《只为遇到你》
第1章坑女儿的一家子
大芫最北有荌洲,荌洲城外山脉连绵,山高林深,野物众多,自然也是猎户聚集,几乎大芫每年所用毛皮,大半出自这里。
荌洲府城不大,每年也只在秋日热闹那么三个月,如今还有一月多就要过年,商队尽皆南归,免不得城里城外的街道都冷清下来。
距离府城之北三十里有个村寨叫老熊岭,据说很久之前最得黑熊的喜爱,常有出没,后来有英雄好汉出手,几年间灭了十几头黑熊,因此岭上得了安宁,也招了很多猎户安居落户在此了。
岁月静好,如同小河一般慢悠悠流过,村寨渐渐壮大,凑足了十八户人家。
人多了,自然矛盾也多,但老话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最是负心读书人。
猎户们都没读过什么书,结伴打猎时候也互相照料。所以,即便姓氏不同,祖籍也是天南海北,但平日相处倒是如同一家人一般。
老熊岭的十八座院子,大半都是木屋,就地取材容易又便宜,远远望去倒是淳朴粗犷。
但是岭上最高的一座院子却是砖瓦结构,前后两进,院墙砌的坚实,灰瓦也看着干净,很是有些鹤立鸡qun的傲然。
而此时陆筱芸正苦着脸折断手里的枯枝塞进灶堂,第一百次探头望向院子门口。似乎在等待着谁回来似的…
原来今日,陆家老大第二次拉了家里的粮食进城去粮油铺子换钱。太阳还没升起时,就出门了。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还没回家,确实让她很担心。
而正房屋子里,年过中旬的陆老爹正一手旧书一手支着下巴,望着天空发呆,许是又想起了过世没多久的发妻白氏,也就是陆筱芸的亲娘了。
陆筱芸原本想喊老爹给炭盆里加点儿炭,眼见他这副模样也就把话咽了回去,那个气的她,只好低头把树枝当成莫名的敌人奋力折断再折断。
一边的鼓励自己道;“我不郁闷,我要知足,知足!”
话说起来,她来到陆家也有两月了,不,准确说,应该是“借住”在陆家两个月了。
回想起,前世里,她是个被扔在孤儿院门前的弃婴,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读完大学,刚刚工作得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正兴冲冲赶回孤儿院,买了老院长的药,弟弟妹妹们的文具,鞋袜,没想到一场车祸,睁开眼睛就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成了陆家最小的女儿。
既然来了她也只好随遇而安了,好吧,她自小没有亲人,如今多了记忆,多了一个爹三个哥,有人疼爱也不算坏事。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一奇葩的一家子,也够让她火冒三丈的。她的这爹和三个哥哥真是拥有随时随地让她气个半死的本事!
话说她家这个陆家老太爷,就是那位让黑熊闻风丧胆的英雄,几乎是踩着黑熊的血泪建起了这座大院,山下也开了三十亩肥田,只要陆老爹不是傻子,就能保证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是,偏偏如今的陆家就是硬是过得差点儿喝西北风了。
陆筱芸初初醒来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梳理几日原主的记忆,就开始接手了陆家大院的日常。
原因无它,她既然幸运获得了再活一次的机会,总不能没几日就饿死啊。对吧!虽然气,可这日子还是要过活的。
于是乎陆筱芸雇人抢回了田里的可怜巴巴的一小堆苞谷棒子,两垛高粱,十几袋子小麦,冬日就已经来临了。
…看到自家的女儿把粮食取回来了。于是乎陆老爹自告奋勇的说去交税粮,顺便卖点儿钱回来居家度日,没想到最后只带回一本古籍。想想就觉得好笑,顿时陆筱芸那个气的,自己家都快没米开锅了,自己的老父亲还买一本对于自家一点帮助都没有的东西回来,她能不气吗?
陆筱芸气得半月没跟不靠谱的爹说话,然而今日又分了全家三分之一的口粮,让大哥进城了。希望他能给家里买点生活用品回来。
事关家里整个冬日的油盐酱醋,棉袄棉鞋,她怎么可能不惦记?
许是老天爷到底愧疚把陆筱芸扔到了陆家,大发慈悲早早让陆家门外响起了马蹄声。
听到马蹄声,陆筱芸米立刻扔了“热情”的灶火,奔去了院门口。
看到大哥回来,她说道;“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样,卖了几两银子?她一脸期待着的表情看着大哥。”
陆老大天生一副红脸膛,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典型的庄稼院憨厚后生,是那种农家妇人一见就要拉回家做女婿的好形象。
可是这会儿眼见妹妹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他却缩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那个,筱芸啊,我那个…”
看着大哥这吞吞吐吐的模样,陆筱芸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咬牙切齿问道,“大哥,你别说一整车粮食,连一文铜钱都没卖回来?”
听了妹妹这话,陆老大着急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有八百文呢!”
陆老大赶紧从怀里把带着体温的铜钱串子扯了出来,讨好的塞到妹妹手里。
可惜,看到这点钱,陆筱芸脸色却更难看了。
此时陆筱芸用有点生气的语气道;“一车粮食,高粱谷子对半分,按照如今的粮价,最少也有二两银子。大哥,你说怎么会是八百文?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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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筱芸啊…”陆老大眼里满满都是愧疚,大手下意识搓了搓,回答她道;“那个进城的时候,看见那些流民太可怜了,我就…嗯,送了他们半车。”
“可怜?”听完陆老大的话语,陆筱芸再也忍耐不住,气的跳了起来喊起来,“陆老大,你知不知道这是家里的口粮!咱们家里冬天都要饿肚子了,你还有心情可怜人家!你是不是要把整个陆家大院也换粮食去救济流民啊!娘的忌日,让流民整治祭品?三哥的束脩也让流民出?一家五口的棉衣,要让流民去缝?是不是!你是不猪脑袋,自家人都快饿死了,你还有闲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陆筱芸是真生气了,自从做了陆家小女儿,她是精打细算的算计过日子,可是这陆家父子四个半点儿帮不上忙,还就知道拖后腿。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气得她要跳楼!
陆老大眼见小妹扯了旧袄的袖子抹眼睛,立刻慌了神。原本家里日子还好,但是先前娘亲和妹妹都生病,花光了家里积蓄,娘亲过世之后,老爹又执意大办丧事,也因为如此家里更是雪上加霜。
否则也不必妹妹如此操心过日子,原本他也想帮忙,盘算着卖了粮食给妹妹扯几尺好料子做个新袄,可是那城外的流民实在太可怜,他一心软…
“筱芸,你别哭,哥错了,哥下次再也不敢了…”
陆老大急的团团转,恨不得给自己两个zuiba,只要妹妹能停止哭泣。
屋子里的陆老爹这会儿终于收回了不知道云游到哪个世界的心神,扔了书本刚跑出来,就听见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爹啊,大哥二哥啊,快来帮忙啊!”
未见其人,就先闻其人,声音不等落地,门外就窜进来一个身穿蓝色棉袍,头扎方巾的年轻秀才。同样的浓眉大眼,但身形却是瘦弱,比之陆老大却多了几分书卷气,但也让人一见就知道是陆家的种。
陆老大欢喜的拉了年轻秀才,嚷道,“三弟,你回来了,我还想着明日去路上接一接你呢。”
不错,年轻秀才正是陆家在外地书院读书的老三,陆谦。
陆谦这会儿也顾不上跟大哥叙旧,赶紧求助,“大哥,我回来路上遇到山贼了,多亏冯大哥救命。但是冯大哥受伤了,我带他们一起回来了。”
听到自家弟弟的话语后,陆老大道;“啊,人在哪里,快把人请进来啊。”
陆家几口都涌到了院门外,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青布小马车。马是老马,车是破车,甚至窗帘上都开了几张“大口”在欢快喝着北风。
但车门旁却站了个红衣小童,七八岁模样,白白胖胖,头顶扎着朝天辫,若是忽略他脸上的桀骜不耐,倒是个可爱的孩子。
车里一个穿了灰袄的老仆,此时正扶着年轻的主子下车。
年轻的主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身穿靛蓝色锦缎袍子,木簪束发,斜斜shen.出的右腿上,大片干涸的血迹很是惹眼。
许是下车碰到了伤口,他微微皱起了剑眉,黝黑的眼眸里闪过痛色,双唇紧抿,但依旧能看出他眉宇间残存的一丝痛色。
陆家人许是没想到陆谦带回的救命恩人居然是如此人物,一时之间既然都看的有些愣神。
倒是陆筱芸仔细看了看年轻公子腿上胡乱绑着的布条字,赶紧推了陆老大一把,“大哥,你快去请毕三叔,他最擅长接骨。记得告诉他带上最好的伤药,若是他喝酒不肯来,你就说以后我卤了鸡脚再也不送他下酒了。”
说罢,她又撵了陆老三,“三哥去把你住的东厢打开,被褥铺上,预备让这位公子歇息。炕是早晨烧的,你再把堂屋火盆挪过去。我去烧水,一会儿毕三叔来了要用。”
“好,我这就去。”
陆老大应声就跑去了岭下,陆谦也是赶紧转身进院子。
一番分派,利落又干净,比厉害的当家主妇也不差什么了,倒是完全让人想不到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口。
别说那灰袄老伯,就连疼得皱眉的年轻公子都有些好奇抬头。
可惜,陆筱芸已经甩着两根辫子匆匆跑去了灶间,只留给众人一个细瘦灵巧的背影。
陆老爹上前给年轻公子行礼,谢他救了自家儿子,末了帮忙把这主仆三个让进了东厢房。
这几日备着陆老三随时休冬假回来,陆筱芸提早烧了大炕,早起塞几块木绊子,这会儿大炕正是热的滚烫。
依靠在宣软带着皂角气味的被褥上,身下热力传来,冯莫寒苍白的脸色很快就缓过来几分。
灰袄老伯也是侧身坐到了炕沿儿,至于红衣小童早就不客气的上了炕。
陆筱芸端了热水,夹了一卷白棉布进屋的时候,陆老大正背了半醉的毕三叔赶到了。
看到如此,陆筱芸只好自己动手剪开染血的棉ku,翻卷的皮rou,还有隐隐露着白茬的骨头就露了出来。
陆家几人都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村里人打猎总有损伤,陆o二也是个习武的,但是这么重的伤,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么年轻的公子,看穿戴也是个富贵人家出身,到底是多坚韧的心性,居然能忍了这么一路,都在心里暗道,真是厉害啊!!
第2章为粮食而愁
看到那么严重的伤势,毕三叔本来还迷糊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但他也没忘了讨要“诊金”,“四丫头,你可看见了,这人伤的可不轻,我今日出手可是耗神着呢。你可记得多给我做几次卤味补补啊!”
看着毕三叔这乘机讨赏的模样。陆筱芸也是很无语道;“知道了,毕三叔你快点儿开始接骨吧,伤药也要好的,这位公子是我三哥的救命恩人!”
陆筱芸说完这话后,因为实在不敢看血淋淋的伤口,一边催促毕三叔赶紧接骨,一边四处张望。
冯莫寒因为伤口被翻动,脸色比先前又白了几分。出门不过半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实在让他懊恼。
陆筱芸正好看过来,神色里更添了几分感激。就算这个时空流行路见不平,人心比之前世淳朴又善良,但因为救一个陌生人而忍受断腿之痛,实在让人佩服之极。
这般想着,她就洗了一个温热的布巾坐到冯莫寒身边给他擦抹手脸。
陆筱芸说道;“公子,若是你不介意,我就同三哥一样喊你冯大哥了,这次真是太感谢你出手相救。你放心,毕三叔是我们这里方圆百里内最好的接骨大夫,去年后院的小刀哥也是断了腿,就是他给接好的,如今小刀哥照样打猎,一点儿都不耽误呢?放心吧!没问题的。”
冯莫寒忍痛忍的额头冒汗,想要说话却怕开口就会惨叫出声。这会儿被温热的布巾擦去额头的汗珠,双手,让他舒服很多,眉头都松了一些,也下意识望了过去。
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柳叶眉,双眼大而灵动,秀气的鼻子小zui儿,皮肤白皙,算不得如何美貌,但这般一边柔声说话一边忙着照料他,居然有种别样又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温柔。
可能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先前在院门口外听她分派,显见陆家也是她在操持家务吧。
他这般分了心神,倒是觉得腿上痛楚又轻了一些。
毕三叔手脚很快,仗着伤骨完整,没有粉碎,所以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
很快,他就把伤骨重新接好,烈酒擦洗干净,撒药缠好白布条,之后寻了几根木棍固定就完成了。
弄好后,毕三叔对着陆筱芸说道;“成了,先养三日,然后我来换药。记得去城里开几副药给他喝,好的就更快了。”
终于结束了,冯莫寒我因此松了一口气,拱手行礼同毕三叔道谢。
“劳烦你了,大夫。”
“不劳烦,”毕三叔笑的如同叼了母鸡的黄鼠狼一般,摆手示意冯莫寒不必谢,而是望向陆筱芸。
“四丫头,我可等着你的卤味下酒了。”
“三叔再叫我死丫头,别说卤味,连卤汤都没有!”
陆筱芸一边嗔怪抗议,一边端起水盆送了毕三叔出去。
陆老爹带了儿子嘱咐冯莫寒主仆好好歇息,然后转到了堂屋。
而送完毕三叔走后的陆筱芸此时正琢磨着冯莫寒主仆肯定是没吃饭,就端了陶盆去耳房里取荞麦面。路过堂屋正好听见自家三哥手舞足蹈同老爹和兄长吹嘘他如何不畏生死,同冯家主仆一起大战十几个山贼,陆老爹读书读得半傻,陆老大又憨厚老实,跟着听得是惊呼连连,后怕之极。
倒是陆筱芸从中挖掘出了陆老三严重拖累了冯莫寒主仆他们,还连累了他受伤于是对冯莫寒也就更加愧疚了。
此时大铁锅里的水哗哗翻着花儿,陆筱芸两手捞起切好的荞麦面条抖了几下,这才洒了进去,水花儿立刻就平静了下去,但是灶堂里木绊子烧的红火,很快就又沸腾了。这一次白色的水花翻滚着浅淡黑色的面条,颜色分明,又奇异的有些和谐之美。
陆家剩下的唯一一块腊rou吊在灶间屋梁熏了好久,这次也被陆筱芸狠心摘了下来,切成细丝,扔进另一口小锅里爆炒,添上葱姜丝,一瓢水,末了再把八分熟的面条挑进去,最后点些细盐,几粒葱花碎,热腾腾的热汤面就算出锅了。
屋子里,陆家父子早就没了闲话儿的心思,三双眼睛齐齐望着院角,那处香气逸散的源头…
这时,陆筱芸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道;“放桌子,吃饭了!”
他们听了都高兴的回答她道;“好咧!”
方才还一直沉默的陆家大哥,笑得咧着大zui,好似瞬间从炕头上的老猫进化成了猛虎,跳起来就跑去了隔间,眨眼就搬出来一个丈许宽窄的松木方桌。
就连陆老爹也赶紧扯了屁.股底下的椅子,直接霸占了主位。
陆老三陆谦眼见老爹和大哥如此,很有些吃惊。
于是,陆筱芸端了面条进屋的时候,就见父兄三个同猪圈里等待喂食的小猪一般,满脸渴盼盯着她手里的陶盆。
陆筱芸看到如此,就算生气都没力气了,也不管父兄们如何分面条,赶紧又回灶间端了托盘去了东厢房。
烧的暖融融的屋子里,冯莫寒主仆都脱了棉衣,老仆人居然在看书,红衣小童则上蹿下跳,好似要找出陆家深藏的秘密或者宝藏…
眼见陆筱芸进来,冯莫寒冷冷扫了红衣小童一眼,小童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但到底老实了下来。
陆莫寒倒是没有生气,忙碌着摆上炕桌,撤了托盘,想了想又郑重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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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这一切后,陆筱芸对着他说道;“冯大哥,多谢你救了我三哥一命。如今天寒地冻,冯大哥又行动不便,若是不嫌弃我家贫苦,就在我家养伤,可好?”
冯莫寒受伤如此之重,出门的时候又只拿了十两银子,路上早就花用的所剩无几,如今不在陆家养伤又能去哪里?
虽说救命之恩大过天,陆家替他治伤,供给吃食用度都是应该。
但陆筱芸这般主动留人,就是知礼又周到。
“陆姑娘客气了,我们正巧也是无处可处,以后就要多叨扰一些时日了。”冯莫寒语声淡淡,但神色里并没有异常。
陆筱芸双眼随意在屋里转了转,又替冯莫寒挑了一碗面条,这才退了出去。红衣小童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后悄悄开门跟了上去…
冯莫寒好似没有看到,慢慢端起面碗。浅黑色的面条沉淀在汤里,褐色的腊rou,浅黄的姜丝,碧绿的葱花碎,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青花大碗里,简单又透着香气。
一口面汤下肚,鲜香适口,多日奔波的寒苦,好像就轻易随着这口汤散掉了…
堂屋里,陆家父子刚刚放下碗筷,见得小女儿进来陆老爹赶紧招呼,“闺女,还给你留了一大碗,赶紧吃了吧。”
陆筱芸懒懒应了一声,手里筷子挑着面条却是没有什么胃口。
看到自家女儿一口都没吃,陆老爹有些担心,就问道,“闺女,怎么了,是不是冯公子那里说什么了?事是你三哥惹得,一会儿让他过去照应就是了。”
陆老三正抱了碗喝面汤,听了这话也是赶紧道,“冯大哥发火了?可是腿疼?我一会儿就过去!”
陆筱芸放下筷子,摆摆手,给自家神经大条的父兄们“上课”。
“冯大哥没说什么,就是因为人家没说什么,我才犯愁。人家是为了救三哥受伤,在咱家好好养伤是应该的。但是,今日大哥就拿回八百文,抓药怕是都不够呢。再说了,我看冯大哥他们没带什么行礼,这铺盖的被褥,袄ku鞋子,都要添置…甚至,家里粮食怕是都坚持不到过年了。难道,大过年的,村里都是大鱼大rou,咱们带着客人一起喝西北风?”
陆筱芸的一席话说的陆老爹带着俩儿子都是面面相觑,转而有些脸红。
陆老大低了头抠着桌子缝儿,很是后悔今日心软送了大半粮食。
陆老爹也是尴尬的干咳两声,狠狠心应道,“那…明日把我那本书拿去当铺换银子吧?”
听到自家老爹这不靠谱的意见,陆筱芸这次连叹气都没力气了,说起来陆老大先前去卖粮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足足两车粮食卖了四两银子,她就去买了二斤细盐的功夫,陆老爹就把四两银子换了一本古籍。
她当时可真是气的半死,可也不能打老爹一顿出气啊。
但如今急用钱,当真把古籍送去当铺,恐怕就是“破书一本,铜钱一百”了。
想到这里,陆筱芸说道;“爹还是留着吧,我再想想办法。”
果然,陆老爹听了这话立刻就笑了起来,“啊,好…”
说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又赶紧改了口,“我是说,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陆筱芸草草扒了几口面条,剩下半碗吃不下,被陆老大接过去打扫了。
陆老三生怕妹子责怪他,抢着要帮忙洗碗,可惜上手就碎了俩…
陆筱芸忍无可忍,撵了哥哥出去,末了把锅碗瓢盆当做父兄堵塞的脑回路刷了又刷…
一夜北风紧,原本初雪就蓬松又轻浮,这般被北风吹过,只余下了三分之一的顽固分子,倒是让原本已经穿了白色素衣的山林又露出了大半本来面貌。
陆筱芸早起见灰袄老仆主动帮忙扫了院子,很是过意不去,待得打听昨晚冯莫寒不曾高烧,就赶紧做了早饭,然后催促着陆老大进城去抓药。
昨日天晚关城门也就罢了,今日再不赶紧喝药,冯莫寒的腿伤万一严重就麻烦了。
陆老大也知道轻重,抓了两个苞谷饼子就进城了。
陆筱芸熬了小米粥,凑了几样小菜,又把苞谷饼子切开用菜油煎得金黄,这才喊了陆老三送去东厢。
一家人正要就着剩粥对付一口的时候,院门又被拍响了。
后院的刘家后生小刀,连同几个伙伴笑嘻嘻问向开门的陆筱芸,“筱芸妹子,你二哥呢,老冯爷说这天气怕是有两三日不会下雪,我们打算再上山去碰碰运气,过来喊你二哥一起啊。”
陆筱芸听了这话,顿时暗暗咬牙,真是恨不得把自家二哥暴揍一顿。
自小他跟了山上那个什么高人习武之后,就时不时消失几日,美其名曰行侠仗义。需要用他的时候他就总是消失不见的,这让陆筱芸不知该说他如何是好……
第3章红衣小书童大显神威
前段时间正是上山打猎的季节,打猎好的猎物刚好可以去卖掉,为家里囤钱。可是呢?二哥这家伙,既然不知道给我遛去哪里去了。若不然家里也不可能一点儿余钱都没有,如今是大雪封山前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居然还是不在家!”真是把陆筱芸又气的一肚子的。
气归气,可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二哥,气也没办法发出来。只好微笑道;“小刀哥,我二哥出门了,你们自己去吧。”
陆筱芸鼓着两腮,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句,这模样倒是同秋日里偷了粮食的老鼠没什么分别,惹得几个后生都是笑起来。
看到筱芸这副气呼呼的模样,他也知道陆o二又出去溜达没影子了,于是乎对陆筱芸说道;“妹子别生气,等我碰到雪兔打两只送你缝个手筒子。”
以前的陆筱芸被陆家上下娇惯的刁蛮又傲气,很不得村里人喜欢,如今大病一场,母亲又没了,倒是知道管家照顾父兄了,所以村里人也开始怜惜她一个没娘的小丫头,平日里都是多有照顾。
刘家同陆家前后院住着,自然也就更亲近些。小刀一向拿筱芸当妹子,这会儿也不觉得送两张雪兔皮有什么不妥。
听到小刀哥的话语,陆筱芸原本要拒绝,但是突然想到厢房里哪位受伤的冯莫寒,立刻就应了下来。
于是乎对他说道;“谢谢小刀哥,手筒我倒是不用做,但家里来了客人,我想给客人做些用物。你也知道我二哥整日里到处疯跑,指望他去给我打两只雪兔,还是小刀哥更实在。”
小丫头说话脆生生,神色里带着对自家哥哥的气恼,惹得几个后生都笑起来。
听完陆筱芸的话后,小刀道;“那妹子你在家等着,我们这就走了。”
后生们说着话,摆摆手就走掉了。初冬日头短,不抓紧功夫上山,怕是天黑都走不到村人惯常狩猎的地点了。
等送走他们后,陆筱芸关了门,眼见最后增加一点儿进项的机会都错过了,实在有些沮丧。
她却不知,方才在院门口的一番对话早被东厢房里的主仆三个听得清清楚楚,毕竟习武之人,没有几个耳目不清明的。
冯莫寒放下手里的筷子,思考了一会儿后,扫了红衣娃娃一眼,随口说了两个字,“去吧。”
红衣娃娃听到他的吩咐很是不满,想要反驳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跺跺脚,摔门出了屋子。
老仆笑呵呵上前收拾碗筷,zui里劝慰道,“少爷,高仁就是这个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听到自己身旁老仆的话语,冯莫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而拿起了出门时候唯一带着的一本书。行动间不自觉又动了伤腿,剧烈的疼痛惹的他闷哼出声,额头上也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老仆人不放心,又道,“少爷,要不要同家里传个消息,送个大夫过来?”
冯莫寒皱眉忍过了剧痛,却是摇头,“既然出来游历,这样的事也是难免。不要传信回去了,以免打草惊蛇。这山村偏僻,大夫医术还算不错。”
老仆人听到少爷的话语,眼里闪过一抹赞许,快的几乎捉不到。
“是,少爷。”
中午刚过,陆老大就从城里赶了回来,先前卖粮食换回的八百文钱,又换成十几包药材。
陆筱芸看到这里,很是心疼的zui角直抽抽,双眼冲着自家三哥“嗖嗖”甩刀子。陆老三心虚,扯了个借口赶紧躲回房里读书去了。
看到自己三哥这副动作,陆筱芸很是头疼的扶了扶自己的脑袋,之后就开始忙着煮药了,小小的陶罐坐上炉子,咕嘟嘟炖了一个时辰,待晚饭后,冯莫寒终于吃上了第一碗药。
对此陆筱芸很是愧疚,好在冯莫寒身体壮,硬生生扛了一日,不曾发烧不曾痛叫。否则有个好歹,他们陆家一辈子都别想良心好过了。
但陆家这会这么穷困,倒也不是不愿意尽心照料冯莫寒,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又是一晚过去,早起陆筱芸见得院子里被风吹来的薄雪上踩了一行脚印就猜得是o二回来了,于是shen手团了两个雪球就气冲冲去了正房西屋。
正房东屋住了陆老爹,西屋原本住着陆老大和o二,如今老三的东厢房让给了冯莫寒,兄弟三个也就像小时候一般挤在了一个炕上。
这会儿天色刚刚亮,外边寒风凛冽,被窝里暖意喜人,正是睡好觉的时候,陆家三兄弟都是睡得香甜。陆武在外边跑了几日,餐风露宿,疲惫至极,这会儿更是呼噜震天响。
陆筱芸狠狠心,抬手就把雪团塞进了二哥的被窝。
陆武光着膀子,突然被冷得打了一个哆嗦,一翻身就跳了起来。大叫“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陆老大和o二听得动静也惊醒过来,纷纷起身四下探看。
看到陆筱芸叉着腰,手指点着二哥胳膊上的肌rou疙瘩,恼的更厉害了。
只见陆筱芸就像个凶狠狠的斗鸡似的大喊道;“陆武,你吃着家里的粮食,长了一身的rou,居然天天往外跑。秋猎秋收都错过了不说,昨日小刀哥他们最后一次进山,你也不在家!你说,咱家要你什么用,你还不如住在外边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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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妹,你别生气啊!”陆武被妹子数落也不恼,一连声的笑着赔罪。
“秋猎秋收时候,我被师傅抓去办点事儿,实在赶不回来。但是二哥可不是不顾家里啊,这几日我跟师傅劫了一个贼窝,脏银本来分了府城外的流民,但我偷偷留了一块给你买了件新袄呢!你看你哥我对你还是很好的。”
说着话,他赶紧讨好的抓过炕头的小布包,七手八脚扯出里边一件桃红色缎子小袄,显摆道,“妹子你看,这可是锦缎啊,颜色多亮,你穿上一定好看。”
看到o二手里的锦缎颜色,陆筱芸忍了又忍,才把几欲喷薄而出的一口老血咽了回去,“二哥,娘亲百日还没过呢,你确定我可以穿桃红?”
听到陆筱芸的话后,“呃…”o二楞了一下,顺口应道,“我忘了…”
这次不用陆筱芸出手,陆老大和陆老三齐齐抬起了拳头,打定主意帮着神经宽的可以跑马车o二长长记性。
陆筱芸也不拉架,抱着肩膀看热闹。
结果,热闹没看一会儿,就听自家的大门口被拍的老响的声音。
陆筱芸赶紧去开门,陆老大三个也是穿了衣服撵出去。这么一大早上门,怎么想也不会是哪家婶子大娘来闲话儿。
果然,陆家院门一开就涌进来七八个后生,打头的正式刘小刀。
不等陆家三兄弟开口,刘小刀已经是兴奋的大声招呼,“快跟我去扛猎物,你们家的客人打了黑熊和老虎!”
陆家兄妹都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虽说老熊岭带了一个熊字,这些年却是很少有人猎到黑熊,更别提还有老虎了。这个时候野兽刚要冬眠睡觉了,最是野性暴躁的时候,不是四五个老猎人聚在一块,就可以轻易尝试的。
“我家的客人…”陆筱芸一脸懵逼的,赶紧摆手澄清,“小刀哥,我家来的客人受伤了,走动不方便,可能是哪里弄错了吧?”
小刀道;“不能啊,那位高人确实是从你家门里出来的啊…”
几个后生也是有些懵,好在很快远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正是冯莫寒身边的红衣小童,这会儿他小小的肩膀上正扛了一头大马鹿。这马鹿很肥壮,几乎把他的小身子都淹没了,远远看去,倒像是马鹿自己在行走。这情况看着好不滑稽的。
陆筱芸看到这里很是惊得zuiba都合不拢了,怪不得昨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没看到这个红衣小童。
红衣小童把马鹿重重摔在地上,末了扫了一眼呆愣的众人,翻了个白眼,嚷道,“还不快去把村口的猎物扛回来,等着别人偷去啊?”
“啊,好!好!”
陆家三兄弟连同小刀几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似得跑了出去,留下陆筱芸上上下下打量了红衣小童好半晌,最后憋出一句,“娃娃,你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喊毕三叔?”
小童好似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是关心之言,很是别扭的摇摇头,转身回了东厢。
很快,众人就扛了猎物满载而归了,后边跟着闻讯出来看热闹的村人,老老少少足有几十口。
陆筱芸围着那毛色金黄的老虎,还有小山一般的黑熊,肥壮的马鹿,还有一只野猪,一堆雪兔山鸡,兴奋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原本还犯愁怎么给冯莫寒这个病号补补身体,这么重的伤,只喝汤药哪里成?方才去折腾自家二哥也是想撵着他进山,不想冯莫寒的小书童就突然变身超人,光芒万丈的带着猎物回来了。
村里人也是啧啧称奇,纷纷议论着,“这老虎毛色可真好啊,一定能卖个好价!”
“就是啊,你看这黑熊掌多厚实,怕是熊胆也大,毛皮不算,就这两样儿,最少也要几两银子。”
几个妇人倒是瞧着那野猪眼热,虎rou熊rou都不中吃,野猪却是全身都能吃,特别是肥rou榨油,比菜油香了十倍不止啊。
孩童们更是欢喜的连连拍手,村里人相处亲近,一般打了野猪之类的好猎物都是要吃顿大锅饭热闹一下的。
陆筱芸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猎物是冯莫寒的小厮打回来的,她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正是这样的时候,冯莫寒的老仆人却从东厢里走了出来。
老头花白了头发,身形很瘦弱,许是有些怕冷,穿的棉衣也厚实,但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带了几分书卷气,惹得村人都是把目光从猎物上挪开,齐齐望向了他。
老头儿笑的随和,拱手同众人行了礼,末了转向陆筱芸,“陆姑娘,我们少爷说以后留下养伤,最少也要几个月,免不得劳烦姑娘帮忙张罗吃食用物。我们出门时候又走得急,不曾带银两。这些猎物随姑娘处置,所得银两,若是不够用,尽可让高仁再上山去猎。”
第4章有福同享
听到小书童的名字,陆筱芸心里暗道“高人?”这名字好像不太适合这小家伙吧!
不等陆筱芸回话,众人倒是先笑了起来。原来先前那个恶声恶气的小童叫高人啊,明明没有三尺高,却得了这么个名字,实在是有点滑稽好笑。
陆筱芸眼见红衣小童正探头从东厢望出来,很是恼怒得瞪了眼睛,显然不喜欢众人拿他的名字取笑,陆筱芸赶紧开口揽过了话头儿,“我猜着应该是仁义的‘仁’字吧?若我说啊,倒是应该叫高手才是,毕竟这老虎和黑熊可不是谁都能猎回来的。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这倒是,高手这俩字名副其实。”
花花娇子众人抬,一通马屁拍下去,果然新冠名的“高手”虽然下巴抬得几乎上了天,却是没有什么怒色了。
陆筱芸看到这里偷偷暗自一笑,转而就赶紧开始吩咐家人干活了。
既然冯莫寒说了猎物由她做主,老仆人也说了,以后还要相处几个月呢,伺^候病号要操心事情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她如今就不可客气了。
于是乎就对o二说道;“二哥,你带着小刀哥几个后生们把野猪赶紧剥皮割rou,中午留大伙吃rou热闹一下!熊掌不许动!老虎也不许动!明天就送进城,若是碰到迟归的皮货商,兴许能卖个好价格呢。刘婶子,张嫂子,王大娘,劳烦你们帮我烧水切酸菜等着炖rou!”
少女欢快又清脆的声音听得众人都笑起来,村人们几乎都是以打猎为生,性情豪爽之极,“客套”俩字自然是不会写的。
陆家既然请客,这些猎物,自家孩儿多少也算出过力气抬回来,分几碗炖rou吃也应该的。大不了,以后家里猎了野猪再回请陆家人就是了。
于是,众人就都涌进了院子。男人们去了堂屋喝水,说说这趟行猎的过程。女人们则挽起袄袖,帮着陆筱芸烧水点火,准备大锅炖rou。
北风吹过陆家院门,调皮的掀动东厢房的窗扇。冯莫寒慢慢挪动伤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耳里听着外边的说笑声,眉眼间又舒展很多…
陆家的堂屋里,火盆里的炭火正烧的红彤彤,全村老少爷们几乎都挤了进来。平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是熟悉,也没什么嫌弃一说。
一个大陶碗装了热水,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倒也分享的亲近又热闹。
糙汉子说话可不懂什么细声细气,各个都是高声大嗓门,恨不得吓死几个小娃娃。待得听说高仁一箭射杀了已经冬眠又被惊醒的黑熊,几拳打晕老虎,都是跟着连连叫好。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陆武天生喜武又年轻气盛,听到大家都这样称赞这小孩子,免不得就有些不服气。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在高仁身上转了又转,很有些当场就要比试一番的想法。
幸好陆筱芸这会进屋送茶水,一见哥哥模样哪有猜不到的,直接抓了他去劈柴干活。倒是高仁那里,被她悄悄塞了几块芝麻糖。
在陆筱芸看来,高仁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既然是孩子就没有不爱吃糖的,为此,她还顺手给高仁重新绑了绑头上的冲天辫。吓得刘小刀几个后生差点儿扔了手里的水碗,万一高仁一个翻脸,那打虎的拳头招呼到陆筱芸身上,那可不是可玩笑的,她的小命可就没了。
也不知道高仁是被芝麻糖黏住了zuiba,还是顾忌着主子要在陆家养伤,他的两只小拳头握了又握,却是没有挥起来…
高仁猎回来的野猪不是的小猪仔,起而是只码也活了两年以上的成年猪呢?很是肥壮。如今被剥皮分rou剔骨,皮子挂起来yin干,大块rou分肥瘦切开,而大骨棒就直接扔进大锅,连同大块的生姜,大葱,八角花椒,一起熬汤。汤水泛起第一次水花儿,切好的大盆酸菜,还有打成小块的冻豆腐,连同几条子五花rou也被送下锅,凑了个热闹。
劈成后生手臂粗细的木头板子在灶堂底下熊熊燃烧,烤得一众妇人们都是红了脸,房子里一阵闷热的,有的甚至脱了大袄,只剩里边的衫子。
这会锅里的五花rou也渐渐熟透了,就被捞了出来,厚背刀起起落落,肥瘦相间的rou片就雪花一般堆叠满了大陶盆。
酸菜锅里铺一层,剩下的大半,配上蒜泥就是一道最解馋的荤菜,蒜泥白rou。看着就美味可口的,让人看了一阵眼馋的…
陆筱芸忙碌的额头都是汗珠子,但脸上的笑意却从来没收起过。这会热闹的就好像过大年似的。
这会她心里也是乐呵呵的,她一边可惜猪血太少不能做血肠,一边盘算着这些猎物能卖多少银子,够不够给冯莫寒买药补身体,顺便再给家里人添些棉衣,置办个肥年。
陆家的两张桌子都被摆了出来,所有条凳也都扯出来见世面,左右邻居家里的桌椅兄弟赶来助阵。
等到可以开席的时候,男人们坐满了堂屋和东西卧房的大炕,女人和孩子们则霸占了灶间。
有好酒的猎户吆喝着儿子回去搬了几坛子烈酒,众人齐齐满了大碗。不必说,第一碗是要敬给打虎英雄高仁的。
陆筱芸本来还想拦着,毕竟高仁才八九岁,这么一大碗烈酒下肚儿不得大醉几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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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高仁根本不在乎,端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咚”,酒干碗净!
众人看到这里都大喊道;“好样的!”“是个爷们!”
“就是啊,好汉子就该大块吃rou,大碗喝酒!”
“对,就是这话儿!来,走一个!”
一众猎户们本来敬酒也是有玩笑的成分,没想到高仁这么痛快,他们免不得都是高声叫好起来,心里因为他年纪小而生出的那么一点儿轻视都散去了。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个蒜泥白rou,一个酸菜粉条炖冻豆腐,一个大骨棒,还有一个凉拌白菜丝。
可谓是简单之极,但是每样都是装在足可以给娃娃洗澡的陶盆似的,就很是壮观了。
高仁是酒来就喝,rou来就吃,半点儿不拘束,就是说话总是带了些傲气。
但他有本事,自然就是骄傲的资本,众人也不介意,反倒是说笑起来更是热闹了。
陆筱芸瞧着高仁脸色都没变,猜得他是不怕喝酒的,于是也就放心去了东厢房。
冯莫寒有伤在身,又喝着药汤需要忌口,因此陆筱芸方才特意做了一份小灶。
一小陶罐瘦rou粥熬得软糯又香浓,配了一碟芥菜丝,一碟酱瓜条。旁边是一盘回锅rou,没放辣椒,但嗅起来鲜香诱ren,还有一盘凉拌黑木耳。看着就美味可口的。
虽然吃食简单,但荤素搭配得当,一见就是用了心思整治的。
冯莫寒即便因为腿伤疼痛,心下烦躁,但是喝了一口rou粥下肚儿也舒坦很多。
于是乎对着陆筱芸道;“多谢陆姑娘。”
“冯大哥客气了,”陆筱芸怕杨老伯吃不饱,又拿了两个饼子给他,顺口问道,“冯大哥,明日我要跟着进城去卖猎物,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要添置之物,我一同买回来。”
冯莫寒垂着眼眸没有开口,倒是老杨应声道,“我们出门匆忙,不曾带行囊,姑娘多给我们主子添置些换洗衣物吧,我和高仁都好说,不必多破费。”
听到杨老伯的话语,陆筱芸说道;“那怎么成?”陆筱芸却是不赞同,“我们这里冷着呢,别的都能节俭,这穿戴可是不好简薄了。冯大哥伤了腿,不好出门,但老伯和高仁却要出去走动,一人一身羊皮袄,可是缺不了。另外还有羊皮靴,絮些乌拉草,走多远都不怕脚凉,还有…”
陆筱芸掰着手指头算起要添置的物事,倒是越算越多,她也是个急脾气,转而扔下两人就道,“我先去列个单子,一会儿怕是都忘了。杨伯记得把碗筷帮我送去灶间啊!”
说着话,她开门就跑掉了。
老杨堵好露了缝隙的棉门帘,笑道,“这陆姑娘真是个爽快又伶俐的。”
冯莫寒点点头,待得吃完一碗rou粥,吩咐道,“明日你跟着去一趟府城。”
“是,少爷。”
老杨应了下来,笑眯眯喝了剩下的半罐rou粥,还有剩菜。末了,端了碗筷盘子送去灶间。
陆家的灶间里,妇人孩子们也没什么讲究,桌椅不够,灶台就充当了饭桌儿。
这个娃娃喊着要喝汤,那个娃娃闹着要啃骨头,妇人们说着闲话,无非是谁家婆婆厉害,谁家媳妇儿手巧,甚至是谁家后生对谁家闺女有心,说到兴起,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般,差点儿把陆家的灶间房顶掀起来,比之堂屋里还要热闹三分。
自从筱芸娘亲走后,刘婶子因为离得近,总是多照料筱芸几分。
这会儿筱芸不在,刘婶子就充当了半个主人,笑着招呼妇人们,“大伙可别客套啊,放开肚皮吃,等再下了雪,彻底封山,就没这好机会了。我记得,那边案子上,筱芸还藏了半坛酒,你们不怕醉就赶紧搬下来喝一碗啊。”
听到刘婶子的话语,大伙们都道;“哈哈,那可太好了,赶紧趁筱芸不在,咱们解解馋!”
北地苦寒,无论男女都好酒,妇人们一听这话都是欢喜起来,寻了酒坛子出来就每人分了一碗。
刘婶子眼疾手快,赶紧把锅里最后一根大骨头捞出来藏到大碗里,预备留着给筱芸吃。
旁边的小娃许是早就盯着这块骨头,见此咧了zuiba就要哭。刘婶子赶紧夹了一片五花rou塞进他的小zui,那张小脸立刻就笑了起来。
正是这样的时候,杨伯端了碗盘进来,免不了就要被天xingai八卦的妇人们拉住闲话几句。
老熊岭虽然离得荌洲府城只有几十里,但中间隔了几道山岭,也算偏僻。平日里连货郎都少有人来,更别说什么贵客了。
今日高仁这个冯家小厮又露了这么一手,自然惹得众人都对冯莫寒这个主子的身份更好奇了。
第5章进城
老杨许是看出众人并没有恶意,就含糊着说了几句。
“我家少爷觉得家里气闷,就带我们出来游历。路上,碰巧高仁去办事了,结果遇到了大山贼,这才受了伤。如今天回不去,倒是要叨扰众位乡亲了。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众人先前是听过冯家主仆是为了救陆老三受伤的,如今再听了这么几句,脑子里自动就补了无数好戏。
例如嫡母苛待庶子,或者嫡子受后母刁难,在家里没有自己存在的地位。,负气带了仆人出来,却因为行侠仗义受伤等等之外的剧情。
这故事怎么想都带了那么几分可悲可叹,妇人的心本就rou软,当下众人就齐齐拍了xiong脯同老杨保证,“你们就放心在村里住着!别说你们救了俺们老熊岭的人,就是赶路留下歇歇脚,那也是我们老熊岭的客人。这方圆百里,谁也不敢欺到我们老熊岭来!”
“就是,毕老三说冯少爷的腿伤可是不轻,我家还有一瓶虎骨膏呢。虽说,今日猎了老虎,但虎骨膏可不是立刻就能熬出来的。让筱芸把老虎整个卖了,这样也能多卖几两银子,我家的虎骨膏拿来给冯少爷用!”
“哎呀,老嫂子就是心善又大方,来,咱姐俩喝一个!”
妇人们解了心疑,也就不再缠着老杨了,转而商量起明日都把家里的干菜或者攒下的鸡蛋之类送些过来给冯莫寒补身体。
老杨站在门外,听得门里说的热火朝天,也是咧zui笑了起来。
世人都说猎户粗鄙,多半不通礼数。却是不知道,越是礼数周全之辈,兴许越是心狠手辣,而这样偏僻又穷苦的山村,村人们倒是淳朴又良善的让人心安…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男女老少才算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一众妇人们也都是利索能干的,七手八脚帮忙刷洗了碗筷,顺道夹着自家的桌椅,顶着西斜的略显青白的日头回家去了。
而此时另外一旁的陆筱芸列了长长的采买单子,兴致勃勃盘算着明日进城卖了猎物就开始大采购。
晚饭,她也没有心思仔细琢磨。如今杀了猪,不缺rou,直接下了一锅热汤荞麦面。
自然,冯莫寒那碗是用细面,也就是小麦面做的。
放在前世,荞麦是种有利于健康的粮食,很多人喜欢食用。
但是放在荌洲这个地界,荞麦却是穷苦人家的主食,不想饿死,就要顿顿吃。
原因无它,荌洲这里苦寒,作物生长期短。很多时候,不等庄稼成熟,就被早早赶到的霜冻打得蔫头耷脑,自然也活不下去了。
荞麦是生长期最短的,只要种下去,没有多少时日就可以收获,自然不必担心绝产。于是,多半人家田里都是种了这个,也是为了活命的希望。
但猪rou却绝对是个好东西,恨不得希望树叶子炒rou也能成为一道美味佳肴。
虽然陆家人吃荞麦吃到厌烦,但面汤里加了很多的rou片,也是吃的很是高兴。
夜里,北风不知为何越刮越大,不安分的雪粒子被吹起砸在窗棂上,扑簌簌作响,越发衬得山村静谧安宁…
若说这世上女人有什么共通之处,那除了逛街,没有别的答案。
虽然老熊领上的家家户户几乎都在先前置办好了年货,但第二日一大早,妇人们依旧一边穿上最好的袄裙,一边催促着自家男人拾掇了马爬犁,早早赶去陆家大院门口集合。
对于女人来说,逛街这事,从来不在于买什么,而在于一个逛的过程。
陆家原本有匹黄骠马和桦木爬犁,加上冯莫寒主仆带来的枣红马,又从隔壁邻居那里借了一辆爬犁,倒也把需要带进城的猎物,还有陆武陆筱芸兄妹,外加老杨都装下了。
陆老爹带着陆老大和老三,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闺女一早晨,到底没得到一同进城的准许,很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瞧着自己老爹和老哥们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陆筱芸强忍着没有点头,倒不是她心狠,实在是父兄们太不争气。
若是带了陆老爹进城,怕是又要买回几本没用的的古籍。
陆老大更不用说,兴许半路上就把猎物送给哪个“可怜人”了。
“爹,大哥,你们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我做好了午饭温在锅里了,大哥记得中午给冯大哥端过去,骨头汤也送上一碗。”
陆筱芸仔仔细细嘱咐了几句,这才在妇人们的催促声里上爬犁走人了。
陆家两架马爬犁,加上村里四架,一路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山路上,倒也显得浩浩荡荡。
前几日的大雪,虽然被北风搜刮的没剩下多少,但笼罩个田垄平原还是足够的。
偶尔有些田垄倔强的ting起黑漆漆的脊梁,颇有些不屈的意味。
相比于马车,爬犁确实是雪上行走的好工具,速度快又平稳。
老杨生平第一次乘坐,很有几分新奇,倒没觉得北风刮在脸上如何冷冽。
陆筱芸披着陆家老爹的皮袄,头上也扣了一顶皮帽子,原本就不大的脸孔更是衬得小巧,两条辫子黑黝黝的,大眼眨巴着,偶尔有马蹄带起的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之后就变成了水雾。这般模样倒是不同于平时的伶俐泼辣,平添了几分娇俏柔弱。
陆武虽然平日是个贪玩又心粗的,但对自家妹子那也是一百一千个心疼。
一路上,不时挪动身子,严严实实挡住了吹向妹子的北风。
陆筱芸正琢磨着一会儿要如何把猎物卖个好价格,待发现自家哥哥的“保护”,脸上也是带了笑。
平日她即便被陆家老少爷四个气得鼻孔冒烟,却也不是当真就如何厌烦他们。为的就是回报这份疼爱,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但对于前世做了二十几年孤儿的她来说,实在太珍贵了…
此事,正值农历十月,离得年关还有不到俩月。
荌洲这里素来有雪乡的美称,虽然先前那场雪不算大,但说不定哪日一早醒来就发现天地一色,大雪封路,寸步难行了。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皮货商人们也就走的差不多了。
陆家爬犁上的老虎和黑熊,陆筱芸嘱咐过家里人不曾剥皮切割,就是为了保持最新鲜的模样。若是卖到皮货行,说不定不会多卖钱,还要搭上几百斤虎rou熊rou。她昨晚怎么琢磨都是整个拉进城的好,当然要想卖个好价格,还要另外想个办法…
老熊岭距离荌洲府城也不过是几十里,马儿拉着爬犁飞跑,不过是一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见到城门,陆荌洲就喊着陆武停了马车,村里人撵上前,陆筱芸随口扯了个借口让大伙儿先走了。
众人猜的是冯家主仆有事,也没多说什么就笑嘻嘻进城去了。
陆武脾气急,跺着脚催促道,“小妹,怎么不进城?上午是周扒皮把门,下午可就是刘三尺了,到时候怕是还要多交一半铜钱呢!”
还没等陆筱芸回答,一旁的老杨却是问道,“荌洲的进城费怎么收取?”
“官府是说一人五文,马车十文,但也要看周扒皮和刘三尺的心情,有时候还要翻倍!”
陆武显然对进城费很是不满,说起来半点儿不客气,“万一哪日这俩畜生想着吃桌好酒菜,说不定就要收银子了!”
听完陆武的话语,老杨眼里闪过一抹惊色,追问道,“这实在太贵了,京都也没有这么高…”
陆武不等他说完,不屑的摆摆手,“杨伯,你怕是不常在外边走动吧?皇上老儿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动手脚啊。倒是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就是皇帝老儿知道了我们这里如此不公平,难道还能为了此事特意跑来看看荌洲进城收几文钱啊!
陆武说完此话就指这一旁进不去的人对着老杨说道;再说了,咱们好赖还能拿出这么几十文钱,你看那边还有人连城都进不去呢!”
他这话说的极为不恭敬,老杨脸色更是不好,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顾不得计较一句了。
老熊岭位于荌洲南边,自然也是从南门进城。冬日里常刮北风,这处城门左右也就成了最避风的所在。
如今,城墙下不知什么人用树枝草席搭建了一片棚户,偶尔有淌着鼻涕的孩子和神色麻木的妇人进出,很是凄凉冷肃。
看到这里陆筱芸一脸疑惑道;“这是…”
“流民!”陆武想起前日之事,赶紧借机拉着小妹给大哥pingfan。
“小妹,你看他们也实在是可怜,你就别再生大哥的气了。大不了,明年再卖粮食,我跟着大哥一起过来就是了。”
陆筱芸根本也不是心狠之人,这会儿别说还埋怨自家大哥,就是她自己都要把爬犁上带的干粮送过去了。
但是想想这棚户里怕是要住了几百人,几个馒头饼子只是杯水车薪啊。
“我知道,二哥别说了。我也是生气大哥只可怜人家,不记得咱们家里也是艰难。算了,明年家里农活忙不过来,到时候过来雇两户老实人好了。”
听了自家小妹的话语,陆武很是高兴道;“哈哈,我就说嘛,我家小妹最善良了。”
陆武见妹妹不再生气,立时眉开眼笑起来。
“二哥,你先跟留下看着爬犁,我同杨老伯进城寻找买主,若是顺利,多卖几两银子也给山上的师傅做件新袄。”
陆武自小跟随深山里的一个隐居江湖人习武,虽然陆家人从未见过这个江湖人,但多年下来也看得出这人待陆武不错,于是一年四季的衣衫也替这位师傅准备一份。
听了自家老妹的安排,陆武笑道;“哈哈,新袄倒是不用,师傅最近总念叨你做的烧兔rou,到时候小妹给他炖一盆就成了。”
第6章发现土豆
看着他们兄妹俩说的热闹,老杨却是插话儿道,“陆姑娘,还是让二少爷同你一起进城吧,我这老头子上了年岁,不爱走动,留下看着爬犁更好。”
听到杨伯的话语。陆筱芸迟疑了一下,也没有坚持,倒是陆武听得能进城很是欢喜。
既然决定好了,就缴纳了二十文铜钱,陆家兄妹就一同进了城。
陆武性子跳脱,这里看看,那里站站,很是耽搁功夫,惹得陆筱芸扯了他的袖子。
“二哥,商街那头有几家大客栈,还有一个很热闹的茶楼,听说南边来的皮货商人最喜欢聚集在那里,咱们挨家问问,万一碰到大主顾,咱们的猎物肯定比卖去皮货行要赚多了。”
听到陆筱芸的话语,陆家老二道;“好,那就去商街。”
荌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地处大芫之北,每年一半时日天寒地冻,出产的粮食只勉强够荌洲百姓果腹,朝廷也没指望这里上缴。好在,这里的皮毛很是不错,因此在商税上总能有些收入,所以百姓们也才不会饿死。
陆筱芸在心里决定了几家客栈都是平日皮货商人们喜爱喜爱落脚的,如今落雪入冬,人去楼空,进入淡季,很是有些冷清。
突然见得有客人上门,无精打采的小伙计各个都是打了鸡血一般窜上来。
可惜,陆筱芸只是想问几句话,免不得让人失望。
好在,陆筱芸也不小气,当先塞个十文八文铜钱开路,倒也顺利。
只不过,几家走下来,也没什么收获。
终于在到达最后一家茶楼,终于有了转机。
陆筱芸照旧塞了几枚铜钱给小伙计,还不曾开口问询,就听得窗口那桌上有客人再同友人道别。
“赵兄,虽然我此行不曾寻到好皮货,但承蒙王兄盛情款待,实在感激不尽。”
那友人赶紧劝慰,“王贤弟不必客气,明年早些过来就是了。我到时候也提前给贤弟多留意一下好皮货,放心。”
听到这里陆筱芸眼睛发亮,顾不得小伙计问话,三两步就凑了上去,笑问道,“这位大叔可是要寻好皮货,我家正巧刚猎了老虎和黑熊,不知大叔可要去瞧瞧看看?”
那两人听得话声,回头一瞧,原来是个俏生生的小丫头。于是被打断谈话的恼怒就收敛了几分,那王姓皮货商随口应道,“小姑娘,我收皮货是预备送礼,隔年的皮毛可是不能要。”
听了别的话后,陆筱芸笑眯眯道;“大叔放心,我家昨日刚猎的老虎和黑熊,整只拉过来,还不曾剥皮,简直不能更新鲜了!”
陆筱芸笑得灿烂,也喜的那皮货商立刻就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他这话问向陆筱芸,但双眼却是望着陆武。毕竟相比一个小姑娘,他更相信明显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子。
陆武点头,赶紧替妹妹打了证言,“猎物就在南门外,不信你可以现在和我们去看看。”
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后,那位皮货商高兴道;“哎呀,真是太好了!”
那王老板拍手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今日真是走了好运!放心,若是猎物足够好,银钱方面我一定不会亏待。”
那赵姓友人也替他欢喜,“赶紧去看看,晚了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听了友人的话语。,王姓皮货商道;“对啊,对啊!”
于是乎王姓皮货商扔下一角银子,火烧火燎的催着陆筱芸他们赶紧带路。
就如同村里老人说的,晴好的日子真的只有三日。这会儿还不曾到正午,天边已经又有黑云堆积,眼见风雪就要再次卷土重来。
陆筱芸一行赶到的时候,老杨正往城门处探望,见得他们出来就露了喜色。说道;“要变天了,我还惦记你们在城里有事耽搁了。”
陆筱芸来不及解释,直接招呼陆武把蒙在爬犁上的草席掀开。这是出门时候特意准备的,一来不愿路上惹人眼,二来也是防备守城门的那些兵痞打什么坏主意。
如今突然掀开,那只毛色花纹极漂亮的老虎,和胸口白毛处还插了半截箭头的黑熊就彻底露了出来。
这会儿的日头没有那么热烈,但也足以给两只大野物的皮毛蒙上那么一层浅浅的光辉,惹得众人都是赞叹不已。
历来买家都要贬低货物,以便于压价,但这么好的东西,王姓皮货商实在是不能违心说出半点儿不好。
再加上旁边已经有路过的马车远远见着,打算停下来,他生怕被人劫了胡,赶紧手忙脚乱重新盖上草帘,然后扫了陆家众人一眼,极其精明的选定了陆筱芸谈价格。
“陆姑娘,说实话,这两只野物都是好东西,我肯定要买下来。价格方面,先前各处交易,一张好虎皮开价是八十两,黑熊皮是六十两。我再填个零头,凑足一百五十两,你看这如何?”
陆武先前也进城卖过皮货,听得这价格却是比送到皮货行要好很多,于是正要开口就要应下来。
不想陆筱芸霄却是变了脸色,干脆恼道,“这位大叔,早知道你如此不实诚,我就不带你过来了。先不说,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如此猎物是多难得,就说这老虎和黑熊可是整只运来的,不是只有一张皮!老虎身上除了虎皮,还有虎肉虎骨,哪样拿出去不是好东西?更别说黑熊还有四只熊掌,一挂熊胆了!您不买就赶紧让让,我们另外找人!”
话说完后,她就一边吆喝一边去掀草席,“大伙儿都来看看,刚猎回来的老虎黑熊,骨肉皮齐全,送礼佳品,进贡好货…”
所谓无奸不成商,多赚差价几乎是所有商人的本能,王姓皮货商没料到陆筱芸拒绝的如此干脆,吓得死死抓了草席,生怕猎物被人抢了。
他那个好友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开口帮忙圆场。
“哎呀,王兄,我知道你这次过来,银子带的不多,但是碰到这样的好皮货可不能错过啊。不如这样,我先替你周转一些如何?”
说罢,他又转向陆筱芸,笑呵呵安抚道,“陆姑娘,你们也是远路而来,再寻买主怕是还要耽搁功夫,我这好友也是诚心想买,不如再商量一下吧。”
听到这里陆筱芸自然借坡下驴,收回冻红的小手,撅着小嘴应道,“那大叔再重新开个实在价吧,若是还当我们好骗,我们就直接把东西卖去皮货行了。”
一听这话,王姓商人彻底收了占便宜的心思。只要这两样猎物进了皮货行,他想再买到手怕是价格可要翻几番,而且还只能得到一张皮毛…
“那好,陆姑娘,先前也是我心急了。这样吧,这只老虎我出价一百二十两,这只黑熊一百两,总价二百二十两。这会你看看如何?”
说完,他好像生怕陆筱芸又嫌弃价格低,赶紧又添了一些,“我从南边来的时候带了一批棉布,还剩了五六匹,姑娘若是不嫌弃,也可算作搭头儿。”
听到这里陆筱芸听得眼睛发亮,这个价格比她预计的高一些,毕竟送去皮货行,她同样要受剥削。更何况人家还添了几匹棉布,虽说不多,买下来也是要花几两银子呢。
于是乎陆筱芸道;“那好,稍晚恐怕要下雪,我们也急着回去。这两只野物就卖给大叔吧!”
听到他想要的话后,王姓皮货商高兴道;太好了,姑娘爽快,走,咱们赶紧进城!”
王老板这次可没有再小气,就连进城税都是从他荷包里出的。
本来城门口的兵卒还想掀开草席,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好在那个赵姓友人家里有些根基,抱了个府衙师爷的名字,兵卒就麻利的收回了“爪子”。
一行人很快到了王老板下榻的客栈,卸去野物的时候,另一只爬犁上的马鹿和雪兔山鸡又被客栈掌柜看在了眼里,一番讨价还价卖后,爬犁上猎物空空如也。
但是陆筱芸的荷包却是前所未有的饱涨起来,她生怕丢了,王老板给的银票被她小心叠好包在帕子里,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塞到了陆武的怀里。
剩下客栈掌柜给的那么十几两碎银子正好拿去买东西,老杨自愿留在暗巷里看守马爬犁和王老板搭的那几匹棉布。陆筱芸则抓了陆武做劳工,四处扫荡购物去了。
昨晚就列好的采买单子,这会儿直接拿出来迎风一展,兄妹二人就“杀气腾腾”冲去了各处杂货铺,粮油铺狂扫一番…
原本进入冬季,城里还好,还有人出来走动,城外各村落家家户户几乎就是媳妇孩子热炕头,天塌下来也不出头的状态。所以,冬初这个时候,各个铺子的生意最好,毕竟家家户户都要买下足够的粮食用物,储备过冬,甚至过年。
但杂货铺掌柜见多了大买主,今日还是被陆筱芸的疯狂吓了一跳。
只见陆筱芸说道;掌柜的,给我准备好上好的粳米六十文一斤,顶上二斤猪肉了,她足足买了一百斤,就是糯米也要了二十斤。白生生的细面一百斤,外加素油五十斤,灯油十斤,细盐十斤。各色调料也是样样都要,酱油醋更是成坛子买。昂贵的糖霜同样来二斤,更别提那些大小陶罐,砂锅,碗盆了。
买到最后,杂货铺掌柜都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多加几块火石,还有几颗拳头大的圆球。
掌柜拿着东西走过去说道;“这位姑娘,送你几个地蛋尝尝新鲜。”
结果陆筱芸看都没看火石一眼,倒是抱了那几个圆球不松手。对于她来说,碰到这东西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运气。
别人不知道,她对这个小圆球可是太熟悉了。这哪里是地蛋,这就是前世最普遍的一种蔬菜,马铃薯,俗称土豆!
第7章满载而归
原本的陆家幺女是个不爱读书的,她霸占了人家的肉身之后忙着填饱肚子,操心家中里外,更是没工夫研究这个大芫帝国到底是什么来路,到底是同前世的某个历史岔路发展而来,还是平行空间的镜像倒影。
但这会儿想来,既然西域有黄瓜,东南有辣椒,这里都有的种,再看见土豆也就不稀奇了。
想到这里陆筱芸问道;“掌柜的,这地蛋怎么卖?我想多买些!”
陆筱芸欢喜之极,一连追问掌柜。
听到陆筱芸的话后,那掌柜有些迟疑,这地蛋是先前一个南边来的客商作为搭头给他的,算不得金贵,据说南边的山地的府城都有种植,遇到收成不错时,都恨不得拿来喂猪。说起来,全卖掉他倒是没什么不舍。但看陆筱芸这般两眼放光,总让他怀疑这地蛋是不是包一层皮,里边藏了金子…
看到掌柜这模样,陆筱芸这会儿也明白她着相了,于是收了笑意又道,“掌柜的舍不得卖就算了,我不过是想多买些,明年春日试种几垄罢了。这样,我去别家看看吧。说摆就转身离去。”
看到陆筱芸那么坚决的离去,掌柜有点着急的追上她说道;“哎哎,别走啊,姑娘,我不是舍不得卖,家里总共也就一袋子,既然姑娘喜欢,就都卖给姑娘好了。”
掌柜一听这话,可是不愿意得罪陆筱芸这个大主顾,赶紧拦人,也没多敢多要银子,直接算了个零头,连同先前那些米面之类,收了个整数十四两。
陆筱芸乐开了花,特意要陆武扛着装土豆的袋子。看到陆武还有些不乐意,陆筱芸直接甩了一句,“不背算了,做了好菜你别吃!”
陆武立刻死死抓了土豆袋子,一副捍卫大元领土的英雄模样,“小妹放心,就是把我丢了,这袋子都不会丢。”
买完东西后,陆筱芸捏了捏干瘪的荷包,果断去钱庄换了一张银票,又杀向了路旁的布庄。想给自家人和在家里养伤的三人买点布做衣服,准备过冬。
家里老少都要添置新棉衣,棉被因为冯莫寒主仆三个到来也是不够盖了,还有鞋袜,枕头,零碎小针线,可又是一笔大支出啊。
但那只老虎和黑熊实在贡献巨大,她也不心疼,棉花四十斤,细布粗布各五匹,锦缎也挑了两匹,绣线两盒…
林林总总实在太多,布庄掌柜是个会做买卖的,直接使唤小伙计把东西送到了暗巷爬犁上。
本来陆武还吵着要去酒楼大吃一顿,但天上此时居然下起了雪花。
顶风冒雪赶路可不是闹着玩的,兄妹俩不好耽搁,只好加紧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就赶紧去寻老杨,一起出城汇合了。
一同进城的村人们早就等在了城门口,见得陆家众人如此大包小包赶来,都猜的猎物卖了个好价格,于是都替他们一家欢喜。
来时雄赳赳,归去气昂昂,满载来去,苦了两匹老马,但却笑了陆筱芸。她终于不是没米下锅的巧妇了!
倒是老杨,眼见城墙外的棚户区眉头依旧皱着。
另一个爬犁上的刘婶子许是肚子饿,掰了一半饼子,趁着两个爬犁交错的时候递给陆筱芸。
“筱芸饿了吧,先吃个饼子。方才你大叔要把干粮都给那些流民,好在我留了一块。这肚里没东西,就是不抗冻。”
听到这里,陆筱芸笑着道谢,那赶车的刘大叔却是回头望了那些棚户叹气,“都是些可怜人,这个冬日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怕是不好熬啊,听说去年足足冻死好几十人呢!”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来,都是一脸的悲色,虽然同那些流民不是沾亲带故,但都是贫苦人家,总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说荌洲,道荌洲,荌洲是个好地方啊。天高皇帝远,当官手臂长。山上猎野兽,野兽把人尝!”
刘大叔苦笑叹气,转而唱起了荌洲这边特有的一种长调。
风雪越来越大了,虽然未到黄昏,但天色却暗的厉害。
苍凉的歌声穿暮色,风雪,飞向远方的群山,惹得众人都沉默了。
无论何时何地,对于百姓来说,活命都是个艰难的问题。
老熊岭上,因为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进城,所以,这个时候村口聚了很多老人孩子。老人惦记儿女安危,孩子则盼着老娘老爹会不会大方一次,买些糖果吃食回来。
好不容易盼着马车到了村口,众人几乎是立刻围了上来。这个喊,“狗娃子,给我买烟叶了吗?”
那个喊,“娘,我要吃芝麻糖!”
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之极,倒是把先前的那点儿郁闷冲的彻底散掉了。
陆筱芸不愿自家这般大采购扎了众人的眼,催着陆武直接回了自家大院。
陆老大和老三,简直见到救星一般从堂屋跑出来,忙里忙外从爬犁上往家里倒腾东西。
看到自己老哥们这幅模样,陆筱芸琢磨着大伙儿都饿了,正该做些方便又迅速的吃食垫垫肚子。
但前世最爱米饭的她,自从到了陆家居然从来没见过米粒,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暴动了。这会儿大米买回来了,怎么也忍不住,更何况还有土豆这个最好的下饭的菜。
索性,她也不理众人折腾东西,一头扎进灶间就忙碌起来。
大盆洗米,大锅烧水架好木格楞,直接坐上开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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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买的土豆,忍着肉疼削上七八个,昨日剃下的排骨洗干净也不用焯水,直接下锅炒得出油,葱姜爆锅,酱油花椒大料凑个热闹,添热水炖上一刻钟,再把土豆扔进去,撒两截红辣椒增色。一锅土豆炖排骨,眼见就要出锅了。
肉末切一碗,白菜片得薄薄,大火炒的白菜边缘金黄,烹上糖醋,一点儿酱油,一点儿盐,酸甜香气直接把高仁勾引进来,死活都不肯出去了。
陆筱芸看到如此,只好吩咐他看着添柴,转身又把昨晚剩下的一条八分熟五花肉切片,加上酸菜粉丝,爆炒一盘。
只有菜,没有汤,稍微有些单调。
一把紫菜,一个鸡蛋,一把小葱花,清淡又养胃的紫菜鸡蛋汤就搞定了。
看着菜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陆筱芸一把拍掉高仁偷肉片的黑手,想了想就撵他,“高仁,去问问冯大哥,若是他不介意,今晚的饭桌就放在东厢房吧?天气冷,饭菜不多,分出来太麻烦,也容易凉掉。不如一起吃,还热闹一些。”
高仁偷肉不成,转而又抓了一块排骨,才慢悠悠晃出了灶间。
没一会儿,老杨就开了东厢房的门,喊着陆筱芸,“陆姑娘,我们少爷说一起吃饭也好,人多热闹。”
听到他们的回答后,陆筱芸高兴的道;“好咧!马上开饭啊!”
陆筱芸欢快应了一声,早早等在堂屋门口的陆家兄弟赶紧跑过去帮忙端饭菜。
很快,东厢房的大炕上,那张原本陆老三用来读书习字的方桌儿摆的端端正正。热腾腾的饭菜一样样端上来,陆家的晚饭终于好了。
三菜一汤,有排骨有肉,有菜有汤,若是比之富贵人家的酒宴自然多有不足,但在陆家却是难得的丰盛的晚餐。
陆筱芸眼疾手快的端了盘子,每样菜色都夹了几筷子,转身递给坐在炕头的冯莫寒,转而又添了一碗汤,一碗饭,一起送到他手边,这才招呼众人。
“忙了一日,赶紧吃吧。”
陆老爹第一个动了筷子,陆老大等哥儿三个紧随,高仁和老杨也没落后多少,六双筷子瞬间就把排骨和回锅肉夹空一半。
倒是陆筱芸抱了饭碗,专门夹了排骨锅里的土豆,吃的是一脸满足又欢喜。
冯莫寒偶尔看到她如此模样,筷子就也夹了一块土豆送进嘴里,末了有些惊讶的挑眉。
“这地蛋如此烹煮倒是美味。”
陆筱芸听到这里,回答道;“咦,冯大哥你是在哪里看过这地蛋啊?卖给我的杂货铺掌柜很小气的模样,我还以为这地蛋是稀奇之物。”
陆筱芸捞起一只干净木勺子又舀了几块土豆回身送到冯莫寒碗里,冯莫寒点头道谢,末了应道,“地蛋在大芫南方几洲都有种植,只不过多半用于喂牲畜。”
陆武正一口一块土豆吃的欢喜,突然听得这话,差点儿被噎着,脸色很是古怪,不知道是该咽下,还是该吐出来。
陆筱芸看到这里,过去抬手给哥哥拍背,嗔怪道,“穷讲究什么,山上哪个兔子野猪不吃野菜,你不是也照样吃了好多年,也没见你就变成兔子野猪啊?”
陆武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冲着妹妹讨好傻笑,转而筷子越发往土豆上招呼。
“这地蛋吃法多着呢,又耐储存,可惜我就买回来一小袋,还要留出一大半,春日做种。”
陆老大想问问妹子,就算有了地蛋做种,但是没人会栽种也是难事儿。但是眼见二弟把最后几块土豆都要抢光了,也就把这事扔去脑后了。
吃过饭,众人拾掇了桌子,陆筱芸送了一套白底青花的茶具和半包茶叶过来,就兴致勃勃去拾掇她今日的战利品了。
高仁吃饱喝足,直接上炕睡了。
倒是老杨一边沏茶一边说起了城外见闻,末了叹气道,“听说去冬就冻死了几十,今冬怕是更多…”
听到身边杨伯的话语,冯莫寒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冷声道,“前年秋,南方三洲流民北下,朝廷曾有文书发到各洲府,就地赈济安置。如今怎么滞留在最北的荌洲?”
老杨没有应声,这话虽然是问句,但主仆两个却是都知道答案。说不得是各洲府都舍不得钱粮,不断驱赶流民北下。若非荌洲再往北就出了大芫地界,怕是这里也看不到一个流民,一派歌舞升平吧。
“玄冥可有消息?”
冯莫寒压了怒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老杨点头,低声应道,“有,据查探那些山贼当日路过破庙也是巧合,背后无人谋算。”
第8章裁缝衣服
听到这里,冯莫寒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低头扫过伤腿,眼里懊恼之色又翻涌上来。
思考了一会,他就吩咐道;“既然要在此地暂留,就让玄冥多探查一番。”
老杨道;“少爷放心,明日就让高仁跑一趟。”
而此时睡在炕头的高仁翻了个身,呼噜声随后又响了起来,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主仆的对话,但两人却也不担心…
而另外一旁的陆筱芸并不知道东厢的主仆如此忧国忧民,就算知道也无心顾及。她只是个小女子,国家大事就让男人去折腾吧!
而这会儿,她刚刚把各色烹调配料分别放进小陶罐,米面都入缸,然后都依次盖上盖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缸里有粮,心中不慌吧。
今日添了这么多细粮,加上先前留下的高粱米,黍米,还有半缸荞麦面,半缸苞谷,这下子整个冬天,全家人终于不怕挨饿了。想想就心里乐呵呵的…
陆老爹和陆老大父子原本跟在一旁帮忙,见得自家小闺女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欢喜的好似要飞起来。父子俩个对视一眼,都是摸了摸鼻子,心里又添了三分愧疚。
身为陆家闺女,摊上他们这样的父兄,真是不走运。以后可一定要长记性,即便帮不上什么忙,总不好再拖后腿啊。
当然,他们的决心是下的很坚定,但还有句老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筱芸过足了“有粮巧妇”的瘾头,就催着陆老大帮忙把白日买回的布匹和棉花等物都送去了她的后院。
那个皮货商送的几批棉布搭头,果然如他所说一般,质地很是不错,只不过颜色有些老气,两匹石青,一匹烟灰,一匹藏青,还有两匹象牙白。
不过,白氏过世才三月,陆家上下都要守孝,这颜色倒是正合适。
买棉花的时候,她又添置了几匹颜色鲜艳的缎子,准备给冯莫寒主仆三人缝被褥和新衣衫。
这般林林总总加下来,布料和棉花堆了半铺炕。
忙碌了一日,这会儿银子到手了,东西也置办回来了,陆筱芸着实松了一口气,疲倦也就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了。
她索性也不收拾了,直接在炕头放了被褥睡下。左右,第二日刘婶子几个还要来帮忙,这时候收拾好了,最后也要拆开。
果然,第二日吃过早饭,刘婶子带着几个交好的邻居妇人,不等陆筱芸去请人就主动上门了。
看到她们到来,陆筱芸笑嘻嘻迎了她们进来,玩笑道,“婶子们是不是知道我今日要小鸡炖蘑菇,所以早早跑来堵我被窝啊?”
众人听了陆筱芸的话后,都是笑起来,刘婶子点着她的脑门嗔怪,“好心来帮你做针线,还被你编排,下次就让你自己做针线,看谁哭得眼睛跟桃子似的?”
“陆筱芸道;哎呀,婶子,我错了!”
陆筱芸自小不擅长活计,如今换了“芯子”自然更加笨拙了,听得这话,赶紧抱了刘婶子撒娇,“婶子不帮忙,我就跟到婶子家里去哭!”
“刘婶子听了陆筱芸的话后,笑道;好,好,这还被你赖上了!”
刘婶子没有闺女,这会儿见陆筱芸如此爱娇模样,喜的不成。
众人说笑几句就扯出布匹和棉花开始翻检,筱芸当先把那些准备给冯莫寒主仆缝制被子和衣衫的料子指了出来,嘱咐道,“婶子,这块褐色隐花绸布给冯大哥缝一件长衫,袖口紧一些,方便他过些时日下地走动。这匹烟灰色的棉布再给他做两套中衣,还有这个象牙色的棉布,包四斤棉花儿做内胆,外边我想套个被罩,就用这宝蓝色的缎子,绣只展翅雄鹰,一定漂亮着呢!还有这个藏青的棉布,给我爹做套袄ku,这匹石青给我二哥做个棉袍,这个…”
陆筱芸早起就爬起来列单子,对所有料子和棉花都是心里有数,这会儿说起来半点儿不磕巴,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的。
一众妇人们听得是好笑又心疼,像筱芸这个年纪的闺女,家家户户都是疼爱着呢,偶尔跟着娘亲给自己绣条裙子就算极能耐了。只有筱芸,操心着整个家里生活,上上下下的吃喝穿戴,怎么是辛苦两字能形容的了的。
这就是没娘的闺女,必须吃的苦啊。
刘婶子自小没了娘,这会儿更是心里酸的厉害,一把抓了筱芸的手嗔怪道,“你这孩子,我怎么听了半晌,这些衣衫被褥都是做给别人,你一件都没有?”
“就是啊,眼见过年了,你如今就算在守孝,也该裁剪一件新袄裙啊。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姑娘,可不好委屈自己!”
别的妇人也是劝,陆筱芸这几个月到底是紧紧巴巴过日子习惯了,昨日真没想起来给自己买块料子做新袄,更何况银子还是人家高仁打猎所得,就算冯莫寒发话说全权交给她分派,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给父兄做完衣衫,自己也跟着浪费银钱啊。
“没事啊,婶子,我原来的袄裙还都八成新呢,再说我二哥前日给我买了一件新袄呢,我不缺穿的。”
可惜她才说到一半,就有眼尖的小媳妇儿shen手把那件桃红小袄扯了出来,笑骂道,“你o二抡拳头是好手,但这过日子细节却是半点儿不通啊。”
“就是,这袄子只能出了孝穿,怕是还要等两年,到时候就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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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婶子shen手打开象牙色的棉布比了比,拍板定了主意,“我看这匹布也用不了,不如给筱芸裁件小袄,绣几朵浅色小花也不算坏了规矩。若是石青和烟灰两色料子也有剩余,就拼条裙子,说不定还能再做个鞋面,凑一套呢。”
“婶子这主意好,咱们先把尺寸量了。”
一众妇人们都是做活儿的好手,几个年轻媳妇儿脱鞋上炕铺棉花,隔壁的王大娘去给陆老爹父子量尺寸,筱芸则带了刘婶子去了东厢房。
“杨伯,冯大哥醒着呢吗,我带刘婶子来量尺寸,预备做新袄呢。”
筱芸话音落地没一会儿,老杨就笑呵呵挑开了门帘,屋子里残存了几分药气,但却收拾的很干净,炕上的小桌儿刚倒好两杯茶。冯莫寒略显苍白的大手握了一杯,听得门帘响动就望了过来。
刘婶子自从听说陆家来了贵客的时候就惦记着看个究竟,倒不是她如何想要看个新奇同村里妇人闲话儿,纯粹是心疼小米。陆家毕竟只有她一个小姑娘,父兄又是个心大的,万一遇到那心思不好的恶人,故意坏了小姑娘的名节可就坏事了。
不过,这会儿她却是彻底放了心。
所谓相由心生,不见得说心思龌龊之人一定生的獐头鼠脑,但冯莫寒这般五官俊朗,眉宇间隐含贵气的人,却绝对不会是yin险尖刻的恶人。
“冯少爷,筱芸托了老婆子给您做衣衫,怕是要冒犯您量量尺寸。”
“不会,劳烦婶子了。”
冯莫寒放了茶杯,语气淡淡,却半点儿不会让人觉得受到轻视。抬手投足间,很是恰到好处。
另一边筱芸也在给杨伯量尺寸,一边忙碌一边念叨着,“杨伯,我让嫂子们给你的棉被多絮了二斤棉花,你睡炕梢儿,就是后半夜炕凉一些也不怕。另外,羊皮靴子要多等几日才能做好,你早起就别扫院子了,凉了脚容易生病。左右我二哥早起要练拳,让他扫就成了。”
听到陆筱芸的安排后,杨伯笑道;“好,谢谢陆姑娘。”
老杨眉眼都笑弯了,一张老脸皱褶堆叠,显见是很欢喜筱芸待他如此贴心。
一旁的冯莫寒也是听得多,看了小筱芸几眼,筱芸毫无所觉,待得问起不见踪影的高仁,就问询刘婶子,“婶子,你也见过高仁,尺寸比量着王大娘家的狗娃就成吧?”
“我看也差不多,咱们先缝着,过后不成再修改。”
两人商量妥当,就回了后院。
这年头,可不流行去铺子里买成衣,但凡家里有女人的都是亲手缝制衣衫鞋袜。
刘婶子几个都是做活儿麻利又干净,不过是一个时辰,就把所有衣衫和被褥都裁剪大半了。
在有实力的人面前,陆筱芸可没有丢脸的打算,送上茶水,还有城里买回的几样点心,外加一盘瓜子一盘花生果,她就果断钻进了灶间。
前日高仁猎回的山鸡和兔子,家里也留了六七只,自觉犯错连连的陆武早就收拾好,冻在了雪堆里。
先前筱芸取了两只山鸡和两只兔子化了冻,这会儿一只整鸡放在沸水锅里焯去血水之后,另外换了陶罐添大半清水,加了大枣枸杞和毕三叔那里要来的几根野参须子,直接大火煮开又小火炖煮。
剩下一只山鸡直接切块,加上秋日时候采回晒干的蘑菇,也一起下了锅。
筱芸在装了土豆的袋子前转悠了半晌,还是狠狠心又拿了几个土豆,削皮切块扔进了大锅。
至于两只野兔,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加了红辣椒,麻椒八角做了一锅麻辣兔rou。
米缸的盖子也被打开了,满满一瓢白莹莹的粳米倒进陶盆,洗涮干净又倒进炉子上的陶瓮了煮到水花翻响片刻,再重新捞进陶盆。小鸡炖蘑菇的锅里支起木格楞,陶盆坐上去,鸡rou炖熟的时候,米饭也就蒸好了。
灶间外边窗下冻了一排白菜,都是秋日里选了没有菜心的劣品,但这会儿冻得硬邦邦,却很好的保持了菜叶里的水分。摘下几棵切碎,冲洗干净,扔进热水锅煮熟沥干。
再炸上一碗鸡蛋酱,就是下饭的最好搭档。
高仁在外跑了一上午,跳进院子嗅着香气就直接进了灶间。
第9章百日祭
而此时筱芸正好从锅里往外盛兔rou,看到高仁在旁边直瞪瞪的看着,陆筱芸没办法只好手下直接捏了一块塞进高仁zui里,忍不住埋怨道,“天气这么冷,你又跑哪里去了?村里溜达几圈儿就算了,可不能再进山!先前有小刀哥他们带路,雪又小,如今山里可是凶险着呢!听到我的话没有。”
听着陆筱芸的话后,高仁低着头啃着兔rou,眼神闪了闪,却是没有应声。
筱芸前世管教众多弟妹也是习惯了,抬手就敲了他一个爆栗子,“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再跑出去,我就跟冯大哥说一声,回来不给你饭吃。”
高仁吐了兔骨头,脸上戾气骤起,猛然抬起了手,“你敢打我?”
陆筱芸正弯腰掀开炖了鸡rou的大锅,半点儿没发现身后的凶险,zui里依旧嗔怪着,“打你,我还想饿着你呢!这里是老熊岭,可不是府城,周边深山老林凶险着呢。你若是不听话,以后我做好吃的,可不带你份儿了!”
大锅的木盖子很是严实,这般突然被打开,憋闷了好久的香气突然有了宣泄之处,几乎是撒着欢儿的逸散开来。
rou香,蘑菇的山野清气,掺杂着米饭的甜味,真是难以形容,又让人分外陶醉。闻着都饿了…
高仁的肚子立刻就咕咕叫起来,他下意识收回了手,再望向前边忙碌的小姑娘,就直翻了个白眼。
算了,看在美食的颜面上,就暂时饶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命好了…
没有什么比美食更能安慰疲惫的身体,刘婶子几个忙碌了一上午,见得筱芸端上来的饭菜如此丰盛,都是欢喜坏了。
身为猎户,山鸡和兔子倒是不算稀罕,但那白生生散发着甜香的米饭可就太难得了。
毕竟六十文一斤,平日谁家趁着手头宽绰称个二斤回来,也都是留着老人孩子不舒坦的时候熬碗粥。哪有像陆家这样直接装了大盆端上来的啊!
有的小媳妇儿只看了一眼就咽起了口水,“筱芸妹子,这也太浪费了!这些粳米掺了高粱或者黍米,足够吃半月了。”
听到这里,陆筱芸笑嘻嘻让众人赶紧上桌儿,招呼道,“大娘婶子们帮我做针线,自然要好好招待了,否则以后没人帮我,我可没地方哭去啊。”
可惜听了她这么说,妇人们还是踌躇着不肯上前。
倒是刘婶子猜出众人的心思,干脆开口,“筱芸,你这份儿心意大伙领了,但是家里老人孩子都吃高粱饭,啃饼子呢,你让她们这些当娘的,当媳妇儿的,大口吃白米饭,谁心里也不落忍。不如这样,你去寻几个大陶碗,把饭菜给我们分一下,我们端回去吃。正好这些针线也不是一日就能做好的,我们也分一下,一起带回家,过几日做好了再送回来。”
小米听得心酸又脸红,倒是她考虑不周了。
想起前世,几个好友拉着她去改善伙食的时候,她也是一直想着孤儿院里的弟妹们,这都是同一种心情吧。
陆筱芸说道;“好,就听婶子的。”
于是乎筱芸赶紧去灶间寻了七八个大号陶碗过来,每只碗盛了大半下米饭,用木铲子压了又压,然后再盖上一层小鸡炖蘑菇,一层麻辣兔rou。
每个妇人都分了一大碗,乐得合不拢zui,又有些羞愧。邻里之间帮个忙,吃顿便饭也是应该,但这般把饭菜端回家去,倒是有些脸皮厚了。
但是想想家里的孩子见到白米饭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子,她们也就把那点儿羞涩都掀开了。当母亲的都不容易啊!
停了有半日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落了。
妇人们同筱芸告辞,用棉袄罩着大碗,一手拎了装着布料包裹的棉花匆匆回家去了。
筱芸目送众人远走,刚要关大门的时候,不想刘婶子又拐了回来。
刘婶子道;“筱芸,方才忙乱,倒是忘了问你点儿事?”
“什么事,婶子尽管问啊。”陆筱芸拉了刘婶子到门里避风处,好奇她有何事。
刘婶子也是爽快脾气,开口就道,“你娘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按照你爹的脾气怕是还得大办吧?”
听到这里,陆筱芸苦笑,应道,“我还想着跟我爹商量看看,到底怎么办娘的百日祭呢。虽说先前卖猎物得了银子,但到底是冯大哥的,不好太过铺张。”
听到这里,刘婶子道;“这话对,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刘婶子怜惜的替筱芸掖掖领子,劝慰道,“你也别上火,跟你爹好好说说。到时候,记得喊了婶子来跟你一起忙。”
听到这里,陆筱芸说道;“好,谢谢婶子,我自己还真忙不过来,少不了要劳烦婶子。”
刘婶子道;“客套什么,你娘在的时候也没少帮我的忙。如今她不在了,我多照管你也是应该。你娘啊,若是在天有灵,看你如今这么懂事,也要欢喜坏了。”
刘婶子又说了几句,终于快步回家去了。陆筱芸关了院门,一路进了堂屋。
陆老爹正同三个儿子大口吃饭,见闺女进来就把堆满了鸡rou的饭碗推过去,讨好招呼道,“筱芸啊,快吃,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听到爹的召唤,陆筱芸拿起筷子,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爹,过几日就是娘亲的百日祭了。先前因为我病着,娘出殡又是大葬,家里底子都掏空了,如今百日祭是不是简单祭奠一下。等明年家里日子好过了,再给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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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没等筱芸把话说完,一向好脾气的陆老爹却是发了火,“你娘的忌日一定要大办,绝对不能轻慢!”
说罢,他饭也不吃了,直接扔了碗筷转身进屋去了
陆筱芸自从在陆家醒来,还是第一次受到老爹呵斥,很是有些委屈,眼圈儿忍不住就红了。
陆老大带着o二老三都是放了碗筷,赶紧上前哄劝,“筱芸,你可别恼了啊。爹也不是故意凶你的,他也是惦记咱娘在那边过得不好。”
“是啊,当初出殡的时候,你还病着,爹甚至要卖了家里的地凑银子,还是老冯爷他们拦着,这才勉强罢休。如今…虽然是百日祭,不比出殡,但也不会简单的了。”
听着自家哥哥们的安慰。陆筱芸张了张zui,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zui边,送出去的却是一声叹息。
她虽然接收了原来的记忆,但那些记忆更多的是像电影一样,她看过,也明白理解,却没有多深刻的感受。
记忆里,白氏待女儿真的是疼爱之极,但有一段记忆却是空白的。
“大哥,我先前病糊涂了,有些事情忘了很多。爹说我跟娘去了外祖家,回来路上染了风寒,娘过世了,我也病得厉害。但是我怎么不记得去外祖家在哪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听娘说过吗?”
陆老大皱眉想了想,摇头应道,“娘带你走得时候,我们三个要跟去照顾,娘恼了,死活不答应,只带了你一个上路。我们问了去处,娘也不说,倒是爹那时候也不愿意让娘回去,为此还跟娘怄气了,你们走的时候,爹都没出屋。我们也不敢多问啊,好不容易盼着娘带你回来,结果没到半月娘就过世了,我们也没机会问询外祖家的事。”
陆武也是挠着后脑勺,无奈道,“我也没听娘说过,倒是你啊,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还以为你做那些新奇的饭菜,会管家,都是在外祖家里学的呢。”
陆筱芸听到这里,心头一跳,生怕牵扯出“换芯”的事,赶紧把话头收了回来。
陆筱芸说道;“我当初烧的厉害,脑子都糊涂了,也是想不起来了。娘的百日祭,我再想想办法吧。”
筱芸摆摆手,饭也不吃了,转身回了后院。
陆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叹了气。作为兄长,还要妹子操心家里的生计,这实在让他们愧疚之极。
陆老三想了想就道,“左右明年秋日才大考呢,书院那里我先休学半年,等明年夏末再回去也不耽搁。”
“那怎么成?”陆老大和o二都是异口同声的反对,“娘还在世的时候就说,家里再困难也要供你读书。将来你有出息了,还要护着家里和妹子呢。”
陆老三苦笑,“别说护着筱芸了,我听着实在脸红,如今都是筱芸在费心照料咱们呢。”
“那你也不能不读书,明日我就上山去打猎!”
o二一巴掌拍在陆老三肩膀上,疼得他差点儿掉下凳子,这事也就定下来了。
而此时筱芸不知道三个哥哥刚进行完一场“民主”会议,这会儿她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翻检着先前卖猎物的几张银票。一百五十两,外加三十几两碎银子。
虽然冯莫寒已经说过这银子归她支配,但人家为了救陆老三受伤,如今又自己打猎赚银子用于养伤,说出去陆家就已经很失礼了。若是再拿这银子去给白氏做百日祭,给陆老三做束脩,陆筱芸想想就觉得脸红。
但如今陆家的境况实在太窘迫了,不打这些银子的主意还真不成。
陆筱芸思考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拿了银票去了前院儿。
东厢房里,高仁不知道在哪里得了一把枣子,正一边吃一边吐得满地都是枣核,老杨笑呵呵的拿着扫帚在清扫。
而一旁的冯莫寒依靠在窗户边,顺着轻启开的窗缝望着远处的山峦。昨日的大雪,执拗的终于给所有山林换了素衣,如今风停雪住,别有一番安静的美丽。
陆筱芸从后院角门绕过来,素袄蓝花的小姑娘,刚刚抽条的身形有些细瘦,两条黑黝黝的辫子摆动,衬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更白皙了三分。只是眉眼间却少了往日的灵动,蒙了一层愁绪…
看到这里,冯莫寒挑挑眉,回身问道,“陆家可是有事?”
还没等老杨应声,高仁吐出一个枣核,撇zui应道,“那几个蠢物要大办祭礼,为难那小丫头呢!”
他还想说几句,却听筱芸在外边扣门问道,“杨伯,冯大哥醒着吗,我有事要找冯大哥商量。”
第10章糖葫芦
听到门口陆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冲着老杨点点头,老杨赶紧开了门,笑呵呵迎了陆筱芸进来,说道,“方才我还念叨要去寻姑娘呢,我们少爷伤腿该换药了。”
听到杨伯的话语,陆筱芸说道;“杨伯,此事我记着呢,早晨已经让大哥去唤毕三叔了,午饭后就过来。”
陆筱芸说话干脆又利落,家事也安排的妥当,特别是对冯莫寒主仆的事很是细心,听得老杨笑的更欢喜了。
只见杨伯道;“那好,劳烦陆姑娘费心了。”
陆筱芸听着杨伯的话语后,陆筱芸笑道;“杨伯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
之后陆筱芸坐在炕沿上,扫了一眼炕桌儿上的笔墨纸砚,这是她先前进城特意给冯莫寒添置的,备着他平日书写之用。没想到今日她先派上用场了。在心里暗自叹气一声…
冯莫寒瞧着陆筱芸进屋不曾说话,先望着笔墨纸砚,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开口问道,“陆姑娘可是要用纸笔?”
陆筱芸赶紧收回心神,笑道,“许是一会儿要用,我有事先同冯大哥说一说。”
听见陆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笑道;“好,陆姑娘尽管说。”
陆筱芸有点为难的说道;“嗯,冯大哥这几日住下来,想必也猜得出我们家中窘迫,否则也不会让高仁跟着小刀哥他们去打猎。如今我们家中又要给母亲准备百日祭礼,我三哥也要交束脩了…”
陆筱芸前世即便日子再艰苦,她宁可一天打四份工也没开口同别人借过钱,没想到穿越到这里,有家有亲人反倒要厚着脸皮开口,一时间很是有些尴尬,话才说到一半,手里已经把衣角揉的不成样子。
看到这里。冯莫寒双眼在陆小米通红的耳根上划过,难得打断她的话,“若是家里银钱不够,明日让高仁再上山一趟。”
听了自家少爷的话语,高仁翻个白眼,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拒绝,反而舔着zui唇琢磨着,先前那红烧排骨真是好吃,若是上山,一定要再猎头野猪回来。
哪里想到,陆筱芸听到这里却是变了脸色,赶紧摆手拦阻,“不行!冯大哥你不知道,山上已经落了第二场雪了,彻底封山了。在山下猎些雪兔野鸡还好,若是上山就危险了。高仁就是功夫再好,也容易冻死在山上呢。”
这般说着她也不好再磨蹭了,赶紧又说了来意,“我今日过来,不是要高仁再去打猎,反倒是要跟冯大哥谈个买卖。”
听了陆筱芸话语,冯莫寒有点疑惑道;“买卖?”
冯莫寒挑眉,就连战在身边的老杨和高仁也好奇的望过来。
陆筱芸郑重点头,“冯大哥,明年开春,我打算沤肥耕种家里的田地,看看能不能让庄稼早些收割。另外,还有几样小东西也要试做,也许都是财源。但是,我手里一点本钱都没有。所以,才来寻冯大哥说说。先前卖猎物剩下的那一百八十两银子,可不可以借给我?待得明年秋末,我愿意双倍偿还。口说无凭,我可以立下字据。若是明年秋末,我还不上欠款,嗯…我做饭的手艺还算不错,到时候我愿意跟着冯大哥做个厨娘,用工钱还债,直到还完为止。”
最后四个字,陆筱芸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自由,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若是有一点儿办法,她也不会赌上自己的自由,但事急从权,她要发家致富,要照顾好陆家老少能好好活下去,要替原来的陆筱芸报母恩,就只能这么办了。
听到陆筱芸这想法,冯莫寒其实真没把这一百多两银子放在眼里,更何况先前就已经说过银子归陆家支配花用。如今听得陆筱芸说完,他皱眉就要开口,却见杨伯在陆筱芸身后轻轻摇头。
他愣了一下,转而再望向陆筱芸梗着的细白脖颈,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只好微笑道;“好,就按照陆姑娘所说立字据吧。明日秋时,我让高仁再过来一趟就是。”
听到冯莫寒答应她的意见后,陆筱芸笑着回答道;“好,谢谢冯大哥。冯大哥放心,我明年秋日一定能还清。”
事情解决后。陆筱芸欢喜之极,巴掌大的笑脸就像钻出层层乌云的太阳,微微有些耀眼,惹得冯莫寒也跟着翘起了zui角。
而一旁的老杨帮忙拿了笔墨,见陆筱芸字迹很是清秀,赞道,“姑娘写的好字!”
陆筱芸微笑道;“都是我娘教的,”陆筱芸仔细写好借据,最后想了想,又沾着墨汁按了个手印,嘱咐道,“过几日就是我娘忌日,家里要操办一下,到时候许是有些吵闹,怕是要扰到冯大哥清静了。”
“不会。”
冯莫寒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到时候,容我也上一炷香。”
听了冯莫寒话语,陆筱芸说道;“多谢冯大哥。”
陆筱芸达成了心愿,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出门去了。
“穷人孩子早当家,这陆姑娘是个有骨气又懂事的。”
老杨低声赞了一句,高仁却是把枣核当了暗器到处弹玩,反驳道,“死丫头,敢小瞧爷爷,明日…”
没等高仁说完后,杨伯就恶狠狠的对他说道;“明日不准上山!”老杨难得冷脸呵斥,“先前若不是你擅自离开少爷身边,少爷怎么会被山贼伤了!你再敢如此,莫怪我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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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被骂得脸色涨红,窜起来就要回骂,甚至动手,但到底还有顾忌,最后一巴掌劈开窗户跳了出去。
老杨神色淡淡的关了窗子,好似对于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再看冯莫寒也是倚在厚厚的棉被上合眼养神…
再说陆筱芸回屋再拿起那几张银票,心里滋味真是又复杂了三分。
这些银票,以后就是她发家致富的本钱了,也让她肩头沉甸甸的负担起来…。
若是传扬出去,怕是整个老熊岭的乡亲都以为她疯了。
不过,压力也是动力,如今这般,她可是没有退路了,只能绞尽脑汁儿想办法赚钱了。
说干就干起来,这会陆筱芸也认真的思考着。到底有什么买卖,见利快,还不需要投入多少本钱呢,最好人工都不搭…
冬日的太阳,没有了夏日的活力,每日出来就是应付一下。中午刚过,就有气无力的躲进云层,打算彻底偷懒了。
毕三叔背着药箱拍响陆家院门的时候,而此时的陆筱芸正在灶间里忙碌。
生气跑掉的高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照旧扎进灶间里,打着帮忙的名义,行偷吃的小目的。
今日倒是反常,就是o二也堵在门口探头探脑。
听得有人拍门,陆筱芸赶紧擦了鼻尖上的汗珠子,一手一只糖葫芦塞到陆武和高仁手里,撵了他们出去。
陆筱芸说道;“一定是毕三叔来换药了,快去开门,给冯大哥报信儿。”
陆武和高仁得了觊觎已久的吃食,都是眉开眼笑,一边撸着山楂一边出去了。
毕三叔迈进院门,一见陆武啃着亮晶晶的山楂串子,猜着又是筱芸做新奇吃食了,就一shen手抢了过去。
好吃的被抢走后,陆武生气的跳脚,抗议道,“三叔,灶间里还有,你怎么抢我的?”
“你自己再去拿,不知道我忙着吗?”毕三叔半点儿不客气,边吃边点头,“这山楂漫山遍野都是,怎么筱芸一拾掇就好吃多了呢!去,再给我拿两串。”
筱芸在灶间里听到了,就跑到门口笑嘻嘻招呼道,“三叔喜欢吃就好,回去时候多拿几串。”
听了陆筱芸的话语,毕三叔就笑呵呵道;“好啊,家里几个孩子,怕是更喜欢这小玩意儿。”
毕三叔说着话就进了东厢,陆筱芸不好进去,就站在门外听动静。
冯莫寒有习武的底子,身体比常人要好得多,这几日吃喝都精细,三顿药汤不离口,腿伤恢复自然很快。
众人知道后。都是跟着欢喜,毕三叔也不客气,走时一手拎着卤好的猪肚,一手捏着几串糖葫芦,也是喜得眉毛胡子满天飞。
老熊岭本就不大,淘气小子们从来也没有因为大雪就改了贪玩的脾气。毕三叔一路捏着糖葫芦招摇,自然也就把陆家做了好吃食的消息传了出去。
于是,陆家的院门口很快就挤满了小脑袋。
陆筱芸看到如此也不小气,一人一串糖葫芦,打点的孩子们笑嘻嘻跑掉了。
东厢房里,冯莫寒因为伤腿被挪动,疼得有些烦躁。老杨瞧见就出了门,很快就拿了一串糖葫芦进来。
冯莫寒倒不是zui馋,下意识里就是想找什么事转移一下痛意,但是一口咬下去,满口的酸甜冰凉之意,口水瞬间泛滥,就是满心的烦躁都好像散了很多。
老杨瞧着主子神色带了惊奇,就笑道,“陆姑娘怕是要卖这小玩意赚银钱呢!”
冯莫寒点头,慢慢吃完,虽然很是喜欢,但心里实际上很有些不以为然。这样的小吃食就在于新奇两个字,仿制起来根本没什么难度。若是想长期做这个买卖,根本行不通。很是期待着陆筱芸给他带来更多惊奇…………
陆筱芸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根本没打算长期经营。
晚饭时候,陆筱芸实在没有空闲准备精细饭菜,就擀了热汤面。几瓣独头蒜,外加两样酱菜就对付一顿了。当然,冯莫寒那碗是用鸡汤做了底子,又暖又补。
众人照旧聚在东厢一起吃喝,陆武刚要开口说他明日上山,陆筱芸就抢了话头儿,“二哥,你一会儿去寻小刀哥他们,最好凑齐十个人。明日帮我进城去卖糖葫芦,还有,赶着让刘叔今晚加紧扎十个草把子出来。一会儿我给你图纸,特别简单。”
听到自家妹子吩咐后,陆武吸溜溜喝了一口汤,疑惑问道,“小妹,你要卖今日做的那个山楂串啊?能卖的出去吗?山楂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听到自家二哥这话语,陆筱芸很是无语的说道;“你不是也很喜欢吃吗?怎么卖不出去!再说了,山楂不值什么,顶多搭二斤糖霜进去,不试试看怎么成?你就别管了,帮我把这两件事办好就行了。”
陆筱芸实在没心思同哥哥多解释,胡乱吃了几口面条就又跑回灶间去忙碌了。
若是只卖山楂糖葫芦,还是有些单薄了,她准备多琢磨一些花样儿。
做买卖从来都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总保持在领先位置,哪怕坚持不了多少时日,进项也定然很可观的。
第11章开门红
第二天一早,刘小刀几个后生们就敲响陆家门的时候,而筱芸因为忙碌了一晚,实在懒得回后院睡觉就依靠在灶台上睡了一个时辰。
当众人进来见她鼻尖上蹭了黑灰,都是笑起来。
大家都开玩笑道;“筱芸昨晚是给灶王奶奶帮工去了吗?”
听到这里,筱芸胡乱用袖子抹了抹,也没工夫开玩笑,直接取了糖葫芦,每人发了一根儿。
陆筱芸笑眯眯的说道;“小刀哥,你们尝尝,这是我做的糖葫芦。今日要劳烦你们进城帮我叫卖了,一根糖葫芦三文钱,若是有人买的多,可以十文钱四根儿。当然,进城一次冻个半死,我也不好让你们白挨累,一日给你们二十文的工钱,怎么样?”
一众后生们啃着糖葫芦都觉得新奇又好吃,原本他们以为白帮工,没想到还有工钱,于是就赶紧推辞,“筱芸妹子,都是一个村里的,帮点儿小忙,可不好要工钱。回家说出去,我们怕是要挨藤条!”
听到他们的话语,陆筱芸说道;“哥哥们放心,还有我呢。这糖葫芦也不是卖一日,若我估量不错,怎么也要卖上半个多月。哥哥给我帮忙,耽误家里活计,我怎么好不给工钱。哥哥们别嫌少,攒起来,过年时候也刚好给没过门的嫂子们买朵绢花戴。”
一众后生们倒是大半都成亲或者订亲了,听得这话就都红了脸笑起来。
听到筱芸这样说,他们也没在推辞,平日打了猎物也常进城售卖,倒是不打怵沿街吆喝,再说了,若是糖葫芦不好卖,他们不要工钱就是了。
这般想着,众人就麻利的帮着把糖葫芦cha上草把子,陆武套了爬犁。冯家的枣红马又被借用了,两辆爬犁坐了一qun后生,声势浩浩荡荡进城去了。
北风调皮的在爬犁上飞过,带了丝丝酸甜香气吹回老熊岭,惹得孩童们又跑去陆家门口张望。
可惜,陆筱芸耐不住困倦,草草做了早饭就回房睡得昏天暗地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做了该做的,至于小小的糖葫芦能不能卖个开门红,就真的要看运气和一众后生们的本事了。
再说,陆武和刘小刀等人进城时候很因为这十几草把子的糖葫芦惹了些热闹。
守门的兵痞子们见过无数运货进城的,轻的重的,长的短的,活的死的,但是这样cha的跟刺猬一般的草把子,还是第一次见。
刘小刀是个机灵的,每个兵卒送了一串。小小的糖葫芦,兵卒们一人三五口也就撸完了,算不得多喜爱,但他这份眼色和谦恭却是让人受用,于是破天荒的,众人居然没花一文钱就进了城门。
风雪刚停,城里也算热闹,特别是商街左近,女人们出来买块料子做新袄,男人们逛个茶楼听个曲儿,住在两侧巷子的孩子跑进跑出玩耍儿,倒也热闹不少。
后生们聚在一处商量几句,就分散开去,有的站在了茶楼下面,有的去了街头,有的去了点心铺子门前吆喝。
待得吆喝声一起,红通通晶晶亮的糖葫芦就引来了众人的注意,特别是女人和孩子。
当她们过来咨询听说只要三文一只,很快就有人买去尝尝。
酸酸甜甜的味道,隐隐还带了一点儿蜜香,这味道不得守门兵卒的喜爱,却受到了所有女人和孩子的欢迎。
三文钱,只能买一个rou包子,甚至交个进城税都不够,但买了糖葫芦,小小的红果子拿在手里新奇又漂亮。偶尔咬上一粒,酸甜儿,满口生津,滋味真是美.妙。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买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一百个。
十只草把子,每只一百根儿糖葫芦,总共一千只,不过两个时辰居然就卖光了。
一众后生们都是欢喜的不能相信,陆武眼见天色到了正午,还要张罗着买些干粮垫肚子,却被刘小刀扯出了城。
来时速度就不慢,众人急于报喜,回去一路更是风驰电掣一般。
而一旁的陆筱芸睡到日上三竿,等着城里的消息,总是有些患得患失,于是耐着性子把昨晚发好的面揉出来,准备包酸菜rou梭子馅儿的包子。
先前那头野猪,请客那日吃了四分之一,昨日卤了下水做谢礼给了毕三叔,剩下的肥rou,她就割出来炸了半坛子荤油。
荤油里捞出来的油梭子,多少还含了一些油脂,咬一口喷香,混上剁碎的酸菜包包子,最是美味不过了。
陆老大在院子里劈柴,大冬日的居然热的满头大汗。陆老三也没有如同往日一般苦读,跑来灶间帮着妹子干活儿。
可惜,他一个男子,自小也没下过厨,哪里是帮忙,简直是捣乱来了。
看到自家老哥们这副模样,陆筱芸当然能猜得出两个哥哥是因为昨日之事愧疚,有心想拒绝,又怕他们更难过,只能撵了大哥去挑水,三哥去烧火。
陆老爹在屋子里听得动静,却是shen手关上了小小的窗缝儿。陆筱芸手下照旧忙碌,好似没有看到,其实心里却已经叹了气。
有些事,有些深情,她理解,但却还是忍不住埋怨…
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第一锅酸菜大包子出锅的时候,陆武就带着一众后生们得胜归来了。
黄橙橙的铜钱装了满满三布兜子,待得哗啦啦倒进柳条簸箩里,看到这里,陆筱芸差点儿喜疯了。
“陆筱芸一脸高兴道;呀,居然卖了这么多钱!”
一众后生们都是抬了下巴,ting着xiong脯,笑得合不拢zui。
“那些人都说糖葫芦好吃,有人都三五串的买回去。有没买到的,还问我们明日去不去呢!”
听到这里,陆筱芸高兴的回答道;“去,当然去了!”
这簸箩铜钱,不足三千文,兑成银子也就三两多,但却是陆筱芸醒来之后第一次利用前世的记忆赚到的第一桶金啊,能不让她乐呵呵的吗?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这么看来,她剩下的那些安排必定也会顺顺利利。
这个好兆头,让她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落不下去。于是,白嫩的小手一挥!
于是乎陆筱芸对着o二吩咐道;“二哥,带着小刀哥他们去洗手,我煮个紫菜鸡蛋汤就吃饭。酸菜油梭子馅儿的白面包子,管够吃!”
大家听到陆筱芸的话,都很高兴道;“呀,居然有包子吃啊!”
“太好了,刚才在城里还馋人家卖的包子,不想回家也能吃到啊!”
一众后生们都是欢呼起来,争抢着去井边打水洗手。
冬日的井水凉的刺骨,但是傻小子们本来就火力旺,又急着吃包子,哪个也没感觉到冷意,甚至有两个淘气的还互相甩了两把在脸上。
陆家的院子,也因为多了这些后生热闹起来。
老杨掀开门帘看了一会儿,回屋笑呵呵同主子报喜,“少爷,陆姑娘的糖葫芦都卖出去了,好似生意还很不错。”
听到杨伯的话后,冯莫寒点点头,眼底也是添了三分欢喜。不被困难吓倒,敢于尝试的人,从来都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尊重。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
陆筱芸不是小气的人,包出来的包子也极实惠,每个都同小海碗一般大小。后生们也不见外,大手抓了包子吃的是热火朝天。
而一旁的陆筱芸忙着又烧了一锅热汤给他们分了,然后才把陶罐里焖煮了一上午的骨汤粥,连同包子和几样酱菜送去了东厢。
她也来不及同冯莫寒主仆闲话几句,就赶紧跑去寻了麻绳串铜钱。给刚才辛苦帮她忙的哥哥们发工钱…
二十文一串,总共十串,刘小刀那串额外多给了二十文,算是感谢刘叔的草把子。
很快,后生们吃的饱足,又喝了汤溜缝儿,几乎都撑得不会走路。
等到手里拿上筱芸给的工钱,人人都是有些脸红,想推辞又觉得舍不得。好在,筱芸又嘱咐他们明日早些过来。
于是众人纷纷拍着xiong脯保证明日一定卖更多糖葫芦,这才欢天喜地回去。
陆老大和老三听着o二说起白日里的好生意,都有意明天早起一同进城。
陆筱芸胡乱吃了两个包子,对于陆老三想去卖糖葫芦的想法,却是死活不同意陆老三进城卖糖葫芦。
虽然她并不觉得卖东西有什么丢人的地方,但商贾在这里却是贱业,若是被陆老三的同窗遇到,恐怕他以后在书院要遭人背后鄙视诟病。
不必说,这一晚,陆家的灶间又是灯火通明。
好在,这一次陆家三兄弟都来帮忙,陆老o二串山楂,陆老三帮忙烧火熬糖浆,不到夜半就又蘸了一千多串糖葫芦。
第二日一大早,后生们就早早聚来了,各个都是一脸喜色,怀里还揣了老娘或者媳妇儿给准备的干粮。
村人们淳朴,在他们看来,后生们已经是赚了陆家的工钱,就不该再吃陆家的饭,否则就有占便宜的嫌疑了。
而此时的陆筱芸列了单子,仔细嘱咐陆武回来时候买齐全,这才送了他们出门。
这一日,众人照旧是正午就赶回来了,又是一簸箩铜钱进账。
但是在第三日却是拖延到太阳将要落山才回来,第四日干脆人人都扛回了半把子糖葫芦。
陆筱芸其实早有所料,迎了众人进来,笑嘻嘻问道,“今日生意不好?可是有人也做了糖葫芦在卖?”
后生们原本觉得拿了筱芸的工钱,却没有完成任务,都是有些愧疚,听得这话就嚷道,“筱芸,你怎么知道有人抢生意?好多人买了糖葫芦回去,偷偷照着样子仿造出来了,满大街叫卖,比咱们的糖葫芦还便宜一文钱!”
一旁的后生们道;“是啊,我们不愿降价,就被抢了很多生意。”
听到这里,陆筱芸只是摆手,安慰众人道,“哥哥们放心,糖葫芦拿几串回去给家里人吃,剩下的明日再卖。”
这一次众人接过工钱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尴尬极了。
第12章自足常乐
知道陆家生意不好做时,在后院的刘婶子耐不住脾气,当晚就抱了加紧赶出来的衣衫来了陆家。
许是见得筱芸脸上并没有什么哭过的痕迹,这才放心回去了。
筱芸把衣衫送去东厢,冯莫寒试了新袄,眼见围着他忙来忙去的小姑娘,忍不住也添了一句,“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
听到这里,陆筱芸惊讶抬头,对上那双深黝的眼眸,却是笑了起来。
陆筱芸微笑道;“放心,冯大哥,我心里有数。”
看到陆筱芸的笑容,冯莫寒不知为何,喉咙突然有些痒,干咳两声就收了话头。
倒是高仁,跳着脚在一边喊着,“明日我也进城,打死那些抢生意的蠢货!”
听到高仁一脸暴躁的模样,陆筱芸只好敲了他一个爆栗子,末了扯了他换新袄ku,“小小孩子,别总把打杀放在zui边。再说了,都是辛苦求生的穷人,顶风冒雪的赚点儿辛苦钱也不容易。糖葫芦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凭什么我能卖,人家就不能卖啊!”
听了陆筱芸的话后,高仁一脸不高兴道;“哼!好心当做驴肝肺!”
高仁气得翻白眼,手下却是没有推开替他系扣子的陆筱芸。
生意遭到冷遇,一众后生们都是没有睡好,早起再赶到陆家的时候,各个都带了黑眼圈儿。
但是在看到陆筱芸搬出的草把子,却是人人都欢喜起来。
一众后生们道;“呀,筱芸妹妹,这也是糖葫芦?怎么不是山楂串儿?”
陆筱芸笑的得意,晃着两条小辫子,应道,“谁规定糖葫芦只能串山楂?”
说着,她指着草把子上五颜六色的糖葫芦,一一嘱咐。
“这小黑枣儿糖葫芦两文钱一串,这个山楂蒸熟撒芝麻的糖葫芦还是三文钱一串。这个山葡.萄的太难得,家里就冻了那么一篓子,所以卖五文钱。这个橘子瓣和苹果块,卖八文钱…”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摩拳擦掌预备着再次进城“大杀四方”,让那些抢生意的对手都看看。他们就算跟风仿制,再如何都跟不上他们创新的速度。
果然这天,这一日商街上已经占好地盘的糖葫芦小贩,见到“陆家军”如此出奇出新,都是郁闷。有那聪明又脸皮薄的,主动扛着草把子穿街走巷叫卖去了。别说,两文钱一只,倒也有很多人家经不住孩子吵闹,买回去很多,生意实在算不得差。
陆家的糖葫芦,这一次重新独占了商街的鳌头。山楂毕竟酸涩,虽然挂了糖浆,但除了孩童们喜欢一边酸的挤眉弄眼一边啃个不停,大人们却是尝过新鲜就罢了。
不过,那些黑枣,山葡.萄,还有橘子苹果糖葫芦,保留原本的果香,又添了几分甜意,就真是老少咸宜了。
逛街的女子,出门采买的丫头婆子,酒楼里的客人都是纷纷掏出了荷包里的铜钱来购买吃吃看。
后生们再一次带着空把子归来,惹得整个老熊岭都是热闹起来。
虽然不是自家的买卖,但赚回来的工钱却是实实在在的。再说,老熊岭就这么十几户人家,谁家有点儿什么事,是存不住。陆筱芸挖空心思赚钱,为了给老娘办百日祭的事,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这般孝顺又懂事的小姑娘,谁能狠心盼着她的小买卖赔钱呢。
不过,这般欢喜只持续了两日就又消失了,原因无它,仿造者们紧跟了陆家的脚步,如今扛着草把子大街小巷里游逛的小贩们也卖起了杂果糖葫芦。
看到这里,筱芸果断收了小生意,招待后生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至此,就算彻底收手了。
后生们每人赚了一百多文工钱,吃了几顿好饭,倒是没什么不知足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替筱芸可惜,若是没人跟风仿制,这小生意红火一冬,进项自然更多。
筱芸虽然早有预料,多少还是有些遗憾,不过看了满满一箱子的铜钱,她又笑开了花。
人活着,贵在知足,只不过熬了几晚,就有这么多进项,可不好再贪心了。
山楂是秋日山上捡回来的,山葡.萄是自家冻的,采买小黑枣儿和苹果橘子,糖霜,蜂蜜,总共用了一千多文钱,工钱付出去一千二百文,其余零零总总再扣去几百文。
这次牛刀小试,总共赚了一万八千文,城里钱庄是一两银子兑换铜钱九百文,就是足足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数着这些钱,陆筱芸忍不住抓了铜钱,欢喜的满炕打滚儿!
陆筱芸一脸高兴的唱起歌来,“俺赚钱了,赚钱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俺赚钱了,赚钱了,今日买新衣,明日买朵花儿!”
二十两银子也许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只是一桌儿酒席或者一罐好茶叶的价钱,但对于陆筱芸来说却是一份希望。
对,就是希望。
她在这个时空,凭借她的记忆和才智,带着一家人过上富裕生活,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的希望!
陆老爹站在风雪里,眼见小女儿映在窗棂上的身影,一会儿翻滚,一会儿手舞足蹈,难得的活泼,神色里就添了几分欢喜,但转而又都变成了深深的悲伤,复杂之极。
北风好奇的掀起他的衣襟,雪粒子灌进他的领口,到底催促着这个执拗懦弱的老书生,悄悄抬步回了前院。
屋顶上,高仁缩在新皮袄里,一边啃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边撇着zui,“什么血缘亲人最麻烦了,还不如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惜,他话音刚落地,就听老杨在前院喊着,“高仁,回来打水,少爷要洗漱!”
听到这里,高仁只好咬牙,恨恨嘟囔了一句,到底扔了手里的木头签子,翻身下了房顶去干活去了…
时间就如同偷了母鸡的黄鼠狼,窜的飞快。
眨眼间,就是陆筱芸穿越醒来也快三个月了,而娘亲白氏也过世有九十几日,再有几日就是百日祭。
依照陆老爹的想法,陆家三兄弟的默许,百日祭要大办。
陆筱芸出师大捷,手里终于宽绰了那么一点儿,也就打定主意好好张罗白氏的百日祭,算是补偿她占了人家闺女身躯的愧疚。
一家四口的孝服都存在箱子里,陆家也没什么亲戚,白氏那边的亲眷更是连个消息都没有,算下来,百日祭需要准备的就是祭品,酒宴,外加各色烧纸以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o二同陆老三带着妹子画好的图纸,跑了一趟城郊专门扎纸活儿的匠人家里。原本准备的二两银子,居然一文都没花出去,又原样带了回来。
原来,那匠人见得新奇,居然要求陆筱芸把这几张图纸作为报酬,陆老三自觉吃亏,有些犹豫,但是o二却是一口就答应了。
陆筱芸就算再贪财,也没想在这些纸活儿上赚钱,摆摆手就开始列单子,以后求了左邻右舍几个叔伯帮忙进城采买。
村里辈分最高的老冯爷那里,她也送了两封点心,两坛老酒,请他老人家百日祭那日到陆家来坐镇。
至于村里各家的妇人们,这几日内陆续来送衣衫的时候都说了,到时候必定早早赶来帮忙。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就是此时陆筱芸此刻的心情…
陆筱芸一通分派下来,操办这个百日祭倒是比想象中简单清闲很多。
东厢房里,冯莫寒主仆三个都换上了新被褥。
新棉花被缝在粗布里做了棉胆,虽然有些素,却分外显得干净。棉胆外边不是普通的被里被面,居然套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布袋子,边角上绑着几根细布带,换洗时候把棉胆直接拿出来,很是方便。
冯莫寒那chuang被子的布袋是象牙色细棉布缝成了下边大上边小的回字形,中间部分镶嵌了宝蓝色的缎子,缎子上用金huang色和褐色绣线绣了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刺绣出自刘婶子家里大儿媳桂枝儿之手,难得的好手艺,雄鹰栩栩如生,双目锐利的让人见之望而生畏。
杨伯的棉被厚了三分,多了二斤棉花,分外厚实。被套也是象牙底子,绣图却是寿星捧桃子,桃子粉红,寿星笑呵呵,看着就喜庆。
倒是高仁的被子,绣了一个踩着祥云的孙悟空。这穿了虎皮裙子的猴子,居然遭到了高仁的嫌弃,一直嚷着让陆筱芸换了。
陆筱芸被他缠着无法,简单同他讲了讲孙悟空的“光辉事迹”,结果高仁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同样喜欢“大闹天宫”的猴子。一直吵着要陆筱芸多讲几句,就连陆筱芸抓了他帮忙烧火都没再反抗。
很快,百日祭前一日,陆武带着后生们出了三辆爬犁取回了扎纸。
不得不说,这个时空的匠人真是有本事的。
陆筱芸不过是照着前世所见,还有一些想象,画了些简单的图形,却收到了大大的惊喜。
匠人不知道怎么处理了纸张,前后三进的砖瓦院子扎得只有方桌那么大,红墙灰瓦,看上去比陆家还要干净大气。小巧的八角亭子,精致之极,甚至能看到亭子上刻着的匾额。
八男八女的纸人仆役,两匹枣红马拉着马车,还有各色首饰,春夏秋冬四季衣裙,成箱子的金条,元宝…
村里的妇人们原本赶来帮忙整治祭品,切菜,打扫,见此都是围上来看热闹。
有年纪大的,甚至忍不住羡慕叹气,“筱芸娘真是个有福的,先前见筱芸不懂事,我还背后念叨过几句。如今看看,筱芸这丫头真是个好闺女。”
“可不是,先前有娘亲在,小姑娘免不得有些娇气,如今倒是一把管家好手。”
“别的不说,赚钱更是厉害。我家栓子跟着卖了几日糖葫芦,拿回来的工钱足够给自己做身新袄了。可惜就是没有合适的闺女,否则趁着这时候相看一个,明年就能成亲了。”
妇人们聚在一起,多半就是这些家长里短,男人孩子不离口。
说起儿女亲事,自然更是热闹的很…………
第13章娘亲的百日祭来临
听着大人们的谈自家孩子的婚事怎样的,那样的。陆筱芸不好cha口,就笑着去开耳房,招呼人手帮忙往外搬猪头等物。
有那精明的妇人远远看了,就心头一动,琢磨起自家儿子能不能娶了筱芸回去。
但陆家虽然也住在老熊岭,平日乡里乡亲相处也亲近,但陆家有宅院有田地,陆老爹和老三又都是读书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考个官身,光宗耀祖了,怕是舍不得筱芸嫁给猎户吧!想到这里,她们都摇头叹息…
更重要的是,白氏才过世三个月,筱芸要守孝二十七个月,这时间还剩整整两年呢?两年的时间还很长,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说亲,实在是太早了,不是好时机啊。
这般想着,这些妇人也就转开了心思,说起了旁的闲话儿,手下也忙碌开了。
而一旁的陆筱芸不知道她已经被众多妇人划上了儿媳名单,这会儿她正犹豫是不是要多替白氏攒些福德。
先前家里添了粳米和细面,留下的苞谷面和荞麦面就有些吃不完了。这些都是可以拿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与其留到明年春日,又怕受潮,又怕生虫,不如都贴了饼子舍给城南的流民,也算是做桩好事。
妇人多心软,先前进城时候又见过那些流民的可怜模样。这会儿听筱芸说要舍饼子,几乎所有人都嚷起来。
大家都笑道;“好,既然筱芸出粮食,咱们大家伙都出力气。”
“对,这可是积德的好事。”
半缸苞谷面,半缸荞麦面,倒出来,足足装了五只大陶盆。
刘婶子带着老少妇人们,整治完了祭品,就开始发面预备贴饼子。
灶间里的活计,算不得重活,就是琐碎又麻烦。
这一晚足足忙到三更天,忙完伙计的妇人们只是回家去打了一个小盹,天色就亮了。
陆家三子一女,说起来也算很多了。但本家和外家都没有人,外甥外女堂兄堂妹一个晚辈帮手都没有。
好在这次是百日祭,在院子里摆了灵位,烧了扎纸就好,不必跑去三里外的陆家祖坟。
说起来,陆筱芸倒是对那位踩着“熊尸”,打下陆家这份基业的祖父很好奇,原本还想顺路拜祭一下。后来听得刘婶子说,百日祭不必去坟头,遗憾的同时,也庆幸差点儿没闹了笑话。
陆家院子本来很是宽敞,正房加东西厢房,还有两间做了灶间的倒座房,马棚,耳房俱全。
但这一日聚了整个老熊岭的人进来,就显得有些狭小了。
一张松木大案漆成了红褐色,放在了院子中央,大案上摆了白氏的灵位,灵位前的三足黄铜香炉里cha了香,袅袅烟气被北风追赶着,逃的四散。
大案下还有长条桌儿,这会儿已经堆叠满了祭品。
先前高仁猎回来的野猪猪头,收拾的白白净净,放在中间做了主祭品,左侧是羊头,右侧则是一只全鸡。细面馒头点了红点也堆了两大盘,其余大枣,柿饼,城里买回的各色点心,还有几个苹果,橘子,林林总总又凑了十几样儿。
有不懂事的孩子,咬着手指躲在老娘身后,偷偷咽着口水,等待着陆家祭奠完了,分食祭品。
而多日不曾露面的陆老爹,换了一身孝服,孝服里是前些时日做好的新袄ku,早起洗了头发,刮了胡子,这般收拾下来,比之平日倒是多了三分儒雅,少了几分颓废。但他眉眼间的憔悴,还是轻易就让人看出了他的脆弱。
少时丧母,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可谓人活在世不能承受的三大苦痛。
先前陆老爹同白氏如何夫妻恩爱,如今就是多难过悲伤。
陆老爹当先上了香,陆家三兄弟带着陆筱芸也是跪倒磕头。
筱芸半点儿没躲懒,磕头磕得真心实意,细瘦的身体跪在青石地面上,很快额头就见了红。
如此大办了白氏的百日祭,磕头谢过她的养育之恩,以后再周全陆家父子平安富足度日,她心头也不再存了亏欠,可以安心过日子,享受她重生一世的幸运和福气了。
她心里这般想,旁人却是不知道。
刘婶子几个看在眼里,心疼的不成。这般小小的姑娘,放在谁家里都是心头宝一样疼爱着呢,如今没了娘,还要操持家里家外,实在是可怜之极。
不等拜祭完毕,刘婶子就想要shen手搀起了陆筱芸。
说道;“地上凉,你娘生前最是疼你,若是见你这般模样,怕是在下边也不安心。快起来,去灶间暖暖。这里有我们呢!”
而陆筱芸因为早起忙碌,没有吃早饭,这会儿又磕了头,当真有些头晕,但她却推开了刘婶子的手。
说道;“婶子,我多跪会儿是应该。你先帮我照应这灶间,我这里马上就好。”
前边的陆老爹本来听得动静已经冷了脸,见闺女拒绝,眼底神色更是复杂,好似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疼。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让闺女起身…
刘婶子无法只能退回了妇人们中间,她家的大儿媳感激当日那碗白米饭,又念着家里剩下的碎布给儿子做了件小袄,就悄声替筱芸抱起了不平。
只见刘婶子她大儿媳妇说道;“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陆大叔没续弦,怎么就不疼给闺女了。筱芸若是再病了,看他急不急?”
其余妇人也是点头,望向陆老爹的眼神多半带了责备。但她们心里腹诽归腹诽,总不能开口拦着,毕竟闺女归娘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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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样的时候,东厢房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见冯莫寒一手扶着杨伯,一手支着手杖,皱着眉头挪出了房门。
好不容易站稳,他抬了双眸扫向院中众人,神色淡淡。
老熊岭上人人都知道陆家住了一位贵客,因为救了陆老三免于丧命山贼之手,却因而断了腿,一直在养伤。
但是一直听说有这么个人,除了刘婶子和毕三叔,却是没人见过颜面。
如今,冯莫寒终于露面,众人却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要在“客”字前边加一个“贵”字。
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英俊ting拔,即便因为受伤,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分毫不减他眉眼间隐含的尊贵大气。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只这么淡淡扫过来,但凡同他目光相触的人都是下意识低了头。
“哒哒!”手杖轻轻敲击在石头地板上,青色的棉披风擦过薄薄的雪面,不快也不慢,却像百兽之王漫不经心的走过山林,自有威仪镇百兽…
只见他对陆老爹说道;“陆大叔,可否容冯某上一炷香?”
陆老爹正盯着牌位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得这话,愣愣的点点头。老杨立刻点了三支香送到自家主子手里,冯莫寒郑重拜了几拜,老杨又把香cha.进了香炉。
就在众人以为冯莫寒要返身回屋的时候,他却站在到了陆筱芸身侧。
村人下意识闪开,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而此时的冯莫寒低头扫了一眼陆筱芸一眼,她正半垂了头,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泼辣伶俐,更似受伤的小兽般倔强防备又脆弱。
他看到如此,心头不知怎么突然一软,shen手解开棉披风就披到了她的身上。
而陆筱芸正在怔愣出神,不知是不是眩晕导致出现了幻觉,还是寒风冻得她发了烧,方才脑海里好似多了一些记忆,或者说只是几个简单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想抓住,最后却是徒劳。
但这记忆带给她感觉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那是一种冷,冷到绝望,即便前世自小被抛弃,她也不曾如此绝望,到底真正的陆筱芸经历了什么,她又忘记了什么…
突然,一件带着淡淡暖意的棉披风落在身上,挡去了冷风,也把她好似正慢慢坠入冰窟的心一把提了出来。
她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冯莫寒那双深黝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但她却从其中看出了一点点不同…
北风依旧,吹着扎纸烧过后的黑灰,满天飞舞。天空之下,小小的院落里,因为燃烧的火苗,或者还有别的原因,隐隐有了一丝暖意。
这正应了那句话,冬天来了,春,还会远吗?
烧过纸扎,村人们纷纷上前烧了拿来的黄表纸,算是尽了邻里的情分,这忌礼终于结束了。
陆筱芸强撑着起来,揉揉发麻的膝盖,转而开始给众人分祭品。
猪头羊头和整鸡直接送去灶间,下锅卤煮,煮熟切盘就是压桌儿大菜。
剩下的果子和点心分了村里的老人,那些点了红点的馒头却是重中之重。
老话儿里传下来的规矩,祭礼上的馒头,小儿吃了可免惊吓,也就是不受那些看不见的生灵骚扰。
陆筱芸倒是不知道这话准不准,但她也不至于小气到舍不得几个馒头,直接分了村里年纪小的孩子,刚好一人一个。
看到自家孩子都分到馒头后,孩子的娘亲们都是喜的连连道谢,帮着整治酒席也更麻利了三分。
正房堂屋,东西屋子,加西厢房,总共放了四张桌子。后院筱芸的房间放了两张桌子,加灶间一张,倒也勉强把众人都安顿好了。
先前卖糖葫芦赚回的二十两银子,陆筱芸都拿出来采买了食材等物,加上扎纸省了二两,酒席上的菜色也就更丰盛了。
雪白的米饭,大片的猪头rou,小鸡炖了蘑菇,羊脸rou炒了辣椒,白菜木耳,骨汤炖了豆腐,酸菜粉条五花rou美味佳肴…
外加大坛的烈酒,一口喝下去,从嗓子眼一直辣到肚肠。稍微脸嫩一点的后生,几乎是一碗就醉倒了。
第14章陆老三要回书院了
而陆老爹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酒来碗干,大声说笑,好似要尽扫丧妻的悲伤,努力打起精神奔向新生活。但偏偏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坚强外壳不过是纸糊的,一捅就破…
果然,不过两刻钟,陆老爹就醉倒了,眼泪混着鼻涕,狼狈的一踏糊涂,即便被扶着躺在炕上,依旧mo索着翻出柜子里的一只青花罐子不撒手。
大家伙也不是笨蛋,一猜也能猜到罐子里装了什么,怪不得平日不见陆老爹常去坟头,原来他把…留在了家里!
大家伙一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说到底,人家的媳妇儿,人家愿意怎么葬就怎么葬,愿意留家里就留家里,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但这事情毕竟还是有些犯忌讳,正好也是吃饱喝足,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而陆筱芸本来就在灶间忙碌,见众人这般还有些莫名。
刘婶子看着眼里,记下心里,于是乎从自家男人那里得了底细,悄悄同筱芸说了几句。
听了刘婶子的话后,陆筱芸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烧了一碗醒酒汤让三哥送了过去。至于为什么不是陆老大,因为他去南城门外舍饼子了。
果然,在夜色黑透的时候,陆老大赶着爬犁带着帮忙的刘小刀回来了。
陆老大走时穿着羊皮袄,带着狼皮帽子,外加一双棉靴子,回来时候只剩了一件夹袄…
面对冻得半僵,舍东西舍到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的大哥,自家老爹是这样,老哥还这样,陆筱芸实在是没力气再说话了。
曲总人散,白氏的百日祭,终于体面的办完了。
陆筱芸收拾完厨房后,喊了杨伯把熬好的药汤端回去,就自己跑去关院门,心里头突然有股疲惫涌上心头。
记忆里莫名诡异的一段空白,迂腐古怪的老爹,过于善良的大哥,空有蛮力的二哥,酸秀才一枚的三哥…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慢慢织网,而她就是那张网极欲想要捕捉的猎物。
风雪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鹅毛一样的大雪片从天空慢慢落下,从容又优雅,可惜被蛮横的北风一吹就乱了节奏,狼狈的落在尘埃里。
陆筱芸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前世那般艰苦,她都挣扎了出去。这一世有亲人,有淳朴善良的乡亲邻里,有前一世的记忆做依靠,一个小小的糖葫芦就赚了家里半年的日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就兵来将挡吧!
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挡她发家致富,吃香喝辣的伟大目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东厢房的窗子不知道何时开了半扇,映出的灯光,正好照着少女握着拳头向天挥舞的倔强模样。
高仁蹲在窗口翻着白眼,嗤笑不已。
而冯莫寒则是扔了书,关上窗子,随口吩咐道,“睡吧。”
老杨自然应下,高仁却是瞧瞧主子,再扫一眼窗缝儿,眼珠儿滴溜溜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这句话很多人听过,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若是家里房子矮一些,一夜鹅毛大雪过后,几乎就要推不开门了。若是房子后边碰巧长了两棵树,拦阻了北风吹拂,那么房顶到地上这段距离窝下的积雪就足以成为淘气小子们滑行小爬犁的赛道。
托那位陆家祖父的福,陆家大院是老熊岭上最气派最结实的,自然没有这个忧虑。
但陆家上下却也不省心,原来陆老三的冬假过了,又要回书院去读书了。
说起来陆老三就读的天鸿书院在整个大芫也算有名,位列四大书院之一。当然其中也有它是北地唯一书院的原因,平日里名声也算不错,先生也都是饱读诗书之辈。
陆老三自小极有读书天分,三年前,以十二岁稚嫩之龄,连过童生秀才两关,明天秋日就要参加举人试了。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自然不能放松。原本因为白氏的百日祭已经耽误了六七日,再不尽早赶回去,耽误课业不说,各位先生那里也容易留下一个怠慢懒散的评语。
所以,昨日刚过了百日祭,陆筱芸就开始给三哥收拾行李,预备让皮糙rou厚耐冻耐寒的o二同行送去书院。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要放年假,这次回去在书院很快就会再回来,但陆筱芸却给哥哥准备了很多行李。
她本身对大芫这个国度是俩眼一抹黑,半点儿不了解,可是无论什么时候,财富都要有权利保驾护航,否则就是待宰的肥猪,财富积累越多就是死亡越近了。
将来,她的发家致富计划若是顺利实施,不敢说成为大芫首富,但在小小的荌洲城必然会首屈一指。免不了就要被宵小之辈觊觎,陆家没有人功名加身,再无人依靠守护,怕是就麻烦了。
如此算来,陆老三的学业就是陆家所有事里的重中之重了。
当然,抛开这些不说,作为妹妹,也应该为出远门读书的兄长多费心准备也是应当的。
天寒地冻出门,最怕的就是薄衣和寒食。
陆筱芸针线不好,无法之下只能又求到刘婶子头上。先前杀鸡宰兔子,羽绒和毛皮都存了下来。
羽绒难得,三十几只野鸡才凑了那么一斤多,陆筱芸很是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决定做两条羽绒棉ku,一条给冯莫寒,一条给自家三哥。
至于兔皮就不算稀罕东西,十几张拼在一起就是一件披风,就算加了帽兜儿和两只袖子,也不超过二十张就够了。
陆家后院只有陆筱芸一个住,刘婶子也不用避嫌,干脆带了儿媳桂枝儿一起搬了过来。
这婆媳两个都是做活儿又麻利的,一个做棉ku,一个做披风,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就大致完成了。
织得细软又密实的象牙色棉布包裹了羽绒,仔细缝成了小儿巴掌大小的方块,一丝羽绒都钻不出来,拎着又轻又软,外边罩上石青色的ku棉,更是齐整。比之又厚又沉的棉ku,真是分外惹人喜爱。
刘婶子爱不释手的看来看去,笑着夸赞道,“筱芸就是聪明,用鸡毛代替棉花做棉ku,这么巧妙的心思,亏她想的出来!”
刘家两个儿子,桂枝儿嫁了老大大林,平日也同婆婆相处亲厚,但只要是人就都有私心,她最近一直听着婆婆夸赞筱芸,猜的她是准备把筱芸娶回去给小刀做媳妇,心下就有些不喜。毕竟有筱芸这样的妙人儿进门,她再是勤快贤惠也要被比的成了笨蛋。
但这会儿她可不能傻的直说,于是抬手咬断手里的线头,抖抖兔毛披风也是笑道,“就是啊,娘,你看这披风比城里卖的式样都好。帽子还戴抽绳的,系上之后护着整个脑袋呢,还有这袖子和前襟的扣子,包裹的太严实了,再大风雪都不怕了。”
刘婶子也是扯了披风过去看,zui里更是啧啧有声,“对啊,就是城里富贵人穿的那些披风也不过是一根带子系着,碰到风大的天气,不拢着前襟,都容易把人勒死。还是这个好!筱芸就是聪明。”
刘婶子她媳妇说道;“家里也有兔皮,明日我给爹和大林小刀都做一件儿。”
桂枝儿笑眯眯接口,果然婆婆连连点头,满意之极,“好,还是你孝顺,想的也周全。”
陆筱芸因为劳烦刘家婆媳连夜帮忙赶工,很是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方才去灶间下了几碗面疙瘩。
这会儿端着正好进来,听得这话就笑道,“婶子,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刘婶子赶紧帮忙接了她手里的托盘,应道,“我们娘来在夸你聪慧呢,这披风实在太好穿了,桂枝儿琢磨把样子偷回去也做几件呢。”
听完刘,的话语,陆筱芸笑道;“我也是随便想出来的,怎么就用嫂子‘偷’回去了?说出去人家还当我小气,嫂子看中什么,随便拿!”
贵枝笑眯眯道;“呀,妹子这么大方,那我看看你的钱匣子呗?”
桂枝玩笑的玩笑,筱芸也自然知道,却是双手一张,一脸“气恼”的护着身后的柜子,嚷道,“那可不成!婶子快把嫂子带走!”
刘婶子笑的东倒西歪,shen手点了点儿媳和筱芸,“你们凑在一起可真是淘气!”
筱芸和桂枝儿也是笑起来,三人闹过了就洗了手吃宵夜。
筱芸平日照料冯莫寒的吃食很是尽心,几乎隔两日就要熬一锅rou骨头汤,以形补形啊!盛在陶罐里放在角落。冬日天寒,rou汤凝固,不会腐坏也冻不结实。待得做饭的时候,挖上两勺子,无论炖菜还是煮面都极香浓。
就如同今晚这几碗疙瘩汤,温水浇在细面上,拨出一个个指甲大小的疙瘩,大锅里烧开水,添两勺凝固的如同果冻一样的rou汤,一把葱碎姜丝,一把白菜丝,点两滴香油。
在这样的冬夜里,喝进肚子里,就是对疲惫最好的回报了。
刘家婆媳免不得又夸赞了一番,吃完就发力把针线活儿都做了。事情做完后,三人草草躺在热炕上打了一个盹儿,天也就亮了。
刘家婆媳告辞回去准备一家人的早饭,筱芸则更忙碌,还要给陆老三准备带走的吃食。
正房屋檐下挂着的红辣椒摘下半串儿,剁得细碎。猪rou挑偏瘦的一块切成黄豆粒大小,葱姜切末。各色调料罐子都搬出来,一一排队列好…
陆家父子还有东厢的冯莫寒主仆,尚且没有醒来就隐隐嗅得一股香辣之气,这阵香气很是霸道的把他们从美梦里拉了出来。
第15章大家动手包饺子
这一阵香气让高仁儿第一个就开窗窜了出去,惹得刚刚起身的冯莫寒被吹了一头一脸的残雪,倒是把些许残存睡意激得瞬间没了踪影。
老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连忙下去赶紧关了窗户,“陆姑娘这是又做了什么好吃食?这般住上几月,怕是老头子都要胖的上几斤走不动路了。”
听了杨伯的话语,冯莫寒zui角不自觉就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以前忙碌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这般一夜好眠,醒来就有美味可期待,是这般幸福的一件事。
灶间里,陆筱芸一手叉腰一手拎了高仁出门,恼怒嗔怪道,“不洗手就跑来偷吃!赶紧去洗漱,否则今早不给你饭吃!”
高仁偷吃没得逞,他暴跳如雷,晃着头顶松散的冲天辫,恨不得抬手就把这个胆敢冒犯他的小丫头捏死,但是偏偏拳头握了又握,就是没有挥下去。
他狠狠嗅了一口灶间里的香气,恨恨转身跑去了井台边,也不管冬日的井水凉的刺骨,提起一桶就稀里哗啦洗开了。
高仁暗道;哼,吃过这顿早饭,一定要给小丫头一点儿颜色看看!不过,听说中午要吃冻豆腐,那就还要再拖一拖…
陆筱芸眼见高仁把脑袋都浸进了水盆,替他大大打了个冷颤,赶紧返身去盛面条。
老杨穿了棉袄,擦了一把脸,出门到灶间帮忙的时候,被两大陶盆的面团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看到这里,杨伯有点疑惑道;“陆姑娘,你这是要…擀面条!”
陆筱芸抹了一把脑门的汗珠子,笑道,“也不是啊,我准备多包些饺子和包子,让我三哥带去书院,晚上读书累了就热几个垫肚子。”
老杨忍不住又扫了一眼那两盆足有几十斤的面团,很是为这姑娘对兄长的照顾有加而感慨。
这么多面,怕是一整日都包不完吧…
于是乎对陆筱芸说道;“姑娘若是信得过,不如饭后喊我们一起帮忙吧。”
听到杨伯的话语。陆筱芸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好啊,那就劳烦杨伯了。”
老杨眼珠儿转了转,却是又笑道,“我们少爷也有双巧手,如今腿不能动,动手包饺子也是个打发时辰的好事儿。”
陆筱芸倒是没有多想,端起面条盆应道,“好啊,那咱们先吃饭吧。”
自从进了陆家的大门,好似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过了小半月,冯莫寒也习惯了一家子人聚在他的房里吃饭。这会儿若是再让他像先前二十年一般独自用饭,反倒提筷无味了。所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这会儿眼见众人面前的大碗里都是白生生的面条浇了红艳艳的rou酱,碧绿的葱芯儿碎,细细的酱瓜丝,还有金黄的蛋饼条,颜色鲜艳,极尽youhuo之能事。而他的碗里也算丰富,唯一缺了那勺辣酱。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端起碗学着陆家三兄弟的模样用筷子拌一拌,但眼神却是不时往众人碗里溜一圈儿。
陆筱芸自然发现了,赶紧解释道,“冯大哥,这rou酱里放了一半辣椒,你腿伤还没好要忌口,只能委屈你了。”
听到陆筱芸的解释后,冯莫寒眉梢挑起,显见很是不喜。
高仁不知到底有什么依仗,还是脑子被熨斗熨得没了皱褶,从来都是跟主子唱反调。这会儿眼见主子被区别对待,简直乐得差点儿跳起来。一边大口吃着面条,一边摇头晃脑大声夸赞着,“这rou酱真香,太香了,比京都刘家老店的招牌rou酱可好吃太多了!”
果然听了高仁的话后,冯莫寒的脸色明显又黑了一分。
陆筱芸看到这里。狠狠瞪了高仁一眼,“好吃就赶紧吃,故意显摆什么,再惹事,中午不给你饺子吃!”
高仁恼的鼓着腮帮子,瞪了眼睛,手下越发狠狠夹了面条往zui里塞。
而陆筱芸手里拌着面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软,到底还是舀了半勺rou酱盖在了冯莫寒碗里。
看到碗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冯莫寒抬头,眼里亮色一闪,晃得陆筱芸有些脸红,低声道,“只能吃半勺,再多了就不成了。一会儿还要吃药呢,必须忌口。”
冯莫寒听到这里点点头,低头时候,zui角却是高高翘了起来。
小小的rou丁被炸去了少量的油脂,有些焦香,混合了辣椒的辛辣,葱姜的鲜,豆瓣酱的咸,统统包裹在筷子粗细的面条上,一口下肚儿,仿佛人间所有美味都被肠胃据为己有,当真是满足之极。
高仁气恼的瞧着主子吃得一脸满足,抬手又狠狠挖了一大勺rou酱…
一顿早饭吃光了一大盆水煮面,老杨帮忙撤去碗筷,却是没有搬动桌子。
陆老三要动手,却被他笑呵呵拦住了,“三少爷,筱芸姑娘要带着大伙儿包饺子和包子给您带去书院呢。”
众人疑惑道;“包饺子?”
出乎老杨的意料,听说要动手做厨活儿,刚要出门的陆老大和o二立刻就转了回来,不但不恼,反倒欢喜之极。
唯有陆老三皱眉问道,“我回书院不过一月多就又放假了,准备这么多吃食,是不是太多了?”
陆武却是搓着手笑道,“不多,不多,筱芸调馅儿最好吃了,你嫌多,路上我帮你多吃点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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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大拍了粗神经的二弟一把,还要说话的时候,这会筱芸却端了面盆进来了,后边跟着端了rou馅儿的老杨。
冯莫寒本来已经靠在棉被上,手里抄起了书,见此微微皱了眉头又放下了。
陆筱芸招呼众人洗了手,就开始张罗着揉面,揪剂子,擀皮儿。
连同高仁在内,老少爷们儿围坐在桌子边,人人手上都托了一张圆溜溜的饺子皮,一脸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陆筱芸抄起猪肋骨磨制的扁匙子挖了一勺油润的酸菜猪rou馅儿抹在面皮上,十指灵巧翻飞,眨眼就捏出一个漂亮的元宝饺子。
众人看着都觉还算容易,但自己动手时候却发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看花容易绣花难啊。
这不,就听见他们一阵慌乱的声音,“哎呀,漏了,漏了!”
“妹子,面皮太小了,装不下啊!”
陆筱芸看到这里顿时变身救火队员,一会儿给二哥手里的大肚子饺子减肥,一会儿又拍开高仁偷吃rou馅儿的小爪子。
好不容易总算教得众人都勉强上手了,回身时候才发现,冯莫寒身前已经放了两个饺子。虽然没有她包的那般漂亮,但也算的上整齐。
于是她忍不住笑道,“呀,冯大哥好巧的手,怪不得早晨杨伯还夸呢!”
众人闻声都是看过来,自然免不得表达一下羡慕嫉妒之意。
冯莫寒没有应声,但耳根儿却是蒙了一层红色,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得意,手下也越发力求完美了。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儿。陆筱芸负责擀皮,众人动手包饺子,一上午包出的饺子就摆满了六只大高粱杆儿盖帘。原本陆筱芸还想分一半包包子,见众人好似对饺子更偏爱也就没开口。
灶间里最大的铁锅烧了大半下热水,水花儿翻滚的时候,饺子就下了锅,一只只沉浸在水里,片刻又翻出来挤在水面,好似一只只可爱的小白鹅。
高仁蹲在灶前,美其名曰烧火,实质上不时从锅里抓只饺子尝尝生熟,惹的陆筱芸惊呼不断,最后却发现他的手居然不曾被热水烫到半点儿。
待得饺子上了桌儿,众人早就舀好了蒜酱等候多时了。
就连几日不曾出门的陆老爹都在座儿,虽然他神色还是憔悴,下筷子的速度却是丝毫不落后。
陆筱芸看到这里心里欢喜,连连招呼众人多吃。
老熊岭上家家户户都习惯在八月末或者九月初的时候腌渍酸菜,人口多的人家常常要腌满两口最大的陶缸,人口少的也是一小缸。
这会儿,酸菜腌渍发酵了两个多月,最是口感爽脆的时候。冬日新鲜菜蔬太少,白菜萝卜包饺子味道都太寡淡,所以陆筱芸昨晚准备馅料的时候,犹豫了半晌还是捞了酸菜。
先前卖糖葫芦的时候,犒赏一众后生们,已经把油梭子都包了包子,如今只能多挖几勺荤油,多添几勺骨汤冻了。
不想,饺子出锅之后,咬一口却是喷出了烫人的汤汁儿,倒是同南边的灌汤包很是相似。
辛苦了一上午,众人享受着劳动果实,都是异常满足。
陆筱芸瞧着高仁不时探头探脑望向外边经受风霜塑形的几盖帘饺子,赶紧吃了碗里饺子就跑去把冻结实的饺子尽数装进了布袋子。气得高仁翻着白眼,扫光了桌子上所有剩饺子。
酒足饭饱,众人都是不想动,空空的碗盘就继续霸占了饭桌。
正是这样的时候,家里却是来了客人。
刘小刀抱了一只黑乎乎的铁家伙进了院子就喊道,“筱芸妹子,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听到有人叫唤她,陆筱芸从耳房出来,只扫了一眼就笑着嚷道,“哎呀,小刀哥,刘大叔这么快就把炉子打好了?”
“当然,我也在一边帮忙了。”
刘小刀笑的一口白牙在寒冬稀薄的日阳下隐隐发着光儿,看得开窗探看的冯莫寒突然就觉得有些刺眼。
好在陆筱芸围着黑疙瘩转了几圈儿,又道,“这只炉子先给我三哥带去书院,剩下那只要安在冯大哥屋里,倒是不那么着急,小刀哥回去告诉刘叔一声,别太累了,过几日打好也没关系。”
说罢,她就跑去灶间端了一碗饺子塞到刘小刀怀里,“家里煮饺子,方才我还想着给刘婶送过去呢,小刀哥来了正好,省着我跑腿儿了。”
第16章让人奇怪的束脩
听到有饺子吃,刘小刀乐得眉开眼笑,抬手又把背后的大柳条筐摘下来嘱咐道,“铁筒子在这里,有不合适的地方赶紧拿去让我爹改。”
陆筱芸笑道;“好。”
送走小刀后,陆筱芸就兴致勃勃喊着二哥帮忙组装铁炉子。
铁炉子不大,上下细中间粗,有些大肚汉的模样。下边有小童拳头大小的灶眼,上边有四层圈盖儿,后边还有抻出的圆筒,连接了几节铁皮筒子,掀起一格窗棱纸shen.出去。
待得塞了茅草和树枝到炉子里,点火之后没一会儿就烧的红彤彤。
陆筱芸又拎了那只配套的平底铁锅直接坐到炉子上,很快就烧了半锅热水,末了笑道,“刘叔真是巧手,这炉子正合我意。”
不必多猜,这炉子就是后世东北农家多见的铁炉子,冬日里取暖或者烧水很是方便。
但在土生土长的大芫众人眼里,这炉子却太新奇太实用了。
相对于炭盆来比,这炉子自然是更暖和。特别是小小的铁皮筒子导出了烟气,更是安全之极,再不必担心睡梦里被炭气熏得早早去寻了阎王爷。
而那个平底锅也是神奇,炒菜或者烧水都极容易。
“好,这铁炉子如此简单,却是有大用。”
老杨第一个赞出口,冯莫寒也是连连点头。
大芫铜贵铁贱,这么一个铁炉子造价不过三百文,却绝对是北地百姓过冬的好帮手。
若是能推广开去,绝对利国利民。
陆筱芸正低头仔细查找平底铁锅有没有漏水之处,看到没有漏水之处,很是满意的拍手笑道,“刘叔真是好手艺,过几日我得找他说几句,今冬就算了,若是开春儿开始就打制铁炉子,到了明年初雪时候进城售卖,一定会发笔小财。”
听到自家小妹又想到了发财机,o二很是高兴道;“那可太好了,到时候我进城去卖!”o二大包大揽,扬着巴掌把自己的xiong口拍的砰砰作响。
陆老大也是笑着点头,倒是陆老三没想到妹妹会为他出行如此费心准备,甚至连取暖的炉子都安排了。他心下几乎被愧疚淹没,作为兄长,不能担起家里的生计,照顾妹妹衣食无忧,反倒要妹妹事事打算,实在是枉为男儿!
这不,他一脸难为情的喊道;“筱芸…”
陆老三有些哽咽,看得筱芸怔了一瞬却是立刻醒过神来,笑嘻嘻岔开话头儿,“三哥可是舍不得家里,放心,我一定留着好吃的等你回来再吃!”
众人都是笑起来,也是凑趣道,“那可坏事了,这一个多月我们要怎么熬啊!”
即便再是不舍,可是准备齐全,陆老三还是在第二日天亮时候坐上了马爬犁。陆武天生是个喜动不喜静的浪子,手下甩起鞭子,不等众人多说几句话就兴奋的催着枣红马跑出了村子。
荌洲多雪,即便天上没有落雪,北风催着残雪也常常到处肆虐。
很快,陆家兄弟的身影就被雪原吞没了。陆筱芸惦记着三哥书呆,二哥鲁莽,很怕他们路上碰上什么祸事,但又不能跟着上路,只能勉强收了心事回转。
没过几日,刘小刀又把第二只铁炉子送了来,陆筱芸把先前准备好的木架子扛出来,指挥大哥一并安放在东厢里。
铁炉子烧起来,屋子里暖和许多,冯莫寒下了地,穿着轻软的棉鞋,扶着围拢在屋子四周的木架子,慢慢在屋里走动起来。
许是终于能够站着看世界,他心里多日的郁气一下子就散掉很多。
等看见陆筱芸米抱了新作的披风和羽绒棉ku进来,剩下那么几丝也都消失无踪了…
这不陆筱芸一手搅着陶碗里的鸡蛋,站在门口笑着望向已经扶着杨伯转战到院子里的冯莫寒,“毕三叔的药膏真是好用,这般下去,用不了过年,怕是陆大哥的腿伤就好了。”
冯莫寒听到这里,脚下一顿,老杨赶紧问道,“少爷,可是腿伤又疼了?”
冯莫寒点头应了一句,“还是吃不得力。”
“那赶紧进屋去歇着,我这就炖蛋羹,冯大哥吃了睡一会儿,睡觉对养伤最好了。”
陆筱芸赶紧回了灶间忙碌,倒是没看到冯莫寒脚下如何不能吃力…
这一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为下一场大风雪养精蓄锐,居然难得的出了太阳,照在雪面反射回来,田野山林村庄,一片亮晶晶,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淘气娃子们再也忍耐不住,堵着耳朵隔绝了老娘的喝骂,疯跑出家门凑在一起打爬犁,抽冰尜,热闹呼喊的震天响。
而此时的陆筱芸正在院角推磨,打算把浸泡几日的黏苞米和糯米磨成浆,待得控去多余水分就成了黏面子,包上豆馅儿下锅蒸,就是北地最有名也最常见的吃食,粘豆包。
虽然这种吃食不容易消化,却最顶饿,也最方便。前世筱芸所在的孤儿院经常吃,她常跟着老院长没日没夜的包豆包,对于这套活计熟练的闭眼睛都能做好。
刘婶子带着几个年轻小媳妇上门的时候,筱芸已经磨好了一桶浆水,想要倒进布袋子里又力有不逮。
刘婶子赶紧上前帮忙,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找你大哥搭把手儿,小心抻了腰。”
刘婶子她媳妇也在一旁说道;“就是啊,你们家里若是你倒了,可就没人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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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媳妇也是七手八脚接过陆筱芸手里的袋子,搬桶的搬桶,撑袋子的撑袋子,眨眼间就装好了米浆。
末了,一个推磨,一个放粮食,又帮着开始磨浆水,真是麻利又干脆。
陆筱芸推不过众人好意,赶紧进屋去拿了茶水和点心招待众人。
陆筱芸笑道;“婶子和几位嫂子今日怎么来窜门了,家里都不忙?”
刘婶子是个脾气爽直又不爱啰嗦的,平日同筱芸也最是熟识,这会儿见几个小媳妇儿都笑嘻嘻不说话,于是就开了口。
“眼见就进腊月了,家里怎么可能不忙。但是再忙也不能耽误正事啊,你几个嫂子求我来帮忙说和呢。”
“什么事啊?”陆筱芸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众人看上了她的某样吃食方子,或者衣衫式样?难道是想借银子?
好在刘婶子没有吊她胃口,直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村里人眼见着你大病一场之后如此聪慧能干,都是羡慕。想要家里孩子,特别是小丫头们也读书认几个字,所以才寻了我一起来问问。”
“读书学认字?”陆筱芸下意识望向正房东间,陆老爹许是还没有走出丧妻的苦痛,这些时日一直很安静。
她犹豫了一下就道,“我爹最近身体不好,饭菜用的都少,我怕…”
“哎呀,不是,你想岔了!”刘婶子赶紧笑着摆手,“陆先生的学问自然是好的,但村里孩子,谁也没指望将来能像谦哥儿一样考功名光宗耀祖,不过是学几个字,能写信,卖皮毛能算个银钱,别被人家骗就成了。”
听完刘婶子的话语,“啊,原来是这样啊!”陆筱芸如释重负,笑道,“婶子这么说,那我就可以胜任啊。”
刘婶子笑道;“傻丫头,就是来找你的。”
听得陆筱芸这般说,一直提着心的小媳妇们都是欢喜起来,推磨的两个也放了手里活计围过来。
“我家三丫聪明着呢,我就想着她学个写算,将来找婆家也比人家容易。”
“就是,我家狗剩儿也不笨,跟他爹学剥皮,一学就会呢!但当猎户有什么出息,若是学的好了,将来去城里铺子做个学徒都好啊。”
众人七zui八舌,说起儿女都是一脸的期望,看得筱芸很是羡慕。不管什么时候,有娘的孩子都是个宝儿。
还是刘婶子人老成精又心疼筱芸,立刻摆手止住众人的话头,笑着拉了筱芸。
说道;“筱芸啊,大伙儿知道你家里事都是你在张罗,很少得了空闲。你也不必整日教孩子们,每日抽出一个,不,半个时辰也成。你这些嫂子们都是做活儿好手,你这里有什么活计,让她们帮你做。每个月每个孩子再给你交十斤苞米面儿做束脩,你看成不成?”
听了刘婶子的话后,陆筱芸急忙道;“呀,当然不行。一个村里住着,平时婶子和嫂子们可是没少帮我忙了,怎么能教娃子们几个字还收束脩?”
陆筱芸极力摇头拒绝,“左右冬日也是没什么大活计,不过是一日三餐算不得忙碌。明日我就把西厢房收拾出来,让我大哥搭个土炉子,烧的暖和就能让孩子们来识字了。刚开始学写字也不必用笔墨纸砚,树枝和沙盘就行。不过,我家倒是没有多余桌椅,嫂子们谁家有多的,搬来暂时用用就好。”
众人听得筱芸几句话就安排妥当,更是欢喜,自然更不好要她白辛苦,于是纷纷开口,“桌子好说,谁家都有。但是束脩可一定要收,否则把孩子送来我们多亏心啊。”
“就是,就是,跟着师傅学个箍桶还要白做三年活计呢,娃子们学的可是写字,怎么能不交束脩?”
陆筱芸被几个小媳妇吵得头疼,心里一琢磨倒是灵光一闪。
陆筱芸说道;“对了,我还真有一样东西想要,若是嫂子们坚持想给束脩,不如就用那样东西顶了吧。”
“什么东西?”众人都是听得好奇,有心眼多些的小媳妇甚至悄悄摸了头上的银簪,猜测着筱芸是不是想要金银首饰。
在大家一脸期待时,没想到结果筱芸开口吐了两个字,却是惊得众人都是瞪眼张zuiba,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
筱芸扯了扯自己的小辫子,笑嘻嘻又道,“嫂子们没听错,我就是要粪尿做束脩。别管是猪粪,还是人粪尿,统统给我拉来就成。”
第17章开始教学
听了筱芸的解说后,其中一位小妇人道;“这个…筱芸啊,这粪尿也太脏了。平日家里都是孩子爹收拾茅房,我都嫌弃的不成,不让他里外洗干净就不能上炕。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要这东西做什么?”
另外一旁的小妇人也道;“就是啊,这也太脏了!若是你不愿要苞谷面做束脩,那换成粳米或者皮毛都成,怎么也不能是那腌臜物啊!”
小媳妇儿们也是七zui八舌,很是不理解陆筱芸为什么要这么古怪又脏污的粪尿做束脩。
一个女人顶一百只鸭子,被七八个小媳妇儿包围的陆筱芸被吵得脑袋嗡嗡响个不停,赶紧举手投降。
陆筱芸无奈道;“嫂子们,我错了,都怪我没有说清楚。”她借着给众人倒茶的功夫,赶紧钻出了包围圈,“嫂子们不要误会,粪尿是脏了些,但我在书上看到过,粪尿整治好之后最是肥田。开春之后,我打算试试。但是我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马粪又性热,容易烧庄稼根须,我才开口同嫂子们讨一些呢。”
大家听完陆筱芸的话后,都异口同声道;“真的?”
看到众人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陆筱芸实在没办法拉了刘婶子帮忙,刘婶子想起先前的糖葫芦,还有陆家常有的新鲜吃食,倒是对筱芸的聪慧有些信心,于是迟疑着劝说道,“行了,筱芸聪明着呢,怕是讨要粪尿真有大用处。左右咱们家里也没用,就都给她算了。若是春日里,筱芸拿这粪尿没用处,咱们再装了苞谷面送来就是了。大家伙觉得如何呢?”
听着刘婶子的话后,大家都觉得这话很是有道理,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也就应了。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儿,小媳妇们就纷纷告辞回家了。
孩子读书,在任何家庭来说都是大事,特别是身为猎户,更盼着儿女能学个一字半句,万一能脱离刀口舔血,整日同野兽斗生死的命运就更好了。这都是为娘亲的不容易啊…
自从家里媳妇儿出了门,老少都抻长了脖子等着,好不容易盼回了人,免不得就要拉着仔细问问。
于是,大家伙们都把陆筱芸讨要粪尿做束脩的事,没有片刻就传遍了整个老熊岭。
有些性子急的汉子已经是指了媳妇儿骂开了,“是不是你又小心眼儿了,不愿意给陆家粮食做束脩,筱芸一生气才要了这些脏东西?”
看着自家的男人这样说自己,她很是无语道;“不是,筱芸真的就要粪尿做束脩,不信你们去问刘婶子!”
小媳妇儿们委屈的掉了眼泪,拉了男人去刘家找刘婶子打证言,不必说,刘婶子因为热心肠,在村里人心里还是很有些份量的,很快给小媳妇儿申冤昭雪了。
不说脾气急的汉子回去的路上,被媳妇儿在腰上软rou招呼了多少次,而另外一旁的筱芸则是忙碌着收拾西厢房出来做课堂。
前世的她几乎是从小学二三年级就开始教孤儿院里更小的弟妹写字数数了,这会儿要教十几个村童,倒也不担心。
西厢房里打扫干净,烧热大炕,空了许久的房间也就有了几分生气。
东厢房里听得动静,杨伯就穿过院子里赶来帮忙。
筱芸哪里好意思让老人家干帮忙活儿,拉了他在热炕上坐了,一边忙碌一边说些闲话儿。
杨伯许是先前听了几句,这会儿就忍不住问道,“陆姑娘,那粪尿脏物真能肥田吗?不知你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听到杨伯的话后,筱芸早就想好了借口,听得这话半点儿没有迟疑,开口就应道,“我好像是在一本旧书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可惜我娘过世的时候,我爹烧了很多书给她,许是就是其中一本,否则还能找出来给杨伯看看呢!”
听到陆筱芸的回答,老杨好似也没什么怀疑,笑着点头道,“我家里也有几亩薄田,也做过农活儿。若是陆姑娘不嫌弃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帮倒忙,到时候就喊我一声搭把手。”
听了杨伯的话语,陆筱芸笑道;“好啊,杨伯。粪尿看着脏,其实沤成肥料对庄稼特别有好处,秋天时候多收粮食,这么想想也就不那么脏了。”
一老一少说的热闹,忙完出来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筱芸拎了水桶正好见到陆老爹站在堂屋门口,于是就走上前把答应教授孩子们读书的事说了一下。
果然,陆老爹没有反对,只是微微点头就回屋去了。
他原本就有些消瘦的身形,这几日更是又缩水了一圈儿,石青色的棉袍随着走动晃动,如同挂在衣架上一般,很有些可怜模样。
看到自家老爹这模样,陆筱芸张口想说几句,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即便她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记忆电影里那些夫唱妇随的恩爱场景,还是常让她羡慕。对于陆老爹来说,若不是记挂这几个儿女,怕是早就追随爱妻去黄泉双宿双飞了吧…
第二日早起,天上又飘起了不知道入冬之后的第多少场小雪。早饭刚刚端上桌子,送弟弟去书院的陆武就赶了回来。
他原本带了满身的寒气,直接被筱芸做的一碗rou粥驱的无影无踪。
陆筱芸本还想抓他问问书院的事,结果各家各户就送了孩子们。没办法,她只好把这事先放在一边,先应付今天过来学习的小家伙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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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来探陆家的口风,可以是女人们开口,毕竟爷们更要颜面一些。
但如今陆家应下了,孩子们以后就要拜在陆家门下,身为一家之主再不出面,就是待陆家不够尊重了。
于是,男人们押着自家的鼻涕娃子们同陆筱芸磕了头,或者憨厚笑笑,或者吓唬娃子们几句,然后就被听得动静接出来的陆老爹迎去堂屋喝茶了。
陆筱芸猜得这些当爹的必定惦记看看孩子们如何读书,于是简单安排了孩子们坐下来之后,就开始了陆家识字班的第一课。
想了想就决定交他们念三字经了。“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稚嫩的童声钻出厢房的窗棱缝隙,隐约传到堂屋里。
男人们齐齐闭了zuiba,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是自家的淘气小子和丫头的读书声吗,真是从未有过的清脆好听,惹得他们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果然当爹娘的都不容易,一切为了孩子啊…
至此,他们的孩子虽然不能说完全说脱离了成为猎户或者猎户娘子的命运,但起码读过书了,识字了,已经比他们更加有能耐了。若是祖坟冒青烟,兴许也能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陆老爹眼见坐在旁边的狗剩儿爹,捏着他最爱的青花杯子都已经指节发白,生怕再等下去,杯子就要粉身碎骨,赶紧干咳两声,劝道,“来,喝茶。不要惦记孩子们,筱芸那丫头不会亏待他们的。放心好了。”
“那是,那是,筱芸可聪明着呢,我家丫头要是能学到筱芸半分,将来就不愁嫁人了。”
应声的是家里有闺女在西厢房的,平日听自家媳妇儿念叨多了,如今一开口就盼着闺女嫁个好人家。不要因为出身猎户被人嫌弃粗鄙,嫁去婆家也被轻看。
狗剩儿爹终于放下了茶杯,也是瓮声瓮气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当猎户的虽然比种地少受管束,但也是靠天吃饭,刀口舔血,谁知道哪日就被野兽吃了。万一狗剩儿有几分小聪明,多学些写算,将来进城做点儿小买卖或者当个学徒也比在家有出息。”
“就是,就是啊,学会就算数就是不进城,起码卖皮子的时候也不会被人家骗了银钱。上次,珍宝阁的那个冯扒皮,欺负我不会算银钱,硬是少给我一百文。”
这话倒是勾起了猎户们不曾读书,不懂写算的悲惨过往,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说起来,倒是让屋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陆老爹这里招呼众人喝茶,陪着众人说笑,倒是没有多留意自家闺女教了孩子们什么。当然就是发现,他也没有心思多琢磨。
倒是东厢房里,杨伯正搀扶着冯莫寒扶着木架在屋里走动,听得读书声传来,初始也没在意,在听几句后,两人却是齐齐停了脚步。
冯莫寒眼里闪过一抹惊奇,开口却是淡淡,“杨伯,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启蒙书?”
老杨皱着眉头想了想,应道,“不知,老奴自问读书也是不少,但陆姑娘今日所教却是从未听说。‘人之初,性本善’。三字一体,朗朗上口又蕴含深意,给孩童启蒙,倒是很合适。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听完杨伯的话后,冯莫寒点头,没有再多说,重新上炕,轻轻把窗扇推开了一条缝隙。
对面厢房里,筱芸根本不知道她正在教授的三字经,是这个世界里从未出现的书籍。
一来陆老三已经在准备考举人,这些启蒙书籍早就卖回书画铺子换成了别的书籍,她昨晚死活没翻到半页。二来前世的老院长最是喜爱国学,孤儿院的弟妹们就是用三字经启蒙她简直是倒背如流,今日也就顺手拿来先顶一下了。
学习最忌讳贪多嚼不烂,特别是对于几岁的淘气孩子来说。
于是乎陆筱芸带着孩子们读了一遍三字经,简单给孩子们说了说其中的道理。末了就开始教每个人写名字,狗剩儿,二丫,桃花,铁柱子,小栓子…
爹娘们的愿望从来都是儿女平安健康长大,所以遵循着老人们“贱名儿好养活”的规矩,给自家儿女的名字都取的很…朴素!
但写起来却是不容易,陆筱芸把着孩子们的手写了几个,就觉得很累。于是琢磨着,哪日是不是请老爹给孩子们都取个大名。
她教起来容易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小子们还好说,丫头们若是长大了,嫁人生子了,难道还要被人喊着“二丫头”,“傻妞”之类,那可就太尴尬了。
第18章朴素的回报
她这般想着,也就没犹豫,直接同孩子们说了几句,果然,孩子们都是兴奋嚷起来。
“筱芸姐姐,我要叫美玉,首饰铺子里的玉镯子最漂亮。”
“我要叫将军,我爹说将军最威风!”
孩子们七zui八舌吵成一团,陆筱芸挥手止不住这喧闹,只好拍了拍手里的戒尺已此为戒。
这戒尺可是方才猎户们亲手递给她的,淘气小子丫头们都知道,戒尺打身上,家里不但不会心疼,反倒回家还要挨揍,就立刻都安静下来。
陆筱芸眼珠儿转了转,果断放弃了教写字,跑回后院搬了零钱匣子,给每个孩子发了二十文铜钱。
用铜钱学算术,就如同幼儿园里用水果一般。孩子们还从未经手过这么多钱,都是兴奋的小脸通红。
于是乎筱芸带着他们从头数起来,做些简单的加减组合,待得每个孩子都学会十以内的加减法后,天上的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陆筱芸又取了点心盒子,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块桂花糕做奖励,之后孩子们喜滋滋下课回家了。
而一旁喝了一肚子茶水的汉子们领了儿女走在寒风里,忍不住问起了今日所学。孩子们藏不住话,都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汉子们都是听得欢喜,末了又开始犯愁,陆家待孩子们如此重视,又是取名又是教读书习字,最后还送点心。他们若是真的只用家里的粪尿做束脩,是不是有些太吝啬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几个汉子凑在一处商量了半晌,到底琢磨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开春之后替陆家种地以此报答。
身为猎户,除了会射箭剥皮,就剩了一身力气。
先前陆家农忙时候都是在城外招了闲汉做工,据说那些闲汉欺负陆老大心软,很是糟蹋了不少庄稼。
今年陆家是筱芸张罗管家,还要了粪尿做肥料。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怎么能接触这些赃物,不如他们这些人帮着处置就是了。也不怕做错,多问问,多听筱芸的话就是了。
众人打定了主意,回家把娃子们扔给惦记了一上午的妇人们,就直接去了茅房或者猪圈工作了。
冬日天寒地冻,刨起茅坑自然是要多花费很多力气,但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味道小。
很快,家家都有汉子挑了旧箩筐,快步出村往老熊岭下陆家的田地走去。
每家负责二亩地,陆家的三十亩旱田也就被瓜分一空了。
而一旁的陆筱芸还不知道家里多了十几个帮工,这会儿刚刚端了饭菜上桌儿,就同陆老爹说起帮孩子们取名字的事。
陆老爹听了居然难得打起了一些精神,回答道,“这是正事,只要娃子们家里应了,我倒是不介意帮忙取几个。”
听了自家老爹的话后,陆筱芸笑道;“那好,爹吃过饭不如翻翻书,估计明日就用得到。”
事情解决后,陆筱芸欢喜给老爹多夹了两块rou,琢磨着是不是以后要多给老爹寻些事情做。也许忙起来就没闲暇想念过世的白氏,自然也就不会再颓废消瘦下去了。
老杨在一旁听着父女俩说话,一脸羡慕,望向筱芸的时候目光也更柔和了。这样的好闺女,生在谁家就是难得的福气。
倒是冯莫寒还记得启蒙书之事,难得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开口问道,“陆姑娘今日教授的那三句一体的诗文,出自哪一本书?”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停了筷子,下意识反问道,“三字经啊,你启蒙时候没读过?”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这其中的“凶险”,立刻找补道,“我也忘记了在哪里看来的,只是觉得朗朗上口又简单,很适合教孩子们识字,于是就顺手拿来用了。”
听了筱芸的回答后。冯莫寒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却是让陆筱芸更提心吊胆了,暗暗敲打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小心。一个谎言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小心最后谎言多到连她自己都记不过来了,那就麻烦了。
倒是陆老爹听得闺女说出“忘记”俩字,微不可觉的变了脸色,干咳两声岔开了话头儿。
看到这里,冯莫寒同老杨对视一眼,都是没有再说什么,但神色里的疑色更浓了。
原本以为陆家不过是个普通农户,若说有些什么不同,那也就是闺女聪慧了一些,娇俏了一些,让人忍不住多疼惜一些…
但如今看来,陆家倒好像蒙了一层又一层面纱的美丽少女,很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惹人想要探寻这其中的奥妙…
第二日,淘气孩子们被老爹领着上门的时候,都是得了一个文雅或者寓意美好的名字,喜得粗豪的汉子们搓着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陆筱芸也知道了自家田里已经多了十几个粪堆。
于是,午后,她赶紧带了陆老大还有一身蛮力无处发泄的o二去了地头。老杨见了,也是披着羊皮袄跟在后边。
堆肥可不是简单的把粪尿混合一处,特别是猪粪要混合了黑土,碎干草之类一起发酵的。人粪尿还好说,只加了黑土风干就好。
至于马粪,只能用来细秧苗的时候隔凉,撒进田里就要烧的庄稼烂根子呢。
不提家里这边,陆筱芸如何兴致勃勃盼着开春堆肥种田,只说一百里外的天鸿书院。当初书院初建的时候,取学子们“不畏艰难,勇攀书山”的寓意,选址当真在一处荒原。
书院占地足有二百亩大小,书楼,学堂,宿舍,甚至还有亭台楼阁,流水处处,也算是样样俱全。
但书院外边却因为荒僻,怪石嶙峋,而人烟稀少。
不过,随着岁月轮转,某些书生的家仆,或者做些小买卖的商贩,先生的家眷,慢慢聚集,如今也在书院外形成了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
这会儿,正是午后,阳光虽然算不得暖,也聊胜于无。
小镇唯一的一间茶楼上,几个书生身着锦袍或者裘皮,也不惧怕寒风,就倚在窗口一边喝茶一边高声谈笑。
今日是书院每七日一次的休沐之日,这样的书生到处都是,走出书院花些银钱改善一下伙食,或者干脆寻些乐事,发泄一下在书院憋闷多日的郁气。
这个时候也是小贩们最欢喜的时候,无论卖小食的,还是卖小玩意的,甚至茶楼里唱曲的小姑娘都能多赚几文钱。
茶楼拐角,不知道何时安了一个小小的桌子,桌子上笔墨纸砚俱全,有个穿了披风的书生正在替老大娘写信。
老大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那书生一直笑着边听边写,偶尔还要把砚台放在黄铜手炉上烤一烤,省的墨汁结冰。
等到送走老大娘,得了几文钱他就塞进荷包,笑的一脸满足。
楼上几个书生见了就忍不住露出了不屑之色,闲话儿道,“陆谦那家伙,难道放假时候被家里的毛驴踢了脑子不成?居然摆摊子给贱民写信,真是有辱斯文!”
“就是,他也算是个读书人,正该远鲍厨,远铜臭。平日里常在宿舍捣鼓吃食就算了,如今居然又为了几文钱出来卖字,实在是…自甘堕落!”
其中一位书生还嫉妒道;“先生们也是瞎了眼,先前就一直夸赞他文章好,这些时日越发挂在zui边上了。”
楼下的陆谦却是没有听到这些话,当然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偶尔shen手摸着荷包里硬邦邦的铜钱,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不多,但每个休沐日都能赚上百十文,积攒在一起,回家时候也能给妹子买支银簪了。等到明年妹子及笄时候,挽起头发,正好得用。
正在这时候,茶楼里跑出个笑嘻嘻的小伙计,手里拎着小茶壶,到了书桌跟前,快手快脚倒了一杯热茶给陆谦。
笑嘻嘻说道;“陆公子,您今日生意很好啊!我们掌柜说了,让您一会儿进去吃饭呢。”
陆谦喝了一口热茶,拢了拢身上那件看着轻薄但却异常暖和的羽绒披风,虽然他并不觉得冷,但依旧开口道谢。
陆家老三道;“谢谢小哥儿跑出来给我送茶,也替我谢谢洛掌柜。至于午饭,我就不吃了。若是厨下有空闲,替我把带来的吃食煮一煮就好了。”
听了陆谦的话语,小二哥笑道;“今日是饺子还是冻面条加rou酱?”那小伙计喜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每个休沐日陆谦过来摆摊子,都会让他帮忙热饭。偶尔分他两个饺子,有时候也会赏他两文钱,总之很是客气。
陆谦从桌子下拿出一只小布袋子,眼里有些不舍。
虽然离家时候,妹妹没少给他准备吃食,但架不住狼多rou少,同宿舍的两个好友自从跟着吃了一次之后,就整日盯着他的饭碗。
如今,rou酱已经早就彻底被这两头狼被瓜分没了,擀好冻成一块块的面条也吃光了。只剩了这么十几个饺子,吃过这一顿,在想吃就要回家才能吃到了。
正在这个时候,茶楼里又出来一个老掌柜,身形微胖,笑得也和气,他先是撵了小伙计去煮饺子,末了好似不经意扫了扫周围,这才把手里的银票塞给陆谦。
只见他笑嘻嘻说道;“陆公子,老朽派去南边两城的人回来了,方子卖的银钱不多,这是您那一半,正好五十两。”
陆谦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开口道谢,“辛苦洛掌柜了。”
洛掌柜道;“不辛苦,不辛苦。我这里今日也开始做糖葫芦了,明日这街上就有卖的了。没想到不起眼的一样小吃食,获利倒是颇丰。以后再有这样的好生意,陆公子可一定想着老朽啊。”
洛掌柜摸了两把胡子也是眉开眼笑,当初陆谦拿着方子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会当真赚银钱。
第19章陆家老三的转变
想想那是时候,他非常幸运的听了陆谦的话,只派个精明伙计去南边两城,每家茶楼或者点子铺子卖张方子,只收二两银子就成。
他壮着胆子试试,没想到就真收了一百多两银子回来。扣除伙计的盘缠赏钱,一家分了五十两,实在是意外之喜。
若不是陆谦在书院读书,走动不便,又不好顶着秀才的身份做买卖,怕是也不会把这样的好事分他。
陆谦道;“这不过是家里人平日琢磨出来的小吃食,以后若是还有,自然还要劳烦洛掌柜。”
陆谦不愿妹妹传出个贪吃的名声,含糊应了几句就改了话头儿。老掌柜有心再问问那rou酱的方子,先前后厨给陆谦煮面条时候,他可是尝过一次的,味道实在不错,若是能买下来,再开个面馆定然生意兴隆。
可惜,陆谦这里不松口啊。
很快,小伙计就送了饺子出来,洛掌柜不好再耽搁就进去了。小伙计收了陆谦的赏钱也笑嘻嘻走了,留下陆谦一个人就着寒风,吃着饺子,当真是幸福。
当然若是能把宿舍里的铁炉子搬来就更好了,不过,自家妹妹明年冬日还要卖炉子赚银钱呢,他倒是不好拿出来惹人眼。
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顽童滚了雪球互相打闹,没有人知道这街边坐的书生,怀揣巨款,心早就飞回了百里外的山村…
风雪不知时日,山林却知岁月流转。
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越临近过年,越是轻易能发现春日的隐约踪迹。
荌洲城里的大街小巷,安静了大半个冬日,慢慢又开始热闹起来。
街边的店铺,小伙计们穿着厚厚的棉袄,顶着冷风卖力吆喝着,“南边新来的锦缎啊,京都最流行的花色!都来瞧,进来看啊!”
扛着草靶子的小贩也是到处晃着,草靶子上一支支晶亮的糖葫芦惹得淘气孩子们跟在不远处不时咽着口水。
而此时的陆筱芸拉着陆武走在街上,半点儿不曾把目光放在布庄或者首饰楼上,只挑着杂货铺和粮油铺子钻来钻去。
眼见没有半月就是过年了,家里一qun大肚汉居然把先前备下的粳米和细面都吃没了,那头野猪也几乎没剩下几斤rou了。
高仁和陆武倒是张罗着要上山再去猎一头,但是冬日大雪封山,野兽踪迹难寻,而雪下危险重重,她死活拦着,没让这两个艺高胆大的吃货去送死。
但过年总不能饭桌上空空如也啊,就只能再办一次年货了。
进城一次不容易,村里照旧又是来了四五辆爬犁。陆筱芸也不怕买太多拿不回去,只管挑拣,之后全部统统扔给陆武。
rou铺门前,有父子俩赶了三头猪要卖给屠夫。屠夫嫌弃其中一头瘦小,出不了多少rou膘,反倒是陆筱芸欢喜买了下来。
有了先前那头野猪垫底,家里众人肚子里都有了油水,如今倒是对瘦rou更青睐,菜盆的肥rou倒是常常剩下。这头猪,倒是正合适。
屠夫也是爽快的,接了陆筱芸给的二十文钱就直接把猪赶去后院,一刀下去给阎王爷送个猪魂,然后扒皮抽骨,麻利的把猪rou切成规整的长条。
之后又听得陆筱芸要猪血和下水,他虽然好奇也没多问,反倒把另外两头猪的血和下水也一起送了。
于是当天晚上陆家的晚饭桌上,就多了一道血肠。猪血里混了葱花,姜末,盐和一点儿胡椒,灌在薄薄的猪肠子里煮熟,切成厚片,夹上一片送进zui里。猪血嫩如鸡蛋羹,猪肠不但没有臭味还带着一种韧劲,让一众原本还有些嫌弃的吃客都是赞不绝口。
高仁更是拨了半碗,拌了米饭一起往zui里扒拉。
陆筱芸惦记三哥,算计着日子就催o二却接人。
o二背足了路上的干粮,穿得暖和,这才上路。没几日就接了陆老三回来,一家人再次团聚,自然更是热闹。
当晚,吃了丰盛的晚饭,陆老三就去了后院。
陆筱芸见了银票很是吃惊,第一反应是拉了陆老三问道,“三哥,你可是做了什么坏事?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听了自家老妹的话语,陆老三好笑又得意,低声把自己同洛掌柜合作的事说了。末了又道,“那洛掌柜据说有个远房侄儿是太子东宫舍人,平日的声名也不错,我这才找了他合伙,没想到还真卖了银子回来。”
说罢,他突然想着这事没经过妹妹同意,赶紧小心翼翼瞧着妹妹脸色,又道,“这方子,我卖出去没关系吧?”
听了自家三哥的话后,陆筱芸笑眯眯道;“当然没关系!”陆筱芸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儿,自家这书呆子三哥突然开窍,再没有人比她更欢喜了。
在她看来,陆老三将来是一定要走仕途的,心思活络一些,总比倔强木讷要好很多。
陆筱芸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想着要把方子卖去南边,但大哥心软,二哥脾气急,都不是出远门的好人选,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不想三哥倒是把事情办了!”
陆老三得了妹子的夸奖,笑的更是欢喜了。
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筱芸说道;“不过,三哥,这事以后你还是少参合,万一传出去一个贪财,不务正业的名声就不好了,你如今读书考个举人给家里撑门面才重要。当然,你也别太累,就是不读书考举人,咱们兄妹联手做生意种粮食,说不定没几年,咱们陆家就成大芫首富了。”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语,陆家老三道;“好,三哥什么时候不想读书了,就给你打下手!”
陆老三倒是没有文人那种对商贾农人的轻视,应的很是爽快。陆筱芸小心收起银票,预备以后给三哥做束脩,或者等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做盘缠。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
整个老熊岭上喝过了腊八粥,家家户户即便没有肥猪可杀,也都忙碌起来。
冬日的风雪隔几日就要下上一场,但男人还是把房前屋后都扫的干干净净。
女人们则拆洗被褥,蒸豆包馒头,擦洗木器,忙的不可开交。
淘气孩子们因为去了陆家学堂,每日上午都不在家里,倒是让妇人们做起活计来更专心和更顺手了。
出于感激,众人忙的差不多就结伴去了陆家。
陆家两进院子,房间比谁家都多。筱芸正犹豫是不是拉着父兄一起帮忙,见得妇人们上门,分外欢喜。
她也不客气,分派了活计,就去灶间蒸sanjiao红糖包,之后给每家塞个三四个,哄得妇人和孩子们都是笑嘻嘻。
冯莫寒养了俩月,如今不必扶着木杆也能走上几步。这会儿正走到灶间门口,就被陆筱芸拉着塞了一个糖sanjiao,他犹豫了一下就趁热吃了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就道,“陆姑娘,晚上不如包些饺子吃吧!”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陆筱芸说道;“冯大哥想吃饺子了?”陆筱芸手里忙着揉面,家里人多,她打算再炸一些麻花,rou丸和干果,备着待客或者过年守岁时候垫垫肚子。
冯莫寒这是第一次开口要求吃食,她自然不能拒绝,笑着应道,“好啊,正好前次进城,我还买了半斤虾米回来,不如就包萝卜猪rou海米馅儿的吧。”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冯莫寒点头,又是低头吃糖sanjiao。冬末的太阳从他身侧照过来,映着他的半边轮廓都蒙了一层光晕,越发显得ting拔俊美。
陆筱芸看到这里手下一顿,心里猛然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次百日祭,他披在自己肩头的披风。
前世一直忙着填饱肚子,忙着赚钱拿回孤儿院养弟妹,实在是没心思也没时间谈恋爱。如今两世加一起足有三十几岁,居然对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动了心,这实在有些…可笑和滑稽!
想到这里陆筱芸慌忙扭过头,拿起水瓢舀水就要往锅里倒。
而一旁的冯莫寒看到却是变了脸色,顾不得腿疼,一个箭步冲过来,猛然把陆筱芸扯进了怀里。
水瓢里的水受不得晃动,大半撒到了两人身上,但免不得有几滴还是调皮的跳了出去。
于是,烧了半下热油的铁锅里就热闹开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陆筱芸顿时吓得傻了眼,若不是冯莫寒拉了她一把,一瓢冷水倒进油锅,她这会儿怕是都被炸成爆米花了吧?
“小心一些!”冯莫寒也是吓得不轻,想要呵斥几句,但眼见陆筱芸脸色泛白,出口就成了这么轻飘飘的四个字。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陆筱芸回过神来,赶紧跳开去,shen手就去摸冯莫寒的伤腿,“冯大哥,你腿疼不疼,要不要找毕三叔来看看?”
冯莫寒感受着腿上那只软软的小手摸来摸去,足足僵了好半晌才干咳应了一句,“无事。”
说罢,就一瘸一拐回东厢房去了。
而陆筱芸看的更是后怕,万一方才连冯莫寒一起被热油溅到,那就更坏事了。
不过,这么危险,他难道不怕,怎么还把她护在怀里?
陆筱芸拍拍猛然红起来的脸蛋儿,转身越发把案板上的面团揉来揉去。
一旁铁锅里的热油这会儿也停了吵闹,安静的冒着青烟,若是不仔细,谁也看不出平静的油面下蕴含了怎样惊人的热情…
许是有了前例,众人又都心疼筱芸,只要吃饺子,面盆和馅料儿就会送进东厢房。众人团团围坐,一边闲话儿一边集体包饺子。
陆筱芸一时兴起,卖弄好手艺,教众人包花样饺子。出乎众人意料的,倒是冯莫寒学的最好,包出的麦穗饺子居然比筱芸还要好。
看到这里,筱芸顿时自觉失了颜面,撅着小zui改回了元包饺子,倒是冯莫寒不知存了什么心,只包麦穗饺子。气的筱芸恶狠狠的直瞪他……
第20章偷吃贼
不一会儿饺子就包完,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下锅煮了一半,剩下冻起来留着以后给冯莫寒做宵夜。
但是哪里想到,第二日早起却是出了怪事。
原本冻在院里石磨上的半盖帘饺子居然没了踪影,陆筱芸围着石墨转了好几圈儿,死活没找出到底是黄鼠狼干的好事,还是家里遭了贼。
因此o二再次背了黑锅,被窝里又被妹妹塞了雪团,凉得跳起来之后,大喊冤枉。
“不是我干的,我昨晚吃饱就睡了,才没半夜偷饺子吃!”
看到这里,陆筱芸显见是不信的,手里最后一个学团也砸了过去,“谁说你偷吃了?定然是你拿去山上了!再要拿吃食送去给你师傅,就大大方方跟我说,再当小偷,我就让爹爹请家法!”
听了自家老妹的话语,o二气得跳脚,好在他心粗,眼见妹子走了就抖搂了被窝里的雪渣子就继续同热炕亲密接触了。
左右不过是半帘饺子,也不值什么钱,陆筱芸还是同兄长玩闹的成分更大。这会儿,不管兄长说的是真是假,就忙着去灶间走油儿炸吃食,彻底把这事扔到了脑后。
新年是全村子的淘气孩子们最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了。陆筱芸在小年那日就给淘气孩子们放了假,让他们疯玩几日,过了正月十五才继续开课。
淘气小子们回家,给爹娘表演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书法,写了自己的名字,又背了一遍三字经,拿着铜钱加加减减,惹得全家都跟着骄傲的不成。
于是送到陆家的年礼也就更大方了,你家送三只兔子,我家就多添几串干蘑菇,这般下来,陆家做了库房的耳房里又堆了半满。
陆筱芸也不是小气,但凡上门的人家,都回送一盒子麻花和干果。至于rou丸,不是她不想送,实在是家里吃货太多。高仁和o二守着rou丸子,比小狗对待rou骨头都上心,她想大方也不成啊。
这般忙忙碌碌,到了年三十除夕那一日,陆筱芸早起就开始忙碌,早饭午饭都是草草对付了一顿,到了晚上,饭桌上丰盛的菜色几乎要把桌子压塌了。
麻辣兔rou,小鸡炖蘑菇,四喜丸子,红烧排骨,清蒸鱼,溜肥肠,蒜泥白rou,萝卜rou丸汤…
满眼都是rou,乐得陆家上下都是举着筷子不知从哪里下手。
陆武跑去山上给师傅送新衣和酒菜,等他回来,第一个就抓了鸡腿大啃,被陆老爹狠狠敲了手背,也掀开了陆家的年夜饭的序幕。
陆筱芸笑嘻嘻抱了一坛子烈酒出来,众人连同冯莫寒在内都满了一碗。
陆筱芸还要看热闹,高仁却闹着给她也倒了半碗。
大年日,陆筱芸也是欢喜,这是她在这里过得第一个新年,有家人陪伴,于是也没拒绝。
众人酒来碗干,边吃边说笑,分外愉悦。就是冯莫寒,借着酒意,同陆老三都对了十几副对子。
等他们还要做诗词诵风雪迎春的时候,陆筱芸却是累的歪在炕里,枕着冯莫寒的被褥打起了呼噜。
少女白嫩的脸颊,这会儿因为醉酒带了红晕,健康又可爱。不知道梦里见了什么,她不时撒娇般嘟起红润的zui唇,好似等待采撷的花朵。
看着这里,冯莫寒垂了眼眸,悄悄侧身挡了刺眼的烛光,末了又扯了披风盖了上去…
天下同夜色,大芫同迎春。这样的时刻,家家户户都在团聚,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然而远处的某个城池里,某个铺设很是豪华大气的屋子里,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正对着一碗白生生的饺子发怔。
象牙筷子翻了翻边沿锁成麦穗一般的饺子,中年人zui里骂道,“臭小子,出去游学,本事没学到,倒是学了这样的妇人本事。”
说了这样说,但他的zui角却是慢慢勾了起来,眼里暖色涌动。
象牙筷子起起落落,没有片刻就把饺子吃光了,露出底下白瓷盘上精美的折枝花儿…
辞旧迎新的爆竹在夜半准时响起,惊醒了陆筱芸,也让昏昏欲睡的淘气小子们重新精神起来。
小小的老熊岭上,到处都是提着小小的纸灯笼到处乱窜的孩子,正拿了叉子挑着爆竹的汉子们,难得没有呵斥儿子闺女,反倒笑呵呵嘱咐道,“玩一会儿就进屋,你娘煮饺子呢,早起去给你们先生拜年磕头。”
“好啊,爹。”孩子们zui上应着,双脚却是不肯听话,到底玩个够,才被端了饺子的老娘喊回去。
陆家东厢的残席早就撤了下去,o二和高仁醉的东倒西歪,陆老爹被陆老大扶着送了回去。
倒是陆筱芸猛然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冯莫寒身边,盖着冯莫寒的披风,有些反应不过来。捶捶混沌的脑袋,这才勉强想起一点儿。
于是,她抬手在高仁白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这才红着脸匆忙下地煮饺子去了。
而她却没看到一旁的冯莫寒慢慢睁开眼睛,zui角勾了起来。
酸菜猪rou和豆腐鸡蛋粉条馅,陆家的饺子包了两种,一荤一素。
先前只顾喝酒,众人也没吃太多菜。这会儿抱着热腾腾的饺子碗,大口吃了起来,倒是比平日胃口更好。
陆老大端了回去同陆老爹一起吃了,陆筱芸想起先前同冯莫寒睡在一处,怎么都害羞得抬不起头,匆匆吃了几个饺子,之后交代o二收拾桌子,也回屋睡大头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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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天色刚刚亮,村里的娃娃们就在老爹的陪伴下赶来磕头拜年。
陆筱芸早有准备,杂货铺买回的红纸裁成了一个个小红封,装了十文铜钱,喜得孩子们差点儿一蹦三尺高。要知道平日爹娘难得给个零花钱也才两三文,如今一下就进账十文,怎么可能不欢喜?
汉子们已经是打定主意把陆家的农活承担下来,也就没矫情推让,这自然更让孩子们惊喜,悄悄退出去就一窝蜂似的跑回去,预备把铜钱藏起来,等着过几日就会有货郎来村头售卖小吃食,到时候他们就能买可心的东西了。
老熊岭上家家户户都是门户大开,陆筱芸眼见陆老爹招呼众人,就准备去给毕三叔和老冯爷拜年。这两位一来年长,二来平日对陆家没少照顾,这样新年伊始,去探望一二实在是应该。
可惜,不等她出门,腿脚麻利的妇人们就上门了。
女人们磕着瓜子,榛子,吃着点心,喝着茶水,闲话儿起来热闹又冗长,陆筱芸想了想,就喊了大哥二哥先出门。
而冯莫寒在厢房听了,也是吩咐老杨跟着一同去道谢,特别是毕三叔那里。先前还以为乡野村医,医术不好,没想到却是妙手回春的高人。如今他虽然已经能自行走动,但还不能走太远,只能让老杨代替他去道谢…
初一拜年,初五送年。
热闹又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好像眨眼间,年就被众人撵着跑的不见了踪影。
淘气孩子们收了玩心,被老娘关在家里抓了树枝在沙盘上写写画画,争取把那些就着猪rou和饺子吃进肚子的字再抢救回来。
孩子爹爹们则背着手,顶着依旧寒冷的北风在村头和山下等地转悠。
今年雪下的不算多,越冬的野兽日子好过,春时再多繁育一些幼崽,秋时就是他们这些猎户大显身手的好时候了。
若是运气好,也打头黑熊或者老虎回来,家里孩子的纸墨笔砚就有着落了。
毕竟读书习字,也不能总用树枝和沙盘对付啊。
而此时陆家大院里,陆筱芸也是心里猫抓一样的急躁,吃过早饭就抓了陆老大去了岭下的旱田。
老杨见了,照旧是跟在两兄妹身后。
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筱芸今年打定主意要好好折腾一下家里的三十亩旱田。这里是大芫,可不是物质极度发达的现代社会。
关键时候,金子银子都不顶事,还是要家里有粮才成。
特别是陆家,陆老三走的是科举仕途,注定陆家做买卖只能小打小闹,或者假借别人的名义,总之绝对不能担个商贾的名头。
不说同外人合伙多不容易,就是寻到那么个值得信任的人,也得功夫啊。
至于同村里人一般打猎为生,也是根本不可能。就算陆武武艺高强,总不至于总是能猎回老虎和黑熊吧。到时候要供给陆老三读书,进京赶考,给陆老爹养老送终,三兄弟还要娶媳妇,甚至筱芸自己也要出嫁…
这些林林总总算下来,负担可是不少呢?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陆筱芸算来算去,发家致富的希望大半还要落在这三十亩的旱田里。
前世她倒是同老院长一起种过菜,玉米之类。但如今是在大芫,荌洲又是大芫最北,气候时节如何,她几乎是半点儿不知。
什么时候育苗,什么时候起苗,什么时候下地,若是衔接不好,可就麻烦了。
好在陆老大虽然心软的有些懦弱,但干活却是好手。他一路带着妹妹在田里走动,但凡被问到就回答,能多仔细就有多仔细。
老杨跟在后边,不时也cha言几句。
陆筱芸手里捏着眉黛石,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终于把自家这三十亩旱田完整的装进了心里。
荌洲的冬日长,别处出了正月就是春耕种,但这里却要等到二月末,生生晚了一整月。
秋时霜冻又常常早早光临,于是粮食生长期不够,就会减产或者干脆绝产的时候。
说到底,缩短生长期,或者琢磨早熟良种才是根本解决办法。
第21章温室育苗
想是这样想,可是,陆筱芸不是农业大学毕业,对于育种是半点儿不知,就只能在缩短生长期上多费心了。
而缩短生长期的最好办法,就是提早育苗,这在现代社会几乎人人皆知,无非是扣大棚而已。她在孤儿院和老院长早就折腾过了,而且孤儿院的弟弟妹妹碗里的蔬菜多半出自她的小菜棚。
陆筱芸心里有数,也就放了心。
回家照旧给预备回书院的陆老三准备行李,吃食和用物。而陆老三生怕有人偷瞧了铁炉子,害怕会让自家妹妹失了生意,于是死活不肯再把炉子带去。
看到自家老哥这样子,陆筱芸骂了两次,见哥哥还是不肯,无法之下只能厚着脸皮去村里各家“借”了很多羽绒,做了个毛垫子。到时候垫在褥子下边,也能填几分暖意。
老熊岭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先前筱芸给陆老三和冯莫寒用羽绒缝了披风和棉ku又轻又软,家家户户的妇人们羡慕,过年时候杀鸡宰鹅,就把绒毛都留了下来。不想还没凑起来做件衣ku呢,就被杀上门来的筱芸借走了。
猎户人家,哪里有小气的,况且眼见开春也用不上厚衣衫了,所以,家家妇人都答应的很痛快,甚至刘婶子又上门帮着缝了毛垫子。
弄的陆筱芸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琢磨着以后一定要回报大家一番。
这一次陆老三要在书院住够大半年,直到秋收时候才能回来。陆筱芸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哥哥带走,给他吃好穿好,不说衣衫鞋帽准备齐全,就是rou酱都带了三坛子,但饺子和面条却是不成了,毕竟天气越来越暖,一旦腐坏,陆老三吃下肚子就遭殃了。
即便再不舍,分别的时间还是来临了。
陆老爹拉着儿子嘱咐了几句好好读书之类,而陆筱芸则直接给三哥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有束脩,还有他足够零用的银子…
家里突然缺了一个人,特别是饭桌上少了一个主力军,很是让筱芸有些不习惯了。
但她可没有功夫多感慨,实在是陆家识字班又要开始开课了。
孩子清脆的读书声再次在每日上午准时传出陆家大院,听得出门转悠的男女老少们都是蹲在墙外,一边高高支起耳朵,一边笑眯眯沐浴着依旧寡淡的阳光。
筱芸上午教孩子们读书,下午就忙着收拾后院的东西厢房。
许是建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子孙后代成亲时候再重新间隔装扮。陆家后院的东西厢房都是空旷一片,开门进去,除了支撑房梁的十根松木大柱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这倒是极合陆筱芸的心意,只要把存在房间里的杂物搬出去,就能直接做育苗的温室了。
其实,这样的好房子做温室,实在可惜了。毕竟shi气会腐坏门窗房梁立柱,但是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地方了,也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温室育苗,最重要的是取暖,温度达不到,什么苗也长不出来。
于是乎筱芸拿着本子进进出出,画了平面图,计划在东西厢房各搭两个土炉子,就是用土坯代替青砖,散热自然是差了一些,但剩在不需要花费什么本钱。
不过,送烟的炉筒子却依旧要用铁皮,说不得还要劳烦后院刘叔的。
除了土炉子,还要添置木架木箱子。
东西厢房地上铺的都是青石,根本不可能育苗。索性不如在屋里搭上木架子,木架子上摆木箱子,箱子里下种育苗。这样更合理利用空间不说,由于热气上走,也更便于保暖。
两个厢房加一处,足有二百平,需要的木箱子和木架子,实在不少。
于是在第二天中午筱芸就拎了一盒子油炸糕跑去后院寻刘婶子一家。
刘家大儿媳桂枝儿正在院角喂鸡,身形比之去年冬日胖了不止一圈儿。
看到这里,筱芸笑嘻嘻在外边拍门,嚷道,“桂枝儿嫂子开门啊,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桂枝儿扭头见了她,立刻就笑起来。如今她的大儿子可在筱芸跟前读书呢,昨晚趴在她怀里背书,听得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会儿见得筱芸上门,她怎么可能不欢喜?
这不。她欢快的说道;“呀,筱芸,快进来!方才我娘还说要去前院看看你呢,不想,你倒是先来了。”
陆筱芸进了院子,抬手把盒子递给她,俏皮的眨眨眼,笑道,“我炸了一些油炸糕,正热乎呢,嫂子赶紧吃,到时候生个白胖的淘小子!”
桂枝年前查出了身孕,这个时候刚刚过了孕吐,就好像肚里一夜间就冒出个黑洞,填多少吃食也填不满。刘家虽然因为刘叔什么杂活都会做一些,平日常有额外的银钱进项,但也没有奢侈到整日给儿媳吃大鱼大rou的地步。
于是,桂枝儿就盼着去筱芸家里走动,每次都能得些吃食,安抚一下肚里的馋虫。
这不眼见筱芸又送了油炸糕来,她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但公婆在堂,她一个儿媳也不能擅自独吞好吃食啊。
这么犹豫的时候,刘婶子就迎了出来,见此怎么会猜不出。于是挥手撵了儿媳,“筱芸给了,你就收着回屋吃去吧,一会儿大柱回来,你就更舍不得了。”
和自家儿媳妇说完后,她笑着拉了筱芸进屋。
进了里面,筱芸扫了一眼屋里没有人,就笑问道,“我刘叔和小刀哥呢,这么早就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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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筱芸的话语,刘婶子道;“没有,山里还被大雪封着呢,怎么可能上去?你刘叔去溜达窜门了,小刀也跟着一起。”
两人闲话儿几句,筱芸也没啰嗦,直接说了来意。
刘婶子听得自家男人又有活计赚外快,自然欢喜。刘家没有地,一年的嚼用都靠打猎,虽然一家人饿不死,但也富庶不到哪里去,如今儿媳又怀了身孕,马上添人进口,正是该多赚些银钱的时候。
不想瞌睡时候送枕头,筱芸就上门了。
刘婶子高兴道;“成啊,一会儿你刘叔回来,我就让他去你家量尺寸。”
她的话音刚落地,屋门就被打开了,正巧微微有些驼背的刘叔回来了。
听得筱芸又来找他做活计,闲了一冬的刘叔哪里还等得了,直接拿了木尺就同筱芸回去了。
出门时候,小刀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回来,不必说,去陆家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人。
若是放在大户人家,闺女的院子轻易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
但刘叔几乎是看着筱芸长大的,小刀也算青梅竹马,这次东西厢房要改温室育苗,总少不得人进进出出,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再说了,山村人家,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女人上山打猎,夏日结伴去河里洗澡都有,更何况只不过是开个院门。
不过,这事落在东厢房主仆眼里,却是另一番心情了。
老杨咳嗽了两声,笑道,“少爷,我去帮着陆姑娘搭把手。”
然而冯莫寒却是下了地,穿了披风应道,“一起去。”
老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抬手推开了门。
而一旁的陆筱芸正跟在刘叔身后在东西厢房间走动,虽然天气尚且寒冷,她却忙碌的鼻尖见了汗珠儿。
刘叔手巧,几乎老熊岭里有什么杂活都要寻他帮忙。先前连姑娘的嫁妆箱子都打过,如今不过是些装土的简陋木箱子,还有土坯砌成土炉子自然也难不倒他。
倒是陆筱芸说起的育苗,让他很是好奇。不过人老成精,他心里再如何嘀咕也没有问出口。
小刀到底年轻,一边帮着老爹量尺寸,一边笑嘻嘻问着小米,“筱芸妹子,你真要用箱子装土种什么苗啊。没有太阳晒,能成吗?”
听到小刀的问题,筱芸才刚要回答,不想刘叔却是一巴掌拍到自家儿子头上,骂道,“你当筱芸同你一样不长脑子呢,老实干活,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刀揉揉后脑勺,扭头同筱芸扮了一个鬼脸,惹得筱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冯莫寒正好进了角门,见此脚下就是一顿。
倒是陆筱芸眼尖,赶紧跑出来笑道,“冯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这院子雪还没清,小心滑倒啊!”
说罢,她又赶紧替他扯扯被北风掀开的披风。小姑娘黝黑的头发,好似昨晚洗过,这会儿尚且残留了一丝淡淡的花香,灵巧的钻进冯莫寒的鼻孔里,惹得他脸色立时就暖了起来。
只见冯莫寒回答道;“屋子里憋闷,出来走走,正好听得你这里有动静就来看看。”
陆筱芸笑道;“那快进屋吧,我正好请刘叔钉箱子,准备育苗呢。”
陆筱芸一手扶了冯简的胳膊,把他搀进厢房,问道,“冯大哥,你们从南方来,可是见过有人育苗。我也是在杂书上看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心里没底啊。”
冯莫寒听得好笑,应道,“南方天暖,不必育苗。”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陆筱芸说道;“啊呀,可不是吗,我又忙糊涂了!”
筱芸这会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同样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处,男子俊美ting拔,女子娇俏如花,看的老杨眼里带笑,但一旁的刘小刀却是心里有些不舒坦。
他还要找个借口喊了筱芸过去,心急的老爹却是喊了他匆忙告辞回家准备木料去了。
于是乎筱芸送了父子俩出门,又嘱咐了一通,这才放了心…
北地的春日即便来的很迟,但终于有到来的时候。
好似一晃儿的功夫,正月就要到了尽头。天上的太阳洒下光辉,照在大地上,依旧算不得暖和。但北风却渐渐变的温柔了,吹在脸上没有那种刀割一般的痛意了。
刘家父子忙碌了半月,终于把陆家后院的东西厢房砌好了土炉子,也搭上了木架子,整齐摆满了木箱子。
陆老大和o二,这几日累的半死,刨开依旧冻得石头一样jianying的田垄,挖了很多黑土回来。直到黑土足足堆了半院子,筱芸才开了金口,让他们停了手上的活动。
第22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嘻嘻,可惜,两兄弟没歇上一日就又被自家可爱的妹妹分派了另一场艰巨的活计,掏茅厕。
知道此事后,o二直接在当晚跑的没了影子,不必说,定然是躲到山上那个筱芸从未见过的隐居师傅那里去了。
顿时把筱芸气的火冒三丈的,有好吃的,他到比谁都积极,干这事情溜的到是速度,幸好好在,陆家还有一个任劳任怨的顾老大。
然而这一日,冯莫寒也是破天荒没有到后院来,弄得筱芸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粪便混合了黑土,里外倒换几次,农家肥并没有太大的味道。而且又放在箱子底部,做基础肥料却是最有养分,最旺秧苗。
等到土炉子点起来后,小儿手臂粗细的木绊子很快就把东西厢房烧的温暖如春。
陆筱芸做此事也没有避讳冯莫寒主仆,先前准备种子的时候,还是杨伯帮忙做的记录。
芫荽的菜籽泡在水里浸了两日夜拿出来,包在布袋子里又发了五日,如今已经冒出了小小的白芽,看着脆弱之极。却又那么的嫩绿…
青瓜,也就是后世的黄瓜比之芫荽还要容易,只泡在温水里一日夜,就出芽儿了。真是期待它们的成长啊…
至于小白菜和菠薐菜,还有数量最多最重要的苞米种子,连生芽儿这一步都省了。看到如此,筱芸也是很欢喜的…
东西厢房里,所有木箱子都装满了黑土,浇透了水,待得水落下去,各色种子就细细密密撒了一层。
一粒粒小小的种子落在黑色土面上,颜色分明,看的众人都不舍得把干土再覆盖上去。
这般忙了足足两日,所有的箱子里都种上了“希望”。
筱芸虽然忙里忙外,指挥众人干活儿,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前世多半是跟在老院长后边搭把手,然而这会儿做主心骨还是第一次。
虽然忙活半天,可是心里也是没底。万一不成,岂不是白忙活了。
更重要的是浪费银钱啊,这些木架木箱子还好,都不是什么好木料,连人工在内,刘叔一家才要了二两银子,实在是便宜的很。
但为了节约地方,育出更多的苞谷苗,点籽的时候太过细密,后期怕是还要分一次青苗,那就需要在外面扣棚子了。
然而大芫没有塑料布,就算找出替代品,怕是价格也不会便宜吧。
不过做都做了,筱芸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更加兢兢业业的守着两处厢房,守着陆家致富的希望。
老熊岭上众人从刘家人或者自家孩子zui里,听得筱芸把好好的房子折腾着种庄稼,都是替陆家心疼。
有老人聚一起蹲墙根儿闲话儿,就免不得说起陆家太娇惯闺女,陆老爹怎么就不拦着。
但是筱芸用的是陆家的房子,花的是陆家的银钱,外人说几句就罢了,却没有拦阻的资格。
对于此事筱芸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但她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在意这些琐碎之事。
温室里的箱子里,不过几日功夫已经开始有小苗长了出来。特别是那几箱子芫荽,也就是香菜,还有小白菜,菠薐菜,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出淡淡的新绿。看到这里,筱芸心里的忧郁也消失殆尽了…
只不过,屋子里见不到太阳,菜苗没有足够的光照,像营养不良的小娃,很是有些娇弱。
看到如此,陆筱芸无法之下,就只能带着家里众人倒腾木箱子。上午时候,把西厢房里的木箱子轮流搬去窗前晒太阳。下午时候又把东厢房里的箱子轮流倒换一遍。
这般折腾下来,实在累死人,但好在小苗们长的越发好了,也算是辛苦有回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就在陆家上下都为了温室忙碌的时候,天上的太阳终于开始变得热情起来。
北风许是已经预见了即将离去的事实,留恋的吹拂着山林,比之先前又温柔了三分。
山林里阳坡儿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山林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有心急的小兽也开始钻出了洞穴。
陆筱芸偶尔被屋顶落下的雪水滴在了脖子里,凉的蹦跳起来,这才发现春天就要来了。
于是又赶紧张罗着要大哥赶紧平整陆家院子外边的大半亩菜园,清了积雪,埋下烧好的干马粪隔凉,上边盖上半尺后黑土,最后拱上棚条,盖上棚膜,就可以把东西厢房的几样小菜挪出来了。
而这会饭桌上儿,冯莫寒听得陆筱芸要进城,就说道,“我也一同去走走。”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陆筱芸琢磨着他这些时日,走路倒是同常人无异,于是也没拒绝,随口应道,“好啊,陆大哥,你要买些什么,可要我给你备些银子?”
听了筱芸的话后,冯莫寒笑道;“不用,就是随便看看。”
说完后,冯莫寒不想多说,陆筱芸也没有多问。第二日一早,o二套了马车。进城的路,因为走得人多,积雪化的最快,如今坐爬犁,反倒没有坐马车快了。
有耐不住兴奋的鸟雀,在尚且覆盖着白雪的田野间飞舞,寻找着露出雪面的草籽或者秋日里掉落的粮食颗粒。
也有府城附近村落的匠人,挑着担子,一路疾走,打算进城找些活计,抢在春日来临前,先赚一点儿银钱。
青黄不接时候,正是穷人最艰难的日子。
不同于富人们盼春日的美景,穷人更多的是盼着山上的野菜发芽,盼着河里的鱼浮出水面。
冯莫寒主仆带来的枣红马,连同陆家的黄骠马,这两兄弟联手,虽然马车上坐了五个人,速度也没有慢多少。
太阳不过半人高就到了荌洲府城门口,城墙下的棚户区里,多半人家的草棚都被吹得七零八落,看不出还有人生活的迹象。谁也不知道原本住在里边的流民哪里去了,或者说,心里明白却不忍心说出来。
看到如此,陆筱芸暗自偷偷叹气,低了头不敢多看。
偏偏今日守门的兵卒,不知道是不是过年花光了存银,入城的人头税居然提到了二十文一个,五个人加马车,足足花了一百五十文,心疼的她直咬牙。
陆筱芸很是生气道;“这帮看门狗,越来越不是东西了。有这些铜钱,买了饼子舍给流民,兴许还能救几条性命呢!”
“妹子别生气,等晚上我…”o二拍着xiong脯刚说了一半,就被陆筱芸直接封了zuiba。
对于自家的二哥那没脑子的,陆筱芸很是无语道;“二哥,你可别给我惹祸了。有话回家说!”
他们兄妹俩在前边快走,倒是没有看到后边冯莫寒同老杨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怒意。至于高仁,早被打发去看马车了。当然代价是回家后筱芸给他做一盆他最爱的麻辣兔rou,他一个人吃,谁也不给!
买完吃穿日用后,筱芸就开始在各个杂货铺子和布庄里游逛,但怎么都没找到自己要想的东西。
首先,要代替薄膜扣棚子,必须保暖,否则小苗直接被冻死了。第二,就是要透光,光合作用,促进迅速生长,否则不如还放在屋子里算了,省得挪来挪去。
但是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可不是一般的艰难。
市面上卖的油纸很便宜,也不透气,很保暖,但是太厚,根本不透光。
布庄里寻到了白娟,透光性极好,可惜不保暖,价格也贵的让筱芸想杀人。
因此陆筱芸一行人走得腿肚子转筋,筱芸总算想起来冯莫寒腿伤刚刚痊愈,羞愧的慌忙找了家茶楼歇息。
茶楼里人很多,点心和茶水也算不错,众人都是疲惫,吃点心垫了肚子,又拿茶水溜缝儿,这才勉强缓过一口气。
冯莫寒悄悄捏一捏隐隐作痛的伤腿,再看向筱芸,这小姑娘早就没了往日的精神奕奕,好似被风霜打蔫的小花儿,惹人怜惜。
看到筱芸这模样,他皱眉想了想,刚要开口,不想茶楼外边却是突然跑来一个蓝衣小伙计,窜进大堂瞧了一圈儿就一脸喜意的朝着筱芸等人奔了过来。
只见他走过来说道;“哎呀,太好了,陆姑娘你们还没出城呢。”
小伙计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笑道,“我们掌柜让我来追姑娘,说是刚刚从南边运来一批布料,有一种叫海布的,许是能合姑娘心意,请姑娘回去看看呢。”
听到他的话语,陆筱芸高兴道;“真的?这可太好了!”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如此了。陆筱芸本来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事情居然出了这样的转机。
她欢喜的站起身就要走,但是想起冯莫寒的伤腿又停了下来。
于是乎陆筱芸说道;“陆大哥,不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了,买完东西再来接你一起回家。”
本来她以为冯莫寒不会同意,结果冯莫寒却是轻易点头就迎了下来。
冯莫寒说道;“好,我正巧也有一些事要处置。”
听到冯莫寒的话语,陆筱芸听得愣了愣,转而却是笑道,“那好,冯大哥,一会儿见。”
o二自然是要跟着妹子的,小伙计前头带路,很快三人就钻进了人潮汹涌的大街。
陆筱芸想了又想,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于是开口问道,“二哥,你说冯大哥有什么事要处置?他跟你说过吗,在荌洲城有朋友还是有生意?”
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后,陆武惊奇得瞪了眼睛,很不明白一向聪明的妹子怎么问出这样的傻问题。
陆o二道;“当然是准备回家的事情了!他的腿伤好了,当然要回家或者继续游学了,难道要一辈子住在咱家吗?”
听完自己二哥的话后,陆筱芸脚下一绊,心里好似有什么突然就沉了下去。
相处这么几月,她早就把冯家主仆三个当了家人,怎么就没想过他们终究会离开?特别是那个人,好似任何时候,她只要回身都会看到他在身后,在窗内…
离开?
这两个字,真是陌生又冰冷…
然而此时却又一阵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陆姑娘,到了,请进吧!”
蓝衣小伙计高声招呼,终于让筱芸收了心神,勉强打点精神进了布庄。
布庄老掌柜是个身形瘦弱,长了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眼见筱芸被自家小伙计追了回来,很是欢喜。
上前拱手行礼,笑道,“陆姑娘,方才南边有批货到了,中间夹了那么几匹海布,我瞧着倒是同姑娘要找的东西很像。这才冒昧请姑娘回来再看看!”
第23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听了他的话语,陆筱芸笑眯眯道;“真是劳烦陈掌柜了,”陆筱芸先前在这家布庄买过棉布,倒也算是认识这位老掌柜。
“陆姑娘客气了。”陈掌柜笑眯眯引着众人去了后院,果然如同小伙计所说,马车上的箱子才刚刚落地,有些箱子也才刚开了盖子,正有伙计往库房里搬送布匹。
其中一只大箱子锁的严严实实,由陈掌柜亲自打了开来,露出里面象牙色的布匹。
看到这里陆筱芸上前,托起一匹布细看。
前世她没有机会接触这些锦缎之类,但自从来了大芫,逛了几次布庄也认识了很多绸缎种类。可是手里这匹布却有些特别,材质同素绢差不多,但其中好似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似油非油,似胶非胶,低头嗅嗅,带了浓重的海味。
再扯开一块对着日阳照了照,果然阳光很容易就透了进来。顺风吹上一口气,布下也是半丝都感受不到。
果然是好东西!
陈掌柜人老成精,只要看一眼筱芸的神色,就猜的她对这布匹很满意。
于是笑着又加了一把火,“陆姑娘许是不清楚这海布的来历,说起来,这海布只在南边月牙海滨出产。当地的渔家姑娘们一边刷鱼胶一边织布,据说这样的布沾了海味,男人们穿了出海,会受到海神保佑,平安归来。平日轻易收不到这样的奇货,我家那小子在京都给大户人家做大掌柜,常跑南边,这次碰巧遇到了,买了一批回来,分了我这里几匹。姑娘也是运气好,再早几日,或者晚几日怕是都遇不到呢。”
听完老掌柜的话语,陆筱芸如何不知道老掌柜这般说也是在提高这箱子海布的身价,但所谓奇货可居,这批布合了她的心意,又是急用。陈老掌柜就是直钩钓鱼,她也得自己愿意跳上去啊!
陆筱芸说道;“陈掌柜,这些海布我很满意,开个价吧!”
“好,陆姑娘年纪不大,但做事真是爽快。”陈掌柜笑着捋着山羊胡,顺口夸赞了一句,就报了价儿。
只见掌柜说道;“这些布匹来的价格就不低,一路从月牙海滨运来,路上人吃马嚼都不便宜…这样吧,一匹布,我算姑娘十一两银,如何?”
听完掌柜的话语,陆筱芸挑眉,这个价格实在有些高,毕竟一匹上好的蜀锦也才八九两银子。但有钱难买合心意,蜀锦不能用来扣棚子,这海布却能啊,就是再贵也得买。
于是乎陆筱芸对掌柜说道;“陈掌柜,这箱子海布总共多少匹,长宽都是多少?”
掌柜回答她;“这箱子总共十匹,幅面四尺宽,三丈长。”
听了掌柜的话语,陆筱芸在心里算了算,长宽正合扣棚子,于是就咬咬牙道,“这些海布,我都要了。但也请洛掌柜帮个忙,以后见到这种海布,都给我留下来。也不必太多,三四十匹总是要的。”
“好,好。”陈掌柜本来留了陆筱芸还价的余地,没想到她这般大方,于是眼珠儿转了转,又道,“陆姑娘这般爽快,我这老头子也不好一点儿不让。这样吧,我再送一匹细棉做搭头儿,眼见开春了,陆姑娘也好做两件新夹袄。”
买家爽快,卖家大方。
这生意谈的是皆大欢喜,陆筱芸挨个检查了布匹,然后就付了银票。
先前在冯莫寒那里得来的借款,花用了一冬天,如今只剩了一百六十两,这般一下就去了大半,她心疼的恨不得心头滴血。
但想想以后的回报,筱芸也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o二有的是力气,本想自己扛了布匹回茶楼,但陈掌柜却是极有眼色的派了个小伙计帮忙,哄得o二不时同妹子夸赞老掌柜会做生意。
陆筱芸倒也真心跟着应和了几句,虽然都说无奸不成商,但陈掌柜这般和气又精明的,还是让人生不出厌烦的心思。
冯莫寒也不知道处置了什么事,脸色算不得好,见得筱芸兄妹回来,就起身同他们一起出了茶楼。
高仁不知道在哪里得的银子,买了很多吃食,左手烧鸡,右手点心,正坐在车辕上吃的不亦乐乎。
陆武平日同他打打闹闹,早就熟识了,见此也不客气,上前抢了一只鸡腿就吃。想起妹子,又抢了另外一只。
可是筱芸想起先前的谈话,却是没有胃口,垂着眉眼递还给高仁。
难得高仁没有接手,有些别扭的劝道,“你吃吧,我吃饱了!”
听了高仁的话语,没办法筱芸只好转手又给了陆武,“我也不饿,回家一起吃吧。”
这下别说高仁,就是老杨和冯莫寒都看出筱芸有心事了。
于是乎冯莫寒扫了老杨一眼,老杨会意,快走两步跟在陆武身边,问道,“东西不是买到了吗,怎么筱芸姑娘闷闷不乐?”
听了杨伯的话语,陆o二有点懵逼道;“是吗?”粗神经的陆武正同鸡腿“搏斗”,听得老杨问话,回身扫了妹子一眼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原因,“啊,没事,她估计是在琢磨给你们准备什么吃用的东西。高仁说你们要走呢!”
老杨眯了眼睛,转而却是笑道,“我们少爷的腿伤还是没好利索,而且筱芸姑娘琢磨育苗,正需要人手帮忙,我们怕是还要多住些日子。”
“真的?”陆武不是小气的人,家里热闹他也欢喜,听了这话就回身大着嗓门喊道,“妹子,你别上火了,冯大哥他们暂时不走呢!”
“真的?”陆筱芸坐在车上,无精打采的翻捡着海布,听得这话下意识就抬了头,一脸的惊喜。
冯莫寒本来也正在打量那些海布,听得声音也是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陆筱芸立时红了脸。慌乱间想找借口遮掩一二,可惜脑子又罢了工。
于是,此刻她的脸色就如同夏日天边的晚霞,红的越发灿烂,越发娇艳…
马蹄声声,踩在路上,铃铛摇摇,清脆悦耳,归家的路,真是轻快又欢喜…
许是知道筱芸要移苗,这几日的天气特别晴好。赶在一个正午,筱芸带着众人开始给棚子扣海布。
陆老大虽然心软又稍显懦弱了一些,但做活却是把好手,仔细又周到比起陆o二有过往不及的。
棚条和棚条之间的距离几乎都是一致的,而且cha得又深又稳。
陆筱芸到底心疼海布太贵,连夜把海布两侧缝了油。这样油纸埋入土下固定,全部海布都覆盖在棚子上,也能多装两排青苗。
老熊岭实在不大,十几户人家分在山岭之上方圆三里的平坦之地,又因为陆家老太爷当先建了大院子,其余人家再建木房或者草房的时候,隐隐就把陆家围在了中间,暗含了拱卫之意。
如今,陆筱芸这里一动作,素色的海布一展开,覆盖在半边棚子上,就如同给陆家大院围了一条白色披肩,很快就惹得村里老少都跑来看热闹。
陆家东西厢房的木箱子都被挪了出来,上边两层木条一拆开,丝毫不废力气就把根须纠结在一起,犹如地毯一般的菜苗们起了出来。直接挪移到棚子里,浇一层透水,盖上剩下半边海布,用黑土掩盖好边沿儿保暖。
这般,一口气挪了三个棚子,村里人眼见着活计简单,就纷纷上手帮忙。
当然,也实在是因为o二毛手毛脚,常把黑土扬在海布之上。
那么干净的布料,如此轻易就被弄脏,真是心疼的村人们恨不得打o二几巴掌。
要知道,这样的好的白绢,贫苦人家轻易都见不到,就是偶尔侥幸得了一块,也是要给新生婴儿或者出嫁的女儿做里衣的。怎么就这么直接埋进土里呢,实在是太糟蹋东西了!
旁人还罢了,刘婶子等几个妇人仗着同筱芸熟悉,趁着不忙的间隙,拉了她唠叨个没完。
这不,刘婶子说道;“筱芸啊,你怎么把这么好的绢布埋土里了,真是糟蹋好东西啊!”
其他妇人也在一旁说道;“就是啊,我也就是在成亲的时候,我娘才舍得买了一块素绢放进嫁妆里。你这整整十匹啊,怎么就…”
妇人们心疼的说不下去,zui里啧啧有声,全是心急恼怒之色。
陆筱芸知道她们也是好心,被劈头盖脸埋怨了一通,她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应道,“婶子,嫂子,你们这是不信我呢。我什么时候糟蹋过好东西啊!这不是素绢,是一种特殊的布料,特别适合扣棚子,保暖又透光,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刘婶子小心翼翼摸了一把海布,却是依旧眉头皱的紧紧,“就算不是素绢,怕是也不便宜!”
看到刘婶子这样,陆筱芸开玩笑道;“哈哈,婶子们既然猜到了,平日可要捎带着帮我多看几眼啊,否则丢了一块,我够买十块细布了!”
陆筱芸哪里还敢多说,寻了个借口就跑掉了,留下一众妇人猜的这海布几两银子一匹,心疼的直拍大腿。
但筱芸不是从她们肚子里蹦出来的,再如何心疼也没有办法,只能又去寻了家里的男人,平日无事,让他们也来菜棚这里看看。万一被野兽或者哪个贪心的糟蹋了这些棚布,可就太可惜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是十个棚子,两炷香的功夫就扣好了。
菠薐菜,芫荽,小白菜,还有发的春韭,这四种小菜凑了三个棚子,其余青瓜,紫茄和豌豆三种蔬菜的秧苗又凑了一个棚子,其余,六个棚子则都是苞谷苗。
如今刚刚从日照极少的厢房挪出来,幼苗们很是娇嫩,惹得所有人都担心这些小苗能不能扛得过冬末夜晚的寒冷。
好在,筱芸早就有准备。太阳西斜之后,立刻就在棚子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茅草帘子。村人们看了,倒是勉强收了一些担心。
第24章大雪将至
虽然是大家都担心着,可是也知道陆家并不是一时新奇糟蹋东西玩耍,准备这般周全细致,说不定还真成事。
因此大家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好奇,之后大家一有时间,就会到陆家菜棚周围转转。
日上三竿帮忙揭开草帘,日头西斜又帮忙盖上草帘,那个勤快模样,对于大家的动作。惹得筱芸心头暖极,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的日子一晃过了五六日,筱芸趁着日头最好的时候,揭开了一段cha着香菜标牌的棚子走了进去。
原本细瘦又娇弱的huang色菜苗,每日晒饱了太阳,完全大变了模样。
就像是一个干枯的人,喝饱了水后的姿态似的,精神非常的饱满…
棚子里满眼都是翠绿,三寸高的香菜挤满了所有空间,在这样的冬天,看到嫩绿的翠绿,实在是让看得人愉悦之极。
看到这里筱芸压下满心狂喜,轻轻摘了折了两棵,一棵给了身旁的冯莫寒,一棵送进了自己zui里。
鲜嫩的口感,清新的香气,让尝得如此美味的两人都是笑了起来。
陆筱芸高兴道:“冯大哥,我成功了!”
筱芸再也按捺不住,shen手抓了冯莫寒的胳膊就欢呼起来。
冯莫寒手里捏了一片香菜叶子,眼里三分喜意,还有七分复杂。
可惜筱芸因为太高兴以至于没看到冯莫寒眼中的复杂…
虽然他一开始就支持筱芸折腾这些菜棚子,但多半是出于宠溺,实际上并没有相信她一定会在这样寒冷的北地,提早将近俩月种出青菜来。
要知道,这样的时节,就是江南怕是也没几家能吃上青菜。
她真的是奇迹啊…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一个聪慧的有些怪异的小姑娘,偏偏顶着所有人的议论和不信任,就这么成功了…
正在这时,o二的声音传来道:“妹子,你别吃独食啊,快给我也摘一棵尝尝!”
陆家众人和村人们站在后边,听得筱芸这般说,都是心急往前凑了凑。o二更是跳着脚,闹着要一起尝尝。
听了自家二哥的话语,陆筱芸打趣道:“二哥,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筱芸zui里嗔怪着,但手下还是贴着棚子边沿摘了一把,大方分给所有人。
陆武直接把香菜塞进zui里,一边大嚼一遍咧zui大笑,“哈哈,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老子跑了多少趟府城,顶风冒雪的,到底还是…”
不等他说完,闻讯赶到的陆老爹就挥起大巴掌拍上了儿子的后脑勺。
这不,陆老爹道:“你是谁老子?满口胡话的东西!”
陆武扭头一看自家老爹的黑脸,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正月十五开了课没几日,筱芸就借口活计太多忙不过来,把识字班交给了陆老爹。
陆老爹十六岁得了秀才功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曾再科考,但学问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村人们自然不会反对,反而悄悄盘算着是不是儿孙因此考个功名更容易些。
倒是淘气娃子们,因为陆老爹教课没有筱芸那般生动有趣,很是抱怨嘟zui了几日。最后在爹娘的巴掌下,还有陆老爹的戒尺下屈服了。
果然奇然就像筱芸盼望的那样,陆老爹有了事情忙碌,留在屋子里擦抹青瓷罐子的时候就少了,眼见人就胖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这倒是让全家都跟着欢喜起来…
此时见得陆老爹赶来,村人们zui里叼着半截香菜,都是围上去夸赞个不停。
“先生,筱芸真是厉害,这菜还真种出来了!”
“就是啊,大伙本来还以为她是瞎折腾,糟蹋好东西呢!”
“如今还是天寒地冻,这些青菜若是运进城里,怕是要卖个好价钱呢!”
众人七zui八舌,免不得说的乱糟糟,但陆老爹却是听着难得脸上见了笑,说道;“她也是瞎折腾,能把本钱收回就不错了。平日也是没少劳烦大伙儿帮忙!”
筱芸也是个伶俐又聪明的,见老爹同村人这般,适时cha话儿道,“如今还不到时候售卖,不过再有几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进城去寻买家,不管卖多卖少,一定多整治几桌酒席,请大叔婶子们来家里热闹一下啊。”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道;“哈哈,那自然是好啊!”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众人同陆家都在老熊岭上住了多年,特别是最近半年,更是没少走动,相处的更加亲近之极。
这会儿听得筱芸开口邀请,有酒有rou,自然欢喜应下。
可是有人忍不住又问道,“筱芸啊,这青菜挑进城,怕是谁见了都要买二斤!你还特意去找什么买家啊?”
听到有人提出了问题,筱芸这会也不好多说,就含糊应了一句,转而扯开了话头儿。
而站在一旁的冯莫寒,扫儿一眼小狐狸一般笑得狡黠的小姑娘,也是翘起了zui角…
虽然辛苦终于有了回报,陆筱芸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山上刚刚越冬醒来的野兽嗅着味道糟蹋了菜棚子,晚上就让o二裹了羊皮袄去院外菜地里守着。
村里后生们都是同o二自小一起长大,光腚子娃娃的友谊还是很经得住考验的。左右家里也没事,都是揣了半葫芦老酒跑来陆家菜园,同o二一起吹吹牛皮,打闹玩笑,倒也让o二觉得守夜这活计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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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白日里,陆家根本不用派人照管菜棚子。村里老少只要出门,shuang腿就不自觉自动走到陆家来。别说鸟雀小兽,就是来个老虎黑熊也被吓跑了。因为这些平日拿起弓箭就是杀神附体的汉子们,对待棚子里的小苗笑的那个憨厚喜庆啊,实在是…让“兽”太难以适应了。
虽然进步不大,但阳光总是一日比一日更暖一点。
这不眼见菜苗已经是半尺高,筱芸就预备第二日进城找买家了。
哪里料到,这日刚刚吃过午饭,已经是七十岁高龄的老冯爷就佝偻着脊背,手里托着黄铜大烟袋上了门。
这老爷子可是村里年岁最大的长辈了,生平也是没少经历苦难,村里人有事时候都愿意找老爷子给出出主意,威信很高。
如今这般亲自上了门,惹得陆筱芸赶紧跑出来扶了他进屋,又是张罗点心茶水,好好把老爷子安顿坐在了最宽敞舒服的一张太师椅上。
陆家父子听得动静也都聚到了堂屋,陆老爹亲手给这个同陆家祖父一辈的老爷子倒了茶。
末了开口问道,“老叔,这路上雪还没化,您怎么来了?有事让娃子们喊一声,我过去就是了。”
老冯爷笑眯眯看着陆家众人为他忙碌,好似很满意,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
他也不急着说话,手里的烟袋在椅子腿上磕打两下,又重新续了金huang色的烟丝,点燃抽了两口,这才慢悠悠开口道,“筱芸啊,你那菜棚子里的青菜是不是该卖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后,筱芸没想到老爷子开口就是冲着她,心下很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应道,“冯爷爷说得对,是该卖了,我明日就要去城里寻买家呢。”
听到筱芸回答后,老冯爷点点头,抬眼望望外边的天色,却是扔出一句话,瞬间炸翻了陆家上下。
老爷子慢悠悠道;“今晚怕是会有大雪呢,很大的雪来临!”
听完老爷子的话后,陆o二着急的说道;“什么?”急脾气的陆武第一个跳了起来,“那可不成,菜苗冻死就白忙这么久了!”
一旁的陆老大也是急得搓着手,急的在原地踏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只有陆筱芸虽然变了脸色,却没有惊慌失措。
看到陆家众人表情都不一样后。老冯爷暗暗点头,倒是替陆家欢喜。
他原本同陆家老太爷很是要好,多少年前也曾一起进山打猎。当然,他的本事比陆老太爷要差很多,自然没有赚到陆家这样的家底,但也是在老熊岭上生儿育女,平安无事活到如今这个年纪。
先前他还看不过陆老爹不如老友那般勇武,嫌弃他读书读得傻了。白氏过世后,陆家更不成样子了。
好在陆家最小的闺女还不错,聪慧懂事,小小年纪就把陆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更是带着兄长们折腾着种菜赚银钱,陆家倒是慢慢显露出一股兴旺之气,惹人羡慕。
所谓家和万事兴,陆家这个模样,就是碰到一点儿难事,怕是也不会有妨碍。
果然,听完老爷子的话后,筱芸只是眉头皱了一会儿,却是慢慢松开了。
她摆手示意两个哥哥安静下来,这才扭头望向老冯爷问道,“冯爷爷,往年咱们老熊岭上,是不是也常在冬末春初的时候下大雪?”
听了筱芸的话后,老爷子回答道;“是啊,几乎每年这时候都有场雪。但也有例外的时候,不多。”
老冯爷点头,又道,“不过这场雪来的快,化的也快。之后,天气就一日比一日更暖了。”
筱芸听完老爷子的话后,神色又轻松几分。
于是乎对着老爷子说道;“那就好,谢谢冯爷爷特意赶来告知。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冯爷爷多坐一会儿,灶间大锅里,我熬了骨头汤,一会儿您多喝两碗,热热身子再回去也不迟。”
听到筱芸都安排好后,老爷子笑着答应道;“好,老头子我就不客气了。”
老冯爷倒是没有推辞,笑眯眯点头应了。
筱芸不敢再耽搁,招手带两个哥哥就跑了出去。
高仁这个专业听墙角的,早就把老冯爷的话传到了东厢房。
于是乎冯莫寒穿戴整齐,已经等在院子里。
看到筱芸出来后,笑着说道;“可有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陆筱芸虽然想到了对策,但面对突然袭来的灾难,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但这会儿看到冯莫寒就那么站在身前,肩膀宽厚,身形ting拔,神色平静,仿佛一座最坚实的山岳,轻易就能帮她担负起一切。
不知为何,陆筱芸心头又狂跳了起来,心里的不安也消失殆尽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道,“我需要棉被棉袄,或者一切能够御寒的东西。草帘子挡不住大雪骤冷,只能用更厚更保暖的法子了。”
听了筱芸的话后。冯莫寒点头,扭头扫了一眼老杨。老杨立刻转身回屋去拾掇他们三人的棉被褥。
看到杨伯这动作。筱芸张了张zui,想要拒绝,但是她的被褥连同父兄的,不过五套,勉强也就遮得下两座菜棚子,实在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能多一分帮助总是好的。
第25章众志成城,齐心合力
想到这里,她对身旁站的冯莫寒说道;“谢谢冯大哥,稍后我给你再做新被褥。”
听了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笑道;“自家人,不必客套。”
冯莫寒摆摆手,说出的话却是让筱芸红了脸。但她也没有功夫多顾及什么,赶紧分派活计。
“大哥,二哥,你们去村里各家问问,谁家有旧棉被,旧棉袄,或者破皮袄都成,暂时借来盖几日棚子。大伙儿若是问起,就实话实说。”
听了自家妹子的吩咐后,他们都异口同声道;“好,我们这就去。”
陆老大和o二赶紧冲出了家门,而陆筱芸收拾了全家的被褥和旧袄。冯莫寒主仆帮忙抱了,一同到了墙外的菜地。
陆家这么热闹,老熊岭上自然很快就都听了消息。
十座菜棚,筱芸投入了多少心力和银钱,家家户户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突然听说要下大雪,马上就能换钱的菜苗可能要被冻死,村里的男女老少们都跟着着急了。
于是乎老熊岭的人们顿时都忙了起来,妇人们立刻开了仓房的破木门,翻拣的烟尘滚滚,吓得老鼠们都搬了家。
你家一套旧被褥,我家一件破棉袄,他家甚至拿出了两张狼皮等。
就这个速度,众人迅速凑了一堆东西,而且很快的送到陆家菜园,数量居然正好把剩下几个棚子遮盖的严严实实。
之后再把草帘子重新覆盖在最上面,压了木棍石块防备大风掀开菜棚,弄好后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陆筱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带了两个哥哥给众人行礼,真心道谢。
陆筱芸说道;“多谢各位叔叔婶子们帮忙,陆家上下感激不尽。”
“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说外道话。”猎户们都是直来直去的脾气,筱芸这般郑重道谢,反倒让他们觉得生份,不自在。
看到筱芸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人就开玩笑嚷道,“就是啊,等筱芸发了财,多买几坛酒给大叔们喝个够就行了。”
听了这话后,陆筱芸承诺道;“好啊,大叔放心,等卖了菜,大块rou大碗酒,管够!”
筱芸应的也是爽快,之后又道,“那今晚还要劳烦大叔们帮着我家二哥守夜啊,若是雪太大,怕是要不时打扫一下,否则容易把棚子压塌了。”
听了筱芸的话语后,大家伙都异口同声道;“好,这是小事。”
这不还有人说道;“我家里还有两坛子酒,先取来,今晚点几堆篝火,咱们先喝着!”
猎户们闲了一个冬日,对于聚在一处喝酒熬夜,各个都很是兴奋。于是,纷纷回家去穿上最厚的羊皮袄,抱着狼皮褥子,准备酒葫芦,倒是有几分预备上山行猎的架势。
妇人们也不拦着,帮着又检查了一遍菜棚是不是遮盖的严实,这才结伴回家去了。
果然,不久之后,天色就yin沉了下来,空气暖的有些不真实。紧接着就平地刮起了北风,云层越来越厚。
不等天色彻底暗下来,鹅毛般的大雪就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若是平日,这样难得的雪景,筱芸一定会站在廊檐下接几片玩耍。
堆砌雪人来玩的,可惜…
但今日却是没有了这样的心情,毕竟承载了她大半希望的菜苗们实在太过脆弱。若是躲不过这场大雪,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没过两个时辰,菜园里已经点起了几堆篝火,从树枝到木绊子,烧的越来越旺。猎户们刚刚扫了一遍菜棚身上的积雪,于是裹着皮袄,挤着坐在狼皮褥子上,不时传着酒葫芦,分享一样的烈酒,很快就各个都是红光满面了。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远远望去,怕是还要吓出个好歹,以为菜园里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大野兽”?
陆家灶间里灯火通明,一口大铁锅里正翻滚着猪骨汤,熬煮了足足半日,让汤色已经有些奶白,表面浮着淡淡的油花儿,馋的在一旁看的高仁一直在锅边转悠。
而筱芸把大盆里切好的白菜丝和冻豆腐都统统倒了进去,待得烧开锅,尝尝味道,又放了一把大粒盐。
对着在自己身旁晃悠的高仁说道;“高仁,赶紧帮我烧火,一会儿给你捞冻豆腐吃。”
自从冯莫寒伤了腿,住进陆家,陆家的骨头汤就没断过。陆武被打发进城,最多的原因就是猪骨头用没了。
以至于城里的rou铺屠夫,把骨头都积攒下来,就等着陆武去取。虽然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钱,但平日里都是扔弃的东西,如今卖了铜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陆家众人跟着冯莫寒整日喝骨头汤,是不是当真补钙,没人知道。但陆武和高仁可是整日上蹿下跳,也不见半点儿疲惫。
高仁也是奇怪,这骨头汤里也没加什么好东西,怎么就是喝不够呢。
他自己也觉得怪异…
就像这会儿,明明心里不愿意被小丫头支使,但手就不自觉的已经拿了树枝塞进灶堂了。
难道这丫头是南疆蛮人出身,悄悄给他中了什么蛊?
而在一旁忙碌的陆筱芸可不知道高仁在心里给她按了这么个极具武侠风格的身份,她正忙着揉面。
村里人如此下力气帮忙,陆家暂时别的回报不了,供给一碗热汤,几个白馒头,还是应该的。
本来白日里发了面,她是打算烙馅饼的,突然出了众志成城抗雪灾这事,下午时候就又添了面,直接发成两大盆,准备多蒸馒头给在菜棚里帮忙的大叔们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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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刘婶子猜得筱芸一向大方懂事,怕是要给众人准备饭食,于是安顿了家里的孙儿睡觉,就跑来过来帮忙。
而此时筱芸正累的手臂酸疼,见得来了帮手很是欢喜。
人多就力量大了,没用一个时辰,就蒸出了一百多个白馒头。
等出炉后,筱芸当先掰了一个给刘婶子,两人吃个大半饱,这才赶紧把骨汤炖白菜豆腐盛进大木桶,馒头装进新的柳条筐。
正要出门时候,冯莫寒带了老杨走进来,老杨拎起了木桶,冯莫寒也要搬动柳条筐。
看到这里,筱芸赶紧拦了下来,“冯大哥,你怎么还没睡?若是饿了,我灶上给你留了一份呢!”
听了筱芸的话后,冯莫寒淡淡一笑,坚持搬了柳条筐,“别的不成,这样的活计,我还帮得了。”
看到冯莫寒那么坚持的模样,筱芸也没坚持,笑眯眯跟在他身后赶去菜地。
刘婶子看的皱了眉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筱芸却是突然想起,转身跑回来,麻利的给她捡了几个馒头装在小盆里。
这不筱芸对着身后的刘婶子说道;“婶子,你晚上别跟着熬夜了。这馒头拿回去给我桂枝嫂子和大柱吃啊!”
刘婶子回了神,也没有客套的推辞,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男人们本来嗅着陆家院子飘出来的香气,猜着晚上有顿宵夜吃,但也没想到这么丰盛。
要知道,一斤细面可是顶七八斤苞谷面了。平日家家户户不是过年时候,谁也舍不得买啊。
但是今晚,陆家居然蒸了这样的大白馒头,而且还添了炖菜。
看到这里,大家伙都说道;“筱芸,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多馒头,要多少细面才能蒸出来啊!”
众人咽着口水,zui里却是客套着。
“大叔们帮我守夜,挨冷受冻的,不给大叔们准备点儿吃喝,我哪里过意得去。”
筱芸麻利的给众人盛菜,装馒头,笑嘻嘻招呼着,“大叔们别嫌弃简陋就成,等青菜卖了银钱,再请你们好好喝顿酒。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以后有活计,尽管喊一声就是了。”
村人们大口咬着馒头下肚儿,含含糊糊应了几句就只顾着埋头大吃了。
陆武用筷子串了三个大馒头,一边咬着一边在菜棚间乱窜,突然大声嚷道,“哎呀,雪停了!”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抬头望天,果然没有雪花再落在脸上,于是纷纷欢喜嚷道,“可不是吗,真是太好了!”
于是乎就有人说道;“咱们吃完赶紧再多点几堆火,左右也不缺柴。雪停了才是最冷的时候呢,多给菜苗暖暖。”
“对,就是这话。”
众人手里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扒光了炖菜,塞了几个馒头下肚儿。末了,再次忙碌起来。
筱芸到底惦记菜苗,揭开最外一座菜棚,shen手摸了摸里面的菜苗,虽然凉了一些,却也没有冻冰的模样,于是稍稍放了心。
再黑再寒冷的夜晚,总有过去的时候,待得东山上露出隐隐的阳光,忙碌了一晚众人都是长长shen了懒腰笑起来。
“这场雪真是过去了!”
再看四周,原本已经露出半边本来面目的山林,再次被大雪覆盖了,家家户户的房顶也是积了半尺厚。
只有陆家菜园,菜棚上没有一点儿雪花,就是空地也因为点了很多篝火,熏烤的积雪化尽。就如同白色冰雪世界里的一粒黑珍珠,黑的耀眼…
筱芸昨晚也没心思回后院睡觉,一锅一锅烧着热水,往菜园里送。最后实在太累,就依靠在灶台上睡着了。
这会突然听得院外动静,她惊得醒了过来,却是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披风。而冯莫寒正拿着枯树枝塞进灶堂,许是从未做过这样的杂活儿,他的脸上抹了两道黑灰,但灶堂里却是没有半点儿火光。
他皱了眉头,低头把树枝扒了一个洞,想要低头吹一吹的时候,却听得灶堂里一声巨响。
“咚!”
塞得满满的灶堂,因为终于透了气,猛然喷出一口黑烟,呛得他大声咳了起来。
筱芸看到这里赶紧扔了披风上前扶人,“冯大哥,你快喝点水,把烟气咳出来就…”
而冯莫寒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筱芸神色很是古怪,脸颊鼓了起来,zui唇抿的紧紧…
他急忙问道;“怎么了?”
他疑惑问道,却是换来筱芸的放声大笑。
这不,筱芸一脸夸张的大笑起来;“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住…太…咳咳…”
看到筱芸这一副笑容,冯莫寒下意识抹了一把脸颊,却是被手上的黑灰惊得瞪了眼睛。
他顺手揭开水缸盖子一看,水面上立刻映出一个满面黑灰,头发倒竖,眼下还有两道明显泪痕的…丑八怪!难怪筱芸会笑的那么夸张…
第26章青菜的售卖
活了二十多年,冯莫寒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他shen手想要抹干净水面,毁灭犯蠢的证据,却猛然想起这事已是于事无补无补,于是又要寻了盆子舀水洗脸。
可是在看到笑得直不起腰的筱芸,他难得来了孩子脾气,shen手在自己脸上擦两下,之后直接抹上了筱芸的脸颊。
对于冯莫寒的举动,筱芸有点愣住了,她哪里想到,她上一刻还在笑话人家,下一刻自己也成了小丑。
于是shen手赶紧擦抹,却是越擦越脏。原本只有脸颊染了黑灰,最后却成了包家后代,彻底成了黑脸姑娘。
看到筱芸这副模样,冯莫寒也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哈哈!”
看到冯莫寒笑的那么不客气,筱芸气得跳脚,不过瞧着冯莫寒的脸,她也是笑得不成样子。
顿时小小的灶间,藏了两个黑面神,却是没有半点儿yin森的味道,反倒让笑声传了出去,撕裂了天边残留的云朵,使得太阳越来越亮了。
春日,终究是越来越近了…
这时o二从院外跑进来,一脸的疲惫,听得动静就跑来灶间问道,“妹子,不用准备早饭了,大伙儿都回去…呃!”
结果说到一半,见得陆筱芸和冯莫寒的模样,着实惊了他一跳,转而却是笑的惊天动地。
“哎呦,笑死我了,你们这是怎么了,钻灶堂里打滚儿了不成?”
这样暧.昧的样子被人看个正着,筱芸羞的脸色红透,好在她这会儿满脸黑灰,也看不出来。
她快手快脚的从锅里舀了温热的水,催着冯莫寒洗干净,末了又自己洗了。这才鼓着两腮,问向o二,“大伙儿走了,你不会拦一拦啊!冻了一晚,总要喝碗热粥再回去。”
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陆o二说道;“我哪里拦得住,到是你们怎么蹭了刚才那个模样?”
o二神经粗的根本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暧.昧,反倒是好奇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于自家老哥的没神经,筱芸恨得咬牙,敷衍道,“柴火太shi了,灶堂喷烟了呗!一会儿进城,回来之后,你别忘了把烟筒通一通。”
o二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妹妹恼羞成怒了,一边笑着一边跑去套车了。筱芸撵着到门口又嘱咐他保密,也不知道这家伙听到没有…
陈记布庄,就是上次筱芸买了海布的地方。不知这布庄背后是什么人做靠山,大大方方占据了荌洲府城唯二的两条商街上最好的位置。不但店面大,而且左右都是胭脂铺子,首饰楼之类,邻居间互相照顾,生意都是不错。
筱芸先前也猜测这陈老掌柜的底细,但想着人家对陆家没有恶意,她若是特意打探,反倒好似存了什么坏心思。
这次进城寻找买主,她路上想了好久,就琢磨着先去一趟陈记布庄。就算新生意不成,也不耽误再买些布料和棉花回去。
村里人昨晚拿出了自家的被褥和棉袄,眼见大雪彻底融化还要几日,到时候,总不能让人家把沾染了泥土雪水的棉被褥,再原样拿回去吧。
索性,不如把旧的继续都留下给菜棚做保温被,然后每家送块布料,几斤棉花,让妇人们自行缝了新被褥,算是陆家小小的补偿了。
春日将近,虽然天气还很冷,天地间尚且没有见到一点儿绿色,但天生喜爱装扮的女人们去是按捺不住了,纷纷结伴上街去寻新绸缎料子,寻亮色的胭脂,寻新式样的首饰…
因此不必说,商街上显见就热闹起来了,比之腊月时候也是不差什么。
这不陈老掌柜穿了一身烟灰色暗花锦缎夹棉袍子,还是那么笑呵呵的站在铺子里同客人闲话儿,不管客人如何难伺^候,脸上都是笑意不减,当真把“和气生财”四个字做到了极致。
眼见陆武同筱芸兄妹俩进门,陈掌柜脸上立时笑意就更浓了,他喊了小伙计引着陆家兄妹去后院小坐,手里却是加紧给客人找料子。
筱芸不过喝了半盏茶,陈掌柜就赶了过来,远远拱手赔礼,“哎呀,真是怠慢陆姑娘了!”
看到陈掌柜那么客气的样子,陆筱芸笑道;“陈掌柜客套了,咱们常来常往,多等会没什么,可不好怠慢了别的客人。”
筱芸很是善解人意,这话听得陈老掌柜心头熨帖,赶紧问起正事,“陆姑娘家中怕是很忙吧,今日到我这小铺子可是有事要交代?”
陆筱芸回答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家里需要一批棉花和棉布做新被褥,就来劳烦陈掌柜了。”
这不,听了陆筱芸的话后,陈掌柜听的生意上门,赶紧把手边的点心又往筱芸面前推了推,“多谢陆姑娘照抚老朽的买卖,这是早晨新买的点心。你尝尝,咱们边吃边说。”
陆筱芸捡了块核桃su咬着,笑着把需要的棉花和布匹数量说了。
陈掌柜听的眉开眼笑,想了想就道,“姑娘若是做了被褥自家用,棉花当然要用好的,但布料就不用了吧?我这库房里还有些去年存下的棉布料子,做被褥也是极好的。姑娘先看看如何?若是看不中,我再给姑娘寻新式样。”
听了掌柜的建议后,陆筱芸说道;“好,劳烦掌柜了。”
于是乎陈掌柜喊了小伙计,很快就搬来四五匹棉布。筱芸上手摸了摸,布料很厚实,但却不硬,花色虽然不流行,也称得上精美,给村里各家做被褥倒是足以胜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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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后,陆筱芸笑道;“行,陈掌柜,这几样布料一样给我来两匹,外加八匹象牙色做被里,一百斤棉花。”
听到筱芸决定买下这些旧布后。陈掌柜笑道;“好,好。陆姑娘收了老朽这些旧布,可是帮了大忙。老朽投桃报李,只收姑娘个本钱就成了。”
“那就谢谢陈掌柜了。”
陆筱芸笑着道谢,转而示意陆武把手里的两只小柳条篮子分了一只递过来。
“陈掌柜,先前在您这里买了海布,我回去之后派上了大用场。这是家里新割下来的青菜,送一篮子给您尝个新鲜。”
听了陆筱芸的话后。陈掌柜有点疑惑道;“青菜?”陈掌柜连同正收拾布匹退出去的两个小伙计听得陆筱芸这话,都是好奇望了过来,猜度着她是不是说错了。
筱芸笑的狡黠,也不解释,直接掀开了篮子上包裹的小棉被。
这不,大家伙一眼望去。小小的柳条篮子里,塞了一把宽叶韭菜,一把大叶菠薐菜,一把小白菜,仔细探看又发现这两样中间还夹了一缕小叶芫荽。
四种菜,模样不同,但却有一点儿出奇的一致,那就是颜色。
那种翠绿的颜色,映在门外照进来的阳光里,好似浓郁的要滴出来一般。在这样漫天遍地都是白雪的世界季节里,颇有些傲世独立的清姿…
陈掌柜主仆三个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仿佛肺腑里都因为沾满了菜香的空气而清新许多…
“这…这可才出了正月,哪里来的新菜?”
陈掌柜shen手想要去摸菜叶,又觉唐突,很是惊奇的望向筱芸问道。
筱芸直接摘了一片菜叶放到老掌柜手里,“老掌柜尝尝,这是我耗时许久才种出来的。今日还是第一次带出来见人,出了掌柜这里,我打算去各家酒楼走走,寻个好买家呢。”
陈掌柜把菜叶放进zui里嚼了嚼,熟悉又陌生的清新香气,让他激动得更是连连惊叹。
陈掌柜一脸惊讶道;“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这个时节,怕是皇上他老人家也吃不到这么鲜嫩的青菜啊!陆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听了陈掌柜的话后,筱芸听得心里得意,脸上不但没有露出来,反倒做了着急走掉的模样。
“陈掌柜既然喜欢,改日我进城,再给掌柜带一篮。过些时日,家里的青瓜紫茄和豌豆怕是也能采摘了。我这就告辞了,还请陈掌柜赶紧结算。”
看到筱芸着急的要走,陈掌柜说道;“哎,哎,不忙着结算。”
陈掌柜的一双老眼放出的精光,几乎都要把一篮子青菜烫熟了,这哪里是一篮子青菜啊,简直就是聚宝盆。若是这生意运作好了,可是顶的上几百匹布料的利润了。
“那个…陆姑娘,老朽如今虚岁也有五十多了,托个大,也算把姑娘当家里晚辈看待。这会儿就跟姑娘多说几句,”老头儿暗暗在袖子里搓着手指,笑的也更是慈和,“这城里的酒楼,背后都是大户人家在撑着,甚至还有府衙那位老爷的亲眷。这青菜在这会儿可是新奇,若是冒然送上门去,兴许生意谈不成,还要落个被巧取豪夺的下场。”
“巧取豪夺?”不等筱芸说话,在一旁的o二却是听明白了,“掌柜的是说,有人要抢我家的青菜!谁敢?我拍碎他的脑袋!”
o二点心也不吃了,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壶茶碗都跳了起来,直接滚到地上摔个粉碎。
看到自家二哥这冲动的样子。筱芸恼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二哥,这不是在家里,你给我老实点儿。”
听到自己妹子的话后,o二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尸体,脸上尴尬了一瞬,但还是坚持道,“我知道!但是谁要抢咱家的菜,绝对不行!”
筱芸拿他没办法,赶紧给陈掌柜道歉。
陈掌柜眼角瞄了瞄明显塌了一块的红松木桌面,zui角抽了抽,很是庆幸自己这辈子坚持公平买卖,不曾欺负了陆家,否则他的骨头可没有这红松硬啊。
陈掌柜笑道;“没事,没事,方才也是老朽没有说明白。”他挥手示意伙计赶紧收拾了碎瓷片,之后又给筱芸倒上新茶水。
这次他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不瞒姑娘,这生意我想接下来。姑娘有所不知,我那犬子在京都唐家做二管事,唐家是北地最大的布商,唐家主母是威远侯的姨母,满京都也没人敢欺负。
我沾了儿子的光儿,开了这家铺面,这荌洲城里上下也卖唐家的颜面,所以才安稳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平日自觉也识得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姑娘信得过,不如把这青菜交给我来售卖如何?”
第27章以旧换新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陆筱芸先前只是考虑到挨家酒楼问询,客户分散太麻烦,倒是没想到可能被人强抢的问题。毕竟她以前所在的社会,即便也有很多不足,但强买强卖的事,还是极少发生的。
陈掌柜这番话给她狠狠提了个醒儿,也庆幸自己想要偷懒,先寻到了陈家布庄来…
于是乎筱芸对着陈掌柜笑道;“陈掌柜这话有理,那我们来谈谈如何合作吧?”
看到筱芸如此爽快应了下来,倒是让陈掌柜很意外,他愣了好半晌才是拍手大笑。之后说道;“好,好,陆姑娘就是爽快,咱们这生意做得!”
既然订了合作,一老一少两人就开诚布公谈了起来。
于是乎筱芸对陈掌柜说了家里的菜量,和预计收割的日期。
而老掌柜则列举了熟悉的几个酒楼,还有大户人家,之后说起府衙里的那位老爷要开诗会迎春,这青菜若是送上去,到时候肯定会被追捧,再不愁买家不上门的。
筱芸越听越欢喜,果然没有选错人,陈掌柜经商多年,确实比她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假商贾要好太多了。果然是吃的盐比较多的人就是不一样…
两人越谈越高兴足足说了一上午,之后陈掌柜直接扔下铺子里的生意跟着筱芸去了老熊岭瞧瞧去了。
去了后,把各色青菜都割了一篮子,老掌柜又风一般上车返回了城。
他这般来无影去无踪,除了陆家上下,连村里人都没听得半点儿消息。
吃晚饭时候,筱芸同陆老爹还有冯莫寒说了合作卖菜的事,两人倒是赞同。陆老爹生性迂腐,怎么会希望闺女抛头露面去卖东西,先前那次卖糖葫芦,若不是村里后生出面,他怕是也要拦着的。至于银钱,他一向不放在心里的。
然而,冯莫寒更多的却是自责。
这不,眼见筱芸吃过饭就去分拣买回的布料和棉花,琢磨着给一家人做新被褥,他微微垂了眼眸,暗暗决定以后但凡筱芸进城,一定要陪在左右。
想起她因为辛苦所得被抢走而哭红眼睛或者求告无门,他心里就是疼得一缩,怒气直接攀到了头顶。
这天下,果然如同父亲所说,并不是他自小看到听到的那般太平无事,这乾坤也不是郎朗无暇…
山村的夜晚总是来临的特别早,为了省些灯油,家家户户没有什么重要事就都早早睡下了。但长夜漫漫,总躲在家里做那些阴阳调和,延续后代的大事,也是无趣。于是常常三五家要好的聚在一起,点一个油灯,男人们说说闲话儿,吹吹牛,女人们就围着油灯做针线。好不乐趣的…
村里的一家老小的所有衣衫鞋袜,几乎大半都是这般一针一针缝出来的。
这一日刚吃过晚饭,女人们收拾了碗筷灶间,还没出门,就有娃子们疯跑回来,嚷着,“娘,娘,筱芸姐姐要你去大院拿棉花。”
“棉花?”妇人们都是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先前遮盖菜棚的那些棉被褥不够,陆家又打算做什么新奇东西?
左右也无事,妇人们就拿了针线筐和缝完一半的衣衫鞋袜聚去了陆家。各个心里盘算着,有事就帮陆家一把,若是没事就做会儿针线。陆家有炉子,烧的暖,灯油也不缺。
大家这般想着,很快,陆家后院就聚了十几个妇人,还有死皮赖脸跟着老娘跑来凑热闹的娃子们。
陆筱芸前世带了那么多弟妹,这一世又做了一月的小先生,自然不会厌烦孩子们的。
看到这里,她先取了一包城里买的芝麻糖分给孩子们,这才搬了新布和棉花出来。
刘婶子第一个扯了布匹细看,喜爱的不成,“这花色真好啊,摸着又软又厚实。”又问道,“筱芸,你不会是打算用这么好的棉花和棉花缝被褥盖菜棚吧?”
“大家伙听了刘婶子的话后,都异口同声道;对啊,实在有些糟蹋好东西了。”
众人也是七嘴八舌,一脸心疼的摸着棉布。若是秋时收获好,皮毛贵,过年时候,家家户户才能买几块布料做新衣衫。老人要孝顺,孩子要疼爱,男人常出门要穿的体面,轮到自己身上,妇人们就是能省则省了。一件衣裙破旧的不成,还要缝缝补补,这里绣朵花,那里缝几针,就这样应付着再穿两年就好。
因此如今大家伙儿眼见这么好的布料就要做被褥,扔去菜园沾染泥水,她们真是心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火烧火燎。
筱芸笑嘻嘻听她们数落,也不恼,等她们说完话后,才回答道;“这些布料和棉花确实是做棉被的,但…却不是要遮盖菜棚。这是分给婶子嫂子们的,先前你们家里的送来的旧棉被棉衣遮盖菜棚正合适,我不打算还你们了。
这些棉布和棉花,你们分一分,一家做套新被褥。若是我这里占了便宜,你们也别跟我讲道理啊,我可小气呢,东西都拿来给我盖了菜棚,就别想拿回去!”
听完了筱芸的话语,大家伙都惊呆道;“什么?给…给我们的?”
众人都是听得惊愕,转而却是兴奋起来,“这么好的布料和棉花,居然是给我们的吗?”
看着大家伙们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筱芸点头,“我是按照棉被四斤,棉褥三斤,让布庄准备的,你们看看,若是不够,明日再让我二哥进城去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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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道;“哎呀,够了,够了!”
“对啊,足够了,四斤的棉被盖在身上,再冷得天也不怕。”
倒是刘婶子扫了众人一眼,干咳两声,待得小媳妇们都安静下来,这才拉着筱芸劝道,“筱芸,婶子知道你懂事又大方,不肯占村里人便宜。但先前大伙儿拿出来的那些破棉被棉袄,平日都是压在仓房里的,于其看着发霉捂烂,拿出来盖菜棚也算有个好去处。但你这般送新布料和棉花,顶了那些破烂,岂不是大伙儿占了你的大便宜?这不太好吧!”
小媳妇们当然也知道占了陆家便宜,但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这些新布料和棉花若是到了她们手里,给家里人缝棉被,或者给孩子做套新夹袄,甚至节省一点儿还能给自己做条新裙子。她们实在太想要了,也就昧着良心没有提起。
这会儿听得刘婶子几句话挑开了,于是都有些尴尬,怯懦了半晌,才纷纷说道,“对啊,方才只顾高兴了。这布料…不能要,我家送来的就是一个破羊皮袄,都被虫子蛀过了…”
“我家也是,破被里的棉花都弹了三四次了,糟烂的快要拎不起。”
听了各位嫂子的话语,筱芸赶紧摆手,笑道,“婶子,嫂子们听我说。先前那般紧急的时候,是婶子和嫂子们毫不犹豫的拿了家里的东西来帮忙。东西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如今我给嫂子们买些布料棉花,那新旧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谢婶子嫂子们的援手大恩!”
她这话说的真诚,没有半分客套模样,听得小媳妇们反倒更愧疚了。
站在她身旁的刘婶子也是心里暖和,拉着筱芸一再轻拍她的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你娘若是还活着,怕是不知要多欢喜呢!”
听了刘婶子的话语,筱芸有点愣住了,可是很快就回神过来说道;“我娘不在了,不是还有婶子和嫂子们心疼我吗?”
筱芸生怕扯出白氏,众人再说起她那段记忆空白,被人发现了“换芯”的端倪,于是赶紧岔开话头儿,“嫂子们也知道我针线不好,还要你们搭把手,把我家那几套被褥也缝了。这几日,连同冯大哥他们都是睡在光板炕上,烧得再热也是不舒坦呢!”
“好,这是应该的,包在我们身上了。”
这样顺手的小事,小媳妇儿们哪有不应的,私心都放在一边,开始叽叽咋咋配花色,先给冯莫寒主仆定了式样,然后是筱芸自己的,之后才是陆老爹父子四个的。
这般忙完,众人才把剩下的料子和棉花分了。
有人家里棉被够用,就要了块鲜亮的料子做衣衫,有的嚷着要给孩子缝夹袄,甚至有的最后收了碎布头回家做鞋面。
总之,所有棉花和布料,都被彻底瓜分一空,半点儿没有浪费。
筱芸点了三盏油灯,通长的大炕上,处处都能借上光。
而妇人们直接抄起剪刀,就把各自的布料裁剪了出来。待得回家时候,就是婆婆有什么不同意见,也是没办法了。
冬末的月色算不得明亮,照射在未曾融化的白雪上,又分外清冷。但是小媳妇们却是管不得这些,各个都是脚下轻快,欢喜的要飞起一般。
待得回到家,家里大半人都睡了,只能同男人挤在一个被窝里说起。
男人们听说自家借了破烂给陆家遮盖菜棚,陆家却还了新布料新棉花,都是忍不住感慨叹气。
“这陆家,真是个大度又仁义的。以后人家有事,咱们可要多多帮忙。不说一个村里住着,就冲人家对咱们这群刀口舔血的杀才这般看重,咱们就不能不上心。你们女人家也是,筱芸年纪小,你们平日多去走动,有活计就多干点儿。”
听了自家男人的话语,小媳妇道;“看你说的,”小媳妇儿嗔怪道的掐了男人腰上软肉,小声抱怨,“好似你们男人都是有情有义,我们这些妇人就没心没肺一样。筱芸待咱们这般好,谁不记在心里啊。陆家的八床被褥,我可接了两床回来做呢!”
“嘿嘿,我媳妇儿心眼最使了!”
男人被媳妇儿掐的心里痒痒,忍不住就凑上来想要亲近。
可惜,不老实的大手立刻就被拍了下来。
“我跟你说,筱芸给的布料,我做了一条裙子,给咱家大闺女也做了一套新衣。明日娘若是问起来,你可得替我说几句话。虽小姑出嫁是得攒嫁妆,但真让娘把布料又藏起来,可是不好。毕竟筱芸指名道姓说料子是谢我的,我也不好连半根儿布丝都不套上身啊。”
第28章物以稀为贵
听了自家媳妇的话语,男人说道;“好,知道了,知道了。不就一块料子吗,眼见就开春了,等我打回好皮子,多换几块回来就好了。”
男人的大手终于得了逞,窗外的冷风偷偷听了听,就羞红了脸色跑远了。
这样的对话和场景几乎在老熊岭上大半人家都上演了一遍,第二日早晨起来,自然免不了一番婆媳斗法。
但婆媳这两种人,就是无事都互相看不顺眼的,更何况还有鸡毛蒜皮参合。众人都习惯了,不过是互相吵两句,日子还是照旧要过的。
然而陆筱芸却是不知道这些,当然,就是知道也没办法。现代那些金牌调节节目,全国人民跟着讲道理摆事实,都整不明白的家务事,她更是不成了。
她如今一心在盼着陈掌柜的消息呢,虽然老头儿有些人脉,做买卖也是精明之极,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下来,她这心还是放不下来。
如此时间就过去了两日,早上吃过饭,眼见阳光暖了很多,陆家人同往日一般,聚在菜园里掀草帘和棉被,阳光必须直射到菜棚上才能透进去,暖着小小的菜苗,也催着他们快快长高。
刚刚忙到一半,村里的小媳妇儿就聚了过来。
看到人来,筱芸看的奇怪,就问道,“嫂子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帮忙啊,昨日狗剩儿他爹回去说,这些盖棚子的破被破袄,都太零碎了,掀起来盖上去太麻烦。我们这就拿了大针和麻绳过来帮着缝一缝!”
“听了嫂子们的话后,筱芸笑道;呀,还是嫂子们想的周全。我只觉得麻烦,却是没想到把这些零碎被褥缝起来呢!”
“你的脑子留着琢磨赚钱的法子就好了,这些小事,有我们呢!”妇人们说笑几句,就两人一座棚子,掐头儿开始缝起来。
虽然有太阳晒着,但也算不得暖和,筱芸生怕众人冻着,回家烧了热水,不时分众人喝一碗。已此保证身体的暖和…
而冯莫寒帮着陆老二铲土压好翘起的油纸,眼见如此,神色有些羡慕之意。老杨端了热水上前,笑道,“少爷,这老熊岭虽然偏僻,但民风淳朴,倒是难得。”
听了杨伯的话语,冯莫寒点头,淡声道,“这般不必防备,不必猜疑,日子过得倒是轻省。”
老杨刚要应声,就听高仁在地头儿高声喊着,“筱芸,筱芸!陈家老头儿来了!”
听了高仁的呼喊,筱芸说道;“真的?”筱芸惊喜的立时跳了起来,跑到地头时候还不忘了敲高仁一记,“还有记得叫我姐,还有,那是陈掌柜,年纪做你爷爷都够了,不许无礼!”
说完,也不理会跳脚儿的高仁,远远迎向了陈掌柜的马车。
陈掌柜等在马车旁,根本没有进院子的意思,眼见筱芸从菜园出来,也是疾走两步,上前极力压低声音,欢喜笑道,“陆姑娘,大喜,大喜啊!”
虽然不知道如何个喜法,但筱芸心里大石头却是迅速落了下去。
于是乎筱芸也对掌柜道;“同喜,同喜,全赖陈掌柜辛苦奔波!”
陈掌柜笑的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前日那几篮子菜都送去府衙,那位老爷果然大喜,说是应和了迎春俩字,特意赏了银钱下来。于是乎昨晚,就有人寻到我那铺子要高价预定了。我今早把人都叫到一起喝茶,争抢之下,最后定了价格。菠薐菜,韭菜,是一两银子一斤。香菜和小白菜便宜一点儿,只有八百文。”
听到陈掌柜的抱价后,筱芸有点惊讶道;“这么高?”筱芸惊得瞪了眼睛,要知道她也了解过这里的菜价,据说最贵时候,菠薐菜也不过十文钱一斤,便宜的时候,甚至一文钱二斤都有。这般直接翻了百倍,实在是同抢钱没什么分别啊。
“物以稀为贵!”陈老掌柜得意的捋着山羊胡,“就是这般,我还不准备把菜都卖在荌洲城呢。正好开春了,城里多有车队去南边。我准备让人带些青菜送去邻近的青州和丰州两城,说不定赚头儿更多。”
听到陈掌柜有自己的想法,陆筱芸笑眯眯道;“好,我这里只管把菜种好,至于卖到哪里去,价格如何,都是您老说了算。您老的两成银子里,包括运送的车马费,我这八成里还包括本钱。到时候做到账目清楚,不至于为了银钱吵架就成。”
看筱芸对于自己的打算并没有不乐意,陈掌柜道;“那是,姑娘放心。”
一老一少说完,也就走进了菜园。众人听得要割菜,送给陈掌柜带走卖进城,于是,都盯着老掌柜上下打量。那眼光里满满都是质疑和防备,恨不得把老掌柜里外透视个清楚,生怕筱芸被他骗了。
看到周遭的人都是一副打量他的眼神,陈掌柜也是人老成精,姿态放的极低,当先给众人做了个罗圈揖,笑呵呵自我介绍,“各位父老乡亲好啊,我是陈记布庄的掌柜,大伙儿叫我老陈就好。先前陆姑娘来我家铺子买布料,相处熟识,正巧陆姑娘这几日说要卖菜,我又认识几家酒楼的掌柜,就把这活计接了过来。以后,怕是要常来咱们老熊岭,还望各位乡亲多多关照了。”
听到这里,有人就出声问道;“陈记布庄,是不是商街中间那家?”
“对,就是那家,我还进去买过一块料子,价格公道。走时候,小伙计还搭了我一块布头,给狗剩儿做了一双鞋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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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男人们说话,常逛街的妇人们却是想起了陈记布庄是哪家。陈掌柜这么多年做买卖的好名声,这时候终于派上了大用场,迅速卸掉了妇人们的防备。
男人们听了这些话,脸色也好很多。毕竟人家有铺子在城里,万一胆敢骗筱芸,他们拿上弓箭去讨公道也能找到地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这个道理。
陈家跟来的小伙计,这时候也送了柳条筐来,柳条筐里边早缝了一层薄棉被防冻,待得打开,先掏出来的却是几包点心和几包松子糖。
陈掌柜笑嘻嘻散给娃子们分了,并不因为娃子们拖着鼻涕而嫌弃半点儿。众人见他想的如此周到,渐渐也就把防备的心全都放下了。
一两银子一斤的青菜,实在太金贵了。于是乎筱芸撵了要帮忙的陆老二和凑热闹的高仁,亲自动手割菜,可惜她也不算熟练。
陈掌柜心疼的不成,好在刘婶子几个很快接了过去,割的是又快又好。筱芸脸红,跟在一边卷了草绳打捆。
陈掌柜虽然精明,做买卖确实也是公道。他特意让陆老大帮忙打了一桶水,青菜捆好就拎起来轻轻在桶里把菜根上的泥土涮洗干净,这样看着更赏心悦目,也不占买家一丝一毫的便宜。
众人看到如此,都是觉得这老头儿厚道,也就更热情了三分。
老掌柜这个法子倒是让筱芸想起了一个简单的保鲜法,就像鲜花插在水瓶里能多盛开几日一般。青菜多留一截根须,整齐码在装了少量清水的木盆里,也是能多保持几日新鲜。
想到这里,她趁着空闲就把这事同陈掌柜说了,老头儿听了自然更是欢喜了。
陈家的马车装了满满的菜筐,就连陈掌柜都坐在车辕上,一路笑呵呵回城去了。
村里人有心问问这青菜什么价格,但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第二日,陈掌柜赶着日头好的正午又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两辆马车,还有十几个菜筐。
看到这里,筱芸猜着这是要割菜预备送到临近府城了,于是掀开长势最好的一个菜棚子。
先前清空的两个棚子,已经被去了菜根,翻整过了,今日正好把温室后续的第二批幼苗挪过来。
田里众人在忙碌,陈掌柜就同筱芸进了大院儿结算菜钱。
此时正好冯莫寒从东厢房出来,筱芸看到了就喊了他一起。陈掌柜很是好奇冯莫寒的身份,毕竟菜金可不是小数目,怎么好轻易让外人看到。
但他眼见筱芸待冯莫寒亲近又熟悉,也就没有多嘴。
前几日送去府衙的青菜算是敲门砖,就算那位老爷赏了银子下来也被陈掌柜给了帮忙的管事,真正需要分配的菜金就是昨日的几筐青菜。菠薐菜六十斤,韭菜五十斤,小白菜和香菜都是五十五斤,加一处卖银一百九十八两。
陈掌柜的两成,应该是三十九两六,于是乎筱芸随手给凑个整数,四十两。
看到筱芸那么会做人,陈掌柜欢喜的眼睛眯了眯,倒不是这四钱银子如何多,实在是看重筱芸的性情,没有女子的斤斤计较,如此大方,很是难得。
然而筱芸更是欢喜,第一次卖菜就进账一百五十八两,实在是太多了。
要知道,改建温室,买海布扣棚子,这次种菜的成本全加一起也不过一百三十几两银。
如今一次回本,之后再卖菜,不管多少都是利润了。
当然,随着天气渐渐转暖,这般高价肯定保持不了多久,但待得别人家青菜下来,陆家菜园里的青瓜,紫茄和豌豆也能摘了。
时刻奔跑在众人的前列,是赚钱的不二法门。
而一旁的冯莫寒扫了一眼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儿的筱芸,忍不住也是笑了起来。他本就俊美,这般笑起来,更是耀眼,惹得陈老掌柜又多看了几眼。
筱芸收了银票,正要给老掌柜再倒杯热茶的时候,院外的菜园里却好似吵闹起来。
这会陈老掌柜也听得出有自家小伙计的声音,就赶紧起身出门。小米也是翻个白眼,因为吵得另一方,她也听出来了,除了陆武那个莽汉,还有谁!顿时筱芸心里头直气呼呼的…
果然,菜园里,陆武正同小伙计吵得脸红脖子粗。
这不,陈家的伙计道;“我说不让你割菜,你非要割!你看,好好的菠薐菜,就这么废了一刀!这一刀就是半斤,五百文钱,太糟蹋东西了!”
小伙计心疼的差点儿哭出来,他这几日跟着老掌柜后头跑,老掌柜可是说了,到时候做完这单买卖,要拿出一部分菜金给他们包红封的。陆武割废了青菜,就是同糟蹋他们的银子一般啊。
第29章黄金菜
听到陈家伙计这语气,陆o二也是火大道;“我家的菜,我割废一刀怎么了!别说五百文,就是五百两…呃!”
说到一半,他终于后知后觉听明白这一刀青菜五百文意味着什么了。
而旁边一个正拿着草绳捆菜把的小媳妇儿更是惊得手一松,掉了一地的青菜,慌忙还要再收拾起来,可内心又扎着手不敢动了。
此时她的内心的想法是,一刀菠薐菜半斤重,能卖五百文,也就是说一斤就卖一两银子!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
这钱买了粮食够一家五口吃两月,买了布料够做上下全部人全新衣衫两套,够买两坛子好酒外加两封好点心…
顿时菜园里一片安静,除了北风吹着草帘子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再没有旁的声音。
那菜棚里的菜苗,一棵棵正迎着风小心翼翼打量这个世界。它们原本翠绿的颜色,如今在众人眼里已经变成了黄澄澄的金钱了。
对,就是黄金那般的颜色。这哪里是青菜,就是金子打成的宝贝啊!
而正这个时候,陈老掌柜和筱芸也都赶了过来。
而陆家那没心机的陆武第一个跳上前抓了妹子的胳膊,焦急问道,“妹子,咱家的青菜真的卖一两银子一斤?”
看到自家老哥这副模样,筱芸顿时真想破开他的脑子看看,他脑子里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每次都能把她气的半死的。说是这么一说,可是没办法,这都是自家的老哥,只能自己挨着吧!于是筱芸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众人,有心想要含糊混过去,无奈自家最没心眼的二哥提了话头儿,而且这事以后许是要从城里传回消息,也不好一直瞒着。
没办法于是就点头道,“这是头一茬青菜,吃个新鲜,价格自然是贵了些,过些时日肯定要下滑。”
村里人听得这话,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也足够他们明白了。
先前还曾私下说起筱芸种菜是在瞎折腾的人,这会儿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谁瞎折腾能折腾出一斤一两银子的金菜,赶紧给他家来一打儿!
几乎是二十斤青菜,就够一家老少舒舒服服活一年。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谁能相信?
但如今这事就清清楚楚放在眼前,羡慕吗,嫉妒吗?
当然有一些,估计这会大家都心里想着,这么好的闺女,怎么就偏偏没有生在他们家里…
筱芸这会儿如同菜棚里的青菜感受一致,实在是要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烫熟了。
她很尴尬的干咳两声,赶紧岔开话头儿,“又空出两个菜棚啊,一会儿,大叔婶子们帮我再挪一批菜苗出来。另外,再割些青菜,每家拿二斤回去,尝个…”
“哎呀,这可不成!”没等筱芸把话说完,一众妇人和汉子们几乎是跳起来嚷道,“这么贵的菜,可不好再割了!”
“对啊,还是留着卖银子啊!”
“又不是没吃过青菜,过几月怕是要天天吃到吐!这会儿金贵,怎么好随便糟蹋了!”
说着话,几个小媳妇生怕筱芸坚持,直接动手把菜棚都盖了起来。
看到大家这幅动作,顿时把筱芸看的是哭笑不得,想了想只好喊了小刀几个后生,“小刀哥,等我列个单子,明早你们帮着我大哥进城去采买一些酒rou回来。”
小刀几个后生听后自然眉开眼笑应了下来,“放心吧,筱芸妹子,保管给你办的利利索索!”
筱芸谢过他们,又转向所有人说道,“婶子大叔们,我们家里种点儿青菜,从开始就折腾大伙儿跟着费心挨累。如今卖了菜金,本钱也收回来了,正该庆贺一下。明日中午,大块rou大碗酒管够!大叔婶子们可一定要来啊!”
大家伙听后,都说道;“筱芸太客气了!”
“好啊,咱们也跟着沾沾喜气。娃子们也都去,万一学了筱芸一点儿的灵气,家里也不用愁他们的出路了。”
众人七zui八舌说着,倒是都痛快应下。
多日辛苦终于见了成果,筱芸心里很是高兴的。看见日头想笑,看见山林想笑,看见锅碗瓢盆想笑,总之,翘起的zui角就是落也没有落不下来,甚至走路都带着风一般。
她这般心情大好,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陆家的晚饭桌子,再一次差点儿被压塌了。
过年时候剩下的年货儿,都被一股脑做成美味菜色端了上来,吃的众人再次肚皮圆滚滚。
而吃饱的筱芸则是刷洗了碗筷就要去列单子,按理说,如今家里青菜收获,老冯爷和毕三叔那里都要送一些青菜去做谢礼。但今日村里人知道了青菜的价格,怕是送去也要被两位老人家数落。莫不如,明日采买一些烟叶或者点心茶叶一类的东西,看着整齐,也拿得出手。
她正盘算着,就见陆老爹在堂屋门口招手。
这些时日,陆老爹做了满村淘气娃子的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娃子们的活力,饭量好了,精神也难得健旺很多。筱芸看着欢喜,就笑嘻嘻奔了过去。
说道;“爹,你喊我有事啊?”
陆老爹神色有些复杂,引着闺女进屋坐下,甚至还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末了才说道,“筱芸啊,爹知道,为了这个家,实在是辛苦你了。”
听了自家老爹这话语,筱芸听得儿一愣,一向不靠谱的老爹,几乎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俗事的典型,怎么突然想起表彰她这个言行出格的闺女了?难道有什么事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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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想着,就小心翼翼应声,“爹,我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陆老爹干咳两声,手里的青花茶杯转了又转,这才说道,“那个,筱芸啊,你看这段时日,村里人实在没少帮咱家的忙。那个,圣贤有言…”
“爹,”眼见老爹又要长篇大论,筱芸赶紧抢着打断了话头儿,无比真诚的说道,“您有话直说,我能答应的,一定答应。”
“好,那就好。”陆老爹没听出闺女话里留了余地,明显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说啊,村里人先前没少帮忙,你是不是把种菜的法子也教他们一下啊。你看,咱家卖了那么多银子,都住在一个村里,人家心里必然不舒坦。天长日久,人心不足,容易生出一些贪念。况且,咱家…将来许是还要仰仗这些乡亲帮忙。你…”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语,筱芸也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于是乎说道;“爹,原来是这事啊。你放心,就是您不说,我也打算在明日的酒席上同大伙儿说说呢。若是谁家想要学种菜的法子,我保管绝不藏私。就是这种菜的成本太高,别的不说,就是海布,一匹都要十两银子。怕是他们有心,也无力张罗。”
对于传授种菜法子这事,筱芸早有打算,这会儿听老爹原来是要说这个,当即就放了心,好好应了下来。
听到自家闺女答应了,陆老爹继续说道;“是不是有心无力,那是村里人的事。教不教,却是咱们陆家的事了。总之,你一定要待村里人好一些,将来,兴许还要他们帮忙护着你呢。”
陆老爹生怕闺女敷衍他,又是嘱咐了一通。
筱芸听得好笑,“爹,看你说的,谁还能跑村里来抢我回去做媳妇儿啊!放心,你闺女聪明着呢,不会随便惹祸。家里这些事,有我操持呢。爹就好好养身体,有功夫进城去溜达一下,会会同窗好友。我这里有银子,爹见到喜欢的古籍,就买一两本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筱芸说到古籍,陆老爹顿时就把刚才的话题给忘的一干二净的,高兴说道;“好,好,我早就想去书铺走走了。上次去还是去年秋日…
呃,”许是想起上次花了家里卖粮的钱买书,陆老爹红了老脸,赶紧补救,“那个,我这次一定不买贵的。”
听了自家老爹这话语。筱芸听得心里又酸又疼,赶紧劝道,“爹,家里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就是花个十两八两,闺女也拿得起。不过,你最好同杨伯结伴进城,杨伯虽然是奴仆,但极有学问,又通世情,你们一起进城去逛,我也放心。”
听到自家女儿的安排,陆老爹道;“好,我明早就同老杨说。”
看到自家老爹那幅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去的样子。陆筱芸好笑道;“家里中午要开酒席呢,爹可别逛太久,最好同大哥一起回来。”
听了筱芸的话语,陆老爹回答道;“好,好,一定早回。”
陆老爹得了闺女的同意,又想着明日就能抱回几本最爱的古籍,难得欢喜的眉开眼笑。
父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儿,筱芸进里间替老爹铺了被褥,又摸了摸炕面热不热,这才转身出了门。
院角的两棵大杨树下,冯莫寒正站在晕染了整个天地的黑暗里,许是已经要睡下又出来的关系,长长的黑发没有束起,被调皮的晚风吹起,张扬又肆意。
前世,筱芸最讨厌长头发的男人,偏执的认为,长发就是女人的专利,男人留了那么长的头发不够清爽和阳光。
但这会儿,暗夜里,只有清冷的月光照着眼前的男人。黑直浓密的长发不但没有损毁他的俊美,反倒添了三分邪魅,看着实在太过诱ren…
“冯…冯大哥!”筱芸极力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轻声唤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冯莫寒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招了招,待得筱芸上前,他的双眸转动,仔细打量了她并没有哭过的痕迹,这才淡声说道。
这不他对她说道;“若是你不想,这天下就没人能拿走你的东西。”
“啊?”陆筱芸虽然愣了愣,但很快就想到他这话的意思了。顿时心头却突然好似被人撞了一下,鼻子酸的厉害。
虽然三个兄长事事听她安排,从来不会违背她的话。陆老爹干脆是放羊吃草,直接让闺女当家,她好似拥有了这个时空所有女子都羡慕的自由。
但是,没人知道,她一个人支撑起整个陆家,心里有多疲累和惶恐。
对于这次种菜,她费了多少心血,担起了多少忐忑不安的心情,没人知道。
然而如今辛苦有了回报,老爹一句话就要送出去,没有考虑过她的辛苦和付出,她虽然也早就想到了,但还是有些委屈。
而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但眼前这个男子,严格意义上说还是陌生人的男子,只有他看出了她的委屈,甚至如此坚定的告诉她,只要她不想,就可以不必做的!
第30章海带丝
听到有人那么重视她,她很是开心,于是说道;“冯大哥放心,我早就想好了,我爹就是不说,我也想把这种菜的法子教给村里人,甚至整个荌洲和大芫所有想学的人我都会教的。”
筱芸努力收拾了刚才所有委屈心情,重新笑了起来。
继续说道;“先不说村里人这些时日帮我太多忙,平日一处住着,乡里乡亲,怎么也不可能我家发财,却看着村里人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天长日久,总是容易出现矛盾。
再说,北地贫瘠,冬日里百姓几乎没有别的谋生手段,若是学会了种菜,多个进项,就能养一家人温饱。
大伙儿都吃饱穿暖了,就不会起恶念,这样天下也就平安无事了。到时候我就是赚回金山银山,也不怕世道不太平,反倒因为富庶而为家里招来灾祸。”
冯莫寒耳里听着,眼里看着说得兴奋而小脸通红的姑娘,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好似想要抓住什么,又在怕些什么。
他自出生起就一直在忙碌,读书识字,学礼仪,学处理事务,甚至习武射箭,几乎人人称赞文武全才。
女人,他也见过无数,环肥燕瘦,但多是端庄又沉静,美丽温柔。
说的难听一些,就像一只只美丽的花瓶,美的没有生命。
完全跟木头似的…
而面前的姑娘则不同,她鲜活的好似聚集了这世间所有灵气。她不需要男子保护,不会因为困难就哭泣,不会因为委屈就萎靡下去。
反倒像一个精灵,时而化成慵懒的猫咪,时而聪慧的像只小狐狸,更多时候却是坚强的好似笔直朝着天际生长的白杨。
这样的女子,如何叫他不喜爱…
爱?
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的冯莫寒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想起某些时刻的某些谈话,脸色渐渐有些复杂…
陆筱芸见了,还以为他是冷到了。于是赶紧停了话头儿,shen手替他拢了拢披风,然后扯了他往东厢房走。
这不,陆筱芸说道;“陆大哥,你腿伤虽然好利索了,但毕三叔说伤了气血,还是要多养一些时日。晚上天寒,你少出来走动啊。若是有事,你就让高仁去喊我。他年岁小,不怕出入我的院子。”
正说着这话,高仁就开了门,惹得筱芸又敲了他一记爆栗子。
这不,陆筱芸恶狠狠道;“你们少爷出门,你也不知道烧个手炉给他抱着。明日再做好吃食,不带你的份了!”
也许高仁真是被敲习惯了,挠挠头顶,翻了个白眼就跑掉了。
看到这里筱芸无语,只能再嘱咐冯莫寒,“冯大哥,你早点儿睡,明日家里人多,怕是要闹腾一整日呢。”
冯莫寒不知道在想什么,点点头就进去了。
陆筱芸眨眨眼睛,好似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起明日的忙碌,也就没心思多想了,转身跑回后院列单子去了。
毕三叔和老冯爷那里要送谢礼,后院刘婶子那里,她也想偷偷贴补一点儿。还有明日酒席的菜色,总要凑够六个大菜,烈酒也要买上二十坛子…
第二日一早,陆老大带了足够的银钱,同小刀几个赶了马车,载着兴高采烈的陆老爹和老杨进城去了。
陆武本来闹着一起去,然而筱芸早起炸了rou丸子,直接装了小半篮子,外带两只熏兔子,就撵他去山上见那位隐士师傅。
自从年后家里忙着种菜,陆武进山少很多,他这个心粗的不觉什么,倒是筱芸很是过意不去。
就算隐居之人再安于平淡,总是会寂.寞吧。偏偏收了陆武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徒儿,估计没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所以,只要力所能及,筱芸总是多给老人家送些吃食酒水,算是谢他照管自家这个智商只有“幼儿园大班水平”的二哥。
平日人来人往的大院子,此刻突然就剩了陆筱芸一个,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呢?东厢房里倒是还有冯莫寒主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冯莫寒今日没有出门,连早饭都是杨伯端进屋吃的。
筱芸还想去门口问问的时候,刘婶子就带着一众小媳妇儿们赶来帮忙了。
妇人多的地方,一向都是最热闹的。刷碗洗盘子,切酸菜熬骨汤,众人忙的不亦乐乎。
于是乎筱芸也就忘记去问冯莫寒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筱芸虽然只是打个下手,但也像个陀螺似的一样团团转。
终于在日升三竿,出门采买的马车终于回来了。
淘气娃子们早就聚到了村口,盼得脖子都抻长了。几乎是一见到马车的影子就疯跑回来报信,妇人们笑骂了几句就也直接去了门口。
陆老爹喜滋滋的当先跳下车,那身手没有半点儿平日的弱不禁风,很是矫健。他甚至没有同闺女说话,一路护着手里的布包就奔去了屋里,再没出来。
对于自家老爹这副好像怕人家抢他的东西的模样,筱芸看的好气又好笑,谢过了杨伯就去查看采买回来的东西。
陆老大和小刀几个正往下倒腾筐篓,见筱芸上前,就笑着显摆道,“筱芸,你快看看我们买到什么了?”
听到他们的叫唤,筱芸上前查看,嗅得鱼腥味,扒开篓子上的草盖子,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喜道,“呀,哪里买来的大鱼,这么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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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刀笑的见牙不见眼,应道,“我们去市集的时候,正好碰到城北三合庄的人,他们昨日把镜湖砸了个冰窟窿,捞了不少大鱼,我们就抢着买了十来条。”
说罢,他又指了旁边的柳条筐,“还有,市集上有人家卖大鹅呢,许是这个时候家里没有东西喂了。我想着野鸡太柴,就买了三只回来。”
刘婶子在一旁听了这话,抬手就拍了儿子一记,嗔怪道,“筱芸赚银子不容易,你花起来倒是不心疼啊!”
刘小刀笑嘻嘻也不回zui,倒是憨厚的陆老大在一边帮忙讲情,“是我让小刀兄弟买的。”
筱芸也是赶紧笑着挽了刘婶子,撒娇道,“婶子,我还没谢过小刀哥考虑周全呢,您倒是打他做什么,以后我再有事要帮忙,都不好同小刀哥开口了!”
看到筱芸没有生气的样子,刘婶子笑道;“呀,我也是怕他糟践银子啊。你可别客套,有活计尽管喊他就是了。”
刘婶子真是恨不得儿子多跟筱芸亲近呢,听得这话立时改了口,惹得众人看到这里都是笑起来。
小刀也是脸红,赶紧扯了一块颜色晦暗的干海带说道,“筱芸妹子,这个海带也买回来了。不过人家都说这东西不好吃呢!”
陆筱芸回答道;“买回来就好,这些是留着以后吃的。我家先前就吃过,今早也泡了一盆,一会儿我下厨做给大伙儿尝尝。若是觉得好吃,以后大伙儿家里也常吃几顿,吃了这东西,不得粗脖根儿病。”
荌洲地处北地,不知道粗盐细盐都是从哪里运来,好像不含碘,先前进城时候,她就看到过有人得了粗脖根儿,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给村里人科普一下。
村里人本来还没当回事,但是听得这话倒是都放进了心里。
男人们自然是聚到堂屋去喝茶歇息,女人们就涌进了灶间,催着筱芸赶紧动手。
筱芸看到这里觉得好笑,也不拿乔,直接把早晨洗净切好的海带丝,放进沸水锅里煮了一会儿,尝着微微有些脆就盛出来,用井水冲凉,控出水分。然后撒上盐,糖醋,蒜末,一点儿酱油,香油,还烧了两勺菜油炸了碎辣椒,最后还有一小把香菜切断扔了进去。
妇人念着香菜的价格,都是心疼的zui角抽抽。
筱芸怎么会不知道,但在她看来,这东西再金贵也是为了调味,自家都不舍得吃,那还种它做什么。
如此制作简单的小菜,美味却出乎妇人的想象。海带特有的鲜,糖醋的酸甜,辣椒油的焦香,还有香菜的清香点缀,在这样的冬日里,实在是清爽之极。
于是乎筱芸趁机又加了一把火,“这么一大盆海带丝,才用了一条干海带,不过十文钱,特别实惠!”
听到筱芸说的价格,大家伙都道“这么便宜,一家子吃一顿才两文钱不到,太便宜了!”
“就是,明日咱们也买些回来拌一下试试。”
“哎呀,咱们怎么试,也不会有筱芸做的好吃。这香油,这香菜,实在太金贵了。我看咱们今日还是抢着多吃几口吧!”
众人都是笑起来,末了分头忙了起来。
大鹅杀了退毛,鹅绒留起来,收拾干净剁成大块,筱芸舍不得放土豆,就添了干蘑菇一起炖。
买回来的鱼,切成大块,混上豆腐炖得奶白,有营养又美味。
烫头也甜美…
昨晚就熬进锅的骨汤,下了酸菜和冻豆腐。
年前留下的猪肚儿猪肺等下水,添了红辣椒炒的喷香。
最后再爆锅加汤,把早起炸好的rou丸子倒进去,扔上两把菠薐菜,可谓老熊岭上有史以来最丰盛的酒席就准备好了。
妇人们先前还没看见,待得端菜时候才发现,rou丸汤里的飘着的菠薐菜,心疼的zui唇都在哆嗦。这么金贵的菠薐菜怎么就这么糟蹋了,若筱芸是自家闺女,她们真是要抡起笤帚疙瘩好好教训她一下,什么叫节俭!
可惜筱芸姓陆啊,她们也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倒是刘婶子仗着平日筱芸待她亲近,很是在筱芸额头点了两下。
有了白氏百日祭的先例,陆家正房照例开了三桌儿,坐了老少爷们同陆家几口,还有冯莫寒主仆。
筱芸的后院也是三桌儿安顿女客,几个小媳妇儿留在灶间也开了两桌儿看着淘气娃子们吃饭。
酒坛子一只只被拍开了泥封,酒香立刻就溢满了院子。
菜色丰盛,烈酒也够醇厚,几乎让所有人都开怀畅饮。
第31章全村一起致富
开宴期间陆老爹举起酒碗,文绉绉说了一通,谢过乡亲照拂陆家。村人虽然听不太懂,但也都觉心里暖洋洋的。
刀口舔血的汉子,没那么矫情,就是在意个颜面。
平日不过是帮些小忙,陆家就这般开酒席款待,郑重道谢,这让他们自觉很受尊重,如何会不欢喜。
等陆老爹放下酒碗,一直沉默的冯莫寒也把酒碗端了起来,自然先敬的是毕三叔,这些时日他进出陆家给冯莫寒治疗伤腿,确实没少出力。
这半大老头儿没有家小,只有他一个人,大约十年前到了老熊岭落脚,平日进山采药,偶尔给附近十里八村的百姓看看病,收些诊金,日子过得逍遥,也没人听说过他的底细和来处。
但作为大夫,他极为称职,很得村人敬重。
这半大老头儿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美食,倒上二两烈酒,就能高兴好几日走路哼着歌。
之前筱芸病重,也是他给下的药,之后冯莫寒又在陆家养伤,所以,但凡筱芸做了什么好吃食,都是要送去毕家小院一份。
毕三叔对于筱芸的做法很是满意,怎么会计较冯莫寒是不是怠慢他呢。
因此他爽快喝了酒,嚷着冯莫寒再有毛病一定来找他,包治百病。
众人都是听了这毕老头话后。很是好笑,这般说着岂不是咒人家冯莫寒再病一场吗?
但看听了毕老头的话语,冯莫寒没有什么恼色,众人对这个平日寡言少语的外来贵客也就多了三分亲近。
酒桌上,历来是最容易拉交情的地方。
三碗酒下肚儿,划拳,吹牛,勾肩搭背,再清冷脾气的人也要变个模样。
冯莫寒一反平日的节制,酒来碗干,眨眼间就喝了半坛子烈酒,惹得猎户们都是高声叫好,拼起酒来更卖力了。
身旁的老杨在一旁瞧着不好,扯了个借口出门去后院寻筱芸。
女人们不喝酒,吃饱喝足,正撤了桌子在说闲话儿。
这会筱芸看到杨伯在外边招手,想了想就笑道,“婶子嫂子们,正好我有件事要同大伙儿说说,不如咱们一同去前院凑个热闹啊。”
“什么事?家里有活计要大伙儿帮忙,那你尽管说就是了。”
众人好奇,纷纷问出口,但筱芸笑嘻嘻不肯说,起身出了门。
杨伯见她走出来,低声说道,“陆姑娘,我们少爷不知为何,喝了很多酒,这会儿已经醉了,你能不能…劝劝?”
听了杨伯的话语,筱芸有点惊讶道;“冯大哥?”陆筱芸听得惊奇,冯莫寒平日饮食都偏清淡,行事很是克制,今日怎么这般放纵,难道有什么事心烦,借酒消愁?
这般想着,她就快步进了前院堂屋,果然,看到筱芸的到来后,冯莫寒的脸色已经变了,眼神有些迷蒙,但手还放在酒坛上。
看到这里陆筱芸很是担心,但开口却是笑着问道,“各位叔伯可是喝得尽兴?若是还算尽兴就暂时停一停,我有几句话要说。”
于是乎杨伯趁机上前扶起了冯莫寒,对着大家笑道,“我们少爷醉了,我先伺候他回去歇息,不耽误陆姑娘同各位好汉商议大事了。”
说着话,他们主仆就出去了。
众人有心想拦,又好奇筱芸要说什么,于是就轻易放走了冯莫寒这个酒友。
看到杨伯扶走了冯莫寒进东厢房后,这才站到自家老爹身后,说道,“先前我折腾着种菜,没少给叔伯婶子们添麻烦。如今看来,结果还不错。昨晚我同爹爹商量了一下,以后若是叔伯婶子们不怕麻烦,也想试试种早菜,尽可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众人到筱芸的话语后。顿时大家都没有说话,都互相瞧了又瞧,到底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喝了太多烈酒而出现幻听。
这不。有人发问道;“筱芸,你是说要教大伙儿种菜?”
“对啊,是冬日种菜的法子,不是别的?”
看到大家七嘴八舌的样子,筱芸笑着回答道;“是啊,”筱芸笑的真诚,看不出半点欺骗和勉强,“咱们老熊岭上十八户是一家,怎么能吃独食发独财?只要叔伯婶子们想学,我一定教。”
说完话,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叔伯婶子们也知道种菜这东西,就怕天灾,本钱又高。万一将来不但不得利,反倒受了折损,叔伯婶子可不要怪我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大家都知道她讲的意思,所以都异口同声道;“那当然了,怎么可能怪你!”
“就是,这般发财的法子,你能教给大伙儿,就是天大的恩德,谁若是敢做白眼狼,我就一箭射死他!”
男人们都是激动坏了,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妇人们则是欢喜的差点儿抹了眼泪,为人妻为人母,没有谁喜欢男人和儿子上山打猎,同野兽搏命。先前淘气娃子们在陆家学习读书习字,将来就多了一条路,一条不再做猎户的路。
如今现在,筱芸又亲口说要教大伙冬日种菜的法子,这可是把聚宝盆送到了他们的手里。
别说家里的男人和儿子,就是子孙后代都会因为这个法子而受益匪浅的。
这是什么恩德啊,简直是一家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女人们就比较激动,大家都道;“筱芸,你真是太好了。我们…”
几个小媳妇儿拉着筱芸的手,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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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人们这一副好像她给了她们什么天大恩惠似的。筱芸最受不了这个,毕竟她这般做,也不是没有私心。这个时空可不同于前世,没有宗族,没有乡亲的庇护,富有就是催命符。
若是老熊岭十八户都是同富贵,同进退,起码有外人觊觎的时候,百十把弓箭上弦,自保是足够了。
陆筱芸笑道;“哎呀,嫂子们,你们可别在道谢了。若是你们真想感谢我,以后多帮我做做针线就好了,你们知道我最头疼这个。还有,等天气好了,家里房前屋后再开块空地出来。我挪到菜园里那几棚子包谷苗,到时候各家都挪回去一亩的数量,等到秋天收获也够半年口粮了。”
听了筱芸的话语。大家有时激动道;“什么,还有苞谷苗?”
这下众人更是激动了,纷纷站了起来。
种菜这法子,虽然是个聚宝盆,但今年已经来不及了,种苞谷可是近在眼前。
往年,开春转暖的太慢,秋时霜冻又太早,苞谷常常绝产或者减产,家家户户开出的那么二三亩荒地多半是种了荞麦。如今突然听得筱芸送包谷苗,大家怎么可能不欢喜?
要知道菜棚里的包谷苗已经有五寸高了,过些时日栽下去,平白就比人家点籽早了一个月啊,就算秋时霜冻来的再早,也足够收获金黄的大苞谷棒子了。
虽然大家都很激动,可是大家也不是什么白眼狼的,于是乎就有人问道;“那,筱芸啊,苞谷苗分了我们。你家田里种什么啊?”
众人到底没有喜的彻底晕了头,有人高声问出口。
听到他们的话语,筱芸摆摆手,“我拜托陈掌柜在南方给我买了些地蛋种,秋时看看能不能再开个作坊,琢磨条新路。兴许明年春日,各位叔伯连苞谷都不愿意种,改跟我种地蛋了呢。”
“啊,那还好,可别为了我们这些杀才,耽误了你们家里的收成就好。”
这不,男人们都道;“就是啊,别管你种地蛋赚了多少银子,大伙也不眼红。你送了大伙儿这些苞谷苗,就是半年的口粮,大伙儿都念你的好。以后有活计,尽管开口。山下的三十亩旱田,我们包了。”
“对啊,对啊,家里今年就别招短工了,那些人都太奸猾,不实在!”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今年的安排,都是兴奋的拎了酒坛子当水喝了。
没过一会儿,男人就东倒西歪,被嗔怪恼怒的妇人们扶了回去。
淘气小子们端了大陶碗,装了剩菜,足够一家人明早热热,又是一顿好饭。
而筱芸忙着给老冯爷和毕三叔带了一份谢礼,虽然是些烟丝和茶叶等普通东西,但还是打点的两人眉开眼笑。
刘婶子同桂枝儿婆媳留到了最后,帮着筱芸收拾了灶间,洗刷了碗筷。
因此筱芸也不必想办法避讳旁人,直接塞了她们一块大红色的细棉布。
刘婶子还要推辞,但这料子是筱芸特意嘱咐陆老大买的,细软之极,颜色也鲜亮,极适合给小孩子做小衣和包被。她到底舍不得,很是过意不去的收下了。
热闹忙了一日的陆家大院,送走了最后的客人,终于也安静下来。
筱芸倚在门口望着夜色里越走越远的乡亲,听着晚风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嘴角忍不住也是翘了起来。
以后,老熊岭所有人算是心甘情愿,绑上了陆家的战车。
只要有人敢伤害陆家的利益,敢觊觎陆家的东西,那就是挖了老熊岭所有人家的活路。
事情解决后,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然而此时杨伯的声音传来,“陆姑娘,我们少爷有些醉得厉害,能劳烦你烧一碗醒酒汤吗?”
陆筱芸正在望着夜空出神,突然听得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待得回过神见是老杨,就赶紧应道,“啊,杨伯,醒酒汤太难喝了。我家还有毕三叔配置的醒酒药丸,不如我取一粒,你喂冯大哥吃下吧。”
听了筱芸的话后,杨伯却是苦了脸,手下揉着肚子央求道,“陆姑娘,我这肚子有些不舒坦,要去趟茅房,高仁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要劳烦你给我们少爷送药了!”
说罢,他也不等筱芸是否答应就急急奔去了茅房。
看到这里筱芸眨巴了两下眼睛,总觉得这老头儿有些想要偷懒的意思,但又想想,不过是送粒解酒药,也没什么矫情的。毕竟先前冯莫寒行动不便的时候,她还架着他满屋子里溜达过不知道多少圈呢。
若是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她怕是都要被浸无数次猪笼了。
因此也不讲究这些东西了…
这般想着,她就跑回后院取了药丸,转去东厢寻冯莫寒。
然而此时在东厢房内间里,冯莫寒已是脱了外衣,散了头发,这会儿脸色红得很是厉害,额头上满是汗珠子,可以看出此时他醉的厉害了。
第32章为钱发愁
看到他这样,筱芸赶紧去屋角水盆里投了湿布巾,替他擦了手和脸,之后又喂他吃了药丸和半碗温水。
等事情弄好后,正要起身的时候,不想却突然被抓住了右手。
男子的大手许是没有做过什么粗重活计,并不如何粗糙,反而宽大又温暖,手心甚至隐隐有些烫意,一如筱芸想象中的模样。
她前世忙着生存,忙着照顾孤儿院里的弟妹和年长的老院长,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那个多余时间。
偶尔在电影或者电视里看到甜蜜的情侣,她也不是没羡慕过。
若是有一日,有那么一个人爱她,愿意为她遮风挡雨,愿意接过她肩头的重担。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躲在怀里痛哭一场。哭什么呢,哭她的委屈,哭命运的不公…
可是,如今跨越了时空,终于有这么一个男子握了她的手。
这个人长得英俊,读过书,人品也好,待她也好,但为什么她心里却越悬越高,吊在半空中落不下来,忐忑又恐慌。
好似随时都要摔下去,把一颗心碎成一块块,再也无法拼成完整形状…
“你到底是谁呢?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就像一只自由的鸟雀,停留在我这根树枝暂时歇息,还是打算再此筑巢安家?”
筱芸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冯莫寒听了筱芸这话语,他的睫毛动了动,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却是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筱芸的心一点点落了回去,嘴角的弧度也松了开来,轻轻的叹息在房间内响起。
筱芸起身走时,说声“晚安,好梦。”
许久不曾浇过油的门轴有些涩,往日没有觉得,但今夜,这般的“吱嘎”之声,听在筱芸耳朵里,却好似哭泣一般伤怀。
而房顶上,高仁望着穿过角门,背影落寞的姑娘,恼怒的瞪着身下的屋脊,狠狠踢碎了一片灰瓦。
而杨伯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闪了出来,很是无奈的叹气。
究竟是他低估了陆家姑娘的心胸和气魄,还是高估了屋里那位的勇气?
夜,安静又沉默,白日里已是有些温暖意味的北风,重新变得冷酷起来,呼啸着吹过山林院落。
乍暖还寒,说的就是这样的时节吧。原本坚信春日已经到来的小兽和草木,被迎头的冷风一吹,再次缩了回去。
还是再等等吧,等到这春风当真变得暖透,不再有半点儿改变的时候…
不论夜晚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和冷酷,白日到来的时候,世界依旧是车水马龙,崭新一片。
陈掌柜让人送来了二十几匹海布,顺带又割走了一棚青菜,结算的银子据说勉强够换这些海布。筱芸倒是不心疼,怕到时候这消息传出去后,荌洲内外都知道海布是扣菜棚的关键,怕是海布就要涨到一个让人惊恐的高价。
如今屯一些存起来,无论是自家用,还是留给村里人用,都是极好的法子。
筱芸这会抱了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半晌,发现即便自家菜园接连不断的卖菜赚银子,账目上的存银还是没见增长。
第一批菜金是种菜投入的本金,第二批菜金买了海布,第三批菜金下来,怕是又要付采买土豆种的银钱。
也许第四或者第五批菜金就是盈余了,但形势多变,谁知道菜价是不是突然就落了下来,或者天上再降一场大雪绝了所有菜苗的活路啊。
总之,还是要想想另辟财源。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多半是要忙碌起来,不想让脑子想太多无用的东西…
但赚钱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而且以陆家如今的状况,还要投入少,收益高,又不惹眼的买卖。想要符合这些要求,简直太难了…
因此午饭桌上,筱芸一直在皱着眉头扒米饭,忘了夹菜。
晚饭桌上,筱芸在夹了她几乎从来不碰的盐水豆子,没吃一口饭。
早饭桌上,筱芸端了粥盆,没有拿勺子,待得去取勺子,顺手把筷子又送回了灶间…
如此,即便心粗如陆武这样的人,看到她这几天的情况,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更何况人精似的冯莫寒主仆,还有陆老爹和陆老大这爷俩儿了。
这不,又是中午吃饭时间,眼见筱芸撤饭桌,端了碗盘差点儿送去茅房,陆武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步追上妹子,瓮声瓮气嚷道,“妹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说,二哥给你出气!”
说话归说话,可他的眼神就恶狠狠瞪向刚刚走出堂屋的冯莫寒主仆。
别以为他平日贪玩心粗了一些,就当他是傻子。
这几日妹子不对劲,这小子也是神色不好,往日碰到好菜,这小子虽然没有高仁抢的凶,但筷子也是下的又狠又准。这几日却是明显吃的少,说话也少。
怎么看都是他心虚,不是他欺负了自家妹子,又是哪个?
冯莫寒却是好似没有看到陆武的意有所指,他只那么静静站在廊檐下,任凭阳光照在他的脸孔上,神色莫测。
陆筱芸只看了一眼,心里就骤然缩成一团。有些委屈有些倔强,但更多的是茫然…
于是乎筱芸说道;“二哥,你想多了,哪有人欺负我。我是在犯愁怎么多赚银子呢?”
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陆家老二有点懵懂道;“赚银子?家里不是有菜园吗,怎么还缺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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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武听妹子这么说,为难的挠挠头。打打杀杀他擅长,但是论到赚银子,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找个山寨黑吃黑一把…
“天气越来越暖,菜就没那么贵了。”陆筱芸笑嘻嘻打趣哥哥,“再说了,多赚银子总是有用处的,大哥和你不科考,总要给我娶个好嫂子回来,生几个小侄儿小侄女玩啊。”
陆武听了自家妹子的打趣后,脸色更红了,连连摆手,“这事去找大哥,他最大,自然是他先娶媳妇,我…我还没玩够呢,可不想那么快找人管着。”
说罢,他好似生怕妹子立刻就塞个媳妇儿给他,飞一般跑掉了。
看着自家二哥这副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他似的的模样跑走,陆筱芸也是哭笑不得的。可是没过多久就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望向廊檐下的冯莫寒,轻轻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转而出了门。
陆家墙外的菜园里,早有勤快的村人溜达过来,帮忙打开了草帘子和棉帘子,象牙色的菜棚,在晨光里很是惹眼。
筱芸挨个掀开菜棚的一角,探看菜苗和苞谷苗的长势。天气越来越暖和,地温升高,加者最下边的土层铺了马粪,即便在晚上,小范围的降温,青苗们也不怕。
再过些时日,太阳最足的正午,甚至可以掀开海布,让青苗们直接来个日光浴了。
村人们跟在筱芸身后,初始有些扭捏,但几句话说开,打开了话匣子,就七嘴八舌问起怎么种菜。
对于他们的问题,筱芸也不藏私,从怎么育种,到播撒,底土配比,到最后海布的价格,都说的很是详细。
村人一边欢喜于种菜不如他们想象中麻烦,一边又犯愁海布太金贵,家里的存银加一处也不见得能买一匹回来。
筱芸虽然家里囤积了几十匹海布,却是没有说起为众人准备这事。
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
有些好,若是任凭索取,就会被当成习惯,最后若是有一次不顺了心意,怕是先前所有的好也都没人记得了。
不论前世今生,人性都是个复杂的东西。一百减一,很多时候不是等于九十九,而是等于零。
当然,陆家库房里的海布,最后还是要分给村人的,但怎么分,是签借条,还是村人种出的菜卖了银子分陆家几成,这就要等到明年正月再琢磨了。
不着急…
果然,有那平日脑子活络的小媳妇儿犯愁了半晌,就开始左一眼右一眼的瞄着筱芸的脸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被男人瞪眼吓唬回去。
对于他们的小动作,筱芸好似一无所觉,正好翻捡到苞谷苗的棚子,她就笑道,“苞谷苗长势真好,再有半月就能栽下地了吧?也不知道陈掌柜那时候能不能帮我把地蛋种买回来?”
有人好奇就问道,“陈掌柜从哪里运地蛋回来,很远吗?”
听到有人问了,筱芸点头,“很远啊,听说从京都南边的东洲运过来。在东洲当地,这地蛋也算不得贵。但一路车马花费都算进去,一斤地蛋平均也要十文一斤了。”
听到地蛋的价格后,大家伙都吃惊道;“这么贵?”
村人惊疑,掰着手指头算道,“三十亩地要用多少斤地蛋种啊,一斤十文,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今日是陆家识字班的休沐日,一月只有这么三日,淘气小子们难得不必早起背书,正跟着爹娘屁股后边笑嘻嘻玩耍。这会儿眼见老爹掰着手指的模样,实在很糗,于是就闹着帮忙算账。
听到孩子们自告奋勇说替自家老爹算数,筱芸自然说好,一边忙碌一边说给他们听。
一亩地最少要三百斤土豆种,总共三十亩地,每斤土豆种十文钱。
听完筱芸的话后,淘气小子们折了个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时为难的挠挠后脑勺,看的众人都是笑起来。
好在,他们到底没白读这么些时日的书,憋了足足一刻钟,终于算了出来。
“九十两!”
“对,就是九十两!”
村人听得都是瞪了眼,下意识望向筱芸。
筱芸笑着点头,“算对了,下午我炸麻花,一人奖励你们一根儿!”
听到自己算对了。还有奖励拿,小家伙们都高兴道;“谢谢筱芸姐姐!”
“谢谢小先生!”
淘气小米们欢呼着,各个喜的不成样子。
听到到时候地蛋需要花费的价格后,村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里却是有些愧疚。陆家的包谷苗给了他们,才需要额外采买地蛋种,一下子就要拿出去九十两银子啊!
这菜园总共十个菜棚,四个菜棚替他们种了包谷苗,一个菜棚种了青瓜豌豆等的秧苗,只有五个菜棚子有出息。就是价格再金贵,也禁不住这么花费啊…
他们有心说不要苞谷苗了,但又开不了这个口,毕竟这可关系这全家老少半年的口粮。
第33章手工玩偶
然而在大家都心事重重时。正是这样的时候,菜园外边却是哭啼啼跑来一个小姑娘,平日因为长的白净可爱,读书识字又快又好,很得陆筱芸的喜爱。
然而这会看她小辫子也散了,哭得两眼通红,很是可怜的样子,筱芸立刻就站了起来,正好拥了冲过来的小姑娘。
筱芸着急的问道;“二丫,怎么哭了,可是狗剩儿他们不带你玩了?”
小姑娘委屈道;“呜呜,筱芸姐姐,呜呜,我娘抢我的兔子,兔子!娘亲坏坏”
听了笑小姑娘的话后。筱芸有点迟钝的反应道;兔子?
筱芸听得迷糊,转而却是突然想起,先前还是她教授孩子识字的时候,二丫每日都是学的最好的,正巧她那时候为了练习针线,就用兔子皮缝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彼得兔,最后送了二丫做奖励。小姑娘很喜欢,几乎天天都抱在怀里。
可是这会儿,小姑娘虽然穿戴很整齐,但怀里确实没了兔子。
顿时就猜想道她说的意思了。
于是乎筱芸安慰道;“二丫不哭,以后筱芸姐姐再给你缝一只啊!可好”
那知道这小家伙听完筱芸的话后,并没有很高兴。只是一直坚持要之前兔子,一直道;“不要,我就要我的兔子!”
小丫头上来了倔脾气,无论筱芸怎么哄,都是哭个不停。惹得周围的村人都是冲着随后撵来的二丫爹娘玩笑,嗔怪道,“你们怎么看的孩子,筱芸整日都够忙了,还要替你们哄孩子啊!”
二丫姓冯,是老冯爷最小的孙女,她的爹娘却是老冯爷的长子长媳,平日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这般被闺女抹了颜面,很是懊恼,上前强硬扯了闺女,恼道,“这死丫头,不过就是个兔子吗,回家再做一个就好了,怎么就要死要活一路从城里跑回来!”
二丫虽然被老娘抓着手腕,小身子却依旧在地上使劲翻滚,“呜呜,你还我兔子,兔子!你把我的兔子卖银子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娘亲是坏人”
二丫的娘叫翠兰,听得闺女揭了老底,很是脸红,还想打闺女两把的时候,村里人却是好奇问开了,“翠兰,到底怎么回事?那兔子可是筱芸做给二丫的,你怎么给卖了?”
“是啊,谁要买只假兔子啊,山上活兔子可是到处都是!”
翠兰被众人问的无法,这才说了实话。
二丫她娘道;“我今日带二丫想回她姥娘家串门,进城买东西的时候,一个富家小姐看中我们二丫手里的兔子,给了二两银子,硬是把兔子买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好得罪人,就…”
她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人人都猜得出来。
二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吃饱穿暖一月了。若是采买东西送回娘家,也是颜面有光。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只丑兔子。这事放到谁身上,怕是也要卖了…
但二丫却不是这么想,这兔子是先生因为她读书好给的奖励,她平日抱着在玩伴之中,收获了无数的羡慕。如今被老娘一句话就卖了,她怎么可能不委屈?
于是乎大家都是望向筱芸,指望她说句话劝劝二丫,然而筱芸却蹲在地上出了神。
有小媳妇想要扯筱芸一把,却被旁人拦了。
果然,没一会儿筱芸就欢喜的一蹦而起,嚷道,“真是瞌睡送枕头,太巧了。我正犯愁银子不够用,就有这样的好生意上门。”
大家听了筱芸的话后,都激动道。“什么生意?筱芸快说说!”
众人都是好奇,纷纷问出口。
然而筱芸却是笑着摆手,“这会儿还不能说,晚上吃过饭,嫂子们带了家里的兔子皮到我院子来一下,到时候咱们再细说。”
说完,就没理会大家一脸疑惑的样子,她就领着二丫出了菜园,直奔后院。
二丫也不抹眼泪了,论起信任,小丫头信任筱芸可是比父母都要强多了。
筱芸姐姐教她写字,奖励她兔子,常给她好吃的。但爹妈却常说她是赔钱货,好吃的都给哥哥,最可恶的就是今日,哪怕她哭得半死,也要卖了她的兔子…
回到后院,筱芸给二丫拿了点心,答应明日就还她一只更可爱的兔子,然后就抓了纸笔开始画图。
若不是o二跑来敲门,嚷着肚子饿,她甚至都忘了做午饭这件事了。
陆家上下虽然不知道筱芸又要忙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是欢喜她又活蹦乱跳折腾开了。
老杨笑眯眯问了几句,高仁也嚷着要帮忙,只有冯莫寒依旧沉默。
而筱芸则是该给他夹菜就夹菜,该盛饭就盛饭,好似那晚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似的。
众人谁也没有看出有何异样,唯有冯莫寒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目光不时扫过放在菜盘边沿的“公筷”,眸底有抹晦暗。
心里暗暗想着,以前她夹菜给他,可是用自己的筷子。到底还是疏远了吗…
村里各家各户也因为筱芸先前的话,热闹了大半日。如今的筱芸的招财童女形象可是深入人心,既然她说是好买卖就一定是好买卖,而妇人们给她帮忙,怎么也不会空手而回就是了。
于是,大家吃过晚饭,各家的婆婆们难得接过了碗盘去洗涮,撵了儿媳早早赶去陆家。
妇人们看的好笑,于是乎收拾了库房里存下的兔皮,用包裹拢了,一路去了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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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筱芸屋里的大炕早烧的热乎乎,茶水也沏好了,桌上和窗台上分别点了两盏油灯,照的各处都是清清楚楚。
亮光光的。
没有婆母在旁边看管,没有孩子叫嚷,妇人们都是欢喜得了这样的悠闲时刻,于是大家伙都直接脱鞋子上了大炕。
刘婶子带了桂枝儿,筱芸特意给桂枝儿端了一盘点心,这才扬着手里的图纸说道,“婶子,嫂子们,今日二丫的兔玩偶被城里人强买了去,我倒是突然想做这个生意呢。正好陈掌柜门路广,常去南边进货,到时候玩偶做好了,我托他送去南边几城售卖,说不定价格更高!”
众人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买卖,听得这话就有些失望。不过在看到筱芸所画的图纸时,都是惊呼起来,“哎呀,这是兔子吗,太有趣了!”
“就是啊,这兔子怎么还穿衣服啊!”
“这个一定是公兔子,这个穿裙子戴头花的是母兔子!”
前世,筱芸忙不过来的时候,可是没少哄弟妹们看动画片。对于这些动画玩偶的经典形象,已经是烂熟于心。
如今随手画上几张就足够用了,不过她却是不准备一次消费,细水长流才好。最重要的是,这个时空虽然商贾也是足够精明,但眼界还是过于极限了。
这次制作售卖玩偶,她准备学学前世商家那些办法,若是能经营出一个小品牌,也是条不容小看的财路。
看到大家都意见好奇的样子,筱芸这时说道;“来,嫂子们,听我再说几句。”
筱芸拍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又道,“嫂子们知道,但凡做生意就有风险。这事是我挑的头,自然也是我担着风险。今日用了多少张兔子皮,各家多少,刘婶子帮我记一下。我出的价格比照市面高两成,毕竟是各家留下的好皮子,毛色好很多。另外,一只兔子按照图纸缝出来,手工钱我给二百文。兔子穿的小衣衫,一套是五十文。嫂子们觉得如何?”
听了筱芸给的工钱那么多,大家都是激动道;“什么?”
妇人们原本还笑嘻嘻,听得这话却是坐不住了,纷纷摆手嚷道,“这可不成,这可不成!”
“就是做套大人衣衫,手工也不过几十文钱啊。缝只兔子怎么给二百文,太多了,太多了!”
“就是啊,兔子的衣衫能用几根线,可用不了那么多。”
看着大家七zui八舌的说个不停,筱芸说道;“嫂子们听我说,”知道大家时好心不肯占便宜,但她却是打算把有些话说在前头。
于是乎筱芸继续说道;“从来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付高价工钱,自然也要求嫂子们精益求精,活计一定要好,否则别说我不给工钱,还要嫂子们返工,甚至陪我材料钱。要知道,这些玩偶,我也许要送去京都呢,给那些贵人小姐们抱在怀里玩耍的,做工差了,人家可是要笑话的。
你们只看了兔子的衣衫觉得小,但可不简单,衣襟上的一道绣文都不能歪,不能少。
若是嫂子们存了轻视的心思,或者糊弄一下就算了,那嫂子们还是别接了,我宁可再多花银钱进城去找好绣工。”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想了想都是难得认真起来,再仔细去翻看那些兔子和衣衫的图纸,这会儿才发现,确实如同筱芸所说,有些物件虽小,却是一道工序也没省,有些甚至还比成人衣衫更繁复,怪不得要给这么多工钱…
刘婶子要过众人手里的图纸挨个看了一遍,还是开口说道,“筱芸,就算工序再多,再繁复,总是些小东西,不费什么功夫,你这工钱还是给的多了。”
听了刘婶子的话语,筱芸笑嘻嘻回答道;“不多,”“到时候,我真把这些玩偶卖了高价,嫂子们别说我贪心,分你们少了就行。”
听了筱芸的话,大家伙都到;“那怎么会,这好活计哪里去找啊。”
“就是,你就是卖个金兔子的价儿,也是你的能耐,我们就能做些针线,自然就收个手工的工钱。”
小媳妇儿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拍着xiong脯保证。
北地民风淳朴,老熊岭上的村人尤其实诚,倒是也不至于为了银钱打红了眼睛。
但筱芸也不准备因为银钱,坏了团结的大事。
于是,她又扔出几颗“甜枣”,“若是这买卖不赚钱就算了,若是赚了大钱,到时候扣除成本,再拿出一成利润给嫂子们买胭脂水粉或者布料,算是我谢嫂子们辛苦的。”
“哈哈,好啊,跟着筱芸干就是有rou吃,有新衣衫穿。”
“筱芸妹子放心,我们别的不会,你吩咐什么,我们做什么就是了。”
众人叽叽喳喳说的热闹,末了纷纷拿了图纸开工,按照自己放分到的兔子模样翻检同样毛色的兔皮。
第34章开始制作玩偶
而一旁的筱芸则是随手扯了张纸,在纸张上又开始列起单子绸缎,绣线,甚至还要绘画的颜料,都需要采买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既然决定要做的事情了,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既然做布娃娃是走高端路线,就要精益求精,起码要让人看一眼就心甘情愿掏银子,再配上周边产品,一炮打响就最好了。
不过问题在于,这个时空的女人,可是不同前世那般内衣都要去商场买的情况。这里,女人的基本技能就是针线活儿,完全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就算刘婶子等人做的再精细,只要价格好,怕是立刻就有人能仿制出来。
到底弄个怎样的标志呢?才不会能让人那么容易让别人可以仿制呢?说到底,琢磨一个别人不能仿制的标志也不简单。
但什么标志好呢…
于是乎筱芸在屋子里一边转悠一边琢磨,众人习惯她这般模样,也不打扰她,继续说笑忙碌。
不想筱芸却是突然抓了桂枝儿手,指了她手里的布条问道,“嫂子,你绣工这么好,可会什么独特的绣法?就是那种大芫就你一个人会绣的,复杂一些,别人不好模仿的?”
对于筱芸突然抓住她,桂枝儿被吓一跳,差点儿扎了指头,听得这话就于是乎道,“我家祖母据说是南边的人,后来遭了水灾逃荒过来,嫁了我祖父。我小时候倒是跟着祖母学过一种绣法,祖母说是她自己琢磨的,绣了帕子送去布庄,人家掌柜说丑,不收呢。后来倒是教给我了,只不过确实有些丑。”
听到桂枝儿的话后,筱芸高兴道;“丑不怕,就怕人家轻易学了去!”
其实筱芸方才不过是看着桂枝绣工好,这才问一句,没想到当真捡到宝了,她当即就让桂枝儿绣了一个字出来。
果然,如同桂枝儿说的,这绣法要把绣线堆叠在一起,如同一个个鼓起的小疙瘩,凑成一个字,又有些歪扭,实在算不上漂亮。
但筱芸看着琢磨着配上同样有些抽象拟人的彼得兔,倒也相得益彰,于是就道,“嫂子,你以后就帮我做这绣活儿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要保证,这绣活儿只给我做,不能教给任何人这种绣法。”
桂枝儿被她这般郑重,吓得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倒是刘婶子在一旁嚷道,“筱芸放心,这绣法既然你能用的到,又出了工钱,自然就是你的。谁也别想偷摸儿学走,一切有婶子呢。”
听到刘婶子的回答,筱芸高兴道“好,我信婶子和嫂子了。”
先小人后君子,订了工钱和细节,众人都是忙碌起来。这一晚,就选出了十几只兔子的皮料。褐色五只,白色五只,还有黑白花色的三只。
刘婶子见筱芸没准备棉花,就道,“筱芸,是不是没有棉花了,我家还有几斤新棉花,不如先拿来用啊!”
听到刘婶子的话语,筱芸道;“不用,婶子,棉花塞兔子里,时日久了容易压扁,不如放羽绒,抱起来又暖又轻。”
其实这些筱芸早就盘算好了,直接取了二两银子给刘婶子,“明日还是要劳烦小刀哥带人帮我去别的村寨走走,这些银子收十斤羽绒回来就行,其余都算哥哥们的工钱。”
羽绒这东西,还是因为筱芸先前给冯莫寒和陆老三做披风和棉ku,村人才算知道好处。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谁也没有传扬出去。
若是小刀带人去别的村寨收购,别说二百文一斤,怕是二十文都有人卖。怎么算,这都是个大赚特赚的好买卖!
刘婶子自然不好占这个便宜,极力推拒,“哎呀,不成,不成!不过是跑个腿儿,怎么好要工钱!”
听了刘婶子拒绝的话语,筱芸于是乎说道;“婶子,你就拿着吧!你也知道我家二哥玩心重,这样的事,我也不敢托付他,没办法就只能让小刀哥几个挨累了。婶子若是心疼我,就帮我把收回来的羽绒洗干净拿来吧,我家里也没个帮手。”
听了筱芸这话语,刘婶子也想到陆o二的性子,于是乎对着筱芸回答道;“好,这是小事儿,婶子保管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拿来。”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儿,眼见月上中天,就纷纷告辞回家。
当然,毛皮和各色用物还是留在了陆家这里。以后每晚都要聚过来做针线,带来带去多麻烦。
话说一旁的妇人们到了家,免不得又要被盘问一通。
等听到,筱芸给了那么高的工钱,不过是做些针线。老太太们zui里说几句败家,心里却是也极想去参一脚。
小媳妇儿们私心里却是不想婆婆也跟去陆家大院,毕竟她们一日里难得清闲那两个时辰。
更何况筱芸可说了,万一这玩偶卖了高价,还要给她们买东西做谢礼呢。就是工钱,除了交给家里,也能多少剩一些做sifang钱。
若是婆婆也跟了过去,一切都在婆婆眼皮子底下,可不是半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于是,大家都似乎添油加醋把筱芸的严格要求说了一通,老太太们自然就打了退堂鼓。这么大年岁了,她们的绣工又没有年轻媳妇们好,万一被要求返工,这脸面可是丢尽了。
不说家家户户如何闲话儿,只说筱芸第二日吃过饭就带了自家二哥这个“挑夫”进城采买去了。等冯莫寒主仆听到消息,兄妹俩已经走远了。顿时把高仁急的跳脚嚷着筱芸不仗义,不带他进城去逛,好久没吃城南老店的烧鸡,他正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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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老杨却是扫了两眼主子黑沉的脸色,赶紧扯走了馋虫造反的高仁。
好在,筱芸惦记家里的大事小情,中午吃饭的时间就回来了。
许是远隔几十里,她就感受到了高仁的怨念,居然当真带了城南老店的烧鸡回来。而陆武累了一上午,不等卸车就同他抢起了鸡腿,两人吵吵嚷嚷间,陆家大院又热闹起来。
而冯莫寒正坐在窗前写些什么,听得院子里的动静,就顺手推开了窗扇。
就看到筱芸拎着两只装满绸缎布头的包裹,笑颜如花,就那般突然映到他的眼里,也再次刻到了心头。
有些事就是这般,越想远离,偏偏就是越把这事放到了心上。也许凑的越近,反倒越生疏。
他沉默了几日,到底还是没想明白要如何待这个精灵一样鲜活的姑娘。
自私占you,还是忍痛放手…
这几日他一直在烦恼这件事!
而筱芸眼见杨伯站在廊檐下,就同他笑着招呼,“杨伯,我给你买了半斤烟丝,还有黄铜烟杆,晚上让嫂子们再给你绣个荷包装烟丝,以后你就不用害怕老冯爷递烟了。”
听到筱芸的话后。杨伯连连点头,喜的见牙不见眼。老熊岭的人热情又朴实,自家觉得什么东西好,就一定要请客人或者好友尝尝。
他这些时日常在村里转悠,有时候同老冯爷几个老头儿蹲在一处闲话儿,总是要被塞上烟杆抽两口。
按说,烟丝真是个好东西,抽上几口就觉得精神健旺很多,写文章都更顺利了。只不过,这烟杆从人家zui里拿出来,再塞到他zui里,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级了。
没想到,筱芸居然发现了这件事,不但置办齐全,还想得这般周到。
于是乎杨伯对着筱芸说道;“多谢陆姑娘,老头子感激不尽。”
筱芸笑道;“杨伯客气了,都是一家…呃,我先去后院放东西,一会儿还要杨伯帮我烧火做饭啊。”
筱芸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含糊岔开了话头儿就回了后院。
留下老杨回头瞧瞧合上的窗扇,很是无奈的叹了气…
晚上时候,妇人们又聚了过来,待得看见满满两大包裹各色绸缎布头儿,都是欢喜坏了。
大家都七zui八舌的问起来,“筱芸,这是在哪里寻来的布头儿,花色这么多?”
“嫂子忘了,陈掌柜就是开着布庄啊,我给了二两银子就把所有布头儿都包回来了。”筱芸张罗着点油灯,随口应了一句。
“这也太合算了!”
“就是,这块素缎都够做一套小衣了。”
女人爱美是天性,见到好布料,免不了爱不释手的挑挑拣拣的。
还是刘婶子及时招呼她们回归正题,缝兔子的,裁剪小衣衫的,都是忙碌起来。
而筱芸则趴在桌子上,单独点了一盏油灯开始画连环画的草稿。
虽然前世彼得兔的故事,她特别熟悉,但很多情节在这个时空根本说不出去,还需要适当改换一下。
她这般边想边写,累了一晚,也不过画了几十张。后来累的厉害,索性就开始画些迷你小篮子,小桌椅,小chuang,碗盘之类,琢磨着给彼得兔子配一套过家家玩具。
她就不相信,风靡前世的玩具,就俘虏不了这里常年关在后宅的千金小姐…
冬末春初的天气,就像老冯爷预见的那般,最后一场雪融尽之后,迅速温暖起来。
山林终于露出了全貌,隐隐有心急的小小芽苞儿钻出了枝头。
鸟雀成qun结队飞过田野,留下春日即将来临的讯息,也扯开了新一年的序幕。
这一天,筱芸做好早饭,甚至都没有心思吃几口,只忙着把成型的彼得兔分类装箱,搭配相应的小玩意儿。
陆武端了饭碗,一边扒着鸡汤粥,一边围着箱子转悠。他一个习武的汉子,自然不喜这些小女孩玩意儿,不过扫了几眼就钻屋里同高仁抢那碟麻辣小银鱼去了。
筱芸撵着喊他,“二哥,你赶紧吃完饭套车啊!”
话音刚落,不等陆武应声,冯莫寒却是收拾利落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微笑道;“我同你一起进城。”
“啊,”筱芸听得一愣,还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冯莫寒却是走向了马棚,解开了枣红马的缰绳。
而一旁的老杨也整理了车头的绳子,显见这主仆是打定主意一起进城了。
筱芸看到这里,也是无语的很,她同冯莫寒之间的尴尬说不清道不明,细究起来还是她在闹别扭。这般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是个事啊!
于是就想顺其自然吧,说不定哪日突然因为什么事就彻底解决了。于是乎困惑很久的事情也释然了…
第35章结善缘
陆家的青布小马车本身就不大,里面的空间也就那么一点,如今装了十六只一尺见方的箱子,就挤得没什么空间了。
于是乎杨伯同陆武坐了车辕,剩下筱芸同冯莫寒在车厢里对坐,实在有些尴尬级了。
在这尴尬的情况,筱芸别扭的动了动身子,抬手打开箱子挨个检查一遍。
冯莫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古怪的兔子玩偶,想了想就也拿了一个,问道,“这兔子做的真是逼真,只不过样子怪了些。”
筱芸带着老少妇人们忙了七八日,只本钱就投了快二十多两,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评价。
于是下意识就嗔怪反驳道,“什么怪啊,这是萌,多可爱啊!”
“好,是可爱。”冯莫寒见她应声,心里一颤,又添了一句,“这兔皮里包了什么,不像是棉花?”
筱芸回答道;“是羽绒,你那件披风和棉ku里都是添的这个,又软又轻快呢。”
筱芸顺手捏了个小小的草编篮子,很是满意的晃了晃,笑道,“刘叔的手艺就是好,你看这个篮子,彼得兔平时出门去野餐,拎着点心和水果,多可爱啊。但凡是小女孩,怕是就没有不喜欢的。”
听了筱芸的话语,冯莫寒道;“你准备卖多少银子一套?”
筱芸回答道;“嗯,五两?”
其实筱芸有些拿不定主意,虽然她信誓旦旦要走精品路线,但想想这个时空,尚且有无数人吃不饱穿不暖,一个玩偶兔子若是卖出几百斤粮食的价格,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
哪里想到冯莫寒会说这个价格,这不冯莫寒道;“五十两!”
不想冯莫寒却是给出了一个十倍价格,筱芸反驳道,“虽然都说大芫南边几州富庶,但也不会有人花五十两银子为孩子买个玩偶吧。若是五两银子太低,不如定价十两。一套玩偶的成本不到二两银子…”
冯莫寒摇头道;“不,既然要送出去售卖,不如直接送去京都。那里富贵之家最多,越贵反倒越好卖,若是定价低了,反倒卖不出去。”
冯莫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筱芸正琢磨他说的话,倒是没看见什么,末了咬咬牙,小手一摆,“好,就这么决定了。若是卖不掉,大不了拿回来送二丫她们一人一套。”
村里的几个小丫头,前几晚偶尔同娘亲来陆家后院,见到完工的彼得兔,比之先前二丫那只,可是精致太多了,各个都是羡慕的恨不能直接把兔子装眼睛里带走。
不必说,最后被老娘几巴掌拍灭了幻想,好在老娘到底还是心疼她们,用碎毛皮拼了一个小号兔子。
若是能得到一套精装彼得兔,怕是小丫头们欢喜的睡觉都能笑醒了!
两人这般说说笑笑,倒是好像回到了当初的日子。待得筱芸终于后知后觉想起“尴尬”这个词的时候,城门也就不远了。
不知道是不少老天爷开了眼,守门的两只“扒皮鬼”,居然一个都没在,留下一些小兵卒极好打点,老杨帮忙塞了几十文铜钱也就过去了。
不然的话,这一车货,加四个大人,没有一二百文是别想进门。
看到这里,筱芸笑道;“呀,好兆头,好兆头!说不定,我的彼得兔子还真能卖得顺利呢。”
筱芸笑眯眯合上箱子,财迷的模样,惹得冯莫寒也是翘起了唇角。
看到冯莫寒的笑语,筱芸有些脸红,嗔怪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债主,我是欠债的,不赚钱,拿什么还欠账啊。”
春日临近,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陆武跳下车辕,牵着马缰绳,一路到了陈记布庄的后院。
平日常来往,小伙计听得动静就直接开了门。
不等陆武把箱子卸下来,陈掌柜就迎了过来。
这不,陈掌柜走了过来说道;“陆姑娘,今日来的巧啊,我正要去村里给你送菜金呢。”
听了陈掌柜的话语,筱芸笑眯眯道;“那个不急,陈掌柜一向守信,多隔几日再结算也没关系啊。”
之后筱芸喊了二哥搬上一只箱子,末了同冯莫寒一起随着陈掌柜进了旁边厢房的小厅。
陈掌柜被筱芸赞的有些得意,捋着胡子却是说道,“陆姑娘有所不知,这青菜如今可是抢手货。若不是我这几个小伙计每次去村里拉菜都是避了人眼,怕是早有人跑村里抢生意去了。我再拖欠了菜金,到时候岂不是让自己把买卖断了。”
“哦,这是好事啊。可惜青菜就这么多,我想卖给外人也没有啊。”筱芸神色里也不见什么惊讶,还是笑的那么娇俏。
陈掌柜原本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眼见筱芸这般,心里终于踏实许多。
虽然早有约定,但是筱芸若是因为高价就把青菜转卖旁人,他也没什么办法。
之后筱芸问了几句何时再去割菜的事,也没有多啰嗦,就喊了二哥把箱子搬到了桌子上。
筱芸说道;“陈掌柜,我这几天做了些小玩意,想要您帮忙捎去南边售卖呢!”
听了筱芸的话后。陈掌柜有点疑问道;“哦,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看。”
陈掌柜这些时日可是因为卖菜赚足了人脉,银子也是哗哗进账,几乎认准了筱芸是个聚宝盆。
这会儿听得她又琢磨了好东西,兴奋的立刻放了手里的茶碗就站了起来。
正是这样的时候,挡着屋门的帘子却是被人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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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约三十许的青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的长相同陈掌柜有五分相,唯一差别就是双眼精光外露,过于着相了。
“爹,我从外边回来,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果然,这人开口唤了陈掌柜一声,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陈掌柜只有一儿一女,这儿子几乎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很得他器重喜爱。
这会儿见他冒然闯进来也没恼,反倒替他开口引荐。
“陆姑娘,这是老朽的犬子陈信,常年在京都做事,这几日正好回来走动。先前你不是托我寻些地蛋种吗,这次就是他带人运送回来的。”
听完陈掌柜的话语,筱芸站了起来说道;“哦,那还要多谢陈公子了。”
看着筱芸起身行礼,神色落落大方,并没有普通女孩见到外人的惊慌扭捏。
那陈信这几日常听老爹提起筱芸,方才也是听伙计说了,一时好奇才进来探看。没想到,筱芸如此年幼,比之家中幼妹还小上一两岁的模样。可是,她却琢磨出了冬日种菜的法子,实在难得。
于是乎陈信道;“陆姑娘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说完后,众人都重新坐了下来。陈信偶尔扭头见得坐在筱芸身旁的冯莫寒,却是下意识直起了腰背。
这人是谁?
一身褐色暗花的长袍,做工算不上精致,式样却有些特别,竖起的半寸领子,反衬着男子的五官更刚硬俊美。最重要的是,眉眼间遮也遮不住的贵气,连平日他跟随伺^候的少主也多有不如。难道这位是哪个公侯世家出来的贵人?
冯莫寒慢慢啜着手里的茶水,双眸仿佛不经意间扫了陈信一眼,那眼底的冷意和疏离,顿时让陈信把要出口的问话又吞了回去。
先不管他们这边是怎样的刀光剑影,而另一边,筱芸正同陈掌柜说起托卖玩偶。陈老掌柜听说筱芸要把这些兔子送去京都,心里有些犹豫。
在他看来,这些玩偶确实很可爱,小姑娘见了定然能喜欢。但五十两银子一套,还是有些太贵了,就算京都王爷多如狗,一块砖头砸去都能倒下十几个官,但谁也不是傻子。
五十两银子,可是一个三品官一月的俸禄,用来买只兔子几乎是不可能。
但筱芸依旧给了两成的润手儿,他怎么都想要试试。
于是乎对着筱芸道;“好,陆姑娘,这买卖老朽接了,自然一定尽力。若是当真不成,老朽也担一半成本。”
听了陈掌柜的话后,筱芸摆手却是笑道;“那怎么成?不过是我闲极无聊折腾的小玩意,就是不成也没什么。陈掌柜跟着费心就够过意不去了,怎么好让您跟着分担成本?”
陈掌柜想了想,也没再坚持。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约定了明日请陈掌柜多雇几辆车把地蛋种送去老熊岭,筱芸等人就告辞了。
陈老掌柜送了客回来,见儿子依旧坐着,动也不动,就上前问道,“怎么了,老大?可是你瞧着陆姑娘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陈信摇头,问道,“爹,这陆姑娘看着是个精明又懂事的,难得的好姑娘。但是…”
听了自家儿子的话语,陈掌柜问道;“但是什么?”
陈掌柜被儿子吞吞吐吐的模样搅和的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催促道,“有话你就直说。”
看着自家老爹着急的模样,陈信道;“陆姑娘旁边那人是什么来路,我瞧着有些不一般。”
“你是说冯公子啊,”陈掌柜皱眉,“这人据说是大户人家出来游学的子弟,先前因为在山贼手里救了陆家老三而伤了腿,一直在陆家养伤。至于他来自哪里,没人知道。”
说罢,陈掌柜很是担心,压低声音又问道,“老大,你是说这人不是好人?那我可要提醒陆姑娘几句…”
“不是,”陈信赶紧拦了老爹,“爹想错了,我是瞧着这人气度不凡,好似出身富贵。爹以后想着,千万别惹这人恼怒,能敬着就多敬着些。”
“哦,这样啊…”陈掌柜倒是相信儿子的眼光,毕竟儿子平日再京都混迹,若是没这点儿本事,怕是早就回老家了。
陈掌柜道;“我知道了,放心。”
陈信见父亲听劝,也就不再多说,待得再看向桌上的玩偶套装,眼珠儿转了转,又道,“这些箱子,我带回去京都,想想办法,若是能卖个高价,也算同陆家结个善缘。”
陈掌柜欢喜应道,“好啊,我看这陆姑娘有些奇特本事,说不定陆家以后就发达了。”
第36章唐家的是非
不说陈家父子背后如何说闲话儿,这头的陆筱芸众人买了些日用之物,就直接回了家。
这不第二日太阳还没过头顶,陈掌柜就带着雇佣的车马来到了陆家。总共大大小小,几十麻袋的地蛋种,看着倒也很喜人。
筱芸不好让外人进温室,就许了一盆麻辣兔rou,就吩咐着高仁和陆武来回搬运。
而一旁的冯莫寒看到了,也挽起了长衫前襟,也是上前帮忙。
可惜,他到底没做过什么粗重活计。前襟掉落,很快就被麻袋剐蹭的抽了丝。
看到这里筱芸很是心疼的很。不时撵着给他掖起来。正巧后院小刀听了消息赶来帮忙,见得两人模样,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
然而筱芸却没有看到,倒是老杨笑眯眯举起了铜烟袋,美滋滋吸了一口…
夜色降临,忙碌了一日的陆家大院终于安静下来。妇人们不再上门做针线,筱芸难得早早睡下。前院正房里,陆家兄弟俩已经是呼噜震天,只有陆老爹屋里点着灯,窗棱上映出的的背影不时摇头晃脑,显见,他老人家正沉浸在书海里,难以自拔。
东厢房,冯家主仆三个也是洗漱,上炕了。高仁没有老实的时候,窜上房梁吃了最后一块点心,这才跳下来钻进被窝睡觉觉。
杨伯看到这里笑眯眯问了一句,“你不漱口了?筱芸可说了,小孩子吃完点心不漱口,容易烂牙!”
“老子才不是小孩子!”高仁狠狠翻了个白眼,很是凶戾的模样。
杨伯也不管他,慢悠悠叠好棉袄,躺了下来。
而一旁的高仁瞄着杨伯和主子确实都闭上了眼睛,犹豫了那么一瞬,迅速端起茶壶对着zui就灌了一大口,之后直接吹了油灯,掀起棉被严严实实盖了脑袋。
黑暗里,杨伯同冯莫寒都是勾起了唇角,仔细看,神情居然有三分相似…
“高仁,明日传信玄冥,帮陈信一把。”冯莫寒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更加低沉,但闷在被窝里的高仁却是听得清楚。
他扭了扭身子,闷闷应了一句。
“知道了!”
后院的筱芸正睡的香甜,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张开臂膀把她纳入了一个最宽阔最温暖又最安全的怀抱。
她的梦里,难得都是美好,于是白净的小脸上也就笑的越来越甜…
再说陈掌柜拉着儿子嘱咐了又嘱咐,到底还是在黎明,城门初开的时候,送了儿子归京。
唐家的招牌即便在荌洲这样的偏僻州府都好用,守城门的小校尉根本没敢收一文钱。
倒是陈信想着爹娘还在这里讨生活,很是客气的坚持塞了二两银子,乐得小校尉把他送出城门多远。
荌洲离京都,少说也有一千里,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必细说。
半月后的午后,车队终于进了京都的北门。早有唐家的小管事前来迎接,陈信仔细问了主家大宅里,还有各家铺子并不曾在他走后发生什么大事,这才放了心。
唐家大宅门前照旧是那般热闹,投帖子的文人,盼着得到唐家老少主子青睐,引荐到威远侯跟前的。也有全国各地铺子进京送货,赶来孝敬主子的掌柜。总之,形形色色,但无不卑躬屈膝,为权势折了腰。
陈信从侧门进了前院,正要回屋换身衣服就去寻主子回话。不想,迎面却是见到三少爷手拎马鞭走了过来,身后小厮牵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很是威风。
陈信眼里精光一闪,赶紧避让到路旁,弯腰行礼。
唐三少平日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做生意更是只会赔银子,偏偏自诩fengliu,穿衣宽袍大袖,极尽艳丽不说,脸上还要敷上铅粉,美其名曰效仿古人。
若是白日还好,晚上突然撞见,怕是胆小的都要喊上一声,“鬼啊!”
陈信肚子里腹诽,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半点儿。
可惜,唐三少却好似长了千里耳,听到了他肚子里的声音。走到他身前时候就停了下来,冷笑一声问道,“呦,这不是二哥手下最得力的陈大掌柜吗?出门回来了?下次可不要走这么久了,没了你帮手,我们唐家的生意差点儿都经营不下去了!”
这话可是太恶毒了,唐家生意做得大,大少爷和二少爷手里都握了很多,大小掌柜也足有一百之数。若是被别的掌柜听到,他岂不是成了出头鸟,以后再想替主子办差事,别说外人,就是同他一起听命二少爷的同僚都要给他下绊子了。
于是乎陈信道;“三少爷谬赞了,奴才愚笨,不过是做些分内事,绝对没有其他掌柜得力。”
那唐三少冷哼一声,还要再说话的时候,后边却是又走来一人,玉簪束发,锦缎长袍加身,五官普通但神色却极和善,“三弟,你不是说要去给姨母请安吗?怎么还没出门,再过一会儿,怕是侯爷都下朝了。”
“谢二哥提醒!”
唐三少的亲娘是威远侯夫人的亲妹,也是唐老爷的续弦。而唐大少和二少的娘亲则是唐老爷过世的发妻,所以,唐三少自然常出入威远侯府。但威远侯身为武将,却不喜欢他这般女气,见一次骂一次,逼得他倒是如同耗子怕猫一般,常要躲避。
这会儿听得二哥揭了他的短处,恨得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句,却也不敢发火,毕竟唐老爷最看重儿子们一团和气,若是他敢吵架,先前被扣去一半的月例,怕是就彻底没了。
但是这火不发又实在难受,于是他抬手一鞭子抽向身后的小厮,“死奴才,给你脸了是不是?还不快走!改日一定扒了你的皮!”
不知是有意还是很无意,他抡起的鞭梢儿居然“路过”了陈信的左脸,立刻就现出了一道血檩子,分外显眼。
偏偏唐三少这会儿眼瞎,好似根本没看到,骂咧咧走掉了。
唐二少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示意陈信同他进了偏院的书房。很快就有小厮送来了伤药,陈信自然要推拒,但唐二少却坚持亲手替他抹了药,之后甚至起身道歉,“常仁,让你受委屈了。平日帮我辛苦奔走就罢了,如今还要担着奴仆的名头…”
“二少爷严重了,当年一同路遇劫匪,虽说是小人侥幸替二少爷挡了一刀,但之后全赖二少爷提携,就是我家老父的小铺面,也没少受二少爷的照拂,小人感激不尽。”
陈信可不是十岁小孩子,当真相信这些做主子的会把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当做朋友,神色还是那般恭敬,半点儿不曾怠慢。
果然,唐二少看到这里很是满意,抬手替他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家里老人身体还好?”
听到唐二少的问题,陈信回答道;“托二少爷的福,我爹娘身体都好。这次还念叨着要小人好好伺^候二少爷呢!荌洲荒僻,没什么好东西。去年冬日,我爹碰巧收了两只雪狼皮,纯白之色,没有半根儿杂毛。一会儿小人就送过来,二少爷看看如何?”
听了陈信的话后,唐二少道;“还有这等好事,雪狼皮可是难得,过几日就是侯爷的寿辰,正好拿去做了寿礼。”
“都是托二少爷的福,小人已经请老父继续留意收购好毛皮,等秋日还会送来一批。”
听到陈信那么会做人,唐二少高兴道;“好,越多越好。倒是辛苦你家老爷子了,皮毛价格比照市面高两成。”
“谢二少爷。”
陈信犹豫了几次,到底没有把那些玩偶的事说出来。
说来也是惹人叹气,当初他出了家门做个行脚商人,不想遭遇凶险,碰巧救了唐二少,本以为两人做个友人,有唐家依靠,他也能做番事业。哪里想到,这些富贵公子,又怎么会同他一个商贾之子称兄道弟。明面儿敬着,实际还是把他当仆人用了。平日无事还好,若是将来唐家三兄弟争产,他怕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挡灾了。
他有心想离开,但又不能得罪了唐二少,惹来什么祸事,于是就一直这么僵持不下。
不知为何,先前只见了冯莫寒一面,他就好似着了魔,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也许就是他打破眼前僵局的一个契机。
这般想着,陆筱芸托付他带来京都售卖的玩偶,最好就不能让唐家先知道了。
如此想着,又说了几句闲话儿,陈信就告退出去了。
等待处置完带回的货物,他难得有了空闲,于是就换了一身衣衫,打算出去走走,逛逛各大银楼绣庄,顺带琢磨一下怎么把那些玩偶卖出去。
寄卖自然是最省心,但他总觉得不妥。
京都作为大芫的京城,自然最是繁华热闹。即便天色将晚,街市上依旧人潮汹涌。
听说皇宫里那位至尊,因为小公主学会了写诗,特意下旨取消宵禁三日。可谓历代帝皇里最宠女儿的一个,但偏偏待唯一的儿子太子最是严苛,就算陈信这般不愿意八卦的人,都随口可以列出一堆。
当然,天家事与他一个平头百姓,总是太过遥远,他还是在发愁怎么把wan偶卖出去,而且要卖个高价。
可惜,走了大半时辰也没有好去处,最后只得进了茶楼落脚歇息。
这家茶楼不大,但胜在清静。一楼没有那些吵闹的戏台子,二楼都是小包间,直接带了窗子可以看夜景,端一杯茶吹吹转暖的春风,倒也惬意。
陈信正是倒茶的时候,这时隔壁的包厢居然也迎进了客人。包厢的间隔不是砖石,只是木板拼接,辅以盆栽妆点,自然隔不住什么声音。
于是,陈信难的的清闲时光就到了头儿。
第37章大难临头见真心
隔壁两个客人好似是某个府邸的采买管事,一边抱怨主子难伺候,一边说起京都不如江南繁华,采买不到合适的东西。
陈信嫌弃吵闹,皱了眉头听了半晌就想走。
可是在走的时候,因为隔壁两人又说了一句话,却是直接把他留了下来继续听了下去。
这不一个管事说道;“你说小郡主到底喜欢什么寿礼呢,听说去年有人送了贡缎,结果被这小丫头直接告去了皇上跟前。那人不但没得到好处,还被摘去了皇商的帽子。真的是难伺候的很。”
另外一个管事也说道;“就是啊,就五六岁的小丫头,刁钻又泼辣,偏偏得了皇上和小公主的喜欢,平日就够难伺候了。后日还是她寿辰,再找不到好东西献上去,咱们怕是也要丢了差事了。说完就一脸的烦恼中。”
两人说着话,都是愁得拿了茶水当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苦思不得其解的…
不想,这时却是有人敲门,还没等到他们的答复,那人就推门而进了。
陈信厚着脸皮走了进去,连连行礼道歉,“两位大哥,小弟实在失礼,打扰了,打扰了!”
本来事情没有想到可以解决方法,还看到有人不请自来的,两个管事皱着眉头,有些不喜,但依旧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
陈信随手关了门,这才笑着继续说道,“两位大哥有所不知,我就在隔壁喝茶歇息。方才隐约听得两位大哥说起要给小郡主找生辰寿礼,正巧我在北地带回来一件精巧玩意儿,恐怕最合适不过了。这才鲁莽敲门,实在太失礼了!”
听完陈信的话后,那两个管事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但事以至此,又确实寻不到好东西做寿礼,于是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请了陈信坐下,攀谈两句。
结果双方越谈下去,两人就越放心,唐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因为威远侯府的关系,在京都也算有几分脸面。陈信既然是唐家的店铺管事,那就不怕他起什么歹心。毕竟唐家在那里放着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陈信也是欢喜这两个公主府的管事还算好说话,又寒暄了半晌就喊了小伙计给二人新换了茶水点心,然后迅速出了茶楼,回去拿东西去。
他先前就多长了个心眼,进城时候就打发跟车的小伙计把那十六只箱子送回了自己的私宅。并没有送到唐家前院临时落脚的倒座房,如今取起来也方便,很快就带着家仆搬了一只箱子到茶楼。
看到这里,两个管事倒也算有些眼光,开了箱子都是面露惊喜,仔细检查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妥,互相商量了几句就收下了。
其中一个管事掏了荷包扔出十两银子,陈信却是拦了他。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恼道,“我们公主府什么时候也没欠过外边银子啊,既然多了,就当赏你的了!”
不想陈信脸色极尴尬,小声应道,“不是,两位大哥,这玩偶我也是代人家售卖的。卖家说了,这么一只箱子,嗯…少了五十两绝对不能出手!”
听了陈信的话后,两个管家都有点惊呆了道;“什么,五十两!”
两个管事都是瞪了眼睛,实在很想大骂几句。别说一只兔子玩偶,就是真兔子,再名贵也不值五十两啊。
但他们先前已经把大话吹出去了,加者这次是替驸马爷给闺女寻寿礼,银钱上也没那么吝啬,于是就咬牙又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那锭十两的银锞子,也赌气不收了。
于是乎两人拿起寿礼道;“走,回府!这玩意若是不入小郡主的眼,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两人喊了小伙计帮忙抬了箱子,一路回公主府去了。
看到他们离去后,陈信抹抹头上的汗珠子,捏了捏手里的银票,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有时候机会背后,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霉运,但若是不抓住,怕是就要后悔…
一日夜极短暂,但在陈信的忐忑惦记里,却变得极长。不知道公主府对于此礼物是否喜欢…
好不容易盼到小郡主寿宴的早晨,陈信实在耐不住烦躁,就去了他打理的布庄,带着伙计盘点一下库房,又伺候几个上门的熟客选了几匹绸缎,日头就升到了头顶。
就在陈信饿的前胸贴后背,正要去对面面馆儿垫垫肚子的时候,唐二少却是突然冲了进来。
他气急败坏道;“陈信,快给我滚出来!”
小伙计自然是认得唐二少的,赶紧跑去后边寻陈信。听到唐二少来了,陈信匆匆到了前堂,哪想到没等他说话,迎给他的却是一巴掌。
他还有点懵,唐二少却说道;“狗奴才,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公主府?快说,若是你敢连累我们唐家,就想想你一家老小!”
陈信被打的晕头转向,再听得这话,心里恼怒的恨不能跳起杀人,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忍着气,跪倒磕头,“二少息怒,可否把事情说仔细一些,容小人慢慢禀告。”
听了陈信的话语,唐二少还是气急败坏道;“好,方才公主府派人来家里,点名宣你去回话。我买通了传话的太监,才探出话头儿,说是小郡主因为一件寿礼,大发雷霆!那寿礼就是公主府的管事在你手里买的!”
唐二少越说越恼怒,抬脚又踹了陈信两下,这才压低声音骂道,“狗奴才,你说,到底卖了什么给小郡主?”
陈信这会儿脑子里的念头急转了无数圈儿,怎么也想不出那软绵绵的兔子玩偶,外加一箱子小木器和草编,到底如何惹到郡主了。按照他的猜测,小郡主就算不喜欢就罢了,也不至于大发雷霆啊。
看着唐二少这模样,他虽然心里愤怒,可是还是忍住了,回答他道;“二少爷,小人先前从荌洲回来的时候,受人之托带了一些毛皮玩偶回来,那日正巧听说公主府的管事在找寿礼,就卖了他们一只。小人实在不知,这毛皮玩偶到底哪里惹怒了小郡主?”
听完陈信的话后,唐二少更加愤怒道;“好,你在我唐家做事也有十年了,私带货物售卖,这是大忌。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唐二少神色里有些犹豫,但眼角扫到门口比着手势的小厮,到底还是狠心撵人。
听完唐二少的话后,陈信脸色一白,虽然他早就料到此事怕是有些波折,但也没想到会丢掉做了十几年的差事。
但即便是个掌柜,他也不是没有半点儿傲气。
于是乎他说道;“好,我陈信犯了唐家规矩,自愿辞去唐家掌柜的差事,以后生死福祸,再与唐家没有任何干系。这么多年,感谢二少照拂,容陈信后报。”
唐二少摆摆手,“你平日还算行事稳妥,账册也不必查验了。出了这个门,你就好自为之吧。”
没理会唐二少说了什么,陈信只是起身,拍打一下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慢走了出去。
门外,公主府的太监带着两个小厮已经是等的有些不耐烦。眼见陈信这个狼狈模样,倒是让他有些吃惊了一跳。
但不等他说话,唐二少爷却上前笑道,“高内官,真是劳烦你久等了。这狗奴才本来是我早年在路上遇到的,因为看着还算憨厚就留在铺子里做活儿,并没有签卖身文书,就收进唐家。哪里想到他居然私带货物售卖,惹了小郡主不快。我已是把他撵出唐家,请您一定带话给公主殿下,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用顾念唐家。”
那太监听完,神色很是有些古怪,好似想笑又转成了怜悯。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带了陈信走了。
看到这太监这表情,唐二少不知为何,突然心头狂跳起来。难道他犯了什么大错?
一旁的心腹小厮忍不住上前问道,“少爷,虽然公主府很得皇宠,但我们唐家可是威远侯的姻亲,怎么也不至于这般惧怕公主府…”
“闭嘴,蠢货!”唐二少恼得瞪了眼睛,压低声音骂道,“唐家是威远侯的姻亲,但威远侯夫人只是老三一个人的姨母,不是我的!若是得罪了公主府,威远侯夫人怎么会出面保我?不踩一脚,替老三清除对手就不错了!”
小厮吓得缩了脖子,赶紧老老实实躲去了后边。倒是唐二少又开了口,“去,滚去公主府外看看陈信是个什么结果,速速回报!”
“是,少爷。”
不说这主仆两个如何安排,只说陈信一路跟着高内官赶去公主府,眼见高内官问话很是和气,并不像要打杀他的模样,心里就犯了猜疑,弯下的腰背也慢慢直了起来。还想打探几句的时候,却是进了公主府。
小郡主是大长公主的幺女,因为极得皇帝的宠爱,自然寿辰之日,聚了京都一众权贵为她贺寿。
公主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宫女太监来回奔走,热闹之极。
陈信因为是外男,所以带进后宅的时候,被蒙了眼睛,实在有些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停下,跪倒,没有等上片刻就听得身边突然热闹了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少女们,叽叽喳喳围着他问个不停,“这就是那个卖兔子的商贾?好似也不算粗鄙?”
“当然了,能琢磨出那般新奇有趣的玩偶,怎么可能是个粗鄙之人!”
“哎呀,你们都在说什么呢,赶紧问问他,那兔子还有没有,我一定要一套。”
“我也要,我也要!”
“第一个给小郡主啊,她那套被九莲郡主踩脏了,正恼着呢!”
陈信的双耳几乎竖成了兔子一般,待得听完这些话,却是彻底放了心。
果然,少女们没吵几句,就被一个慵懒的妇人之声拦了下来。
“怪不得花厅里没了声音,原来都跑这里来了。”
少女们纷纷行礼,末了撒娇,“公主殿下,我们就是羡慕郡主的兔子玩偶,想看看什么人寻了这么有趣的寿礼,这才…”
听了其他小姐的话语后,公主说道;“你们啊,好在高内官准备周全,都坐下听听吧。”
听完公主的话后,其他贵女们都异口同声道;“谢公主。”
陈信听得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赶紧磕头,“草民陈信给公主殿下和各位贵女请安。”
第38章福兮祸兮
“免礼,”公主的声音听着依旧温和,但问话却很犀利,“我们府里的两个管事找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寿礼,倒是在你这里得了,说起来也是缘分。不过,本宫瞧着这玩偶很精巧,倒像是女子的手艺?”
听到公主的问话,陈信回答道;“公主睿智,这玩偶有个名字叫彼得兔,是草民回荌洲探望老父亲的时候,偶然所得。据说是猎户村路的少女琢磨出来的。草民瞧着还算新奇,做工也精致,这才带来京都售卖。才会有幸遇到公主府的两位管事,献到郡主眼前,实在是草民的荣幸。”
听完陈信的回话后,公主说道;“哦,猎户家的姑娘?倒是好巧的心思!”
公主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惹得陈信只能更小心,半点儿不敢说假话。
于是乎陈信又继续说道;“是的,公主殿下。那家人实际也不算是猎户,虽然满村住的都是猎户,但这小姑娘的父兄都是读书人。小姑娘在母亲病逝后,就接过了家事,父兄一心读书,难免照顾不到家计,小姑娘平日就多费心琢磨些小东西卖些银钱,贴补家用。”
听完陈信的话语后,公主难得露出点笑容道;“呀,这般说,这还是孝顺孩子。”
公主不知道是当真听得感慨,还是不好放着无数宾客空坐,终于替心急的贵女问了一句,“这样的玩偶箱子,你手里还有多少,都送过来吧。银钱就按照双倍算,也是赏了那个孝顺姑娘了。”
听了公主的话语,陈信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可是他也不敢在脸上显露出来,于是乎沉着冷静道;“谢公主殿下厚赏,草民当初一共带来十六套,一套献给了郡主,还剩十五套,过会儿就马上给您送过来。”
听了陈信的话后,公主满意了,起身扶着宫女的手出了门,留下一群闺女立刻丢了娴淑安静的模样,变得活泛起来。
“哎,你这管事,方才说的是真的吗?只有十五套?”
“对啊,这也不够分啊!”
“就是,若不然咱们找人照着缝几套!”
陈信听得这话,突然想起陆筱芸同父亲说起的那些细节,也顾不得很多,赶紧插话儿道,“各位小姐,容草民多说两句。这彼得兔的玩偶,每只尾巴的隐蔽处,都有一个小小的绣文标记,证明出自荌洲那位姑娘之手。别说大芫,就是整个天下只有这么十几套。也就是这样稀罕之极的玩偶,才衬得上小姐们的尊贵。
另外这玩偶的箱子里只有一本画册,不是彼得兔的全部故事,后续还会有画册送来,当然这画册只送十五套,也是天下唯一的十五套。那位姑娘还说了,每一季度还会有新品玩偶推出,比如凯迪猫,米老鼠。小人也不知都是什么,但想来也定然同彼得兔一样可爱,故事我一样精彩绝伦。”
听完陈信的话后,贵女们都异口同声道;“哦,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郡主喜爱,被踩了一下就恼了,原来这箱子里还带了画册啊。彼得兔的故事是什么,有趣吗?”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即便她们身份再金贵,也是吵得陈信头疼,于是磕头又回话道,“各位小姐,因为这稀罕玩偶只有十五套,小人哪敢随便打开箱子啊。不如让草民现在这就回去取了箱子,马上送来给小姐们细细查看,可好?”
听了陈信的话语,大家都吹着他道;“好,你还不赶紧去!”
“对啊,磨磨蹭蹭的,一会儿万一被铺子里不懂事的小伙计把兔子卖了就遭了。”
听到这里贵女们的话语,陈信心里顿时苦笑,同这些身份尊贵的小姐们真是没有道理好讲,他只能赶紧站起身,晕头转向摸索出了门,笨拙的模样又是惹得小姐们笑个不停。
好在,很快就有人扯了他,出了内院就卸了眼罩。陈信也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飞跑回了自家,带着小厮赶着车,把剩余十四只箱子都送到了公主府侧门。
先前那茶楼遇到的一个管事正等在门口,因为这兔子得了小郡主的青睐,他已经被驸马重赏过了,兴许过些时日,就要荣升二管家。这会儿正是春风得意,见得陈信这个“贵人”,自然也是眉开眼笑,同他勾肩搭背,亲亲热热说了好久,这才把银票塞给他,之后就押着箱子进了后院。
陈信尚且来不及查看银票是多少,就被人围了起来。那些想攀上公主府这棵高枝儿的读书人,商贾,甚至还有些品级很低的小官。
方才瞧着陈信同公主府的管事如此熟识,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纷纷上前打探消息,攀交情。
陈信惶恐了那么一瞬,转而却是更加了小心,什么也不肯多说,虚应几句就看中一个机会溜之大吉了。
当然,比他跑的更早的,还是唐家的小厮。
唐二少听说陈信不但被公主府放了出来,甚至还送了十几只箱子进去,就知道事情不好。
他赶紧厚着脸皮,借口有事寻父亲,好不容易进了公主府,却听说后宅里,各家小姐们为了分几只兔子差点儿吵起来。若不是长公主发话,怕是宫里那位深受皇上疼爱的小公主都分不到一只。
想到这里,唐二少顿时心里个恨啊,怒气冲冲道;“陈信,你这个狗奴才!”
唐二少不觉自己如何绝情绝义,倒是把满腔怨恨都撒到了陈信头上。果然世界上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啊!这等好机会,若是交到他手上,得到的何止是几百两银子!
公主府是什么地方,几乎是固若金汤一般的城堡。若是公主不发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唐二少这番失态,自然在晚上被报到了公主跟前。高内管在一旁,少不了又说了说白日之事。
公主听到这些事情后,一边亲手摘了头上的凤钗,一边冷笑道,“唐家虽然有威远侯府依靠,但到底还是根基差了些,养出的孩儿又能好到哪里去。改日,唐家人再上门就挡了吧。”
“是,主子。”
之后过了几日,唐夫人跟随威远侯夫人一起到公主府走动的时候,却听说公主不在府里,被挡了驾。
但是威远侯夫人独自上门的时候,却极顺利,公主也热情相待。
这般两三次过后,唐夫人就是再愚钝也明白了,公主不待见她的事实。
对于一个混迹于权贵阶层的商贾之家,惹了深受皇宠的公主厌恶,这绝对是件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
于是乎,去打听一番,才知道唐二少撵了陈信,甚至追去公主府发怒的事就被查了出来。
唐夫人正愁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于是和唐公火上浇油几句,就让唐二少被抽了一顿藤条,除了一半铺子的管事大权。
唐三少顺利上…位,春风得意,日日在府里耀武扬威。恨得唐二少立刻找人去寻陈信,想要出一口恶气。
哪里想到,陈信居然又找到了差事,在另一家布庄做了掌柜。若是布庄的东家是普通百姓,唐二少也不惧,偏偏那布庄的东家有个外甥是东宫太子的陪读。
打狗看主人,如今已经失势的唐二少连公主府都不敢招惹,又怎么敢招惹东宫太子,大芫未来的主人呢。
于是,他这口气就生生憋了下来,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当然这些京都的热闹事,远在荌洲老熊岭的筱芸是不知道的。
其实这些时日,她也是有些心烦。
倒不是家里如何缺了银子,还是父兄几个闯祸,实在是被外人所扰。
陈掌柜那里虽然做足了防备,但依旧有消息流传了出去。
几乎每日都有几拨人马找到陆家大院来,有高价利诱的,也有好语相求的,更有直接放狠话威胁的。
高价利诱的,自然要拒绝,虽然筱芸是女子,但信义两个字还知道怎么写。好语相求的,筱芸就耐着性子笑眯眯听半日也能打发了。至于那些叫嚷着要陆家如何凄惨的人,就直接交给陆武和高仁他们收拾一顿了。
这两个吃货加闯祸精,整日里精力多到无处发泄,不时惹得村里鸡飞狗跳,如今有人送上门同他们“玩耍”,自然是欢喜之极。
筱芸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同客人们玩耍的,总之以后再没见到那些人就是了。
这般闹了几日,城里那些动了心思的人都明白了陆家守诺的决心,也就打退堂鼓了。
而这一天陈掌柜再次笑眯眯上门取了一车青菜,留下了一笔沉甸甸的菜金。
筱芸本以为能松口气了,没想到,老熊岭上的家家户户却几乎都有亲戚来访。
老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如今老熊岭出了个招财童女,冬日里种出了金菜,可谓是名声在外。免不得就惹人好奇,有妇人想娶了筱芸回去做儿媳,有心思深沉的想看看出产金菜的棚子。当然也有想把闺女嫁进老熊岭,将来最好能从陆家分一杯羹的,真是什么奇葩打算都有。
于是乎顿时老熊岭也热闹非凡了起来…
各家各户初始并不知道,后来看明白了,也就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打发了。
但有些人还真是不好打发,筱芸就是有心躲出去也不成。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一天,筱芸正在灶间扎了围裙忙碌。原因很简单,陈掌柜准备送一批菜去丰州,正巧路过天鸿书院。她就琢磨着给陆老三送些吃食用品过去。
自从过完年,陆老三也走了快俩月,怕是先前带去的肉酱之类早就吃完了。
筱芸虽然嘴上平日总是数落父兄,但她却是个实打实的豆腐心,陆家上下,连同冯莫寒主仆,各个都被她装在心里呢。
如今虽然天气转好,到底还不算太暖。除了肉酱,还可以带些不易腐坏的吃食。
于是筱芸昨晚发了面,早起又剁了肉馅儿。准备炸麻花和肉丸子,一起放在筐子里送去书院,陆老三只要扔笼屉里蒸一蒸就能吃了。
正是忙碌的时候,桂枝却是带了一个小姑娘上门了。
第39章厚脸皮的人
筱芸看到来人气刘婶子的媳妇时,就赶紧迎了人进来,又是搬凳子到她们两人面前请她们坐了下来。
桂枝是常来走动的,同筱芸也亲近,直接坐到灶堂前帮忙烧火。
对于桂枝身旁的女孩,筱芸虽然好奇,但也没问什么,筱芸瞧着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面色枯黄,身形瘦弱,身上的衣衫瞧着也像桂枝穿过的,就猜着是桂枝的娘家人。
于是就笑着问道,“嫂子,这是你娘家妹子啊?”
不想,桂枝没等说话,那小姑娘却是先抢了话头儿,“我可不是,我是俺姑的侄女。”
听了这姑娘的话语,筱芸听得一哽,不明白她zui里说的姑姑是谁,再看小姑娘的两颗眼珠子一个劲儿乱转,最后停在她耳朵上的银丁香狠狠剜了一记,好似想把银丁香直接挖走一般。
看到她这样,筱芸本能就有些心下不喜,但还是笑着应道,“这个妹子是刘婶子的娘家人吧?”
桂枝儿生怕小姑娘再失礼,赶紧应声,“对,这是大柱他爹的表妹,叫昭娣儿,今年十五岁了。原本我娘让小刀带着她到处走走,结果小刀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想着过来借一缕绣线…”
桂枝儿说的含糊,其实她很不喜欢这个表小姑。
先前刚来家里,昭娣就说她的衣裙好看,公婆都在跟前,她只能装大方,把自己的衣裙取了一套给昭娣。哪知道昭娣儿不但不感谢,还挑挑拣拣,硬是要了一套八成新的穿上才高兴。
因此刚才听说她要来陆家,眼见陆家院子盖的气派,昭娣硬是跟了上来,真是讨人嫌之极。
筱芸此时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再说这总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参合。
于是主动捡了一碗rou丸子递给昭娣,之后又寻了别的闲话儿同桂枝说起来。
两人一个往油锅里下丸子,一个烧火,倒也说的热闹。
等到盆子里的rou馅儿都炸完了,筱芸就停了手,打算捡一碗热乎的,同桂枝一起垫垫肚子。
哪里不想,旁边盛rou丸子的陶盆里居然只剩了浅浅一层,其余丸子不翼而飞。
而一旁的桂枝儿也是惊奇,顺口问道,“咦,丸子呢,难道高仁又…”
但说到一半,她却是猛然红了脸。
原来昭娣儿正捏着一个丸子努力往zui里塞着,小小的肚子鼓的高高,那模样好似走动一步就要立刻吐出来…
看到她这幅模样,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显然,高仁受了冤枉,丸子真正葬身之处的是昭娣的肚子。
农家人即便直爽朴实,但去别人家做客,也很少放开肚皮吃东西。第一是谁家都知道粮食金贵,你若是吃个饱足,兴许人家老少就要喝几日稀如清水的苞谷粥了。第二就是礼数问题,再粗鄙的人也知道要脸面。
但偏偏昭娣这个人就是那个不懂事又不要脸面的,足足半盆rou丸子啊,五斤rou外加两瓢面,就被她不声不响的吃了进去。
还一句话也不说就吃光了…
而且还是在主人家没有准许的前提下,这真是…太丢人了!
桂枝儿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站起身,一连声的同筱芸赔礼,“筱芸,真是对不住。这个…昭娣,哎呀,我…”
看到桂枝一脸尴尬的模样,筱芸说道;“行了,嫂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可别着急。”
筱芸其实也很生气,倒不是多心疼那些猪rou,实在是过会儿陈掌柜来取菜的时候,就要把这些东西取走。可这会东西全被昭娣儿吃了个干净,现在又来不及再准备,自然就没了陆老三的份儿。
但桂枝儿ting着肚子,吃了rou丸的又是刘婶子的侄女,她也不好发火,反倒还要劝着。
昭娣好不容易塞进去最后一个丸子,撑得差点儿翻了白眼,最后狠狠打了个饱嗝儿,才算缓过这一口气。
这不,她还很不要脸道;“撑死…我了,真香,我打小也没吃过这么多rou!”
昭娣zui里赞着,眼睛还盯着盆里剩下的丸子,有些想打包带走的模样。
筱芸实在怕她撑死过去,或者吐出来也是够恶心的。
显然,桂枝儿也想到了这点儿,急忙忙扯了昭娣儿告辞了。
“哎呦,我的肚子,你慢点儿,我走不动!”
桂枝儿心里有气,难免手下力气就大了些,扯得昭娣有些踉跄,抱怨连连。
这不,离的远去,还能听到桂枝的声音,“赶紧跟我回去,真是…太…气死我了!”
桂枝儿这辈子从来没丢过这样的脸,气得眼泪都在眼睛里含着了。
不巧出了灶间,正遇到冯莫寒推开窗子换气。
他不知道正专心写什么,手里执着毛笔,眉头微微拧着,沐浴在初春的日阳里,有种别样的高贵儒雅。
昭娣儿下意识就要奔过去,却被桂枝儿死命拉住了。
看到桂枝拉着她的手,她很不高兴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要过去说句话!”
听到昭娣的话后,桂枝更加气氛道;“你说什么?快跟我回家!”
桂枝儿急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及,死死把昭娣扯出了陆家的大门。
而此的冯莫寒抬头望去,眉头皱的更深,转而问向出了灶间的筱芸,“可是有事?”
筱芸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本来想说忙了一早晨的rou丸子都进了别人的zuiba,但又怕冯莫寒觉得她小气,只能独自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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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高仁和陆武从外边跑进来,嗅着院子里的香气,两人都是欢喜之极,疯跑进灶间,结果一见浅浅的一层rou丸,都是嚷起来,“怎么才炸这么点儿丸子?”
听了高仁和自家二哥的话语。筱芸顿时翻了个白眼,干脆也不说了。
“二哥,去菜棚割一把菠薐菜,中午做rou丸汤,再烙盆葱油饼,这rou丸啊,也不给三哥送了。”
“好啊,一会儿我跟着陈掌柜一起去书院,到时候路上给老三再买些烧鸡什么的,他也喜欢吃。”
陆武心粗,听得妹子安排也没多想就跳去割菠薐菜了。倒是高仁眼珠子转了又转,手里捡了几个rou丸子塞zui里了。
再说桂枝儿哭着回到家的时候,刘婶子此时正在院子里喂鸡,刘叔带着大儿子大林在琢磨小木器。虽然筱芸那里说暂时用不到,但左右闲着无事,多备一些总是好的。
众人突然见得桂枝儿红着眼睛回来,都是一惊。
特别是大林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媳妇儿跟前,很是担心的先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这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没等桂枝儿说话,昭娣儿已经扶着石桌坐了下来,撇zui嘟囔道,“谁知道她了,就是娇气,哭咧咧的也不怕晦气。”
桂枝儿一肚子话被堵了回来,气得眼前发黑,捂着肚子就叫了起来。
这不,桂枝道;“我疼,气死我了,我肚子疼!”
刘家人吓得慌了神,七手八脚把她扶到躺椅上半靠着。刘婶子生怕未出世的小孙子有个好歹,shen手替儿媳轻轻揉着肚子,安抚道,“桂枝儿,你可别气,你肚子里还有孩儿呢,有事你说,娘给你做主。”
桂枝儿忍着肚子疼,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哭得更厉害了。
“人家筱芸一句难听话没说,倒是昭娣路上一个劲儿骂筱芸小气,连个rou丸子都舍不得。那哪是一个,是满满一陶盆,是筱芸要捎带去书院的。呜呜,我真是没脸见筱芸了!”
刘家人都是听得脸色发黑,虽然平日没少得筱芸贴补,但他们可是付出辛苦的,绝不是乞求施舍。有时候生怕外人说闲话,甚至还抢着多做些活计。
没想到,今日却是被昭娣儿把这点儿坚持了许久的骨气砸的是干干净净。
然而此时这个昭娣儿还一脸不认错,揉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嚷道,“她家住的院子那么大,她耳朵上还带着银丁香呢,怎么会差这么几个rou丸子。怪不得我娘说,富贵人家就是小气。”
“你给我闭zui!
刘叔发了火,但到底不好喝骂一个妻族的外侄女,于是狠狠扔了手里的器物进屋去了。
大林也是扶了桂枝儿回屋了,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了刘婶子和昭娣儿。
刘婶子也是气得不成,刚要训几句,昭娣儿却是哭开了,“呜呜,姑姑,我就是想吃rou!在家时候,没有一顿吃饱过,我娘就顾着我弟弟,恨不得把我饿死。那个什么筱芸也没说让我吃多少,我就多吃了几个。姑姑,我真不是故意的,呜呜,我饿,我想吃rou!”
昭娣家里姓王,三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儿。招娣爹爹好赌成性,平日极少做活儿,招娣娘也是个不着调的脾气。一家六口原本靠着老人留下的微薄家产度日,但几年前家产就卖完了。于是,家里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艰难的度着每一天。
原本,他们一家同早早嫁出去的姐姐也没什么来往,偶尔听说老熊岭有招财童女降世,带着家家户户发达了,这才猛然想起这个姐姐就住在老熊岭。
当年,王家几乎是半卖半嫁把闺女给了无父无母的打猎小子,之后一直不闻不问,如今再上门实在有些抹不开脸面。但不想有人这时候上门,给他们一家添了一把柴火,越发烧的抓心挠肝,于是,把昭娣撵了过来探探虚实。
哪想到,昭娣还是这个招人厌烦的模样,连亲姑姑都看不下去。
看到这里,刘婶子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别哭了。以后长点脸,多大的姑娘了,去人家做客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丢脸事…”
刘婶子还想说几句,教教侄女做客的规矩,可惜昭娣儿一听说不追究了,立刻站起来拍拍屁.股问道,“姑,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听了她的话语,刘婶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儿也shen手捂了肚子。可惜,她肚子里却是没有小娃娃,只能狠狠喘着粗气进屋去了…
而此时陆家前院里,筱芸本以为昭娣儿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当真出乎她的意料,晚饭时候,她刚刚把rou粥盛到盆里,再去端蛋羹的功夫,这个昭娣儿又站在灶台边流口水了。
看的筱芸又是一阵的无语之级…
第40章可恨之处
这不,这家伙还很?厚脸皮道;“筱芸啊,我在外边闻着香味,实在饿得走不动了。我姑老说你最心善,家里也有银子,你不会舍不得分我一碗粥尝尝吧?”
听完她的话语。筱芸实在想说,“我跟你又不熟啊,随便跑人家讨东西吃,你不害臊的吗?
但是,刘婶子一家平日待她实在不错,她就是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也不好说的难听。只好拿了个大陶碗盛了rou粥,对着她说道“你吃完赶紧回去吧,这会儿饭点了,刘婶子怕是找你呢!”
等到她想要的回答,昭娣儿高兴的回答道;“好,好!”
昭娣儿也不要勺子筷子,端了大碗站在门口,一边顺着碗沿儿稀溜溜舔着rou粥,可是这眼睛呢?却一边转着眼珠儿瞄向东厢房。
看到这里筱芸实在是反胃,一再提醒自己,等昭娣儿走后,她吃的那碗就拿去喂鸡好了。
可惜,这昭娣胃口实在不小,吃完rou粥,眼睛又盯上了蛋羹。
筱芸实在怕不分她一碗,那蛋羹会被她的眼神烤糊…
结果就是陆家的晚饭桌儿一向是人口最齐全的时候,大伙儿说说白日的事,听筱芸指派一下明日的活计,最是方便。
但今日每人面前都有蛋羹,唯独缺了筱芸那碗。
看到这里冯莫寒挑挑眉头,想起方才出门那个眼熟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shen手把自己那碗送到了筱芸跟前,道“我胃口不好,吃不下。”
筱芸其实也被昭娣儿惹得胃口不好,蔫蔫应道,“我也胃口不好。”
听到他们两个都不吃,一旁的陆o二就非常的积极道;“咦,你们都不吃,那我吃啊!”
陆武虽然习武,崇尚力量,但偏偏最爱吃的就是滑嫩软绵的蛋羹,这会儿平白多了一碗,欢喜的不成,张开大zui就倒了进去。
对于自家老哥,筱芸很是无奈,扯了帕子替他擦拭掉落的蛋羹。
倒是陆老爹难得开了口,“筱芸,今日来的小姑娘是刘家的亲戚?你平日难得有个同样年纪的小姐妹,可要好好相处着。”
听着自家老爹的话语,筱芸强忍着没有翻白眼,难道要跟老爹说,这个小姑娘是个没皮没脸,特别讨人嫌的性格吗?
她还做不到背后说人长短,更何况还有刘婶子一家的颜面呢,只能闷闷应着,“知道了,爹。”
好不容易吃完饭,筱芸端了碗筷去灶间,高仁儿随后跟了进来,笑嘻嘻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副商量道;“我帮你把那个小丫头收拾了,只要一盆麻辣兔rou,如何?”
听了高仁的话语,筱芸急忙道;“千万不要,人家小姑娘不过是路过,碰巧进来看看。明日就不会来了,你可别随便动手。”筱芸可是太清楚高仁的手段了,上次来家里威胁要买菜的那几个地痞,如今怕是已经变成了爬行动物。若是让高仁去处理这事,肯定要出大事。到时候怎么跟刘家人再相处啊!
继续对着高仁说道;“你想吃兔rou,我给你做就是了。你可别瞎参合!”
听到筱芸不答应,高仁只好说道;“好了,知道了!”
高仁应的有些不情不愿,而筱芸生怕他zui上答应,背地里行事,只能使出撒手锏,“麻辣兔rou怎么做都有股土腥味,不如我明日给你做红烧rou好了,保管你爱吃。”
听到明天有新的吃食?高仁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道;“当真?那个rou当真好吃?”
小米趁机抓了他的劳工,“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赶紧帮我剁rou馅,我贪黑再炸一盆rou丸子。好在今日陈掌柜有事没来,还来得及做好让他给三哥带去”
有了美食做youhuo,高仁还真没偷懒,剁了足足半盆rou馅儿。筱芸忙碌半晚,终于炸好了rou丸子,直接端去了后院凉透装了筐子。
之后就钻进被窝时候,想想自己这般防备人家一个小姑娘,倒好似真有些小心眼了。明日不如先送些吃食去刘家,隐晦提醒一下刘婶子。毕竟这般赖在人家讨吃食,太过失礼。她们陆家日子好过,不差这一口吃食,旁的人家却是不成。万一因为昭娣儿这般行事起了口角,刘家就尴尬了。
她这想法虽然好。但偏偏昭娣儿吃香了zuiba,又认准筱芸心软好欺负,早起陆老爹一开了大门,她就钻了进来,直接在灶间翻开了。
当筱芸洗漱好后,刚到灶间就看她上蹿下跳翻捡筐篓,于是再也忍耐不住,冷声问道,“昭娣儿,你在做什么?若是我没记错,这是我家灶间吧!”
突然听到声音,把昭娣儿吓了一跳,不情不愿收回手,抱怨道,“我不过是嗅着有rou丸子的味道,翻翻放到哪里了。”
说罢,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又问道,“早晨吃什么啊?昨天那个rou粥不错啊,我还想吃!”
听完她的话语。筱芸狠狠翻了白眼,真是不想再跟这种人费心了,直接指了门口,“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去喊刘婶子带你回去?”
昭娣儿显然没想到筱芸会这么说,愣了一愣,才嚷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吃过你一碗粥吗,干什么撵人?你家里有钱了不起啊,住大院子了不起啊!
对于这种不要脸之人,筱芸实在是没办法给她好脸色道;“对,我就是了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
既然撕破脸了,筱芸也没打算再留手,憋了几天的郁气怦然爆发,“我家有银子是我的事,我家住大院子也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家有rou粥,我不愿意给你喝,怎么了?我是你爹娘啊,我凭什么养着你!给我出去!”
听完筱芸的话语,昭娣儿顿时黑了脸,开口还想骂什么,却是突然收了回去,转而哭哭啼啼出了灶间门。
看到她突然跑了出去,筱芸皱眉,跟着昭娣儿走到门口,这才发现冯莫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东厢屋檐下,晨光替他披了一层浅huang色的光晕,越发丰神俊朗。许是听见了先前的吵闹,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很是有些不耐的样子。
而昭娣儿还以为冯莫寒这样,是替她抱不平,冲上前,哽咽抹着眼泪。
这不,这家伙道;“公子,奴家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听说陆姑娘最是善良不过,就来讨口残羹剩饭,哪里想到,她…呜呜,并不如外边说的那样…呜呜,可怜奴家…”
听到这里。筱芸听得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没想到这没脸没皮的丫头片子,还是个心机婊。
方才还自称“俺”,叫她筱芸,转眼功夫,她就成了陆姑娘,人家也成了“奴家”。这画风也转变太快了,妥妥的英雄救美或者怜香惜玉节奏啊。
可惜,冯莫寒显然不打算配合演出,冷了脸,直接甩出一个字,“滚!”
之后,慢慢的走进灶间,问询同样有些惊愕的筱芸,“早上做什么早餐,我来烧火。”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筱芸回神道;“哦,好。”
筱芸扫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被晨风吹得凌乱成狗的某个可怜女子,再也忍耐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乎心情愉快的说道;“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包馄饨吃吧。芫荽猪rou馅的,特别鲜亮!”
听到筱芸的笑语,冯莫寒道;“好。”
而看到他们两个一问一答,没有理会她,昭娣儿僵硬的转过身子,眼见灶间里的两人,一个烧水一个和面,配合默契,欢声笑语。
她的脸色顿时是红了白,白了黑,最后一跺脚,恨恨跑出了院子。
看到这里冯莫寒眉梢挑了挑,把手里的干柴扔进灶堂,劝道,“没必要为了这样不相干的委屈自己。”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顿时心里一暖,停下手里揉着的面团,甜甜一笑,“好,我还以为你会嫌弃我小气。”
冯莫寒道;“我说过,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若是你不愿意,这天下就谁也拿不走。”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微笑道;“好,我记着呢。”
门外的春风,悄悄凑过来听了几句,到底害怕被满屋子的甜蜜味道沾上身,以至于飞起来太沉重,于是半是羡慕半是羞涩的跑掉了…
一张方方正正的面皮,裹了rou馅儿,那么一对折,再一捏合,一只元宝馄饨就包好了。
锅里的骨汤煮的繁了花儿,下了馄饨,撒了紫菜,虾皮,还有少少的盐,滴两滴香油,难得的美味就可以出锅了。
陆家老少围着桌子吃的是心满意足,陆武即便吃饱了了,又狠狠添了一碗,一边吃一边抱怨,“我今日去寻老三,来回七八日,少吃多少好东西啊。”
说完,就对自家妹子说道;“筱芸,做好菜,一定要等我回来!”
听了自家老哥的话语,筱芸直道;“好,好。”
筱芸对贪吃的二哥一向当弟弟疼爱,自然无有不应,免不了又嘱咐几句路上小心,别管闲事之类的。
陆武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小馄饨却是一个个进了肚子。
看到这里筱芸也很是无奈,只能琢磨着一会儿好好托付陈家管事一路照应了。
不说陆家这里吃喝的热闹,只说后院刘家这会儿也正热闹,但同样的字词,却表现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桂枝儿这几日实在是看不上昭娣儿,但作为刘家儿媳,她又不好说什么。于是昨晚就同大林说了一下,想要带着柱子回山下镇上的娘家去看看。
大林惦记媳妇儿肚里的娃子,舍不得她被气到,于是就打算饭桌儿上同老娘说说。
可是不等上饭桌儿,桂枝儿开了箱子取sifang钱,盘算着给爹娘买些东西的时候,却发现箱子里的那几十文钱没了踪影,就是当初娘家陪嫁的那对儿银镯子也不见了。
她顿时当即就哭了起来,要知道为了这对儿银镯子,她娘把家里的秋粮卖了一半,惹得嫂子吵闹了半个月。
每次回娘家她都要带去让家里人看看,一来证明刘家不曾贪图她的嫁妆,二来也是让外人知道她过的好。
没想到,一年戴不了两次,压在箱底了。
现在既然不见了,能不让她着急吗?
这不,她哭诉道;“大林,大林!呜呜,怎么办?”
桂枝儿跌跌撞撞就跑了出去,差点儿绊着门槛摔进院子。
大林一把扶了好媳妇儿,还没等他问她怎么回事,刘婶子已经骂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一大早就闹起来,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你当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啊,折腾什么!
第41章春种夏长秋收冬藏
听到自家婆婆这话语,桂枝儿也知道婆婆对自己不满,可是心里更是委屈,大声哭了起来。
桂枝哭泣道;“娘,我的银镯子不见了!那可是三两银子买的!”
听了桂枝的话语,大家都吃惊道;“什么?”
这下刘家人都着急了,纷纷问着,“怎么就丢了,你是不是忘了放哪里了,快好好翻翻。”
桂枝说道;“娘,我怎么会忘记放在那里呢?我就一只嫁妆箱子,布料早给大林和柱子做衣衫了,就剩一个布包裹着镯子,一开箱子就看到了。”
桂枝儿哭得打嗝,不知道怎么同娘家交代,刻薄的嫂子还不知道怎么嘲讽她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更加难过了。
刘家人也是脸色不好,传扬出去,怕是还以为他们贪图儿媳的嫁妆,“丢”字是假,偷偷卖掉才是真吧。
刘婶子烦躁的一摔手里的抹布,恼道,“哭什么,还不好好找找去。家里也没来外人,怎么就丢了?”
听完自家娘亲的话语,“谁说没来外人?”小刀硬邦邦扔下碗筷,冷笑道,“娘的侄女不是在家吗?”
听了自家儿子的话语,刘婶子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什么我的侄女,”,骂道,“那是你表妹!”
“什么表妹?”小刀也火了,跳起来就嚷开了,“就是个破落户,先前多少年怎么没听说有这门亲戚,这时候跑来打着什么主意,娘别说不知道!我是豁出去了,娘,你别管怎么安排她,别往我跟前塞。我就是打光棍一辈子,也不会娶她这种人!”
听了自家孩子歇她老底。刘婶子生气道;“死孩子,你说什么呢?”
女子一般都偏向娘家,这几乎是本能。刘婶子这几日听昭娣诉苦,很是有些心疼,先前要筱芸做儿媳的心思就有些动摇。一来筱芸现在越来越能耐,好似连粪球都能变成金子一样,她有时候也怕儿子配不上人家。二来,昭娣儿是娘家侄女,做了儿媳,总好过外人。但这毕竟只是她偷偷琢磨,没敢跟家里说一个字。
如今被儿子当场戳破,她很是心虚,赶紧换话题道,“你舅舅说不定都给昭娣儿寻婆家了,你想娶,人家还不嫁呢!”
听了自家娘子的话语后,小刀道;“那就好,娘你可记住了,到时候别怪我不孝顺!”
小刀可不是好哄的孩子,直接把话头儿按死了。
刘婶子还想再打儿子两巴掌,找回当娘的权威。
没想到。还没等刘婶子说什么,这时候,昭娣儿却是揉着肚子进了院子。
这不,她道;“姑啊,早饭吃什么,饿死我了!”
刘家人都是嫌恶的扭了脸,来个眼不见为净,倒不是昭娣这些时日吃了家里多少粮食,实在是吃相太差了,但凡菜盆里有一片rou,她都要翻个底朝天,根本不理会自己是客人,不理会长辈在旁边。可谓是半点儿礼数都不懂,惹人讨厌。
但桂枝儿却是顾不得这么多,嚷道,“昭娣儿,你是不是进过我的屋子?你拿了我箱子里的银镯子吗?”
听了桂枝的话后,昭娣儿脚下一顿,眼珠子滴溜溜在众人脸上转了半晌,这才梗着脖子应道,“嫂子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嫌弃我来做客,吃了家里的粮食,但你也不能把我当贼啊!”
说完她又转向刘婶子就抹了眼泪,“姑姑,我是住不下去了,我这就回镇上去了。我爹娘虽然常打我,不给我饭吃,但也没把我当贼骂。我走了!”
她抬腿就要往院外走,连平日半讹诈半搜刮的那些衣衫鞋袜都不准备要了。
刘婶子还以为侄女是气急了,桂枝儿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于是一咬牙豁出去了,上前扯了昭娣的袖子就闹开了。
桂枝道;“你不能走,你还我的银镯子!”
看到桂枝拉着她,昭娣不耐烦道;“哎呀,你放手!”昭娣儿也不是善茬,死命的往回扯袖子,甚至抬脚还要去踢桂枝儿的肚子。
看到这里,这下大林可是忍不住了,上前护了媳妇儿,也加入到了拉扯的行列。
桂枝儿有了男人帮手,越发扯住昭娣不放了。
这时,“咔擦!”
一声。
昭娣儿的袖子终于禁不住桂枝儿夫妻的“热情”挽留,突然断裂开来,闪的桂枝儿夫妻一个趔趄,也掉落出来一个鼓囊囊的布包。
小刀眼尖,窜上前就扯开了布包。
一对儿银镯子,外加几十文铜钱,就这么沐浴在晨起的阳光里,分外刺眼…
“昭娣!”
看到这里,刘婶子气得两眼发黑,火冒三丈奋力吼了一嗓子。
昭娣眼见事情败露,没有办法就耍了赖,还不要脸的说道;“我没偷,我是在院子里捡到的。”
可惜,她这话语,刘家众人谁也不是三岁的傻孩子,哪个会相信这借口啊。
刘叔直接摆了手,“收拾收拾,送她回去,以后别再来了!”
桂枝儿拿了布包,扶着大林的手,又扯了儿子大柱直接回了房间。
小刀这次倒是积极,直接操起院角的弓箭,嚷到,“我去送,回来路上说不定还能打只兔子。”
刘婶子在家里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对昭娣也是失望之极,“你走吧,别再来了。”
这会看到这里,昭娣儿一见姑姑都不帮着她了,终于慌了神。
这不,她道;“姑姑,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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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死死抱了刘婶子的大腿,差点儿把刘婶子掀倒在地,吓得小刀赶紧上前帮忙,但他一个后生,怎么也不好拉扯表妹,只能扎着双手一个劲儿的嚷着,“你快放开我娘,快放开!”
昭娣却是不肯,眼珠子狠命转了半天,终于想到个缓兵之计,“姑姑,你就让我留下多吃两天饱饭吧,我后日早起就走,一定走!”
刘婶子死命扯着滑落的裙子,实在没有办法,又急又气,只能答应着,“行,行,你快放手!”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昭娣如愿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讨好道,“姑姑,我帮你洗碗去啊!”
说罢,一溜烟钻进了灶间。究竟是洗碗还是偷吃,就没人知道了。
小刀气得跺脚,刘婶子也是脸色不好,但终究是她娘家人,于是劝道,“算了,再忍一忍吧。左右就一日,也惹不出什么祸事来。”
小刀不好对娘亲发了脾气,拿起弓箭就去寻山上那些兔子山鸡的晦气去了…
时日即便过得再慢,终是一步步向前走着。
眼见天色越来越暖,整个老熊岭的男女老少都忙碌了起来。
家家户户恨不得一日三次去看陆家菜棚里的苞谷苗,哪里舍得好好的青苗栽进新开的荒地,都是倒出了最好最肥的一块好田。
这不,选个日头最足的晌午,才把一箱箱苞谷苗拉回家,坐了一瓢水,栽进了地里。
而筱芸堆在温室里的那几千斤土豆种,因为温度shi度适中,也是长出了白生生的细芽儿。
昨日贪吃的陆武出发去给弟弟送吃食了,留下高仁也不消停,抱了几个生芽的土豆要放进锅里炖rou,吓得筱芸打算寻了村人帮忙,把土豆种按照芽眼儿切成块儿。
要知道,发芽的土豆可是有毒的。为了防止这个吃货把自己小命搭上,还是早日种到田里才放心。
山下的三十亩旱田,地头地尾都堆了很多粪堆,整个老熊岭,十八户人家,一冬日的“五谷轮回成果”都在这里了。
经过北风和日光的照料,如今这些“成果”已经风干了。村里的汉子们用叉子挑开,混上黑土再攒成堆。如此折腾几次,就能直接扬到田里做底肥了。
而筱芸这会就烧了茶水,晾得温热,就拎去田间给众人解渴。
冯莫寒换了粗布衣,正同村人闲话儿,有心想要学学这沤肥的活计,又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关卡。
正是犹豫不决的时候,筱芸就笑嘻嘻到了。
一身水绿色的棉布衣裙,袖口和裙角绣了鹅huang色的迎春花,趁着她白皙的笑脸,更显娇俏了。
看到这里,冯莫寒眼里笑意更深,迎上去接了沉重的茶壶。
筱芸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子,笑道,“冯大哥,这么脏,你怎么还过来了?”
他回答道;“我想学学施肥。”
冯莫寒倒也不瞒着小米,“若是这农家肥之法传出去,变废为宝,多收粮食,可是造福天下的好事。”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骄傲道;“当然了,多收粮食就能多养活几个人啊。不过,我也是瞎琢磨的,还是先在我家这三十亩旱田试试,若是秋日收成当真不错,就是咱们不想往外说,怕是别人都要千方百计来打探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点头道;“倒也是这个道理,”之后扭头望向远处的山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舒一口气,又道,“仓禀足而知礼仪,百姓吃饱了,安居乐业,天下也就太平了。”
杨伯拎着铜烟袋走了过来,笑着cha话道,“就是这苞谷苗培育起来太难,否则当真都像岭上人家一样直接栽了青苗,可是太节省时日了,秋时北地必定处处丰收啊。”
听了杨伯的话语。筱芸也在一旁cha话道;“对啊,就是海布太难得,价格也高。若是能普及,天下农家都会受益。”
筱芸说完就抬手给冯莫寒倒了一碗茶,刚要抬脚去寻村人,就听杨伯说,“筱芸姑娘,你说若是把稻种培育成秧苗再下水田,是不是也能缩短成熟时间?”
“啊?”筱芸听得一愣,好奇问道,“难道你们这里不育秧,都是直接把稻种撒在水田里?”
你们这里?
杨伯和冯莫寒都是敏锐抓到了她话里的蹊跷,但却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杨伯笑呵呵说道,“是啊,南边的十几个州府都是把稻种直接撒水田里。”
听了杨伯的解释后,筱芸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很是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蠢笨。既然这里人不知道用海布扣棚子种反季节蔬菜,自然也不知道扣棚育秧之事。
然后继续问道;“那南边州府的稻米是一年几熟?”
他们两个都疑惑道;“天下的稻米不都是一年收割一次吗?”
这次倒是轮到冯莫寒和杨伯惊疑了,四季轮回,春种夏长秋收冬藏,难道不对吗?
第42章无耻之人
看到他们一脸疑惑的样子,筱芸说道;“你们不知道庄稼能轮种吗,或者说稻米一年两熟?”
筱芸想了想,好似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危险,于是扫了一眼远处的村人,开始想着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嗯,那个我也是乱想的,做不得数啊。我先去给大伙儿送茶水…”可惜,老杨和冯莫寒两人四只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她,不催促也不责怪,却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说话说到一半就停口,确实不厚道。筱芸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曾咒骂那些无良作者,如今怎么也做了同样的事。
这般想着,她就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我也忘记从哪本书里看到的。虽然节气不好改变,但是可以适当的加以利用。比如在相对暖和的州府,可以在种过苞谷之后,再播种一茬冬小麦,小麦雪下越冬,春日里生长,大约四月收割。然后再种苞谷…”
筱芸越说越是小声,实在是因为此时的杨伯和冯莫寒盯着她的目光太吓人了。
“苞谷是三月播种,晚了一个月,秋时赶不上成熟…杨伯说了一半,却是猛然扭过头去一看。
在他的身旁,就是陆家的苞谷地。村人分走了绝大部分苞谷苗,剩下的只够陆家种两亩,昨日晌午刚刚种下,如今已经缓了过来,正迎着春风舒展手臂…
原本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轮种,若是有了扣棚育苗帮忙,还有什么实现不了的。
三月苞谷可以扣棚育苗,四月收了小麦直接栽苞谷苗,还有什么来不及…
于是乎他继续问道;“两熟的稻米,是怎么回事?”
筱芸既然说了苞谷小麦轮种,这两熟水稻也就没什么好瞒着了。
“湖广以南更暖和的州府,可以把稻种像菜籽一样扣在菜棚里育苗,等到稻苗有五六寸高了,再分成两三棵一组,隔半尺栽倒水田里,省过了稻种在田里自行发芽的功夫,自然就熟的快了,而且产量也高。一年种两次,收两次,很容易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老杨同冯莫寒对视一眼,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筱芸说的很容易,他们听了也很简单明白。但偏偏这些道理和方法就像一层窗户纸,未曾捅破之前就是没人知道…
筱芸生怕两人再问她什么不好回答,就蹑手蹑脚打算偷溜儿。
不想两个淘气娃子,趁着众人没看到,偷了木锹跑附近的粪堆倒土玩,一时兴起就当这是秋时扬谷子了,手下没个准头儿,那两锹粪土就奔着筱芸三人甩了过来。
看到这里,冯莫寒下意识一转身,张开臂膀就把筱芸护在了怀里。
而杨伯用袖子挡了大半,之后笑骂两个闯祸的小子,“二娃,狗剩儿,还不道歉?明日让你们先生加功课,看你们还有没有功夫出来淘气!”
两个淘气小子挠挠脑袋,都是傻笑着上前行礼。
可是冯莫寒却没有如同往常一笑而过,他侧头死盯着肩头的某片物事,脸色变换,实在诡异。
而此时的筱芸也顾不得害羞,扫了围过来的村人一眼就跳出了冯莫寒的怀抱,还不等说什么就见冯莫寒一歪头,大吐特吐起来。
老杨眼疾手快,赶紧替他拍去肩头的“不明物”,开口想要劝什么,却生怕出口的是笑声。
筱芸也是上手帮忙拍去其余灰土,极力压低着脑袋,生怕做了“出头鸟”。
但高仁可是不管那么多,从远处窜过来就嚷道,“哈哈,少爷,你被粪土浇头了!放心,粪尿都干了,不臭!
这话听着是劝慰,但偏偏他的表情却是的幸灾乐祸的样子,连天上飞过的鸟都看的出来…
看到这里,筱芸也只有出声道;“那个啥,冯大哥,你好点了吗,回家去洗个澡吧?”
筱芸好不容易忍了笑,生怕村人们粗豪,拿了冯莫寒开玩笑,惹他恼羞成怒,赶紧拉了他往回走。
果然,没走多远就传来村人的笑声。
“冯少爷一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沾点儿粪尿就受不了了。”
“是啊,老子当年还掉进过熊洞呢,那个味道啊,顶风臭十里。回家之后,我媳妇儿硬是让我去河里泡了大半日,晚上还不让我上炕呢!”
“哈哈,老子倒是被狐狸崩过一屁股,别提了,那个骚臭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热闹,筱芸已经是不敢看冯莫寒的脸色了。
这会,冯莫寒顾不得仪态,边走边脱了外衫,还想脱中衣,却顾忌着筱芸在身旁,死死忍住了。
看到这里,筱芸红了脸,冲进灶间就开始舀水。好在家里大锅时常备着热水,这会儿倒是方便。
即便这样的时候,冯莫寒也没忘记照顾筱芸是个姑娘,等在灶间门口,一见水桶舀满,就直接提回了东厢房。
东厢房内间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小的洗漱空间,放了澡桶和马桶,平日洗澡和冬日晚上出恭都方便。
之后筱芸帮忙又送了一桶冷水,听着房里的水声,就赶紧退去了灶间。原本中午准备做炸酱面的,但这会想想炸酱面的颜色,实在和某物很相像,没办法只能临时改一改。
不过呢?昨日陈掌柜上门的时候,送了一小块牛肉,可谓是意外的惊喜。
大芫王朝,极度缺少耕牛。一头耕牛的价格足够一个小户人家攒二十年了,就是筱芸这样的“富婆”再问了价格之后也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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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每头耕牛在府衙里都是登记在案的,无故杀害或者损伤一头,都要吃官司的。
筱芸来到陆家这么久,爱做美食,又爱吃,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牛肉啊。
她原本还舍不得吃,这会儿冯莫寒“受了委屈”,就需要牛肉安抚一下了。
不过,荌洲地处北疆,临近外蛮,马匹价格倒是不高,也许以后可以试试训练马拉犁杖,起码比人力要效率高吧。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揉了早起发好的面,剁肉馅,切小葱,忙的不亦乐乎。
结果,肉馅也包进了面饼里,正躺在案板上,等着进油锅镶金边儿的时候,却是听得院子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听到这里,筱芸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的面碗就跑了出去看究竟。
哪里会想到,这会昭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这会儿正仰面倒在地上,胸口一只湿淋淋的脚印儿,沾在浅红色的纱裙上尤其显眼。
“这是怎么回事?”
筱芸皱了眉头,不等上前再问,尚且在晃动的东厢门又打开了。
冯莫寒的头发湿透散落在肩上,身上的外衣虽然系好了带子,却还是能看出狼狈模样。
他眉头狠狠拧着,目光冷得吓人,不等抬脚出来,昭娣儿已经是缓过一口气,尖声惨叫起来,“救命啊,姑姑救命啊,我要被打死了!救命啊!”
老熊岭本就不大,为了防备野兽,各家的房子也挨得很近,否则平日也不能陆家有什么事,大伙儿很快就赶来帮忙。实在是十八家一体,同生活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
这会儿,昭娣叫的惨厉,各家准备午饭的妇人们,还有慢悠悠往岭上走的男人们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扔了叉子木掀都是跑进了陆家院子看究竟。
可是,所见之事并不是他们想象里的野兽进村或者外人欺压,反倒很是有些诡异。
昭娣儿虽然没来几日,但人人都是认识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但这会儿她不在刘家呆着,不顾春日寒凉就穿得如此单薄,甚至湿了前襟,躺在陆家院子里,到底怎么回事?
再看东厢房门口脸色黑沉的冯莫寒,同样狼狈半湿的衣衫…
有脑子活络的人就猜出了大半,正想跑去找刘婶子一家的时候,刘家人终于赶到了。
若是平日,刘家必定是第一个赶到的。但先前昭娣儿惹下的事,刘家人都觉得在筱芸跟前有些抬不起头,有事也就不好往前凑。
方才又没听出昭娣儿的动静,后来还是桂枝儿做好饭回屋,瞧着自己箱子又被翻开了,闹起来才让众人想起昭娣儿不见了,而陆家正巧闹出了动静…
果然,一家人跑来一看就见昭娣儿穿了桂枝儿的夏衣,如此狼狈,简直丢人现眼!
刘叔恨得咬牙,但刘婶子是昭娣的姑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昭娣儿,到处喊你吃饭,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回去!”
哪想到昭娣一见来了自家人,叫喊的更尖利了,她也不吝惜身上的衣裙,直接滚到姑姑脚下,伸手就抱了她的大腿。
还特别不要脸道;“呜呜,姑姑,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清白毁了,我不能嫁人了,我还不如去死啊!”
说着话儿,她就拿脑袋撞地,手里却是依旧抱着姑姑的大腿不撒手。
刘婶子被闹的慌了手脚,即便再不喜欢这个侄女,但清白对女子来说可是天大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她那个破落户兄弟和弟媳妇儿怕是也要找来闹一场。
她瞧了半晌不知道问谁,最后就抓了筱芸问道,“筱芸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家,你可看到了?”
众人也是望向筱芸,冯莫寒是陆家的贵客,昭娣儿是刘家的侄女,这两人之间闹起来,还在陆家的院子,问询筱芸这个主人自然最稳妥了。
筱芸就算没谈过恋爱,但是那部红遍大江南北的宫斗剧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没想到这样的好戏,如今就在她的眼前上演了。
她不是不相信冯莫寒的人品,但这个时候,多一点儿倾向都容易让人家误会是偏帮,不如实事求是,只说看到的,听到的。
第43章杖毙
于是乎筱芸说道;“刚才才冯大哥在地里沾了粪土,我帮他烧了热水送去东厢房,原本我还想送壶茶水,但听着里面有水声,我就去灶间准备烙馅饼。刚忙到一半,就听到一阵惨叫声,我出来一看,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众人扫了一眼她手上半干的细面,对她的话半点儿都不怀疑。
刘婶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望向冯莫寒。
“那个冯少爷,这…”
冯莫寒不等她说完,就冷冷接口道,“我正洗澡,身后有人搓背,我回身见是这贱婢,开口撵人,她不出去。我披了外衣踹了她出门!”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大家都生气道;“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自甘下贱,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啊,刘家家风不错啊,怎么有这样的侄女?”
“瞧着这姑娘还不错,居然是这样!”
老熊岭上多少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丑事,众人即便还记得给刘家留脸面,但还是忍不住七zui八舌说了起来。
而在场的刘叔父子几个气得脸色红透,恨不得羞恼的找块石头碰死算了!
而昭娣儿则是偷偷趴在地上,原本还存了一丝侥幸,这会儿一见众人这般,心里也是急了。
家里好赌的老爹已经卖光了所有能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她了。老娘也是不着调的,整日里说起隔壁孙家在花楼做丫鬟的闺女得了多少赏银,那模样怕是也准备把她我送过去。
她原本来姑姑家,是存了心思要嫁给小刀的,但小刀这人却不好笼络,怎么都不肯看她一眼。倒是冯莫寒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夜里偷听姑姑和姑父说话,也都猜测他身世尊贵,所以今日就咬牙冒险拼一把。若是成了,她兴许从此就过富贵日子了。若是不成,有姑姑一家在,总不至于送命吧…
想到这里,昭娣急忙解释道;“呜呜,不是这样。冯少爷,你不能这么害我啊。是你说喜欢我,要收我在身边,我这才舍了脸面,伺^候你沐浴。呜呜,我一个姑娘家,你不说,我怎么敢。呜呜,我以后嫁不了人了,只能死啊!”
“呃…”
众人正说的热闹,突然剧情如此反转,就都闭了zui,眼神莫名的望向冯莫寒,还有筱芸…
虽然猎户们天生莽直,但多少看得出,陆家这个贵客对筱芸很是不同。偶尔晚上躺在被窝里,两口子闲话儿也说起过。
更何况筱芸这般聪慧能干,就算不是财神座下童女降世,那也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村里这些后生再好,怕是也娶不得她。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大户人家,兴许就是陆老三高中之后,嫁个官家公子也说不定呢。
但冯莫寒腿伤养好了,却留恋不去,众人再傻也看出点儿端倪。
而如今,不管是昭娣自甘下贱,还是冯莫寒主动勾引,这事都不光彩。那筱芸会如何…
陆老爹同陆老大父子倒是没有村人想过这么多,实在是不愿意筱芸多听多看多参合到这样肮脏的事情里。
于是乎陆老爹摆摆手,示意陆老大把筱芸带去后院。
而冯莫寒眼见小米半垂着眼眸,看不出神色如何,心里急迫,恼意翻涌,再望向昭娣,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于是乎他说道;“好,你既然说我答应收你在身边伺^候,那就签卖身契吧。”
他的话音落地,众人都是惊了一跳,实在没料到,方才还是暴怒,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再看半躺在地,xiong前衣衫半透的昭娣儿,也还算有那么几分颜色,于是众人,特别是男人们对视一眼,都自觉猜到了原因。
大户人家收妾室,若是女子娘家身份高还好,直接一顶小轿子从后门抬进去,若是女子身世卑贱,就会签个卖身契做奴婢,伺^候在屋子里,待得怀孕或者寻个借口再抬成妾室。
这昭娣儿家里太上不得台面,自然要先做奴婢了。
显然昭娣也想到了这些,她脸上的狂喜掩也掩不住。
于是乎,她着急忙乎的说道;“好,我签,我签!”
倒是刘婶子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开口拦阻道,“昭娣儿,这事以后再说,你还是跟你爹娘商量…”
没听进自家姑姑的话,她着急说道;“姑姑,就算我平日不得你喜爱,你也不能拦着我过好日子啊。以后我有了银钱,一定加倍还给你!”
说完这话后,昭娣儿正忙着爬起来整理衣裙和头发,哪里听得进去,气得刘婶子跺脚。
笑眯眯的杨伯倒是个快手快脚的,进屋不过片刻就拿了一张写好的契纸出来,墨迹新鲜。
而一旁的昭娣儿偷偷瞄着脸色莫测的冯莫寒,心里一丝犹豫都没有。她娘说了,男人都是zui上一套心里一套。就算她今日惹恼了他,过后只要撒个娇,掉几滴眼泪,多说几句倾慕他,想要跟着他,实在无奈才出此下策,这事也就过去了。
等着她的是山珍海味,华衣美服,荣华富贵…
她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也不怕疼了,咬破食指就按了上去。
老杨仔细看了看并无不妥,就收了契纸,扭身问道,“少爷,这奴婢要怎么处置?”
冯莫寒双眸冷冷扫过众人,慢慢吐出几个字。
“以下犯上,杖毙!”
杖…毙!
众人都是齐刷刷打了个哆嗦,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贪图昭娣的meise才买了她做奴婢,准备抬姨娘吗,怎么转眼就要打死了?
难道签了契纸,就是为了名正言顺打死昭娣…
众人想到这里,都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窜到众人头顶,下意识退了又退。
平日瞧着这冯少爷话不多,待人也和气,就把他当普通人了。但大伙儿都忘了,富贵人家出来的,有几个是好相处的…
高仁在一旁看着,早就觉得无聊,这会儿听得主子亲口下令打杀昭娣,喜的一蹦三尺高,拖着墙角寻来的一跟手臂粗细的树枝就到了昭娣跟前。
许是嫌弃树枝太长,有碍施展,他直接抬脚踩了上去。
咔擦!
那树枝应声而断,露出中间白刷刷的茬口,一如昭娣的脸色。
顿时把昭娣吓的直叫唤;“啊!救命啊!”
她尖叫着躲去刘婶子身后,没命的喊了起来。刘婶子也是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一把护了昭娣。就算侄女再不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乱棍打死。
于是乎,刘婶子道;“冯少爷,昭娣年纪小,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我们不卖身了,不卖了!”
然而冯莫寒仿似没有听到一般,转身回屋去换衣衫了。今日这般形容狼狈,可谓是他平生之耻,更何况还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
刘婶子还要上前求情,杨伯却是拦了她。
“刘婶子,你既然知道侄女不好,就该严加看管。这些时日,怎能让她不分早晚,ri跑来这院子呢。”
听了杨伯的话后,刘婶子惊呆了,“啊?不能啊,昭娣儿每日都在家…”刘婶子下意识分辨,却是惹得旁人chazui道,“原来昭娣也来筱芸这里了,我还以为她就去我们那几家了呢。每次都赶上饭口,桌子上有rou,她就吃,我们还以为在…嗯,吃不饱呢…”
“不是吧,她也来我家了,足足吃了一只山鸡呢,急的我家虎子哭了半晚。”
“这么说,她是家家的饭碗都端过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怪不得让冯少爷厌恶,原来是早晚都往筱芸这里跑啊。”
“也是,筱芸是出了名的会整治吃食,昭娣没rou都不下筷子,来这里最多也不稀奇。”
虽然这两月有筱芸带着众人赚了些日用零钱,平日里吃食用物也不少贴补大伙儿,但家家户户的日子同原来也没好过太多。
桌子上好不容易有个rou菜,除来孩子,大人都舍不得吃。但偏偏村里来了个昭娣儿,进门也不客套,见到rou菜就上桌抡筷子,不管不顾吃饱喝足就走人。留下哭闹的孩子,就好似同她没关系一般。
妇人们心眼小,多少都有些不满,这会儿听得满村都是受害者,就忍不住议论起来。
听到这里,刘家人这才知道一到吃饭时候就找不到的侄女去了哪里,羞恨的真想抢了高仁手里的棒子,直接把她打死。
冯莫寒换了干净衣衫出来,扫了一眼高仁,冷声道,“动手!”
“好咧!”
高仁眼里嗜血之意渐浓,舌尖舔了舔zui角,一个闪身就冲了上去。
昭娣儿吓得抬手护着脑袋,张zui想要尖叫,但不等出声,就觉左臂剧痛,顿时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啊!”
满院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惊得愣在当场。
高仁举了棒子还要再落下,却是被刘婶子生生抱住了。
刘婶子道;“饶命啊,饶命啊!”
她也是吓得狠了,只记得说这一句。村里人犹豫了那么一瞬,到底不好眼睁睁看着昭娣被打死,毕竟平日同刘家处着也不错。于是,都要上前帮忙拦一拦。
高仁却是不管这些,还要再挥棒子的时候,手臂却被筱芸拉住了。
昭娣儿只昏了那么一瞬就醒了过来,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岁,这会儿被打断一条胳膊,疼得钻心,下意识望向站在台阶上一脸冷漠的冯莫寒,终于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于是乎她道;“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死我!我不想死!”
昭娣儿挣扎着爬起来,疯狂磕着头,“我爹娘要我卖去窑子,我害怕,我不想去。他们说学了种菜法子,就给我爹银子,我娘就给我找好婆家。可我学不会啊,我不想死啊,饶命啊,饶命啊!”
她是真的吓疯了,zui里颠三倒四说了一大串,之后又抱了刘婶子的大腿又求起来,“姑姑,我嫁给小刀哥,我一定好好干活,我不馋了。姑姑救我,我不想死啊!
第44章内情惊人
村里众人原本听着还觉得她可怜,但后来怎么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呢?
而一旁的小刀听到这里。很是害怕老娘真把昭娣给他做媳妇,急的跳脚,于是恶狠狠道;“娘,你要是把她娶回来,我就去死!”
还没等刘婶子发飙,小刀后脑勺已经被人拍了一巴掌。
一看才发现,老冯爷扶着大儿子的手,沉着脸色走上前,看向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昭娣,开口问道,“丫头,我问你话,你只要老实讲明白,我就替你求情。可好”
听了老冯爷的话语,昭娣有点懵逼的道“啊?”昭娣自然认出老冯爷是村里年岁最大的老头儿,若是有他求情,她活下去的希望自然更大,于是赶紧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
听了昭娣回话,老冯爷继续道;“你说有人给你爹银子,要你来学种菜的法子?”
昭娣道;“是,是,有一个人穿着绸缎衣衫,晚上来我家,说我姑姑家里发财了,冬天能种菜,若是学会了,就一辈子吃穿不愁。还说,我爹要是不愿意种菜,就把法子卖给他,他给二十两银子!”
说着话儿,她又继续哭了起来,“我娘说,若是没学会,实在不行就嫁给小刀哥,以后慢慢学。呜呜,而我因为不想被卖去窑子,我想天天吃肉,所以…”
听完昭娣的话语,众人都是变了脸色,筱芸说过,种菜的法子要教给大伙儿,甚至平日做活儿的时候,她也传授了不少。
有了这样的法子,以后老熊岭上家家户户的子孙,就是不上山打猎,也足够养家糊口,生儿育女了。
而如今现在,种菜的法子,已经不是陆家的,而是整个老熊岭的。
他们尚且没有学会,没有想到,外人却早早起了觊觎之心。
因为昭娣儿是年岁小,这些时日去了菜园几次,看不出什么门道,就想着攀上冯莫寒这棵大树,同样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走捷径不成,这才露了本意。若是没有这事,是不是村里人要等着明年冬日外人种出了青菜,才知道他们的聚宝盆被人家盗走了…
大家都时一肚子气愤的道;“真是该死!”
“谁敢背后捅咕,老子打死他!”
男人们立刻就恼了,抡着拳头恨不能抓了那觊觎之人,直接砸成肉泥。
女人们原本围了刘婶子和昭娣的,还想帮忙求情,但这会儿大家伙也散了开来。
大伙平日相处是不错,但刘家的侄女如今可是涉及到盗取全村的聚宝盆,这却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老冯爷捋着胡子想了想,转向筱芸,“筱芸啊,这事怕是要大伙儿一起商量一下了在做决定了。”
筱芸也听得出老爷子意思,心思转了转就走到冯莫寒身边低声道,“冯大哥,刘婶子一家平日帮了我很多。虽然昭娣行事不妥,但她已经折了一只胳膊,就算惩罚过了。这事…就算了吧!”
听完筱芸的话语,冯莫寒没有应声,眼眸里神色莫名,良久低声反问道,“你是信这贱婢的话,还是信我的?”
对于冯莫寒刚才的话语,筱芸愣了愣,下意识应道,“当然信你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像一朵小小的火花点燃了冯莫寒的整个眼底世界。筱芸这种全然的,没有丝毫迟疑的相信,立刻驱散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
然后他道;“好。”
于是乎冯莫寒摆摆手,老杨笑着瞄了筱芸一眼,在众人面前直接撕碎了手里的卖身契。
没了卖身契,昭娣就不再是冯家的奴婢,自然冯莫寒也没了随便打杀的权利。
看到卖身契没有后,昭娣自觉逃过一命,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了。
对于昭娣这人,筱芸对她是又可怜又觉得可恨,但这会儿不好说什么,就低声劝着冯莫寒,“冯大哥,你进屋看会儿书吧。一会儿开饭,我喊你。今日烙牛肉馅饼,煮土豆丝汤,保管你爱吃。”
对与筱芸的安排,冯莫寒一向都是没意见的,于是乎他说道;“好。”
冯莫寒在转身回屋子时,深深望了她一眼,就带了老杨进了屋子。
看到这里,院子里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虽然冯莫寒不曾动手,但他这种眨眼间治人于生死之地的手段,确实让人太过忌惮。
“走吧,今日这事要好好商议一下。”
老冯爷一挥手,众人就跟着他出了陆家院子。几个强壮的妇人听了男人们的吩咐,也不管昭娣儿喊着手臂疼,架了她就走。
刘婶子匆匆同筱芸道谢,转而也是追了上去。
刘叔叹气,撵了儿子儿媳回家,这样丢人的事,就别抢着去露面了。
可惜这事情,他却是躲不过,即便再不情愿,昭娣儿都是刘家的亲戚,总要给大伙道个歉。
众人来的快,去的也不慢,眨眼间,陆家院子就空空如也。
陆老爹看到这场闹剧结束后,想了想,嘱咐大儿子,“你也别跟着参合了。”
“是,爹。”陆老大笑的憨厚,拿了扫帚去打扫马棚。先前半点儿用处没有的马粪,如今可是好东西,都要晒干攒起来,明年再扣菜棚还要做底土隔凉呢。
而陆筱芸则是回灶间继续烙馅饼,还想喊着高仁烧火的时候,却哪里也寻不到这小子的影子,倒是冯莫寒扔了书出来帮忙。
对于刚才的事情,筱芸自觉方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在冯莫寒身边,给他支持信任,很是有些不该。而一旁的冯莫寒则觉得方才的事太丢颜面,也不愿多说。
两人似乎都一致的做了选择性遗忘,再次说起田间轮作种植,还有水稻育秧的事。
对于此事筱芸其实懂的不多,前世她所在的孤儿院在一个镇子边上,院外就是居民们种的水稻田,平日耳濡目染学了那么一点儿。很多关键之处都是一知半解,但这些对于冯莫寒来说,却还是太过惊喜新鲜了。
两人边说边烙着馅饼,待得满屋子都是香气的时候,高仁这小子就跑了回来。
筱芸见他一头的汗珠子,就扯了帕子给他擦抹,嗔怪道,“又跑哪里去了,寻你烧火都找不到人。”
而高仁则是笑嘻嘻抓了一个馅饼,一边烫的吸气一边大口吃着,很是享受这般被宠溺的模样。
而另一旁的冯莫寒在一边看的心头冒火,手里的木棍捏的噼啪断裂,落进灶堂烧成了灰。
偏偏高仁还气死人不偿命,摇头晃脑,指挥筱芸继续擦擦抹抹。
筱芸看着冯莫寒脸色不好,还以为他不喜高仁到处玩耍,就推了高仁出去,“你快去安桌子,一会儿就吃饭。”
之后等到高仁出去后,她又劝着冯简,“高仁就是个小孩子,你也别太严厉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冯莫寒有点气狠狠道;“以后离这个孩子…远一些!”
冯莫寒一口气哽在喉咙,眼角都在抖个不停。
孩子…
到底谁是孩子?
对于冯莫寒刚才的话,筱芸却是无奈,本以为二哥走了,就没人同高仁一起吵闹了,没想到这会冯莫寒却加入到了“吃醋”的队伍。
吃醋?
想到这两个词语,筱芸顿时红了脸,赶紧含糊迎了一声,就端着馅饼跑了出去…
美食从来都是治愈最好的良药,没有什么是一个牛肉馅饼,一碗热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吃两个!
陆家老少吃的满嘴流油,一会儿赞馅饼好吃,一会儿赞土豆汤清爽。筱芸给这个夹馅饼,给那个添汤,看着大家吃的高兴,她自己也笑的合不拢嘴。
高仁吃饱喝足想起方才去偷听的事情,于是就说道,“那些人说怕外人来偷学了种菜的法子,要在山口搭窝棚呢。轮流去守着,不认识的外人一个也不准进来。而刘家因为那个丑侄女,因此被罚比别人家要多守一个月。”
陆老爹和陆老大都是心软之人,忍不住叹气道,“刘家是个好的,倒是被外人连累了。”
听到大家最后商量决定的事情,筱芸倒是欢喜,老熊岭既然叫岭,自然地势有些高。岭上住人,岭下就是她们陆家的三十亩旱田,岭坡上因为土质不算太好,又存不住多少水分,所以,村人胡乱开了些地,种点荞麦之类。如今种的都是苞谷苗,日日都有人在地里走动,生怕被野兽糟蹋了。
若是真的同高仁所说,村人在岭下山口盖个草棚值守,别说人了,估计连个苍蝇都挤不进来的。
那到时候,她不管是试种新粮食,或者干脆把旱田改了水田,育秧种水稻,都不怕有人来去看在眼里,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般想着,她就开口劝道,“爹,咱家的地都在岭下,村里人这般守了山口,几乎就是在给咱家守地盘呢。不如,咱家出银子和粮食在谷口建两座土坯房子吧,这样子值守的人少遭罪不说,将来万一家里来客人,也有住处。可好。”
陆老爹从来不管家计,琢磨着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自然应道,“好,一会儿我就去说。”
看到自家老爹没有意见,于是乎筱芸道;“那我去给老冯爷装几个馅饼,毕三叔那里也让高仁送两个过去,省的他又生气。”
说干就干了起来,筱芸麻利的安排妥当好后,陆老爹就端着盘子出门了。
冯家院子里的人还没散去,突然见得陆老爹上门都是忐忑起身,暗暗猜测着,陆家是不是要反悔,收回教授村人种菜的承诺。
没想到,陆老爹提都没提,只说众人出力守村寨就好,陆家出银钱米粮建房子。
村人听完,都觉得羞愧,都道陆家仁义,纷纷道谢。老冯爷就着茶水吃着馅饼,笑的也是老眼眯成一条缝儿了。
老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好虎架不住群狼。只要村里人有良心,记得陆家的好,团结一致对外,老熊岭早晚都会发达起来,子孙后代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冯爷慢悠悠擦了嘴,又把没吃完的馅饼给了小孙子,为今日之事下了个决断,“今后老熊岭上,有一个算一个,今后不管筱芸琢磨了什么新奇东西,还是村里人跟着种了什么,都不许漏出一句。若是谁家里,有一个不听话的,就全家撵下岭去,永远不能回来!”
听了老冯爷的话后,大家都异口同声道;“是,老冯爷放心。”
之后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道;“对,谁也不是没良心的。”
“都看好家里媳妇儿,只要她们不回娘家胡说,就没什么大事。”
“还有城里的货郎就别让进村了,这些人走村串寨,最是碎嘴。”
第45章喜讯来袭
众人都是七zui八舌应和,转而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就散掉了。刘家连半个时辰都没耽搁,直接就把昭娣儿送回了她家。而刘婶子顺带把自家兄弟骂了个半死,狠狠抓了弟媳妇个满脸开花,之后他们家的事情,刘婶子就想管了,转生回了老熊岭去。
第二日筱芸寻了众人切土豆种,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喊了刘婶子和桂枝儿婆媳,闲话儿时候又把过些时日众人建房子的一日三餐交给刘婶子负责。
而筱芸的这份信任让刘婶子感激的偷偷抹眼泪,村里小媳妇儿们见了,也就抹去了那么一点点隔阂,重新待刘家婆媳亲热起来。
几千斤土豆,听起来很多,但十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边说边用小刀掰起来,也不过一日就忙完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这话真真没错啊!
到第三日一早,村里的汉子们就到了陆家,两人一只犁杖,一人前边拉,一人后边扶着,另外还有一人挎着篮子往犁杖豁开的垄沟里埋土豆种块。
这相比种植苞谷苗可是个费工夫的活计,妇人们眼见这般,也是取了筐露帮忙埋土豆种。
而筱芸则是带着刘婶子在山口和地头交接之处转了好半晌,选了个平坦又遮风的地方,喊了村里后生帮忙先建了两间草棚。
不过是木杆子埋进地里做支撑,左右和后侧用木板围住,棚顶蒙一层厚油纸和树枝,遮挡日头和风雨而已,方便又简单的,不过半日,草棚就建成了。
一间装粮食菜蔬和杂物,一间搭两个土灶,安上大铁锅,以后建房子或者秋收时候都能在这里张罗饭菜,省的岭上岭下来回折腾了。
可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里取水不方便,山上倒是有小溪流淌下来。但那只是雨水丰沛的夏季,其余三季,窄窄的河道都是干涸的。
解决办法也简单,就是挖井。
筱芸是个直爽又不拖泥带水的脾气,宁可晚建几日土坯房,也要把水井先挖出来。
于是乎,田里种完土豆之后,刘叔就同陆老大去镇里请了一个小包工队回来。带队的老头儿姓钟,看着很是老迈,头发都白透了,但实际年岁却没比陆老爹大多少,看来也是经历了太多的困苦和艰难。
看到这里,筱芸心软,谈价格的时候,不但包了三餐,还多给了五百文工钱。
对于筱芸给的工钱,钟老头儿带着几个子侄,很是感激,连连保证一定把水井挖深挖好。
于是乎筱芸就把挖井的事托给了刘叔,做饭的事托给了刘婶子,再有陆老大时不时帮把手,若是还不够,还有杨伯和冯莫寒更是整日去田里转悠呢。
这般安排下来后,她倒是难得清闲了。偶尔算算账,练习一下针线,甚至还把菜棚里的豌豆苗和青瓜,紫瓜秧都挪去了山下特意留出的一片菜田。
这样的日子过得平顺,她就惦记起了去给书院送东西的二哥怎么还不回来。
不想,二哥没盼回来,倒是陈掌柜他先兴冲冲上门了。
筱芸还以为老掌柜又来割青菜,很是有些后悔。当初一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二来也是海布太贵,总共也没种几棚子青菜。
时日越久,离得春日越近,青菜价格越是掉的厉害。所以,几乎菜苗不到五寸高就割掉卖了,而新播的种子还不曾长出来,倒是有些青黄不接了。
于是乎筱芸说道;“陈掌柜,怕是您今日要白跑一趟了,青菜这两日割不下来。”
不想,陈掌柜却是摆手,笑道,“不是啊,陆姑娘,我今日可不是来割菜的,是另一件大喜事。”
“大喜事?”听到这里,筱芸疑惑,但转而却是想起先前送走的毛绒玩偶,于是惊喜问道,“可是那些彼得兔卖都掉了?”
看到筱芸似乎知道他的来意后,陈掌柜道;“对,对,就是那些兔子,简直卖疯了!”
陈掌柜多年经商,自问也见过大场面,不至于为了一桩买卖就欢喜的如此失态。但小小几只兔子,卖出了天价,还是让他忍耐不住,几乎是一接到儿子的信,就立刻赶了过来。
筱芸也是欢喜,于是乎跑去门口高声喊了高仁,“快去田里请冯大哥回来,就说我的兔子卖掉了!”
这几日,陆老爹不知道在哪里寻了一本古籍,拉着杨伯夜夜研读到很晚。筱芸就琢磨着给他们做些好消化的点心,夜里饿了就可以垫垫肚子。正巧,村里小媳妇儿们念着孩子们每日在陆家都要得些吃食,就合伙送了一篮子鸡蛋。她就蒸了最简单的白蛋糕,绵软又香甜,几乎立刻得到了全家的喜爱。
特别是高仁,怎么吃也吃不够,今日更是从蛋糕一上蒸笼就守在灶间不肯动地方。
好似怕他人抢去吃似的!
这会儿听筱芸支使他跑腿,他自然有些不情愿,于是低了头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听不见。
对于高仁这副模样,筱芸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赶紧利诱,“快去,一会儿多分你两块蛋糕!”
果然,听到这里,高仁的听觉立刻就恢复了,一溜烟跑出门去了田里。
很快,冯莫寒就回来了。初春的暖风吹起了他的衣角,那般施施然迈过门槛,就如同从阳光里走出来一般。
看到这里,筱芸欢喜的扑了上去,嚷道,“冯大哥,我的兔子卖掉了,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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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筱芸,那么高兴的样子,他也开心道;“好,恭喜你还卖了个高价!”
冯莫寒扫了一眼堂屋里的陈掌柜,极力忍耐着没有把欢喜如同精灵一样绕着他飞舞的筱芸抱在怀里。但开口时候却是出了纰漏,惹得筱芸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高价,我还没问陈掌柜呢?”
冯莫寒眉梢一挑,赶紧补救,“当然是猜的,若不是高价,陈掌柜也不至于特意赶来报喜。”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堂屋。陈掌柜起身同冯莫寒行礼,笑眯眯接口道,“冯公子猜的不错,犬子特意谴人送了书信说的明白。他运了那些兔子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巧赶上大长公主府上的永宁郡主生辰,犬子费了一番功夫献了一只箱子上去,结果那些赴宴的贵女们都看中了,把剩下十几只箱子一抢而空。长公主也被惊动了,听说陆姑娘苦心操持家务,供给父兄读书,很是赞赏,特意多给了一倍银子做赏赐。”
话说完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方方正正的荷包,荷包微微鼓起,装了厚厚一沓银票。
继续道;“十六只兔子,第一只卖了五十两,其余都是一百两,总共一千五百五十两。我换了大通钱庄的银票,都在这里了。”
而筱芸看着银票,怔愣了好久,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毛绒玩具也许会大卖。但多半猜测买家会是家境殷实的大户小姐,却从来没想过,这小小的兔子会杀进公主府,跳进那些郡主闺女的怀抱。
随手做个小东西,就能得到她们贵女的喜爱,这剧情不是那些玛丽苏穿越文的节奏吗?她一个老老实实种田的,就打算吃穿不愁,小富即安,怎么也乱入了一把?
筱芸回神道;“这…实在太吓人了!”
听了筱芸的话语,陈掌柜也在一旁道;“哈哈,可不是嘛,我刚接了信,也是吓了一跳。”
陈掌柜眼见筱芸惊得张口结舌,心头倒是莫名舒坦很多。本来就是嘛,一个小姑娘即便聪慧了些,总是历事少,怎么可能比他一个老商贾更沉稳?
于是乎陈掌柜继续说道;“不过,这可是大好事啊,陆姑娘。你看,是不是趁着京都那边大卖,咱们再缝制一批?”
即便先前早有约定,陈掌柜也明白物依稀为贵的道理,但白花花的银子实在诱ren,谁都想多赚一些啊。
然而听了陈掌柜的话后,筱芸直摇头,坚持道,“陈掌柜,你也知道京都那些贵女,之所以追捧咱们的玩偶,多半是因为新奇和稀罕,若是咱们再缝制一堆去卖,弄的满大街得人手一只,怕是到时候就没人喜欢了,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高价了。”
陈掌柜心疼的zui里啧啧有声,到底还是忍痛叹气道,“好吧,姑娘别忘了早些把那些画本画出来,我家那小子还眼巴巴等着呢。若是不能按时送去,怕是那些贵女都能让人打上门去了。”
说罢,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我家那小子已经不在唐家做事了,换了新东家。不过因为这兔子卖得好,我家小子也因祸得福,在京都认识了很多人,以后姑娘有事,尽管开口让他去办。”
虽然陈掌柜的话让筱芸听得疑惑,还要再问的时候,一旁冯莫寒却是岔开了话头儿,“京都可还有旁的大事发生?”
陈掌柜摇头,“那倒是没有,咱们这位君主英明,边境又是多年无战事,自是政通人和。太子又在太庙祈福,学习帝王之道,京都很是安静。”
听到这里,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莫名,脸色却是和缓很多。
而一旁的筱芸却数了四百两银票出来,推到陈掌柜跟前,“按照约定,这是掌柜该得的辛苦银钱。”
看着筱芸递过来的银票,陈掌柜道;“哎呀,多了,多了,只要三百两就好。”
陈掌柜见多了几十两,赶紧推拒。
然而筱芸却是坚持,“掌柜的不要客气,多出那几十两银子就置办一些土产给陈大哥送去,算是我谢他辛苦奔走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陈掌柜这才笑眯眯收了,转而夸赞道,“陆姑娘就是大方,“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身为男儿,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退避三舍了。”
听到陈掌柜称赞自己,筱芸说道;“不会,姜是老的辣,我还指望您老人家多提点我呢。”
筱芸笑嘻嘻捧了一句,哄得陈掌柜眉开眼笑,随后又问道,“陆大少爷呢,我方才瞧着豌豆青瓜那些秧苗都种下地了,若是大少爷不忙,带我到处看看,可好?
听到陈掌柜要去地里,筱芸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您稍等!”
筱芸出了堂屋,正好见到自家大哥从院外进来,于是喊了他,嘱咐几句就送了陈老掌柜同他去了菜园。
没有外人,筱芸立刻卸掉了沉稳的模样,捏了银票,小蜜蜂似的欢快的满屋乱飞。
一边跑还一边笑道;“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可真是一本万利啊,早知道我就缝一百只兔子了,一只一百两,就是一万两!
第46章有福同享
看到筱芸那欢乐的样子,冯莫寒在一旁也笑的翘起了zui角,脸上刚硬的线条软的不能再软,脚下不着痕迹踢开挡路的小物件,生怕绊了她,口中打趣道,“你如今再缝也不晚。”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急忙道;“哎呀,不成,真送一百只兔子去,怕是就卖一两银了,太亏了,太亏了!”
对子刚才的事筱芸也不过是说着玩儿,哪里就真的那么贪财。
之后对子冯莫寒道;“一会儿你记得提醒我啊,请陈掌柜回去之后送些衣料来。先前不知道兔子卖这么多银子,给嫂子们的工钱太少了。如今怎么也要补一些,正好春天要来了,每人给块料子做件新衣最好。”
冯莫寒最爱筱芸这个大方爽朗的脾气,心善又不心软。有了好东西,从来不会忘掉给予她帮助的人,遇到恶人也不会委曲求全的。
于是乎冯莫寒道;“好,你自己也多做几套好衣裙,买些首饰。”
“然而筱芸却只是说道;我看看再说,倒是你和我爹他们都该添薄衣衫了。还要添一套粗布的,这样子下田里走动时候方便…”
两人这样边笑边商量,倒是同普通人家的小夫妻话家常,没什么两样。
偏偏两人都没什么知觉,倒是惹得跑来催促开锅的高仁翻着白眼又跑掉了。
这时候,再贪吃也不能进去,主子的眼神太吓人,毕竟小命还是比蛋糕重要…
陈掌柜是个精明又本分的人,带上一盒子筱芸准备的蛋糕,回城之后,才过午后就让小伙计送来了几只箱子,各种花色的布料塞得满满当当。
绸缎颜色艳丽一些,细棉布就偏于素雅,但看得出都是好东西。
小伙计笑嘻嘻行礼,说道,“陆姑娘,我们掌柜说了,请你用多少记个数目就好,剩下就等我们下次来运菜时候一起带回去。”
听到小伙计的话语,筱芸笑道;“好,替我多谢陆掌柜。”
筱芸本来就觉得料子有些多,这会儿听说陈掌柜是存了让她挑拣的心思,自然欢喜。记得去年秋天,她还为了家里没有余粮犯愁,如今不过半年的时间,居然就如同大户人家一般,居然可以足不出户,坐在家里挑选布料了。
有时候想想,真是恍然如梦一般。但她却并不觉得哪里忐忑,或者不踏实。这样的日子都是她一步步走来的,是她竭尽全力拼出来的!
于是乎对着身边的杨伯说道;“杨伯,帮我给这位小xiong弟取两块蛋糕路上垫肚子。我先选选料子,咱们全家都做两套新衣。”
杨伯道;好啊。
杨伯笑眯眯拎着烟袋锅带了小伙计出门,从护食的高仁手里抢了两块蛋糕,送走了满脸惊喜的小伙计。
等陆家老少听得消息,正好天色也将近黄昏就都凑了回来。
而筱芸如同春日里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这匹布料给老爹比比,那匹铺到冯莫寒身上量量,忙的满头汗珠,依旧笑嘻嘻的不肯停手…
陆家的晚饭,难得擀了面条,简单配了rou酱就糊弄了一顿。
但却没人抱怨,就是高仁都是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凭筱芸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不时参合几句。
“我不要领子太高的!”
“我要大红!”
可惜他的话,最后都筱芸的“爆栗子”下,被无情镇压了。
“对于高仁独爱红色的衣服,筱芸也是无语的很,于是乎她对高仁说道;老实呆着,又不是成亲,整天穿什么大红色,春天到了。就应该穿点鲜嫩的,这个荷叶绿最好,做条ku子也耐脏。”
一家子吵吵嚷嚷,倒也热闹。
陆老爹一手拿着书,却是不肯进屋去看,不时扫两眼众人,脸上也是满脸的欢喜。
杨伯更是笑眯眯的,zui里吧嗒着烟袋,吐几个惬意的烟圈儿…
等到给全家都量好尺寸,又定好花色后,天色已经都暗了下来。
想起出门在外的o二,还有书院的陆老三,筱芸都很是惦记,但陈掌柜已经答应再去丰州的时候顺路打听一下了。本身o二又是个武艺高强的,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倒是不用担心他被人欺负。
于是,这事也就被她扔去了脑后。
自从日子进入了春天,天色就一日比一日长。虽然山林里已经重新热闹起来,但猎人们却是遵循祖上传下的规矩,绝对不在这个时候进林子。
因为春日野兽繁衍,若是大肆捕杀绝了根儿,暂时是富庶了,却也绝了子孙后代糊口活命的根基。
好在,今年有陆家帮扶,家家户户的田里都栽了包谷苗。男人们白日里去帮陆家做活儿,又带出去一张zui,孩子们在学堂也是常常吃饱肚子回来。这么里外一算,家里粮食就省下很多,老人和女人们也就能放心吃了个饱了。
这样算下来,整个老熊岭的男女老少,不但没有如同往年春时苦熬的干瘦,反倒各个红光满面,胖了许多。
也因此年轻小夫妻免不得夜里就多“活动”一下,于是,年后村里已经接二连三听得很多次好消息传来。
筱芸还是在喊了老少妇人们来家里分布料的时候,听得刘婶子说起的。
原本这话不该跟她一个小姑娘说,但陆家没有女主人,而筱芸又是掌家的,平日聪慧的不像小姑娘,刘婶子也就同她说说,备着到时候走个礼之类。
因此筱芸倒是替那怀孕的两个小嫂子欢喜,转而想起自家没成亲的三个哥哥,算起来,陆老大已经有十九了,足够成家立业了。
虽说要守娘亲白氏的孝期二十七个月,但农家一般过了半年就允准儿女成亲的,毕竟亡者已逝,活人还要继续活着啊。
于是乎筱芸在心里把这事划了一笔,眼下却不是着急这事的时候。
“嫂子们,今日寻你们过来,是有件大好事要说。那些送去京都售卖的兔子,卖了个好价钱。我当初说过,要给嫂子们分些布料做新衣裙。今日陈掌柜那里派人送了不少绸缎,花色特别好,你们赶紧选选。春天到了,咱们都做套新衣裙穿!”
听了筱芸的话语,大家都道;“哎呀,兔子卖出去了!”
其她小妇人也道;“昨日我们还说起,就怕兔子卖不出去,可惜筱芸妹子投进去那些本钱了。不曾想,真卖出去了,太好了!”
“就是,就是,昨日我家狗剩儿爹抓了一只活兔子回来,我还念叨呢。一只兔子的本钱都够买十只活兔子了!”
妇人们没有一个问起兔子卖了多少钱,倒是都替筱芸没有折了本钱欢喜。
这就是淳朴的乡情,无时无刻不让人心暖,也是让筱芸有了什么好事都愿意拉着老熊岭家家户户的原因。
她shen手打开地上的几只大箱子,招呼道,“嫂子们别只顾说话,赶紧上手。我家里需要用的,我都挑完了。嫂子们喜欢哪个花色的料子,尽管拿。怀了身孕的嫂子多拿一块细棉给没出世的小侄儿做包被,算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提前疼爱他们了。”
屋子里照旧点了两盏油灯,很是明亮。这会儿照在满箱子的布料上,五颜六色,看的老少妇人们都是激动起来。
顿时大家都七zui八舌起来…“哎呀,这么多料子!”
“这花色真好啊,我前日进城看一个富家小姐穿了这样的裙子!”
“这怕是要不少银子吧,”有小媳妇儿特别懂事,犹豫着不肯shen手,说道;筱芸你留着自己做衣裙吧,我们都有衣衫穿,再说平日已经没少得你的贴补了。”
听了她们的话语,筱芸很是欣慰道;“嫂子们,我让你们拿,你们就尽管拿。我可是小气着呢,若是不赚银钱,怕是你们先前的工钱,我都要讨回来,哪里还能给你们分布料做新衣服啊!”
筱芸笑的得意,shen手扯了一块松花绸缎往刘婶子身上比量着,“婶子,这料子你做件衣衫,下边再配条棕裙,出去走动时候穿着,保管体面。”
听了筱芸的话语,刘婶子摸着顺滑无比的绸面,哪有不喜欢的,忍不住感慨,“咱们京都那位皇上最是开明,早年下旨,不分贵贱,均可穿绸缎。否则就是筱芸有心,咱们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穿呢?
筱芸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也不好多问,暴露自己不是“土著”的秘密。于是,她笑嘻嘻拉了小媳妇们选料子。
猎户们都是日子过得紧吧,平日去布庄多是选便宜的粗布料子,如今这么多绸缎和细棉放在跟前。
爱美的小媳妇儿们都兴奋了,叽叽喳喳讨论着配色,绣什么花纹,做什么式样的衣裙,真是比过年都还要热闹。
而筱芸则是挑了一块天水碧的料子打算给自己做件衣衫,配一条白底撒花裙子。
而在一旁看到的桂枝儿直接把料子抢了去,笑道,“你可别糟蹋好料子,还是我来做吧。”
听了桂枝的话后,筱芸笑道;“好啊,嫂子手艺好,以后我出料子,嫂子出手艺,你肚里小侄儿的衣衫我也包了。”
对此筱芸也不客气,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听得众人都是笑起来,纷纷嚷着,“哎呀,这样的好事,我们也要分一份。”
说笑了一阵,料子也分好了,就有心思活络的小媳妇儿试探问道,“筱芸,既然兔子卖了好价钱,咱们是不是多做一些啊?”
听到有人提问了,筱芸微笑的回答道;“不用,咱们的兔子卖给了京都的贵人,她们喜欢的就是‘稀罕’俩字,若是满大街卖的都是,人家以后也不买了呢。”
说完话后,筱芸收拾着箱子里剩余的布料,笑着应道,“我同那边的商家约好了,每三月出一种新式样的玩偶。这样算下来,针线活也不算太多。以后嫂子们,每隔三日的晚饭后,来我这里,咱们一起做做针线,说说闲话儿,也就足够把活计都忙了。”
听了筱芸的安排,小妇人都一致道;“好,左右家里也没有活计,大长夜的,一起做活说话最好了。”
听了这小妇人的话后,其她小妇人打趣她道;哎呀,你可别说晚上没活计。若是都闲着,你那肚子是怎么鼓起来的?
小媳妇儿们玩笑惯了,说着话儿就打闹起来。
而筱芸则是假装听不见,笑嘻嘻不肯应声。倒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媳妇儿被刘婶子狠狠瞪了一眼,捂了zui笑个不停。
第47章声名远播
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夜色就更深了,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了。
离出门前,筱芸又给每人塞了一样东西在她们手里,悄悄笑道,“这是贴补嫂子们的,怎么用我可是不管的。别人问起,我也不知道啊!”
看着筱芸那俏皮的模样,众人听得疑惑,但是外面夜色黑沉,大家都来不及仔细看,就和筱芸道别了,直到回到家里借着昏暗的油灯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一串铜钱。
大家都数一数,既然有一百之数。
因为这声音还把已睡了一觉的男人们吵醒了,他们含糊问道,“怎么还不睡?可是筱芸又寻你们帮忙做活儿了?”
看到自家的男人醒了还问道,于是乎小媳妇儿赶紧把铜钱串子藏到了暗处,笑着应道,没有,是因为前段时间做的那些兔子卖出去了,于是筱芸分了我们每个人一块料子做新衣衫呢。”
听到自家媳妇的话后,男人们都道;“卖出去就好,快睡吧。”
看到自家男人没在问什么了,媳妇们都道;好,知道了。
之后小媳妇们麻利的把铜钱藏进箱子,躺在炕上悄悄盘算着,改日回了娘家,就把铜钱带去。自己日子过好了,总不能忘了受苦的爹娘吧。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几乎没过几日的时间,老熊岭上的小媳妇儿都提出要回娘家一趟。
没有公婆的还好些,男人们那里打个招呼就成了,有公婆的自然要费一番口舌,但也终于成事了。
老熊岭先前实在太过贫穷,能嫁到这里的姑娘通常都是娘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或者在家不受重视,没人疼爱的孤女。
但如今这般穿了新衣裙回娘家,或者拎着点心烟叶酒坛子,或者干脆塞了私房钱给爹娘的。
即便她们记着村里的规矩,不肯多说半句,但她们这一番动作总免不得让老熊岭发达的传言传的更盛了。
很多事情,若是敞开了大大方方邀请人来看,兴许还没人感兴趣。但越藏着深着,神神秘秘,反倒越多人想要一探究竟。
人就是这样!
之后,老熊岭这个名字在十里八村算是彻底红火了一把。
也因此以前,半个人影儿都找不到的山路上,此时居然繁忙了起来。
有赶来拜访亲家的,探望闺女或者姑姑姨母的,或者挑着担子叫卖点心小食和针头线脑儿的小贩,还有眼睛像钩子一样的媒婆,都不约而同似的都聚到了老熊岭。
他们想的倒是挺好,可惜,不管什么人,尽皆都被挡在了老熊岭的山口。
连颗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而另外一边,钟老头儿带着子侄儿忙了这几日,对陆家可是感激的不成。以往给别人家做工,别说供给饭食,最后不克扣工钱就算厚道了。
但陆家呢,早饭是粥和白面馒头,中午晚上还有炖菜,菜里甚至有肉片,吃的他们老少几个,即便整日累得挥汗如雨,居然眼见着都胖了起来。
人与人相处,从来都是两好合一好。陆家如此厚道,钟老头儿爷几个越发想把活计做好,恨不得把井壁青石都雕出花儿来。
而这一日正是歇晌儿的时候,村里两个后生用筷子穿了馒头,端了菜碗,一口馒头一口菜汤,守了山口说笑。
结果,外人都聚在山口的时候,他们就有些拦阻不住了。
钟老头儿一见这样,赶紧撵了小儿子去岭上报信儿,然后饭也不吃了,带了其余几个儿子侄子赶过去帮忙儿。
等到岭上人家得了消息,老冯爷喊了一众汉子,亲自赶到了岭口。
看到离得很远,就听得一个老婆子扯着脖子叫嚷,“怎么的,我们家闺女嫁了过来,我这当娘的来看看都不成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闺女怎么着了?不成,我就是要进去!”
听了这老婆子的话语,老冯爷听得眉头紧皱,回身问一众村汉,“这是谁家亲戚?”
听完老冯爷的话后,有个中年汉子站出来,黑着脸应道,“是我们亲家,石头媳妇翠兰的娘。”
“去喊翠兰来!”
“好。”
那中年汉子听到老冯爷的吩咐后,就拔腿就往回跑,很快众人就到了谷口。老冯爷到了地头儿,一改往日的慈和模样,直接拱手同岭口外几个陌生人行礼,之后冷淡说道,“各位,不知有何贵干?我们老熊岭虽然是山野之地,可也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有话赶紧说,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其他的人还没说话,那一脸横肉的刁婆子第一个开了口,
“哎,你这老头子,怎么说话呢?我闺女嫁过来了,我这当娘的来看看,还不成啊?”她拿
翻着白眼的模样,很是有些讨厌。老冯爷没理她,又看向另外几人。
另外几人却是没那婆子刁钻,或者说是货郎,或者说是来买毛皮。
听完其他人的回答,老冯爷这才恢复了笑脸,同几个外来人寒暄,“多谢各位有生意的时候,想着我们老熊岭。但是,大伙儿可能也听说了,我们岭上正种着春菜,如今别说外人,就是娃子们都关在家里,不许随便行走。
说起来也是丢人,穷日子过怕了,突然有个好日子的奔头,大伙儿也是小心加小心。所以对不住了,几位爷们,今日让你们白跑一趟了,等得秋时丰收了,爷们不嫌麻烦就再来一趟,必定大碗肉大碗酒,一道邀请你们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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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说的直白又坦诚,礼数也不差,那几个小商贩不好再勉强,毕竟他们的双脚还踩在人家地盘上呢。
于是,他们纷纷回了礼,就挑着担子,或者牵着驴子走掉了。只留下那刁钻老婆子带着个眼珠儿乱转的儿子,见此,她倒是把脖子梗得更直了。
这不,这老婆子继续道;“正该这样呢,他们都是外人,我可是自家人啊。我能进去了吧,我闺女听说娘和兄弟来了,怕是高兴坏了。”
说着话儿,她就要往里走。不想老冯爷身后的几个汉子都拦了她,“不行,你不能进!”
山里汉子,打猎为生,各个都是五大三粗,鞋底当旱船,手臂能跑马的彪悍模样,这般恶声恶气一喊,倒是吓得老婆子后退不迭。
于是乎她怒道;“你们干什么,我是翠花的娘!”
几个汉子还要说话,翠花终于从岭上跑了下来,远远就气急败坏喊着,“娘,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过来吗?”
听了自家女儿的话语,老婆子有些心虚,干咳两声,这才强装硬气骂道,“死丫头,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还不行啊!”
对于自家娘亲的话语,翠花无语道;“我前日刚回家去,你不是看到我了吗?再说,我嫁来两年,你都不想我。怎么如今刚两天,你就想着来这里。
翠花也是气得厉害了,前日回去明明给家里说过了,不要来人,有事捎信儿,她回去就是了。
没想到,这个阶段,偏偏老娘和哥哥跑来给她添堵。再偷偷瞧瞧村里众人的脸色,她恨不得急的撞墙。这以后,让她怎么在村里人跟前抬头做人啊?
于是翠花就气冲冲道;“娘,你赶紧回去!”
听完自家女儿的话语后,这老婆子道;“凭什么回去啊,我还没听说嫁了闺女不能探望的。亲家呢,赶紧出来,怎么老熊岭还没发达,就不认亲戚了?”
老婆子被闺女下了脸面,也是有些恼了,张罗着找亲家。
可这个时候,谁出面不是等着丢脸儿吗?
因此翠花儿婆家人根本一个都没来,看到老娘这样子翠花气得跳脚,她还不了解自己的娘吗?对此她能怎么办呢?但老娘就是不听劝。
到底还是老冯爷不耐烦了,摆摆手,说道,“这位老妹子,我们村里如今就是不准进外人。你有事以后捎信来告诉翠花一声就成,自然没人拦着她回去。但是你若是强硬要进村,那定然是想闺女厉害了,不如你直接把翠花领回去,住上几年或者一辈子都好,老熊岭保管没人去接。”
说完,老爷子背着手,拎着铜烟锅,转身就往回走。
几个汉子分了一个跟着老冯爷,而其他另外几个还是虎视眈眈望着老婆子。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翠花眨巴两下眼睛,终于听出来老冯爷这是要撵她回娘家,顿时吓得立时就哭着骂起了老娘。
“娘,你赶紧回去!我都说什么了,不让你们来,你偏来!好,我被休了,这会你就高兴了,你满意了吧!”
而这会的刁钻老婆子也是有些傻眼,没想到老熊岭这般硬气,当初求取翠花的时候,她可没少要聘礼,据说老熊岭有一家算一家都给翠花婆家凑了东西,这才把翠花娶回来。怎么这才两天,就敢说休了翠花的话。难道真是发达了?
那可不能让翠花回家了,如今进去看看,也不定能看出什么门道。还不如等一等,也许能拿到的好处更多。毕竟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闺女,她过了好日子,娘家总不能半点儿好处捞不到啊…
想到这里,老婆子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娘就是想来看看你,难道还来错了。我回去了!你可好好的,受了欺负就捎信回家,娘给你撑腰!”
老婆子说了几句,甩了几个白眼,到底带着儿子走了。
留下翠花儿低着脑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跟在众人后边悄悄回岭上了。
而老冯爷早派人等在村口,直接喊了几个汉子去了自己家院子。先前因为帮着陆家种土豆,打井,耽搁了时日。如今看这形势,守山口的土坯房还是要尽早建起来才是好的。
不只这样,就是东西两座山头,平日无事也要让后生娃子们不时去溜溜,一来防野兽下来糟蹋青苗,二来也防着外人从山外过来。
而这会陆家院子里,刚刚吃了午饭,大家都在休息,安静的不能再安静。就连陆武和高仁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儿去了,回来时候说了岭下的事给筱芸听,筱芸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刘婶子就过来借簸箕,顺带说了说村里人明日就开始建土坯房的事。
听到这里筱芸自然点头应下,粮食用物早就备好了,到时候有什么短缺再进城去添就是了。
刘婶子本来借簸箕就是个幌子,目的达到也就回去跟众人报信儿了。
第48章甜水井
于是第二日一早,村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始动工起来,老少爷们都扛着木掀,镐头,拎着土坯模子聚到了岭下山口处开工起来。
而筱芸则是带着刘叔走了一圈儿,最后到底没有把房子建在山口,毕竟那两座山不是陆家的。万一有人挑事,说不定房子还要扒了。
倒是在穿过山口那小片树林之后的大片旱田是陆家的产业,而且只要大芫不灭亡,就不会变主子。所以,房子建在上边最稳妥了。
于是地方决定好后,村里的众人也就开工起来…
一半人手挖地基,一半人手挖土和泥掺麦秸摔土坯,男人们在这边忙着,而女人们则是刘婶子带着几个小媳妇儿在不远处的草棚里,刷锅烧水,切菜蒸馒头。
钟老头儿带着子侄儿在砌最后的井口,眼见众人忙碌的如此热闹,很是羡慕,忍不住感慨,“人心齐,山岳移。老熊岭的好日子真是要来了,心里暗道可惜,咱们一家不住这里。”
他的几个子侄倒是没那么多想法,只是可惜,“咱们这马上就要完工了,以后可吃不到带rou的炖菜了。”
听完自家人的话后,钟老头儿气得笑了,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后脑勺上,教训道,“你好好做活儿,以后吃rou的时候多着呢。”
小儿子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但是眼见老爹的白头发就把话咽了回去。
筱芸既然把灶间交给了刘婶子,就绝对信任,每日同冯莫寒到工地走动,从来不进两间草棚,就是刘婶子赶来闲话,也只是问问粮食够不够,嘱咐一定要让大伙吃饱吃好。
惹得村里人一边摔泥坯,一边笑着应和道,“筱芸就别惦记了,我们这一冬,肚里没少攒油水,不缺力气!”
听了大家伙的话语,筱芸笑嘻嘻给大家倒茶,玩笑道,“叔伯们多吃才能更有力气啊,别的不说,秋时打猎,我还指望叔伯们多给猎些好皮毛回来做玩偶呢。到时候卖了银子,大叔们这一整个冬天的烈酒,我都包了!”
听到这里,大家伙都笑道;“哈哈,还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占便宜了,筱芸放心,你要白皮毛,我们绝对不猎黑的!”
众人说笑的热闹,太阳上来的时候,有人就脱了外衣,只穿了汗衫。虽然只露了两条胳膊,但筱芸一个姑娘家还是不好多在跟前。
正巧钟老头儿来请,要求筱芸去验看水井。
看到这里,冯莫寒就招招手,示意她一起去。
钟家人自觉得了筱芸的照顾,做活儿很是用心。
水井挖的直径足有三尺,从地下到地上一尺,都用小块请石砌了起来。不知道中间用了什么粘合石头缝,居然半点儿看不出渗水的迹象。
筱芸小心探头往井中看了看,这处位置选的极好,水面很高,硬着蓝色的天空,很是纯净。
检查完毕后,筱芸说道;“钟师傅真是好本事,这水井看着就整齐。”
站在一旁的冯莫寒也说道;“是啊,”冯莫寒站在小米身后,隐隐把她半环在怀里,随时备着她摔倒时候拉一把,“就是不知道井水味道如何?”
终于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了,钟家小儿子抢着说道,“我们早就喝过了,甜的!”
钟老头儿瞪了儿子一眼,赶紧解释道,“陆姑娘,老熊岭这里实在是风水宝地,我这些年也打过几百口井了,但出水这么甜,水量又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真的?”筱芸欢喜起来,远远见着翠花在草棚里进出就喊了她拿些陶碗,之后把井台上的连绳木桶扔下了井。
前世,孤儿院即便穷困,用的都是自来水,到了陆家,有三个哥哥在,也轮不到小米打水。导致的结果就是,筱芸扯了绳子半晌,那木桶就是飘在水面上不肯倒下。
倒是冯莫寒虽然也没打过水,但是瞧了几眼就看出了门道。
于是乎他接过了绳子轻轻一抖,木桶就倒了下去,井水入桶,木桶立刻下沉。
看到这里,筱芸高兴道;“哎呀,冯大哥,你真聪明!”
筱芸兴奋的帮手,同冯莫寒一起把水桶拎了上来。
而这时的翠花儿正巧送了碗来,一人舀了半碗,喝完都是更欢喜了。
“这水真是甘甜!”
“可不是,比岭上还好喝。”
“可惜,咱们村里不酿酒,否则说不定还要出个名酒呢。”
一旁忙碌的村人,听得消息都跑来凑热闹,一人一碗井水下肚以后,也是赞道,“以后不用烧茶水了,直接喝井水就好了,又凉又甜!”
之后又朝着早就混熟的钟家人比起大拇指,“老钟,你们一家真是好手艺!”
老钟难得直起了微微驼着的脊背,略带骄傲的应着,“我打了一辈子井了,这样的好井水也没见过几次,还是老熊岭风水好。”
这话果断取悦了所有人,纷纷嚷着以后打井就找他们一家。
而一旁的筱芸也是笑着嘱咐,“这些时日辛苦钟师傅了,中午留下好好吃顿饭,下午结算了工钱再回家也不迟。”
听到筱芸都安排好了,老钟笑道;“好,谢陆姑娘,那我们就厚脸皮再蹭顿饭吃。”
“钟师傅客气了,应该的。”
众人说笑几句就散了过去,钟家人也不闲着,都在一起帮着建起了房子。
而筱芸则是被钟师傅说的起了野心,拉了冯莫寒在旱田边上游-走,双眼打量着整个老熊岭,越看越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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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岭其实不单单指十八户人家建宅子所在的山岭,还包括东西两侧的矮山,北侧的山口,外加中间被山林环绕的一块平地。
而如今平地被陆家开垦成了良田,占了中间最好的位置。四周若是再收拾一下,边边角角还能再添二十亩良田。两侧的小山不高,一侧山林茂密幽深,一侧却是长着矮松和灌木,若是改种果树,再放养些家禽最好不过。
至于北侧山口的位置,投些银钱建上围墙和木门,那老熊岭就真的如同城堡一般,水泼不进,安全之极了。
到时候,她想琢磨什么新奇东西,种什么“古怪之物”,都不怕被外人看去大惊小怪了。
冯莫寒站在筱芸身侧,一时见得她皱眉沉思,一时又兴奋莫名,分外鲜活有趣,忍不住心头更软。虽然不想打断这一时一刻的甜蜜,但日头渐高,总不好一直让她晒着。
于是,他就笑道,“想到什么,这般欢喜?”
听到身旁的声音,筱芸双手一拍,喜滋滋把方才琢磨的城堡计划说了个彻底,之后问道,“冯大哥,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
听完筱芸这计划后,冯莫寒听得也是双眼发亮,环顾老熊岭,笑道,“若是真如同你所说,老熊岭倒是同世外桃源一般了,可惜没有桃花。”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筱芸说道;那有什么难,山脚栽几株桃树,春时赏花,花落吃桃子,最不济,桃子吃不完还可以酿酒啊!
筱芸越想越欢喜,“明日我就进城去问问,若是银钱不多,就把这几座小山都买下来。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就坏事了。”
于是冯莫寒扫了一眼山下的苞谷田,提醒道,“买卖田地山地,府衙要派人实地勘察走动。”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沮丧道,“那好吧,只能再等两月,到时候苞谷苗不那么扎眼了,再去府衙问问。”
冯莫寒看到她的脸色冷落落,小zui撅着,rou嘟嘟,粉嫩嫩,娇俏可爱之极,忍不住心头越发火.热。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高仁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不,高仁道;筱芸,咱们中午吃什么,我饿了!
对于高仁,筱芸真的是当弟弟来疼爱的,这不,她道;“没大没小!叫我姐姐,小心我不给你饭吃!”
筱芸上前敲了高仁一个爆栗子,转头喊了冯莫寒,“冯大哥,咱们回家啊!出来之前桂枝嫂子送了一篮子野菜,不如中午咱们吃春饼,把野菜也拌一拌,尝尝春日的味道如何。”
而一旁的冯莫寒甩了高仁一记眼刀,扎得他莫名奇妙,这才上前同筱芸并肩往回走。
说道;“好,我给你烧火。”
听到冯莫寒要给她烧火,筱芸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还是让高仁来吧。你身上这件暗花袍子,上次被火星溅了两个小洞,还是桂枝儿嫂子帮忙缝补的呢。”
筱芸手里折了一根儿树枝,边走边欢快的挥过路旁的草木,根本没看到冯莫寒尴尬的脸色和高仁偷笑的得意…
吃过午饭后,筱芸下了一趟岭,亲自谢了钟家人,结算了工钱,之后就送了他们出山口。
钟老头儿人老成精,低声同筱芸保证不会把老熊岭所见之事告诉外人。
筱芸喜他知趣,自然也承诺以后再打井,一定找他们一家。
山路旁的树林和草丛,好似几日前还枯黄晦暗,但如今已经透着新绿了。
草丛里嫩嫩的草叶,已经快要把那些枯黄之色彻底掩盖掉了。而树林里,枝头更是热闹。蛰伏了许久的芽苞都已经施施然抻开了懒腰,望向了阔别一冬的蓝天。
春日啊,终于彻底来临了,世界在一片新绿里,热情呼吸,好似风里都满是欢喜之意…
看到这美丽的景色,筱芸忍不住shen开手臂,松松拢住了这片安宁又自在的天地。
远处的山林,好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也许是哪个淘气的小兽,也许是斑斓的飞鸟…
钟老头先前赞老熊岭是风水宝地的时候,多半是存了奉承的心思,但老天爷却真是顺了他的话头儿,当真变得风调雨顺。
自从陆家的旱田栽种下土豆之后,不过三四日就下了一场透雨,之后太阳更是勤快的早起晚归,晒得大地暖洋洋。
而陆家菜园里的菜苗们,也在拼命疯长几日,如今豌豆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黄瓜更是开了小小的花儿,茄秧虽然只低调的长了几片叶子,却也偷偷积攒了开花的力气。
土豆田里,也有小小的芽苗儿钻出了土面,春风吹拂,太阳关爱,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长的飞快。
而村里众们刚刚建完两栋土坯房,土豆田里却已经遍地都开满了秧苗…
第49章逛市集买马
照旧还是两人一张犁,一人拉,一人扶,吃力之极。
但陆家伙食好,大伙儿惦记秋时丰收,冬时种菜,都觉得日子有奔头,自然也没感觉到累。
筱芸偶尔站在岭上望着自家田里几乎汇聚了老熊岭所有青壮,为的不过是给三十亩旱田起垄,就皱了眉头。
若是放在前世,一台四轮农用车就连种再耕都gao定了,可惜这里生产力还是太落后了。
重点是,她没学过机械,完全不能做机械改变时代的金手指情节。于是,她只能寻找最笨也最实用的方法了。
当初,老院长带着她们这些孩子开荒地种菜种粮食的时候,旁边镇上的农人看到也曾来帮忙。
她记得有人赶着马,拉着犁杖,那马很温顺,犁杖中间弯的同弓一般,比起这里直来直去的笨拙家伙,破开土层的时候,显得更轻盈省力。
想到这里,也许,这事值得琢磨一下。
晚上吃过饭,又是妇人们聚来做针线的日子。筱芸也不参合她们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儿,闷头画了又画,终于在刘婶子回去的时候,请她把图纸带回去给刘叔。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陆老大一开院门就见刘叔等在外边,头发上都是露珠,显见是等了一阵子。
陆老大吓了一跳,“刘叔,您这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不拍门?”
“不急,不急!”刘叔憨厚的搓着手,之后从怀里小心取出两张图纸,“我是来问筱芸几句,这图纸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
听了刘叔的话语,陆老大道;“那快进屋子!”
而此时筱芸刚好梳洗完,从后院出来,眼见刘叔这么早来也是惊奇。等听到他说起缘由,倒是有些脸红,她前世见过自然觉得简单,人家刘叔要凭空想象,怎么可能看一眼图纸就做出来。
想到这里,她就把刘叔让进了屋子,然后麻利的做了早饭,留着刘叔吃了早饭,以后才擦抹干净桌子,同刘叔一点点讲解起来。
两人如此模样,众人自然都知道筱芸又琢磨什么新奇东西了。
陆老爹一向不管闺女的,拿了书本去看着淘气娃子们读书,陆老大照例去了山下。留下冯莫寒主仆都是围在桌子旁,看到这里,筱芸顿觉亚历山大。
于是乎她说道;“我也只是瞎琢磨的,不见得能否好用,就想着请刘叔先做出来试试。”
杨伯笑眯眯不说话,心里却是腹诽,自从来到陆家,陆筱芸琢磨的任何一样东西可都没有玩闹的,或者用于生财,或者实用。若不是他不信教,怕是都要相信这丫头是传说中的智慧圣女下凡了。
而一旁的冯莫寒也是笑的宠溺,安慰道,“不怕,做出来再看。”
在筱芸的讲解下,刘叔终于弄懂了图纸的每一处细节,匆匆打个招呼就回家去了。
而筱芸想了想说道,“就算新犁杖不好用,家里也要买几匹马顶耕牛用了。总不好让村里人拉着犁杖满地跑啊!”
“进城?”
冯莫寒隐隐翘了唇角,果然筱芸立刻笑着应和,“好啊,好啊!”
而一旁的杨伯忍不住也是笑起来,“我去喊高仁,你们尽管迟些回来,家里有我呢。”
听了杨伯的话语,筱芸怎么都觉得听着这话别扭,倒像长辈鼓励小儿女约会的模样。
她腾的红了脸,赶紧遮掩道,“那我去换衣衫!”
先前陈家送来的布料,早被巧手的妇人们裁剪缝制好了。
筱芸同冯莫寒两人身上的,都出自桂枝儿嫂子之手,最是精致合身。
筱芸穿了天水碧色的对襟衫子,袖口和衣襟没有绣什么花色,反而绣了两只小巧的huang色翠鸟,黑色的眼珠儿,暗红色的zuiba,活灵活现。下边配了一条象牙色的百褶裙,裙角绣了小小的桃花朵朵,衬得她多了几分少女的柔美,又不失灵秀可爱。
而冯莫寒则是一身宝蓝色绸缎长衫,白色袖口外翻,领口衣襟都镶嵌了金色的牙边儿。他本就身形ting拔,气度非凡,这般收拾整齐,更是丰神俊朗,看的筱芸又是一阵脸红的心跳的。
两人正要欢欢喜喜进城去,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陆老爹许是尿急,嘱咐了淘气娃子们写大字,出来时候见得闺女这般盛装打扮,又听说是去城外马市买马,直接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绝对不能去!马市那地方龙蛇混杂,偷摸拐骗什么都有,你一个姑娘家去了做什么。万一被人家欺负了,坏了名声,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语,筱芸如同秋日被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
她只顾着同冯莫寒出门“约会”,倒是忘了这个时空的诸多规矩。
而一旁的冯莫寒见不得她如此可怜模样,开口帮忙说情。
这不,冯莫寒道;“陆叔,有我在一旁,筱芸不会受欺负。”
高仁也是跟着拍xiong脯,“有人欺负筱芸的话,我一巴掌拍死他!”
但陆老爹还是不松口,有次他进城听说有女子在市集被无赖摸了屁.股,回家耐不住邻里指点嘲笑,没几日就吊死了。
即便冯莫寒和高仁都是武功高强,但谁也保证不了意外发生,他可不想闺女出事。
看着自家老爹那么坚持的模样,筱芸也是有些泄气,但转而又想起一个好办法。
于是乎筱芸说道;“爹,不如我换了男装再去啊?这次家里要买几匹马,不亲眼看着挑选,我不放心。”
听了自家女儿的话语,陆老爹皱了眉头,没有吭声。
看到这里,筱芸赶紧再接再厉,“还有,我还打算买个人手回来帮我做粗活儿。平日洗衣做饭,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陆老爹原本还有些迟疑,可是在听了自家女儿这话后,再看看闺女的小身板儿,心里倒有些愧疚了。
陆家就筱芸这么一个闺女,其余都是糙老爷们,砍柴挑水还成,但做饭洗衣这些细致活却要落在闺女身上。她不过十四岁,确实有些太辛苦了…
于是乎陆老爹道;“那早去早回,不准四处游逛。”
看到自家老爹答应了,筱芸高兴道;“好,爹,你放心,我保准办完事就回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筱芸欢喜的直接跳了起来。但家里又寻不到瘦小的合适男子衣衫,无奈之下,只能跑去村里借了一套。
等到出了村口,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筱芸长出一口气,拍着xiong口,之后假装捋着胡子的老者模样,瓮声瓮气说道,“吓死老夫了,出门当真不易啊!”
众人都是听得笑起来,高仁更是躺在车厢里直打滚儿,冯莫寒抬手拍拍筱芸扎成一束的黑发,说道;“一会儿先买套男子衣衫,以后怕是常穿。”
筱芸笑嘻嘻点头,脱了衣裙换成男子衣ku,确实走动方便许多。
许是两匹老马也知道今日要给他们添兄弟,脚步很是轻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城外。
高仁负责看马车,而筱芸和冯莫寒则是进城去买了一套衣衫,之后就出来寻高仁,又到了城北半里处的牛马市。
说是市集,其实不过是一个宽阔平坦之处,建了一处loutian市场,市场周围搭了一圈草棚,晴日遮阳,雨日遮雨。府衙派了小吏守在市集门口,摆了桌子茶具,不管是谁,但凡要牵牛马出去,都要上一笔牛马税。当然,耕牛金贵,很少有买卖,多半从这里出去的都是马匹。
而筱芸被冯莫寒和高仁夹在中间,在市集里走动,倒是觉得大开眼界。
荌洲地处大芫之北,西临西疆,北靠白草原,都是出产马匹的好地方。
如今又是春日好时候,出行的人多,马贩子抓住时机也送了很多好马过来。
筱芸初始只看着那些高头大马,两眼放光,但站在人qun外听了几句闲话儿,倒是长了经验,开始搜寻那些矮壮又性情温和的母马。
冯莫寒倒是懂马,初始见筱芸高兴就没有多说,这会儿见她转醒过来,就更不用开口了。
大芫暂时没有人同筱芸一般“异想天开”,打算用马匹拉犁,所以矮小母马多半要卖给妇人。
但这个年代,有几个妇人能顶着众人的白眼和指点骑马招摇啊。于是,整个集市就没有多少。
弄的筱芸寻来寻去,终于在市集一角见到四五匹母马,一时欢喜就忘了买卖之道,走上前直接问道,“这马匹怎么卖?多买又是什么价?”
那马贩子正在吃rou饼,许是味道不好,眉头皱的厉害,而且又见筱芸穿着粗布衣ku,而身后的冯莫寒却是锦缎衣袍加身,就以为她是小厮。
于是,他扔了rou饼就跳了起来,眯着眼睛,藏了烁烁精光,笑着招呼道,“呀,这位公子要买马吗?不是跟您显摆,这几匹马可是我从西疆赶来的,正经的滇马,最是温顺,力气又大,最适合家里夫人小姐骑乘了。价格吗,别家都是二十两,我这里只要十八两银子。这价格公子觉得如何。
听了这价格,筱芸跳了挑眉,方才明明听人家说这样的马匹只要十五两。显然,这马贩子见她要买,存心坑一笔好银子。
她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前世哪有几个女孩子不会砍价啊。一百的牛仔ku,她曾经杀到十八,马贩子这点儿小心眼还真不放到眼里。
于是乎筱芸说道;“十八两,方才那家只要十五两啊。不如我回去问问,买上四五匹,肯定还会再便宜一些。”
筱芸说这话就干脆转身要走,冯莫寒同高仁都是笑笑跟了上去,留下马贩子有些傻眼。
从来都是奴才跟着主子伺^候,什么时候当主子的,给小厮当跟班了…
于是乎马贩急忙道;“哎,哎,小xiong弟别走啊,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马贩子赶紧拦人,好说歹说把筱芸三人拦了回来,之后也不敢再耍心眼,说了实话,“我这一批赶了三十匹马,别的都卖了,就剩这么几匹矮马。不如本钱卖给小xiong弟,一匹十三两,四匹马共收五十二两,如何?”
听到这里,筱芸直接说道;“再抹个零头,五十两还差不多。”
第50章救了个马童
筱芸又是一阵的杀价,听了筱芸给出的价钱马贩子顿时苦了脸,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于是乎马贩道;成啊,你们验马吧。我这也是着急赶紧再回西疆,否则这个价格真是不能卖!”
无奸不成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所以筱芸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于是笑嘻嘻也不接话茬儿,只跟在冯莫寒身后,挨个看他掰开马匹的zuiba检查牙口儿。
冯莫寒见筱芸亦步亦趋的模样,倒是同乖巧的小厮一个模样,他心里好笑,就低声玩笑道,“以后你倒是可以常穿男装出来,很少有人发现。”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筱芸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抗议道,“冯大哥,你是说我长得像小子…啊!”
她刚说到一半却是突然惊叫起来,冯莫寒正在检查的马匹受惊,抬起前腿,呜溜溜就嘶鸣起来。
看到这里冯莫寒变了脸色,电光火石间搂着脸色苍白的筱芸就闪到了一旁。
高仁也是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死死勒住马的头,让它安静下来。
可那马匹愤怒的刨着蹄子,想要再跳起,却是被压的抬不起脖子,于是只能喷着粗气,半晌才平静下来。
而一旁的马贩子吓得目瞪口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就上前喝骂道,“瞎叫什么,惊了马是要踢死人了!”
筱芸惊魂未定的死死抓了冯莫寒的衣袖,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冷冷甩了马贩子俩字,“闭zui!”
马贩子还想再骂两句,却是被冯莫寒眼里的凌厉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有在理会马贩,冯莫寒则是轻声细语的对筱芸道;“别怕,我在!”
冯莫寒的大手一下下拍在筱芸背上,温暖又有力,一点点拉回了筱芸几乎跑光的三魂七魄。
于是乎筱芸回魂说道;“冯…大哥,有人…有人抓我的脚脖子!”
听了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眉梢一挑,怪不得筱芸无故尖叫惹了这场虚惊。
这间马棚面北朝南,里侧实在有些昏暗,两人围着马匹走动,自然也没有看到脚下的情况了。
然而听了筱芸的话,那马贩子却是变了脸色,突然大步走去马棚里,shen手拎出个黑乎乎的人形,“噗通”一声扔到地上。
那人形低弱的shenyin了一声,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黑乎乎的脸,还有一双黑白分明,填满了愤怒绝望的眼眸…
看到这里,筱芸忍不住又低低惊叫了一声,其实方才她也不能确认抓着她脚脖子的是人,隐约猜测是不是绊到绳子上了。
但这会儿当真看到罪魁祸首还是吓了一跳,她前后两世都不是养在温室的富贵花,活着困苦的人,她也见过很多。比如年前府城南门外的流民,可是相比这人来,那些流民都要幸福很多。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身高同她差不多,满头的小辫子,瞧着应该是个女孩子。但后背许是被鞭子抽打过,血rou模糊又发了炎,脓血染透了衣衫,脏污的看不出颜色的双脚那么luo着,实在太惨了。
于是乎筱芸说道;“这人是怎么了,谁打的?”
马贩子听着筱芸的语气有些怨怪,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方才冯莫寒那般护着筱芸,让他终于看出这小厮是假,怕是谁家的小姐改装跑来看新鲜才是真的。
老话说,最毒妇人心,但最好骗最心软的也是妇人…
想到这里,那马贩子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了几圈儿,笑得谄媚,“这位小哥儿,对不住啊,方才就是这个马奴让您受了惊。这该死的东西,我这就打他一顿给您出气。”
说着话,他抽出后腰别着的马鞭,照着那奴隶就噼啪抽了起来。
筱芸哪想到他说打就打,惊的愣了半晌才高声喝止,“住手,快住手!”
听到筱芸说话,马贩子心里暗喜,还要惺惺作态再抽几鞭子,不想鞭梢却是被冯莫寒一把抓住引向一旁,倒是差点儿甩了他一个跟头。
而一旁的筱芸则是扯了帕子,慌手慌脚替那个奴隶擦抹着背上重新渗出的鲜血,入手的滚烫,让她更是变了脸色。
看到这里,她想把他买回去,于是乎对着身旁的冯莫寒道;“冯大哥…”
“好!”不等她说话,冯莫寒已经是点了头。他眼里全然的信任,包容,让看到的筱芸鼻子喉头一哽,鼻子泛酸。相对这垂死的可怜马奴,她真是幸福的不能更多。若是再有所求,就是贪心了吧…
马贩子本来还有些气恼,但见两人模样,却是喜得不成,开口就要了十两的高价。
听了这马贩出的价格,筱芸恨得咬牙,但还是点了头,连同四匹马,一同付了银票。马贩子验看了银票,也交付了马奴的身契和马匹。
冯莫寒抬手帮着筱芸把马奴抱上马背,匆匆出了市集,赶往城里的医馆,好在门口的税官晒太阳晒得惬意,没有为难他们,更没多收税银。
筱芸跟在冯莫寒身旁匆匆走着,眼见一滴滴血从马背上滴下来,忍不住骂道,“那个马贩子真是该死,怎么能把人往死里打!”
“放心!”
冯莫寒只简单说了两个字,筱芸听得疑惑,结果进城寻高仁的时候,却是不见了这小子。
看到这里,筱芸正急的慌,高仁却是笑嘻嘻赶了马车过来。说道;“马棚塌了,折断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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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高仁的话语,冯莫寒说道;做的好,难得夸赞高仁一句,而筱芸惦记救人,起初没有在意,待得到了医馆,老大夫给马奴看了伤,又让药童抬去后边处理伤口,她才突然醒转过来,抓了冯莫寒的衣袖,兴奋的低声问道,“冯大哥,方才高仁留下是去…”
看到筱芸转身问他,冯莫寒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本来还担心筱芸会怪他。然而筱芸却是喜的握拳挥了一下,“高仁真是个好孩子,回去给他做卤rou!”
看到筱芸没有因为此时怪他,冯莫寒眼里的忧色迅速散去,剩下是全然的欢喜。心善,却又不会不分是非,这样的姑娘,让他如何不喜欢。
筱芸被他看得脸红,赶紧寻了话头岔开,“虽然今日花了很多银子,但救人一命…”
然而没等她话说完,那去了后院的药童却是突然奔了出来,恼道,“这位小哥儿,你方才不是说伤者是个姑娘吗,我特意喊了隔壁程大娘帮忙,结果…那是个小子!”
小子?
听了药童的话后,筱芸惊得张着小zui半晌没合上,明明满头都是小辫子,而且同她身形差不多,怎么可能不是姑娘?她本来藏了些私心,还想着救人回家,以后有个帮手洗衣做饭。如今希望真是泡汤了…
于是乎筱芸对着药童道;“对不住,我方才没问清楚。还请继续救治,药费我们一定出。”
筱芸连忙收拾了满脸惊讶,很快应了一句。
药童有些脸红,扫了一眼冯莫寒并没有反对的模样,就行了一礼跑回后院去了。原本他看着那垂死之人长的很不错,还以为筱芸几人是贪图人家美貌才救人。
没想到王大娘却说是个小子,他生怕筱芸等人贪图不成,就改了主意,到时候药铺找不到人要银子,掌柜的可要打杀他了。
可是结果,筱芸等人确实是善心,反倒显得他刻薄又恶毒了。
马童的伤虽然重,但多半在伤口发炎高热,未曾伤到筋骨和内脏,处置起来也不算难。
很快,马童就被从后院抬了出来,甚至还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
小药童送上了几包药材,之后笑道,“我瞧着这位小哥的衣衫太脏,容易再染了伤口,就寻了一件旧衣给他换了。”
筱芸付了药费额外又赏了药童十几文铜钱,打点的他笑嘻嘻帮着抬了马童上车。
车轮碾压在青石板路上,车厢轻轻晃荡,而一旁的筱芸耐不住好奇,悄悄拨开马童的头发,露出一张古铜色的脸孔,双目凹陷,鼻梁高ting,颧骨高,zui唇厚,虽然还有些年幼,但轻易就能看出典型的草原男子模样。方才若不是他伤重,又满头的小辫子,她也不至于认错性别。
冯莫寒见筱芸盯着马童看个没完,心头有些古怪的酸涩,开口岔开了话头儿,于是乎他对筱芸说道;“下次寻人牙子给你买个教好规矩的奴婢。”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点头,顺口应道,“好啊,冯大哥。我倒也不是真要什么帮手做活儿,其实刚才不样说,老爹不可能放我出来的。不过,这些人家里到底过得多艰难,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卖出来,受这样的折磨。”
冯莫寒说道;“白草原之人多半放牧谋生,许是去岁雪大,牲畜遭损多才…”
“不会啊,”筱芸却是反驳道,“我听陈掌柜说,草原上去岁雪不大,城里商队开春还运了很多粗盐和茶砖去交换呢。”
冯莫寒闻言,眼里眸光一转,和声安慰,“兴许这孩子家里遭了旁的难事。”
筱芸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自然没有继续这话题了。
山路一程程,马蹄一声声。青布小马车里,两坐一躺共三人,马车后栓了四匹马。这等架势回到老熊岭,怎么会不惹人注目。
男人们围了新马查看牙口儿,议论几句,女人们则帮了筱芸把依旧昏迷的马童搬去了屋里。等听说马童的来历,心软的女人们一边骂着心狠的马贩子,一边忙着煎药烧水。
倒是筱芸这会,麻利的跑去同老爹说了马童一事。陆老爹即便不管事,也是陆家之主,这种添人进口的大事,怎么也要知会一声。
陆老爹正搬了梯子,翻检他那一屋子旧书,弄的灰尘四起,呛的筱芸咳嗽不停。
“爹…咳咳,我在马市救了个…咳咳,马童,本来以为是女孩子当丫鬟…结果是男的,咳咳…”
没等筱芸说完话,陆老爹就挥挥手道;“行了,你快出去吧,家里事你做主。”
陆老爹不知道找到了什么好书,不耐烦的摆摆手就撵了闺女出去。
第51章半亩稻田
看到自家老爹这幅模样,陆筱芸好笑又无奈,于是就当做没看到,出门就钻进灶间忙着张罗午饭去了。
先前因为冯莫寒养了那么久的伤,她习惯做病人吃的营养午餐。于是乎自家人就吃米饭炒菜,马童就得了一罐rou粥补补营养。
也许是嗅到了香味又饿得狠了,即便后背有伤,即便自己现在处在陌生的地方,但马童依旧大口大口的喝下了所有rou粥。
等他吃完后,筱芸就过去收拾碗筷,看到马童像受惊小兽一般极力把自己缩起来,万般防备的模样,筱芸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前世孤儿院里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顿时心头酸软,于是shen手解开他头上的辫子,轻轻梳理,束好。
之后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你以后就在我们家里做干活儿吧。只要你不惹祸,就没人会打你。吃得饱,穿得暖,而你也会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马童好似听不懂大芫话,神色有些怔愣,死死盯着筱芸手里的梳子不说话。
看到他这样,筱芸有点莫名奇妙的,想了想就把杨木梳子放到了马童枕旁,转而端了碗盘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马童终于慢慢松开了绷紧的身体,好半晌,他慢慢shen.出手,握了那只木梳塞进了怀里…
陆家东厢房分了南北屋,南屋住了冯莫寒主仆,马童如今占了北屋养伤。筱芸又惦记着高仁那个霸道孩子,怕他会欺负马童,就想寻他嘱咐几句。无奈到处也找不到人呢,倒是杨伯笑眯眯应了一句,“少爷派他去办事了。”
虽然筱芸好奇冯莫寒有什么事要处置,但这疑问却只在她心里转了转,并没问出口。
正巧冯莫寒从外边回来,双手上沾了泥土,看他这幅模样显然他刚才去了菜园里了。
看到这里,筱芸走去井旁,帮忙打水,招呼道,“冯大哥,这里洗手!”
冯莫寒笑着shen了手,而筱芸则是帮他挽好衣袖,两人配合默契,看着是那么自然亲近,惹得一旁的杨伯笑眯眯冲着蓝天吐了个烟圈儿。
冯莫寒三两下洗去手上的泥土,比之平日的从容,神色里多了几分郑重,筱芸,你先前说北地也能种稻米,如今这个气候可还来得及?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把脏水泼到院子角落,边走边回答道,“来到是来得及,就是水田要近河,才会便于灌溉,咱家现在可没有好位置。”
不想冯莫寒听了却是没有放弃,又问道,“若是只试种半亩,挑水灌溉又如何?”
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会到底点了头,“也成,只不过辛苦一些罢了。”
看到筱芸点头同意你,一旁的冯莫寒道;“明日我同你一起下种细秧苗。”
冯莫寒的语声不高,但却有种不容更改的力量,听了冯莫寒的话语,筱芸只是耸耸肩,回答道;那好我先喊二哥在菜园边上再开一块地。不过,怕是城里没有稻种。”
听了筱芸的问题,冯莫寒说道;稻种之事,我来想办法。
听到这问题冯莫寒会解决,筱芸回答道;好。
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两人就定了一件对于大芫来说足以惊天动地,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
筱芸没问冯莫寒为何对种稻如此急迫和执着,而冯莫寒也不曾说明白,但筱芸却是笃定,一个能在马蹄之下,把她护在怀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易伤害她。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若是最后结果是残忍又痛苦的,那也只不过损失了一种种稻的法子,而她因此看清了一个人的本相,这还是赚了吧?
春来万物生,大地彻底回暖,几乎每次太阳重新升起,天下都是另一个模样。
草丛疯狂生长着,山林也对茂盛痴心不改,鸟雀飞来飞去寻了草根枯枝,筑了更温暖坚固的巢,然后小心翼翼生了几枚蛋,兢兢业业呵护着,直到新生命的诞生…
而陆家菜园边,不过半日功夫,就开出了一块三丈见方的小块田地,土块敲打的细碎之极。村人好奇,可是见得冯莫寒亲自挽了ku腿挑水泡田,都更是愣了眼,于是不到半日,村里老老少少就都跑来看新鲜。
有人耐不住好奇想要问几句,无奈冯莫寒当日处置昭娣儿实在给人印象太过深刻,即便他在那之后并不曾待众人如何冷漠疏离,但众人在他面前,还是下意识恭敬很多。这会儿自然也不敢缠着他问询,这一池烂泥是做什么用的。
而筱芸又忙着泡稻种,细秧苗,更是让人抓不到踪影。
直到半月后,细细小小的秧苗如同草皮一般被抬出暖棚,送到水田边上,村人才问明白,这是要种稻米。
荌洲地处大芫最北边,贫寒人家兴许一辈子都见不得几次粳米,更别提是亲眼见得稻米如何栽种。
村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筱芸的奇思妙想,但这事还是太过惊悚了。
而老冯爷听得村人报信,亲自赶了过来。老爷子蹲在田埂边,一边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盯着田埂里刚刚安营扎寨的秧苗。
三寸一株,六寸间隔一垄,如同士兵一般排列整齐的秧苗们,在太阳照射下沉醉在春风吹拂下,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悄悄的shen开手臂,贪.婪的吸取着阳光和水分。那般脆弱,又好似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看完这里,老冯爷眼神莫名的凝重,之后抽完烟,磕打干净烟袋锅,沉声嘱咐村里人,“都给我听好了,秋日之前,任何外人不能进村。特别是筱芸的这块菜园,把淘气娃子们都赶远点儿,谁敢动一根手指头,别怪我心狠撵他滚出老熊岭!”
众人本来就看个热闹和新奇,没想到老爷子这般看重,虽然好奇,但还是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乎大家都道;“老冯爷,你放心,大伙儿都清楚着呢。”
“是啊,您不嘱咐,我们也不会出去瞎说,谁知道筱芸又整出什么好东西,万一被外人知道了,说不定又来争抢。”
远处,冯莫寒双脚踩在烂泥里,因为长时间弯腰cha秧,头脸充血有些泛着潮.红,头发被汗水shi透,紧贴在脸颊旁,衣ku上更是泥水点点,实在有些狼狈。但他却是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神色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虔诚和盼望。
而筱芸则是蹲在田埂上,原本想要下田cha秧,但是不等脱鞋,就被所有人喝止了。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光天化日,光脚在人前进出。更何况还是踩在脏污的烂泥里…
听到大家的话语,筱芸也很无奈,想要试试抛秧,但又被杨伯死活拦住了。即便一棵棵仔细栽种,他尚且担心秧苗会耽误成活,哪里又舍得筱芸这般糟蹋。
筱芸想说前世就有一种抛秧技术,但她也不过是听说,真分辨起来,绝对说服不了杨伯,只能偃旗息鼓了。
眼见太阳越升越高,筱芸跳起来,打算回去烧些茶水给众人解渴。哪想到还没等她回去,马童却是拎了水壶转过墙角赶来了。
这小子养了半月伤,许是看出陆家都是好人,第二日就卸掉了防备,给药就喝,给饭更是吃的一干二净。草原人本就如同野草一样长的粗糙,这般养下来,即便后背的伤口刚刚结痂就能下地了。
于是筱芸找了o二的旧衣托刘婶子改了改,给他替换着穿,教着他帮忙做些活计。许是草原同内地生活习性不同,马童初始显得很笨拙,但很快就学的八九不离十,弄的在一旁观看的筱芸一个劲儿夸赞他聪明。
陆家的六匹马被他照料的妥妥帖帖,马棚也打扫干净,真是比不靠谱的o二和贪吃的高仁要勤快太多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孩子不懂大芫话,也因此害得筱芸每次同他沟通都要手舞足蹈,远远看去还以为两人在吵架。好不gao笑的很。
好在,相处久了,默契慢慢增长,渐渐容易许多。
于是筱芸接了茶壶,同马童比了个大拇指,但揭开茶壶盖子,她还是好笑的叹了气。看到壶里的东西,满满一壶水,只放了十几片茶叶…
草原上的茶叶是多金贵啊,以至于她告诉了多少次,马童都不肯在水里多放一点儿茶叶。
可是,夸赞已经送出去收不回,她只好抬起手狠狠的敲敲傻笑的小子脑门儿。
马童咧着厚zui唇,露出两排白牙,怎么瞧着都有些得意的模样。看的筱芸哭笑不得的…
而高仁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重重一巴掌拍在马童后脑勺上,嚷道,“喂马小子,又跑这里装傻是不是?哼,再敢和老子抢蛋糕,老子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马童被打的痛了,立刻跳了起来就去追高仁。高仁有武艺在身,猫逗老鼠一样在前边跑跑停停,但马童就是追不上,气得他直接拔了路边的一株小树做棍棒,朝着高仁扔了过去。
村人见了,都是惊奇道,“这马童的力气也太大了!”
“可不是,他们草原人同咱们吃的不同,听说那些东西都长力气呢!”
而一旁的筱芸也是看得傻了眼,好半晌才想起开口拦阻两人。
高仁在陆家住了这么久,到底性子没有先前那般怪异狠辣了,否则一巴掌早把马童拍死了,哪里会给他拔树投掷的机会。
于是乎,筱芸大喊道;“高仁,初一,别闹了,都过来一下!”
初一是筱芸给马童取的名字,实在是因为语言不通,不知道马童的真正名字,她就随手拿了他到陆家的日子做了名字,倒也好记又好听。
马童初始听不懂,但筱芸叫的多了,也就知道这个名字代表自己了。
这会儿听得筱芸召唤,他哪怕气得不成,也是迅速跑了回来。
而高仁则是撇撇zui,无趣的扔下树枝,也是懒洋洋走了过来。
看到初一有乖乖的过来了,筱芸拍了初一的脑袋,转向高仁的时候,就开始利诱,道;高仁啊,你看初一到了咱家,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了。以后他要照料家里的几匹马,免不得上山下河的,万一碰到野兽怎么办?不如你平日无事时候教他几招防身,然后…嗯,我每日给你做道菜,随你点。好不好?
第52章冯莫寒要暂时离开
听了筱芸的话后,高仁眼珠儿转了转,不知道是不是筱芸话里那“咱家”俩字取悦了他,还是被美食youhuo,居然轻易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到他那么轻易的答应了,这下倒是轮到筱芸惊奇了,要知道高仁平日可是最古怪,有时候冯莫寒吩咐,他还要偷懒糊弄呢。没想到如今倒是答应的那么痛快,难道是看出初一有什么天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初一学些武艺,以后冯莫寒主仆走了,o二那个不靠谱的,就算不在家,有个人可以少少依赖一下也好。
初一还记着方才的事,倔强着不肯同高仁行礼,看到这里筱芸很是无语,还想压着他低头,却见高仁跳起来又给了初一一巴掌,顿时初一恼的更加厉害了,拔腿就追了上去,于是两人很快就跑的没了影子。
看到他们俩个这样子,筱芸苦笑摇头,这就是俩孩子,她方才还想着给家里填个助力,纯粹是想多了。
而一旁的冯莫寒cha下最后一棵秧苗,累得直接坐在田埂上了。抬眼望去,小小的水田里,黑色的泥土里cha着嫩绿的秧苗,衬着点点水色,更是显得脆弱三分。
但这小小的水田,却关系重大,大了说,关系着整个天下人的性命,小了说,就是陆家的一块踏脚石,他心爱的姑娘稳稳踩着,就能站在他身边…
而筱芸则是倒茶水,见他望过来,笑得很有几分调皮,根本不知道,这个没有被文武艺难倒,如今却累瘫在田埂上的男子,已经开始为她们的将来谋算…
杨伯记下最后一个字,放下纸笔,也是长舒一口气,脸上笑得开了花。若是知道出来行走,会遇这样的大机缘,他怕是早就出来了。
而这时的老冯爷我凑了过来,笑着问道,“杨老弟忙完了,来,抽一锅儿!”
说完话后,他就递上了装烟丝的荷包。杨伯腰上也栓了这样的荷包,自然不缺烟叶,但这会儿却是笑嘻嘻接过了老冯爷的,麻利的塞了一烟袋锅,点燃之后,两个老头儿就蹲在田埂下一起吞云吐雾。
“老弟,你说这稻苗能活吗?”老冯爷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杨伯怎么会猜不出他话里隐含之意,想了想这事关系重大,还是要多说几句才好,于是就压低了声音笑道,“老哥,你有所不知,若是这半亩稻苗种成了,咱们北地以后就能种稻米了,而且南边也从一年收一次稻米改成两次。你想想,若是天下的粮食凭空多出一大半,那大芫要少饿死多少人啊。”
听了杨伯的话后,“天下的粮食多出一大半?”老冯爷惊得手里的烟袋锅都差点儿掉地上,下意识望向水田里娇嫩的稻苗。方才他隐约猜出一些,却没想到这稻苗如此重要。
“那…”
他还想问什么,却一时堵在嗓子眼出不来了。
老杨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老哥,你也别急,左右这稻米是种在你们老熊岭,只要成了,整个老熊岭,北方之地的人们到时候就不会饿死了。但如今稻苗还小,说不得就要老哥多费心了。”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老冯爷激动的手指头都在哆嗦,想起方才对村人嘱咐的话,还是太过随便了。于是赶紧起身走了过去,高声吩咐村里人。
这不,老冯爷道;“三娃儿他爹,大林,石头,你们几个赶紧去给我割柳条子,把这水田边上围起来。记得一定要结实,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进来。”
说完,他又转向看热闹的妇人们,“你们也听好了,家里的鸡都给我圈好了,敢跑来祸害水田,见一只杀一只!”
听了老冯爷那么严肃的话语,妇人们都是吓了一跳,家家户户的老母鸡都是宝贝,几乎家里一年的灯油盐巴等日用都是从母鸡屁.股里抠出来的,平日轻易都不舍得杀一只。恨不得人饿着肚皮,母鸡也要吃饱。如今听得这话,妇人们麻利的扭头回家寻母鸡去了,宁可圈起来瘦一圈儿,也比要了鸡命强啊…
杨伯笑眯了眼睛,还想再抽一锅烟丝的时候,高仁却是不知从哪里跳了过来,shen手塞了他一只竹管,没等他再说话,初一就气得脸色通红,双眼圆瞪着撵了过来。
高仁笑嘻嘻骂了一句,就跳脚跑掉,继续溜傻小子去了。
而杨伯则是低头一见竹管的颜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抬头扫着筱芸拎了茶壶正往大院走,于是就赶紧凑到了主子跟前。
说道;“少爷,玄冥那里传了消息。”
听到杨伯的话语,冯莫寒点点头,洗去脚上的污泥,穿了鞋袜,这才回答道,“上次进城,马市里草原马奴买卖兴盛,就让玄冥查了查。”
杨伯听得这样的小事就放了心,亲手拆了竹管,但只扫了一眼,他却是变了脸色。
他急忙道;“少爷,草原有变!”
冯莫寒墨眉一挑,抬手接了纸条,却是沉了脸色。
看到自家少爷的脸色,杨伯在一旁问道;少爷,是不是去草原走一趟?
而冯莫寒却没回答他的话,他扭头望向隔壁的陆家大院,而此时的筱芸已经生了火,灶间的烟筒里有青色的烟气正慢悠悠往外冒着。也许是过一会儿就有丰盛的午饭端上桌子,陆家人不论跑的多远,不论因为何事忙碌,都会准时聚回来,一边吃喝一边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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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的眼里不舍之意越来越浓,但开口却道,“好,你留下照料稻田,我带高仁走一趟。”
杨伯听得这话,神色里那丝莫名立刻消失无踪,甚至隐隐换了几分欣慰之意。
这不,杨伯回答道;是,少爷。
春日晴好,陆家菜园里的菜秧疯长,豌豆偷懒,架上虽然花朵开的密密麻麻,但豆角却是没有几根儿。倒是黄瓜架下,几根黄瓜躲在最下的叶片下,偷偷长的有筷子长了。
筱芸摘下两根,又狠心糟蹋了三根刚有擀面杖粗细的紫茄,把两样切丝,配了rou丝,一起炒得喷喷香。之后又添了个菠薐菜汤,烙了满满一大盘的春饼,午饭也就做好了。
陆家老少乖乖洗了手,一手托饼,一手夹菜,虽然都嫌弃卷起来麻烦,但吃起来的动作却是各个都不肯落后。
黄瓜的清香,茄子的鲜嫩,饼软,汤淡,在这样的时节,众人吃的哪里是饭,每一口都是春天的味道。
看到大家吃的高兴,筱芸想起几乎ri派人来催菜的陈掌柜,吃的有些心虚。这几根黄瓜茄子,放到老掌柜手里怕是又能卖个几两银子。
但她可不后悔,自家种的东西,若是都舍不得吃,岂不是白忙一场了。更何况,陆家如今可不是去年的窘迫模样了,几两银子一顿饭,还吃得起!
想起压在箱子底下的那一千多两银票,筱芸顿时就觉得心情大好,底气十足,咬着卷饼也不自觉大口了起来。
而坐在对面冯莫寒,眼见筱芸吃得欢喜,慢慢把涌到zui边的话就着卷饼又咽了回去。
等到众人都是吃饱喝足,筱芸抬手刚要收拾碗筷时,冯莫寒终是开了口,“明日,我要走…”
“铛!”不等他说完,筱芸手里的筷子却是突然掉落了下去,砸在盘子边沿,声音清脆又突兀。
而听到冯莫寒要走的话,筱芸脸色白的吓人,想说什么,但双唇开合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日到来,甚至她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冯莫寒离开后的日子打算。比如,让初一同高仁学武艺…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
而冯莫寒看到筱芸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痛的一缩,但转而却又是全然的喜悦。她是舍不得…
“咳咳,”杨伯实在看不过两人这小儿女模样,又怕陆老爹发现端倪,赶紧cha话儿解释道,“少爷,你放心,老奴留下照看水稻田。您带着高仁去草原看看,若是家里的生意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早些回来。”
回来?
筱芸游荡在天边的神魂,突然被这两个字拉了回来,再看向冯莫寒隐含笑意的双眼,她的脸色顿时红了个透彻。
她这会有心想跺脚离开,可是又实在想听听冯莫寒怎么说。
好在,冯莫寒实在担心她会因为全身血液都涌到头上而昏倒,没有在拖延,直接说道,“好,不出半月我就回来。”
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后,筱芸的心终于飘悠悠落了下来,惹的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倒是高仁听说要出门那么久,跳脚抗议,“什么,居然要走半个月,那怎么成?而且筱芸刚封了两坛子rou,过几日就能吃了。我走了,不就便宜初一了!”
初一好似不懂众人说什么,照旧咧zui傻笑,很有些得意的味道,看的高仁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
筱芸看到这里赶紧拦阻,“哎呀,高仁别闹,我多给你准备些吃食路上带着,至于坛rou,如今就能吃了,明日带着一起上路就好。”
听到筱芸的话后,高仁勉强点了头,还顺便的列举了菜单。那好,我还要带着rou酱,小麻花,还有那个花生穿衣服…总之,能拿的,都给我拿上!
筱芸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好笑,却也没有什么舍不得,“好,都给你带着!”
而此时冯莫寒却是阻拦,说道;“草原上行走不便,不能带太多东西。”
听到冯莫寒拒绝,高仁却是跳脚,不成,我自己扛着,到地方也就吃光了。
而筱芸记着方才冯莫寒故意误导她,害他丢了颜面,这会儿坚决站在了高仁一边,“好,我再炸些rou丸子给你带着。到时候不给冯大哥吃!”
听到有rou丸子吃,高仁高兴道;好,我给你烧火!
高仁笑的得意,屁颠颠帮忙端了碗筷去灶间烧火了,留下冯莫寒zui角勾起就落不下来…
瘦马,青布小车,一如去年冬日的模样。但这一次,车上却不是坐了伤重的冯莫寒,而是堆满了大小箱子,坛坛罐罐的…
第53章挖水井
而筱芸则是把手里的包裹塞进马车座位下的暗格,小声嘱咐冯莫寒道;这里装了换洗的衣衫,还有一双新靴子,一件厚披风,听说草原上还很冷呢?你们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家。
说完这话,她许是生怕别人误会,赶紧又添了一句,田里的稻苗一日一个模样,回来晚了,兴许稻米都打下来进锅了,你就看到它们了。
而一旁的冯莫寒听得身旁的姑娘说这话,他的眼里都是笑意满满,目光透过春末暖极的风,温柔的日阳,最后落在心爱姑娘的脸上,终是狠狠心,说道,放心,我走了。
马车碾压着山路上的碎石子,高仁噘zui甩了鞭子,赶着同样不情愿的老马下山去了…
直到马车走出了山口,彻底没了影子,筱芸才转回了自家。大院还是那个大院,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空落的让人心慌。
不,她又怎么不知道原因,只不过,这个时候承认反倒会让她心里更加难过。
初一许是没了高仁这个玩伴,也没了往日的欢快模样,默默跟在筱芸身边,垂着头,惹得一头发辫晃荡得如同秋风落叶,很有些凄凉味道。
看到这里,筱芸忙扯了他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接过初一递来的梳子,一边给他重新编辫子,一边轻声说着心事。
她说道;“初一,你说冯大哥到底是什么人呢?他说草原上有生意,可是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难道他是官身,比如那个什么巡查天下的官儿?不,不想也不对啊,我家三哥读书就很厉害了,如今也没大考呢?冯大哥比我三哥也就大了五六岁的样子。对了说起我家三哥,你还没见到呢?我三哥可厉害了,若是不读书,同我一起做生意,兴许我们家不出二十年就富甲天下了。还有我二哥,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让他给我三哥送些东西过去,居然都快一个月了,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回来,等他回来,看我不骂他!再罚他不许吃我做的好吃!哼…看他到时候还敢不敢给我溜出去那么久。
春末的杨树已经是枝繁叶茂,偶尔随着春风招摇手臂,无数叶片就唱起了动人的歌谣。
可惜,树下的少男少女却是无心倾听。一个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够听她说心事的“树洞”,一个则不知道想到什么,眯眼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岁月从来不因为人间的喜乐悲苦而停下脚步,转眼间,冯莫寒主仆也出来三天了,草原的夜晚格外寒凉,而此刻在在火堆旁的冯莫寒,听到夜风里隐约传来的狼嚎,他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刀。
而马车里的高仁早就和周公约会去了,这不还特别欢快的打着呼噜呢?好似根本不知道远处的狼qun随时都能聚过来撕了他们主仆做夜宵似的。
冯莫寒把手里的枯树枝扔进熊熊燃烧的篝火,之后就冲着远处比了个手势。
不过片刻,草丛里就悉悉索索响了起来。
五个黑衣人好似从夜色里突然冒出来一般,眨眼间就出现了篝火旁。
冯莫寒摆手止住了他们跪地行礼,招呼道,都坐吧,玄一你去车上取两只褐色坛子,我记得还有一壶烈酒。趁着高仁熟睡,你们也尝尝…陆家的手艺。
几个黑衣人显见平日同主子也熟悉亲近,坚持跪地行了礼之后,四个坐下,另外一个就蹑手蹑脚跑去车旁,很快就拎了坛子回来,小声笑道,“少主,这里装了什么,高仁居然搂在怀里睡了。若不是给他嗅了安魂香,怕真是抢不来呢?
听完他的话后,冯莫寒道;“坛rou,”想起筱芸先前如小蜜蜂一般在灶间里忙碌,想到这里冯莫寒zui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倒是让他冷硬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温柔。
听完自家主子的这幅模样,玄一差点儿摔了手里的坛子,他们都是自小跟在主子身旁的,即便被老主子夸赞,主子也不曾这般模样,难道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发生吗?
这样想着,他们再望向马车里的高仁,就添了那么几分嫉妒。不知老主子有什么考量,居然安排了高仁贴身伺^候主子。他们就是传递个消息,还要通过高仁,更别说跟在主子身边,平日连看一眼都不容易。
可是当他们吃了坛rou之后,几个人心里的嫉妒就立刻蹿升为“仇恨”了。
这不,有人就道;主子,高仁每日都能吃到这样的美味的rou?
玄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出口,玄二也是满眼通红的盯着坛子。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冯莫寒zui角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看到自家主子点头后,大家都气愤道;玄三再去车里看看,有什么吃的都抢来!
“就是,吃光喝光抢光!亏得高仁这小子总跟咱们见面,这么好的东西,他ri都吃,居然一次也没给咱们带些尝尝!
不揍他一顿就不错了,我说上次他手里正拿了什么吃,一见我立刻都塞zui里去了。
玄冥兄弟几个义愤填膺,直接扫光了车里的所有吃食。两坛子坛rou,一罐rou酱,外加两盒子果脯,一捆干肠,半盒子rou丸,还有十几个su饼,七八根油炸大麻花…
等到吃饱了,几人都是满足的躺在火堆旁,偶尔吵上几句,都自告奋勇道;主子,以后让我跟在你身边伺^候吧?我腿脚最快…
听完这个的自告奋勇后,另外一个就道;屁,要跟也是我跟着主子啊。我暗器可是最好,保护主子周全最好不过了。
“你们都不成,还是我来!”
他们几个都明白,出门之前,老主子定好的事不可轻易改变,但如今痛快一下zuiba肯定无关大碍。
这不,他们说的高兴的,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慢悠悠吃着手里的干肠,并没有拦阻。
时间飞逝,天边就退了暗色,慢慢露出鱼肚白,太阳即将跳出地平线。
玄冥几兄弟,揉揉肚子,最后扫了几眼空荡荡的坛子盒子,之后笑嘻嘻重新跳进了草丛。
看到他们离去了,冯莫寒拿了水壶涑口,毁灭了最后的证据…
而马车里,高仁昏头涨脑的爬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扫了一圈儿身旁,本该在身旁的好吃全部都不见了,于是心急一个高儿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头顶撞了车棚,惨叫道,“啊呀!我的坛rou,我的酒,我的麻花,我的干肠!”
而车外的冯莫寒对于高仁的惨叫,全然不顾,他深深吸了一口晨风里青草的味道,真是清新啊。
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当初不过拦了一句,这小子居然一路上当真一点儿都不分他。如今好了,以后的日子都清净了…
而此时的老熊岭上,家家户户依旧是那么忙碌,并没有因为冯莫寒主仆出行而有什么改变。不过是遇到老杨问一句,你们主子出门了,也就罢了。
只有筱芸,每次望向安静的东厢房,还有窗台上不曾再挪动过得笔墨纸砚,都是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忙碌就是治疗孤单的最好良药,筱芸消沉了两日,到底也不敢让众人看出她的异样,于是打起精神,开始计划,把自己当了陀螺,开始整日忙的团团转。
陈老掌柜亲自上门寻来要青菜,看到陈掌柜的到来,筱芸庆幸,菜园里终于能够采摘一批了,自然也就不必担心她偷吃被抓。
照旧还是陆老大请了村里妇人帮忙,张罗着招待陈掌柜。
许是能让聪明人放心的,从来都是憨厚人。陈掌柜格外喜爱陈老大,每次来了都要同他多说几句话,很是亲近的模样。
看到这里,筱芸也在心里琢磨了几次,瞧着陈掌柜不像存什么坏心的样子,也就不再管了,纯粹当这老头是儿子不在身边,把陆老大当亲生的疼了。
今年春天雨水不多,先前雪水融化浸.透到土壤里,加上那场透雨,如今都被作物吸收的差不多了,因此这会土豆田里就显得有些干旱。
村里的汉子们,各个都是勤快之极。这几日趁着土坯晾晒的功夫,都是挑了担子,往返于田间地头,一瓢一瓢把井水浇到土豆秧脚下。
筱芸看着他们的动作,心里是感动又愧疚,别的不说,单单说老熊岭老少对陆家这份情谊,陆家不管将来如何荣华富贵,也要带着老熊岭上下鸡犬升天。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前还是要解决田里的问题。
水大排涝,旱季灌溉,这都是种田的常识了。
而筱芸只不过前世跟着老院长种过二亩菜园,自然没想到这么多,如今亡羊补牢还不算晚。
钟老头儿再次被刘小刀赶着马车拉了来,这一家子实在是个可信的。自从拿了工钱回家,无论谁上门打探老熊岭之事,他们都没说过一个字。
好心有好报,如今就得了好消息。
而一旁的筱芸则是仔细盘算过,三十亩旱田,加上后期要建的作坊,甚至山庄规划里的养殖场,都是需要大量用水。这般算下来,最少要打八口井,说起来也是个大工程了。
钟老头儿本来心里还以为筱芸这会唤他来,是误会了他们一家在外边传言,心里很是忐忑,盘算着子侄们是不是哪个不听话了。
结果,没想到筱芸却是说道,“钟师傅,今年瞧着是个干旱的架势,我打算在田间地头再挖八口水井。不知道您一家能不能把这活计接下来?工钱还是按照先前的算,吃住也算我家的。您看如何?”
听完筱芸的话语,钟老头有点吃惊道;八口!
钟老头儿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先前挖那口井的时候,陆家待他们可是太宽厚了,吃喝好不说,也从来没有任何刁难。如今又是八口井,足够他们老少忙碌俩月了。拿了工钱,别说给大儿子准备聘礼娶媳妇,怕是小儿子那份也够了。
于是乎钟老头道;“好,好,陆姑娘放心,我们一定把井打好。”
老头儿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起身连连行礼,“多谢陆姑娘,多谢陆姑娘。”
筱芸最是看不得年纪这么大的老人给自己行礼,赶紧拦了他,笑道,“那我请我家大哥带你去田间地头走走,虽然我选了一些位置,但还要您这个行家再看看,万一不出水可就白费功夫了。”
听到筱芸都安排好了,钟老头道;好的,好的…
第54章夜半惊魂
钟老头儿在对筱芸千恩万谢后,就往田间去了,走了一圈儿选定好要挖的地点后。就回到家里去了,立刻马上就叫了子侄们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必说这事,钟家老少都是欢声雷动。钟老头儿琢磨着消息传出去,怕是又有人动心思跑来探听什么,于是果断命令女人们帮忙收拾行礼,天色刚刚过午,他就带了钟家老少的赶去了老熊岭了。
女人天生zui碎,又藏不住心事。外人眼见钟家女人脸色都是一脸高兴不已的模样,免不得都要上前去询问几句,等有心人听了风声上门时,却是连门口都没进去,钟家一个男人都不在,就是八九岁的娃子都带去陆家做工了…
筱芸虽然对自家已经渐渐变成外人眼里一块肥rou的事实有些察觉,但到底还是历事少,没有那么的警觉。
而且她此时要做的事情打井是为了抗旱,预备沟渠就是
防范未来…
老熊岭两侧山下,外加山口位置,环绕三十亩旱田,若是都挖上一尺宽,两尺深的沟渠,甚至砌上石头,可是个大工程,不是村里众人一起上手,三五日就能完成的。
虽然陆家同村人如今好的“蜜里调油”,但该有的分寸,筱芸还是准备算的清楚一些。
毕竟家家户户都要过日子,谁也不能为了陆家不打猎了,不顾家里老少死活的。
即便大家真是这样,筱芸也不能同意啊。
于是当天,老冯爷父子,连同后院刘叔,毕三叔几个在村里有些威望的,又被请来了陆家。
六个好菜,一坛好酒,吃饱喝足后筱芸就说了用意。
这不她道;老冯爷,山下的我们陆家的三十亩肥田,我备着有大用,这些时日就琢磨着打井修水渠,防备旱涝。打井自然有钟家人忙活儿,但修水渠需要的人手太多了,外人我又信不着,就想麻烦老冯爷辛苦一下,帮我同村里叔伯们说一声。若是有不愿说上山打猎的,家里也忙的过来,就来帮我修水渠。每日我家供早中晚三顿饭,外加三十文工钱。这样可好啊!
哪想到老冯爷几个在听完筱芸的话后,个个都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
筱芸原本也拿不准该给多少工钱,还是问了钟老头儿几句才定了这个价码。这会儿见老冯爷他们都摇头,就以为是少了。于是赶紧又道,“那工钱加到四十文…”
那里想到老冯爷还是连连摆手,急道,不是少了,是多了!筱芸。如今还不到秋日,就是猎回来也卖不了几个钱。倒是修水渠,不用刀口舔血挣命,不过是出把子力气,就给三十文,实在太多了!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筱芸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倒是她想多了。
于是乎筱芸继续说道;老冯爷,不能这么算。我们家里但凡有事,村里叔伯从来没袖手旁观过,帮了我太多的忙了,我可从来没算呢。如今,要叔伯们放下家里活计,再帮我修水渠,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工钱这么定了,不能再推辞。倒是老冯爷,以后要劳烦您老人家给大伙记工分了。
听筱芸的话语,老冯爷疑惑道;“工分?那是什么东西,我这老头子可不识字啊,还不如找个识字的娃子来了。”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筱芸微笑道;其实很简单的,老冯爷,等我写个表格,把叔伯的名字都写下来,出一天工,您就在名字后边画一笔。这样月末算工钱的时候,我这里也有个依据。若是哪个叔伯家里有事耽误工了,同您说一声就成了。
筱芸笑嘻嘻给老爷子解释,听得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这活计好啊,我可成工头儿了,谁敢偷懒我就用烟袋敲他脑袋。
而一旁的众人也都是跟着笑起来,筱芸把一包烟丝放到老爷子手边,又道,这是我先孝敬你老人家的,等水渠修好了,我再给您老人家算工钱,保管比叔伯们都多。
听完筱芸的话语,老冯爷道;哈哈,好,工钱就算了,这烟丝足够了。
之后众人说说笑笑了半晌就回去了,很快,村里家家户户都知道了这事。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就像老冯爷说的,这个时节本来就不是打猎的时候,自家的那点儿包谷地和菜地,女人们就伺^候了。男人们就是不给陆家帮忙,也是闲着无事。
而如今陆家要修水渠,不但带出去一张zui,每月还有将近一两银子的工钱,两月修好就是二两银子,等到秋天再猎几张皮子,就足够一家人过上一年好日子,或者给自家儿女置办一副嫁妆聘礼都可以。
大家都是这样想着,几乎眨眼间就凑了二十个壮劳力。有年轻后生,也有中年汉子,但各个都是身强体壮,修个水渠的都不在话下的。
筱芸看到这里,又让陆老大带人进城买了些粮食和油盐等物回来,加上钟家老少,山口的草棚以后有三十几个人手吃饭,这消耗可是不少。
虽然不能ri供给大米白面,但苞谷面的饼子总要管够吧,一大锅炖菜也得添半斤肥rou啊。否则清汤寡水,众人也没力气干活啊。
刘婶子明知不是花自家的银钱,但还是心疼的不成,晚上的时候特意来寻筱芸商量,是不是在饼子掺些野菜。
听了刘婶子的话后,筱芸听得是哭笑不得,赶紧拦了她的这个念头,最后没办法只好对她说之前卖的布娃娃价格,惊得刘婶子zuiba半天没合拢。一只兔娃娃就足够把水渠修两次了,怪不得筱芸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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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筱芸拿了封点心让刘婶子捎回去给桂枝嫂子,之后说起在草棚里帮忙的嫂子们也要给工钱的。
哪知道听完筱芸的话后,刘婶子死活不肯要,“不成,不成,我们又不是做的什么力气活儿,不过是烧火做个饭。再说了,我们每日还在草棚里吃两顿饭呢,家里的粮食省下不少,可不能再厚脸皮要工钱了。
然而筱芸却是坚持道;婶子,这水渠要修两月呢。若是几日,我也不说什么。但一忙就是俩月,就是婶子家里有桂枝嫂子照料,那别人呢,家里老人孩子都在,可不好ri跑来给我帮忙。给了工钱,嫂子们在家里腰板也ting的直一些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刘婶子一脸慈爱看着筱芸说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善呢,想的就是周全。
刘婶子当然也知道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一个村子住着,帮忙是应该的,怎么老老少少都像钻钱眼里了,做一点活计就要钱,实在太丢人了。
可是现在筱芸说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再推了,只好应了下来。之后匆匆拎着点心告辞,准备去寻女人们好好说说,以后可是要打起精神,多帮筱芸分担一些,总要对得起筱芸的这份心啊。
筱芸送走了刘婶子后,也是觉得忙了一日腰酸背疼,简单洗漱一下就钻进了被窝。
窗外的满月正是明亮,透过窗棱照进来,映到屋里,晃出各种形状的yin影。
有方形,估计是针线盒子,有圆形,估计是砚台,有人影,估计是…
看到这里,筱芸倒抽一口冷气,惊得一下就坐了起来,想要大喊的时候,却是后背一麻,就再也动不了了。
瞬间,冷汗顺着她的脸颊就落了下来,什么时候屋子里进了外人的?
一定是她去送刘婶子的时候了,回来也没有仔细看就吹了灯。
如今o二不在家,冯莫寒主仆也不在,前院只有半点儿不会武艺的陆老爹和陆老大,还有杨伯更是年迈…
她要怎么办?
求救无门!那个人影许是笃定筱芸没有帮手,沉默了很久才走了过来。筱芸睡下的时候,头冲着窗外,这会清楚的看着那人影慢慢在月光下显露出来。
这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身形魁梧,神色冷漠,并不是那种故意装扮出的冷酷,而是从眼神深处透出的漠然,这会儿即便打量筱芸,目光也好似在望着不知名的所在…
看到这里筱芸忍不住打了哆嗦,脸颊的冷汗淌的更急。这是她最怕的一种情况,若是来人是地痞之流,奔着陆家的种菜法子,或者家里的存银,那都是好事。她还有足够的空间为自己谋划,争取安全躲过。
但这人却如此诡异,让她完全摸不到门路,自然也就没有好的对策。
那人许是见筱芸眼珠子转的厉害,有些不喜的皱了眉头,那神色好似筱芸这模样打破他的什么想象。
之后他转身取了纸笔,借着月光写了几个字,然后冷冷递到筱芸身前。
看到这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筱芸就是笨蛋了,极力压着眼睛往下看,纸上却是六个字,“o二在哪里?”
看到这里,筱芸这一刻恨不得把o二抓回来,狠狠切了下锅炒菜。不靠谱的兄长,跑的没了影子不说,居然还招惹了这样的危险人物害得她像待宰猪羊一般…
等等,咦,不对,这人的袖子怎么有些熟悉呢…
那人瞧着筱芸不说话,更是不耐烦,甩了甩手上的纸张。
可惜在看到这人的袖子模样后,筱芸却是不怕了,鼻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甚至闭了眼睛,大有这么坐着睡一晚的架势。
看到筱芸这副模样,那人眉头皱的更紧,却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指头点在筱芸身上。
之后筱芸应声倒了下去,手脚终于得了自由,zuiba里也泼天盖地一般骂了起来。
“该死的o二,等你回来,看我再给你一碗饭吃,我就是…我就让爹扒了你的皮!”
那人好似惊了一下,转而手下越发用力甩了纸张。
等骂完后,筱芸喘了一口气,想起方才的惊恐,抹了一把冷汗,额头上青筋气得绷起老高。
也许刚才的情况让她害怕的心情没平复下来,这不她现在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她道;“o二去书院给我三哥送东西了,一走一个月没回来!你是不是他住在山上的那个师傅?亏我还做了衣衫被褥,无数好菜送上山给你。你惦记o二,写封信送来不成吗?非要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来,传扬出去我怎么嫁人?好说不好听!还有,我家里也不是没有会武的人,若是我冯大哥在,看他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多大的年纪了,老不羞…”
第55章陆老二终于回来了
听着筱芸越说越那个的,那人越听脸色越黑,好想要shen手堵住筱芸的zuiba,又觉得不合适。
只好站在她面前继续听着…
而一旁的筱芸说的更快更急了,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般,把他结结实实钉在了不知礼义廉耻的背景板上…
他不过是惦记徒弟,又不愿意在人前出现,这才夜探陆家…
不想继续在听下去,他转生就走了,“咣当一声!”
窗扇被猛然从里面撞了开来,剧烈开合晃动,显示着方才这里有人暴力破窗逃走的事实…
看到人走后,筱芸赶紧用力合上了窗扇,zui里依旧骂着,却是越骂越小声,最后眼泪无声无息滴落了下来。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危险。若这人不是o二的师傅,那她的下场会如何…
想起前世那些看过电视新闻里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哆嗦个不停。
因此这会她暗暗的说道;“冯大哥,我想你。呜呜,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是天上的月亮也心疼起了筱芸,扯了一片云朵cha着眼泪。外面的天空暗了下来,一如筱芸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陆家饭桌前。“咯吱…”陆老爹用力嚼着zui里的夹生米,眼睛不时瞄着对面的闺女,很是有些担忧。陆老大实在怕老爹咯坏了牙齿,偷偷把手里的苞谷饼子递了过去。
倒是杨伯,如同往日一般笑眯眯吃着午饭,好似根本尝不出桌上的两盘菜,一道没放盐,一道硬死人。
而初一则是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之后就低头大口扒了饭就出门去了。
看到这里,陆老爹清清嗓子,小心翼翼问着闺女,“筱芸啊,你可是身子不舒坦?需不需要请毕三叔来给你把把脉?”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语,筱芸有点懵道;“啊,我?”之后想到自家老爹的意思后,筱芸转而打起精神应回答道;没事,爹,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听了自家闺女的话语,陆老爹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却是咽了回去。他虽然痴迷于读书,家里万事不管,但还看得出闺女肯定不是没睡好那么简单,否则平日最爱琢磨吃食的她,不至于早晨烧糊了粥,午饭又做的难以下咽了。
可惜,他毕竟是当爹的,不好多问,这一刻他又想念起过世的妻子,若是她还在,闺女也有个依靠,有事也不至于自己闷着,让家里人的看着干着急。
而这时筱芸夹了一口菜,却是猛然吐了出来,抬头望望众人手里不知道往哪里落的筷子,赶紧说道;哎呀,我好像放盐放多了,都别吃了,我再去擀几碗面条来。
看到自家闺女掉头要去准备,陆老爹连忙说道;“不用了,别忙了。你昨晚没睡好就歇着吧,少吃一口也饿不死,晚上一起吃就好。”
然而筱芸哪里舍得家里人饿着,到底去灶间擀了面条,好在这一次正常发挥,每人一大碗,添了几勺子rou酱,勉强安慰了委屈了大半日的肚肠。
等大家吃完后,筱芸刷了碗筷,从灶间出来,就见初一蹲在树下,背后隐约露出一角红色。
她好奇走过去,招呼道,“初一,你在做什么?”
听到后面有声音传来,初一抬起头,咧zui笑的依旧灿烂,背后的手慢慢拿了出来,送到筱芸面前。
那是一束红色的山花,红的火一般灿烂,耀的筱芸红了眼。前世今生加在一处,她居然是第一次收到花束,不是来自她爱的男人,或者是爱她的男人,而是这么一个机缘巧合救下的少年。
经历了昨夜的惊吓,没人知道她心里如何恐惧,如何不安,她甚至连说害怕的人都没有。
但就在这样的时候,此刻这样一束花,让她的所有心防瞬间崩溃。
于是乎她道;呜呜,谢谢你,初一,谢谢你!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筱芸的眼里流出来,落在她的衣襟上,初一的手背上,最后跌落尘土里…
看到筱芸哭泣,初一如同被烫了一般,直接跳了起来,张口就是一串草原话,又快又急。
看到初一这模样,筱芸见他猴子一般摆着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之后把花儿放到石桌上,拉了他坐好。
而做好的初一则是默契的掏出了杨木梳子,筱芸接了过去,打散他的满头小辫子,重新梳理,一根根编好。
筱芸边梳理边说道;初一,只有你最好,这样的时候,还好有你在。你一定要好好练武啊,以后再有恶人欺负我,你就帮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初一低着头,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筱芸也不在意,继续低声说着昨晚的事,之后笑着抹了又流出的眼泪,嘟囔了一句,还好你听不懂,否则我真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而初一则是甩着满脑袋的小辫子,笑得一口白牙异常雪亮。
筱芸扭身去抚摸那束山花,心头轻松许多。
没想到,初一却是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裙角,吻了一下,说了一句“无路阿吉肯堪,及伽马山多拉。”
筱芸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猜想着他该是感谢或者效忠的意思,赶紧扶了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来了我家,就是我们家里人,不需要这个样子啊。
说后,她又比比初一的头顶,笑得更欢喜道;初一,你好像长高了,哈哈,以后多吃饭啊,长得魁梧健壮,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初夏的鸟雀蹲在树上,眼见少年少女如此亲近,急的跳脚,奔着北方叫个不停。似乎在说远方的某人,你再不回来,媳妇儿就被人家拐跑了…
糖醋鱼,蒜蓉菠薐菜,红油海带丝,鸡蛋紫菜汤,外加一盆雪白的米饭,陆家的晚饭就准备齐全了。
带着忐忑心情聚来的老老小小一见桌子上荤素搭配的菜色,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都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重要的不能更重要,但其实有个好女人才是最关键。
毕竟吃喝穿戴用,大事小情,都要女人张罗那排。没了女人,就没有热饭吃,没有干净衣衫穿,没人打理琐碎,好似日子一下子就摔得乱七八糟。
陆老爹难得给闺女夹了一筷子rou,笑得慈爱说道;筱芸啊,你多吃几口补补。明日还是进城买个丫鬟吧,家里活计也有人帮把手,你别太累。
筱芸把手里挑了刺的鱼放到初一碗里,许是草原上吃鱼不多,这小子第一次吃鱼就被鱼刺卡了嗓子,之后总要她照顾着。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语,筱芸说道;爹,我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如今越来越忙,岭上岭下来回跑,我顾不过来了。
说完这话,筱芸继续盛汤给老爹端到手边,又道,“另外,我二哥不知道又跑哪里去溜达了,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陈掌柜捎了三哥的信,说二哥早就回来了。我惦记他是不是惹什么祸了。您说,是不是让大哥和后院小刀哥结伴出去找找看啊?
陆老爹对闺女还管教几句,对儿子一向就是放羊吃草,听得这话终于后知后觉想o二不在家。于是赶紧应道,好啊,小刀那孩子稳妥,你大哥也老实,多拿点钱给他们路上用。
听了自家老爹的安排后,筱芸回答道;好。
而一旁的陆老大也是点头道;“爹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后院找小刀,一定o二找回来。您请放心…
听了自家老大的话语,陆老爹说道;找不回来也没关系o二有武艺傍身,轻易不会出事。倒是你和小刀哥注意安全,找不到就赶紧回来。
筱芸生怕自家的老实大哥吃了亏,仔仔细细叮嘱了,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院门却被拍的山响。
这不,刚才讨论的人终于回来了,门外的o二道;大哥,筱芸,开门啊,我回来了!
听到这里,筱芸惊得跳了起来,欢喜嚷道,哎呀,是二哥!他终于回来了。
陆老大也是推了桌子就跑了出去,众人都放下碗筷望向堂屋门外。
没想到结果是陆老大已经是惊呼起来,说道;这是怎么了o二,你受伤了!
听到这里,筱芸手下一哆嗦,摔了一个汤碗,她也顾不上了,几步奔到了门口,就见出门时候还面色红润,穿戴整齐的o二,这会儿狼狈的简直同街边乞丐没什么区别,甚至脸上还带了血痕。
于是乎筱芸着急道;二哥,谁伤的你!身子现在可有不舒服啊。
o二见了自家兄妹也是激动之极,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踉跄着进了院子,转身露出捆绑在他背后的姑娘,苦笑道,“快找毕三叔来救命,小娥受了箭伤!”
听了o二的话语,陆老大同妹妹对视一眼,都是惊得不成样子。但这个时候,还真是不能多说。于是乎陆老大拔腿就跑去寻毕三叔,o二追着喊道;哥啊,记得保密!
而此时的筱芸则是一边帮忙把那个昏迷的姑娘解下来,一边忍耐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自o二哥道;“你拍门拍的那么响,整个老熊岭谁听不到啊,还保的什么密!”
o二难得回家,就是听得妹妹这般敲打他都觉得欢喜。
堂屋里的饭桌儿被挪到了一旁,昏迷的姑娘倚在太师椅里,虽然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衣衫上血迹斑斑,但依旧看得出是个难得的美人。
筱芸还想多问二哥几句时,却见o二饿狼一般对着饭桌实行了三光政策,“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o二zuiba塞得鼓鼓,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抓了吃食直接送进肚子。
筱芸到底心疼,拦阻道,“二哥,你少吃点儿,我一会儿给你下碗面,小心别撑坏了肠胃。
听到自家妹子的话语,o二道;不用,不用,饿死我了,这一个月我在外头吃的都是生的,好不容易回家,撑死也愿意!
众人听了o二的话,都是听得哭笑不得,想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毕三叔就赶到了。
美人姑娘的伤多半是外伤,除了两处箭伤发炎化脓之外,都是些剐蹭。倒是o二胳膊被划了一道,虽然上过草药,如今还是红肿,瞧着有些吓人。
筱芸忙着把姑娘安置在她房里,又给毕三叔打下手,找烈酒,烫刀具,裁剪布条,累的满头大汗,终于算是处置好了。
第56章二哥回来还拐了个美人
等事情忙完和送走了毕三叔后,看着天色已晚,她也没心思逼问一脸心虚的o二,直接撵人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窗外的鸟鸣实在有些吵闹,惹得筱芸有些头疼,可惜刚一睁眼,就见到脖子下一道明亮的刀光。
看到这里,她真的是很无语的很,她真是极力忍着才没有对站在她身边的某人翻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说道;我说这位姑娘,你身上的伤是我找人诊治的,你身上穿的衣衫是我没舍得穿过的新衣,你手里的刀是我洗干净放在你zhenbian的。你如今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那拿刀的人犹豫了一瞬,慢慢的把刀收了回去。
看到这里筱芸也起身,慢条斯理穿了衣裙,之后下chuang,用了昨晚接回的水洗了脸,隔夜茶漱了口后。这才扭头看向炕上皱着眉头的美人姑娘,说道;陆武是我二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他带你回来,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但我们家里老老少少都是和气人,你最好别动不动就把刀子拿出来!你走,我不拦着,你留下就该有个客人的样子!
泥人也有三分土气,三天内被人威胁性命两次,就算筱芸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爆发了,毒舌数落了姑娘一通,转身就走了出去,完全不理会那姑娘脸色有多难看。
原本就是啊,谁昏迷之后醒来,看到伤口被处置妥当,衣衫干净,旁边又睡了一个姑娘,就算猜不到这是救命恩人,起码也不会心存敌意动刀子吧。
筱芸一边走着,一边腹诽把姑娘又骂了一通。正巧o二跨过角门进来,看到自家老妹就问道;筱芸,那个小娥醒了吗?
听了自家二哥的话语,筱芸本来就生气着,连说话的口气也不好了,这不她生气道;“什么小鹅小鸭的,我不知道!
筱芸说完话后,就狠狠瞪了一眼自家二哥,扯了他的袖子就往外走,说道;你给我出来,我还没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呢!让你去给三哥送东西,你怎么走了一个月?到底闯什么祸了?你若是不说明白,我就…我就让爹动家法,再也不给你做饭吃!
听到自家老妹的话语,陆o二着急道;不要啊,筱芸,不,妹妹,我说,我一定说清楚!
o二虽然平日大咧咧,但最清楚妹妹zui硬心软的脾气,一边打躬作揖一边可怜兮兮哀求,果然筱芸看到他这样子脸色也就好转许多。
而正巧陆老爹也开了窗,见儿子闺女如此,就招呼道,都进来说吧,正好我也听听这事情的起因?
陆老爹说完后,还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戒尺,惊得o二立马苦了脸。
小时候他不爱读书,可是没少被这铁戒尺打得双手变成猪蹄…
刚从外边回来的陆老大也被筱芸喊进了堂屋,而杨伯自觉是外人,背着手去了稻田转悠,初一这个时候正是去村外放马吃草的时候,所以陆家这时倒是清静起来,只剩了陆家四口。
而o二看到这里也自觉实在躲不过去,坐在椅子里扭来扭去半晌,终于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从书院出来,我当时没找到地方住宿,就想在树上睡一晚就好,结果半夜时候遇到一伙人在围杀一个姑娘。江湖人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于是乎我就跳下去打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救了那个姑娘,也就是小娥,钻进林子了,一路绕了好远才回来的。
听完自家二哥的话后,筱芸皱眉头,追问道,那些人都被你杀了?
哪里想到o二既然回答道;当然没有啊,他们人太多了,我能把小娥救出来就不错了。
而o二略带得意的抬了下巴,却是没看到自家老妹在听完他说的话后,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筱芸继续问道;那你们就是翻山越岭回来,也不至于用一个月才回来吧!
o二继续回答自家妹子道;还不是那些人跟苍蝇一样烦人,一直追在后边,我甩了几次也甩不掉,还有小娥又受伤,我还要背着她,耽误脚程…
陆武说的痛快,却冷不防被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筱芸听完自家二哥的话后,气得跳脚,恼道,“你可真是气死我了!不知道人家什么恩怨,你就随便救了人!救人也成,在外边解决利落了啊!如今居然一路把敌人引到家里来了,你是觉得家里人人活着舒坦,想要我们也尝尝万箭穿身的滋味,是不是?她此时真的恨不得跳起来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啊,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啊……
听完自己妹子的话后,呃…o二被噎的满肚子话都咽回了回去,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觉得这事是有些鲁莽了。于是赶紧补救道;筱芸,你别害怕,那些人找不到咱家。我现在就上山去让我师傅帮忙解决了,再说了,他们就是找到咱家,不是还有高仁和冯大哥在吗?
说罢,他总算后知后觉想起家里好似有些空荡,于是问道;冯大哥呢,高仁呢,进城了?
筱芸气得真是想踹他几脚,先不说山上那位哑巴师傅如何解决追杀之人,就是全都解决了,难道先前追杀之人不曾给自己的组织传递消息吗?如果有的话,人家就是圈定荌洲地界,也总有找到老熊岭的一日啊。再说了,什么叫家里有冯莫寒和高仁就不怕啊。御敌于门外的道理,o二是一个字都没学过吗?
而一旁的陆老爹也是恼的厉害,眼见闺女气得这个模样,抬手操起戒尺就照着儿子挥了下去。
o二被抽得鬼哭狼嚎,又不敢躲藏,只能连连求饶。边说道;爹,我再不敢了,真不敢了!我下次不救人了,再不惹祸了!
而筱芸在看到o二胳膊上的伤口崩裂了,血浸.透了衣衫,就是再生气也顾不得了,赶紧又去拦了陆老爹的戒尺,说道;爹,你先消消气,二哥身上还有伤呢!
陆老爹还想再抽几下,但又怕误伤了闺女,只能恨恨扔了戒尺,怒道;“看你妹妹面子上,先饶了你这一次。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后,o二长松一口气,没想到没等他说话,又听筱芸接口道;不成,爹,等二哥伤好了,你再打一顿!
陆老爹累的气喘,正喝茶水,听得闺女这么说,差点儿呛到。而一旁的o二已经是哀嚎起来,道;筱芸,你可是我亲妹子啊!
而筱芸对于自家老哥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全然当做看不见,zuiba还不肯松口继续道;身为陆家男子,不想着扛起家里生计就算了,居然还不长脑子,既给家里惹祸。不打的你长记性,以后怎么办?你将来娶妻生子,难道要他们都跟着你提心吊胆,随时担心被人杀上门啊?
听完自家妹子那严肃的话语,o二还想反驳几句,但不找想到了什么话语,于是他脸色有些红,又闭了zui。
而筱芸却没理睬他,继续说道;吃过饭,你就上山,看看你那个师傅把尾巴给你收拾干净没有?收拾干净了还好,若是收拾不干净,哼!估计咱们全家,连同村里老少都得进山逃命!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说完筱芸就狠狠拍了o二胳膊一把,看到他疼得龇牙咧zui,这才勉强解了气,去厨房准备早饭。
骨汤粥,咸菜条炒rou,凉拌山野菜,两合面的馒头,陆家的早饭很简单,但相比别的人家也很丰盛了。
o二吃的是欲言又止,筱芸则是装作看不到。o二好不容易熬到筱芸放下碗筷,就小心翼翼问道;妹子,你给小娥做什么饭了?
听到自家老哥提起某人,筱芸想起早晨醒来脖子上的尖刀,脑门上的青筋又崩了起来。
于是乎生气道;已经送去后院了,你告诉那个什么小娥,再敢拿刀逼着我脖子,小心我下毒死她!
听到自家妹子都安排好了事情,o二道;好,好,我一定告诉她…呃!
o二说了一半才听明白,他倒也没有傻透气,想起一路上小娥的暴躁脾气,嘿嘿傻笑着赶紧跑去山上了。结果刚出门又折了回来,“妹子,给我师傅拿点儿吃的呗!”
“没有!”筱芸重重把手里的筷子磕到桌子上,说道;以后别跟我提你那个师傅,老不羞,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还敢要我做吃的给他!现在第一个毒死他!
看到老妹那么生气的样子,o二惊讶的zuiba都能塞进鸡蛋了,实在不明白原本贴心又善良的妹妹,不过是一个月就变成了…
呃,这么泼辣?难道吃了什么毒野菜?不成,他得问问师傅才行…
眼见二哥被骂的抱头鼠窜,筱芸心里又有些后悔,这些时日确实有些火气太大了,难道是要…
筱芸端着碗筷站在门口,却是愣住了。自从在陆家睁开眼睛,她一直忙着操持全家生计,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如今也有十四周岁了,马上就及笄了,怎么还没见过“亲戚到访”
难道是换芯导致的“水土不服”?
无巧不成书,她正皱眉琢磨着想着这事情,哪里想到下边肚子猛然一坠,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迅速浸.透了内衣,肚子转而也抽痛起来…
“啊!”筱芸猛然捂着肚子弯了腰,想放下碗盘又无人搭手,正在这时,杨伯笑眯眯走到了跟前,说道;陆姑娘身子不舒坦吧,那今日我洗碗,你回房躺会儿吧。
听了杨伯的话后,筱芸摇头道;“啊,不用,不用…”
筱芸下意识拒绝了,怎么也不能让老人家做灶间的杂活儿啊,但说话的功夫,她的肚子痛的更厉害了。这熟悉的感觉让她懊恼之极,前世因为婴儿时候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落下了寒凉的底子,成人后每月必定痛的死去活来,如今换了个身子,怎么还是逃不掉这个罪啊…
看到筱芸这痛苦的模样,杨伯说道;还是给我吧,于是端走了托盘一路去了灶间,那笑眯眯的样子,倒好似遇到了什么喜事。
看到这里,筱芸还要回身跟父兄再说一声,却听得陆老爹吩咐陆老大,“去山下找刘婶子过来一趟,就说…嗯,你妹妹身子不舒坦。”
陆老大有些听得不明所以,随口问道,“筱芸是哪里不舒坦,要不要我去寻毕三叔?”
“不要!”
“不用!”
筱芸几乎同陆老爹一起喊出了口,惹得陆老大很是吓了一跳。而筱芸则是捂了肚子,红着脸赶紧回了后院。也不理会自家大哥的心情了…
第57章亲戚来访
对于自己老大的话语,陆老爹没理会,继续道;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嘛?快去!
看到自家老爹生气了,陆老大懵懂道;哎,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就去。
陆老大不敢在耽搁,赶紧出门往岭下跑,心里却是很纳闷,妹子到底哪里不舒坦,难道得了大病,否则老爹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好似预见了什么灾难一般。
而这几日晾晒的土坯已经干透了,黏土惨了麦秸一类,混合在一起,摔得结实又被太阳晒个彻底,就成了土砖头,用来建房是保暖又方便,重点还便宜。
而此时的草棚里,刘婶子正带了三个小媳妇儿一起忙着。两口大铁锅里,一口热着金huang色的苞谷面饼子,一口里干滚着苞谷面和小米混合熬煮的二米粥,案板上,则是去年秋天腌渍下的芥菜疙瘩被切成了细丝,混了辣椒油和几滴香油,添上一小把香菜,就成了最好的配粥之物了。
一个小媳妇儿许是起的早,一边烧火一边肚子响个不停,惹得刘婶子心疼又好笑,赶紧从一旁的铁皮水壶里捞了一个煮鸡蛋塞到她手里。
这不她说道;都是自家人,你饿了就说一声,管它饼子还是粥呢,先把肚子填饱。要知道,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不要让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挨饿了。
对于刘婶子的话,那小媳妇儿是个害羞的,红着脸拿了鸡蛋就想推拒,这不她说道;婶子,我不要,一会儿干活的人吃完,我再吃点儿就行了。我可以坚持住的!
听完小媳妇的话语刘婶子道;让你吃就吃,别整的跟个外人似的,这鸡蛋可是筱芸特意嘱咐的,每日吃一个,这样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身子吃会壮呢。先前安排人手来棚子里干活儿,她就说要找你们几个怀了身子的,一来咱们跟着男人们吃饭,总比家里油水大,二来活计轻省又有工钱,攒起来也够给孩子办满月或者做几套新衣衫被褥都行了。
刘婶子唠唠叨叨,说的又多又快,小媳妇儿却是听明白了,感激的接过了鸡蛋,低声应道;先前听说要嫁到老熊岭来,我姐姐哭着死活不肯,我后娘就把我送来了。如今看来,我倒是要感谢她的成全了,让我掉进幸福窝了。
众人听完小媳妇的话后,都是笑起来,说道;可不是,咱们老熊岭现在不就是幸福窝呢!
正是这个时候,棚外有人走进来,刘婶子还以为是男人们催饭,开口就道;别着急啊,早饭马上就好了。
不想来人却是陆老大,他一见草棚子都是女子就有些脸红,但还是说道;婶子,我妹子有些不舒坦,我爹让我来请你去帮忙看看。
听完陆老大的话后,刘婶子疑惑;什么,筱芸不舒服?反应过来后,刘婶子立刻扔了手里的勺子,急道;这是怎么说的,你不去去请毕三叔,干嘛来这里找我啊!
听了刘婶子的话语,陆老大挠挠后脑勺,也是疑惑道;我也说过去请毕三叔的,可我爹说不用请毕三叔,只让我来请婶子就好,我自己也纳闷呢?婶子你快和我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刘婶子听到这里,有点怔愣,转而却是明白过来,笑地一脸了然。
对着陆老大道;好了,我知道了,这可是好事,你不用惦记,我马上就过去。
陆老大点头,出门转去一旁的工地。村里的男人们天色刚刚放亮就聚过来,这会儿已经干了好一阵活计了。在他们看来,作为邻居,一个村里住着的乡亲,干活拿工钱已经是厚脸皮了,若是再不卖力气,那就真是彻底不要脸皮了。能多做一点儿活计,他们吃饭和拿工钱的时候,心里也就踏实些。
而此时刘叔正举了陶碗大口喝着水,见陆老大来了,就道;平哥儿,你来看看,今日就能把外墙摞起来。虽说是临时给大伙儿守夜落脚,但这房子可是不比任何一家差啊!
听了刘叔的话语,陆老大道;叔,我妹子说将来咱们这岭里还要建作坊,山口怕是一直要有人守着。房子建的好,大伙冬夏都不遭罪啊。
陆老大也没有隐瞒,说的实在,惹得旁边做活儿的村人都是笑起来。他们最喜欢听的就是筱芸又要折腾什么新东西,他们都有一膀子力气,只要肯出力帮陆家,陆家就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刘叔也是连连点头,远远瞧着自家婆娘匆匆往山上去了,忍不住抱怨一句,道;这老婆子,越是忙的时候怎么越偷懒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问起陆老大,“排水渠那边挖好沟,就要垫石头了。筱芸可有什么想法呢?是大伙儿去山上凿,还是…
听到刘叔说到这块,陆老大赶紧拦了刘叔的话头儿,说道;买!
凿石头可是力气活儿,而且也需要熟手技巧,村里人虽然对陆家言听计从,可也不能这般使唤,万一出个差池,以后就没法相处了。
于是乎陆老大继续道;筱芸说,请刘叔放出消息,咱们岭上买石头,价格比照市价多给一成,谁接了活计就送到山口外,一车一结算。到时候辛苦大伙儿再运进来,大伙儿也知道,咱们岭上好东西多,不能进外人的。
“恩,是这个道理!”
听到筱芸都安排好了,村人们都是点头,转而拍了xiong口,对陆老大说道;让筱芸放心,不过是运几块石头,我们这点儿力气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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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外边的人可坏着呢,谁知道他们是进来送石头还是偷东西啊,绝对不成。”
众人说了几句,草棚里就开了饭,陆老大即便吃饱了,也端了一碗粥同众人蹲在一起吸溜…
不说山下如何热闹,倒是刘婶子一路奔回自家取了几样东西,碰到儿媳桂枝又偷偷说了几句,听得桂枝偷笑点头,这才往陆家方向走去了。
而此时的筱芸则是正窝在炕上,身边放着针线筐,这一刻,她是无比想念前世的小翅膀啊。但没有办法,这么伟大的发明,大芫现在还没有这东西。她想做个开创的鼻祖,手艺却是在太拙劣…
而小娥半依靠在被子上,半眯着眼睛,好似在养身,其实却是无比好奇琢磨着筱芸到底要如何,总不会要做个小人咒她,以报早晨她恩仇不分的冒犯吧…
此时刘婶子腋下夹了一个小布包,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进来的时候,见筱芸这般就笑道;筱芸,你不好好歇着,又折腾什么呢!
看到刘婶子来了,筱芸问道;呀,婶子,你怎么来了?
筱芸惊喜的直起身,结果太过高兴,以至于肚子里猛然涌出的某物让她立刻马上就又半躺了下去。
看到筱芸这动作,刘婶子看的一脸心疼道;你这丫头,这个时候可不能乱动啊。赶紧趁热把红糖水喝了,要做什么,等你过了这几日再忙也不迟。
说完就抢了筱芸手里的针线,塞了糖水过去。
嗅着熟悉的味道,筱芸差点儿红了眼圈儿,这样的时候,有人照料,真是太幸福了。
于是乎筱芸对着刘婶子道;谢谢婶子。
刘婶子道;傻丫头,谢什么,你娘不在,有事你就喊婶子,别自己一个人ting着。再说了,每个女子都有这样的时候,这可是好事,以后你就是大姑娘了,能嫁人生子了。
刘婶子倒是真心替筱芸欢喜,原本她还想着让筱芸做儿媳,但不说昭娣那事闹的多不好,就是筱芸如今硬是把陆家从吃不饱肚子,变成了如今富甲一方的模样,她就歇了心思。这样的姑娘,他们刘家要不起啊,索性不如把筱芸当自家姑娘待了。
筱芸听得叹气,她许是天生命苦,前世今生都不知道娘亲疼爱是什么滋味。
刘婶子见她小脸落寞,很是后悔提了白氏,赶紧岔开话头儿,说道;我拿了几根新袋子,你赶紧换上,别染了被褥,染上了可就不好收拾。
可当她看到刘婶子递过来的东西,便扫了一眼那长条物,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道;不,不,婶子,我可不用这个。”
“这是新的!”刘婶子还以为她是嫌弃这东西脏,劝道,“原本是你桂枝嫂子做的,但她现在这一怀身子也用不上了。
而筱芸则是赶紧三两口喝了红糖水,之后扯了针线筐里那个有些惨不忍睹的半成品,小声说了几句,解释了一下功用。
刘婶子听得瞪眼睛,心情很是复杂,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筱芸都能折腾出新花样,这丫头实在不是一般人家能容得下的啊。
看到刘婶子没回她,筱芸问道;婶子,不好做吗?也不用绣花什么的,就是做几个棉布套,里边的棉垫下边缝一块油纸,不容易渗透…
筱芸怕刘婶子没听懂,于是乎很仔细的解释了一遍,之后有些泄气,道;是不是太麻烦了?
倒是刘婶子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醒过神来,笑道;不麻烦,婶子手艺不好,但这东西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说罢,她到底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说道;你啊,就是个富贵命,将来可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对于刚才刘婶子的话语,筱芸笑嘻嘻不接口,倒是坐在炕梢儿的小娥嘟囔了一句,这不她道题;哼,富贵人家可乱着呢,她这样的,进去了没几日就被吃了。
听到这声音,“哎呀!”刘婶子进门只顾着围着筱芸转,居然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小娥,这会儿突然听得有人在屋里说话,刘婶子吓了一跳,手里的针戳进手指,疼得她一哆嗦,赶紧把手指放到zui里吸了吸,再抬头望去,却是更惊讶了。
陆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姑娘,丹凤眼,柳叶眉,高鼻红唇,衬着白皙的鹅蛋脸,真是画上的人儿一般。平日里看着筱芸就是个娇俏可人的,但同这姑娘一比倒青涩很多。
而筱芸生怕刘婶子胡乱猜测,又气恼小娥随便cha话,就冷冷反驳她,道;我将来如何就不劳姑娘费心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富贵人家好不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嫁过?
听了筱芸这损人的话语,生气的一直说;你…………小娥一个黄花闺女被筱芸这样说,也是有些恼了,想回骂几句又觉得寄人篱下,再想想自己先前在家里也是这般模样,可惜不过数月,疼爱她的家人就都魂归黄泉,留下她一个在这世间吃遍苦楚…
而本来筱芸本来还等着小娥回zui,不想她居然噼里啪啦掉了眼泪。弄的她有点无语…
第58章事情的严重性
看到她这样,把筱芸也吓了一跳,江湖侠女不都是流血不流泪吗?以前电视看的都是骗人的吗?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的毒舌堪比钢刀,扎疼人家了…
没办法,筱芸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那个,小娥…姐姐,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疼啊?如果是,我让我二哥再跑一趟,去请毕三叔过来一趟给你看看怎样,不要哭了…
然而小娥没理会筱芸,就是低了头哭泣,眼泪断线珍珠一般落在被子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这若是让男人们看到,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不过可惜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女人的我了…
筱芸暗自庆幸这是在她的闺房,刘婶子却是按捺不住好奇,低声又问道;筱芸,这是谁啊?
筱芸看到刘婶子问她,于是她的一双大眼丢溜溜转了几圈儿,却是大声回答道;婶子,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兴许是哪个逃家私奔的,或者欠债被追的,甚至都可能是杀人放火被寻仇的…
而一旁哭的正欢的小娥,在听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恼的猛然抬头,怒道;你才是私奔逃债杀人放火的!我们苏家书香门第,百年内出过四位举人,名满江南,凭什么受你污蔑!
看着她不哭了,还说出了自己的来历,筱芸继续道;哦,你家这么厉害,你怎么还跑出来?不会真是私奔吧?
筱芸好似半点儿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似的,撇zui又加了一把火。
听了筱芸的话语,那姑娘恨的咬牙,转而放声大哭,道;呜呜,我不是,不是!我爹娘,我哥哥都被太子杀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筱芸即便有所猜测,也没想到结果会如此jinbao。当场就愣住了…
这桥段好似她也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难道如今在她身旁还要上演一场现实版的…
筱芸听完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在说,如果这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那…该死的o二,到底给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回过神的她继续问道;你说的太子,不会是咱们大芫京都那位吧?我听说太子文武双全,很得皇上欢心,大伙儿都说大芫有了太子,就又有百年的天下太平日子呢。”
而一旁的刘婶子本来听得目瞪口呆,筱芸作为现代人还看过几集宫斗电视剧,所以筱芸她并没有那么惊讶。
但是刘婶子她就一个农村妇人接触最大的八卦也不过是谁家寡妇偷个nanren,如今满耳朵都是太子啊,报仇啊,她的脑子差点儿都不够用了。这会儿听过筱芸说话,她就跟着顺了一句,“是啊,大伙儿都说过几年太子登基了,一定大赦天下,兴许能少交一些税呢。
小娥眼见两人不信,更是咬牙切齿,怒道;都是假的,那就是一个刽子手!他支使了手下爪牙在外偷偷开铁矿铸兵器,我家大哥偶然发现了,回家告诉了我爹,我爹于是想要写信到京都,结果当晚就来了很多人,把我家的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的!我爹我娘,我哥哥,我家所有下人,都死了…都死了!”
说完这话后,小娥哭得更加是声嘶力竭,听得筱芸同刘婶子心里也堵得慌。最后筱芸顾不得肚子不舒服,赶紧上前给她递帕子,刘婶子也是倒水塞到小娥手里,道;这孩子,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祸事!
女人都是刀子zui豆腐心的,也是最容易感伤的…
筱芸压下心惊,仔细琢磨了半晌,又问道;“那你怎么逃过一劫的?还有,那些人这么嚣张,事后怎么交代的?
听了筱芸的话语,小娥抽泣道;我自小好武,没少挨我爹的训斥,但是我娘疼我,替我找了女武师,那日我同师傅上山游玩耽搁,回家晚了。正好撞到他们杀人,我师父为了掩护我逃走…呜呜,也被杀了。
而我躲在山里,好不容易下山寻府衙告状,府衙却告诉我说;我家是被山贼xuexi,山贼已经抓到都杀头了。
之后我找到外祖家,没人给我开门!我找了爹爹的门生和同窗叔伯家,都没人见我。果然是树倒猴孙散,我看到这里,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见我,我就真的是白痴了。于是我打算进京告状,路上就开始有人追杀…本来想直接去京都,但一路奔逃就偏了方向,不知道怎么走岔路了,最后…最后被陆武救了。
一旁刘婶子已经听傻了,而筱芸也是脸色沉得厉害。若是小娥没有撒谎,那这事真是太棘手了。
她有心赶紧寻人商量个对策,小娥就是个定时炸弹啊,处置不好,怕是陆家甚至整个老熊岭都要同苏家一样,鸡犬不留…
想到这里,筱芸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扭头瞧着刘婶子模样,猜的她还没想到这一层,于是赶紧嘱咐,“婶子,这事事关重大,你出了我的房门就要忘了,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刘叔。
听了筱芸的话语,刘婶子虽然吓倒了,可还是点头道;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我绝对不说。但是筱芸啊,这事我怎么听着有些凶险…”
“婶子放心,”筱芸急中生智扯了冯莫寒做大旗,“冯大哥…也是京都来的,他出门马上就回来了,这事有他帮忙处置,很快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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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筱芸的话后,刘婶子也想起当日冯莫寒翻手间差点儿要了昭娣的性命,那冷酷手段,漠然高贵的神色,她忍不住脸色一白,但同时也是放了心。有这样的人物在,怎么也不会让筱芸一家吃亏啊。想到这里她也就放心了下来…
刘婶子道;“那好,那好,”她赶紧扯了针线筐把做了大半的棉花垫子,三两针缝好,之后下地穿鞋,
“你先用这个,剩下的我拿回去寻你桂枝儿嫂子帮忙,然后让她送来。这几日你别沾冷水啊,有什么活计都喊我一声。”
“好,”筱芸谢了刘婶子,眼见她匆匆出门,神色还好,不见如何惊慌,就稍稍放了心。
而一旁的小娥咬着zui唇,埋藏在心里多日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有些轻松,又有些茫然。
而筱芸倒是不缺同情心,但如今这事要连累自家就有些变味了。
她想了想,就道;你如今也别多想,既然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人。暂时…对外先说你是我的丫鬟吧,等你伤好了,就帮我洗衣衫,烧火做饭。这些,你都会吧?
听完筱芸的话后,小娥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应道;“会…”
筱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闺秀,娇生惯养,估计平日也是人家伺^候习惯的。
她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她难道天生劳碌穷苦命?上一次想着买个丫鬟,结果救了初一这小子回来。这一次想着多个人手帮忙,又泡汤了…
小娥眼见筱芸下地转去屏风后边,双眸深处闪过一抹精光,双拳也隐隐握了起来。
娘说过,女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手段。先前她还不屑,如今却是不得不如此。要报仇,她就要什么都豁得出去!
不管小娥现在是有什么想法,可是筱芸却是把自己收拾赶紧,苦命的捂着肚子一步一步往外走时;她突然扭回头淡淡看了小娥一眼,冷冷道,“我不管你打了什么主意,但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二哥救了你,我们老熊岭百十口性命就绑你身上了。你若是敢连累大伙儿,不需要等那些仇家找到你,我第一个剁了你扔出去!
筱芸说完此话,也没等小娥回答,就关门就走了出去。
留下小娥神色变换,好半晌才忍着箭伤的疼处躺了下去…
筱芸赶去院外稻田的时候,果然就就见杨伯笑眯眯蹲在田埂上,于是就奔了过去。
杨伯赶紧迎了上来,引着筱芸离得水田远走几步,生怕她掉进去一般。
看到这里,筱芸脸色一红,猜的老爷子知道她这几日是特殊时期,但这会儿也没心思多害羞了。
于是乎她问道杨伯,冯大哥走前可留什么话儿了?能不能写信?什么时候能回来?
虽然对于筱芸的话有点疑惑,不过杨伯脸上却还是笑眯眯,说道;“草原茫茫,我家少爷如今也不知在哪里走动,实在不好通信。但他走前说快马加鞭,不过半月就能回来,如今算着也快回来了。
快回来这三字虽然听着好像快回来了,可是这三个字还是遥遥无期啊。筱芸这会儿恨不得冯莫寒立刻出现在眼前才好,陆家上下翻一遍,她硬是没找到能商量想办法应对小娥这件事的人。
但如今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等了。
而杨伯则是拉着她又问起稻田的事,如今稻苗已经缓过来了,见天的疯长,看着就喜人。
而筱芸也收拾了满肚子的心事,认真同杨伯说了几句,这才转回自家院子。
陆老爹交代孩子们写大字,远远透过窗户见闺女回来,就走了出来。
问道;“闺女,你…嗯,还好吧?”
他一个当爹的,又是古板的脾气,想关心闺女几句,都不知道怎么说。自然,心里也更是想念过世的妻子,生生把一句好话说的肝肠寸断滋味。
看到自家老爹这样,筱芸也是心疼老爹,赶紧笑道,“爹,我好的很呢。就是家里活计,我怕是忙不过来,我想着要刘婶子找个人来家里帮忙。您看,成不成?
陆老爹立刻答应道;“成,当然成。你娘在的时候,针线活儿都舍不得你做。如今倒是辛苦你了!”
看到自己老爹答应了,筱芸说道;不辛苦,不辛苦,爹同意就成。
筱芸迟疑了一下,还是拉了自家老爹到背静处小声把小娥的事说了一遍。
哪知陆老爹听得是脸色顿时黑成了墨汁,只觉得先前戒尺抽o二太少了。
这不陆老爹怒道;这该死的小子,咱家的事本来都够麻烦了,他没本事帮忙就算,还多惹这样的祸事回来。
听了自家老爹这话语,筱芸想问问老爹到底自家还有什么事麻烦,但又觉得老爹是口误,于是就道,“爹,二哥上山去了,不知道他那个师傅是不是把那些人料理掉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再嘱咐二哥几句,他心粗,不明白这事严重,怕是还要坏事。
听完自家闺女的话后,陆老爹道;你放心,有我呢?这事你先别管,你就管好好养身体,这死小子,我非得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自家老爹估计这会真的是被二哥,气得狠了,说完话就进屋去寻戒尺了,倒是让书房里探头探脑偷看的淘气小子们误会了,各个吓得缩脖子鹌鹑一般,赶紧认真写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筱芸看着就好笑,倒是心头轻松那么一丝。山林里的鸟雀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盛会,结伴迅速略过,留在蔚蓝的天空一点儿痕迹。
第59章江大娘
而此时的筱芸则是情不自禁眺望北方,若是她此刻长了翅膀,就能立刻飞到那人身边了。
平日里某时某刻都能看到人,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小小分别才知道,她的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拴在了某人身上了。
就是不晓得,远在北方的某人是否也同样惦记她,同样把心栓过来…
而这时,桂枝儿手里拎了一只篮子,盖得严严实实,进门时候看到筱芸站在院子里傻望着天空,就笑道;筱芸,天上要掉银子吗,你怎么在那么仰望天空呢?怎么不进屋?
听到有声音传来,筱芸扭头一看,猜想她那模样猜得是为了送那些棉垫子,于是就挽了她去自己的后院。
两人也没进屋,直接坐在了树下石桌上。
而筱芸则是去灶间取了一碟子油炸桃李环,笑着推到桂枝儿面前,说道;我昨晚炸的,嫂子快吃!
桂枝儿看到筱芸这动作,顿时觉得心暖,她的肚子月份越来越大,自然也越来越能吃,馋zui的厉害。筱芸虽然没生过孩子,却很是清楚,每次见到她都要塞吃的给她。
于是乎她也不客套,一手拿了东西吃一手把篮子推过来。筱芸笑嘻嘻进屋藏好,再出来就和桂枝说起,自己想要找婆子帮忙洗衣做杂活儿的事情。
桂枝儿同她太熟悉了,赶紧揽过话头儿,道;这事简单,不用我婆婆去问,我就能张罗了。平日你待大伙儿从来不亏待,怕是听到这消息,估计大家都又要抢破头了。
看到桂枝把这活揽上身了,筱芸笑道;那好,我就托给嫂子了。你也知道我家里爹爹和哥哥多,年轻嫂子上门怕是不方便,最好找个有些年纪的婶子,不多话最好。至于工钱,每日我给二十文工钱,每季度给一套新衣。怎样?
桂枝儿听完筱芸的话后,连忙拍手,笑道,“你这么说,还真有个人选特别合适。就是翠兰她婆婆啊,江大娘,她小时候家穷,上山胡乱吃蘑菇,不知道怎么就毒哑了嗓子,说个单字都难。平日又最是勤快本分,心眼儿也好使呢?
听完桂枝的话语,筱芸说道;啊,还是嫂子聪明,我都忘了,江大娘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乎筱芸迅速在“记忆电影”里翻检,果然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印象里江大娘果然是个好老太太,于是就果断把此事定下来了。
心里有事情,桂枝儿也不吃东西了,风风火火立刻跑去翠兰家里说起这事情来。
先前因为翠兰老娘在山口闹了一通,江家都觉得丢了脸面。如今山下修水渠,翠兰的男人石头,从来都是最早一个去干活儿,最晚一个回来。
翠兰即便没被刘婶子喊去灶间做活儿,也时不时跑去帮把手。村里人见他们一家如此,倒是常劝着不必如此。
但江家还是觉得心里有愧,如今突然听得桂枝上门问询,是否愿意去给陆家院子帮佣。
一旁的江大娘急的哇哇的想要回答,,可是之后想起桂兰听不懂,赶紧又不停点头。
而这会翠兰正好在家,也是笑个不停,等婆婆跟着桂枝出门,就忙不迭下山去同公公和丈夫报喜去了。
不说江家这会怎样了。而这会的筱芸则是忙着在灶间忙碌做饭,江大娘来的时候,也不等她开口就蹲下帮忙烧火,舀水刷锅,很是麻利的。
而筱芸看她和自己老娘的年纪大,很是客气。
她慢慢说着闲话儿,江大娘咿呀应几句,场面倒也和谐。
不一会儿,也忙完,筱芸捡了几个rou包子放进竹编小簸箩,上边蒙了白色棉布挡灰尘,然后才递到江大娘手里。说道;大娘,以后就要劳烦你给我帮忙了。你也不要客套,我给你们什么,你就拿着。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咱们慢慢熟悉就好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江大娘紧张的搓着手,很是觉得受之有愧。
而筱芸还是坚持塞给她,说道;今日就这样,明日早晨大娘再来就好。
说着话儿,她就送了江大娘出门,江大娘连连点头道谢。
而此时,o二却是从山上回来了,鼻青脸肿的模样比昨日还狼狈几分。看他这幅模样,估计在山上没少被师傅教训吧。
看到这里,筱芸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那哑巴是不是报复当晚在她这里受的气?
江大娘很有眼色,小心翼翼端着簸箩,欢喜回家去了。
o二嗅着包子的香气,忍不住嚷道;妹子,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整点儿,我要饿死了!
筱芸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自家二哥神经比较大条些,可到底是自家老哥,心有不忍,还是领他去灶间吃东西去了。
而o二跟着自家妹子,进了灶间,一手一个包子,一口下去就是大半个,噎得直抻脖子也不愿停口。
o二吃他的,她没在理会他了,而筱芸扫了一眼门口,见初一也回来了,就招手示意他进来,然后给他也捡了一个包子。
看到筱芸给他递了包子过来,初一笑的灿烂,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慢慢吃。
看着他吃的差不多了,筱芸给他倒了一碗温水,惹得一旁的o二抗议道;我才是你亲哥,你怎么对初一比对我还好?
对于自己老哥的话语,筱芸完全不理他,一边拍着初一身上的草沫子,一边问道;你那个师傅怎么说,到底怎么收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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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o二自己舀了瓢凉水,咕咚咚喝了,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当然是都杀了,我师父说了,不用怕。
听完自家老哥的话语,筱芸真想狠狠翻对她翻个白眼,随手操起两个包子又塞到哥哥手里说道;你多吃两个,然后去咱爹屋里一趟,爹有事喊你呢?
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o二有点懵逼道;爹能有什么事?虽然有疑问,但还是抬脚去了正房。
看到自己老哥往老爹屋子里走去后,筱芸也回去灶间,继续往大簸箩里捡包子。
果然,不到片刻,正房里就响起o二的鬼哭狼嚎。
这不,o二道;啊,爹,你轻点儿打啊!我师傅已经揍我一顿了!哎呀,筱芸,快来救救你老哥我的命啊!
初一听得惊疑,抻头探看,而筱芸却是如同没听到一般,又捡了一个包子给初一,继续说道;不用管,除一,你过来再吃一个,这个包子,馅里我放了豌豆猪rou,还有虾干儿呢,若是陈掌柜看见,又要念叨我了。
初一果然听话的继续啃包子,筱芸看到她那么乖,拍拍他的头,笑道;还是你最乖了,至于不听话的小孩,哼,就该打手板儿教训教训!
初一耳朵动了动,o二的惨叫还在继续,他咧zui笑的白牙森森,惹得筱芸也是好笑道;你们草原人还有非洲血统吗,怎么这牙齿都白得吓人?
也许初一根本就听不懂,他依旧没有回应。
两人这般一个说一个听,很快就收拾好了饭菜。
而这会陆家的饭桌儿摆开,o二一脸怨念的用红肿的手掌托着rou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之后瞧瞧妹子,委屈的瘪瘪zui,他只是不愿意动脑子,并不是真的愚笨。这会儿再看不出这顿揍,是妹妹借老爹的手收拾他,他就真是猪了。
平日没看出来,妹子居然不是聪明,而是yin险。倒是同那个出门的冯大哥一样…
陆老大瞧瞧老爹的黑脸,二弟的凄惨,妹妹的淡然,很是聪明的低头大口吃包子,两眼不闻窗外事…
在他看来,弟弟也确实错了。妹妹张罗着家里生计,已经很累了,做哥哥的不能尽力帮忙,怎么反倒添乱?
而一旁的杨伯则是默默吃着包子,喝着汤,把这一家子的神色看在眼里,zui角的笑就没停过。这一次出来走走,真是太对了。这一家人就像神秘宝箱,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翻出什么惊奇和欢喜…
许是陈掌柜长了顺风耳,做饭时候小米同初一念叨几句,下午时候陈家的小伙计就上门了。
原来陈掌柜惦记青菜又能采摘一茬了,明日让陆老大趁早送去城里呢。
筱芸听到这里,自然答应了下来,顺手给小伙计拿了两个包子。小伙计欢喜的眉开眼笑,平日来陆家送信,铺子里的人都是互相争抢。
倒不是老熊岭这里能捡到金子,实在是这里的人和气,尤其是陆家老少,待人处世特别亲切,不管他们吃没吃过饭,走时总要送他们一些吃食。有时候,那些点心就连城里都没有卖的。
上次,他运气好得了几块蛋糕,回家给老娘吃了,老娘赞了好多天。
这次正好他饿着肚子,这rou包子就是对肠胃最好的犒劳了。
果然,咬上一口,那个鲜香的滋味,幸福的人不眯起眼睛吃,都觉得对不起这好东西。
筱芸见小伙计这个模样,于是乎赶紧又拿油纸给他包了两个。
结果,等小伙计走了,她才想起,先前还怕陈掌柜抓包,如今倒是自己把罪证送上门了。
不过转念想想,她又抬头tingxiong继续忙去了。她自家种的东西,就是比金子还贵,那也要先让自家享受啊。银子再重要,也没家人健康幸福重要啊。
再说小伙计也是个乖巧的,路上吃了三个包子,强忍着还剩了一个,回到铺子特意孝敬给陈掌柜。
而老掌柜只咬了一口就尝出里面放了豌豆,好似还有紫茄,于是哭笑不得的举着包子去了自家的后院。
布庄后院的小门正对着一条小巷子,而小巷子尽头的两进院子就是陈家老宅。
陈掌柜一家平日住在这里,清静自在,离得铺子也近,来往方便。
陈掌柜的老妻郑氏此时正带了丫鬟收晾晒的棉衣和被子,眼见自家老伴儿回来,就笑道,“老头子,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听了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摆摆手,回答道;“杂事先放一放,我有事同你说。”
听了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郑氏虽然疑惑和好奇,可到底还是把手里的棉衣递给丫鬟,就一同进了正房。
陈掌柜脱了鞋,坐在窗下的矮塌上。郑氏投了布巾让他擦过手脸,老夫妻这才坐在一处说起了话。
这不,老掌柜道;老婆子儿,咱家月仙如今也有十八了,这个年纪实在是也不小了。我最近相中了一个后生,很是不错,想把月仙嫁过去。
听了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郑氏听到是关于自家闺女的婚事于是乎着急的问道;哪里的后生?咱们府城的吗?
说起来,陈家小女儿月仙也是个可怜的。原本十三岁时候,就订了一门亲事,虽然越是商贾之家,但那后生却是个读书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陈家老少都替月仙欢喜,几乎肯定她嫁过去就是板上钉钉的官夫人。
第60章陈家旧事
可是哪里会想到,天有不测风云,那秀才开春时候出去赏景,没想到既然会落水身亡了。而秀才家里老娘不知道是心疼儿子太过年轻就过世,还是听谁挑拨,一口咬定月仙名字轻浮压不住福气,这才连累了她家儿子。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样。看热闹的闲人从来不怕事大,最后月仙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再也没人敢上门提亲不说,就算是他们陈家相中了哪个后生,让人去探消息,也无一不遭到拒绝的。
老两口从来不曾为了儿子操心受累,倒是为自家姑娘吃不香睡不着的。
而如今,陈掌柜突然说相中了一个后生,要把闺女嫁出去。郑氏是又欢喜又忐忑啊,欢喜闺女有盼头了,又忐忑着怕人家听信风言风语而怠慢了自家闺女。
陈掌柜见自家老婆子这副模样,自己也是有些心疼又愧疚,当初闺女的那门亲事,是他看好定下的,没想到最后出了岔子,而害得妻女现在都是郁郁不乐多年,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出岔子了。
不过转眼又想,这段时间和陆家的相处。再想想陆家老少的行事,陆老大的人品,他又多了几分信心。
于是乎陈掌柜对自家老婆子道;我看中的这个后生,不是城里人,是陆家老大。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郑氏努力想了想,却是变了脸色。
这不,她不赞成道;不成!我不赞成!陆家不是在老熊岭吗,那可是出了名的穷山沟儿,月仙嫁过去,岂不是要整日伺^候打猎的男人吗?那不是让她受罪了。不行,说什么都不答应。
郑氏当时就红了眼圈儿,抹起了眼泪道;我可怜的闺女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先前那个短命鬼害了她一次,如今既然要沦落到给猎户做媳妇儿吗?
听了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也不敢喝茶了,赶紧哄起了自家老婆子。然后继续说道;好了,好了老婆子,你先听我说完啊。
“你平日也不出去走动,怕是还不知道老熊岭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咱家的青菜生意,你是知道的吧?而这青草就是陆家他们种的,如今老熊岭上可是一番新气象!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郑氏有点惊讶道;“青菜是陆家种的?
先前为了保密,陈掌柜可是连家里都没透露过青菜的来处。后来外人都知道了,才偶尔说过几句,所以,郑氏这会儿听得还是有些发懵。
看到自家老婆子这茫然的样子,陈掌柜没办法,只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又继续劝道;如今人人都知道老熊岭让陆家小女儿变成了聚宝盆,大家都是脑袋硝尖了往里钻呢。我跟你说,若是不趁早提亲事,等别人都想起来,咱们家月仙还不见得能轮上呢。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郑氏说道;去,我才不信呢。郑氏难得撇zui做了不屑的样子,继续追问道;若是像你所说的,陆家倒是个书香门第了。但陆家姑娘那般厉害,将来月仙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小姑子的欺负?而且啊,陆老大是长子,将来要奉养老人,还要照顾那么多弟妹,怕是负担太重了吧!
听完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顿时觉得好笑,于是上前握了老妻的手,打趣道;你方才还说不同意,这会儿就开始费心闺女嫁过去怎么过日子的事情了。
“哎呀,你这老不羞!”郑氏脸红,生怕丫鬟看到,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然后继续催促道,“你倒是赶紧说啊。这陈家老大的事给我听听”
看到自己老婆子有兴趣的模样,陈掌柜干咳两声,喝了两口茶水,吊够了老妻的胃口,这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考虑呢。陆姑娘,我冷眼瞧着的时候倒是比陆老大还要久。这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将来陆家的荣华富贵说不定要应验在她身上。
都说有本事的人都是桀骜不驯,但偏偏陆姑娘不同,她很善良,行事周到,该决断的时候也从来不犹豫。最主要是待自家人特别好,二两银子一斤的豌豆,她说包包子给家里人就直接摘下吃了。爱财又不贪财,是个聪明透彻的人。
而且我瞧着咱们闺女若是嫁过去,倒是要跟着小姑子多学学啊。陆老大不算聪明,但憨厚本分,心肠特别好。最主要是…身体好,壮实。不像先前那个一样…”
郑氏听得仔细,越听自家老头子的话,就越有点动心。
这不,她继续问道;“那陆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好吗?”
听到自家老婆子这问题,陈掌柜继续道;当然过的好,你不知道,就说先前陆姑娘让人缝了一些毛皮兔子,是咱家信哥儿帮手卖到京里的,你知道都卖了多少钱吗?总共不过二十两的成本,居然回收了一千五百两回来。这本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后,郑氏惊得咧zui,说道;什么,“这可…这可真是跟传言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招财童女了。
没有理会自家老婆子惊讶的表情,陈掌柜继续说道;可不是嘛,明日我让陆老大来家里送菜,到时候你看一眼,若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给陆家透个信儿吧。看看咱们家月仙有没有这个福气,嫁进陆家吧。
“好。”
老夫妻俩商量的清楚明白,却是不知道窗外站了带着丫鬟来送茶的闺女…
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每行都有每行的辛苦。
外人只见了陆家赚钱,却是不知道他们也同样要付出很多他们不知道的辛苦。
这不天色刚刚亮,陆老大就带了o二,还有初一进田里摘菜,紫茄和青瓜还好一些,毕竟个头儿在那里,顺着垄沟一路走一路摘下来就成。
但豌豆却有些麻烦,要翻开豌豆叶子搜寻,才能找到害羞躲在柳条架下的豆角。
更何况现在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露水最深重,他们不过才有了几丈远,三人的衣衫就shi透了。
而站在菜园外边守着菜筐的筱芸,每每想进去帮忙时,都被这三人撵了出来。
先前陆家兄弟还不知道妹妹得了什么病,后来被刘婶子隐晦点了几句,总算知道是姑娘家娇嫩,这几日养不好,可是容易一辈子落毛病受苦。于是,他们恨不得把妹妹供起来,做饭都是拜托了江大娘,更何况还是下地干活儿这事。
好在,到岭下干活儿的村人很快也出来了,眼见陆家要出菜,分了五六个进园子帮忙。
直到日头跳上东山头没多高,陆老大终于赶着马车出了山口,一路往城里去了。
而此时的陈家布庄也才刚刚开了门,小伙计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举着鸡毛掸子各处划拉。这般见得陆老大上门,赶紧笑嘻嘻迎上去说道;陆大哥,我们掌柜交代说,这些青菜大有用处,要你赶车送去老宅那边。
陆老大以前虽然没进过陈家门,倒也知道陈家的位置,于是同小伙计道了谢就拐去后巷了。
可惜开门的老头却说陈掌柜不在家,陆老大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郑氏就带了丫鬟到了门口。
老太太穿了松花色的对襟衫子,棕色马面裙,头上半白的头发挽着髻,很是干净利落的模样。
这会儿上前就招呼道;小伙子是陆家大少爷吧?真是不巧,我家掌柜有急事出门,怕是要半个时辰才回来。若是你这会不着急,不如先移步到客厅坐坐吧。
听完郑氏的话后,陆老大赶紧行礼,有心想走,又怕太阳上来,青菜晒蔫了。于是心里犹豫了一下就道;那就叨扰了,劳烦陈夫人喊两个人帮我把青菜筐子搬进院子yin凉处。
对于陈老大的话,郑氏笑着应了,却是示意旁边的美貌丫鬟上前去帮忙。
看到这里,陆老大有些吃惊,可眼见那丫鬟弯腰去搬菜筐,他赶紧拦阻了,说道;“这位姑娘快放下,我自己搬吧。”
“多谢大少爷,还是奴婢来吧。”
那丫鬟坚持,许是有些不满主母的吩咐,神色有些委屈,眉目低垂,更是惹人怜惜。
可是陆老大却是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开口就道,说道;“不是,我怕你摔坏我的菜!你一个姑娘家力气小,还是别沾手了。”
听完陆家老大的话语,那丫鬟身子一僵,差点儿没跌倒,倒是让几步外的郑氏满意的不得了。
不被meise所动,也没有失礼之处,行事憨直却也不心狠,是个好后生。
而这会的陆老大不知道郑氏把他当了案板上的猪rou,正在挑肥拣瘦。他一手一只,三五下就把所有菜筐都搬到了廊檐下,这番动作下来,让郑氏更是连连点头。这般好力气,可是比文弱书生好太多了。
等陆老大忙完起身,眼角扫到廊檐拐角处站了个蓝衣姑娘,身条高挑,脸上因为蒙了轻纱,有些看不清楚,但夏风吹起她的裙角露出了鞋尖上的一粒大珍珠,颤巍巍晃动着,突然就拨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
他连忙赶紧低了头,而眼角处的那抹蓝色也疏忽间不见了。
这会,陈掌柜的声音也从他的身后传来了,这不他道;“哎呀,福生,你来的可真早啊!”
陈掌柜适时从院外走了进来,见面就喊了陆老大的字,两人平日相处极好,倒有些忘年交的架势。
陈掌柜年长,这般称呼倒也不错。
听到陈掌柜的话后,陆老大赶紧行礼,憨厚笑道,“陈伯,我也是刚到。”
“好,好,今日这事有些着急,我就知道托付给你准没错。”陈掌柜请了陆老大往屋里走,回身对老婆子说道;让厨房准备饭菜,福生出来的早,怕是也没吃呢。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陆老大连忙拒绝道;陈伯,不用麻烦了,我家妹子给带点心了…
陆老大还想拒绝,陈掌柜却是不理会。两人坐下不过闲话儿几句,饭菜就端了上来。
这会儿不早不晌,亏得陈家的厨子能这么快整治了四个菜,一小陶盆米饭上来。
陆老大看到这里,也不再客套了,早起吃了两个包子垫肚子,这会儿也是饿的厉害了。
他吃的痛快,自然没有见到陈家老两口眼里隐下的笑意。
吃饱喝足,陆老大就提出告辞,陈掌柜没有挽留,笑着送了他出门,叮嘱几句,眼见他拐出巷子,这才扭头问老伴儿,问道;“怎么样,这后生不错吧?”
郑氏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丫鬟奴仆,嗔怪的瞪了老头子一眼,示意他进屋再说。
等到终于剩了两个人,郑氏才说道,“方才我让春喜去试探了一下,这后生很是不错,身子也壮。吃饭时候,虽然饿的厉害,也没有失礼,看得出自小被教导的很好。”
第61章春意黯然
听完自家老婆子的话后,陈掌柜有点得意道;那是自然,福生若是不好,我也不会有那个意思把闺女嫁给他呢?
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副嘚瑟的模样,郑氏笑道;是,是你最厉害,你最会慧眼识珠,好了吧?
老两口说笑不停,都是觉得心头轻松很多。而他们却不知道,此时后院里,陈月仙正慢慢解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白皙端庄的面孔,这会儿因为蒙了一层红晕,看着又添了三分娇艳动人的。
而一旁的贴身丫鬟春喜叽叽咋咋小声说个不停,“小姐,这个后生是个好人,我装可怜,他都不动心,但是又因为我是女子,不让我做活儿呢。而且他力气也大,那么沉的筐子,一shen手就拎起来了,看着就…嗯,不像短命的样子。”
听着自己身边的丫鬟一直在讨论陆老大这个拉,那个拉的,而她陈月仙则是半垂了头,让春喜看不清神色,好半晌才听她说道;先前大哥送回来的料子,这几日裁了,我要给爹娘都做一套衣衫。另外,一会儿去前院跟爹说,铺子里的账册也该拢一拢了。
听完自家小姐这话语,春喜眨巴一下眼睛,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这个时候不是该好好打探未来姑爷的人品行事吗,怎么小姐反倒要忙活计,可是想了想小姐一向有主意,她也不敢问,赶紧回答道;“是,小姐。
窗台上放着的几本书,被调皮的夏风吹得翻动,露出里面山川地理图,显见这是不该出现在闺房之中的旅行杂记…
四月的天,就犹如小孩儿的脸儿,说变就变。
早晨出门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而此时却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厚厚的乌云,就下起雨来,正好淋了陆老大一路。
春雨贵如油,这话一点儿不假,年后就只在初春时候下过一场雨,农人们盼得眼睛都要红了。
如今终于如愿,各个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路边田埂上,到处都能看到披着蓑衣,或者干脆光了脑袋在雨里走动的人。
田地里,苞谷苗刚刚钻出地面没有多久,不过两三片叶子,此时也在小心翼翼在雨里抬了头,拼了命的喝水。
而陆老大拐进自家山口,穿过树林,眼望那二亩苞谷几乎都长到了他的腰侧那般高,不自觉就ting了tingxiong膛,心里的开心说也说不出来。
而这会陆筱芸正好下山走动着,刚刚看了一圈儿水井的工程。钟家人很是卖力气,手艺依旧同第一口井那般好,他们似乎都恨不得每块石头都摞得整整齐齐。倒是筱芸看着过意不去,劝了几句。
第一口井是村里人吃水用的,水井建好一些自然更方便。但是大田里的水井,只用来旱季取水,若是也建得那般规整,就是浪费力气了。
然而钟家人却是不肯,干活干得虔诚又认真。这倒是让筱芸看着很是敬佩,特意叮嘱刘婶子几个做饭的人手,千万不要节省,一定让钟家人和村里叔伯们都吃饱饱。
听了筱芸的话,刘婶子自然是应了下来,陆家大方,她们也不会做那个恶人的。这才多久啊,眼见男人们臂膀更壮不说,她们几个ri跟着蹭饭的,居然都胖了很多。
春雨下了半个时辰就改了牛毛细雨,把整个山林笼罩在蒙蒙雨雾里,有种朦胧的美丽。
就在这时筱芸眼见陆老大浑身shi漉漉的望着苞谷田傻笑,于是就戴了大草帽迎上去,嚷道;?大哥,怎么站在这里?
听到自己身后有声音传来,陆老大转身一看是妹妹,就笑道,“刚送菜回来,你回家不?”
“回啊。
回答完自家大哥的话后,她就跳上车辕,晃荡着shuang腿,一如家里读书的那些淘气孩子。
而陆老大看到老妹这样子,生怕妹子着凉,替她正了正草帽,彻底挡了细瘦的身子,这才扯了缰绳赶着老马往岭上去。
回程途中,筱芸随口问道;哥,进城还顺利?见到陈掌柜了?
陆老大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老实说道;嗯,陈掌柜有事,让我把菜送去了家里。”
听完自家老哥的话后,筱芸道;“啊,这老爷子做生意太精明了,不知道又盘算坑哪个有钱人呢。
筱芸只顾着说话,半点儿没发现哥哥的神色有些古怪,转而说起了家里别的琐事。
兄妹来一路说着闲话儿,很快就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哪里想到,筱芸才刚刚跳下车辕,就听得后边有人追了上来,zui里嚷着,“陆姑娘,陆姑娘!”
于是筱芸转身一看,原来是陈掌柜铺子里的一个小管事,平日很得陈掌柜信重,最近也常来陆家取菜,因此守在山口的村人没有拦阻,任凭他走到了陆家门口。
看到这里,陆筱芸赶紧上前几步,笑道;小刘管事,你怎么追来了,我家大哥刚刚从城里回来啊。”
那小刘管事狠狠喘了几口气后,才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
说道;这是我们大少爷从京都捎带来给我们小姐做春衫的料子,我们掌柜的瞧着好,于是乎让我包起一块来给姑娘。结果我早晨忙起来就忘记了,没办法这才赶紧跑一趟。否则我们掌柜知道,怕是要念叨我好多日。”
听他说完后,筱芸,扯开缝隙瞧着里面花色素雅的绸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zui里还是应道,“好,小刘管事劳烦你跑一趟了,回去之后也替我谢谢你们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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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筱芸收下后,他继续道;“陆姑娘客气了,我们小姐很喜欢这个花色,但我们夫人说太素了,我们小姐还没定亲,正该穿的鲜艳一些呢。
说完后,小刘管事笑嘻嘻又说了两句,这才告辞回去了。
而筱芸则是抱了包裹进门,眼见自家大哥要去卸马车,就问了一句,“哥,你方才去陈家院子,都见到谁了?”
听了自家妹子的话语,陆老大虽然手下忙碌不停,zui里却是应着,“先前陈掌柜不在家,我见了陈夫人,嗯…还有一个丫鬟,后来陈掌柜回来了,又留我吃了一口饭。就这样…
听完自家大哥的话后,“哦,好。”筱芸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径直回了后院。
小娥这两日吃好睡好,伤口也坚持换药,药汤不离手,眼见伤势就好了很多。昨日,江大娘帮忙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木器都擦抹干净,又晒了被褥账幔,今早就把小娥搬了过去。
这会儿雨后初晴,o二不知道在哪里抓了一窝兔子,正放在小娥脚旁。小小的兔子,许是开春第一窝,刚刚长了寸许的短毛,白色,灰色,还有黑白相间,远远看着,毛茸茸一团团,可爱至极。
小娥坐在石凳上,不时因为小兔子嗅闻裙角而笑个不停,想要抬脚躲避又怕抻到伤口,矛盾之下就笑的越发欢快了。
而o二站在一边,笑的也同傻子一般。
看到这里,陆筱芸实在想扒开自家哥哥的脑壳,看看里边到底是放了鸡蛋羹还是豆腐渣?
平日一副没长大的模样,恨不得吃个包子都要同高仁抢的你死我活。如今居然突然间又开窍,懂得讨好女人欢心了。
亏她平日替他操碎了心,最后还不如人家笑一下了。哎,果然是见色忘义啊!
筱芸努力按着心里的醋坛子,不愿打翻,但全身已经弥漫着浓浓酸味了…
可是陆武神经粗大的人,哪里会看出妹妹神色不对,既然还傻笑着招呼道;筱芸,你回来了!我抓了兔子,你要不要挑一只去玩啊?”
听完自家二哥的话后,筱芸顿时汗颜;满地跑的兔子,没有十只也有八只,居然才分亲妹妹一只。这是典型的有异性没亲情啊!
倒是一旁小娥听到这里,有些脸红,顺道说道;“我不过是看着好玩,不会养,都给…陆姑娘吧。”
而筱芸听完这话,偷偷翻个白眼,这两人一唱一和,倒好似她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婆婆,或者是抢了小白兔的怀巫婆,总之形象都是差劲之极。
于是乎筱芸决定眼不见为净,于是和他们道;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忙。
筱芸直接忽视他们,直接进了屋子,翻开刚才陈家送来的那块衣料,里外抖个彻底也没发现特殊在哪里,这才终于确定,陈掌柜怕是有心思把闺女嫁进陆家的心思了。
至于他看中的人选,筱芸也不必费心思猜了,除了陆老大没有别人。
陆老三常年不在家,o二那付缺心眼的样子,哪个闺女的爹也不会看得上,唯独陆老大沉默寡言,但却勤奋可靠,而且平日同陈掌柜打交道最多。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陈家虽然是商贾,但陈掌柜精明明理,陈信这个长子也很不错,起码还算守诺义气。
而陆家,陆老三是要科考做官的,o二…不出去惹祸就算好样的了,只有陆老大能撑起门户,肩负照料弟弟,孝顺老爹的重担。
若是陈家小姐品行不错,性格也好,那将来帮着陆老大撑起陆家的门面,就最好不过了。
这般想着,陆筱芸就坐不住了。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她就去了老爹前院,淘气小子刚刚放学,这会陆老爹累的坐在太师椅里喝茶。
筱芸走了进去,同自己爹爹商量家务事,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于是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试探问道;“爹,虽然陈家是商贾,但平日看着陈掌柜行事很是不错,想必家里闺女也教导的不错,您看…”
那只陆老爹听完自家闺女的话,只是摆摆手,望着闺女的双眼里渐渐有愧疚之色聚集。
这不他道;筱芸啊,真是苦了你了。你娘去的早,家里生计靠你撑着就已经够累了,如今还要费心张罗你大哥的婚事,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
说完这话,陆老爹又叹了气,又道,“你几个哥哥的亲事,只要你看好就定吧。爹没心思也不愿意参合。倒是你,若是看不中人家姑娘,即便你哥看中了,也不成!”
筱芸听着自家老爹的话,自己的心里也是酸涩的,有些意外老爹得对她如此信任和娇宠,想撒娇说两句话,但又觉得别扭,于是就笑道,“好,爹,你放心,我一定给你选几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儿媳。”
父女俩说了几句闲话儿,筱芸彻底放了心,就去忙着做饭了。
第62章相看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筱芸早起说要进城去采买些日用之物之后,陆老大听了就套好了车,打算陪着妹子进城去。虽然现在路上还算太平,但也不能让妹子自己走,万一碰到恶人怎么办。
而o二在知道了自家妹子和老哥要进城后,于是围着马车转悠了半天,红着脸犹豫半晌,到底拉了妹子说道;这个,那个,筱芸啊,我昨晚梦见吃蜜饯,帮哥哥我买两罐回来好不好?
看着自家二哥那么小心翼翼望着自己难得乖巧的同大狗一般似的,筱芸看到这里,只好无力点头对他说道;知道啦,放心,我会给你买回来的。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o二道;太好了,妹妹,小娥喜欢吃黄杏儿和桃子,你可别忘了啊!
说完,o二就欢快的跑掉了,留下筱芸本人在原地顿时觉得实在是好笑又好气。
真是亲哥啊,咱能长点儿心吗,撒个谎都不完美,先前还说自己做梦想吃蜜饯,这不,等她答应后。转眼就暴露出真正目的了…
真为自家老哥以后得人生感到担忧啊,o二就是个四指发达的人,一点脑子也不懂啊,想到这里。筱芸顿时唉声叹气了一声,就没有在理会o二的事情了…
陆老大虽然忙着套车,也是听了大半,赶紧笑着招呼妹妹,说道:筱芸,咱们走了。不用理会你二哥他的!
听到自家大哥的喊叫,筱芸道:“哎!”
筱芸挽着草编的篮子,跳上了车辕。一路上兄妹两个吹着风,赏着春景,很顺利就进了城。
不说他们两兄妹在路上怎么欣赏风景了,话说回陈家这边的情况吧!
郑氏这两日很是有些焦虑,吃睡不香,原因无它,之从那日小管事透了消息给陆家之后,陆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很是担心的…
她心里想道;难道陆家没听明白他们的暗示,毕竟陆家姑娘还没及笄,实在太过年幼了。又或者是陆家根本看不上他们陈家是个商贾,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气人了,他们陈家还没嫌弃陆家穷困呢!
看到自家老婆子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倒是陈掌柜半点儿不心急,坐在椅子上滋溜溜喝着茶水,样子很是悠然惬意。
看到这里,郑氏忍不住恼怒,上手抢了他的茶杯重重放在一旁,嚷道,“掌柜的!你倒是说说话啊,陆家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老婆子生气的模样,陈掌柜连忙拉下自己老婆子安慰道;“哎呀,你这是急什么?都多少年了,你这脾气还不改改。儿女婚事放到世家都是大事,更何况福生是陆家长子,以后娶的媳妇,就是要做陆家主母的,陆家人多商量几日也是没错啊。所以你也别着急了,在等些日子就好…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后,郑氏急忙道;“我…我知道这事急不了,但是咱们闺女已经十八了,我怕错过陆家,就没这么好的人家了。
说完这话后。郑氏扯了帕子,心浮气躁的自己倒茶水灌下去,这才觉得好了一些,继续道;这几日我让人去街上打听了,都说那个陆姑娘有些本事,而且对相邻很照顾,是个心肠好的人。咱们家闺女嫁了陆家,上边没有婆婆,只要不同小姑子起争执,日子就肯定不会太差的!
陈掌柜听着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顿时觉得的好笑,不过算算日子,确实陆家也该有动作了,难道真是看不上他们陈家吗?因为他们陈家是商贾吗?
这边,老两口正是各自猜疑的时候,突然门房来报,“老爷,夫人,老熊岭陆家大郎同姑娘来访。”
听到这里,陈家老两口顿时喜出望外,赶紧一迭声的嚷着,“快请,快请!”
陈家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不过是一道门槛,筱芸跨过去就见到了,刚出来的陈掌柜老两口,于是同哥哥一起行礼,笑道,“陈伯,好久不见,您身子可好?”
“好,好,我还惦记着去老熊岭转转呢,不想这会你们兄妹就来了。”
陈掌柜笑的弥佗佛一般,之后把身后的郑氏拉了出来,对着他们两兄妹介绍道;“这是我家老婆子。”
看到这里。筱芸赶紧再行礼,说道;“大娘好,前些日子我大哥回去说给大娘添麻烦了,还在大娘这里叨扰了一顿饭,让大娘受累了,实在是过意不去。正巧今日进城采买,我就壮着胆子来了,给大娘带了几样家里做的粗点心,来谢大娘照料我家大哥。”
听完筱芸的话后,郑氏笑着回答道;哎呀,你这孩子太客套了,就是一顿饭而已,没什么的。更何况福生是个好的,平日也没少帮你陈伯的忙儿。请福生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啦!
今天刚见到筱芸的时候,郑氏就把筱芸从头到脚打量多少遍了,十四的小姑娘正是水嫩的时光,一头黑发梳理的整齐,左右各簪了一只银翅蝴蝶,皮肤白皙,大眼灵动,怎么看怎么娇俏可人,衬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又添了三分文雅。
这会儿再听她说话,更是个懂事又爽快的,于是就更加喜欢了。
这不,老太太这会直接拉了筱芸的手就往屋里走,说道;“自家人别客套,快进屋坐。”
众人分宾主坐好,筱芸连忙送上了点心,又说了几句山上的趣事,逗得郑氏更是笑个不停。倒是陆老大规规矩矩坐着,不时瞧着妹妹,笑的也是宠溺又骄傲,半点儿不觉得妹子出头应对有什么不好。
看到陆老大这副模样,这倒是让郑氏更满意了,陈掌柜自然更没有什么好挑拣的。
而一旁的筱芸看到这里。就笑着说了来意,这不她说道;大娘,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打算做两件新衣裙,但是城里流行什么式样都不知道呢。听说咱家有个姐姐,针线很好,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一面,请教几句?
听得妹妹这般说,陆老大突然就是心头一跳,平日家里的针线都是拜托给村里婶子们的,一向不擅长针线的妹妹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他虽然感觉到奇怪,但也没在陈家面前询问自家妹子。
而筱芸却好似没有看到哥哥的疑惑神色,笑嘻嘻望着陈家二老。
这是男方要相看自家闺女了,陈家二老对视一眼都是点了头。一来,成亲可不是两个小儿女的事,可谓是两个家族的融合,互相相看,总好过盲婚哑嫁的,成亲后再有矛盾,那吃亏的绝对是女方。二来,自家闺女绝对是千好万好,怎么也不会让人家挑拣出毛病。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都答应了。
这不,郑氏一口答应到;好,转而吩咐一旁的丫鬟,道;请陆姑娘去后院,告诉月仙好好照料。
“是,夫人。”
那丫鬟应了,恭敬引了筱芸往后院去。而陆老大看到老妹要离去。他顿时有些心慌,想追问妹妹两句,但却被陈掌柜拦着问询还有几日能再摘一茬青菜。
对于自家大哥的情况,筱芸隐隐听得,有些好笑又无奈,自家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软,若是陈家小姐是个有主见又明理的,就最好了,毕竟顶门户过日子,夫妻两人总得有个掌家的啊。
这样想着,她就跟着丫鬟绕过角门进了后院儿。初夏天气闷热,后院正房的窗子都开着,阳光洒落,正好照在窗里桌旁的姑娘身上。姑娘穿了杏色的对襟衫子,侧脸柔美,发髻cha了一根珠钗,这会儿许是在为了什么发愁,眉头微微皱着,让人一见又忍不住添了几分怜惜之意。
“小姐!”
那丫鬟唤了一声,听到声音惹得姑娘扭头望过来,见有生人就赶紧起了身。
小丫鬟跑上前低声了说两句,姑娘就转身没了影子,很快正房的屋门就打开了。
“陆姑娘,丫鬟不懂事,怠慢了。”
“不会,陈姐姐客气了,倒是我冒然上门叨扰了。”
筱芸对她见了礼后。就一同进了门。
陈月仙吩咐丫鬟准备茶水点心,筱芸趁机在屋子里扫了几眼。
陈家日子富庶,但姑娘的闺房却布置很简朴。除了必备的桌椅等物,靠墙位置是两个书架,大小不一的书籍,新旧掺杂放在一处,屋子中间一架多宝阁,阁子上摆了花瓶,小巧精致的木盒子这类,隔开了内外室。
窗下的软塌上放了针线筐,里面有一件缝到一半的裙子,一旁的桌子上,纸墨笔砚俱全,翻开了两页的册子记录大半都是银钱,想必是布庄的账册。
看到这里,这倒是给了筱芸一个惊喜,即便大芫没有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女子地位照旧比男子差很多。而陈家能让姑娘读书习字,甚至帮忙理账,足见陈掌柜夫妻开明,陈家姑娘也聪慧。
陈月仙麻利的整理了桌上的东西,转而亲手给筱芸倒了茶。
筱芸连忙道谢,两人坐好不等说话,门外就进来一个小丫鬟,笑嘻嘻问道,“小姐,家里的点心不新鲜了,不如奴婢出去买两样儿啊?”
陈月仙嗔怪的瞪了小丫鬟一眼,笑道,“一定是你们几个昨晚又偷zui,把点心吃光了,这会儿让陆姑娘笑话呢,赶紧去买来!”
“是,小姐。”小丫鬟红了脸,转身就赶紧去张罗了。
陈月仙把茶杯往筱芸手旁推了推,神色有些抱歉的说道;让陆姑娘见笑了,我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自小跟着我的,难免有些没规矩。望陆姑娘见谅。
听完陈月仙的话后,筱芸笑道;不会,陈姐姐多心了。我家里二哥,还有两个**都是贪zui的,平日到了饭口,根本不必找人,他们嗅着香味就回来了。
筱芸说的有趣,陈月仙听着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不,陈月仙说道;我也常听父亲提起陆姑娘如何聪慧,就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见面,果然是再好不过。
筱芸笑嘻嘻道;陈姐姐,我比你小了几岁,不如你唤我筱芸吧,家里人都这么喊我,叫我陆姑娘太生分啊。
听了筱芸的话后,陆月仙道;好啊,那你也叫我月仙姐姐吧。
女生其实最好相处的,这不才几分钟的时间,她们两个聊天语气就变的非常的好了。
筱芸平日除了忙着赚钱,就是照料家里老少,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么合适的同龄姑娘说说话。陈月仙也是整日圈在后宅,又对筱芸的来意,猜到那么几分,自然更多带了三分热情。
两人说完衣衫式样说厨事,说完厨事说理账,居然越说越投缘。若不是前院郑氏见筱芸久久不回,派人来问询,两人还不知道要说多久。
而筱芸生怕大哥心急,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起身告辞了。
说道;月仙姐姐,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改日我再进城,一定再来叨扰。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麻烦哦!
听到筱芸的话,陆月仙笑道;不会了,我很欢迎筱芸妹妹一定要常来啊。
说完这话后,陈月仙起身送走筱芸,两人牵着手,到了二门筱芸回身,想了想又说道,“月仙姐姐,不要送我了,以后兴许还有机会,咱们还有天长日久相处呢。”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月仙顿时红了脸,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抓了筱芸的手,说道;筱芸妹妹,你…怕是知道我爹娘的打算了吧?
第63章陆家老大要提亲了
当听到陈月仙的话后,筱芸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挑明的说出,转而又欢喜她的直爽,于是点头道;是啊,月仙姐姐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嗯,我大哥?
听到这里,陈月仙脸色更红了,但依旧说道;我想同他说几句话。可行。
对于陈月仙的话语,筱芸更加惊讶了,这要求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但这是在陈家,只要陈家二老同意,就算谈不拢,闲话儿传不出去,对双方也都没什么影响的。
于是乎筱芸道;好,月仙姐你等会,我去同大哥说声。
而此时的陆老大在厅里等着妹妹,简直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他平日是心肠软又憨厚,但却不是愚笨。陈家二老抓了他事无巨细的问个不停,他再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可就是大傻蛋了。
在想到前日见到的那水蓝色的身影,镶了珍珠的鞋尖,他脸色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好不容易盼着妹子回来,他恨不得立刻出门回家去。
这不,在看到自家妹子来了后,就着急道;筱芸,天色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去采买了?不然太晚回家不好。
对于老哥尴尬的模样,筱芸哭笑不得道;不忙,大哥,你稍等一下,我同陈伯说几句话。
筱芸摆摆手就走到了陈家二老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陈掌柜有些犹豫,郑氏却是点了头。自家闺女,她自然最清楚不过,看着温柔懂事,其实最有主见,若是她看不中,怕是以后要波折不断。
筱芸见此就回身拉了陆老大,悄悄说道,“大哥,你怕是也猜出来了吧,陈家有意把闺女许配给你。我方才见到月仙姐姐了,长得美丽又温柔,针线好,读书识字,重点还会理账。她也知道家里的打算,所以想见见你,同你说几句话。你不要紧张,想说什么说什么,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一合不来也不要勉强自己,当然这事外人都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会传闲话儿。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语,陆老大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脸色红的怕人,有点紧张道;“这个,筱芸…不成,我…”
对于自家老哥的话语,筱芸直接没理会,继续说道;有什么成不成的,就这么办了。
说完此话,筱芸就拉了大哥起来,就往二门走去了。
先前还大开的角门,这会儿关了一半,隐约能见到门后站了个高挑的姑娘。
看到这里,陆老大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又看了一眼落后几步的妹妹,这才结结实实弯腰行了一礼,说道;陈姑娘,舍妹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陈月仙往门口挪了挪,眼见陆老大的窘迫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越发踏实了。
于是乎陈月仙继续说道;陆大哥,我…我爹娘心疼我,怕是没有同你们家里说起实话。我先前定过一门娃娃亲,那人不小心失足落水没了。外边传言我…克夫,若是你介意,就当今日没来过我们陈家…”
对于陈月仙的坦白,陆老大直道;“不,不,”陆老大眼睛死盯着门里那只珍珠鞋,想要说什么却无奈zui笨,最后只憋出一句,“我不怕!”
看着这老实人的囧样,陈月仙忍不住笑了一声,而她的笑声倒是给了陆老大勇气,他迅速抬头看了陈月仙一眼,转而低头说道,“我是家里老大,读书不成,只能帮着妹妹操持家计,以后还要给父亲养老,照料弟弟妹妹,你若是…会受苦受累…你多想想,但若是你不怕,我会…对你好。”
听到这里,陈月仙听得心头一暖,这般实诚的男子,不会甜言蜜语,就这么一句“对你好”,简单又直白,却是天下女子们都渴望的话啊!
想到这里,陈月仙说道;好,我信你。
之后角门吱呀呀响着,完全合了上来,门后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陆老大则是愣了半晌没有说话,倒是筱芸拽了他一把,小声问道,怎么样,大哥,是不是要找媒人上门了?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语,陆老大猛然回身,羞得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不说一声又怕妹子误会,当真把他的媳妇儿拒绝了…
于是乎,他有点着急道;是,陈姑娘是个好姑娘。
等到自家老哥的答案,筱芸顿时眉开眼笑的,直道;“好,好!”之后就转身跑去寻了脖子都要抻出二里远的陈家二老。
筱芸说道;陈伯,大娘,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就让人上门来谈喜事。
陈掌柜老两口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送走了筱芸兄妹后,郑氏就直奔后院去寻姑娘说体己话儿了。
不说郑氏和自家闺女说什么体面的话,再说筱芸这边的情况吧!因为解决了自家大哥的婚事后,筱芸顿时心情大好,抓了陆老大做挑夫,进出rou铺粮铺杂货铺,狠狠采买了一次,之后到城外取了寄放的马车就赶紧回老熊岭了。
陆老爹虽然平日除了教淘气娃子们读书,其余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读书,但今天儿子去相看媳妇可不是小事情。
这不,当筱芸一进门就见自家老爹手里抓着书坐在廊檐下,一副焦急神色,于是就笑了起来,也顾不得喝口水,就跑去同老爹汇报了。
陆老爹在听到自家闺女说陈家姑娘人品行事都好,又如此看中自家儿子,也是欢喜,捋着胡子点头道;这样说来,倒是一门好亲事。
看到自家老爹那么欢喜的样子,筱芸也是笑道;是啊,爹,以后你还要在大哥身边养老,娶个好嫂子,我们也放心。
筱芸想了想,还是把路上听哥哥说的事挑出来说了,结果陆老爹根本不相信那一套,说道;不过是市井的愚昧之人传言,不可相信。
筱芸前世受了二十几年无神论的熏陶,自然更不会相信什么克夫克妻的鬼话,于是笑嘻嘻道;爹,那我就张罗采买上门礼了,到时候还要您出面同媒人说几句才不失礼。
听到这里。陆老爹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陆老爹应的痛快,之后甚至换了衣衫,坐上马车去寻久未联系的同窗,天黑时候拿回几张礼单。不只是上门礼,还有聘礼都写的清清楚楚,这倒是帮了筱芸的大忙了。
老熊岭十八户住得极近,如今又拧成一股绳的忙建设,自然没什么消息能瞒得住。
这不,筱芸刚寻了刘婶子问询可靠的媒人,几乎满村都知道陆老大要定亲的事了。
有喜欢打趣的,免不得说几句,看着陆老大脸红躲避,粗豪的老少汉子们就笑的惊天动地。
当然也有妇人开始后悔,很有些zui边的肥rou被狐狸叼走的遗憾。
早知道陆家打算给陆老大议亲,是不是先让人提一提自家闺女啊。嫁在家门口,而且重点陆家现在可不比以前啊,能嫁进来那可真是掉进福坑了。
可惜,就算他们想的多么的美好,如今筱芸已经张罗着寻媒人上门换八字,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着陈家闺女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让筱芸那般精明人都满意的不得了。
而一边的筱芸可没有功夫琢磨众人的心思,她对比了几张礼单,总觉得上门礼只放几本书和一块布料太寒酸,估计是书香门第讲究的就是简朴。但陈家是商贾,在怎么样也该添些金银吧!
于是她挖空心思画了一对新式样镯子,送去银楼打制。
银楼掌柜看到筱芸的图纸后,只收了银料的费用,其余都没算,只要求留了图纸。对此筱芸倒是没什么不舍得,当结个善缘了,毕竟她别的没有,就是哥哥多啊。
陆老大成亲了,还有o二,陆老三…
想到这里,筱芸果断掐了自己的念头,先不为以后犯愁了,忙完一个是一个,先折腾着给大哥娶媳妇儿吧。
而刘婶子帮忙找的媒人叫彭婶子,是个在十里八村都有些名气的。她上门时候,虽然是陆老爹接待的,但筱芸则是借着照料送茶水点心,把这彭婶子好好打量了几遍。
老太太也就是五十多岁,穿戴不如想象中那么艳俗,打扮的很是干净整齐,喝茶吃点心也有模有样。这倒是要筱芸放了心,包辛苦钱的时候就多添了二十文,毕竟以后兴许还要常来往呢?
彭婶子被陆家马车接来的一路上,可是没少盘算,陆家子女四个,又是传言里富庶大方的,若是她把这门亲事帮忙跑下来,绝对少不了好处就是了。
这不,她的双脚还没踏进女方大门,就得了足足五十文的赏钱,简直喜的她合不拢zui。
这不,老婆子就笑眯眯道;陆老爷放心,老婆子别的不成,合姻缘却是最好的,这桩喜事就包我身上了。你就放心吧!敬请等待喝媳妇茶吧!
筱芸递上装了上门礼的盒子,惹得她抓住机会多看了两眼,之后心头更是火.热,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陈家因为心里有底,倒是没有先前心急,但郑氏也是整日里招呼着丫鬟婆子们打扫庭院,招裁缝上门给闺女做新衣衫,好在家里就是开布庄的,好料子无数,倒也方便。
陈家平日一向不声不响,这般突然热闹起来,自然要惹得左邻右舍好奇,探问之下,有小伙计说漏了那么一句半句,就让长舌的妇人们猜出一二。
这不,陈家克夫的姑娘要定亲的话,不到一日就传的远近皆知。
郑氏从出门采买的婆子zui里听说了,恼的摔了茶碗,之后抱着闺女哭了一场,直埋怨当初瞎了眼,选错了人家,害了闺女背了多少年黑锅,最后还要受这些口水荼毒。
若是陆家知道底细,不上门提亲,那自家姑娘岂不是又成了全城的笑柄。
看到自家娘亲这幅担心的模样,陈月仙没有办法,就忍着羞意把那日陆老大的话说了,陈家二老这才算放了心。
这一天,天气晴朗,躲在云层后边的太阳终于记起还要上班这事,于是终于露出了脸,晒得几乎快发霉的世界立刻就干爽温暖起来。
彭婶子上门的时候,陈掌柜已经去了铺子,于是郑氏立刻让人去喊了他回来。
这种男女两方都有默契的婚事,是媒婆们最喜欢的,不用费什么心思,多说喜庆话,把八字和上门礼一交,就等着拿赏钱好了。
果然,陈家二老痛快同意了陆家的提亲,收了陆老大的八字帖子,然后痛快给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媒婆。
顿时把彭婶子开心的,她zui里的喜庆话如同流水一样,哄得老两口合不拢zui。
第64章建院子
等到他们打开上门礼的盒子,两人的心情就更加欢喜了。
陆家算是半个书香门第,盒子第一层放了几本新书,第二层是一块大红色绸缎,第三层是一对儿镂空雕梅花的银镯子,第四层则是一盘百合。
看到这份礼,无论是寓意还是价值,都足见陆家是用心准备的。
而陈掌柜又是个人精的,又是读过几天的书,拿起那对镯子细看,在看到镯子的纹路是梅花时,心里忍不住酸涩和欢喜,这梅花纹路用的真好,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家闺女可不就是吃尽了苦头,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份好姻缘啊。
等送走了彭婶子后,郑氏就让人拿了闺女和陆老大的八字去算,而一旁的陈掌柜则取了自家账册盘算家底,打定主意给闺女的嫁妆再多添几分。
人家陆家看重,他们陈家更要给闺女撑腰啊。
而后院这里,陈月仙红着脸听了丫鬟禀报,心里也是甜如蜜的。
当晚,郑氏的贴身婆子就把八字合了回来,据说是难得一遇的天作之合,而且还有黄金梯垫脚儿。
而筱芸在听到陈家传回的消息后,还不明白黄金梯垫脚是什么意思,好在还有刘婶子在旁边给她解释道;哎呀,筱芸,这可是大喜啊。能合出这样八字的姻缘都是带着财呢?就是说陈家姑娘进了门,日子会越过越富庶的。
对于这些迷信,筱芸倒是不信这些,毕竟命运再好,不干活儿也是不能天上掉银子。世界上没有不干活就能吃饱饭的例子,明天你永远都要吃饭,可吃饭不会永远不要钱的…
但这样喜庆的事,谁也不嫌少啊。于是,她又张罗着开始准备聘礼,给全家上下全部做做新衣,特别是陆老大,从头到脚,一口气做了四套。惹得陆老大在一旁直看心疼,很是推辞一番。
对于陆老大的反驳,筱芸干脆告诉他,说道;大哥,你想早点儿把媳妇娶回来,就都听我的!少废话。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语,陆老大闹了个大红脸,但也真是事事都听妹子安排了。
对于自家大哥,筱芸也是很无奈,越发觉得给这绵软脾气的大哥找个厉害媳妇儿是再明智不过了。
在土豆田开得满眼都是白色小花的时候,陆家的聘礼送到了陈家。
两家正式把亲事订了下来,成亲的好日子也算了又算,终于决定了冬月十八,宜嫁娶,又出了白氏的孝期。
如此事情尘埃落定后,郑氏终于扬眉吐气,大开院门放那些早就好奇的抓心挠肝的邻居进来,好好晒了晒陆家的聘礼。
陆筱芸本身就不是个小气的,又惦记着陆老大是家里长子,陈月仙嫁给陆老大后就是陆家长嫂了。
所谓长嫂如母,怎么都要更尊贵些。
以后陆老二和陆老三下聘,没有特殊情况,都不能越过陈月仙。
于是她拿了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好半晌,把家底折腾一遍,最后拿出了四分之一,也就是三百两置办聘礼。
全套的赤金首饰,各色绸缎,干货时鲜,一应俱全。
大芫从来都是嫁女贵,娶媳易。一般人家娶媳妇,不过准备个十几两就成了。就算实在看重女方,那也不会超过五十两。
但陆家筱芸一来是待大哥真心,二来也没有长辈在一旁指点,于是就按着自己的心意准备了聘礼,也因为她这一举动,意外在众人心里做了一把“暴发户”。
不必说,因为筱芸这番动作,让陈家得了颜面,收获了无数的羡慕嫉妒。
陆家也再次扬名于乡里了,只是这些筱芸根本不知道,忙碌的老熊岭众人也不知道。
山口的两座茅草屋早已经建好了,上梁那日满村人聚在一起,大吃一顿,放了几捆爆竹就算庆贺过了。
如今安好门窗,烧好大炕,摆上桌椅,这f两座茅草房就有模有样了。
有个叫水生的后生因为守山口,在房子里住了几晚,就玩笑说,“这房子别说当个守夜的落脚地儿,就是给我娶媳妇用都足够了。”
听到这后生的话语,众人都是哄笑,这时筱芸刚从土豆地里回来,手里握了两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土豆,听得这话就说道;马上就要建作坊了,到时候水生哥三五个月就能赚回一座瓦房,怕是就不稀罕这破草房了呢。
听了筱芸的话后,大家道;筱芸,怎么又要建作坊啊?
众人听着都是欢喜,毕竟他们有的是力气,只要陆家不差工钱,他们就不怕干活。但是如今水渠才建了一半,山外每天都有人送条石来,陆家付出的铜钱几乎都要用筐子装了。
若是再建作坊,倒是担心陆家步子迈的太大,万一周转不过来,可就麻烦了。
看到大家一脸关心的模样,筱芸道;没事,我心里有谱。就是又要劳烦叔伯们受累了!
听到筱芸的回答后,大家都异口同声道;没事,自家人,就是没有工钱,我们也不能看着你没有帮手啊。
村人都是淳朴的猎户汉子,神经比陆老二也细不到哪里去,筱芸说不必担心,他们就真不担心了。
倒是筱芸带着初一这个小尾巴,又在两侧山头转了一圈儿。
昨日陈家来取最后一茬青菜,捎信说要派人量两寸,预备打木器陪嫁。因此这会筱芸在自家前后院子转了好几圈儿,总觉得不顺心。
前院如今住了冯莫寒主仆,陆老爹,陆老二和路老三,还有一个初一。
陆老大成亲总不能还挤在前院了,这样嫂子进出也不方便啊。
若是放在后院吧!她到觉得自己的领域被侵占,甚至有做了兄嫂电灯泡的感觉。
但陆家总共就这么大,怎么安排都不成。
无耐之下,筱芸就把主意打到了外边。
之前,她就琢磨着把老熊岭的山头整个买下来,经营成一个山庄。这样,以后行事方便,而且建作坊之类也都宽敞许多。
如今山口两侧如今建了草房,后生们都闹着搬去住几日。说不得以后哪个娶了媳妇,家里住不开,就真在草房附近建房子同老人分开住呢?
这样的话,随着时间飞速,这样也有可能发展成两个小村儿啊。
想到这里,不如陆家也建两处院子,等陆老大和陆老二成亲就分过来住。这样地方也有了,也免了嫂子们的尴尬呢?何乐而不为呢?
一来,两个嫂子单独住肯定自在,牙齿磕碰不到嘴唇,自然就没有吵架的时候。二来,以后建作坊,种新粮,也算有自家人户山口了。
于是在吃饭时候,筱芸就把这事同家里人说了。
听完自家妹子的想法后。陆老大心疼要花费很多银子,而陆老二是甩手掌柜,一向不管这事,陆老三不在家,没有发言权。倒是陆老爹很是赞同,想起以后要同儿媳住一个院子,他也总觉得不自在。
如今直接把儿子分出去住,又不是分家,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对于陆老大的反对,都被自家老爹和妹子联手华丽丽无视了。
陆家从年前开始就折腾个没完没了,老熊岭众人已经习惯,或者说麻木了。
陆家如今守着筱芸这个财神童女,也没有缺钱的担忧,想建什么就建吧。
但村里人的手艺建草房还成,二进的院子,还是两座,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于是,筱芸寻了钟师傅问询,倒是真找对了人。
这老头儿一家子打井有名,平日没少给大户人家做活儿,自然也认识很多能工巧匠。
于是乎钟老头亲自回了一趟老家,第二日回来就带了两个年纪同他相当的老伙计到山口。
两座草棚,巡山的后生和钟家人占了一座,剩下一座就留着不好带去岭上的客人用。
筱芸同陆老大一起见了两位师傅,简单说了说了家里建院子的用处。两个老头儿很是稳重,没有拍着胸口说打包票,反而聚在一起皱眉商量好久,最后给出了一座院子二百两,包括人工木料石料。
简而言之,陆家把银子拿出去,只等着两月后验收院子,其余都不用管。
听完他们的话后,陆筱芸却是摇头,惹得两个老头儿脸色不好,其中一个看了眼钟师傅,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道,“陆姑娘,我们已经把花费降到最低了,实在不能再降了,两进院子,只六根房梁就要六十两,还有诸多廊柱青砖灰瓦,地基石料,雕花门窗…”
哪想到,没等他说完,筱芸就笑着摆手,说道;老师傅,您误会了,一座院子二百两的价格,我们陆家能接受。我摇头是因为人工,我要用自家村里的叔伯。实话说,外边很多人对我们老熊岭有些眼红,我们也不太信任外人。您二位只要带了可靠的人手,剩下粗活儿都由我们自家人张罗。您们看如何?
听了筱芸的话后。两个老师傅愣住了,倒是钟老头怨怪两人,道;我在路上都同你们说了,陆姑娘是个仁义大方的,你们还不相信?
听到这里,两个老头儿顿时有些红了脸,赶紧行礼,道;是我们误会姑娘了。
对于两师傅的话语,筱芸并没在意道;两位师傅不必如此客套,以后还要劳烦你们二位呢。除了方才那事之外,我们这里所有做活计的人都是在一起吃饭,你们的伙食,我们陆家也包了。但是唯一的一点,你们带的人手进了山口,轻易不能出去,可能做到?
听完筱芸的话后,两位老师傅直道;能,没问题!
陆家包了杂工的活计,又供给了饭食,这样算下来就省了几十两银子,又有老友的颜面担保,两个老师傅自然是欢喜的连连应下。
筱芸也不啰嗦,直接拿了四百两银票分给两人。两人写了字据,又按了手印,这事就算搞定了…
第65章买山头
对于自家妹子为他的如此费心费力替他操办婚事,陆老大又是感激妹妹,又是心疼银子的,于是越发起早贪黑忙碌起来。
而陈家那边,在听到伙计说陆家不让去人量尺寸,很是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最后听明白,陆家居然要建座两进新院子迎娶自家闺女,顿时两老的心情,简直是喜不自禁。
于是乎,陈掌柜一巴掌拍在说话大喘气的小伙计头上,之后就亲自上门道谢。
原本两家就相处不错,如今更是板上钉钉儿的亲家,自然更是亲近了。
因此筱芸更是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而陆老爹就陪着陈掌柜喝了几杯。
陈掌柜年轻时候,也读过几年书,又常年在外边行走,早就练就了好眼力和好口舌,于是乎哄得书呆子陆老爹欢喜,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顿饭,陆家的饭桌儿上,笑声就没断过。
饭后不久,陆老爹就不胜酒力,早早就被陆老大大扶回房里睡下了。
而杨伯则是喊了初一去帮忙挑水灌溉稻田,而陆家那个没神经o二则去了后院陪着小娥玩耍去了。
于是乎最后饭桌上,只留了陆老大和筱芸兄妹俩。筱芸亲手给陈掌柜倒了酒,笑道;我敬陈伯一杯,先前就没少得陈伯指点和帮忙,以后是一家人了,自然还要劳烦陈伯多费心了。
听完了筱芸的话后,陈掌柜接过酒杯,看看筱芸,再看看未来女婿,喜的眉开眼笑,连连应道;好,好,一家人,不客套,有什么事我能办的,你们就尽管开口。
在听完陈掌柜的话后,筱芸遍顺杆往上爬,立刻笑道;还真有一件事,陈伯在城里人脉广,怕是要费心帮我打听一件事了。
听到筱芸这话语,陈掌柜疑惑道;什么事?说说看。
商贾的本能是谨慎,陈掌柜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但也因为筱芸捧着一句,微微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对于陈掌柜的谨慎,筱芸并没有在意,于是乎继续说道;陈伯,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平日就喜欢瞎折腾,山下就那么一块旱田,实在有些不够用。所以,我想要拿些银子,把两侧矮山都买下来,这样整个老熊岭围成了一体,以后照料起来也更容易。你说我说的可对。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掌柜一拍巴掌,笑着赞道;对啊,咱们老熊岭这里的地势越看越像个聚宝盆,你这般打算再好不过了。更何况现在山地便宜,我瞧着也用不了多少银子。这样吧,下午回去我就寻府衙里的小吏问问,明日一早你们兄妹去寻我,我带你们去写契纸。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筱芸赶紧感谢道;那好,那就先谢谢陈伯。这买买山的大事,您老人家就帮我多把把关。
对于筱芸的话,陈掌柜道;自家人,没的说。
老少三个又说了几句闲话,特别是听到陆家没有敷衍的意思,拿了二百两出来建宅院,连同先前送去的聘礼,总共也要有五百多两了吧!陈掌柜更是满意,吃饱喝足就下山回城了。
郑氏在家里等到头发都快要白时,终于好不容易盼回了老头子,拉了他就要仔细问问,结果陈掌柜却转身换了衣衫,匆匆又出门了。弄的郑氏有点懵逼…
无论在哪个时空,时光倒流多少年,吃皇粮拿薪俸的,总有那么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习惯。这会儿已经过了午后,太阳没有夏日那般炎热,也没有冬日的寒冷,此时晒在身上懒洋洋的。
府衙里的大小老爷们都回家去了,留下的书吏们磨磨蹭蹭搬了账册出来晒晒,或者研墨写几个字公文,无聊打发着慢悠悠的时光。
陈掌柜上门的时候,手里拎了两封好点心,还有两只烧鸡,打点的众人都是眉开眼笑。
小吏姓陈,因为同陈掌柜五百年前是一家,平日相处不错,就打趣道;陈老哥今日怎么有功夫来找我,家里侄女不是刚刚订了亲,还不忙着给侄女置办嫁妆?
听完他的话,陈掌柜摆摆手,略带得意笑道;男方那边要赶着新建院子迎娶月仙呢,打制木器的事情都要往后退,所以暂时也都闲起来了。
听到这里,小吏忍不住也是替他欢喜,端了茶杯,笑道;这样说来,月仙可真是找了个好人家,来,我以茶代酒,提前祝贺老哥…
听到小吏的话语,陈掌柜笑嘻嘻道;谢老弟惦记。
两只茶杯撞在一起,清脆有声,隐约带着一丝喜意。
陈掌柜也不啰嗦,说了几句闲话儿就问了正事。这不,我那亲家想要买座荒山头儿,不知如今是什么价格?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小吏说道;那要看在哪里了,好地方自然贵,偏僻之处几乎是给银子就能拿到。
陈掌柜道;哦,这样啊,我那亲家是老熊岭陆家,要买的山头自然也是老熊岭两侧的矮山。
陈掌柜也不瞒小吏,低声道;我家月仙那个小姑子是有能耐的闺女,怕是打算把老熊岭建成自家的庄园。我想着同你相熟,就提前来帮忙问问。她一个小姑娘,再能耐也要长辈照拂,这不就求到你头上了。
“老熊岭两侧的矮山啊?”那小吏皱眉想了想,最后点了头,说道;倒是没人来问询,定档的时候也是放在了三等山头里,两座加一处有二百两也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陈掌柜道;这倒是不贵啊,果然熟人好办事,有兄弟在,就是心里踏实。来,这次是我以茶代酒谢兄弟了。等到月仙成亲,到时候一定同兄弟喝个不醉不归。
两人又喝了茶,小吏也是爽快脾气,就道,“那你先跟我去交点儿定金,拿个黄契回去。明日府尹大人升座,你带陆家人过来,我再帮你张罗签红契。怎样,陈大哥…
大芫的田契地契分两种,黄契相当于定金票据,等交了全款,才能够换成正式的红契。只要红契在手,不改朝换代,契约上的山峦或者田地就永远不会易主。
听到这里,陈掌柜连连道谢,两人说笑着又回了府衙,小吏收了陈掌柜的一百两银子,麻利的开了黄契。
而陈掌柜收下黄契也笑眯眯的告辞,小吏连同zuiba上还有油星的众人都是送了他出门。
可是,没等众人说笑着回转各自位置,就见一个穿了石青色锦缎长衫,腰上别了一把扇子的年轻公子晃悠悠走了过来,zui里吆喝着,“都干什么?聚在门口不做正事儿?朝廷发薪俸,就是养着你们说闲话儿啊?
众人都是被训斥的脸色不好,却也不敢反驳。说起来这年轻公子并不是府衙里的人,只是师爷的外甥,姓杜,字才。但平日里师爷很得府尹信任,多半差事都由他处置,以至于这杜才才会狐假虎威,常在府衙里乱晃,比正牌衙内都事多。
杜才今ri本来在赌坊输了银子,想要翻脸,又因为那赌坊的东家靠山太硬,只能憋了一肚子气回来。想找舅舅讨要钱来还债,结果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是恼的恨不能杀人的时候,这qun小吏就送上门来了。
因为陈掌柜是来寻的陈小吏,于是众人都望向他,好似完全忘了方才还跟着沾光吃了烧鸡似的。
看到这里,陈小吏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笑道;杜公子,是这样的,方才是我一位本家来府衙办事,我们多说了几句,刚刚把人送走。
听到这里,杜才道;哦,你不会是因为你本家来办事,就徇私枉法了吧?
杜才一肚子邪火,简直是见谁咬谁,开口就给陈小吏扣了个大帽子。
对于杜才的话,陈小吏也是有些恼了,于是硬邦邦回答道;杜公子严重了,我本家不过是要买两块山地。小人怎敢徇私舞弊,一定公事公办,一文钱都不会少要!
对于他的回答,杜才不屑道;呦,你还不服气!
杜才一把扯开手里的扇子,骂道,“那你说,你本家买了哪里的山地,你收了多少银子?
老熊岭左右两侧矮山,第三档地契,作价二百两,底档上写的明明白白,我收了一百两的定金,半点儿没有差错!小吏也是急了,干脆说完,到底没忍住顶了一句,说道;杜公子若是还不相信,小人陪您去府尹大人跟前辨明是非。
若是平日杜才被人家这么顶撞,早就恼得大骂了,但偏偏他这会儿却是动都没动,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不,等他脑子转完后,就继续问道;你说,你本家要买老熊岭的山地?那地方穷山恶水刁民也多,怎么想着买那里了?
陈小吏心头一跳,总觉得这杜公子怕是要打什么坏主意,于是含糊应道;我本家也是替别人问问,是老熊岭上的人要买。
对于陈小吏的模棱两可的回答,杜才也没继续问下去了,只是道;哦,这样啊,你可以下去了。
杜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匆忙挥挥手就转回后衙去了。
留下一众小吏都是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就鸣金shou兵了。但这人实在招人厌烦,不在跟前最好,谁还能挽留他啊。
于是,各找各妈,各忙各事,很快就散去了。
不说这杜才想什么歪脑筋了,再说回陈家这边吧!陈掌柜拿了黄契回家,自觉替亲家办了一件大事,晚饭时候让老伴儿做了两个好菜,又喝了一壶好酒。
到了第二天,陆老大同筱芸两兄妹一早就套车出了门。
清晨,山间的雾气还有些没有散掉,远远望去,好似淡淡的白云落下来一般,有种别样的美。
陆家菜园的青菜已经摘了最后一波了,此时陆筱芸坐在车上晃荡着shuang腿,一边赏景一边同大哥说起,早些把枯黄的菜秧拔走,种些白菜萝卜,到秋时存起来,这样冬天的菜也就不愁了。
陆老大对妹妹的话自然是没反驳的,两人正说的热闹,就见对面路上远远跑来一队人马。
陆老大谨慎,赶紧喊了妹妹进车棚里,他则跳下去,扯了马车避让到路旁。
第66章事情有变
那队人马极其嚣张,纵马疯跑,根本没有避让路人的意思,踢到了一个农人的担子,弄的周遭乱糟糟的,在经过陆家马车时,当头的那个年轻公子居然一鞭子抽到了车棚棚顶,吓了筱芸一跳。
等那班人离去后,筱芸跑出来恼道,“这是谁啊,光天化日之下既然那么嚣张的,当这条大路是他家的啊!
而陆老大见自家妹妹没事,就赶了马车上前几步路,之后帮着那刚才因为那班人踢到的农人一起收拾了担子,然后邀请他坐上车一同进城。
对于陆老大的帮助,农人感激的连连道谢,转而又欢喜可以省些脚程。
筱芸兄妹问了问庄稼长势,很快就进了城。
而此时的陈家院子里,陈掌柜才刚刚爬起来,换了衣衫,揉着有些抽痛的太阳穴出来,见筱芸兄妹已经到了,很是有些尴尬道;昨晚高兴,多喝了几口。请莫怪…
筱芸听完陈掌柜的话后,笑嘻嘻的问道;陈伯可是买山地的事情很顺利?
听到筱芸提前了此事,陈掌柜笑道;哈哈,正是,筱芸真是聪慧,一猜就猜到了。
而这会郑氏也带了丫鬟端着早饭进来,麻利的摆好,并邀请陆家兄妹一起用饭。
郑氏说道;你们出来的早,怕是也没吃吧,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也一起垫垫肚子,再让我家这老酒鬼带你们去府衙。
听完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着急道;我不过喝了一小壶酒,怎么就成酒鬼了?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后,郑氏无语道;不是酒鬼,总不能说是财神爷吧!
老两口斗zui,惹得陆家兄妹也跟着笑起来。老话说,买猪看圈,娶媳看丈母娘。这话虽然粗俗了一些,却是极有道理。
若是后宅不宁,纷争不断,母亲又是刻薄的脾气,那这家的闺女多半也不是好相处的。
家庭熏陶最是重要,长在美满欢乐家庭的孩子,心性自然也平和宽厚。
看到这里,筱芸对于给自家大哥选的这门亲事,更加的满意的不得了,欢喜之下,红枣粥都多喝了半碗之多。
之前她的“姨妈”第一次到访,赖了七八日才走,正好多喝点儿红枣粥补一补。
很快,吃完了饭,陈掌柜就带了陆家兄妹两人去了府衙。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太阳升到了头顶三尺高,府衙的侧门开着,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的,显见都是来办事的。
陈掌柜塞了守门的兵卒一角碎银子,就笑眯眯带了陆家兄妹往里走。结果到了班房前,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陈小吏。
老掌柜很是疑惑,就抓了一个平日也算脸熟的小吏问询,那小吏许是忙着处理什么公事,随口应付了一句说道;陈老哥,听说是今日请了病假。
病假??得到这个答案,陈掌柜很是郁闷……于是他挑眉,很是有些恼火,冲着平日的交情,就算陈小吏当真病了,也该托付别人把他的事情处理好啊。难道是昨日没给银钱,他挑理了?
但这会儿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左右昨日也拿到了黄契,今日直接交了银子,公事公办也就是了。
于是老少三人在班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也轮到他们了。
陈掌柜这次吸取了教训,进门就借着袖子的遮掩,给坐在桌子后边的小吏塞了一角银子。
等到银子的那小吏果然立刻就笑的热情了三分,问道;你们是要办理什么事啊?
陈掌柜拿出了黄契,笑道;我们要买两座山地,昨日下午办的黄契,今日来换成红契。
小吏听得这点儿小事,就shen手接了黄契,但只扫了一眼,就愣了神。
小吏有点呆滞道;这…这怎么…
一旁的筱芸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有变,她想也没想,立刻过去一把抽出了小吏手里的黄契,脆声问道;这位官爷,这黄契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对于筱芸的问道;小吏只是说了句;这个…倒是没有,那小吏脸色有些难看,双眼下意识瞟向那些貌似很忙碌的同僚,怪不得今日陈老哥请假,他们都不肯接手,只把他按坐到了这里。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在中间…
对于小吏的回答,筱芸神色淡淡开口,但说出的话却半点儿不和软。直道;既然这黄契没有不妥,那就请官爷帮我们赶紧办理红契吧,银子我们也带来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那小吏脑门有些冒汗,想了想就笑声道;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这两座山地…一早晨就被别人买走了。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陈掌柜听的立刻恼了,嚷道;怎么可能,我们昨日已经得了黄契,这两座山地也已经定下买卖,谁不顾契约,强抢山地?
对于陈掌柜的怒气冲冲的样子,那小吏急的直抽冷气,早晨他刚坐到这里,师爷的那位宝贝外甥就拿了二百两过来,呼喝着他赶紧办地契,他哪里敢怠慢啊。结果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个败家玩意儿是抢了人家的东西,而且还把他留下背黑锅…
想到这里,那小吏只好气呼呼道;说卖就卖了,谁管你们拿了什么黄契黑契啊,赶紧走,别耽误我处理公事!
小吏也是有些恼了,无法之下只能耍了无赖,起身shen手推了推陈掌柜,继续说道;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人拖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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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小吏不要脸的态度,陈掌柜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几欲昏厥。这么多年,他在荌洲府经营极好,也算有几分脸面,什么时候让人家这样慢待过。而且还是当着两个晚辈的面前…
于是陈掌柜有点生气道;好,好,我这就去找府尹老爷告状,我就不信,手里握着黄…
还没等陈掌柜说完后,筱芸几时阻止了他,筱芸说道;陈伯,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如今站在人家的地盘,筱芸生怕这小吏起意抢回黄契,到时候自家可就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了。于是她才会阻止陈掌柜…
她好歹劝了陈掌柜出了府衙大门,之后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拉了一个兵卒说了两句话,又塞了一只银锞子。
而一旁的陈掌柜气得喘着粗气,愧疚道,“筱芸啊,这事…”
没等陈掌柜说完,筱芸阻止了他后面的话语,说道;陈伯,都是一家人,您不用多心。事出突然,若是人家打定主意算计咱们,咱们也是防不胜防。
对于此事,筱芸的心头也沉重,但依旧笑嘻嘻安慰老人,生怕陈掌柜气出个好歹。
陈掌柜到底也是常在外走动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筱芸说的对,难道是我那日寻人说话,被有心人听去了?
老少三个正猜测着,先前筱芸打点的那兵卒就出来了。筱芸几个是外人,要问些内情自然不容易,但这兵卒却是府衙的自家人啊,进门晃一圈儿,拉着熟人问几句方才之事,自然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但他自己也不好多说,只简单说了几个字,“早晨时候,师爷的外甥来买了两块山地。”
听到这里,陈掌柜连同筱芸兄妹立刻就明白了,果然是有人横cha一脚,而且是明抢,原因不言而喻,只有两种,仇怨或者利益。
陆家自问平日行事也算低调,不曾得罪谁到深仇大恨的地步,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利益。
府衙里卖山头的事,不过二百两银子。但是落在外人手里,算准了陆家如今需要这两座山头,怕是两千两都未必肯卖给她们啊。
而陈掌柜也是恨得跺脚,他昨日就不该来,还不如今早一起来拿下红契。这会儿打草惊蛇,反倒被人反将了一军…
筱芸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早起在路上碰到的那队人马,那嚣张的年轻公子…于是乎道;不好,大哥,咱们赶紧回岭上,先前那队人马兴许就是去咱家的!
在听完自家妹子的话后,陈老大一听这话也急了,于是乎拉了妹子就跑,着急道;“快走!”
于是兄妹俩也来不及同陈掌柜告辞,撒腿就跑回陈家取了马车,一路出城往老熊岭疯跑。
果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刘小刀骑马迎面跑来。
着急道;筱芸,陆大哥,你们可回来了!方才来了一qun人,说老熊岭被他们买下来了,不让大伙儿再打井和建院子呢!
筱芸回答道;好,我们知道了,回去看看再说!紧紧抓了手里的衣襟,心里火苗窜的三丈高。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关键时刻却被人直接踩了脖子,以后喘气都费劲,任谁也欢喜不起来。
老马许是也知道家里出了事,惦记它的那几个兄弟,脚下用力奔跑着,很快就下了大路转到了老熊岭的山口。
之前,村人砍了树木订成的两扇大门,这会儿被围的水泄不通。
门里,不必说,正是村里的后生顶在前边,后边是村里老少爷们压阵。
而门外,正是先前路上碰到的那队人马,除了当先那个贼眉鼠眼的富家公子,还有七八个家仆,五六个衙役,倒也凑了十几号人。
而那年轻的贼眉鼠眼的公子很是嚣张,正一脚脚踹向木门,大言不惭的嚷着;该死的贱民,本公子买下老熊岭,这就是我的地界,我说了算。你们想活命就赶紧给我跪地磕头,否则撵了你们出去,饿死你们这些下贱东西!
听到这里,老熊岭老少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操起弓箭,立刻把这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狗东西射成筛子。
好在还有几个老辈人压伏,老冯爷瞧着老杨蹲在旁边大石头上抽着烟丝,根本没什么着急模样,心里也有了那么三分底气。于是开口劝着众人,说道;都别急,咱们等筱芸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然而年轻公子却是zui里不饶人道;老东西,本公子已经拿了地契,今日就是皇帝老儿来了,这块地盘也是我说了算!
“那可不见得!”
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惹得年轻公子猛然回过头,见得是个白净娇俏的小姑娘,就调笑起来说道;哎呀,这穷山恶水,居然还养了个小美人?
对于这无赖的话,筱芸并不理会他,只是带了哥哥和小刀走到木门前,转身站在村人面前,问道;你可是杜公子?府衙师爷的外甥?
听了筱芸的话语,杜才挑挑眉头,手里的扇子摇得更是逍遥自在,回答道;正是本公子,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第67章狮子大开口
对于杜才的话语,筱芸好笑道;“我为什么要磕头?朝廷律法规定,见官才行跪礼,你一不是官,二不是我爹娘,凭什么要跪你。若是按照功名来算,我家三哥是秀才,马上就要大考进举人。杜公子怕是童生都不是吧?这么说,也该你跪我才是!”
听完筱芸的话语,杜才怒道;放屁!杜才自小就是读书不成,不知道被人背后骂了多少句草包,自然最恨人家拿他没有功名说嘴,如今被筱芸挑破,恨得再装不住文雅公子模样,跳脚大骂道;小贱人,你敢让我跪,我今日不收拾你半死,我…我跟你姓!
对于这种人的话语,筱芸讥笑道;不必,我们陆家都是懂礼守法之人,要不起你这样的子孙!
筱芸半点儿不服软说道;少说废话吧!杜公子,你既然横插一手,把我们已经下了定金的山地抢过去,到底是何用意?不如说个清楚,省的多费口舌!
“好,好!”杜公子一双贼眼扫过筱芸同众人,嘲笑道;都说老熊岭出了名都是刁民,不想这群刁民,还要一个小丫头出面争讲,传扬出去,真是颜面扫地啊。
对于杜才的激将法,村里众人直接道;少废话,我们就是听筱芸的,你赶紧说明来意,不说就滚!
而站在老冯爷身后的江石头平日闷不吭声,这会儿却是第一个开口骂了回去,其余村人脸上也没有半点儿气恼羞愤模样,倒是惹得杜才郁闷不已。好不容易耍一次心眼,挑拨几句,居然半点儿用处没有。
激将法没用,就算生气也没办法,想想今天来这里的主要内容,杜才道;好,好,算你们有种!本公子听说老熊岭是个聚宝盆,打算买下来养猪。不过,瞧着你们这个样子,凶神恶煞,本公子看着厌烦。若是你们给个合适的价码,这地契让给你们也不是不成。
开价吧!筱芸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模样,开口还是那么两个字。
看着筱芸这幅模样,弄的杜才有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恼得摔摔手里的马鞭子,不想鞭梢却是撩过坐下的马背,于是那枣红马长嘶一声,前蹄一抬差点儿把他摔下去。
旁边的家仆看到这里,于是赶紧上前帮忙,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枣红马,杜才自觉颜面尽失,而且还是在一群猎户面前。
于是更添了三分恼意,开口就道;一万两!拿出一万两,我就把老熊岭的地契转给你们!
听到他出的这个价格,老熊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就算他们每家秋日猎到好皮毛,也不过卖个二十两。一万两要多少年能攒出来?
五百年!
这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欺人太甚!
而筱芸在听到他所说的价格后,也是冷笑出声,二百两的山地,转手就卖一万两。这人不是穷疯了,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这般明显的陷阱,她还不至于直接跳下去,左右岭下暂时也没什么太扎眼的东西,缓和几日也没事,想到办法再说。
于是乎筱芸直接道;一万两,我们肯定买不起。说完此话后,筱芸摆手示意村人,打开木门,让杜公子进去!
听了筱芸的话语,村人都急了,他们世代住在老熊岭,如今怎么也不会接受自家地盘成了别人的。宁可死,也不能让人家这么欺负啊!
看着众人着急的模样,于是筱芸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取了两张地契出来,说道;大家请放心,当初先祖父落脚老熊岭的时候,也办了地契,岭下三十亩良田,岭上大院周围三里方圆都是陆家的地盘。外人就是花上十万两,买去的也只是两侧山头,没有任何资格撵我们搬家!
听到筱芸的话后,大家都放心道;是吗…这可太好了!
老熊岭上的家家户户,祖辈也是猎户出身,跟着陆家先祖聚集在这里落脚。说实话,这么多年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自家的房子是砍了山里木头建的,没人来买卖,谁也没打算搬家,自然就没考虑到房契地契这类富贵人家才能有的金贵东西。
不想今日被人打上门,眼见要被撵走的时候,还是陆家先祖有先见之明,护住了整个老熊岭。
众人顿时不知如何感激,纷纷开了口说道;咱们明日就去给陆太爷磕头上香,多谢他老人家想的远!
有人提出这个建议,当然也就有人符合“就是,就是。”
杜才昨晚不过是一时冒了坏水,想到这个趁火打劫的主意,却是不知道,他花了二百两拿到的地契,居然不包括整个老熊岭。
他气急败坏喊了一个衙役,等到听完衙役小心翼翼说起,这地契确实只是两侧山头的,心里顿时就更加的恼火了。
于是恶狠狠道;山头就山头儿,我倒要看看,谁敢不经我同意就占了我的地方,以后没我的允许,一根草棍儿,一只兔子都别想拿走!
而一旁的筱芸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直接从村人打开的木门走了进去。
村人自觉跟在她身后,快步穿过树林,到了草棚门前。
刘婶子带着几个小媳妇担心的厉害,一见筱芸等人过来,就赶紧迎了上前。着急道;筱芸,可怎么办啊,这些房子要拆吗,还有水井,水渠…”
众人也都是望过来,脸上全都是担忧之色。房子水渠虽然都是陆家的,但却是他们亲手所建,如今若是要推倒掩埋,就如同在毁掉他们的心血,谁也舍不得啊。
不想筱芸却是笑道,“为什么要拆啊?我当初就怕有人使坏,这房子和水井、水渠都建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了。
听到筱芸这回答,大家都高兴道;真的,太好了!
这下不止村里人,就连钟家老少,连同建宅院的十几个大师傅小徒弟也都跟着欢喜起来。
而筱芸则是扫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进来,骑在马上四处探看的杜才等人,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于是对老冯爷说道;老冯爷,劳烦您老人家给大伙排排班,白日黑夜轮换看护咱们自家地盘。猎弓和柴刀都拿上,咱们不占人家一根草棍的便宜,也不能让人家踏进咱们地盘半脚。特别是岭上,外人绝对不能上去。否则,尽管给我打,出了事,我们陆家担着。
听完筱芸的话语,大家都大声喊道;“好,筱芸放心,村里老少爷们杀过熊,打死过老虎,这些…哼哼,比山鸡强不了哪里去。谁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就剁了他!
老少汉子们高声呼喝着,原本见外人气势汹汹上门,他们就带了家伙,但是听从老冯爷的吩咐才藏了起来。
这会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纷纷拿了出来。
那弓箭闪着暗红的幽光,不知道浸透了多少猛兽的鲜血。柴刀锋利雪亮,砍树尚且容易,若是砍在胳膊腿伤,怕是立刻就能血溅三尺。
这般百十个汉子,杀气腾腾,摆弄着弓箭柴刀,眼睛更如钩子一般剜过去。
看到这里,杜才连同他身后的衙役奴仆,都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而生气的杜才自觉今日出师不利,恼怒的跳下马,用脚踢了一块石头,惹得一个村人立刻拉弓瞄了过来。
看到这里,他吓的赶紧退后几步,之后更是大骂出口。可惜那村人根本就当听不到,箭尖就是不离开。
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衙役实在是抹不过面子,但又生怕得罪了师爷,这才跟着来装个门面。哪里想到这群猎户彪悍的根本不怕他们,反倒自己现在还会有性命之忧。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就都有了退意,于是上前劝道,“杜公子,这些房子这类,确实都建在人家地盘上行,咱们一时也没办法。左右今日也来看过了,这群刁民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如咱们先回去,让小吏们查查底档,说不定这些刁民的地契是假的也不一定。
杜才很蠢,但这么明显的台阶,他还看的出来。于是赶紧喊了两个仆役留下看守自家地盘后,他就带着其他人回了城。
老熊岭众人见此,除了负责巡逻的人手,其余照旧建房子的建房子,修水渠的修水渠。
一切都好似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但是平静中却蕴含着满满的担忧。不是这个砸了手指,就是那个错搬了石头。
筱芸看到这里心里也是堵得慌,但这个时候,她就是众人的主心骨,什么也不能表露在脸上。
这会,刘婶子在草棚里探头出来,高声问道,“筱芸啊,眼见晌午了,你留下吃啊?”
“好啊,婶子,大锅炖菜最香了,给我装一盆,我端回去家去吃。”筱芸笑着回答下来,之后又道;前几日我哥进城不是买了十几斤五花肉吗?你也别舍不得,明日从盐罐子里捞出来,给大伙包顿包子吃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刘婶子道;哎呀,你这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吃什么包子,留着炖菜能将就半月呢?
对于刘婶子的舍不得,筱芸却是不在乎的说道;这样忙碌的时候,吃食要跟上,否则叔伯们该没力气干活了。再说,坏人肯定还会上门,咱们总得多攒点力气教训他们啊!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笑起来,说道;这话说得对,吃饱再打架!
这般说笑着,众人都是放松下来,工地上又想起了捩地基的号子声,很快草棚里也传出了饭菜的香气。
那被杜才留下的两个仆役则是老老实实蹲在林子脚下,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暗暗把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是只挨饿还好,万一这些刁民一个不顺心,宰了他们下锅,明日只说他们被野兽叼去了,怕是官府也不能追究吧?心里顿时一个狠的呀!
筱芸则是把两人的模样看在眼里,之后喊了小刀上前,低声同他说了几句,小刀笑嘻嘻应下。之后筱芸就端了一大碗炖菜,还有一箩筐两合面的饼子回家去了。
结果,半路遇到了匆忙下山的陆老爹。着急道;筱芸啊,我听说有人来闹事?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对于自家老爹,筱芸实在想长长叹口气,不是她要如何逞强撑起陆家,实在是父兄们不争气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他好隔了一个时辰才知道…
第68章束手无策
心里虽然对于自家老爹很是无语,但也不想让他太担心,于是乎筱芸说道;没事啊,爹,不过是些小误会,我能应付。
听完筱芸的话语,陆老爹从来都是闺女说什么信什么,这会儿放了心就觉出肚子饿了,于是乎问道;你手里端的什么菜,山下做的?
听到老爹的话,筱芸很无语,可也没办法道;是啊,爹饿了就先吃,我还有些事要忙。
“好。”
于是陆老爹端了菜回去了,筱芸就继续在村里转悠开了。方才她说的那么肯定,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很。毕竟这么多年了,村里老少加盖猪圈或者储物房之类也多了,万一出了陆家左近三里的地界,杜才可就抓到把柄了。
没想到,没等她在村里转一圈,刘小刀就兴冲冲跑上来了。
说道;筱芸,你让我问的事都打听到了。
筱芸说道;是吗,快说!于是拉了小刀寻块石头坐了,小刀正要开口的时候,初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坐到了筱芸脚边。
筱芸看到他,于是拍了拍他的头,问了一句,“你不饿吗,初一,回家吃饭去啊?
而后者听完筱芸的话,则是咧嘴笑的灿烂,没有半点儿离开的意思。
看到这里,筱芸也不为难他,催促小刀问道;那姓杜的,当真是府衙师爷的外甥?平日可还受宠?这次横插一脚,那师爷知道吗?
小刀一边听着筱芸的话,一边扫了一眼初一,眼神有些奇妙,但还是回答了筱芸的问题,于是说道;那两个仆役吃了饭,又接了银子,倒是没什么瞒着的。据他们说,姓杜的爹娘死的早,被师爷收在家里当儿子养着,还要把闺女嫁他。但姓杜的读书差,又吃喝嫖…嗯,就是什么坏事都做,所以师爷家里夫人不同意,就这么悬着呢。前针子又在赌坊输了银子,师爷发了脾气,不帮他还,所以他这才想了歪门邪道。
听到这里,筱芸也很头疼道;这么说,也是我们运气不好了。不过,那师爷可知道他抢地契,想要讹诈的事?
小刀继续道;听那两个仆役说,姓杜那小子昨晚就跑去师爷的书房纠缠了半个多时辰,估计是得了师爷的默许了,也才会有今天这事。
小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气闷,忍不住恼道;不如,我们去敲府衙的鸣冤鼓吧!有黄契在手,是府衙里的人出尔反尔,我们占理啊!
听了小刀的话语,筱芸却摇头拒绝道;不成,官官相护,有师爷在,府尹老爷肯定要顾及几分。还给咱们一百两定金还是好的,若是心黑,直接把黄契骗去毁了,咱们银子拿不回来,证据也没了。到时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小刀有点着急道;那这事情怎么办?小刀一着急了,就起身团团转,说道;总不能让他们在老熊岭日日进出吧。
筱芸心里暗道;总会想到办法的,就算是告官也要找个不会袒护的去告!
筱芸知道了杜才的底细,反倒没那么急了,眼见小刀这个模样就劝道,“小刀哥,你别着急,事情总会解决的。等会你吃完饭后,去找我大哥,同他一起去趟陈家,看看陈掌柜那里是不是打听出了什么消息。
听了筱芸的话后,小刀立刻道;好,我这就去。
这个时候,就是筱芸说让他拿刀去杀了姓杜的,他也不会犹豫,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小事。
他抬腿就往山下去了,留下筱芸坐在石头上想了好久。虽然她刚才说的肯定,其实现在心里当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一旁的初一眼见日头更烈了,起身站到了筱芸背后,替她挡住了那炎热的太阳。
筱芸突然觉得身周暗了下来,回过神见初一这个模样,心头一暖,起身拉了他一起回家。
不管多艰难的时候,吃饭最重要,吃饱了饭,才会有力气想办法啊。
不说这头筱芸如何想办法了,回过头去看看陈家这边的情况吧。再说陈掌柜早晨送走了陆家兄妹,气得家都没回,直接找去了陈小吏住的小院。
而这边的陈小吏一大早晨就抱了一壶酒,就着一盘子花生米,皱眉滋溜溜喝个不停。
他家婆娘是个泼辣的,一边捡出厚衣服晾晒,一边数落他,“多好的天儿啊,你不去上工,跑家里蹲着做什么?喝酒,就知道喝酒,酒壶里能喝出金子啊?”
陈小吏也不理会她,想起早晨的事就觉得不舒坦。地契之类,原本就是他负责的职司,但偏偏师爷的外甥逼着他把昨日开出的黄契收回来,抢了老熊岭的两个山头。
他在衙门多年,手头自然称不上多干净,但这次动手脚的却是熟人,甚至可以说对他有恩。他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于是就决定装了病,躲回了家。
但他清楚,他不办,衙门里有都是人会巴结师爷的外甥。那两个山头肯定是被姓杜的撬去了…
他正是懊恼的时候,陈掌柜就上门了。
陈小吏的媳妇儿也是见过陈掌柜的,当初家里老爷子重病,陈掌柜帮了忙不说,银钱更是没话说的,后来陈小吏在府衙里站稳脚跟,也多亏陈掌柜帮忙打点呢。
这会儿突然见得陈掌柜上门,赶紧就迎了上去,问道;陈老哥,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啊?快进来坐!
陈掌柜即便再气恼,也不好把气撒到女子身上,于是忍了气寒暄几句,但是一进门见得陈小吏居然在喝酒,立时就爆发了,怒道;陈全,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办好黄契的山地,今日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你不给我说清楚,以后咱们两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陈小吏苦着脸,起身连连行礼赔罪,说道;老哥,这事实在是我对不住你了…
陈小吏的媳妇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赶紧替自家男人说话,说道;老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家孩子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早晨就在喝闷酒,衙门的差事也不做了…
听到这里。陈掌柜长长叹气,心里也是清楚陈全一个小吏,人家要抢夺,他肯定是拦不住。毕竟以后还要在衙门走动,谁也不能为了这件事丢了养家糊口的差事。
陈小吏也不隐瞒,把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之后出主意道;老哥,我们府尹老爷平日不大管事,府衙大半是隋师爷做主,这个杜草包可是没少做这样的事,但大伙儿都是忍气吞声过去了。如今,兄弟若是疏通一下,那一百两定金兴许还能拿的出来,但…旁事就恕难从命了。
听完陈小吏的话后,陈掌柜怒道;这天下就没有法理了吗,我真是恨不得去京都告一状。
说完后陈掌柜自己也随手抓了酒壶,也给自己灌了一杯。
陈小吏的媳妇儿赶紧张罗了两个新菜,换了新酒,陈掌柜吃了几口,却是又站了起来。说道;不成,我还是要去想想办法。不说陆家是我家月仙的婆家,就单看陆家平日行事,这时候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说完这话后,他匆匆辞别陈小吏夫妻就去找人帮忙去了。
可惜,平日相处亲近的老友知交,一听说要得罪府衙二把手,都是把脑袋摇得秋日枝头枯叶一般,不是推脱家中有事,就是说身子不舒坦。唯一一个实在抹不开脸面,直接劝道,“听说你家信哥儿如今不在唐家做事了,你好好开布庄就成了,至于旁事,还是少管吧。泥菩萨过河,顾好自己日子要紧。”
听完这话,陈掌柜当场就差点气得吐一口老血,原来众人不肯帮忙,不只是因为畏惧师爷,居然还因为陈家没了唐家这个后台…
之前多年的情义,在这样的时候被剥光了外衣,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对于发生此事,郑氏在家里也是心急,先前陆筱芸兄妹匆匆取了马车赶回老熊岭,她就觉得有事发生,结果自家老头子又迟迟不回。
她忍不住就让小伙计去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是被小伙计背回来的。
这下,陈家彻底炸了锅,丫鬟婆子忙着烧水请大夫,就是月仙也从后院赶了过来。郑氏急的只会抱了昏沉的老伴儿掉眼泪,倒是月仙安排丫鬟婆子,接待大夫,很是沉着冷静。
陈掌柜也不过是一时气得狠了,没什么大病,喝了药汤,又见老伴儿闺女这般惦记他,慢慢的就缓过这口气来。
还没等郑氏问个清楚明白,陆老大同刘小刀就上门了。
陆老大一看陈掌柜这般,再木讷也知道是因为自家的事让老爷子跟着费心费力了。
于是,他脸上满是歉意的把山上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之后扫了一眼屏风后隐约露出的绣鞋,又道;陈伯放心,人家有意算计,您就是再小心都躲不过。我妹妹说如今此事就先拖一拖,慢慢想办法,左右家里的田地和宅院都在自家地盘上,那杜公子愿意折腾两侧的矮山,对我们也没什么妨碍。
“好,”陈掌柜怎么不知道陆老大这般说是在安慰他,虽然陆家先前也没在两侧矮山上搞建设,但如今矮山归了旁人,这就像卧榻旁睡了生人,米饭里掺了沙子,不至于多受影响,但总是让人心头憋闷。更何况那生人和沙子都不怀好意,随时能暴起伤人或者咯掉大牙。
但如今当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于是乎陈掌柜对着陆老大说道;回去跟筱芸说,让她别太上火,我这就写信去京都问问我家信哥儿,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陆老大道;好,那我们先回去了,陈伯你自己多保重身体。
陆老大同陈掌柜一家行了礼,喊了喝茶等待的刘小刀一起回了山上。
郑氏忍了又忍,还是撵了丫鬟婆子,低声说道,“老头子,你说陆家得罪了隋师爷,以后在这荌洲地界…岂不是要寸步难行?咱们家月仙若是嫁过去…”
听完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难得对老伴儿瞪了眼睛,脸色沉的怕人,说道;你想说什么?
看到这里,郑氏赶紧把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但到底有些委屈道;我这不是为了闺女吗?怕闺女将来受苦,这才问一句。你那么生气瞪我干嘛?
第69章冯莫寒回来了
对子自家老婆子的话语,陈掌柜继续说道;咱家既然和陆家订了亲,月仙就是陆家的人,不管陆家是大富大贵还是家业尽失。你都别给我打什么主意!外人重利益怎么的,我不管,但我们陈家绝对不能,无论什么时候,情义必须放第一。
陈掌柜说的又急又快,惹得郑氏差点儿抹了眼泪,一旁的月仙听不得,赶紧出来劝慰母亲,说道;娘,你别多想。爹说得对,不能因为陆家眼下有了难事,咱家就…先不说这样做实在太有失情义,只说陆家能从默默无名的猎户,不过半年就变得远近闻名的富庶,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本事。这次只是小事,兴许很快就解决了。娘,放心吧!
对于月仙的话,郑氏也知道闺女说的也有道理,但脸面还是挂不住,于是乎瞪身旁的老头子一眼,嗔怪道;都怪你爹,你爹若是这么说,我怎么不懂?倒是他在外边受了气,拿我撒气也没用。
月仙听到这里,笑着说道;是我爹不对,等我爹养好身体,让他给您倒茶赔罪。
可好。
郑氏道;那倒不用…
不说陈家三口如何说着体己话,只说筱芸当真没有陈月仙说的那般有能耐。
此时村里人忙碌了一日,夜里躺在炕上睡不着,都是琢磨着筱芸到底要怎么对付杜才,是要告官,还是当真又从哪里赚一大笔银钱,把山地买回来呢?各家各户的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此事,只有筱芸自己最清楚不过,这事真就有些麻烦。
陆家如今是要权势没权势,要银子没银子,现在只能说是小富即安,做个土财主还不错,但是遇到这样仗势欺人的,哪怕是杜才这样狐假虎威的草包,都足以让陆家上下,束手无策。
难道真要把那两座山地拱手让人,从此以后就看着杜才进进出出,癞蛤蟆一样的,不吃人却恶心人?
这样天天看到,岂不烦人。
若是不忍耐,那有什么办法能把杜才连同他得师爷舅舅一起收拾掉呢?否则只打退了杜才这个人,还是没办法,剩了师爷舅舅,以后陆家还要在荌洲发展,倒是平白竖起个大敌来,岂不是祸害。
筱芸越想越心烦,手下揪乱了辫子都不愿理会了。
夏天的晚上,比冬天要明亮不知多少,清凉的月光照在山林村庄之上,有种淡然又安宁的美。
春有百花秋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可惜,筱芸此时心事满满,这般趴在窗口,再好的月色也无心欣赏…
“噗通!”
暗夜里,前院好似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声响,听到声音筱芸立刻就直起了身子。先前两次惊吓,她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恐惧之心也轻了很多。
毕竟,她就是害怕的缩成一团,也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只能壮着胆子面对了。
门后的柴刀被她紧紧握在了手里,悄悄开了屋门,又摸去了角门儿。
月光碰巧这会儿更是明亮,即便透过门缝儿,那个站在院子里的ting拔身影,也是清清楚楚映入了筱芸的双眼中。
冯大哥!
看到此人是自己认识的人后,她猛然打开了角门,飞奔过去,连手里的柴刀都忘了扔,就那么扑进了冯莫寒的怀里。
有点哭泣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呜呜,还以为你走了不会回来了。
冯莫寒紧紧搂了怀里的姑娘,虽然对于自己心爱的姑娘投怀送抱很是高兴,可是,在听着她哽咽难言,心里疼惜的发颤。
草原之事比他预料的要麻烦很多,匆匆返回路上就接到家里的消息,他跑死了两匹马,这才踩着月色赶回心爱姑娘的身边。
虽然紧赶快赶的,但依旧还是晚了,他心爱的姑娘,没了往日的精灵模样,现在犹如受伤小兽一般不顾一起趴在他怀里,甚至微微颤抖着。
这一刻他恼怒的心头杀意肆虐,到底谁惹了他心爱的姑娘?
于是,他温柔的对筱芸说道;不怕,我回来了!
温热的大手,一下一下,坚定又有力的拍在背上,终于让筱芸慢慢回过神来。
这会儿各个房里也终于听到了动静,初一居然光着膀子第一个冲了出来,手里拎着不知道哪里寻来的木棍。
突然见得院子里抱在一起的两人,初一僵硬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筱芸终于想到这般“投怀送抱”不合适,赶紧退后两步,扔了手里的柴刀。
随后,陆老大和陆老爹都跑了出来,惊慌之下两人辨认不出冯莫寒的模样,但自家人还是识得清楚,冲上来就要把被坏人“劫持”的筱芸抢回去。
这不,陆老大道;恶贼,放开我妹妹!
陆老大手里居然拎着茶壶,被筱芸眼疾手快抢了下来,赶紧高声说道;大哥,是自家人,是冯大哥回来了!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后,陆老大有点不确信道;啊,冯大哥?
于是上前仔细一看,也是喜出望外道;哎呀,真是冯大哥太好了,冯大哥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倒是响亮,别说陆家人,就是隔壁院子听得动静的村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现在陆筱芸真是万般庆幸,好在o二今日上山没回来,否则怕是以他那莽撞的性子,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缘由,都要同冯莫寒打上一架才能发现是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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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就好,先进屋坐会儿吧。
看到这里,陆老爹也是放了心,喊了冯莫寒进屋。倒是老杨穿戴整齐,最后慢悠悠进了堂屋,惹得众人都是佩服这老爷子的稳重。
堂屋里点了两盏油灯,众人围了桌子坐了,灯火通明间,冯莫寒脸上的疲惫之意也就掩盖不住了。
看到这里,筱芸忍不住问道;冯大哥,你是日夜赶路回来的?你现在看着好累的样子。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笑笑没有应声,反倒问道;灶间有什么现成的吃食吗?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心疼道;你不会连饭都没吃吧?于是赶紧张罗道;我这就给你下碗rou丝面!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我也要吃面,两碗!
饿死本大爷了!
听到这声音,不必说,喊话的人除了高仁没有别人。
他平日梳理整齐的小辫子,现在则是松松垮垮,红艳艳的衣衫也脏的不像样子,看着很是有几分狼狈,筱芸看到这里,于是上前替他拍了又拍,嗔怪道,;你这是又去哪里疯了,脏成这个样子?赶紧回去洗漱换件干净衣衫,家里不缺面条,你想吃多少都有。
若是平日高仁怕是要恼的四处躲避,这会儿却是任凭筱芸唠叨,反倒脸上则是一副笑眯眯模样。
对高仁说完后,转身对冯莫寒继续说道;冯大哥,你也先洗漱啊,面条马上就好。”
筱芸边说边跑去了灶间,而初一则是默默跟了上去帮忙。筱芸刷锅,他舀水,筱芸添柴他点火,两人默契到十足。
对于初一的帮忙,筱芸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笑道;辛苦你帮我忙了,一会儿也分你一碗面条儿,肯定比高仁的rou丝多。
听完筱芸的话后,初一笑的一如往日灿烂,也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
此时筱芸也顾不得想太多,忙着手里的动作合面,擀面条,切rou爆锅,添汤下面条,忙碌的如同花间的小蜜蜂似的。
平日里,冯莫寒常陪在她身边,她尚且不觉得他如何重要,如今小别大半月,却是让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心。
这个男子虽然如同迷雾一般,让她迷茫又无力,好奇的,但他就是能给她无比的安全感。好似有他在,就没人能伤害她似的。
这种信任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他是最广袤高远的天空,包容了她一切的喜怒哀乐,甚至暴躁和霸道…
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重要到让她无意识的去依靠,去全心信赖…
看到大铁锅里的汤花泛了起来,初一扫了一眼明显愣神的筱芸,shen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看到初一拉扯了她,她回神,瞧着初一黑白分明的大眼,微微有些脸红,赶紧把面条盛了出来。
东西弄好了,初一不肯进屋一起吃,筱芸就单盛了一碗让他留下吃。
其余都一股脑儿端去了堂屋,陆老爹等人正陪着听得动静赶来探看的村人说话儿。
而冯莫寒和高仁都洗去了方才的fengchen模样,除去眼角眉梢的疲惫之意,倒是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筱芸给他们盛好面条,小童脑袋那么大的青花瓷碗,连汤带面装的满满,就着两样小咸菜,高仁几乎没嚼什么,几口就把汤面倒进了肚子。
再看冯莫寒虽然吃相文雅很多,速度也不慢,没一会儿大碗也空了。
陆老爹看的心疼,就道;慢点吃,家里也没什么大事,怎么赶得这么急。
众人听得这话古怪,再看看筱芸笑嘻嘻的样子,都猜得其中缘由,也更是羡慕。陆老爹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这么个孝顺闺女,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居然半点儿不知道。
不过,筱芸既然有意瞒着老爹,他们也不好拆台,于是闲话儿几句后大家就告辞了。
从头到尾,冯莫寒也没说几句话,甚至面条也吃的有些像饿狠的灾民。但偏偏陆家上下,除了陆老爹,还有得到消息的村人们都是放下了压在心头一日的大石头。
好似有这个人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杜才,什么抢山地,都会被这个人挥手间就轻易解决。
老熊岭上家家户户的灯火陆续亮起,又陆续熄灭,晚风里却是没了叹息,余下的都是惬意自在。
等他们吃完后,筱芸洗好碗筷出来,正房里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
但东厢房的窗子却是敞开着,冯莫寒倚在窗边,远远望着她点点头。
筱芸shuang腿好似找了魔一般走了过去,月光洒在冯莫寒的头发上,脸上,为他度了一层银光。
“冯大哥…”
筱芸想说的话很多,但这一刻却全都堵在嗓子里。而冯莫寒则是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碎发,顺了顺两条辫子,低声道;是我设想不周,让你受惊了,以后天塌下来,都不必你再动柴刀。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懂吗?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红儿眼圈儿,咬着zui唇点点头,说道;冯大哥,你知道的我爹和大哥不会武,二哥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而杨伯和初一…
没等筱芸说完后,冯莫寒道;我知道,以后有我了。
冯莫寒shen手接了筱芸脸颊上落下的眼泪,那么浅浅一层水色在他掌心晕染开来,去比岩浆更炽热,烫的他心头战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筱芸说道;放心睡吧。
好。筱芸红了脸,很为自己因为几句话就掉眼泪而懊恼,于是说道;那个,冯大哥,我回去了!
第70章坑妹的陆老二
看到筱芸她跑进了角门后,冯莫寒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说吧。”
屋里地下跪的笔直的老杨,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却还是详细把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请罪,道;少爷,都是老奴疏忽…
冯莫寒道;再有下次,你就回父亲那里,不必再跟随我。
冯莫寒打断了杨伯的请罪之言。奇怪的是,杨伯居然也没有再辩解,起身安静上炕躺下休息了。
而冯莫寒则是皱了皱眉头,再望向窗外的月色,眼底的暴风渐渐形成…
许是放下了心事,陆家老少,连同整个老熊岭的人都睡得极踏实,早起的公鸡催了一遍又一遍,才让整个村庄重新醒了过来。
母鸡咕咕叫着催促主人快些打开鸡架门,放它们寻觅早起的虫子做早餐。猪圈里的肥猪也哼哼个不停,说好的野菜拌谷糠呢。?怎么还不快点来!
看守家门一晚的老狗最是厚道,默默下班回了窝休息,并没有期待rou骨头做奖励…
而此时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了青烟,妇人们高声着孩子们起chuang,洗漱,吃过饭就要去陆家读书。
男人们则拿起了工具,结伴往山下走去了。趁着早起凉爽,先干半个时辰的活计,估计草棚里的早饭也就好了。
而此时陆家的灶间里,因为冯莫寒和高仁的回归,筱芸则是忙的团团转,即便是早饭,她也准备的丰盛之极。
等摆上桌子,高仁直接欢喜的拍手叫好,之后就大口吃喝,这样子就好像是好几日没吃饭似的。
看到这里,筱芸连忙过去敲了他两记爆栗子,他也不在乎,惹得筱芸好笑,也就不管他了。
众人正是团团围坐的时候,o二居然带着小娥回来了。
先前小娥的伤势好的差不多,就要去给o二的师傅道谢。若是没有他老人家出手帮忙,她怕是不能活着坚持到陆家。就是活着,如今也还在被追杀呢。
左右家里没事,因此筱芸也没拦着。不想昨日就出了那糟心的事情,所以,有时候筱芸对自家二哥真是恨得咬牙,每次都是需要他的时候,绝对找不到人。
气的她都想拿绳子套住他。看他还跑不跑。
而此时的o二还不晓得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还自顾自的shen手抓了一个黄金馒头,一边大口咬着,一边含糊招呼小娥,说道;小娥,坐啊,我家吃饭不分男女席。
而小娥则是扫了筱芸一眼,有些尴尬,她自小就男孩子一般粗养长大,别说耍手段,能听出别人话里的嘲讽就不错了。先前好不容易动一次心眼,博取个同情,就被筱芸毫不留情的拆穿了。
这会儿,她想同筱芸道谢,又有些抹不开脸面。
对于小娥这姑娘,筱芸这些时日也看出来了,这个姑娘就是个男版的o二,怪不得两人合脾气。她又不是爱记仇的人,于是上前就扯了小娥到自己跟前坐了,张罗着替她盛rou粥,拿馒头,夹菜。
小娥自从家里人出事,倒是好久没有坐在这么热闹的饭桌儿上,一时感慨涌上心头,忍不住就红了眼圈。
而一旁冯莫寒微皱眉,望向筱芸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看到冯莫寒的一脸疑惑得罪样子,筱芸冲着他摇摇头,他也就没说话,专心招呼眼前的酸辣海带丝,再吃的慢点的话,估计就要被高仁吃光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高仁,o二,这两个吃货,几乎每次都包揽一半的饭菜,如今又添了初一,简直用蝗虫过境才能形容陆家的饭桌儿。
筱芸盘算着下顿饭一定要嘱咐江大娘多做一些,手下再去收拾碗筷,却发现小娥比她下手快,但那碗…
去见土地爷的速度更快!
“咣当!”
“咔擦!”
筱芸眼见最喜爱的两个白瓷兰花碗从桌子上滚到凳子上,最后四分五裂躺在地上,顿时心疼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碗…”
小娥看到这里。还不好意思道;哎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赔,我就是想帮忙…”
小娥吓得扎着手,赶紧蹲下要把碎瓷片拼在一处,好像这般动作就能让瓷碗恢复完好似的。
结果可想而知,碎瓷片又差点儿扎了手,惹得一旁看的o二扯了她劝道;别捡了,不就两个碗吗?家里还有很多,实在不成,我妹进城再买就是了。你就别管了。
在听完这没神经的陆o二的话语,筱芸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会儿她是真不想当o二zui里的“我妹”,恨不得骂一句“你妹”!可惜无论哪个都是她吃亏,只能任倒霉了。
没办法,筱芸说道;行了,以后这些杂活儿还是我来吧,最不济还有江大娘帮忙呢?不用你来帮忙!
说完这话后,筱芸就默默端起其余的碗筷出了门,就听身后o二又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啊!都叫你不要多心了,我妹最会赚银子,不差几个碗啊!
听到这里。筱芸脚下加紧,实在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拿了碗筷做暗器,彻底把这个神经粗的能跑马的二哥人道毁灭。
冯莫寒喝着茶,忍耐不住,zui角高高翘起,眼里笑意浓得都要溢出来。
这就是他日夜赶路也要早一刻回来的地方,时时处处都能让他觉得温暖又欢喜的所在…
筱芸,筱芸,那姓杜的又来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刘小刀却是突然从院外跑了进来,高声喊着;姓杜的说,咱们修水渠的石头放到他的山地上,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挪动。还说咱们打的井用的是他那山地的地下水,要把井封了呢!
听到这里,筱芸碗也不洗了,匆忙从灶间出来,腰上还扎着素花围裙,听得小刀连珠炮一般说了一堆,脸色顿时恼的铁青。
但还没等她回话,已经从陆老大zui里听说事情简单经过的o二却是炸开锅了,嚷道;什么,有人欺负到咱家头上了?我去,看我不活劈了他!
说完这话后,他就跳起来,就要下山去。小娥自觉伤势已经好彻底,做杂活儿又不成,眼见终于一身半吊子武艺有了用场,也是跟在o二身后,准备帮手打个qun架。
陆筱芸看到这里,赶紧拦了他们,劝道;你们两个给我等会,这事不是打架就能解决的。处置不好,是要连累所有乡亲呢?我拍拖你们动动脑筋好不好。
听到自家妹子的话语,o二急的跺脚,说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要怎么办?筱芸!
陆老爹这时候也发现好像事情不像闺女昨日说的那般轻松,起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山下什么时候来了外人?
筱芸这一刻,真是焦头烂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同老爹怎么解释,又怎么按住鲁莽到只能添乱的二哥…
这时,一阵声音传来……
“高仁!”
冯莫寒起身一步步走出堂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好像战神一般ting拔威武,说道;把碍眼的东西撵出去,不伤性命即可!
“是,少爷。”高仁搓着手,眼里满满都是兴奋之色,难得痛快拍着xiong脯保证,说道;少爷放心,看我给你们来场好戏!
说完,他就一抬腿就窜上了墙头,还不忘回身同筱芸讨要好处,道;筱芸,我撵了山下的蠢货,你别忘了给我做卤rou吃!
听完高仁的话语筱芸高兴道;好,等你回来,给你做一盆,管饱!
筱芸目光都没分他一丁点儿,zui里应着,明亮的大眼依旧定在冯莫寒身上。许是多日未见,这人瘦了,但为什么脊背却更ting拔了,好似能扛起天下任何的艰难困苦…
前世有个很经典的电影,其中有个姑娘说,“有一日我的意中人会穿着黄金战甲,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这一刻,阳光就是眼前这人的黄金战甲,脚下大地就是他的彩云,那么,他愿意娶她吗?
想到这里,筱芸一时慌了神,心里两个小人在激烈争吵着。一个满脸鄙夷,仅仅因为遇到这样的小挫折,就要嫁人寻依靠。一个则满脸疲惫,只想做个大树上欢歌的小鸟,无忧无虑,有人保护有人疼爱…
在筱芸胡思乱想中,冯莫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道;走吧,咱们下山去看看。
“好。”
筱芸愣愣一句,随着冯莫寒出了门,这才发现,陆老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众人走在了前边。好在小娥还知道避人,不知是钻进了林子还是苞谷地,总之没有露面就是了。
东山脚下,陆家三十亩良田一侧的水渠已经修好了大半,如今就差砌石头。
就可以大功造成了?
前几日早有各村打零工的农人凿了条石,欢欢喜喜拿了工钱回去,留下的条石,村人们就运到了山脚下堆放,垒砌的时候,直接取用,方便之极。
但如今,杜才却是大模大样站在石堆上,手里的马鞭挥动着,不是跺跺脚,别提多得意威风了。
这不,这家伙还大言不惭的道;一qun贱民,还想跟本少爷斗!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这山地的契书在本少爷手里,这就是本少爷的地盘。是龙落下,它得给本少爷盼着,是凤落下,嗯…它也得给我下蛋!”
他说到一半却是被诚实的小厮打断了,说道;少爷,凤是公的,不能下蛋…
对于小厮的话语,杜才道;滚,没颜色的狗奴才,本少爷说它能下蛋,就能下蛋!
杜才恼羞成怒,一脚把小厮踹下了石堆,直接摔得脑门起了个大包。
老熊岭众人冷眼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但陆家作为主家,却是不能沉默。
这不,陆老爹上前沉着脸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陆家虽然贫寒,但也是书香门第!你若是欺人太甚,我就递帖子告到府尹老爷跟前!
可惜,杜才昨晚铩羽而归,也是把陆家的底细打听个清清楚楚,这会儿怎么会被杜老爹吓到,于是翻着白眼嘲笑道;呸,老酸秀才一个,还真当自己是人物了。你有能耐就去递帖子,看看府尹大人会不会见你?这荌洲里,是我舅舅说了算!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赶紧拿银子出来,本少爷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把两座山头舍给你了。
听完这家伙的话语,陆老爹气得浑身发抖,还要再说什么,无奈却是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偏偏没学到怎么骂人,憋闷的脸色都有些苍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第71章飞貂来袭
看到自家老爹那副快要被气晕的样子,筱芸很是心疼,她原本就打算让老爹出面理论几句,最好能让不知人间苦的老头儿明白三分世事,没想到会这样出师不利的,差点儿把亲爹搭进去,于是赶紧上前扶了老爹,又扯了要冲上去挥拳头的二哥。
杜才还以为筱芸没有像上次那样出风头,是被他吓住了,于是他愈发得意猖狂了。
这不,他恬不知耻道;现在本少爷改变主意了,这两座山地,一万两银子还是少了些,若是加上这位小美人儿还差不多。
他抬了马鞭指向筱芸,笑的一脸淫邪,说道;小美人儿,跟本少爷回去,吃香喝辣,保管比在这穷山沟…
没想到没等他说完,却是手腕骤然一痛,马鞭再也拿不住,“吧嗒”一下掉了下来。大叫道;啊,我的手!谁敢打我?
杜才疼得握了手腕,叫嚣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村人都只盯了他看,哪里知道谁动的手。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人告知这个蠢货。
唯有筱芸看的清楚,之前来这里的路上,冯莫寒折了根树枝在手里玩耍,现在的那一根树枝却没了踪影…
等杜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后,还要再开口叫骂的时候,却觉脖子上一痒,好似有什么洒落了下来。
难道下雨了吗?
他旁边的几个仆役也是被波及,一同好奇望向碧蓝的天空,可惜哪里也没有乌云的模样…
空气里隐约有种古怪的味道在弥漫,有鼻子灵敏的村人下意识仔细嗅了嗅,转而却是脸色大变。
顿时大家喊道;快走,躲起来!飞貂要来了!
老熊岭众多老少听得这话,顿时几乎所有人都立刻跳了起来,男人们背着老人,女人们抱了孩子,一股脑儿跑向了几间土坯房。
而o二扛了还有些没缓过气的老爹,冲着旁边苞谷地喊着;小娥,千万躲好,别出来!
看到众人这幅模样,冯莫寒眼里虽然也是有些疑惑,但还抱起筱芸几个箭步也冲进了土坯房。
留下杜才同一众仆役们,都是懵在原地,进退不得。
明明方才对面还站了百十号老少,怎么眨眼间就变得空空如也。
难道是因为杜大少爷熊威大发,这些山野贱民终于知道害怕了?有这可能吗?不管有没有这可能。有些狗腿的仆役已经是凑到主子跟前,开始拍马屁道;少爷,您看这些贱民,打杀个野兽还成,见到少爷发威,都吓得兔子一样跑了!
“哈哈!一qun…”而这笨蛋杜才被捧的心花怒放,手腕也不觉得多疼了,还想要吹几句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得旁边树林里有尖锐凄厉的叫声响起。
他扭头想要探看时,树梢上却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扑了下来,直接落到他头上,就是狠狠来了两爪子!
顿时一阵惨叫传来…啊!救命啊,什么东西!疼死我了!
杜才疼得一个跟头就从石头堆上跌了下去,疯狂想要打掉头上的小兽,但无奈小兽两只后爪牢牢抓住了他的发髻,两只前爪得了空,对着他的脑门和扑了粉的脸颊就施展了“九yin白骨爪”!
而他旁边的仆役们不是不想上前解救主子,实在是自顾不暇啊。
这不,大家都忙着喊道;啊,救命!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救命!
也因此刚才还得意洋洋,如同胜利凯旋的将军一般威风的杜家主仆,这会儿鬼哭狼嚎,恨不得满地打滚,只为了躲过头上小兽的攻击。
听到外面杜才他们的惨叫声,筱芸等人悄悄开了一条窗缝儿,眼见那几个滚地血葫芦,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转而又觉得万分解气!
活该,挠死他们这些狗东西!
就是,让他们再来捣乱,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欺负咱们!
看到他们这幅模样,村人都是议论纷纷,有人甚至笑道;就冲今日飞貂给咱们出口气,以后老子再也不打飞貂了!
我也是!不过飞貂这东西太活泛,轻易不出老林子,平日见都难得见一次,今日怎么都跑出来了?
先前第一个喊了大伙躲避的汉子,嚷道;有人撒了飞貂幼崽的尿,飞貂当然要疯了!
听到了这缘由的答案,大家都焕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母飞貂一年才生一只崽子,嗅着尿味,就以为这帮狗东西祸害了崽子,不生撕了他们就不是飞貂了!
筱芸听着众人说话,胳膊肘碰了碰冯莫寒,问道;高仁方才出去就是寻飞貂尿了?亏他既然能把这些收集起来的…
对于筱芸的话。冯莫寒笑着不说话,shen手把窗缝儿又合上一些,疯狂的飞貂是不认人的,万一哪只窜进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筱芸了。
然而旁边的o二兴奋的抻着脖子,大有从窗缝挤出去的意图,听得自家妹子说话,忍不住嚷道;哈哈,原来是高仁那小子动得手脚,真是太好了!就冲今日这事,以后吃rou,老子让他三分!
说完,他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陆老爹黑着脸道;你是谁老子?
看到是自家老爹,o二挠挠后脑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赶紧窜进人qun躲起来了。
村里众人看到这里,都是笑了起来,又说起高仁如何厉害,到底如何学的武艺,小小年纪就这般能耐。
不说屋子里如何热闹安全,就说屋外,杜家主仆已经被飞貂折腾的完全没了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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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才拼命睁着几乎被血糊满的眼睛,磕磕绊绊跳上马背,疯狂逃出了山口。
看到杜才溜走了,仆役们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跟着逃命去了。
飞貂实在是个生性狠辣的小兽,并没有因为敌人逃走就放弃,跳起来抓住旁边的树梢,当真如同飞行一般,迅速追了下去…
荌洲城里,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一年里最好的季节终于到来了。
日子穷苦的农人在山上挖了野菜,或者抓了山鸡兔子,或者寻了些什么山货,都会送到城里换几文铜钱,再买些盐巴灯油一类回去给家里人用。
有些干脆就是沿街吆喝走动,贩卖些小物件,寻个大户人家做杂活也好。
至于日子富庶的贵人们,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城里逛的厌烦了,就去城外寻个湖畔或者山脚,赏景游玩,分外惬意。
但是在这一天,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却是突然炸了锅。
远处的大路上,疯跑来七八匹马,马上的人张牙舞爪挥动着手臂,不知是中了邪,还是抽了疯!看着非常恐怖的。
赶路的人,有的被踢翻了担子,有些躲避不及掉进了路旁水沟,有些宽大的马车更是差点儿栽倒在地。
惊叫声,喝骂声,顿时混成一片。好不热闹的。
而守卫城门的兵卒,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没头苍蝇似的寻了扔在角落的长qiang和朴刀,壮着胆子迎了上去。
马队终于跑到了近前,马上之人半摔下马背,躺在地上哀嚎叫嚷道;狗东西,快打死这些狗东西!
有眼尖的兵卒仔细辨认,猛然高声喊了起来,“哎呀,这不是杜少爷吗?”
对于有人认出是杜才本人,其他人也很是不确信的道;什么,杜少爷?
众人一听这话,知道不是什么外敌和匪类入侵,都是围了上去,因而也终于看清了折腾的杜才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
一只全身乌黑的飞貂,几乎同头发一般颜色,正在他身上窜来窜去,每一爪子抓下去都要带起几缕丝线,甚至是血色,把杜才当真挠的是满身桃花开。
看到这里,顿时就有人说道;呀,快打死它,救杜少爷啊!
兵卒们嚷了起来,手里的长qiang就挥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是平日疏于练习,准头太差,还是有人看不惯杜才平时的狐假虎威,那枪杆居然有一大半避过了飞貂,都落在了杜才身上去。
这不,顿时一阵惨叫声传来,哎呦,谁打我!哎呦,疼死老子了!
杜才哪里还记得颜面这俩字啊,两手护着脑袋,被打的满地打滚。
有那促狭的兵卒还在喊着,;杜少爷别怕,我们再打黑兽呢,马上,马上就打死了!你在等等…
飞貂许是见得人多,也彻底出了气,在棍棒下来回窜了几次,就一个纵身跳进了旁边的草丛。
有一个带头就有第二个,很快,一qun小小的飞貂,来时如同神兵,去时如同潮水,眨眼间都跑没了影子。
看到它们离去后,兵卒们这才收了枪杆儿,干咳两声,嚷道;杜少爷,可以起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听到他们的话语,杜才悄悄睁开眼睛瞧瞧四周,除了兵卒,看热闹的路人,还有同样躺在地上的仆役,确实没了那些可怕的小兽,顿时也松一口气。
心情放松后,终于也觉得身上疼了,飞貂抓挠的伤口,还有枪杆儿打出来的青紫钝痛,顿时让他直接哀叫起来。
哎呦,疼死我了!你们这些狗东西,还不赶紧送我回去,对,找大夫,快找大夫!
兵卒们挨了骂,很是后悔方才没有趁机多打两下。但这会儿再打就是明摆着同杜才结仇了,于是赶紧找了马车,拉了杜才主仆赶去了府衙。
留下一众看热闹的路人,眼见马车走远,这才轰然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杜草包在哪里惹得这么厉害东西?
就是啊,看着像大耗子一样,下爪子真是不留情啊。我看杜草包的身上没好地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半夜敲寡妇门,被人家撒泼挠了满头满脸呢!
听完这人说的话后,其他人都笑道;哈哈,就是,就是!
当然也有知情人忍不住显摆一下他的消息灵通,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今日这事说不定是杜草包咎由自取呢。我三姨姥姥家的表舅母的外甥女的隔壁邻居就在衙门里当差,据说杜草包横cha一手,抢了老熊岭的山地。人家本来都下了定金,就等着换红契了,结果杜草包直接强买过去了。
听到这里,有人就问道;啊,这可真是强买啊!
有人就问道;对啊,老熊岭穷苦,先前那买主可是陆家了?
“正是,”那人笑着拍手,“听说陆家很恼火,陈记布庄的掌柜从中牵线,也是气的不成。我还琢磨陆家会怎么办呢,告官还是忍下这口气。没想到…嘿嘿!”
第72章谁动的手
就是这话,陆家不动手,杜草包这也遭殃了。他也不看看老熊岭是什么地方!我小时候淘气,我娘都说,再淘气就把我扔去老熊岭喂熊!
可不是,那可是凶地,杜草包这次被抓挠几下还算好的,若是被熊按住…哈哈,那到时候可就热闹大了!
众人议论纷纷,平日杜草包没少在城里作威作福,比真正的衙内公子都要嚣张,如今看到他倒霉,众人自然是乐见其成,于是也瞬间把这个笑话传遍了全城。
而此时的隋师爷一家住在府衙后边的巷子里,平日府尹老爷若是召见,也很是方便。
这也是杜才有事没事就去府衙晃一圈,作威作福的原因,实在是住得太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噢。
这不,隋师爷刚刚代府尹老爷处置完差事,正是端了紫砂小茶壶,一边品茶一边听着小曲的时候,好不惬意的,却突然见得宝贝外甥同血葫芦一般被人抬回来了。
他吓的差点儿扔了茶壶,一叠声的嚷着;这是怎么回事?谁动的手?
这一瞬间,他几乎把所有对头多想了个遍,但无奈平日里杜才实在结怨太多,外甥也不是一只好鸟,倒是猜不出仇家是谁。
而杜才这会儿见了舅舅,像是得了靠山似的,这会也不怕疼了,一个翻身就翻下了门板做成的担架,抱了舅舅的小腿就哭开了。
“舅舅,你可要替我报仇啊!呜呜,我差点儿就让人家整死了!”
听完杜才的话后,隋师爷想要扶起外甥,却又不敢下手,实在是外甥满身的伤痕瞧着太吓人了。只好说道;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听到隋师爷的话后,杜才一边哭泣道;呜呜,舅舅,我以为我要去黄泉寻我爹娘了呢!您一定要给我报仇啊,就是老熊岭那些刁民。他们养了那些什么黑兽,放出来咬我!
听完自家侄子的话后,隋师爷无语道;老熊岭?隋师爷倒是知道外甥抢了老熊岭的山地,打算讹诈一笔银子。
这事说起来也是他点头同意的,外甥在外边欠了赌债,家里老妻不肯拿银子还债,无奈之下,他也就只能默许外甥自己去寻银子了。
在他看来,老熊岭不过是一qun未开化的野人猎户,没有任何根基,随便吓唬一下,这事就成了。
没想到,居然能让外甥这般狼狈回来。难道老熊岭出了什么厉害人物?
他正琢磨思考这事的时候,极有眼色的管家就带了大夫进来了。
被飞貂抓挠撕咬虽然不致命,但治疗起来确实麻烦。
首先要剥去衣衫洗净伤口再涂药,而杜才这一路跑回来,血迹同衣衫都干了,要剥下来就需要用盐水浸.透,于是,屋子里鬼哭狼嚎和咒骂声,真是此起彼伏,听得整个隋家上下都是清清楚楚。
而隋夫人带了儿女尽皆装了个聋子瞎子,该读书读书,该做针线做针线,完全没有过去探看的意思。可见对杜才这个表兄弟是多么惹人厌烦了。
但隋师爷作为亲舅舅却是不能不管啊,往小了说,他要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往大了说,这事处置不好,可是要伤到他颜面。
于是他找了杜才的贴身小厮,让他把此事都给他说清楚,而杜才的贴身小厮,忍着满身的伤痕,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听到自家外甥把二百两的山地要一万两白银后,甚至还要霸占陆家姑娘时,隋师爷真是恨不得立刻马上给他两巴掌。就是讹诈也总得有个讹诈的规矩啊,他这做法哪里是讹诈,明显是把陆家人逼迫着跟他拼命罢了。
今日这些袭击外甥的小兽,即便是山林里的,兴许也是陆家做了什么手脚…
不说隋师爷那里如何想着给不长进的外甥出气,直说老熊岭上众人狠狠出了一口气,都觉痛快。但转而想起杜才的身份,众人都又都提起了心。
于是大家出了土坯房,男女老少们都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冯爷看到这里,干咳两声,对着陆老爹说道;老熊岭自来是上下一体,虽然大伙儿都没什么本事,但只要有用得上的地方,一定开口喊一声。就算最坏结果,也不过是大伙再往山里搬一搬,只要还有打猎的本事,就饿不死。
听完老冯爷的话后,陆老爹道;多谢老冯爷,多谢各位乡亲的体谅。
陆老爹带着筱芸兄妹齐齐给众人行礼,心头温暖之极。
患难见真情,这样的时候,村人宁可离开经营生活了多年的家乡,也要护着陆家。
这份情谊,又怎么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看到老熊岭众人的表情,冯莫寒双目扫过村人同陆家几位,眼底也是温暖一片。高仁难得没有跳脚闹腾,老杨也是笑眯眯点着头。
村人们见陆家老少这般郑重行礼,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连连摆手,之后就各自散去忙碌了。
打井的打井,砌石头的砌石头,给土豆地拔草的拔草,忙碌而又有序。
看到大家离去后,陆老爹沉了脸,免不得训斥闺女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想着瞒骗我?你一个姑娘家,能把此事处置的好吗?
说完,他就拍打两下袖子吩咐陆老大道;套车,我要去府衙告状。
陆老大虽然憨厚愚孝了一些,但对自家老爹的本事还是很清楚的,于是zui里应着,眼睛却盯着自家妹子。
倒是o二直肠子,开口就拦了老爹道;爹,你就是一个秀才,去府衙告状,人家府尹老爷也不见得会见你啊。再说了,那师爷兴许现在正想要给外甥出气呢,你现在过去,他估计直接把你抓起来,到时候我可能还要去劫狱呢?
“啪!”没等他说完,恼羞成怒的陆老爹就一巴掌拍了过来,说道;臭小子,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我不去告状,那你去啊?还嫌弃你爹是个秀才,有能耐你考个举人回来啊!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语,o二直道;我才不考,我看书头疼,让老三去考,他一定成。
o二难得聪明一次,说完这话,就迅速躲到了妹妹身后,之后又拉了不在家的三弟顶缸。
而一旁的冯莫寒倒是担心陆老爹恼羞成怒,万一连筱芸也一起打来,于是开口劝慰道;大叔息怒,我已经让人打听消息去了,若是一切顺利,这事也不难解决。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真的?”陆家众人都是望向冯莫寒,冯莫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偏偏他这般模样,就是让陆家众人都极放心。
那可太好了,冯大哥要是需要人手去把那个狗屁师爷绑来,一定喊我啊!
o二摩拳擦掌,对于马前卒这个角色是跃跃欲试。不必说,又被老爹照着后脑勺拍了一记。
这不,陆老爹在拍打完他的头后,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就长了对儿打架的拳头啊!”
于是,陆老爹拎了儿子一路上山去了,身后跟着偷偷摸摸的小娥,至于陆老大早就去跟村人一起干活儿了。
剩下陆筱芸陪着冯莫寒慢悠悠往回走,路上忍不住就问道;冯大哥,这事若是不好处置就算了。大不了山地不买了,村里人都处的好,家里也有这三十亩地,总不至于饿肚子就是了。
她zui上这么说,但双眼望向两侧山岭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丝不舍。毕竟她桌子上的那些山庄构图已经画了足足几十张,如今倒是有些可惜了。
冯莫寒最爱她鲜活灵动的模样,哪里舍得她皱一点眉头。于是抬手摘了一朵路旁的野花递到她手里说道;你放心,一切有我,你只管继续规划你的山庄就好。
筱芸一直瞪着手里突然多出的野花,小小的,嫩huang色的,山风里微微颤抖着,羞涩又美丽。
前后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花,虽然这般的不起眼,但现在收到却瞬间让她心间溢满了甜蜜。
于是道;好。
少女清脆的嗓音在山间响起,带着无尽的欢快,好似她是在回应心爱男子的求婚。
山林间瞬间灵动起来,花草在招摇,树叶在欢呼,一切都甜的几乎媲美山崖上那只野蜂巢里的蜜…
夜色再次来临的时候,一整日不知道跑去哪里的高仁终于出现在院子了。
这不,筱芸一看到他,就第一个拎了他的耳朵埋怨道;你这家伙一天都跑哪里去了,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要吃卤rou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倒是没了影子!要不是我护的好,现在怕是都早就被二哥吃光了,等你回来早就没你的份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高仁着急道;哎呀,不成,那是我的rou!
高仁跳脚,一抬手腕把手里的竹筒甩给冯莫寒,自己就窜去灶间抢rou去了。
筱芸惦记给他再盛两碗米饭,又对那只竹筒好奇,犹豫的时候,冯莫寒已经拆开了竹筒里的纸条。
良久,他的zui角扯起一抹弧度,抬头望向筱芸说道;把卤rou分给o二一半吧,他怕是要跑一趟远路。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一脸疑惑道;跑远路?到底怎么回事?
筱芸忍耐不住走了过去,陆家人听到这里,也是眼巴巴望着冯莫寒。
而冯莫寒也没吊他们的胃口,只是扬扬手里的纸条,笑道;我让人打探到了消息,京都巡查北地的御史章伯苓正好走到了丰州,这人最是耿直严厉,嫉恶如仇,若是把这事告到他跟前,此事必定会轻易解决。
在听完冯莫寒的话后,陆老爹听得有机会惩戒恶人,激动地立刻站了起来,恨不得直接奔去御史跟前狠狠告一状。,于是就着急道;那好,我这就出发,去寻这个御史。
可惜,冯莫寒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大叔,这事最好还是让了陆谦去见章御史。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为什么?”陆家人都是疑惑,陆老爹好赖是个秀才,若是求见御史,怕是也不会被拦阻在外。
看到众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一旁的杨伯道;因为这章御史,也是明年开春大考的主考官。三少爷中举后,总要寻个座师,章御史是最好的人选。
不等冯莫寒说话,杨伯已经是笑眯眯同众人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让陆老三出面还有这样的深意。
“多谢贤侄如此费心安排。”陆老爹真心道谢。
倒是o二听说自己又要出门去寻弟弟,立刻同妹子嚷道;筱芸,给老三准备什么吃的,我也要一份,万一我路上饿的厉害,到老三那里就什么都没剩了噢。
第73章迷一样的网
对于自家二哥的话语,筱芸顿时翻了哥哥一个白眼,实在对这个吃货没什么更高的期盼了。
小娥在旁边听说,激动的不成,难得开口说道;那我也一起去!
不行!没等别人说话,筱芸第一个拒绝了。如今因为一个杜才,陆家上上下下,甚至老熊岭老老少少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若是因为小娥出门,再引回来个什么仇家,简直就是不让大伙儿活命了。
想到这里,筱芸说道;小娥姐姐留在家,正好我有事忙不开,小娥姐姐帮我一吧!
对于筱芸的话语,小娥否定道;不行,我一定要去。你们既然说这个章御史官声清明,我就求他给我做主,给我们一家子shen冤!
小娥脸色涨红,恼的站起来,恨不得立刻出门。
对于小娥现在的状况,筱芸也没有客气,直接浇了她一瓢冷水。
筱芸说道;章御史官声清明,那也只是传说,我们陆家被强买了山地,手里是有凭证的,他即便不如同传说一般,我们也有退路,不至于被刁难。
但是你家的事,根本没有证据,都是猜测。而且你先前还被追杀,万一出去再惹了仇家回来。老熊岭众人上下难道要跟你陪葬啊!还是先等我们家的事解决了,试试这个御史人品到底是如何,若是他真的秉公执法,我绝对不拦着你去告状!但如今,你给我老实在家住着!哪里都不别想去,筱芸一针见血道。
和小娥说完话后,她又瞪了一眼o二,继续说道;二哥,你要是敢偷偷带着小娥走,被我发现后,你也就不需要回来了!你看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说罢,她就起身去了灶间,陆谦自从春日出门,已经几月没回来,怕是想家的厉害,趁着这次机会,多给他备些吃食也算稍解他的思乡之苦。
o二虽然神经粗的厉害,但是自家妹子说一不二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但他也生怕小娥生气,赶紧安慰道;小娥,你先在家养身体,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上次去丰州,有家面人捏的特别好,很多人都在排队呢?之前我本来想给筱芸捏一个,但是…嘿嘿,银子花光了。这次我一定给你带个回来!
听完o二的话后,小娥道;咦,是不是丰州面人张?我也听人说起过…
小娥不愧是男版o二,听说好玩之事,立刻把方才的沮丧扔去一边了,兴致勃勃问起丰州还有什么好玩意儿。
而冯莫寒扫了小娥一眼,眼底异色一闪而过…
此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到,被飞貂整治过的杜才什么时候又会跑来生事,虽然说现在冯莫寒主仆回来了,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有个照顾到的地方,倒霉的还是老熊岭众人。
因此。筱芸也不敢多耽误时间,夜里熬了半宿,做了半布袋子满口香,也就是花生穿衣服,剩下半袋装了香辣猪rou脯,最后又添了几十个rou馅小su饼,简单收拾好了,第二日一早就催促o二上路了。
然而o二一见妹子给自己准备的那份没有弟弟多,有些不满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但眼见妹子瞪眼睛又把抱怨咽了回去。转而对小娥喊着;小娥,你好好在家,我若是见了御史,发现他是个好人,一定回来告诉你,到时候再带你去告状喊冤,把那个什么太子拉出皇宫,使劲打一顿就是了。
听完o二的话后。小娥重重点道;好,脸上那不舍的模样,就像眼见母亲离开的孩童。
让一旁的筱芸看的很是无语的很。
筱芸狠狠闭了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真是被这一对儿粗神神经气个半死。家里大哥才定亲,嫂子还没娶进门,这个没神经的二哥这会又发春了。好在她原本就是预备要建两座院子,否则还真是弄的她措手不及…
o二依依不舍的走了,在看到自家二哥离开后,筱芸生怕小娥出尔反尔,脑子一热坑害了老熊岭上下,于是拉了高仁和初一很是嘱咐了几句,两个小子听说“酬劳”是rou脯,恨不得拍着xiong脯保证。
等到他们的保证后,筱芸这才放心,进了灶间收拾昨晚留下的烂摊子。
而江大娘因为今天家里有事,请了一上午的假,她也就只能自己忙碌了。
不想冯莫寒却是随后跟了进来,长衫前襟液在腰带上,就动手帮她收拾,看到他这样子,筱芸赶紧上前说道;冯大哥,你快去歇息吧,这些小事,我自己做就好。晚上我熬鸡汤,给你和高仁补补,这次回来,你们可是比出门前瘦多了。得好好的补补才行。
说完,她突然觉得这样说有些过于亲密了,于是微微有些脸红的扭开了头。
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冯莫寒眼底笑意更浓,手下不紧不慢的帮着忙,当然,他的帮忙倒忙居多,好似漫不经心间又问了一句,筱芸,那个小娥姑娘是从何处来的,听o二的话,好似有些缘由?
这话可是问到筱芸心里去了,虽然说虱子多了不痒,但总是惹人心烦啊。
于是,她放了手里的活计,拉了冯莫寒坐到屋檐下,夏风吹拂着院角的大树,树叶沙沙作响,江大娘昨日拿来一篮子野果,放在井水里冰凉着,筱芸洗的干净,递给冯莫寒一个,然后一边啃着自己手里的,一边说起了小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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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果还没有熟透,微甜又含了几分酸涩,算不得好吃,筱芸偶尔会被酸得皱着小鼻子,但依旧如兔子啃萝卜一般吃的津津有味。
而冯莫寒则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果子,深幽的双眸不曾离开眼前的姑娘,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厚,直到…
筱芸继续说道;平日里,大伙儿说起太子都风评不错啊,起码没听说这人有什么恶行,而且皇帝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没人同他抢江山,他怎么会傻到祸害自己的江山呢?
筱芸吃了几个果子,实在耐不得酸,就寻了个小刀,想要把果子剜去果核,塞上蜂蜜扔进锅里蒸一蒸,酸酸甜甜的也算一道甜品。
她手里忙碌,zui里说着八卦,倒是没有看到冯莫寒在听到她这些话后,表情骤然冷肃的神色。
秦莫寒问道;那个小娥,家住哪里?
好像叫铜州,筱芸望了冯莫寒,好奇问道;但是小娥说她家那里出产铁矿,我到觉得应该叫铁州才是啊,为什么叫铜州呢?
听完筱芸这话语,冯莫寒清咳两声,忍不住高高翘起了zui角,和筱芸解释道;同州的同字是取天下大同之意,不是金银铜铁的铜字。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乌龙,小小出了一个丑。她羞得脸色红透,吐吐舌头,抱了野果篮子跑去了灶间,然后对冯莫寒道;哎呀,我做饭了,冯大哥你快回屋去歇息一会儿吧。
看着自己喜爱的姑娘一脸害羞的样子,他直道;好。
冯莫寒应着,起身进了东厢,却是变了脸色。
而杨伯则是躬身站在门后,恭敬地上一封书信,对着他说道;关于同州之事,老奴已经让人查过了,请少爷过目。
冯莫寒扫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接过信扫了几眼却是眉头皱的更深。
先前去草原走动,他就在奇怪,安静多年的草原各部族为什么会突然起了征战?
陌洱部虽然一直野心勃勃,但没人在背后支持,总是难成大器,如今居然已经不声不响统一了三分之一的草原。
若非筱芸那天需要买马,顺带捎了初一回来,他还不至于会关注到草原。是不是等到草原彻底统一了,大芫君臣还不曾得到半点儿风声?
再说同州产铁,历来都是大芫铁器的重要出产地,可以说大芫所有兵器供给,甚至日用铁器都出自同州,若是真的有人私下开采铁矿,那么意图简直是昭然若揭。
草原,同州,两处一同出了问题,是巧合还是一切早有预谋?
就如筱芸所说的那样,皇家只有太子一条血脉,承继皇位是板上钉钉一样,无可置疑。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线,想要拔起这根钉子?
窗外,原本明媚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几片乌云,迅速结成一个阵营,眨眼间就洒下了黄豆粒一般大的雨点。
冥冥中好似有一张网,黑暗的网,笼罩了整个天地,让人压抑又喘息艰难…
在看到雨滴降下来后,筱芸大叫道;呀,下雨了,我的被子!
昏沉黑暗中,筱芸惊叫着从灶间跑了出来,跳着去抢晾晒的被褥。荷叶绿的衣衫,象牙色的裙子,飘飞的两条辫子,好似风中的精灵一般,勇敢又无畏,意外成了这片天地里难得的亮色…
看到这一美景,冯莫寒的双眸随着那抹亮色转动,zui角慢慢勾了起来。天地无情又有情,任何时候都有变数,而这个姑娘就是他生命里的变数吧?
于是对着身旁的杨伯道;研磨!
“是,少爷。”杨伯抬手在砚台里倒了清水,墨块在手,一圈一圈,很快,浓黑的墨迹就晕染开来…
冯莫寒回身问道,稻米还要多少时日成熟?
修长的手指拿起狼毫笔润满了墨汁,杨伯应道;估计还有一月就足够成熟了。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冯莫寒道;好,一月后…我们就回京都。
冯莫寒落笔,又道;另外,书院那边安排一下,陆谦的脚下不能有石头。
是,少爷放心,老奴还有几个老友,定然能安排妥当。
调皮的夏风偷偷在窗外听了几句,到底瞧不明白那白纸上一个个俊逸自由的墨字,无缺的飞去远处玩耍了…
书声琅琅,晨光昭昭,天鸿书院里的日出总是这般热闹。
而今日尤其重要,甚至有些吵闹。原因无它,今日是书院一年一度的大考日,书院的先生会对所有生员考核,即便你已经有了秀才功名,但过不了先生的考核,就不能参加明年春日的京都大考。
也就是说,书院大考是通往举人甚至仕途的一道关卡。
第74章入室弟子
而这一天陆家老三,陆谦也起了个大早,梳洗干净,小心取下chuang头衣架上挂着的雪青色长衫。
窗外的日光照射进来,恍然映出长衫袖口和衣角上银线绣出的暗纹,隐含了那么一丝华丽,又不失清雅。
黑发簪了青玉,绸缎长衫衬了象牙白的中衣,脚下踩了白底青面儿绣了云纹的浅口鞋,翩翩佳公子也不过如此。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怕是都要认为陆谦出自哪个豪门,却不知他的家在深山之内。
门外等候了一会儿的小童听得门里动静,小心问道;少爷,梳洗好了吗?早饭好了哦!
听到门口人的话语,陆谦道;进来吧。
小童小心开了门,把手里托盘放到桌子上,瞧了陆谦这一打扮,忍不住赞道;少爷,今日大考,您不用做文章,只要往人前那么一站,先生们肯定都会直接让您过关的。
对于身旁小童的嬉闹,陆谦好笑的敲了小童一记爆栗子说道;顽皮!连少爷我都敢打趣。
小童叫狗子,是春末时候陈掌柜帮忙买了送过来的,实在是筱芸担心兄长在书院吃住不好,左右家里也不缺这么几两银子,就托付陈掌柜寻了个家贫又懂事的小童买断了身契送来给自家三哥打理一些琐事。
而如今狗子跟着陆谦读书习字,平时洗衣张罗饭菜,倒是很尽心,陆谦也确实因为他,而多了更多功夫读书。这次大考,自然是信心满满。
主仆两个围着桌子吃早饭,一只大碗一只小碗,都是堆着白生生的面条,大碗里rou酱很多,小碗里只有浅浅一层。
看到这里,陆谦抬手舀了一勺rou酱拨到小碗里,狗子看到这里,zui唇动了动,最后还是红着眼圈儿吃了。
自从来到主子跟前这些时日,从来都是这样,主子从来不曾把他当奴仆看待,即便家里送来的吃食所剩不多,主子依旧不肯独自吃用,有吃的总有他一份。
以后见了陈掌柜,一定给他多磕头,能找到这样的好主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是狗子边吃边问道;少爷,小姐是不是又该捎东西来了?算着日子,二少爷回去也有一个多月了。
听了狗子的话语,陆谦笑道;馋小子,你是又馋家里的吃食了吧?
陆谦小心挽起衣袖,生怕被酱汁沾染脏了。上好的丝绸不容易清洗,每次想起妹子在家辛苦操持,送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好,他就心里就愧意泛滥。身为兄长不能给妹子衣食无忧的日子,总也不能糟蹋了妹子的一番心意。
听了陆谦的话后,狗子继续狗腿道;是啊,我虽然没见过咱家小姐,但我想咱家小姐一定是最聪慧最善良的人。
狗子这马屁拍的真心实意,因为自从他到了主子身边,家里每次送来的东西也有他一份,就冲着这份心思,自家小姐就同少爷是一般的好人。
对于狗子的话语。陆谦只是笑着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筱芸是天下最好的姑娘。过了这次考核,就要放秋假了,到时候一起回老熊岭去看看。
狗子道;好啊,好啊。到时候一起回去看看。
主仆两个边吃边说,在他们快吃完的时候,门外突然就跳进来两个书生,一个着宝蓝长衫,身形圆胖,一个着朱色长衫,身长肩宽,但都是眉眼清正,难得的俊俏公子。
身形圆胖的书生第一个抗议出声,道;呀,狗子你这小子,昨日问起还说rou酱早就吃没了,怎么样,这会儿偷吃,让我给逮着正着了吧!
另一个也是紧随其后指责陆谦道;德敬也是不厚道!
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后,狗子手脚麻利的赶紧收了碗,笑嘻嘻道;二位公子快坐,家里送来的rou酱就剩最后这么一点儿了,特意留到今日给我们少爷添添运气了。
听完狗子的话语,圆胖公子拍了他一记,自然也不是当真气恼,不过是好友间玩笑罢了。陆家每次送来的好吃食,陆谦也不曾小气,总是要邀约他们一起吃上几次的。所以,平日即便书院里闲言碎语多如夏雨,他们也不曾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不过是家族多年积累,做人还是要随心随性,特别是陆谦为人德行极好,又才学出众,实在是一生难得挚友。
走了,先生们多时前就为今日做准备了,咱们过关可是要打起万分精神!
陆谦整理衣衫,随手拿了扇子同友人出门。
三人三色衣衫,或者潇洒,或者俊逸,或者贵气,引得旁人都是看过来,越发对今日考核紧张起来。
天鸿书院自创办以来,秉持刻苦求存的理念,也因此比其余几座学院,人才备出。如今也算桃李满天下,许多从这里毕业出来的学生们,很多都在朝中做官了,因此学院的声名渐高,自然对未曾走出学院的学子更加严格。
这一天,八名一等教习先生,尽皆穿了玄色长袍,衬着全白或者花白的胡须发髻,坐在长案后,愈发显得严肃庄重。
书院最大的大殿里,一溜排开了三十张几案,蒲团居中,案上纸墨笔砚俱全,陆谦等三十个严选上来的秀才生员端坐其后。
廊柱上悬着的条幅写了今日内考的考题,众人或者凝神琢磨,或者奋笔疾书,不一而足,却也尽皆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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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陆谦则是慢慢研墨,想起这个考题,居然是“烹菜同治国”,不禁有些好笑。若是家里小妹在此,说不定能拔个头筹。
也托筱芸的福气,每月陈家进货的车队都有自家妹子稍带给他的吃食过来。同窗小聚,他带一些,先生生辰,他送一份,几月下来,他居然交下几个挚友,甚至还成了先生得意弟子。这在之前,只知道死读书的他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两炷香很快就燃尽了,卷子收了上去,陆谦等人陆续出门等候。
留下一众先生们开始对着卷子评头论足,世人皆有私心,每个先生几乎都有得意弟子参加内考。如今自然要关照三分,但书院只给了二十五个名额可以进京大考。
这般算下来,就要有五个学生要等到下一次大考才有机会。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五个名额多半是家境贫寒,门第低微,或者是没有先生保驾护航的学生。
而陆谦不可避免的符合这三个条件中的两个,剩下一个握在他的授业恩师手里,却因为另一个同窗背地里做了特别的“求恳”,恩师尚且有些迟疑。
也因为恩师的迟疑,最后的结果,不必说,陆谦在五人行列之中。
众多先生有人觉得可惜,但是让出自己得意弟子的名额尚且舍不得,于是各位都保持了沉默。
这时候,一直沉默得好似已经睡着的院长却是开了口,说道;把那个名叫陆谦的学生唤进来。
门口的小书童听到后,就赶紧出去传人,很快就见到一脸疑惑的陆谦就走了进来,行了一圈儿礼后,却是没人说话。
对于自己被叫了进来,陆谦也没有焦躁,就安静垂手站着,直到院长看完他的卷子,开口问道;你可愿做老夫的入室弟子?
听完院长所说的话后,其他人都惊讶道;“什么?”
还没等陆谦说话,其余教习先生已经是尽皆惊得瞪了眼。要知道院长已经多年不曾收弟子,上一个弟子如今已经官拜吏部侍郎。也就是说,陆谦若是答应下来,还不等大考就已经多了无数jianying的后台。
院长,是不是慎重一些?有人开口提醒,但对于此人的话语,老院长却是摆手说道;这少年对我的胃口,特别是他文章里举例说的这道坛rou。我也想尝尝!
众人在听完院长所说的话后,都哭笑不得,别人选弟子或者因为才学出众,或者家世过人,而如今老院长居然因为满足口腹之欲,这传出去实在有些过于儿戏了。
而陆谦在听完院长所说的话后,他抬头,清亮的眼眸直直望向老院长,良久双膝跪地,磕头行大礼,道;弟子见过先生。
等陆谦行完跪拜之礼后,老院长说道;好,你下去吧。明年春日大考,就看你的本事了。
陆谦再次行礼,这才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而门外两个好友早就抻长了脖子,对于学院的某些yin私之事,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暗暗担心好友被无情拙落。
在看到陆谦出来后,就拉扯了陆谦直接去了角落,问道;到底什么事,可是让你下次再考?
另一个也道;若是这样,可是不成,这事交给我,只要名单不发布,就还有机会。
看到这两位好友对他的关心,陆谦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心头一暖,笑容慢慢爬上眼角眉梢,说道;你们都错了,唤我进去是因为院长收我做了入室弟子。
“切!”两个好有齐齐撇zui,还以为陆谦在安慰他们,但等了半晌不见陆谦改口,这才惊喜道;这是真的?
陆谦点头,笑的更是灿烂,“院长说想吃我妹妹做的坛rou!”
听到陆谦说到这里,两位好友一脸羡慕道;啊!你这小子也太幸运了,我们也想要个会做菜的妹子!”
两个好友欢喜之极,抱了陆谦摇晃,恨不得代替他做陆家男儿。
很快,伴随着大考名单公布,院长收了新弟子的事也传了出来。
陆谦一下子从默默无名的普通的学生,成了全书院,甚至整个大芫的幸运儿。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冷嘲热讽。但陆谦尽皆笑眯眯面对,依旧同往日一般。
晚饭时候,因为内考刚过,破例给学生们放了两个时辰的假。
让他们都可以好好的放松放松…
因此陆谦随着好友出门去找了酒楼庆贺一二,不想刚出门就遇到了fengchen仆仆的o二的到来。
陆谦看到这里,就惊喜的抓了二哥的手,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其余两个好友也是喜的围着o二转悠,但怎么看都没见到他身后有马车,于是两人就盯了他背后鼓囊囊的包裹笑个不停。
o二看到他们两人的模样,也是豪爽的,又急着同弟弟说正事,于是扯下包裹就递了过去给他们。
两个好友可不知道还有客套俩字,直接坐到旁边的茶摊上,要了一壶茶水,就开始分着吃了那些su饼和糖衣花生。
一旁的狗子看着心疼的不成,有心提醒主子赶紧把包裹要回来,扭头时候却发现主子们神色不好,于是机灵的收回了想要开口说的话…
第75章这陆家很有趣哦
信不是很长,不一会儿,陆谦就放下手里的信纸,眉眼间满满都是愤怒之色。
顿时一脸怒气冲冲道;真是欺人太甚!先前只知道府尹大人不理政务,都是让那个师爷出面打理的,如今倒是连他的外甥都要欺压百姓,实在是可恨之极。
o二也是恼得握了拳头,狠狠往空气里轰了两记,骂道;狗官!若不是筱芸拦着我,我都想半夜潜入府衙,直接…”
没等o二说完这话,陆谦拦阻道,你想直接什么,你还是听小妹的吧,拳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啊,二哥。
对于连陆谦也否定他的做法,o二不耐烦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对于自家二哥的性格,陆谦也是晓得的,于是乎说道;不怎么办,听冯大哥的,找章御史,告状!
o二道;好,咱们兄弟一起去!
他们这两兄弟说的兴起,倒是忘了旁边还有别人呢。
圆胖身材的书生zui里叼了一个su饼,含糊问道;德敬,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要告状呢?谁家有冤情!
高瘦书生倒是听了大半,扔了一粒糖衣花生到zui里,笑道;德敬,这般热闹的好事,可不能扔下我们两个啊。
听了这两人的话语,陆谦听得心头犯暖,发生这样的事,一般人恐怕是都要担心受连累,想躲都来不及呢?可是他们两个到好,却主动要帮忙,可见情义之深厚。
毕竟他们两人身后代表着他们的家族,就算那个章御史不如冯莫寒说的那般廉明耿直,看在他们两个家族的情面上也不会太为难陆家的。
于是乎,陆谦道;多谢二位今日的帮忙,它日陆家定有重谢。
对于陆谦一脸严肃的模样,高瘦书生一把拍子陆谦肩膀上,笑的一脸奸道;切,说这个就太见外了。以后家里再送吃的过来,分我一半就好。
一旁的圆胖身形的书生听到高瘦书生的话后。也上前抢话道;要分也是给我一半啊!
听了胖子的话后,一旁的瘦子继续道;你个死胖子,哪次你不是吃的比我多,这会儿你又跑来抢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架似的,惹得陆谦赶紧劝阻。这般闹了一阵,倒是让他忘了方才的愤怒,变得冷静了许多。
o二虽然神经粗大到能跑马,但也看的出弟弟这两个好友实在是用心良苦。突然想起每次往书院送吃时,妹妹都要准备很多,现在想来原来倒是这个用意。
这会,他倒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有个聪慧又手巧的妹妹,是多么幸运又幸福。
秋风渐起,北地的气温是一日冷过一日。别说比肩温暖如春的江南,就是比之京都都要寒凉很多。
小小的书童瑟缩着脖子,努力想要摆出个骄傲的姿态,可惜最后还是做了这个鹌鹑模样。
因为这样子还能暖和些。
章林坐在刘家镇外的十里长亭里,一边喝着凉透的茶水,一边望着远处已经带了枯黄之色的田野,眼里透着喜悦。
他是贫寒农家出身的士子,即便如今身居巡查御史的高位,但依旧没有丢了农家人的本性。
丰收,是天下所有农人最盼望也最高兴的事。
丰收意味着粮食多了,粮食多了,交过粮税,农民们也能留够一家人的口粮了,还能再卖个一二两银钱,给媳妇买块布料,给孩子买个面人或者芝麻糖。至于那些富户更是要大把的撒银钱,最后就是整个大芫,越发的繁荣昌盛…
书童道;老爷,咱们还要往北走吗?
小书童是自小在南方长大的,这会儿抹着鼻涕很是可怜的模样,惹得章林大笑道;瞧你这个熊样子,这才刚到秋天,若是到了冬天,你岂不是要把zuiba都冻上了。说不了话了吗?
对于自家老爷的话语,小书童苦了脸,仗着老爷平日和气很是抱怨几句,“老爷,这北地也太冷了,别说冬天了,小的现在都觉得受不了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都啊,家里老夫人的寿辰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吗?
章林想起老母,也是放了手里的茶壶,起身冲着南边行了一礼,这才道;皇上信重,本官自然要尽职尽责。若是赶不回去,老夫人怕是也不会怨怪。
小童听完老爷的话后,差点儿哭了出来,原本还有个盼头,现在听主子这意思是归期不定了。
主仆两个正收拾了杂物时,想要重新起身上路,不想官路上却是远远跑过来四匹高头大马。马背上的四个少年,三个带着书卷气,一个略有彪悍之色,在这样的荒郊yewai,很是显眼。
其中打头的少年书生仔细看了主仆两人一眼,居然跳下马就赶了过来。
看到这里,小书童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包裹,想了想又拦在了主子身前。
对于小书童的动作,章林看的好笑,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拨去了一旁。
果然那少年书生走到跟前,长揖到地,很是恭谨的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可是巡查御史章林章大人?
小书童本来躲在主子身后,可此时在听到有人认出自家老爷时,依旧忍不住尖声嚷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家大人在此?
随后赶来的o二等人听得好笑,瓮声瓮气说道;你这小子,我们若是坏人,早就动手了。再说了,你家大人还没承认身份,倒是让你给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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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那书童憋了zui,还要说什么,却被章林给拦住了。
章林道;几位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必然有事而来,进来坐吧。
陆谦几个道了谢,转而抬步进了亭子。
顿时小小的亭子因为突然涌入的客人显得有些拥挤,但也暖和了很多。小童不甘不愿的取了茶具,重新开始煮茶。
很快,众人面前都多了一杯热茶。
北地百姓彪悍,几乎少有不会骑马的,陆谦赶了一路倒是没什么,一胖一瘦两个好友却是累的厉害,好在一杯热茶下肚,算是缓过神了许多。
之后三人依次起身重新介绍了自己。圆胖书生姓程字子恒,高瘦书生姓刘字卟祁。
等他们都各自介绍后,章林暗暗观察三人眉眼间神色都有几分正气,又是天鸿书院的学生,于是心里就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o二不耐烦喝茶,早就蹲在亭子角落,一边吃着糖衣花生一边打开酒葫芦大口喝起来。
小书童嗅着酒味,自觉他不懂风雅,坏了满亭茶香,很是不满。
然而o二看他这样,误以为他是恼了自己吃独食,很是rou疼的塞了他一把糖衣花生。
小书童还要推辞,zui里却被冷不防塞了一颗。他那里吃过这样香甜su脆的小食,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
o二见他年纪不大,穿的也不多,倒是同家里小妹身量差不多,于是抬手扯了他站在自己身前,替他挡了北边吹来的秋风。
对于o二这一番动作,章林眼角扫到这一切,再看向陆谦几个,神色里又多了三分亲和。
章林说道;你们一路追来,怕是有事要说吧。
听到章林的话语,陆谦也不含糊,直接从袖子里拿了早就写好的状纸,双后捧了上去。说道;不瞒大人,学生家里今日遇到一事为难,还请大人做主。
对于陆谦的话语,章林也不说话,只是接了状纸认真读了起来。
陆谦等着他放了状纸,这才又拿出那两张huang色契纸,正色说道;大芫立国以来,就以法度严治国。如今杜才不顾法度,强抢山地,讹诈我们陆家,实在是可恶。恳请大人,为我们陆家做主,以证大芫法度。
听完陆谦的话后,章林直道;若是实情真是如同你所说,本官必定会给你们陆家shen冤。但此事还要本官探查之后才能定论,状纸和黄契先放本官这里。
章林说着话儿就收了东西,眼角扫着陆谦神色里并没有什么疑虑,显见待他很是信赖,于是免不得心里又多了三分喜爱。
而一旁的小书童吃的欢喜,一时忘了上前烧茶倒水,陆谦就挽了衣袖亲自烹茶。
四人边说边些闲话,章林抛开官身,也是四大书院出身,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也是熟读,同陆谦三个越说越投机。待得火.热时候,他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找到本官的?本官行路历来没有章法,兴之所至,随时改路?
对于章林的话,陆谦也没隐瞒,笑道;去岁冬日学生结实了一位兄长,很是有些神通。这次家里出事,兄长说帮不上忙,但却听说大人您在北荌洲附近,而您又清名在外,学生这才从书院紧急赶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谦这话虽然没有彻底解了章林的疑惑,但却是再次取悦了他。
众人又是闲话几句,陆谦等人就起身告辞了。
章林目送四人四马远去,良久没有说话。然而小书童被o二的糖衣花生收买个彻底,生怕自家主子不肯帮忙,就笑嘻嘻劝道;主子,天色不早,咱们赶紧往北去吧。
听到书童这话,章林顿时觉得好笑,敲了他一记,骂道;刚才还嫌冷,这会儿怎么又不怕了?
小书童笑的尴尬,冷不防手里的糖衣花生被捏走一颗。
章林zui里嚼得嘎嘣有声,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个陆家很是有趣,走吧,去北荌洲。”
“哎,好咧!”
小童欢欢喜喜收拾了茶具,主仆两个再次踏上了征途…
o二送了陆谦三个回到书院,到底还知道家里人必定惦记,于是匆忙就要回去。
程子恒家里很富有,四匹马都是他家管事买回的,于是大方送了o二一匹,以便他更快回家去。
于是,o二欢喜之极,又是江湖人习气,豪爽一抱拳算是道谢就跑掉了。
惹得一旁陆谦瞪眼睛,很是为这个二哥的神经大条犯愁。
倒是程子恒哈哈大笑道;德敬不必客套,我倒是喜爱二哥的脾气。你若是过意不去,下次家里再送吃食多分我一些就好了。”
“这倒是好说,若是你们秋假时候不忙,不如随我回家去,我家小妹手巧,最擅烹制美食。”
陆谦过意不去,于是开口邀请两个好友去家里做客。
第76章收获土豆
果然,在听完陆谦的邀请后,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是大喜过望,纷纷揽着他的胳膊,大笑道;德敬,我们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可惜你待筱芸一直宝贝的很,我们也不好开口劳烦妹子啊。
三人有说有笑着进了书院,虽然陆谦心头还惦记家中之事,但一来已经把事情托付给了章林,二来心里隐约对冯莫寒很是信重,三来打铁还需自身硬,读书大考,明年若是顺利迈入官途,家里才不会再随意被人欺辱。
所以,他很快就释然了,每日早起晚睡读书,待人接物越发平和圆滑。这倒是让收了他做入室弟子的老院长很是欣赏,暗暗欢喜老友送了他一块瑰宝…
不说陆老三在书院如何的处事待人了,说回o二的情况吧!
再说o二一路快马加鞭,饿了就在马背上吃口干粮,渴了路边小河喝口水,仗着皮糙rou厚,年轻力壮,居然熬了两日一夜没合眼就回到了老熊岭。
而此时老熊岭山下的院子已经建了大半,水井也都在收尾了。田里的三十亩土豆秧子都黄透了,此时的筱芸正同村人一起拎着篮子捡起土豆。
而后院的刘叔则是闷头琢磨了几十日,终于把曲辕犁成功做了出来。
土豆秧子用镰刀一割,套马挂犁杖下地,颜色黄橙橙,足有小套碗那么大的土豆就纷纷露出了土面儿。
村民们春日里可是亲手帮忙把小小的土豆栽子按到土里,如今见得收获如此丰厚,大家的心里简直喜的都要疯了。
平常还好,若是碰上灾年,种上半亩高产土豆足够救全家性命了。
于是,全村老少都疯了。上到六十几岁的老冯也,下到还穿着开裆ku的鼻涕娃子,都是放下了一切,跑来田里帮忙收拾着这些土豆。
而一旁的筱芸看到如此,照旧是要招待村人吃炖热饭的。
陆老大特意跑了一趟城里,买了一头猪的排骨。原本屠户都是习惯把骨头剃的干干净净,但陆家隔三差五就要这种带rou的骨头,也就习惯了。
一扇排骨带了二指厚的rou膘,那么放在案板上很是喜人。刘婶子撵了趴在门口探看的娃子们,然后亲自抄起锃亮的斧头,把排骨剁成一小块的。
案板旁边的大铁锅里已经烧了大半热水,这会儿咕嘟嘟冒着热气,直接把骨头扔进去,没一会儿rou就变了色。
捞出来控去水分,大铁锅刷洗干净,下油炒糖色,填了排骨,葱段,姜片,酱油,各色调料放个齐全,末了加了两壶滚烫的热水,大火烧开,小火炖煮,待得rou香弥漫了整个草棚时候,翠兰几个也把满满两大盆的土豆块切好了。
翠兰性子活泼,笑着帮忙塞了柴禾到灶堂下,问道;婶子,筱芸说这土豆好吃,也不知道怎么个好吃法?
听到翠兰的话语,刘婶子回答道;我也没吃过,不过,筱芸那丫头zuiba叼。你没看每次他们家里一做饭,馋zui小子就要跑去趴大门吗?我估计着这土豆肯定差不了!
听到刘婶子的话语,其他小媳妇也说道;我觉得也是,先别说味道如何,只要吃不死人,明年我家死活也要种上半亩。万一赶上荒年,这东西可救命呢。
就是啊,我也要种半亩,一会儿问问筱芸,这土豆种卖不卖?
听完众小媳妇的话后,刘婶子笑着瞪着她们道;你们可算了,你们这心眼回去同你们自家男人使去,可别又跑来撺掇我这个老太太。筱芸向来大方,不过一家两篮子土豆栽子的事,她怎么可能收银钱?你们都等着吧,吃饭时候筱芸肯定会有消息。
听完刘婶子的话后,众小媳妇儿们都是红着脸笑起来,但手下越发忙碌的起劲。
果然,不一会儿,田里众人忙完了,纷纷聚来草棚前开饭。
活计忙,也没人讲究那么多。老冯爷和陆老爹,冯莫寒主仆,连同几个年岁大些的村人和工匠占了桌椅,其余人就端了足有娃子脑袋那么大的套碗,连汤带菜盛了满满一下,再抓两个参了苞谷面儿的馒头,稀里呼噜那么一吃,劳累辛苦的工作一整天,吃个饱饭真是最合适的慰籍。
这土豆真是好吃,虽然是长在土里的,居然吃不出半点儿土腥味?
就是啊,顶饱!
村人纷纷夸赞个不停,筷子更是抡得几乎飞起来。
对于他们的话语,老冯爷吐出一块骨头,笑骂道;傻小子们,这是rou汤炖出的东西,能不好吃吗?不过,这土豆确实是好东西。
而筱芸不等陆老爹开口,趁着给众人盛菜的功夫就笑着接了口道;今晚大伙儿上山的时候,一家拎一篮子回去,留作种子,这样明年这时候,家家户户就都有吃不完的土豆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就有人拒绝道;呀,这怎么成?筱芸,家里不是还要开那个什么作坊吗?
众人都有这个心思,但听得这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开口推拒。
就是啊,这可是好东西,不好随便送出这么多。
对于村里众人的话,筱芸笑道;乡亲们就不要客套了,山下一大堆呢,怎么也不差这么几篮子。
筱芸说完又转向钟家人和建院子的大小工匠们道;各位师傅也别客套,等完工回去也拎上一篮子,算是老熊岭乡亲们的一点儿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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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筱芸说也有他们的份,呀,这可真是受之有愧。钟家人和大小工匠原本还听得羡慕,没想到还有他们一份,都是喜出望外,zui里虽推辞,眼角眉梢都是笑得聚在了一处。之后纷纷同村人道谢,感慨道;老熊岭真是灵秀之地,出了陆姑娘这样的招财童女。
老熊岭众人自然是听得欢喜,但想起被赶回城里几日的杜才,心头又添了三分沉重。
而冯莫寒远远忘了筱芸一眼,虽然隔着众多村人,但筱芸却清晰看到他眼底的沉稳和笃定,于是心头的担忧立刻就不翼而飞了。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像最伟岸的山岳,有他在,就不怕天塌下来,不惧任何yin谋诡计…
在筱芸望神后,突然一阵声音传来,我回来了!饿死我了,快给我装饭!
众人吃到一半,o二就打马跑了进来,扬起的灰尘差点儿盖了饭桌儿,但却没人抱怨。
这几日人人都知道他去搬救兵,心急于知道结果,毕竟这可关系到整个老熊岭的兴旺,哪里还顾及得到饭菜是不是蒙了灰尘。
于是众人都很着急的问道;呀o二你可回来了,事情到底怎么样?
是啊,那个什么大人接了状纸没有?
老三呢,怎么没一起回来吗?
对于村里众人的七zui八舌,o二没有回答,只是拨开众人,抓了桌上的水壶就咕咚咚灌了大半,之后又抓了馒头狠狠咬了两口,还想拎两块啃的时候,高仁已经翻着白眼护住了菜喷子。
而o二习惯性的抬手就要抢,却被陆老爹一筷子瞧在脑门上,说道;就知道吃,每看大伙儿等你说话吗?
o二道;唔,爹,我饿死了,两日没吃饭睡觉了,你先让我缓缓啊!
o二抻着脖子,好不容易把zui里的馒头咽下去,一脸委屈。
陆筱芸心疼自家哥哥,赶紧招呼大伙儿,道;左右我二哥回来了,说话的功夫多着呢,大家先吃饭吧。吃完了一起说!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纷纷继续埋头吃喝。
看到村里众人埋头吃饭后,筱芸特意盛了两碗排骨,一碗给了o二,一碗放到了冯莫寒身前。
冯莫寒看到这里,zui角轻轻翘了起来,就连高仁偷偷抢了两块都没有收到他的眼刀。
很快,众人吃喝完了,o二也是撑得直打嗝,这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生怕众人忘了他的功劳,赶紧补充道;我把花生都给那个章大人的书童吃了,他答应替我多催章大人查案呢?
对于自家二哥的话语,筱芸听得哭笑不得,但又担心老爹又训他,赶紧撵人道;二哥,你先回家洗漱睡一觉吧。说完这话就推着他走出人qun,低声嘱咐道;二哥,这个章大人不知道具体如何行事呢,如今还不好说。你看好小娥,不要让她擅自出门。她家的事同咱家不一样,一个不好,就容易害了存里所有人的。
我知道,你放心。o二拍了xiong脯,拔腿就往山上去了,那速度也不比方才骑马慢多少。
筱芸这才想起忘了问问马匹是哪里来的,但这等小事如今也不重要了。
村人听说大清官要来查案,山头的事马上就可以解决,都是欢喜之极。
于是,下午时候干起活儿来也就越发有力气。
土豆被太阳晒久了很是容易泛青,吃起来辣口。筱芸忙着带人把土豆送进前几日挖好的土窖里。左右家里如今也不缺条石,窖口到窖里砌了石级,上下极容易。
而冯莫寒也换了粗布的衣ku,同村人一般扛了麻袋进出。筱芸看着心里,有心想要拦着他,又不好开口,只能瞪着大眼睛追着他看个不停。
小刀混在人qun中,神色越来也暗淡,最后扔了麻蛋跑去田里割土豆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土豆秧子当了情敌…
不说老熊岭众人如何忙碌收土豆,接着种荞麦,只说章林主仆到了北荌洲,甚至不必特意打听,只扔给茶馆小伙计一把铜钱,就把北荌洲的趣事打听了个边。
当然,师爷外甥强抢山地不成,最后惹了山上的凶兽被咬得半死的事,也被小伙计绘声绘色说了个清楚。
说完后,小伙计又忍不住感慨道;老熊岭的人虽说野蛮一些,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们欺负人。
而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陆家,眼见老熊岭众人的日子都要开始好过时,居然又碰到了这么个假衙内,一开口就是万两白银啊,还要人家陆家姑娘做小妾,简直…哎,老熊岭怕是要被欺负死了。
对于小伙计的话语,章林笑而不语,老熊岭若是果真如同小伙计说的那般软弱好欺,自己怀里又怎么会揣了状纸?
第77章隋家人上门来了
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也就没有无人不知道秘密。
章林带了小书童满府城的转悠,自认为无人认识他的庐山真面目,倒是逍遥自在之极。
可惜,这一日傍晚,府衙后正抱了小妾喝酒听戏的府尹赵高还是得了消息。
一个管事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了后衙,惊得刚脱了一半衣衫想要贪欢半晚的小妾,很是手忙脚乱的收拾一通,之后骂道;瞎了眼吗,没看见老爷在歇息吗?急躁什么。
那管事是从京都跟着赵高过来的,平日也没把这个小妾放在眼里,这会儿更是不在意。他直接冲到皱了眉头的赵高跟前,附在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听完这后,赵高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一身肥肉晃得同被石头惊了的水面一般。
紧张的说道;什么,你可是看清楚了?
那管事道;当然,我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事骗老爷啊。那章林可是有名的章阎王,手下从来不留情,京都里都是传了他的名号的,如今他来了咱们府城,老爷,这事…
听完管事的话后,赵高道;快,快去找师爷来!说我有事找他商量。
赵高慌的没了样子,下意识就要唤平日倚重的智囊。
但管事却是扫了一眼那小妾,没有动身。
看到管事这副动作,赵高也不傻,想起这小妾就是师爷的远房侄女,管事这般怕是有内情回禀,于是就挥手撵了小妾下去。
小妾有些不情愿,还想上前缠磨几句,却被赵高一只茶杯砸到了脚边,于是委屈的哭啼跑掉了。
看到这里,那管事心头自觉解恨,却也不敢怠慢,赶紧把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了一遍。
管事道;小人特意挨个问过了,那章大人问询的事大半都是百姓日子如何,还有粮油盐的价格,但除了这些事,问的最多的就是老熊岭那里…
“老熊岭?”赵高听得有些发懵,他本是京都大族赵家的长房嫡子,但后母强势,扶了亲子做族长,他一气之下放官到了北荌洲,此地虽然偏僻,但天高皇帝远,整日把政务扔给师爷,他到可以图个清净自在。
这般混吃等死,别说老熊岭这个小地方,就是几个县城他都不曾去过啊。
自然是不清楚,最近一段时日百姓闲谈之中风头劲爆的老熊岭是什么地方了。
看到自家老爷这副模样,管事无法,只得又详细讲了许久,说道;杜少爷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事情做的太下作,陆家告到章大人跟前也不是不可能。老爷,你看这事如何处置?
“狗屁的杜少爷!”
赵高一听隋师爷的什么狗屁外甥,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之后撵了管事,说道;你再去给我打探,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若真是陆家告了状,这事就要给赶紧推给师爷,本官廉明,不能替他们背了黑锅。
听完赵高的吩咐后,管事道;是,是,老爷。
那管事来也匆匆去匆匆,又找人多方打听,终于在半夜带了实信回来。果然,章林就是冲着老熊岭来的,因为府衙里经办地契档子的小吏都被问询过了。
听到这里,赵高哪里还忍得住啊,连夜就下了一道官文,直接卸了隋师爷的差事。
于是十几个捕快和衙役被紧急招到府衙,带了棍棒和长枪,踹开隋师爷的家门。
而一旁的隋师爷这几日也是有些糟心,亡姐只有一个外甥留下,平日虽说不成器,可也总是他的亲外甥啊。结果先前被什么黑貂抓挠的不成样子,找了大夫开了药膏,却依旧每夜嚷着奇痒难忍,结痂的伤口反复被挠破,若不是秋天这会天色转凉,这般折腾下去都要腐烂生蛆了。
他虽然有心替外甥报仇,找了老熊岭的晦气,又被老妻吵闹不已,这才会耽搁了几日。
这天晚上他刚刚喝了两杯酒,好不容易睡下就被拍门声吓醒了。
“什么事?”
老妻也是翻身起来了,睡眼惺忪问道;是不是杜才又惹事了?
这几乎是隋家上下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平日老妻也不会说出口,但这几晚就是心头难安,于是也就失了分寸。
果然,听到这里,隋师爷很是恼火,呵斥道;杜才病着,他能惹什么祸?你若是看不中他,改日我另买了院子,让他出去住就好了。
对于自家老头子的话语,老妻心头有气,也是不愿再忍耐,直接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有他在家里招摇,女儿都不敢出房门!
听完自家老婆子的话语,你…”隋师爷还想再骂几句,无奈却有值夜的婆子冲了进来,说道;老爷,夫人,捕快上门抓人呢!
“什么,捕快?”隋师爷听得很是不解,平日府衙的捕快都是听他调遣了,今日不曾有什么案子,而如今都三更半夜了到底谁给他的胆子。
想到这里,他披了衣衫就走出了门,却见十几个平日相熟的捕快已经闯进了内院。看到这里,他恼得皱了眉头就骂起来,道;李捕快,到底出了何事,半夜闯门?
而那李捕快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算是见过礼了,说道;呦,隋师爷,这是小的最后一次给您见礼了。
“什么最后一次?”隋师爷下意识听出不妙,汗毛都竖了起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铺头并没有回答师爷的问题,而是道;不怎么回事,府尹大人明镜高悬,查处师爷平日鱼肉百姓,纵容亲眷为非作歹,所以,特意下令卸了您的差事,下狱待审。
李捕快说完也不等隋师爷反应过来,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兄弟上前。
隋师爷平日狐假虎威习惯了,完全把自己当了府尹一般,待这些捕快差役自然也不会如何客气。可是如今今日他倒霉,了,就成了墙倒众人推的好机会。
但任凭他如何挣扎,很快就被五花大绑个结结实实的。
很快,住在东厢房里的杜才也是同样狼狈的扔到了院子里。
于是隋家上下,这会儿完全都被惊醒了。
隋家长子想要上前理论,却被隋夫人拦住了。隋夫人示意贴身大丫鬟给李捕头塞了个荷包。这才低声问询起事情起因,她平日吃斋念佛,待人极亲和,李捕头的媳妇也是常来隋家走动,李捕头倒是念了三分好,左右这事也瞒不住,于是就低声说了几句。
之后,一众捕快抬着咒骂不已的隋师爷和杜才出门离开了。
而一旁的隋大少爷急得脑门冒烟,无奈母亲不发话,只能伺候着母亲进屋。
“娘,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
然而,隋夫人却没理会自家儿子的话语,而是吩咐道;老大,吩咐前院套车,去东厢房把那两张山地契纸翻出来,你同娘明日一早就出城,咱们去…老熊岭!
“老熊岭?”隋老大平日搭理隋家上下琐事,对于表弟的胡作非为也不是一无所知,几乎是立刻想到家里今日的变故是这个无赖惹来的。于是恼道;都怪爹平日不肯管教表弟,如今到底惹了祸事。
听完自家儿子的话,老夫人叹气道;如今只能希望陆家是个好说话的,否则你爹啊,怕是连自己都会搭进去的。
听完自家娘亲的话后,隋家老大道;好的,娘,我知道了,这就去准备。
而此时不论隋家众人如何期盼着天亮盼得多么心焦,太阳依旧是准时准点出来上工。
不说隋家众人心情如何着急,而老熊岭上家家户户如同每日一般忙碌,建房子的建房子,起土豆的起土豆,读书的读书,一派忙碌又和谐的气象。
今日负责守山口的后生正打着哈欠,远远见到马车还以为是有人送了条石来。虽然先前已经放出消息说条石够用了,但依旧有些远路不知实情的百姓赶来,一般陆家都会照旧收下,不肯让乡亲白辛苦一场。
马车越走越近,后生这才瞧出不同,赶紧上前拦阻…
而此时山顶陆家大院外,筱芸同冯莫寒和杨伯主仆正围着半亩稻田转悠,虽然当日育苗有些晚,但好在杨伯伺候的精心,几乎是把每株稻苗都照料到了。如今稻穗金黄,沉甸甸低着头,看着很是喜人。
筱芸姑娘,过几日就可以收割了吧?
杨伯手下扶起一株稻秧,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对着筱芸问道…
筱芸很是敬重杨伯的勤恳认真,平日待他就亲近,于是笑道;当然可以了,随便你老人家高兴,随时可以收割。
说完,她望向冯莫寒,又道;冯大哥,你说呢。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点头,摊开手掌露出一粒饱满的稻粒,眼底的欢喜同样满满,和筱芸说道;给我留几斤新米,几斤稻种,我有用处。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开玩笑道;这稻田是你和杨伯辛苦照料,如今收获,当然是你们说了算。倒是我,煮米饭还要问问二位许不许啊?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同杨伯都是笑起来,偶尔看到一只鸟雀落在稻田边,筱芸都会跑去驱赶,跳跃间,灵活娇俏的如同失落人间的精灵。
冯莫寒一时看得没有说话,嘴角高高翘起,神色里满满都是志在必得。倒是老杨,脸上笑意更深,略带一些神秘…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的后生跑来一个报信儿。
筱芸妹子,山下来客人了,说是那个坏师爷的家眷呢。你看怎么办,让大伙儿取弓箭…
听到这后生的话后,筱芸同冯莫寒对视一眼,都猜测是不是章林那里开始动手了。
于是乎,筱芸道;不用,大壮哥,你们别担心,把人领到门房儿去,我们马上就到。
“好咧!”那后生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听从筱芸的吩咐,是家里长辈嘱咐过多少次的。
不说筱芸比他们聪明多少,就是如今修水渠或者值守山口,可都拿着陆家的工钱呢。哪有雇工不听主家吩咐的?
第78章人都是自私的
在看到后生离开后,筱芸则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冯大哥,同我一起下山吗?
对于筱芸的话,冯莫寒点头道;“好,”衣襟掖在腰带上不曾放下,筱芸看到了,就上前替他拉扯平整,惹得他嘴角轻轻勾起,嘱咐道;不可心软。
听到冯莫寒的这话,筱芸也晓得他的意思。于是乎她道;我知道了,就是怕心软,才让你同我一起去啊。
筱芸笑得欢喜,还要去邀请杨伯,却听得老爷子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先割一捆稻子脱粒舂米,中午时候就可以蒸新饭吃了。
听到杨伯这话后,筱芸笑道;好啊,我先去把红烧肉炖进砂锅,白米饭配红烧肉简直人间美味啊!
说完,筱芸就果断的拐去灶间,切肉过水,炒糖色下砂锅,又忙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喊了树下喝茶的冯莫寒一起下山去了。
而此时,山下那座土坯房里,虽然平日都是守山口的村里人在此过夜歇息,但偶尔,草棚做饭的女人们也会过来歇歇脚,所以此地收拾的很是干净。
这会儿隋夫人同隋家长子正坐了窗下的桌子旁喝茶,因为主家没到,刘婶子不时过来照应一下。
先前因为杜才害得村里人很是恼火,自然谁也不想待这母子俩客气。
但猎户生性莽直,恩怨分明,即便再不欢喜,也不会如何苛待上门的客人。
隋夫人想起大牢里的孩子爹爹,想起家里不曾婚配的女儿,想起翻脸无情的府尹老爷,心里焦灼一样的疼。
而坐在一旁的隋大少爷更是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焦躁。
道;娘,这陆家的人太失礼了,让我们等了那么久,要不咱们回去吧!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隋夫人放了茶杯,望着儿子的眼神添了三分冷厉。
道;辉哥儿,先前你爹在府衙里可以说一不二,你虽说被我捉的严格,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但多少还是傲气过头了。
而如今,你爹已经失势了,以后我们隋家遇到的困难怕是比今日要严重许多,到时候你要如何处理,还是拂袖而去?再说,先前你表兄太过嚣张,说是生死仇人也不差,若是你身为陆家人,这会儿还会给仇人上茶吗?
隋大少爷被老娘一句句逼问的低了头,道;娘,是孩儿错了。
“难为你了,”隋夫人见儿子这般,又有些心疼的,但想想以后注定要面对的冷遇,还是硬起了心肠,说道;你爹这次就是平安无事,以后怕是也要消沉了,而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对于自家娘亲的话,隋家长子也是很明白此事的重点的,于是答应道;是,娘。
而门外,陆筱芸同冯莫寒正要推门,不小心听到门里娘俩的话,很是意外,又添了三分佩服。不论先前隋师爷如何纵容外甥为恶,这隋夫人却是个明理的妇人。
“吱呀呀…”
两扇木门因为被秋风吹拂几日,有些干燥,推动时后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筱芸同冯莫寒并肩走了进去,看得隋夫人母子有些晃神。
筱芸今日穿了嫩绿色的衣裙,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却越发显得她小脸白皙,发色乌黑,大眼灵动,含着聪慧,辫梢儿垂着两只银色蝴蝶,晃动间更是活泼可人。
而冯莫寒还是最爱的石青衣衫,绣了竹纹,墨绿腰带,发髻高束,插了一只黄杨木簪。眉眼间的正气和尊贵,即便他没有刻意展现,但眼眸转动间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谦卑。
而这会太阳正上升中,从两人身后照射进来,好似替两人又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纱衣,走动时,地上修长的影子交织,有种难言的亲密…
隋夫人最先清醒过来,赶紧起身,犹豫了那么一瞬,却是直接跪了下来。
看到自家娘亲动作,隋大少爷虽然惊了一下,但还是跪在了母亲身后。
“陈隋氏携子,给陆姑娘赔罪。”
看到隋家人的动作,筱芸也是惊了一跳,完全没想到隋夫人会这样行这般大礼,她赶紧弯腰要拦阻,却被冯莫寒扯了一把。
对于冯莫寒的动作,筱芸疑惑看着他,然而冯莫寒却是不说话,引着她坐了主位,这才坐了一旁不再抬眼睛。
看着他这做法,筱芸也猜到他的用意,调皮的吐吐舌头,这才装了严肃神色,淡淡说道;隋夫人,我们陆家就是普通人家,但也懂得上门就是客的道理,您请起吧,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陆家不知礼数呢?
听完筱芸的话,隋夫人暗暗叹气,原本她是瞧着筱芸年纪小,想豁出面皮占个先机,只要筱芸心软扶了她,今日这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哪想到,筱芸并不曾伸手,倒是让她被动了。
于是乎,隋夫人道;请陆姑娘不要误会,老妇实在是因为先前之事心头愧疚,这才疏忽了礼节。请你不要见怪。
而筱芸却没有搭腔,只是又道;请起,粗茶一杯,还望客人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
隋大少爷扶了母亲起来,他到底还是年轻,自觉受了冷遇,扫向筱芸的眼神更是有些不善,可是在触碰到冯莫寒的双眸时,却是被其中的冷厉激得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猛然低了头。
当然一旁的隋夫人,也察觉到了那么一点儿,生怕儿子闯祸,刚一落座,就赶紧说道;陆姑娘,我知道先前陆姑娘因为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外甥,受了很大委屈。但此事都是他胡作非为,同我家老爷半点干系都没有。昨夜,府尹大人突然撤了我家老爷的职司,又抓了他下狱,实在冤枉之极…
她还要再说的时候,陆筱芸却是有些恼了,先前在门外的生出的那点儿好印象顷刻灰飞烟灭。
果然,人都是自私。从来都是宽以待已,严以待人。
于是,这会筱芸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这不她道;隋夫人这么说,是否有些偏颇。若是没有隋师爷在后边撑腰,杜才怎么敢抢了我家定好的山地,而且欺负到我们老熊岭山下来。你敢说这里面没有隋师爷的默许或者支持?而如今,府尹大人如此做,我到觉得很是公平。隋夫人不必多说了,你请回吧。
说完此话,筱芸就要起身离去,隋夫人看到这里,都有些急了,再次跪了下来。
她着急道;陆姑娘请恕罪,老妇实在是心急之下口不择言。家中突然遭此变故,一时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的。老妇长子刚刚婚娶,幼女却不曾定亲,如今老爷进了大牢,隋家已经倒了大半。老妇长于后宅,并不通外情,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听完隋夫人的话语,筱芸眼见隋夫人花白了头发,若是白氏还活着,怕是也这般模样,心头就有些软了下来。
于是乎,她道;你起来吧,有事好好说。
听到筱芸的话后,隋夫人道;多谢姑娘。
隋夫人起身时候有些踉跄,毕竟上了年纪,熬了一夜,又等了一早晨,隋大少爷扶了老娘,看着自家老娘这样,他的眼圈儿就有些红了,印象里老娘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把老爹又怨怪了一番。
隋夫人继续道;陆姑娘,我家老爷因为过世姐姐的情分,待外甥很是纵容,这次说起来也是他默许外甥作恶。按理说,我家老爷跟着吃些苦头也是应该,但这么多年,我家老爷行事很多也是听命府尹老爷,如今若是担了所有罪名,实在冤枉。这次,老妇携子前来,一来是诚心诚意给姑娘及乡亲们赔罪,二来也是为了归还两张山地的契纸。
一旁的隋大少爷接到母亲示意,赶紧从袖子里把契纸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然而筱芸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动手去拿,看到筱芸这番动作,隋夫人眼底有些绝望,看着她这幅模样,筱芸微微有些不忍,想了想就开口问道;隋夫人到底想求什么?
听到筱芸终于松口的样子,隋夫人说道;很简单,陆姑娘,只要在官府传唤你的时候,您不要过分苛责我家老爷就好。老妇只想一家人平安回去老家,守着儿女安生过活就好。其他的老妇人别无所求!
听完隋夫人的话后,筱芸有点疑惑道;那杜才…
听了筱芸的话,隋夫人道;事情是他做下的,自然随姑娘处置,即便姑娘不处置,也有国法惩治。
隋夫人说的干脆,果断抛弃了一直厌弃的外甥,只求保全一家人平安。
筱芸望向冯莫寒,冯简点点头。这件事说到底,隋师爷只是帮凶,真正动手的是杜才。如今若是牵扯进府尹,陆家一个不小心就有被人当枪使的危险。不如答应下来,先把自家摘出来,再行决定。
筱芸回答道;好,我们陆家可以不追究隋师爷的纵容之罪。但是府尹老爷如何行事,不是我们陆家能左右的。夫人,可明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隋夫人道;姑娘放心。
隋夫人长出一口气,起身想要告辞的时候,筱芸却是把地契又推了回去,说道;夫人这地契,你先拿回去,我们陆家只会从府衙买山地。
听到这里,隋夫人愣了愣,到底还是收了契纸。
村人眼见隋家母子上了马车走掉,都是忍不住凑到门口问询,筱芸,这人到底来做什么?可是吓唬你了?
“对啊,咱们可不怕他们,大不了再往山里搬一搬。”
对于众人的关心,筱芸道;叔伯们不要多心,人家是来赔罪的。先前那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若是顺利,兴许明日就能把山地买回来呢!
筱芸不愿说太多,笑嘻嘻告知了众人结果。
果然人人都是听得没开眼笑,“那可太好了,这老熊岭大伙儿住了几十年,若是离开,还真舍不得。”
这话说的可是转向太大,好像方才信誓旦旦嚷着搬家是别人一般。
众人都是笑起来,末了纷纷转回去继续忙碌。
之后筱芸去草棚看了看伙食,有馒头有炖菜,还算不错,这才同冯莫寒一起上山。
当安静下来时,她想起先前下山时候冯莫寒的嘱咐,很是有些脸红。
说道;冯大哥,那个…我又心软了,你没生气吧?
听到筱芸这话,冯莫寒道;没有,你喜欢就好。
冯莫寒伸手握了筱芸的手,说起来,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筱芸有些惊慌,但想要挣脱又有些舍不得,于是脸色愈发红的像个枝头的山果,可爱至极。
第79章秋天的稻米
不说这会这两位的暧.昧场面了,说话杨伯这会在干嘛吧!
此时他正乐呵呵的指挥着初一和高仁当小工,收割,脱粒,舂米,一老两小忙的不亦乐乎。
若是平日,初一还算听话,高仁肯定是要罢工的,但今日,因为知道灶间里的大砂锅隐隐透出的rou香,让他不得不乖乖听话。
筱芸来到这里,笑嘻嘻同他们打了招呼,拍拍高仁的脑袋,又替初一挽气袖子,之后就端了新米进了灶间,淘洗,添水,入陶锅,柴火像世间最热情的姑娘,围绕着强壮的铁锅缭绕,彻底烧开它的冷漠,变得沸腾,不一会儿就渐渐逸散出最香甜的味道。
十八只大碗一字排开,每只里盛了大半下白米饭,铁锅里就空了一半,再添上两勺红烧rou,rou盆也空了一半。
而在一旁看着的高仁心疼的直跳脚,zui里嚷着;哎呀,不要再添了,家里人都不够吃了。
初一虽然没有这般喊,但是双眼盯着米饭和rou盆,也是一脸心疼模样。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样子,筱芸看的好笑,挨个敲了他们一记,之后转手扯两块锅巴包了米饭和红烧rou,做了两个简单的饭团塞他们手里,吩咐道;别小心眼,村里人平日待你们可都大方着呢?赶紧挨家送过去,你们回来,我再蒸几碗蛋羹,炒几个青菜等你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果然,高仁和初一有红烧rou饭团堵了zui,立刻就收了满肚子的不满,边吃边跑腿儿送东西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筱芸笑着直摇头…
而冯莫寒则是站在门口,干咳两声,好似秋燥有些伤了嗓子。
对此。筱芸笑的不成,双眼弯弯如同初月一般,悄悄递了一个饭团过去,说道;冯大哥,你也吃一个饭团啊,我多放了两块红烧rou噢!
看着筱芸一脸俏皮的模样,冯莫寒脸上浮起一团可疑的红色,手下却是接了过来,道;嗯,好。
对于冯莫寒的动作,筱芸笑的更是清脆,跳进灶间继续去忙碌了,留下冯莫寒瞄瞄院子四周,然后
若无其事的吃起了饭团。
大院里不起眼的角落,隐约有些杂音传来,很快又消失无踪。
雪白的米饭浇上暗红的rou汁,足有麻将大小的rou块颤巍巍盖在最上面,这简直是世间最诱ren的美食啊。
更何况这米饭还是村人们ri看在眼里,亲手拔过草,撵过麻雀,盼望了整整四月的宝贝疙瘩。
如今就这么捧在手上,几乎接过大陶碗的老人都是激动不已。
这个时候,山下的草棚也已经开饭了,家家的汉子和女人孩子,大半都填饱了肚子,这碗米饭配红烧rou自然就成了老人们的囊中物。
老冯爷提起筷子,犹豫了多少次都是舍不得下手。让一旁的看的老伴好笑,催促道;老头子,你倒是下筷子啊,我还等你分我几口呢。
听到自家老伴的话语,老冯爷道;好,好,吃,一起吃。
老头儿也疼老伴,听得这话,就拿起碗拨了一半出来,之后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啊,好米,好吃!
老伴儿也是眉开眼笑,“就是啊,我怎么吃着比城里买来的精米更好吃。”
说完,她想起先前惦记之事,又道;老头子,你说,咱们以后都能在家门口种这稻米吗?那以后岂不是…
没等自家老伴说完,老冯爷就说道;闭zui!
老冯爷难得虎了脸呵斥老伴儿,说道;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事情筱芸自有打算,你们这些长舌头妇人别坏了筱芸的事。你当这稻米说种就种啊!
听到自己老头子那么严肃的语气,老伴儿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多zui了,赶紧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这米饭实在好吃,就想着家里以后都能吃到就好了。
“贪心,”老冯爷低头吃饭,慢慢道;如今日子比先前好过太多,若是大伙儿都这么想,怕是福气立刻就散了。
平日你们这些妇人处在一处,你都嘱咐两句,谁敢不听话,就扔进山里去喂狼。
听着自家老头子那么严肃的话语,老婆子道;哎呀,说得这么吓人做什么,大伙儿不过是闲话几句,谁也不傻,难道还真把自家的好事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啊!我们又不是笨蛋…
老太太也有些恼了,老头儿想了想,夹了一块rou送过去算道歉了,果然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这事也就算揭过去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在家家户户都有发生,虽然众人都是兴奋,但财不露白的道理,人人都懂,于是整个大芫第一份也是独一份的北地稻米,就被一qun猎户们尝了鲜。
不管村里众人都是怎么说闲话,而此时的陆家大院里,筱芸见得秋天的太阳实在好,天空蔚蓝,秋风凉爽又不冷冽,于是就把饭桌摆到了廊檐下。
大盆的白米饭,大碗的红烧rou,金黄的蛋羹,还有烧豆角,rou沫茄子,红椒土豆丝…这些菜色越看越喜欢…
林林总总,摆满了桌子,众人团团围坐,而o二更是兴奋的打开一坛子老酒。家里老老少少,除了筱芸和小娥,人人都满了一碗。
“丰收酒,庆丰收,年欢喜,人团圆!来,庆贺我们家里第一次丰收,以后年年岁岁皆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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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爹难得没有泡在他的书房,第一个端了酒碗,笑呵呵同众人碰杯。
众人也是欢喜,一口闷了半碗烈酒,之后却是齐齐shen了筷子扫荡饭菜。
就是平日斯文的冯莫寒也不例外,不但给自己,还给筱芸抢了半碗红烧rou。
看到这里,筱芸笑的不成,分了初一几块,高仁看到了又不高兴的抗议,没办法,筱芸赶紧塞过去几块堵他的zui。
杨伯一反平日的沉默恭谨,一碗碗烈酒下肚,很快就醉的脸色通红。
大喜啊,这是整个大芫朝的喜事啊。
杨伯拍了手,欢喜的几乎要眼里淌出泪来,他踉跄着绕过了半面儿桌子,突然跪倒筱芸跟前,说道;陆姑娘,你是整个大芫朝的福星啊。北方有了稻米,南方一年两熟,天下的粮食若是增长半数,就不会再有人饿死,大芫就不在怕旱涝灾荒!陆家祖上有德,大芫有福!滔天功德,尽归你一个小女子之身,非凤…”
筱芸被老爷子这般举动惊了一跳,于是说道;杨伯,快起来啊,地上凉!
听得他越说越离奇,就shen手要去搀扶,不想却被身旁的冯莫寒接了过去。
“杨伯醉了,”冯莫寒不知在杨伯身上哪里按了一下,老头儿就软倒睡了过去,高仁正巧也转了过来,直接接手扶了老爷子就回去东厢房了。
看到这里,筱芸眨巴两下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就问道;杨伯也是个读书人吧,而他刚才所说的话,很有些忧国忧民的味道。
对于筱芸的话,冯莫寒则是点头解释道;好似是科举不第,因事被我父亲留在身边。
说完,他抬手替筱芸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又道;赶紧吃吧,不然等会饭菜一会儿凉了。
“好。”对于冯莫寒的话,筱芸也没多想,边吃边替另一侧的初一抢了几块红烧rou,初一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赶紧把红烧rou填到了zui里。高仁回来,发现红烧rou吃光了,很是闹了几句,o二那个坑妹高手果然没有辜负这个名号,高仁刚瞪了他几眼,他就把妹子出卖了。
对于自家二哥的做法,筱芸看着又气又好笑,赶紧许了高仁过几日再单独给他做,这才算是平息了这场“事端”。
小娥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米饭,很有些无精打采的。。她这幅模样,她自然猜的她的心事,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如今虽然说形势一片大好,明日去府衙就能把山地买回来,但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而小娥家里的事,实在太大了,陆家担不起,一个巡查御史也不见得担得起…
o二倒是难得细心,刚坑完妹子,转头就发现心上人不高兴,于是放下碗筷就带她上山散心去了,顺手又从灶间“偷”了几个馒头,一碗剩下的“红烧rou”。
对于o二的动作,筱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装作没看到…
山风吹拂着已经换了深绿外衣的树林,鸟雀成qun飞回了枝丫家的巢,叽叽喳喳说说白日里的新鲜事,似乎在炫耀着自己寻回的嫩虫,安宁平静的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筱芸洗漱干净过后,来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冯莫寒同杨伯正坐在石桌儿旁仔细挑拣稻粒,旁边还有半口袋春好的米。
看到这里筱芸就笑道,“冯大哥,杨伯,你们起早了?怎么不多睡一下,这些活计交给初一和高仁就好了。
看到筱芸走了过来,冯莫寒笑着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复道;这些东西要送给我父亲,总要亲手挑拣才好。
听到冯莫寒的话后,筱芸眼珠儿转了转,脸色添了三分红晕,试探问道;噢,这样啊!前日炸的su脆小麻花还有一盒子,被我藏的严实,高仁和二哥都不知道。嗯,那个,若是你不嫌弃,一起捎带回去给…孝敬长辈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楞了一下,转而眼底却是笑意渐满,让看到的筱芸脸色更红,赶紧胡乱解释道;哎呀,二哥他们吃甜的太多了,容易烂牙齿,小麻花又不容易腐坏,我才想着…哎呀,你爱要不要,我去做饭了!
筱芸实在羞得厉害,掉头就跑去了灶间。
看着筱芸害羞转身就跑的样子,冯莫寒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一旁的杨伯看着羡慕不已,而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高仁却是开口就道;少爷怎么了,笑的跟傻子似的?
不必说,他的这番话立刻就收到了两把“眼刀”。杨伯看到这里赶紧解围,道;一会儿东西准备好,送出去给玄冥,尽快送到京都。
听了杨伯的话语,高仁撇撇zui道;知道啦,之后就转身进了灶间,没片刻,灶间就传出筱芸的笑骂,说道;不许动盒子,想吃改日我再做,这是要孝敬长辈的!
听到筱芸的话语,冯莫寒zui角重新翘了起来,而桌上的稻米种子沐浴这晨光,越发显得饱满,一旁的袋子敞着口,青白的米粒也在莹莹发光…
第80章见官
吃过了早饭后,筱芸想起昨日隋家母子上门的事,就琢磨着现在也该进城去府衙问问看。
知道筱芸想进城后,冯莫寒换了长衫,打算陪着筱芸一起,杨伯想要拦阻,却被冯莫寒摆手挡了回去。
看着他们这模样,筱芸不明就里,就问道;杨伯有事吗,还是有什么要捎带的?
对于筱芸的问题,杨伯苦笑,回答道;正是,我没有烟丝了。麻烦你回来给我带些…
对于杨伯的回答,筱芸并没有怀疑什么的。笑着说道;好啊,杨伯,我给你捎二两最好的烟丝回来。不对,还要多买二两,昨日看老冯爷的烟袋子也空了。
于是乎陆老大套了马车,一路慢悠悠下山去了,所有水井几乎都要完工了,两座院子也是基本成型。
筱芸想着马上要给工匠们结算工钱,于是就道;冯大哥,提醒我换些碎银子和铜钱回来。
“好啊。”
冯莫寒也不避嫌,初秋微风不算寒凉,车厢里开着窗子,车辕上坐的是陆老大,所以也不必担心有人说闲话。
路旁不断有村人摆手打招呼,筱芸时不时的趴在窗口说笑几句,路过草棚,刘婶子追出来要筱芸帮忙买些绣线回来,马上要换季,老少女子都爱美,就算没有新衣衫,也总希望在裙子上绣几朵新花儿啊。
今日守山口的是刘小刀,这半年家里吃喝好,平日常在外走动,他比之先前更圆滑机敏很多,再见到车厢里的筱芸和冯莫寒时,还是微微变了脸色,僵硬的同筱芸摆摆手。
看到这里,筱芸同样摆摆手,嚷道;小刀哥,辛苦你了,我一会儿买烧鸡回来,我二哥说要喊你一起上山探探,过几日就要开猎了。
听了筱芸的话语,刘小刀道;好,筱芸妹子,进城小心,如今坏人多。
小刀说完这话后,还扫了冯莫寒一眼,显然是意有所指,可惜筱芸本人并没有觉得她身侧之人就是那个坏人。
“好啊,小刀哥放心,有冯大哥在呢。”
马蹄声声,拉着马车走远了,小刀依旧没有收回目光,脸色实在有些不好,看的一旁自小同他一起长大的狗剩,憨声憨气问道,“小刀,你想要筱芸做媳妇啊?”
小刀被问的激灵灵回了神,恼道;瞎说什么呢,我倒是没什么,筱芸可是姑娘家,传扬出去坏了名声怎么办?
狗剩儿挠挠后脑勺,有些被骂的没了主意,低声嘟囔道;我就是问问而已了,我娘说筱芸以后要嫁富贵人家,不会留在咱们老熊岭呢,让我娶个老实能生娃的媳妇回来就好。
他倒是说的轻松,却没有看到小刀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脸色越发黑沉,目光穿透山林,好似追上了远走的马车,又见到了冯莫寒那张看着亲和,实际却高傲又尊贵的脸孔。
难道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富贵人家出身,要娶筱芸的富贵之人?
想到这里,小刀暗暗握了拳头,狩猎最重要的就是耐心,不到最后,谁也猜不到输赢…
许是眼见的大丰收,讨好了北荌洲所有人,城里城外比之往日都热闹很多。路人脸上好似都是满脸的笑容,脚步都轻松很多。
就连此时守城门的小吏也没有无故多要铜钱,陆老大交了十几文铜钱就顺利进了城。
他如今是陈家板上钉钉的女婿,既然进城就不好不去陈家看看。筱芸则是帮忙参谋买了四样随手礼,然后就同大哥分开了。
陆老大去了陈家后,筱芸和冯莫寒则去了府衙。倒不是她信不过陈掌柜,实在是先前因为山地被抢这事,陈掌柜已经病倒一次了,如今万一再有个变故,老爷子一命呜呼,陆家可没办法担待,索性不如先去探探口风,顺利办成更好,若是不顺利,再想别的办法。
府衙这一日,虽然依旧忙碌,但里里外外却隐约有种紧张气氛。
能在府衙里做事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不说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心儿,起码也是耳聪目明,看得懂风向啊。
前晚,在北荌洲一手遮天多年的隋师爷突然倒台了,府尹老爷翻脸无情,直接抓了他下狱,连带着师爷平日培植的亲信都倒了霉。
这样的大变故,几乎使荌洲这里风声鹤唳。除了绵羊一般低头度日的百姓,几乎有些头脸的人家都知道这个消息,当然也在观望,不知这场变故到底为什么,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于是当筱芸和冯莫寒到府衙的时候,办事的人不多,小吏百无聊赖的在喝茶,见到两人进来很是有些不耐,随口问了句,有什么事啊?
看到这里,筱芸皱了皱眉头,但想起前世的某些窗口部门也是这个德行的,于是心情就又平衡了,于是笑道道;这位大人,劳烦您办个档子,我要买两块山地。
听到筱芸要说买山地,于是小吏抬手倒茶,问道,“买哪里的的山地?”
筱芸道;老熊岭东西两侧的偏岭。
“老熊岭…啊!”
小吏原本还没当回事,待得反应过来却是吓了一跳,手下的茶壶偏了方向,直接浇到了他的左手上,烫得他手背立刻红了一片。
但他也没心思去擦抹,只是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筱芸和冯莫寒两人,之后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可是老熊岭陆家…
听到这小吏的话语,筱芸隐约猜到一些什么,但依旧点头回答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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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后的那小吏眼珠子转了转,起身道;这个…陆姑娘请坐,这两块山地早晨刚刚收回,上边暂时还没有定论,姑娘不妨等一下,我去请示几句。
听到这里,筱芸只好道;好,劳烦了。
小吏得了筱芸的回话,立刻就跑了出去。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筱芸转头望向冯莫寒,低声问道;冯大哥,怎么办?
“放心,你只要打定主意,谁也没有办法。看着还要等很长的时间,于是冯莫寒拉了筱芸坐下,刚才小吏沏好的热茶还在,两人也不客气,寻了干净茶碗就喝起来,早起赶路,这会儿都是有些口干。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壶茶水喝完,那小吏才赶了回来,他好似有些心虚,干笑道;两位,那个…我们府尹大人有请。
筱芸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惊慌,起身道;好啊,劳烦你引路。
而冯莫寒则是随着跟在筱芸后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淡然的气度惹得小吏更是怀疑这两人身份。
如今的平头百姓都这么胆大吗,那可是府尹老爷啊,一府的父母官,平日他见了都是卑躬屈膝,怎么这两人半点儿不觉得惧怕?
怪不得人家说老熊岭的人野蛮,如今看来,不只是野蛮,还有些痴傻…
到了府衙的后院,筱芸看着比自己想象中大的多,雕梁画栋,假山花园,修建的很是清雅美丽,倒有些世家大族宅院的意味。
而此时赵高正则是端了茶杯盘算,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有些虚胖,眼下隐隐透着青黑,听得门外脚步声传来,他就眯了眼睛看去。
打量起他们,筱芸倒还罢了,看着不过是个聪慧些的小家碧玉模样,但冯莫寒通身的气派却是让他下意识直起了脊背。
他可不同于买办契书的小吏,自小在京都混迹练就的直觉告诉他,冯莫寒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搜索脑海角角落落又没发现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同眼前人对的上。于是,他放了茶杯,不动声色笑道;二位请坐。
筱芸本就在纠结要不要下跪磕头,毕竟她是平民百姓,见官跪拜是应当的礼节,可是前世在脑海里的“膝下有黄金”,实在让她舍不得丢弃自己的“金子”。
正好,听得赵高这般说,她顺势就蹲身福了一福。冯莫寒更是随意拱拱手就拉着筱芸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下,看着他们的一翻动作,赵高不但没有恼怒,反倒更是小心翼翼起来。
说道;听说二位要买老熊岭的山地?
听完赵高的话后,筱芸说道;是的,大人,先前原本我已经下了定金,但被人强抢了去。今日听得大人为民除害,抓了那恶人,于是这才同兄长过来看看,想要买回两块山地。
筱芸瞧着冯莫寒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当先开了口。
赵高眼珠儿转了转,捋着白胖下巴下仅有的几根胡须笑道;姑娘谬赞了,本官不过是尽了本分。本官身体不好,平日多有依赖隋师爷,不想这恶贼仗着本官的名头,多有欺压乡里,作恶累累。先前抢了那两块山地也是隋师爷一手所为,姑娘不妨仔细说说,本官也好早日定案,还姑娘一个公道。
听完赵高的话后,筱芸顿时心里暗道;果然人性都是自私的,需要你的时候,好言相待,不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出卖…
于是乎她道;咦,大人再说什么?反问道;抢了我家山地的不是杜才杜少爷吗,怎么变成了隋师爷?我没有见过隋师爷啊,上门要挟我家的也是杜才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赵高被噎的有些意外,他眯了眼睛仔细打量筱芸半晌,并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什么异常,心下就有些嘀咕起来。
这小姑娘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猜得他的目的在故意装傻?
于是乎他解释道;杜才是隋师爷的外甥,没有隋师爷在背后支撑,杜才自然不敢欺压百姓。陆姑娘,你可明白?
对于赵高的话,筱芸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摇头,坚持道;我爹说眼见为实,一直都是杜才来家里捣乱,我没有见到隋师爷跟在后边啊。所以,大人还是问问别的苦主吧,我们家里并没有被隋师爷欺压,只是杜才可恶。
听完筱芸的话语,这个…”赵高皱了眉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冯莫寒已经冷冷扫了过来,他下意识把话咽了回去。
筱芸是主动问道;大人,既然您大发神威抓了杜才,是不是我们老熊岭的两块山地也归到府衙了?我是不是可以重新买回去?
“啊,这个吗?”赵高有些犹豫,有心压一压,但是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巡查御史,到底还是应道,“自然。”
在看到赵高同意后,筱芸高兴道;那谢谢大人,我家里人还等着呢,我这就去交银钱换契纸了。
筱芸说着话站起身,照旧福了一福,很是乖巧的模样,但在和冯莫寒出了门却是立刻凑过去,偷偷问道;冯大哥,吓死我了,刚才我没有犯错吧?
第81章送行
听到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眼底慢慢浮现出宠溺,低声回答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好的狠。
等到冯莫寒的回答,筱芸则是捂着zui笑了起来,说道;我看咱们这里的府尹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要拿我当枪使唤呢?真当我是笨蛋啊!
两人低声说笑,很快就和等在外边的小吏汇合了。
即便筱芸现在手里没有定契,先前那一百两的定金也都归还了,合计就算现在要在买山地,只要在又另外付了一百两就好,于是乎老熊岭东西偏岭的两块山地也终于变成了陆家的所有产业。
至此,老熊岭就是铁桶一般,山口建的木门,只要陆家不开口,谁也不能随意进出。大芫铁律,私产不受践踏。别说是杜才,以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陆家不答应,连门都别想进来。
事情终于解决了,筱芸欢喜的不成,几乎是蹦跳着出了府衙,若不是冯莫寒扶了一把,差点儿就跌下了台阶。
对此,筱芸脸红,兴奋笑道;冯大哥,我现在终于能建山庄了,粉坊也可以开始建了!我的地盘,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实在是太爽了!
好,以后这…都会随你折腾。
筱芸没听清,还要问一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针问候声;筱芸啊,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来了?
听到这声音,筱芸转身一看原来是陈掌柜,此时的他走得气喘吁吁,身后跟着脸色有些尴尬的陆老大,看到这里。不用猜都晓得怎么回事了。
于是筱芸赶紧迎上前,笑道;陈伯,你别着急啊。事情已经办好了!放心吧!
她说着话就把地契递了过去给陈掌柜看,继续说道;而且先前的定金也退了,如今两块山地都是自己家的了。以后我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掌柜仔细查看了筱芸递过来的地契后,也很是高兴道;真的,太好了。不错,不错,这次的事情因为我疏忽了,以后再买地可要仔细打算才好了。
说完后,他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招呼筱芸等人走去安静的角落,小声;筱芸啊!我听说府衙里有些yin私事情,你既然办好事了,就赶紧回去,无论谁找到你家头上,都别胡乱搭话…
听到陈掌柜一脸关心的模样,筱芸心里一阵暖意道;陈伯,你放心,我知道的就算家里人不懂,不是还有冯大哥嘛!放心吧!
说完话,筱芸看着陈掌柜比之先前消瘦了很多,显然可以看出,没少为自家的事情操心。心头感激,于是就换了个话题道;陈伯,我家山下的院子马上要修好了,陈伯过几日记得派人去量尺寸啊,整个院子以后都是我大哥和月仙姐姐的,只要他们住的舒坦,随便怎么摆设儿,我家没有意见。
一听到关于自家闺女的婚事,陈伯也忘记了之前不愉快的事情,这不他转身眉开眼笑说道;是吗,这么快就建好了。哈哈!那好。我过几日先去看看。
听到陈伯的话语,筱芸说道;好啊,咱们两家人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来老熊岭就是当是回自家一样,不要客套啊。
“不会,不会!”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儿,陈掌柜就心满意足的回去寻妇人和闺女商量嫁妆和打制木器的事去了。
其实,小件木器早就打制完了,只有chuang需要精准的尺寸。
不过如今陆家大方的给了一座独立院子,陈家就不能小气,总要把院子里填满新木器才能显出陈家待闺女的看重啊。
不说陈掌柜一家如何商量,也不说筱芸如何换了散碎银子和铜钱,回家报喜了。
话说这头,赵高因为没有抓住陆家这只最趁手的枪,很是有些懊恼。
好在下午时候,隋夫人从后门进了府…
城南最是偏僻的一座小客栈里,一楼大堂装点的并不算多宽敞富丽,但是左近几条街的乡邻们却最喜欢聚到这里说说新鲜事,偶尔同友人见面也喜欢约到这里。
而此时章林端着茶壶,笑着谢过热情替他续热水的伙计,继续听小书童禀报着趣事。
小书童很是懊恼,皱了细细的眉头,嘀咕道;老爷,这个姓赵的府尹太奸诈了,他到底在哪里知道了您来这里的消息啊,居然提前动手了。您说会不会是那个陆家…”
没等身旁的小书童说完,章林就摇头道;不会,你说那个陆家姑娘进了府衙,而且还被赵高叫去问话了?
小书童继续回答道;对啊,府衙里的人都知道了,听说她们走后,那姓赵的很是恼火呢。就是不知道她们说什么了,惹了姓赵的发火。万一姓赵的记恨陆家,以后岂不是…
当日o二可是没少同他吹嘘自家妹妹如何手巧,他至今还对那个su脆甜香的糖衣花生念念不忘,于是就有些替陆家担心。
对于自家小书童那点小心思,章林还是了解的。笑着说道;放心,陆家这是有高人指点呢?赵高不过是恼怒无人做枪罢了!
对于老爷的话语,小书童一脸愤懑不平道;那,老爷,咱们怎么办?那个师爷都被放出来了,实在可恶!
看着小书童那着急的模样,章林看着有点无语,于是敲了他一记额头,扭头望向说的热闹的众多茶客,漫不经心回答道;陆家的状子上本来就只写了杜才一人,虽然明知杜才背后有隋师爷撑腰,隋师爷身后又是赵高。但陆家可是一字未提,可谓聪明之极。如今隋师爷被扔出来背黑锅,这赵高手段…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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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爷,到底怎么办啊?”
对于小书童的着急,章林只是摆摆手道;放心,隋师爷必定被挤干净油水了,就是放走也无关大局。再说,他这么多年,到底没有做下欺男霸女,伤人害命的大恶。倒是赵高这等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听了老爷的话,小书童疑惑道;那老爷,您这是…
章林道;咱们回京,参他一本,正好也给老夫人过寿。
听到可以回京了,小书童一脸高兴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小书童欢喜的忍不住叫嚷起来,弄得一旁的茶客都是扭头望过来,似乎对于他能离开这里,很是高兴的样子,很是有些疑惑。
这个季节,正是狩猎的好时候,无数的皮货商都蜂涌而来,只恨来的不够早,怎么还有人盼着离开呢…
但是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这样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就没人再关注章林主仆了。
话说老熊岭这里,一众村人都是兴奋的传看了两张山地的契书,虽然没有几个人看的懂,就是看懂知道那上边写了陆老爹的名字,但那又如何。
老熊岭上下一体,十八户是一家,老熊岭归入陆家名下,只要大伙儿不对陆家起坏心,这老熊岭就人人有份,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这般想着,男女老少们都放了心。
水渠修好,男人们帮着工匠们和钟家,齐心合力把两座院子和水井也都收了尾。
眼看着,整个老熊岭内就换了个新模样,有了大庄园的雏形。
山上,高仁蹦跳着送了一只竹管进东厢房,之后就跑去找初一进行每日例行的“追打“训练了。
筱芸这会端了陶盆出来,见得冯莫寒站在窗前同她招手,于是就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冯大哥?
冯莫寒道;章御史今日南归京都,你要不要送一程?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筱芸道;什么,章御史今日就要走,难道不惩治那个坏府尹吗?
筱芸虽然没做过官,反倒前世受古装剧荼毒太深,还以为但凡御史都有尚方宝剑,可以随时斩贪官…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听得好笑,耐心为她解释了几句,大芫律法严明,府尹隶属三品文官,即便巡查御史查证无误,也要经过中书省,还有皇上御笔,才能罢官或者下狱的。
听完冯莫寒的解释后,筱芸笑道;哦,这样啊,是我想的简单了。
筱芸有些脸红,转而笑道;无论如何,章御史是因为我们家的事跑这一趟,如今回去京都,怎么也要送送他啊。
对于筱芸所说的话,不知是不是冯莫寒被那“我们家”三个字取悦,眼底笑意更浓。
于是他低声细语道;让高仁骑马带你,快去快回。
筱芸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他不同去,但到底有些害羞,于是跑去灶间收拾了一些东西,装了满满两个大包裹,这才抓了一旁的高仁做马夫,两人共乘一骑出了老熊岭。
秋风送爽,田里的秧苗英姿飒爽的在摇摆着,让人看了都是心里温暖的。
府城外的田野里,到处可见忙碌收割庄稼的农人。
反倒是往日热闹的十里长亭难得安静下来,章林主仆栓了马,一如往常,打算喝杯热茶就继续上路。
结果没等茶碗掏出来,路上马蹄声便传来,而陆筱芸和高仁也就赶到他们面前了。
小书童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瞧着马上坐的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梳着朝天辫的胖娃娃,于是就放下了戒心。
不想,筱芸仔细辨认了半晌,却是跳了下来,问道;可是章林章大人?
听了筱芸的话语,小书童听得差点儿失手打了茶具,他家老爷是微服sifang,替天子巡查天下,但什么时候老爷的画像被传的天下皆知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直接认得出来,万一有恶人起了歹心怎么办?
对于小书童如何惊讶,咱们就不需要理会了。
你是陆家姑娘吧?
而一旁的章林倒是无惧,而且立刻就猜到了筱芸的身份。
听到章林的话后,筱芸笑着点头,几步进了亭子,重新行过礼,这才道;章大人,多谢您为我家之事,特地跑一次荌洲。虽然事情同预料不同,但我们陆家上下依旧对大人感激不尽。今日听闻大人要回京都,小女子家贫无以为谢,只能送一些吃食过来,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说完此话,筱芸就示意高仁把包裹拿过来。而高仁的zuiba则是几乎都能挂油瓶了,刚才筱芸可是席卷了整个灶间,除了rou馅su饼,su脆小麻花,糖衣花生几样儿小食,居然还搬了两坛子坛rou。
这些坛rou他可是盯着好久了,还盘算着过几日进山捕猎时候带上呢,不想便宜了章家主仆,他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了。
瞧着他这个样子,筱芸真是看着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真是好气又好笑。
没办法,筱芸对着他说道;好了,回家马上就给你再做几坛子。这总行了吧!
等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高仁才一脸不情愿道;这还差不多。
对此筱芸真是哭笑不得的很…
第82章小朋友负责数钱
说服高仁后,两个大包裹终于放到了石桌上,筱芸生怕章家主仆多心,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家小弟,平日贪吃护食,让大人见笑了。
说完,她便解开包裹找到一只小布袋子递给小书童。
说道;这是我家二哥特意叮嘱我送给小哥儿的,他说你爱吃这个。
看到也有自己的份,小书童很是高兴道;呀,还有我的份啊,o二果然够义气,好在我也不差,很是劝着我们大人找那个师爷和府尹的晦气呢!
听完小书童的话语,章林抬手又敲了他一记,之后扫了一眼包裹里的东西,确实都是吃食,这样不算坏了规矩。
但两只坛子看不透,于是就问道;这坛子里可是酒水?
听到章林的问题,筱芸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还没有酿酒的本事。之后上前小心拨开其中一只坛子的油纸封口,寻了勺子给章林盛出一块褐红色的rou块,笑道;章大人尝尝,这是我琢磨的一种rou食,路上无论是吃粥配着吃,还是配干饼吃,都是极好的的。
章林忍耐不住那rou味道的youhuo,也不用筷子,抬手一仰脖子,直接把rou块连同少量汤汁都倒进了zui里。
入口的软糯和咸香,让他惊喜的眼睛都亮了三分,说道;正好家中老母要过大寿,此次出门一滩,没看到什么好事物可以带回去给她老人家孝敬,这会陆姑娘的这两坛子rou却是最好不过的礼物了。在下先谢过陆姑娘了…
对于章林的谢礼,筱芸躲过去了…
以他的聪明,先前即便猜到筱芸身后站了某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待筱芸多几分客套,而如今却因为她送的一坛子适合带回给老母的坛rou如此郑重道谢,可见他是个至孝之人。
筱芸看着心里敬佩,想了想就同小书童要了纸笔,迅速写了百十字,之后折叠好双手捧给章林。
筱芸说道;章大人,这坛子rou既然拆了口,就要在几日内吃掉,否则容易腐坏,另外一坛子倒是可以带回去给老夫人尝个新鲜。还有这张纸上我写了这坛rou的做法方子,以后老夫人还想吃,就让家里人照着方子做,很是容易的。
听完筱芸的话后,章林第一时间就拒绝道;“这可不成…”毕竟好吃食的方子,不论是一道菜,还是点心,大户人家里可能让一个新娶媳妇站稳脚跟,小户人家开个铺子,就是活命的本事。
然而筱芸却是不在意,眼见章林不收就转而塞给了一脸好奇chuixian的小厮,继续说道;我平日别的喜好没有,就是喜欢做好吃食,所以这些方子随手能写出几十张,所以章大人就不要客套了。还有这次托章大人的福,我们陆家逃过大难,就是倾尽家财也不足以报答章大人的恩德,如今若只是一张小小的做菜方子章大人都不肯收,我们一家如何能够心安呢?
听完筱芸的话语,章林扫了一眼已经往怀里塞方子的小书童,无奈一笑,道;那就谢过陆姑娘厚赠了。
看到章林收下了,筱芸也就放心道;章大人客气,小女不耽误大人赶路,还望章大人以后再来北荌洲时,一定到陆家做客。
“好,后会有期。”
而一旁的小书童zui里塞着糖衣花生,麻利的把装了主仆两个行囊的竹箱子,还有陆家送的两只大包裹都放进青布小马车,等主子上了车,这才一甩鞭子赶了老马上路。
筱芸和他们欢快挥手道别,弄的小书童也是把鞭子甩的飞起来,吓得老马以为要落到它屁.股上,四蹄纷飞,眨眼间走得没了踪影。
看到他们离开了,一旁的高仁撅着zuiba,催促道;好了,他们都走了,咱们赶紧回家!
听着高仁的语气,筱芸很是好笑的敲了他一记,嘱咐道;你啊,别总是小孩子脾气。冯大哥说,这位章大人会是明年大考的考官呢?我家三哥还指望他提携,怎么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何况这人真是个好官呢。
她说完这话,就要往马背上爬,可惜马镫有些高,一时有些费力。
高仁看不过,拎了她的衣领,一跳就上了马背。
高仁的动作,让筱芸惊了一跳,抱怨道;吓死我了,你干嘛不和我说一声,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力气,难道你在娘胎里就吃了大力丸不成。
对于筱芸刚才的话,高仁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神色,脚下用力踢打枣红马肚子,枣红马就箭一般跑了出去,惹得筱芸再次惊叫抓了马鞍。
看着筱芸这副模样,高仁哈哈笑着,一手扯了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
看着高仁一脸嘚瑟的样子,筱芸生气道;死小子,再吓唬我,以后我就不给你做红烧rou吃了,就是做了也都给初一吃。没你的份。
那想到高仁却没理会,还是继续飞奔着,弄的筱芸一阵惊怕道;啊,我错了,你慢点儿骑啊!以后顿顿给你做红烧rou!”
秋风吹过收割了一半的田野,露出偷偷藏了苞谷粒在zui里,以至于两腮鼓鼓的田鼠,结果跑到半路就被疾驰而过的马屁,惊叫喝骂的姑娘,笑闹的顽童,惊得直接把苞谷粒都咽进了肚子,噎得差点儿翻了白眼…
时间飞逝,转眼间老熊岭山口的两座院子就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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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还显得有些空旷的院子,这会安好雕花门窗,居然就是另外一番气象了。
两进的小院,前院正房三间,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间堂屋,东西厢房都是三间,做个客房或者给孩子做书屋都很方便,东边角落是牲畜棚,西边角落是灶间。
后边的院子稍小,同样是正房三间,以后生儿育女,安置娇贵的姑娘或者至亲女眷最好不过了,左右两侧的厢房,平日做个库房或者绣房,也是怎么安排怎么合适。
陈掌柜几乎是一进院子就替闺女欢喜起来,人家闺女嫁出去都要伺^候公婆,小心照料小姑小叔的,平日被婆婆立规矩简直是家常便饭,娘家人别说替姑娘出头,就是流露出一点心疼都要被外人诟病。
毕竟,谁家姑娘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其中包含多少心酸苦痛,只有媳妇自己知道了。
但是先前月仙婚事波折,受了太多委屈,终究老天爷还是开眼了,送了陆家这样的好姻缘上门。
陆家没有主母,只有一个书呆子陆老爹,就是想立规矩也没人可立了。
陆老大又老实本分,勤快心善,莫说打骂之事,怕是一句狠话都不会说。
当然,这是在不犯了陆家忌讳的前提下。
而陆家的忌讳只有一个,陆筱芸。
这小丫头就是整个陆家的根基,陆家能够有如今现在的模样,随便扯了老熊岭一个小娃娃都知道,这是筱芸的功劳。
这丫头就是整个陆家,甚至整个老熊岭的主心骨,谁也欺负不得。
到时候只要月仙敬着筱芸,疼着筱芸,她过门之后的日子就是万事无忧…
也因此陈掌柜特意赶了一个大早,带了木匠在陆家的心院子里转悠,木匠量尺寸,他就琢磨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嘱咐姑娘。
大芫以左为尊,陆老大作为陆家长子,自然占据了老熊岭山口左侧的院落。为了区分,前院也比右侧的院落向前多挪出了三尺长。
原本那些工匠,还有些惦记陆o二会不高兴,但o二除了对“黑吃黑”感兴趣,暂时就是一个小娥了,至于院落大小,那跟他完全没有什么关系,有地方睡觉,有妹妹做了好吃食喊他一声就完了…
草棚里,刘婶子正带了小媳妇们张罗着散伙饭,早起陈掌柜上门时候帮忙捎带了一些鲜rou,还有粳米,今日的饭桌儿注定是几月来最丰盛的一次。
众人都收拾了手头的活计,围在草棚前临时摆好的桌子旁。
筱芸简单扫了一眼,包括村里为陆家帮工的老少爷们,还有建院子的大小工匠,还有钟家老少,足足七八十口。
山上的娃子们因为昨晚帮忙核算工钱,都是半晚没睡好,这会儿顶着黑眼圈儿,却各个瞪着眼睛守在一边不肯离开。
筱芸姐姐可是说了,这次帮忙核算工钱,算是他们的一次大考。若是分到谁头上的工钱算错了,是要挨戒尺的,当然若是全都正确,那也是有赏。
o二手上一较劲,提起沉甸甸的竹筐放到了桌子上。
一旁的筱芸第一个念了钟师傅的名字,老头儿笑呵呵上前,o二取了最大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筱芸道;钟师傅辛苦,所有工钱和账目都在荷包里,您老核对一下,若有差错,尽管开口。
“好,好。”钟师傅也知道今日的工钱是娃子们核对的,生怕有错,当场就打开荷包过目,之后却是惊讶道;呀,错了!
负责核算钟家工钱的娃子叫拴住,听得这话差点儿没哭出来。好在钟老爷子随后又说道;这工钱多了一成!
听到这里,筱芸赶紧摆手补充道;是我忘了说,这些时日各位叔伯和师傅们不只做工辛苦,在我们陆家艰难的时候,也都是鼎力相助,我们陆家感激不尽,所以工钱都涨了一成。另外,以后陆家再有活计,一定优先寻师傅们过来帮忙。所以,这工钱没算错!”
没等钟师傅说什么,拴住第一个跳起来欢呼道;听,筱芸姐说的,啊,我没错,我没算错!
拴住爹是个糙汉子,有心担心儿子扰了大事,抬手想拍儿子一记,到底没舍得,轻轻踢了一脚儿子屁.股,家里媳妇可说了,儿子将来兴许要考状元呢,可不好拍脑袋,万一拍坏了耽误读书,岂不是罪过大了。
众人看到这里,都是一阵好笑,都是夸赞道;拴住好样儿的,这学堂可是没白读!
听到众人的夸奖,拴住脸色羞红,但小xiong膛却是ting得老高。
而钟师傅则是惦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回身再看看自家子侄,突然动了心思,如今日子好过,是不是也让该让家里的孩儿读书去…
第83章思春争斗
不管此时钟老头在想什么,而此时众人都乐于发工钱的高兴中…
众人一个个被叫到名字,都是上前领了属于自己的工钱。
老熊岭众人都知道,陆家人都大方,他们一向清楚,也不推辞,都心里想着以后把陆家的活计当自家,甚至更用心的对待就是了。
但建院子的大小工匠师傅们确实感激的不成,要知道在别人家做工,吃食差到堪比猪食不说,最后还经常拿不到足额的工钱。哪里像陆家这样,吃喝不止比家里好上多少倍,先前不过是拿着斧头凿子帮忙站脚助威,就多得一成工钱,简直是难以想象。
于是众人纷纷同筱芸兄妹道谢,而筱芸眼见那些大师傅都是头发花白,还对自己弯腰,实在不适应,于是一边客套一边赶紧招呼刘婶子开饭。
而一旁的娃子心急没有拿到奖励,围着筱芸嚷个不停,对于小家伙的心思,筱芸笑嘻嘻逗了他们几句,就许了他们每人一套文房四宝,顺便加一块布料,于是草棚前后就响起了娃子们的欢呼,还有些缠着老娘做新书包的央求…
草棚前,秋日下,威风中,新打好的木桌一字排开,足足开了十桌,连同陈掌柜主仆,老熊岭上下的老少男丁,所有做工的师傅们,团团围坐,满满的。
四菜一汤,大盆的白米饭,几乎让所有人吃的心满意足。
而陆老爹带了陆老大和陆老二端了酒碗,挨个桌子敬了酒,之后回身时候就有些走路打晃儿了。
看着陆老爹都有些醉意了,陆老二直接扛了老爹送去门房的大炕上醒酒了,筱芸则是嘱咐刘婶子烧醒酒汤,然后寻了建宅院的马师傅,商量好稍后再带十几个人手过来帮忙建粉坊。
马师傅正可惜以后怕是遇不到陆家这样得好主顾,听得这话简直欢喜之极,连连应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不然此刻他都恨不得直接留下开工了。
当然筱芸也没忘了先前应下的土豆,下午众人离开老熊岭的时候,每人都分了最少一篮子土豆,于是各个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晚上新院子里再开酒席,就都是陆家至亲近邻了,算是替新居暖锅子。
筱芸和江大娘,刘婶子一起下厨,小娥依旧是帮了倒忙,最后整治了两桌儿酒菜,正好小刀几个后生晚上巡守山口,于是都被喊来一起吃饭。
而一旁的冯莫寒此时也同杨伯主仆这两日把新稻都收了回去,一半舂米一半留了稻种,刚刚忙完,也是一同来看新房,吃饭时候就坐了主桌儿。
陆家一直把冯莫寒当半个自己人半个贵客,谁也没觉得这般有何不妥。
倒是小刀喝了两碗烈酒,望向主桌儿的眼神越来越是不忿。
筱芸忙着张罗添菜添汤,因为时间的问题,陈掌柜也留了下来没回城里去。
这不,陈掌柜说道;筱芸,你别忙了,先坐,正好我有事同你说。
听到陈掌柜叫她,筱芸笑着把手里的汤碗递给刘婶子,然后就坐到了冯莫寒身旁,问道;陈伯,白日里不是量好尺寸了?是月仙姐姐还有别的要求吗?
听到筱芸的话语,陈掌柜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月仙姐姐特别好说话,就是建这座院子,还一直惦记你累到,让我捎信说能住就好呢?
生怕自家闺女给陆家人留下不懂事的印象,再者说陆家已经做到做好了,他们陈家再挑毛病,那可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客套话人人爱听,筱芸自然也不例外,毕竟陈月仙是陆家长媳,真是不好相处又事事挑剔,陆家以后的日子怕是就不和谐了。
听到这里,筱芸笑道;月仙姐姐客气了,要想迎来金凤凰,我们陆家总要栽下一棵好梧桐啊。
筱芸嘴甜,哄得陈掌柜眉开眼笑,说起来,你才是整个老熊岭,甚至北荌洲的金凤凰,你月仙姐姐顶多是只金麻雀罢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笑起来,附和道;筱芸是个好闺女,以后月仙嫁来也是我们老熊岭的好媳妇。
说笑几句,陈掌柜才说起正事,说道;我家大儿从京都送信来,问询第二批毛绒布偶,什么时候能送货过去,很多大家小姐都派人寻到他打探呢?
陆家最近大搞建设,花的多赚的少,筱芸早就把毛绒玩具这条能够起到“立竿见影”效果的财路看成了重中之重。
这会儿听的陈掌柜催促,就道;陈伯放心,我早就开始准备了,旁的还好说,只不过如今新毛皮还没下来,要稍等半月呢?
听到筱芸的话语,陈掌柜道;这样啊,那我先给京都去封信,省的我家信哥儿没话答对那些贵人。还有,信哥儿问这一季要不要多做一些玩偶…
没等陈伯说完话,筱芸继续道;不能,大伯,还是那个道理,物依稀为贵,若是随手可得,那些贵女怕是就不稀罕买我家的玩偶了。
对于筱芸的话,他也明白,不过就是可惜那些银子罢了。
一老一少两个说的热闹,村人听得也是认真,特别是女人们,连同刘婶子在内都是满脸雀跃之色。
毕竟筱芸给的工钱太丰厚,而且还会额外分些布料之物,除了交给家里一些,大半都能落下做私房钱,不论是补贴娘家还是自己添置点儿东西都可以,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左右田里的荞麦还要一些日子收割,粉坊也没建好,不如明日就上山去打猎算了。
刘婶子按捺不住,当着满屋子人第一个开口嚷了出来。
另一个平日还算泼辣的小媳妇儿紧随其后,道;是啊,昨日我家娃子爹还说山上野兽都换完皮毛,是时候去猎皮子了。
刘叔喝了两碗酒,脸色有些红,见媳妇居然越过他主动开口,有些恼,呵斥道;妇道人家瞎说什么,开猎要等老冯爷掐算好日子才成。
听了自家老头子的话语,刘婶子脸面上过不去,就瞪了男人一眼嘟囔道;谁也没说不敬着老冯爷啊,掐算日子也容易,让人去问一声就成了。
听到自家老娘的话后,小刀第一个立时跳起来,符合道;娘,你等一下,我这就去问问。
说着话,又有一个心急的后生跳起来,同小刀一起出门就跑的没了影子。
看着自家儿子的动作,刘婶子得意,忍不住玩笑道;你们看,女人还是要生儿子好啊,什么时候男人都没儿子靠得住!
刘叔喝了剩下的半碗酒,反驳了一句,和刘婶子贫嘴道;没有老子,你和谁生儿子去!
众人听了都是哄笑起来,都开玩笑道;听说刘嫂子当年可是村里一枝花,若不是嫁到咱们老熊岭,怕是也是进了大户人家。
可不是,偏偏嫁了这个愣木头,吃苦还受气。
刘婶子嘴上说的厉害,手下可是撤了刘叔的酒碗,生怕他喝多了难受。
众人自然免不得要打趣,一时间酒桌上倒是比方才还热闹了三分。
许是老冯爷早就掐算好了日子,专等后生去问,很快小刀两个就带了满身的暮色跑了回来。
老冯爷说明日就是开猎的好日子!
大家在听到明天就是好日子时,都哈哈大笑,那可太好了,家里的猎刀都磨好了,弓也收拾好了,就等着这一日呢。
可不是,今年若是运气好,猎上几只大牲口,那一大伙儿可都能够让我们过个好年了。
一众老少男人们听说明日就能开猎,都是兴奋起来。虽然这大半年跟着陆家做工,不缺吃喝,也不缺工钱,但猎户本性里,多半藏了嗜血和追逐,怎么可能不喜欢狩猎。
然而筱芸生怕众人只顾着猎大野兽,忘记了她的小要求,赶紧嘱咐道;叔伯们,别忘了给我猎些纯色皮毛回来。白色的雪兔最好哦!
听到筱芸的话后,大家伙都道;好,我们都记得呢,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的皮毛。不过是几只兔子,大伙儿捎带手就猎了。”
男人们混不在乎的摆摆手,筱芸还要再说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冯莫寒却是抬手夹了一块蘑菇到她碗里,低声道;放心吧,快吃饭吧!
不等他说完,一直盯着这边的小刀却是忍不住了,大声道;筱芸妹子,你要什么皮毛,我都给你猎回来。听说白狐皮做袄子最好,我一定给你猎一只!
农家人淳朴,对于规矩礼仪,男女大妨都不如大户人家森严,若是有同村的后生和闺女看对眼,父母也是乐见其成,毕竟都在自己眼皮底下,知根知底。
但后生和闺女再互相恋慕,也不过是长辈在侧的时候,红着脸偷偷瞄几眼,而如今小刀这般几乎是明摆着表达恋慕之意,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就有些太让人惊讶和失礼了。
陆老爹几乎立刻黑了脸,他虽然准许闺女抛头露面,操持家计,但可不代表别人能随便对待他的闺女。
陆老大更加也是放了筷子,倒是陆老二神经粗大,又同小刀自幼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子,这会儿扯着脖子嚷道;小刀别逞能,你那两下子还不如我呢。我妹子要白狐皮,我给她猎就是了。
说完,他发现屋子里有些安静的诡异,挠挠头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老大一把扯了回去。
刘叔和刘婶子都是急的恨不得咬牙把儿子刚才的话吃回去,不得不承认,他们夫妻先前也存了让筱芸当儿媳妇的心思,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年筱芸一个小丫头,硬生生把吃饱肚子都成问题的陆家,经营成了整个北荌洲府都知名的大户,甚至带着老熊岭十八家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是何等的手段,说得好听筱芸是聪慧过人,若是有什么人嘴巴歪一歪,筱芸绝对就要被冠上“妖孽”的名头啊。
刘家小门小户,小刀又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后生,根本没那个福分娶回这样的姑娘啊。
小刀被他们不分昼夜念叨的也是有些打了退堂鼓,但不知怎么,当进入了秋天,这小子却当春日过了,反倒起了思春争胜的念头。
第84章赌约
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刘叔站起来就要骂儿子,无奈小刀却比他跳的更快,shen长着脖子挑衅道;难道不是吗?除了我,还有谁敢为筱芸妹子猎白狐呢?若是没有,那凭什么我不能猎?
他说完此话,眼神却是直瞪瞪的望向筱芸身旁的冯莫寒。
屋子里的众人又不是笨蛋,也看出小刀此时的问题所在,于是屋子里安静的更诡异了,就连刚想要上前劝几句的人也都闭上了zuiba。
大家谁都不是瞎子,平日里筱芸和冯莫寒极为亲近,而冯莫寒平日里对筱芸也是百般维护,谁都看的出来这两人都互相有好感。
但人人都猜测冯莫寒身份尊贵,却隐约总有几分排斥,而如今小刀明摆着争胜,在坐的众人就都有些护短的心思,或者都想趁机掂量一下冯莫寒的本事。想要摘走老熊岭的第一朵花,可不是容易的事。于是大家都看着…
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筱芸有些愣神,她身体里来自现代的灵魂,还有些不能同这个时空完美接轨。
不过是一张白狐狸皮,怎么就会让众人都变了样子?
再说,她要雪兔皮做布偶,也不要白狐狸皮啊。
她开口想要问,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身旁的冯莫寒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张白狐皮而已,这又有何难呢?
大话谁不会说,有能耐咱们明天就进山试试?
小刀似乎就等着这句话似的,两眼亮的怕人,开口就追了一句。
对于小刀的话,冯莫寒并没有否决道;好,没问题,明天就一同上山吧。
反观冯莫寒还是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儿惧怕模样,轻松接下战书,好似上山搏命狩猎,就像是在家里后花园转悠一圈儿那般容易似的。
看到这里,听到这里,筱芸在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她才是冯莫寒和小刀想要狩猎的“真正对象”。
对此,让她有些害羞,但又焦急恐慌,开口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她囧囧的时候,桌子下边,冯莫寒却是握了她的手,坚定又有力。说道;吃饭吧,有空闲就想想,到时候得了白狐皮做件什么式样的新袄就好,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筱芸似乎没想过自己总是那么相信冯莫寒的话,似乎有他在身边,她总是那么安心的。
酒席依旧在继续,可是却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但沉默之下又有暗流涌动,人人都在打量着看着冯莫寒同小刀两个,怎么看都觉得瘦弱书生一般的冯莫寒不是小刀的对手。
几个平日与小刀交好的后生,更是偷偷给小刀鼓励。这个凑上前说把家里的硬弓借他,那个又说得了两把匕首极锋利…
这一夜,因为陆家酒桌上的不成文的赌约,也因为明日就开猎,注定让很多人辗转反侧不能安眠…
但太阳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盼望或者留恋就加快或者拖慢脚步,照旧准时准点出现在东山头。
早上村里妇人们在山下摆了香案,老冯爷拄着拐杖上前,带着众人如同多年以来一般,杀了公鸡祭拜山神,诚信祈祷山神保佑猎人们平安归来。
他的身后,但凡上山的老少爷们尽皆跪倒磕头,之后喝了混合鸡血的烈酒,就算同山神打了招呼,只要不坏了规矩,给山上的生灵留下根基,就可以尽情狩猎了。
冯莫寒没有跪,鸡血酒倒是在筱芸担忧的目光里喝了精光。
而陆家这次进山足足有四人,o二先前错过了两次狩猎,这次自然不能再错过了,加上一个因为筱芸放走章林,不能shen冤而满怀怨怪之意的小娥,还有冯莫寒和高仁主仆二人。
筱芸怎么可能不提心吊胆,但这担心还是只针对冯莫寒一人。
自家二哥的本事,她还是比较担心满山野兽,高仁更是去年冬初时候就显过威风了,至于小娥,若是没有o二,她同陆家实在没有什么干系,这些时日吃着陆家的饭菜却当筱芸是仇人一般,对此筱芸还巴不得把这个随时爆炸的“炸弹”扔进山,正好她也能图个清静,好好想想怎么“处置”她。
唯一就剩下冯莫寒这个平日只见读书习字的,如何能拉得了两担的硬弓,拼得过满山的野兽…
不说筱芸对他有多担心不已了,此时的冯莫寒早换下了碍手碍脚的长衫,同猎人们一般的短打衣ku,ku脚用布条绑的利落,套在鹿皮靴子里,头发也是用布条缠好,背上背了箭筒,腰侧悬了猎刀,手拎长弓,倒别有一番硬朗霸气模样。
他的这副模样,让看到的筱芸,看的心醉,脸色忍不住有些泛红,琢磨了半晌还是嘱咐道;冯大哥,我不要白狐皮。你平安回来就好!
冯莫寒微笑道;这天下之物,你可以不喜欢,但猎回来放到你面前,却是我必做之事。
冯莫寒轻弹手里的长弓,弓弦如同收到召唤,发出嗡鸣…
一旁的高仁翻了个白眼,凑到筱芸跟前,显摆道;筱芸,白狐皮不好,我给你猎一只白虎怎么样?
筱芸此时正一腔担忧焦灼正是没有发泄之处,听他这般说,抬手就敲了过去。
说道;别逞能,好好护着你家少爷平安回来就好了。只要你能做到,以后你想吃什么,随时开口我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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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高仁这次听了却是没有之前欢喜的模样,他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晨雾在太阳的照射下,慢慢散了开去,露出通往山林深处的小路,狩猎的队伍走了进去,最终消失在已经变成了深绿之色的灌木之后,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帘里。
许是今年家里不缺吃穿,狩猎已经不是那么迫切的事,亦或者有了那个带着taose气息的赌约,众人心里更多的是对结果的一种猜测,并没有往年那般沉重的心情。
而筱芸则是忙着描画粉坊的布局结构图,还有一些木器用具图,直接送去了刘叔那里。倒是让忐忑不安的刘家见了图纸安心许多,不管小刀这次是胜是负,筱芸待自家不变就好。
刘婶子同儿媳桂枝儿坐在一处做针线时候,连连叹气,不知道是盼着小刀胜好还是败好。总之,怎么算,筱芸都是与自家无缘,于是也就叹气更多了。
白日里还好,筱芸忙碌起来,心里惦记少一些,晚上却是心惊rou跳,时刻听着门外有响动就要起来看看。
不说她这里如何,只说上山狩猎的村人先前还都跟着大队,但随着遇到的猎物不同,也就渐渐分散开来。好在每人都带了木哨,又多是三两人同走,若是遇到麻烦也能有个照应。
唯一有些出格的就是冯莫寒主仆了,一来他们同村里人不熟悉,二来碍于小刀的颜面,两人渐渐就落了单,远远落在狩猎队伍的后面了。
早晨进山,太阳偏西时候,有人突然发现不见了小刀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小刀发现白狐的影子了?
听到这里,旁人赶紧扫了坐在树下歇息的冯莫寒主仆一眼,小声道;随时听着些哨音,万一有事也能搭把手。
“成。”
“哎呀,有麋鹿!”
九月的山林是慷慨的,休养生息了一年的野兽几乎是随处可见,更别说筱芸挂在zui边念叨的雪兔了,为了积蓄过冬的体能,奔走在灌木间,白白一团,猎起来很是容易,比之冬天的雪地上要好分辨的多了。
有初次进林子狩猎的后生被支使去猎兔子,懊恼的撅了zuiba,等到他们连大带小端了一窝兔子全家回来时,就发现冯莫寒主仆也没了影子。
“呀,冯公子和高仁也没了?”
“不会是也发现白狐了吧?”
“没办法,这时候真是各凭本事了。”
众人议论几句,也就各自忙碌开了。毕竟等待了一年,这可是收获的好时候,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北荌洲冷的早,也许再过一月就要下雪了,这宝贵的一月,能猎到多少皮子,就是家里最大的一笔财源了。
不说其他村里众人是怎么想的,说回小刀这边的情况吧!
奔跑,急速奔跑!
小刀觉得心脏都要从xiong腔里跳出来了,但前边的白色影子始终远远吊着他,他实在不想放弃。于是就一直追着…
白狐,一只成年的白狐,身形矫健在树林间跳跃翻飞,夕阳照在它腰背上,那皮毛如同银色的锦缎一般发着光,看着分外的youhuo。
若是得了此皮毛给筱芸做件袄子,必定会衬着她的小脸更粉嫩,大眼更灵动…
到时候,冯莫寒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筱芸也会更加看重他三分的…
这样想着,小刀心头更是火.热,提着最后一口气力拼命追赶,完全顾不得已经离开狩猎部队太远了。
而那白狐好似也累了,不断回头望向小刀,渐渐眼底就多了几分yin狠,愤然掉头转了方向。
小刀脚下不停,背上弓箭已经取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箭,最好能穿透白狐的眼睛,这样才能保下最好的皮毛。
可就在这时候,白狐突然停在一个山洞前,洞口有些深幽,借着黄昏太阳的余光,看不清里面住了什么。
看到这里,小刀小心提着弓箭摸了过去,想要借着山风分辨一下气味的时候,那白狐却是突然放了一股骚气。
顿时山风调皮的立刻把骚气刮的四散,小刀迅速掩盖了口鼻,再想搭弓的时候,那白狐狸已经没了踪影。
不必说,肯定是钻进洞里去了。
若是平日小刀肯定要多探查一下,但这会胜利就在眼前,让他脑里兴奋的根本冷静不下来。
若是这个山洞是白狐的老巢,说不定还会多猎两只回去。
想到这里,小刀就拨开洞口的灌木,一步步摸了进去,甚至连灌木上几根在夕阳余光下闪着金光的毛发,他都没有看见…
这会突然一阵可怕的声音传来…
“嗷!”
闷闷的吼叫声从山洞里传出去,震得整个山林都在发抖。
这是山林王者,老虎的咆哮。
小刀眼望着身前身后的两只庞大的老虎,此刻握着弓箭的双手都在哆嗦,若不是靠在山洞冰冷的洞壁上,他几乎都要腿软倒下去了。
出生在猎户之家,自小听得最多的就是老虎的凶猛。
陆家那位祖父,凶名传遍北荌洲,也不过是猎了几头黑熊啊。
小刀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幸遇到老虎,重点还是两只那么大只的…
第85章千钧一发
老虎这等真正的凶兽,除了去年高仁侥幸猎到一只,就在也没听过它们的声音了,也没有看过他们的身影了,没想到这次既然会让他遇到,而且还是两个。就算去赌坊,赌一把也没有那么容易中奖吧…
即便箭术高超的猎人,或者是胆子最大的猎人也不敢单独面对这山林之王,更何况现在还是两只呢?
看到自己遇到两只老虎,小刀自己也心里暗道;自己要完蛋了!
小刀极力握着手里的弓箭,想去摘腰侧的猎刀时,可是此刻自己的手脚又僵硬的不听使唤。他自己也是额头冒汗的…
怪不得老辈人都说白狐有灵性,果然是狡猾之极,怕是刚才那只白狐被自己逼急了,这才引了他陷入这等绝地,它想借老虎的爪子,把他这个猎人变成了猎物。
可这会他离狩猎的队伍太远了,就算他能吹哨子求救,恐怕这会儿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
这两只老虎可没理会,小刀此时他是如何的后悔也好,对于送上门的美食,它们可是很高兴的,更何况它们熟睡时被打扰的怒火,此刻也尽情的发泄起来了…
这边的公虎可是没耐心在等下去了,它第一个就往小刀身上扑了过来。
小刀看到公虎的动作,他连忙shuang腿一弯,一个滚地躲到了一旁,不想身旁的母虎已经近在眼前,许是有些猫戏老鼠的恶趣味,母虎并没有动口,只是一爪子挥过来,抓破了小刀背上的衣衫,几道血痕立刻出现,随即渗出血来,疼得小刀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斯斯抽着冷气。
看到小刀受伤了,这两只老虎越发对这个新玩具感兴趣,它们都互相对视一样,摇晃着大脑袋又扑了上来。
看到它们两个都对着自己扑过来,小刀终于扔了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弓箭,直接抽出了长刀,一边拼命的舞动长刀,防止这两只老虎靠近自己身边,一边往洞口退去。
可惜他的想法是很好,一只老虎就已经是王者,两只绝对是无敌的存在。怎么可能让他逃掉呢?
这不,还没等小刀离得洞口近几步时,小刀全身的衣ku已经没有完好之处,丝丝缕缕的血迹渗透出来,疼得他暴怒。
对于这两只老虎对他的戏耍,小刀怒道;该死的畜生,老子今日和你们拼了!
在两只老虎眼前,他也自知生存渺茫,小刀也是豁出去了,所有的恐惧都化成了愤怒,抡起手里的猎刀就疯狂砍了出去。
可惜两只老虎平日别的不会,闪躲腾挪的身法最纯熟,抓扑腰甩的本事也是独步山林,哪里会惧怕一个小小“食物”的威胁啊。
对于小刀的挣扎反抗,在这两只老虎眼里不过是“食物”自身加热的一个过程罢了。
不知过来多久,母虎许是有些饿了,不耐烦继续陪着食物玩耍,趁着公虎一爪子拍翻了小刀的间隙,张开血盆大口就扑了上去。
她的这一zui下去,若是咬实了,就是神仙也保不住命啊。
小刀剧烈的喘息着,迎面的腥气熏得他脸色发白,想要躲闪却是被公虎爪子按得结结实实。
小刀顿时心里。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如此关键时刻,千钧一发,命悬一线,一只闪着幽光的匕首不知从何处she了过来,刁钻又狠辣的直接cha在了母虎暴露的xiong口,尽根而入!
母虎顿时疼得大吼一声,翻滚在地,前爪好似想要拔掉cha在自己xiong口的匕首,却百般不成,于是只剩了惨嚎不已。
公虎看到自己老婆中招了,惊了一跳,松了爪子立刻护在母虎身边,扭着硕大的头颅往洞口看去。似乎想看看到底是某人伤了它的母虎…
然而这会儿,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银色的晒月光在山林里,偶尔反射进洞口,微微有些光亮。
这丁点的光亮,又被一个人遮的严实,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神色,但身形却是被月光勾画得淋漓尽致。
“嘶!”
而一旁的小刀满眼的希望却被这个身影击得粉碎,他想说话,可却是痛得只有吸气的力量。
情敌,很大程度上就是死敌。无论是远古时候,一棒子打翻女人拖回山洞,还是如今明媒正娶,其实归根到底都是男人的战争而已。
昨晚在陆家,他可是用尽一切本事把情敌逼到了山林里,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用最擅长的方式,占尽先机,赢得心仪姑娘的芳心。可是这会…
不想,在他命悬一线,最是危险的时候,情敌却突然出现了。这还要什么好说的,帮忙救命绝无可能,怕是眼尖老虎吃了他,再拎根骨头回去给村人,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冯莫寒看似随意的站在洞口,其实整个人却是微微前倾,脚下丁字步,右手搭在腰带上,双眼眯着,随时准备再甩匕首去对付这只老虎。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小刀情况,微微皱了眉头。
其实刚才他就看到一只白狐在附近奔跑,本来还要追击的时候,却见小刀紧随其后。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先前有些意气之争,倒也不至于让他下手抢夺。
不过,那狐狸引诱小刀进洞却是意图太明显了。
果然,当白狐进洞之后直接山体缝隙钻了出去,当真是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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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小刀窜进去时,却有虎啸传出。
他顺手射杀了狡猾的白狐,再进来时候正巧救了小刀一命。
公虎却是没有小刀和冯莫寒那么多的心思,自家媳妇儿挨了刀,惹得它立刻暴怒,几乎在锁定洞口目标的时候就纵身扑了过去。
虎身修长,肩背线条,即便在这样昏暗的夜色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划过洞口时候那般敏捷又优美。
可是,落地时候,公虎却是同母虎一般惨嚎起来,洞口里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重了。
在看冯莫寒不知何时已经卧倒在地,手里的匕首反she了月光,更显森冷,刀尖上的虎血刺眼的红。
看到这里,小刀瞳孔猛然缩紧,心底即便再不愿意,也是对冯莫寒生出了三分钦佩之意。
从公虎起跳到洞口,不过短短一瞬间,冯莫寒倒地挥匕首,直接给公虎开了膛,这对眼力,武艺,胆量,都是绝大的考验。
别说他一个毛头后生,就是整个北荌洲的老猎人也没这个本事…
公虎解决后,冯莫寒鱼跃而起,一脚踩了尚且在挣扎的公虎,直接在脖子上cha了一刀,之后就抽刀又往洞里走来。
看到冯莫寒拎着刀走进来的样子,小刀没来由的心慌,伤痕累累的身体僵硬之极。
但是他却是刀光落下,把母虎也送去和公虎一起见了阎王爷。
“你…”
小刀只觉浑身一松,还想要说话的时候,洞外却是窜进来一个小小身影。
少爷,你也跑的太快了,我不过是猎了一只野猪,你就没影了!为了娶筱芸,是不是也太…
扛了一只半大野猪的高仁抱怨到一半,突然见得地上的小刀,就惊疑问道;咦,这不是要和抢筱芸的刘家小子吗?少爷,你这是要宰了他吗?
听到高仁的话语,小刀猛然抬头,不知为何,这般昏暗的山洞,他依旧清楚看到了高仁眼底的冷酷狠绝,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好似他犹如蝼蚁一般的渺小,这样的眼神非杀人无数不能练就。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孩子,难道出生就在死人堆里成长的吗?
想到这里,小刀狠狠打了个寒颤,突然为了先前打赌的事情后悔了起来。
老熊岭的后生里,他是头一个,却忘记了天下之大,他也不过是某些人抬手就能碾死的臭虫…
“罢了,去叫人来帮忙。”
冯莫寒拔出母虎心口的匕首,冲着高仁摆摆手。说道;罢了,去叫人来帮忙。
听到这里,高仁撇撇zui,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到底还是跑了出去,但转而就扔进来两只白狐,嚷道;少爷,这是你刚才猎的狐狸啊?既然都赢了,留着这小子的命倒也没什么。
对于高仁的话语,冯莫寒没有接话,寻了洞口的枯枝点了篝火,这样的夜晚,浓重的血腥气会引来旁的野兽,篝火就是最好的屏障。
高仁转悠了两圈,许是也担心冯莫寒会杀了小刀,到时候回去筱芸还会埋怨他,于是不情不愿的几个纵越钻进山林去了。
果然,很快就有野兽寻了血腥气赶了过来。
绿莹莹一般的眼珠,那是一qun狼qun。
咆哮着的黑影,是野熊。
夜枭一般在树上跳跃的,却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管外头的野兽们是如何咆哮的,冯莫寒坐在洞口,依靠着死去的公虎,不时往篝火里添加枯枝。偶尔有胆子大的野兽上前,他就抬手打发了。
那般闲适优雅的模样,倒好似这里不是危机四伏的山林,反倒是自家后花园一般。
而一旁的小刀忍着撕裂的痛处,扶着山壁走到洞口,看到如此,就沉默的依靠着坐了下来。
空气好似凝固一般,终于,山林里隐约传来嘈杂之声,老熊岭的乡亲们赶来了。
小刀zuiba动了动,狠狠咬牙说道;筱芸是你的了,我不会再和你争了!还有,谢你救命之恩。
冯莫寒好似没有听到,起身展望慌乱犹豫的野兽,良久才应了一句。
“不必,她本来就是我的。”
听了他说的话后。小刀冷了一瞬,转而明白其中含义却是xiong口剧烈起伏,转而又长叹一声。
愿赌服输,对于他来说还是好的,原来从赌局开始之前,他就输了。这实在有些伤人…
“小刀!冯公子!”
“别怕,我们来了!”
猎户们有的敲打这手里的猎刀,发出金铁之声吓退野兽,有的举着火把在身侧挥舞,有的搭弓上箭,尽皆满脸急色的赶了过来。
头狼瞧瞧身后不多的十几员属下,不甘心的长嚎一声退进了山林深处,野熊狠狠撞了几下树干也是掉头走了,剩下一众野兽更是神速,早就没了影子。
人类虽然个体弱小,但只要集结成qun就绝对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猎户们赶走了野兽,顾不得抹去头上的汗珠子,几个箭步窜到洞口就嚷道,“冯公子,你没受伤吧?”
“对啊,对啊,小刀呢?”
“这臭小子…”
猎户们说到一半,见冯莫寒让开身形就要进洞,结果抬脚就被洞口的死虎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老虎绝对在山林里生活了三五年了,小刀撞到它zui边,还有命吗?
“小刀!”
一个临行前受了刘家夫妻嘱托的猎户惊得厉害,声调都变了。
然后就听他的脚旁传来一声虚弱的应和,“郭叔,我没事…”
猎户们赶紧shen.出火把去看,就见血葫芦一般的小刀依靠在山壁上,虽然脸色白的怕人,狼狈不堪,却是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都是欢呼起来,这会就有人去寻了水替小刀洗伤口,那个从包裹里取伤药,给他包扎了。大家都忙个不停的…
顿时都把冯家主仆两人了给忽略了……
第86章开猎
一时间大家倒是把冯莫寒主仆给冷落在洞口了,看到村里众人这幅模样,一旁的高仁翻着白眼跳上一块石头,说道;新人进洞房,媒人扔过墙!
此时冯莫寒正往火堆里扔树枝,在听完高仁的话后,差点儿被火燎了手。以后是不是要杨伯教高仁读读书,否则这般用词,实在有些贻笑大方了。
然而高仁他本来就没有感觉自己说错什么似的,他自己坐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取出一根三寸长,苞谷杆儿粗细的腊肠,笑嘻嘻刚要递到自己zui边时,到底还是耐不住自家少爷的眼刀子,不情不愿的掰了小半截给冯莫寒递过去…
于是乎主仆两个烤火,吃完腊肠时,猎户们也忙完了,当他们忙完时,这才想起刚才众人的失礼,于是众人都纷纷上前代小刀道谢,众人都七zui八舌道。
“冯公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否则小刀就没命了。”
“就是,这小子平日个性就鲁莽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他一般计较。”
显然众人都在小刀zui里听说了事情经过,对于冯莫寒不计前嫌,冒险出手救了情敌,这般仗义宽厚的xiong怀,顿时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佩和喜爱。
“以后冯公子就是我们老熊岭的恩人,但凡冯公子有事,尽管吩咐。”
对于村里众人的话语,冯莫寒笑的温润,哪里还有先前一刀把老虎开膛破肚的凶狠,这不他说道;大家不要见外了,就是生人遇到危险,也会路见不平出手相救,更何况还是乡里乡亲呢?
“这话不错,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众人对于冯莫寒不曾端架子的样子,大家对他就更加喜爱了。又想起先前待他冷落,都是羞愧,于是众人就更加热情的对他了。
看到身旁两只老虎的尸体,众人又问道;冯公子,你当真一刀就扎中了虎心?
“对啊,真是好刀法!”
“还有这公虎,一刀开膛破肚,实在太厉害了!”
众人七zui八舌问询个不停,冯莫寒话不多,偶尔几句回话,却是没有让任何人觉得被怠慢。
等众人心情都安静下来了,冯莫寒这才说道;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不如我们现在就直接去县城把皮毛卖了吧,顺便也给小刀寻个医馆看看,开两副药吃。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众人有些犹豫,毕竟才进山一日,收获不多,但不回去,可小刀的伤势,不去医生也不行啊…
正是大家思考该如何的时候,照料小刀的后生却是突然嚷道;哎呀,不好了,小刀发烧了!
众人听到这里,赶紧吩咐道;快去打水,浸shi布巾给他盖头上让他退烧才行。
众人都是急了,哪里还有什么方才犹豫的模样,虽然狩猎重要,银子重要,但老熊岭十八户就是是一家人,什么也没有自家孩子重要啊。
于是乎,几个没什么收获的猎户帮忙抬了两只老虎,高仁自己则是一个人扛起了半大的野猪,外加拎着白狐跑在了前边,几个后生轮流背起小刀,其余猎户则带着自己的猎物或者皮子,前后照应着,踩着夜色一头扎进了山林里去…
秋日的清晨,fengse已经很是寒凉,山林间的雾气更是shi冷的好似要浸.透进骨子里一般。
北荌洲府外的田野,苞谷已经被收割干净,只剩了荞麦还在顽强的吸收着秋阳的余热,还有土壤里的所有养分,似乎想着争取再给百姓添上三月的口粮。
偶尔有鸟雀在田间地头飞舞,找寻着不小心落下的苞谷粒或者麦粒,转而欢快的叫嚷几声。
早起的匠人拎着养家糊口的工具,农人赶着牛车进城送税粮,几乎把城门挤的水泄不通的。
而此时的守城门的兵卒们则是打着呵欠,懒洋洋的收着铜钱,偶尔呵斥百姓几句,惹得百姓点头赔笑着。
当然也有远路赶来的车马,一块银子送上去就能提前进城,免不了被百姓们羡慕嫉妒之下,低低咒骂几句。
就在这样的时候,远处却是走来一队古怪的人,尽皆都是穿了短大衣ku的壮汉和后生,腰侧有刀,背后有弓,箭头有滴着血的野兽…
“众人看到这里,都大喊道;哎呀,是猎户进城了!”
“今年秋猎已经开始了?这些猎户们的好日子可是到了!”
“就是啊,哪里像我们整日在田里刨食,过得苦哈哈,人家进山射两箭就有白花花的银子进兜呢!”
城门口的百姓,有的羡慕,有的嫉妒,都议论纷纷起来。
然而等此猎户队伍走进时,眼见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小伤,一个后生后面更是背着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影,众人看到又惊得瞪了眼睛。
“哎呀,这是出什么事了,被野兽咬了?”
“你眼瞎啊,没看到那两头老虎啊,这是踢到铁板了。”
百姓们议论两句就算了,那些车马里却是有南边来收皮货的商贾,见到众人肩头的猎物,几乎是喜得差点儿直接跳下车,吆喝着马夫就追了上去,不断攀谈抢问着价格。
可惜老熊岭的汉子们心急给小刀看大夫,哪里顾得上这些。甚至有些人惦记城门口的兵卒刁难,右手都握上了刀把。
结果,城门口的小校尉今日居然一改“周扒皮”的本性,只公事公办收了几十文铜钱,连野鸡兔子都不曾截去一只。
老熊岭众人都感到惊奇,虽然奇怪,但现在这会,却也没有上赶着给人家送好处的心情啊。
倒是冯莫寒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待得老熊岭众人走得没了影子,有平日自觉受校尉厚待的兵卒凑到跟前,小声问询,“老大,方才那些猎户可是没少整好东西啊,您怎么没撸点儿下来,就是留个兔皮给嫂子镶个袖口也好啊。”
“放屁!”
不想平日笑呵呵的校尉却是瞪了眼睛,低声喝骂道;你瞎眼睛了,想死也别拖累兄弟们啊。你也不看看,他们是哪里的猎户,还敢随便下手,也不怕手被剁了!”
那兵卒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在还有同僚幸灾乐祸给他解惑道;那是老熊岭的人,咱们府尹老爷如今可还提心吊胆怕乌纱不保呢,就是因为这个老熊岭。你还敢shen手,纯粹找死呢,不等巡查御史抓你尾巴,估计咱们府尹老爷就先把你扔大牢去了。”
听完身旁的同僚解释后,他顿时道;哎呀,我可真是昏头了!”
不说城门口的兵卒和百姓如何议论,皮毛商们如何心急,只说小刀被送进医馆,灌了一碗药汤,重新换了药,虽然没有立刻退烧,却也让大伙儿安心许多不少。
眼见太阳升到了三竿高,众人都是疲惫不堪,医馆门口隐约有人探头探脑,看到这里,冯莫寒就喊了高仁上前交代几句。
高仁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走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医馆外边的人就聚得更多了。
有猎户出去看看,之后兴奋回来嚷道;哎呀,怎么几个皮货行的掌柜都来了,难道都是奔着咱们的猎物来的?
冯莫寒却是点头,说道;刚才我让高仁去几个皮货行走动,透了消息出去,这些过来倒是省了我们一番手脚。也可以让大叔们好好歇会吧!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众猎户们都是有些兴奋又忐忑,毕竟平时都是他们带了猎物去皮货行,往往猎物被东挑西拣掀起一番,最后价格也压得极低。
如今,居然有让这些精明掌柜自己送上门的时候,真是不容易了。
对于众人的想法,冯莫寒却是不管这些,他自己只担心家里的筱芸,昨夜不知道如何担心呢,只想早些回去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他问小药童借了纸笔,写了几个数字,之后又嘱咐猎户们如何行事。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猎户们虽然觉得惊奇,但天生对于读书人的敬畏,外加冯莫寒独立杀死两头老虎的战绩让他们信服之极,于是谁也没有多话,出门就忙碌起来。
很快,暂放在医馆门口的猎物就被分成了三处。
公虎同两只麋鹿,十几只毛色艳丽的山鸡放到了一起。
母虎则伴着两只雪狼,最后一堆是两只红狐狸外加四只紫貂。
至于那只白狐和半大的野猪,早被高仁扛进了屋子。
几个皮毛行的掌柜,同行是冤家,即便恨不得对方立刻关门大吉,但聚在一起总是免不得皮笑rou不笑打个招呼。
正是琢磨怎么进去同猎户们说几句,花最少的银钱独吞这批猎物,不想猎户们却是手脚麻利的把猎物折腾的整整齐齐。
有人就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猎户们憨厚,zui笨,若不然往年也不会被压榨了那么多银钱。但这次却是不同,高仁跳出来直接在每堆猎物上拍了一张纸,嚷道,“这些猎物分三堆,每堆有底价。我们少爷说了,任何人出价不能低于底价,其余随便加价,价高者得。”
“什么?这可…”
七八个皮货行的掌柜在听完高仁的话后,顿时都是有些皱了眉头,无奸不成商,他们自然想的明白这其中利益,不但占不成便宜,怕是还要多掏一些银子,才有可能把这些猎物拿下。
这同他们初衷大大不同,但若是放弃,扭头看看各个同行,再望望阳光下闪着金光的虎皮,紫色幽光的貂皮,红似火的狐狸,若是被别人都去,以后还能不能碰到这样的好皮毛。
也许狐狸和雪狼,紫貂都能再看到,但老虎可是难得。听说去年有人冬初时候捡了个一个漏儿,最后那张虎皮可是进了大将军府,成了大将军的心头爱,自然献虎皮之人也没少的好处。
众人心里估计也在思考着,如今可是一公一母两只,实在罕见。抢,即便多花些银钱也要抢!
高仁那里厌烦看这些掌柜打着肚皮官司,每人扔了一张纸,又递了笔就高声吆喝起来。“要买赶紧出价,不买就让路,急着回家吃饭呢,老子饿了好几日了!”
听完高仁这话语,众人顿时头发汗颜;小小的孩子,是谁家老子啊!
几个掌柜都是心下腹诽,却也没有功夫计较,要防备同行比自己出价高,又不舍得多加太多银子,这实在是个伤脑筋的活计啊!。
第87章狩猎回归
这不,在高仁说完话后,众人也开始出了价,这次的猎物都不错,各个店的掌柜都开始不甘示弱的出价了,价高者得。一旁的高仁在他们写好价格的纸张后,便收了上去看了一眼,之后扬着其中一张问道;谁是杨三掌柜?
“老朽就是。”一个身形微胖,五十左右年纪的老头儿笑眯眯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叫的人出来了,高仁道;就你出价最多,总共…嗯,四百一十两,赶紧交银子把猎物拉走。
高仁生怕算错了账目,没办法同筱芸交代,于是乎仔细掰了手指头,晃了头上的小辫子,那模样倒是有几分童子的可爱,惹得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杨掌柜也没想到他居然得了所有猎物,欢喜同一众脸色不好的同行们拱拱手,当真交了银票,喊了小伙计把老虎雪狼之类拉了个干净利落的。
没得到猎物的一众掌柜们都是恨得跺脚,后悔没有再多加个二三十两的,于是乎荌洲开猎的第一批猎物,甚至还有两头老虎,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这会到有人想起高仁扛进去的白狐,就高声喊道;小兄弟,你刚才那只白狐卖我吧,我出价…六十两!怎样!
听到有人说起白狐的事情后,也有人不甘示弱的争相恐后的出价道;不,还是卖给我吧,我出七十两!
眼见几人又要争起来的样子,高仁却是不耐烦摆手道;多少钱我也不卖,那是要给筱芸做棉袄的!我们少爷还怕不够用呢,卖给你们,你们想都别想,做做梦就好!
听完高仁的话语,有人想说浪费,但又想起他们所说的筱芸是谁时,顿时又赶紧住了口。之后大家都互相对视一眼,都各自自觉散开了。
倒不是他们胆小,畏惧一个小小的老熊岭,畏惧陆家这个半猎户半农户的,实在是先前陆家招惹来的巡查御史,把府尹老爷吓得成了鹌鹑,跺一脚府城都要颤三颤的隋师爷更是被撵回了老家,至于那个纨绔杜大少现在还在牢里望天呢…
和气生财,陆家这样的人家,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还是少惹为妙!
高仁是没把这些商贾放在眼里,而一旁的猎户们则是被薄薄的银票晃的想要昏倒,这可比往年多卖了一倍的银钱啊。
不管猎户们是如何的高兴不己,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招来小伙计换了几十两碎银,之后付了药费,又加了二两赏银,打点的药铺掌柜同小伙计都是欢喜起来。
剩余银两,冯莫寒取了二百两,其他的剩余的全都推给了猎户们。
两只老虎的价格几乎卖出了三百两的高价呢?而如今冯莫寒这般分配可是太吃亏。猎户们自觉占了大便宜,想要推辞,而冯莫寒已经摆摆手,没理会他们,就带了高仁出去,显见是要去采买带回村里的东西。
看到冯家主仆离去后,猎户们聚在一起商议了几句,到底还是把银子留了下来。毕竟都在一起住着,天长日久,总有回报这份情义的时候,而且狩猎的日子起码还有一个月,到时候多猎些好皮子送去给筱芸也没有差别的…
于是这样想着,众人就留了两个后生照料渐渐退了热度的小刀,其余都是咧着嘴上街了。给自家的家人买些好吃和用品的去了…
开年第一次打猎,家里人都盼着呢,媳妇儿那里可以将就一下,但老人总要孝敬两包点心,孩子也要抓半斤芝麻糖甜甜嘴巴啊。
不说猎户们是如何欢喜的,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带着高仁走在街上,反倒是有些茫然。
自小家里可谓是富庶之极,很多时候不需要银钱,天下最好的东西就送到眼前了。如今第一次凭借本事赚了银钱,少的可怜,花用起来更是艰难。
到底要买什么东西回去呢?才能讨筱芸的欢心呢,又能兼顾照料到陆家人呢?
街边一个姑娘正带了丫鬟挑拣小摊上的泥人,不时欢快笑出声,冯莫寒瞧着她同筱芸年岁相当,就走了过去,开口问询道;打扰一下,姑娘,若是备礼给你,何物能得你欢喜?”
那姑娘突然被问及,吓了一跳,慌忙扯了袖子掩脸孔,待得看清冯莫寒模样却是又娇羞的放下了手臂,扭捏应道;嗯,这位公子真是…当然是首饰了,只要奴家戴在身上,见一次就会想起公子…哎,哎!公子,你做什么去?”
那姑娘才说到一半,冯莫寒却是点点头就走了,惹得姑娘伸手要拉,却被高仁笑嘻嘻拦了下来,说道;我们主子为给主母买什么礼物犹豫不定,多谢姑娘指点了。
听完高仁的话后,这姑娘脸色顿时一阵苍白道;什么,他娶妻了啊?
姑娘顿时又失望又羞恼,带了丫鬟扭头就走掉了。
对于那姑娘的动作,高仁笑的更是欢快,抬脚追上已经进了首饰楼的冯莫寒身边。
首饰楼的掌柜是个眼睛厉害又精明的,介绍了两支玉钗之类,看着冯莫寒一直摇头不喜的,并不为他的吹嘘打动,就猜的是碰到了眼界高又识货的,于是当真捧出了一对儿玉镯儿,碧绿的色泽好似夏日里一片最嫩的新叶,透彻又明朗,隐隐又有幽光涌动。
看到这个玉镯,冯莫寒轻轻翘起了嘴角,掌柜开价二百两,而冯莫寒直接扔了一百五十两银票,掌柜也笑呵呵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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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莫寒弃了雕工精美的檀木盒子,直接把镯子包好放在胸口,之后又进了旁边的布庄买了衣料…
自从猎队进了山,老熊岭上就安静的厉害,这是开年第一次狩猎,男人们不在家,老人女人们守紧门户,娃子们除了半日在陆家读书,其余时候也都被看在家里,轻易不能出去玩耍。
陆家大院,少了冯莫寒主仆,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东西,吃饭时候,眼见空了两个位置,筱芸的筷子扒着米粒就有些难以下咽。
当然,陆老二和小娥的位置也空着,被她华丽丽的无视了…
这天午后,筱芸盘算着明日建房子的马师傅就要来建粉坊,就要去山下看看草棚里的粮食菜蔬是不是足够时。
初一刚好牵着家里的几匹马从外边回来,已经开始抢秋膘了,几匹马如今比之刚进门时候可是雄壮威风许多。
筱芸忍不住拍了拍初一的肩膀,夸赞道;初一辛苦了,这些马可是膘肥体壮啊,哪日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
初一许是听不懂,但却最是喜欢亲近筱芸,笑地灿烂,露出一口白牙,而他这一口白牙惹得筱芸一阵羡慕道;你啊,真应该去拍牙膏广告,牙齿那么白…
对于筱芸说的话,高仁提出了疑问道;牙膏是什么,好吃吗?
高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接口嚷道;筱芸,我快饿死了,快点开饭了!
筱芸习惯性的抬手敲了他一记,有点无语道;天天饿,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不对,你怎么回来了?筱芸后知后觉道…
筱芸嗔怪到一半才想起,高仁跟着冯莫寒进山了。如今高仁回来,那么…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洒在陆家门前。门槛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盼望着赢得“赌局”的某个男子吗?
“我回来了!”
看到筱芸望着他的目光,冯莫寒扬起嘴角,笑容前所未有的明朗,他扬起手里拎着的白狐,说道;筱芸你看看这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语,筱芸目光往他手上看去,连忙道;啊呀,太好了,冯大哥,你赢了!”
筱芸欢喜疯了,冲上前就要抱着冯莫寒跳跃时,却又想起她是这场赌局的彩头时,这般欢喜,是不是太不知羞,于是捂着脸又扭头跑进了院子。
“爹,大哥,冯大哥回来了!”
冯莫寒望着精灵般跳跃着跑远的姑娘,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这一瞬间,他万般确信,他以后的日子里不能没有这个姑娘了,那么有些事就该放到案板上,开始进行了…
陆老爹和陆老大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等他们出来看到挂在树上的白狐时,两人都是笑的灿烂。
虽然说筱芸成了两个男人赌注,这让陆家上下都恼怒,父子两个打定主意,小刀就是赢了,也绝对不能把筱芸嫁他,但如今冯莫寒赢了,这可是自家人,当然最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这父子俩的脑子有些呆,却也呆的可爱。
陆老大寻了把尖刀就开始给白狐剥皮,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尽早把皮子鞣制出来,也好给妹子做棉袄了。
而一旁的高仁见陆老爹拉着冯莫寒问起上山行猎之事,筱芸也是借着倒茶的机会也是凑到跟前,他自觉受了冷落就开始捣乱。
这不,他一抬手就把硕大的包裹放到了桌上,“卖虎皮得了银子,这是给家里买的新料子,都是…不,里面的布料一大半都是我挑的!”
筱芸见包裹露出的一角显出了绸缎的光泽,就伸手边打开边问道;冯大哥怎么还买了绸缎,这会不会花了很多银子呢?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则是抿了一口茶水,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简单回了一句话,冬天快到了可以做棉袄。
果然,在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刚刚退了红晕的脸色,脸上又不自觉的重新爬满了红霞。
陆老爹居然没看出自家闺女在他眼皮底下被“调戏”,反倒埋怨道;都是一家人,狩猎赚了银子,你就自己放着,总会有用处。若是觉得缺了衣食,只管和筱芸说就是了。
对于自家老爹的呆样,筱芸实在很想翻个白眼,暗道;难道自己在老爹心里,她这个姑娘是不是外号叫田螺啊,无所不能啊…
而一旁冯莫寒在听完陆老爹的话后,嘴角不自觉又翘了起来,他之所以滞留在老熊岭,一来是被筱芸层出不穷的古怪财路吸引,二来也是留恋陆家老少这般亲近的相处。虽然有些时候,当爹的要被闺女“管教”,当兄长的要被妹妹“使唤”,有些不合礼法,但他自小长大的地方,最是重礼法,却很难寻到一点儿温暖。
而陆家的每一日的情况,都是暖的他都想不顾仪态,睡个懒觉,伸个懒腰…
而杨伯这会也听得消息,从院外赶回来,上下打量主子并没有受伤,神色如常,于是才笑眯眯说道;门外有后生从车上卸米粮呢?是少爷买回来的吗?
而一旁的高仁在听完杨伯的话后,跳起来,嚷道;哎呀,我忘了还有旁的东西了。筱芸,快来,我还猎了一头野猪呢?
在听到高仁说猎了一头野猪时,筱芸也很是高兴道;真的?说完就放下料子就跑了出去,转而又回身嘱咐道;冯大哥,你帮我把包裹放回房间,别沾了油花儿,不然不好洗呢。晚上,咱们开桌儿酒席,庆贺你们得胜归来!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笑着回答道;好!
第88章双喜临门
等她说完这话后。筱芸这会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赶紧问道;冯大哥,对了,我二哥和小娥呢?
还没等冯莫寒回答,高仁已经不耐烦的扯了她出门,回答道;你二哥上山之后就带着那个小鸭还是小娥的去寻师傅去了,我去看过了,人家这会还在山顶洗温泉呢!可舒服的很呢?你就不要担心什么了!
听完高仁的话后,筱芸顿时怒道;温泉?好一个二哥呀,居然没带我去过!自己和小娥去,他还真是好样的很,今晚回来,晚饭没他的份!
筱芸一边碎碎念着的,带着高仁穿过院子,迎着帮忙搬了米粮等物进来的村人,笑着招呼他们送去灶间。
冯莫寒和高仁,他们两人都不了解,厨房的相关事情,应该买什么粮油用品的人,本身又不耐烦货比三家,选了一家粮油铺子,按着手里的银钱买了一通,免不得就闹了笑话。
看到这里,筱芸惦着手里足足二斤沉的一包八角,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但再看看那几袋子粳米和细面,几坛子素油,又觉得庆幸了很多。
江大娘惦记一起出猎的儿孙,转悠着有些不好开口,筱芸看到了,就赶紧借口家里没有面肥,让她回家取一块。
于是,江大娘喜滋滋的回去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灶间堆得满满,柴米油盐酱醋茶,鸡鱼rou蛋,应有尽有,而在院子一旁,陆老大剥完狐皮又开始收拾那头野猪,猪rou直接从猪身上割下来,真是新鲜的不能再新鲜了,筱芸看着,开心的翘起了zui角,挽了衣袖就准备大展身手了。
萝卜丸子汤,鲜蘑炒鸡丝,辣爆猪肝,rou片焖扁豆,烧ying桃rou,椒盐排骨,宫爆鸡丁,糖醋鱼等等…
而这边的江大娘匆匆回家,看过家里儿孙回来后,看到筱芸忙的团团转,赶紧上前帮忙,她也是上了年纪,居然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了。
等到饭菜准备的差不多时候,刘婶子同刘叔背了小刀上门来磕头,她才突然想起,扯了有些惊疑的筱芸低声说道;对了,筱芸啊,我听说小刀在山上闯了老虎洞,若不是冯公子冒险救他,怕是早就就没命了。
听完江大娘的话后,筱芸道;啊,还有这事。刚才也没听高仁说过啊……
筱芸听得惊了一跳,转而望着堂屋里弯腰搀扶刘家人起身的冯莫寒,突然心头就涌起了一股骄傲。
这般心xiong豁达,又文武双全的男子,居然是她的…
看着筱芸一脸发呆的样子,脸色还那么红的,江大娘担心不已道;筱芸,筱芸,你怎么脸色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哎呀,这事可不能耽搁,听说小刀先前在山上就发热,差点儿没命…”
看到江大娘微凉的手心摸上自己的额头,羞得她更是厉害,赶紧遮掩道;大娘,我没事,就是忙的有些热。你帮我给锅下再添些柴,我要蒸米饭了。
看到筱芸回神过来后,江大娘道;好,这个粳米虽然好吃,我却是不常做,不知道放多少水呢。
于是乎江大娘就忙碌起来,而一旁的筱芸也是收了心,继续开始忙碌着晚饭的饭菜了。
而院子里,磕头道过歉的刘家三口路过灶间时候,小刀到底忍不住往灶间望过来。
灶间门口散溢着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隐隐的饭菜香气惹得人想要吞口水,但是其中忙碌的姑娘,好酒好菜都是属于另一个胜利者。
而这个认知让小刀沮丧却又生不出什么仇恨的心思,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有人比你高一点儿,你可能会加倍努力超越,有人比你高一截,你会嫉妒,但若是有人同你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往往就只剩了仰望和敬畏了。
而冯莫寒就是这样的存在的,面对两只大老虎时,他几乎是颤抖着做好了成为“食物”的准备,但是冯莫寒却沉着冷静,挥手间毙命两只老虎。他是不清楚为什么冯莫寒一个贵公子,会练就这等本领,但却是他一辈子做不到的…
许是听到了身边儿子的叹气,走在一旁的刘婶子心疼的不成,低声安慰道;儿啊,年底娘就找媒人给你挑个好姑娘。
“好。”小刀同样低声回答道,最后看了一眼灶间里隐约的身影,好似想要一辈子刻在心头一般…
多年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少年再想起曾经的恋情时,实在有些觉得惶恐。但如今却是只有满满的遗憾和苦痛…
秋高气爽的时节,秋风里带了冬日的预报,免不得就多了三分寒凉。陆家的饭桌没有继续在院子里大树下开饭了,而是重新挪回了堂屋里。
大大的圆桌,被小蜜蜂一般忙碌的筱芸,带着高仁同初一两个小帮手添的满满。
而一旁的高仁忍不住偷吃,被筱芸抓了个正着,笑骂几句,撵了他同初一去洗手。
而陆老爹笑眯眯坐在主位上,同坐在客位的冯莫寒,一个端碗,一个倒酒,个个人的眉眼间都带了笑容。
江大娘也是笑呵呵掩盖好篮子,同筱芸挥挥手出了大门。
江大娘的篮子里,可是有筱芸拖她给刘家送去的一碗排骨,还有分她的一大碗米饭,一碗ying桃rou的。
想着小刀那日的无礼,陆家如今还能这般照料周到,可见仁厚。这可是她这老婆子的福气,也是整个老熊岭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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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她的脚下的步伐也越发轻快了。
而这会儿,老熊岭上家家户户院子里都飘着rou香,虽然开猎第一次收获不多,但男人们拿回家的银子却比往年还要多,这实在是让一家子老少惊喜之极。
好的开始就是好兆头,今年田里肯定会是个大丰收啊。
老百姓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日子有奔头了,平日被女人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酒坛子也被搬了出来,男人们吃的伶仃大醉…
不说老熊岭众人是如何开心不已的啦!
而这会老熊岭外的山路上,一辆青布马车正载了陆老三和两个同窗,狗子充作车夫,就那么兴冲冲赶了回来。
还没等他们进山口,就见到外边堆了很多条石,再走进了,先前进出不限的山口,居然拦起了木栅门。
陆老三刚要下车,就有守门的后生惊喜的从里边跑了出来嚷道;谦哥,你回来了,今日家里热闹呢,听说筱芸这会开了酒席!
而陆谦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石头和木栅门是什么时候建的啊?
后生道;哈哈,谦哥,让你惊喜的还在后边呢,以后你慢慢看。这老熊岭的地都被筱芸买下来了,以后都是自家的了。到时候我们怎么折腾都行。
两个后生直接打开了木栅门,狗子兴奋又好奇的一甩鞭子就赶着马车走了进去。
陆谦进去后,眼见山口两侧簇新的院落,排列如同士兵的水井,长龙一般的水渠…
顿时心里暗道;这变化也实在太大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两人也是从窗口望出去,忍不住笑道;好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山庄啊。真的是不错呢?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扯了陆谦,玩笑道;亏我们平日还以为你家贫寒,不肯要你请客喝酒,原来你家里这般富庶。哼,以后可不能再被你骗了!
就是,你小子不仗义啊。
而一旁的陆谦听到这里,也很是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几月,我家小妹…”
说道一半,他突然想起不好说起小妹太多,于是又改了话头,说道;我家小妹今日开了酒席,咱们赶紧回去凑个热闹吧!
对于陆老三的建议,他们两人没有反对道;好啊,这一路可是折腾死本公子了,先祭一下五脏庙!
三人一边有说有笑的。车外的狗子根本不用催促,鞭子甩的几乎要飞起来,顺着山路就往岭上赶去。
陆家的饭桌,众人也是刚刚提起筷子,突然听得有人拍门,筱芸还以为是o二回来了,忍不住就扔了筷子跑过去,抱怨道;二哥,你还知道回来啊,让你打猎你居然…可是一打开门一看,既然是啊,三哥!
陆谦欢喜的摸摸妹子的头顶,也是欢喜之极,说道;筱芸,我回来了,你又长高了!也变的漂亮了。
听完陆老三的话后,筱芸抱怨道;你都走多久了,再不回来大哥都要娶媳妇了!”
筱芸zui上虽然抱怨着,手里却拉着哥哥的袖子不撒手。
突然见得门外还站了两个陌生书生,于是就道;哥,你带了客人?
听到筱芸的问题,陆老三回答道;啊,这是我两个同窗好友,我邀请来家里小住几日。
陆谦简单说了一句,眼见陆老爹和冯莫寒等人站在台阶上,就赶紧走了上去。
程子恒假意擦擦zui角的口水,扯了陆谦抱怨道;怪不得你先前不让我们来做客,原来是家里藏了个这么美的妹子?
“就是,我赖着不走了。”
刘卟祁也是附和道,惹得陆谦翻白眼,直接扯了这两个不知道客气的吃货上前给老爹行礼。
陆老爹也是欢喜儿子带了同窗回来,先前一直惦记儿子在书院被欺负,如今倒是放心不少。
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是大家族出身,礼数自然不差,待陆老爹也亲近如同晚辈子侄,几乎立刻得了陆家上下的喜欢。
陆家人口多,饭桌儿本来就大,这会儿多了三个人也不算挤,筱芸忙着添碗筷,眼见狗子缩在门外不肯上桌儿,就直接给他盛了半碗米饭盖了半碗菜,喜的狗子连忙把双手在衣衫上搓了好几下,这才小心翼翼接了过去。
看着他这副模样,筱芸过去拍拍他的头,嘱咐道;不够吃就去灶间盛饭,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拘束。
“是,小姐!”狗子重重点头,鼻子酸的厉害。
本来今天是庆贺冯莫寒狩猎大获全胜,而如今陆老三也回来了,真的是一家团圆啊,这顿饭自然吃的是热闹之极。
不说高仁和初一原本就是吃货的中坚力量,如今加上离家多日的陆老三,还有程子恒和刘卟祁这两个新生力量加入,陆家的方桌简直是杯盘狼藉,菜汤都没剩一滴。
这还是在筱芸紧急又下厨炒了几个快手菜的情况下,否则今日就要闹笑话了,客人上门填不饱肚子,到时候陆家可丢人了。
酒足饭饱后,加上路途疲惫,陆老三直接带了两个同窗回正房西屋睡了。
至于陆老大,最近一直睡在山下的门房儿。还有一个o二,直接被忽略了,他不是喜欢往山上跑吗?直接睡山上得了。
第89章难舍
江大娘是个极勤快又周到的人,家里吃完饭后,特意赶来帮着筱芸收拾碗筷,洗洗涮涮的。
既然是这样,等筱芸忙完后,天色也已经昏暗了。
等忙完后,筱芸送走了江大娘,关了院门,扭头望望自家院子,虽然比之先前安静许多,但现在每个屋子里都住满了人,都是她熟悉又亲近的人,这种满足让她满足之极。
前世的她最害怕的就是孤单,犹如无根浮萍一般没有归处,如今这般忙碌却分外充实,让她忍不住想要感谢上天,给了她如此幸福的家园…
冯莫寒站在东厢廊檐下,眼见门廊上悬挂的红色灯笼照在心爱的姑娘身上,好似替她披了一件红色霞衣,美则美矣,却隐隐有丝虚幻,他心头没有来由的一慌,下意识开口唤道;筱芸…
听到有人叫唤她,筱芸醒过神来,闻声望去,灿然一笑,说道;冯大哥,你怎么出来了,你怎么还不好好休息呢?上山打猎还不够你累的吗?
冯莫寒上前几步,就那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后院去了。
对于冯莫寒的动作,筱芸有些脸红,犹豫了那么一下,也没舍得把手抽回来。
晚风吹着院角的树梢,有些像最温柔的陶笛,丝丝缕缕的甜蜜让人心醉。
筱芸正有些晃神,突然觉得手腕上一凉,低头想看的时候,左手腕同样也是一凉。
她疑惑举了双手,却见月色下,两汪碧绿的清泉缠在手腕上,于是惊喜道,“这是…”
“送你。”
冯莫寒轻轻把筱芸拥进怀里,小心翼翼,如同分外贵重的珍宝,说道;不许摘下来哦。
“好。”筱芸心头暖的好似有岩浆要爆发。
冯莫寒主仆在陆家住了这么久,衣食住行都由她安排,她虽然知道他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但到底没见他同任何人有什么银钱来往。
而如今打猎归来,就送了她这么贵重的镯子,不必说也知道定然是他用售卖皮毛的银钱买来的。
说不定,这还是他平生来第一次亲手赚的银钱呢?
想到这里,筱芸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突然在冯莫寒脸颊上亲了一记,转而捂着r的能够煎鸡蛋一般的脸,跑进屋子,用力关上了门。
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shen手摸摸同样有些烫手的脸颊,zui角慢慢翘起,夜色里笑的无声又欢喜…
院外大树上,玄一摸摸怀里的信件很是有些犹豫,难得主子这么高兴,是不是等一等再把查探的消息递上去。
院子里,冯莫寒已是转身出了二道门,夜风送来淡淡一句,“呈上来!”
玄一身形一僵,无声跳下树枝,影子一样顺着后窗钻进了东厢房。
而屋里的高仁正抱了一碗排骨,就着馒头啃得香甜。
这一碗排骨本来是筱芸留给o二和小娥的,就怕他们两个人突然回来没动作吃,而特意留下的。
没想到,两人未回,初一抢不过,自然落到了高仁的zui里。
看到玄一突然蹿了进来,高仁下意识就要摸向腰侧,等看清来人又立刻下手去护着大碗。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玄一眼疾手快早就抢了一块最肥美的rou块塞进了自己的zui里。
吃到美食后的玄一说道;高仁,你最不够义气。整日跟着主子好吃好喝,从来不分兄弟们一口。唔,好吃,再给我一块!”
高仁傲娇道;不给,你别说的那么好听。哼,上次在草原上是谁把我的坛rou都吃了!
高仁挑着脚同玄一闹成一团,老杨坐在炕尾整理他的种稻记录,偶尔抬头笑眯眯看看两人,之后又低头去忙碌。
冯莫寒推门进来时候,高仁和玄一已经消灭了碗里的排骨,玄一迅速抹一把zui角的油渍,单膝跪地把怀里的信件呈了上去。
“主子,南边的消息回来了,好似有些不妙。”
听到这里,冯莫寒挑起眉梢,取了信件拆开,然而却是越看脸色越黑沉,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看到冯莫寒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老杨和高仁对视一眼,都是下chuang穿鞋,束手站在了炕下。
杨伯开口问询道;少爷,可是有什么变故,然而冯莫寒却没回答他,只是抬手把信纸递给他,沉声吩咐玄一道;继续查,卢世杰死前有何诡异之处,同谁来往过密,速速承报。
“是,主子。”
玄一难得见主子发火,早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闻言立刻翻身出了窗子,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而杨伯则是皱眉想了半晌,到底开口建议道;少爷,是不是该回京都…
对于杨伯的话语,冯莫寒没有理会,则是扭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屋脊落在后院的上空,那里好似还有甜蜜的气息没有消散。
稻米已经收获,土豆的产量也让他震惊,曲辕犁也有详图,青菜种植术也有记录,而草原异动频频,东宫詹士畏罪自杀,林林总总加一处,都是他要回京处理的理由。
但偏偏shuang腿不听使唤,心里也沉甸甸,难舍难分…
想起他之前草原之行回来后,筱芸眼里的渴盼和惊喜,他的头就点不下去。
于是乎冯莫寒道;罢了,再等一段时日吧。
在听到冯莫寒的回答后,一直盯着主子zuiba的高仁,第一个欢呼起来,道;太好了,京都有什么好的,整日里圈在四方城里,憋也憋死人了,哪里有筱芸这里好…”
一旁的杨伯在听着高仁的废话后,就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说道;闭zui吧,快收拾碗,小心明早挨骂!
老虎屁.股摸不得,高仁的暴躁虽然改了很多,却也容不得被主子外的人告诫,但听得最后却是冷哼一声,到底端了碗跑出去了。
民以食为天!
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怕筱芸,他只是怕筱芸再也不做好吃食给他而已了!
看到高仁离去后,杨伯道;少爷,老爷那边怕是一直惦记您了,要不要早日…
杨伯试探着催几句,却听得院子里传来说笑之声,原来是程子恒和刘卟祁两个醒了酒,说笑着拉着陆老三摆了茶水点心,对月吟诗…
看到这里,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淡淡道;这三人看着不错,多留两日,也算为国选才。
而一旁的杨伯在听完冯莫寒这话后,顿时心里暗道;明明是自己不想那么快离开而已,这借口找的真是够够的…
看到杨伯这眼神,他干咳两声,就推门走了出去。
“冯大哥,你也没睡啊,一起来坐啊。”陆谦笑着招呼冯莫寒一起坐了,四人年岁相当,都是读了多年的书,即便有些陌生,先前那顿酒席,外加几篇诗文随着秋风飘走,就彻底熟悉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也唤了冯莫寒为兄长,说起朝廷政事,指点江山,也是唾沫横飞,叫嚷着要再喝一场。
而筱芸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去灶间寻了些坛rou,干肠,连同几样小咸菜端了上去。
看到筱芸送上的吃的,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是欢呼,恨不得筱芸是他们亲妹妹才好。这样他们还能天天吃到好吃的吃食!
对酒当歌,众人兴致更高,就连冯莫寒都恢复了几分年少轻狂的样子。
酒碗做钟,筷子做锤,酒尽歌高,惹得巡夜的老狗不时跑到陆家门前狂叫几声,结果很快就被主人扯了脖子上的链子带回去。
若不是怕打扰了陆家贵客的兴致,家里淘气娃子也是睡的鼻涕冒泡,所有人恨不得把孩子送跟前听几句,沾点儿仙气,脑子灵光几分,将来也能进书院读书考状元啊。
狂欢的夜,总有散场的时候,月上中天,陆家大院终于安静下来。
老杨躺在炕尾听着炕头儿上传来的绵长呼吸,好似隐隐都带了三分欢喜畅快,忍不住就叹了气。
罢了,难得出来透口气,多住几日也不碍大事…
喝酒畅快,醒酒却是痛苦。
也因此陆家的早饭桌上,多了三个抱着脑袋的鹌鹑,陆谦忍着难受抬手盛粥,刘卟祁却是抬手拍了程子恒,抱怨道;让你多灌了我一壶酒,我这脑袋还要做文章考状元,出了问题就唯你是问。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先来找我说话,德敬都说这酒烈了,你还逞强,一定要喝!这还怪上我了。
程子恒也是不甘示弱,两人这般斗zui,惹得陆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北地严寒,非烈酒不能御寒。若是让我们喝软绵绵的果酒,还有些不舒坦。
陆老爹这般说,倒是让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是有些尴尬,毕竟是做客,居然醉酒,实在有些失礼。
好在,两人的脸皮已经锻炼的刀枪不入,三两句就把话头岔了过去。
而冯莫寒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太阳穴疯狂蹦跳着,但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只青花碗。
浅huang色的汤水里,有碧绿的海带,雪白的冬瓜片,几粒小小的海米,伴着几片碎芫荽,看上去就分外的清爽。
看着这碗东西,冯莫寒抬头望向脸色隐隐有些泛红的筱芸,之后低头拿起了勺子喝了起来…
对于他们的动作,程子恒和刘卟祁对视一眼,都是苦了脸。
原本还存了点心思,哪里想到,还没下手,果子早成人家的了。
姻缘难定,良人太迟啊。
筱芸哪里知道两人的古怪心思,自家哥哥的好友自然就是她的兄长一般,手里的汤碗盛的满满,盘子里的金银小馒头也是往两人跟前推了又推。
“刘大哥,程大哥,你们别客气啊,当自己家一样。”
既然良人求不得了,起码也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啊!于是乎程子恒倒是不客气起来,开口就点了菜品,好,我今日还要吃那个糖醋鱼,弥补一下我终生的缺憾…”
对于程子恒的不客气,不必说又得了刘卟祁的嘲讽,但转而他自己也添了一句,筱芸,我也要吃那个宫保鸡丁!
众人看到这里,都是笑了起来,原本以为这两个大家出身的书生难相处,不想居然比o二更活宝…
因为京都那里的陈信催的急,筱芸也不敢耽搁,马师傅带了徒弟休假回来,她直接把粉坊的图纸交给陆老三就甩手不管了。
虽然大考考的是八股文章,圣人之言,但筱芸可是对书呆子深恶痛绝,毕竟她可是有切身体会到的。陆家有一个陆老爹就成了,大哥憨厚,二哥不靠谱,三哥可不能再不入俗务了。
而一旁的陆老三本来就心疼妹妹,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乎就带了两个好友就往山下走去。
第90章小鹿
把手头的工作扔给陆老三后,筱芸就招了先前的针线班子,重新在院子里开了布偶小作坊起来。
上一次的彼得兔大卖,给众人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也得了莫大的信心。
因此这一次,筱芸分发下去的凯蒂猫图纸时,大家也是半点质疑声也没有的!
于是村里各家收藏的雪兔皮先拿出来派上用场,当然这些自然都要算成本,等忙完这些,先前新猎回来的毛皮,也就刚好了。
其实对于做这个筱芸也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现在没有前世那些海量的动画片在背后支持,这种有些古怪的猫咪模样,会不会得到京都那些大家闺秀的喜爱,她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不过,先前已经画好了画册,也准备了全套的居家小木器,各色粉嫩可爱的小裙子,伴手小物件,已经把“过家家”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想必也不会太差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的,但她脸上可没露出来,这里指点两句,哪里说笑两声,倒让妇人们更安心。
因为刘婶子在家照顾小刀,这次过来的是桂枝儿,她的肚子已经足够大了,眼见就要生产,平日轻易不出门的。倒不是她如何娇贵,农家妇人把孩子生在田间地头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现在天气足渐变的寒凉了,若是当真把孩子生在外边,大人孩子都会落下病根儿。
农家人,日子不清苦,也不会富庶到哪里去,不得病就相当于赚银钱了,否则一家子的微薄家底都可能搭进去的。
虽说之前小刀不懂事,先前那事虽然没有什么大妨碍,但刘家人见到筱芸感觉总是有些亏欠的,公婆实在觉得没有颜面登门,桂枝儿只好就借着绣标记的事过来了。
而村里众人倒是和平常一样,对待桂枝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毕竟谁家都有几个熊孩子呀,毕竟小刀在村里后生中,还是懂事又聪明的一个呢。
但桂枝儿就觉得身上不自在,肚子里的孩子也好似闹腾的厉害…
对于桂枝现在的情况,筱芸自然看在眼里,于是起身到了一杯红枣水递过去,笑道;嫂子,你这肚子月份也不小了,是不是我小侄儿要准备出来看外面的风光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桂枝儿很是有些惊喜,赶紧接了杯子,回答道;可不是吗?算着日子估计也是中秋节前后了,但这几日安静的厉害,我娘说怕是这孩子脾气急…哎呀!”
桂枝刚说完这话。突然惊叫了一声,惹得众人都是望过去,笑着打趣道;桂枝啊,怎么了,是不是你说这小子坏话,他还这会闹脾气了?
然而桂枝儿却是往腿间望去,哆嗦着zui唇说道;不是的,羊水破了…我好像要生了。
听到这里,屋子里众人顿时都安静了那么一瞬,转而却是突然乱了起来。
大家都七zui八舌道;哎呀,这怎么就要生了,不是还有十日吗?
赶紧去刘家喊人,咱们把桂枝儿先抬回去,筱芸还是闺女呢,不好在她这里见血呢?
说完这话,众人都是扔下手里活计,七zui八舌的赶紧帮忙张罗起来。
好在这会还是大白天,又将近正午,天气还算暖和。
筱芸也赶紧扯了一只刚缝好的被罩,众人也顾不得心疼东西,赶紧兜了桂枝儿就抬出了院子。
而这会前院里,陆老爹正带着淘气娃子们摇头晃脑的读书,突然听得动静,淘气娃子都是趴了窗口探看。
妇人们也是笑骂道;都看什么,你们桂枝儿婶子要生**了,你们好好读书,以后教弟弟认字儿!
淘气小子们听到这里,都是欢呼起来,惹得陆老爹找了戒尺,挨个把他们拍了回去。
而杨伯则是打开东厢房的门,笑眯眯看着众人出门,冲着陆老爹嚷道;老熊岭,又要添人口了,这可是喜事啊。
是啊,人多了,日子才兴旺。
陆老爹也是笑着回答道;刘家必定要摆酒席,到时候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而筱芸则是抱了两块细软的棉布,还有灶间拎来的半篮子鸡蛋,参合了一句,爹,我去给刘婶子送点儿东西,马上回来。
听到筱芸这话后,陆老爹道;不成!陆老爹却是变了脸,正要说什么的时候,o二却带了小娥从外边回来,肩头的猎刀上挑了几只山鸡雪兔,手里居然还用草绳牵着一只幼鹿。
他一见老爹同妹子都在,都很是心虚,赶紧讨好一般把小鹿送到前边,笑道;那个,筱芸啊,我帮师傅点儿小忙儿,耽搁了一些功夫,没打到猎物,不过我可是特意抓了一只小鹿回来给你玩耍。你看…”
对于o二的话语,筱芸真的是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神经大条的二哥,她已经无力吐槽,只有摆摆手,只要他不给家里惹祸,她真的是已经非常满足了。
倒是小娥,还记恨着筱芸送走了御史,又不让她去告状,于是冷着脸直接回了后院。
说起来,这事也是有些复杂,陆家收留小娥,而因为小娥家里的事情,对于陆家来说有莫大的风险,所以此事对于筱芸来说也很为难的,如今拦阻她告状,又有些不够光明磊落。所以,很难裁定到底谁对谁错。
不过,小娥平日的吃喝穿戴都是筱芸张罗,这会儿的模样就有些太无礼了。
一旁的冯莫寒看到这里,shen手合上半扇窗子,手下的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一般转动,等到杨伯进门时候就吩咐道;那个小娥妥善处置一下。
听到冯莫寒的话后,杨伯会意,明白这是筱芸受了冷眼,弄的自家主子不喜了。于是赶紧回答道;是,少爷放心。
之后,抬起头来扫了一眼主子,他却是心头更沉。好似主子比他想的更看重筱芸了,这到底是好事是坏事呢…
筱芸尚且不知道她如何被人呵护疼爱着,倒是因为老爹不让她去刘家凑热闹有些撅了zuiba,但还是喊了二哥帮忙去后院送东西去。
而这会初一也放马回来了,一见筱芸牵着小鹿很是开心,于是割了点草回来给小鹿吃。
这小鹿也不知道是o二在哪里抓了回来的,浅红色的皮毛上边印了浅浅的白色花朵,shi漉漉的大眼睛,白鼻梁,很是可爱,惹得筱芸少女心爆棚。一会儿摸摸它光秃秃的脑门儿,一会儿它的拍拍脊背,笑个不停。
而这会,o二也送完东西回来了,讨好的在旁边转悠个不停,看到筱芸看到小鹿那么高兴的样子,于是他得意道;妹子,你若是喜欢,我就再去山上捉几只回来给你可好。
听完o二的话语后,筱芸笑道;一只就够了,抓那多做什么,开动物园啊?
筱芸没好气的瞪了哥哥一眼,还要在说什么的时候,却是猛然愣住了,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而o二早在妹子跟前练就了无敌厚脸皮,还在笑嘻嘻问道;什么是动物园啊,妹子?你不要小鹿,那要紫貂不,我去捉一窝回来可好。
说完这话后,他就立刻要奔出去了,看着他这副模样,筱芸儿一把扯了他回来,问道;
二哥,我问你哦,你说这鹿很好捉?
对于筱芸的话语,o二挠挠头,疑惑道;其实也不算好捉,鹿跑的很快呢?当然你二哥我跑的也不慢啊…”
筱芸打断了哥哥的吹牛接着说道;这样吧,哥,你这几日就给我进山去给我捉活鹿回来,最好是这种梅花鹿。村里人也去帮我说一句,若是有送活鹿过来的,我高价收买。
对于筱芸这话语,o二有些想不明白,可是看筱芸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继续问道;筱芸,一只小鹿还不够你玩耍吗?要那么多干嘛。这鹿rou也不怎么好吃的…
筱芸回答道;没事的,二哥,我有用处,我想着冬日闲着无事,不如开个鹿场试试看。
o二继续道;你要养鹿,杀了卖rou?可这也卖不了多少钱啊!
看着自家二哥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样子,筱芸有点恼怒道;少废话,不抓鹿回来,你就没有rou吃!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到自家妹子一脸生气的样子,o二就熊了,连忙说道;好了,好了,这就去抓。
o二无辜傻笑,正好淘气娃子们下课出来,围了小鹿叽叽喳喳说笑,听到筱芸和o二的话语后。就都上前说道;筱芸姐姐,我也可以帮你上山抓鹿去!”
其他小孩也七zui八舌道;对啊,我们也跑的快,我们也能抓到的。
更何况现在,因为马上要进入冬季,这会山里的所有野兽都在努力猎食的时候,筱芸哪里敢让淘气娃子主动送上门给这些野兽做“点心”呢?于是赶紧拦阻道;你们可不能进山,这时候山上正危险呢?
听到筱芸的否定,众娃子们不服气,很是撅了zuiba不应声。
看到这里,筱芸没办法,只好让一步,换了一个说法,说道;抓小鹿容易,不过呢,我这会到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忙。
“什么事?”
淘气娃子们异口同声,眼睛亮晶晶很是喜人。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筱芸挨个敲了一记,这才笑道;前些日子,咱们老熊岭这几座山头上,哪里出蘑菇多,你们都知道吧?
孩子们在听完筱芸的话后,都异口同声道;知道!
筱芸笑道;那好,那你们下午下课后,就去找有蘑菇多的地方,替我把地面两只深的浮土背回来,当然浮土上有干蘑菇的那种就是最好的。
筱芸说的仔细,淘气娃子们听得也认真,但还是问道;为什么要蘑菇土啊?
听到小孩子们提出了问题,筱芸继续给他们解释道;我当然有用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了,一定是要能吃的那些伞蘑,小灰蘑,松树蘑这类,可不要毒蘑菇土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道;好,知道了。
看着孩子一副天真的模样,筱芸笑道;这样吧!你们背一筐这样的土来,就给你们两块点心,五筐土可以换半斤芝麻糖,怎么样?
孩子们在听完筱芸的话后,都高兴不已道;哦,太好了,太好了!”
淘气娃子们都是欢呼起来,抱着书本就开始往家跑,似乎生怕自己知道的好地方被别的伙伴抢去。
家里的男女老少见孩子们不着急吃饭,反倒拎着筐露往外跑,免不得要问询啊。待得听说原因,也是哭笑不得,都道;筱芸到底年纪不大,还是小孩子心性,见到小鹿要养,这会儿又要买土,难道要冬日种草给小鹿吃吗?
没事,不用担心,筱芸可是聪明着呢,兴许有别的打算。等明日上山,遇到鹿了,也抓两只活的给她送去就好。
成,眼见马上就要见冷了,筱芸不是说要教大伙儿种菜吗,怎么没有消息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在家家户户都提起了,可惜筱芸本尊却早把这茬儿忘到脑后去了。
当然筱芸忘记这事情,可是有一个人却是绝对忘不了啊,那就是陈掌柜。
第91章月饼
这不,这会陈老爷子就带了伙计送了第一批木器过来,也顾不得监督伙计们好好安放,就直接上山找筱芸说话来。
而陆陈两家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陆老爹也不同亲家客气,一听他说找筱芸时,没他的事时,就立刻回房去,继续翻阅一堆不知何处寻来的古籍去了。
而离中秋节还剩十几天了,筱芸原本想要偷个懒的,想着在城里的点心铺子买些月饼就好,这样过节时候走走礼也方便。
然而她想的是不错,可惜没想到,大芫这里居然没有月饼这玩意。或者说,只有一种月饼的雏形,一种圆扁的白面饼而已,中间夹了一些糖桂花就这样,重点是这模样颜值太低了,味道更加让人不敢恭维了。
看到这里,筱芸无法之下,只好自己张罗着自家人,帮忙着搭烤炉,自己准备好,烤起月饼来。
昨晚桂枝儿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虽然没有完成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的愿望,但多子多福,刘家众人也是欢喜的很。
刘家老大过来报喜时,却被陆老大抓着正着,拉着他一起帮忙用青砖砌烤炉。
陆老大宠妹子是宠得恨不能上天,言听计从,但有时候对于妹子古灵精怪的想法,也是头疼不已。他出力做活计还成,但这等精巧活计却让他头疼不已了,幸好现在刘大石上门了,所以才会被陆老大拉着过来帮忙,冯莫寒也是脱了长衫过来动手帮忙着。
至于o二则是借口抓鹿,跑的没影子了,而陆老三还是带了两个吃货同窗去山下粉坊去了。
秋假不过才短短十日,等不到中秋,节,他们就要回书院去。不过在离家之前能见到粉坊建好,他才放心啊。
当然,这也不得不说,眼见家里日子红红火火,他作为陆家的一份子,无论如何也要出些力,否则以后面对妹子送去的各色吃用之物,怕是要更愧疚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两个,也是打着以后有美食可以吃,比陆老三还要卖力气。有时候甚至还要挽袖子,下场子帮忙做力气活,惹得一众工匠很是惶恐又感激的。
看到陈掌柜上门,筱芸就扔了众人独自同烤炉“奋斗”,转而洗了手跑进屋子,笑道;陈大伯,你这是送木器来了?
“是啊,”陈掌柜笑眯眯指了院子角落忙碌的众人问道;你这会又捣鼓什么新奇东西了?
听了陈掌柜的话后,筱芸笑道;啊,没什么,就是快到中秋节了,而城里卖的月饼不好吃,所以我打算自己烤几个尝尝。
筱芸笑嘻嘻说着,而一旁的陈掌柜听到好,捋着胡子玩笑道;那好啊,那等你烤好后,可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一份,你的手艺,城里点心铺子一定会自叹不如的。
听完陈掌柜的话后,筱芸笑道;好啊,等烤好后,一定多给大伯送一些,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您,你说是不?在说了,我还指望您,放心把月仙姐姐嫁过来,有人帮我分担一下,我最近可都忙的要长白头发了。
筱芸说的有趣,又变相的夸赞了陈家闺女会持家,自然哄的陈老掌柜眉开眼笑的。
有谁不喜欢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呢?
但他到底也没忘了正事,喝了茶水就道;筱芸啊,是这样的,天气开始转凉了,马上就没青菜吃了,你家的菜棚子这会是不是该支起来了?
筱芸在听到陈掌柜说起这事时,有些心虚,居然把这样的大事忘记了。
不过她也有理由,想了想就道;陈伯,是这样的,如今支起菜棚子还早,不过也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我这几日就同村里叔伯们商量一下建土坯温室,但是海布怕是不够,您那里再给我张罗一些
听到筱芸有意思要开始建菜棚子时,陈掌柜继续说道;这个倒是好说,我早就给信哥儿打过招呼了,虽然这会海布涨了很多,买它却也不算太困难。
筱芸继续说道;今年种什么菜好呢?陈伯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啊!
一老一少说的热火朝天,外边男人们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而刘家等了半晌不见孩子爹回去就让小刀来喊人,小刀先前不过是皮rou伤,退了热,养了几日就活蹦乱跳了。
许是想开了,这会儿再来陆家也不觉得有多尴尬了,笑嘻嘻同众人问好,然后替换了哥哥的位置忙前忙后,当真是没有半点儿不自在。
等聊的差不多后,筱芸送了不肯留来吃饭的陈掌柜,正好迎了带着两个小姑娘来帮忙的江大娘她们。
一个小姑娘是江大娘的小女儿,叫荷花,一个是江家隔壁郭家的大女儿叫腊梅,都是同筱芸年岁相当,平日多半在家里作绣活儿,都不怎么出门的。
自从筱芸撑起陆家,村里众人也是羡慕的很,于是就有更多人愿意把家里闺女同她多走动,哪怕学到几分本事也好,将来她们嫁出去也会过个日子。
这不,一听说筱芸要烤点心,需要人手帮忙时,江大娘立刻把自家闺女和隔壁丫头都带来帮忙了。
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对筱芸来说,却是谁来帮忙她都欢迎的,也没什么不教的想法。
左右老熊岭所有人自从春日就达成一个共识,无论从陆家这里学到了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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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前世,筱芸可是在面包房后厨兼职过一个月呢?累个半死,倒也学了一手好的本事。
当然这个时空没有各种添加剂,酵母粉,各色辅助食材以外,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所有食材都是绿色食品,卫生放心又味道自然,足以弥补一切。
这次的月饼,她准备做枣泥,豆沙,五仁和鲜rou四种馅料,前三种比较废功夫,第四种就是取个“鲜”字。
白氏在世的时候,太过娇惯闺女,只让筱芸在家读书,做针线,很少同村里姑娘一处玩耍,以至于村里小姑娘在看到筱芸时都是一脸好奇又陌生的。
如今荷花同腊梅两个就是,一边跟着江大娘忙碌一边左一眼右一眼偷瞄筱芸。
筱芸看到这里难得开玩笑,趁着他们偷瞄的时候,突然抬头做了个鬼脸,吓得两个小姑娘差点儿扔了手里的盘碗。
看到自己吓到这两个姑娘后,筱芸更加是哭笑不得的,挽起的衣袖里,露出两只缠了白色棉布的镯子。
而此时在院子里歇息的冯莫寒闻声望去,眼底就溢满了暖甜之意。
青砖砌成的烤炉下很快就架上了木头,烧的整个炉子都冒着白腾腾的水汽,很快水汽散尽,整个炉子也就烤干可以正式上岗了。
筱芸生怕第一次烤会浪费了好食材,所以第一炉只烤了十二个鲜rou月饼。
果不其然,第一炉掌握不好火候,出炉的月饼彻底成了包公的徒子徒孙,黑的有些怕人。
但掰开面皮却发现,至表面糊了一层,内里还是不错的,面su,rou馅鲜美。
嗅着味道跑回来的高仁同初一,可是不管那么多,直接连同微糊的面皮都吃的一干二净的。
看着他们两个吃的那么开心,筱芸就知道自己的杰作,虽然卖相不怎样,可味道还是不赖的。也因此放心下来了……
吸取之前的教训,这次调整了一下火候,果然这次第二炉出来的月饼的卖相就很不错了。
金黄的面皮,在秋日的太阳下,炫耀着华丽的外衣,散发这迷.人的香气,看得众人都是淌口水。
也因此一炉二十几个月饼,一抢而空,就连背了蘑菇土来换点心的淘气小子们都只能两人分一块。
这样子,陆家的午饭倒是省了,直接换了月饼做主食。
许是月饼的香气太喜人,也许是腊梅同荷花回去没少显摆,总之,下午再开工,陆家的院子就聚了老熊岭所有的丫头,足足十二三个。
因此筱芸的差使也彻底被“剥夺”了,江大娘居中坐镇,一圈儿小姑娘们边说笑边忙碌,青砖烤炉旁守着小刀,倒是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看到这里,筱芸倒是欢喜,索性同冯莫寒一起进城又买了些食材,打算多烤些月饼,这样子村里家家户户都能多分一些。
如此忙碌了两天,陆家足足烤了几千块月饼,为了防止老鼠偷吃,都是整齐码放在后院厢房的大箱子里“走油”。
对此“走油筱芸不知道这是何用意,但前世面包房的大师傅可是说过,新烤的月饼最好存放几日,这样才会更美味。
听到筱芸这话后,高仁可是自告奋勇要看守厢房,都被筱芸撵了出去。以这家伙贪吃的脾气,别说看老鼠,他自己恐怕就是最大的老鼠。
筱芸瞧着冯莫寒不知道在房里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于是就扯了赖在家里的高仁和初一下山去溜达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程子恒和刘卟祁在工地上混迹几日,早就没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身上换了陆老三的粗布衣衫,正同工匠们蹲在地上喝着大碗茶,旁边的粉坊已经建的有模有样。
一见筱芸过来,马师傅就笑呵呵站了起来,但还没等他说话,却有人早就窜了过去。
筱芸妹妹,你看看,这粉坊见得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可是出了大力气了,就同我亲手建的一般。程子恒围着筱芸得意指着粉坊,不时还炫耀一下粗糙很多的手掌。
刘卟祁看到这里,一把扯开他,也是赶紧表功道;筱芸妹子,我可比子恒做活更多,不瞒你说,这粉坊我闭眼睛也能修出一座来。
而村里众人都被两人惹得笑个不停,筱芸当然自然也知道俩人这般耍活宝是为了什么,于是就笑道;辛苦两位哥哥帮忙了,你们上门第二日我就备了十几坛坛rou,等过几日你们回书院一同带上吧,另外再添几盒月饼。当然若是两位哥哥还有别的要求也可以一起提出来的,小妹必定办到。
在得到他们想要的话后,两人都一脸笑嘻嘻道;哈哈,如此已经是最好了,最好了。”
程子恒同刘卟祁娇两人见目的达到,后,倒是想起刚才自己有些过于狗腿了,于是都干笑着跑去继续喝茶。
看到自己这两个同窗跑走后,陆老三这才上前,哭笑不得同妹子说道;筱芸,让你挨累了。
筱芸道;不累,三哥,我就是高兴哥哥有这样的好友,省的惦记你在书院没人说话玩耍呢?说完就拉了哥哥的手臂,笑道;走啊,三哥,看看咱家的第一个作坊。
马师傅这时候也走到了跟前,见过礼之后,他就带着筱芸兄妹两人进了作坊。
和当初约定一样,作坊外边那些垒砖石之类的饿粗活,马家带来的工匠都可以参与了,但是内部的一些东西,却只有马师傅一人带着陆谦三人,还有少数几个村人一起动的手。
第92章粉条
这也是筱芸留的一个小心思,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毕竟土豆粉这东西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聪明人若是有心仿制,用不了多久就会琢磨明白的。
而且要是外人知道了粉坊结构,更是能立刻猜的八九不离十,所以晚一天曝光,陆家就能独占一天财路。
二十几亩地的土豆,收获起来足有山那么大一堆,但是做成粉条,供给整个北荌洲,甚至整个大芫就多有不足了。
陆家的粉坊也没有建的太大,暂时看来够用就好。等明年扩大土豆种植后,之后在想着扩大生产也不迟。
筱芸瞧着崭新的木器和各色摆设,一时技痒,就挽了袖子要开始做第一批粉条了。
于是对着身旁的人道;谁来帮我一下,咱们试试,兴许晚上就有粉条吃了。”
“我来!”
门外闻声进来一人,正是青衣罩身的冯莫寒,门外的阳光晃得他头上同色玉簪幽光一闪,他的身后更是跟着一脸笑眯眯的杨伯。
众人看到这里,都是下意识躬身行礼,只有筱芸笑嘻嘻嚷道;冯大哥,你不是正在忙?还以为你不能下来呢?既然你现在闲了,就过来帮我一下吧,这样咱们晚上就能吃小鸡蘑菇炖粉条,蚂蚁上树,宽粉炒肉这些菜色了!
第93章粉条
听了筱芸的话后,冯莫寒道;好的,之后就同众人点点头后,就拎了篮子就要去地窖里取土豆去了。
最后进来的程子恒和刘卟祁也赶紧抢了篮子,笑嘻嘻道;既然晚上有好吃食,咱们也应该出把力才行啊。”
众人看到这里,都是笑起来,于是村里众人就引了他们两人去地窖取土豆。
马师傅人老成精,自然不会等着陆家撵人,于是自己找了借口去看徒弟打窗扇去了。
不一会儿,土豆就拎回来了。陆老三帮着洗去泥土,小磨盘也刷去了浮土,小土豆直接塞进磨盘眼儿,大土豆就切成两半,很快就有土豆浆流进了木桶里。
第一次试验,现在也不敢准备做太多,一篮土豆只得了搬桶土豆浆,紧接着倒进掉在半空的细棉布包裹里过滤掉渣滓,浆水直接落尽大缸沉淀,等到舀出上边的清水,缸底就刮出半盆白色的纯淀粉了。亮晶晶的蛮好看的…
筱芸看到成品差不多了,就舀了一瓢扔进小锅里加水熬煮,变成浆糊后,直接又把剩余的生粉参合进去,揉得均匀。
作坊里最大的一口铁锅里,已经烧得沸腾,水花翻飞,一只三脚架子架在大锅上方,架子中间是一只浅口木勺子,勺子底下有很多筷子粗细的孔洞。
筱芸舀了一勺子揉好又稀薄适当的粉面子投进去,然后就shen手拍打勺子,那粉面子就变成了细细的粉条落了下去,直接进了大锅被瞬间烫了个三分熟,随着翻滚的水花飘上来。
看到成品没有成功的样子,筱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有些心急;是我力气太小了吗?怎么不成条呢?东西要是成功的话,应该是不断头的粉条才对啊!
一旁的冯莫寒掏出怀里的帕子递给她,之后同她换了地方,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让我来试试吧。
他本就聪慧,在一旁也看出筱芸的用意了,于是乎他接手后,就大手按上粉面子的时候,用力均匀,果然漏下去的粉条就又长又匀称,落尽锅里如同连绵不绝的雨丝一般。
一旁的筱芸看到冯莫寒成功后,激动道;呀,太好了,冯大哥,就是这样的。太棒了…
筱芸喜的拍手,之后赶紧捡起一边的长筷子把锅里三分熟的粉条,赶紧往旁边的那口冷水锅里挑去。让它冷却…
粉条进了冷水,立刻变得硬了很多,看到成品ok后,筱芸就喊了陆老三接替自己,她自己就从冷水锅捞了粉条,麻利的把粉条缠成线锭子一般,最后成型就捅上竹竿送到外边阳光晒好,风最烈的地方是最好的去干燥定型。
一篮子土豆,最后都成了一挂细粉条,半挂宽粉,悬挂在外边实在算不得多,但它们的模样却惹得所有人忙碌之余都要抬头看一眼。
一来这东西实在新奇,二来都知道筱芸出手,哪一次不是财源滚滚。众人望着不起眼的粉条,眼睛都恨不得都是金光闪闪一般…
许是知道被寄予厚望,秋风卖力的吹着,秋阳痛快的晒着,大半日功夫过去,天色暗下来时候,八分干的粉条就被摘了下来。
筱芸直接分了一半细粉,送去了草棚,告诉整治饭菜的小媳妇儿们,直接洗干净扔到菜锅里去煮就好,熟了就可以吃,小心别沉底糊锅就成。
看到这粉条,小媳妇儿们都是受宠若惊,捧着粉条,好似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让一旁看的筱芸都笑道;嫂子,不必这样小心,以后啊,如今刚开始漏粉,瞧着是新奇,以后吃多了,大伙儿怕是都有见到粉条就跑的时候。
听完筱芸的话后,小媳妇们都道;那可不能,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人嫌弃呢?
小媳妇儿们不相信,到底分了两个人像对待家里好不容易得到的胖儿子一般,小心翼翼洗干净,扔进了大锅里煮去了。
大锅里的白菜炖豆腐,正是半熟,下了粉条正好凑一锅。
事情解决后,筱芸就笑嘻嘻出去汇合了冯莫寒等人,一起上山回了家。
陆老爹饿的不成,好不容易离开他的书堆里,出门找吃的时候,结果见得闺女回来,就放了心,掉头继续回他的书堆里去了。
众人洗漱,换了干净衣衫坐在院子里喝茶,嗅着灶间里隐约透出的香气,还有偶尔门口闪动的小小身影,都是觉得分外满足又期待。
小娥不知今日怎么,今日难得也进了灶间帮忙。对于她这番动作,筱芸虽然疑惑,但不好撵人离开,就安排她烧火,这可是最简单最安全的活计,也算是保护了家里的碗盘免于粉身碎骨的下场吧。
而院子里,刘卟祁用胳膊肘拐了拐陆老三,笑嘻嘻道;德敬,你吃了这么多年的好吃的,怎么还是这个样子,若是我怕是早就同子恒一般模样了。都是胖乎乎的啦。”
我什么模样?”无辜成了坏榜样的程子恒听得这话自然不赞同,开口反驳道,;你不懂,我这是心宽体胖,我xiong有沟壑,自有广阔天地。
陆老三想起母亲去世之前,小妹娇气又刁蛮的模样,倒是莫名感谢那场凶险的高热,否则筱芸也不会一夜之间长大了,撑起了陆家,为书痴父亲和三个不成器的哥哥撑起一座温暖又满是香气的小院。
即便走遍大芫,远赴天涯海角,也会念着这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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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了,摆桌子啊!”
筱芸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陆老三的思绪,也彻底唤醒了整个安静的院子。
听到终于开饭了,高仁第一个就跳起来跑进了屋子,初一随后,狗子回来几日,自觉熟悉了,也是笑嘻嘻跟进去。
等冯莫寒他们几个进屋时候,桌椅已经都安好了。
陆老爹揉着眼睛从东屋出来坐了主位,众人这才依次坐好。
江大娘力气大,一只大大的托盘就端了四样菜进来。
菜色都是放在暗红色的小陶盆,一盆子小鸡蘑菇炖粉条,一盆子蚂蚁上树,一盆宽粉炒rou片,一盆子虾仁蒸粉条。
筱芸随后又送来一盆萝卜粉条汤,外加一大碗凉拌菜。
六个菜,不多,但是量大,每样里都有粉条,不重样儿。看着都是流口水的…
等陆老爹挑了一筷子,就招呼众人道;大家都辛苦一日了,赶紧尝尝这新吃食吧。
众人就等这句话呢,哪里还会客气,都是shen了筷子奔着看中的菜盆子下手。
“咦,这粉条很是软糯啊,老人家吃着应该不错。”
“不,我觉得滑溜溜的,很好吃啊!”
说它是天山落雨冻成银丝,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边说边吃,都是赞不绝口,只有冯莫寒瞧着筱芸没有在座,就问门边站着的江大娘,“筱芸呢?”
“还有一道菜,筱芸倒了足足半锅油,我看着就心疼,所以才躲躲懒儿。”
江大娘这些时间老跟着筱芸一起在灶间工作,倒是沾染了些活泛气儿,说话也有趣很多。
众人听到这里都哈哈大笑了,又忍不住望向门口,就连高仁也忍不住要窜去灶间探看的时候,掉起众人好奇人的筱芸终于端着大盘菜远远走了过来。
她尚且没有进门,众人就嗅得浓烈的酸香,但瞧着盘子里大片金黄的事物,也不见酸菜,众人就更加疑惑了。
筱芸看到这里,只好快点放下菜盘子,第一个给陆老爹夹了一块,转而又麻利的抢了一块给冯莫寒,之后才招呼道;来来,大家快尝尝,这是我裹了shi淀粉炸出来的锅包rou,趁热吃菜香su脆。
看到这里,程子恒和刘卟祁扫了一眼冯莫寒碗里的rou片,心里更酸,明明都是客人,怎么筱芸就不同对待呢?
但他们可不敢耽误,因为就在他们一转眼的功夫,高仁的筷子已经眨眼间夹走了两块rou片。
几乎如巴掌大小的rou片切得薄厚适中,穿了su脆的外衣,沾染了酸甜香气,咬一口下去,酸甜,su脆,鲜香,一起在舌尖爆开,新奇的感觉,让众人半晌没有说话,等回过神来,筷子却是疯狂往盘子里shen去…
大家吃饱喝足后,饭桌也撤了出去,众人捧了茶碗半晌都没喝一口,实在是肚子已经太饱了,空不出装茶水的位置啊。
别人也就罢了,筱芸平日常有新奇的吃食琢磨出来,已经从习惯到麻木,如今成了理所当然。若是哪天筱芸突然循规蹈矩了,一点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众人反倒会诧异。
但是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人却是第一次来陆家,先前跟着陆谦吃吃喝喝,见坛rou啊,各色rou酱啊,轻薄暖和的披风啊,会给砚台加热的小炉子啊,虽然都觉得新奇,可也不过认为陆家四姑娘是个聪慧过人罢了。
但今日亲口尝到粉条,甚至亲手参与了粉坊建设,两人这次觉得,陆家四姑娘的与众不同…
他们两家虽然有些根基,自然少不得这些作坊铺子一类的财源,他们偶尔也去逛几圈儿,算是接触一下实务,免得变成五谷不分的傻子。
可是那些作坊铺子也都是染布坊或者布庄,像粮铺一类吃食,筱芸这般随手画几张图纸,就可以建造一座作坊,随便捡筐土豆就可以做出一种大芫从未有过的吃食,简直是一本万利的滚滚财源路啊。
可这最重要的是,这等大事,居然让他们这两个外人参与其中,真不晓得陆家是怎么想的…
第94章小娥走了
于是,他们心里暗道;难道陆家就不怕他们这些外人学会,回去让家里人抢了这独门生意?
还是因为他们太过信任他们了,还是陆家根本就不在意这等“小生意”呢?
两人一时都有些愣神,转而又隐隐有些激动。这是一份难得的信任,由衷的信任,毫不怀疑的信任。实在是难得可贵啊,甚至在家族里都未曾得到这份珍贵之物,如今居然在同窗友人家里如此轻易得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眼底溢满了坚定之意。绝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家族再艰难的时候,也不能窃取陆家的财源啊…
陆家众人哪里知道这两人转念间已经成了陆家的坚定盟友,以至于多年后,依旧同陆谦是挚友加兄弟的他们,成了不同姓但是同心的陆家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若是这会儿问询筱芸的话,两人怕是要自觉自作多情了。
因为筱芸她根本就没打算把粉坊这个生意当做独门买卖来做,毕竟这门技术太过简单了,就算没有刘家和程家,也会有杨家李家冯家的…
这生意,唯一就贵在一个新奇,陆家抢个先机,赚得第一桶金就不错了。
倒是冯莫寒同老杨这对儿主仆看出了程子恒和刘卟祁的心思,却都是笑笑不语的。
墙外的稻田地已经收割完毕,又翻土整理好了,早就看不出先前那里曾经种了大芫北地第一批稻米。
曲辕犁也入了库房,青菜棚子还没有支起来,也因为空闲了,后院里的女人们忙碌起小“玩意”了,因为他们不曾踏足也没有看到…
否则这两人怕是更要惊掉眼珠子了…
冯莫寒抬头望向抬手倒茶的心爱姑娘,那白皙的手腕上,素色的布条里,缠着他亲手套上的碧玉镯,隐约间,盈透灿然,仿若生命的光芒…
“筱芸,筱芸!”
老熊岭的早晨,鸡鸣狗吠,算不得安宁,却是别有一番风采。以前陆家大门都是陆老大第一个起来开门的,但自从陆老大住到山下,开院门这事就落到了筱芸头上。
这不,早晨,她刚刚打开了院门,拐去旁边的灶间琢磨做什么早饭的时候,就听得自家二哥扯着嗓子喊起来。
于是筱芸带着疑问走到门口问道;二哥,喊我什么事?
第一次狩猎,o二自觉脱离了大队,没有猎回什么好猎物,很是愧疚。当然,主要是愧对妹子每日做好的美味饭菜。
于是,这几日他倒是很是自觉的,早起晚归,倒是收获满满。
今早本来早起,想着先去同小娥打个招呼,然后就进山的,哪里想到却在小娥房里只找到一张纸条。
“筱芸,你看,小娥是不是走了?”
筱芸有些诧异,接了纸条扫了一眼,再看向自家二哥就有些不忍心了。
可是她还是说了出来,二哥…小娥确实走了。
o二虽然自小喜武,但也不是没读过书,自然是认得纸条上的字迹,这会儿问一次妹妹,实在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事实罢了。
这不,o二一直喃喃自语道;她怎么走了?她要去哪里寻人给家里人shen冤,她万一被抓到…”
o二如同困兽一般在院子里团团转,少年不识情滋味,经历了同小娥的相遇相知,又相处这么久,他早就喜欢上了小娥,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如今对于她的突然离去,他的心就好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痛甚于任何一次受伤…
于是想到这里,o二就道;不行,我要去找她!
他说着话,就要往外冲的样子,筱芸怎么会允许,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臂劝道;二哥,你不能去,小娥纸条上说了,她是有信任的人来接她的,可以护她平安。她也说过替家人shen冤之后,还会回来,你就…”
没等筱芸说完后,o二就急急忙忙道;不行,我要去找她!
o二只有犯了牛脾气,哪里顾得听妹妹说许多,抬手就推了她一把,结果没跑几步就被迎面进来的冯莫寒一脚踹倒在地上了。
而这会,冯莫寒脸色铁青,直接越过惊怒的o二,蹲身扶起抱着胳膊忍痛的筱芸,说道;筱芸,你感觉如何,胳膊摔疼了吗?
筱芸忍着胳膊上钻心的疼,小声说道;我没事,冯大哥,别让我二哥走,快阻止他!
放心,”冯莫寒点头,转而吩咐也是脸色不好的高仁道;看住他,不许他踏出院门一步。
说完,他就抱起筱芸就出了院门。去找毕三叔给她看看手去了…
而这会,毕三叔正背了竹篓要出门,这个时节是猎人忙碌的时候,也是采药的最好时节,很多药材成熟等待着他去采摘。
这会,他见得冯莫寒突然抱着筱芸赶来,老爷子很是吓了一跳,道;这是怎么回事,筱芸受伤了?
冯莫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点头道;嗯,筱芸刚才…摔了一跤。
毕竟是陆家的家事,兄长伤了妹妹这事可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
好在毕三叔也没追问,赶紧给疼得脸色泛白的筱芸检查伤势,半晌才道;还好,只是骨头脱臼了,算不得什么大事。等我帮筱芸正骨后,然后内服外敷,养上半月就好了。
听完毕三叔的话后,筱芸抬头,忍不住懊恼道;啊,要休息半个月…那可不成,粉坊…啊!
她话才刚说一半就疼得惨叫一声,原来毕三叔趁她说话分身的功夫,一抬手已经把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一旁的冯莫寒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疼的手下一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但转向筱芸时却是满脸温柔,说道;别怕,这就好了。粉坊的事,也不必你ri费心,放心,有我呢?
筱芸觉得自己的胳膊疼痛感轻多后,也算松了一口气,只能点头回答道;好。
毕三叔进屋取了药出来,就立刻撵人,道;既然事情都解决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忙着上山呢。
听到毕三叔的话语,筱芸听得哭笑不得,只能回答道;好,三叔,晚上…嗯,过些时日我给您做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听完筱芸的话后,毕三叔笑道;这还差不多,记得到时候在给我准备好酒一坛啊。
毕三叔摆摆手,也不管两人和自家院子,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看到毕三叔离去后,筱芸原本想要下地走回去的,无奈冯莫寒却是不许,依旧抱了她回了陆家。
也因此,这一路上,早起的村民见到,免不得要询问几句,筱芸无法只好红着脸说自己不小心拉伤了胳膊。
反倒是冯莫寒的脸色不曾有半点变化,好似他同筱芸这般亲密,就是天经地义一般。行走间,龙行虎步,坦然之极…
而此时另一边的陆家院子里,o二满头是汗,暴怒的好似一头野兽!
“你让开!”
对此,高仁则是翻着白眼,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若不是看在筱芸的情面上,他恨不能一巴掌把这个没脑子的家伙拍死算了。
高仁讥笑道;怪不得筱芸越来越瘦,有你这样的哥哥,简直倒霉透顶了!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女人,居然打伤了自己妹妹,亏你还有脸说走!哼,我若是你,撒泡尿自己淹死得了!
高仁zuiba本来就损,主子不在跟前,骂起来也就更加没个顾忌了,听到声音开门出来探看的陆老爹和陆老三,连同刘卟祁和程子恒都是瞪了眼睛,纷纷问道;筱芸怎么了?
o二,你打了筱芸?”
o二眼见众人如此,脑子终于有些降了温,愣了那么一瞬嘟囔道;我好像没用什么力气吧!
听到这里,陆老爹怒道;你敢,我打死你!
一向崇尚圣贤之道的陆老爹,听得儿子打了自己宝贝闺女,立刻变成了武圣人的忠实弟子,扬起手里的古籍就奔着儿子砸了过去。
可惜,准头儿还是有些差,眼见离得o二还有一尺远就要擦过去。好在还有高仁,抬手一拍就帮古籍修正了路线,直接糊到了o二脸上去了。
o二气急,想要跳脚又觉得不对,只能捂了发麻的脸颊,含糊解释道;小娥走了!
听完o二这话后,陆老爹更加怒火冲天道;就算是你爹我走了,你也不能打筱芸!
陆老爹真是被o二气得狠了,操起廊檐下的扫帚还要上前,却被陆老三拦了下来,说道;“爹,爹,二哥虽然莽撞,可是也心疼筱芸,怕是哪里有误会!你等等好吗?
陆老三不是不心疼妹子,但一来怕老爹气坏了,二哥也伤了,一家五口倒下三个,这实在有些不太好。
说完,他又赶紧冲着o二喊道;二哥,你还不跪下给爹认错!
听了自家三弟的话语,o二鼓着脸颊,到底跪了下来,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就是不认错的模样。
看到他这幅模样,陆老爹跳脚还要再上前教训他时,,却见冯莫寒抱了筱芸从院外走了进来。
于是,众人都赶紧围了过去。七zui八舌问了起来…
筱芸,你伤哪里了,疼不疼?
是啊,毕三叔怎么说?
筱芸偷偷把剐蹭的有些破碎的衣袖往身后藏了藏,极力笑着安慰家人道;爹,你们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胳膊,一点儿也不疼。没事的…
冯莫寒扫了一眼低头跪地的o二,眼里闪过一抹闹色,却是对大家说了真话,道;不对,胳膊脱臼,差点儿骨裂,毕三叔说内服外敷,之后修养半月,否则落病根,yin雨寒凉日麻痛不止。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陆老爹就着急道;“什么?”
原本刚才瞧着闺女脸色不好,但有说有笑的样子,还以为真没什么事,这会儿一听冯莫寒的说法,恨不得此刻抬手就抽了儿子两巴掌。
刘卟祁和程子恒想拦着,但脑海里一想起筱芸受伤了,他们后日回书院就没了各色吃食。于是这手下动作就慢了下来…
而一旁的o二也没想到他不过随手一推,妹妹就真的伤的那么厉害,这会儿听着心里也很是愧疚,于是也老老实实挨了打没吭声。
倒是一旁的筱芸有些舍不得,赶紧用没伤的胳膊拦了自家的老爹,道;爹,其实是因为小娥姐姐走了,二哥一时心急…”
然而陆老爹却是不听,抬手又给了儿子两记,之后气喘吁吁骂道;自小让你去习武,就是让你保护好你妹妹的,而如今你到为了一个外人伤了你妹妹,那留你什么用!从今日起,留在家里做活儿,你要在敢上山一步,打折你腿!
说完,他就转身就回了屋子,再不肯理会想要求情的众人。
第95章生病了
而o二在看到自己老爹是真大发雷霆了,又看到自家妹妹忍痛忍到额头冒了细汗,再想想不知远在哪里的心爱姑娘,此刻他的心简直是掉入了油锅似的,痛苦难受的,没办法,他仰天长啸一声,就跳了起来就冲出了院子。
一旁的筱芸看到这里,着急的不成,想要自己去追的时候,却被冯莫寒抱住了…
于是乎,筱芸着急道;冯大哥,你快放开我,二哥怕是…”
冯莫寒道;放心,没事的,高仁跟去了。之后就不理会她,照旧弯腰抱了她送回后院。
筱芸缩在炕头,依靠着宣软的被子,眼泪却是掉了下来。说道;冯大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章大人是个清正的,但是我们求了他给家里解决了麻烦后,却不让小娥姐姐也去告状,就怕连累我们家里…”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那一脸伤心不已的模样,冯莫寒心疼道;不会,她家的冤情,章林也解决不了。小娥此去,自有人替她安排,不会有事。
冯莫寒shen手替筱芸盖好了被子,虽然只是简单几句,但他声音里隐含的坚定沉稳,却能让筱芸极喂安心,好似胳膊上的隐痛都轻多了。
筱芸说道;是吗,那就太好了。否则,我良心不安,到时候二哥怕是也要怨我。
“放心。”
两人说了一阵话,杨伯就送来了药汤和早饭过来。
筱芸问了两句,知道江大娘来了,家里人不会饿肚子了,也就放心吃了半碗粥,喝了药汤,不知是药汤里有安神药材,还是因为冯莫寒陪在自己的身边,因此让她感到非常安心,居然慢慢睡了过去。
然而她在睡梦里好似慢慢落进了一个炙热的地方,无尽的热力烤的她皮开rou绽一般,她想喊热,却发不出声音。
偶尔好似又有无数的人在她耳边吵嚷,她shen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这样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绝望了,想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却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好似在炎夏里突然下起的急雨瞬间滋润了干涸的大地似的,那般清凉,那般冷冽,又隐隐含了三分愤怒绝望…
绝望?
筱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可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脸颊瘦削,眼睛泛红,头发有些凌乱,下颚和脸侧被胡茬侵占的一塌糊涂,这简直让她有些陌生。
她有些迟疑道;“冯…冯大哥?”
若说有什么能称为天籁之音,活了二十几年的冯莫寒,绝对会想起这一幕,无论是此时,还是多少年之后。
听到筱芸的声音,看到她终于醒了,他猛然抱起筱芸紧紧的,好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rou,再也不会给她半点儿受伤受苦的机会。
他道;你终于醒了…
筱芸这会脑子晕的厉害,但脖颈里隐隐的shi意让她强提着一口气,低声安慰道;我没事…
可惜,也只能说了这三个字,她就再次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足足七八盏之多,照的四周亮晶晶的。
没等她出声,看到她醒过来已有无数人扑到了跟前。
“筱芸,你怎么样了?”
“还热不热,哪里难受?”
冯莫寒照旧坐在筱芸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手却紧紧握住了筱芸的手,眼底满满都是惊怒和恐惧。
恐惧?
看到他眼里的恐惧,筱芸心头一跳,难道她以为的一个梦,居然是病的凶险?
“都让让,让我看看,”毕三叔撵了众人,搭手给筱芸诊脉,之后瞪了一眼冯莫寒,恼道;我就说筱芸醒了就没事了,你们偏偏不信。
然而冯莫寒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语,继续问道;筱芸现在真的没事了?不会有反复,如果她在病了,你担得起?
听到冯莫寒这话语,毕三叔跳脚,却也不敢拍xiong脯打包票,说道;“罢了,筱芸这病来的突然又凶险,以后还是小心一些,我回去也翻翻医书。瞧着倒是同她娘…”
还没等毕三叔说完话,一旁的陆老爹却是突然咳起来打断了毕三叔的话,之后就撵人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去看医书,筱芸赶紧好起来,你才会酒菜吃。
毕三叔怒道;好你个书呆子,听你这书呆子说的,好似我平日就拿筱芸当厨娘了一样,这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丫头啊!”
毕三叔同陆老爹相熟,也是不怕他板着脸,半玩笑半抱怨说了两句,当真就挎起药箱回去了。
筱芸双眸在身边扫了一圈儿,见得老爹憔悴很多,大哥和三哥更是脸色脸色蜡黄,隐约藏在他们背后的二哥更是鼻青脸肿,比猪头好不哪里去。于是赶紧问道;我不是只是发烧而已吗?怎么你们…”
没等筱芸说完后,陆老爹就安慰道;“没事,筱芸,估计你那日怕是吓到了,如今熬过来就马上好了。”说完就走了,好似生怕她再追问下去似的,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自己老爹的模样,筱芸忍不住好笑叹气,这个时候老爹还这般守礼,不肯再闺女房里多停留,但他怎么就没想到,冯莫寒这个最不该进来的外男还在握着自家闺女的手呢?哎,难怪二哥会那么没神经…
冯莫寒却是扫了一眼陆老爹略有些仓皇的背影,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o二鼓起勇气,挤到跟前,低声道;小妹,都怪我,我…不走了,你别着急,赶紧好起来。你不是要活鹿吗?我再去给你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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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二哥的话语,筱芸微笑道;二哥,不怪你,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们谁跟我说说。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筱芸自己也觉得很是奇怪,她怎么就病的这么厉害,但看冯莫寒显然不想说,陆老大口拙,她只好望向了自己的三哥。
果然,陆老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几句话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事情缘由是这样的,那日你喝了药睡过去,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热,毕三叔被高仁从山上背了回来,诊脉开了药,你还是不退热。高仁和冯大哥都给你输过内力,城里最好的大夫也都被请来了,都说没有办法…不过,好在你自己醒了,真是太凶险了。
虽然陆老三说得简单,但筱芸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凶险。这几日,她在梦里被烤的死去活来,家里人肯定也是不好过啊。惊醒她,把她从梦里拉回来的…是冯莫寒的眼泪!
这个一向沉稳,好似万事都不能的他…这个让她猜测了无数次来历,这个让她彷徨又沉醉的男子,居然为了她落下了男儿泪。他…是真的爱她吧?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筱芸虽然对着大家说,但眼里却明显看着冯莫寒。
陆家三兄弟都看出来了,互相瞧瞧,默默开门走了出去。
冯莫寒仔细探看筱芸神色,看到她的脸色好似越来越好的样子,他也就稍稍松了一口气,手却依旧抓着不肯松开。
看着他这样子,筱芸笑道;冯大哥,我真没事了,先前不知怎么就发热了。嗯,还有你别怪我二哥,他就是莽撞了些,不是故意的…
冯莫寒半垂着眼帘,看不出他眼底到底藏了什么情绪,但开口却是温和,他道;只要你好起来,就什么都好。什么都不重要了…”
听着冯莫寒的话语,筱芸自己顿时都觉得自己有些脸红了,却也分外安心,于是乎说道;我累。
冯莫寒道;累就睡会儿,不过一会儿要起来吃药。
“好。”
说完筱芸就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隐隐约约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心头莫名的安宁,渐渐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屋子里却只有她自己,油灯也没有点燃,映出了窗子上一个浅淡的黑影。
她不确定道;初一?
“唔…”窗外有人低低又惊喜的应和道,听到门口的人应和了,筱芸撑起身子开了窗子,果然初一趴在窗沿上,眼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
看到这里,筱芸也知道她这次生病吓坏了这小子,于是探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放心好了,我好了,你别担心。
初一死死盯了她半晌,紧绷的脸色终于松懈了下来。随后他抬手往窗里塞了一把东西,扭头就跑掉了。
因为接近中秋,这晚的月光很亮,照在窗台上,明亮了那束红色的野花。
筱芸拿起花束,低头清嗅,鼻子有些泛酸。这样百花凋零的秋日,少年是如何在山野里搜寻,才找到这么一束花期迟来的野花…
这会二道门口,高仁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神色里明显有些不甘和羡慕,身后手里牵着的麻绳上栓了一家梅花鹿三口…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样的话到在筱芸身上却是半点儿不相符,先前恨不得把自己烧成傻子,不过三日,她就活蹦乱跳了,恢复的速度也惊呆毕三叔和所有人,当然连筱芸自己也吓了一跳…
好似先前生病的是旁人似的,有些消息不灵通的村人,甚至都不知道筱芸病了,她就重新穿梭在山上山下,进出粉坊忙碌了。
当然,所有知情人看到她这个模样,都是非常欢喜。
这其中又以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人最为开心,因为拖延了三日的时间,但他们终于同陆谦要回书院了,来时空空的马车上,此时却装满了筱芸赶制出来的吃食和用物。
虽然这么想不厚道,但两人还是衷心盼着筱芸一辈子不要生病,这样他们才有口福啊。
陆老三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舍,惦记家里,又心疼妹妹,但他终究比大哥看的深远,比二哥要聪慧。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筱芸这般聪慧美貌,如今只是折腾些吃食和小物件儿,就招惹来了外人觊觎。好在,杜才和隋师爷都是小人物,陆家虽然波折,到底度过了难关。
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若是更大的利益当前,是不是就会有更强大的敌人来犯,权势威胁之下,也许陆家甘心交出财路,但敌人都不见得会好心放过陆家吧。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他要尽快成长起来,护住整个陆家周全,也要护得妹妹平安喜乐…
离别的前一晚是八月十一,月色更明亮,星星都自惭形秽的藏到了云层后,独留月亮一个人称霸天空,肆意挥洒着它的美丽…
第96章菜方子
而这会,陆老三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半壶酒倒了两杯,秋风吹散着酒香,很快东厢房就开了门,冯莫寒走了出来,一掀衣襟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陆老三没有说话,为何他知道自己在等候着他,当先双手捧了酒杯递了过去。
冯莫寒则是沉默接了酒杯,陆老三随后端了自己的酒杯,低声道;冯大哥,明日我就要回书院了。无论如何,明年春日的大考,我一定会夺取功名的,护佑陆家的。但…在此之前,恳请冯大哥帮我护着陆家,护着…我妹妹。陆谦在此感激不尽,在有生之年,但凡冯大哥有所差遣,陆谦定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
说完,他就抬手干了杯中酒,转而死死盯着冯莫寒。仿佛要是得不到他的承诺,就誓不罢休…
看着陆老三如此,冯莫寒挑眉,同样一口喝干酒水,之后说道;放心,我会护着陆家,护住筱芸的,但却不是为了你的嘱托。
得到冯莫寒的回答后,陆谦起身,一揖到底,说道;不论如何,陆谦先在此先谢过了。冯大哥对陆家的恩德,我陆谦自会相报。但若是我妹妹…受了委屈,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冯莫寒独坐,不知何时杨伯也走到了石桌旁,抬手轻轻替主子倒了一杯酒,低声问道;少爷,咱们是不是该回京都了?
哪知冯莫寒在听到杨伯的话后,皱了皱眉头,低头啜了一口酒水,顺道;不急,再等些时候。
听到冯莫寒的话后,杨伯继续道;可是,少爷,您都出来快一年了,老主子不催促,怕是心里也惦记。您看…”
没等杨伯说完后,冯莫寒就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再等半月,玄冥那里有了消息再走不吃迟。”
“是…”
雪白的面粉加了水,烫一半,留一半,揉开,发酵好,再擀成皮子,包上白菜和碎粉条、豆腐、rou沫,混合而成的馅料,就是最美味的豆腐包子。
筱芸凌晨就起chuang,包了足足三大锅包子,等到一家人聚到饭桌儿边,吃饱喝足,就把剩下那些半凉的包子尽皆装进铺了油纸的竹篓,让狗子背着走了。
陆谦的马车上装了众多坛坛罐罐,还有大包小裹,又要出发去书院了。
这一走,再回来就是过年了。甚至陆老大成亲,他都不能赶回来。
筱芸很是舍不得哥哥,任凭高仁跳脚,她也不管,她几乎把家里所有能带走的吃食都搬了出来,让一旁看的刘卟啉和程子恒两人都是眉开眼笑的。
陆老爹待儿子从来都好似买东西送的附赠品,向来不上心,除了嘱咐儿子好生读书之后就一头钻进屋子,继续同那堆古书奋斗了,也不知道他这般勤奋是为了什么…
陆谦也是习惯了,同两个兄长,特别是o二说了又说,最后才抱了抱因为生病瘦了很多的妹子。
陆老三说道;小妹,不要太累,也别委屈自己,有事就写信给我。”
筱芸道;好,三哥,放心,家里人都在,怎么会让我受委屈,你就放心吧。
筱芸也是红了眼圈儿,即便再是不舍还是要送哥哥上路,奔赴属于他的前程。
山下田里,没有进山打猎的村人正帮着陆家收荞麦。
虽然荞麦不受吃,但总是粮食,关键时刻兴许就要靠它活命呢。
淘气娃子们这日休沐,年纪小的挎着篮子帮忙捡拾麦穗,年纪大的,就奔波在地窖和粉坊之间,帮忙搬运土豆或者干脆推磨。
因为暂时还要保密,粉坊里没有用一个外人,几乎都是村里的妇人们在忙碌,不断有热气从门里逸散出来,笼罩在半山处,很有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
马车一路走过,村里众人纷纷挥手道别。
直到出了山口,陆谦才关上车窗,zui里咬着包子的刘卟祁在一旁看到后,忍不住说道;老熊岭果然是个好地方啊。连我都不舍得离开这里了…
程子恒也在一旁符合道;就是,以后若是家里再撵我出门,我不如就直接过来这里算了。
听着这两人的话语,把一旁的陆谦弄的哭笑不得道;好啊,不过呢?你们要自备粮食,否则我家的粮缸要被你们这两个吃货给吃空了。
赶车的狗子早就心疼的不成,听了这话也是抱怨道;就是,四小姐给少爷拿的包子,还没出门就给二位吃了一半了。
听到这里,刘卟祁翻个白眼道;小气,等到了书院,我请你吃祥和楼的二两酒席。如何…
狗子听完刘卟祁的话后,说道;不吃,祥和楼若是好吃,你每次还抢我们少爷的rou酱面条做什么?
狗子可是个精明的,哪里肯吃亏,到让一旁的程子恒和陆谦都笑了起来。
马车就这般载着欢笑,吹着迎面而来凉爽的冷风奔去了书院的路去…
筱芸送了哥哥,很是有些不舍,好在粉坊里还没走上正轨,常有事情要她处置。因此她郁闷的心情也就消失殆尽了…
更何况新一批的玩偶也要快点加紧缝制,她不时的在一旁监督检查着,一忙碌起来,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心里头的不舍难过只情也慢慢的消失了…
不只她如此,如今老熊岭上的妇人可是都忙碌的不成。
针线好的,就在筱芸这里做玩偶。针线不好的,可以去粉坊哪里工作。再不济,也可以去草棚里烧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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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妇人们比起家里的男人们可都是忙碌很多的。
于是乎,各家各户的男人们眼见媳妇儿一日忙的脚不沾地,工钱哗哗往家拿时,居然难得生出一种危机感。
于是,山林里的野兽们再次倒霉了。
猎户们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今日你打一只野猪回来,明日我就猎一只红狐狸,后日合伙又扛回几只雪狼回来等…
简直如同比赛一般似的,所有猎物的皮子都先送到了陆家来,筱芸若是需要就留下,不需要他们才会送去城里售卖。
当然,所有人都没忘记给筱芸抓活鹿过来。
村里众人都拾柴火焰高似的,加上武功高强的高仁,还有进步良多的初一,和满怀愧疚的o二。因此陆家院子外边的小小鹿场里,没几日就聚齐了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梅花鹿,各个瞪着shi漉漉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来人,让一旁的筱芸喜爱的不成,只要有功夫就会过来看看它们…
眼见天色越来越冷,这般下去小鹿们可不能过冬哦。
于是筱芸就去寻了老冯爷,请他老人家帮忙张罗做主建一个鹿场,请村里老人家不论谁,找那么两个帮忙割草储藏,平日照管小鹿们,工钱比同山下做饭的妇人一样多…
冬日清闲无事,特别是老人,睡觉都嫌弃夜长,有个差事,自然都是欣喜,最后一商量就决定轮流负责,有个活计打发功夫,又能赚钱买些烟丝,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筱芸平时都不曾缺了他们的烟丝,却也没人嫌多就是了。
村里淘气小子们也是忙碌的很,但依旧每日一筐,往陆家送蘑菇土,换了点心当时就送进zui里,完全把这份活计当做打牙祭的好途径了。
山下的荞麦,正好先前种了两亩白菜和萝卜大葱也都收获了,于是也直接收拾干净,送进地窖去了。而土豆因为每日里都被巨额消耗,早就空去了很多地方出来了,现在也足够放这些刚收回来的菜了。
就这样忙碌过去,中秋节也匆忙到来了…
村里每家都得了筱芸亲手做的二斤月饼,而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因为为家里赚了很多工钱,因为跟着筱芸工作,所以很得脸面,多分了一斤月饼,连同一条rou,一坛酒,一张毛皮子送回娘家,简直让全家人都跟着脸上沾光了。
陈家作为陆家的未来亲家,不必说筱芸足足给他们送了十八斤月饼,都是用油纸包得整齐又漂亮,放进食盒就能直接走礼了。
当收到筱芸的月饼后,陈掌柜更是开心不已的,连忙送了在京都的儿子一份,剩下大半送了人。也因此在城里掀起了一次小gaochao,因为比之点心铺子里卖的那种面饼子,陈掌柜所送的实在是太过漂亮又美味了。
于是很快,就有精明的点心铺子掌柜找到陈家门上,陈掌柜在听到他们的来意后,又捎了信儿给筱芸…
而这边老熊岭里,筱芸正在教训高仁,因为家里月饼送出大半,剩下的不多了,而高仁这家伙,居然给偷偷藏了起来一批,害得在十五晚上赏月时,老老少少,每人才分了两块…
这不,筱芸还在继续收拾着高仁道;你说你,贪吃也要有个限度吧!你若是实在喜欢吃,和我说声就是了,烤炉这会还没拆呢?到时候我再烤几炉就是了。
而一旁的高仁虽然没有回zui,但神色里很有几分恼意,双眼不断在院子内外的yin暗处搜寻,好似要把那些让他背了黑锅的“黑手”找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家小伙计就带着陈掌柜的信到了,筱芸拿了茶水点心待客,等她看完信后,却是瞪了高仁一眼笑道;这下好了,城里有点心铺子要买月饼的方子呢,以后你想吃,即便家里不烤,进城也能买到了。
那知高仁在听完筱芸的话后,却是撇zui道;点心铺子做的再好,也没有家里的做的好吃啊!
不知是巧合,还是初一心有灵犀,居然难得点头认同了“对头冤家”的话。
小伙计听得筱芸这般说,知道事情成了,也是笑道;陆姑娘,您不知道,我们掌柜送出那些月饼,可是得了人家的追捧,还有相熟人家又上门来讨要呢。
听完小伙计的话后,筱芸笑道;不过是随手做的吃食,无非是新奇罢了。月饼里面糖份太多了,老人家可不能多吃呢?对身体不好的…
筱芸倒是没有什么得意样子,不过她也不打算以烤月饼来赚钱,卖个方子到也不错。
更何况,这事给她提了个醒儿,粉丝和淀粉想要推广出去,若是没有一定的铺垫和宣传,怕也是很难成功的吧!
而送菜方,绝对是个好主意。
于是乎等小伙计笑嘻嘻带着月饼方子回去时,筱芸就拿起了纸笔,预备写菜方子了。
而一旁的高仁则是自告奋勇的帮忙研墨,可惜到底性子不稳,没一会儿就溅得墨汁到处都是,差点儿染了筱芸最爱的象牙色裙子。
好在冯莫寒忙完,从门外进来,见此撵了他出门,从容接过了墨块。
看到他来了,筱芸抬头望了他一眼,笑的眼角眉梢都鲜活起来。
两人一个研墨铺纸,一个奋笔疾书,倒是配合的默契十足呢?很快就写了十几张菜方子了。
等写完菜方子后,筱芸捶了捶酸疼的胳膊,很是怀念前世的油性笔啊,又方便,又好写,不过呢?现在也只能想想罢了。
筱芸继续道;正巧昨日郭叔给我们送了一头野猪来,大哥收拾好了,现在家里不缺rou,要不今日咱们就把我刚才写的菜方子里面的菜色都做一遍,让家里人都吃一顿好的。冯大哥,你觉得怎样啊!
听着自己喜爱的女生说的话语,冯莫寒微笑道;好啊。
第97章差点淹死了
而一旁的冯莫寒则是帮忙筱芸她把纸张晾干收起来后,对她说道;不如明天做些方便携带的吃食,我带你上山去走如何。
筱芸听得这里,眼睛顿时就亮了,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意,说道;上山,咱们是去打猎吗?就咱们两个能成吗?万一遇到什么大野兽…”
没等筱芸说完,冯莫寒就道;没事的,不怕,有我在。更何况万一咱们再遇到白狐,也可以顺便猎回来给你做件披风,先前那张皮子不够用。”
听到这里,筱芸连连点头,她倒不是如何喜欢白狐皮披风,实在是开心能上山去野游。因为自从她穿越过来到醒来,如今,也有一年功夫了,却还没上过山呢,一来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二来也是怕小命不保。
但这会儿有冯莫寒这个打虎英雄当她的保镖,若是再说不去,那就以后就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筱芸笑道;太好了,不过呢?把家里的吃食带上山后,再吃就不新鲜了,不如这样吧!我备上调料,咱们路上打两只野鸡,如果有河的话,咱们再捞两条鱼,烤来吃一定好极了。
筱芸越说越兴奋,转而又说道;咦,对了,之前我记得高仁说,山里还有一个温泉来着。哎呀,我喊他问问具体位置。
说完,她就蹦跳着跑了出去,高声嚷着道;高仁,高仁,快出来啊,你要躲着我就不给你吃晚饭!
看到筱芸跑走了,一旁的冯莫寒笑了笑,之后就抖了抖手里的纸张,笑着叠放整齐放好,心头微微有些不舍。过些日子他是一定要回去京都一趟的,如今就多陪陪心爱的姑娘吧。
这日早起,山峦间难得的没有霜冻之色,初冬的风也不算冷,实在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筱芸收拾了一只简单的竹篓,冯莫寒穿了短打衣ku,带了猎刀和弓箭,背起篓子,两人就轻便的出发了。
初一和高仁如同被抛弃的宠物似的,可怜兮兮的望着两人背影,有些想要追去的意图,结果被老杨一手一个抓了腰带,半点儿也动弹不得。
杨伯道;你们两个别没有眼色,反正他们两个过了正午就回来了。还有再说灶间不是还有筱芸给你们留下的熏鸡和兔腿吗?
听完杨伯的话后,高仁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可惜在他跑进灶间的时候,却是发现哪里还有熏鸡和兔腿的影子呢?
看到这里,高仁怒道;玄一,老子跟你没完!
顿时偌大的陆家院子里,瞬间响起高仁的恼怒叫声。
不管这会高仁是如何的怒叫不停,而此时走在山岭间的筱芸,如同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这里捡一片火红的落叶,那里采一朵迟开的野花,欢喜之极。
冯莫寒跟在她身后,不时扫向四周山林,倒是不担心地上有虫蛇之类,只防备着不时出没的小兽,就怕惊了筱芸她此时的欢乐…
玩累了,走累了的筱芸就坐在路边大石上,还没说话,她小小的鼻子却是翕动不停,疑惑道;冯大哥,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了吗?我怎么闻到了家里的熏鸡呢?
听了筱芸这话后,冯莫寒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上风口处的两丛灌木,zui上应道;这会山里无人,怎么会有熏鸡可吃呢?是不是我背的篓子带了家里味道出来呢?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筱芸自己也觉不可能,于是笑道;许是我早晨在灶间久了,鼻子熏得不灵光了。估计这会儿,高仁怕是都把熏鸡吃光了吧!
对于筱芸总是那么“疼爱”高仁,冯莫寒也很是吃味的,于是他劝道;高仁贪zui,却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老为他忙碌过头了。
听到这里,筱芸吐吐舌头,笑嘻嘻不接话儿。高仁虽然脾气古怪又贪吃,但平日待她却是多有维护,她也如弟弟一般疼爱他。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同冯莫寒说,在情人眼里,心仪之人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才对,吝啬到半点儿都不能分给别人的。
于是,筱芸换了个话题道;这还有多远才能到那个温泉啊?说着还跳上大石头,手搭凉棚张望,好半晌指了远处一个山谷嚷道;呀,冯大哥,那里有雾气,是不是哪里就是温泉啊!
冯莫寒其实早就知道温泉所在,不过是想带着筱芸到处游逛,盼着多相处片刻罢了。
这会儿听得筱芸这样问,再看日头也升到了半空,于是就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于是乎,两人就分开半人高的枯草,绕过灌木丛,穿过一片树林,顺着越来越浓郁的雾气指引,终于到了山谷。
这处山谷,与其叫做山谷,不如说是个小小的盆地,四周山头不算高,却是长满了树,参天ting拔,又没有那么多的枝枝蔓蔓,如同威武的雄兵看守着一片人间净土似的。
许是多少年前,这里是座火山,如今火山沉睡在地底下了,偶尔泄露的热力温暖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也因此成了如今的样子。
秋天,山林冷肃萧瑟,唯独这里犹如被冬天遗忘似的,小湖旁边居然还长着绿草,偶尔有小花点缀其中,有种别样的美。
看到这里,筱芸欢呼着冲了过去,高声笑道;哇哇,啊,真是太美了,太美了,我要在这里盖座小房子,我要在这里常住。
听到筱芸这话后,冯莫寒宠溺道;好,明日就让人上来砍树造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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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放了背篓,又围着筱芸脚边的草丛走动一圈儿,生怕有虫蛇跑出来耀武扬威。
看着冯莫寒的动作,筱芸心里顿时心甜暖,抱了他的胳膊,嗔怪道;我是开玩笑的了,这里离家太远了,再说来回走动也不方便啊。
冯莫寒不置可否,指了一处大石头说道;你先坐会儿,我在周围猎只山鸡,再拾些干柴回来生火。
听了冯莫寒的话后,筱芸说道;好,先拾干柴,我生火,你再去猎山鸡。”
筱芸挽了袖子,在大石头旁边寻了一个空地,踢开石子。刚刚收拾妥当,冯莫寒就拖了一棵干枯的小树回来了,筱芸取了柴刀把小树砍成小段,架在一处生了火,小小的热湖边就有了人气。
可是,等她弄好后,左等右等都不见冯莫寒回来,就有些无趣的走去湖边赏景。
不知是不是那湖里含了硫磺成分,湖水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子,但颜色却是惑人的浅碧色,感觉望一眼,就好似要沉醉其中似的。
看到这里,筱芸实在耐不得youhuo,犹豫了好久就脱了鞋袜,想要泡泡脚。
温暖的湖水足有四十度高,浸泡在其中,非常的舒坦,筱芸一发不可收拾,狠狠心脱了衣裙放到大石头上,这样冯莫寒回来看到衣裙后,她再提醒一声就不会有什么尴尬之事发生了吧。
于是,小小的热湖里,沉静了多少年之后,迎来了第一位女访客。
筱芸前世趁着在游泳馆打杂的空闲,学会了游泳,但这一世还没有机会下水,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碧绿的湖水里,美丽的姑娘在尽情畅游,天上的日阳也笑的欢快,生怕美丽的姑娘冷到,努力释放着最大的热力。
四周的山林都好似安静下来了,微风也停止了吹动…
不远处的大树上,冯莫寒依靠在树枝上,半垂着双眸,zui角微微上翘,心头好笑又宠溺…
调皮的姑娘,他若不是依仗着有玄冥在暗中守护,怎么会扔下她去打猎。结果她还以为湖边空无一人,居然下湖游水…
筱芸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看光光,等她游累了才想起害羞,想要上岸穿衣衫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湖边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腿上路过似的。
shi滑寒凉的触觉,惹得她尖叫起来,手忙脚乱想要上岸的时候,却因为是紧张到极点,右腿抽了筋…
“救…”
结果筱芸只喊了一个字,就被湖水猛灌了一大口,再想上浮时,却因为腿上又被那软滑寒凉之物缠住了。
惊恐绝望的心情,第一次占据了筱芸的心头,恍然间她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下水了,若是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溺死了,家里父兄怎么办,冯莫寒怎么办…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呢,湖水已经彻底灌进了她的口鼻,挤ya干净了她所有的空气,她的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有人揽了她的腰开始向上游动,眨眼间已是露出了水面。
冯莫寒脸色泛青,抱了筱芸到火堆边,对着她的后背就拍了下去。
筱芸到底呛水时间不久,呕吐出一滩湖水,就算缓了过来。
这会儿她正趴在冯莫寒腿上,虽然穿了中衣,但因为shi透,贴合在身上,几乎透明,脊背让人一览无余。
冯莫寒抬手扯了衣衫想要替她盖上时,却发现她背心好似有什么图案,枣子大小,红艳艳很是晃眼,但想要仔细探看的时候,却突然渐渐消失了,只剩了光luo又白皙的皮肤,好似刚才他所看到的,只是昙花一现似的…
冯莫寒心头突然一跳,shen手想要去抚摸,筱芸却是缓过气哭了起来,道;呜呜,湖里有蛇!呜呜,呛死我了!吓死我了…
冯莫寒即便再气恼,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责备她,shen手扯了衣衫把她裹紧放在火堆最近处,低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没事了。
劫后余生,又这般狼狈,羞恼惊恐之下,筱芸的眼泪是这么擦也擦不完,让一旁的冯莫寒好似无奈,只好把她重新揽在了怀里。
继续安慰着…
山风寒凉,但火堆却是因为重新添了柴很是r,等到筱芸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后,两人的衣衫也被烤了半干了。
缓过来后的筱芸也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多尴尬,于是不安的动了动。
冯莫寒正极力忍耐着,压制着心里的“野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的清心咒,眼见怀里的姑娘动个不停,就哑着声音说道;乖了,别动,一会儿就好。
筱芸顿时僵硬着身子,再也不敢动一动。
不久后,冯莫寒慢慢放开了筱芸,跳起身,扔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猎只山鸡回来。
说完,就几个轻功飞跃就没有影子了…
看到冯莫寒离去的背影,筱芸扫了一眼石头旁,被绑了腿脚,正在挣扎的山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也随着这一笑,消散了大半。
第98诡异
有人受惊会大睡不起,也有人也会大哭一场,当然也有的的人大病一场的,然而筱芸却和其他人不同,经过刚才那么惊险的事情,她现在居然胃口大开。
等冯莫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两只鸡杀了,希干净,掏光内脏,又塞了家里带来的各色调料,皮毛上裹了湖边的湿泥土,直接扔进火堆烧成了火红的泥疙瘩。
冯莫寒回来后,还以为刚才自己猎的野鸡跑掉了,伸手把另外捉回来的两只倒霉蛋儿扔到地上后,就挽了袖子要去收拾,刚才他从山溪里抓来的三条鱼。
冯莫寒道;你坐一会儿,我先去收拾鱼,然后再杀鸡。”
听到这里,筱芸笑嘻嘻嚷道;冯大哥,不用了,鱼杀好给我就好,咱们烤着吃。至于那两只鸡,咱们等会拎回家去。
冯莫寒宠着筱芸几乎跟心头肉没什么区别,哪里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违背她的意思,更何况她刚才还受了惊吓,就算此刻她想要天上太阳,他也会立刻弯弓射箭,把太阳射下来给她的…
“好。”
看着他那副样子,筱芸也猜到他是误会,但也不解释。反正等会他就知道了,果然,等收拾好那三条鱼后,就串在树枝上烤的外焦里嫩的时候,她就把火堆里的两个泥疙瘩扒拉了出来。
看到这里,冯莫寒挑眉,转而猜得筱芸许是又做了什么新奇之物,于是就笑了起来。
看到冯莫寒的笑容,筱芸撅了嘴巴,嗔怪道;不好玩,冯大哥太聪明了,一下就猜出来了。
第99章
有人受惊会大睡,有人也会大哭,当然也有点人会大病一场的,然而筱芸却和其他人不同,经过刚才那么惊险的事情,她现在居然胃口大开。
等冯莫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两只鸡杀了,希干净,掏光内脏,又塞了家里带来的各色调料,皮毛上裹了湖边的shi泥土,直接扔进火堆烧成了火红的泥疙瘩。
冯莫寒回来后,还以为刚才自己猎的野鸡跑掉了,shen手把另外捉回来的两只倒霉蛋儿扔到地上后,就挽了袖子要去收拾,刚才他从山溪里抓来的三条鱼。
冯莫寒道;你坐一会儿,我先去收拾鱼,然后再杀鸡。”
听到这里,筱芸笑嘻嘻嚷道;冯大哥,不用了,鱼杀好给我就好,咱们烤着吃。至于那两只鸡,咱们等会拎回家去。
冯莫寒宠着筱芸几乎跟心头rou没什么区别,哪里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违背她的意思,更何况她刚才还受了惊吓,就算此刻她想要天上太阳,他也会立刻弯弓射箭,把太阳射下来给她的…
“好。”
看着他那副样子,筱芸也猜到他是误会,但也不解释。反正等会他就知道了,果然,等收拾好那三条鱼后,就串在树枝上烤的外焦里嫩的时候,她就把火堆里的两个泥疙瘩扒拉了出来。
看到这里,冯莫寒挑眉,转而猜得筱芸许是又做了什么新奇之物,于是就笑了起来。
看到冯莫寒的笑容,筱芸撅了zuiba,嗔怪道;不好玩,冯大哥太聪明了,一下就猜出来了。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好笑道;我只是猜得这东西有些蹊跷,却不知道这究竟有何用处。
听完冯莫寒后,筱芸这才开心起来道;还差不多,之后忍着热烫,想要把泥疙瘩敲开,可惜村人如今都围着陆家转,她平日最重的活计也不过是做饭,如今有了江大娘帮忙了,自然,她的手指就养的白白嫩嫩,也就禁不得这点儿苦楚了。
冯莫寒看到这里。直接拿起树枝,只是那么轻轻一敲,这泥疙瘩就应声碎裂开来。
漏出里面的烤鸡,筱芸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剥去那些泥土,连带这鸡毛也掉个精光,剩下香喷喷的白条鸡,等打开鸡的肚子后,露出里面那些混合了蘑菇rou末还有糯米的馅料,味道就更鲜了。
闻着香气,吃着就更加美味可口了…
冯莫寒帮忙取了筐露里的陶碗接了鸡肚子里的馅料,正好一人一碗。
问道;这鸡的做法真是稀奇啊,可有名字啊,筱芸…
筱芸忍不住尝了一口,之后喜的眉开眼笑道;呀,好吃,冯大哥啊,这叫叫花鸡,以前我只在家里做过,这种shi泥退毛的笨法子还是第一次用,就怕有土腥味,还好,没有浪费了这次的好材料。
野餐本来就是吃个野趣,两人对着碧绿的湖水,吹着微暖的山峰,一边说笑,一边把两只叫花鸡,三条烤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山风调皮的吹着香气四散,弄的不断有小兽在树丛里梭巡探看。就连下风口的暗处,也不时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传出来。
好在山里的风一直唱着歌,倒是轻易把这样的杂音给掩盖了过去。
筱芸吃饱喝足后,就有些昏昏欲睡,想起还要下山,就打起精神收拾东西。
然而等冯莫寒洗刷了碗筷后,回身一看,发现她居然依靠在大石上睡着了。于是,他轻轻一挥手,暗处的玄一就跳出来拎了竹篓。
而冯莫寒则是小心翼翼背了筱芸,轻功纵越,沐浴着西斜的太阳,披着满身的浅色霞衣下山去了。
而这会老熊岭上下,众人依旧在忙碌,村里各家的烟囱还没冒气青烟。
但当高仁看到主子和筱芸终于回来后,他就第一个跳起嚷道;你们怎么才回来,饿死人了,对了,晚上我们吃什么?
说完,他好似闻到什么似的,就像小狗一般绕着两人打转,抗议道;你们在山上吃鸡了?还没有我的份…
而冯莫寒因为怕他吵醒筱芸,刚要呵斥一句的时候,却听高仁又道;哎呀,不对啊,怎么筱芸脸色这么红啊。
冯莫寒听到后。顿时一惊,来不及回后院,直接把筱芸送进了堂屋。
一看果然筱芸靠在椅子里,好似睡的香甜,但脸色却火红一片,极为诡异。
看到这里,冯莫寒眼眸一缩,回身吩咐跳脚围在一旁的高仁道;快去喊毕三叔前来!
哪想到,还没等高仁出门,东屋门却是突然打开了,陆老爹双眼通红,胡茬遍布下巴,很是憔悴的模样。但这会儿,却是一扫往日的颓废,大步来到跟前,只扫了闺女一眼,就大发雷霆。
“到底怎么回事?筱芸不能发热!”
说完后,他一把抓了冯莫寒的衣领,说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筱芸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这样!
冯莫寒听完陆老爹的话后,惊了一跳,抬手拦了想要拉扯陆老爹的高仁,愧疚应道;是我的错,今日带筱芸上山,筱芸下了热湖游水,碰到水蛇受惊。我本以为她没事,不想又发热…”
哪知陆老爹在听完冯莫寒的话后,更加怒气冲冲道;不想,你不想,但是筱芸怎么办,你要害死她了!”
陆老爹狠狠甩了冯莫寒,之后抱了闺女就往后院跑,边走边喊道;去喊毕老三,快,毕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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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听到这里,翻个白眼,嘟囔道;若不是你耽搁,这会儿人都到了。
他虽然zui里这么说着,但他脚下生风,很快寻了毕三叔过来。
毕三叔被高仁扯着跑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等到给筱芸诊了脉,很是抱怨了一番,道;你们放心,筱芸可比她娘那时候轻多了,不会有事啊。下次不用这么心急,我可不想等她没什么事了,我这把老骨头就先去见阎王爷了。
而一旁的冯莫寒听到这里,眼底异色一闪,却是什么也没问。
而一旁的陆老爹在听到自家闺女没事后,如同被抽了骨头,软软堆坐在椅子里,喃喃自语道;“我以为,我以为…”
“放心,就是受了风寒,两碗药下去就好了。”
毕三叔不知想到了什么,shen手拍拍陆老爹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等陆老爹缓过神后,见得冯莫寒主仆都在,也就没多说什么,起身送了毕三叔出去了。
留下冯莫寒坐了筱芸身旁,投了shi布巾放在她额头,神色莫名,眉头紧皱如同秋日枝头被风吹干的柑橘…
他的心底好似有无数丝丝缕缕的东西在闪烁,快的他抓不到,又惹得他心烦。到底是什么呢?
等筱芸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昨日又发烧了,只是想着天色已晚了。早饭还没准备。
于是赶紧穿衣下地去了前院灶间去做饭去,而此时江大娘正在熬粥,门外的小炉子上咕嘟嘟炖着药汤。
筱芸进门就问道;大娘,怎么熬药呢,家里是谁生病了啊!
听到声音江大娘惊了一跳,扭头一见筱芸,赶紧拉了她在灶堂前的温暖处坐好,之后上下打量筱芸一圈儿,笑道,;到底是年纪小,昨日还烧的厉害,睡一晚就好了。
听到这里,筱芸疑惑,还要问询的时候,冯莫寒却是听得动静走了进来。
江大娘极有眼色,笑着说道;我去看看药汤。
说完,就把灶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冯莫寒进来后,就探手摸了筱芸得脑门,入手温热,又见她脸色很好,就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看到冯莫寒一脸皱眉头的样子,筱芸眼珠儿转了转,笑嘻嘻讨好道;冯大哥,嗯,我昨晚又发热了?哎呀,可能是那个硫磺水喝多了,以后我再也不去了,你别…嗯,别生气,好不好?
冯莫寒哪里舍得生气,看到她一脸服软的样子,他心下叹气,zui里却应道;好的,你知道就好…”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高仁和初一已经冲了进来,两个小子可是没有江大娘的“本事”,围了筱芸说个不停。
高仁道;筱芸,你可醒了,本来还说昨天回来给我做好吃的,结果你自己烧的比螃蟹还红!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少爷…哼
哼!”
高仁挤眉弄眼,古怪的样子惹得筱芸脸红,照着他脑门敲个不停。
筱芸无语道;瞎说什么,我掉热湖里了,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到底还是初一最后,扯了筱芸的袖子,眉头皱的厉害,筱芸看到这里,赶紧安慰道;放心,我刚才还和冯大哥说呢,以后再也不去了。
听到筱芸这话语,初一这才脸色好了一些,筱芸生怕两个小子再来烦她,于是赶紧支使两人干活,一个劈柴,一个打水。而一旁的冯莫寒也一掀袍角,坐下帮忙烧火,惹的本来想撵人的筱芸又把话吞了回去…
山中一日比一日冷,早起几乎把挂在木架上的各色粉条都冻成了冰柱子。妇人们上工之时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棍子把粉条轻轻敲打一遍,使得“团结”的粉条兄弟们,散开来,才能早些干透装筐。
筱芸吃完了早饭,就跑去山下转了一圈,越发觉得时间紧迫,于是回去就喊了高仁去各处请人。
很快,老冯爷,刘大叔,连同村里几个有些威信的叔伯就都聚到了陆家大院。
筱芸忙着给众人端茶倒水,等到陆老爹顶着有些乱的发髻,红着眼睛从书堆里钻出来,她这才说明请众人前来的用意。
筱芸微笑道;各位长辈,叔伯,如今天色一日冷似一日,咱们各家怕是要抓紧功夫建温室种菜了。否则过些时日泥水不合,做活儿就辛苦了。”
在听到筱芸所说的话后,大家都道;种菜?
有了去年的先例在,这两字在老熊岭就如同抢钱没有什么分别了。
所以,听得筱芸这话,老老少少们都是欢喜之极。
这不,大家都七zui八舌道;那可太好了,我这几日还惦记着问问呢。
老冯爷年岁最长,第一个笑呵呵开口道;筱芸,你最是聪慧,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大伙听着就是了。
“对啊,谁不听话就打折腿,这可是全村的大事,容不得捣乱。”
猎户的脾气就是直接,开口就极火爆,让一旁听得筱芸赶紧摆手,说道;不必啊,就是一些泥水活计,简单着呢。先前请马师傅他们已经把需要的木工都做完了,我这里也囤了足够的海布,大伙儿抽出几日时间来开工就差不多了。
海布不便宜吧?
这会,有村人问到了正题,筱芸听到这里,笑的狡黠道;去年,海布不曾涨价的时候,我就让陈大伯帮忙找了很多噢,所以量很多,够用呢?所以大伙儿放心用,算不得贵。等大家之后卖了青菜,得了银钱再扣除换给我就好…
第100章全民大生产
听完筱芸的话后,老冯爷道;还是筱芸考虑的周到,虽然各家各户现在如今日子过的好多了,但要拿出个几十两银子,可都是不容易的。
但是,等到时候我们卖了菜,第一件事就是把筱芸之前垫付的本钱还了。
众人都是一一应声,老冯爷更是拍板定了调子,说道;“家存万贯,带毛不算。种菜这东西,也要看老天爷成不成全。但筱芸这般帮大伙,大伙要感恩。就算到时候我们种的菜不赚银子,等明年秋日打猎卖了皮子,大家伙也要把她的本钱还了。
听到老冯爷的话后,大家都异口同声道;是,老冯爷。我们都知道怎么做的,放心...
对于老冯爷的话语,大家都没有一个不答应的。猎户本来就是直脾气,有仇报仇,有恩自然也要报恩,毕竟筱芸带着大伙赚钱那是情分,他们可不能觉得,筱芸这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而陆老爹一向都不管这些烦闷琐事的,听到这会大伙都商量妥当了,就吩咐筱芸准备晚饭去。之后,他就又一头扎进屋里继续去同那些书本交谈去了。
对于自家老爹这番动作,筱芸看的哭笑不得的,只好喊了在屋里的冯莫寒出来帮忙待客。
而她就忙着去灶间准备晚饭去了…
而江大娘在陆家帮佣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在做菜的时候,还是舍不舍得多放油,肉片也总是切得薄的不能再薄的,不过呢?筱芸的拿手菜,在这方面她到是学了不少。
有她在旁边帮忙摘菜洗菜,筱芸准备酒席的晚餐也是轻松很多,不一会,八道菜,外加一盆萝卜丝肉丸汤就端了上去。
这一年老熊岭众人帮着筱芸大建设,自家种的苞谷又丰收了,也就不愁口粮了,这次秋猎,他们更是添了一笔进账,如今不说荷包鼓鼓,起码比以前真的好太多,个个家里都有了不少银子。
各家各户也因为自己手里有些闲钱了,吃饭也不狼吞虎咽了,都开始吃的慢条斯理了。斯文了很多…
因此,陆家的菜码也不必用盆来计算,终于可以用上筱芸特意淘换来的漂亮碗盘了。也终于吃饭也可以把菜摆的美美的啦!这样吃着开心,看着也欢喜…
当然,灶间里的小桌子是不在这个行列的,也有些人是例外的,就好比初一和高仁手里捧的大碗,足有孩童脑袋大小一般大,雪白的米饭上堆了大块的排骨和肉丸子,他们两人吃的是痛快之极的。
筱芸进来添菜时,见他们两人犹如饿死鬼投胎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连忙走了过去,一人照着脑门敲了一记,之后还是给他们又加了半碗肉片…
等到酒席散去,不过半个时辰,老熊岭十八户就都得到了大生产的消息。
顿时,家家户户都是欢声雀跃,毕竟去年筱芸折腾的那几棚子黄金菜,实在是让大家太过眼热了。而如今,自家马上也可以种了,这样的话大把的银子,简直要长着腿跑进钱匣子给自己了,这如何不让众人兴奋期待呢?
于是,第二日一早,太阳还没上班,顶着寒凉的北风,家家户户就都冒起了炊烟。
起了一个大早,都做起早饭起来...
第一座温室的建造,好不必说,肯定先给陆家建设的。
筱芸选了那块稻田的位置,如今稻子收割了,只留下向阳光又平整的一片空地,这里实在是建造温室的绝好之处。
于是满村十八户人家,每家一个壮劳力都聚了过来。
夏日里就准备好的土坯,几乎眨眼间就被摞成了三面墙,面南朝北的一面足有六尺高,左右两侧则砌成了梯形,温室中间立起了碗口粗的柱子,支撑着上方的横梁,横梁上则顺着斜坡装了二十四扇方格木窗。木窗分成上下两排,相对而开,各有绳索绑缚,方便拉扯开合。
窗扇不是糊了窗纸,而是薄棉的帘子,甚至包裹到边缘,只要关上就不会漏进去一点儿寒风,当然光线也一同被阻隔在外面了。
这时候就看出窗子之内绷起的那层海布的关键作用了,冬天的时候即便再冷,中午时候,打开窗扇就会有阳光透过海布照射进去,冷风也不会直接吹进去冻死菜苗。因此早晚,打开窗扇,再覆盖上草帘,这座温室就是最温暖的堡垒了。
当然,温室里的有青砖火炉,贯穿头尾的铁皮筒子,外加架起的木箱子也是不可缺少的。
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
这话说的一定也不错...
这不,聚集了整个老熊岭全村的力量,不过两日的时间,这样一座完美的温室的就建成了。
比起去年,筱芸临时在自家厢房改成的菜棚子,这次可是真的方便又宽敞太多了。
火炉生起来,青烟徐徐顺着铁皮筒子涌动,最后终于寻到烟囱跑出去,慢慢也温暖了整个温室。
众人不过在其中坐了那么两刻钟就冒了汗,虽然做的有些累,可是在看到自己所建造的东西成功后,大家伙的脸上都是露出了笑容的。
这般温度,菜苗一定长得很好,这样子收获也是有保证的。
众人因为看到了希望,就更叫干劲十足。
十八个壮劳力也不拆伙了,直接开始了下一家的温室建设去了。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因此大家的速度就快了许多,更何况轮到每家时,又是老人和孩子一起上阵帮忙,最后居然达到了一天一家一个温室的速度,陆家库房里的海布也是飞速消耗,银子更是如同被鬼子扫荡似的,用的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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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山下的人手除了粉坊,几乎都撤了回来建造温室。
正是忙碌的时候,陈掌柜又上门了。老爷子倒不是心急嫁闺女,实在是因为惦记筱芸上次所说的新玩意儿。
当然他也是清楚内情的,明知道粉条送到各个酒楼,保证能赚银钱。
虽然陈家吃穿不愁,不至于为了这笔银钱吃睡不香。但眼见财路在眼前,却迟迟不能踏上去,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商贾能够忍受的了的。
这不,老爷子这日喝了点儿小酒,趁着酒劲儿就让小厮赶车来拜访准陆家了。
而此时老熊岭正在红红火火的进行大建设,就连上山打猎都要挤时间,更别说是守山口了。
足有小儿手臂粗的铁链子直接锁了山门,除了苍蝇,谁也别想进来。
这不,陈家的小厮差点儿喊破了喉咙,才喊得粉坊里的妇人听到动静跑来开了大门。
看到有人来开门了,陈掌柜就问道;怎么没人守门,可是岭上出了大事?
开门的妇人,因为昨日自家的温室刚刚建成,正欢喜的不成样子,听得老掌柜这般问,于是就眉开眼笑应道;陈掌柜有所不知,村里众人这会正忙着建菜棚呢,所以今年,您可不用来催着割菜了,怕是卖菜都忙不过来了。
陈掌柜听到这里,开心道;呦,是吗,那可是太好了。我还以为筱芸当真要等到年后才会扣棚子呢,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倒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抗寒呢?
陈掌柜听得有几分惊喜,但是又担心筱芸吃亏,他如今可是除了自家闺女,最疼的就是筱芸了。
猎户的脾气直爽,猎户婆娘自然也不扭捏,最喜欢的也是陈掌柜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比之那些嘴上奉承,心里不屑的人,明白说出担心疑惑,反倒更好。
这不,她回答道;掌柜的放心,我们筱芸聪明着呢。这次不是扣棚子,是建了那个暖房子,方便种菜
,又能保暖...
听完她的话后,陈掌柜道;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这会,陈掌柜也顾不得去看粉坊外挂着的大批粉条,直接就上去了岭上。
而这会筱芸正在清点玩偶,顺便装箱子,而高仁早就不耐烦做这些细活,老早就溜走了,跑去工地“帮倒忙”去了,初一想要帮忙,可他又不识字又不说话的,无奈,因此筱芸只能请冯莫寒来帮忙了。
这不,两人一个记录一个装箱子,偶尔说笑几句,十分有默契的,隐约间甜蜜的丝丝缕缕在两人身前身后围绕。灶间里忙碌的江大娘不时偷瞄两眼,都是笑的欢喜。
这不,看到陈掌柜到来,筱芸还以为他是来催货的,于是笑道;啊呀,陈伯过来了,是不是怕我偷懒,过来监督我工作啊!
听到这里,陈掌柜佯装恼怒,应道;我可不就是怕你偷懒了,山下那么多粉条,你打算什么时候卖啊?如今县里皮货商可都扎堆在城里呢,正是赚一笔的时候,说不定到时候名声传开,我们之后的工作也就事半功倍了。
这边听着陈掌柜的话语,筱芸听得有些心虚,这几天忙着建温室,又仗着粉条是大芫独一无二的,就没把售卖这事放到心上,哎呀呀,她实在有些怠慢此事了。
正如陈掌柜所说的,这一月确实是销售的好时候。
但输人不输阵,陈掌柜做买卖经验丰富,筱芸也不能示弱,于是笑道;嘻嘻,陈伯,其实这事我早就想着呢,就算陈伯这会不来找我,我过几天也要去城里去找陈伯商量此事了。重点是我们到时候还要借陈伯家的灶间一用呢?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伯疑惑道;哦,这话是何意?
陈掌柜听的好奇,冯莫寒却是因为和筱芸相处的时间够久,最清楚她的古灵精怪,笑道;筱芸,你可是要准备开酒席?
听到冯莫寒这话后,筱芸笑道;哈哈,还是冯大哥最聪明。最了解我…
筱芸引了两人进屋,等大家坐好后,倒了茶,这才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之后劳烦陈大伯下帖子,请城里所有的酒楼掌柜或者东家之类,去大伯家里赴宴。到时候我将过去亲自下厨,做一桌粉条宴,先勾起他们的兴趣,然后再附送菜方,我就不信我的粉条不会大卖。
听完筱芸这话语后,陈掌柜顿时开心拍手道;这主意好,亏得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把这事忘后脑去了,原来你早有打算。
陈掌柜欢喜之极,脑子里已经在盘算请客的名单了。
所以才没注意到筱芸对冯莫寒的做的鬼脸…
筱芸偷偷和冯莫寒做了个鬼脸,不等她在说话,陈掌柜已经是坐不住了,急急忙忙额道;这事赶早不赶晚,不行,我先回去做准备了,你有事随时让人去喊我啊。酒席最好定在明日,到时候让你月仙姐姐帮忙打下手。
说完后,老头儿就赶紧告辞走了。
留下筱芸看着陈掌柜如一阵清风似的走了,哭笑不得说道;月仙姐姐若是有陈大伯一半的本事,我们陆家就赚到了。别的不用管,只要管着我大哥别把家底都送人就好了。其他的我到无所谓...
她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陆老大每次进城都要让人陪着,而且装银钱的荷包不能让他挂着,否则最后可能就是一文钱不剩的回来。
先前陆家在城里有些声名,可不是因为筱芸这个聪慧过人的闺女而出名,而是一个善良到没有底线的长子而出名的…
秋末冬初一直是北荌洲最热闹的时节,野兽们褪去了夏日里的稀疏毛发,换上了温暖厚实的皮毛,盼着抵御冬日的寒冷,可也为自己引来了最大的危险。
因为出产皮毛山货,几乎各地的皮货商,甚至世家大族都会派人到北荌洲这里来收购和淘换好皮毛。
这不,也因为这样,清闲了大半年的酒楼,好不容易盼来了爆满的黄金时期。
第101章陈家宴客
这不,城里也非常热闹的,这家喊着有最烈的酒售卖,我家现在就有活鹿现宰的,他家店面隔日又是老人参炖野鸡的,顿时竞争激烈又热闹起来。
不过,就在这样的时候,城里各家酒楼接到了陈掌柜的帖子时,都是有些纳闷不已的,不晓得陈掌柜在gao什么心思…。
陈记布庄,原本只是县里的老店,虽然不同行,但平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算不得陌生。
但去年冬日卖菜的关系,众人几乎对陈掌柜瞬间熟识起来。就是有不熟悉的,也因为先前陆家一举“端”了隋师爷一家人,除掉了假衙内杜才的事,也让陈掌柜这个陆家代言人,在城里是名声大噪起来。
而如今听到陈掌柜要宴客,所有人第一想法都是陆家的青菜难道这么早就要开始上市了。当然,即便没有青菜,他们也更是乐于结交陈掌柜,做买卖更多时候依靠的就是人际,交游广阔些总没有错。
于是,在第二日傍晚,没等陈家院落里的红灯笼点起来,就有客人陆续上门了。
其实陈掌柜下的帖子只有六位的,另外两位则是不请自来,但家里也经营着粮油铺子,算是同餐饮贴边。
来者是客,陈掌柜自然也不好撵人走,于是笑眯眯招呼着众人喝茶聊闲话儿。
士农工商,不知什么朝代划分了这个等级之后,商贾就成了低等行业,但偏偏历朝历代又都缺不了这些似乎“只认银钱不认人”的家伙。
北边人要穿南边的绸缎,用南边的瓷器,吃南边的干活海鲜和新鲜果子。南边的人也要北方的皮货,药材。
特别是本朝,战事算不得频繁,当今皇帝是个睿智贤明的,不但没有看轻商贾,反倒在律法上很是宽容,听说太子还在京都有生意铺子,就为了历练一番。
如此,商贾们越发觉得扬眉吐气,行事也就没那么畏首畏尾了。
陈家的堂屋也算宽敞,众人高谈阔论,偶尔兴起交换一下各自的消息,倒也其乐融融,好似那句“同行是冤家”,只是某人的一句戏言,从来都不是事实一般。
而此时在灶间里,筱芸系了白色的围裙,头上也裹了布巾,正炸着rou片,旁边江大娘帮忙把焯软的粉丝捞出来切成三寸长短的小段。
另一侧不远处,陈月仙也是弃了长裙华服,一副农家利落妇人的打扮,弯腰往灶堂里添着树枝,不时询问筱芸两句。
隐隐约约有诱ren的鲜香从灶间飘出去,惹得陈家的丫鬟小厮,还有那些客人带来的仆役都是抻长了脖子四处搜寻。仿佛想知道,这香气扑鼻而来的美味到底是什么?
而这边的陈夫人则是带了婆子悄悄走去灶间窗外探看,见得自家娇养的闺女,一副厨娘模样,很是有些不舍和心酸,但瞧着闺女脸上笑得从未有过的灿烂,她又叹了气连连的。
之所以说女子堪怜,就是这个原因。只要她们认准一个人,就甘心从云上落入泥泞,即便肮脏坚信,也甘之如饴。
只为了那个心仪的男人,若是男人对得起这份深情则是好,若是所托非人,毁掉的,哪里又是一辈子那么简单啊…
只盼望陆老大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良家…
窗里的筱芸不知道窗外正有一个母亲在心疼闺女,她扭头一看陈月仙要去掀冒着热气的笼屉时,她赶紧抢上前拦了她,一边垫着抹布端笼屉,一边嘱咐道;月仙姐姐,你小心一些,你这样容易被烫伤,我家大哥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怪我呢!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月仙顿时脸红,咬着zui唇应道;我不擅长厨事,以后可要妹妹多多指点。
听了月仙的话后,筱芸笑道;没事的,姐姐不要和我客套了,我最喜欢做饭菜,也从来不觉得辛苦。你不擅长厨事,但是别的都好啊。再说,我们陆家娶你回去是跟我大哥好好过日子的,也不是为了找个厨娘啊!
听到这里,陈月仙脸色更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一旁的江大娘也是笑道;陈姑娘放心了,这天下可没有比陆家更好的人家了。我们这些做邻居的都是受过筱芸照顾帮忙过的,你这个做嫂子的,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陈月仙羞的不成,赶紧弯腰又去添柴,惹得一旁的筱芸咯咯笑个不停。
倒是窗外的陈夫人彻底放了心,悄悄带着婆子又回了后院。
而此时在堂屋里,众人喝了半肚子茶水,终于有人忍耐不住问道;陈老哥啊,今日请我们上门,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还是老熊岭那里的青菜下来了,我记得去年可是年前才勉强得了一点儿蒜苗,难道今年有什么变化?
另一人也笑着符合道;对啊,老哥,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大伙儿可是等急了。都想着趁着如今满城都是皮货商,大伙儿都想着赚点儿银子,过个肥年啊。
陈掌柜听到这里,笑着应道;若说事吗,还真有一件,不过同青菜无关。但又与吃食有关…
没等陈掌柜的话说完,其他人都道;陈老哥这是什么话,怎么把兄弟们这会听糊里糊涂的啊了?
“难道是哪里寻了好山货?”
众人纷纷猜测,然而陈掌柜却是笑眯眯不再解释,他的这番模样,顿时惹得众人更是好奇不已。
好在,很快就有小厮来报,“老爷,陆姑娘说准备好了。”
听到这里。陈掌柜眼里爆出一团亮色,大手一挥,说道;那就开始吧。
四个小厮应声走了进来,抬桌子搬椅子,很快就安好了桌椅。
红松的大圆桌,纹路清晰,很显得大气,九把背嵌大理石的太师椅,围拢在一旁,整齐又干净。
但桌面上此时只有九套碗盘,没有任何压桌小菜或者酱料之物的。
陈掌柜招呼越发疑惑的众人落座,门外就有丫鬟送上了第一道菜,一只青花瓷的大碗,碗里装了很常见的一道菜,小鸡炖蘑菇。
小鸡是当年春日养了大半年的,rou嫩鲜美,蘑菇是山上野蘑,两者搭配一起简直是绝配,但凡来北地的人都要点上一道,算是北荌洲的一种特色菜吧。
众人看第一道菜色,很普通,也看不出有什么新奇之处,就望向陈掌柜。
陈掌柜干咳一声,抬起筷子拨开表面的rou块和蘑菇,挑起底下一团透明的“丝线”,之后送进口中,顿时眉开眼笑的吃完,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各位也尝尝这粉条味道如何?
听到陈掌柜所说的“粉条?”,众人都一脸疑惑不已的…
众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自然也没见过,没吃过,但家里经营着酒楼,对于新奇吃食都有一种本能的探.索。
于是,筷影起落间,众人都是吃了起来了。
入口即化,美味可口,顿时众人都爱上这美味了…这不大家都七zui八舌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倒是同冬日屋檐上的冰川有些相似。但若是冰川,怕是早就融化了,怎么会如此软糯,又吸了鸡rou和蘑菇的香氛为己用?”
“对啊,当真神奇,猜不透,猜不透啊!”
陈掌柜也不同众人多说,摆手间丫鬟就端了那碗少了小半的炖菜下去了。
紧接着又有人进来,送了一只细瓷大盘,大盘下边铺了一层更细的“冰川”,上边则是开背大虾,虾rou上撒了薄薄的蒜蓉。蒜蓉金黄,大虾鲜红,衬着下面细细的“冰川”,真的很是赏心悦目的。
这次不用陈掌柜招呼,众人自动就把筷子shen了过去。之后都是惊喜道;咦,这次味道更鲜美,比之刚才的味道更胜出三分。真的是美味至极…
之后第三道菜色的“冰川”更厚更宽,配上腊rou片和蒜苗炒了端上来,那个劲道儿和滑嫩,惹得众人直接消灭了一大半。
就在众人一脸猜测第四道菜色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丫鬟却端上一盘酸甜味道扑鼻的荤菜。
巴掌大小的rou片被切得薄薄,然后不知道包裹了什么东西,炸的金黄,撇上糖醋汁和芫荽葱丝爆锅。咬上一口,外su里嫩,酸甜适口,当真是难得的美味。
第五道同样是荤菜,同样是虾仁和鱼块裹了什么东西,炸的金黄,配上研磨极细的椒盐,又是另一种美味。
溜rou片软嫩,炒三丝简单易做,凉拌杂菜清爽解腻,蛎蝗豆腐粉丝汤鲜美喜人…
一共八道菜一道汤,即便每道只吃那么两口,也足够众人吃的饱饱又够他们回味无穷的。
等最后一道菜端下去后,筱芸也换好了衣裙,重新梳洗干净,然后带了端着各色粉丝和生粉的丫鬟走了进来。
众人早就猜测陈家端出这些新奇吃食,必定有老熊岭陆家的身影,但真正见到筱芸的时候,众人依旧狠狠惊奇了一次。
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上身穿了绯色的对襟小袄,琵琶扣,小立领和袖口绣了简单的云纹,下边配了象牙色的百褶裙,裙摆盖了半个鞋面,露出脚尖绣着的那朵小花儿。再看眉眼,柳眉大眼,高鼻红唇,zui边轻轻翘着,好似随时都要笑出声来,特别是一双大眼,世间最美的湖水也不过这般,映着手腕上那一对儿翠玉镯子点点碧色,更是灵动…
北荌洲里早有传闻,老熊岭民风彪悍,陆家是老熊岭的第一大户,而陆家的当家姑娘更是厉害,听说上山能打虎,听说冬日能种菜,听说因为买山地,端了盘踞北荌洲多年的隋师爷,听说这姑娘聪慧过人,点石成金…
当然这都是听来的传闻,如今当真面对面时,所有人一时倒没了声音。
筱芸大大方方同众人见礼,之后就坐到陈掌柜身边,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掌柜,对于刚才的酒席可还吃的顺口,小女子手艺粗劣,让各位见笑了。
听完筱芸这话语后,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啊,不会,不会,辛苦陆姑娘了。
是啊,陆姑娘的手艺实在美味又新奇,我做了十几年酒楼,还不曾吃过,辛苦姑娘了。
众人哪里敢托大,纷纷出口应和,虽然没有如何奉承阿臾,但神色里却是没有一个露出轻视之色。
陈掌柜扫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很是满意,他可是把筱芸当自家小女儿对待的,若是有人出口不敬,他一来没法同亲家交代,二来也损了他的颜面……
第102章初战告捷
看到众人没有露出藐视筱芸的脸色,陈掌柜很是满意道;各位兄弟满意就好,否则就失了我今日宴请的本意了。各位许是也猜到了,先前我提到的新吃食,就是桌上这些粉条和淀粉,说实话算不得什么美味,但胜在新奇,而且无论配上什么菜色都适合,而且它本身的味道,又软糯嫩滑,老少咸宜。若是把刚才那是菜色推销出去的话,到时候各店的酒楼定会食客爆满,到时候各位恐怕数银子都要数的手疼了吧。
商人逐利是本性,听得这话,自然众人都欢喜不已的。
更何况,刚才他们所吃的菜肴实在是色香味俱全,这不也就一会儿,就有人就开口试探道;陆姑娘,不瞒你说,这个叫…呃…”
“粉条!”
筱芸见说话的人被名字所困,笑眯眯帮忙接了一句,那人也是哈哈笑着拍了脑门,道;对,看我这脑子。就是这个粉条,是个好吃食,但我们买回去,家里的厨子也不会做啊,特别是那个生粉,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旁人也符合道;这食材既然整个大芫都没见过,定然不会便宜,若是我们厨子不会做,就算我们买了,也没用啊!岂不是要生生亏了本钱,也糟蹋了好东西。
对于他们的疑问,筱芸早有准备,直接从旁边丫鬟的托盘上取了一沓厚厚的纸张,轻轻敲打了桌面,笑道;各位掌柜不必担心,包括刚才那些菜色在内,还有其余一些经典做法,我都写了下来。只要各位家里的厨子不算愚笨,尝试个一两次就能学会的。
听到筱芸这话后,众人都道;“好,好,”
众人听得立刻欢喜起来,他们几乎每家都有个拿手好菜,绝对保密的菜方,以便撑起招牌,也足够招揽食客。
但谨慎起见,还是有人问了一句,“请问陆姑娘,方才那八菜一汤,总共用了多少粉条和生粉?
“不多,”筱芸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报了实话,说道;刚才那桌儿酒席所用的菜色,用了粗细粉条共一斤二两,生粉三两。无论粉条还是生粉,陆家粉坊作价一两银一斤,不二价。
听完筱芸的话后,众人都是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手,算学一道比之京都太学学子还要精通,不过是脑子里转了一下就算得清楚明白。
生粉加粉条,一共一斤五两,作价一两五钱银子,若是加上那些大虾,鸡rou,rou片,林林林总总加一起,预备四两银子足矣。但若是在自家酒楼里推出,叫价八两,甚至十两,绝对会是食客云来,到时候…
众人想明白后,都知道这生意做起来百分之百能賺个满堂红后,都开始向筱芸下订单了…
“先给我来二十斤粉条,十斤生粉。”
“我每样要二十斤!”
其中一个粮油铺子的掌柜是个笑眯眯的胖子,小眼睛转了半晌,却是一开口就惊了众人。
“我各要一百斤!”
听到这里,筱芸也是惊奇,毕竟这是个新食材,是不是能够得到所有食客的喜欢,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这胖掌柜一出手就是二百斤,二百两银子,也算大手笔,实在够魄力的!
也许他是有心思外卖,或者拆分开个卖给小饭馆…
筱芸心里琢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粉条和生粉叫价一两银子一斤,是她同冯莫寒仔细研究得出来的结论,兼顾了成本,和买家的利润空间,只要保证这个价格不跌落,陆家百分之百就会财源滚滚而来。
至于别人买去,转卖到哪里,甚至琢磨制作方子,同他们陆家都没有关系。
于是,筱芸说道;好,非常感谢谢掌柜的看重,我也送您一份菜方。
听完筱芸的后,胖掌柜道;好啊,这真是最好不过了。
众人吃饱喝足,又约定明日午前来陈家布庄取货,之后就纷纷拿着菜方告辞回去了。
毕竟家里的厨子那里还要交代,推出之前还要好好宣传一下。
而老熊岭上这边,男女老少们忙碌了一日,实在有些疲惫。女人们要照顾家里吃喝穿戴,要去粉坊上工,男人们则是打猎,修建暖房,闲了还要去刘家帮忙敲打铁皮筒子,铁炉圈。老人们要打柴备着冬日取暖,要割草送去鹿栏,就是淘气小子们也要帮忙取了最好的黑土回来,备着家里准备种菜。
家家户户都是累的人仰马翻,却都是元气满满,毕竟前边就是金光大路等着他们踏上去。
今日筱芸进城去商谈卖粉条,粉坊的女人们最是在意,第一粉条卖不卖得出去,关系着他们的工钱进项,第二就是陆家春日里把苞谷苗分给了各家,而他们家种了这土豆,万一卖不出去银子,但凡长良心的乡亲,都不会好过啊。
于是淘气小子们被派了一份差事,那就是守在山口报信。
如今天气已经很冷了,淘气小子们比之往年,已经不缺厚袄穿了,又因为陆老爹的严厉教导,更没有拖着鼻涕的邋遢模样。
但孩童,天性调皮,不知谁出主意寻了干树枝生火,又去地窖里偷了土豆烤起来。
o二不知从哪里窜回来,看到小屁孩他们这样,挨个把小子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要吃土豆,拎回家煮了吃就是了,这时候生火万一点了银子,你们就等着被打死吧。
淘气小子们也不怕他,挠着屁.股还要去抢土豆时,筱芸就坐了马车从城里回来了。
淘气小子立刻换了可怜模样围上去,七zui八舌告状,“筱芸姐姐,二哥欺负我们!”
“就是,二哥踢我们屁.股!”
筱芸哪里猜不到他们的小把戏,回身在车里拿了一包芝麻糖,随手递给赶车的初一一块,剩下的都塞给淘气小子们。
之后笑着说道;二哥定然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别吵闹,把糖分了就赶紧上山,告诉你们娘亲别惦记,粉条卖出去了,明日晚上就发工钱。
小屁话都异口同声道;哦,筱芸姐姐最好了。
淘气小子们都是欢呼起来,却也没有争抢,最大的孩同带头接了芝麻糖,一人一块分个干净,最后剩了半片就塞进了最小的胖墩zui里。
吃完后,孩子们就撒开腿就跑上了山。
而一旁的o二则是挠挠后脑勺,直接跳上另一侧车辕,从笑得憨厚的初一手里抢了半块芝麻糖,塞到了自己zui里,惹得初一恼的把马鞭摔得啪啪作响。
对于自家二哥的模样,筱芸笑的不成,心里倒是稍微轻松了那么一些。毕竟对于小娥一事,她有些自私,虽然为了家里人,但o二情根深种,小娥离开对他打击太大,连带着她心里也对哥哥有些愧疚。
而如今看着,好似事情已经趋于平静了,就希望小娥能一切顺利,替家人shen冤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连累老熊岭就好。
毕竟,现在老熊岭的日子不管岭上还是岭下众人,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但还是根基太浅了。先前那个杜才,不过是师爷的外甥,就为难的老熊岭上下差点儿退到深山老林避居。
若不是冯莫寒主仆正巧赶回来,如今什么样子,真的是不敢想象呢?
这样想着,筱芸突然特别想念冯莫寒了。
许是这份思念冥冥中有了归宿,马车刚到陆家院子的时候,冯莫寒正好背了手站在树下。
西斜的太阳,带了淡淡的橘色,有些清淡,但偏偏衬得他整个人都是温暖之极。
看到这里,筱芸雀跃跳下出去,笑着迎上前说道;冯大哥,你怎么猜到我这会儿回来?我跟你说啊,今日真是太顺利了…”
小小的姑娘,如同世间最美丽的精灵,说的脆声声,笑的灿烂,即便再沉重的心情,只要见了她在身边围绕着,心情也会立刻欢喜起来的。
他自己都恨不得,把她紧紧护在怀里,放在心头,让这份美好永远不被辜负,不要被破坏…
冯莫寒慢慢的咽回准备了无数次的话,轻轻一笑,拉着筱芸进院子,问道;总共卖出多少粉条?
筱芸笑道;五百斤啊,冯大哥,足足五百斤呢?
筱芸shen.出一只白生生的小巴掌,脸上满满都是得意之色,犹如小狗缠着主人一般,大眼里满是盼望。
看她这幅模样,冯莫寒笑的宠溺,道;那就好,祝你旗开得胜!
果然在听到冯莫寒的话后,筱芸的笑脸愈发灿烂了,正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而一旁听了淘气小子们禀告的妇人们都是赶了过来,围着筱芸七zui八舌的问起粉条的生意来了。
这不,都七zui八舌的问起来了………
筱芸啊,那个土豆粉真卖出去了?
对于她们的问题,筱芸都很认真的回答道;是啊,是啊,一两银子一斤?
在得到筱芸的回答后,大家都高兴不已道;哎呀,城里人就是阔气,这么贵也舍得买?
一个小媳妇儿欢喜的厉害,说话就有些不着调,被随后走进来的婆婆照着肩头拍了一把,笑骂道;说的什么话,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如果筱芸不折腾,这天下还有谁吃的了这么好的东西呢。
那小媳妇先前帮忙做玩偶,如今又在粉坊工作,可是家里的主要劳力,赚的工钱可不比自家男人少,在婆婆面前也不怕事,笑嘻嘻闭了zui不说话。
众人赶紧扯开话头儿,问道;筱芸,到底卖了多少斤,咱们要不要先把货装起来,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排人来取啊?
看到众人都一副着急的模样,筱芸也是笑道;总共卖了五百斤,我这里有单子,咱们明日早晨再装货都来得及,没事的。
下一批估计要过几日,总要让城里尝了味道才好继续订货啊。”
在听到筱芸所的订单后,大家都高兴不已道;哎呀,这么多,太好了。
不成啊,明早万一起晚了,怕是耽误大事,不如咱们趁着这个空闲赶紧去把货准备出来吧。
就是,就是,筱芸快把单子拿来。
众人都是急脾气,做活也利落,哪里忍耐得住,几乎从筱芸手里抢了单子,然后拉了几个识字的淘气小子就往山下粉坊去了。
毕竟明日卖了货,得了银钱,各家就又有工钱进账了。
这天下还有什么比付出有回报,更让人欢喜期待的?
众人来的快,去的也不慢,眨眼间陆家大院里就剩了筱芸一个。
看到大家离去的背影,她也顿时觉得好笑不已…
等她再想起冯莫寒这个人时,就见他已经在屋子里倒好了茶,晾得温热,远远冲着筱芸举杯,一口喝干。
似乎在以茶代酒,为你庆贺初战告捷似的!
第103章火爆
看着冯莫寒的样子,筱芸璀然一笑,虽然外面寒风拂面,却让她感觉不到半点寒冷。如果往后都这样安宁的过日子,永远没有尽头多好啊…
第二日一早,村里众人都把粉条装满了马车,由陆老大带队,村里七八个后生帮忙押车,迎着天边刚刚露出脸的太阳就出发了。
正巧赶了第一批进城,守门的兵卒还以为车上是什么山货,但是在听到是来自于老熊岭时,又是陈家订的货,就很痛快的放了行。
陆老大为人老实本分一些,但可不至于木讷,进城税一文不少都给了,另外还把刚才从家里拿的几个rou包子塞给了年岁最小的一个兵卒,乐得这半大后生眉开眼笑的。
等到陆家车队过去后,其余老兵在半大兵卒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忍不住笑道;这陆家老大的性格倒是一直没变,先前这城门口的流民,他起码养了一小半了。
半大兵卒一边吃着一边好奇问道;那些流民都哪里去了?”
年长老兵听到他的话语,狠狠瞪了他一眼,截了话头儿,说道;吃你的包子就好了,瞎问什么?什么该问,不该问的你还不懂吗?
听到这里,小兵缩缩脖子,很快就被手里的rou包子给吸引到别处了…
城里卖的包子多半是菜,rou极少。而老熊岭这些时日,不时有村民打了野猪回来,知道陆家人喜欢吃rou,也舍得吃rou,于是大半都送了过来。
也因此筱芸做了足足百十坛子坛rou,腊rou和干肠也挂满了房梁,多出来的就做成馅,蒸起包子来,家里的众人都是大肚汉,无论是谁饿了,只要上笼屉热一下就能垫垫肚子了。
特别是一众淘气小子们,读书居然总能读得肚子饿,免不得就要每人发一个的。
村里人看在眼里,自觉孩子在陆家读书本就不收束脩,如今陆家还搭了粮食,他们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似乎众人都一致,只要上山去打猎。猎到的猎物都一个尽如流水般的送进了陆家…
一直以来陆家的吃食精致,味道好,除了老熊岭众人,陆谦那里,还有陈家,再无人得知。
但如今粉条送进城里,各家酒楼都加紧琢磨着。
术业有专攻,各家的厨子都是精通之人,不过是上手一两次就做的有模有样了。
于是在第三天就有心急的酒楼第一次推出了“全粉宴”,十两银子一桌儿。
这价格在普通百姓眼里自然是望尘莫及,在府城百姓眼里就不算太贵了,而在京都来的那些豪门大户的管事眼里就更是便宜到家了。
正好,马上皮货就要收完了,众人商量结伴回去之前,就定了一桌儿尝尝鲜,图个新鲜…。
结果这一吃,有人不爱,自然也有人爱的不成。
没多久,城里各家酒楼也都推出了荤素搭配好的宴席。
从众心理,几乎人人都不缺。更何况北荌城本来就不大,六家最大的酒楼突然一同推出,自然就形成了一股风潮,甚至城里众人一见面打招呼已经变成了…
“你吃过全粉宴了吗?”
男人们也就罢了,尤其是女人孩子和老人,特别喜欢粉丝的软糯顺滑。
但老人孩子和女人都不方便经常进出酒楼啊,于是就有人请了酒楼厨子去自家烹制,但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厨子啊,最后就成全了那两个卖粮油铺子的掌柜。
酒楼生意火爆的时候,他们因为没有厨子,没有参合这个热闹,但如今可轮到他们出风头了。
菜方子免银钱,随便送,各色粉条和生粉,铺子里的货品齐全又干净,自然是客似云来。
于是,不过三日的时间,筱芸这里就收到了陈掌柜送来的第一批货款,外加继续送来的订单的消息。
而此时筱芸正和冯莫寒在暖房的工地帮忙,如今村里一日建一座暖房,几乎形成了流水线作业了,建设的速度也极快。今日正好到翠兰家里建暖房了,虽然先前她娘家老娘和兄弟闹了那么点儿丢人事,但这媳妇儿勤快又聪慧,平时家里活儿拿得起来,粉坊那里也多受筱芸倚重,如今可是活得很是欢快着呢。
而这会,陈家小厮来报信儿,翠兰欢喜的差点儿没跳起来,嚷道;哎呀,太好了,昨日我们又装好了一批粉条货,这会就能跟着小哥儿一起送进城去了。
那小厮也是个伶俐的,开口就夸赞道;四姑娘,您这里的嫂子做活儿就是利落,想不发财都不可能了
...
瞧着那小厮那么会说话,筱芸高兴的塞了他一把铜钱,算是打赏,之后笑道;借你吉言,等会就劳烦你把这批粉条押回城里去吧。
说完,她又转向翠兰,招呼道;等会送走货车后,你们也歇半日,都来家里领工钱吧!
“好啊!”
正歇晌喝茶的男人们,听得媳妇儿又有工钱拿了,心里都是危机感大增,赶紧扔了陶碗,高声呼喝道;来啊,兄弟们,咱们快点抓紧干起来,早点建好暖房子,我们也能早点种菜,也就能早日赚钱,否则家里娘们儿怕是要翻天了。
“哈哈,可不是嘛!”
众人都是哄笑,齐声迎合着,之后甩了夹袄,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粉条和生粉都是一斤一两银子,算起货款来倒是容易。第一批总共卖出五百斤,就是五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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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久旱逢甘露,彻底充实了筱芸干瘪了许久的荷包。要知道除了去年卖彼得兔那笔银子算是大进项外,其余时候家里就一直在花银钱啊。这钱花的如流水般似的,哗啦啦的就飞走了…
建了两座院子,一座门房,几十口水井,土豆粉坊,村人众人的工钱,对外收买条石,买两侧山头,还有送到陈家的聘礼等等,这一桩桩,这一件件下来,没有银子都撑不起来啊。
以至于,如今还欠着冯莫寒的那二百两银子都还没还给他…
陈掌柜做事稳妥又心细,送来的货款是一叠小面额银票,共四百两,外加一百两散碎银子。
筱芸美滋滋清点着,不时扫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冯莫寒他…。
对于筱芸这俏皮的模样,冯莫寒早把她的模样看在眼里,zui角也是轻翘,却是不肯应声。
筱芸对于他这副模样,到底忍耐不住,说道;这个,冯大哥啊,下一次再结货款,我就把你的那二百两还给你,好不好…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挑眉,好笑道;不着急,这事以后再说。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得意的扬起下巴,装了一副土豪模样,嚷道;哈哈,太棒了,本姑娘有钱,大大的有钱!
听到筱芸这话语,冯莫寒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闷笑不已。
暗想,这姑娘真是有趣…
对于冯莫寒的表情,筱芸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山下粉坊的女工们都赶来了。
看到这里,筱芸无法,只好先给她们付工钱了,一旁的冯莫寒翻了账册,筱芸则是付钱,很快就把工钱都结算清了。
妇人们手里都握了银子,满脸兴奋,要知道她们最多的一个足足领了三两银子,最少的也有一两多。这些银子可是够家里半年的日用采买了,如何让她们不欢喜呢?
筱芸原本还想说分出一成银钱做红利,但心思一转还是收了回来,毕竟粉条也才刚刚开始售卖,后期如何谁也不敢打包票。
不如等到过年时候再做打算吧,也给新年添点儿喜庆之气。
这样也ting好的不是吗?
而一旁领好工钱的妇人们急着回家里去报喜,顺便同自家男人也显摆一下,如今村里的家家户户,孩子爹和孩子娘之间隐约都有点儿“攀比”的意思,当然不论谁输赢,家里日子都是过得越来越好了。但男人们要保住一家之主的尊严,女人闹着要翻天,都是干劲十足的。
筱芸眼见外边天色还早,就拉着了冯莫寒下山去粉坊查看存货去了。
三十亩地的土豆,听起来很多,但也经不住女工们的热情“折磨”,如今只剩了一少半,倒是各色宽窄粗细不同的粉条和大缸的生粉占领了库房。
自从知道粉条大卖,妇人们更是勤快精心,库房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寻不到。
也因此方便筱芸清点了,粉条也不过两千多斤,外加一千斤生粉。
如今城里卖的虽然火爆,但过几日过了新鲜期,很快就会平稳下来,毕竟粉条再好吃,也只是图个新鲜而已,毕竟粉条也不如rou类,不如青菜,是饭桌上的必备之物啊。
好在,这是大芫独一份,北荌洲往南,直达京都,甚至京都之南,广阔无垠,府城众多,根本不需要愁市场。
反倒是要担心库房里这点儿粉条和生粉不够卖,好比杯水车薪。
想到这里,筱芸皱了眉头,有些懊恼,转向冯莫寒抱怨道;冯大哥,我原本还觉得家里土豆很多,这么一看,这点儿货许是都不够北荌洲这里卖的。但从南边买土豆运过来,实在太折腾了,车马费用也多…”
对于筱芸刚才所写的事情,冯莫寒早就看出这个问题,但这是筱芸的生意,他轻易不会开口。如今听到筱芸问了,他就把这两日思虑之事说了出来。
冯莫寒对筱芸说道;这样吧!与其从南边买土豆运来制粉,不如咱们也在南边建个粉坊不是更好吗?这样也方便,不是吗?
听完冯莫寒的话语,筱芸顿时听得眼睛一亮,笑道;冯大哥,你真的是太棒了咦,这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转而她又有些沮丧,说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家里这些人,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啊。毕竟人生地不熟,买地皮建粉坊,做的还是独一无二份的买卖,万一有本地大户起了歹心的话,再出了第二个杜才,岂不是又招惹麻烦吗?
冯莫寒抬手点点天鸿书院的方向,提点道;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人的本家都在泽州,不如你写信和你三哥商量一下。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筱芸说道;啊,原来刘大哥和程大哥家里就在泽州,这真是太巧了。我明日就给我三哥写信去!
筱芸欢喜拍手,又道;暂时还是先在城里开个小铺子,专卖粉条和生粉,陈伯这次死活不肯收分成,若是让他再跟着费心就不好了。
另外再添上村里叔伯猎回的皮毛,婶子们采回的山货,想必生意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更何况就算粉条卖光了,村里再卖毛皮不必受皮货商盘剥也是好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到底应该让谁去经营铺子呢?这让我有点发愁的…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这次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扭头望向库房外边,淡淡说道;既然到了,就进来说话吧。
听到冯莫寒这话语,筱芸也是吓了一跳,立刻转身望去,原来是刘小刀挠着后脑勺,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
小刀道;那个,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送了粉条回来,想把箱子归拢才进来的。
听完小刀的解释后,筱芸赶紧岔开话头儿,省的小刀难过。
说道;小刀哥,不用这么客套,陈伯可有话儿捎回来。
小刀回答道;嗯,陈掌柜说,家里这些存货怕是不够卖的,让你哪日进城去家里坐坐,商量一下。
筱芸笑道;真是巧了,我刚才还和冯大哥说起这事呢?毕竟陈伯做买卖多少年了,经验最丰富,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他一下。
筱芸说道一半,小刀却是咬了牙,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闭了眼睛高声嚷道;筱芸,让我进城开铺子吧,我一定会做好,一定…”
筱芸说道;好啊。
小刀在听到这里,一脸疑惑道;什么?
小刀恨不得掏心掏肺表决心的样子,结果听得筱芸轻飘飘迎了下来,一时还有些不能相信,蒙头转向又问了一句道;什么好?
第104章夜半钟鸣
看着小刀一脸疑惑的样子,筱芸笑嘻嘻回答道;我说,你去城里经营铺子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满村里就小刀哥你最聪明,算数也是最好的,而你平日又常进城走动。若是要开铺子,你当然是最好的人选。难道小刀哥不想做,那我只能找我二哥去,说不定哪日他就把我的铺子给赔光了吧!
听完筱芸的话语,小刀一脸激动道;不,不是的,我去,我当然去!
小刀有些激动的眼圈发红,连连摆手,之后似乎觉得这样子不对,于是又改了点头道;筱芸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
筱芸在一旁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赶紧安慰道;小刀哥,我自小拿你当亲哥哥对待啊,哪能信不过你呢?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回去和刘叔刘婶子他们商量一下,若是他们也同意,我就请陈伯帮忙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了。
听到筱芸这话语,小刀连忙道;好,我这就去。小刀眼底有一丝痛意一闪而过,转而却是兴奋起来,说道;我这就回去同我爹娘说。说完就跑走了…
小米扭头见冯简笑的古怪,忍不住脸红,恼道,“你笑什么,我真当小刀哥是亲哥哥…”
冯简起身,大手握了她的小手,抬脚走了出去。
关闭的库房门里,留下了他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不必解释。”
小米调皮的撇撇zui,手下却是没有挣开。夕阳下,山风里,两人成双,相伴而行,羡煞了山林里多少准备孤单冬眠的小兽…
老熊岭的夜色,不曾比之别处迟来,但因为全民大生产,总要挑灯多忙一会儿。
待得吃了饭再睡下的时候,就差不多二更天了。
村人已经习惯如此,疲惫但却心气极高。
如此,却是苦了山外某处树林里的一qun小贼。
在这样初冬的夜晚,虽然还没落雪,但霜色却依旧冷入骨髓。
许是为了走动方便,他们居然没有穿厚袄,各个衣衫单薄,于是也就更耐不得冻了。
其中一个哆嗦着问向蹲在最外边的一个同伴,“牛胜哥,你说,我们能把东西偷出来吗?”
听到身旁的人提问题了,大牛道;别怕,咱们肯定能偷出来,我下午时候过来的时候,已经实地考察过了。那些送货的人就直接从里边的那个房子里往外拿东西的,都没人守着的。
被叫做大牛的半大小子也是冻得脸色铁青,双手不时搓动,但却一脸勉强笑着给兄弟打气着。
然而另一个小子显然害怕的很,低声道;万一咱们被抓到了,咱们就拼命的跑,跑不过就磕头求饶,一定别像三狗子那样倔强!
听到这里,小贼们都是没有应声,显见想起了什么悲惨之事,脸色都满是悲意。
大牛不想大家,还没开始就失去了斗志,赶紧给大伙儿打气道;都打起精神来,如果此事咱们做好了,也就够咱们就一年的口粮了。
听完大牛的话后,大家都异口同声道;好。
一众小贼都是应声,之后想起此行目的又赶紧捂了zuiba。
于是小贼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岭上的灯光也终于彻底熄灭了,岭下也是安静无声的。小贼们就悄悄摸向了不远处的木栅栏。
原本从两侧山岭绕进去最是容易,但山岭深处免不得有野兽出没,实在凶险,不是方便之路,更何况近处又种了无数的荆棘丛。即便在这样的冬天,荆棘刺也是张牙舞爪,可以刮到身上就是一道血檩子。所以,这座一人多高的大门反倒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两个小贼直接弯下腰,默契十足的让同伴骑在他们的脖子上,然后努力咬牙站起来,而站在他们身上的同伴则是攀折木板就翻了进去。
“噗通,噗通!”
七个小贼,接二连三跳进去,在安静的冬夜里,声音很是明显。
但老熊岭众人白日里实在太忙碌,沾到枕头都是睡得呼噜山响,再说,平日凶名在外,也没想到有人这会会摸到家门口来啊。
充作门房的土坯房里,大炕烧的热烫,两个后生睡得口水横流,根本不知道大门已经被人翻越了。
两个小贼捅破窗纸,看了一眼屋里,对那几件扔在炕边的厚袄ku很是羡慕。有人就悄声说道;大牛哥,要不要进去把棉袄顺便拿出来?
听到这里,大牛否决道;不行,别多事,万一被发现就坏了大事了。咱们赶紧去找装东西的地方,我记得是在右边的房子里…
大牛倒是个有主意的,压着嗓子拦了兄弟们。然后带头往大门右侧悄悄走去,可惜不知道是冷得受不了,还是怎么的,先前说要进去拿衣服的那个半大小子却是落后了几步,悄悄摸出怀里的半截镰刀去挑了门栓…………
但他的镰刀刚要cha.进门缝儿,却被什么东西突然打歪了。
他顿时吓了一跳,扭头四下探看,房子四周安静之极,根本没有任何人啊,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看错了,抬手又要去挑门栓。
诡异的是,他手里的镰刀再次被无声无息的打偏了。
小贼再也忍耐不住惊吓,手一抖就扔了半截镰刀。
“咣当!”
镰刀落在青石台阶上,发出的声音顿时特别的响亮…若是平日兴许还会被忽略,但是这样的安静的暗夜,简直就如同打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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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酣睡的两个后生,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两人也就懵了一会,转而抓了桌子上的柴刀就打开了门。
夜色下,企图进屋偷棉袄的小贼正去兔子一般往树林里逃窜。
两个后生看到这里,就是再傻,也猜到家里来贼了,于是一个跑去敲大门旁的铜钟,一个直接追了上去。
边喊边追道;“小贼,别跑!”
“咣!咣!咣!”
三声铜钟也随后响彻了整个老熊岭,说起来也是巧合,这铜钟原本是没有的。
但最近村里大建设,忙不过来,山口这里常常无人把守,例如那日陈掌柜来访,差点就要喊破了喉咙。
于是筱芸就想到这个法子,就让送货的马车捎带了一口小铜钟回来。算不得多大,但足够让山上山下众人通个消息了。
很快,岭上的各家各户都纷纷亮了灯,眼见就有人影从山路上跑了下来。
那那偷棉袄的小贼则是吓得简直尿了ku子,等他追上大牛他们几个人后,没等他说话,大牛已是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了下来。
“你要害死所有人啊!”
“呜呜,我就是想要一件厚袄…”小贼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的,而大牛则是也没有功夫再安慰他,对着众人道;快跑!往外跑!
“那东西呢?”
还有小贼犹豫,却是被大牛拉了袖子往外飞奔道;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笨蛋…
眼见大门就在眼前,翻过去就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大牛却突然觉得腿上一疼,一个前扑就摔倒在地上了。
他想要再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可能,于是忍痛大喊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你们快跑!快啊…
但几个小贼却是拼命想要把他架起来一起逃,都喊道;不,咱们一起走,一起走啊,大牛哥!
看着他们都不跑的样子,大牛怒道;快走,我都说了别管我,要是我们都被打死了,那丫头她们怎么办?你们要想想她们…
听到这里,众小贼们都犹豫了,可惜这个时候,他们想要跑也来不及了,两个后生连同山上下来的人,已经聚了二三十个人了。
这一年跟着陆家做工,老熊岭内外男女老少都是顿顿吃饱喝足,特别是男人们,身形比之往年强壮很多,又是刚刚过了猎期,无数野兽饮恨在他们的刀箭之下,也因此他们周身若隐若现的杀气,怎么是这一qun半大小子能承受得了呢?
看到这里,大牛脸色顿时白的厉害,直接拉了一众小贼都跪了下来。
说道;我们错了,我们认打认罚,请你们别杀我们!求求你们了…
“呜呜,我害怕,打我,别杀我!”
七八个小贼凑在一起,围拢着受伤的大牛,咣咣磕头道。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村里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横了柴刀把小贼们围在中间,直到后生们点了火把送来,大伙儿这才算看清这qun小贼的模样。
这不过是一qun半大小子,年岁最大的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小的怕是只有十岁。
这样的初冬的天气,他们半大小子们却只穿了单薄的破旧衣衫,有的还露着胳膊肘和膝盖,再看脸上面黄肌瘦,惊恐的好似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
这哪里是贼,说是乞丐还差不多。
郭家离得下岭的山路最近,所以郭叔倒是年长叔伯里第一个到的,见到眼前这般模样,他沉吟了一下,就吩咐一众后生道;先把这些人绑了扔屋里,等筱芸等会来再处置吧!
“好。”
两个门房后生自觉偷懒,差点儿坏了大事,不等别人动手就抢着上前绑人了。
没一会儿,陆家人也赶到了,o二难得心细一次,刚才远远见到这边人多,又在两边山林转了一圈,正好遇到懒洋洋的高仁,就撵了他回去护着自家院子,省的被人端了老巢。
筱芸刚才也是被惊醒的,这会也来不及梳辫子,只是随便绑了头发,穿了袄裙就同冯莫寒和大哥二哥一起下来了。
至于陆老爹,估计这会还在书堆里睡的正香,别说钟声,就是推他都不见得能醒。
好在陆家的事,也从来不用他费心处置………
众人见陆家人到了,大家都是让了开来,门房原本就是建了给大伙儿守夜时候落脚的,还算宽敞。
但如今挤了三十几号人,就有些站不开了。
于是,郭叔就撵了后生们到里屋,等他们离开后,筱芸这会才看清楚,跪在地中间的那一qun小贼们。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皱了眉,问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守夜的两个后生赶紧红着脸认错道;筱芸,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睡得太熟了,没听见这些小子跳大门的声音。若不是这个小子要挑开门栓进来偷东西,怕是就…”
那后生说着话就踹了跪在最外边的一个小子,那小子吃痛,抬头大哭,稚嫩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惊恐的。
看到这里,筱芸顿时心头一软,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冯莫寒却是拉了她的袖子坐到了椅子上,之后沉声问道;说罢,谁让你们来的?到底为了何事?
一众小贼本来还哭得响亮,听得这话,不知为何却是立刻闭了zui,好似方才那些哭喊是老熊岭老少爷们的幻觉。
众人见陆家人到了都是让了开来,门房原本就是建了给大伙儿守夜时候落脚的,还算宽敞。但如今挤了三十几号人,就有些站不开了。
锅叔撵了后生们到里屋,这才算让小米看清了跪在地中间的一qun小贼。
她忍不住皱了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守夜的两个后生赶紧红着脸认错,“小米,我们睡得太实了,没听见这些小子跳大门。若不是这个小子要挑开门栓进来偷东西,怕是就…”
那后生说着话就踹了跪在最外边的一个小子,那小子吃痛,抬头大哭,稚嫩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惊恐。
小米心头一软,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冯简却是扯了她的袖子坐到了椅子上,末了沉声问道,“说罢,谁让你们来的?到底为了何事?”
一众小贼本来还哭得响亮,听得这话,不知为何立刻闭了zui,好似刚才他们的哭喊是老熊岭老少爷们的幻觉。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冯莫寒冷笑,挥手示意高仁动作。
第105章小偷
对此,高仁则是撇了憋zui,但还是上前shen手拉了那刚才偷棉袄的小贼,懒洋洋问道;那请问,砍手还是跺脚
哪个比较好呢?
那小贼也不过十岁年纪,此时被高仁提在手里,好似在拎的一只山鸡似的,听得这话,他彻底吓傻了,之后更加猛然扯着脖子哭了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了下来,冲得有些脏污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条条沟壑,比起刚才的模样更是狼狈许多。
村里众人,有些人心下不忍,就要开口求情时,却被筱芸一个眼神递过去拦了下来。
她自己虽然在一旁也看着心疼,但她却是万分信任冯莫寒,他不是一个严苛冷酷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的,她就暂且看着就好…。
果然那qun小贼里年级最大的大牛坚持不住了,shen手拨开围在他跟前的兄弟们,喊道;是我,都是我的主意,想要偷了你们那些粉条去还钱!这事和狗子他们没关系,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请放了他们...
“哼!”
听到他这话语,冯莫寒冷笑,却是不肯下令高仁停手,一旁的高仁耸耸肩,提了那叫狗子的小贼就往外走去。
看到这里,大牛更加急的厉害,想要爬起来阻拦,奈何腿却不能动,一众小贼们也是疯了一般想上前抢回狗子,无奈却因为此刻被捆的结实,只能如虫子一般在地上滚动着。
对于他们的这番动作,冯莫寒半点儿不为所动,淡淡又添了一句道;没关系,你们不说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进城查查就知道了。但万一查到老巢里还有什么人的话,就一同处置就好!
在听完冯莫寒这话后,他的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大牛的心妨,说到底他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啊。
这不,他大叫道;不!我说!
小贼们也对冯莫寒的话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滚回大牛身边,七zui八舌嚷着;大牛哥,不可以说,如果说了刘老五会把丫头她们卖去脏地方的…
而这边的大牛却没理会他们,只是挣扎着凑到筱芸和冯莫寒跟前,如狼崽子一般凶狠的盯着两人看了半晌,不知是确定了什么,咬牙说道;我如果说了,你们能答应不杀我们呢?
对于大牛的话语,冯莫寒神色依旧,抬手就要挥下,对此,大牛眼里最后一丝侥幸终于消失了。他猛然喊道;我说,城里刘老五抓了我们的的两个妹妹,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偷了那种粉条送去,他们就答应放人,当然如果我们能弄到粉条的方子的话,就会给我们一年的口粮!
听完大牛的话语,冯莫寒挑眉,看着冯莫寒这副模样,大牛怕他不相信,就赶紧又添了一句道;就是这样,我不敢撒谎!
听到这里,冯莫寒这才轻轻点头,但依旧命令道;“去吧!”
看到冯莫寒这番动作。大牛以为冯莫寒说话不算数,顿时眼睛一红,猛然暴起就要用头撞向说话不算数的冯莫寒。
可惜,他的伤腿哪里能支撑这么大的动作,没等他站起来就又倒了下去了。
他不死心的依旧想要反抗的时候,这会身后传来狗子的声音喊道,呜呜,大牛哥!”
听到这里,大牛转身回头一看,原来狗子依旧好好跪在地上,倒是高仁不见了影子。
原来自己怪错人了…
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筱芸已经开了口道;给这些孩子松绑吧,顺便洗漱一下,谁家娃子有旧袄也可以拿来给他们穿应个急。另外在去灶间做一顿饭菜过来,给他们垫垫肚子吧。
听了筱芸的话后,村里众人都开始七zui八舌道;好,没问题,筱芸我家大年去年的旧袄还没拆,我这就回家拿过来…
那我这就去熬粥烧水去。说完就跑去了…
说话的是各家的妇人,原本她们还在家里守着孩子,知道有小偷时,她们还心惊rou跳的,不过在听说是一qun孩子来偷东西时,就壮了胆子下来看个究竟。
刚才还以为冯莫寒真要砍了那狗子的胳膊,本来还很是提心吊胆,这会儿眼见事情解决了,筱芸也发话了,各个都是母性泛滥,赶紧张罗起来了。
大牛几个还有些惊恐,挣扎着不知如何是好时。看到他们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陆老大走上前帮忙松绑,看到陆老大狗子更是突然哭喊起来,说道;我认识这个大哥,他之前给过我馒头,可大可白了!
陆老大手下不停,很快就给半大小子们都松了绑,看他神色好似很为刚才没有站出来而愧疚,又不愿半大小子们误会自家妹妹恶毒,低声解释着;你们别怕,我妹子心地特别好,刚才…也是,嗯,算了,以后你们就了解。”
狗子哪里管那个,他只知道当初他饿的半死,陆老大那会给的馒头可是救了他的命。对于救命恩人哪里有不信任的,他直接就抱了陆老大的胳膊,跪下道;恩人,求你别杀了我们,我们没偷着东西!
没让他再说什么,一旁的大牛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刚才只是吓蒙了,这会儿缓过来了就明白了。若是他们想要他们的命,哪里还需要找衣衫,烧水洗漱,熬粥给他们垫肚子啊。
也许,他们这次走了大运,遇到好人家了…
妇人们的手脚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半大小子们就用温水洗了手脸,换上了淘气娃子们的旧袄子,虽然大小不是那么太合适,但总算比刚才看着整齐多了。
七只大陶碗盛了热腾腾的苞谷粥,金黄又惑人,白日里剩下的两和面儿馒头,外加一大碗咸菜,全都堆在桌上,看的七个半大小子都是直了眼睛,很是不能相信这些饭菜是给他们准备的。
刘婶子摸摸年纪最小的狗子,心酸的厉害,说道;你们这些孩子是原来住在城外窝棚的流民吧?真是可怜,我还想着你们这半年是去南边了吧!没想到还在我们北荌洲。算了,你们先吃饭吧,填饱肚子,有话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此,大牛偷偷瞄了众人一眼,见满屋子里男女老少虽然很多都是彪悍凶恶的模样,但望着他们的眼神确实不像要把他们喂饱再如何似的样子。于是他就低声同一众小xiong弟,说道,“吃…吃吧!”
他话音落地,半大小子们已经疯了一样,迅速端起眼前的粥碗,把尚且冒着热气的苞谷粥,直接扬起脖子就倒进了zui里去。
而他们这番动作,也让一旁村里众人担心道;哎呀,这些孩子,烫啊!这桌子的东西都是给你们准备的,没人会和你们抢,不要吃太急了…
妇人们赶紧去上前抢了空碗,所以在盛下一碗新粥的时候,因为担心他们又和上次一样吃的那么急,所以晃了又晃,这才再送上去。再看半大小子们被馒头噎得差点儿翻了白眼儿,有淘气小子们偷偷跑来看热闹,忍不住笑出声来,直接被老爹拎了衣领子藏到了身后。
世道无常,祸福无算。
如今看着这些孩子可怜,若是没有陆家照应,老熊岭上下众人,只靠打秋猎,也是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万一赶上天灾人祸,家里的儿女兴许也会同这些孩子一样流落在外,衣食无着落吧。
一旁的陆老大则是正给大牛肿胀的小腿抹药,一边劝道;你慢点吃,家里不缺粮食,你们先垫垫肚子,明日还有更多吃的。
在听到陆老大这话语,大牛往zui里塞馒头的手就是一顿,扭头见陆老大神色里满满都是怜悯,没有一点儿鄙夷刻薄的样子,他就红了眼圈,之后咬一咬牙,翻身就摔下了椅子,然后跪倒磕头道;大善人,我们不该来偷东西,实在是因为我们活不下去了。求大善人收留我们,我们愿意做牛做马,什么活都愿意干,愿意…什么都愿意,就求你们给我们一口饭吃,给我们一个草棚住就行。
一众小贼在听完大牛哥的话后,也跟着跪下来道;求大善人留下我们!
也许是平日饿的狠了,狗子手里还没忘记了抓着馒头,磕头时候也把馒头护在心口。因此众人瞧着他这般模样,更是让众人唏嘘不已。
陆老大心里已经是千肯万肯了,但又想到家里的事一直都是妹妹做主,就一脸期盼的看了过去。
陆家如今日子好过,粉坊更是一本万利,筱芸自然不差这几个孩子的口粮,但想到他们今夜来的蹊跷,防备还有别的关隘,最好等高仁回来再决定。
再说,冯莫寒先前扮演的是黑脸,她这时候跳出去做好人,又把他放到什么位置呢…
于是,她安慰道;大哥别急,先让孩子们吃饭,高仁出去了,等他回来再说。
陆老大想想也有道理,就去扶大牛,其余村人也是帮忙,很快又把孩子们安顿在桌子边。
孩子们虽然依旧在吃喝,但是此刻他们的动作却是比刚才慢了很多,甚至隐约有些不敢张口。好似生怕众人嫌弃他们吃的多,不肯留他们住下似的。
一旁的妇人们互相换着眼色,若不是筱芸平日“威信”,她们都想领个孩子回家去了。
等待总是很无语的,正在这样的时候,高仁却是回来了。
他本就个字不高,同七八岁孩童差不多,结果手里却当真拎着两个七八岁的女娃,他的这幅样子到很是古怪。
而他手里拎着的两个女娃娃已经昏了过去,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的样子。高仁一脸嫌恶的把她们扔到地上,解释道;这两个死丫头,我说什么也不相信,没办法我只好打晕带回来。
大牛几个早就扔了碗筷扑倒跟前,叫道;丫头,小花儿,你们快醒醒,醒醒!
高仁zui上说的狠厉,其实哪里会当真对两个丫头下什么狠手,更何况刚才拎人回来也是扯了后背衣衫的。
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刘婶子帮忙灌了几口温水后,两个小丫头很快就醒了过来。
等醒过来后,看到熟悉的人后,两个小丫头道;呜呜,大牛哥,你们到底跑哪里去了,呜呜,那个坏人打我们!
“我怕,他说要打折你们的腿。”
两个小丫头哭得厉害,死死抱了大牛的脖子不撒手。
看到她们两人的动作,可想而知平日里大牛待着两个丫头很不错,才会得到她们两人这样的信任依赖。
一旁的筱芸看着实在忍耐不住,瞄了一眼冯莫寒,见他好似没有反对似的,就赶紧招呼道;好了,先别哭了,快起来吃饭吧,然后洗漱睡一觉,明天起来就都好了。
听完筱芸的话语,两个小丫头怯生生躲在大牛身后,很是防备的瞧着众人。
大牛看到这里,于是低声同她们说了几句话,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坐在了桌子边上。
刘婶子这辈子生了两个儿子,儿媳桂枝又给她生了两个孙子,于是最是稀罕闺女,这会儿见两个小丫头虽然狼狈了一些,但大眼小zui,怯生生模样别提多惹人疼爱,就忙前忙后给她们张罗吃的喝的,之后又撵了一个小媳妇儿回家去取干净袄裙过来。
等到孩子们吃饱了,两个小丫头也洗漱干净了,众人就都结伴回山上去睡觉了,留下陆老大带着一众孩子们睡在了门房的大炕上。
原本刘婶子还想要带两个小丫头回家住,可惜这两个小丫头死活不愿意跟哥哥们分开,她也就罢了。
左右丫头还小,农家人也没那么大规矩,也就不怕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暗夜里,筱芸被冯莫寒牵着手走在最后,她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冯大哥,那个…刘老五…”
听到筱芸问起此人,冯莫寒道;“你不必理会,杀鸡骇猴而已。”
第106
听到这里,筱芸偷偷吐吐舌头,不必想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刘老五这会儿定然会被高仁收拾的凄惨无比的,如果不这样,否则如何能震慑那些存了同样心思的恶人呢?
闹腾了半夜,众人都是累的不成,回去也都是倒头就睡了,但山口处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只留两个人手了。
刘小刀带着七八个后生,举着火把,直接守在了粉坊里。
他可是盼着进城开铺子呢?万一粉条都丢光了,他岂不是成了光杆儿将军吗?
而大牛这几个孩子,原本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心的,七个小子把两个丫头围在中间,暗夜里,个个的眼睛瞪的像小灯笼一样,但实在是身下的大炕实在太暖了,身上的棉被也太软了,更何况现在肚子里塞满了粮食也太饱了…
渐渐,睡魔终于占了上风,孩子们也尽皆去和周公约会了。
第107章妻管严
而一旁的陆老大在看到他们睡着后,也悄悄起身,给他们掖了掖被角,自己却是有些睡不着。
他心里琢磨着妹子会不会留下这些孩子,他是陆家长子,自小跟娘亲相处最多。虽然记忆力,娘亲不如别人家的娘亲那样会做饭菜,会缝衣衫,但却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他是家里的老大,是哥哥,要待弟妹好,要护着弟妹,要懂得谦让…
以至于,他长了一副世间最柔软的心肠,对待自己的弟妹不曾有半点欺负,就连外人也是能帮就帮。
但自从娘亲走后,他就更看不得没了娘亲的孩子,这也许是一种同病相怜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孩子当初就受过他的恩惠,如今兜兜转转又到了老熊岭这里,就不能再撵出去了。不然他们该怎么生活啊…
如果到时候自家妹子不愿意收留他们,到时候他就自己做主把他们都收进他的院子里来帮工好了,想必妹子也不会反对。当然月仙那里也要说一声,不过做他媳妇儿的女子,也一定会有和他一样的爱心的…
想着想着,陆老大也很快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老熊岭的清晨一如既往的,来临的相当早。
勤快的村人,因为着急起暖棚,几乎天还没亮就开始干活儿了。
而陆老大着急想知道妹子的决定,所以把孩子们交给赶来做饭的刘婶子后,就回了自家。
而筱芸则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眼下有些发黑,一边帮着江大娘擀面条,切肉末打卤,一边偷偷打着呵欠。
而她的一番动作,让一旁的江大娘忍不住就是笑道;年纪小就是觉多,我这老婆子反倒是一晚只能睡两个时辰,其余时候就是瞪眼睛数房梁了…
听到江大娘这话语,筱芸揉揉眼睛,回答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估计是要下雪了,才更困乏呢。”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听到筱芸这说法,江大娘道;这倒是,老冯爷说了,再有半月就差不多了。
江大娘家里的暖房子还没建好,对下雪这事很是惦记,对此筱芸就安慰道;如今一日建一栋暖房,这速度已经算是不错了,我估计怎么也在下雪前建完了。放心,江大娘…
她刚说完这话,扭头瞧见陆老大站在门口,一副想进来又不好意思进来的模样,看此,筱芸很是苦笑不得道;大哥,你回来这么早啊。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呢!
陆老大脸色一僵,很是为难,但依旧抢了话头儿说道,“小妹,我也有事说。山下那几个孩子,我想留下,实在不成,从我的口粮里分给他们,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小米听得哭笑不得,赶紧应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家里养几个孩子又能艰难到哪里去?怎么就要分你的口粮了?原本我就想着月仙姐姐在娘家有丫鬟仆役伺候,到了咱们家里没人帮手,怕是不习惯呢。不如给你们院子添几个人手,正好这些孩子撞了来,又不愿意走,那就都留下吧。以后牛胜几个帮你跑腿儿打个下手,丫头们就做丫鬟。不过,咱们家里可是好多东西都不能泄露,他们最好签份死契。若是不愿意签,那就不能留!”
陆老大听妹妹说的合情合理,又照顾周全,很是有些脸红。他只是心软,不忍心这些孩子继续流落,倒是没有考量过会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祸患,实在有些…
“小妹,我…”
小米猜的几分,哪里愿意自家最老实单纯的大哥尴尬,于是俏皮的拍着他的肩头,打趣道,“不过,你的院子以后是要月仙姐姐说了算的,这般添人进口的大事,你是不是先同她说一声啊?万一月仙姐姐有别的安排呢。”
若是一般男子,听得这话必定要拍着胸脯把这事定下,以便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一家之主的威严。偏偏陆老大不懂这些,立刻就道,“啊,你今日不是要进城吗,我赶车一起去,顺路问问…恩,问问陈家有什么安排。”
小米咧咧嘴,应道,“好,大哥看着安排吧。”
陆老大看不出妹妹的神色古怪,兴奋的跑去洗漱了,琢磨着吃了早饭就进城。
看着自家老哥忙去的身影,筱芸长长叹了一口气,瞧着从外边走进来的冯莫寒,半是吃味半是无奈道;哎,我大哥啊,成亲之后保管是个妻管严的!
一旁的冯莫寒听到这里,于是疑惑问道;什么是妻管严?
冯莫寒觉得这个词语听得很新奇,挑眉向筱芸问个清楚。
对此,筱芸气哼哼解释道;妻子管的太严!简称妻管严!
听完筱芸的解释后,冯莫寒道;哈哈,原来如此!朗声大笑,他回答道;我也喜欢做妻管严!
听此,筱芸顿时一阵脸红,于是如兔子一般跳进灶间,惹得一旁的冯莫寒笑的更是爽朗了。
而在东厢的杨伯在听到自家主子爽朗的笑声时,很是疑惑的打开了窗户,主子为何心情如此好,要知道过几日就该上路回京了,离别时刻,难道不是应该沉重又伤怀吗?
倒是一旁井台边洗脸的高仁支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撇嘴翻白眼,以后就把水盆里的水扑腾的四处都是。
大盆的肉酱打卤面,外带几样或酸甜或者鲜香的小菜,喂饱了陆家老少七八口之后,这一日的忙碌时刻也就开始了。
筱芸眼见冯莫寒换了衣衫,猜到他是要陪自己进城时,心情很是欢喜。
哪想到刚进了城门,冯莫寒就下车另行走动去了,惹得小筱芸很是撅了嘴巴。
但是冯莫寒平日,虽然不曾和她多说什么,她也知道他肯定有事要忙,于是就勉强收拾心情,随着陆老大去了陈家。
北荌洲的街路,也许是因为皮货生意到了最后的尾声了,反倒有些反弹之势。扛着猎物的猎人随处可见,皮货行的门前更是人头攒动,茶楼酒馆里坐满了等待的管事,但凡有小厮跑来报信儿出现了好皮毛,就会立刻赶过去争讲一番。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原本也有人取巧去城外的村庄收购,但先前有人不地道,狠狠骗过猎户一次,于是折损了所有的信任。
猎户们宁可把猎物远远送进城里来卖,也不愿意卖在家门口。
毕竟,谁也不傻,很多人争抢才能卖个好价格,又不容易被骗。
不管他们是如何挣抢猎物了,这边的陆老大则是赶着车,绕过热闹的商街,直接去了后巷的陈家去了。
未来的女婿上门,陈家人自然欢喜又热情。
而这会,陈月仙正好带了丫鬟也在前厅,见了陆老大兄妹上门,红着脸就要退下去的时候。
筱芸赶紧开口拦人,笑道;月仙姐姐别忙着走,我们今日过来正好有事同你商量呢?
听到这里,陈月仙很是好奇,就忍了羞意看向自己的爹娘。
陈掌柜平日进出陆家许久,同筱芸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倒是隐约有些后悔,这么多年把闺女养在深闺有些可惜了。
若是多带在身边教导,兴许聪明干练都不会输给筱芸吧!
更何况,以后闺女进了陆家要做长子长媳,多几分本事也多几分站稳脚跟的底气啊。
这样考虑着,他就开了口道;月仙就留下坐吧,反正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必理会旁人闲话儿。
倒是陈夫人想要反对,可看到自己老头子这幅模样后,也不敢在开口了。
陈月仙见此,就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好就在陆老大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偶尔对视一眼,都是脸色通红的。
看着这小两口这幅模样,陈掌柜捋着胡子笑的欢喜,转而问向筱芸道;你们今日不过来,我也要上门去了。既然粉条生意这样好,不如在城里开个铺子吧。一来售卖方便,二来也免去了我家换门槛的麻烦。
在听完陈掌柜的话语后,筱芸笑嘻嘻应回答道;陈伯,我也这么想着呢,不如陈伯你过两天不忙的话,就替我寻个好铺面吧!租金最好便宜些,能住人能存货就更好了,到时候我让刘家的小刀哥带人过来打理,除了粉条和生粉,再卖些皮货山货,这样到时候我们也算在城里扎条根儿…
第108提前婚事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掌柜道;这个倒是容易,牙行里那些人最是清楚,到时候我过去问一声就是了。
陈掌柜大手一摆,就把事情揽下来了。
事情解决后,筱芸瞧着自家大哥只顾了脸红,根本忘了自己要说的事情,无奈之下只能代劳,于是说道;月仙姐姐,是这样的,我们家里昨日收留了几个流民孩子,七个半大小子,两个小丫头,我想着你们新院子里,还没有人手帮衬,不如就把他们留下等你过门之后使唤。你觉得如何,或者是月仙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自家闺女受婆家厚待,更让父母欢喜的事呢?
这不,筱芸的话音刚落地,陈掌柜和陈夫人脸上都是欢喜的很。
而一旁的陆老大也总算想起这件正事,于是自己也添了一句道;你若是不喜欢就说,我到时候再想办法。
一旁的筱芸在听完大哥这话语后,真是想要翻白眼了,原来自家大哥也是这样的见色忘义的人,之前早晨回家寻她那架势,恨不得她不答应留人就不活的架势,如今之不过就看了没过门的媳妇一眼,就把什么都抛到脑后了。果然是重色轻妹子啊…
听到这里,陈月仙的脸更红了,但依旧抬了头,干脆的回答道;我会从家里带两个自小伺候我的丫鬟过去,那两个小丫头就留给妹妹打下手吧。至于其余人手,平日怕是要跟着你做事的,筱芸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的…
“那好,那好。”
在听完陈月仙的话后,陆老大脸上简直要笑开了花儿似的,还想在说什么的,但当着岳父母的面儿,话还是吞了回去。
陈夫人见闺女和女婿有商有量的,而且看到女婿还那么听闺女的话,她心里简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忍不住起身说道;我家信哥儿从京都捎来好几盒点心,听说是京都正流行的糕点,还有两匹好绸缎,我等会就收拾一下,筱芸你等会拿回去做套袄裙穿!
对此,筱芸也不客气,笑嘻嘻回答道;谢伯母,那我就不客套了,到时候等我做了新袄裙,在过来给伯母显摆一下。
这样乖巧又伶俐的小姑娘,谁看了会不喜欢呢?
对此,陈夫人笑的不成,带着丫鬟赶紧去后院收拾去了,琢磨着再给筱芸他们添上两盒绣线,她的这番架势倒是真把筱芸当自家小闺女心疼着。
陈月仙本来也要随着母亲下去,可这会筱芸又开了口道;陈伯,如今看来,粉坊的生意着实不错,但家里的土豆不多了,粉条的存货也有限。
冯大哥给我提了个建议,说了先前和三哥一起来家里小住的那两位同窗,家里都在南边,若是能与他们合作,在当地办粉坊更好。我也觉得这办法好,但我身边这会没有得用的人手,所以想问问陈伯你可有好管事介绍给我一个呢?
对于刚才筱芸的话,陈掌柜没有多想,倒是欢喜筱芸对陈家的信任,于是笑道;让我这几日琢磨一下吧,既然要派到外边,总要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行。
筱芸笑道;好啊,那就劳烦陈伯了。
之后筱芸又和陈掌柜说了几句闲话儿就告辞了,毕竟家里现在正在大生产中,虽然并不需要她干什么活的,但她却是众人的主心骨,没了她总觉得心里没底。
听到筱芸他们要告辞的消息,陈夫人赶紧过来留人,但筱芸又惦记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的冯莫寒,一股脑子的决定一定要走。
看到筱芸那么坚决的样子,陈夫人没有办法就只能让丫鬟把点心盒子和绸缎放车上,送筱芸兄妹两人走了。
等筱芸他们兄妹走了后,陈掌柜便喊了小厮拿了帽子,就要出门去走动,寻牙行问铺面,还要掂量一下自家人手的。
说起来,他也看得出陆家的亲家是不管事的,筱芸再怎么能干,那也是个闺女,将来要出嫁的,陆家的产业大半还是陆老大和陆老二的,而陆老二又是这样的性格,说到底,陆家以后就是闺女和女婿的,他如今那么的卖力出力的,也是应当应分的。
陈夫人也是精明,自然也猜到自家老头子的的心思,于是笑着给他弄了弄衣衫,戴正了帽子。
不想一旁的月仙却是在旁边说了一句,“爹,娘,我…有话要说。”
陈掌柜夫妻都觉好奇,眼见闺女一脸认真,就挥退了所有丫鬟小厮,只是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坐下来了。
“闺女,你有什么话说?可是觉得家哪里不合心意?”
陈夫人以为闺女犯了什么小心思,拉了闺女的手劝道;娘跟你说啊,陆家当真不错了,对你也足够尊重,你还没嫁过门,他们就这般跑来问你的意见,就是怕你不舒坦啊。我跟你爹看着欢喜,你可别…”
“娘,我不是…”
陈月仙心急,难得打断娘亲的话。她咬咬红唇,突然扔出一句话。
“爹,娘,我想提前嫁过去!
在听完自家闺女这话后,陈家夫妇都惊呆道;什么?
陈夫人被闺女一句话说的呆住了,原本她还以为闺女是恐婚,却没想到是恨嫁。
倒是一旁的陈掌柜知道自家闺女是个有主意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说的,于是就道;月仙,你给爹说说为何想要提前嫁过去?
陈月仙说道;爹,刚才筱芸说陆家要在南边同人家合伙办粉坊,没有可信的人手。我想…早些嫁过去,然后同夫君一起去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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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自家闺女这话后,陈夫人第一人反对道;不成!本来就是因为舍不得,才把闺女嫁在眼皮子底下,即便不能日日回娘家,起码通个音信也方便。若是闺女当真跑去那么远的地方,这让她这个当娘的如何放心呢?
“你先听月仙说说理由,”陈掌柜皱了眉头,拿出我一家之主的威严“震慑”老妻,惹得陈夫人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记。
看着自家父母这幅模样,月仙生怕父母吵架,赶紧又道;一来在南边开作坊,事关秘方和进项,与其用管事,不如自家人更放心。二来,陆大哥…总要有个做兄长的样子,为家里出些力气。三来,我也想找点儿事做,筱芸能做到的,我也想试试看。
听完自家闺女的解释后,陈夫人还想说话时,一旁的陈掌柜却是当先拍手笑了起来,说道;好,好,这才是我的闺女,有志气。先前爹还后悔把你关在家里娇养了,如今这样最好。若是旁人家里,怕是要忌讳女子出头,但陆家本就是筱芸当家,肯定只有欢喜没有阻拦的道理。
之后,对着自家闺女道;你放心,安心待嫁,这事爹先应你了。
看着自家老头子答应的样子,一旁的陈夫人着急道;不成,那也不能提前嫁过去啊,人家都是冲喜才…”
陈夫人气急败坏的拦阻着,但月仙已经带了丫鬟溜回了后院,陈掌柜也是干脆,直接扔了一句话说道;你想闺女以后挺起腰来做陆家的当家主母,如今就要舍得她吃苦!
在听完自家老头子这话后,陈夫人被噎个正着,再回过神时候,陈掌柜已经出门去了。
她气得跺脚,恼了半晌到底还是叹了气,罢了,女大不中留,闺女还没嫁就已经事事为陆家考虑了,她再拦着兴许就要成仇了。
“来人啊!”
门外应声走进一个贴身伺候的婆子,陈夫人扶了她的手往库房去了。
既然闺女要提前嫁人,作为母亲的她,只好去再打理一下自己闺女的嫁妆去了。
不说陈夫人是怎么着急忙慌的去给自家闺女打理嫁妆了,而这边的筱芸则是在城门口的茶馆里汇合了冯莫寒和高仁两人,眼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也就没问什么。
结果马车刚进了老熊岭没有多久,陈掌柜随后就跟了过来。
看到陈掌柜的到来,筱芸也是惊了一跳,还以为刚才托付的事情有了什么变化,就赶紧欢迎老爷子进屋说话,边走边说道;陈伯,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是铺面不好找,还是没有可靠的人手?
听完筱芸这些提问,陈掌柜摆手,一口喝干茶水,就冲着冯莫寒笑道;让冯公子见笑了,其实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这才赶着赶来的…
冯莫寒点头,回答道;没事的,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筱芸也符合道;对啊,陈伯,有事您尽管说啊。
听此,陈掌柜道;那就请亲家出来坐坐,我有事说。”
虽然陆老爹平时不管事,但涉及儿女亲事,还是要他做决定的。
陆老爹就在旁边屋子,几步路就出来了。
许是在书堆里泡的久了,眼睛有些花,很是揉了揉眼睛才看见陈掌柜,上前见礼,之后问询来意。
陈掌柜见到陆老大,筱芸,冯莫寒都在,于是他也不啰嗦,直接道;我今日来,是想同亲家商量一下啊,把两个孩子的成亲之日提前,挪到最近。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在听完陈掌柜的话后,众人都惊呆了………提前成亲?
众人都是听得惊奇,倒是冯莫寒猜到几分,转而笑着望向筱芸,说道;这样,你倒是不必犯愁人手不足了。
筱芸聪慧,在听完冯莫寒这话后,也是立刻想出了根由,于是拍手笑道;这可是实在太好了,如果有大哥大嫂去南边办作坊,这可比任何人都能让我放心啊。
陆老爹此刻脑子还放在那堆古书里,陆老大是老实太过,都没猜的出来。
这事又不能让陈掌柜解释透彻,无奈,筱芸只好掰碎了说给老爹和大哥听。
果然,等筱芸给他们解释完后,两人都是欢喜起来。
这不,反应过来的陆老爹道;咦,这样好,亲家放心,月仙如此为我们陆家考虑,我们陆家必定不会怠慢她的。以后她就是陆家长媳,早些帮着老大把家业撑起来最好不过了。
陆老爹连连点头,在他看来,只要不打扰他读书,什么事都成。更何况陈家提早嫁女,确实是为了陆家好,他只有感激的,怎么会拦阻呢?
而一旁的陆老大则是脸更红了,低了头没说什么,不过他的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心里早就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了啊。
陈掌柜很是欢喜陆家如此承情,说上两句后,他就赶紧回去寻人看日子去了。
当晚,陈家就派了小厮送了消息过来,说再有三日就是难得的好日子。
筱芸这会正带着了两个小丫头摘菜,晌午的时候九个孩子都签了死契,从此成了陆家的仆役。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的鬼,可谓是把自己卖个彻底了。而且还不要卖身的银子,只求温饱。
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欢喜不已。毕竟以后再也不用睡屋檐桥洞,不必饿得头昏眼花,不必担心随时都会被寒风和大雪夺去小命。这样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好的不行了…
第109章试探
其实有的时候,自由和尊严这些东西,再怎么重要也要看和什么东西相比。这些东西在与性命相比,一切就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大牛这几个孩子,筱芸直接把他们归了陆老大所管了,平日里负责山下院子的清扫工作,或者跟着陆老大出门跑个腿啥的,晚上就直接住在院子的倒座房,这日子倒也安稳。
比起以前真的是好太多了,他们已经很是满足呃呃呃…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在老熊岭落根了…
他们中间的两个小丫头因为陈月仙拒绝,筱芸只好就带回家里,准备教导一番,留着做自己的小帮手了…平时给她打打下手也好…
两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贵在于勤快又有眼色,很得江大娘的夸赞,这会儿眼见有人来,就接了筱芸手里的菜篮子,跑去了灶间。
筱芸也是个急脾气,若是三日后成亲,家里可是要有很多事要安排的。
在她打发了陈家小厮后,就喊了刘婶子等村里几个年长的妇人帮忙参详。
需要添置什么,还有需要准备什么食材等,什么规格的酒席体面,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够让筱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的。
毕竟老熊岭最近两年都没办过什么喜事了,重点这次成亲的对象还是陆家老大的,更何况陆老大平日是最是勤恳善良的,村里老老少少都同他亲近。当然,在知道陆老大要成亲时,大家伙都狠不得这热闹更大一些。
于是,村里男女老少除了建暖房的人手,都是停了活计,帮忙张罗起陆老大的婚事来了。
因为山上有太多秘密不好落入外人的眼睛,于是喜宴就安排在山下的新院子里摆。
虽然如今天气渐渐寒凉了,但两座大院外加门房,还有平日做大锅饭的草棚,也足够折腾了。
陆老大的院子,陆老爹特意取了个名字叫生福居,o二的院子,顺带也得陆老爹的赐名了一个“义安堂”。
老熊岭上最是手巧的刘叔拦来,筱芸本来想让人去刻匾额的,他直接接了这个活计,在家加班加点,叮叮当当忙开了。
陆家算不得交游广阔,陆老爹当年的同窗也少有联系,老熊岭上下更是几乎自成一个小世界,排外又警惕的。
所以,这次陆老大成亲,除了陆老爹送帖子请了那么四五个外客,其余的几乎都是自家人。
但该有的热闹,还是不会缺,陆老大的院子,眨眼间就撒扫的干净整齐,屋檐下挂了红灯笼,树上用绸缎扎了花球,彩棚也搭得高大气派了,远远看去就觉得喜庆之极。
没多久,刘叔终于把匾额刻出来,挂上了两座院子的门楣。成亲之事所有该忙碌的,也就都准备齐全了。
不说老熊岭这头是如何忙碌了,话说陈家这头,也是忙得人仰马翻的,对此,陈夫人恨不得抓了陈掌柜一日数落个七八遍,想起闺女眨眼就要嫁出去,变成人家的媳妇,她就抓心挠肝的烦躁起来。
对于自家老婆子的心情,陈掌柜自然也清楚,于是每次老婆子说话,他也总是笑眯眯的,从来不回zui,态度好的令人惊奇。
看到自己老头这幅模样,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转头看着闺女一脸jiao羞的整理嫁衣,她的心情也慢慢的想开了。
一旁的陈掌柜见此,就拉起老伴儿的手劝道;老太婆,你就放心吧,陆家离的这么近,什么时候想月仙了,你就去看看,也容易着呢?
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后,陈夫人笑道;那怎么成,嫁去了陆家,她就是陆家的人了,如果娘家的人总是去找她的话,这让陆家他们怎么想呢?
对于自家老太婆这心里一套zui里一套的样子,一旁的陈掌柜只是笑着没回答。
看着自家老头子这笑样,陈夫人也知道自己掉进了自家老头子的陷阱里去了,还想对老头子说些什么时,却听得丫鬟欢喜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老两口在听到这里,喜的立刻就站了起来,往外迎去了。
虽然他们都疼爱小女儿,但却怎么也越不过长子陈信。毕竟他可是他们后半辈子的依靠,养儿防老,这话一点儿也错不了啊。
更何况陈信自小就争气,半点儿就没靠家里,而是自己在外边闯了一片天地,做父母的怎么会不骄傲欢喜呢?
这不,陈信大步从外边进来,只扫了一眼,见父母好似比上次回来的时候气色还要好,也放松下来了,之后就赶紧走上前行跪下行礼。
陈夫人一把扶了儿子,喜道;我的儿,你怎么回来这么快,你爹的信不是才送出去吗?
听完老母亲这话语,陈信听得一愣,却也回答道;母亲,我没有收到信啊,正我只是正好京都的差事不忙,就打着寻皮毛的幌子回来看看你们…
说完话后,他又指了指装扮喜庆的院子,问道;母亲,家里在办什呢喜事吗?既然如此热闹呢?
听到自家儿子提起,陈夫人道;是这样的,后日便是你妹妹,月仙出嫁的日子了啊,走,咱们进屋说吧。
一家人进了屋子,坐下喝茶的功夫,陈信就听得清楚明白,之后便也安慰自家娘亲道;娘,月仙结婚这是好事啊,月仙只要跟着妹夫在南边把作坊撑起来,就算在陆家站稳脚跟了,到时候再生个孩子,无论陆家以后如何发达,都不会怠慢了月仙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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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儿子就是娘的心头宝。这话说的真的一点也没错,如果同样的话从自家老伴儿zui里说出来的话,陈夫人就手指头痒痒,极想施展一套九yin白骨爪,但是儿子这般说,她就觉得很有道理,顿时心里踏实之极。
“是这么个道理,月仙以后的日子错不了。”
一旁的陈掌柜看着自家老婆子这幅模样,很是不满的干咳两声,转而岔开话头儿,问起自家儿子道;京都的差事做着还算顺心?
听到自家老爹提前京都的事情,陈信点头,笑道;爹放心,我这次的东家极明理,从来不胡乱cha手生意,有事又能替儿子撑腰,是难得的好人。
听此,陈掌柜道;那就好,遇到这样的好东家不容易,你平日尽心一些就是了。在京都好好历练个一两年,之后你不论是回家来,还是自己开铺子,对子你来说都是好的…
“是,爹。”
之后陈信和自家老爹闲聊几句后,其实他肚子里却有很多疑问没有说出来。他的新东家,对他何止是厚道和明理可以形容的,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或者隐约间有些敬畏在其中,但是“敬畏”这俩字又让他觉得太可笑了。
毕竟,哪有东家待管事会用上这个词的?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从他回到京都开始,比如卖玩偶遇到贵人相助,离开唐家时,又那么快得新东家赏识,一切都顺遂的有些过分,好似有人在前边提携,但这人又看不到摸不着。
某日他梦里惊醒,突然就想起一个人,那个站在陆家姑娘身后的人,虽然不曾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是本能让他对这个人有种警觉。
这次回来,他想趁机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那只他看不见的大手。
当然,这些猜疑,他都不好对父母提起,毕竟这只是猜测中的事。
而且若是他猜错的话,他就更不能说了。一来,这事对他没有坏处,二来,捅破别人隐藏的秘密总是不智之举的。
于是他对着老掌柜道;爹,那位冯公子,还住在陆家吗?上次和他闲谈很是投缘,他对京都也熟悉,我还想着再去拜访一下。
听起自己儿子提前冯莫寒,陈掌柜也没多想,就道;噢,他还在陆家,这些时日,筱芸的生意,他倒是帮了不少忙,我瞧着,他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到现在还留在陆家常住?
一旁的陈夫人cha话道;能为了什么,英雄难美人关啊。而且我瞧着他倒是对筱芸很是不错的样子,筱芸那姑娘真是老人zui里说的金凤凰,老熊岭关不住,将来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那个冯公子…”
看着自家老太婆越说越夸张了,陈掌柜打断她的话道;好了,不说这些,陆家的事自然有陆家决定,咱们还是先说说后日送嫁吧。
他可是看的出,整个陆家虽然都是筱芸在支撑,好似陆家父子四个没什么作为似的,但筱芸就是他们的底线,若是有人触及,必定暴起伤人,家猫变老虎的。
陈夫人也是觉得方才话多了,于是就道;我在去看看下人们可是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听此,陈掌柜吩咐道;去吧,让灶间做两个好菜,我同信哥儿喝几杯。
陈掌柜笑眯眯嘱咐老伴儿,正好陈月仙听得哥哥回来,难得忍了羞意从后院过来,听得这话后,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当日招待那些酒楼掌柜,她特意跟筱芸学了几手,如今到是派上用场了。
吃饭时候,一家四口,难得聚齐,想着月仙出嫁后,就是陆家人,于是感慨两句,多饮几杯,倒是都有些微醺。
第二日,陈家派人过来安chuang,雕花虽复杂,但做工却精巧的拔步chuang,让一旁的筱芸着实大开眼界,围着转了好几圈儿,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冯莫寒笑道;你若是喜欢,到时候,也可以找木工打制一张的…
听此,筱芸却是摇头,笑嘻嘻回答道;这chuang看着还好,睡起来怕是不舒服了,闷气。我还是喜欢睡大炕,随便踢被子,随便翻滚。这样才好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不好和男子说的,可她刚才却一股脑子的说了个痛快,于是她顿时羞红了脸,扔下一句就跑了。
“那个,这个,我去粉坊看看,也不知道翠兰他们是不是把门窗都遮挡好了。”
虽然酒席放在了山下来摆,保住了山上暖房之类不落入人眼,但山下的粉坊却是不能整个都搬走的。
好在土豆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地窖一盖,粉坊门窗锁好,草帘子遮挡一下,总能避避他人眼目的。
看着筱芸离去的背影,冯莫寒笑着抬脚要跟上去,却见陈信从外边进来。
原来他琢磨着今日无事,就跟来陆家看看,一来仔细看看妹妹以后生活的住处,二来也惦记探探冯莫寒的底细。不想居然就这么巧,同落单的冯莫寒走了个对面。
他也不敢托大,于是赶紧弯腰行礼道;冯公子,多日不见,一切可好啊!
听完这话后,冯莫寒点头,淡淡应道;听说陈管事换了新东家,可还顺意呢?
冯莫寒这随口一说,却让陈信心里一跳,微微弯了腰背,恭敬回答道;劳烦冯公子惦记,新东家很是宽厚,一切都好。嗯…”
他沉吟了一顺,还是添了一句,“多谢冯公子关照…”
看来陈信这人还不笨,冯莫寒面色平静,没有因为陈信试探恼怒,只回了那么一句,“不必客套。”
然而他所回答的这四个字,却让陈信就算是再傻也听出其中的用意了。
他下意识把腰背又弯下了三分,新东家的外甥是东宫太子的伴读,平日在京都不说横着走,起码也是无人敢欺,所以,就算唐二少对于他的离开记恨的很,却从来不敢有什么的动作。
而冯莫寒既然能使唤他的新东家,他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贵,甚至可能比他所猜想的更厉害吧!想到这里,他顿时感到一阵心惊…………
第110迎亲
不说这会陈信是如何惊讶的…
这头的筱芸在外边转了一圈儿,见冯莫寒没有追来,就扭头回来看,看见陈信就招呼道;哎呀,陈大哥你回来了,陈大伯和伯母平时里可是没少念叨。原本还以为提前了婚期,陈大哥赶不上这热闹了呢!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信回答道;妹子结婚这那么大的喜事,我怎么也不好错过吧。以后月仙来了家里,还望四姑娘多多照料。
看着陈信那一副一脸严肃的表情,和她行礼,看此筱芸赶紧让开,俏皮说道;陈大哥你这是在说哪里话,干嘛一家人说两家人的话,都是自家人,等嫂子嫁过来后,我还指望嫂子照顾我呢?
两人在闲聊几句后,筱芸就提起先前卖玩偶的生意了,这不她说道;箱子都准备好了,其实陈大哥若是没回来,我就想拜托陈大伯找车队帮我送去京都去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陈信回答道;其实我也是惦记着这个生意的,所以才会回来看看,才会正好赶上家里的喜事的…
就说话一会儿的功夫,陈家派来的喜婆已经带人安放好了拔步chuang,又铺上了喜被,账幔之类的,chuang上也撒了枣子栗子等干果。
象征于早生贵子…
等事情都弄好后,众人都退了出来,陈家的两个丫鬟留下来守了房门,一直到明天成亲拜堂之前,这里都不能进外人了。
而陈信也没留下来吃饭,而是早早就带人回去了。
看着陈信离去的背影,筱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拉着冯莫寒的手问道;冯大哥,你说陈信大哥是不是有事情要说啊,我怎么觉得他古里古怪的呢?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笑而不语,筱芸看此,之后立刻就敲了自己脑门道;估计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忙糊涂了,等把大哥的亲事忙完后,家里有嫂子帮我分担一下,这样我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老气横生!”
冯莫寒玩笑一句,眼底却有些晦暗之色,可惜筱芸想着其他事情,所以没有看到。
第二天,唢呐声声,鼓乐齐鸣。陈家嫁女,陆家娶媳。
城里城外不过二十里,倒也方便。
在日头西斜之后,陆老大才在村里众多后生陪同下,带了花轿进城接新娘子去了。
城门的兵卒早就得了陆家的喜饼和喜钱了,所以在看到他们的迎亲队伍时,自然不会找茬拦着,所以队伍非常的顺利进了城门。
两家在没结为亲家之前,两家人就相处的很不错的,没有半点儿矛盾,更何况筱芸他们两家人亲上加亲了,两家人都是欢喜不已的。
陈家除了舍不得闺女之外,也没有半点儿不满,自然也没有怎么为难女婿的。
于是,陈月仙一身正红喜服,戴了金丝绣盖头出来,低泣着同陈掌柜夫妇拜别,然后就趴上了自家大哥的背,一步步走出了陈家门,上了陆家的花轿。
看到自己媳妇上了花轿后,陆老大和陈信郑重行礼后,然后这一次倒是很干脆的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月仙的。
看到妹妹出嫁,作为她的哥哥,她很替她感到高兴的,可是心里还是感到酸酸的啊,毕竟他比妹妹大了五六岁,自小对待妹子也是宠爱有加的,原本想在京都给妹子寻个人家的,却没想到妹子看中了陆老大。
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份。他拦阻不了,但心疼肯定是有的。
于是,他想开口严厉嘱咐几句给妹妹撑腰。但眼见陆老大浓眉大眼,憨厚本分的模样,又觉得这话有些多余,于是只是拍了拍妹夫的肩膀就退到了一旁去。
看着自家媳妇的大哥退都一旁去了,对此,陆老大咧zui笑的欢喜,翻身上马,带了队伍轻松出城,直奔老熊岭家里去。
而此时老熊岭上下已经是等待良久了,早起杀猪宰羊,炖骨头炖rou,tui鸡毛烫蘑菇的,忙的所有妇人团团转,美食的香味也让一旁淘气小子们顿时口水连天的。
作为家里的一家之主的陆老爹,也因为家里今天的喜事也刮了脸,戴了方巾,穿了长袍,难得的精神抖擞的。
他的几个同窗,在接到陆老爹的帖子倒是都赶来道贺,这不,此时几人坐在益安堂的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说着闲话儿,筱芸也带了丫头端着前几日新烤的小月饼送了进来。
正巧,听得有人拉了陆老爹抱怨道;文成啊,当初你可是咱们书院里难得的才子,你若是能继续考科举的话,恐怕如今也许是官居三品了,怎么就突然退学归乡?你真的很是可惜的啊,可惜啊!
另外一旁的同窗也符合道;就是,就是,在文成兄归家后的三个月,书院里的先生还时常提起你,都是捶xiong顿足,感慨meise误人。若是你不…”
另一人也是满脸遗憾,说的陆老爹神色暗淡,但抬眼看到自家闺女进来时,他就赶紧打断了老友的话,转换话题笑道;这是小女,极擅厨艺,做的点心也是城里铺子不能想比的,等事情结束后,你们回去时候,都顺带提一盒拿回去,尝个新鲜。
虽然中秋佳节早就过了很久,但先前因为城里点心铺子,得到了月饼做法的方子,因此在城里做了一番,可是火了一把,所以众人倒也认识月饼模样,只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家的月饼却这般精致小巧罢了。
于是就有人问道;我倒是听说这月饼是出自于陆家,难道这个陆家就是文成兄…”
没等他说完话,陆老爹神色里添了三分得意,点头道;嗯,正是如此,小女贪zui,喜欢琢磨的点心,不想倒是讨了巧罢了…
筱芸看到自家老爹介绍自己时,赶紧同众人见礼,这一年来她虽然费心操持家里的生计,但不缺吃穿,大家又对她宠爱有加的,和以前想比却是比原来的病弱苍白模样好上太多。
这会的她脸庞圆润,面色红润,大眼灵动,难得的聪慧又讨喜模样。特别是这般行礼,没有让人觉得半点粗野,也不曾有半点扭捏的,几乎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好感。
有人心思细一些的人,想着方才见到的光景,陆家庄园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如今也是声名在外。于是就是心头一动,眼见筱芸换完茶出去后,就假作不经意的问道;文成兄,令爱可有婚约啊,听说你家三郎在书院读书,就没有替令爱寻个好人家吗?
也不晓得陆老爹是单纯之极,还是装傻充愣没明白他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在他摇头要回答时,冯莫寒却是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石青棉布长袍,领口袖口绣了暗纹,头上只是简单的cha了木簪,周身朴素又简单,但却偏偏衬得他眉眼越发比平日更冷肃威严了三分。
众人看到他的到来,不知为何都是看的心头一紧,不知如何称呼的时候,陆老爹却是解了这尴尬时刻。
陆老爹介绍道;这是我一个世侄儿姓冯名莫寒,游学在外,留下小住几月。
这话其实说的很是含糊,但众人也不好追问,眼见冯莫寒只是简单拱拱手就落了座,大家心里心头就更是古怪了。
然而对于他们古怪的表情,冯莫寒却没理会,只是笑着问询陆老爹道;大叔可是同诸位叔伯谈及明年春天的大考,小侄儿倒是隐约听到一些消息。据说明年的考题涉及个‘礼’字…”
在坐的众人听到这里,大家都七zui八舌道;“啊,此话当真?”
“冯公子哪里听得的消息?”
在座的众人都是多年不第的老秀才,若是在科考,实在有些年龄大了,若是不考吧,大家的心又不甘心,卡在门槛上,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弄的众人实在是扯得慌。
这会突然听到冯莫寒这般说起,就都是有些惊奇了,众人都纷纷问询出口,都是一脸期待着看着他,希望他能说的详细些。
可惜偏偏吊了众人胃口的冯莫寒只喝茶不说话,好似刚才挑起的话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看此,众人也都不是傻子,眼珠儿一转就猜出了其中因由,于是一同望向先前提起筱芸亲事的某人。
看到大家都瞪着自己,那人有些尴尬和恼怒,但还是忍耐着说道;先前说起儿女亲事,作为父母都是要慎重的。
虽然说书院的学子才学都很好,但人品总要多考量一番。文成兄,令爱如此聪慧灵秀,更应该多留几年陪在你身边才是。
不晓得陆老爹这会是听明白了,还是装糊涂,还是当真什么都不清楚,倒是点头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听完陆老爹的这话语,刚才说话的那人气结,又不能发作,只好端了茶一口引尽。
冯莫寒看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垂了眼眸同样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说道;京都太学七月后,每半月必定留一篇关于礼的论题,听说学正大人最是崇礼,明年的大考,他是主考官…”
听完冯莫寒的话后,在坐的众人都道;啊,原来如此,还有这般底细。
我们都不知道有这事呢?若不是冯公子说起,怕是没人注意这等细节吧。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心急之人立刻就觉屁.股下边坐的不是椅子,而是砧板,恨不能立刻跳起赶回家去,翻烂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礼记文章,这样才好攀上登天的青云路。
正这时,有人来请陆老爹,迎亲队伍还有二里就要到家了,他这做父亲的,一定要接受新人跪拜之礼。
于是陆老爹笑眯眯同众人告辞,之后就抬步走了出去,冯莫寒也是点点头,跟着陆老爹起身一同离去了。
一老一少了出了院子,陆老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贤侄,明春大考当真同‘礼’字相关?”
听此,冯莫寒神色极无辜,回答道;嘻嘻,这事,我可没同陆谦说过哦。
听此,陆老爹愣了愣,转而却是哈哈大笑,宽大的袍袖一甩,迎着将要下班的太阳,进了生福居。
远处,已经远远有喜人的唢呐声传来,淘气小子们争先恐后的涌到了山口…
而此时的筱芸忙得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这会看到自家老爹笑的厉害,就拦了冯莫寒问道;冯大哥,你说了什么,把我得我爹哄的那么开怀大笑的?
听完筱芸的话后,冯莫寒笑的神秘,胡乱应道;也许是欢喜今日家里添人进口吧!
筱芸哪里猜不到他敷衍,于是瞪眼看他,还要再问的时候,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山口,只好抬胳膊撞了冯莫寒腰侧一下,就提起裙子跑走了。
冯莫寒扭头望向益安堂,再看看跑远的少女身影,心里突然有种煎熬的急迫感。
归期,已经不能再拖了。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好更长久的相聚不是吗?这个道理他懂,却是难以践行…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吧…
陈家只有月仙一个闺女,又是家境殷实的,陪嫁自然丰厚。长长的三十六抬嫁妆队伍,几乎看呆了老熊岭的男女老少,要知道他们家里娶儿媳,能得个十二抬的嫁妆就算不错了。
等那嫁妆一箱箱抬进生福居后,放在院子里晒一晒的时候,有些妇人忍不住shen手在装满衣料箱子的壁板摸进去,惊得更是咋舌不已。
不同于一般人家为了面子上好看,上边只是放了几块布料,下边都是腾起的空处。
然而这些箱子里边的情况,简直取石头一般,密密实实塞的都是绸缎,若是松一松,再匀几箱子也轻松容易。
这就是说明,陈家看着是送了三十六抬嫁妆,实际却是五十抬都不止的嫁妆啊。
第111章洞房花烛夜
看到这里,众人多觉得陆家这媳妇儿娶的真是赚到了,想想平日,陆老二是个凡事不理的,除了回来吃饭,大半的时间都是不着家,陆老三读书在外,筱芸更是说一不二,当家理事的,就陆老大一个最是憨厚沉默,若是不认真注意的话,估计大家都差不多要忘了他是陆家长子,陆家未来掌家人。如今看来倒是觉得他才是最有福气的一个了…
不管众人是如何想的,此时屋子里,陆老大正一脸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手里红绸牵着媳妇儿走到香案前,一拜天地,二拜老爹,三夫妻对拜,然后在村里众人的起哄声中走进了洞房。
院子里,连同东西厢房都已经摆了桌椅,大碗肉大碗酒,毫不吝啬的端了上来。
如是放在别人家里,女方送嫁的仆役丫鬟婆子,不过是拿了赏钱就可以回去的了。
但陆家却和别人不同,赏钱给的十分丰厚不说,还特意在院子里开了几桌酒席,特意请他们吃完喜酒再走。
这可是有些特殊,但偏偏又让人觉得受了尊重,很是体面。
于是,众人互相看看,在陈家管事的示意下就坐了下来。
而堂屋的主桌儿坐着老冯爷和村里几个长辈,其余各家的当家男人又坐了东西厢房的两桌儿。
后生们本来想去益安堂的东西厢房的,但被陆老二带着同陈家的仆役管事们拼起了酒来。
这些仆役也不全是陈家之人,毕竟陈家生意再大,想找出七十二个年轻后生抬嫁妆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这些人手里更多的还是附近交好店铺里借来的伙计来帮忙的…
这般,等得热热闹闹的酒宴吃完回去,人人都是对陆家赞不绝口。
也因为这样子,之后小刀进城里,打理杂货铺子之后,半点儿没觉艰难,凡事总有人帮忙,抬头就能遇到熟人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也是筱芸没有料到的意外之喜。
陆老爹陪着老冯爷几个喝了几杯就去了益安堂,那几个同窗虽然有些让人不喜,他们总是赶来祝贺,礼数不能缺啊了。
而陆老爹的这几个同窗倒是没挑理,实在也是顾不上。关于“礼”字的论题太多了,足够他们讨论上几天几夜了。
至于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
陆家院子里,灯笼摇曳,照的四周都是红彤彤亮堂堂,众人推杯换盏,高声说笑,渐渐大家都吃饱喝足了。
主桌上的老人们首先散席,各自被没有醉倒的后生背着送回了山上。
有喝得半醉,平日同陆老大交好的后生就嚷着要闹洞房。
于是拥着不情愿又紧张的陆老大往后院走,但是没想到,刚过远院门儿,还没等他们到达喜房门口,就见丫头和小花两个穿的红彤彤很是喜庆的小丫头,分左右把守了台阶。
两个小姑娘在陆家住了一些时日,平日吃饭都是在灶间,筱芸真是有什么好的,都先堆满她们的碗,有时候都让高仁嫉妒的嗷嗷叫。
因为筱芸这般突击将养着,倒是真胖了起来,胆子也大了,说话脆生生很是好听。
这不,小家伙说道;我们姑娘说了,各位哥哥若是不闹洞房的话,让大少夫人和大少爷好好歇息的话,明日我们姑娘就做红烧肉做谢礼给你们。
等小家伙说完话后,“哈哈,”后生们都是听得笑起来,小刀第一个嚷起来道;那可不成,红烧肉不够我们吃的!
听此,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是笑嘻嘻回答道;我们姑娘说,若是哥哥们不同意的话,那就让高仁明日找哥哥们切磋拳脚。
一众后生听完小家伙的话后,大家都开始大叫;“啊,这筱芸也太狠了吧!
后生们听得鬼叫一片,他们宁可同陆老二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去招惹高仁啊。那孩子脾气极暴躁,虽然不伤人,但是出手极刁钻,疼得他们说都说不出,他们对于高仁可都是打也打不过,他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于是众人都开始改口道;咱们还是吃红烧肉吧!
“对,大盆的!”
“白面馒头,要求管够。”
听此,小花儿笑的眉眼都挤在一起了,很是可爱,猛点头回答道;嗯,我们姑娘说话向来都是说话算数的,放心。”
“你才来几日啊,小丫头!”
小刀敲了敲这两个小丫头的脑门,之后笑嘻嘻推了脸色红透的陆老大一把,说道;大哥,你快进去吧,嫂子在等你呢?今日有筱芸保驾,我们就不闹你了。下次…”
“哈哈,你是想让陆大哥娶小啊?”
小刀说错话,惹得后生们都笑个不停的。推搡他,听到这里,于是小刀赶紧改口,应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陆老二成亲的时候,咱们一定要大闹一场才行…
“这个好,下次谁拦着,咱们都要闹一场。”
后生们说着话,到底互相说笑着走掉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老大顿时长松一口气,转身拍拍两个小姑娘的脑袋,笑道;谢谢你们,以后给你们买糖吃。大牛他们几个在到倒座房里也有一席,你们也快去一起吃吧。
俩个小丫头听到这里,高兴道;谢大少爷。
两个小丫头笑嘻嘻行了礼,就碰碰跳跳跳着跑走了。
看着剩下的人也走了,留下陆老大又紧张起来,六级台阶上上下下七八次,就是不敢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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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屋子里的陈月仙听得脚步忍耐不住,恼道;你到底进不进来,凤冠霞帔太沉,我脖子要断了。
听到自家媳妇的话后,陆老大着急道;“哎,哎,我这就进来。”
陆老大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停留,抬步就上了台阶。隐约间,他好似听得哪里有闷笑之声,扭头想看时,却是哪里都没有找到这笑声的出处,于是就赶紧推门进了屋子…
院角的大树上,冯莫寒用披风揽着筱芸,低声道;看过就放心了吧,回去吧,夜里山风寒凉。小心着冷呢?
对于刚才所看到的事情,筱芸笑的不成,伏在他怀里抹眼泪,笑道;我家大哥这性子啊,真是让人担心。不过如今到好了,娶了个厉害的嫂子,以后我就不用为他费心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一旁的冯莫寒则是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脑门儿,心头滋味复杂之极。
筱芸对此也是心有所感,突然问了一句,冯大哥,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听此,冯莫寒手臂一僵,还想说话的时候,大牛却是手里抓了馒头跑进来,喊道;姑娘,姑娘,老爷喊你呢?
筱芸生怕扰了屋子里的春宵,赶紧示意冯莫寒放她下去。
两人轻飘飘落地,倒是吓了大牛一跳,但他手里的馒头依旧抓的紧紧,大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惊奇羡慕。
看着他一脸羡慕的样子,筱芸很是无语,走了过去敲了他一记,低声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大牛回神道;噢,是这样的,益安堂的客人要回去了,老爷问礼盒准备好了吗?
听此,筱芸赶紧道;噢,这样啊,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带人送过去。
“好咧!”
大牛应了一句就跑掉了,留下筱芸也顾不得再接先前的话头,同冯莫寒摆摆手就匆匆出了院子去忙了…
冯莫寒扭头望向,此刻必定春意盎然的房间,心头难得升起一丝嫉妒。不知何时,他才能抱得美人归…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昨夜的欢喜热闹,随着新一日的太阳升起,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第112回门
昨晚还醉的不成样子的村人,依旧早早爬起来去帮忙建暖房,妇人们重新开了粉坊,同最后的几十袋子土豆奋斗着。孩童们空着肚子坐在学堂里,摇头晃脑诵读着新近学习的文章,偶尔嗅得灶间里飘出来的香气,就忍耐不住的开开小差儿,揉揉造反的肚子…
而此时的,陆家堂屋里,陆老大正带了妻子双膝跪地同老爹行大礼。
陆老爹昨晚还没觉得如何,今日再看儿子儿媳双双对对,就想起了过世的发妻,若是她还活着,看到老大结婚了,也是这样的高兴不已吧!
三子一女,虽然他们夫妻最是担心疼爱小女儿,但儿子为陆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却也是很重要的…。
如今长子成亲了,过些日子o二也定了亲,之后老三得了功名就算都有了着落,唯一就是小女儿…
陆老爹望着坐在末位的闺女,一时出了神,眼底有怜惜,疼爱,更多的则是急迫…
一旁的冯莫寒偶尔抬头见了,心头又是一跳,先前曾出现过的诡异之感再次光临。
到底是什么事,惹得陆老爹时常如此,难道筱芸身上有什么古怪,让他急于解决…
筱芸也是好奇老爹为什么不接兄嫂的茶水,反倒盯着她发呆,于是清咳两声,提醒道;爹,大嫂敬茶呢?
“哦,”陆老爹回身,眼见儿媳高举茶杯的手臂都有些哆嗦,心生歉疚,赶紧接了茶杯,一口喝干,之后就拿起筱芸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
陈月仙早换了妇人发髻,穿了大红的夹袄,金线绣花纹的裙子,脚上绣鞋依旧顶着她最爱的珍珠,眉眼间初为人妇的羞涩,让她更是美了三分。
之前看公爹不接茶水,很是让她担心,但这会儿拿着沉甸甸的荷包,才算稍稍放了心。
之后她又献上了准备好的一套衣衫鞋袜,等到了o二这边就减了一下,只有一套衣ku。
o二昨日见大哥成亲了,自然想起不知身在何方的小娥,很是把自己灌了个不省人事。这会儿刚刚醒酒,接了衣衫,胡乱行了个礼道谢就算了。
陆老三不在家,他的衣衫,月仙却也没有落下,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倒是筱芸的衣裙,她准备的格外用心,料子好,做工精致,甚至还有同样花色的荷包,帕子。
看此,筱芸很是喜欢,拉了嫂子的手道谢道;嫂子,谢谢你,早就知道你针线好,却不知道这般出色。
以后家里的穿衣用料可都归你管了,让我歇歇。我下厨还成,一动针线我就头疼的很。
听完筱芸这俏皮的话语,月仙笑着回答道;嗯,好,这些事情以后都交给我吧。
说完,她又示意家里跟来的两个丫鬟上前,笑着介绍道;这是碧荷和红梅,以后妹子有活计也尽管差遣她们去做就好。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后,这两个丫鬟就走了出来跪下,给筱芸磕起头来。
她们可是经过陈夫人指点多次的,对于陆家实际谁当家很是清楚明白,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一刻表现出一点儿不恭敬。
于是筱芸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这两人,两人看着也不想是什么妩媚之人,双眼也是清明,心下点头,于是上去shen手扶了她们说道;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可不要太过于拘束了,伺^候好你们小姐就好,另外若是有空闲替我教教丫头和小花两个,我一来没有空闲,二来也不知如何教导。
听着筱芸的话后,两个丫头道;姑娘放心,奴婢定然尽力。
筱芸见她们两人进退有度,应对得宜,更是喜爱,就拉了陈月仙撒娇道;嫂子,要不,你帮我给丫头和小花儿也换个名字吧,不求像碧荷和红梅这般雅致,起码也要朗朗上口。我取名实在头疼,为难好多日了。”
陈月仙瞧着她不像说笑的模样,也就没有推辞,就道,“妹子平日擅厨艺,不如叫…”
还没等月仙回答,一旁的高仁却抢先回答道;“红烧rou和糖醋鱼!”
依靠在门口的高仁,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让一旁众人听了沉默片刻转而哄堂大笑起来。
唯独丫头和小花儿极力忍着,两人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毕竟没有谁家的丫头叫这名字啊,如果叫这个名字,还不如她们之前的名字呢?
筱芸也是笑的不成,指了高仁嗔怪道;你滚开,你自己喜欢吃就罢了,怎么还欺负上这两个小丫头了呢?
听到筱芸说他,一旁的高仁则是撇撇zui,满不在乎的扬了脖子,继续说道;那不如这样吧!叫锅包rou和鱼香rou丝怎样!”
等他说完这下子,众人笑得更是厉害了。
筱芸对此很是无语,哭笑不得嚷着要冯莫寒给她撑腰,说道;冯大哥,你快过来管管高仁他了,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一旁的冯莫寒难得玩笑一次,说道;你知道,他一向不听我吩咐!说完就耸肩做了无奈模样,这下子更让一旁的众人更是笑个不停了…
对此,筱芸很无奈,只能看向新进的媳妇陈月仙,说道;嫂子赶紧给我出个主意,否则一会儿两个丫头的名字,怕是就要改红烧猪蹄,熏兔子了。
陈月仙也是忍不住笑,手里拿了帕子掩了半张脸,却是应道;我先前说你喜爱做厨事,不是要给这两个丫头取个菜名名字,而是琢磨着她们不如唤做青玉和青花吧。青玉盅澄澈透明,盛汤最好。青花盘雅致,摆凉拼最清爽。最主要听起来也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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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月仙的解释后,筱芸已经很满意地说道;“好,这名字好。还是嫂子取的名字好,如果这名字让高仁这样取的话,估计这两个小丫头得哭死了…
而一旁的两个小丫头也机灵跪下磕头,从此她们就是陆家的丫鬟青玉和青花了。
虽然她们现在的年纪还小,不能理解筱芸要陈月仙取名的苦心,却还是欢喜自己终于在陆家扎了根儿。
众人说笑了这么半晌,顿时都感觉有些是饿了,于是筱芸就带了有了新名字的青花青玉去灶间了,陈月仙想要帮忙,却被筱芸拦了,没发子,她最后只能派了碧荷和红梅过去帮忙了。
没多久,早饭桌子就摆好了,陆家老少四口,外加冯莫寒主仆三个,再加初一,还有新进门的陈月仙,也不过九口人,都坐满了桌子。
碧荷和红梅在一旁瞧着,看到筱芸给冯莫寒夹菜,当然对待初一和高仁也很是照顾的,心里就暗暗记了下来。
而陈月仙则是默默坐在陆老大旁边,小口喝粥,心底再次庆幸当初她难得为自己做了一次主,选了陆家嫁了进来。
婆婆早早过世,小姑虽然精明厉害,但对她还好,公爹和小叔都是不理事的。所以,这样的早晨,她能安静坐下吃饭,不必站在婆婆身后,伺^候汤水茶饭的,她真的觉得自己能嫁进来陆家,真的是太好了…
饭后,大小丫头们负责收拾碗筷,而筱芸则是拉了嫂子去了她的后院,直接把家里日用账册一推,笑的欢喜之极道;实在是太好了,以后,这些都要劳烦嫂子了,我只要想办法开财源,至于怎么当家理事,这事情都交归嫂子来大理了。
陈月仙听到这里,却是惊奇笑道;筱芸啊,你难道忘了吗?过段时间我将要和你大哥去南边建粉坊了,这账目你现在就算交给我,我也管不了多久啊…”
听完月仙的话后,筱芸惊讶道;啊,对哦,我这猪头,怎么忘了这个,我还以为嫂子进门后,我从此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看着筱芸懊恼的皱紧了眉眼,那模样就像风干的橘子,很是可爱,惹得一旁的陈月仙笑的不成,只得改口道;左右还要一些时日,我先熟悉一下,接手试试,这样也好让小妹你,也轻松几日。怎样啊?
筱芸听到这里,很是高兴道;嘻嘻,这还差不多,嫂子最好了,走吧,我这就带嫂子去村里走走逛逛去。
筱芸倒也放得下,转头就扔了账册带着就陈月仙出去逛。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的暖棚已经建好了将近一半了,每座都是二十四尺长,五尺宽,座落在宽敞又朝阳之处,它们的建成都让村里的男女老少们望过去都是一阵的高兴不已的,总是忍不住笑成一朵花似的。
陈月仙早就知道老熊岭种冬菜的事,毕竟陈家去年因为这事着实热闹了一番,钱包也赚了个满堂红的,陈家的门槛几乎都要被那些酒楼掌柜踩平了。
但她可是第一次见到暖房,忍不住就都看了几眼。
有妇人拎了茶水给干活儿的男人们解渴,不过因为家里的孩子却是缠了腿哭闹,月仙看到这里,就顺手就接了茶壶,挨个往大海碗里倒茶,然后又让红梅和碧荷送过去给众人解渴。
众人看在眼里,都是笑着点头。原本以为陈家是城里人,有家境殷实,娇养长大的陈月仙许是不好相处的,如今看来倒是很亲近,同村里普通的小媳妇儿没什么分别。
于是,有妇人就上前同陈月仙攀谈起来,这个问问城里的新鲜事,那个问问今年流行什么新式样的衣衫,一时间倒也很是热闹。
筱芸见此,就嘱咐青玉留下听吩咐,然后就带了青花去了鹿栏哪里看看。
因为今年下雪比较晚,也成全了众多猎户,因此上山去的次数多了,猎物也丰厚。自然,陆家的鹿qun也是日益壮大了。
今天鹿栏这里,是村头的郭大爷当值,这会看见筱芸前来了,就迎上来笑道;筱芸放心,小鹿们早晨刚喂完,这些时日看着这些牲口可是胖了不少呢?
听此,筱芸笑嘻嘻道;都是叔爷们照顾的好,若是小刀哥他们几个可没这个耐心。筱芸对老人孩子从来不吝啬,笑嘻嘻应了两句就哄得老头儿眉开眼笑。
然后筱芸继续说道;家里还有两坛老酒,一会儿我让人送过来,这样子,叔爷们晚上守夜时候喝两口暖暖身子也好。
郭大爷听此,笑道;好,好,这会儿还算不得冷,你不用惦记。
说完话后,老头儿指了不远处的地窖问道;你倒是可以去看看那地窖子,小刀爹带着石头可是忙活好久了,不知又鼓捣什么?
听完郭大爷的话后,筱芸却是一拍脑门儿,懊恼道;呀,这是我托刘大叔准备的,我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了。那我现在就过去瞧瞧…
说完,她就赶紧同老头儿告辞,转而跑了过去。
看着筱芸离去的背影,老头儿笑眯眯拍拍凑上跟前一只小鹿,笑道;这丫头,不知道又琢磨什么好东西了。罢了,左右不是坏事。还有你们这些畜生,可是享福了,今年冬天不用在山里挨饿受冻了。记得好好长rou,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当然筱芸没听到老爷子的唠叨,倒是趴在地窖口往里探看,问道;哎呀!刘叔,你们怎么不歇一日,这么早就来了!
而此时,刘叔正在用铜丝把铁皮炉筒子吊起来,一旁的刘大石则提了水桶往装满黑土木chuang上喷洒。
父子俩听得动静都是扭过头来,刘叔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水,问道;筱芸啊,这炉子可是生了一晚了,这地窖里热的不成,你到底要做什么用啊,如果种菜的话,也太热了吧。
一旁的刘大石头也是扯着衣领煽动,提出疑问道;就是啊,筱芸妹子,这黑土里都是烂叶子,怕是不成吧?
对于大石的话语,筱芸却是没答话,笑嘻嘻顺着梯子爬下去,探手摸了摸黑土都是浇过透水的,就欢喜道;石头哥做事就是可靠,以后这地窖就交给石头哥负责好了。工钱同先前一样,年底我再包个大红包给石头哥。怎么样?
第113章回门宴
刘大石不像弟弟小刀那么性子活泛,又不擅长打猎,倒是同自家老爹一样喜欢钻研些木工之类小手艺,听得这话自然欢喜,就道;妹子看中我,我自然尽力。就是这活计,我不知道怎么下手,你可要多指点我啊。
听此,筱芸笑道;当然了,石头哥放心,这小小的地窖若是看顾好了,出产的东西说不定顶的上两个暖房出产的东西呢?
听完筱芸的话语,刘大石惊讶道;“当真?”
刘大石惊喜却也有些不信,筱芸倒没想着隐瞒,解释道;这些土都是淘气小子们从上山背回来的,里面都是蘑菇种呢,只要地窖里够暖够湿,过不了几日就能长出新鲜的蘑菇。我有大用场,保管卖的比青菜还要贵。
听完筱芸的话后,大石说道;呀,蘑菇居然还能这样种啊?
山里人家,夏日里吃个蘑菇最是便宜了,漫山遍野都是,只要确定没有毒,几乎是一捡一筐。
但是在冬天里自然是没有这样容易了,干蘑菇扔到鸡肉里炖一炖,自然也是美味的,却是不及新鲜的口感好啊。
刘大石越听越兴奋不已,于是又拉了筱芸问了又问,对于大石的好奇,筱芸也是知无不言的,之后嘱咐刘大石有事一定要去喊她,她就是怕家里事情多,会把这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的。
一旁的刘叔听得眉开眼笑,家里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定了进城守铺子,以后前程自然是只有一个好字的。原本以为大儿愚笨木讷,没想到筱芸又教授了这么一条生财之路。
于是走上去说道;筱芸,你放心吧,这还有我看着呢,大石和小刀谁敢不尽心,我就揍他们!
筱芸听此,哈哈大笑说道;可不能这样,刘叔。小刀哥以后是我的掌柜,大石哥也是管事了,以后归我管,你可不能随便打了。
听完筱芸的话后,刘叔摇头晃脑道;这么说,我儿子还不归我管了,真是白生了,白生了。”
刘叔作势摇头叹气的样子,让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熊岭上下,大家忙碌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后,陆老大带了陈月仙回门时,筱芸特意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还有穿了新衣的大牛和三胖两个小厮跟随,倒也气派,看的陈家远亲近朋都是不敢小瞧。
最主要是陈月仙脸上的娇羞红润,就算瞎子都看的出来,陆家待她极好,陈夫人彻底放了心,陈掌柜父子也是高兴不已的…
第114章离别
于是,陈家的回门酒席很快的就摆了开来。陈老大不省酒力,勉强趁着清醒时候算是同舅兄转达了妹子的话。
陆老大道;大哥,是这样的,我家筱芸说,请大哥明日去家里坐坐,她有些生意的事情要和大哥商量和决定。
听此,陈信道;好,我知道啦,我明日一定过去。
在听到陈信的答案后,陆老大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陈家两个表弟拉了过去,这个敬一杯,那个灌一碗,很快就,陆老大彻底宣告投降了…
陆家的暖房第一个建起来,如今也有十天了,这天,筱芸早早就让初一生了炉子,又把泡好的菜籽放在暖房里发芽,如今撒下去不过三日,就冒出了细小的菜苗,虽然现在才长出两三片叶子,但它却非常骄傲的招展着手臂,很是得意自己成了冬日里第一抹希望。
中午天气不错,天窗全都被打开,阳光透过海布照射进来,冷风却被阻隔在外,此刻暖房里最是温暖又明亮,倒是同秋天那会的天气没什么区别。
筱芸让初一帮忙搬了桌子,冯莫寒坐在了对面读书,而她则是琢磨着给自家三哥写封家书,外加核算最近家里的账。
陈月仙打定主意同陆老大一起去南边粉坊,所以,家里的账目她当真是一手不插,筱芸无奈只能继续操持了。
这会儿刚刚写好信,放下笔,她抬头就见冯莫寒望着自己出神,于是就脸红道;冯大哥,你想什么呢?
听此,冯莫寒眼眸深沉,迟疑了一瞬,还是回答道;筱芸,是这样的,过几日,我要回京都去了…
筱芸此时正拿了墨块,研磨着,听得这话,手头一松,墨块就掉了下去,溅起的墨汁落在她象牙白色的袖套上,慢慢染开来,如同斑驳凋零的花瓣,很有些让人心酸的模样。
她很快就回神道;这样啊,哦,你也出来很久了,是该回去了。
筱芸淡淡应了一句,重新拾起墨块在砚台里画着圈儿,好似刚才的失态的是旁人似的
看着自己喜爱的姑娘这样失态,冯莫寒心里一疼,冲口而出,说道;我会尽快回来!
听此,筱芸却是一脸苦笑,上次去了草原,这次又是回京都,即便她想骗自己,也清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小小的老熊岭就能留的住的。然而他偏偏却在此住了一年多,着实不容易了…
更何况他也从来没对她说过他的事情,包括他的来历和家世的………
不信任也好,不方便说明也罢,总之,有些东西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没有办法阻拦,也不想阻拦,甚至不想问出口,就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事情,会让自己苦痛的答案,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以现在的情况来相处呢?这样对大家都好吧!
想到这里,筱芸说道;冯大哥行走天下,本就不该在一处多停留。你以后若是再路过老熊岭,一定记得要来家里坐坐。当然,如果以后我们若是去京都,冯大哥有时间就方便见一面,不方便也就罢了。
一旁的冯莫寒听完筱芸这话语,很是心疼道;不是,我…”
冯莫寒皱眉,看着筱芸瞬间的疏离,让他的胸口好似被压了大石似的,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
自己身边现在还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危险存在,幕后的黑手到现在都还不晓得,有些事情就算说了出来,也只是会害了陆家,他不能让心爱的姑娘收到伤害啊,可若是不说出来,这一年多的相处就会化成最锋利的刀,割伤彼此的…
筱芸不晓得此刻冯莫寒那纠结的心情,她继续道;冯大哥你们决定哪天走,我好准备路上的吃穿用物。你倒是罢了,高仁年纪小,杨伯身子又不好,估计到时候要准备点东西才行。以防不备总是没错的…
说完筱芸就随手扯了一张白纸,当真写写画画列起了要准备的用物单子,好似当真对离别不在意似的。
看着筱芸这幅模样,冯莫寒堵了一口气,极力忍耐着想要再说的时候,高仁却是从门外窜了进来,嚷道;筱芸啊,陈家老大来了,喊你去说话呢。
听此,筱芸回答道;好,我知道了,这就去。
说完后,筱芸就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到高仁身边时候,顺便替他顺顺头上有些散乱的小辫子,顺口说道;高仁,你等会说说,你记得想想要吃什么,我这几日就准备出来,留给你路上垫肚子。
“路上?”高仁望着筱芸出了门的背影,扭头望着主子的神色有些不善道;你和筱芸她说我们要走的事情了?
看着冯莫寒一脸不说话的样子,顿时把高仁气的暴跳如雷,怒道;你一定说了,筱芸这会肯定伤心了!要走你自己走,这么扔下筱芸,她肯定…”
“啪!”
没等高仁说完后,冯莫寒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声音巨大,惹得门外不远处的初一都探头进来好奇探看。
看此,高仁咬牙瞪眼,扭头就扯了初一摔门出去了。
顿时这里就剩下冯莫寒一个人,还不等收回发麻的手掌,老杨又进来了,默默在桌上放了二百两的银票。
看着冯莫寒一脸深沉的样子,他也明白奇怪怎么回事,但还是说道;少爷,这是刚才筱芸姑娘托我拿给少爷的。少爷要用银钱?
听此,冯莫寒狠狠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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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边冯莫寒是如何不舍得了,话说筱芸去找陈信这边的事情了…
陈信道;筱芸,是这样的,我后天就要回京都,到时候我把玩偶带回去,之后卖掉的银钱,我在让商队给你捎回来。就是不知你这里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陈信山上之前,先去生福居坐了一会儿,眼见妹子在家做着针线,日子过得安宁又舒适的,他也就彻底放了心,自然也更是感激陆家。于是,这会儿对筱芸越发的亲近,说是半个亲妹子也差不多。
若是往日筱芸自然会笑吟吟应几句,但此刻她心里有事情,手里拎着茶壶倒茶,却是走了神。
眼见茶水溢出了杯子,流得满桌都是,陈信赶紧起身提醒道;筱芸,筱芸,茶溢出来了!”
“啊,我…”听到陈信的话语,筱芸回过神来,懊恼的厉害,好在一旁的青玉和青花两个小丫头眼疾手快的找来了粗布,赶紧上前擦抹干净了,之后又帮忙着换了茶杯。
看着今天筱芸心不在焉的样子,陈信很会使脸色说道;筱芸啊,是不是这几天家里比较忙碌,弄的你休息不好。如果是这样,不去我明天在家拜访吧!反正左右城里城外离得也不远。
陈信自小在外做事,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此刻看筱芸神色不对,就直接提出告辞。
听到这里,筱芸却是苦笑着留了他,说道;陈大哥,你坐,我只是有些事分了心神。没事的,咱们先说生意吧,原本还有些…如今看来,确实有实行的必要了。
听此,陈信道;嗯,好,你说。
陈信扫了一眼门外,眼见冯莫寒从大门进来,脚步好似停留了一瞬,转而却是进了东厢房。看到这里,他也终于知道筱芸刚才的行为为何反常了…
因为筱芸此时背对门口倒是没有瞧见,她索性也扔了茶壶,示意青花替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喝下,这才说道;陈大哥,是这样的,我想在京都开个买卖。最好是酒楼,卖一种新菜式,要用到家里的青菜和粉条,只要经营得当,想必会财源滚滚。
但我们家里在京都没有…熟识之人,不好冒然行事。所以,今日请大哥前来,就是想问问大哥的那位东家可是合作的好人选?
陈信继承了老爹的精明,经商天分很高,若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独自去京都闯荡。
现在在听完筱芸这些话后。他立刻欢喜起来,追问道;小妹,要经营什么新菜式?京都里酒楼多不胜数,即便来自西疆的菜式都有人经营,难道小妹这里还有什么新奇之物不成…
一旁的筱芸听得他改了称呼,也笑道;陈大哥,放心,家里青菜这会也才种下去没多久,不过。我这会到有一物也在准备,明日…不,要不这样吧!后天,请大哥再来家里做客,我准备一桌儿践行宴,大哥品尝之后就知道我的想法了,如何?
听完筱芸这话语,陈信道;好,没问题,小妹,刚才月仙那里的小点心就味道极好,听说就出自于你的手。小妹有心,就算在京都开不得酒楼,只开个点心铺子照样也能红火的…
陈信倒是真心夸赞,听此,筱芸也是笑道;好的,没问题,那我多准备两盒,后天给大哥带回去留着路上垫肚子。
听此,陈信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信拱手道谢,之后想了想就道;不瞒小妹,我那东家的外甥在东宫做太子伴读,京都之地不说无人敢欺,也是不惧麻烦。而且东家为人行事极圆融,暂时看是可以合作之人。
但此事,还要我回去后,再行商量。如今不好答应下来…”
听此,筱芸也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说道;大哥不必多心,这道理我懂。
之后,筱芸又和陈信又说了两句,陈信就起身告辞了。
筱芸送了他到门口,正好刘小刀从门前经过,筱芸就喊了他,开口问道;小刀哥,你这会儿忙不忙?若是不忙,正好同陈大哥一起进城,一来看看陈大伯帮忙选好的铺子,二来帮我买三斤猪肉回来,若是有好的棒骨也多买些。还有羊肠…”
小刀听到惊奇,就道;筱芸妹子,你不去看铺子啊,我自己如何看的好啊?再说,前天郭叔不是才送了一头小野猪,怎么这会还买猪肉啊!
然而因为筱芸此刻心烦,极力压了心浮气躁,解释道;小刀哥,以后这铺子要你经营,你看好就成了。至于猪肉,我自有用处。早去早回啊,我等着用。
陈信瞧着小刀有些被堵的脸红,赶紧开口替他解围道;小刀兄弟有所不知,因为筱芸打算要开新酒楼呢?这些吃用之物怕是要做新吃食呢?走吧,咱们早些进城,那个铺子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看看。
听此,小刀道;好,谢谢陈大哥。
小刀听得欢喜,也没多问,跳上车就同陈信进城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筱芸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自己一记,转而回了院子。
而这时,高仁从东厢房出来,小脸沉的好似能刮下二两霜花似的,看此,筱芸努力扬起笑脸招呼道;高仁,我要做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来,尽管说!
“不吃!”
高仁却是难得拒绝,一跺脚直接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
江大娘从灶间探头出来,疑惑笑道;高仁这孩子怎么了,平日一听开饭,恨不从千万里都要赶回来。今日怎么转性了。
听此,筱芸心下叹气,苦笑道;怕是挨了训斥吧。
说完,她就打起精神笑道;先前因为家里人忙,大伙儿们都没怎么吃好,所以这几天的晚饭,都要做的丰盛些,都给大家补补力气。添加营养…
这样吧!晚上,咱们就就做八个菜吧。加个糖醋鱼,孜然排骨…”
说着话,她就挽起袖子进了灶间,很快,小小的灶间里就变得热气腾腾,一时有油炸的吱吱声,一时又是木铲敲击锅底的乒乓声。
香气渐渐逸散开去,被北风吹了极远,也勾回了散落各处的“吃货”…
第115章火锅
初冬的寒凉,黑夜即将降临,没有什么比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比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更让人觉得温暖了。
陈月仙嫁到陆家没多久,多少还有些不习惯,但不过几日就爱上这热闹的饭桌儿。
即便筱芸曾提起要每顿饭让丫头送了食盒到生福居,或者在生福居另外单独开火自己煮饭,她都没有答应。
当然,也因为月仙的这个决定,让陆老大更叫高兴不已了。这样每次家人一起吃饭,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因为娶了妻子就离开了家,离开家里的热闹。
对此,筱芸也很是喜欢嫂子的聪慧,于是对她自然更好。
而今天的饭桌儿比往常更丰盛,众人看了都是奇怪,纷纷打趣。
对此,筱芸并没有解释。始终脸上笑嘻嘻,却是不肯说。之后又央求嫂子明日带上红梅和碧荷过来给她帮忙,家里要烤点心,走油炸丸子,还要做rou肠等。
听到这里,o二难得聪明了一把,开口嚷道;是不是又要我带去给老三啊,那小妹你可要多做一些,我路上也要吃的。如果你做的少了,我路上吃完,老三就没份了…
筱芸听此,笑道;好啊,你可记得路上不要都吃光了,三哥在书院吃不好,可不能耽搁学习了。
听完自家妹子的话语o二不满道;哼,我就说你偏心了,还不信。哪次陈家有车队出城,你不给老三捎吃食啊。更何况上次他回书院的时候,你不是更是把家里的吃食都给搬空了吗?
听完自家二哥这话后,筱芸很是无奈道;二哥,你还说,你一顿就能把家里吃空了,居然还好意思跟三哥比。再说了你是当哥哥的,这样子,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啊。
他们两兄妹斗zui,惹得众人都是笑个不停地。
这边是很开心的说着,这倒是显出冯莫寒同高仁主仆的脸色不好了,连一般不管事情的陆老爹都发现了,以为是冯莫寒腿伤发作了,于是关心道;是不是天气凉了,腿伤旧伤发作,需不需要喊毕老三过来给你看看?
冯莫寒扫了一眼放下碗筷,假意去灶间忙碌的筱芸,苦笑摇了摇头。
腿伤旧伤怕什么,若是眼前之事处置不好,怕是“心”伤够他伤一辈子了…
第二天一早,陈月仙就带了两个丫鬟早早就来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来的迟了些
昨日小刀帮忙买回来的猪rou早就去了皮,切成了豆腐一样大小的的,散落扔在长长的案板上。
o二和初一,还有被临时抓来做…劳工的刘大石,在晨起的寒风里,只穿了夹袄,两手都拿着菜刀起起落落,对所有猪rou块发起了进攻,不把他们斩成rou泥不罢休。
这让的江大娘也是轮换着揉三大盆发好的面团,累的也是满头大汗的。
青花青玉两个剥葱,削姜,也是忙的团团转…
陈月仙主仆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架势,很是有些惊奇。
这会,筱芸却是没空闲同她们多解释,看着她们的到来后,就开始给她们分配工作来。
“嫂子,赶紧帮我过来捣红豆。还有把这些干果也捣一下!”
听见筱芸喊她,陈月仙回神道;“哦,好,好!”
o二剁了半个时辰后,胳膊酸疼,转头看见了高仁抱着胳膊倚在厢房屋檐下,就嚷道;高仁,你小子不想吃rou丸子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哪知,高仁非常不高兴道;我不吃!
高仁恶声恶气应了一句,让听的o二则是急跳脚,说道;好,你有能耐,到时候,你最好真的不吃,我看到时候谁敢争抢!哼,敢说话不算数,就打一架!
高仁正是有气没地方撒,听到o二这话后,直接就挽了袖子,说道;来啊,现在就打!
看着高仁这幅样子,o二也有点生气道;哼,打就打!谁怕谁…
o二也不是自小吓大的,他连袖子都不用挽,跳了出来,就和高仁斗在一处。
一旁的陈月仙看到了,有些吓到了,于是低声问道;筱芸,他们…”
对此,筱芸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看到陈月仙一脸担心的样子,她解释道;无事,嫂子别担心,之后饿他们两顿就好了。
筱芸这会忙的顾不过来,随口应了一句,惹得陈月仙更是笑个不停。
这屋里屋外,锅里盆里,哪样不是吃食,一日三餐更是恨不得把桌子压塌,哪里是饿两顿的架势,不撑死就不错了。
月饼烤了十炉,豆沙,五仁,枣泥,各色馅料都不缺。
金huang色的su饼也烤了七八炉,糖心儿的,芝麻酱的,花生酱的,椒盐的,也是五花八门。
甚至还有满满一大盆的小饼干,多亏了后院刘叔。有双无所不能的巧手,先前那么精细的饼干模子送来的时候,连筱芸都惊叹不已。
如今刘叔正在同两只黄铜火锅奋战,就是不知道又要让众人如何惊喜称赞了。
坛rou那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好的,虽然短暂,但也要经过岁月的沉淀才能拥有那个醉人的味道。
于是,筱芸退而求其次,只好多做些rou肠了。索性家里这会不缺淀粉,直接混上rou馅,加进各色调料,塞进薄薄的羊肠子里蒸个六分熟,然后就扔到烧了果木炭火的炉子里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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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忙碌整整一日,众人累的是人仰马翻,午饭和晚饭时候,江大娘和陈月仙就提议说吃个打卤面之类,应付一口就成了。
但筱芸却是不肯,坚持还是六个菜一个汤,即使累的满头大汗,也不愿敷衍大家的肚子。
对于筱芸最近的不正常的表现,众人都是不解,可是又想起她平日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捣鼓吃食,大家也就没有多想。
累了一日,天色一暗下来,陆家大院也就都熄了灯。
而此时后院里,筱芸听得青花青玉两个躺在炕尾睡得打着小呼噜,而她却是瞪着大眼睛,直到夜半才渐渐睡去…
第二天,就是陈信上门做客的日子,筱芸早早就爬了起来,扔了猪骨牛骨和一只整鸡进大锅,足足熬了大半日,那香味馋的脸色一直不好的高仁都是绕着灶间走个不停。更别说村里一众淘气小子们,读书的时候因为嗅着香味分心,挨了陆老爹好几下戒尺。
对于今天要招待陈信的宴席,筱芸这次没有让嫂子帮忙,而是让她回去好好梳洗打扮,毕竟陈家人要来做客呀。
虽说十年媳妇熬成婆,没有进门的媳妇儿不做厨活儿的,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哪个亲娘当真愿意见到,也是不舍得啊。
好在,现在陆家也不缺人手,青花青玉两个虽然年纪小,但最近也和大牛他们几个都同村里淘气小子们一起读书写字,但两个小丫头勤快又有眼色,做活可是不慢,江大娘也是熟手了。
筱芸有时候都只是动动zuiba,食材就都处理好了。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陈家的马车也终于到了。
陈信扶了自己的老母亲和老父亲走了出来。正好见得陆家老少出来迎接,于是赶紧互相行礼。
陈夫人是第一次到陆家做客,很是好奇,瞧着院子收拾的很是干净,就拉了筱芸很是夸赞了几句。
因为白氏过世的早,没人陪女客,于是筱芸就就把陈夫人和嫂子安顿在自己的后院后,就继续忙着整治酒席去了。
看着只剩自家人后,陆夫人就拉着闺女很是说了几句体己话,询问了自己女儿近况等等…
等得到前边入席的时候,再看陆家人简直感激的不成。
为这闺女先前的那门亲事,市井里的那些流言,她暗自流了多少眼泪。如今看到闺女终于寻了好归宿,公爹方正,夫君疼爱,小姑小叔又好相处,没有一处不舒心,简直比她美梦里设想的都要好。
别说今日陆家盛情款待,就是给她吃树叶子,她也会觉得美味至极的。
可是,话是这么说,可是等她看清桌子上那只古里古怪的黄铜锅子,她还是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要在屋子里煮菜吃?
众人听了都是笑了起来,陈掌柜也在一旁说道;可不是,我也猜了半晌了,筱芸聪慧,说不定,又想到了什么好东西,咱们就等着吃惊就好…
陆老爹赶紧摆手谦虚道;这丫头整日里不爱女红,就喜欢捣鼓这些怪东西,陈老弟和弟妹不笑话就好了,可不能再夸赞她了。不然她会骄傲的…
听完陆老爹这话后,陈夫人难得开起玩笑道;陆大哥,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有这样的闺女,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你若是嫌弃,不如送我们陈家好了,我定会把筱芸当眼珠子来疼爱。
听完陈夫人这话语,陆老爹顿时脸红。虽然zui里说的好似闺女千般不好,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是待她如珠如宝啊。
正好这时筱芸从外边进来,倒是碰巧给老爹解了围。
她手里端了大大的托盘,上边摆了六七只盘子,盘子里装了切得薄薄的rou片,白生生的鱼rou丸子,黑漆漆的木耳片,细细的粉条,金huang色的豆皮,还有碧绿的青菜苗,最主要还有一盘嫩生生的蘑菇…
先前几样都不值什么钱,如今这个季节,青菜苗可是少见了,蘑菇更是都被风干成了黑褐色,哪里有现在这个诱ren模样呢?
一旁的冯莫寒眼见她小小的个子,好似随时要被托盘压倒,赶紧起身接了过来,帮忙一样样放到桌子上。
看着冯莫寒的动作,筱芸眼底一闪,却是扭头笑着望向陈家三口,说道;今日大伯和伯母来做客,我可是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这菜苗和蘑菇也是刚才摘下来的,就为了这次的火锅宴。大伯和伯母可要多吃点儿,还有陈大哥,这就是我所说的新买卖,你看看到底成不成?
看到这里,陈信举起大拇指,笑道;我看行,不用尝味道,这新奇的锅子摆上去,青菜和蘑菇摆在旁边,怕是立刻就会客似云来的…
听此,筱芸怎会不知道,他这话里含了一半夸赞奉承,但她也不戳破。有些东西,只有尝试过才会知道,这东西是如何…。
随后跟进来的青花青玉和江大娘也都没少端盘子,有冻豆腐,土豆片,毛肚丝儿,干豆腐,海带根儿,白菜心儿,五花rou,虾rou-qiu,爆浆rou丸子,鱼豆腐,鸡rou丸,菜色应有尽有,看的众人都是眼花缭乱的。
看菜色都上菜后,筱芸又去灶间取了两大碗蘸料,今日人多,分了两桌,调料也分了辣料和不辣两种。
大桌上,坐着陆老爹同陈家父子,连带陆老大和o二兄弟,还有冯莫寒主仆三个和初一,九个人坐的满满当当的。
小桌上,就是陈夫人和陈月仙,加上筱芸,江大娘同青花青玉,都是女孩子倒也是松快一些。
筱芸揭开了黄铜火锅口的盖子,铜锅下边的炭火接触到空气,迅速燃烧起来,很快就把锅子烧的半红,于是里面装的半下的骨汤锅,眼见就沸腾了。
筱芸站在桌子边夹了一片rou在热汤里涮了涮,等到熟透时,捞起时,犹豫了那么一瞬,就放到了冯莫寒的碗里,说道;冯大哥,你沾了酱料,尝一尝味道看看如何?
看到筱芸给自己拾菜了,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众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筱芸站在冯莫寒和高仁中间,就近原则,先让他尝尝味道也是应该。总不能让高仁一个小孩子吃第一筷子吧。
冯莫寒依言而动作,之后仔细尝过,真心赞道;真的很好吃,吃法新奇,味道很棒呢?
第116章
听此,筱芸先是吐吐舌头,扭头望向众人,说道;好了,大家都看到了。冯大哥的样子,应该是没毒,大伙儿可以放心吃了。
这是把冯莫寒当试毒的人了?
众人听了都是笑起来,之后大家都提了筷子,夹了自己看中的菜色赶紧扔锅里去涮。
熬制了大半日的骨汤早就成了奶白色,即便不加食材进去也是鲜香之极,更何况还添了rou片rou丸,青菜蘑菇…
一时间,金光锃亮的铜锅里,rou片翻滚,rou丸颤动,青菜畅游,看着就是让人食欲大增的。
等到它们都熟透后,夹出来在酱料里滚一滚,送进zui里,立刻就被那种别样的热烫香浓,彻底征服了身心和胃…
陈掌柜边吃边道;筱芸,好吃法,有这样一锅rou菜,再冷的冬天也不怕了。他碗里倒得是辣料,几口下肚就是大汗淋漓,但还是不肯停了筷子,之后更兴起嚷道;筱芸啊,这吃火锅子是不是,配上烈酒吃。那才更加够味道呢?
一旁的筱芸听此,说道;还是大伯是行家,火锅配烈酒,再没有比这更加绝配的事情了。
说完这话后,筱芸就放下了筷子,从桌子下扯出一坛子好酒。一旁的高仁看到后,就立刻抢了过去,拍开黄泥封口,一看却是最普通也最烈的苞谷酒。
大桌儿上的众人,不管老少,年轻的,年岁最长的老杨,下到初一,都是到了满满的一碗。
女子这桌儿,却是一坛子南边运来的果子酒,酸甜味道同果汁儿没什么区别,倒是让筱芸动心想要自己酿些葡.萄酒。但今年已经错过了季节,只能等待明年在准备了。
众人都是举杯,欢声庆贺相聚。男人们喝的是红光满面,女人们也是如同擦了胭脂一般,脸色艳如桃花似的。
陈信最是兴奋,他先前还真是有几分奉承客套,如今才知道,只要是筱芸做的东西,必属精品。
人家想要在京都开酒楼,是当真有闯荡京都的底气。
京都那些喜好热闹新鲜,又不缺银钱的贵人,到时候只要宣扬手段得当,这火锅怕是没几日就能红透半边天了,到时候他就是想把银子拒之门外都不可能吧。
更何况他漂泊京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给人家做管事,也不是自己的能力的不足,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如今妹子嫁了个好人家,居然还连带送了他一架登天的梯子…
这样想着,他就端了酒起身,特意和筱芸敬起酒来。
这不,他走到筱芸跟前道;先前是我这做兄长,看低了这份买卖,都是我的错。今日我当着家里人的面前,跟你郑重承诺,我会尽所有力量,一定会把这酒楼开起来的。必定不会让你后悔和失望的,筱芸,否则我陈信就白在外边闯荡半辈子了。
他这话说的实在,半点儿没有客套,一旁的筱芸倒是听得顺耳,于是也起身同他碰了一下酒碗,笑道;好的,那以后就仰仗陈大哥了,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求明年春天我家三哥进京赶考的时候,有个自家的地方落脚歇息。至于其他…”
说着说着,筱芸下意识看了冯莫寒一眼,又道;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好说,陈大哥尽管放手去做就好…
听完筱芸这话后,陈信回答道;好,好,德敬有你这样的妹子,真是羡煞天下读书人了。妹子放心,今日酒醉,明日咱们再详细说明…
听此,筱芸道;好,辛苦陈大哥了。
筱芸虽然比陈信小上很多,但言谈间却是不落半点儿下风,让一旁的陈月仙看的好生羡慕,心里自己也盘算着,以后过去南边开作坊,一定要打点所有精神,不能gao砸了买卖才是。
众人说笑吃喝,越来越开心,而因为屋子里烧着黄铜火锅,屋里也是越来越热,因此初一和高仁两个人,早就已经脱了夹袄,只穿白色中衣,甩开膀子,吃的个大汗淋琳漓。
重点是这两个家伙又都是rou食动物,青菜虽然金贵,但他们俩个可是一口都没吃呢?这样一旁的筱芸看不过去,只好站起来,走到他们两个人跟前,给他们每人都烫了一碗青菜豆腐和木耳之类等。
若是平日,高仁绝对不会吃的,但这会儿却是乖乖接了过去,大口往下吞咽。没说一句反对的话语…
这也让一旁的初一看的好是惊奇,没办法,看到高仁都吃了,他也只能皱着眉头,像吃药一般吃了起来,一脸哭兮兮的样子,可把筱芸看的很是无语的。
于是她上前敲了他的脑袋,笑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以后想吃就有,可是高仁想吃却是不容易了。
o二也是吃的肚子溜圆,但依旧舍不得停筷子,听得这话随口就问了一句道;咦,高仁要去哪里啊?
“回京都!”
高仁闷闷应了一句,惹得众人都是望过来,疑惑道;回京都?
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没法子。冯莫寒也不好再沉默,放了筷子,平静回答道;是这样的,我们出来日子也很久了,家中老父惦记,所以…”
“哦,是该回去了。”
陆老爹在听到冯莫寒家中有老父,下意识应了一句,父母在不远游,一个“孝”字,从来都排在诸事之首。但说完后,他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望了自家闺女,zuiba动了动,可到底还是没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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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筱芸则是低了头,好似在认真烫着羊rou片,半点儿不曾因为冯莫寒的离开而伤心。但偏偏她这个样子,让众人看的更是心头酸涩。
没法子,筱芸也知道大家的眼神都在看着自己,她只好转换话题道;冯大哥,你们什么时候上路,吃食用物,我都准备好了。
听到筱芸这话后,冯莫寒顿时喉头一哽,慢慢说道;明早。
听此,筱芸说道;好啊,趁着天还没开始下雪,赶路容易。”
说完这话,筱芸就放下手里的筷子,把半碗rou片放到冯莫寒跟前,说道;冯大哥,多吃点,路上想吃热饭菜就难了。
听此,冯莫寒说道;好。
一只青花碗,两只难舍难离的手,你送过来,我接过去,那一瞬间的挣扎,又怎么是笔墨能形容出来…
夜风渐凉,孤月悬在天空,无精打采的望着清冷的大地。
火锅依旧在翻滚,但众人却半点儿也吃不出刚才的香甜。也许可能是刚才那阵尴尬吧…
陈家三口都是精明人,适时提出告辞。然而这个时间点了,也进不了城,于是,陆老爹就邀请他们去生福居住个一晚。
一旁的陈家三口听了,自然欢喜,能够就近看看闺女平日的住处,总能让他们更放心些。
这边的筱芸带了江大娘,和青花青玉一起收拾桌子,本来陈月仙还想要帮忙的,却被筱芸撵了回去。她也确实惦记父母兄长,于是也就红着脸先走了。
等她们几个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筱芸送走了江大娘后,就关了院门,扭头瞧着东厢房窗子上映出的影子,却是良久没有说话。
一旁的青花看着筱芸没反应,小心翼翼等了半晌,就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听此,筱芸回过神,点点她的脑门,叹气道;哎,没事了,咱们回去睡吧。
主仆两个顺着游廊,穿过角门,进了后院,青玉已经铺好了被褥,打好了洗漱的温水。
筱芸收拾干净后就进了被窝,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然而却没想到,自己却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这倒是让青花青玉两个都很是惊讶…
她们虽然年纪小,来陆家日子也不长,但他们都是经历过逃难的,家人亡故,流落市井,这样林林总总的,所有磨难加一起,让这两个孩子比平常孩子要更会看眼色。
平日,主子同冯公子出入必定在一起,相处极亲近,然而如今突然要分开,在她们看来,定然会偷偷哭泣或者难过不已才是的。可如今看来,主子怎么好似有些古怪…
哎,算了,大人的世界,她们小孩子表示不懂…
于是两个小丫头凑在一处,很快就睡的香甜了。
然而前院东厢里,高仁则是一会儿窜上柜子,一会儿吊在房梁,暴躁的如同一只被抢了猎物的老虎,而杨伯则是照旧笑眯眯看着,不劝也不动。冯莫寒则是坐在窗前,手里的书虽然没翻过一页,但好似沉浸进去,身形没有半点动过的意思……
一旁的高仁看到他这样,忍耐不住,咣当一声冲出去,直接踢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而此时的初一,正头上顶着一只碗扎马步联系,突然被高仁这一惊,吓了一跳,那碗就落了下来。高仁顺手接了,然后就拉着他坐在的大炕上。
好半晌,他才瓮声瓮气说了一句;哎,明日我就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记得好好看护好陆家。尤其是筱芸的自身安全,谁也不能欺负她,你懂吗?
听此,初一望了他一眼,昏暗的油灯,映得他眼睛如同草原狼一样幽深。他抬手在脖子上切了一记,他的这一番动作可把高仁弄笑了起来道;好,没错,就这么办。
之后,他shen手在自己怀里摸出三个小瓷瓶,一一都放在了初一跟前,嘱咐道;白色瓶子里是毒药,份量足够毒死十几人。红色瓶子里是易容药,吃下去,脸上会起豆子一样的斑点,一月后自然恢复。黑色瓶子里是一粒药丸,危及时刻吃下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续命三日。我刚才所说的话记清楚了吗?
初一摆弄了一下小瓶子,点了头。
然而高仁还是不放心,暴躁的扯了自己头上两把的小辫子,之后又指了瓶子挨个问了一遍,直到确认初一真的记熟了,他才肯罢休。
高仁又继续道;你给老子记住了,筱芸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是有我的一份的,你要敢独吞,等老子回来揍死你!当然,还有,你只有老子能揍你,别人敢动手打你的话,你就往死里揍!千万不要客气,知道吗?
听完高仁的话后,初一咧着zui,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之后就突然一巴掌拍在炕沿边上,那根支撑房梁的碗口粗柱子颤动来一下,居然掉下一个油纸包,里面既然装了两根暗红色的干肠。
高仁看到这里,一把抓了过去,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会偷藏好吃的东西!我之前还以为是玄…嗯,别人偷去吃了,原来都是你这小子gao的!
说完后,高仁一把揽了初一的脖子,两个人就一人一根干肠,也不觉得硬,就坐在炕上吃了起来……
再漫长的夜晚都有过去的时候,来临的就是冷入骨髓的清晨。
而此刻陆家大院开了门,众人都是忙碌着搬东西。
冯家主仆三个,来时一辆青布小马车,然而如今他们离开,依旧是那辆马车,只不过之前的是老马来负责拉马车,而如今却是换了两匹更强壮的黄骠马,行礼也比之前多出了十倍不止。
杨伯眼见他平日铺盖的狼皮褥子都被装了箱子,再抬头望向陆家院子,眼中也是有些不舍。
这个小小的院子,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和温暖了,即便在他漫长的人生里,经历了无数凶险和荣耀,但都比不上这一年,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等行李东西都装好了,众人围了冯家主仆三个说话,自然都是舍不得。
只有冯莫寒望着院门,沉默的样子,让一旁的众人瞧着有些难过的。
大家也都知道他在等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劝说。
于是大家都是唉声叹气的…
第117章他离开后生活照旧
好似过了一个春秋那么久似的,门里终于有人走了出来。却只是青花和青玉两个小丫头,她们手里抱了一大两小,三个包裹。
眼见众人都望着她们,两个小丫头有些紧张,磕巴说道;那个,我们姑娘说…说天冷,她就不出来送别了。这大包里是给冯公子准备的衣物,两只小包里是高仁和杨伯的物品。
听完这俩个小丫头的话后,冯莫寒半垂了眼眸,任谁也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良久冲着院子拱拱手,低声道;好的,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们的姑娘。
说完,他郑重同陆老爹等人行礼,说道;这些时日,多谢陆叔同众位父老乡亲们照料了。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看此,陆老爹叹气,摆摆手,说道;去吧!路上小心。
众人也道;冯公子以后要是有空了,一定记得回来看看啊。
冯莫寒听此,说道;我一定会回来。
冯莫寒声音低沉,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笃定,但离别终究在即…
o二牵了两匹枣红马,两匹马的马鞍旁边都装了大大的柳条筐子,隐约的香气从筐子里透出来,惹得枣红马不时喷喷响鼻。
o二他是个急脾气的,不耐烦跟着冯莫寒主仆的马车同行,于是就嚷道;你们慢慢说着,我就走了,一定早去早回,告诉筱芸,回来的时候,我要吃火锅!
说完,他就翻身上跳上一匹马,一甩鞭子就没了影子。
看着他急冲冲的样子,留下的众人都是好笑,之后纷纷又和冯莫寒主仆道别。
冯莫寒最后忘了一眼陆家大院,抬步上了马车。
老杨笑眯眯同平日几个老友拱拱手,也是上了车。
高仁不情不愿的扬起鞭子,马车终于吱吱呀呀转着轮子,离开了这个外人看做穷山恶水刁民遍布,实际却是热闹淳朴,欣欣向荣的世外桃源…
而山下岭口,早有后生守了门,放了马车出去就合上了两扇沉重的木栅栏。
而此时离去的马车上,高仁鼓着腮帮子,不肯说话,老杨也是坐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而冯莫寒则是在猜筱芸是不是在后院抹眼泪,一时又怕她当真半点儿不在乎他,心里真是矛盾之极,犹如在锅里滚烫似的。但偏偏自小受到的教导,又要他喜怒不已于在脸上表现出来,于是忍耐不住的时候,双手就抚上了那只筱芸给他准备的包裹。
入手的一处很是有些硬梆梆之感,他愣了一瞬,转而就拆开了包裹。
一条羽绒棉ku,一双鹿皮靴子,一件青色缎面儿披风,都是崭新的,想必原本就备好给他过冬的。
只有那藏在披风里的小荷包是新东的针线,不同于衣物上的细密针线。荷包缝的有些歪扭,针脚很是…随意,甚至角落还沾了一点点黑色的灯油。
但偏偏这个丑陋的荷包,在冯莫寒眼里比天下最好的绣品都金贵,他手下攥紧,满脑子都是心爱姑娘对着油灯和作怪的针线奋战,不时皱眉懊恼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呵呵,惹得老杨和高仁都是不解的看着他。
他也不解释,只是问道;玄冥里留了谁下来?
“玄五,玄六!”
高仁冷哼,半个字都不想多说。倒是一旁的老杨笑眯眯添了一句,以他们轻功夫最好,若是有事传个消息,定然不会有差池的。
听此,冯莫寒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望向窗外,良久吩咐道;既然这样,就加速时间赶路吧,尽快回京!
听此,高仁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应道;不是正在走吗?在怎么着急,我们也不能飞回去啊!
老杨听此,shen手拍了他一记,出门在外还好,主子宽厚,不会多计较,但若是带回家里去,这一句话就容易送命…
而这会的老熊岭上,筱芸早早去了生福居,陈家三口吃过早饭就在等筱芸过来。
陈信昨晚可是没少琢磨,这会儿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就问道;筱芸妹子,咱们若是在京都开酒楼,生意定然会红的,但具体如何行事,还要妹子说个清楚。
筱芸听完陈信的话后,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转身拿了几张纸,前世带来的好习惯,凡事她都要写个计划书,看着清楚明白,又不容易忘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这次我们的玩偶若是可以和去年一样卖个好价钱的话,也有将近两千两的话,足够在京都找个铺面了,厨子之类,请一个负责凉菜,一个负责面食。其余伙计等人,必须买人手签死契。蘸料和汤底都有配料方子,找信得过的人掌握就好。
听完筱芸这话后,陈信点头,筱芸能想到这些,在他看来已经不容易了,但还有些细节需要填补。
这不,他补充道;都在京都买人手,万一这些人抱成团,容易瞒骗主家,不如在家里也寻几个人手过去帮忙。当然,最好也是家里人握着配料方子,防备外人觊觎。
听此。筱芸道;好,还是陈大哥想的周到。
陈信笑了笑,又问道;虽说火锅不用厨子,方便又容易,但青菜和蘑菇这类配菜却是不容易得到。筱芸可有办法处理这事?
筱芸说道;陈大哥,若是可以,我想在京都外面也买个小庄,十几亩地就可以了。咱们岭上之人最近都要开始种菜了,不是什么艰难的活计,几乎几日就能学会。到时候送人过去,直接建两座暖房,用不了半月就有青菜上桌了。至于蘑菇,这个…办法都是人想的,总能运送过去的。
听此。陈信道;好,就这么办。
陈信拍了手,问道;妹子,想如何同我们东家合作?”
筱芸道;酒楼暂时挂在大哥名下,对外则要借用你们东家的名号。盈利分红,大哥三分,你们东家两分,我们陆家五分,如何?
筱芸随口就应了一句,倒是惊了陈家几口,个个都否决道;这可不成,实在太多了。
无论是京都,还是北荌洲这里,多有人家不善经营,在外雇请管事或者掌柜的,一般红利都是一成。而筱芸开口就给了三成,这可是太多了。
倒是陈信东家那两成,很是公道,毕竟不用出一分力,每月坐收银子就好。
听此,筱芸闻笑道;其实不多,这都是陈大哥应得的,倒是我们陆家只出方子和本金,平日不必费心,很是过意不去的。
筱芸直接拍板定了下来,说道;陈大哥不必再推辞,若是你不收,这酒楼也不必开了。旁人,我可信不过。
一旁的陈信听此,也知道道;好,筱芸妹子爽快,那我也就不客套了。
陈信自觉被信重,自是豪情万丈,起身同筱芸行礼,郑重承诺道;妹子放心,京都之事,我必定全力以赴。
看着陈信一副严肃的样子。筱芸微笑道;辛苦陈大哥了。
陈信微笑道;没事,我明天就回京,抵达就开始张罗,随时通信。妹子也要准备好人手和物品,眼见天气就凉了,京都哪里下雪之日便是开业的时间,保管到时候,酒楼肯定能红透半边天。
“好,陈大哥放心。”
两人说的热闹,到惹得一旁陈掌柜也是心头火.热,便和陆老爹假意抱怨几句道;亲家,我们都老了,现在都是孩子们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可都要退下了。
听完自家老头的话语,陈夫人cha话道;都一把老骨头了,难道你还要折腾几年不成?老实家里歇着吧,身体好就是给孩子们省心了。
陈信盘算着一堆事情要准备,就有些坐不住,于是陈家三口早早告辞了。
粉坊如今因为没了原料,已经停产好几日了,因为先前之事,陆老大专门嘱咐大牛几个小子看守。
大牛几个上午去岭上大院读书,下午做些杂活儿,帮忙跑跑腿儿,晚上就轮班看守,倒是兢兢业业,很是认真。
小贼变成了守门人,角色对调,很是让村人看了就笑上一回。
虽然这会还没开始下雪,但天色却是冷下来了。早起地上都能看得见一层白刷刷的霜冻,原本还倔强ting立的枯草都被冻得蔫了下来。
田里的荞麦早早收回去,如今都变成了面粉,偶尔会掺着细面蒸馒头,村里家家户户都分了那么一袋子。
许是见到了土豆的大丰收,村人深刻理解了粉料的伟大用途,如今攒上一两月就会把家里的“五谷杂粮轮回处”收拾一次,运到田里浇上土,堆起来。
远远望去,左一堆右一堆,倒是星罗棋布,很是有趣。
可惜筱芸这会却是笑不出来,悠悠逛逛大半日,怎么也不愿回到山上去。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但是院子里的人…
初一静静跟在筱芸的身后,半句不吭声,却也不肯离开她一步。等筱芸回神发现时,他已经不知道陪了她多久了。
看此,筱芸心头一暖,给他拍拍落在棉袄上的灰尘,叹气道;走吧,回家。
听此,初一咧zui一笑,标志性的白牙在阳光下闪耀,看的筱芸也跟着笑起来。
忘记了前世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忙碌是忘记伤痛,抛去烦恼的最好办法。
一来筱芸有心忘却一些事,二来,也确实到了忙碌的时候。
而此时,城里的铺子已经定了下来,小刀从筱芸那里拿了五十两银票,便带了两个平日交好的后生直接住到了铺子里去了。
这铺子是陈掌柜帮忙看过的,虽然不是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但也离的不远。
前边是两间门面,后边院子倒还宽敞。左右各是两间厢房,存货或者住人都方便。最重要的是院角有一口井,不必去邻居家里担水。这倒是很方便…
小刀很有志气,住过去后,修葺,打扫,运货,记账,这些都是他带了两个后生亲力亲为的。但凡有不懂的,他就往陈家跑,边问边学,忙碌的好似雨季前的蚂蚁一样。乐不思蜀的…
就这样忙碌了过后几天,等他们再回到村里事,倒是把筱芸吓了一大跳。
原因无它,因为下山的时候,他们三个的模样可是壮实的后生,可是回来的时候,他们居然变了瘦猴。
正好刘婶子给筱芸送些山货来,见了儿子这样,心疼的不成。
于是筱芸问了原因,小刀倒是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其实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没人做饭吃,我们三个自己乱做一通,不是糊了就是没熟的!所以可想而知…
筱芸一边听着,一边很是愧疚,她这几日虽然极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但心思还是没有全放在家里,如此,就免不得思虑不周了。
于是她道;这样吧,村里有没有哪个婶子或者大娘的,家里没什么挂念的,去铺子里给小刀哥他们洗衣做饭,工钱可以和山下草棚做活儿的嫂子们一样的价格。
刘婶子原本想说自己去,但家里这会的儿媳刚刚生了小孙子,大孙子在读书,男人和大儿子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她实在走不开。这会听到筱芸这话,她就琢磨开了。别说,还真被她想到一个人。
原来,村头郭家有个闺女叫红姑,十几年前嫁出门,生了孩子却在八岁上夭折了,婆家给男人买了个小妾,她一怒之下就和离回了老熊岭。
虽然兄嫂对她很好,但这红姑也是个硬气的,上山打猎,下河抓鱼的,种田都是一把好手。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爱说话,不愿见人。即便如今岭上岭下这么热闹,她也不曾参合。
筱芸完后,倒是同情,就对刘婶子道;去了铺子里倒是不需要露面,只要照料好小刀哥他们的衣食住行就好。不如,婶子去这会问问如何?
听此,刘婶子高兴道;没问题,好,我这就去。
第118章
毕竟这事关儿子的吃饭穿衣,是重要的事情,刘婶子哪里不着急,立刻就往郭家的方向走去…。
更何况筱芸一向待人宽厚又大方,很得村里众人的信任,重点是铺子里也都是村里的后生,没有外人,郭家上下在听到刘婶子的来意后,都听着欢喜,虹姑也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之后,等她到了城里的铺子后,果然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打扫院子,甚至还管着整理库房,她的到来,倒是帮了小刀几个分担了一些活计。
而这会村里众人,在知道陆家要在城里开铺子,运去了粉条和生粉,于是大家就纷纷拿出了自家压箱底的宝贝。
你家有一张白狐皮,我家两张紫貂,他家的狼皮,干蘑,山木耳,各色核桃,榛子,松子,但凡能想到的,统统都收拾了一番送去了铺子。
说起来,这铺子可是同自家的买卖没什么分别。以后进城再不必栓个牛车都要受人家白眼,直接送去铺子后院,草料齐备还给水喝。万一天色晚了赶不回,还能在铺子睡一觉,安心又踏实。
而这会的老熊岭上,暖房也因为全村老少的努力,已经彻底建好了。
一瞬间,家家户户都多了一个冒烟的烟囱,多了一座温暖如春的小房子。
女人们心细,这会粉坊的活计也停了下来,于是妇人们开始跟着筱芸学种菜。
如何配底土,如何育种发芽,如何浇水,当真如同筱芸所说的,只要有心,也够勤奋,很容易就能学会的。
看到自家婆娘们又要大干特干的样子,男人们眼见如此,就聚在一起商量,想着趁着这会还没有下雪,赶紧再进山围猎几次,打了皮毛送去铺子,给小刀几个撑撑门面,也好给自家添些银子等…
其实说的好听,也只是男人们想找回他们作为家中顶梁柱的存在感罢了,当然这话没人说出口,因为此事实在太丢脸,毕竟和娘们争高低,本身这是就是落威严了…
不说这会老熊岭如何忙碌,如何齐心协力往奔向致富的大路,话说这头的o二骑马跑去天鸿书院。本来就是两匹马换着骑的,因为他又带了家里的吃食,夜里困极了,就随便找个树洞眯会,连借宿都不去,就这样的没两天的时间就到达天鸿书院门口了…
这天不是书院休沐的日子,天气也有些寒凉,天鸿书院外的小镇就有些冷清。
o二打马过去,很是惹了众人好奇探看。
他到了书院的侧门,开口就想要嚷起来,但突然想起小妹的嘱咐就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递了过去。
说道;这位小哥儿,你好,我家弟弟姓陆名谦,是你们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这会,我家中有事赶来相告,劳烦小哥帮忙传个消息。
他平日粗豪惯了,难得这般文绉绉说了一番话,看门小厮到没觉得如何,倒是把他自己别扭的够呛的。
那小厮既然守了门,自然对书院内外的人很是熟识,怎么会不认得院长的关门弟子陆谦呢?于是赶紧收了铜钱,笑嘻嘻回答道;好的,这位大哥放心,我这就去通报。您尽管牵马去后门外的茶摊坐坐,那附近打尖住店都方便。到时候我让陆公子去那里找你就好…
o二听完他的话后,很是高兴道;好啊,多谢了,小哥儿。
o二咧zui一笑,牵马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书院后门。
陆谦不知为何,来的神速,居然已经等在门口了。眼见二哥fengchen满面,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很是吓了一跳,想起上次杜才那事,于是开口就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一旁的狗子也是担心的上蹿下跳,说道;二少爷,就你一个来的?
o二摆摆手,嚷道;没事,别担心,家里好着呢,赶紧给我倒杯水,我渴了一路了。
听此,于是陆老三就拉了他坐在茶摊的木桌儿旁,要了一壶温茶,看到茶水来了,o二咕咚咚喝个痛快,之后道;没有筱芸折腾的那个大枣茶好喝。
听此,陆老三听得哭笑不得,但也算是放了心,既然二哥这会还有心情品尝茶水,看了,这次二哥的到来就不是什么坏事。
狗子鼻子灵,帮忙拉了这两匹马,拍拍马鞍两侧大大的箩筐,笑嘻嘻问道;二少爷,是不是小姐又让你带吃的给我们少爷送来的!
听此,o二抱怨道;可不是吗?足足装了四筐,在路上我吃了半筐,剩下都在这里了。
听完o二这话后,狗子憋zui,不知道是吃惊o二如此能吃,还是心疼那些葬送他口中的好吃食,但转眼又想到书院里的另外两个吃货,他立刻提议道;少爷,您和二少爷先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狗子我先把东西搬进去啊。
听完狗子这话语,陆老三怎么会不清楚这小子的心思,好笑着摆手,倒是一旁的o二嚷着;记得给我留点儿,我回去的路上还要吃呢?狗子…
可惜,狗子这会儿耳朵里似乎想是塞了鸡毛,o二的话,他可是半个字也听不见。
看此,o二笑骂几句,也就算了,他是做哥哥的,对弟弟自然也是疼爱。
陆老三瞧着茶摊上,除了卖茶的老汉,并没有什么外人了,这才问道;二哥,小妹这会是有什么事吗?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让二哥又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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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o二解开背后的包裹,取出一直贴身保管的信封给了弟弟,说道;这我说不清楚。这样吧。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听此,陆老三只好拆开信封看了一遍,之后却是露了笑脸,说道;咱家小妹真是可惜了,如果她是男子,我们陆家定然靠她光耀门楣了。
听完陆老三这话语,o二不高兴道;切,女子怎么了,如今咱家也全靠小妹呢?
o二满不在乎,仿佛小妹当家天经地义,很是没有做兄长的自觉性。
对于自己二哥这少根筋的模样,陆老三也是服的杠杠的。唉声叹气后,想了想就道;这事,我要安排一下。二哥,你先在附近住下,我晚上再来找你。
o二记得书院是不准许学员在外留宿的,弟弟这样说,倒是证明他平日在书院过得很是不错。
于是,想到这里。他一指对面叫做平安的客栈,说道;我就住这里了,小妹给我带银子了,你不用管。去忙你的吧!
“好。”
兄弟俩分开,陆老三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而此时的狗子正忙得满头大汗,家里这次送来的吃用之物很多,衣物还好,谁也不好分走,但吃食就不行了,容易招狼啊。
他忙里忙外的,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才好。
看此,陆老三一阵好笑,之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四只柳条筐子,见得点心有四五种,干肠也不少,但坛rou却只有两坛子,猜的小妹必定是顾忌着路上不好带。于是想了想,就和狗子说道;点心装一盒,干肠一盒,再加一罐子坛rou,我要送去孝敬老师。
听此,狗子顿时就苦了脸,心疼的不成,但他也知道这事躲不过,于是就磨磨蹭蹭开始准备着。
看此,陆谦敲了他一记,笑道;别做这个怪样子,赶紧准备。另外,筱芸肯定也准备子恒和卟祁他们两人的份,你可别贪心失了礼数噢!
“是,少爷。”
听此,狗子脸色顿时更家犹如苦瓜似的,手下的动作却不敢停。
如今离得明年春天大考还有几月功夫,但凡应考的学生,已经没有固定的课业了,多半是先生出了论题,他们做了文章交上去,先生再指点,倒是自由随性很多。
陆谦昨日才在山长这里受教,今日又上门,让看门的老仆很是奇怪。但见他身后小厮手里抱了东西,就笑了起来。
说道;陆少爷赶紧进去吧,刚才老爷还念叨你呢。
听此,陆谦笑着行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说道;鲁伯,我家小妹送了一些吃食过来,这是单独孝敬你的几块点心,请您不要嫌弃才好。
这老仆是老院长从本家带来的,据说在身边伺^候了多少年,很得老院长的倚重,平日也不曾因为陆谦出身寒门而怠慢,于是陆谦就把当了家里的杨伯一样,很是敬重。
听到这里,鲁安道;呀,还有我的份儿啊,那就谢谢陆老爷惦记了。
老仆笑眯眯接了油纸包,之后引了陆谦主仆进门。
而此时的老院长则是正在和两个老友在一起闲聊话题,老友也是饱读诗书,在书院做教习,平日近水楼台,就常常聚在一起,谈诗论画,打发个清闲时光。
而这会儿见得陆谦进来,免不得就要都打量几眼陆谦这个关门弟子。
毕竟当初老院长突然间收下他这个寒门子弟,让很多人都惊掉了大牙。人人都好奇,陆谦到底是有哪里出众,让老院长对他那么的刮目相看,如此破例呢?
不管他们是如何猜测,老院子心里很清楚,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谦进门,见得有其余先生都在,于是他赶紧上去见礼,之后没有任何委婉客套,直接说道;老师,今日家兄来探望学生,带了幼妹亲手做的一些吃食。我记得先前先生曾夸赞坛rou味道好,所以学生特意送来一坛孝敬老师。
听完陆谦的话后,老院长笑道;哦,原来如此,真是太好了。
老院长本来还半眯着眼睛,听得这话后却是坐直了身体,笑的好似见了芝麻糖的孩童一般。
看此,陆谦转身接了狗子手里的东西,尽皆放在桌子上。
老院子看到这里,俯身嗅了嗅,更是欢喜道;嗯嗯,就是这个味道,既然你兄长远路而来,本院长就准你一日假期,记得明日早些回来就好。
听此,陆谦道谢后,可是脚下却是不肯动步。
看到他这样,老院长于是笑骂道;怎么了,可还有什么事情。
听此,陆谦回答道;老师,是这样的,学生想请老师同样准了程子恒和刘卟祁他们两人的假期,一同和学生外宿一晚。因为学生家中有事,需要他们两位援手。所以……
听完陆谦的话后。老院长道;哦,可需要老夫帮忙?
听此。陆谦道;多谢老师,学生还能处置。
听此,老院长道;好,你去吧。
于是陆谦再次道谢后,之后又同两位先生行礼,这才告辞而去。
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得老院长欢声喊了自己的老仆,“鲁忠,快去搬坛莲花白过来,如此美食当前,怎么可以无酒作伴儿呢?
一旁的鲁伯听到这里,和陆谦笑了笑,示意他自己出门,之后就喊了一个小厮和他一起去收拾碗筷,搬酒坛酒杯的。
而刚才与老院长聊的很开心的两个老先生,看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院子如此模样,都是有些惊奇,忍不住就问道;到底是什么的好东西,让咱们的院长如此喜爱,那我们可要讨杯酒吃,也跟着开开眼界。
听完这两好友的话语,老院子顿时做了一副rou疼模样,但还是让老仆赶紧张罗酒桌儿。
毕竟这会家里老伴儿出门去做客了,若是此刻她在家的话,怕是又要拦着他喝酒吃rou,毕竟年纪大了。
两个老先生见他如此,更是开玩笑一般,更是想要分一杯羹。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爱上这个味道了,这不,当如同麻将块一般大小的褐红色rou块盛到白瓷小碗时,筷子几乎刚碰到就碎了两半,当送到zui里,那个软糯咸香,滋味真是说不出的好。再配上一口莲花白,简直是快乐是神仙…
第119章合作开作坊
这下,不需要他多说,两人不必劝就吃个不停的,让一旁的老院长心疼的赶紧让老仆人把剩下的半坛子抱了下去。以防止他们继续吃下去…如果在让他们吃下去,可就没他的份了…
对此,两个先生很是不满,嚷着老院长小气,但也没办法,玩笑几句就算了。好在,还有老仆准备的其余下酒菜。
三人吃喝说笑,难得的欢喜,酒过三巡,说话也就少了顾忌。
其中一个老先生就对老院长说道;其实若是说诗词文章,老夫半点儿不服你。但论道看人的眼光,我却是不如你良多。就好比现在,君实如今已经升至吏部侍郎了吧,当初也不过是个寒门小子,谁能想到他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呢?
是啊,当初若不是你抢了他到你的门下,如今他就是我的学生了。
另一个老先生也在一旁开玩笑道,惹得老院长吹胡子瞪眼反驳道;当初可是你们不看好君实的,老夫看着可惜,才收了他为弟子。不过他有今日也是自己吃尽苦头和辛苦,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他也是苦尽甘来。
听此,两个老先生都是点头,想起书院里先前的拣选,毕竟明年春天就是大考的时期了,忍不住感慨道;如今天下太平日久,虽然当今皇上竭尽全力想要在官宦子弟和寒门子弟之间,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总是…哎,寒门子弟难出头啊。
就好比如刚才的陆谦,品行出众,才学也不错,明年春天大考却…没有靠山,就只能大半要看运气了。到时候,不如让他早些进京吧!
一旁的老院长听得这两位老友如此说,只端了酒杯一饮而尽,没有接半句话。但他嘴角的笑却隐约寒了三分神秘…
再说这边的陆谦回到自己的宿舍,还没等他收拾好东西,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个就找了过来。
这不,人没到,声音就先传来了,“德敬!听说二哥来了,你怎么不说一声,我可是许久未见二哥了?
“就是,二哥是自己来的吗?有没有带什么吃的,嗯,没带家里人?
两人嘴里虽是这么说着,眼睛却是在屋子里打探着,一旁的狗子看到这里,很是得意的用袖子掩了嘴巴偷笑。还好他动作快,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一旁的陆谦看着他们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于是招呼好友进门,然后敲了自家小厮狗子一记,道;好了,别调皮,快把东西拿出来。还有正事呢!
狗子也不恼怒,笑嘻嘻挠了挠后脑勺,转而却开了床边的大箱子,取了两只包裹出来。
说道;两位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特意让二少爷给你们捎带来的。
听此,他们俩个都高兴道;呀,真有我们的份儿!太好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简直喜出望外,不枉他们一听说陆家来人了,就扔下书本赶紧跑了过来。居然真的有自己的礼物,简直寒冬一炉火,夏日半杯茶,太棒了。
于是,他们两人迅速拆了包裹,露出一只大盒子和一件折叠好的衣物。
盒子上细心的贴了名字,写了内里装的点心名字,都是当初在陆家,两人最喜欢吃的东西。
之后他们把下边的衣衫抖开,更是让他们感动的差点儿热泪盈眶。
记得有一次,众人聚在一起喝酒谈天,两人说起陆谦如何小气,那件轻薄又分外暖和的披风,从来不肯借他们穿一下的。
没想到,筱芸都记在了心里了,居然就这么远隔千里的送了来。
“筱芸真是…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刘卟祁小心翼翼放下自己手里的披风,生怕剐蹭到哪里抽了丝。
一旁的程子恒也是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啊,筱芸以后就是我亲妹子了,她以后成亲,我一定要送她半副嫁妆。
狗子在一边偷笑,极力忍耐着没有告诉他们两人,他也收到了自家小姐准备的新袄裤。
看着狗子这幅模样,陆谦瞥了他一眼,转向两个好友却是说道;得了吧。筱芸是我的妹子,嫁妆自然有我准备,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更何况,你们这样说的话,传扬出去,怕是先坏了筱芸的名声了。不过呢,这会筱芸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托付你们。
听完陆谦这话后,程子恒道;筱芸也是我妹子,给她准备嫁妆怎么就不成了?他心粗一些,还要再说,却是被一旁的刘卟祁打断了,问道;筱芸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了,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呢?
陆谦不肯多说,毕竟这里还是在书院里,门外人来人往,于是就道;走吧,咱们去外边找二哥一起说这事。
听此,程子恒和刘卟祁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想在抱怨几句,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一左一后死死搂了陆谦的脖子,恶狠狠道;院长的关门弟子就是颜面大,平日都是翻墙出去,今日就跟着你威风一把!
于是三人有说有笑着,一路穿过书院,出了后门来到了平安客栈。
陆老二自小在外边游荡习惯了,睡在树上,山洞里,都是家常便饭一般。而如今有床有被褥,即便没有家里舒坦,但也不耽误他歇息。
这不,当陆谦他们三个人来的时候,他正睡得呼噜声响。
陆谦心疼哥哥赶路辛苦,就吩咐店小二备了酒菜,然后和两个好友边吃边低声聊了起来。
说起来,刘卟祁和程子恒家里都有妹妹,自小关在深闺,走一步都要考虑再三,若是放在别处,那是文静知礼,但是在他们两人见过筱芸之后,就常常忍不住叹气。
女孩子还是爽朗一些好,脾气泼辣些,真是没什么不好,起码这样看起来生命是鲜活又有趣的。而不是呆木如木头似的…
就好比如精灵一般的筱芸她,他们的妹妹就是瓷娃娃一般,美则美矣,就是缺了那种灵性。
而且他们自从认识陆谦,两人就没少被筱芸照料,更不用说先前去陆家做客那会,吃在嘴里的,穿在身上的,哪样不是筱芸在照料啊。
两人是真心把筱芸当半个亲妹子来看待的,先前听陆谦说筱芸有事托付,他们就都有些心急。
这会儿再看陆谦慢悠悠的倒酒夹菜,程子恒就心急了,圆胖的大手一把抢了酒壶,问道;德敬,你倒是说啊,到底筱芸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你这样吊我们的胃口,又不说,我可是很着急的…
刘卟祁也在一旁符合道;就是,万一是急事,我们好趁早安排下去。
陆谦见他们如此,不但不生气,反倒很高兴自己有如此挚友。
于是放下酒杯,笑道;你们别担心,不是什么急事,你们也知道家里那座粉坊早就开工了,而且出产的粉条等物卖了一两银子一斤,生意很是火呢?
听此,刘卟祁道;知道,那粉条虽然不顶饭吃,但味道实在不错,又是咱们大芫头一份,生意火是应该的。
倒是一旁的程子恒开口就改了话头儿,“是啊,说起来,这次筱芸捎没捎些粉条来啊?
听此,刘卟祁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接问道;筱芸可是遇到外人刁难了?
他这么问也是依据,毕竟当初因为山地被抢,他们三人可是快马赶去告状,如今粉条生意算是独一无二的暴利,被人觊觎也是情理之中。当然,他们想不到的是,筱芸身边有个最坚实最厚重的靠山,这事从来都不用考量的。
陆谦听两人越说越偏离话题,于是也不再逗弄他们,仔细说道;不是这样的,筱芸让二哥捎了信,说是家里没有地蛋了,南北运送又太过麻烦。
索性不如在盛产地蛋之处的海州和泉州建个粉坊,她知道你们的本家正好就在海州和泉州,于是就想和你们两家合作办作坊。你们看意下如何…
听完陆谦的话后,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是有些吃惊,都看着陆谦好半晌,刘卟祁先反应过来问道;德敬,筱芸这样,就不怕我们两家做大,到时候反抢了她的买卖吗?
听此,陆谦笑着反问道;你们会这样做吗?
果然,在听完陆谦这话后,刘卟祁和陈子恒都是用力摇头,回答道;怎么可能,我们当然不会。
三人平日厮混在一起,陆谦对刘家和程家的底细也是非常清楚的,于是就不客气的继续说起来。
陆谦就继续说道;那就好了,我们先说说如何分工吧?子恒家里酒楼多,不如就负责售卖这一块吧,而卟祁家里的庄园有好几处,就负责出地皮和人手建作坊,当然我家兄嫂会带着少量人手赶过去,具体如何实施,到时候就听我兄嫂的安排。至于红利,我家四成,你们两家各三成。如何?
哪知,在听完陆谦这话后,程子恒和刘卟祁两人同时皱了眉头,异口同声反对道;不成!
程子恒抢着说道;我家酒楼到时候要推出新菜,生意肯定会更好。售卖粉条,简直是容易之极。这样算下来,一成红利就好,三成分红实在是太多了。
刘卟祁在一旁也符合道;我家也是,只我娘名下的庄园就有三四处,随便一处就足够建作坊了。更何况家里仆役也多,送去百十个人也容易。这样平白拿了三成红利,实在是太多了。
刘卟祁更是高声反对,弄的床上酣睡的陆老二都是皱眉翻了个身。以他自小练武的警觉,早就听得陆谦三人进来,但都是家里人不需要防备,他又不耐烦参合这些生意之事,索性就继续睡大觉了。
见此,刘卟祁压低了声音,依旧摇头道;不成,筱芸这样的分红不是白白给我们两家送银子吗?
听完刘卟祁的话后,程子恒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语,即便三人是挚友,但涉及到三个家族,利益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人心不足,他们也怕家里因为被暴利染红了眼睛,不如一开始就定了主从位置,也免去之后很多的麻烦。
看着这两位好友都不同意的样子,陆谦想起筱芸信里的另一个方案,就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你们不赞同,筱芸这里还有一个主意。就是你们两家都拿两成的红利,我们陆家占六成。但两年后,我兄嫂直接回北荌洲,粉坊就送于你们两家。
送粉坊?
听此,程子恒和刘卟祁对视一眼,都是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这哪里是送粉坊,明明是把独一份的财源送了他们两家分享。
想到这里,他们两人又否决道;这不成!
但不等他们再反对,陆谦却是摆了手,说道;粉坊本来就没多少秘密可言,若是外人有心,怕是很容易就能学过去。即便你们两家不要,两年后,怕是也有别家参合进来。不如你们就痛快答应下来,到时候,就多照料一下我兄嫂就是了。若是你们还不同意,筱芸说了,就要寻别家合作了。
听此,刘卟祁和程子恒沉默了良久,也明白陆谦说的有道理。但这等一本万利的好事,筱芸想找人合作实在太过容易了,如今找上他们,一来是信任,二来也是有陆谦这层关系吧。他们若是再推辞,就显得不爽利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起身郑重同陆谦行礼,说道;我们代家里谢过陆家信重,我们定然不负德敬和筱芸你们的这份心意的…
看此,陆谦道;好了,不要如此客套,之后连忙扶了他们两人重新入座,三人边吃边喝谈论起如何建作坊,人手如何安排啊,虽然三人都没做过买卖,但书中自有黄金屋,又长了优秀于常人的大脑,倒是很快就商量妥当了。
想到这里,刘卟祁和程子恒当即就找小二要了纸笔,想着给家里写信托付。但是,转眼又想到此事事关重大,生怕家里人有些差池,于是就直接赖上了陆谦,要他帮忙找院长请假,而他们则是日夜兼程回家一趟去安排此事去了。
第120章共同进退
不说他们这里如何折腾,只说这边的老熊岭,筱芸在家中带了女人们也是忙个不停的。
若说时间最公正的一物就是种子了,只要你付出了辛苦,浇灌以汗水,就能见到喜人的收获。从不曾让人失望,也容不得人偷懒耍滑半点的。
老熊岭上虽说都是猎户出身,但家家户户平日也是自己中粮食和青菜的,毕竟不能想吃根韭菜都要去山上寻吧!
所以,众多妇人们本来对种菜都是熟手,只不过种菜的时节换做冬天而已,在暖房里种菜多少都有些不适应罢了。
填底土,育种,播种,盖土,浇水,烧火控温,开窗晒太阳…
一步步忙下来,日子也是一日日过去,家家户户的暖房里,木箱中,就渐渐见到了绿色的小苗了。
那小小的菜苗羞答答的挤在箱子里,让众人看的都是欢喜的很,人人的心都要化成一滩蜜了。
而妇人们看到这里,都恨不得日夜都睡在暖房里,生怕菜苗受到一点儿委屈似的。
当然,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悄然发生,并不因为人们的盼望而心软半点儿。
这不,郭家的媳妇儿许是白日里工作太累,一时疏忽,窗子没有关严,而家里的男人上山打猎不在家,因此晚上也没人去暖房探看。于是调皮的冷风吹开了草帘子,吹开了窗子,撕裂了海布的接口,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时候,郭家媳妇起来,发现霜色挂满了暖房内外,清脆的菜苗已经彻底蔫倒…
看到这里,她顿时大哭起来…呜呜,这可怎么办啊,没法活了!
凄厉的哭声顿时打破了老熊岭的平静,众人都是早起去暖房往炉子里续木绊子,这会听到这哭声,就都聚到了村头这儿。
等看清出了何事后,人人都是心急起来。
于是大家伙都七嘴八舌说道;快去喊筱芸来,看看能不能把菜苗救活了!
对对,虽然筱芸是聪慧,但也不是大罗神仙啊。菜苗这会都冻脆了,还能救伙吗?
“那可怎么办,这些菜最少是几十两银子啊!”
众人七嘴八舌,一旁的郭家媳妇儿听此哭得更厉害了。
郭家老太太抱了孙子孙女有些傻眼,想劝几句,可眼泪却是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两个孩子平日最喜欢在暖房里写字,看到这里,他们也是难过的哭个不停。
等筱芸赶过来的时候,也是看的心里一疼。
她这些时日一直忙碌着,一来为了忘记某些伤心事,二来也是真心想要带村里众人发家致富。家家户户的暖房,她几乎是每两日就要走一遍,就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事情了,实在有些恼怒,但在看到郭家老少的模样,又不是故意的。
她自己也…
没法子,她只能上前安慰道;嫂子别哭了,这个时候哭也没用,不如尽早把箱子收拾干净,赶紧再把育种拨下去,再有半月也就能卖钱了。
半月?
这可杂整,明明再有三四日就能收获了,如今突然变的一文不剩,郭家媳妇怎么接受的了,于是哭得抱着箱子不肯起来。
见此,筱芸也是很头疼,想了想就喊道;高仁,过来给我帮…
喊到一半,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高仁早就走了,跟着那个人走了,连同笑眯眯的杨伯都不在了。莫名的伤心惹得她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来眼泪来。
但这个时候,众人都看在眼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软弱,于是打点精神笑道;哪位哥哥给我帮个忙儿?
村里老少男人们几乎能上山的都上山去了,倒是跟着小刀进城的两个后生因为回来取货住了一晚,这会儿正在老弱妇孺群里,听得这话就赶紧上前。
问道;筱芸,有什么事
?
筱芸看到有两位后生走了出来,于是说道;麻烦你们去我家里搬两箱子菜苗过来,记得喊青花青玉准备棉被,免得路上冻坏了。
“这…”
听了筱芸的话,别说两个后生,所有村里人都是愣了一下,转而却是齐声反对道;这可使不得啊!
今年的青菜,肯定没有去年那样金贵了,但就算这样,在价格方面也绝对是高价。两箱子青菜,可能就是十两银子。筱芸虽说平日大方,大伙也不能看着她这样吃亏啊。
一旁的郭家婆媳听此,也是擦了眼泪,赶紧起身拒绝道;不成,我们不要,我们家里重新再种就好。
没等筱芸再说话,老冯爷却是带了儿媳和孙媳妇,抬着一只包裹严实的大箱子挤进了郭家暖房。
老爷子一挥手,箱子上的破棉被掀开,露出里面碧绿的菜苗,在晨起的阳光里,显得颜色分外清翠。
众人一时看的有些傻眼,老爷子却是笑骂道;都傻了,还不赶紧关窗子,给炉子续柴火,想要再冻死一箱子金菜苗啊。
听此,众人都回神过来,啊,赶紧,快帮忙!都是跟着忙乱,很快就关好了闯下大祸的窗子,烧旺了奄奄一息的炉火,很快,暖房里就暖了起来。
看到大家都忙完了,于是老冯爷干咳两声,望向众人说道;咱们老熊岭十八家,从来都是进退一体。如今郭家遭了难,我们卖菜的时候,让郭家老少看着,这可不是一家人的样子。老头子我做主把家里的菜苗分了一箱子来,给郭家淘气小子买个纸笔银子。将来小子们考了状元,给老头子我买几斤烟丝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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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这样说纯粹就是宽郭家妇孺的心呢,他如今已经快六十的年纪,就是再长寿也不过十年八年光景,怎么可能等到郭家小子考状元。
但众人都是听得眼圈儿泛红,鼻头酸溜溜。
先前几年陆家没有筱芸掌家的时候,自然没有这么多工钱好赚,没有时不时的好饭菜给肚子填油水,各家的日子过得都是紧巴巴,但凡遇到艰难的时候,都是互相帮扶着撑过来的。
如今想来,好似就在眼前一样。倒是这会儿,眼见日子过好了,但这份情义却是绝对不能丢弃啊。
想到这里,大家伙们就开始说道;我家也送一箱子菜苗。
“我家也是,马上就抬过来。”
“我家也是!”
妇人们虽然没有男人在家做主,但都是开口喊了出来。说完这话后,之后就纷纷扭头回家,不一会儿,就或抬或抱了菜箱子又聚了回来。
老熊岭十八户,陆家多送出了一箱子,这样算下来总共就是十九箱子菜了。虽然没把郭家的暖房装满,但放眼望去,大半都是绿色的。
郭家婆媳和孩子看到这里,都很是感动的,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跪倒就要给众人磕头,而老冯爷却是亲手扶了她们起身。之后望向老熊岭众人,一双老眼不再同平日那般昏沉,别样的明亮闪闪的。
说道;记住了,老熊岭十八家,同进退,永不相负!
听此,众人都异口同声道;是!
众人无论男女老少,齐齐低头应下。
一旁的筱芸也同样束手低头,这一刻宗族的力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头。
金钱惑人,但有些东西比金钱还要珍贵很多…
哪里跌了跟头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对于猎户来说,尤其如此,毕竟在刀口上挣命,今日犯错可以侥幸逃了性命,可不见得,下次会幸运。改正错误是唯一的选择,也是必然的路。
这不,这次郭家的事,给所有人都提了一个醒,于是众人齐聚在一起,商量了以后扩大了巡夜队伍以防万一。
晚上不只要巡查老熊岭下的院子,作坊,就是各家的暖房也要多走两趟。万一有事,也能及时照料。
这不,这会家里男人们都不在,妇人们就把事情扛了起来。
总共分了两队,每队六人,再加两个老爷子,拿起柴刀防备遇到野兽,这一番动作看上去,倒是也有些威势。
可惜,巡逻队伍成立还没到两天,进山打猎的老少爷们就回来了。
于是,女人们争先恐后讲起她们的壮举,自然很得男人们的一致赞同。
而郭家老少男人们则是感激的不成,挨家挨户的都去道谢了一番。
这一次进山,也许是最后一次狩猎了,男人们很是卖力气,等把猎物送去城里铺子,这一番动作也是惹了一场热闹的。
筱芸自从把铺子交给小刀后,除了收银子和核账册,其余的事情,她都是不管的,因此,小刀没了依靠,就逼迫自己迅速成长了起来。
如今面对,那些即将南归,却没有收到多少皮毛的客商,他虽然有点心颤,但还是打起精神全力应付,倒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很是顺利的把猎物卖了出去,而且还捎带着卖了很多山货,让各家又多了几百文的进项。
这一天,陆老二骑马赶回,天上却突然下起了雪来,惹得他很是抱怨了几句。
这不,这会他还在抱怨个不停道;我紧赶慢赶,还想着,我能赶的上进山猎几只黑熊呢,如今倒好,还是晚了。
这个时候的黑熊马上就要进入冬眠了,若是被惊醒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凶险。
筱芸生怕自己这个粗神经的二哥真跑去搏命,于是赶紧岔开话头儿,说道;这会下雪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样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了。正好小刀哥送了半只羊过来,咱们今晚就涮了吃。怎样啊,二哥…
听此,陆老二顿时眼睛贼亮的厉害,欢喜道;哈哈,太好了,幸好高仁那小子现在不在家了,这次可是没人跟我抢了。哈哈,太好了…
听完陆老二这话语后,筱芸神色暗了暗,没说什么,扭头就去了灶间。
看到筱芸这副模样,初一狠狠瞪了陆老二一眼,也就跟上筱芸了。
留下陆老二莫名其妙的挠着后脑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很是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虽然他们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饭桌上就算加上陈月仙也勉强坐满了大半,众人想起以前的热闹都是有些没胃口了。
而后知后觉的陆老二也是放了筷子,懊恼道;哎,难怪初一瞪我了,没了高仁在一旁和我抢吃食,还真是没味道。哎!
听此,筱芸也是心头一酸,手下的筷子把一块冻豆腐插的粉碎,却没有送一点儿进嘴里。
陈月仙见此就赶紧转换话题道;小妹,三弟那里怎么说?我和你大哥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比较好…
听到这里,筱芸才打点精神笑道;三哥在信里说道;他的两个好友,程大哥和刘大哥已经动身回家去安排了,大哥大嫂过两日南下就好。
家里的事情你们不必惦记,在人手方面,大哥大嫂随便挑。另外,如果陈大伯那里能调一个有用的管事更好。我大哥心软,此次南下还需要大嫂你多多费心。
陆老爹也是接口道;嗯,筱芸说得对,钱财不重要,只要你们夫妻两人平安无事就好。
听此,陈月仙和陆老大起身,齐齐行礼,说道;好的,我们知道啦,心下都有些激动。
陈月仙自小长在商贾之家,耳闻目染,就遗憾自己是女生,必须锁在深闺,如今嫁人之后,反倒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此刻都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去南边才好。好让她大展宏图的…
而陆老大更是因为性格原因,从来没独自担纲做过生意,如今接了这么大一个差事,此刻心情也是忐忑之极。
但无论这两夫妻两个如何想法,去往南下的决定已经注定了。
第121章教习嬷嬷
这不,第二天,陈掌柜在听到陆老大夫妇两天后要去南下开作坊的事情后了,就马上直接把自家店里最忠心勤恳的管事派过来给闺女帮忙了……………
对于自家老爹的爱护,陈月仙很是感动的…
对于,此次南下去做作坊,陈月仙和陆老大倒是不忙着收拾行李,就是为难带自己到底带多少人手去南下比较好。
而大牛几个半大小子在知道自家主子要去南下开作坊后,也都是上蹿下跳,嚷着一定要跟去。陆老大自然答应,陈月仙也是赞同的。虽说他们年纪不大,但在市井里混迹过大半年,又签了死契,关键时刻兴许能有出其不意的作用呢?
但去南下开作坊不是一件小事,只靠这个几个半大小子,当然也不成的。
而筱芸这边,盘算着陈信那边估计也要有消息传回来了,到时候,估计也要分配些人手过去种菜的,于是就让人请了老冯爷和几位长辈过来,商量如何分配人手才好。
如今家家户户已经都学了种菜的本事,水平自然有高有低,但也差不了多少的。
京都那边到时候派一对儿年轻小夫妻,再加两个后生就好。
而南边的粉坊,因为涉及红利比较多,三家合作又免不得一些麻烦,所以,多带些人手总没坏处的。
最后决定了三对儿小夫妻,外加六个后生,连同大牛这几个半大小子。
更何况,这段时间小刀带着两个后生在城里经营铺子,弄的有声有色的,众人看在眼里都是羡慕不已的。尤其是其余十几个后生,只要没有活计,都恨不得就要跑去溜达一圈儿,若是帮着卖些皮毛山货,回来就能兴奋的讲上好几回。
而如今听到可以去南边州府开粉坊,甚至可以进京都种菜和照管酒楼,众人那简直如同打了鸡血,恨不得头上长只角,直接扎进几个长辈的心里,立刻拎了他们出去。
小媳妇儿们也是兴奋的脸色通红,女子不同于男人,即便出身贫寒,也要受礼教束缚。
很多人,别说出远门,就是进城怕是一年都轮不到一次。如今能够随着陆家去看看外边世界,繁华都城,自然也是欢喜雀跃。
于是乎,老冯爷和几个老兄弟商量半晌,又征询问了各家的当家人,最后定了人手。
最后被分去京都种菜的小夫妻都是稳重又可靠的脾气,当然两个后生却也是机灵的很。若是有事,互相帮忙不成问题的。再说了那边有陈信在旁边照料,肯定会万无一失的。
跟随陆老大去南边开作坊的,则是一对小夫妻,媳妇泼辣,男人力气大,几个后生也是打猎的好手。
如果路上遇到凶险,起码能够护着陆老大夫妻平安。如果到时候,和陈刘两家起了冲突,也能全身而退的。
在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筱芸在一旁端茶倒水,并没有多说什么话。虽然说这生意是陆家的生意,但如今老熊岭十八家已经是抱成一团了,这样安排人手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长辈们决定最合适。
一来,长辈们的威信在那里呢?村里众人更乐意听从。
二来,虽然说陆家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有些事做不好,也容易引起误会的。
当然,陆家也不能完全没有一点儿表示…。
等到名单公布后,筱芸才站出来说道;多谢各位长辈和叔伯思虑周到,如此照拂我们一家。
这生意是我们陆家挑头儿,但更多要仰仗乡亲援手。我先前同爹爹商议过了,此次村里叔伯兄嫂们这次出门,除了工钱之外,年底还要从生意的分红里拿出一成做红利,按劳奖赏。
众人听完筱芸这话后,都是欢喜不已的,京都的酒楼生意如何,大伙儿虽然有信心,但暂时还看不错。不过粉坊整日里如流水一样进银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绝对错不了。
南边的作坊又大,还有本地的大家族合作,怕到时候粉坊进项只会更多,不会少的。一成的红利,怎么算都有一千两吧。
如果按人头来分的话,每人最少也能得到二三十两的,这钱也足够后生娶个媳妇回家了,或者给家里的闺女置办一副丰厚嫁妆也都可以了。
听此,老冯爷几个长辈也是满意点头,村里人之所以如此死心塌地跟着陆家折腾,除了多年的情义在,重点是他们更看重的就是陆家行事大方厚道,从来不曾亏待村里人。
两好合一好,这才是天长日久的事情,厚意长存的相处之道。
看到事情都决定好了以后,老冯爷站出来对他们说道;好,老头子我就代村里父老把这成红利接了,到时候如果我这老骨头若是还没被阎王爷收走,就由我来分银子,我看看谁敢贪心,谁偷懒还敢厚着脸皮领银子!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冯老爷子这样说,就是把陆家摘了出去,到时候如何分配红利,就算是有人不服气,也怪不到陆家头上了。
听到这里,筱芸很是心里感激,赶紧笑道;老冯爷,您们几位长辈,可是咱们老熊岭的不老松,好多事等着您们给大伙拿主意,撑腰呢?
更何况阎王爷最是欺软怕硬,见到咱们老熊岭刀剑锋利,可是不敢来请您们几位老人家。我爹说有几个淘气小子灵性足,是读书的料子,说不定,过个几年都要去书院读书,考状元做官呢?
所以,年底生意的红利,额外还要拿出一成,用于支持孩子们读书。
听完筱芸这话语,大家伙都惊讶道;啊,还要拿一成?”
众人听说这话,都是有些替陆家心疼,顿时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赶紧推辞道;这可不成,现在各个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如今孩子读书也供得起了。
再说,将来真是要出去读书,考状元做官,没银子了再借就成了。也许,等孩子要读书时,家里的银子也足够他们用了…
对啊,现在家里个个都有暖棚了,以后年年种菜,大家就发财了。
等到大家都说的差不多后,老冯爷却是捋着胡子沉默半晌,之后就摆手示意众人闭嘴,然后对着筱芸说道;这事,筱芸定然有章程,大家不如都静下来听听筱芸的想法吧!
听此,筱芸看了看自家那个不知道又神游到何处的老爹,只能继续说道;嗯,我一直想同长辈和叔伯们说一说,如今咱们村里众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日子也好过了,将来孩子们的出路定然会更好。不论是科考做官,还是自己开铺面做生意,或者…是姑娘们嫁人兴许都要选个大户人家了,这样,是不是要早做些准备呢?小子们,讲不了要偏重圣贤书,但姑娘们认字,学个简单的算术,将来出嫁在婆家也定然更受看重啊。
听完筱芸的话后,大家伙都沉默不语了…
“这…”
众人都是有些迟疑,女子读书那都是书香门第或者大户人家的事,小门小户的闺女,会做一手好针线,能够贴补家计,会数几十个铜钱,在他们看看这已经是很不错了…
然而如今筱芸突然提出要闺女们,也整日同小子一起读书,这就有些跳出世俗规矩了,让众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的。
筱芸看到众人这幅模样,她也知道知道说的话,让众人难以接受,可是她还是沉住气又劝道;如今家家户户日子都开始过的好了起来了,也不差绣鞋垫,手帕卖的那么几文钱补贴家计吧!
再说,以后的生意分出的一成红利,孩子们读书不用自家买笔墨纸砚,一日有两顿点心,甚至每隔三月还有一次小考,考好了,还额外有奖励衣料用物的。等年底的大考,奖励最重,学的最好的学生十两银子。说不定,谁家闺女聪明,不必娘家出银子,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嫁妆挣出来了呢?
听完筱芸这话后,众人更加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哎呀,给这么多银子?”
“这可真是…”
村里人没想到筱芸会如此认真,如果真按筱芸这样说的话,这么算下来,孩子们只要读书,几乎吃喝穿戴用就都不用家里出了,兴许还能给家里赚银钱。这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事了!
但陆家如此卖力气,到底是图的什么呢?
到底还是老冯爷了解众人的疑惑,于是说道;之前各家都是刀口上讨生活,后生们会开弓射箭,猎了皮毛养家糊口就不错了,闺女们也是能找个好婆家嫁了就成。但就是不同往日了,筱芸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信得过的人手却很少。
咱们自家人有心帮忙,但不识字不会算账,只会给筱芸添麻烦。
而如今筱芸拿了银钱出来。这样支持娃子闺女们读书,大伙儿能就别犹豫了,将来就算不考科举当官,给筱芸做个管事也是好事。闺女就更好了,在筱芸身边帮手两年,学到一两样本事,也足够她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这倒是实话,村里家家户户可都是眼见筱芸如何掌家的,把一个吃不上饭的陆家,变成如今这般红红火火的模样,哪有不羡慕的道理,若是自家的闺女也有她这一半的本事,岂不是做爹娘就等着坐家里数银子了。
想想就开心不已的…
想到这里,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好,既然筱芸都这样说了,大伙儿再不同意就真是不是抬举了。别的村里,这样的好事盼还盼不来呢?
“送,都送来,左右她们在家里也是招猫逗狗,没有个老实时候。
“可不是,送来让陆先生头疼好了。”
筱芸听此就笑道;嗯,这事还不忙,再等上几日吧,小男孩们还好说,姑娘们却还要请个好的教习嬷嬷才行,写字算数的,我来教是可以了,但针线和规矩之类,我还不如郭婶子家的三丫呢?
郭婶家的三丫是村里有名的笨丫头,学了三年刺绣的活儿,还是能把鸳鸯绣成胖鹅,常被村里的婶子婆娘们打趣着。
听此,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闲话后,老熊岭的村民大会也就算是过去了。
这不,家家户户都开始给出行的后生或者儿子儿媳收拾行李了,而陈月仙到底舍不得爹娘,毕竟这一走最少要大半年呢?于是就和筱芸说了一声就进城和父母道别去了。
对此,筱芸直接喊了自家大哥作陪,要他们夫妻两人住一晚再回来,都没问题,之后还麻烦大嫂和陈夫人说声,请她帮忙寻个教养嬷嬷,最好能住到村里的,人品可靠又行事端正的。
听此,陈月仙很是欢喜,出嫁闺女若不是路远,一般是不能在娘家留宿的,更何况还是带着夫君一起回去。还能和爹娘住一晚,就是有再多体己话也说完了。
于是,她满口答应下来,提着筱芸装好的点心盒子就进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回来的时候,居然马车上就多了个妇人。
妇人年龄大约四十几岁的,眼角眉梢的皱纹显见是岁月的馈赠,衣裙虽然是细棉,但针脚细密,领口袖头这些细节之处很见功夫。头发微微发白,梳理的一丝不乱,站在筱芸面前时候,微微垂着眼眸,带了三分恭敬,却又有三分不容人小觑的三分气度,这般神色倒是给她有些普通的容貌添了三分风韵,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亲近之意。
陈月仙和筱芸使了个眼色,筱芸见此就喊了青玉青花送妇人去后院厢房寻个房间安顿下来了。
听此,妇人行礼道谢后,便拎着包裹跟在青花青玉后面走了…而她就连出门时候也没有四处张望的样子。
看此,筱芸很是心里满意,却是不得不打听妇人来路。
第122章奇葩
于是乎,筱芸就笑着对陈月仙说道;嫂子,你怎么回去一趟,就那么容易就找到了人了?
听此,陈月仙喝了一口茶水后,她也不是不清楚的,此时的老熊岭上,有太多事情不能落入外人的眼睛,这般突然带个人回来,怎么也有些冒失。
于是她赶紧解释道;嗯,这个呢?筱芸,这个姨母姓韩,是我娘小时候的邻居家的姑娘,后来他们家举家搬到京都去了。
听说后来是嫁了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之后又跟着那家小姐,当做陪嫁也到了另一户人家里去了。但可惜的是那小姐命不好,在生产时候死了,于是留下他们夫妻就被人家排挤,这不,她的男人被抓了错处…总之就是没了,她好不容易求得出府,娘家兄嫂又不容人的,她没办法之下就回到了北荌洲这里,那天,我娘在街上见到她后,了解了她此刻的情况后,就请她回家里住了几日,正好我回去说找教习嬷嬷的,所以…”
听到这里,筱芸也明白了几分了,倒是心里有了三分满意。更何况,她也晓得陈夫人本身就是个稳妥的人,这韩姨母若不是人品靠得住,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带回来的,毕竟韩姨母做出什么任何对老熊岭不利的事,陈家都会被人埋怨的,而嫁到陆家这里的陈月仙在陆家也会没了脸面的。
若是从教导村里闺女方面说,这韩姨母能跟着大户人家小姐出嫁,定然也是有些本事的,起码能写会算,懂规矩礼仪,足够胜任教习嬷嬷一职了。
姑嫂两个说了几句闲话儿,韩姨母安置妥当就随着青花青玉转回来了。
她许是也听说,陈夫人说过陆家的大体情况,方才又看了一圈儿,这会儿神色里又多三分安心,对待筱芸也就越发恭敬。
看到这里。筱芸想了想,请她坐在客位就道;韩夫人,既然我家嫂子唤你一声姨母,我以后也随着嫂子唤您韩姨母。
您想必也知道,我请教养嬷嬷的目的主要是教导村里的姑娘写算,针线女红,最好能在学习些待人接物之道,出门在外的行事相处之道。韩姨母若是觉得可以胜任的话,以后就拜托你了。
听此,韩姨母起身,再次行礼,低声道;姑娘放心,小妇人在先前就在主家小姐身边伺^候笔墨,后来陪嫁出门又做了内宅管事。姑娘所提这些,小妇人足可以胜任的。
听完她讲完后,筱芸听她说的实在,并没有如何夸耀,就更满意了。
于是,她说道;那好,以后就拜托姨母了。我们陆家不要求你签死契,但出行必须打招呼,而且老熊岭看到的一切不能同任何人透露。
至于工钱,一月二两银子,吃住全包,一季有两套新衣。若是村人另有馈赠,也都是您的,陆家不会沾染半点儿。你看,这样如何?
听完筱芸这话后,韩姨母许是有些吃惊,毕竟先前主家那般富贵,她的月银也不过一两,没想到流落到如此穷乡僻壤,她本意是求个温饱,没想到这会居然得了翻倍的工钱。
但她也不是多话的人,更何况还是有心落脚在此的时候,于是她直接跪地磕头,说道;姑娘如此厚待,小妇人无以为报,今后一定全力教授。姑娘但凡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听此,筱芸微笑道;姨母请起,倒是我以后有事,兴许还要姨母多指点呢?
说完就亲手扶了她,笑眯眯吩咐一旁的青玉,说道;去灶间告诉江大娘一声,中午多备一桌席面,我要在后院给姨母接风。
青玉笑着回答道;是,姑娘,之后就蹦跳着跑了出去。韩姨母见此,微微挑了眉头,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说道;若是姑娘信得过我的话,就把这两个小丫头也交给我调教几日吧。这个年纪是学规矩最好的时候,不然以后定了性子就不好改了。
听到这里,筱芸倒是没想那么多,平日多半也是把青花青玉当成跑腿小丫头了,这会儿再想想嫂子跟前的红梅和碧荷,确实是得力又懂事的,于是就点头答应道;嗯,好的,那就麻烦姨母多多关照了。
而留在门口伺^候的青花听到这里,就瞄了韩姨母一眼,之后就下意识的缩了脖子…
天下的女子,无论是老的小的,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的,无一例外都长了一颗八卦的心。
这不,先前,陈月仙带了韩姨母进门,被后院桂枝儿看到了,就说给了隔壁邻居嫂子听,邻居嫂子家里有两个女孩,都是要送去陆家读书的,自然关心先生是如何模样。于是又告诉了其余家里有闺女的妇人,众人聚在一起,笑嘻嘻的都聚到了刘家这里。
对于她们突然的到来,刘婶子也猜到了她们的来意了,于是笑骂了两句说道;你们惦记看看先新先生如何,就自己去陆家看啊。筱芸肯定不会恼了,我家里又没闺女,何苦跑来寻我来给大家出头呢?
听完刘婶子这话后,其他众人都七zui八舌道;婶子家里是没闺女,但您可是把筱芸当半个闺女的,筱芸对您可是很看重的…
这边说完这句,就有人接了下一句话,这不,其它夫人也道;对啊,你和筱芸最近亲了,这事您不替我们出头,我们找谁去呢?
妇人们叽叽咋咋的说笑不停地,哄得刘婶子顿时一阵心花怒放的,于是就琢磨着找个理由往前院走一趟去了。
在她正想往筱芸家里走去时,这个时候,青花就气喘吁吁跑来这里喊人,说道;刘婶子,是这样的,我们家姑娘喊您过去陪新先生吃酒席呢?
听到这里,刘婶子说道;啊呀呀!怎么了,青花快来,我问你哦,你觉得新先生怎么样?厉害不?有本事不呢?
听到这里,青花顿时苦了脸,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雏琢米粒似的回答道;嗯,我觉得呢?反正我看着她ting厉害的,刚才还和我们姑娘说,要教我和青玉规矩呢?
听此,刘婶子笑道;是该教你们两个规矩了,说完这话之后就点了点青花的脑门儿,笑道;你看红梅和碧荷两个,那才真是懂规矩的呢?你们要多多学习才是…
说完,刘婶子就撵了妇人们回去,说道;行了,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吧,你们晚上再来说话。若是家里现在不忙的话,就尽管在我家耗着吧!
听此,妇人们都是嘻嘻哈哈笑起来,纷纷起身回去。毕竟家里还有老老少少等着她们照顾吃喝呢?更何况暖房那里现在也是一刻都离不开人的。
看着她们离开后,刘婶子换了一套新袄裙,打扮干净端正就往陆家走去了。
陆家的二进院子,原本正房东屋住了筱芸和青花青玉的,西屋是留个客人们留宿使用的。
东厢房三间做了库房,如今收拾一间带大炕的给韩姨母,西厢房三间以后就做姑娘们的学堂了。
嗯,这样ok了…
刘大石昨日就带了两个邻居,快手快脚在外墙上开了一个角门,也方便以后村里姑娘门出入不必从前院路过的,非常方便快捷。
如今就在混在了泥水味道的寒风里,后院正房摆了一桌儿酒菜,算不得特别丰盛,六菜一汤,却是精致美味。江大娘,刘婶子,红梅碧荷,作为陪客,请了韩姨母入席。
刘婶子特意要了一坛酒来开,她自己估计着到时候多劝韩姨母多喝几杯,酒后吐真言呀,也看看这人的真性情如何。
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就没她想的怎么完美了…
夜色降临时候,众多妇人们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回来,就又扔下锅碗瓢盆跑去了刘家,哪想到,会见到了醉酒不省人事的刘婶子。
看到众人的到来,桂枝儿抱着小儿子,笑着同众人解释道;各位,我娘回来就说了一句话,那就是韩家妹子真是个厉害的’,之后就没下文,然后就睡着了。
听到这里,众人沉默了一瞬,都是笑了起来。
之后都七zui八舌的说起来了……
“能把婶子灌醉,这新先生确实够厉害。”
“行啊,筱芸眼光错不了,咱们婶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人,这样可以说明了这人应该是不错的。
看以后吧,只要把我家闺女教的精明一点儿,我就谢谢她。
“我也是,不盼着孩子如何出息,就是多学点儿东西,能有筱芸一半的聪明能干几天,这样咱们当爹娘的就不会担心以后她们吃亏了。
于是,众人说笑几句后,也就各自散开去了。
第二天一早,各家的姑娘们也就陆陆续续上了门,对此,筱芸也没有多理会,当真是全都交给了韩姨母决定和教导,她也不说半句话的。
见此,韩姨母也放了心,也就更加自在多了。
其实就算筱芸去管,她也没时间理会啊,因为陆老大夫妻在这一日就要出发去泉州了。这路程可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呢?一千几百里的路程,虽然有村人同行,有陈家管事听用,也找好了搭伴的车队,但她还是免不得惦记这个那个的。
吃穿用物,盘缠银子,林林总总加一处也是繁琐和复杂的。
村里各家各户也是如此,爹娘拉了儿子的手嘱咐了又嘱咐,直到后生们恨不得捂起耳朵。
来个眼不见为静的…
这般拉扯,也到了日上三竿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陆老大夫妻跪在院门前磕了头,其余后生也是同样跪倒,他们这一番动作惹得家里父母长辈都抹了眼泪的。
这不,陆老爹扶了长子,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道;老大,去吧,记得多写信回来。凡事多听你媳妇的话,多多保重身体,还有家里有筱芸在呢?都放心吧………
而这边的筱芸也是拉了陈月仙的的手,很有些舍不得。
而这边的陈月仙早有安排,低声道;筱芸,我留了红梅看守院子,平日里闲时你就让她过来伺^候,有事还是比青花青玉两个顶用些。
听此,筱芸一脸感动道;好,谢谢嫂子。
再不舍的离别,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候。
等送了车队离开老熊岭,村里好似一下就空了很多,清静的有些让人有些不能适应。
村头老狗的叫声都能响彻整个村庄,爱热闹的鸟雀都不愿飞来村里捡食…
而此刻南下的车队里,后生们则是欢喜的不肯坐车,骑着马前后奔跑着,他们的这一番动作就犹如笼子里的小鸟似的,离开笼子后非常欢快的自由飞翔…
而这边泉州这里,刘家也早就迎回了多日不曾回家的长子。
刘家人口很简单,一家四口,刘老爷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当然重点也是因为夫妻恩爱的原因,但夫人陈氏娘家也是门第高,亲兄长是泉州府尹,无人敢欺的。
而刘老爷子在听到长子说起要和好友家里合办作坊的,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却只换了个举人功名赋闲在家的刘老爷就要呵斥,但刘夫人却极力支持儿子的创业。
于是,不管刘老爷子如何否决,在刘夫人坚持下,这事就定了,无论是人手方面,还是银钱方面的,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生怕儿子在好友跟前落了脸面,也盼着儿子因此懂些俗务,不要同父亲一般只会死读书的,离开家族庇护就要饿死了,如果儿子能从这次和朋友开作坊从中,学习到一些处人做事的事情,所以刘夫人对此很是乐意的…。
刘卟祁有母如此,实在是太幸运了,太幸福了,但于此对比,程子恒这边就有些水深火.热了的感觉了…。
第123章造人
这不,程子恒他原本是兴冲冲回家送信的,等和家里说起此事后,就被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庶长兄就笑眯眯扶了父亲,劝道;父亲,你可要保重身体才是,二弟读书辛苦,也许是一时耐不住寂.寞,这才回来小住几天而已。你放心,我这几日就带二弟到处走走,多给他准备些吃穿用之物,之后再好好送他回书院。
听到这里,果然程老爷就收起了几分怒色,但扫向嫡子的眼神还是含了几分不愤,说道;你啊,要是你有大哥三分懂事,不需要我操心,我也就能多活几年了。
儿子气死老爹,这罪名可是有些太大了吧!
一旁的程夫人听到这里,就立刻就抹了眼泪,说道;老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啊,子恒也是您的儿子啊,他若是不孝,怎么会跑去那个苦寒之地读书,明年就要大考了。您这话传出去,他日他就是中举了也要背个不孝的名头了。
听到这里,程老爷也是觉得刚才自己失言了,犹豫了那么一瞬,想要说两句时…
一旁的长子看到这里,就又跪倒磕头了,说道;都怪我不争气,只会打理生意,与铜臭为伍,否则我去读书,二弟就不必受这个苦了。
看此,程老爷一把扯了最疼爱的长子起来,恼道;你说什么傻话,你整日打理生意,付出的辛苦,家里人上下谁人不知。更何况你二弟读书花费都是你赚回的银钱…………
一旁的程夫人听此,顿时气得两手颤抖,开口就要骂人的时侯,却被一旁的程子恒拦了下来。
他这一次出奇的没有,和之前那样暴跳如雷了,惹得自家老爹动用家法啥的,这一次他起身先同父亲行礼赔罪,之后才道;父亲,儿子先前不懂事,惹您费心了。
如今儿子长大了,家里生意虽然不好亲手打理,但和大哥分担一二,还是可以的。但儿子也要力所能及帮衬一把。我在书院有一同窗好友,家里有独门手艺,用地蛋制作一种干货吃食,正风靡整个大芫呢?
听说如今京都已经开始火爆售卖了,将来的生意必定是获利颇丰。但此时北荌洲那里缺地蛋,儿子好友就同儿子商量在泉州另建作坊。
另一个好友家里出地皮建作坊,咱们家里酒楼铺子多,就负责售卖这一方面,红利分两成。儿子觉得这是个好生意,于是才特意回来一趟告诉父亲。若是父亲觉得这事错了,儿子这就立刻回书院,就当作刚才儿子的话没说过吧!
“慢着!”
不等程老爷开口,程老大已经是焦急的拦了话头儿,问道;二弟说的可是那个…粉?前几日有人从北地回来,带了一些,在会宾楼里摆席面,听说很美味,个个都是很夸赞的,难道就是这个地蛋…”
程老大很是激动,双眼盯着程子恒,就怕他开口否定似的…。
听完程老大的话后,程子恒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点头回答道;嗯,大哥说的不错,就是地蛋制作的粉条和生粉。咱们这里的地蛋一文钱五斤,八斤地蛋一斤粉条或者生粉,而一斤粉条或者生粉的售价都是在一两银子。听到这里,大哥觉得,这利润如何呢?
听此,程老大一脸激动道;肯定是一本万利,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程老大身形高大,很有些翩翩君子的模样,但唯独一双眼睛有些小,这会儿小眼睛里的精光和贪.婪已经装不下了。看着就觉得可恶至极…
而他生怕老爹拒绝,赶紧回身去求,说道;父亲,这生意咱们家一定要应下,一年不用多,产十万斤,就是九万两银子的利润,不出几年,程家必定是泉州首富了…
听着程老大恬不知耻的话语,程子恒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这是陆家的生意,我们程家和刘家只是携手合作,红利两成…”
程子恒冷笑,同他平日笑呵呵的模样,很有些出入。
然而程老大却没有听进去,还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多年来被父亲宠出来的骄横,让他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不,他说道;此事,二弟就不要参合了,生意的事,有我呢?你就好好读书吧,必定不会让你缺了读书的银子就是了。
一旁的程老爷也是开始撵人,说道;行了,就听你大哥的吧,没你的事情了,你下去歇着吧。
看此,程子恒也干脆,起身行了礼,最后一次说道;父亲,大哥,绝对不要招惹陆家,不仅是陆家子和儿子情谊深厚,陆家也有让人招惹不得的本事,若是最后生了什么难堪之事,别怪儿子没有把话说在前边。
哪知,对于程子恒的提醒,这俩个人却不当一回事,只是不耐烦道;行了,合作生意而已,各凭本事,不会让你难做人。你赶紧歇着去吧,我和父亲商量生意,反正生意这事情你也不懂。
程老大急不可耐的赶人,那架势好似他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似的。真是好笑…
看此,程子恒沉默了,之后扶了扶老母亲到了后院,程夫人气得抓了儿子的手掉了眼泪,直道;儿啊,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娘…”
听此,程子恒也是叹气声连连的,他的娘亲当年也是十里红妆,带了十八家铺子风光嫁进程家的,只以为书香门第的程家新晋秀才会和她恩爱一生的,谁知道呢?没几日藏在外边的妾室就大着肚子进了门,她连气带病,好不容易生了嫡子就卧chuang多年,因此她们的十八家铺子便落到了妾室手里,如今妾室死了,又到了庶长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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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们如何不恨呢?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会,程子恒问道;娘,铺子的契纸,还在你手里吗?
听此,程夫人回答道;当然在,这是娘的嫁妆,以后都要留给你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干嘛突然说这个,也不晓得儿子要做什么,但当娘的,没有什么不能给自己儿子的…
对此,程夫人冷笑道;还有铺子里的人手,这么多年,那贱人母子千方百计想要换掉了,但娘又花钱买下了他们的身契。
还有
那贱人母子从来不知道送到他们手里的账册,还有一份送到我这里。她们吞进去的银子,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听此,程子恒道;嗯,娘,这事你不要cha手,就让大哥他去折腾,我自有安排的。娘,家里损失银钱不要紧,但是一旦大哥怠慢了陆家和刘家的人,娘切记一定要立刻派人告诉我一声。
程夫人刚要应声,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儿啊,这陆家是不是有好姑娘…
没等自家娘亲说完这话,程子恒道;哎呀,娘,你可别乱猜。我和陆谦是好友,陆家确实有个姑娘,但…总之,我是当她亲妹妹一样看待,您看我身上的长袍,就是她给陆谦送东西的时候,给我和刘兄一起捎带过来的,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但凡是作母亲的,在听到人家待儿子好,怎么会不会欢喜,再看儿子神色里却没有半点羞涩之意,就猜到儿子确实没那个心思,于是就忍着那么一点儿淡淡的失望,笑道;嗯,好,将来有机会见到这个陆姑娘,娘一定好好谢她。
听此,程子恒道;好,娘你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和父亲争吵。以后…都会有结果的。放心…
母子俩又说几句体己话,程子恒就离开了母亲的屋子里,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虽说他是嫡子,但父亲硬是说庶长兄平日要结交生意朋友,最好是体面些,于是就把家里最大的院子给了庶长兄,他从未说过什么,即便那些本该属于母亲的嫁妆也被长兄花言巧言拿了过去使用。
但积蓄了多年的力气,他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等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后,也是让每个人回到原位的机会。
身边心腹小厮眼见主子站在廊檐下,不肯进屋,就小心劝慰道;主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回书院呢?
程子恒胖大的身子却是没动,半晌吩咐道;喜子,我明天会和母亲说声,把你爹和兄长都安排去酒楼,以后让他们给我盯紧了,有事情就尽早禀报给我。
听此,喜子道;是,少爷放心。
喜子赶紧应下,之后看主子还是不肯动步,他也是不敢催促。
也在一旁陪着他站着,静静的等待着…
而此时的程子恒确实是,望着天上的月亮出了神,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多时日了。这个时候的陆家院子里怕是又开了晚饭桌儿,那些香甜的饭菜,热闹的家人,真是分外让人怀念啊。
于此对比,再看看,自家冷清的院子,时刻需要防备算计的家人,真是天差地别一样。
其实若是可以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做个陆家人,哪怕像是初一哪样的马童,也比好比生为程家子要幸福自在的多了…
正如程子恒想的那样,陆家这会儿正吃晚饭。虽然o二回来了,但是走了冯莫寒主仆三个,外加刚离去没多久的陆老大夫妻,这会的饭桌儿到是安静的厉害。
而韩姨母和江大娘红梅都是守着仆役的本分,怎么都不肯上桌子一起吃饭,连带着青花青玉两个,都是在灶间开了小桌子单独吃了。
所以,整个堂屋就剩了陆家老少三口外加一个初一就这么几个人,哎,看此,筱芸只好强打精神给在座的几人夹菜,轮到自己时,却是数着米粒下肚儿,怎么都吃不下去…
其它的人家也是如此,平日里嫌弃儿孙们吵闹,恨不得把人撵出去清静几日的,而这会如今倒是想儿孙想的抓心挠肝的。哎,人啊,真是矛盾的动物啊!…
别说家里老狗ri守着门户,盼着主子人们突然回来,就是母鸡们都感受到了家里这会的低气压了,少了生蛋的热情啦。
而这会,老冯爷几个老人家也凑到一起,说起这事来,都是愁眉不展的,算来算去,老熊岭的人口还是太少了啊。
总共十八户人家,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这次分走的人数就有三四十号人口,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开春之后活计都上来了,怕是人手就更加不够了…
哎,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人多力量大。过日子过得就是人啊,没人就没一切。
既然没人,那就有一个办法了。
生,生孩子,多生孩子!
于是家家户户老人就同儿子儿媳隐晦下达一个任务,多做夜间运动了。
反正左右冬天也快到了,白天早上下了第一场雪,而打猎也已经到了尾声了,这会田里也是连鸟雀都没一个的。
所以啊,夜里除了做些少儿不宜的运动,也再没有什么别的活计可干了…
因此,大家伙晚上如此辛苦,白日里免不得要打个哈欠,偷个懒的,小媳妇儿们凑在一块就要打趣几句,闹得脸皮薄的小媳妇儿个个脸蛋红的同晚霞一样。
好在众人还记得筱芸是个没出嫁的闺女,从来不在她跟前说起这些琐事来。
也因为这样,筱芸倒是不知道这些琐事,因为此刻她的脑子里就俩字,“银子!”她现在只想好好赚钱的,没钱傍身怎么也不舒服…
不说这会老熊岭是如何忙着造人了,这边的京都情况则是………
京都里卖玩偶的银子给了陈信开酒楼,怕这钱只有不够,没有剩余的。家里的存款,她又几乎都给大哥带去了南边开作坊了。毕竟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虽然有刘程两家合作帮手,也不能用一两银子都同人家借吧。
这样算下来,陆家铺了这么大的框架,这会钱匣子居然是空空如也的。
第124章他留的人手
好在这会,粉坊里还有几百斤粉条和生粉,若不是怕彻底断货影响大,她早就放出去卖了。
当然,她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聚宝盆。
暖房啊,满眼新绿的暖房,是陆家,也是老熊岭所有人的希望。
这一天,筱芸带着刘婶子几个挨家暖房走了个边,人人都是眉开眼笑。
菜苗是最知道感恩的东西,只要你够勤快,烧的暖,浇够水,拔了抢夺土壤的野草,它们就会疯狂生长起来。
如今菠薐菜和芫荽已经有半尺高了,韭菜和小白菜也是绿的喜人,让人看了就是一朵绿油油的花儿,看着就声神气爽的,更不要说墙角位置的葱栽子和蒜苗了,更是一尺高,茁壮之极。
吃菜就是图个新鲜,秋天这会已经过去大半了,冬天也即将来临,这样的碧绿的菜,就分外金贵起来了。
众人走了一圈下来,坐在郭家的屋子里歇脚儿,有个小媳妇儿忍耐不住就问筱芸道;四姑娘,这青菜是不是可以卖了呢?
一旁的刘婶子见筱芸这会正在喝水,就chazui笑道;怎么,你心急了,打算买簪子回娘家显摆去了…
听此,小媳妇儿笑嘻嘻点头,说道;可不是嘛,我娘家的弟弟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大姑姐的,怎么也不能让弟媳妇儿看扁了吧!
听到这里,就有人道;你就不怕人家缠了你,死活要了你的簪子去啊。
这不,这小媳妇傲娇道;不怕,咱们老熊岭的媳妇儿哪个是好欺负的啊。
小媳妇说的一脸骄傲,原来回娘家可是没少让外人笑话,如今有衣锦还乡的机会,不炫耀,怎么能一吐多年的闷气呢?
众人看此都是笑起来,之后都看向现筱芸她,不想筱芸却是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出了神。
看此,刘婶子轻轻推了她一把,笑道;筱芸啊,你怎么还拿乔了,你没看你几个小嫂子都红眼了吗?
听此,筱芸回过神,赶紧笑道;我下午就让人去告诉陈伯了,明天就开始卖菜,等拿到了菜金,别说是银簪子,就是金簪子都能一并买回来。
听完筱芸这话后,众多媳妇都开心不已道;呀,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卖菜收银子呢。
“我也是啊。”
正是说笑的时候,不想有后生来说;四姑娘,陈掌柜来了,还带了一个大包裹过来,说是给你送的东西呢?
听此,筱芸赶紧起身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之后就嘱咐道;嫂子们收拾筐篓刀头儿,咱们明天就开始割菜了。
听此,小媳妇儿虽然不知道曹操是谁,却把那割菜俩字听得清楚明白,各个都是忙不迭的回家准备去了。
这不,陈掌柜见了筱芸的第一句就是;筱芸啊,这天都开始下雪了,青菜还没下来吗?城里好多酒楼都上门来询问了噢?
听到这里,筱芸笑道;陈伯放心,明天就能割菜了,陈伯帮忙安排一下,每天出多少菜合适。
这一次共有十八个暖棚,菜就多了,肯定价格就要降下来,但我也希望价格不要太低。
筱芸亲手给陈掌柜倒茶,又道;陈伯在城里,也帮忙带带小刀哥他们,以后我这活计也会交给他们的,您老人家平日把把关就好了。
听此,陈掌柜道;我倒是不觉得累,不过你这里的人手是不多,你可以带几个出来,到时候也能帮到你…
老掌柜前几日里,铺子里查出一个假公济私的管事,再看看老熊岭倾全村之力帮扶陆家,就免不得羡慕道;还是自家人用起来放心,外人始终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的!
听到这里,筱芸听得很疑惑,但也不好多问,于是就指了老爷子手边的大包裹笑道;陈伯这是给我拿了什么好东西吗?怎么瞧着这么大包啊,难道是棉衣吗?
听此,陈掌柜恍然想起,赶紧把手边的包裹推了过去,笑道;呵呵,筱芸啊,这可不是我准备的包裹,这是冯公子当初托付我这老头子的东西,如今绣庄里缝制好了,我特意去取了回来,这次给你送过来的。
听此,筱芸疑惑道;冯公子,冯大哥吗?
想到这里,筱芸眼里爆出一团亮色,脸上喜意满满,想起之前冯莫寒和小刀打赌的那只白狐狸皮,于是就赶紧解开了包裹。
包裹里是一件披风,不同于大芫这里的普通披风只在脖子上系个带子,风大时候恨不得能被勒死。
然而这件披风是当初筱芸随手画过的一个图样,类似于清宫剧里的款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冯莫寒拿去用了。这披风有风帽,甚至两只袖子,大红的缎面儿,里面衬了白狐皮,帽沿儿,袖口和衣襟位置都露出了白绒绒的狐狸毛,漂亮,细腻又温暖的。
红的似火,白的似云,红白相间,映得筱芸眼睛酸涩,极力忍耐才没有掉下眼泪来。
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身边,但他用心为她置办的披风却姗姗来迟…
陈掌柜人老成精,怎么会猜不出筱芸这会儿眼圈儿红的原因,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转而岔开话头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赶紧回城去了。明天我让小刀回来取菜,菠薐菜韭菜蒜苗多一些,芫荽大葱有个三五筐就成啊。
听此,筱芸说道;嗯,好,我知道了,陈伯慢走,我这就安排去。
于是乎,筱芸立刻收拾好了心绪,赶紧起身送陈掌柜出门,回身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还抓着那披风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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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寒风吹来,凉的人直打哆嗦,她下意识把披风裹到了身上,瞬间的温暖激的她又是鼻子一酸…
筱芸喃喃自语道;人走了,披风送来了,这到底算什么?真是可恶至极…
而初一这会正好从马棚走了出来,见了筱芸站在风口处,就立马拉了她进灶间去了。
见此,筱芸生怕披风沾染了油烟,赶紧脱了下来抱在怀里。
这会灶间里韩姨母正帮着江大娘准备晚饭,在看到筱芸他们进来后,扫了一眼那披风,瞳孔一闪,赞道;姑娘这披风真是好,这样好的狐皮难得一见。
一旁的江大娘和青花青玉也是围上来探看,她们大家都突然想起那个赌约于是问道;难道这是冯公子猎回来的那条白狐皮?
筱芸看此点头,又不愿多说这个,就小声问道;大娘,这会可是还丢吃食吗?
听此,江大娘立刻警惕的左右看看,见得确实没有外人了,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回答道;丢呢,姑娘,虽然五十个包子只丢了两个,但是肯定是丢了。我原本以为是初一偷吃了,但这次已经嘱咐过,可是还是丢了。真的很奇怪呢?
听此,一旁的初一很是无辜的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这是从筱芸这里学去的坏习惯。
看到初一这副模样,筱芸好笑的敲了他一记,心里也是有些纳罕。
原来,几日前开始,江大娘就发现灶间总丢吃食。虽然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昨夜剩菜,或者是整好等着第二天早晨热一热就能吃的包子馒头之类的。
而且丢的东西并不多,好似小贼只是小心翼翼拿了那么一点点尝个新鲜似的。
刚开始江大娘以为是初一或者青花青玉两个人偷吃的,但是她都问了个遍了,三人都不承认。
而且陆家宽厚,即便是小厮丫鬟也都当他们是家人孩子,从来不苛待,跟着主家一样吃喝,不能因为贪吃而偷东西吃呀…
对此,江大娘也是有心的,昨晚和筱芸说过之后,就偷偷在剩下的包子笼屉上做了记号,没想到,结果早起看到笼屉被动过了,包子还少了两个…
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种自家地盘却有东西不受掌控的感觉,实在让筱芸心里很不爽的…
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却不好说出来。
于是就同众人道;辛苦你们准备晚饭了,我先去后院把披风放下。
“姑娘客气了,我们应当的。”
韩姨母应了一句,转而示意青玉跟上去伺^候,筱芸看此,却是摆手留下青玉,自己回了后院去了。
等关上院门,她沉默了片刻就轻声问向四周,说道;喂,你。。。是不是冯大哥留下的人手?
昏暗的夜色,冷冽的寒风,安静的院子,不曾因为她的问话有任何改变。
对此,筱芸皱了眉头,到底不死心,眼珠儿一转,又说道;不论你们是什么人,这样暗中偷食总是不好的,而且现在冬天天寒地冻的,总是要吃些热饭菜的。不如我以后让灶间的人留好饭菜在炉子上,如何?
夜色里依旧安静,但是隐约好似有些什么在涌动。看此,筱芸zui角一翘,笑道;就这么说定了,但不知道你们有几个人?我要准备几分?一份就够吗?
这次不等她话音落地,就有两颗小石子从莫名角落射出,骨碌碌滚到她脚旁。
见此,筱芸笑得更甜,shen手捡起石子颠了颠,心里万般笃定这是冯莫寒留下了两个人手,于是更是欢喜,嘱咐道;今晚开始,我让人在灶间留饭菜,倒座房的大炕也每日都在烧。你们若是想要歇息落脚,就去那里吧。还有…多谢了!
说完,她就快步回了屋子。
院角里隐约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传出,很快又没了动静…
原本陆家上下只有筱芸一个操持,那时候,她特别希望有人帮手,但如今家里有江大娘,青花青玉,外加红梅和一个勤快的韩姨母,凡事都不需要用她动手,因此她现在还真是有些清闲的不自在。
晚饭的时候,她吩咐了一声,即便江大娘疑惑,还是留了两碗米饭,米饭上盖了满满的回锅rou片,然后放进了炉子上的笼屉里温热着。
而这会,青花青玉两个也因为筱芸的安排,抱了苞谷秸秆塞进倒座房的炕洞,点燃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大炕就烧的热的烫手了。
等到夜深人静时,整个老熊岭都做完了运动,陷入沉睡之时,两个人影悄悄溜进了陆家的灶间。
笼屉里的饭菜被一扫而空,吃饱后,他们再次打开了倒座房的门,躺上热乎乎的大炕。
两人都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踹了另外一个,说道;老六,今晚你先值夜。
听此,老六懒洋洋回踹一脚,恼道;凭什么我先值夜?
“因为你比我排行小。”
听此,老六痛苦的在大炕上翻滚了几圈儿,无奈起身出去跳上了房顶继续狂喝西北风去了。
没一会儿,倒座房里很快就响起了极轻微的呼噜声,这些时日的风餐露宿的,疲惫让极度警觉的人也失去了一切防备,尤其在这样的冬天的季节,这样的饱食之后,这样的滚热的大炕上。更加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而门外的玄六则是抿紧了棉袄,悄悄摸去了后院,跳上了大树。
此时正房里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单薄的人影映在窗子上,却让玄六觉得分外温暖。
主子的眼光就是好,这么好的姑娘,绝对不能放过啊。他们可是要打起精神,替主子照顾好了,万一被不长眼的人抢走了,不用等主子惩罚,他们自己都要懊悔的活不成了。
而这边的筱芸忙了半晚,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割菜,于是就收拾了炕上的素色棉布,铺了被褥,吹了灯睡下,想着外边某处有那个人留下的人手在守护着,她睡得又额外踏实…
深夜里,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不同于先前那场米粒碎雪,这一次终于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摇摇从天空上落下来,分外悠闲又美丽的模样。
第125章分钱了
放在往年,这就是要收心的信号,众人要藏了猎弓,储备好柴火粮食,准备同野兽一般蛰伏起来了。
男人们则是聚一起烤火吹吹牛啊,女人们则是坐一起绣个鞋垫啥的,做个头花啥的,贴补一下家用的。
但今年这场大雪却让全村分外欢喜,以前下雪,他们可愁吃穿的,现在对于这场雪的到来,他们却很高兴不已,原因无它,雪下的越大,天就越寒,各家种出的青菜就会越金贵的。他们收到的菜钱也就会更加的高了…
你家两筐菠薐菜,他家两筐小葱,我家两筐韭菜,不过是半个时辰就都割收好了,草绳子把菜苗扎得整整齐齐,如同被检阅的士兵一样,摆到整整齐齐的,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而这边陈掌柜则是派了最稳妥的一个管事,外加笑嘻嘻的小刀和两个后生,四个人赶了两辆马车,直接把菜筐装进去,剩余的空间还能装两个炭盆,免得路上把菜冻蔫了。
没多久,马车就在村人满眼的期盼下,走进了漫天风雪。
而这一天上午,村口的大树下就没断过人。个个都在期待着度过。一向自诩稳重的老冯爷都吧嗒着铜烟袋锅“顺路”走过两趟,惹得村人都是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盼到中午,有淘气娃子们高声大喊道;回来了,小刀哥回来了!
顿时,整个老熊岭都因为这句话炸翻了天,吃饭的扔了碗,烧火的扔了烧火棍,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裹了棉袄出了家门来。
而这会的筱芸家里也在吃饭,听得淘气小子们疯跑进来报信,筱芸就直接让青花青玉赶紧撤了饭桌儿,换了茶水上来,至于点心,家里常备着su脆小麻花,各色小月饼,倒是比城里点心铺子卖的还好吃。
这不,在他们准备没多久后,老冯爷几个长辈们就到了。
小刀也被村人热情的推进了陆家院子,许是他路上赶的急,眉毛和鬓角还有初初冒出来的胡须上都挂了霜花,显得有些狼狈。
但这却不妨碍他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他解开后背的步包,冲着筱芸嚷道;筱芸妹子,卖菜的银子拿回来了!
听此,筱芸赶紧挥手让他进屋,笑着埋怨道;就是心急,也要坐马车回来啊,骑马也不怕把脸冻坏了,真是的,婶子还指望你娶个俊俏嫂子呢?小刀哥!
听此,众人都是哄笑起来,小刀也不在乎,挥手抹去脸上的霜花,又抢了一碗茶水喝了,这才指了桌子上的步包说道;筱芸妹子,那些酒楼的掌柜都是老狐狸,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咱们老熊岭今年种菜多了,死活不肯给去年的高价,但陈大伯太厉害了,居然说要把菜运到青州和丰州去,这才把他们急了,给了去年的八成价格。总共三十六筐菜,卖了七百三十八两银子。我没要银票,都是银锞子,全在这里!
听到这里,村人的眼睛随着小刀的手指望向步包,火.热的几乎要把步包烫出几个窟窿来不可。
看此,老冯爷干咳两声,笑道;好了,行了,别做这个丢人样子,让筱芸来给咱们分银子吧。
听此,众人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眼睛却始终离开过步包。
筱芸微笑接过小刀从xiong口又拿出的账册,一边翻看一边吩咐青玉,说道;青玉,你去下一碗面给小刀哥吃。
刘婶子在一边听了,心里很是感激,她这个做娘的也是只顾着看步包了,忘了儿子这个时候肯定还不曾吃午饭。
于是,她赶紧随了青玉出去,左右家家户户的菜筐都缠了写着编号的布条,斤数错不了,银子更错不了,不会因为她不在就少给一文钱的。
小刀笑嘻嘻摊开步包里的银锞子,筱芸念到一个村人的名字,他就交付了银钱。
一村老少十八家,眨眼间就银子分了个精光的。
等发完钱后,屋子里却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十两的大银锞子,几乎比淘气小子们的拳头还大,每家都分了三只,加上散碎银子,家家户户都是三四十两银子的。沉甸甸的放在手心,也压在众人的心上了,慢慢化成最狂热的岩浆,烫的所有人都是鼻子发酸,zuiba发干…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不知道谁轻轻问了一句,却好像导火线一样的点燃了整个屋子。
“哦,发财了,发财了!”
“呜呜,卖银子了,终于卖银子了!”
女人们开心不已的欢乐着,男人们更加极力克制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也zuiba咧到了耳根后,淘气小子们在听完后,更是拍着手喊个不停的。
顿时屋子里众人都是一脸喜色的…
有了银子在手意味这什么,意味着一家人不必在挨饿受冻了,儿子有了娶媳妇的聘礼钱了,女儿去嫁也有了丰厚的嫁妆了,老人们也能够安养晚年了,孩子们也能够有钱读书了,这怎么不让他们高兴不己呢?…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银子却能够解决绝大部分的难题。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这是谁也不可以否认的,没人听说银子多了压死人,却听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冯家今日送走的是一筐菠薐菜外加一筐韭菜,比葱蒜的价格高很多,所以得了五十多两银子的。
老冯爷眼见儿孙捧上来的银锞子,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老爷子既然就起了身,直接跪倒了在筱芸身前。
看到老冯爷这番动作,村人众人们看的愣了愣,转而也是呼啦啦跟着跪了下来。
看此,把筱芸吓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茶碗,赶紧去搀扶老冯爷几个长辈起身。
筱芸说道;老冯爷,刘爷爷,郭爷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啦啊!你们这是想折煞我了!
听此,老冯爷说道;不成,筱芸,老头子儿今日带着村里老少这一跪,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谢你教授大家伙儿种菜,有了这等传家密技,以后咱们再也不必为子孙以后的生计犯愁了。你是我们老熊岭上十七家外姓的恩人!说着话甚至红了眼睛的。
暖棚种菜在现代,简直是最普通的农村人都知道一二的,筱芸潜意识里也没把这事,当做什么大秘密的,不过是聚财快,拿了它曝露罢了,缓解陆家的窘迫局面。
至于教授给村人,大伙都是一村住着,村人又待陆家如此厚道,陆家怎么也不能独自发财,却眼睁睁看着村人受苦受穷吧!
没想到,这事在村人眼里却上升到了子孙生计的高度,倒是让她很有些心虚,毕竟这种菜没什么难度,怕是没两年就被旁人学去,根本不能作为传家宝遗泽子孙啊。
于是乎,筱芸转换话题道;老冯爷,您快起来啊,大伙儿的谢意我心领了,咱们还有大事要说呢?
可是无论筱芸怎么劝说,老冯爷却坚持带着村里众人给筱芸磕了头,之后才起身回头望向村里老少,冷声说道;以后老熊岭上下以陆家马首是瞻,执半个奴仆礼,谁敢背叛或者对陆家有一点儿不利之事,立刻逐出老熊岭,生不回村,死不入祖坟!
落叶归根,无论在外富贵还是落魄,世人都盼着死后葬入故乡祖坟,算是一个最安心的归处吧。
如今老冯爷这样说,可谓是最严重的惩罚了,一众村人们心里都是吊着一根筋,连连点头道;是,老冯爷您放心,大伙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一旁的筱芸生怕他们再跪下去,赶紧请老冯爷几个长辈坐了下来。
然后笑着望向一旁大口吃面条的小刀,嗔怪道;小刀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给我呢?
听此,小刀挠挠后脑手,笑嘻嘻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荷包,说道;嘻嘻,我不是琢磨着你另有用处,这才想着以后再给你吗?
听此,筱芸说道;我又不是小气的人,你倒是替我心疼了。
筱芸玩笑一句,之后又转向,一脸好奇看着她的村人,说道;各位长辈叔伯婶子,大伙如今也算种过菜了,说起来,这法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要细心勤快罢了,加上一些小技巧罢了。
我怕外人琢磨一段时候也是要学会的了,到时候种菜,这事怕是不能再带来如此丰厚的回报了…
听此,众人都一副着急的模样说道;啊,那可如何是好吧!
这不,这一句,那一句的,都开始担心说道;对啊,咱们已经封了岭口,还有人能偷学去吗?
村人都是心急,这就好比他们刚刚踏上财路,却有人突然告诉他们这财路到头了,心里头实在是不能接受啊。
见此,筱芸赶紧挥挥手里的荷包,笑道;没事的,不怕,种菜的法子即便被人学去,咱们还有别的生财之路。
先前我让淘气小子们从山里背回的蘑菇土,如今在大石哥的照料下已经长出了蘑菇,这荷包里的银子就是卖蘑菇所得到的。
虽然这会有了青菜,蘑菇售价不高,但只要各地的火锅店开起来,这个绝对也是个抢手货。
听完筱芸这话后,老冯爷听得连连点头,捋着胡子帮衬了两句,说道;大伙儿们都放心吧,有筱芸在呢?只要大伙儿心齐,什么时候都不怕没有银子赚的。
这不,在听到老冯爷这话后,大家伙都是异口同声道;对,就是谁说筱芸是送财童子转世,我也信。谁家随便收两筐土回来,都能在这样大雪天里长出蘑菇呢?
“对,咱们老熊岭真是祖上积德了。”
众人七zui八舌,赞起筱芸是不遗余力的,一旁的筱芸听着则是大红脸了,生怕他们再说下去,她就被神化了,于是赶紧招呼道;嘻嘻,叔伯婶子们不要哄我了,看你们在这样说下去,我都不是人了呢!
听此,众人都是笑起来,筱芸小手一挥,笑道;今日应该庆贺一下,我们家里准备酒席…
没等筱芸说完这话,刘婶子就cha话道;不行,今日这酒席不该陆家准备!之后回身招呼各家妇人们,说道;这一年都是筱芸家里在准备酒席,大伙们谁都没少吃。如今大家伙都赚了银子了,咱们也出把力。一家两个菜,摆一桌儿百家宴席,怎么样?
听此,众人都一致同意道;好啊,刘婶子说的对。咱们也准备一次!
“我家还有腊rou!”
“我家有…”
妇人们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应和刘婶子,不大一会儿就分好了菜色,风风火火回家下厨去了。
看到这里,筱芸算计着村里一百多人,除去出门的,也就剩了这么五十几口,家里勉强坐的下,于是就安排青花青玉开了东西厢房的门。
孩子们平日读书的西厢房还好,桌椅往角落里推一推,足够放下一张桌子,但东厢房里却处处都是冯莫寒主仆的痕迹。甚至炕上小桌儿上还放了不曾收起的笔墨纸砚,想起冯莫寒ri临窗而坐,或者奋笔,或者读书,想到这里,筱芸就心头酸涩不已,转而却是什么都不曾挪动,直接锁了南屋的门,只留了堂屋待客而已。
猎户娘子旁的本事没有,做菜兴许也是粗糙,但胜在麻利两字。
这不,没多久,陆家正房和东西厢房里都摆好了酒席了。
家家端来的菜都装在小陶盆里,可谓是实在之极的。
韩姨母带着青花青玉几个把菜分盘送上酒席,又盛好新蒸的雪白米饭,然后不顾筱芸的挽留就带了她的十几个“弟子”去了后院单独摆出的小桌儿吃饭去了。
小姑娘们爱热闹,免不得就露出些沮丧神色,但看一旁的韩姨母也不曾松口的样子。她们也没法子了…
一众妇人们不但不心疼闺女,反倒纷纷给韩姨母行礼,谢过她尽心教授自己的孩子们。
第126章太子
虽然才短短几日的时间,但眼见自家闺女的改变可是家里老少有目共睹的。
先前风风火火的丫头变的沉稳了,大字不识一个的,现在都会写名字会算sifang钱了,就是最笨拙的三丫现在都会捏着针线绣了个猪肚子荷包了。
当然,眼见孩子们有这般的成就,最高兴的当然是她们这些当娘亲的。
韩姨母并没有因为妇人们对她行李,而如此就如何激动,只是简单的回礼,然后就带着小姑娘们走掉了,惹得妇人们又是一阵议论,自然都是希望着自家闺女能学到韩姨母三分本事,以后也不怕她们嫁出去受苦了。
第一次卖菜就有如此丰厚的回报,每每想起家里暖棚里,依旧是满眼的新绿,无论老少就心头火.热的厉害。
于是,众人手里的酒碗也就端的勤快起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男人们都喝的醉倒大半,就连长辈老冯爷几个也开始说起了醉话。
先前被家里人强硬留在家里的几个后生,这时候却很派上了大用场,背上,了老爷子们回家,又要帮着老娘搀扶老爹的。忙个不亦乐乎的…
等陆家上下收拾了残羹冷炙,洗涮干净碗筷后,天色也渐渐昏暗了,院门口的红灯笼在寒风里摇曳,投射下一片艳色光晕。
筱芸拢紧身上的锦缎小袄,挥手示意青花青玉直接回去歇着,然后自己也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看着在桌上放的那个装了披风的包裹,正放在炕柜里,她忍不住又拿了出来看,shen手轻轻抚摸那没有一点儿杂色的皮毛,还有大红金端上隐约用银线绣出的谷穗,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涩的。
人家女孩子的衣衫绣的都是各色花朵,她这里居然绣了谷穗,谷穗成熟敲打,再舂出来就是小米,她的名字。
那个人吩咐绣娘的时候,怕是也受了很多疑惑的目光吧。想想那时刻就是好笑…
这样的寒夜,不知道他宿在了哪里,带的吃食够不够,可穿了新披风,冷不冷…
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少女的心思,酸酸甜甜,如同秋日的刚落枝头的果子,让人贪了新鲜却又惧于那份酸涩…
不说这边筱芸是如何思念远方的他就…
而这会的他则是在马车里………
而这一刻,京都北面的承德门上,守卫的兵卒们裹着冰冷的盔甲,手里抱着长qiang,腰上挎着朴刀,正是苦苦挨着冬夜。
虽然京都比之北地要暖和许多,但这样的夜晚,依旧是冷的让人心肝跟着打颤的。
有聪明的老兵偷偷从怀里摸出一只小葫芦,抿上一口老酒,足够让整个身子热上那么一刻钟了。自然这事情要是被上司发现免不得一通好骂,甚至还要挨军棍,但大芫几十年来,太平日子过下来,军纪早就没有那么严厉,更何况这样辛苦的时候,上官尚且都在城楼里吃喝烤火。
于是,眼尖的兵卒发现就会缠上去分一口,低声说下几句,倒是让冷清的城墙热闹了三分。
正是这样的时候,突然远处官路上跑来一队人马,黑夜里看不清,只听马蹄声声,威势非凡。
有胆小的新兵蛋子吓得跳起多高,就要抽刀的时候,却被老兵一脚踢在屁.股上,骂道;慌什么,不过七八匹人马。担心什么………
果然,不一会,马队很快到了城门下,而之前躲在里面偷懒喝酒正是痛快的校尉也赶了出来。这一出来被冷风骤然一吹,他就打了两个喷嚏,有心想要骂几句,但转眼想想,这是京都重地,路旁树上掉个树枝都要砸倒几个贵人,所以他也不敢随意得罪的。
于是,他扯了脖子冲着下边喊道;京都重地,不可以骑马进入!来者何人,若无加急军报,明日请早!”
而那那城门下的骑士听了这话后,却是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各个都是黑色披风,其中一个,个子好似矮了很多,整个人罩在披风里,很不耐烦的扭动着身子,直到最前之人挥挥手,他才从怀里掏出一物直接扔上了城头上。
见此,那校尉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用手里的刀柄把那东西拨出去,却看到在火把照射下,那东西金光灿灿的。
一看,他慌得差点儿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时,看着自己上司这幅奇怪的模样,有兵卒就上前好奇问道;校尉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知,那校尉没有理会他,只是开口道;开…赶紧开门!
听此,小兵卒惊讶道;啊?这大半夜的…”那兵卒还要说话,却被校尉一巴掌拍子肩膀上,说道;少废话,让你开就开,不想活了吗?
听此,兵卒们应声都是跑了下去,合力打开了城门。
一人上前去抱粗细的门闩抬了下来,顿时城门吱呀呀开了一道三尺宽的缝隙,马队陆续走了进来。
看到马队进来后,校尉恭敬的双手捧着那扔上城头的令牌,高高举过了头顶。
看此,那小个子护卫shen手取过,鼻子choudong两下,冷笑道;呵呵,你居然喝酒了?
听到小个子这话后,那校尉顿时吓得缩了脖子,就想跪下认错时,又听那小个子护卫说道;算了,我现在没空理会你,再有下次就…哼!
听此,校尉赶紧跪倒,却见马队再次提起缰绳,轰隆隆跑进了都城里…
看到马车离去后,有兵卒上前扶了校尉,不等开口就被校尉挥手堵了zuiba,说道;行了,知道你好奇,不过别问那么多,赶紧关门就是。
一众兵卒们听此,就再次合上城门,堵住了北风吹来,也堵住了众人心里的疑惑。
只有那校尉望着城里,神色莫名。传言不是说太子殿xia体弱,在别宫静养一年有余了,怎么今日会那么突然回来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体弱之症,痊愈了吗?如果是,这消息可足够整个朝堂跟着欢喜了,毕竟当今皇上就这么一个子嗣呢,重点太子又是声名极好的人,整个大芫没有谁不希望太子健康啊…
日出东方,光耀大地。一日之计在于晨,即便山林里不曾冬眠的小兽也要出门去寻些冬雪下的草根之类果腹,更别说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了。
而此时的京都九门,负责进出杂事的定北门在子时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先出脏物,再进水车,柴车,牲畜rou食,各色车马,甚至是挑着担子的小贩,几乎把城门挤得水泄不通。
绕着城墙再行十几里就是西城第二门永泰门,进出的京都的百姓或者乘着车马的贵人们同样是人头攒动。
城防营的兵卒们不紧不慢做着例行检查,而他们这番动作惹得等待的人们更是心急,于是不耐之下就要寻些事情做,八卦就是最好的首选。
这不有人就道;听说太子回京城了。
听到有人说这个话,就会有人提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不是说太子体弱,要离京静养两年吗?皇上可是为这事没少费心。你没看那些豪门大族连酒席都摆的少了!
对此。那人只是微微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谁知道真假呢?
听此,那人就道;都不知道真假,那就别乱说,不过太子贤德,几年前开起的百姓药铺每月都在舍药,我娘就是在那里抓了药才病好的。
听说太子体弱要修养,我娘还特意供了香火求火神保佑太子一生平安呢?
这倒是,太子是个好人,是咱们大芫的福气。
人们议论纷纷,身为京都人,即便是最普通的百姓,骨子里也总带了三分骄傲,毕竟活在天子脚下,他们茶余饭后的八卦都比外地州府的府尹都要灵通的很。
而此时,坐落在京都最中位置的大芫皇宫里,巍峨的宫墙把宫里宫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朝臣们天色未亮就进了泰和殿,大小政务处置完,日头也不过三尺高。
政事处理完了后,皇上便留了几个重臣一同用膳,不时的抬头扫向门口伺^候的老太监,却见老太监恭敬点头,看此,他的zui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越过一道红墙,旁边的宫殿里正是忙碌。
金碧辉煌的光明殿,据说当年因为太子降生,皇上高兴之极,特意下旨要工部翻新修葺,倾尽世间所有金贵美好之物,只为了把这里打造成未来储君成长之地。
如今沉寂了一年,甚至常常以为自己被抛弃的太监宫女们终于迎回了主子,那个个都是兴奋不已的,简直恨不得大叫三声。不说光明殿的金砖擦了多少次,就是门外的白玉阶都被打扫的一丝灰尘也没有无。
黑色锦缎长袍,金丝滚边,xiong前绣日月,背后山河图,腰缠蛟龙金带,广袖袖边缂丝云纹。
墨发被金冠束起,一丝凌乱都不曾有。身姿ting拔如同五岳青松,负手转身间,墨色双眸里已是装了大芫天下。
而此人正是半月前,还在山岭间行走的游学子弟,如今已经是大芫未来的储君。
而此人,若是此刻老熊岭众人看到的话,恐怕都要惊讶不已了………
宫女太监们静默了片刻,齐齐跪倒磕头,喊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而门口,同样换了侍卫装束的高仁却是翻了个白眼,闪身下了台阶。
而东宫太监总管看到后,就要开口呵斥时,却被太子抬手拦了下来,说道;父皇可在养心阁那里?
听此,太监总管回答道;是的,殿下,皇上刚刚下朝,此时正和几个阁老们用膳呢?
听此,冯莫寒说道;摆架养心阁。
“是,”太监总管躬身应下,转而迅速退到门口高声喊道;太子摆驾养心阁。
宫殿九十九重,屋宇层叠,却是拦不住这一声吆喝。
大芫未来的主人归来,岂是谁都能无视的?
在知道太子回来后,无数宫殿里的主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自己的库房,拼命搜寻一切有用之物送去东宫,不求能入太子的眼,只求太子知道,这是她们的一份心意,等以后皇上大行那日,她们的后半生依旧可以衣食无忧,直到终老。
其中最华丽的一座宫殿里,装扮贵气逼人的贵妃正扶着老嬷嬷的手站在寝殿门前,望向暗流涌动的皇宫内外,zui角的笑极温柔,说道;太子终于修养回来了,不知道他身子现在恢复的如何呢?
听此,身边的老嬷嬷恭恭敬敬回答道;听说太子今早吃了两碗粥,还有四块点心,胃口很是不错,想必已经恢复了。
听此,贵妃说道;那就好,惠敏呢?突然想起亲生的公主不在身旁,老嬷嬷这次却是赶紧应道;公主殿下想必是太想念兄长,刚才出去了。
“胡闹!”听到这里,贵妃却是变了脸色,转而觉得语气不好,又改了回来,说道;太子刚回来,还有很多政事要忙的,她现在过去添什么乱呢?难道她不知道,她如今可是大姑娘了,应该少出去走动才是的。”
听到这里,老嬷嬷道;是,娘娘,老奴会好好劝解公主殿下的。请放心…
贵妃听完这话,脸色却依旧还是不好,微挑的凤眸扫过殿前伺^候的宫女太监,转身回了寝殿。
太子出行,一路走过,太监宫女都跪倒无数。
晨起三竿高的日阳照射在白玉台阶上,分外耀眼,黑缎鞋上绣了金线,黑白分明,闪过太监宫女的眼角,太子所到之处,他们的头也就压得更低了。
上位者的威势,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抵挡的,当然也有某人是例外的。
第127章父子
这不,眼前一个穿了粉色宫装的高挑女孩欢笑着跑了过来,声音有些低沉,但却不失磁性,说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太子闻声望去,眼底温柔一闪而过,说道;敏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惠敏公主也许觉得宫装裙摆太长走路不方便,于是就把裙摆提了起来走动,干脆拎了一半在手里,奔到了大哥跟前,而她的这番动作惹得一众太监和宫女都是低声惊呼。
而身旁一脸严肃的教养嬷嬷看此,更是气急败坏的撵上前规劝道;公主殿下,您怎么能拎起裙摆呢?这不合规矩礼数!
听此,惠敏公主一手扯了太子的衣袖,一脸可怜巴巴模样看向冯莫寒。而她这一副模样顿时让冯莫寒心头一软,shen手半护了她,回头淡淡问向两个教养嬷嬷,说道;怎么,刚才可有人看见公主失礼?
在皇宫里生存的第一个需要牢记的规矩就是,不该看的不看。
太子这话问出来,不等两个教养嬷嬷答话,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已经是跪地磕头,齐声应道,“奴婢(奴才)没有看到。”
听此,两个嬷嬷又羞又恼的满脸通红,犹豫了一瞬也低了头道;是老奴失礼了。
太子一挥袖子说道;嬷嬷年岁大了,回丽秀宫多歇息几日吧。太子这话语彻底给两个老嬷嬷禁足了,两个老嬷嬷听此顿时脸色死灰,万般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忘形了,就算太子离开京都一年了,居然就忘记他最是护着公主的事了。
如今事已至此,只能等着自家贵妃娘娘开恩了,她们是公主自小就陪在身边的教养嬷嬷,贵妃一定不会让她们彻底没了脸面。
“是,老奴告退。”
眼见两个老嬷嬷灰头土脸离开,一旁的公主可是欢喜坏了,扯了太子的袖子,跳着笑道;还是大哥对我最好,大哥回来就是好,我…哎呀!”
她欢喜太过头,以至于忘了脚下的情况,一时踩偏了台阶,就要跌倒。太子一把扯了妹妹到怀里,之后扶她站稳,点了她的额头,恼道;怪不得嬷嬷刚才那么严厉,你确实该学学规矩了…
听此,惠敏公主摸摸被大哥戳过的额头,很有些不习惯,说道;大哥,你去别宫修养一年,好像…”
听此,冯莫寒问道;好像如何?
“不如何,”惠敏公主原本想要说话,但是眼角瞄着皇上身边的陆公公走了过来,赶紧要走,说道;大哥,我先回去了,你稍后记得来看我噢,不要忘记了。
对于惠敏这个唯一的妹妹自小就怕父皇的事,冯莫寒也是很清楚的,于是也不多留她,对她说道;嗯,好,我给你带了礼物,晚上让人给你送过去。
听此,惠敏说道;好的,谢谢大哥了…
咳咳,谢殿下。”
惠敏公主摆摆手,又拎起裙摆迅速溜走了,而她的这一番动作顿时惹得冯莫寒一阵好笑。
陆公公自然也把他们兄妹两人的样子看的清楚,但这会儿却装作半点儿不知晓,笑着对冯莫寒行礼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皇上可是念叨你好几次了。
听此,冯莫寒点头回答道;嗯,我知道了,让父皇久等了。
冯莫寒在说完这话后,他就在陆公公的引领下迈进大殿里,但心头不晓得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shen手摸摸xiong口,却转而把心里的一点儿疑惑扔去了脑后…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宫女们刚刚撤去午膳,几个老臣正陪着皇上喝茶聊天呢?
陆公公自然也把他们兄妹两人的样子看的清楚,但这会儿却装作半点儿不知晓,笑着对冯莫寒行礼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皇上可是念叨你好几次了。
听此,冯莫寒点头回答道;嗯,我知道了,让父皇久等了。
冯莫寒在说完这话后,他就在陆公公的引领下迈进大殿里,但心头不晓得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shen手摸摸xiong口,却转而把心里的一点儿疑惑扔去了脑后…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宫女们刚刚撤去午膳,几个老臣正陪着皇上喝茶聊天呢?
当今国号为明德,明德帝是守成之君,这些年来,随着年纪渐长,行事仁德温和,很少龙颜大怒的,惩戒大臣也是极少,倒是让百官多有拥戴,除了政事,偶尔也说些市井琐碎,哄明德帝笑几声,难得的君臣和乐,其乐融融的情景。
在他们聊的正欢的时候,太监高声禀报太子求见。正午的阳光充足,从大殿门外照射进来,冯莫寒就踩着金色的汉白玉地板走了进来。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光环之中,玄色袍子上绣的金龙好似要飞出盘旋一般,衬得他身形越发的ting拔,眉眼间退了原本的傲气尖锐,换成了五分沉稳五分内蕴的霸气,让一旁的年过半百的明德帝激动得暗暗握起了藏在袖里的拳头。
看此冯莫寒上前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儿臣不孝,因为身体不适合,在外修养了一年,累父皇惦记了。
听此,明德帝shen手扶了太子起身,仔细打量儿子好半晌,点头笑道;嗯,不错,看来这一年来的修养,太子收益良多的。
有个老臣就顺着夸赞了两句道;太子殿下自小聪慧,文才武略,样样精通。这次归来,必定更是收益良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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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老臣也说道;正是,原本还想着明年春天大考,无人主持呢?太子这次回来了,不如恳请皇上派太子做主考官,如何?
另一老臣也是笑眯眯开口,原本明春大考就是世家,新贵和寒门的角逐地,僵持几月都不曾决出胜负,如今太子归来,直接送出来做个顺水人情,倒也是个最好的结果。
虽然父母zui上永远挂着别人家的孩子如何是好,但自家孩子却是心头宝,即便笨拙也笨拙的可爱,更何况太子确实优秀,作为父亲的明德帝,在听到老臣们如此说,他的神色里显见就带了笑意不停的。
见此,那老臣自以为马匹拍的成功,zui角也翘了起来。
不想太子同几位老臣行了半礼之后,坐下之后却是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就拒绝道;儿臣自认才学有限,不能服众,明春主考一事,实在不能胜任。
不过,儿臣倒是听说副考官里巡风御史章林,章大人为官清廉,秉性耿直,若是做了主考官,定然能为大芫甄选出德才兼备的人才的。
听完太子这话后,几个老臣有些意外,章林官职三品,当年也是状元出身,但这几年一直在外行走,很少在京都混迹,严格说起来,他算是寒门一派的。
而如今太子今日刚刚归来,就如此提议,究竟有何用意?难道这是寒门要崛起的征兆了吗?
而明德帝在听完自家儿子的话语后,则是扫了儿子一眼,却是把“爱子成魔”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这不,他开口道;既然这是太子的提议,那明春大考就由章林做主考管吧。
听说章林老母已是年过花甲了,守寡多年抚育儿子成才的,实为大芫妇人效仿楷模,传朕旨赐封二品夫人,赏金一百两,银二百两,锦缎八匹,珍珠一斛。
有守在大殿角落的秉笔太监听此,就立刻上前跪倒领旨,然后起身迅速书写了圣旨,之后请明德帝过目之后,盖上章印后,即刻送出了宫门。
对此,几位老臣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羡慕章林的好运气,但更多的是把太子在心里的分量又加了三分,毕竟这一切都只因为太子一句话来做决定的。
几人也是人老成精,赶紧转换了话头儿。
明德帝这一身就只有太子和惠敏公主两个子女,既然刚才夸赞了太子,这会儿自然也就该轮到了公主了。
其中一个老臣兼着上书房的教习,忍不住说道;惠敏公主前日读书,听老臣夸赞太子十岁时候,就把《芫史》倒背如流,于是,她也是熬了一晚,早起就能背诵了,实在是勤奋聪慧。可惜,公主身为女子,否则必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咳咳,”一老臣听得同伴越说越激动,赶紧干咳两声提醒,那上书房教习先生及时住了口,醒过神来就发现明德帝低头喝茶,神色显见没有先前那般温和,于是就开始后悔起来。
都说父母待儿女总有偏爱,如同五根手指一般,不能等同长短。别看明德帝对待太子是百依百顺,视如眼珠一样,可是在待惠敏郡主时,确实有疏离之极,常让人误以为这公主不是皇帝亲生似的。
若是放在平常的多子多女人家也就罢了,但皇帝只有这么一儿一女,他的这番样子就有些诡异了。
不过好在,太子很是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而公主之母也占了贵妃之位,天下人才没有议论纷纷的。
看着周围一顿尴尬的样子,太子笑着开口解围,同明德帝说起回京路上的见闻,之后说道;今年各地粮食丰收,儿臣在路上,还置办了些粗陋的吃食用物,等会晚些时候献给父皇。让您尝尝啊!
听此,明德帝笑道;好,太子有心了。
听到这里,明德帝的脸色重新变得和煦,也让一众人刚才提心吊胆的老臣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告退。
等出了了养心阁后,下了汉白玉石阶,几人互相看看都是点头,低声赞道;太子归来,实在是喜事一件,将来…”
剩下半句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知道,帝王仁厚就是百官和天下百姓的最大福分。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陆公公早就撵了伺^候的太监宫女,然后关了门,默默守在门外。
冯莫寒重新跪地给父亲磕了头,之后就坐在父亲身边,如同寻常百姓父子一般,叹气道;父皇龙体可还安康?冬天天寒,咳疾可曾犯过,孩儿这会回来的匆忙,还没有去太医院那里问过呢?
和去年相比,看到自家老父亲两鬓又白了很多,作为儿子,看的很是心疼不已的。
听到这里,明德帝也放松了身体,依靠在明huang色的锦缎靠垫上,神色添了几分疲惫道;放心,父皇无事,倒是听说你先前伤了腿,现在如今如何了…
听此,冯莫寒说道;嗯,早就伤愈了,当初父皇说过民间卧虎藏龙,孩儿还不以为然的,而如今我出去游-走一年,当真明白很多。孩儿的腿伤就是山野村落的土医生治好的,半点儿都没有落下病根儿。
听到这里,皇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很是欣慰,说道;那就好,之前杨老信中曾提起你亲自下田种地和打猎,有这回事吗?
冯莫寒听此顿时心头一跳,原本以为杨伯不过是父亲送到自己身边的老仆人罢了,如今听得老父亲居然这样称呼,倒是没想到这老仆当真有些来头呢?
他虽有心探问两句,但想起北边山岭的心爱姑娘,却是难得犯了急躁,改口道;父皇,孩儿在北地…”
没等冯莫寒说完,皇帝却是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你刚回来,有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回去歇着吧,等稍后有空闲了再说不迟。
听此,冯莫寒一愣,还想开口说话时,但见皇帝眉眼间疲惫之色渐浓,于是只好就起身告退了。
而这头的皇帝在看到儿子出了门,脚步声渐远,皇帝重新坐起了身,沉声换了一句,“请杨老过来!”
门外的陆公公听此,赶紧应道,亲自跑去偏殿请了依旧衣衫朴素的杨伯进门…
而此时的东宫里,因为主子的归来,太监宫女们都格外兴奋,太监总管福公公难得的高声大气呼喝众人忙碌起来,突然见主子早早回来,很是吃惊,赶紧迎上前伺^候。
第129章圣旨
不想冯莫寒看此,只是挥手撵人,之后喊了一句,道;去喊高仁进来吧!
而此时的高仁则是蹲在假山上啃着鸡腿,听得这话就一个窜身进了大殿。
福公公极有眼色的示意太监宫女都撤了出来,一队亲卫立刻守在了台阶下。
大殿里,高仁一脸嫌弃的扔了手里只啃了几口的鸡腿,恼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这么大的皇宫连点儿可口吃食都找不到啊,筱芸这时候怕是都开始杀羊熬汤了吧!想想肚子都饿了…
听此,冯莫寒心头发燥,抬手喝了一杯温茶才觉舒服几分,开口问道;玄冥可送了消息过来…
高仁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刚进宫就要回去老熊岭,是不可能的,但依旧恼的窜了出去。
没一会儿,玄一扮成的小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说道;主上,您吩咐的事情查出一些眉目了。展世噗虽然畏罪自尽了,但他的亲随也都被灭了口,但他在城里私藏的外室小妾招认曾见他同苏家旁支三房子弟来往,而且很频繁的接触。
听此,冯莫寒邹邹眉头,疑惑道;苏家?哪个苏家?
玄一低头,多说了一句,道;主上,是贵妃娘娘的母族苏家。
听此,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恼色,原本以为查到了栽赃陷害他的幕后黑手,就能撕开笼罩在他头上,隐约收紧的无边大网。没想到这会却是越查越发深陷泥潭…
苏丞相为官多年,声名极好,曾七次主持大考,因此他的门生官员遍布朝野,却从不曾仗势跋扈,忠心耿耿。苏贵妃更是教导惠敏公主,代掌后宫,从未听说过有错处。
若说苏家有反意,怕是天下人都不会相信的吧!毕竟苏家没有半点儿反叛起兵的缘由,难道要拥立惠敏公主做女帝不成吗?这不可能吧!
事已至此,就如同走进了死胡同,反倒没了希望…
想到这里,冯莫寒说道;继续查,此事定然有蹊跷的。
“是,主上。”
玄一躬身离去后,留下冯莫寒沉默了半晌,唤了福公公,问道;本太子带回的行礼现在在何处?
听此,福公公心里万般庆幸先前没有把那些看着“粗陋”的包裹扔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幸好幸好啊,于是他赶紧回答道;奴才已经让人放进寝殿,殿下容奴才去取来。
听此,冯莫寒否决道;不必了,先把私库账册送过来让我看看吧!
福公公心头虽然好奇之极,不明白一向不关心银钱的主子,怎么突然要查看私库账册了,不过呢?既然是主子要求的,他作为下人,服从命令就对了,于是赶紧让小太监跑去取了来。
虽然太子离开东宫一年了,但是四时节日和他的生辰,谁也不敢怠慢,照旧是礼物如流水一样献了上来。私库里早就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各色玉器玩物堆成了山了。
等账册来了后,冯莫寒翻看一下,之后圈了几样,就起身前往私库去了。
一旁的福公公看此,赶紧让小太监把几样东西都按照编号找出,呈了上来。
有比目玫瑰佩,碧玉玉佩,朝阳五凤挂珠钗,金嵌米珠喜在眼前珠花,蓝宝石蜻蜓钗。
许是这些首饰都出自于江南之地,山清水秀出巧匠,几件首饰是一样比一样精致。
冯莫寒挨个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之后沉思片刻选了一只金嵌米珠的珠花,想起它的寓意,眼角就含了三分温柔的。
一旁的福公公眼见主子把那只女子珠花放进了袖筒,心头的好奇简直到了极致,难道主子在别宫修养一年,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了。那以后东宫岂不是要多一位侧妃主子了呢?
身为太监总管,主子去别宫修行却把他扔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若是不能想办法给自己“固宠”,这总管的职司怕是都要拱手让人啊…
这样想着,他就笑道;殿下,剩下这几样首饰也着实不错,不如奴才单独放起来,以后主子想要要取时也是方便。
果然,这不,在听到他这样一说,冯莫寒点了头,嘱咐道;嗯,可以,不只这几种,你把年轻女子的首饰用物和锦缎布匹,都单独找出来,之后妥善放置,我稍后有用。
听到这里,福公公自觉猜到了主子心意,很是欢喜,连连应下。
而高仁不知从什么时候摸了进来,扫了一眼托盘,再看看偌大的私库,琳琅满目的珍宝,撇嘴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哼,小气,这么多好东西只给…一件。哼,亏得她对你那么好。
听此,冯莫寒淡淡一瞥,却是没有接话。
而一旁的福公公在听到高仁这话语,吓得恨不能把高仁的嘴巴赌上,虽然他不知道主子这个贴身小童的来历,但先前在宫里也伺候过几月,还算懂规矩的样子,如今怎么从别宫回来倒是整日言行无状,偏偏主子还不恼…
高仁许是终于意识到身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不耐烦的扯扯头上的小辫子,禀报道;殿下,带回来的东西,被陆公公取走了。听说杨伯这会在皇上那里…”
听此,冯莫寒道;知道了,想起先前父皇的模样,倒是不介意老杨做个先锋军,毕竟从外人嘴里说出来,父皇更容易相信。
想到这里,冯莫寒说道;小福子,寝宫的行李里有一只红色金角箱子的,这份礼物送去灵秀宫给公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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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福公公道;是,殿下。
之后福公公扫了一眼在私库里上蹿下跳的高仁,生怕他碰碎了什么宝贝似的,但主子的吩咐,他还是赶紧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灵秀宫里,一众宫女太监跪在大殿外,都是心里暗暗叫苦的。
公主殿下偷跑去见了太子,他们作为奴才,如何拦得住呢?但没办法,主子犯错,他们这些做奴才便会遭殃的,几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如今贵妃奶娘只罚跪,没有打骂,实在是算开恩了。
心里暗道;希望以后公主殿下,能更守规矩,他们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寝殿一脚的高脚凳上,一只长颈仙鹤熏炉里正缓缓逸散着青色的百合香气,贵妃眼见跪在身前的女儿倔强的挺着脊背,却不肯低头的样子,心里是又气又心疼的。
想到这里,她扶着眉头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我叫你少去你父皇跟前,少去见太子哪里。你…”
没等贵妃说完这话,慧敏公主抢先道;母妃,儿臣知道避忌父皇,但大哥都一年没回来了,这次他回来了,儿臣只是想同和他问个好而已了…
公主的肩膀有些宽,这会儿许是因为心头不平静,微微颤抖着,看的贵妃心里更是愧疚。但她眼底的软弱只是那么一瞬间,就立刻变得冷肃起来。
想到这里,贵妃道;你要明白,终究有一日…”
“娘娘,东宫福总管求见。”
贵妃说到一半,听得门外有老嬷嬷高声禀报,于是眉梢一挑,伸手拉了公主起身坐到了自己身旁。
福公公进来跪倒行礼,之后让小太监把箱子抬了进来,笑着解释道;贵妃娘娘,公主殿下,这是我们殿下让奴才给公主殿下送来一箱子的小玩意。
听此,公主脸上顿时布满了喜色,抢先应道;哇哇,太好了,我还以为大哥是哄我的,没想到真有礼物啊!
福公公听得嘴角翘起,显见对公主这般欢喜的忘了自称本宫,很是满意。
然而一旁的贵妃看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轻蔑愤恨,但脸上却笑着嗔怪公主道;你啊,对待太子殿下可是比本宫这个亲娘都亲。
说完这话,她又转头向福公公笑道;替本宫谢谢太子殿下,如今殿下刚回宫,若是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地方,尽管让人来禀报就是了。
贵妃如今掌管后宫,说起这话倒也合适,对此,福公公赶紧应下,之后领了赏银就退了出去。
贵妃望着渐渐合拢的殿门,神色很有些莫名,扭头一看,公主从箱子里取了两把雕工精致的木刀耍弄,于是眉梢一挑,直接夺了下来,捡起一旁白胖绵软的毛绒玩偶塞到了她怀里。
看此,公主刚要开口想要抗议,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怏怏不乐的捏紧了玩偶。
一旁的教养嬷嬷见此,赶紧上来帮忙说道;嗯,这毛皮玩偶真是逗趣,比之先前长公主府送来的那只兔子还新奇呢?
贵妃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带人走了出去。门口守着的公主贴身老嬷嬷躬身行礼,等贵妃娘娘走远后,她就开始撵两个教养嬷嬷说道;两位老姐姐去歇会儿吧,公主这里有我呢?
两个教养嬷嬷自觉自己,起码也在公主身边伺候几年了,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很是不服气的。但也没办法,这老嬷嬷姓苏,是贵妃娘娘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自梳之后就把公主从出生伺候到如今,但凡公主贴身之事,从来不假他人之手,时刻跟随身边,相当于半个娘亲的。她们就是嫉妒,也没有办法。
打发其他人离去后,回来一看,公主无精打采的摆弄着手里的玩偶,眼睛却是飘向箱子里的木刀木剑的,苏嬷嬷看的无奈又叹气的…
不说皇宫里如何因为太子归来,热闹的厉害。
只说,章林自从交了巡风使的职司就一直赋闲在家,五日一期的大朝会才会进宫点个卯。虽然俸禄照旧发到手里,但这般模样,却是大有被皇帝遗忘在脑后的危险。
然而这一天午后,一家人吃了午饭,孩子们退下读书,章林连同妻子马氏陪着自家老娘在树下闲聊家常的。
马氏出身也不高,但性情泼辣又有主见,这么多年章林离家在外,她奉养婆母,教导儿女,撑起了章家整个门户。所以,章林待她喜爱之上还有三分敬重。章老太太更是半点儿毛病不曾挑拣儿媳,很是和气的。
马氏这会儿眼见丈夫慢悠悠喝茶,同婆母说些市井闲话儿,就忍不住心急。
老爷,您不去吏部那里走走吗?你卸了差事也有一段时日了,您是不是也该继续办差了呢?
章林抬手给老母换了一杯热茶,又要给妻子换的时候,却惹得急脾气的马氏恼道;老爷,妾身同您说话呢?煜哥儿眼见都十二岁了,再过三年就要议亲,就连娇娘也都八岁了…”
煜哥儿和娇娘是章家的一对儿女,眼见一年长过一年,马氏免不得心急。毕竟在京都这地方,没有权势,别说儿女结亲,读书科考,几乎都是寸步难行的。
章家老太太想起自家乖巧懂事的长孙,难得接口道;儿啊,还是去问问吧,听说明春就是大考,你这个副考官也该有差事了吧?
听此,章林不好同老母和妻子说起大考这条河有多深,如今世家,新贵和寒门,三方几乎抢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他就是想参合也不敢参合啊,他是顶着清正耿直的名头,可也不是鲁莽蠢蛋一个。
更何况,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他总要考量到其中的危险的…
于是,他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
马氏听得这话,瞪眼就要发作,结果就听外边有门房老仆急慌慌跑来禀报。
“老…老爷!圣旨到!圣旨!”
“什么?”听此,章家三口都是惊得站了起来,即便当初被皇帝选为巡风使,也是吏部下了官文,不曾接过圣旨的啊。
而如今这样,到底是福是祸呢?
关键时刻,还是章老太太撑得住,直接吩咐儿媳道;大开中门,准备香案,接圣旨!
马氏听此,连忙应下了,章林也是赶紧出去迎了宣旨太监进来…
第129章老熊岭众人来京城了
一刻钟后,丫鬟仆役们忙碌着收拾院子里的香案,各个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
奴仆依附主家生存,主家越是兴旺,奴仆自然也是大树之下好乘凉的啊。
而如今听到主子要受了封赏,眼见章家就要被前来贺喜的人踩破门槛,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章家管家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叫章庆,这会儿也是乐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呼喝丫鬟小厮忙碌,声调恨不得比歌姬都婉转。
而此时大厅里,章家三口望着桌子上的金银绸缎都是有些发懵。
马氏完全忘记了先前还催着自家男人去要差事,这会儿突然被硕大一个馅饼砸脑袋上,她又开始害怕起来了。
这不,她道;老爷,明春大考,你是主考官,那些人…嗯,可怎么办啊?
对于马氏那副担心的样子,章老太太到是笑道;儿媳放心,这是圣心独断,旁人即便有不满也不敢拿咱家撒气。只要听从皇上的话行事就好,旁人咱们就都不必顾忌。
做好自己就行。…
一旁的章林也是笑着安抚妻子道;娘说的对,只要我忠心办差,谁也挑不出错。你前日不是还犯愁我没有银钱置办冬衣吗?现在如今皇上赏了这么多金银,咱们这会冬天的衣服也够钱买了。
妇人到底是心思浅,听得婆婆和丈夫这么说,马氏也欢喜起来说道;皇恩浩荡,真是及时雨,解了家里拮据了。给母亲做套出门的大袄,给老爷和煜哥儿做两套锦袍,去年的衣衫都旧了,特别是煜哥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衫已经放到最长了。还有,让rou铺送两扇猪rou来,那个坛rou的方子我们也该试试看了,若是成功的话,咱们过年时候,走礼也是好看…
马氏一边念叨着,一边就匆忙出门去了。
章老太太在看到自家儿媳走远了后,这才望向一脸沉思的儿子,问道;儿啊,今日这事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章林听此,知道老娘是担心自己,于是不想糊弄自家老娘,想了想就说了实话道;娘,儿子许是遇到贵人了,今日之事,一来是皇恩浩荡,二来也许是有贵人相助援手。
听到这里,章老太太说道;儿啊,这贵人这做法,是不是对你有所要求啊!
人老成精,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饭,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章老太太可是很清楚这个道理的,于是就更是担心了。
见此,章林赶紧安慰老娘,说道;娘,你放心,这个人是不会害儿子的。
听此,章老太太也不好参合到儿子的差事,她虽然守寡了二十年,一手撑起章家门庭,但如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到底还是以儿子的想法为主。
想到这里,章老太太道;好的,你自己考量吧,只要忠于皇上,总是没有错的。
好,儿子谨遵娘的教诲。在说完这话后,章林便嘱咐伺^候老娘的婆子几句后,就告退去了书房,撵了小书童出去,他自己待在书房里,亲手烧水泡茶,慢慢脑子彻底清明了,这才越发肯定今日的圣旨是有人推动的。
不可否认,皇帝对他信认有加,先前每份密报,但凡弹劾哪个官员,只要证据确凿就会降罪。可以说,这也超越了信认。
唯一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北荌洲府府尹,纵容师爷鱼rou百姓,那本折子被皇上以龙体欠安的名义留着未处理…
而牵出这本折子的内容,就会让他想起那些奇特的陆家人,还有那个掌握了他行踪,提点陆家人找到他跟前的神秘人。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有明确证据,但他冥冥中就是有种直觉,今日章家的这份荣耀就是和陆家和那个神秘人有关的。
他还想要再继续琢磨的时候,门房的人却来报,有客人登门道喜。
听此,章林放下茶杯,笑的无奈又讽刺的,先前悠闲在家里的时候,家里可是门可罗雀,如今这圣旨下来不过才一个时辰不到,现在既然就要变得宾客盈门了。
权势,果然是惑人心神的好东西啊…
大树若想枝繁叶茂,必定要深扎根。同样道理,家族要繁盛,必定也要有足够身后的根基。
这根基是什么,就是读书的子弟。读书得功名,入仕为官,一一壮大,家族自然而然也就兴旺了。
但读书的弟子要夺取功名,有脚踏实地的路,当然也有捷径之路。
而章林作为这次大考的主考官,就是捷径的门户…
不说章家这几日如何让人踩坏了门槛,不管平日是不是相熟的人,都蜂拥而至,马氏整日对着厚厚一叠礼单发愁,想收却又不敢收,这种心情实在是甜蜜的折磨。
先不说章家这会是如何的热闹了,此时在京都之北的永泰门外,远远行来一队车马。
大概有七八辆马车,三十几匹马,马匹不是极好,但这数量在京都这里也算难得了,毕竟这里不是挨近草原的州府,马匹贩卖过来,层层加价之后,绝对不是普通百姓买的起的。
所以,虽然马上的人fengchen仆仆,衣着普通,也没人敢随便轻易欺辱的。
当然,骑在马匹上的后生见得巍峨的城墙,很是兴奋,打马跑了一段又折回去,冲着第一辆马车说了什么。
很快,车队就靠在路边歇息,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跳下了车,打算徒步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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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外的茶摊上却是站起主仆两人,正是陈信带了贴身的小厮在此等候着。
原本他估计日子差不多了,所以才会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赶上老熊岭众人抵达的时间。
于是乎,众人见得熟人都是欢喜起来,纷纷同陈信见礼起来。
陈月仙也是忍不住打开车窗喊了一声,“大哥!”
陈信正同陆老大说话,问询路上可还顺利,听得自家妹子说话,就赶紧摆手,之后直接帮妹子关上了窗子。
“城门之外,人来人往,不要惹事。”
陈信嘱咐陆老大,说道;你们夫妻两人先和我进城,回家里歇息,其余乡亲直接去我买下的小庄园,以后种菜也在那里,算是咱们自家的地盘了。
这次老熊岭跟来的村人里,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后生,长途跋涉,好不容易见到京都,却听不能立刻进去逛逛,都是有些扫兴又气闷,一时就没有应声起来。
这时候,就显出老辈人智慧的时候了,先前出发时,老冯爷临时又给队伍里加了一个年纪刚过五十的李五爷,就是怕后生们出门在外不服陆老大支使。
这不,幸好老冯爷有眼见,安排了一位长辈随行的…
李五爷家里的孙儿和孙媳妇也在队伍里,他身子也硬朗,家里老伴儿去年没了,他也轻松悠闲的,这才跟着出来见见世面。
这会儿眼见后生们如此模样,他就扯了嗓子喝骂道;干啥子呢?都打起精神来,做什么怪样子。京都就在这里,今日不进去,难道它还能跑了不成啊。咱们该安顿就安顿,休息好了,明日睡醒有力气,随你们把京城地板跑烂了都成。
果然,后生们一听这话,顿时都觉有道理,于是都笑嘻嘻挠着后脑勺调转马头随着陈信的那个小厮往二十里外的小庄园赶去了。
见此,陈信满意一笑,他是常年行商的人,刚才自然也看的出来,一众后生的心思,但他就是没开口,原因无非是想试探一二,京都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北荌洲那里。一个不好,惹祸上身,兴许就要连累很多人没命的。
好在,老熊岭的后生虽然彪悍,却也算明事理。以后使唤起来,想必不会太难。
他跳上车辕,一边同陆老大说话一边到了城门口。这会儿正是中午饭口,城门处进出的百姓不多,就是兵卒都没有几个。
陈信平日常在外行走,自然有些手段,笑嘻嘻寒暄两句,塞了点儿银钱就顺利进了城,并没有让妹子受下车检查的规矩羞辱。
陈信在北荌成了亲才出门闯荡,站住脚就把妻儿接了过来,所以,虽然在京都住了多年,陈信之妻冯氏也没什么傲气,更何况今日上门的还是自家小姑夫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的。
位于城北胡同的陈家二进小院里,早就摆好了丰盛的接风宴席了。
陈信的长子冬儿已经有八岁了,几乎年年都能接到姑姑缝制的衣衫鞋袜的,甚至北荌洲的各色小食玩意儿都给他送来,所以初见姑姑,却极亲近,喜的陈月仙抱了他,走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的。
陆老大沉默不善言谈,但举手投足间待媳妇很是照顾,让原本有些觉得小姑低嫁的冯氏,很是改观了很多的。
饭后,陈信夫妻留妹妹一家小住几日,然而陆老大却生怕耽误了建作坊的大事,于是难得开口说明日就走。
陈信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时候,不好拦阻,就道;先前运回的玩偶已经卖掉,种菜的小庄也买了,就差同主家禀明这事。不如我这会儿就去看看,若是有了确实消息,月仙和妹夫在往南下也好…心里去能去除件心事。
听此,陆老大赶紧起身道谢;好的,辛苦大哥奔走了。
陈信道;不辛苦,自家的买卖,我不出力还指望谁呢?
陈信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换了衣衫坐上马车去了城南的王家。
王家老爷今年四十有一,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家里世代经营杂货铺子,但因为没有靠山,很是受了一些刁难欺辱,就是唯一的亲姐姐夫妻也出门时候染了时疫过世了,留下嗷嗷待哺的外甥,怎么是一个惨字了得。
但上天终是仁慈的,楚原长到六岁后读书居然过目不忘,因此很快就扬名京都,之后更是让后来微服游玩的太子看中,带进东宫做了伴读。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说的真的一点也没错的,王老爷子也因此彻底ting起了腰板,没了外人欺辱后,他凭借多年练就的眼力,南下海泉两周,北上白草原,很是折腾了几年,也因此他的这番折腾到也让家业越来越大,如今也有了那么七八间铺子,日子过的还是很是富庶的。
不必说,他们全家对待外甥自然是和眼珠子一样看重视的。
今日午饭时候,外甥过来,王老爷陪着吃了饭,舅甥两个坐在书房里,书架上摞着崭新的书册,崭新的书册显然很明显是王老爷买来装点门面的,除了贡献一些墨香,倒是不曾被打开半次。或者看过似的…
若是平日,爱书成痴的楚原定然会翻阅几下的,然后在挑几本带回去,但今日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此,王老爷看在眼里,自然心急啊,就追问道;原哥儿啊,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啊,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舅舅,舅舅为你做主…
楚原本就同舅舅亲近,哪里舍得他着急,又琢磨舅舅吃的盐比他多,或许能帮他出出主意,于是乎他就道;舅舅,别急,我没事,我不曾受什么委屈。就是…今日太子突然问我,京都可有做新鲜吃食的酒楼,若是有,生意好不好?
听到这里,王老爷也是听得疑惑,很有些摸不到头脑,追问了一句道;难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你请他吃酒席吗?
听此,楚原一愣,却是摇头,回答道;不对,舅舅,我看着不像啊!更何况太子殿下才刚刚回来,难道想要出宫走走?但皇上给了腰牌的,别说宫门,就是整个大芫都随他自由行走啊。
听此,王老爷子说道;那我也不知道了,贵人的心思,许是有别的用意吧。
第130章准备开店了
一旁的楚原听此,回答道;连舅舅都猜不出,外甥我就更是猜不出了。
楚原有些懊恼,若论诗词歌赋,山川地理,亦或者史实,他都极擅长,唯独不懂猜度人心,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未来的帝王呢?
看着自家外甥一脸忧愁的样子,一旁的王老爷子就说道;原哥儿,对于此事你也不必太心急了,只要你忠心爱国的,好好辅佐太子殿下,还有咱们家里也不惹祸招灾的,贵人总不会突然降罪与我们的。
王老爷心疼外甥在东宫办事,即便太子是出了名的仁厚之人,但总不如在家里方便自在的,他也很是不一样,自家外甥回家一趟,还要费心去想这些事情的,于是就出口劝了几句。
一旁的楚原在听完王老爷子的话后,心里顿时一阵暖和,刚要岔开话头儿,就有小厮来禀报,说道;老爷,陈掌柜请来求见。
陈掌柜?
楚原听得有些疑惑,以自家舅舅待他的重视,这会说话的时间,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打扰呢?
但此时,既然小厮能进来禀报,就说明这个陈掌柜是舅舅极看重之人,偏偏他自己又没有半点儿印象。
看到自家外甥这幅疑惑的样子,王老爷看在眼里,很是有些担心的,他这外甥怎样都好,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外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么多年没在宫里出事,实在是贵人们仁厚了。
于是乎,王老爷子解释道;原哥儿,你忘了吗?这陈掌柜还是你来信,要家里收下照料一二的,难不成你忘记了!
当初对于外甥突然送信前来,要他收留一个掌柜,他还很是奇怪,毕竟自家的生意用人,都是签了死契,这样用起来也可以放心可靠的。
即便需要在外雇管事和掌柜,那也应该把人放在外地的生意里去的。但既然外甥开口了,他也就收了下来。更何况这么一段时日,接触看下来,陈信却是相当不错,眼光准,处事圆滑,是个好帮手。
不过,铺子里生意都不错,今日怎么会突然寻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听到这里,楚原这会儿也是终于想起陈信这人了,当初他整日泡在藏书阁里,有一日遇到福公公,听他说起一个远房晚辈在京都没有营生,他虽然脑子里装了九成的文字,却还算懂得一份人情世故,于是就说把人介绍到舅舅的铺子里做事。
福公公之后倒是在吃穿用度上很是照顾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渐渐也就把此事给忘的一干二净的了。
不想今日,居然能见到了陈信本人,于是他也就一旁待在敬请期待,要看一看这个福公公的远方晚辈是何模样了…
这不,陈信刚进门,好似没想到还有外人在,迟疑了那么一瞬,就恭敬行礼同东家问好。
等听说,楚原就是东家在宫里做太子侍读的外甥,又是一番见礼。
王老爷对于,此时陈信的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但又有些怪他耽搁,自己和外甥说话的时间,于是没有寒暄几句就开门见山问道;怎么了,可是铺子里有事?既然我决定把铺子都交给你打理,你尽管放手施为就是,不必事事都来禀报与我的。
陈信最善察言观色,进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但家里妹妹夫妻此时还在家里等着消息呢?而且合作开酒楼这事也算好事,说给王家送银钱也差不多,他倒不是怕东家恼怒啥的。
想到这里,陈信道;陈某幸得东家信重,小人却不能不守本分。不过,今日小人来,却不是因为铺子里的生意,实在是有一事想和东家商量一下…
听到这里,王老爷子问道;什么事?楚原也是端了茶水慢悠悠喝着,耳朵却是竖着想听听陈信的来意。
听此,陈信斟酌了一瞬,就说道;小人先前回了老家一趟,见得亲家姑娘做了一样新吃食,极新鲜又特别的,不说京都,就是整个大芫也不曾见过的。最主要是味道也是极好的,于是就想着在京都开家酒楼,但又恐怕外人觊觎,这不,就求到东家头上,盼着东家入一成干股,也给小人壮壮胆子。
在听完陈信这话后,王老爷和楚原两个闻言,都是齐齐问出口道;新吃食,待得对视一眼,心头莫名都是一紧。
太子刚刚问询京都有没有新吃食,这陈信就来商量开新酒楼卖新吃食,难道这真是巧合吗?
不,世上哪有这么巧合之事?恐怕这陈信也不是福公公口中的远房晚辈吧?
那他是谁,或者说谁能支使福公公…
想到这里,舅甥两个越想越惊疑,但有一点,他们却在对视的一瞬间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就是,这陈信说什么都要答应,而且要全力以赴去支持就对了…
想到这里,王老爷子干脆一拍手,眼睛都不眨的就应了下来,说道;这生意肯定错不了。不过呢?这一成干股也不必了,不过是挂个名头避忌一些宵小之徒而已。实在算不得大事,不用如此客套。
听完王老爷子这话后,这下却是轮到陈信吃惊了,若不是他也出来闯荡多年,有些定力了,恐怕这会,他自己都是要惊得张了嘴巴吧。
若是在别处还罢了,在京都做买卖,最重要的不是货品好不好,铺子位置旺不旺,而是挂谁家名头来卖货。
若是铺子没有背景硬一些的主家支撑,货品好,铺子旺,那就是等着被其他狼生吞的肥肉。
这不,城南的吴记烧饼,就因为地痞三天两头去“讨要”银钱而关门了吗?若是不给银钱,今日某人吃坏了肚子就去告去衙门,明日又门前被扔了死猫烂狗的,手段简直实在太恶劣至极的!
当然这个主家也是冒着风险,万一生意上惹了麻烦,主家可是第一个受连累的不说。
说起来,他们也是互利互惠,但也需要“谨慎”二字啊。
原本陈信以为王家即便答应了,也要考量几日才是的,哪想到王老爷居然一口就应了下来,而且神色里隐约还带了喜色。这就有些诡异了…
虽然他心里嘀咕,脸上却依旧恭敬,说道;东家能够答应挂在名下,给小人些许庇护,小人就感激不尽了。这一成干股,无论如何也要请东家笑纳的,否则小人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
听完陈信这话后,王老爷还要推辞,楚原却是难得机灵一次,开口劝慰道;既然陈掌柜如此说,舅舅就收下吧。
不过,我记得家里在西市那家云来客栈,生意实在不好,不如就转给陈掌柜吧?
这话是问句,但谁都听得出里面的坚定。听此,王老爷会意,立刻就道;原哥儿不提,我倒是忘记了。这样最好,对外也不必说出兑一事,又省了麻烦,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里,陈信实在有些受宠若惊的,他给王家做事,自然清楚王家的几个铺子,这云客来虽然不是同名字一般客似云来的,但此刻那里的生意也过得去啊。如今王老爷说出兑就出兑,简直就是在他瞌睡时候送了枕头,好大一份人情啊。
对于王老爷子他们这份在人情,他心头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但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事就把要冲出口的推辞收了回来,勉强打点精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东家援手,以后小人定然不负东家如此厚爱。
听此,王老爷子说道;哈哈,陈掌柜言重了,倒是有你在一旁帮手,我也清闲了很多。
于是,陈信与他们舅甥又是客套寒暄几句后,陈信极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了,王老爷同楚原一直送到门口,对于自家老爷子这番动作,惹得远处伺候的小厮都是好奇,不明白同样都是仆从的陈掌柜到底有何金贵之处,居然让主家如此厚待呢?这样他们疑惑不已的很…
等送过陈信后,书房里只剩了舅甥两个,沉默了好久,楚原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道;舅舅,今日这事…
没等楚原说完这话,王老爷子说道;我懂,今日什么事都没有。陈掌柜这酒楼生意好了,家里也多一份进项,好事一桩。
听到这里,楚原听得这话就彻底放了心,低声道;贵人心思,我们猜不准,但以后…许是慢慢就知道了。
不说这舅甥两个如何私语,只说陈信坐了马车走在路上,打开车窗望望街上人来人往,心头却是无比踏实。
有些时候,有些事,他说不出,但冥冥中就是觉得有种力量在他身后,无比的坚实又强大…
陆老大夫妻在听得陈信说起东家答应合作后,酒楼也寻了个好位置,只等青菜长出就能开业了,两人都是很开心的,心里这事情解决后,就惦记早些去泉州建作坊这事,于是他们两人就提出第二日就告辞前往泉州去了。
陈信舍不得妹子,就笑道;你们就是心急,也要照顾一下村里后生啊。他们第一次来京都,若是不到处逛逛,你们怕是会被埋怨的吧!
听此,陆老大也觉得陈信这话,说的有理,于是也就决定多留一日了…
于是第二天,陈信就赶车到了城外二十里的小庄园,其实说是庄园,不如说就是一个小村子。
那么五六户人家,十几亩旱田。因为座落在一处河道常年冲击出的沙洲之上,土质极差,种什么都收不成的。
唯一的好处是四面没有树林,阳光极好又不缺水源的。
这小庄原本的主家是个四品小官,被人家参了个老家族人欺压乡里的,于是就罢官归乡,就以极低的银钱卖给了陈信。
陈信早就让佃户们准备了土坯,木窗,芦苇帘子,各色需要的用物的。
而昨日下午刚刚抵达的后生们,只喝了一碗热茶就甩开膀子开始建起了暖房来了。
陈信出来的晚了一些,到小庄的时候,暖房居然都建起了一大半了。
但凡做掌柜的,哪有不喜欢勤快又主动的人手呢?若是这些活计,不是分内之事,就更惹人感激欢喜了。
在听到陈信的来意后,于是,老熊岭的后生们都换了衣衫进了一趟京都,每人都得了一样看中的小东西,远远膜拜了大芫皇宫,甚至还在酒楼里吃了酒席,虽然人人都说没有筱芸的手艺好,却并不妨碍后生们各个都是欢喜的眉飞色舞起来。将来回乡,想必足够让他们吹嘘多年的了。
如此吃喝玩乐了一天后,第二天,陆老大夫妻就带了大半人手继续南下去了。
留下李五爷带着一对儿小夫妻,两个后生,则是马不停蹄开始建暖房,钉木箱,配底土,浸种发芽等这些工作的。
一切都要在冬天下雪来之前,终于来临的京都郊外,悄悄又火热的进行着。
京都作为大芫的都城,每日的新鲜事简直是数都数不过来,谁会在乎郊区这里多了一个窗子还是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呢?样子稍显古怪了一些的土坯房子呢?…
可惜没人知道,这座毫不起眼的土坯房子,在不久之后,会给了天下人怎样的惊喜不断的。
王家既然知道了陈信背后的“靠山”,别说怠慢,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自家酒楼腾空献出来给他们使用的。
这边刚刚去府衙换了契书了,那边酒楼的老掌柜就已经红着眼睛开始吆喝厨子和伙计们收拾东西了。
东家发话,酒楼生意不好,要换个营业方法,自然要换新掌柜和新人手的,而他们则是都准备各自回家,各找各娘去了…。
第131章营业了
好在在知道这事情后,陈信就立刻赶去,及时拦住了众人。
更何况,众人都在王家做事情的,平日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众人对他倒也是不陌生。
这不,陈信说道;诸位,我新接手了这铺子,但依旧要做吃食的生意,可缺不了诸位的帮手。诸位家里若是想同王老爷请求换个活计,我绝对不阻拦,但若是不想换,不如留下来帮衬我一把。当然我也和王老爷商量过了,工钱照旧,若是生意好,我还给大伙儿们分红利。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众人都是和王家签了契约的,即便不是死契也是十年的长契,毕竟酒楼卖的是吃食,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约束的话,哪个主家也不敢放心用人的。
原本以为这次,不知道要被分到哪个铺子去,要重新熟悉新地方,还要伺候新的掌柜,众人的心情都是忐忑和沮丧的。
突然听得陈信这样一说,立刻都是欢喜起来,纷纷举手应和道………。
“东家,我想留下,这里离我家近!”
我也想留下,毕竟在铺子里忙了那么久了,离开实在舍不得。
其他人一听,就打趣道;我看你是舍不得对面铺子的刘二娘吧!
众人都是放了心,忍不住又打趣起来,一时很是热闹。
在外跑腿的小二们都纷纷答应留了下来,倒是几个厨子心思深一些,凑到陈信跟前问询了新吃食为何物之后,两个大厨干脆跟着原本的老掌柜去王家等着东家新安排地方了,留下两个擅长配菜的二厨犹豫了一会儿,也就留下了。
看到留下来的人数后,陈信盘算着把老熊岭的两个后生喊来,扔去大堂做伙计,他这几年也培养的两个心腹管事,一个负责采买的,一个负责后厨的,这样一忙碌下来,这新酒楼总算是把架子支起来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黄铜的火锅也打制好了,好好的红木桌子中间也挖了洞,烧起来不飞灰的银丝炭买回来了,小庄里又建了带草棚的围栏,买了大垛的包谷秸秆,养起了羊群的…
一切都在飞速准备着,几乎是万事具备,就欠暖房那里出来的鲜嫩菜这东风了。
终于,在半个月后,京都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了,隐隐有大雪就要落下的样子。百姓们脚步匆匆,惦记着家里的米缸是不是装满了,取暖的柴火够不够烧等。
富贵人家则忙碌着准备炭炉,又散开挡风的厚棉布围了亭子,准备温酒赏雪的。
李五爷就在这样的时候,进城到了西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篓子里,放了一把碧绿的蒜苗,一把菠薐菜,一把小白菜,一把芫荽,居然还有韭菜的。
不得不说,这几样小青菜都还弱小的很,这些小菜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细嫩,再过些时日,定然还会在茁壮点的。但却也因为这样,更是让人惊喜,让人“疼爱”…
两个二厨,虽然当日听得陈信说起新吃食是水煮肉片和青菜时,但他们多半以为是这个菜指的是干菜,添个青字不过是为了好听。
哪里想到,青菜居然真的是青色的菜。真的让人很是惊喜的…………
这个时候,快要下大雪的时候,既然还能见到这样鲜嫩的青菜,简直就是奇迹啊!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宫里的贵人们饭桌上怕是也没有一把现在的青菜儿吧。这若是酒楼里推出去,别说放在骨汤里煮,就是洗干净蘸酱都能卖出个天价来啊。
想到这里,他们都是心里都高兴道;发了!这次是真发了!幸好选择了留下来…
两个二厨捧着犹如黄金一般重要的小把青菜,激动地手臂都在发抖。
李五爷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下巴不自觉的又抬高了几分。
天子脚下怎么了,京都贵人怎么了?还不如他一个老头子见得市面多呢,不过是一把小青菜就能他们这么激动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若是他们知道他家里的娃子吃面要是不下菠薐菜都不乐意的,他们不得嫉妒死啊…
陈信把老爷子的神色瞧在眼里,很是好笑,但转而想想又觉得有些忐忑起来。
虽然说物以稀为贵,但如今这个样子,一座暖房似乎有些不够啊。而且财路太宽,财源太旺,引来的觊觎是不是就更多呢?
单单只靠一个王家,一个东宫侍读,能不能保住这生意,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事情到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暗暗咬牙,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事,说不定最后还能借机,让他看看自己之前猜测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正确呢…
想到这里,陈信上前说道;五爷,劳烦您老回去再带人建一座暖房,我瞧着这生意要火爆,青菜少了怕是不够卖。需要的东西,我让人准备,尽快送去。其余事情就劳烦您老多挨累了!
听此,李五爷道;不累,不累!
李五爷听得生意要火爆,欢喜的眉开眼笑,摆着手道;辛苦什么,家里活计比这重,何况我身边还有人帮手呢?
说要这话后,他就要回去了,看此,陈信赶紧喊了小伙计到对面点心铺子买了两盒子点心给老爷子带回去,果然老爷子笑的更欢喜了。
他倒不是贪图这点儿小便宜,毕竟在村里时候,筱芸每次做点心,从来不会落下他们几个长辈的份儿,当然味道自然比起点心铺子还要好。但他高兴的是陈信这份心,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有轻看老熊岭,同样敬着老熊岭的长辈,这就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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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有猎户的骄傲,老小孩儿也有老小孩儿的脾气啊。
这不,就在城外小庄悄悄又起了一座暖房的第二天的时候,取名叫喜气洋洋的火锅楼,就在一串鞭炮声里特别低调的开张了。
京都之地,作为整个大芫的中心,一直自诩是文人墨客的集中地,权贵的大市集,什么东西都不怕贵,就怕不风雅。
青楼里的花娘取的名字秀气些,都能多的二两赏银呢?
所以,但凡铺子的名字也脱不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点心铺子取名叫心味斋,杂货铺子叫南风北韵,恨不得倒夜香的都叫夜香客。
而就在这样的京都,最热闹的西市,突然冒出一个酒楼叫喜气洋洋的,就有些鹤立鸡群,怪异的扎眼了。
对,欢喜的喜,喜气洋洋的洋洋。
于是等他们揭开匾额,鞭炮烟气散尽的时候,左邻右舍连同行人都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之后都忍不住笑开了,很是鄙夷了这酒楼东家的粗俗。
若是肚子里没有墨水,那就抱起砚台喝个够,怎么也不能这般丢人啊。这名字取的…………
但酒楼里,上到笑眯眯的年轻掌柜,下至跑堂子的小伙计都是稳如泰山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对于没有客人登门,谁也不着急。
直到…
两个后生抬了一只大竹筐慢悠悠从远处走来,到得酒楼门前时候,许是盖在筐上的油毡没有绑严,居然被风吹了下去,露出里面绿莹莹的青菜。
绿绿莹莹?
青菜!
原本还在瞧热闹的行人和左邻右舍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看到这里,瞬间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估计都认为自己没睡醒似的………
毕竟天上那鹅毛一般飘落下来的,可是雪啊。
严寒冬天里,白色主宰天地,什么时候,绿色也来抢占地盘了…
但眼前那绿莹莹的,绝对是青菜不假啊。
于是乎,就有人忍不住就喊道;你好啊,这位掌柜,请问贵酒楼里是卖什么吃食啊,怎么还有…青菜?
听此,陈信走出来笑眯眯给众人行礼,之后高声回道;各位高邻,各位贵人,小铺今日新开张,做的生意叫火锅,是种大芫独一份的新吃食,味道如何我不好自说,但唯独敢保证俩字,新鲜!肉鲜…”
之后,他骄傲的一指筐里的青菜,继续道;这菜更新鲜,刚摘下来不过半个时辰!若有想试试这份新鲜的贵客屋里请,本店今日开张,小铺子打九折,可不是我小气,实在是这青菜太金贵了!
说完,他伸手在框里拿了一把菠薐菜晃了两下,那菜叶在飘扬的雪花映衬下,越发晃眼。
寒风吹过,菜叶颤了两下,也心疼的众人跟着肝颤…
看到这里,众人都心疼道;哎呀!掌柜的,快把菜筐抬进去吧,可别冻坏了!
一但有人说话,就会有人继续提问的,这不,又有人道;就是,这到底是哪里…嗯,太金贵了!”
有人要问青菜的出处,毕竟皇上要吃口青菜也要从南边州府快马运来,一筐烂的剩不下两成,偶尔赏给重臣那么一两把,简直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如今这小小的酒楼,居然出了青菜,如此新鲜,谁若是吃了,岂不是比皇上还…“
想到这里,就有人想深入了解,于是对身边的人道;咳咳,何兄,今日出来闲走,难得遇到这样的趣事,不如给掌柜的捧个场吧。
两个穿了学士袍的中年人,忍不住青菜的诱惑,第一个说笑着进了酒楼。
对此,陈信恭敬迎了,让小伙计引着安排座位,客套道;两位老爷是喜气洋洋第一位客人,小铺额外赠送菠薐菜一盘。
世人历来有从众的习惯,有人带了头,之后的事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很快,酒楼里就坐了半满。没有全满的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青菜的价格不会便宜…
而小伙计则是忙着点燃了桌子下边的炭炉,后厨里也开始准备配菜,喜气洋洋也终于拉开了火爆的序幕。
就在这个时候,楚原带了那么七八人赶了过来。
其实说是友人,只有那么两个和他一般是太子侍读,其余五个只是东宫侍卫。
但凡是能在宫里伺候的,家里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呢?对于钱财更加不会觉得如何去了………
更何况,两个侍读家中都是大芫有名的书香门第,清贵之家,家中长辈不是国子监的,就是太学的先生等。
身旁的几个侍卫更是出身于公侯伯爵府邸的庶子或者旁支的,平日穿上甲胄是侍卫,脱下甲胄就是京都里的纨绔子弟一族啊。
原本他们和楚原这个出身贫寒的同僚,相处算不得亲近的,毕竟楚原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泡在藏书楼里看书,但毕竟大家都是伺候太子的,而且近日太子待楚原很是亲近信重的样子,让他们不敢小瞧了他…。
所以,今日楚原一提起家里酒楼开业了,请大伙们,不当值的时候,一起去吃个新鲜,因此他们都是痛快答应下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楚原所说的,这个新鲜俩字却是实打实的“新鲜”。
眼见小伙计端来的青菜鲜嫩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的样子,一旁的众人看的都是惊奇不已。
这不,就有问问道;楚兄,你家这酒楼可是要火啊。就是这盘青菜…咱们日日见面那里都不见得有啊。
就是,银装素裹的时节,大雪纷飞的时候,居然惊见一抹新绿,那些酸秀才可是有写诗论词之处了。
那咱们赶紧吃吧,否则我头疼,就没胃口了。
这说话的是一个侯府的庶子,平日最是头疼读书,否则也不会被老爹花了大代价送进皇宫做侍卫。
两个侍读本来还真是有感而发,准备作诗两首,听得这话也是哭笑不得,赶紧提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第132章眼红
虽然说要动筷子啥的,可是抬头一看,一锅翻滚的奶白色骨汤,周围盘子里有宽粉,木耳,冻豆腐,几样青菜,各色肉丸,甚至还有红呼呼的血块,黑乎乎的肚丝…
看到桌上这些东西,一时间,众人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还是陈信在听到地下的人和他说,楚原带人过来捧场后,就殷勤过来伺候着,见此就当先问询了楚原是不是吃辣。
听此,楚原笑道;嗯,倒是能吃一些。
于是乎,陈信赶紧亲手在他面前的酱碗里加了半勺红通通的辣油,之后夹了薄薄的羊肉在翻滚的黄铜锅里涮了那么几下,然后放进了酱碗。
看到这里,楚原会意,沾了酱料送进嘴里,顿时眼睛就是一亮,赶紧招呼同僚们道;各位都尝尝,味道真是不错。
众人早就好奇,闻言都是动起手来。
不到片刻,褐色的肉丸,嫩绿的青菜叶,黑漆漆的木耳,金黄的冬豆腐,白生生的鱼丸,甚至透明的粉皮就飘满了黄铜锅子里。
吃火锅之所以热闹,就是因为自己动手,你一筷子,我一勺,想吃什么涮什么。热闹非凡的…
窗外大雪纷飞,窗内热气腾腾,香气缭绕,再配上一杯烈酒,那滋味简直是说不出的爽快啊。
包厢里的众人吃的开怀,大堂里的客人也是兴致十足,虽然那青菜实在贵的离谱,但是这般好吃食,多少年来可是有银子也买不到。更何况,京都这地界,什么都缺,就不却有钱人啊。
等第一批客人红着脸膛,踩着虚浮的步子出了酒楼后。
瞬间喜气洋洋的名号就传了出去,有人甚至直接就让下人去请了亲朋友人,直接又开了一桌儿…
当然,把喜气洋洋彻底推上风口浪尖的还是,第二日黄昏那桌儿客人。带路的依旧是楚原,侍卫还是那么几个侍卫,宽袍大袖的侍读多了两三个,但被围在正中的人却是谁也看不清楚。
陈信这个掌柜,也被直接排除在外,根本连雅间的门口都没进去。若是这样还猜不出楚原带了什么大人物过来,陈信这脑子也就该送去喂狗了。
于是,他亲自去后厨监督厨子配菜,半途也不假人手,直接端了送去二楼。
偶尔抬头的间隙,他好似看到一个孩子侧坐在楼梯木扶手上冲着他笑,头上的红绳分外显眼。
他顾不得多想,等忙儿了今天的事情后,,晚上回家睡觉,却是突然惊醒。
“哎呀,原来是他!”
一旁的冯氏还以为自家男人梦魇,很是安慰了几句,陈信却是瞪眼睛望了房顶半晌没有合上,之后又疯狂大笑,差点儿惹的冯氏要去请大夫…
京都大,不是任何一个州府能够比拟的。京都贵,随便一个小院子兴许住的兴许都是当朝二品大芫。
当然,京都最有名的就是钱多。权贵们兴许还有估计,是商贾富豪可是最喜欢大把撒银子抬抬身份了。
于是,在传出太子吃过喜气洋洋都称赞的流言之后,瞬间喜气洋洋就红透了半边天,当真是客似云来的。
别说二楼的包厢雅间,就是一楼大堂都是一桌儿难求的。
城外小庄送来的青菜,简直是按棵卖了,但那也不够疯狂的食客们的抢夺啊。
陈信每晚算账,有时候都不敢看那数字,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而所有厨子伙计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早起晚睡,半点都不觉的累。
即便他们最后分不到红包,那也不会沮丧半点,实在是白日里被那些商贾富豪们打赏的手软啊。
西市繁华,酒楼饭馆扎堆儿,大伙儿生意虽然也有差别,但总差不了太多。
而喜气洋洋这样如同抢钱一样日进斗金,免不了就犯了“众怒”,扎了很多人的眼了。
主家查账的时候,掌柜哭诉两句,罪名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陈信头上了。
有那嚣张成性的权贵,让人查了查,自以为喜气洋洋,背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宫侍读,虽然放出的话是太子都来捧场,但他们都认为多半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这样的对手若是不趁早除掉,岂不是没有各家的活路了。当然,这片肥肉能落到嘴里,吞下肚子就更好不过了。众人都是这样想着……
于是,暗流涌动之下,一些自认有些身份的纨绔们就骑马直奔郊外的小河滩了。
京都哪里不是八卦,这不,几乎是这些不入流的纨绔一出城门,消息就传开了。
当知道清楚内情的人,都是笑的诡异,坐等着看笑话呢?
但是,那些不入流的纨绔们,却不知道这些,纵马呼喝着跑在官路上,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气势比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差不到哪里去啊。
而此时,小庄里,第一座暖房里青菜被割了大半,续种的也已经长到三寸高了,倒是第二座暖房里,木箱里的黑土湿润,刚刚撒种没过一日,正是希望孕育的关键时候。
李五爷一边看着,欢喜的背着手出了暖房,即便迎面吹来的冷风寒凉,也抹不去他眼角眉间的笑意。
天气越冷越好啊,这样才显得暖房里的青菜金贵,酒楼的生意也就更好啊。听说每日里都有一千两银子的进项啊,这样算下来,一个月是多少,几万两有没有呢?
那能买多少粮食啊,多少棉花布匹,盖多少院子,攒多少闺女的嫁妆,多少后生的聘礼啊…想到这里,心情能不高兴才怪……
留在小庄种菜的正是翠兰和江大力夫妻,许是因为江大娘在陆家帮佣的关系,老冯爷特意派了她们过来。
江大力勤快,翠兰也是种菜,做饭,缝衣,甚至还会简单记几笔账目,实在是能耐的很。
这夫妻俩待李五爷也如同家里长辈一样,很是孝顺。
这会儿翠兰刚做好饭菜,喊了李五爷和自家男人上桌儿,肉片炒木耳,香油拌豆干,甚至还温了半壶老酒给爷俩暖暖身子的。
但还没有等他们开饭,就听得外边突然乱了起来。有佃户疯跑过来报信儿道;五爷,外边来了贵人,一定要进暖房,说是要买菜!
听此,众人就怒道;什么?
李五爷同江大力立刻就恼了,虽然隔山不同音,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但再迥异的差别也打不过“法礼”俩字啊。
上门买东西,不通过主家就擅自进门,这岂不是和抢夺没什么区别吗?
于是,李五爷道;“抄家伙!”呼喝了一声,就和江大力摘了墙上的弓箭出了门。
一旁的翠兰看此,也咬咬牙,也是抄起门后的柴刀跟了出去。
第二座暖房因为建的晚,倒是占了小庄口的位置,也因为这样,纨绔子弟们刚才踹翻了守门的佃户后生,开门就见了整齐的木箱子,黑黝黝的土坷垃,哪里有青菜的影子。
看此,他们就想再要去掀第一座暖房的时候,李五爷等人已经赶来了,看着他们为不要脸的模样,很是生气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
听到来声,几个纨绔子弟扭头,一见来人只有一个老头儿,外加一个男人,一个年轻女人,手里居然还提着猎弓和柴刀,于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快看看,这些贱民这是把咱们当贼了?
可不是吗?小爷踏上你们这破烂地儿就是给你们脸面了,居然还敢撵人不成?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有的纨绔心性狠毒些,扫了那柴刀和猎弓,眼珠一转就道;京都重地,这些贱民居然私藏武器,是不是要报去京兆尹,抓了他们拷问看看,说不定审出什么来历,咱们这么一做兴许还是大功一件呢!”
哈哈,这主意好,咱们今日出门实在是吉星高照!
纨绔们都是高声应和,半点儿没把李五爷三个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虽然他们现在没带护卫,但给李五爷等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伤他们啊。
更何况,这反倒摘掉了他们仗势欺人的名头,多了个“正当防卫”的完美借口啊。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他们却是不知道李五爷三个出自哪里?老熊岭!
豺狼虎豹都要乖乖献上毛皮,悄悄去寻阎王爷报道的地方,讲理多奇葩,彪悍才是日常的作息啊。
更何况,陈信早就送了消息过来,但凡有欺负到头上的,不必“娇惯”,保管平安无事就好。
李五爷这暴脾气哪里还会惯着,于是他抬手就射了一只利箭射了过去。
在前面站的的纨绔子弟惊叫一声,抬手抓住了散乱的头发。很是害怕自己被射中头颅似的……
原来李五爷的箭头只是射断了他头上的发簪,这等箭术,实在惊到了一众纨绔子弟们………。
第133章与民争利
等那个纨绔子弟回过神后,一脸气冲冲道;哎呦,好你个贱民,谁给你胆子了,居然真敢动起手来?来人,给我打,打死算我的。我倒要看看,这京都谁敢保下他!
这边,纨绔们叫嚣着就要上前,虽然心头也是畏惧,心里却依旧咬定李五爷不敢当真伤人,否则刚才中箭的就不是发簪,而是眼睛或者咽喉了。
看此,李五爷咬咬牙,想要再要拉开弓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个奸细的声音笑道;哎呦,杂家多少时日,不曾出来走动,这次偶尔出来一次,还让咱家碰上热闹了!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后,抬头望去,都是吃了一惊,原来刚才他们双方对峙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
不知何时,小庄门口停了一辆黑漆平顶的大马车,车辕上的两个赶车人,连同车后骑在马上的都是侍卫装扮。
只要那刚刚跳下马车,满脸笑眯眯模样的来客手拿拂尘,头戴高帽,显见是宫里的太监模样。
一旁的纨绔们子弟们看此,都是自觉不好,纷纷跳下马来,有平日见过这太监的,赶紧上前弯腰行礼道;李公公,您怎么出宫来了?这…”
听此,李公公笑眯眯道;杂家不出宫怎么成呢?我怕咱俩再来晚一会儿,兴许连菜叶也带不回去一份,那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午膳可就尝不到新鲜的菜了。
李公公斜挑了眼睛,脸上带着笑,但说出的话,却吓得纨绔们子弟们又把脑袋低了三分。
别说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庶子旁支,就是家里的老太爷也不敢同皇上和太子争抢一分一毫啊。
全天下,不分百姓,还是权贵豪门,都是皇家的奴才。胆敢同主子争抢东西的奴才,还没听说谁能好好活着呢…
想到这里,就有人道;不敢,不敢。李公公,今日这事就是…嗯,巧合。
其他人也符合道;对,我们也是出来游玩,听说这里有青菜,就想着买一些献上去,孝敬皇上。没想到李公公亲自来了…
纨绔们吓的半死,七嘴八舌开始辩解,可惜李公公根本不听,冷哼道;太子殿下前几日吃过那火锅就惦记献给皇上尝个新鲜了,今日早早就派了杂家来采买青菜,倒是杂家有事耽搁了,不想差点儿连菜叶都捞不到一棵啊。
听到这里,纨绔们子弟们顿时都觉得膝盖又软了三分,直接跪倒在地,求饶道;啊,李公公,我们真是一片忠心,求您回去一定替我们美言几句啊。
对于他们的求饶,李公公却没有理会他们,转头对着呆愣的李五爷行了个礼,很是和气的问道;老人家,听说你这里的青菜种的极好,杂家今日奉太子口谕,过来采买一些回宫。不知老人家可否每种青菜割个二三斤下来,让杂家带回去交差啊?
“啊,啊!”
听到这里,李五爷激动的脑子都在轰轰作响,先前进京之前,他倒是知道,冬天里能把青菜种出来,肯定会惊动整个京都,毕竟冬日青菜,哪里都是稀罕。但他可没想到,居然会有皇宫的采买过来,买了他种的青菜给皇帝和太子吃。
那可是皇帝和太子啊,整个大芫最尊贵的人,居然要吃他种的青菜?
想想都激动不已的…
这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家里祖坟怕是都要冒青烟…
想到这里,李五爷回答道;嗯,好,好,小老儿原本就割好要送酒楼的菜的,这会全部都给皇上带回去。
李五爷也不会文绉绉的应对,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他扯了同样激动的脸色通红的江大力,跑进暖房,直接抬了装好的菜筐出来。
看着这满眼的翠绿,足以让所有人垂涎。而那一旁的纨绔子弟们,眼神都是带着有些恼怒愤恨的。
这样的肥肉,偏偏被李太监拦了一道,若是他们今日得手,学了这种菜之法,给家族开了财源,以后岂不是…
真是可笑,人的想法是很多,可是不自量力的想法,就不应该拥有……
李公公看在眼里,心头冷笑,但扭头却是冲着马车边的小太监摆摆手。
小太监迅速上前半挡了众人的视线,手脚飞快的挨个菜筐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每样青菜挑了两把,装进了一只雕花极精致的箱子里去。
看到小太监装好菜后,李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李五爷,说道;老人家,这是菜金。
“啊,不敢,不敢!”
看此,李五爷连忙带着江大力夫妻直接跪了下来,惶恐道;我们农家人没有别的好东西,就是几把菜,孝敬皇上和太子殿下是应该的,我们怎么能收银子呢?
看此,李公公却是上前把银票塞到李五爷手里,笑道;皇上平日常说民生艰难,于是不喜与民争利。你们种菜辛苦,得些菜金也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他瞟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的纨绔们子弟们,随意一拱手,直接上车走掉了。
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乘风匆匆,若不是雪地上留下的车轮子,众人怕是都要以为刚才的事情是一场梦。
当然,纨绔们子弟也是这么希望的,但偏偏他们难以实现啊。
与民争利!
皇上要吃青菜,尚且要付菜金,不愿与民争利,那他们呢?区区三流纨绔子弟,难道比皇上还要霸道,还要强势…
想到这里,刚才来时的气势也就消失殆尽了…
走,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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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说了一句,纨绔们神色各异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爬上马,很快就跑的没了影子。
看到他们离去后,李五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过惊险了,刚才尚且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突然就觉得遍体生寒的。
若是没有刚才那太监来买菜,他们是不是,今日就要保不住这暖房了呢?
京都之地,果然人人都比野兽更凶残啊!
江大力上前扶了老爷子,神色还是担忧道;五爷,这会儿怎么办?
倒是翠兰很有主见,干脆道;左右也要送菜进城,那就去去问问陈掌柜吧,这种菜的法子,既然早晚都要被抢去,还不如献给皇上呢?起码以后别人也不敢轻易的欺负我们了。
听到这里,他们都异口同声道;嗯,翠兰说的对,装车,我们这就进城去。
而此时城里,这会儿陈信正美滋滋站在柜台后核账,不过几天的功夫,喜气洋洋便已经火遍了整个京都。
客人们是一日比一日多,先前那么多不肯正眼瞧他的豪门权贵家的管事,如今都是陪着笑脸来托人情,无非就是求个雅间包厢而已。
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整个京都怕是也没有第二份了。
对于当初筱芸提议开酒楼,他还百般怀疑,如今想想,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很是好笑的。
这位亲家姑娘,有时候看上去许是折腾的厉害一些,但仔细想想,她当真是财神座下童女转世吧,随便一个主意就是财源滚滚的。
以后,不管别人怎么样,他是打定主意就抱这条大腿了。
更何况,这条大腿背后还有一条更粗的…
他正是傻笑的时候,小伙计突然来禀报说李五爷来送菜了。
于是,陈信赶紧收拾了账册,起身去了后院。
而此时的李五爷心头忐忑不安的,也不敢耽搁,一见陈信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信听到这里,心里则是又惊又怒的,但之后又听到李五爷说要把种菜的法子献给太子,他神色又古怪了起来。
“这个…”
看到陈信这样子,李五爷还以为他是贪财,舍不得这条财路,就有些心急道;陈掌柜,当初老头子我出门的时候,筱芸可是交代过得。不管什么时候,钱财都不重要,种菜的法子献上去,也省了那些没脸没皮的畜生继续闹事…”
听此,陈信回答道;五爷你先不要着急,其实这事儿,我已经在着手处置了。
陈信怕老爷子急坏了,赶紧安慰两句。
而听到陈信这话语,李五爷会错了意,还以为陈信已经通过王家把种菜法子献上去了,于是放了心,就眉开眼笑道;怪不得今日来的那个公公很是客气。
说着话,他就把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说道;这是那公公给的菜金,可要单独放好,以后我回村里的时候,可要供起来的。这可是皇上给的菜金啊,整个老熊岭的荣耀啊。
“好,五爷放心。”
听此,陈信笑着接过银票,说道;我今日就给家里写信,正好把这银票一同捎回去。
“好,好。”
听此,李五爷更加眉开眼笑,彻底放了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先前纨绔子弟出城市后还惹得四方窥视,如今灰头土脸跑回来,自然人人都是好奇不已的。
于是,不出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开了。
太子仁孝,念着给皇上换换口味,派人去买青菜,居然正巧遇到纨绔们子弟们强买,“与民争利”四个字的大帽子扣下来,任何一个豪门权贵和世家大族都担不起。
不必说,也以为这四个字,“于民争利”…就是冬天种菜这块肥肉再大再诱人,谁也不敢打此主意来了…
再说李公公带着青菜回了宫后,他赶紧去找福总管禀报详情,不必说得了几句夸赞。
这不,福公公听完这事情后,很是夸奖道;算你小子机灵,咱们殿下可是看重楚大人。
这种菜的法子,咱们殿下都不曾进献给陛下,他们几个兔崽子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此主意。胆子还真够肥的………”
第134章
听此,李公公赶紧附和两句,很是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先前接了差事的时候,他眼见福公公的神色就暗自揣摩,太子殿下一向仁厚,先前微服出去游玩,还特意去吃过火锅,很有些为自己的侍读捧场的意味。如今再让他去买菜,一个“买”又说明了太多东西了。
于是,当他遇到纨绔们子弟们做恶时,他就出头庇护了那么几句,果然拍马屁拍对了。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宫女太监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下陆公公和福公公这俩个太监在一旁伺候着。
宫殿里除了这俩个太监以外,就剩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一如普通人家的父子一般,围坐在桌子旁边。
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中间掏了个洞,放了一口黄铜小火锅,桌下烧炭,锅里骨汤沸腾,一如喜气洋洋里的火锅模样。
先前从小庄里买回的青菜,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如今正顶着水珠儿摆在白瓷盘里,更显得青翠喜人。
加上微红的羊肉片,黑色的木耳,各色肉丸,五颜六色,这些美味到是很惹人食欲大增。
太子冯莫寒涮了羊肉,涮青菜,涮了青菜,涮鱼丸,眼见父亲吃的额头见寒,脸色红润,甚至脱了外边厚重的龙袍时,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皇上自然清楚儿子的心思,也是心情大好笑骂道;太子笑什么,这样好东西干吗不早些献上来,难道还等着朕出宫去那个什么酒楼去吃吗?
听此,太子冯莫寒半点儿没有惶恐模样,示意陆公公过来伺候,转而自己烫了肉,之后沾了酱料送进嘴里,却是微微挑了眉头。
一样的青菜肉片,一样方子熬出的骨汤,一样的酱料,偏偏味道就是比在老熊岭那里吃的差了很多。
也许,这不是因为菜方里缺了什么调料,而是缺了那个人亲手准备羹汤的那份温柔和欢喜…
想到这里,冯莫寒说道;孩儿吃过比这更美味的。
第134章
听此,李公公赶紧附和两句,很是为自己的机智做法得意的,先前接了这差事的时候,他眼见福公公的神色就暗自揣摩,毕竟太子殿下一向仁厚,先前微服出宫去游玩,还特意去吃过城里的火锅,很有些为自己的侍读捧场的意味。如今再让他去买菜,一个“买”字又说明了太多东西了。
这不,当他遇到纨绔们子弟们做恶时,他就出头庇护了那么几句,果然拍马屁拍对了。对于自己机智的做法,李公公感到很是高兴……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宫女太监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下陆公公和福公公这俩个太监在一旁伺候着。
宫殿里除了这俩个太监以外,就剩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一如普通人家的父子一般,围坐在桌子旁边。
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中间掏了个洞,放了一口黄铜小火锅,桌下烧炭,锅里骨汤沸腾,一如喜气洋洋里的火锅模样。
先前从小庄里买回的青菜,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如今正顶着水珠儿摆在白瓷盘里,更显得青翠喜人。
加上微红的羊肉片,黑色的木耳,各色肉丸,五颜六色,这些美味到是很惹人食欲大增。
太子冯莫寒涮了羊肉,涮青菜,涮了青菜,涮鱼丸,眼见父亲吃的额头见寒,脸色红润,甚至脱了外边厚重的龙袍时,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皇上自然清楚儿子的心思,也是心情大好笑骂道;太子笑什么,这样好东西干吗不早些献上来,难道还等着朕出宫去那个什么酒楼去吃吗?
听此,太子冯莫寒半点儿没有惶恐模样,示意陆公公过来伺候,转而自己烫了肉,之后沾了酱料送进嘴里,却是微微挑了眉头。
听此,李公公赶紧附和两句,很是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先前接了差事的时候,他眼见福公公的神色就暗自揣摩,太子殿下一向仁厚,先前微服出去游玩,还特意去吃过火锅,很有些为自己的侍读捧场的意味。如今再让他去买菜,一个“买”又说明了太多东西了。
于是,当他遇到纨绔们子弟们做恶时,他就出头庇护了那么几句,果然拍马屁拍对了。
而此时的养心阁里,宫女太监都被撵了出去,只留下陆公公和福公公这俩个太监在一旁伺候着。
宫殿里除了这俩个太监以外,就剩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一如普通人家的父子一般,围坐在桌子旁边。
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中间掏了个洞,放了一口黄铜小火锅,桌下烧炭,锅里骨汤沸腾,一如喜气洋洋里的火锅模样。
先前从小庄里买回的青菜,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如今正顶着水珠儿摆在白瓷盘里,更显得青翠喜人。
加上微红的羊肉片,黑色的木耳,各色肉丸,五颜六色,这些美味到是很惹人食欲大增。
太子冯莫寒涮了羊肉,涮青菜,涮了青菜,涮鱼丸,眼见父亲吃的额头见寒,脸色红润,甚至脱了外边厚重的龙袍时,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皇上自然清楚儿子的心思,也是心情大好笑骂道;太子笑什么,这样好东西干吗不早些献上来,难道还等着朕出宫去那个什么酒楼去吃吗?
听此,太子冯莫寒半点儿没有惶恐模样,示意陆公公过来伺候,转而自己烫了肉,之后沾了酱料送进嘴里,却是微微挑了眉头。
一样的青菜肉片,一样方子熬出的骨汤,一样的酱料,偏偏味道就是比在老熊岭那里吃的差了很多。
也许,这不是因为菜方里缺了什么调料,而是缺了那个人亲手准备羹汤的那份温柔和欢喜…
想到这里,冯莫寒说道;孩儿吃过比这更美味的。
皇上扫了一眼酒壶,陆公公见此,赶紧放下筷子,轻手轻脚在皇上和太子的白玉杯里倒满了十年陈酿的酒,这酒性烈,皇上平日轻易不会喝一口的,但今天很高兴,所以特意吩咐换了上来。
太子双手端起酒杯,诚心说道;祈愿父皇,龙体安康,如意顺心。
听此,皇上笑着点头,轻轻和儿子碰了碰杯子,之后一饮而尽。转而随口问道;今日早朝上,议江南水利防汛一事,你怎么看?
听此,冯莫寒道;父皇,儿臣认为,堵不如疏,趁着这会冬天百姓活计不多,我们就招徭役,另加少量钱和米,之后开始兴工修建,否则明年春天再开始修建的话,真的恐怕来不及了。
太子有什么,说什么,在皇上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顾忌。若是被朝臣们看见,怕是都要惊疑不已。
君臣和父子,帝王家不同于普通百姓,君臣不一样,涉及朝政,即便帝王再荣宠信重,太子也不能如此轻易开口,免不了被人说有越权的嫌疑。权柄这个东西,能让人一步登天,也能让人瞬间被打落到地狱里去的。
但无论是布菜的陆公公,还是守在一旁的福公公,两人神色都是没什么异样,仿佛对于此事,显然已经习也为常的…
毕竟太子从八九岁开始,皇上就和他私低下就是这样相处的,当然说话也从来不避讳的。
至于什么权,什么帝王猜忌的,什么父子猜疑的,在他们身上可是半点都不存在这些问题的。
更何况,皇上也像是可以随时都可以准备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似的,而他现在之所以还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一日,就是等着太子能够多成长一日。
父子两个说了半天政事后,也都吃的差不多了,酒劲也上了头,皇上眼前有些模糊,朦胧中见儿子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
他就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最心爱的女子,他们虽然不能白头偕老,却够他用一生都在用心相守着。
这样想下来,他心头就软了下来,低声问道;太子,你心仪陆家女?
听此,太子楞了一下,却是郑重点头道;是,父皇,孩儿愿同她相守一生。
看着自家儿子那么严肃的样子,皇帝说道;不会反悔吗?
听完父皇的话后,冯莫寒说道;父皇,儿臣不会后悔,只要有她在身边,无论是盛夏无酷意,还是严冬都不觉寒冷的。
想起出宫,这一年的日子,那些相守的安宁欢喜的日子里,太子神色越发温柔道;孩儿原本不知情爱滋味,还总是羡慕您和母后的感情,而如今在遇到她后,儿臣才知道,没了那个人,日月无光,寝食难安的。
听此,皇上神色一暗,自从皇后病逝后,他也曾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
但身为帝王,后宫和前朝关系,又是千丝万缕的,岂止是在身边放个女子那么简单呢?
陆家,身份还是太低了些。即便陆家女封侧妃都不容易,更何况以太子的模样,怕是还要…
皇上刚要开口想说话时,但是扫到桌上沸腾的火锅,又停顿了一下。果然是吃人嘴短啊,这话放到皇上身上也一样啊。
许是心有灵犀,太子淡淡添了一句道;父皇,儿臣,我让人在御花园西北角辟出一块空地,准备建个暖房的,这样以后父皇想吃青菜时,就可以自己亲手采摘了,说不定过年时候还能看到桃花开呢?
听到这里,皇帝道;好,太子有心了。这种菜法子倒是可以让百姓们在冬天时,可以谋生的一份好活计。若是下边有意进献…明年冬天,整个京都就不缺青菜吃了。
想到这里,皇上又夹了一棵菠薐菜烫了烫,之后送进嘴里,任凭清香滋味在舌尖蔓延。罢了罢了,有些事三分天意七分人为,陆家女到底,以后能坐上什么位置,就看她本事了。兴许真有出人意料的结局也不一定呢?他倒是很期待…………
翻滚的骨汤,因为炭火的蒸烤已经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大半依旧散溢着香气。
这香气顺着开了一条缝的殿门,钻了出去,随着冬天的微风飘过整个皇宫。
而此时的丽秀宫里,贵妃正和公主用膳,七八个美貌宫女伺候着主子用菜,漱口等,小心又仔细的。
但公主不知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抬手间就打翻了汤碗,吓的一众宫女都是跪倒在地求饶的。
“公主恕罪!”
见此,惠敏公主扫了一眼脸色严肃的母妃,沮丧道;算了,起来吧,不是你们的错。
贵妃放下碗筷,淡淡吩咐道;都下去吧。
宫女们听到贵妃这话后,顿时如蒙大赦,迅速退出了大殿,只留了苏嬷嬷伺候在身边。
当然,苏嬷嬷也看出公主的尴尬,上前帮他擦抹衣襟上沾染的一滴汤水,笑道;公主殿下,可是这汤不合口味呢?要不,老奴再让御膳房再呈一盅…
还没等她说完话,惠敏公主难得打断老嬷嬷的话道;不用了……,之后抬头望向贵妃,期期艾艾说道;母妃,听说太子哥居然从外边买了青菜,还吃那个火锅,听说城里的酒楼可红火了…”
对于自己女儿眼里的期待,贵妃直接拒绝道;不行,你父皇和太子有政事要商量,你不好去打扰。还有,这几日你的功课怠慢很多,从今日起开始你就留在宫殿里苦读。
本宫已经请了兵部曹尚书,尽早给你讲解《兵道古谈》。到时候,本宫三天一查问,你若是不能学有所得,就不必再出丽秀宫的大门口了。
“母妃!”
听此,公主急了,站起身想要辩解两句时,贵妃却是脸色更沉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
看着自己母妃这幅模样,公主只好无奈,黑着脸行礼,转身快步出了门。
见此,贵妃随手扔了筷子,恼意更甚。
苏嬷嬷小心上前扶了贵妃坐到窗前软榻上,低声劝道;娘娘,公主还小,您不必如此心急的。
听此,贵妃说道;本宫怎么能不急,那个日子………说了一半却是及时收了口,总之,你看好公主,不准让她再去光明殿了。既然她生为本宫的孩儿,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但将来某日,她定然会感谢本宫今日所为的。
一旁的苏嬷嬷回答道;是,娘娘,公主必定会感恩您的一片苦心。
听此,贵妃疲惫的闭了眼睛,就在老嬷嬷以为她睡了的时候,却听她又问了一句道;太子买菜,到底是何事?此事可有蹊跷?
苏嬷嬷赶紧低声道;听说是东宫侍读楚原,楚大人家里有个管事,北地老家琢磨出了暖房种菜的法子,特意献给主家开了酒楼,因此在城里的生意非常火爆的。太子微服出宫时候去捧过场,今日派人又去郊外的暖房买了青菜,在养心阁开宴,先给陛下吃个新鲜。听说,皇上为此还龙颜大悦,赞了太子孝顺。
听此,苏贵妃冷笑,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道;哼,真是个父慈子孝啊。
对于贵妃这话语,老嬷嬷不敢接口,只能又道;太子一向善待东宫众人,这事倒也看不出蹊跷。
听此,贵妃道;无论如何,把东宫盯紧了,有事随时上报给我。
一旁的苏嬷嬷回回答道;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于是乎,苏嬷嬷又是安慰了贵妃几句后,就打开了殿门口,顿时宫女太监们鱼贯进来,悄悄收拾了桌子,墙角的金蟾蜍熏炉点起了冷冽的梅香,很快就掩盖了一室的沉闷…
冬天的黑夜来的越来越早,不过是申时,天地就都笼罩在一片黑色了。
好在先前下了两场积雪,在月亮的放射下照的光亮的,也算是给归家的路人行了个方便之途。
第135章如此兄弟
而此时在西市里,这个时间点却最是热闹的时候。
青楼里,依旧穿的清凉的花娘在媚笑着招揽多情人,酒楼饭馆里也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最为京都热闹的酒楼,就要说起领头羊的喜气洋洋火锅店了,自然更是人满为患,人声沸腾的。
各个桌子上的铜锅翻滚着奶白或者红彤彤的骨汤,蒸汽汇聚,让大堂里热的如同春天一样。
儿此时的陈信则是忙着穿梭在客人之间,偶尔遇到熟识之人谈笑两句的,他的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知让多少同行羡慕不已的。
在王家的小厮找来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陈信回了柜台,这才凑上前把自家主子的口信低声说了一遍。
陈信一边听得眼里精光爆闪,一边脸上的喜色简直要化成岩浆淌出来似的。种菜之法献上去,这事在从北荌洲回京都的时候,他就和筱芸商量过的。
不必说,这种菜法子,这事是躲不过的。唯一需要争取的事情就是,在这之前,多把这条独门财路攥在手里一些时日罢了。
而如今,上边既然要说明年推广种菜之法,那么就是说今年这个冬天没人敢争抢,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气洋洋日进斗金了…
“好,好!”
陈信越想越欢喜,直接抓了一把铜钱赏赐了王家小厮,转而也顾不得招呼客人,直接喊了心腹管事安排起来。
没过多久,城外小庄的两座暖房旁边又多了八个伙伴。李五爷和江大力翠兰夫妻,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带了陈家送来的奴仆开始大面积的种菜。
至于城里,喜气洋洋也迅速开了分店,甚至还多了一项“外卖的服务。”
毕竟男子们出入酒楼方便,那些后宅妇人和闺秀们想要出来一次却是难上登天的,这样把火锅连同各色菜品送上门,不管是围炉赏雪也好,还是闺秀小聚也罢,可是新鲜又火热啊。
正巧这个时候,和陆老大夫妻赶去泉州建作坊的,陈家管事也送了第一批粉条和生粉过来。
借着喜气洋洋的势,粉条和生粉也红火起来。
一瞬间京都的酒楼里,各家都推出了新菜谱,倒是惹得无数食客很是议论了几日的。
而这一日,北地边城有奏报呈到京都,朝堂上文武百官都是商议了半天的,都觉得白草原那里好似有些异动,于是齐齐奏请皇帝派人巡视边关,查探异情,以防万一的…
但是,在这个人选问题上就有了分歧的,比较查探不是出征,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的,却也极容易混点儿功劳出来的…。
若是查出有异情,则是就大功一件,如是查不出什么事情来,起码也会有苦劳一份的。这实在是个好差事的,所以很多人都有些心动不已的。
不过这些人都是武将,文臣一来是不管边疆防卫之事,二来也是不把这样的小功劳放在眼里。毕竟写上一片好诗词,兴许都能让皇上龙颜大悦,提个一品的官职来做,这轻松愉快的事情,干嘛不选择,而去选择这个跑腿的事情呢?
但武将就不同了,这样的事情,功劳马上取,这些年来,大芫没有什么战事,他们这些武将世家几乎是名存实亡的,而如今这样的功劳虽小,但蚊子腿也是肉啊,聊胜于无啊。
于是,平日里团结之极的武将们,这时候,都亮出了吵架的势力,脸红脖子粗的,争到最后,还是年老威望重的镇远侯得了胜利,镇远侯世子被皇上赏了一个游击将军的名头,奉命前往巡视北地边防之事。
对于,此事的结局,众人即便心有不甘,但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也就不再计较了。
倒是无人注意到,坐在龙椅左下首听政的太子,看着这些武将们的争吵,他眉梢微微挑起,嘴角升起了一抹轻蔑之色。
若是真等这些尸位素餐的武将们发现什么军情,恐怕大芫都要亡了一半了。
当然,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多个幌子在外面也好,这样子他们私下派遣的人手也好行事。
对于今天早朝皇帝安排下来的事情,让他家等到这个便宜的,镇远侯心情很大好,于是下朝后,就立刻马上回了府邸,此时,正好看见儿子一身红缎长袍的,从二门里走出来,身边跟着的唐宇却是一身翠绿长袍,宽幅大袖子,脸上的白粉,涂的有两指那么厚,这俩人站一处,怎么看,怎么都是大写的两字,“蠢货!”
见此,镇远侯立刻沉了脸,手里马鞭一甩怒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镇远侯世子李得胜,本来很高兴同表弟一起出去吃喝玩乐的,没想到才刚出门就迎面见到老爹,恨不得大喊一声倒霉,想要逃走已是来不及的。
再看一旁的唐宇,他既然直接就要跪下的模样,他偷偷翻了个白眼,之后努力扯了个笑脸迎上去,行礼问道;父亲,您怎么这么早下朝呢?
听此,镇远侯很是头疼道;哼,晚回来就堵不到你出门了,是不是?
老侯爷冷眼瞥了一记唐宇,吓得原本准备壮着胆子上前的唐宇立刻又软了膝盖。
镇远侯世子还算有些义气,见此赶紧开口讨好求情道;父亲,是这样的,表弟说,我这几日练武辛苦了,要请我去吃酒。听说京都新开了一家酒楼,不如,我们和父亲一块去尝个新鲜,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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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他们聊的开心,而一旁的唐宇则是努力想要站直起身子,听得这话,恨不得堵了他的嘴,侯爷平日见他都恨不得抽他几鞭子的。若是和他一起一桌吃饭,那还有他的活路吗?
结果,镇远侯还没有应声,反倒惦着手里的马鞭,吩咐道;今日朝堂之上,本侯给你争了一个巡查北地边防的差事,五品的游击将军,可带二百精兵前往,明天就要出发前往。既然你和唐宇相处的如此投缘,要不,此次你去巡查北地边防就带他一起上路吧。
说完后,镇远侯就大步前往去了书房,半点儿没理会他刚才说的那个消息会惊到多少人。
听完自家老爹的话后,世子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足足愣了好半晌,他才指了自己的鼻子问唐宇道;那个,刚才我爹是不是说让我带人去北地巡防?
见此,唐宇苦着脸,差点儿没哭出来,回答道;“对,不止你,还有我…”
“娘啊!”
确定这事情后,世子立马掉头就往后院冲了过去,唐宇也是磕磕绊绊跟在后边,两人如同丧家之犬寻了主人去告状,直接找到正在喝茶的侯爷夫人哭诉个不停。
侯爷夫人当年嫁进侯府的时候,镇远侯在外征战,一年不过回来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也因此她顶着二十三岁“高龄”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正巧又赶上侯爷得胜归来,于是取名得胜。这个儿子可谓是她的眼珠子一样,自小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里镇远侯呵斥一句,她都要心疼好久。
如今听说儿子居然要在这样的严冬,前往北地去巡视边防,这简直是要心疼死她啊。万一儿子遇到什么凶险,或者就是风寒发热的,不在家中,吃了辛苦,要如何是好呢?
想到这里,她就立马抹着眼泪赶去了书房。对着自己儿子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侯爷问此此事。
李得胜一见老娘这样就出门了,立刻就放了心,于是二郎腿也翘起来了,喝茶吃点心,很是放心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之后他还安慰唐宇道;来,喝杯茶,等我娘解决这苦差事后,咱们就继续去喝酒。我听说有家酒楼叫什么羊,名字粗陋但东西好吃。这些时日被我爹拘在家里耍弄那些片刀木棍子的,可憋死小爷了,反正咱们今日要好好乐乐才行!
对于李得胜那没脑子的模样,唐宇很是头疼的很,他自己多少还有些心眼,总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毕竟是朝堂上决定的事,难道还能撤销不成吗?这可能吗?答案肯定是…………?
这不,果然,没一会儿,镇远侯妇人就红着眼睛回来了,裙摆上还有未干的茶水痕迹的。
这是镇远侯砸茶碗发火了吗?
见此,唐宇彻底绝望了,李得胜也犹如蔫了的茄子一般。
看到俩个小伙子都是这副表情,镇远侯夫人很是难过,于是拉了拉儿子和外甥的手,安慰道;侯爷说,兵部那里已经下了官文了,不能更换了。
明日就要出发,娘一定给你们多准备吃食和用物,还有二百精兵卒保护,想必应该也没什么大事的。到时候,娘在让家里管事一路提前给你们打点投宿,保管你们吃不到苦头的。
李得胜虽然没有继承侯爷老爹的魁梧身形和胆气,但到底对老娘还是有几分亲近,勉强提了精神应道;好吧,娘亲,我知道了。您一定让爹再给我多派几十个精英护卫啊,否则万一有事,娘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听此,镇远侯夫人道;“呸!呸!”
事关儿子安危,平日一向自诩端庄的镇远侯夫人也如同其他农家妇人没什么两样,狠狠吐了两口口水,之后嗔怪儿子道;童言无忌,可不好说这样的话。
之后,她转向对着唐宇道;带你表哥去好好玩玩,你家里姨母,我会让人去送信的。
“是,姨母。”唐宇和表哥出来,想着自己这场无妄之灾,怕是躲不过了,于是就有些蔫头耷脑道。
倒是镇远侯世子总有一分武将世家的底气,想着吃一月辛苦,回来之后,他就有个实职将军的头衔了,于是揽着表弟的肩膀笑道;好了,别多想了,走啊,反正我们明天就要出门了,咱们今日就去玩个痛快吧!银子带足了吗?没有就赶紧让人回家去取。
这不,他们两人每次一起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一向都是唐宇出钱的,毕竟唐家以侯府为依靠,每年的生意也因为依靠着侯府可是赚了不少银子,拿出这么几百两也是小事一桩而已。
而此时,唐宇在听到这话后,更是苦了脸,跟着出门顶风冒雪不说,现在还要被掏光荷包儿。
正这个时候,他突然见到前边走来一人,正是青色长袍,头插玉簪,明明就是个商人,偏偏要要做了学子打扮的唐家二少唐玉。
于是,他眼珠一转儿就计上心头,高声喊道;二哥,这么巧,我跟表哥明天就要出门办差了,这会正要去吃火锅庆贺一下。二哥,你要一起去吗?
听此,唐二少脸上虽然笑得和煦,心里却是把弟弟骂个半死,果然是小狐狸精养的废物儿子,平日装扮的和青楼妓子一般,见他都是抬着下巴说话的,何时会这般客气喊他哥哥呢?
还不是要他掏银钱,当冤大头吗?真是可笑至极…
但他心里清楚明白,却是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毕竟现在整个唐家都依附着镇远侯府,就是不看唐宇的面子,也要看侯府世子的颜面。
于是乎,想到这里,他回答道;噢!既然有这等好事,那今日就我做东,权当给世子爷践行吧。
听此,李得胜得意一笑,说道;噢,既然这样,那就走吧!他倒是不排斥多个掏银子的“跟班”。
这个时辰,虽然已经过了吃中午饭的忙碌,但喜气洋洋里却依旧是人声鼎沸的。
这个桌子吆喝着,伙计,来盘菠薐菜!
那个桌子喊,“伙计,该添汤了!”
七八个蓝衣小伙计,肩头搭着雪白的布巾,忙碌的好似花丛里的小蜜蜂。
第136章
当镇远侯世子带着唐家兄弟下了马车,走进酒楼大门时,陈信一眼就见到了,神色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转而却是笑着迎了上去道;哎呀,原来是唐少爷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的。
唐三少今天也是第一次过来,突然见得掌柜居然是自家二哥的旧日仆从,也很是惊奇,但这样的好机会在眼前,他怎么会放弃嘲笑自家二哥的时候呢?
于是,他手里的扇子搭在陈信肩头,笑道;哎呦,原来是陈掌柜啊!怎么,离开我们唐家门下,居然发达了吗?都开起了火锅店来了…
听此,陈信道;不敢,不敢,三少爷太抬举了。
陈信好似没有看到肩头的扇子,笑的越发热情恭敬的。
这边的镇远侯世子开口问道;唐宇,你认识这人啊?
听此,唐宇笑道;呵呵,我怎么能不认识,这人就是当初卖了那些女孩子玩意儿进公主府,被我二哥撵出唐家的陈掌柜啊。
被唐宇直接挑破了当日之事,站在后边的唐二少脸色更是不好了。
昔日仆从,还是以那种让他愤怒的原因离开手里,如今却过的如此风光,反倒是他跟在人家身后,犹如丧家犬一般被呼喝嘲笑的。
见此,唐家二少道;陈掌柜,别来无恙,还没恭喜你生意兴隆呢?
唐二少忍着气,拱拱手,勉强维持着和气的模样。
见此,陈信赶紧行礼,借机卸掉了唐三少的扇子,说道;啊呀,二少爷折煞小人了。世子爷,还有二少爷三少爷来小店,实在是小店的荣幸。正巧此时城外送了一筐新割的青菜,楼上还有一间最清净的包厢,我这就让人准备着?世子爷楼上请?
听此,李得胜道;好,算你机灵。今日我们也尝尝这新鲜吃食,若是不好,别怪小爷砸了你的招牌。
镇远侯世子横行京都习惯了,最近不在外边走动,又没有听说那些传言的,所以开口就如往日一样,毫无顾忌的。
也因此,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门口那两桌儿客人忍不住偷笑,等得他们三人都上了楼后,就有人撇嘴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啊,这话说的多而不实啊。
听此,有人应道;可不是吗?大芫太平二十年了,多年来又无战事的,镇远侯自然勇武,但是到这世子这这代…………说了也白说…呵呵。”
一旁的友人说道;算了,不要说了,来,吃肉,咱们干一杯。这样的天气,一边赏雪,一边看街景,一边喝酒涮火锅,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客人们偷偷议论两句,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又重新开始吃喝起来。
而此时二楼包厢里,却是没有这样热闹了,一来能进包厢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自持肚子里墨水多,知礼又风情。二来,多了间隔,声音不掺杂,就显得雅致很多。
唐宇和李得胜两人划拳吃喝,把陈信派来专门伺候的小伙计耍的团团转。对于他们的作态唐二少看在眼里,虽然同样吃喝,不时陪个笑脸,但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座火山似的,实在憋屈的很。
但欺软怕硬的事情,从来都是人类的劣根性,他恨急了唐宇和李得胜这两人,虽然狠着他们,却是动不得这两人,于是就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到了楼下的陈信头上去了。
若是他当日没有进公主府卖东西,他又怎么会被公主府厌弃,又怎么会被老爹除去一半的铺子掌管权呢?又怎么会成为继母和弟弟嘲笑的对象,又怎么会这般仆役一样,伺候在酒囊饭袋世子身后,这些事情都怪陈信头上…
这样想着,他手下的酒杯,也是频频举起,等到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壶酒进肚。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人人都喜欢喝酒来解愁啊………
而另一边叫嚣着,要去寻美人听曲的唐宇和李得胜,更是走路打晃儿,说话都大舌头起来了。
对此,唐二少很是无语的很,只好起身结了账,送了李得胜回了侯府,之后又带了唐宇回了自家府邸。
喝酒爽快,醒酒难。这说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不,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唐二少就头疼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得宠的小妾小意殷勤的赶来送汤水,嘘寒问暖的,正让他觉得心头郁气稍解的时候,内院的老嬷嬷突然来请人。
唐二少瞧着老嬷嬷神色算不得高兴的样子,就猜是肯定是那位他的好继母又生事端了,想到这里,他赶紧穿了衣衫往后园走去。生怕去迟了,他那耳根子软的父亲,估计又被灌了满脑子的枕边风,让他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惜的是,无论他再快,也快不过枕边人。
这不,主院大厅里,身形胖墩墩的唐老爷正气得满面通红,而身穿大红金丝衣衫,头插金簪,装扮极尽富贵的唐夫人哭得像泪人一般。
她也是会实心眼的人,眼尖儿见到继子过来,就恼的立刻马上就砸了一个茶杯过去。怒道;呜呜,狠心的白眼狼,害了你弟弟,居然还敢过来?呜呜,我儿子万一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唐家都留给你们,省的我们娘俩整日在家里碍眼!
听此,唐老爷道;哎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老爷,这么多年被枕头风吹习惯了,又靠着继妻娘家的势力做生意,哪里敢让她受委屈啊。于是一边伸手去扶着她,一边呵斥唐二少跪倒,道;混账东西,你看你把你娘气的,还不跪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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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家老爹总是偏心的样子,唐二少恨得暗暗咬牙,但也跪了下来,一脸的惶恐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儿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听此,唐夫人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事?我说你啊,你要是想要跟随世子去北地巡防,分些功劳在身,你可以直说啊。干嘛偏偏心里记恨着这事情呢?表面还装着好哥哥模样,昨天生生灌醉了老三,回来的路上,还大开了车窗,最后把他给冻病了,这会病的发烧,身上都烧红了。你真是好手段,好狠的心啊!
唐夫人抢着接话,拉着唐老爷哭得更是厉害了,道;老爷,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也跟我儿子去了吧,让我也被冻死吧?
听此,唐二少冷笑,原来现在表演的这出戏,不过是为了躲避出门吃辛苦啊。所以才把此事,栽赃到自己头上吧!真是好心机啊,这样做既做了受害者让人同情,还卸了去北边的苦差事。
想到这里,唐家二少说道;母亲怎么如此说,更何况刚才三弟在车上时,还好好的呢?怎么就那么只会就病了?请问,母亲可有请大夫请来看啊,请的是哪个大夫,现在既然病的那么严重了,可要换个再诊诊脉吗?
当然,我也知道三弟还小,许是怕去北地辛苦也说不定。父亲母亲可要劝劝他,跟着镇远侯世子出门,怎们也不会缺了衣食,若当真得了功劳,三弟即便是白身,也好买个虚职。到时候成亲也体面点…”
他这样说的诚恳,完全就是为弟弟打算的好兄长,听得唐老爷沉吟起来,一旁的唐夫人也有些迟疑。
而躲在内室听动静的唐宇忍耐不住开门走了出来道;哼,你胡说,顶风冒雪走上俩月,还不见得能沾到功劳的边儿呢。二哥既然觉得好,二哥明早就跟着表哥去吧!
见到,唐宇自己跑出来了,唐二少顿时好笑道;“呦,三弟,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不烧了?”
唐二少也不跪了,起身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家弟弟,这会儿就是个傻子也看出唐老三是装病了。
叫此,唐老爷瞪了眼睛就要发火,那边唐夫人却到底是舍不得儿子的心思占了上风,扯了唐老爷的手臂就吵开了。
这不,唐老夫人道;老爷,反正我不管,儿子还小啊,这次风寒是轻了些,但北地那里那么冷,要是染上风寒,可是要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若是他有事,我怎么活?更何况老二常年在外行走,最是有本事,要不,就让他代老三去吧!
听到这里,唐老三也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病人了,一手扶了脑袋,嘴里哎呦着装了昏迷就歪道在椅子上。
而一旁的唐老爷被妻儿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指了二儿子,说道;这样吧!你就跟着世子跑一趟北边吧,好好伺候着就好。就像你说的,若是侥幸能分些功劳,爹就去请侯爷给你买个虚职吧。
说完此话后,他就烦躁的一甩袖子,扔下妻儿走掉了。这样的时候,继妻心里有愧,总能让他松口气,抱着丫鬟喝杯小酒,也不会第二天,就见小丫鬟死尸抬出后门。
眼见正主儿走了,唐三儿也不晕了,跳起来拍拍手,得意的扶着老娘,假惺惺安慰脸色青黑的唐二少,道;二哥,北地风冷雪大,你可保重身体,多带棉衣啊。
唐夫人是干脆都懒得理会继子了,握了儿子的手心疼道;儿啊,赶紧回去再躺会儿,你刚才不是还头晕吗?快点跟为娘回去休息…
看此,唐二少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的手背青筋暴露。
总有一日,这唐家会彻底属于他,他要这母子俩冻饿而死,以报他今日被欺辱之仇。
136
当镇远侯世子带着唐家兄弟下了马车,走进酒楼大门时,陈信一眼就见到了,神色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转而却是笑着迎了上去道;哎呀,原来是唐少爷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的。
唐三少今天也是第一次过来,突然见得掌柜居然是自家二哥的旧日仆从,也很是惊奇,但这样的好机会在眼前,他怎么会放弃嘲笑自家二哥的时候呢?
于是,他手里的扇子搭在陈信肩头,笑道;哎呦,原来是陈掌柜啊!怎么,离开我们唐家门下,居然发达了吗?都开起了火锅店来了…
听此,陈信道;不敢,不敢,三少爷太抬举了。
陈信好似没有看到肩头的扇子,笑的越发热情恭敬的。
这边的镇远侯世子开口问道;唐宇,你认识这人啊?
听此,唐宇笑道;呵呵,我怎么能不认识,这人就是当初卖了那些女孩子玩意儿进公主府,被我二哥撵出唐家的陈掌柜啊。
被唐宇直接挑破了当日之事,站在后边的唐二少脸色更是不好了。
昔日仆从,还是以那种让他愤怒的原因离开手里,如今却过的如此风光,反倒是他跟在人家身后,犹如丧家犬一般被呼喝嘲笑的。
见此,唐家二少道;陈掌柜,别来无恙,还没恭喜你生意兴隆呢?
唐二少忍着气,拱拱手,勉强维持着和气的模样。
见此,陈信赶紧行礼,借机卸掉了唐三少的扇子,说道;啊呀,二少爷折煞小人了。世子爷,还有二少爷三少爷来小店,实在是小店的荣幸。正巧此时城外送了一筐新割的青菜,楼上还有一间最清净的包厢,我这就让人准备着?世子爷楼上请?
听此,李得胜道;好,算你机灵。今日我们也尝尝这新鲜吃食,若是不好,别怪小爷砸了你的招牌。
镇远侯世子横行京都习惯了,最近不在外边走动,又没有听说那些传言的,所以开口就如往日一样,毫无顾忌的。
也因此,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门口那两桌儿客人忍不住偷笑,等得他们三人都上了楼后,就有人撇嘴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啊,这话说的多而不实啊。
听此,有人应道;可不是吗?大芫太平二十年了,多年来又无战事的,镇远侯自然勇武,但是到这世子这这代…………说了也白说…呵呵。”
一旁的友人说道;算了,不要说了,来,吃肉,咱们干一杯。这样的天气,一边赏雪,一边看街景,一边喝酒涮火锅,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客人们偷偷议论两句,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又重新开始吃喝起来。
而此时二楼包厢里,却是没有这样热闹了,一来能进包厢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自持肚子里墨水多,知礼又风情。二来,多了间隔,声音不掺杂,就显得雅致很多。
唐宇和李得胜两人划拳吃喝,把陈信派来专门伺候的小伙计耍的团团转。对于他们的作态唐二少看在眼里,虽然同样吃喝,不时陪个笑脸,但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座火山似的,实在憋屈的很。
但欺软怕硬的事情,从来都是人类的劣根性,他恨急了唐宇和李得胜这两人,虽然狠着他们,却是动不得这两人,于是就把所有的恨意都转到了楼下的陈信头上去了。
若是他当日没有进公主府卖东西,他又怎么会被公主府厌弃,又怎么会被老爹除去一半的铺子掌管权呢?又怎么会成为继母和弟弟嘲笑的对象,又怎么会这般仆役一样,伺候在酒囊饭袋世子身后,这些事情都怪陈信头上…
这样想着,他手下的酒杯,也是频频举起,等到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壶酒进肚。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人人都喜欢喝酒来解愁啊………
而另一边叫嚣着,要去寻美人听曲的唐宇和李得胜,更是走路打晃儿,说话都大舌头起来了。
对此,唐二少很是无语的很,只好起身结了账,送了李得胜回了侯府,之后又带了唐宇回了自家府邸。
喝酒爽快,醒酒难。这说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不,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唐二少就头疼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得宠的小妾小意殷勤的赶来送汤水,嘘寒问暖的,正让他觉得心头郁气稍解的时候,内院的老嬷嬷突然来请人。
唐二少瞧着老嬷嬷神色算不得高兴的样子,就猜是肯定是那位他的好继母又生事端了,想到这里,他赶紧穿了衣衫往后园走去。生怕去迟了,他那耳根子软的父亲,估计又被灌了满脑子的枕边风,让他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可惜的是,无论他再快,也快不过枕边人。
这不,主院大厅里,身形胖墩墩的唐老爷正气得满面通红,而身穿大红金丝衣衫,头插金簪,装扮极尽富贵的唐夫人哭得像泪人一般。
她也是会实心眼的人,眼尖儿见到继子过来,就恼的立刻马上就砸了一个茶杯过去。怒道;呜呜,狠心的白眼狼,害了你弟弟,居然还敢过来?呜呜,我儿子万一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唐家都留给你们,省的我们娘俩整日在家里碍眼!
听此,唐老爷道;哎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唐老爷,这么多年被枕头风吹习惯了,又靠着继妻娘家的势力做生意,哪里敢让她受委屈啊。于是一边伸手去扶着她,一边呵斥唐二少跪倒,道;混账东西,你看你把你娘气的,还不跪下,逆子?
对于自家老爹总是偏心的样子,唐二少恨得暗暗咬牙,但也跪了下来,一脸的惶恐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儿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听此,唐夫人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事?我说你啊,你要是想要跟随世子去北地巡防,分些功劳在身,你可以直说啊。干嘛偏偏心里记恨着这事情呢?表面还装着好哥哥模样,昨天生生灌醉了老三,回来的路上,还大开了车窗,最后把他给冻病了,这会病的发烧,身上都烧红了。你真是好手段,好狠的心啊!
唐夫人抢着接话,拉着唐老爷哭得更是厉害了,道;老爷,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也跟我儿子去了吧,让我也被冻死吧?
听此,唐二少冷笑,原来现在表演的这出戏,不过是为了躲避出门吃辛苦啊。所以才把此事,栽赃到自己头上吧!真是好心机啊,这样做既做了受害者让人同情,还卸了去北边的苦差事。
想到这里,唐家二少说道;母亲怎么如此说,更何况刚才三弟在车上时,还好好的呢?怎么就那么只会就病了?请问,母亲可有请大夫请来看啊,请的是哪个大夫,现在既然病的那么严重了,可要换个再诊诊脉吗?
当然,我也知道三弟还小,许是怕去北地辛苦也说不定。父亲母亲可要劝劝他,跟着镇远侯世子出门,怎们也不会缺了衣食,若当真得了功劳,三弟即便是白身,也好买个虚职。到时候成亲也体面点…”
他这样说的诚恳,完全就是为弟弟打算的好兄长,听得唐老爷沉吟起来,一旁的唐夫人也有些迟疑。
而躲在内室听动静的唐宇忍耐不住开门走了出来道;哼,你胡说,顶风冒雪走上俩月,还不见得能沾到功劳的边儿呢。二哥既然觉得好,二哥明早就跟着表哥去吧!
见到,唐宇自己跑出来了,唐二少顿时好笑道;“呦,三弟,你怎么出来了,你这…不烧了?”
唐二少也不跪了,起身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家弟弟,这会儿就是个傻子也看出唐老三是装病了。
叫此,唐老爷瞪了眼睛就要发火,那边唐夫人却到底是舍不得儿子的心思占了上风,扯了唐老爷的手臂就吵开了。
这不,唐老夫人道;老爷,反正我不管,儿子还小啊,这次风寒是轻了些,但北地那里那么冷,要是染上风寒,可是要命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若是他有事,我怎么活?更何况老二常年在外行走,最是有本事,要不,就让他代老三去吧!
听到这里,唐老三也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病人了,一手扶了脑袋,嘴里哎呦着装了昏迷就歪道在椅子上。
而一旁的唐老爷被妻儿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指了二儿子,说道;这样吧!你就跟着世子跑一趟北边吧,好好伺候着就好。就像你说的,若是侥幸能分些功劳,爹就去请侯爷给你买个虚职吧。
说完此话后,他就烦躁的一甩袖子,扔下妻儿走掉了。这样的时候,继妻心里有愧,总能让他松口气,抱着丫鬟喝杯小酒,也不会第二天,就见小丫鬟死尸抬出后门。
眼见正主儿走了,唐三儿也不晕了,跳起来拍拍手,得意的扶着老娘,假惺惺安慰脸色青黑的唐二少,道;二哥,北地风冷雪大,你可保重身体,多带棉衣啊。
唐夫人是干脆都懒得理会继子了,握了儿子的手心疼道;儿啊,赶紧回去再躺会儿,你刚才不是还头晕吗?快点跟为娘回去休息…
看此,唐二少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的手背青筋暴露。
总有一日,这唐家会彻底属于他,他要这母子俩冻饿而死,以报他今日被欺辱之仇。
当然,这个时候,不管他如何愤恨不甘心,都要在第二天一早,随着镇远侯府的队伍出发去北地。
而这边的李得胜一见,唐家来人不是表弟而是他,很是抱怨了几句。不说唐二少是如何装了一肚子的火气,还要好言赔罪,众人如何奔赴北地了。
话说陈信昨晚见到昔日东家,很有些扬眉吐气,夜半酒楼关门之后,回家还喝了几杯,惹得一旁的冯氏笑着嗔怪他好半会儿。
他就着酒劲核算了这几日的账目,虽然小庄里又建了八座暖房,城里又开了分店,花了一布分银钱。但是喜气洋洋就是一头吞金子的“羊”,这点儿银钱不算什么,账目上剩了足足万两之数,而且每日还在哗哗增长中。
他盘算着到时候,老熊岭十八家的青菜到时候也下来了,倒是适合在府城里也开个火锅店。毕竟这独门财源只有一年,犹如抢银子一样,下手绝对要快才行啊。
想到这里,他连夜整理了银票,写了封书信,派了信得过的管事也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出了城前往老熊岭了。
而此时镇远侯世子一行,打着巡查边防的名头,实际却和游玩没啥区别,每到一处,州府他们都要休息两日。如此停停走走的话,都让陈信派的人赶到了前头去了………
而此时的老熊岭上,这段时候,几乎每日都有十几款菜运进城里去,因此银子也是哗啦啦往各家的荷包里淌。上到老人,下至淘气娃子,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的,乐个不停的…
老人换了锦缎荷包做烟丝袋子,淘气娃子手里的点心花样儿多了,小媳妇儿头上的簪子换成了纯银,男人们忙了一日晚上也有一碗老酒解乏了。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家家户户的老狗了,破陶碗里日日都有先前过年时候,才能见到一次的大骨头…
自从开始下了雪,陆家的几匹马就不用撒出去了,初一少了很多活计了,就常跟在筱芸身后,倒是比青花青玉两个更像她的小丫头了。
当然,筱芸也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疼爱的,又念着他听不懂话,倒是越发愿意同他多说几句。
这些天,天色有些阴沉,即便到了正午,各家各户的暖房,都没有掀开草帘采光。筱芸带了初一到各处转了一圈后,就下了养蘑菇的地窖里去了。
第137章
趁着筱芸的到来,刘大石因为惦记着家里小儿,今天早起有些发热,就趁着这个功夫回去探看一下。
筱芸借着炉火和油灯的光,一边细细往蘑菇土上洒水,一边和初一唠叨道;初一啊,你说高仁他们都走了,也有好多日子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送回来啊。是不是路上碰到什么事了?也不对啊,高仁那么厉害,冯…冯大哥也是一身本事的,谁能欺负得了他们啊。就是杨伯年纪大了,兴许禁不起旅途的辛苦吧。
初一一边听着筱芸的唠叨,一边伸手帮她提了一下裙摆,以防止被泥水蹭的脏了,对于初一,当然筱芸也是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回应什么的,之后筱芸又叹气道;初一,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念先前说那些日子。家里多热闹啊,吃饭都是一桌子人。而如今现在我做饭都没有兴致了,若是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没有分离多好啊。
说完此话,她突然有些心虚,扭头拍拍初一的肩膀,笑道;说起来,这些时日,我也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打不起精神来,也辛苦你给我做跟班了。下午我把那条五花肉炖上,做一锅红烧肉感谢你,好不好?初一…
初一许是听懂了红烧肉三个字,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筱芸也跟着欢喜起来。
第138章想念
正当筱芸和初一,他们两人一边忙碌一边说笑的时候,突然陆老二打开了半敞开的地窖口,招呼道;小妹,陈大伯来了,正打算找你说话呢?
听此,筱芸笑道;哎,来了,陈大伯怎么来了,这会天气那么冷,也不到结算菜金的日子啊?他这会怎么会来呢?真是奇怪…
筱芸她虽然疑惑,但先前村里众人因为卖菜突然得了银钱,几乎都高兴疯了,每日就盼着城里送菜金回来,然后给他们的钱包塞的满满的。
后来,时间久了,大家的钱匣子里有了底,就觉出有些麻烦了,于是,就决定和城里的菜金三天一小结了。
菜金有时候,是小刀几个送回来,有的时候,就是陈家管事来取菜时,顺便帮忙捎带过来的。
而且菜金,昨日就刚刚结算过了,今天,陈掌柜又找上门,应该就是有事,要商量了。
想到这里,筱芸就匆忙洗了手,留下初一负责看地窖,然后她就回了自家院子里去了。
今天还特别难得,陆老爹出来走走,没有埋在他的书堆里。这会正负责陪着陈掌柜说话,两个老亲家说起去南边建作坊的儿女,都是惦记,又互相安慰的,倒也是其乐融融的。
看着他们聊的那么起劲,筱芸先给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眼见这老哥俩儿说的痛快了,这才插口问道;陈伯,你是不是知道,我一会儿要准备炖红烧肉,所以你这才上山来了?
听此,陈掌柜哈哈大笑,也不应声,之后从袖子里去拿出一封信,神神秘秘问道;筱芸,你猜,我给你送了什么来…
看到陈伯那么神秘的样子,筱芸眼珠儿一转,惊喜问道;陈伯,是不是京都那里来的信了?
说罢,她就要上前取信封,可惜却被陈掌柜一手盖住了。
见此,筱芸嗔怪跺脚说道;啊呀,陈伯,你怎么还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那么多啊?方才是侄女失礼了,一会儿炖上一锅红烧肉,再给陈伯热一壶好酒,和我爹好好喝几杯,好不好吗?
听完这话后,陈伯才笑道;这还差不多!
陈掌柜最是喜欢逗弄筱芸了,如今女儿出门在外,他就越发的喜欢把筱芸当作自家的闺女了,见她这个着急的模样,他也就不逗她了,于是也就松了手。
看到陈伯收手了,筱芸就赶紧拆开信,一目十行看完,又捏着厚厚一叠银票,简直是欢喜的就要蹦起来了!
这不,她很高兴道;都说京都那里,遍地都是金子,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京都的酒楼才开了几日啊,居然进项这么多钱了。当然,还是我陈大哥最厉害了,能在京都站稳脚跟,不知多累多辛苦呢,等过年时候,我一定好好敬陈大哥一杯酒才行。
天下当爹的,哪有不喜欢儿子被夸赞的。更何况儿子独自出门,去闯出一片天下,一直是陈掌柜的骄傲所在。这会儿听到筱芸这么一说,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这不,陈掌柜高兴道;哎呀,自家人不要客套。还是你这种菜法子新奇,即便是京都,那里的贵人也挡不住,整日吃肉腻烦啊。更何况我们的火锅又是新奇美味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好呢?
听此,筱芸扬着手里的银票,笑道;嗯,就是的,陈大哥的这封信就是及时雨,这几日,我还想着呢?我们这里只卖青菜给酒楼有些不合算,要是咱们也能在城里开个火锅店多好。
不想陈大哥这会就送了本钱来,陈大伯,这几日空闲了,可要帮我再找找好铺面,咱们也尝尝日进斗金是什么滋味。省的陈大哥过年回来的时候,和咱们显摆,咱们也和他比赛看看。
听完筱芸这话后,陈掌柜很是高兴道;嗯,好,有志气。
陈掌柜自小经商,对于赚银子这事,已经成了一个爱好,这会听得筱芸这样说,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不,他想起来了些事情,就连忙对筱芸说道;对了,昨日还真听说有一家酒楼要出兑,本来他们生意就一般,如今各家都采买咱们岭上的青菜,他们买不起,生意就更差了。不如我去和他们谈谈,把他们的店盘过来,给咱们开火锅店正好。
听此,筱芸好笑道;啊呀,陈伯,不急这一会儿,等我炖好红烧肉,您和我爹喝一杯再走也不迟啊。
筱芸既然决定留人了,所以就喊了江大娘他们帮忙准备五花肉,赶紧下厨去了。
然而陈掌柜却是等不得了,摆手道;嗯,筱芸,红烧肉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上,好铺子可等不了。我这就回去了,哪日火锅大卖了,咱们再喝庆功酒啊。
听此,筱芸没办法,只好说道;好,那我让二哥送你回去。
筱芸见留不住人,只好喊了陆老二穿上大棉袄,赶车送陈掌柜回去。路上因为刚刚下了一层小雪,必定难以行走。
对于筱芸的安排,陈掌柜也没有拒绝的,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小辈儿贴心又孝顺的。
老熊岭十八户是一家,筱芸也没有特意瞒着,所以,晚上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京都那里的酒楼赚了大钱,筱芸也决定要在府城里也开一家卖火锅的酒楼的事情了。
于是,先前被父母留在家里的后生们都是激动不已的,都凑上门来问询此事。
而这边的筱芸则是一边炖红烧肉,一边琢磨着人手的事,新酒楼若是买下来了,肯定不能完全用酒楼的原班人马的。做生意亏本,可能有多方面原因,但人员肯定是问题聚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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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之前的人都留下的话,一来怕这些人奴大欺主,二来也怕不好的习惯延续下来,会给生意带来隐患的。做什么事情都要防范于未然啊…
但也不能一个人手不留,毕竟新买下来的铺子没人比他们这些老人熟悉。这样合计下来,就是酒楼人手挑拣好的留下来,自己再填补一部分人手进去就好了。
小刀这断时间,开了杂货铺子,经验也历练下来了,很有几分掌柜的模样了,如果送去打理酒楼倒也勉强能胜任,当然平日,还要陈掌柜多多帮忙,至于大堂里的伙计和后厨也要有自己的人看管才行。
这样算下来的话,那就是要送四五个人去新酒楼工作去了。
正好,此时上门来探消息的后生足够了,筱芸见他们望着桌子上的红烧肉笑个不停的,就让江大娘取了大陶碗,装了白米饭,浇上几勺子红烧肉,请他们边吃边聊了。
这一年来,后生们除了种庄稼,就是修水渠,建院子,守山门的,一直吃着陆家的大锅饭,这会儿,倒也习惯了,推让两句后,大家就抱着大碗开吃了起来。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来不及抹去嘴角的油花儿,就眼巴巴望着筱芸,生怕她不准他们去新酒楼似的。
家家户户都有当家人,筱芸哪里好越俎代庖,于是她就道;各位哥哥们,若是家里的叔伯们都答应,几个哥哥就可以进城去帮小刀哥开酒楼了。
听到筱芸这话后,几个后生们顿时都欢喜的欢呼起来,扔了陶碗就往家里跑去了。
世人皆有私心,而且老人年岁越大越喜欢把儿孙留在身边。先前村里分人手去南边建作坊,去京都种菜开酒楼。这几户人家舍不得儿子,都把儿子留在了家里。
而如今,眼见京都里酒楼大火,南边的作坊听说也顺利开办了,这几户人家就有些后悔了。
玉不琢不成器,好后生不经历风雨,怎么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于是,当后生们们回家一说,他们也就立刻马上同意了…因此,后生们就立刻得了爹娘的支持。
他们甚至等不得第二天,当晚就扛了包裹踩着夜色,赶着最后一刻钟进城投奔小刀去了。
这左一波,右一波的往外分人手,村里免不得更安静了。淘气小子们,平日招猫逗狗的,还要被老娘拍几下屁股。如今到好了,老娘们都恨不得,他们整日闹出点儿动静才好呢?不然就太安静了!
好在,村里还有几个闺女在,每日都有一上午到陆家跟着韩姨母学针线,算账的,偶尔也说说大户人家的规矩和阴私乱事,这倒是让单纯的猎户姑娘们很快成长起来了。
陈掌柜本就是商贾出身,陈信又没少写信和老爹说京都的生意,几乎府城里的酒楼就照着京都的喜气洋洋照猫画虎扒了下来。
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就开张了,和京都那边刚开业有所不同的,如今老熊岭的青菜,陈掌柜的脸面,可都是府城的金贵之物。
这不,一听说陈掌柜帮着陆家开了酒楼,不说别人如何的,一众同行掌柜就先来打探虚实了。
不必说,一顿饭吃完,等他们吃饱喝足出了酒楼的门口,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叹气。这个冬天,怕是他们各家的生意都要大打折扣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这话说的一定也没错…
论聪明,他们不如陆家人,论吃食也没人家新奇美味,不甘心也得退让啊。
好在,有新菜品加持,生意再差也比以前要好一些,最重要的是,火锅这吃食也是季节性的生意,冬天红火,到了春天肯定就要一落千丈了。毕竟没人会在大夏日里,喜欢汗流浃背的守着炭盆吃饭。
这么一想,众人的心里也就心理平衡些了。
于是,很快,新酒楼就风靡了整个府城,虽然比之京都那里的日进斗金的,稍有不足,但也绝对算是好买卖了。
如今,各家暖房都被老少村人们当眼珠子一样伺候着,地窖里面的蘑菇有刘大石照顾着,作坊也停了产,酒楼有陈掌柜和小刀。淘气小子们跟着陆老爹读书,闺女们则有韩姨母教导着。
这样算下来,就筱芸最闲了,常常无数次去村里转悠,村里无事又回家里溜达。
忙起来的时候,筱芸还曾想着睡几日懒觉,如今这样休闲下来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当然,她不想承认,她这是孤单了。
因为孤单,越发疯狂想念那个人,那个一走就没有音讯的人。
但一个姑娘家,又不能总把男子挂在嘴上,于是就越发沉默了。
猎户们向来就比较心粗,怎么会明白姑娘家的心事,眼看筱芸日渐蔫下来,就撵了毕三叔给筱芸开药,而他们这一番动作则是弄的筱芸哭笑不得。
陆家除了整日泡在书堆的陆老爹,就剩下神经粗大的能跑马的陆老二,时不时还要钻进了山林里,去和他的师傅祸害冬眠的野兽。对此,筱芸当然不用惦记,他受伤,或者冻饿就不错了。
而青花青玉年纪小不懂事,唯独江大娘和韩姨母猜出一二,但身为两个雇工也不好多劝。
于是,筱芸因为有心事,眼见就瘦了下来…
然而这一天,天色黑沉的很早,不必说,晚上又是一场大雪要落下的样子了。
等筱芸收拾好了灶间,回去后院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周围环境不对,就停下了脚步,想了想低声问道;可是有人在此?
院子里静默了片刻,不知道,哪里钻出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跪倒筱芸身前,双手呈上一只小匣子,转而又瞬间消失的没了影子。
见此,筱芸惊了一跳,等她回过神后,看着手里捏着匣子又觉得好笑,对着空院子添了一句道;灶间笼屉里留了麻辣兔肉,你们记得早些吃。冷就不好吃了…
说罢,她也不等他们回应,就快步回了屋子,等韩姨母听得动静开门出来时,院子里除了北风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第139章思念是一种病
而此时,正房的大炕上,青花和青玉已经帮着铺好了被褥,雪白的被里,素锦绣了大朵山茶花的被棉,同色的羽绒软枕头,看上去干净,又带了三分少女的热情活力。
被褥旁边安了一只雕花小方桌儿,桌上纸墨笔砚齐备,翻开的账册,还有一只长颈仙鹤烛台,一只蜡烛正点燃着,隐约冒着袅袅的青烟。
筱芸借着烛光,打开小盒子,手指都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一只赤金嵌米粒珍珠的珠花,那么娇羞的出现在烛光下,小小的珍珠,因为烛光的映照,闪烁着点点光芒,好似夏夜里最璀璨的繁星。
筱芸一打开一看,几乎一眼就爱上了,拿起来仔细打量,又觉得这珠花有哪里古怪,但她前世挣扎求生存,哪有机会接触珠宝,这一世,她也没逛过银楼啥的,对于首饰的名堂是半点不懂的。
好在,她知道,送来这珠花的人是谁,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筱芸解开了自己的辫子,快手快脚挽起一个小髻,小心把珠花插上,对着镜子照了半晌,这才打开了匣子底下那封信。
轻轻薄薄的重量,好似没有几页纸。果然,信封里只有一页纸,纸上也只有一行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十个字,墨色隐约透过纸张浸透了桌面,页脚零星一点点的墨迹,直接把写字的人,当初那般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落笔的模样出卖的清清楚楚。
想此,筱芸鼻子一酸,红了眼圈儿。
前世的自己没尝试过情的滋味,然而,没想到这辈子的她,却穿越来此,真真的体会到情的滋味。吃饭的时候,不自觉,会夹起他钟爱的那道菜。睡觉的时候,她总会翻来覆去夜不成寐,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某个房间,不会因为风吹草动,立刻赶到。走路的时候,身边没了那人。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个人接口。不说话的时候,也没了那个人一个眼神就明白一切。
生老病死,爱憎恶,生离别,求不得。
如今就是生离别,不会痛彻心扉,却在心底藏了一张针毡,只要心动,就会密密麻麻的疼,说不出,道不明。这就是情…
想到这里,筱芸就吹熄了蜡烛,蜡烛被轻轻吹灭。屋子里突然陷入了黑暗,夜风偶尔吹打着窗棱,不但没有显得热闹,反倒添了三分寂寥。
筱芸手里握了珠花,想念着同样寒夜里,不知在何处的那个人,也慢慢睡了过去…
早上,陆家的早饭桌,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简单模样,软糯的红枣粥,白面馒头,三四碟子酱菜,就是全部了。
别说是在山林里跑了好几日的陆老二,就是对饭食一向不在意的陆老爹,都觉得此时饭桌前的菜色,都有些难以下筷子的……
然而筱芸却是毫无感觉,夹了一根芥菜条半晌也没放进嘴里去。
一旁的陆老二见此,忍耐不住抱怨道;筱芸啊,咱们以后早饭能不能也炒两个菜,或者来盆肉酱面啥的。哪像现在这样子,根本吃不下啊!
听此,筱芸被惊了一跳,连忙扫了一眼饭桌前的菜色,顿时也觉得有些心虚了,但依旧反驳道;嗯,抱歉啊,这几天太累,早上起来,就不爱折腾盆碗了。再说了,以前咱们家里没银钱的时候,白面馒头都没有,你不也吃了。二哥,这会儿挑拣什么呢?
听完自家小妹的话后,陆老二老实的低了头,一口口咬着白馒头,样子很是可怜的…。
果然筱芸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于是乎她又说道;好了,你今日有空闲,就进城一趟,采买一些东西回来,以后我多做些就是了。
听此,陆老二道;好,我正好很久没看到小刀了,我也去酒楼转一圈看看。陆老二眉开眼笑,也不嫌弃馒头没味道了,几口就进去一个。
但筱芸却依旧没有胃口,琢磨一晚上的话在嘴边含着,还是期期艾艾说了出来。爹,我想…嗯,去趟京都。一来,咱们冬天时很清闲,村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二来,我也惦记着,想去看看京都的酒楼…
可惜,没等她说话,原本默默吃饭,温和得好似绵羊一样的陆老爹却是突然变身虎豹,大发雷霆了起来。
陆老爹道;不行!绝对不行,你哪里也不能去!
其实,筱芸也没指望过自家老爹会一口答应的,但这样一巴掌被拍回来,也同样不是她预料啊。
她心里一时委屈,就顶了嘴道;为什么不能去啊?爹!家里如今也不缺人手做饭洗衣了,更何况现在村里也没什么事了?你若是怕我自己出门不安全的话,我可以让二哥跟我一起进京啊?
而一旁的陆老二,一听可以出门游,自然也是很欢喜的,于是他也开始符合道;是啊,爹,我师傅,那里最近也没事,家里活计也用不上我,不如我带筱芸…”
“闭嘴!”陆老爹待闺女还可以容忍几分,对待儿子就没有那么好了,这不,在陆老二说这话后,他就直接一巴掌拍到了陆老二的脑袋上。
之后就气呼呼扔下碗筷就回屋去了,陆老二皮糙肉厚,被打一下,倒不觉得如何疼,但老爹这般发脾气还是很少见的,于是小心翼翼望向妹子,问道;筱芸啊,若不然就在家里过个冬,等明年开春时,就算爹不同意,二哥也偷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对于自家老爹这突然生气的模样,筱芸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的,鼻子酸的厉害,极力抬高脑袋,才算把眼泪咽了回去。
相思成灾,一日如隔三秋都是短的,度日如年才是真的。
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这会进京是否就能见到冯莫寒,但就是想要离他近一些,看看他自小长大的都城是什么样子,也许她去京都的话,也许在某个街头,就会见到他的飘扬的青色衣袍,这些都是也许罢了…
她以前,从来不觉想念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无论再多人陪在自己的身边,都会觉得缺了那个人,就缺了整个世界似的。
她想忙碌起来,一点点收回这分心,填补这块缺失。但却发现自己越是努力忙碌,而那份缺失却显得更大。
原来有些东西,一但给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比如,爱和真心…
陆家的早饭,第一次不欢而散,青花青玉两个小丫头,则是低眉顺眼的捡了碗筷去灶间,偷偷扯了正吃饭的韩姨母和江大娘,小声说道;姑娘和老爷吵架了,姑娘要进京呢,老爷不准。
听此,江大娘扫了韩姨母一眼,虽然韩姨母现在住在陆家了,但她来的时间还很短,村里众人还是把她当是半个客人,这会儿江大娘就怕“客人”笑话自家人,于是赶紧应道;估计,是筱芸惦记京都的生意吧,不过,陆先生定然是担心她身子不好,先前不是生了两场病吗?她那次的发热实在让大伙儿吓坏了。
韩姨母也是笑道;嗯,这些生意都是四姑娘张罗起来的,惦记去看看也是应该。我原来的主家夫人也是一个月必定要到店铺里巡看的,就是天气不好,路途遥远,出门太辛苦了。
听此,江大娘回答道;可不是吗?当爹娘的啊,最怕自己儿女受苦了。
两人说了两句,也就把刚才的话题踢了过去了,韩姨母帮忙洗了碗筷,喊了青花儿说道;昨日鹿栏那里,不是说搭了新棚子挡雪吗,不如你陪着姑娘去看看吧!
青花儿年纪小,心性活泼,最是喜欢小动物,听得这话就道;对啊,还是江大娘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寻姑娘说一声,昨晚剩下的白菜根儿正好拿去喂小鹿它们吃。
而这时的筱芸本来百无聊赖的翻开账册,却一笔账也没核对,这会听得青花儿来说去鹿栏那里看看,于是想了想就穿了挡风的大袄出了门。
那会秋天,老熊岭的叔伯兄弟们,外加陆老二,初一和高仁,只要他们一上山就会带回一两只活鹿,有些伤了腿,止血敷药,不过几日就活蹦乱跳了。
如今齐齐聚在鹿栏里,足足有三十几头,大大小小的聚在一起,倒也和乐融融。
冬天天寒,负责照料鹿栏的几个老爷子很是尽心,生怕之前搭起的草棚不够鹿群们挡雪取暖,所以昨日又搭建了一间,虽然只是木栅栏外围了草帘子,棚顶多压两层,但确实比站在风雪里要暖和许多。
有两只小鹿,见筱芸手里拎了白菜根儿,就冲破父母的阻拦,无所畏惧的跑了过来。
见此,筱芸一手喂它们吃白菜,一手摸着它们的耳朵,自觉手心痒痒,就笑了出来。倒是让跟在后边观看的青花儿,很是高兴的。
见惯了自家姑娘笑眯眯的样子,她这几日突然沉着脸,就好像老熊岭的天都阴了。
别说村里老少众人,就是淘气娃子下学,因为筱芸的脸色都不敢去灶间要点心吃了。
果然,几个老爷子,远远见到了,心里也是笑得眯了眼,一边吧嗒着烟袋锅,一边踱步过来,问道;筱芸,有只公鹿性子太强,圈了这么些时日,还是不服帖,不吃不喝的,眼见他快瘦成骨架了,不如杀了吃肉算了。
听此,筱芸道;是吗,还有这样烈脾气的鹿?说着就顺着老爷子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草棚角落里单独关了一只很雄壮的公鹿,头上鹿茸如同树枝一般很是漂亮,显见已经在山林里活跃了几年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怎么栽到了老熊岭的叔伯手里。
也许,是因为这几日不吃不喝的,这会儿雄鹿瘦的厉害,几乎就是皮包骨了。但它依旧高抬着头颅,望向筱芸的眼神有种愤怒和倔强的样子。
见此,筱芸不知为何心头一缩,好似看到了先前的自己,虽然她平日捣鼓种菜啊,建作坊啊,扩山庄啊,有主见又自由的。但这自由还是有所限定的。
她能进城,却不能留宿,她能开铺子,却不能抛头露面的去经营…
雄鹿被鹿栏限制了自由,她被规矩礼法限制了自由。不同的身份,同样的境遇…
于是乎,也许是因为同情吧!她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家里现在如今都不缺肉吃了,既然这雄鹿也实在瘦的厉害,不如就放它回山林吧。
一旁的老爷子们听到筱芸这么说,几个老爷子互相对视一眼,想开口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打开了鹿栏。
而一旁的雄鹿仿佛猜到了它,终于获得自由这个事实,于是就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起来,迅速出了鹿栏,撒欢跑向远处的山林。
眼见它的影子彻底消失后,筱芸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今日是立冬,我回家包饺子去,等下弄好了,就让初一给你们送过来,到时候几位爷爷就多吃点儿啊。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几个老爷子笑眯眯摆摆手道;好啊,我们今日有口福了……
待得筱芸回了院子,就叹气道;唉!那雄鹿走路都打晃儿了,就算咱们不吃它,放它回山林怕是也要进了大野兽的嘴里了。
一旁的江大娘见此,也微笑道;这倒是啊,不过筱芸,这些日子也没个笑模样,这会难得她说话了,咱们就当哄她笑笑好了。
第140章吃饺子
可不是,这丫头平日带着大伙折腾赚银钱,想必也是累厉害了。筱芸不知道她好心办了坏事,回屋子换了衣衫就兴致勃勃钻进灶间和面,调馅儿。
而一旁的韩姨母本来带着几个“弟子”在做针线活的,在听到青花报信说筱芸要包饺子时,她就微笑对着身旁的弟子们道;你们现在回去和家里人说声,少包些饺子,既然今日筱芸想包饺子,你们就快去快回来学着点…赶得巧,不如帮着姑娘动动手,也学样儿本事。
听此,姑娘们都是一脸高兴的连连点头,本来嘛?筱芸做的吃食味道好,满村里谁不知道啊。若是能学到她的三分手艺,将来对于自己总会有好处就是了。
既然决定好的事情,韓姨母就起身去和筱芸说声了,在听到有免费的劳工后,筱芸也是很欢喜的,于是就又多合了一盘面粉了,多做了两盆馅料放在一旁,打定主意等会一定要让姑娘们一次就学会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也没错的。村里的小姑娘们即便没嫁人,但天生里也带了八卦技能,平日,虽然都羡慕筱芸这人,但却很少接触到她的,而这一次既然有机会可以聚在一起,围坐在大炕上,眼见筱芸笑嘻嘻的样子很是亲近的样子,大家也就慢慢的放下了羞涩,开始叽叽咋咋说起话来了。
这不,有人起头了,筱芸姐姐,城里的酒楼听说现在生意非常好…
见到有人cha话了,也就有人在一旁问道;对啊,我哥哥说那些贵人打赏都不给铜钱的,都是直接给银角子呢?
这不,这人刚说完,就有人符合道;我怎么听说是金豆子啊?”
这不,这话题刚说完没多久,就有人转头问上筱芸她头上的发饰了…
姐姐,你的珠花是城里银楼买的吗,好漂亮!
我出嫁时候,让我娘也给我买一只,到时候特别给面子的…
众人听完她说的话后,都笑了起来,说道;啊呀呀,好不羞,还没定亲就想嫁人了。
而一旁的韩姨母和江大娘则是帮忙着摆饺子,不是手把手教小丫头们捏个花边饺子,偶尔抬头见筱芸笑的眉开眼笑,都是心头感到放松许多。
也是,明明筱芸也才是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啊,虽然平时看她做人处事方面很是厉害,比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还要费心思。现在看她这般笑着多好,这才是青春年少还有的的样子才对。
人多力量大,人多也好干事,说笑间姑娘们就已经包了十几盘饺子出来了。
陆家摆饺子的盘子是刘叔用高粱杆上最细的一截串成的,直径足有两尺,摆一百多饺子不在话下。
筱芸算计着足够众人吃一顿后,就让青花青玉去烧水,想着让帮忙的姑娘们吃完饺子再回家去。
此时前院淘气小子们在嗅到了饺子的香气时,更是放了学都是磨蹭了不肯走,结果被家里姐姐们拎着耳朵,训斥道;丑小子平日就见你拿了点心回家馋我,今日也该你们淌口水了!
对于自家姐姐们的动作,淘气小子们则是揉了耳朵,说道;哼,我回家告诉娘去!之后就屁颠儿跑回家去了,惹得众人看的直发笑………
没一会儿,大锅里的水,也烧开了,翻滚时候下了饺子,一只只小白鹅一样在水里嬉戏。
待得熟透盛进白瓷盘,哪怕不吃,只是这么看着,也让姑娘们都是笑开了脸。
准备妥当后,筱芸生怕小姑娘们抹不开脸面,特意在自己屋子里摆了一桌儿,笑着招呼她们道;来来来,快坐下,趁热赶紧吃啊,凉了味道就差很多。等过些时日,我再请你们吃火锅,那个吃食冬天里吃最好了,之后再让小刀哥给咱们捎一坛果酒回来,到时候咱们也偷偷喝一杯解解馋。
听到筱芸这话语,众人都是一脸高兴道;呀,真的吗?太好了……
我们可等着了,筱芸姐姐,说话要算数哦。
看着她们都是一副高兴的模样,筱芸也是开心道;当然算数,我向来说话算话的!说完这话后,筱芸正夹了一个饺子,不等送到zui边,却听得前院有人高声嚷道;陆先生!筱芸……
他这一喊声,把筱芸吓的一个手抖,饺子掉到了碟子里,溅起的老醋沾染到衣襟上,晕染开来,有些晦涩。她没来由的就觉心头一紧,但见得姑娘们都是停了筷子望着她,于是她就笑道;嘻嘻,没事了,估计是城里又来催青菜了,你们吃,我去去就来。
小姑娘们都是单纯,平日又听爹娘长辈嘱咐了太多次,一切听筱芸的话就对了,于是就放了心,照旧吃喝说笑起来。
而这一旁的筱芸则是披了一件大袄,开门去了前院,却见两个后生神色有些惊慌,陆老爹和o二也是皱了眉头。
见此,她就问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后生一见筱芸终于过来了,如同抓到了主心骨似的,赶紧回答道;是这样的,筱芸,我们守着山口,但是官路上好像有一队人马,直奔我们这里而来了。我们怕…就赶紧来报信了…
听到这里,筱芸猜想估计是因为上次杜才抢山头儿那事,在村里人心里留了yin影,特别是如今山庄里赚钱的买卖越来越多,村里众人的戒备心就更加重了。
想到这里,筱芸问道;嗯,可看清多少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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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后生回答道;没看清,可我远远瞧着人数可是不少,应该有一二百人吧。
一个后生应声道;筱芸,怎么办啊,这会儿,估计怕是人都到山口了。
听此,陆老爹道;没事,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反正兵来将挡,谁来土掩。
这次开口的是陆老爹,他平日凡事不理,都有闺女费心操持的,但遇到家里有事,他还是有个当爹的样子的。
o二也道;嗯,对啊,筱芸放心,有我在呢?我看谁敢来欺负咱家,我就打死他。
听此,陆老爹瞪了儿子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出了门。
此时,村里众人,这会儿也听得消息了,都放了手边的饭碗也赶了过来,正好随在陆老爹身后下了山。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筱芸始终放心不下,于是就喊了青花,去屋里取件连帽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也跑了上去…
而此时的,老熊岭山口处,这会儿果然围了很多人,正是从京城而来的镇远侯世子李得胜和唐家二少他们带了二百精兵,组成的巡防队伍。
自从他们出了京城,一路上停停走走,遇见城池就小歇偷懒玩耍两日。当地官员看在镇远侯的颜面上,对于他们都是好心招待酒席,甚至还预备美人伺^候着,而因为他们照料周到的方式,一度让李得胜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出来。
若不是带队的校尉多次催促他,他甚至想要把十几日的路程延shen到俩个月呢,连边防军城都不去了,直接在哪里耍够了,在回京都最好。
但镇远侯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器的,这次派出来的校尉是个极得力的,面冷又耿直的,不论李得胜如何呵斥他,他始终坚持一日五十里的行程,才勉强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而越往北地走,城镇就开始越少了,李得胜更加是是叫苦连天,今日走到老熊岭这附近更加是死活嚷着头晕,不肯前进半步的。
对于他这种无赖的模样,校尉没有办法,于是和唐二少商量几句后,就拐了个道,直奔着老熊岭来了。
等他们到了后,才发现这里的变化和自己印象中有着大大的不同了。他们倒也不知道这条山路通往哪里,但是瞧着修整的很是平坦,别处堆积厚厚白雪,这山路上却打扫干净,定然通向之处是个百姓勤快的村落。
不想,当他们一对人马站在山口时,众人抬眼往里一张望,还都有意外。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处山庄,三面半环山,正南的山岭上隐约有屋宇院落,这会儿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青烟,甚至风里还能嗅到饭菜的香气。
两侧的山岭下,西侧建了一排屋舍,门前架着一列列木杆,不知有何用处。东侧很空旷,却能见到一眼眼石井,双龙戏珠一般排布着,环抱着山谷中间的几十亩良田。
北边山口两侧则建了两座二进院子,簇新的样子,可以看的出来才建成没有多少时日。
另外还有三间土坯房守在栅栏口,两个穿着袄ku的后生,手里拎着长弓,神色紧张却没有半点儿惧怕的模样看着他们…
这还是冬天,若是夏天里山岭上开满花,绿如树荫,良田里庄稼旺盛生长的话,这是就是一个安静的世外桃源啊。
放在南边州府,或者京都附近,这样的山庄却是很常见,但放到这贫瘠荒凉的北地就有些难得了。
还没等那校尉上前问话,站在车辕上看得更远的李得胜却是不耐烦了,呵斥道;你你你,还等什么呢,赶紧叫开门,本少爷要洗漱换衣,让这些贱民准备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饭菜!
对于这个这世子话语,一旁的唐二少虽然没说话,可他的眼神也出卖了此刻他的心情,半垂的眼帘下满满都是不屑。
那校尉在听到这世子这话语,也是皱了眉头,却依旧上前客套的和两个后生拱拱手道;两位老乡你好,请问你们这是村落还是谁家庄园?我们将军奉命巡边路过此地,天寒地冻,想要借宿一晚。不知能不能通禀乡老或者主家人家呢?
没等两个后生回答说话,一旁的李得胜却是大大打了个喷嚏,催促骂道;你在跟他们讲什么屁话啊,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让他们把栅栏打开,迎本将军进去就对了!
那校尉实在忍耐不住,回头应道;将军,军规有秋毫无犯这一条,若是村落,还好借宿,若是私产庄园,不经过主家同意的话,咱们是不能进去的。
听此,李得胜道;屁!你挣大你的眼睛瞧瞧,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将军落脚是他们的荣幸,谁敢把本将军拒之门外。难道你们手里刀剑都是拴着好看的吗?
李得胜这话一说出来,别说那校尉,就是一众兵卒们都是脸色不好。他们虽然身上没有官职,却是城防营的精锐,若不是镇远侯厚着脸皮同兵马司调人,他们还不愿跟着这酒囊饭袋世子走这一趟呢。如今他们的刀剑没有砍刀敌人身上,反倒要拿大芫百姓练手了吗?真是开玩笑……
两个老熊岭的后生在听完他这话后,就更加是黑了脸,别说是开门了,此刻他们恨不得在门上再加一道门栓才好。
正是这样的时候,陆老爹带着村里众人也终于赶到了。
两个后生憋了一肚子气,半点儿没隐瞒,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刚才所发现的事说了一遍。
听此,老冯爷则是拍拍他们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退到后边,然后望向陆老爹父女两人。
如今老熊岭的山地都被陆家买下来了,这处说是陆家的私产也没错,但老熊岭却是在府衙上了档子的村落。
所以,山庄里有村,村外有山庄,实在不好界定是私产还是村落啊。
若是放了官兵进村,那就是上了山顶,还不如让他们在山下的院子投宿了。
那校尉见众人犹豫不定的样子,也生怕李得胜再惹了众怒,于是赶紧上前抱拳又道;老乡,我们有军规,秋毫无犯。今日也是无奈到此,眼见天色就黑了,还望老乡行个方便,收留一晚,明日我们就开拔进城。不会打扰到老乡们的………
第141章天留客
虽然大芫这会二十年没有战事了,但百姓对于保家卫国的兵卒,始终都怀着三分敬意。再者猎户本性就是热情好客的,倒是少有撵了上门客的事情发生的。
于是,老冯爷就道;要不这样让他们在山下歇一晚吧!如何?
陆老爹虽然也瞧出李得胜不是好相处的人,但这校尉行事有礼,众多兵卒也并没有一个聒噪的,看着也算是纪律严明的队伍,于是就点了点头。
那就开门吧,说罢,他回身吩咐筱芸道;筱芸,来者是客,找刘婶子她们帮着烧热水,做饭可好。
“是,爹。”
筱芸平日虽然当家,但只有自家老爹只要开口,她从不反驳,更何况还是这样当着村人和外人的面前。
事情决定好了以后,两扇厚重的木栅栏被四个后生抬着,慢慢的打开了。
见此,那校尉拱手道谢,之后示意一队兵卒先行进谷,简单看了一圈儿,其余之人护着马车慢慢的进来。
陆老大已经成亲,院子里还有陈月仙的嫁妆,平时都是红梅和小厮三狗子守着,自然不能给外人借住的。
好在,陆老二的院子同样宽敞,虽然没什么木器用具的,但前院后院,东西厢房都有大炕,只要铺上草席,把炕烧的热烫的,也足够睡上五六十人了。
加上门房哪里,还有两铺大炕的,这么算下来,也够这些兵他们轮翻休息了。
等一队人马进来后,校尉眼见刘婶子带了七八个妇人从上山下来,进草棚后,就开始忙碌着刷锅烧水的,没一会儿还有后生送了粮食和白菜萝卜这些青菜的,猜的村里众人这会是要准备做饭招待他们,于是脸色就又和气了三分,和老冯爷道谢之后,又拿出二两银子,算作他们的吃住费用了。
见到他的这一番动作,老冯爷自然要推辞,主家留客,哪里能要客人的银钱?
于是,老冯爷就道;官爷,这银子不能要,粗茶淡饭,我们这乡野之地还是请得起的。
哪知,那校尉却是以为老冯爷嫌他给的少了,于是他也是一阵尴尬的,毕竟二百人,才给二两银子,平均每人十文钱,怎么算都不够的。
毕竟当然出门时候,上头可是按照人头领的饷银,可是却因为路上耽搁了,因此钱财就浪费大半,如今想多给一些也是没有了。
于是乎,他说道;老丈,不好意思,银子实在不多,您不要嫌弃,还是收下吧。
对于他的这一脸囧样,老冯爷也是人老成精的,见此也就留了银子,之后喊着刘婶子道;大石他娘啊,炖菜里多放些肉片啊,还有炸些辣油,给这些赶路的兵爷暖暖肚肠。
在哪里忙乎的刘婶子听此,回答道;好咧,老冯爷放心,筱芸早就吩咐了,半扇猪肉下菜,足够了。
刘婶子大嗓门,笑着应了一句,让听得的士兵们都是对开始晚饭期待起来了。
这一路上,因为李得胜和唐二少他们两人总是是吃喝玩乐的,而他们却是吃着包谷饼子混着凉水喝,若是有口热汤就算万幸了。没想到如今借宿在这一个小山庄里,居然还能有肉吃,实在是意外之喜。
听此,老冯爷撸着胡子说道;这就好,筱芸一向大方,还要同校尉说几句的时候,却有兵卒推开了门房的屋门,许是瞧着老冯爷在此,低了头没有说话。
看此,老冯爷也知道他们这是有事情要说了,于是起身就要避一避,没想到却听陆老二的院子闹了起来。
这不,一阵男生怒宏声,这什么破茶,也敢给本将军端上来,换好的来!
茶碗摔在地上的清脆之声,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显得分外清晰,一旁的士兵们许是已经习以为常的了,更何况这会又难得有热炕暖和,都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但老熊岭众人却是停了手,客人摔了主家的茶碗,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友好吧。
听到这里,那校尉暗暗咬牙,这会儿不必兵卒私下禀报于他,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和老冯爷说声抱歉后,就大步出了门,进了陆老二的院子正房,果然李得胜满脸嫌弃的吐着口水,正吆喝着唐家二少道;你怎么就没采买些好茶带着身边,害得本将军要喝这些劣茶,万一喝坏了本将军的肚子…”
他一进来就看到唐二少则是低头站在一旁,一副赔罪的模样,看的校尉一阵气闷。他实在忍耐不住,上前低声在李得胜耳边说了句话。
虽然不晓得他说了什么,可是李得胜在听到他说的话后,脸色变了又变,之后咬牙问道;我爹真的这么说吗?
听此,那校尉退后两步,沉着冷静回答道;是的,属下不敢欺瞒将军。
见此,李得胜道;哼,晾你这狗奴才也不敢欺骗我。
李得胜骂了一句,好似这般就能勉强出一口气似的。之后他恼的起身,扔下一句道;抬水进来,我要洗漱!说罢就进屋去了。
看着李得胜离去后,唐二少对着校尉道;王校尉,辛苦你了。
对此,王校尉拱手,叹气道;没事,其实二少爷也辛苦了,咱们在坚持一个月,之后回京都交差就好了。
不说里屋的人是如何一脸尴尬了,而此时的不远处的草棚里,刘婶子带了几个妇人都是脸色不好,低声同老冯爷抱怨道;哼,这些官老爷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好心迎他们进来,怎么还摔茶碗呢?嫌弃我们老熊岭穷苦,干嘛不进城里去歇脚呢?跑这里来干嘛?我们又没求他们来………
就是,我们扔了家里的活,跑来这里烧水做饭的,难道还伺候出错来了。
看着她们一脸抱怨的模样,老冯爷摆手示意妇人们停口,嘱咐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既然我们已经开门迎客了,你们就辛苦一下,把饭菜做好后,就回山上去。这里有我带着后生们守着,省的再多生事端出来。
听到这里,妇人们顿时变了脸色,都明白这是怕兵卒们吃饱喝足犯了“色戒”。
于是,她们也不再抱怨了,快手快脚的切菜,烧水,忙个不停的。其实二百人的饭菜,说起来也真是不少。现在才开始发面已经是来不及的啦,于是,刘婶子就把荞麦粉掺在苞谷面里,大铁锅里扔了猪骨头,炖上白菜萝卜,锅边贴饼子,锅上架秸秆帘子,再蒸上一层两合面发糕,也算勉强够他们吃了。
正是犯愁做什么饭菜,送给那个难伺候的官老爷的时候,江大娘就端了一盖帘冻饺子从岭上下来了。说道;这是筱芸晌午带着姑娘们包的,本来留了一帘子给初一和老二半夜饿了煮着吃。这会儿送来应个急!
听此,刘婶子道;还是筱芸想的周到,那位官爷是个难伺候的,我还怕给村里惹祸呢?
江大娘点点头,又道;筱芸说,让你们忙完就赶紧回山上去。不要在此逗留!
刘婶子回答道;这个我知道,老冯爷刚才也嘱咐过我们了。棚子角落烤火的老冯爷也是点了点头,见此,江大娘这才回山上传信去了。
没多久,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饭菜也终于准备好了。
之前夏秋的时候,老熊岭建院子,打水井,修水渠,每日都有一二百口吃大锅饭的,倒是不缺桌椅碗筷的。
可是这会外边寒风怒吼,倒是不好把桌子放在外边了。
好在那校尉极有眼色,挥手命令一队士兵帮忙帮了桌椅进屋子,除了吃饭之用,晚上炕上睡不下,还能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儿。
所有士兵一人一只大陶碗,碗里盛了热气腾腾的炖菜,洒了一层红彤彤的辣油,手里的筷子上插了两大块面饼,有的坐在桌边,有的坐上了大炕,有的干脆蹲在地上,就那么唏哩呼噜吃喝起来了。
窗外寒风呼啸,而手里的碗烫、汤辣、菜香、饼实,让所有人都觉得分外满足,头部抬眼不睁的,满心都是这一顿难得的晚饭。
当然,也有人不知足的,这不,陆老二院子正房里,李得胜换了衣衫,正吃着饺子。酸菜猪肉馅儿,虽然在北地很是普通,但筱芸从来不在吃食上吝啬,搅馅儿的时候,添了猪油和骨汤。饺子煮熟是一咬开就满口的油润鲜香,让李得胜和唐二少都有些意外,这样的穷乡僻壤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但人心不足,唐二少没说什么,李得胜吃的半饱,又开始不满没有配菜和好酒了。开口骂着要护卫寻来王校尉,在听到来人寻他时,王校尉气的一口喝干碗里的汤,辣油不小心窜进嗓子,呛得他疯狂咳嗽起来。去寻老冯爷要酒水的时候,老冯爷见他眼睛通红,二话不说就让人回山上搬了一坛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筱芸爬起来预备好,做顿早饭,但开门瞧着院子里突然积了很多的白雪,就皱了皱眉头。
老话说的好,天留客,主不留。想到这里,她就叹气一声…
昨日是李得胜这位娇娇将军吃不得辛苦,碰巧借宿的,可如今现在这情景,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么大的雪,已经没过战马膝盖了,行路非常艰难的。
就算让老熊岭的乡亲合力把山路铲除来,官路也是难行的。总要等着府城征徭役,发动百姓清雪才行。但如今路上没有多少车马,府衙会不会下令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山下的客人怕是要多住两日了。想想就头疼的很…
显见刘婶子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很快就敲响了陆家的大门。
此时筱芸正在熬粥,听得声音就过去开了门,嘱咐道;婶子,山下客人的饭菜就按照先前建院子那时的大锅饭准备吧,至于那两个当官的,我这里做好就让初一给你们送过去。
听到这里,刘婶子就放心道;成啊,那最好不过了。我瞧着那当官的可不是好东西,你就别下去了,知道吗?
刘婶子爽快应了后,就匆匆下山去准备了。
而此时的山下的士兵眼见大雪留人倒很是欢喜,毕竟这一路吃苦无数,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可以让他们歇上几日,谁心里都是一百个愿意。
唯独李得胜很是恼怒,后悔昨日不该犯懒,否则尽了府城,肯定可以让他吃喝玩乐的,也好比这穷山僻壤好过许多了…
早饭,刘婶子准备的是苞谷面粥,两合面的馒头,还有芥菜条炒了肉末。简单又美味的…
士兵们直接把芥菜肉末倒进粥碗里一搅拌,喝一口粥,咬上一口馒头,都是幸福的眉开眼笑。
有当职的士兵则是穿了盔甲守卫在外,不当值的人就赖在大炕上不动了。说说一路见闻,想想京都这时候是不是开始下雪了,很是热闹的。
而此时正房里,李得胜和唐二少的桌子上则放了瘦肉粥,腊肉炒了蘑菇,一盘干肠切片,还有一盘子油煎饺子。
两人睡了一宿大炕,倒是没有抱怨什么的,吃饱喝足喊人的时候,却是王校尉带人来收拾的碗筷。
李得胜还没觉得如何,一旁的唐二少却是冷笑,他常年在外边走动,怎么会猜不到,王校尉这番动作,这是防着他们同村里女子有什么冲突呢?
他忍不住心下不屑,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女子,难道还能比京都的花魁更惹人动邪念啊?
不说此时唐二少是如何的想了,而此时的刘婶子则是带了几个大娘在草棚里忙着切菜,毕竟士兵们人数多,可不是说吃饭就能立刻端上去的,准备工作总是繁琐又劳累的。
本来今天早上,她本来还想通知各家出几个同年岁的婶子下山的,没想到家家户户也都想到了,不必她说,晚上回去的是小媳妇儿,早晨再出门就是婶子婆娘的了。
第142章厚脸皮
毕竟妇人年岁大些的,说话行事都不像小媳妇那样羞涩的,这不,她们手里做着活计,嘴里还开始说笑着,偶尔见到过往的士兵年岁小,穿的有些单薄时,还会拉着念叨几句,甚至还有的妇人回家翻件半旧羊皮袄拿出来给他们穿。
倒是把这些士兵当自家儿孙疼爱的架势,很快草棚里就挤了十几个士兵烤火,妇人们直接填一把山栗子到灶堂里,砰砰响个几声,就掏出来塞给士兵们当个小零嘴儿了。
不说这边是如何的热闹了,而这边正房里的李得胜,饱暖思淫欲,李得胜吃饱喝足,在屋里转了几圈,自觉无趣,走出来听得草棚里热闹,可惜他不等走近,众人就都不说话了。
见此,他倒也有些侯府世子的傲气,扭头就拐走了。
冬天里,老熊岭在也没有夏日那会的葱茏美景,东西两侧山岭都是光秃秃,只有南岭因为昨晚落雪,退掉了昨日的阴沉,这会儿远远望去炊烟袅袅,白雪皑皑,偶尔屋宇的一角露出云端,反射这太阳的金色光芒,很有些宁静安详的味道。
看此,李得胜顿时心头一动,就道;走,上山去看看。
对于他的决定,唐二少也很是无语的,不愿意时刻对着这么个酒囊饭袋,听得这话,也是乐得走一走,就道;好啊,瞧着山上倒是比山下热闹。
那王校尉带着二十兵卒正跟在身后,听得这话倒是想拦着,可惜李得胜已经难得勤快的抬起了脚步往山上走去了。
见此,他想了想,也就没有开口,不过是个村子而已,也许走一圈也不会发生什么乱子吧。
但是,往往火山喷发的原因就是一次小小的震动开始的…
老冯爷昨晚在山下熬了一宿,因为年龄大了,早起撑不住就回去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刚下山,正好迎面瞧见见李得胜他们一行人往上走时,于是皱了眉头上前行礼问道;贵人,你们这是准备想要去哪里啊?
李得胜听此,说道;哼,哪里?你这不是废话吗?看我此时的路线就应该知道我这是要上山去了…
说完,李得胜半个眼神都没给老冯爷,继续抬步往上走,见此,老冯爷正要恼的要开口说话时,一旁的唐二少却笑眯眯添了一句道;怎么,这位老爷子,山上这老熊岭也是大芫地界吧?
听此,老冯爷被堵了嘴巴,忍气应了一句是。一旁的王校尉则是一把扶了他的胳膊,小声劝慰道;老爷子放心,过会儿我们就下山了。
他虽然这样说,老冯爷眼见李得胜已经到了村口,他还能说什么,赶紧挥手示意村口的娃子们回去报信去了。
娃子们今日不上课,难得出来淘气,见此冲着李得胜等人做了个鬼脸,就疯跑回家去了。
因为娃上去报信了,很快,各家院落的大门就关的严严实实,女子们都进了屋子里去了。
只留了男人们在院子里扫雪或者劈柴,冷漠扫着李得胜一行人。谁也不是傻子,即便李得胜不算聪明,也感受到了老熊岭乡亲的冷漠。他在村里四处逛了逛,自觉无趣,就要下山去了。
不想这时候,却是突然听得最大的院子一侧传来鹿鸣声。
于是好奇心的促使之下,抬步就走了过去,结果草棚遮挡下的鹿群就露了出来。
见此,李得胜喜得哈哈大笑道;刚才我还遗憾不能上山狩猎呢,没想到这里,居然就藏了这么多活鹿呢?
说完这话后,他就扭头吩咐王校尉道;你给我进去逮一头健壮的鹿去,本将军等会一会儿烤了吃!
听完他讲的话后,王校尉扫了一眼身旁的老冯爷瞬间黑透的脸色,于是咬牙上前低声劝慰道;将军,这是村里百姓圈养的,不是山上的野物。军律第十八条,不准扰民,不准…”
没等王校尉讲完,李得胜就很不耐烦道;闭嘴!本将军乃是堂堂镇远侯世子,难道还不如你懂军律吗?再说你扔几两银子,去买一头不就得了吗?废话那么多!说完这话,他就喊了两个兵卒道;赶紧进去抓一头鹿给本将军出来!
两个兵卒有些迟疑,老冯爷却是忍耐不住了,上前说道;不,贵人,请你住手!这鹿栏是我们村人圈养的,即便您要买去吃肉,也总要经过主家的同意才好。否则再多银钱,也不能称为买,那是抢的!
听到这里,李得胜就要恼怒发火,老冯爷却是不管他,直接喊了身后的村人说道;你们快去问问筱芸她,鹿栏里的鹿卖不卖?多少银钱一头呢?
那村人应了一声,扭头就往陆家走去,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结果正好看到筱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样子,好似要出门似的,于是他赶紧上前说道;筱芸啊,你快去看看,山下那个大官要吃鹿呢!
听此,筱芸说道;嗯,我知道了,刚才淘气小子们已经来报信了!她此刻的脸色不好,这些鹿原本她也是打算卖肉的,但一来养的时日久了,总有感情,就不愿看它们饮血刀下,于是琢磨着开春时候,割了它们的鹿茸卖也成。没想到这如今鹿茸还没等她去割,倒是招来了“饿狼”袭来。
正这么个时候,青花从后院疯跑出来说道;姑娘外边冷,你穿件披风啊!不要生病了…
筱芸一瞧这丫头怀里抱的居然是那件白狐披风,想来是她昨晚拿出来把玩的时候,忘记放到箱子里去了,以至于这丫头一着急就直接抓了出来了。也也没注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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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这会也没有功夫回去换了,她伸手便穿上,戴了帽子挡住墙头上被北风吹下的雪粒子,然后就出了大门。
不说这边的筱芸是如何的不开心了,而这头的李得胜本人则是正依靠在鹿栏上,不时指点着哪头鹿适合烤来吃。
鹿群都感受到了他的满满恶意,齐齐把小鹿藏到了草棚最里侧,而剩下的公鹿半低着头,高高的鹿角对准了栏杆,隐约刨起了蹄子。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准备开工似的…
见此,李得胜不屑的撇嘴,扭头想要说话的时候,正好见得筱芸远远走来。
今日的筱芸照旧是一身象牙色小袄,绿色百褶裙,衬得少女的身形婀娜之极,一头乌黑的长发隐藏在风帽里,只露出一张白净的笑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帽檐那圈儿雪白狐毛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黝黑深邃。
若说京都的女子美艳带着三分风尘,那这山野之处的少女就是自然的精灵,极是美丽和鲜活的。
李得胜见此,眼睛就是一亮,下意识站直了身体,随手整了整衣衫,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筱芸已经同王校尉行了礼说道;校尉大人,小女子姓陆,承蒙众位乡亲抬举,又念在我家父兄都是秀才的颜面上,平日称我一声四姑娘。早知将军到了山下投宿,但家父重礼法,小女子不好下山见礼,还请大人见谅。
听完筱芸这话后,那王校尉扫了李得胜一眼,赶紧回礼应道;四姑娘客气了,应该是我们的不对才是,是我们突然来此,给各位乡亲添麻烦了。
听此,筱芸应道;校尉大人,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们了,大芫历来重军,各位勇士保家卫国,才有我们百姓的太平日子过。
如今各位勇士远路到此,我们自然要竭力招待。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大人不要客气,尽管直说。
筱芸做足了姿态,先前那番话点名了陆家不是无名小卒,家里父兄有功名在身,这地界虽小,但是陆家说了算。
而这几句话就是占了道德高地,主家已经如此全力热情相待,客人若是再有无理要求,就真是颜面无耻了。
一旁的王校尉在听完筱芸的话后,很是一阵脸红的,心里暗暗佩服这姑娘说话高明,但回身瞧瞧神色不好的李得胜,他只能硬着头皮引荐道;四姑娘,这位是我们的将军…”
见此,筱芸道;哦,原来将军大人在上,小女子孤陋寡闻,以为将军都是穿着盔甲,倒是不知道大人喜欢着长袍,一时怠慢了,还望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李得胜再傻也知道,筱芸这是在讽刺他不像个将军,他隐隐有些脸红,第一次有些后悔脱了铠甲,原本出门时候,老爹就曾喝骂训斥过他的,但毕竟行路艰苦,穿着冰冷的盔甲冒着风雪行走,他哪里吃得消啊。于是就被筱芸抓了把柄,上来就弱了三分名头。
“哼,”他只好冷冷笑乐一声,也不接话,直接指了鹿群,说道;本将军看中这鹿了,姑娘既然如此知礼,就舍一只出来招待本将军好了。
说完,他就似笑非笑的的瞧着筱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唐唐侯府世子,统领二百精兵的将军,这是在找百姓讨…吃食?
这话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这不,后面的王校尉和身后的兵卒在听到这话后都是低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就连唐二少都是往着远处的房舍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李得胜说了什么话似的………
而筱芸也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厚的脸皮,皱眉还要说话的时候,却被老冯爷扯了袖子,虽然疑惑,不过她还是看了老冯爷指的方向………鹿栏一侧。
原来,昨日放走的那只公鹿不知道何时跑了回来,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它的后腿就受了伤,虽然伤口已经结了血痂,但瞧着它此时既然歪倒在鹿栏外边,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显见也是要活不成了。
怪不得刚才鹿群会突然叫个不停,原来是见到同伴濒临死亡。它们这是在哀悼…
见此,老冯爷低声道;筱芸,不如…”
筱芸很聪慧,听到老冯爷这话语,她自然猜的出他的意思,于是就点了点头。
于是她说道;虽然我们山里人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来者是客,宾至如归,这八个字,还是明白的。既然将军要吃鹿肉,那就杀头鹿好了。
说完,她就喊了两个村人,“李叔,刘叔,帮忙把那头逃家的大角鹿送下山去给将军他们去吧!
听完筱芸的话后,两个村人应声出来,抬起大角鹿就往山下走。
因为刚才大角鹿一直半趴在鹿栏边,谁也没有多注意到它的存在的,这会突然一抬出来,众人都看的清楚。
它本就绝食饿的瘦弱,还有放了它走,一日的自由行,现在又带了伤回来,它此刻的模样很是狼狈,自然不如鹿栏里的同伴们看着精神健壮些。
一旁的李得胜见此,立刻就瞪了眼睛就要发火的时候,倒是站在他身旁的王校尉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低声道;将军,侯爷吩咐出门在外,请您一切多思虑,回京之后,什么都有。
身为客人,得了主家的照顾,不但不感激,反倒挑三拣四的,这就已经很无礼了。
如今又死活要吃主家圈养的鹿,更是没脸没皮,再嫌弃主家舍出的鹿瘦弱的话,那真不如羞愧的一头碰死算了。
要饭还嫌馊?哪里也没这个道理!
李得胜却是犯了世子爷的霸道脾气,一把甩开王校尉就要发火,不想却听唐二少惊奇问道;咦,这孩子喂大角鹿吃了什么?
听此,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淘气小子正往大角鹿嘴里塞着什么。
而一旁的大角鹿,也许是也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于是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死也不做饿死鬼的想法,正翻着上下嘴唇,努力撕扯着淘气小子手里的绿色之事。
第143章暴露
而这一旁的淘气小子眼见,自己的动作被人发现后,很是害怕,后退了一步,也因为这一番动作,他手里的东西就掉了出来,那是一颗碧绿的菠薐菜。
在这样的一个寒冬时节里,既然会有个小儿巴掌大小的叶片,小指粗细的菜茎,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分外明显。
那淘气小子老爹见此,很是恼怒的,这不,他上前就给了自己儿子一脚,之后就扯了他的领子骂道;臭小子,谁让你偷菜出来的?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小孩子天性善良,并不理解自家老爹为什么如此的生气,他只是一直“呜呜的哭泣着,”淘气小子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只以为老爹是心疼菠薐菜,于是哭道;呜呜,爹,大角鹿都快要死了,我就喂它吃两颗菜而已。怎么了。更何况我才就拔了两颗而已!
对于自家蠢儿子的话语,老爹实在气不过,又给了儿子一脚,直接把他踹出了人群,边走还边道;闭嘴,还不快滚回家去!
淘气小子哭咧咧跑走了,留下众人都是有些沉默。
而筱芸眼见唐二少眼里精光闪烁,李得胜等人也是满脸好奇的模样,她心里暗暗叹气。有时候,计划果然永远改不了变化啊。虽然村里众人都极力想要掩藏此事,结果还是出了意外了,想到这里,筱芸又暗暗叹息起来……。
出了这事情,这能怪谁呢?是该怪老冯爷没拦了这些恶客上山吗?还是怪孩子的心太柔软了,不该给将死的大角鹿一口断头饭呢?
想到这里,她慢步走上前,捡起了地下的菠薐菜喂到大角鹿嘴边,大角鹿立刻就吞了下去。
见大角鹿吃下去后,筱芸拍拍它的脑门,低声道;小家伙,你啊,终于知道自由的代价太大了吧?你安心走吧,下辈子别在做鹿了。
说完此话,她冲着两个村人摆摆手,两个村人抬起大角鹿就往山下走去了。
眼见大角鹿被抬下去后,筱芸说道;将军,各位勇士,鹿已经给你们送下去了,各位也请移步吧。山上都是老弱妇孺,不好招待各位。说完,筱芸就退了两步,村人也紧紧跟从,眨眼间就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是撵人了?
见此,李得胜开口就要准备骂人的时候,不想没等他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唐二少抢了先机说道;那个,四姑娘,在下有个疑惑,请四姑娘回答一下,请问这会北地寒冷,万物都开始冬眠了,不想贵地,此时居然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出产青菜?要知道,即便在京都,这青菜也是极难寻到。在下对如何种菜很是好奇,能不能请姑娘帮在下解这个心疑呢?
听此,筱芸脸色也是沉了下来,拒绝的干脆又利落道;不能…。这位公子既然出身京都,想必也知道,瓜田不提鞋,李下不伸手的规矩吧。您说你为了解心疑,但难免有偷师学艺的嫌疑,更何况我们这会村里众人都依靠这门手艺养家糊口的,不好担半点儿风险,所以,还请公子收回好奇之心,下山烤鹿肉去吧。
唐二少本以为筱芸,即便拒绝也会委婉一些,这样他也能从中寻到话里的漏洞,逼着她点头同意探看菜棚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筱芸会如此干脆利落,甚至还挖好了坑,他若是坚持要去探看菜棚的话,那就是明摆着觊觎老熊岭种菜的秘笈了。
更何况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觊觎整个村落的秘笈,他们立刻就会被撵出去,也不会有人替他们说半句好话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着急,想起之前京都喜气洋洋生意好到人来人往,客似云来的模样,在想起陈信的那副得意的笑脸,他暗暗咬牙,不过在看到身旁的李得胜后,心里暗暗打了些主意,于是乎他“劝”道;将军,军律写着夜宿村路秋毫不犯,既然乡亲们不愿意,咱们也不要强求。
原本还以为这样的天气,给将军张罗一顿火锅,涮些鹿肉,再填盘青菜啥的,再来坛好酒的,最是能解乏去寒的了。没想到…哎……现在只能等到回京再好好招待将军了。
李得胜从京都这一路上出发到现在,已经无数次被“军律”二字约束,不想如今到了这个穷山僻壤,当着一群贱民的面儿,还是事事不成,这简直是彻底伤了他的颜面。身为镇远侯世子,在京都西市里几乎横着走,什么时候,吃盘鹿肉,吃盘青菜还需要如此“低三下四”求肯啊。
小小的老熊岭,弹丸之地,不但不敬着他,反倒事事为难,这岂不是看不起他这堂堂的镇远侯世子呢?
就好比刚才自己想要头鹿去烤肉,结果抬下去的是一头半死不活皮包骨的!
这会儿要吃青菜,居然还要被拦阻,难道是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吗?
想到这里,他怒气冲冲道;不行,小爷今日就要吃火锅,涮鹿肉吃着青菜,一样都不许少…
说完此话,李得胜手一挥,吩咐那些兵卒道;去,给我翻,今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青菜给本将军我找出来。
听此,那些兵卒有些迟疑着看向王校尉,没等王校尉说话,一旁的李得胜见到自己既然使唤不了人时,他很是生气,恼的厉害了,于是伸手摘下腰侧的兵符骂道;到底谁是将军?你们敢不听本将军的命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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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底金字的木牌,看着不起眼,却是调动三军的信物。士兵们哪里敢抗命,紧了紧手里的长枪就要散开满村搜寻。
老熊岭众人见此也是又恼又急,见过不要脸的客人,但也却没见过这么像强盗的客人。
更何况,自打入冬以来,第一次卖菜到现在,几乎每日都有银钱进账,一日这彩钱可是能顶以前一年银钱呢?老熊岭家家户户都欢喜疯了。暖房就是所有人的命根子,发家致富的聚宝盆,关系这整个老熊岭的兴旺呢?他们如何不着急呢?。
如今居然有强盗当着他们的面前要窥探种菜的暖房,但凡有点儿血性的人都是不能忍啊,更何况是刀口舔血,以收割野兽性命为己任的猎户们。大家伙们都是恼怒的不行……
乡亲们,抄家伙啊!有人要抢青菜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好似春日的雷声,惊醒了整个大地,唤起了蛰伏的万物生灵。
老熊岭十八户人家,十八座院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涌冲了无数男女老少。
男人们则是拉开了黝黑的猎弓,举起了雪亮的柴刀,女人们则是左手拿起菜刀,右手拿起木棍,就连淘气小子们手里都攥了石头。似乎只要有人指挥的话,大家都可以开动似的…都是千钧一发…
而筱芸则是被大家护着直接退到了墙角,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就不是她一个姑娘能左右的了的。这是整个老熊岭对外坑敌的战争!
而老冯爷,也是伸手接了村人递来的猎弓,伸手拨了一下依旧韧性十足的弓弦,之后对准神色惊惧又恼怒的李得胜,冷声说道;老头子我已经十年不动弓箭了,但今日为了子孙后代们,我也免不得大开杀戒了!将军和各位勇士贵脚踏贱地,我们老熊岭上下竭尽所有招待各位,自问不曾怠慢,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我们头上,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众士兵们早就在村人亮出刀箭的时候,就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武器。李得胜则是扯了几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壮着胆子骂道;贱民,好大的狗胆!老子吃你们的东西,是给你们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还有,你们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下令屠你们满门!
老冯爷虽然人老成精,但嘴巴总是没那么利落,而且骨子里对权贵的敬畏让他还是有些顾忌的,但筱芸却是不同的。
她直接掀开了风帽,高声反驳道;好啊,将军下令好了。大芫律法说了,杀强盗无罪!我们老熊岭村里众人都是好好过日子的,你们这突然上门,对于我们百般挑拣,强抢活鹿,甚至还觊觎我们全村人的活命财路。我看你们敢动手就放马过来,看看最后是我们老熊岭的箭快,还是你们的长刀锋利?还有,我们老熊岭即便战败,只要有一人能逃出升天,抱住性命了,就会去京都去告御状,让全天下都看看大芫的勇士们,是如何不去守卫边防,驱除外敌,只会杀自家百姓,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英雄气概啊!
筱芸的这一翻话下来,让对面的士兵们听的都是有些羞愧,举起的长枪下的手都下意识都垂下了半寸。
而王校尉也是脸色通红,呵斥众多士兵道;你们都在干嘛呢,快把枪都给我放下来!
士兵们只是就缺台阶下台而已,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路走来,也就在老熊岭这里能吃到热饭,睡到热炕了,村里的妇人们更是把他们当自己子弟一样嘘寒问暖,如今刀枪相向,谁心里也不好受啊。
这会儿一听命令,赶紧都是收起了长枪,但他们也不敢离开,隐约挪步把李得胜和唐二少围在了中间。
见此,李得胜更加是气的直跳脚起来,伸手就给了王校尉一巴掌,那响亮的声音差点儿惊落了树梢的积雪。
这不,他怒气冲冲道;你这个狗奴才,连小爷的命令,你都敢听从我的命令了吗?还有到底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呢?
对于李得胜给自己的一巴掌,王校尉心里也很是憋屈的,可他还是忍着疼痛,走到李得胜跟前,极力压低声音说道;出门前,侯爷曾经吩咐过属下,如果将军出门在外,行事有不妥之处,要属下直接打晕将军关在某处,待得巡完边防再送将军回京。将军,您可是想要在这里‘常驻’呢?
他说的最后这两个字,王校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他能够坐上御林军校尉的位置,也是家世拿得出手的,文才武略都说得过去的。
如今被李得胜当奴才一样使唤,甚至挨打受骂,他心里如何能舒坦呢?
李得胜自小被老爹管教,也不是没有吊起来挨鞭子的时候,老爹在他心里积威极深,听得这话后,他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心里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装腔作势的开口道;哼,不就是一盘青菜吗,当本将军没吃过啊?走,下山杀鹿,烤肉!
说完此话,他一摆手就要下山,却在刀箭齐备的村民面前停了脚步。
见此,老冯爷和筱芸对视一眼,也是一摆手,村民并不曾放下刀箭,只是后退两步让开了道路。
看着他们让开了道路了,李得胜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明显加快了脚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校尉带着士兵们行了个李后,见得村人没有说话,就要低着头离开时,老冯爷却是开口道;校尉大人,我们老熊岭偏僻穷困,自问慢待了各位贵客,不日明早一早,请各位贵客移驾到府城去吧。
说完此话,他也不等王校尉回话,直接就吆喝村民们道;好了,都回去吧,看好家里门户,别让豺狼钻进来了!
听此,众人都是纷纷应道;是,老冯爷!之后就护送着筱芸进了院子后,众人这才掉头回自己家去了。
看着村里众人离去的背影,留下的王校尉带着一众兵卒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下山去了,也不知是此时的积雪太厚了,还是他们此刻的心情太沉重了。以至于他们的脚步太沉重了,所以此刻的山路上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脚印了。
第144章防财狼
而此时在山下院子里,李得胜自觉脱离了凶险,又开始耍起来了大少爷的脾气,他越想越气,直接砸了一套茶碗,还是不泄恨,还是恼恨的满屋子走来走去。
他眼见唐二少坐在门口椅子上,不动不言语,就骂道;你怎么不说话?平日里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一个顶两个的吗?这会儿眼看小爷吃亏呢?是不是心里正在偷着乐呢,小爷我说的可对!
听此,唐二少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轻蔑,但抬头看他时候却是苦了一张脸,起身行礼赔罪道;世子爷息怒,我们唐家和你们侯府可是一体同枝,世子爷受了慢待,小人怎么可能会感到欢喜呢?实在是有些事情,小人要琢磨一二,等小人琢磨明白了,再对付这些贱民就是易如反掌了。
听到唐二少这话语,李得胜问道;哦!是吗?那你快说,到底什么事,快说说。
李得胜果然追问出口,唐二少却是迈了个关子,笑道;世子爷稍等,小人出去一趟,回来时候再同世子爷禀报一下…
话罢,他也不等魏得胜回答,就开门出去了。
院子里,士兵们因为看天气好,都是出来走动,见唐二少纷纷行礼,唐二少摆摆手,笑眯眯拎起门外的茶壶去了草棚。
而此时草棚里,刘婶子等一众妇人正是烧火炖菜的时候,当然对于刚才山上发生的事情,她们自然也是知道了。有个妇人则是抱了盐罐子,狠狠抓了一把就要扔下锅时,但扭头瞧瞧外边顶着北风站岗的小士兵们,心里到底又松松手落回一半到罐子里。
一旁的刘婶子瞧见就低声道;嗯,这就对了,说到底也是那个狗将军不是东西,不干这些当兵的事。他们啊,也是有爹有娘,只不过吃了这碗饭,出来受这个气罢了。
听此,那妇人放了罐子,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炖菜,叹气道;哎,可不是,我也这么想的,否则啊,真想咸死他们算了。
一旁的妇人也符合道;就是,咱们好心好意招待他们吃喝,他们居然还要抢咱们种菜的法子,真是太不要脸了。
好在这两日雪大,陈掌柜和小刀都没让人送菜,否则这些不要脸的东西看了,怕是更眼红了。
妇人们都是怒气冲天,嘴巴也就没了遮拦,毕竟家里的钱匣子都是她们管着呢。每日进项多少,花销多少,攒下多少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置办嫁妆,甚至将来孙儿考状元的银子都指望暖房呢。
这倒好,兴冲冲迎进来的客人居然是财狼,想要叼走她们的聚宝盆,这简直比杀人还招恨啊。
人一生气,果然说话就不过脑子了,什么话都从嘴里碰出来了,她们却不知道草棚外面却有偷听的贼…
草棚外,唐二少听了好半晌,嘴角翘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脑筋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似的,转身就走进了草棚里面去,一脸笑脸迎人的表情又知礼的样子…
这不,他进到草棚里就道;各位婶子,不知有没有热水,可以给小生一壶吗?先前在家里读书,了解到北地严寒,却是不知道如此艰苦,一路过来,脚上生了冻疮,实在难受的…
妇人们听他说话文绉绉,又如此礼貌,就以为他是书生,下意识心里就存了三分恭敬,刘婶子行了个礼笑问道;先生,脚上生冻疮,可有涂药膏了?那东西虽然算不得大伤,但痒起来也挺难受。
听此,唐二少脸上有些红,回了个礼,含糊应道;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在下还能忍受。
他的这幅模样,倒是降低了妇人们的戒备之心,因为他这模样同妇人们所想所见到的年轻秀才一般模样了,都是喜爱读书又不通世事的无害的表情。
于是,有人就道;我家里还有药膏,不如我喊淘气小子们回去取来给先生,稍后先生洗了热水脚,抹一抹,不出几日就好了。
见到自己装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到她们同情后,唐二少心里更加得意洋洋的,只不过他此刻心里的心情却没有表现在他的脸上,他道;怎么好劳烦婶子,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前出门时候,我娘也是给准备的,后来…哎,我娘过世也就…”
唐二少脸上依旧笑着,说出的话却有些悲伤,而她这般模样也就让一众妇人们更是母爱泛滥。
哎呀,这才多点儿小事啊,我们家里淘气小子们哪日不抹一层啊。先生等着,我这就喊人去取来。
就是,先生不要客套。来,先生坐这里,这里离火近,快过来烤烤手。手可不能再被冻坏了,毕竟先生还要读书写字都要靠这手的。
话罢,妇人们麻利的拿了板凳,招呼了唐二少坐了下来,之后又用陶碗倒了热水递到跟前让他喝,可是把他照顾的头头是道的。
见此,唐二少双手接了,笑着道谢。半点儿没有因为板凳太矮,锦缎长袍的衣角都垂了地,或者陶碗粗糙,就有任何嫌弃不满的表情。
而他的这幅模样,更加让一众妇人们看在眼里的,待他也就更亲近了。
倒是刘婶子心头总觉得有些疑惑,毕竟刚才山上闹事时,这人也在场呢,虽然没听说他如何作恶,但也没听说他像王校尉那样开口拦阻,想到这里,于是她试探道;这位先生和里面那位将军一样,都是从京都来的吗?您这是行军参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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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唐二少喝了一口热水,好似暖了肚肠也打开了话匣子,就回答道;小生家里也在京都,家母过世的早,继母是侯府夫人的姐妹,这次世子爷北来巡防,继母惦记世子爷…嗯,就让跟来照料一二。
他的话说的非常精致,这话要细究起来,什么都没说,但却让一众妇人们自动脑补出一个继母苛待长子,大冬日撵出家门的剧情。他又是一副心里苦逼的模样,脸上却依旧笑着的模样,惹得妇人们更是心疼之极。
这不,他的这番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又让众妇人们母爱泛滥了………
哎呀,这可是…真是,好狠的心。
“就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心疼啊。”
就连刚才对他有些疑惑的刘婶子也是听得心酸,毕竟大宅门看着富贵,其实内里的事情复杂多着呢,还不如普通百姓家里好,起码孩子有爹娘老子疼。
唐二少把众人神色看在眼里,自觉自己前面铺垫的苦情戏差不多,就道;各位婶子,咱们不远处的那个府城叫北荌吗?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事来,我家原本有个管事叫陈信,平日同我相交极好,我恍惚记得他说他老家在北荌洲,先前从京都回来时候,还听得他说惦记家中父母。我就琢磨若是地方不错,就寻机会去陈家拜访一下。
听此,妇人道;哎呀,先生居然认得陈管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可不是,早知道是一家人,昨晚就该把您让到生福居去住,省得受那狗头将军的气。
对啊,先生不知道,生福居是陆老大的院子,陆大嫂陈氏就是陈管事的亲妹子。我们同陈家是姻亲呢!
听到这里,唐二少放下手里的陶碗,很是惊喜的模样道;呀,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哪里知道居然真是自家人啊。
这不,等唐二少说完此话后,就有人符合道;你若是能在这里多住两日,就不需要去陈家拜访就能见到陈掌柜了。这老爷子三天两头就要来这里一趟的!
可不是,如今陆大嫂去南边了,陈掌柜更是把筱芸当亲闺女了,几日看不到就要来转转的
众人说的热闹,唐二少听得欢喜,适时候插了一句道;嗯,我出门离开京都时候,还去喜气洋洋吃了火锅,陈兄那生意可是做的太好了。不说火锅这吃法多新奇,冬天既然有青菜吃更加是独一无二的份儿。听说太子爷都派人去种菜的小庄买青菜孝敬皇上呢。
听到唐二少这话语,妇人们更加是犹如打开水龙头似的,那话夹子更是说个不停了……………
这不,就有人问道;真的吗?皇上都吃我们小庄种的菜?
对了,太子长什么模样啊,太子怎么知道小庄能种菜了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信儿啊,晚上一定要告诉老冯爷去!”妇人们欢喜的都炸了锅………
毕竟北地贫瘠,历来都听说江南何物送进宫做贡品,从来没有他们北地的份儿啊。如今村里人去京都种菜,居然送到了皇上的嘴边,这件事情简直是让整个老熊岭欢腾的荣耀啊。
到时候消息一传出去,青菜的价格不翻一倍,起码也让买家跟着骄傲,他们可是同皇帝一般待遇。不,应该说比皇帝还好。
皇帝尚且刚刚吃到,他们可是去年的冬天就享受过了。
一旁的唐二少听了不少消息后,他继续挖下去道;我也是替陈兄高兴了,还想着同陈伯父说几句,让他老人家也跟着高兴,毕竟这青菜可是他老人家种出来的。但是我在山上见到了青菜,又觉得那里不对劲,难道这个地方是陈伯买来专门种菜的吗?
看着唐二少满脸疑惑,神色里满是羡慕的样子…。
妇人们哪里忍得住,连连摆手,反驳道;可不是先生想的那个样子,这种菜的法子可是我们家筱芸琢磨出来的,陈掌柜只是帮着卖菜而已了…
陈管事在京都那里的酒楼也是和筱芸合伙的,小庄里种菜的都是我们村里乡亲…”正说到这个关键的时候,韩姨母正好从外边进来,听得热闹就道;嫂子们,你们都在聊什么,那么热闹呢?
众人想起她也在京都住过,就拉了她笑道;哦,是这样的,韩家妹子,你不知道呢,这位唐公子是京都来的,说咱们村人种的菜,皇上都吃到了呢。还说认识陈管事,原来是自家人。
唐二少也是起身同韩姨母点点头,温和有礼的模样,惹得家里有孩子读书的妇人,都暗暗盼着将来孩子也能长成这般如玉君子。
倒是韩姨母回礼之后,再望向唐二少时,眼底有丝戒备之意,问道;这位公子来自京都唐家,可是西城玄武街上的唐家呢?
听此,唐二少眼神一闪,笑意不变,点头道;正是。
韩姨母也是笑道;原来是唐二少爷,先前常听人说唐二少自少年行走大芫南北,唐家的生意有大半是二少在打理,如今一见,才知二少果然是一表人才。
听此,唐二少的笑脸有些僵硬,之后就扫了一眼众人,就猜到,她的到来,今日自己也不会挖到什么秘密时,于是就道;婶子夸赞了,在下叨扰半晌,我就不耽搁婶子们准备饭食了。
说着话,他抬步就走了出去,冷风吹起他的锦缎长袍,很有些冷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无害又腼腆的书生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见他离去的背影…
“这…”
“咱们是不是被骗了?”
妇人们到底没有傻透气,在京都里掌管家族大半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是温和又无害的?但他装作这个模样同大家说了半晌,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婶子越想越有些心惊肉跳,回身吩咐妇人们道;好了,你们继续准备饭菜,我跟韩家妹子说说。
众人应了,勉强打点精神烧火炖菜,贴饼子。
而刘婶子则是拉了韩姨母的手,仔仔细细把刚才所发现的事说了一遍,之后就担忧道;妹子,刚才还不觉得,怎么这会儿越想越不对劲啊?这人是不是在刺探咱们种菜的事情呢?
第145章使坏
听完刘婶子的话后,韩姨母很是皱着眉头,很是为众人如此没有警觉而感到懊恼不已的,但转眼又一想,众人也没在大宅门里讨过生活,平日相处都是直来直去的,早已经成了习惯,如今被人套话也是意料之中,于是就安慰道;想必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回去跟四姑娘说一声。更何况老冯爷也说了,明早就撵他们进城去了,没事的…
听此,刘婶子回答道;那就好,赶紧让他们走吧,真是一qun祸害,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于刚才自己上当受骗,刘婶子也是恼怒的很了,怪不得,人人都说大地方的人没有一个好人,如今想来真是这样,她们当人家是亲人,人家却当她们是傻子!
而今天韩姨母也是难得下山一趟,若不是筱芸嘱咐她过来带红梅上山,她整日里就守在陆家院子里,不离开一步的。
毕竟在老熊岭的日子里,虽然没有先前那般富贵,但胜在安宁,村里众人淳朴热情,不想她今日还遇到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唐二少。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不妙,想了想就和刘婶子道别后,就去寻了红梅,不等她推脱,直接扯了她就往山上走去。
红梅原本还放不下院子,但眼见韩姨母神色不好的模样,倒也没有多番挣扎。
而这一边的筱芸也被早晨的事气到了,中午没有胃口,就让江大娘擀几碗面条应付应付,更何况山下那些豺狼已经塞了一头鹿过去,也就用不着她做饭了再送下去了。
韩姨母赶回来把刚才的事情都一一汇报给了筱芸,筱芸也觉得唐二少套话儿没什么好事,但一时又没什么把柄,只能安慰众人道;算了,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明天一早就撵人走,管他们什么yin谋诡计,再不放人进来就是了。
听到筱芸这个意思,江大娘道;好,就这么办了。好在这会面我也擀完了,韩妹子你过来接手,继续烧水煮面吧了,我去各家走一趟说一声。
江大娘在陆家做工日久,倒是一改先前不善言辞的模样,很多时候都做到了筱芸的传声筒。
听此,韩姨母点头,接手了活计。
还没等面条煮好,o二就顶着一脑袋雪花儿跑了进来,说道;饿死我了,妹子什么时候开饭!你老哥我快饿死我了…
对于自己二哥的神经,筱芸则是大大翻了个白眼,这个哥哥,真是让她无奈至极,上一刻还说就在家里呆着呢,下一瞬就跑山上找师傅去了。
若是当真应了“食言而肥”这句话,他怕是都胖的门都出不去了吧。
但先前这些事,她也不好多解释,万一这莽撞二哥一怒之下跑了下去闹事,之前一切就都白隐忍了。
想到这里,她就没说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回答道;打卤面,马上就好。之后吩咐道;这几天家里许是有事,你可不能再走了。若是让我知道你又不听话,以后就别回来吃饭了。
看到自家妹子生气的模样,o二道;好,好,我不过就是去山上溜达一圈儿吗,这不,我还给你带了一窝子雪兔呢!快来看啊……
o二委屈的嘟囔几句,到底屈服在妹子的“威胁”之下。
不说陆家如何,只说唐二少出了草棚,对于青菜这事情他是越琢磨越是兴奋。
毕竟先前在山上看见青菜,他就琢磨这老熊岭同陈家有干系,没想到居然是姻亲,最重要的是冬天种菜的法子还是源于这老熊岭一个小姑娘,不是出自陈家!
更何况,京都那边,虽然隐约传出风声,皇上不肯与民争利,给陈家让出了一年的独门财路,但也只是约束京都众人不能动手,却是却没说不能另辟蹊径。比如这会的老熊岭陆家姑娘这里下手…
姑娘嘛!总不能一辈子在娘家,嫁人是必然之事。但嫁给谁,这就要琢磨一下了。
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人都嫁了,任何独一无二的财路法门,自然也就是夫家的了,想到这里,他就兴奋的不行了……
唐二少这般想着,眼睛都隐隐发了红,脸颊上的rou也是跳个不停,但突然一阵冷风吹到他脖子里,冻得他激灵灵打个冷战,又是恢复了之前的三分冷静。
当然,这事情必须要谋划好了,自然是一本万利。但若是有个差池,这后果怕是也不好磨平。毕竟如今陈家仗着王家的势力,而王家外甥又是太子的侍读。这事可是不好办的…
事关东宫,大芫未来皇帝,谁敢撸一下虎须,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但送到zui边的肥rou,又顺便给陈家填个堵,这样的好事,他又怎么好轻易放过呢?
他越想越皱了眉头,正是懊恼的时候,就听得正房里李得胜已经在嚷嚷道;人呢,到底杀没杀鹿呢?想饿死小爷啊!
听到他的声音,唐二少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对哦,镇远侯府这绝好的盾牌,他怎么就忘记了…
而此时在门口站的几个士兵则是黑着脸,正是嘟嘟囔囔迈出院子,眼见唐二少过来都是行礼。
见此,唐二少低声道;将军心气不顺,你们多担待。赶紧去把鹿杀了,记得混两碗鹿血酒送来,将军这里有我劝着呢。
士兵听此,都说道;那就多谢二少爷了,将军又砸了茶碗,我们都没法找人家刘婶子她们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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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士兵都是无奈,听得唐二少接手伺^候李得胜都是感激之极。
唐二少客套两句就进了屋子,见到来人了,李得胜恼的厉害,冷笑道;怎么,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来说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唐二少好似听不出这话里的鄙夷轻视,笑眯眯道;世子爷,您刚才瞧着这陆家姑娘如何?
陆家姑娘?听此,李得胜想起刚才筱芸的灵秀,忍不住勾起了zui角道;嗯,虽然有些青涩,但勉强还入得了眼。
听此,唐二少道;哈哈,世子爷有所不知,这姑娘聪慧着呢。我刚才打听到,这冬天种菜的法子跟陈信那狗奴才没关系,是这姑娘琢磨出来的。就是京都那座火锅楼都是这姑娘的买卖,您说这这事奇不奇?
听完唐二少的话语,李得胜道;新奇,当然新奇!这会,李得胜听得来了精神,直起腰身嚷道;谁能想到京都最红火的酒楼,出自这等穷乡僻壤的村姑之手。
看到李得胜上钩后,唐二少继续忽悠道;就是啊,世子爷,这种菜的法子可是一本万利的活,不说卖新菜,就是喜气洋洋这一日就是一千两的进项。王家背景还差,若是归到世子爷名下,如果扔给我们唐家打理,怕是每一日进项一万两都不是没可能的。
一万两?
听到这里,李得胜倒抽一口冷气,他一个堂堂侯府世子,平日被母亲娇惯,但月银也不过千两。
若是一日一万两,那会如何,简直是挥金如土,酒池rou林,从此就是横扫京都,想要哪个花魁,都不必点点手指,人就直接扑上来了,…
想到这里,李得胜就道;好了,那你有什么主意,赶紧说!若是强抢可不成,估计还没等事情发作,我爹就能打杀了我!
李得胜到底没被银子冲昏头脑,虽然眼睛都在冒金光,但依旧不肯轻易涉险。
见此,唐二少心里暗骂,脸上却是笑的更热情无害的。这不,他说道;这陆姑娘还没有许人家,世子爷您介意后院多一个小妾吗?
小妾?听此,李得胜眼珠转了转,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于是拍手大笑道;哈哈,好计,好计!真是好,这样的小妾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见此,唐二少弓着腰,低眉顺眼,一副忠心为主的奴才样子。说道;好的,我已经让人准备鹿血酒了,世子也一会儿多喝两杯,晚上就等着做新郎官了。
听到他都安排好一切时,李得胜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夸赞道;嘻嘻,还好,这次是你跟出来了,若是跟我出来的是我家表弟的话,怕是早就闹起来了。哪里还会帮我出主意呢?
听此,唐二少眼底闪过一抹寒意,zui上却是笑道;若是我家三弟知道世子爷出来一趟,得了这样的好事,怕是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听完唐二少的话语后,李得胜嬉皮笑脸道;哈哈,你说的对!
李得胜得意的哈哈大笑,根本就不觉得他们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毕竟一个小小农家女子,即便父兄都是秀才又怎么了,给侯府世子做小妾,怎么看都是陆家高攀了。即便不感激涕零,也应该不会有任何反抗才对的啊。
但是他们却忘了,一般的女子,谁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谁能琢磨出冬天种菜这样逆天的生财路呢?果然人不能太自满…
不说他们两个是如何想干坏事了…
而这边的大公鹿渴望自由,却最终还是主动逃回了它先前万般厌恶的“牢笼”,依旧重复了死亡的命运。
热腾腾的鹿血酒,很快就送去了正房。等李得胜喝了两碗后,立时觉得自己有力拔山河之气,万夫不挡之勇,此刻他恨不能光着膀子去外边跑几圈儿来泄气。
没多久,炭炉子送上来,巴掌大的鹿rou被烤成褐色,滋滋冒着油花儿,唐二少殷勤伺^候着,吃的李得胜饱足之极。
李得胜吃饱喝足后,就开口喊了门外的士兵道;来人!
站在门口的士兵本来嗅得屋里的rou香,酒香,却半点儿吃不到,肚子里就馋虫泛滥的咕咕叫个不停了。
这会儿还听得酒囊饭袋将军喊人,众人顿时就更是苦了一张脸了。
于是,某个倒霉蛋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问道;将军,有何吩咐呢?
李得胜道;去,上山,把那个陆家姑娘唤来。
李得胜极是随意的摆摆手,就如同筱芸是他家中丫鬟似的…。
那士兵听此,很是一愣了愣,想了想就问道;将军,陆家姑娘若是问起何事,我该怎么回话…
李得胜此刻正是头上冒汗,直觉全身热力上涌,某处已经难受的不成,哪里还耐烦听他啰嗦,一个酒杯就砸了过去,怒气冲冲道;少废话,让你去叫就去,啰嗦什么,赶紧滚!
见此,那士兵无法子,赶紧退了出来,为难的问询同伴道;校尉大人呢?
大人带人去巡查了,东西山岭走一圈儿,估计也要半个时辰回来吧。
听到这里,刚才那士兵道;校尉大人既然不在,那可没法子了,咱们就去山上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把人请来吧。
没有主心人在一旁给他们出主意,那些士兵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列队上了山,虽然只有那么七八个人的一个队伍,但身着黑色的盔甲,行走在银装素裹的山林里,还是极其醒目的。
而此时的草棚里,刘婶子等人马上就要做好饭菜了,远远看到那些士兵往山上走去的这个模样,到底放心不下,就道;你们看着火啊,饭菜好了赶紧开饭,伺^候这帮人吃了,明天赶紧送走,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众人听此,都异口同声道;好,我们知道了,你快去跟着看看,我们也悬心啊。
妇人们都是应和,难免声音大了一些,惹得草棚外闲话儿的士兵们都是互相看看,回了睡觉的屋子里去了。
原本好好的日子,村人淳朴热情,他们也是宾至如归,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现在除了在心里唉声叹气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146章七岁不同席
有些士兵则是望着正房,听着隐约的喧闹说笑,于是偷偷吐了口水。流年不利,跟了这么一个上司出门,早知道他们宁可挨军棍,或者装病不出来就更好了啊。
不说山下众人是如何抱怨个不停的,只说回那一队上山的士兵们一路到了岭上,正要敲开陆家大门的时候,老冯爷等十几个村人正在堂屋里喝茶。
毕竟这会,山下住了豺狼一样的人,而且还是差点儿咬人的豺狼,他们如何能安心,在家闲着无事就过来坐一会儿,说说话,顺带商量看看,以后任何人上门都不能再放进来了。
否则,财帛动人心啊。如今种菜一本万利的好事,保不准,到时候哪个坏心眼的人,就要害得老熊岭上下都不得安宁了。
他们正说到一半,那队士兵就来了。众人见此都有些脸色不好,但到底没有彻底撕破脸,毕竟说起来,这些士兵们也没有多大的错。
于是一个村人就开口问道;各位兄弟,这是有事吗?
见此,领头的士兵上前行了礼,吞吞吐吐应道;各位乡亲,是这样的,我们将军…嗯,想请陆家姑娘下山说话。
“筱芸?”
“下山说话?”
众人听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即便山里姑娘不如大家闺秀金贵,为了生计也有出门走动的,但男女大防还是要守的。毕竟女儿家的清白名声要紧啊!
这会李得胜如今指名要筱芸下山相见,不说有什么事,起码就占了“无礼”俩字了!
简直可恶至极…
想通这些事情后,一个暴脾气的村民当先恼了,大手一挥道;岂有此理!他当我们筱芸是什么,是他家丫鬟啊?不去,他要说话,让他自己上来!不,直接滚出去,哪有这样的客人,我们好心好意招待他,他这是把自己当皇上了啊。所有人都要供着他不成啊!
他的这话,虽然说的可是有些犯忌讳,于是老冯爷赶紧拦了他,问向那些士兵道;嗯,你们将军可说有什么事找筱芸呢?
听此,那士兵们更加是低着头,应道;嗯,将军没说,本来在屋子里烤肉吃酒,突然就传了命令而来。
“喝酒?”
听到这个重点后,老冯爷和几个老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那里不对劲,转儿想起那只公鹿来,老冯爷更加是直接就站了起来,问道;请问,那只鹿杀了吗?
听到这里,那士兵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却是不肯应声,幸好随后跟回来的刘婶子却是高声接了话道;那公鹿早就杀了,还要了鹿血掺酒呢!
听完刘婶子的话语,老冯爷顿时气得就咳嗽起来,吓得旁边的村人赶紧帮忙拍背,然而他却是一把推开。有点生气道;走,大家都跟我去看看,看看这位将军到底要同筱芸说什么话?难道我们这些村人就听不得吗?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村人们都是听得莫名其妙,但是老冯爷一向有成算,他们即便想不明白,都是会跟着他老人家去做就是了。
毕竟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于是众人都起身,一齐往外走,惊得在东屋里,埋头书堆的陆老爹都出来探看。结果正好看到众人的背影,于是拉了同样闻声从后院走来的筱芸和陆老二,问道;你们知道出什么事了?
对此,筱芸回答道;爹,我也不知道啊,爹刚才不是和叔伯们说话吗,您不是在现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此,陆老爹干咳两声,他看书正看到关键之处,他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回屋去读书了,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筱芸也很无奈的很,她本来在堂屋伺候茶水的,但是因为库房里装茶叶的箱子,不知道怎么打不开了,就喊了二哥去帮忙,不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闹出了动静。
而她此时只穿了个小袄不好出门,就推了陆老二一把,说道;二哥你快跟着去看看,反正有事听老冯爷的就对了。
“好咧!”
听此,陆老二撒腿就追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村人,守在了老冯爷身边了。
看到陆老二也跟了上来,村人见此,心里又是踏实很多。陆老二虽然“耿直”了一些,但战斗力可是全村数一数二的能手。
不说这会村里众人是如何怒气冲冲的模样了…
而这一旁的,李得胜这会儿已经热的连长袍都脱了,只穿了中衣坐在炕上,脸色潮红的厉害,吹嘘起京都各家花楼的花魁,他都做过入幕之宾,这个温柔,那个身段好,那得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指点江山呢。
一旁的唐二少见此,心里很是鄙视一番,脸上却笑得谄媚,不是奉承两句,惹得李得胜更是焦躁。
这不,他怒气冲冲道;这些该死的狗奴才,怎么还没把人带过来,等他们回来小心本将治他们的罪?
话罢,李得胜又是一口灌了半碗烈酒,直接扯开了中衣的领子,恰好这个时候,门扇被敲响了,这不门口之人道;将军,人到了。
听此,李得胜道;哈哈,既然来了,就让她快点进来吧!赶紧进来,不知道小爷等着做…
李得胜越说越厚脸无耻的哈哈大笑起来,可惜事与愿违,当门扇一打开,走进来的却是穿着羊皮袄的老冯爷,紧接着就是凶神恶煞一样的陆老二,外加一众村人,足足十几号人,但怎么瞧都没有一个姑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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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他顿时就恼了,骂道;怎么回事,人呢,让你们去叫陆姑娘来,怎么来了这一群贱民呢?
听到李得胜这话后,那站在一旁的士兵正要说话时,一旁的老冯爷却是抢了先问道;将军,老头子带了村人就是来问问,您为何要唤我们家姑娘下山?将军出身京都镇远侯府,想必自小就读过圣贤书,难道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吗?将军若是有事,尽管同我这老头子说,老熊岭的事,老头子我还能做得了主的。
听到这里,李得胜本来就是欲火难耐,眼见到嘴的“肥肉”没来,只来了一群老少爷们,他立时火冒三丈道;放你个屁,小爷乃堂堂侯府世子,还需要你一个贱民来教导我!我劝你赶紧把那个陆家小娘们儿喊来,小爷今晚要纳她做妾!只要她伺候的好本将军了,小爷就带她回京都…”
唐二少也是没想到,老熊岭的人会如此警觉,在他以为,只要先把筱芸骗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时,就算谁再恼怒也只能眼看着,拦不住了。
可惜,事情倒是出乎他的意外,若是在放任李得胜再骂下去,怕是事情半点儿成功的希望都没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扯了李得胜的衣袖,转向老熊岭众人和颜悦色解释道;各位乡亲,我们将军酒醉,有些口无遮拦。其实,我们将军府上在各地都有产业,眼见咱们老熊岭只在北荌洲,这偏僻之地种出菜来,进项实在有限,就想招陆姑娘过来商量一下合作事宜。许是传令的士兵没把话说清楚,这才引出这场误会。还望各位乡亲不要怨怪才好…
若是之前没有韩姨母回岭上通传,众人兴许还能信他几句,但如今,人人都知道这唐二少扮猪吃老虎寻了妇人们套话儿,此人都存心不良的,村人们就待他再没有半点儿好印象了。
这不,一个村人瓮声瓮气嚷道;你这是把我们当淘气小子们哄骗呢?我们老熊岭都不贪心,卖菜够家里吃喝就行,不打算发财,不劳烦将军费心了。
就是,我们有筱芸打算呢,不劳你们打主意。
有人就道;我估计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
有时候,老实人说话往往最伤人,聪明人还知道委婉一些,但老实人真是哪里疼往哪里扎啊。
听到众人的话语,李得胜根本没受过这个气,于是就跳起来,居高临下的骂开起来道;贱民,小爷想纳个村姑做小妾,还需要你们同意?更何况,让她带着生意进门是看得起她,如果到时候她伺候不好,本将军就直接把她扔去花楼,兴许到时候,你们进京时候,还有机会去尝她尝什么滋味!
第147章滚出去
李得胜说的兴奋,他的这话,说的实在太恶毒了,加者他这般在炕上张牙舞爪的模样,所以他那身下的东西也越发明显了。
看到这里,陆老二再迟钝,也听明白,眼前这个什么将军,叫他妹妹来,准没好事,这是要欺负他妹妹了,想到这里,他猛然窜起来就扯了李得胜的衣领,手下一用力,就把人举了起来。正想要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却被老冯爷拦了下来。
“老二,放手!
听此,陆老二道;不行,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混蛋,他眼睛都红了,虽然他平日吵吵闹闹,妹妹好似待他没有那般亲近,但他身上穿的衣裤,无论他何时回来,灶上都有妹妹给他留着热饭菜,他身边的种种事情,哪个不是妹妹费心照顾。可以说,自从娘亲过世后,妹妹就担起了半个娘亲的角色。如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她呢?
听此,老冯爷道;老二,快放开,此事咱们回家说!话罢,老冯爷就给村人使了眼色,众人虽然恨不得立时踹死李得胜本人,但到底畏惧于他的身份,于是众人都七手八脚把陆老二拉扯开来了…
李得胜一口气好不容易喘上来,还要再骂的时候,老冯爷却是拱手说道;将军稍等,我们随后就来。
说罢,老爷子就带了众人就退出了门外,眨眼间走得没了影子。
见此,李得胜晃晃晕眩的脑袋,问了一旁的唐二少道;咦,他们这是答应了吗?
听此,唐二少则是皱着眉头,总觉哪里不妙,但他却是不能明说什么,只好敷衍笑道;这是因为将军威武,这些贱民哪敢反抗呢?
“贱民!”李得胜懊恼的撸平被陆老二攥皱的前襟,骂道;哼,算他们识趣,惹恼了小爷,有他们后悔的。
不过,转眼又想起筱芸那灵秀模样,他顿时心里头又一阵火热起来,这不,他又雄赳赳气昂昂道;也是,毕竟在这穷山恶水出刁民,但是也出美人啊,这次没进府城,停在这里也不亏啊。
听此,唐二少道;来,来来,将军喝酒。
当唐二少刚拿起酒壶,突然听得不知哪里想起了钟声,“咣!咣!咣!”
三声钟响,传遍了冬天寂静的山林,也传遍了整个岭上岭下。
顿时整个世界,都好似安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又猛然躁动起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草棚里正在忙碌的妇人们边二话不说,扔下盛了一半的炖菜,和起了一半的饼子,打水的村人则是扔了水桶,守山口的后生也是钻出了门房。
个个都准备妥当的,随时可以战斗的样子……
眨眼间,岭下的村人就汇聚在了一起,虽然人人眼里都有些惊疑,但却谁也没说话,沉默又迅速的跟在老冯爷身后上了山。
而岭上,家家户户已经关闭了门户,孩子们则是被藏进了地窖,其余连同各家的闺女都是穿戴利落,抱起了家里的猎弓和柴刀,木棍,菜刀等等,全副武装着!
而山门口的铜钟,是因为自从大牛等几个小子跑来偷粉条开始,就定成了整个老熊岭的传信之号。一声钟响开饭,二声钟响迎客,三声钟响就是全民皆兵,抵抗外敌的信号了。
如今既然响起了三声钟响,众人即便不知出了何时,所有人在听到此声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等到老冯爷带了村人们上山,见乡亲们都是守在村口,就连陆老爹此时手里都手里拎了一根烧火棍时,他就挪开了目光,望向筱芸同众人。解释说道;咱们村里,这次可是开门迎了豺狼进来,山下那位狗屁将军刚才让人来喊筱芸,是因为他要今晚纳筱芸为妾…
没等老爷子说完,村里众人一听这事情,顿时就彻底炸了。
这不,众人都是一副怒气冲冲道;老子一箭射死他个狗官!
他娘的,欺负人到咱们自家门口了,走,老子现在就去剁碎了他,扔山沟里喂狼!
这人一说完,就有人符合道;就是,当咱们老熊岭是什么,他家后花园吗,随便使唤吗?咱们都是他家奴才不成!
村里众人就越说越气的,人们几乎是立刻扬起了柴刀,恨不得立刻下山去把李得胜抓来斩成肉泥呢?
作为当事人的筱芸,本尊也是气得脸色通红,她有想过唐二少会生事,可是她却还是太低估了人心险恶,没想到对方谋财不算,还想要人财两得的,当真是无耻之极啊!
“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
一旁的陆老爹也是恼的眼睛发红,一脚踹上了二儿子的屁股,怒道;怎么回事,你是死人啊,刚才怎么,没把这畜生扔去山上冻死呢?
听此,陆老二有些委屈道;爹,我才不是死人呢?更何况我本来想要摔死他时,是老冯爷不让我动手的!
老冯爷赶紧摆手解释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陆先生,这事,说起来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那狗屁将军说了,要筱芸带着种菜的法子嫁过去,这是明摆着奔着咱们整个村子的聚宝盆来的。
筱芸更多的是受了连累,她若是不带着大伙种菜赚银钱,也不会招来这些财狼。更何况当初大伙种菜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事太招人眼红,怕是要人知道后,肯定会有人打坏主意的。这不,没想到就被人发现了此话,如今这财狼就来了,大伙家里都交代明白了吗?
众人都是齐声符合道;都交代清楚了,老冯爷,您就吩咐吧!
听此,老冯爷紧了紧捆着羊皮袄的腰带,手里接过孙子递来的雪亮柴刀,冷声道,好吧,既然豺狼都进村了,他们既然
选择不吃肉不走,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们打出去!让他们知道,我们老熊岭不是他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等老冯爷说完后,众人都是异口同声道;对,打出去!打出去!打出去!
老天爷,也许是也感受到了老熊岭上下的愤怒,不知道何时本就淡薄的太阳也缩紧了云层,天色暗淡,好似随时都要塌下来一般。
老熊岭上下,六七十口,除了几岁的孩子,但凡能拿得动刀剑的人,包括韩姨母,一众闺女,青花青玉,红梅,江大娘,各家的妇人和老爷子,都是一脸决绝的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杀气腾腾走下了山去。
不说这会,众人是如何杀气腾腾走下了山去。
而这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王校尉因为昨晚值夜,虽然偶而听得东侧山岭有异声,可是听着也不像大黑熊的叫声,倒有些像是野猪的动静,于是就动心带人巡查看看,若是碰到野猪,打杀了带回来,也算作送给老熊岭众人的谢礼。不说这几日给村人添的麻烦,就是每日的吃食也不是那几两银子就足够的。
他的运气,也实在是好,东岭没碰到野猪的面儿,居然在西岭偶遇上了。他带了看到野猪众人的士兵们悄悄围了上去,眼见就能把认真拱雪寻草根的野猪抓到时,却突然听得一阵阵钟声响起来。
一听到钟声,野猪顿时受惊不已,掉头就跑掉了,看着野猪离去的背影,可把一众士兵气的骂个不停的。
倒是王校尉眼皮狂跳不止,他顿时寻了高处望望,岭上岭下好似有什么不对劲,想到这里,他立刻带了人就往回赶。
不说这会王校尉是如何带着众士兵去如何着急的赶回去的。而这会岭上众人已经来到了山下…
而山下的士兵原本见到村人们都回了山上,心里还是些担心,但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更何况草棚的大锅饭也做好了,众人耐不得饿,就抄起碗筷,自己分了饭菜。
众人正想蹲在地上稀溜溜大吃的时候,老熊岭的“大军”却是杀到了。
有相熟的士兵见此,就站起身,惊疑问道;刘婶子,你们这是…
可惜,刘婶子却是没有答话,手里的烧火棍一挥,痛快砸掉了他手里的碗,炖菜顿时撒了一地,圆溜溜的饼子也咕噜噜溜去了地垄沟。
这不,刘婶子道;哼,我做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畜生吃的!
刘婶子一向当筱芸跟自家闺女一样的,先前他们家生出那么多事烦事,他们一家只有愧对筱芸的,筱芸却从来没有计较过,还是一样的信任一样的亲近他们,如今听说有人要抢筱芸去做小妾,她真是豁出命去了。
这不。想到这里,刘婶子怒道;哼,你们快滚出去,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你们,而你们呢?却还要糟蹋我们家的闺女!我打死你们!你们真是可恶至极……
刘婶子话语刚落地,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对,滚出去,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妇人们发起狠来,真是比男人还要厉害。刘婶子带人抡起木棒,别说饭菜碗盆,连同铁锅都凿了,直接把草棚掀翻在地了。
对于刘婶子众妇人的动作,士兵们都傻眼了,有聪明的人,到时听出村人话头儿不对,立刻就往院子里跑去报信儿。
可惜,村人已经冲进了院子。
陆老二这次可没有留手,直接把醉的厉害的李得胜,还有惊恐不已的唐二少从炕上扯了下来,直接扔到了院子里去。
两人被冷风一吹也是清醒过来,李得胜清醒过来后,见此众人这一番动作,顿时大骂道;贱民,你们敢…
众人众人见他还是不知悔改的样子,很是怒气冲冲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闯进我们村子,强抢吃喝用物,咱们也不说什么了,如今你们还想要糟蹋我们的闺女,简直可恶至极,我们大芫根本没有你们这样的兵!你们就是山匪!土匪…
滚出去,滚出去!
村里众人都是弓箭上弦,柴刀雪亮,连女人们和半大小子都是满脸凶悍的样子,而他们这一副模样,这彻底吓到了一众士兵们。
一直都听说,猎户彪悍,却不知道如此彪悍!
早有妇人冲进屋子,把李得胜和唐二少的箱子包裹拎了出来,统统扔到了地上。
而这会,有从外边赶回的士兵们不明白事情始末,眼见村人如此无礼就要上前喝骂时,却被同伴扯了手臂低声说了几句,于是士兵们的神色就变得尴尬又恼怒的,之后大家也是扭头装作看不到,眼不见为净了。
而这会,王校尉也带着士兵们赶下山,在赶来的路上就问了个清楚,这会儿她脸色也是实在不好,他进院子扫了一眼村里众人的脸色后,就直接走到了李得胜身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李得胜这时候,终于记得这位一路同他作对的属下的好了,几乎跳起来怒骂道;王校尉,你终于来了,快给我杀了这些贱民,居然但敢对我如此无礼!我要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
他的这话,可是让众人村人更加愤怒不已的,这不,村人们迅速聚在一处,刀箭朝外,陆老二更是站在人群之外,随时都要抓了李得胜或者唐二少这两人做人质。
如此凶险,好似一触即发。此时的王校尉恨不得,立刻把李得胜的嘴巴堵上,不然他在乱说话下去,估计都要引起民愤了。他强忍着怒火同老冯爷行礼道;老人家,我们明早就…
没等王校尉说完此话,愤怒不已的村人们直接否决道;哼,滚,立刻滚!我们老熊岭不欢迎畜生!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你们,而你们作为什么回报给我们,居然还要糟蹋我们的姑娘,当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贱民,也是大芫的贱民!更何况我们没犯任何律法,谁也不能欺到我们头上!来…
老冯爷是半点儿脸面都不留,根本不给王校尉缓和的余地,王校尉刚想上前两步还要劝说的功夫,却是露出了身后的李得胜众人,见此,老冯爷冷笑点了点某处道;哼,王校尉,若是你家进了一只野兽,保不齐半夜三斤就要糟蹋你的姐妹,你还会心软多留它一晚不成吗?
第148章有备无患
听完老冯爷的话,王校尉下意识顺着老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他的脸上,顿时立时脸色窘的厉害,心里暗道;晕死,这个酒囊饭袋的东西,真是不省心啊。果然是个酒囊饭袋啊……………他这个样子,今晚在不解决,怕是要出事了,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看到这里,王校尉只好无奈道;全体整队,我们全体都进城去!
而一旁的士兵们在得到了命令后,也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他们不过是每人带了一只小包裹,只是装了一些换洗衣物,没啥东西的,所以他们几乎不用怎么收拾。倒是李得胜和唐二少两人的东西都在院子里,胡乱塞进箱子也就罢了。
所以很快众人就收拾妥当了……
一旁的李得胜脑子里一阵阵轰隆作响,整个身上都难受至极,眼见王校尉回来,以为他会给自己撑腰的,不想他却不给自己撑腰,反倒要带队走人,他气得一耳光就扇了上去。怒气冲冲道;你这狗奴才,连你也敢违抗命令不成?
而被打的王校尉,他的脸颊立刻就肿胀起来,然而他却是忍着不吭声,一挥手喊了两个亲兵,直接架起了李得胜,连劝带求带上了马车。而一旁的唐二少更加是恶狠狠扫了老熊岭众人一眼,也是上了马车离去了。
王校尉也没有再说什么,迅速又利落的带人出了老熊岭的山口。
看到他们离去后,村人们合力关了沉重的木栅门,横放了大陶碗口那么粗的门栓,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对着在风雪里龟行的队伍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筱芸一直被众人护在人群里,刚才她戴了风帽,穿了普通的袄裙,倒也没让李得胜认出来。
她这会儿眼见远去的队伍,怎么都觉得此事怕是不会如此简单就可以过去的,想到这里,筱芸于是拉了老冯爷几个长辈们都进了门房。商量此事………
这不,筱芸想了想说道;老冯爷,这事,虽然现在我们老熊岭占理,但官字两张口,有些时候就怕说不清楚。我看我们还是要提早做准备才是…
听此,老冯爷爷符合道;我也这么琢磨呢?话罢,他正想要点锅烟丝时,手还是有些抖。虽然刚才他声色俱厉,但到底做了一辈子的老猎人,大芫最底层,面对李得胜这样的豪门公子,骨子里还是有种恐惧感的。若不是为了护着筱芸,护着村人谋生改命的财路,他老人家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啊。
见此,筱芸接过烟袋锅,替他续好烟丝,笑道;嘻嘻,倒也不是一定会有麻烦,但是这人得罪了,咱们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陆老爹刚才也是生平第一次同人动手,这会事情解决后,他这会的腿也软了,坐在椅子里摆摆手道;筱芸,你有话就说吧,村里也没人比你鬼主意更多了。
“爹,哪有这么说自家闺女的啊!”
听到自家老爹这话语,筱芸听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老爹这算不算夸奖。村人都是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把刚才满屋子的凝重笑的融化开了。
于是筱芸借机赶紧说道;其实,我是怕这些人进城后,会去酒楼和铺子找麻烦,不如通知小刀哥他们把买卖都停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解释一两句,起码先让城里人知道咱们老熊岭是被欺负的一方。
等筱芸说完这话后,众人都异口同声道;这话对,什么时候,也不能让那些畜生颠倒黑白。
村人都是点头,但也有人问道;然后呢?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好半晌筱芸才道;接下来,咱们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的,大家请放心,咱们老熊岭是福地,必定能逢凶化吉的。毕竟上次杜才跑来抢山头的事情,最后呢?不是也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她本意是想给村人打气的,却万万没想到她的这话,会给村里众人村人那么大的信任,这不他们都纷纷应道;说起来,上次好在有冯公子和高仁在呢。
这不,一人有提起他们,就有人也符合道;对啊,也不知道他们回乡之后,过得怎样了,我还怪惦记的慌呢?
这话题一但打开了话题,就有符合道;就是啊,虽然高仁那小子脾气不好,但他的一身本事可是比老二还厉害,不知道是不是从娘胎就开始练起来的了。
一旁的陆老二听此,就很不服气嚷道;切,谁说他比我厉害了,我是看他年龄小,我让着他才是!说完此话,陆老二还很傲娇的哼了一声……
一旁的老冯爷见陆老二一脸傲娇的模样,很是无语道;去,你就会说大话吧,你要有能耐的话,等高仁再来,你有种就去找他比试一下。
话罢,老冯爷扫了一样神色有些暗淡的筱芸,心里却是猜着她必定有后手,于是腰背也就又挺了起来。
于是,老冯爷继续道;好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那就按照筱芸说的办,老二腿脚快,赶紧进城去和小刀和陈掌柜说清楚这些事情,让他们也别忙着回来,让他们先留在城里探探情况。万一有情况,也好赶紧回来报信。
听此,陆老二跳起来就要出发,一旁的筱芸见此,很不放心嘱咐道;二哥,路上别分心啊,早些进城。快去快回…
听完筱芸的话语,陆老二说道;哎呀,你放心,累死那些畜生也抢不到我前头。说完,他就不在意的摆摆手,抢了一个村人的皮帽子扣在脑上就开门,冲进了已经暗下来的夜色里去了。
当然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乡村里都是准备吃了晚饭就睡下了,然而城里的商街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花楼里,莺声燕语,酒楼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街上不时有马车行过,惹得售卖小玩意的行贩高声吆喝,希望再收摊之前再多做成几笔生意也好。
而新开了没几日的喜气洋洋,作为最红火的酒楼,当然肯定忙的不可开交的,大堂里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腾腾升起的蒸汽后,隐约露着一张张或者酒醉,或者精明,或者含笑的脸孔。
而后厨里,忙碌的厨房众人则是捡菜洗菜的,切堆儿装盘的,熬汤的,还有准备各色爽口凉菜的,这会儿也是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儿。
小刀如今作为一个酒家的掌柜了,更何况,这些时日他跟着陈掌柜可是认识了不少北荌洲里的头门面人物,这会儿一身锦缎长袍,笑眯眯的穿梭在大堂里,偶尔喊着小伙计给哪桌儿添个菜色,很有那么几分油滑模样。
这会,有个客人拉了他笑道;刘掌柜,过几日是我家中老母亲的生辰,到时候,还要劳烦你派人到我们家里摆一桌儿,给我家老母尝个新鲜。可好…
小刀听此,微笑道;哎呀,原来过几日是老夫人的寿辰,这可是大喜之日,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让人回岭上去割最新鲜的青菜,熬最香的汤底,一定伺候老夫人吃的舒坦,开心的。
小刀笑着说完,他说话亲近又讨人欢喜的,自然就更加是哄得那客人眉开眼笑的。
正是这样的时候,突然有伙计赶来趴在小刀耳边说了两句话,顿时小刀眉头皱了起来,急忙辞别众人去了后院去了。
而这一边的陆老二因为跑了一路,正端了大陶碗咕咚咚喝着茶水,眼见小刀进来了,他也不避讳了,开口就是一嗓子。赶紧说此他来这里的原因了……
这不,陆老二道;小刀,赶紧把酒楼和铺子都关了,家里出事了。
后厨里忙碌的人,虽然大半都是老熊岭的后生,还有陈家的人手,但依旧有几个城里雇来做杂活的妇人。
大伙儿心气都是极高,一来小刀秉持了猎户热情厚道的脾气,平日吃食用物从来不苛待,二来,酒楼开张的时候,东家就说过,每月的进项里要拿出一部分给大伙作为分红。众人私下都是盘算过,说不得到时候,他们的分红里的银子要比工钱还多呢?
于是,大家伙平日做活儿都极奇勤快,都盼着酒楼恨不得日夜都开张才好呢。
结果哪知,陆老二上来就一句要关门,自然是人人惊疑不定。
听此,小刀一把扯了陆老二的袖子,恼道;你这憨货,瞎说什么呢?好好的生意为什么要关门,关什么门,小心我回去找筱芸告状去,让筱芸妹子收拾你一顿。
他这般说着,就要拉着陆老二寻个空房间说一说。但陆老二却是同他挤挤眼睛,一抬手挣脱了他的拉扯,又道;哎呀,小刀,我是说真的,更何况,这事情还是老冯爷让我来传信。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前日咱们村里来了一伙儿当兵的投宿,说是从京都来的将军带人过来巡查边防的。咱们村里留了他们在山下大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结果那狗屁将军却上山去闲逛,看到了鹿栏,硬是想抢一头鹿去吃了,然后又看到了暖棚,知道咱们村里是种青菜的,就要强纳筱芸做妾,让筱芸带着种菜的手艺进门去,而且还说以后,要把筱芸卖到京都的青楼里去呢!
什么?还有这种人?真是畜生不如!
“忘恩负义!”
不等陆老二说完,老熊岭的几个后生已经跳了起来,纷纷抄起手边的菜刀等物,看那架势就要立刻杀回家去替筱芸报仇似的。
一旁的小刀在听完陆老二的话后,心里也很是着急了,问道;筱芸呢?这会儿她怎么样了吗?
转眼间,陆老二又想起李得胜那副德行,也是恼的一拳头砸在菜板上,怒道;嗯,大伙儿自然不干啊,老冯爷更是带着乡亲们把他们都赶出老熊岭了,这会因为我的脚程比较快,所以就被老冯爷指挥先赶来报信了,而那些坏蛋怕是他们还要半个时辰就要到了。老冯爷说,让咱们把生意都关了,小心这些人挑衅报复呢。
听完陆老二的话语后,众后生们都是怒气冲冲道;哼,让他们来,砍死这些该死的畜生,居然敢欺负到我们老熊岭头上了!”
对,筱芸怕是要吓坏了,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几个后生越想就越气,众人又是骂了起来,年轻人本来就好斗,这样听着,大家活都是也忍不了。到底还是小刀这些时日长了见识,成长很多。
于是,他扫了众人一眼,吩咐两个后生道;好了,你们分头去一趟杂货铺和陈家,把事情给他们都说清楚明白了。还有明天一早,让红姑他们先回老熊岭去,万一有事,她也好搭把手儿。酒楼这里,大家伙也赶紧收拾一下,我先去前边说一声。
听此,众人只好道;是,掌柜的。
而此时,在一旁的几个外边雇来的妇人听此,人人都也有些慌张,于是拉了要出门的小刀,问道;掌柜的,那我们呢?
听此,小刀道;几位婶子,这事…也是事出突然,酒楼怕是要关一段日子了。你们的工钱一会儿,我全都给你们结算了。你们先回家等消息,酒楼什么时候开了,我再让人去寻你们回来。
听完小刀的话后,众人都道;这事…哎,好好的日子,我们老熊岭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祸事了。几个妇人听说这话,都是红了眼眶,她们家里若不是日子艰难,也不必出来做工。好不容易寻了个好差事,居然又遇到这样的事。于是,众人都是一边帮忙收拾后厨,一边把那缺德的京都将军骂了个狗血淋头的。
不过这会后厨众人是如何气愤填膺啦…
再说小刀去了前边,扫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大堂,心里也是不舍之极。
第149章闭门谢客
不说,这会后厨众人是如何气愤填膺啦…
再说小刀这会,去了前边,扫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大堂,心里也是不舍之极。
但老熊岭的人,穷是穷的出名,但也是彪悍的人人皆知的。如今这会既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没有舍不下银子而卑躬屈膝的样子的。
想到这里,他就一步步的,走向了大堂中心,拍手示意众多食客们看过来。之后躬身行礼后,转而高声说道;各位贵客,我们酒楼因为一些急事,自今日起即将要立刻关门了,实在对不住了各位,今日各位的饭食银子,刘某一文钱都不会收的。改日,等我们酒楼度过了难关,刘某定然登门致歉,再大摆酒席宴客,给各位贵客赔罪。今日,就请各位先回去吧。
听完刘小刀这话后,众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模样,人人有点疑惑道;刘掌柜,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呢?
一众食客都是听得突然,有些还以为自己酒醉出现了幻觉呢?等见旁边同伴也是一脸莫妙奇妙的样子,这才嚷道;刘掌柜,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会大伙儿们正吃的热闹呢?都还没吃完就让咱们离去,这好像有点不好吧!!!
听道众人的疑问,刘小刀却不肯回话,只是苦笑着同众人行礼赔罪。之后又上了二楼一一说个清楚,挨个包厢赔礼道歉着。
看到这里,众人也没有办法了,毕竟这会酒楼要关门,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现在既然也不用付银子,就只能带着一肚子好奇散伙离去了。
没一会功夫,原本在冬日里大开了门窗的火锅楼,就在众人的指点议论中,直接关上了窗子,上了门板,遮挡的严严实实,而这会火锅店的这幅模样,好似今日根本没有开过门做过生意似的。
世人皆有好奇心,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日日进斗金的生意,他们怎么就说关就关了。难道是嫌弃银子咬手,还是他们现在已经嫌银子赚太多了吗?
有些人,也不回家了,直接去了对面的茶楼,一边和他人说闲话,一边派了家里的小厮随从去打探消息去了。
听此,小厮随从们也是无法,现在喜气洋洋前门都关了,现在想进也进不去,他们只好就守了后门,果然很快几个妇人就哭啼啼走了出来。
见此,众人就给她们塞了几角碎银子过去,本来就一肚子恼怒的妇人们,就把刚才陆老二的话添油加醋说了出来。之后还骂道;你们说京都来的将军也太不是东西了,到人家做客,居然还要糟蹋人家姑娘,抢人家的活路,这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他不仅要欺负人家的闺女,他还要把人家卖去青楼做花娘呢。还说让陆家人去嫖,哎呀,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啊!真是个不要脸的货……
小厮和随从们听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还忍得住,几乎都是一路小跑回了茶楼去禀告自家主人去了。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茶楼,又慢慢往全城扩散开来了。
老熊岭,这三个字,这两年一直就是北荌洲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主角啊。毕竟那里原本的穷山恶水,没有姑娘会愿意嫁到那里的山沟沟,居然眨眼间翻了身。
还听说现在岭上家家户户都有活计做,顿顿有肉吃,淘气小子们读书别说束脩了,连纸墨笔砚都不必家里买。就是姑娘们,都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写和算数,和教规矩等。
更何况,那会秋天时候,城里风靡的那个粉条宴,就是老熊岭的作坊出产的。一两银子一斤,简直跟抢银子似的。
如今,更是家家户户都种了菜,喜气洋洋酒楼就是老熊岭开的,店里是多么的红火啊,大户人家的饭桌儿上有多少绿色,老熊岭就有多少银子收进钱匣子里去。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们,盯着老熊岭的后生呢,媒人更加是每天都要跑一趟老熊岭,可惜人家根本不收外人。后生们也没有娶媳妇的心思,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只是一门心思学手艺,跟着陆家做生意呢?哪会有这个心思呢?
结果,这好日子才刚开始,怎么就又遇到难事了呢?
有人好奇,有人唏嘘,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当然更多的人选择观望,看个热闹罢了。
但却没人想着落井下石,毕竟人心从来都是欺善怕恶的,毕竟有隋师爷那事在前,老熊岭也不是好欺负的。谁知道这事,最后结果会成什么样子呢?
于是,众人都在翘着脑袋盼望着,盼着那队给“京都”两字添了一分无耻色彩的士兵们进城。
可众人左等右等的,还是没等到人影来,一点消息也没用。眼见就要到宵禁的时刻了,众人就都带着一肚子好奇回家去了。
酒楼里,陈掌柜听得消息也是赶了过来,小刀让人烧了茶水,点了蜡烛,都聚在大堂里等消息。
对于他们那帮人还没进城,他们这会儿也是纳闷不已的,难道那李得胜突然醒悟,带着人马改道了吗?
其实是陆老二高估了京都“精兵”们的本事,毕竟北方人常在风雪里行走,家里有马匹的就赶了爬犁,嫌弃麻烦的,也要再鞋子底下绑两块木板啊,这样才不容易掉下雪坑,行走更方便些。这些他们都是习以为常的…
但京都来的精兵们却是不懂这些,李得胜坐的马车,数次陷进雪坑,士兵们连抬带拉,眼见天色已经黑透了,王校尉无法,只能提议弃掉马车,徒步进城。
李得胜更加是冻得鼻涕眼泪一把的,他本来心情就不爽,现在还要挨冷受冻的,他就更加不高兴了,于是他恼的是破口大骂,不过最后还是屈服了,裹了棉袄和披风上了马背,一路上他差点儿冻成冰棍,这才见到了北岸城的城墙门口。
但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守城门的士兵可没有京都城防营那般纪律严明的,他们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取暖喝酒去了,此刻哪里会有人在城门口呢?
所以,王校尉带人砸了半晌,才有人哆嗦着从墙头探出脑袋,问了一句道;谁啊,大晚上敲什么敲啊!
天气本来就寒冷,他们敲了半天,守城门的士兵才出来问话,口气还那么拽的,顿时把王校尉也气的火冒三丈的,直接喊道;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奉旨巡查边防的队伍,还不赶紧开门!
听此,那士兵举了火把,睁开半醉的眼睛看了半晌,却是又没了影子。好在,很快又有更多的人聚了过来…
等到城门吱呀呀打开后,二百精兵已经冻成了死狗一样。众人七手八脚把这些可怜的同僚塞进城楼里烤火取暖,另一边就飞快的跑去府衙报信去了。
而此刻的,府尹赵高自从那次踢了隋师爷去背锅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一日官文下来,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这样的时间久了,他免不得就有些暴躁了,所以今晚他就寻了个看顺眼的小妾,喝酒寻欢着,正是芙蓉帐暖时,被翻红浪的时候,突然被管家拍门唤醒,惊得他立刻很不爽的起身,缓了好半晌才穿上衣服才去开门,然后劈头盖脸就问道;怎么了,可是京里来了官文给我………
管家听得微怔愣,之后赶紧禀报道;不是的,老爷,其实是京都来人了!
听到这里,赵高惊恐之极,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道;蠢货,京都来人和官文到了,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自己,管家特别委屈,捂着脸颊含糊辩解道;老爷,京都来人不是送官文的,是巡查边防的游击将军,带了二百精兵前来的。
什么将军?
赵高听到此事和自己没关系时,他的心情顿时高兴不己,顿时来了精神,问道;哦………人在哪里呢?
听此,管家道;听说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如今是游击将军,此刻他们的军队在南门口呢,马上就要过来了。
听到这里,赵高一拍脑门,想起前一阵子,他确实接了一封官文,但李得胜他边走边玩,时日拖得太久,他早就忘去脑后了。
想到这里,赵高道;好了,你快去,快去准备客房和酒席,开门迎接他们吧。
那小妾也知道老爷,此刻有正事要处理,于是也下地帮忙递了衣衫鞋袜,伺候着赵高穿戴整齐后……
这时候,门外已经有人来报,说李将军到了。
赵高一路迎接到大门,正好见到二百士兵护着自家府衙的马车,马车们开了,跳下一个狼狈之极的公子哥儿,而他也没身着盔甲,腰上更加没有佩刀,这倒是让他有一时发懵的。
还没等赵高说些什么,不想,那公子哥儿却是恼得大骂道;真是穷山恶水,可气死小爷我了!
一旁的王校尉,看到赵高一脸尴尬的样子,于是赶紧给赵高递了台阶,上前行礼道;府尹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李将军,奉旨巡防而来。因为路遇风雪,迟到几天,还望大人勿怪。
听此,赵高醒过神来,赶紧补救道;哎呀,世子爷,快里面请。
然而李得胜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一甩袖子就进了门。
镇远侯位居一品,身份尊贵,又曾为大芫立下赫赫功劳,赵高自然是尊敬的。但李得胜不过是个世子,借着老爹的余荫才得了诸多照顾的,实质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而已,他拽个屁啊。
而赵高却是北荌洲的府尹,一方父母官,他这般放下身段,恭敬出迎,不想却得了这么个大大的没脸。真是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想想都觉得很不爽…
不必说,赵高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但到底是常在官场打滚儿的人,他立刻脸色又掩盖了下来,请了唐二少和王校尉他们两人进府去了。
当然其余的二百精兵,早就有小厮引着去安顿下来了。短短十几里的山路,却是众人北行以来最艰难的一段,士兵们的盔甲也歪了,耳朵也都冻麻了,手脚更加是麻木不仁的,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这会儿,众人心里都恼怒的恨不能大骂几句,说出来出出气,但又不知道骂谁为好,这口气弄的大家心里都很不爽的…。
是该骂贪心好色的上官,还是该骂彪悍守护自家姑娘的老熊岭村民呢?
然而李得胜却是不管这些,平生第一次被狼狈赶出门,而且还是受了贱民的“怠慢”,让他自觉的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了。
几乎是被管家引进大厅的时候,就立刻摔了一个茶碗,正好砸在赵高的脚边,惹得他眼底的恼怒之色更重了。
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问道;不知下官何处做的不妥,惹得世子爷如此大怒呢?
听此,李得胜愣了愣,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倒是随后进来的唐二少赶紧开口帮腔道;赵大人不要误会了,世子爷这会生气,是因为一圈贱民,受了很多苦楚,这会儿正恼怒,倒不是对赵大人如此热情相待有何不满的。
听到这里,赵高心里暗爽,脸上却一副惊奇之色道;贱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哪里的百姓,惹了世子爷们如此恼怒不已呢?可是路上遇到山匪呢?
一旁的唐二少也是累的够呛的,刚才路上的冷风,几乎要吹透了他的骨头,这会儿眼见丫鬟上了热茶,就想先端起来喝了一口,可是还没等他继续回答说话,那边李得胜已经抓了丫鬟的手。
难受死我了,赶紧寻个屋子给我泄泄火。
第150章
但老熊岭的人,穷的有名,但也彪悍的人人皆知。如今这既然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没有舍不下银子而卑躬屈膝的样子的。
想到这里,他就一步步走去了大堂中心,拍手示意众多食客们看过来。之后躬身行礼后,转而高声说道;各位贵客,我们酒楼因为一些急事,今日起即将要立刻关门了,实在对不住了各位,今日各位的饭食银子,刘某一文钱都不会收的。改日,等我们酒楼过了难关,刘某定然登门致歉,再大摆酒席宴客,给各位贵客赔罪。今日,就请各位先回去吧。
听完刘小刀这话后,众人都有点疑惑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呢?
一众食客都是听得突然,有些还以为自己酒醉出现了幻觉,等见旁边同伴也是一脸莫妙奇妙的样子,这才嚷道;刘掌柜,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会大伙儿们正吃的热闹呢?
听道众人的疑问,刘小刀却不肯回话,只是苦笑着同众人行礼赔罪。之后又上了二楼一一说个清楚,挨个包厢赔礼道歉着。
看到这里,众人也没有办法了,毕竟这会酒楼要关门,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现在既然也不用付银子,就只能带着一肚子好奇散伙离去了。
没一会功夫,原本在冬日里大开了门窗的火锅楼,就在众人的指点议论中,直接关上了窗子,上了门板,遮挡的严严实实,而这会火锅店的这幅模样,好似今日根本没有开过门做过生意似的。
世人皆有好奇心,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日日进斗金的生意,他们怎么就说关就关了。难道是嫌弃银子咬手,还是他们现在已经嫌银子赚太多了吗?
有些人,也不回家了,直接去了对面的茶楼,一边和他人说闲话,一边派了家里的小厮随从去打探消息去了。
听此,小厮随从们也是无法,现在喜气洋洋前门都关了,现在想进也进不去,他们只好就守了后门,果然很快几个妇人就哭啼啼走了出来。
见此,众人就给她们塞了几角碎银子过去,本来就一肚子恼怒的妇人们,就把刚才陆老二的话添油加醋说了出来。之后还骂道;你们说京都来的将军也太不是东西了,到人家做客,居然还要糟蹋人家姑娘,抢人家的活路,这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他不仅要欺负人家的闺女,他还要把人家卖去青楼做花娘呢。还说让陆家人去嫖,哎呀,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啊!真是个不要脸的货……
小厮和随从们听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还忍得住,几乎都是一路小跑回了茶楼去禀告自家主人去了。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茶楼,又慢慢往全城扩散开来了。
老熊岭,这三个字,这两年一直就是北荌洲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主角啊。毕竟那里原本的穷山恶水,没有姑娘会愿意嫁到那里的山沟沟,居然眨眼间翻了身。
还听说现在岭上家家户户都有活计做,顿顿有肉吃,淘气小子们读书别说束脩了,连纸墨笔砚都不必家里买。就是姑娘们,都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写和算数,和教规矩等。
更何况,那会秋天时候,城里风靡的那个粉条宴,就是老熊岭的作坊出产的。一两银子一斤,简直跟抢银子似的。
如今,更是家家户户都种了菜,喜气洋洋酒楼就是老熊岭开的,店里是多么的红火啊,大户人家的饭桌儿上有多少绿色,老熊岭就有多少银子收进钱匣子里去。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们,盯着老熊岭的后生呢,媒人更加是每天都要跑一趟老熊岭,可惜人家根本不收外人。后生们也没有娶媳妇的心思,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只是一门心思学手艺,跟着陆家做生意呢?哪会有这个心思呢?
结果,这好日子才刚开始,怎么就又遇到难事了呢?
有人好奇,有人唏嘘,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当然更多的人选择观望,看个热闹罢了。
但却没人想着落井下石,毕竟人心从来都是欺善怕恶的,毕竟有隋师爷那事在前,老熊岭也不是好欺负的。谁知道这事,最后结果会成什么样子呢?
于是,众人都在翘着脑袋盼望着,盼着那队给“京都”两字添了一分无耻色彩的士兵们进城。
可众人左等右等的,还是没等到人影来,一点消息也没用。眼见就要到宵禁的时刻了,众人就都带着一肚子好奇回家去了。
酒楼里,陈掌柜听得消息也是赶了过来,小刀让人烧了茶水,点了蜡烛,都聚在大堂里等消息。
对于他们那帮人还没进城,他们这会儿也是纳闷不已的,难道那李得胜突然醒悟,带着人马改道了吗?
其实是陆老二高估了京都“精兵”们的本事,毕竟北方人常在风雪里行走,家里有马匹的就赶了爬犁,嫌弃麻烦的,也要再鞋子底下绑两块木板啊,这样才不容易掉下雪坑,行走更方便些。这些他们都是习以为常的…
但京都来的精兵们却是不懂这些,李得胜坐的马车,数次陷进雪坑,士兵们连抬带拉,眼见天色已经黑透了,王校尉无法,只能提议弃掉马车,徒步进城。
李得胜更加是冻得鼻涕眼泪一把的,他本来心情就不爽,现在还要挨冷受冻的,他就更加不高兴了,于是他恼的是破口大骂,不过最后还是屈服了,裹了棉袄和披风上了马背,一路上他差点儿冻成冰棍,这才见到了北岸城的城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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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守城门的士兵可没有京都城防营那般纪律严明的,他们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取暖喝酒去了,此刻哪里会有人在城门口呢?
所以,王校尉带人砸了半晌,才有人哆嗦着从墙头探出脑袋,问了一句道;谁啊,大晚上敲什么敲啊!
天气本来就寒冷,他们敲了半天,守城门的士兵才出来问话,口气还那么拽的,顿时把王校尉也气的火冒三丈的,直接喊道;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奉旨巡查边防的队伍,还不赶紧开门!
听此,那士兵举了火把,睁开半醉的眼睛看了半晌,却是又没了影子。好在,很快又有更多的人聚了过来…
等到城门吱呀呀打开后,二百精兵已经冻成了死狗一样。众人七手八脚把这些可怜的同僚塞进城楼里烤火取暖,另一边就飞快的跑去府衙报信去了。
而此刻的,府尹赵高自从那次踢了隋师爷去背锅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一日官文下来,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这样的时间久了,他免不得就有些暴躁了,所以今晚他就寻了个看顺眼的小妾,喝酒寻欢着,正是芙蓉帐暖时,被翻红浪的时候,突然被管家拍门唤醒,惊得他立刻很不爽的起身,缓了好半晌才穿上衣服才去开门,然后劈头盖脸就问道;怎么了,可是京里来了官文给我………
管家听得微怔愣,之后赶紧禀报道;不是的,老爷,其实是京都来人了!
听到这里,赵高惊恐之极,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道;蠢货,京都来人和官文到了,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说自己,管家特别委屈,捂着脸颊含糊辩解道;老爷,京都来人不是送官文的,是巡查边防的游击将军,带了二百精兵前来的。
什么将军?
赵高听到此事和自己没关系时,他的心情顿时高兴不己,顿时来了精神,问道;哦………人在哪里呢?
听此,管家道;听说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如今是游击将军,此刻他们的军队在南门口呢,马上就要过来了。
听到这里,赵高一拍脑门,想起前一阵子,他确实接了一封官文,但李得胜他边走边玩,时日拖得太久,他早就忘去脑后了。
想到这里,赵高道;好了,你快去,快去准备客房和酒席,开门迎接他们吧。
那小妾也知道老爷,此刻有正事要处理,于是也下地帮忙递了衣衫鞋袜,伺候着赵高穿戴整齐后……
这时候,门外已经有人来报,说李将军到了。
赵高一路迎接到大门,正好见到二百士兵护着自家府衙的马车,马车们开了,跳下一个狼狈之极的公子哥儿,而他也没身着盔甲,腰上更加没有佩刀,这倒是让他有一时发懵的。
还没等赵高说些什么,不想,那公子哥儿却是恼得大骂道;真是穷山恶水,可气死小爷我了!
一旁的王校尉,看到赵高一脸尴尬的样子,于是赶紧给赵高递了台阶,上前行礼道;府尹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李将军,奉旨巡防而来。因为路遇风雪,迟到几天,还望大人勿怪。
听此,赵高醒过神来,赶紧补救道;哎呀,世子爷,快里面请。
然而李得胜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一甩袖子就进了门。
镇远侯位居一品,身份尊贵,又曾为大芫立下赫赫功劳,赵高自然是尊敬的。但李得胜不过是个世子,借着老爹的余荫才得了诸多照顾的,实质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而已,他拽个屁啊。
而赵高却是北荌洲的府尹,一方父母官,他这般放下身段,恭敬出迎,不想却得了这么个大大的没脸。真是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想想都觉得很不爽…
不必说,赵高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但到底是常在官场打滚儿的人,他立刻脸色又掩盖了下来,请了唐二少和王校尉他们两人进府去了。
当然其余的二百精兵,早就有小厮引着去安顿下来了。短短十几里的山路,却是众人北行以来最艰难的一段,士兵们的盔甲也歪了,耳朵也都冻麻了,手脚更加是麻木不仁的,都有些不听使唤了。这会儿,众人心里都恼怒的恨不能大骂几句,说出来出出气,但又不知道骂谁为好,这口气弄的大家心里都很不爽的…。
是该骂贪心好色的上官,还是该骂彪悍守护自家姑娘的老熊岭村民呢?
然而李得胜却是不管这些,平生第一次被狼狈赶出门,而且还是受了贱民的“怠慢”,让他自觉的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了。
几乎是被管家引进大厅的时候,李得胜就立刻摔了一个茶碗,正好砸在赵高的脚边,惹得他眼底的恼怒之色更重了。
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问道;不知下官何处做的不妥,惹得世子爷如此大怒呢?
听此,李得胜愣了愣,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倒是随后进来的唐二少赶紧开口帮腔道;赵大人不要误会了,世子爷这会生气,是因为一圈贱民,受了很多苦楚,这会儿正恼怒,倒不是对赵大人如此热情相待有何不满的。
听到这里,赵高心里暗爽,脸上却一副惊奇之色道;贱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哪里的百姓,惹了世子爷们如此恼怒不已呢?可是路上遇到山匪呢?
一旁的唐二少也是累的够呛的,刚才路上的冷风,几乎要吹透了他的骨头,这会儿眼见丫鬟上了热茶,就想先端起来喝了一口,可是还没等他继续回答说话,那边李得胜已经抓了丫鬟的手。
难受死我了,赶紧寻个屋子给我泄泄火。
第151章内应
突然被抓住的丫鬟听此,顿时吓的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想起惊叫道;啊,将军放手,奴婢不是…
没等那丫鬟说完,李得胜就抢话道;不是什么?怎么,难道连你也想反抗本将军我不成吗?
李得胜自小被他老母亲千娇万宠长大,顺风顺水的,先前受了老熊岭的“欺负”可以先不说了,但如今又见一个小丫鬟都敢不听从他的命令,他的心情就更加彻底暴怒了。直接扛了挣扎的丫鬟,踹开旁边内室的门扇就…
赵高听得屋里的各种声响,惊怒的嘴巴半晌没合上。他都有点怀疑这里,到底是他的北安府衙,还是他镇远侯府啊!!他怎么可以如此的乱来呢?
难道他赵高是镇远侯府的奴才,伺候世子爷是千该万该,根本没有任何脸面可言吗?他此刻的心里气的气得够呛的……
一旁的唐二少眼见赵高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心里也是大骂李得胜这个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一点处人做事都不懂,果然是个蠢货,他但凡再忍一会儿,应酬几句之后,便可以歇息了,更何况赵高但凡长了一点儿心眼,也会安排人伺候枕席啊。如今他这做法,这样传扬出去,可就是镇远侯世子强行侮辱赵家丫鬟了。虽然不至于治罪,但到底太过于难听了。
再看看一旁的王校尉,见到此事,早已经是囧的低着头,身为李得胜的下属,他此刻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现在在屋子里实在坐不得了,于是起身扔了一句话………,属下去安顿士兵。
话罢,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留下唐二少干咳两声,眼珠一转儿就问道;赵大人,不知您可知道,城外有处叫老熊岭的村落呢?
听到唐二少说起老熊岭,赵高勉强缓了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恼怒回答道;哦,这个地方倒是知道,这个村落的村民都是以打猎为生,只不过最近听说他们现在开始在种青菜了,如今在城里卖的很是火日的。怎么,唐少爷打听这个老熊岭,所为何事呢?
当然唐二少自然不会说真话的,他僻重就轻回答道;因为我们前日因为风雪的原因。暂时落脚在老熊岭这里,但那里的村民实在无礼,怠慢了世子爷,因此世子爷这才恼怒之下连夜进城的。
赵高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呢?毕竟先前隋师爷那事,陆家也只是看着杜才受了惩罚,却不曾追着隋师爷一家不放,甚至对他伸过去的“橄榄枝”,碰都没碰一下,行事算得上仁义又冷静的,怎么可能会是他嘴里的怠慢呢?
如今唐二少却说老熊岭怠慢了他们一行,在加上李得胜刚才这般“猴急”模样,他若是唐二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信什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真是白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了。
想到这里,赵高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世子爷如此恼怒。此刻赵高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好似已经原谅了李得胜刚才的言行,他站起身道;不如唐少爷也歇息一下,一会儿下官摆酒席给世子爷和您接风洗尘吧。
听此,唐二少道;好,劳烦赵大人了。
唐二少也是少有如此狼狈,自然想洗漱一番。
见此,赵高摆摆手,一旁的管家见此赶紧带了丫鬟小厮开了另一侧内室的门扇,抬热水的抬热水的,捧着干净衣衫的,也有张罗茶水点心的。个个都忙的脚不离地的…
所以很快,就把唐二少伺候的舒舒服服,而此刻前院里,赵高却是拉磨的老驴一般在书房转来转去。
刚才他已经派了亲信常随去陈家报信,虽然老熊岭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子,但经过上次隋师爷这一事后,偏偏让他有种奇异的直觉,也许他被章林参的那本奏折,最后落在哪里,兴许决定权就在老熊岭这一处也说不定,他一想感觉很准的…。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猎户村子,再彪悍也不过是群贱民罢了。
在说陆家再兴旺,也不过一门双秀才而已,算不得多金贵。
但这个想法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正是这样的时候,不想派出去的亲信常随居然很快又转了回来。
“老爷,老爷!”
见此,赵高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呢?你去过陈家了吗?
没有,老爷,小的在去的路上听了一些消息,所以就赶紧回来报给老爷知道。
那常随也是平日很得赵高的重用的。虽然眼见主子脸色不好,但他也不害怕,反倒上前低声把见闻说了一遍。
听完后,赵高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是忍不住笑道;你说的这话可当真?
常随回答道;老爷,小人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更何况现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随说那刘掌柜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前倒是没说什么,但那几个后厨的妇人可是没藏着,据说那位在老熊岭吃喝了两日,又看中陆家姑娘了,想要强纳为妾不说,还打起了种菜法子的主意。
老熊岭那些人本来就是连老虎黑熊都说杀就杀的主儿,哪会娇惯他啊,直接把人给赶出来了。那常随比手画脚,绘声绘色的说完,
一旁的赵高听得,顿时抚掌痛快大笑道;嗯,赶的好,赶的妙!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脾气恨不得比太子都大。哼,也该让他知道镇远侯府的名头,不是哪里都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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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常随小声附和道;就是啊,大人,那陆家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啊,说不定还没完呢?
听此,赵高望向客院方向,冷笑道;这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就可以结束的,自然是没完的,如今就是他想息事宁人,估计老熊岭也不见得会善罢甘休的。
话罢,他的一双小眼睛眯起沉吟半晌,这才示意常随上前吩咐了一番。
一旁的常随连连点头,但是耐不住好奇,还是问道;老爷,现在火锅楼都关门了,显见刘掌柜已经得了消息,咱们还去送心,怕是…”
没等常随说完话,赵高很快就否决道;蠢货!他们得了消息是他们的事情,你去送信却是本官的好意了,这人情老熊岭自然要领下来。以后,说不定就是本官的…”
他说到一半却是摆手撵人,说道;好了,别那么多废话,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去吧。
是,老爷。
那常随别的没琢磨明白,却是弄懂了自家主子要交好老熊岭这条路的本意,于是他也不敢耽搁,直接到了西市,敲开喜气洋洋的后门,因为自家老爷想和老熊岭交好,他也没敢摆什么架子,等他们打开门后,他行礼打躬,很是客套,之后在小刀等人的惊疑目光里,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道;我们老爷说了,世子爷这会恼的厉害,还请老熊岭的乡亲多加小心。不过,我们老爷向来行事公平清正,若是世子爷强加罪责,我们老爷定然会‘秉公处治的’。”
也许是小刀到底历练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陈掌柜笑着谢了常随,之后从荷包里掏了一只银锞子塞了过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的,这不,陈掌柜道;多谢兄弟走这趟路,这小小心意,望兄弟不要嫌弃了,天冷买杯热茶喝。另外也请兄弟给赵大人带句话,我们老熊岭上下都感念大人的援手之恩的。
那个常随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很是高兴道;陈掌柜客气了,小人一定如实带到。
那常随暗中颠了颠银锞子,笑着告辞了。
等送了人出门后,一个后生立刻问道;这府尹大人,难道没听说咱们关门的消息吗?这会怎么还让人来送信呢?他的这番动作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到这后生的话语,陈掌柜敲了他的脑袋,笑骂道;笨小子,你知道什么,府尹大人这是同我们老熊岭示好呢。这次送来的消息,虽然没什么用,但那个世子爷现在可是住在府衙里,下次保不齐就有用了。而且这个时候,他能说出‘秉公处置’四个字,意思就是偏帮我们了。以后记得同筱芸说一下,这赵大人…倒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后生听得半懂不懂,而一旁的刘小刀却是点头道;如此,咱们倒也不用太多担心了。我带着一个兄弟留下听消息,其余人手明日都回村去,如今家里都只剩下爹娘长辈,可是不成的。
“好。”
一旁的陈掌柜听此,也是点头道;嗯,小刀说的是,明日一早,我就让人去京都送信,看看这事,我家信哥儿能不能从根本上处置干净。
众人听此,心里也多少有些底气了,脸色都是好了很多。
而陆老二艺高人胆大,又常跟着师傅没少“劫富济贫”,可是不惧城墙高耸,跟众人打个招呼后,就直接窜进了夜色里回去老熊岭了。
而此刻的老熊岭里,家家户户也是睡不着。在等待着消息,虽然先前仗着一股子彪悍之气,恼怒之于,赶走了李得胜一行,但等他们冷静过后,想想都是有些后怕。
那人毕竟是侯府世子,现在的游击将军,起码还是有军官在身的,万一他们不管不顾的闹起来的话,老熊岭上下,这会儿怕是当真血流成河了,就算在外边的村人在知道此事后,必定会替他们伸冤报仇,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在看见亲人了,也不能再上山打猎了,也不能再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日子了…
不过此事就算重来一次,他们依旧会选择拿起刀箭,护着自家的聚宝盆,护着筱芸的。
老冯爷直接把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编入了巡逻队,两个时辰一班,岭上岭下走一趟,之后就歇息在山口的门房儿。别说有人打杀过来,防的密不通风的…就是雪兔都跑不进来一只。
所以当陆老二顶着满身的风雪,好似深山里跑出的雪怪似的,所以他刚刚翻过木门,还没有落地,就被巡逻的队伍抓了个正着。
有村人太过紧张,还要敲响手里的铜锣,却被陆老二抢了过去,喊到;啊呀,别喊,是我啊!
听到是陆老二的声音,那村人顿时松了口气道;啊,老二啊,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明早才回来的吗?
对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个狗屁将军找酒楼麻烦去了吗?
村人都是关心,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人多了,话就多了,问题也就多了,陆老二不耐烦多说道;啊呀呀,没有,他们没找酒楼麻烦,大伙儿别惦记,如今城里的府尹老爷都向着咱们说话呢。我先去寻老冯爷和筱芸报告此事啊!
听此,村里众人说道;哦,这样啊,筱芸和老冯爷此时都歇在生福居呢,这狗屁将军害得全村人都不能安宁。
村人给陆老二指了路后,之后又继续去巡逻了。
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老冯爷和筱芸根本就没睡实,所以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起来,都聚到正房大厅里,一直守着灶间的红梅烧了热茶,陆老二看到,则是抱了大茶碗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一旁的老冯爷听此,欢喜的捋着胡子,笑道;这倒是能放心一些了,起码那些人有什么事,咱们都能知道一些。也就可以预防一些……
筱芸也是点头道;嗯,本来这事原本他们就不占理,咱们只要守好本分,不让他们抓了把柄,这事也就过去了。他们既然是奉旨巡查边防,总不能一直留在咱们北荌洲不走吧。
听完筱芸这话后,一旁的老冯爷道;是这么个道理,之后就嘱咐陆老二道;这事,说起来也不能传出去,省的连累了府尹老爷,你去跟村里众人都说一声。
第152章叛国
听完筱芸这话后,一旁的老冯爷也符合道;是这么个道理,之后就嘱咐陆老二道;这事,说起来也不能传出去,省的连累了府尹老爷,你去跟村里众人都说一声。
听此,陆老二一边大口灌下一碗热茶,一边说道;成,我这就去。之后就出门回了岭上去了。
而此时岭上,家家户户也因为此事,几乎都没怎么歇息,在听得陆老二带来的消息后,众人都是欢喜的,之后也就放心睡下了,睡梦里还不忘提醒自己,以后做事小心谨慎,这段时间可不要让人家抓了尾巴才是。
但事实证明,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世事从来都是这般,有时候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有些灾祸,躲也躲不过…
先不说,这会老熊岭众人如何收起利爪,静待事态发展了,而此时城里一众闲人也是整日留恋茶楼,坐等着看热闹。
话说李得胜住在府城后衙里,也是难得聪明的派人出去打探,恨不得挖地三尺,哪怕找出任何一点儿老熊岭的过错,都能借机会整治一番,为自己出一口恶气的。
但老熊岭多年行猎,虽然穷得厉害,他们民风也是彪悍,人人都知道不要招惹他们,偏偏要具体说出老熊岭欺负过谁,做过什么恶事,还真是找不到任何把柄的。
因此,李得胜派出的人,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回来,顿时把李得胜气得摔了不少茶杯,倒是唐二少提议翻翻府衙的卷宗,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下手。但一旁的赵高却拦了一道,说道;府衙卷宗曾被火烧过,里面的资料找也找不全了。
听此,李得胜自然又要怒骂一通,一旁的赵高在身旁,当然是脸上笑着赔礼,心里却是不屑之极。还指望镇远侯府这块牌子给他顶雷呢,万一让他们知道先前之事,他们收手了,他怎么有机会同陆家示好呢。
就这样拖了两天,就在王校尉催着李得胜继续北行的时候,却有监视老熊岭的士兵来回报道;将军,有一队人进了老熊岭,瞧着他们的衣着比较像是白草原那些蛮子的装束。
听到士兵这汇报,一旁的李德胜听此,高兴的跳了起来道;什么,白草原的蛮子进了老熊岭?你可是确认清楚了,
李德胜难得脑子精明了一次,这不他笑道;好啊,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小爷这次被扔出来巡防,就是为了白草原异动的原因而来的。哈哈,现在居然不需要小爷我到边城,就能见到了敌人踪影!真是天助我也!
一旁的唐二少听此,也是笑着附和道;嗯,就是如此,若是此事处置得当的话,说不定世子爷都可以不必再往北下,这样就得了大功一件了
一旁的赵高在听到他们两人的讨论,都是听得心头乱跳的,心里暗道;估计这两人是想要给老熊岭按个判国通敌的名头了。若是其余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通敌”罪名只要一定,任何人都不敢沾边儿了,否则就是叛国。
他心里也有些责备老熊岭,为何如此不小心,在这个紧要关头还出这件事情出来,这个时候还闹出这样的岔头儿,但这话可不能漏出半点儿,于是他就小心翼翼劝道;将军,我们北荌洲靠近白草原,多有马贩走动的,不只贩卖马匹,有时候也会有马奴的。这些蛮人,说不定是老熊岭买回去做奴仆的也说不定……
一旁李得胜听此,居然越挫越勇,难得把脑筋转的飞快道;你放屁,谁会在大冬天的买马?再说了,就算是买马奴也不过一两个人罢了,谁家会要这么多人呢?好了,你不要打扰本将军了,话罢,他对外面喊道;来人,传令下去,立刻集合队伍去包围老熊岭,本将军这会要去抓细作,若有反抗,皆以通敌罪就地格杀了!
在听完李德胜的话后,王校尉上前两步,礼都来及行一个,就高声拦阻道;将军,通敌之事太过严重了,不如仔细调查后,再做决断的,不可太草率处事了!
看到这个王校尉又出来否决他,李德胜怒道;姓王的,怎么哪哪都有你,你想为抗本将军命令不成?
李得胜自觉在赵高面前被卷了颜面,直接扯出兵符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少废话,到底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呢?
对于李德胜对自己的怒骂,王校尉也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儿破口大骂起来。你说,他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佛,要被派了干这么个倒霉差事,伺候这么一个脑子进水的蠢货将军!
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上天何其不公!他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就因为没有一个做侯爷的爹,就要被这样的酒囊饭袋当狗一样呵斥和使唤!
李得胜眼见王校尉的脸色变的红红白白的,顿时心里一阵得意,大手一挥道;好了,滚出去准备,耽误了大事,唯你是问!
听此,王校尉转身就走,出门时候眼角扫到李得胜的模样,心里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盼着这个蠢货跌个大跟头才好。
而一旁的赵高眼见事情,已经不可转圜之地,也是赶紧扯了个借口出了门,之后寻了管家火速,让他快去给火锅楼那边传了消息。
而此时的火锅楼里,就只剩了小刀带着一个后生在此等候着,在听得这个消息后,小刀立刻套上羊皮袄就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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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的心里,也是急的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飞回老熊岭才好。
老熊岭,这会儿正是热闹。
而因为这两天李得胜没什么动作,众人提了两天的心也稍稍放下,该种菜的种菜,该养鹿的养鹿,这日子倒也还算安稳,没想到,结果今日早上。日头升上山头的时候,守山的村人却是发现远处来了个十几人的队伍。
远远看着,也看不清模样,模样倒是不像那些被赶走的士兵。但谁也不敢怠慢,看到来人,他们都火速传了消息出去,所以没多久,山口处就聚集了二十几号人手。
在等待那队人走进时,村人们都是有些吃惊了。
吃惊是因为这一队伍的人情况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啊,头发凌乱的结着发辫,齐齐绑在头顶,高鼻梁深眼窝,红脸膛,眼珠颜色焦黄,身形虽然魁梧,但却实在是看着有些瘦弱不堪了。
若是问,为何能在冬天看出这些人瘦弱不堪,那就更让村里众人心酸了。因为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冬天里,他们居然没有棉袄,只是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衫外,有的裹着草席子,有的绑着油毡,实在是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那领头的人最是高大健壮,他走到老熊岭山门口,四下望了一圈儿,之后警惕的盯着村人手里的弓箭,开口吐出一串话,有些绕口含混,但勉强还是让村人听懂了其中几个字的意思。
“马上…孩字…”
众人听的都是面面相觑,到底一个年岁最长的村人,琢磨着自己村子这个时候不好再节外生枝,于是就挥手撵人道;嗯,不好意思,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如果是想讨要一些吃食和棉袄的话,我这就让人送来,你们拿上就赶紧走吧。
那知那人一听就皱了眉头,伸手在身侧比了一个高度,又问道;海子!海子!
在此听到他讲的这两个字,村人这次更是发懵了,于是众人就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想强硬撵人又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可怜,于是想了想。没想到好的办法,就让人往岭上送消息去了。
而这会的筱芸则是正在收拾账册和银票首饰一类的细软,毕竟前日那样的事情,发生的紧急的时候,她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如今想起来就整理一下。家里现银不过一百多两,其余都是银票,大半是京都陈信送来的银票。银票她收在了贴身的荷包里,银子就按照家里人头分好就行。
陆老二和陆老爹都是缝在棉袄角上,一人两只十两的银锞子,初一也是同样,青花青玉和韩姨母则是两只五两的,缝在袖子里。至于红梅,早就让人连同陈月仙的金贵嫁妆细软,一同送回陈家去了。
本来红梅她是不愿回去的,可是被筱芸吓唬了一通,最后安了一个替大房保住家底的名头,她也就不得不掉着眼泪走了。
青花青玉年纪小,红着眼圈有些害怕,毕竟先前家里遭难过,父母家人都没了,她们流落在外,很是吃了些苦头,如今刚刚在陆家落脚,主子和善,她们过得欢喜又安宁。哪里想到又要准备这样逃亡的事…
筱芸见此,敲了敲她们脑袋,笑道;好了,哭什么啊,又不是家里当真出什么事,咱们这一做法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记得啊,到时候别乱跑,跟着韩姨母走。两个丫头扯了她的袖子,点头不止。
韩姨母话不多,想起当初主家的破败,也是神色暗淡,但还是牵过两个小丫头,说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带她们下去缝衣衫。
听此,筱芸点头,一旁收拾好零碎东西,再摸摸手挽手行的镯子,头上的珠钗,轻轻叹气一番。
心里暗道;那个人,这一次会不会依旧像上次一样,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眼前,展开宽厚的臂膀,把她护在他身后呢?
恐怕是不能了吧,毕竟京都离这里那么远,就算是他有心,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想到这里,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抱了缝好银子的棉袄准备去前院给父兄和初一他们,不想刚出门就见陆老二大步迈进来,说道;筱芸,山下来人了,听说是些不认识的草原蛮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呢?
“草原蛮子?”
筱芸惊奇问道;哪里来的?怎么会到咱们这里老熊岭了呢?
听此,陆老二也是挠头,耸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都是山下这么传的消息。是不是来讨饭的啊,听说他们的情况挺惨的。
筱芸把棉袄往他怀里一塞,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跟爹先把棉衣换上,别忘了还有初一的……………咦,初一!”
筱芸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初一可是草原人,当初买马的时候,把他一同买了回来的。如今相处了大半年,这小子同村里孩子一半穿衣衫,挽发髻,倒是忘了他不是大芫人了。
而此刻马棚里,初一正在替枣红马刷毛,即便冬日里他也每日把几匹马牵出去溜达一圈儿,平日照料很是细心。
枣红马低头吃着草料,不时回头亲昵的用鼻子碰碰初一的胳膊。
所以,筱芸刚进来时候,初一扭头见了,欢喜的立时扔了枣红马,然后拉着她避到门口通风处,生怕那堆没有收拾的马粪熏到她。
见此,筱芸替他摘去肩膀上的草梗,换了缝好银子的新袄,之后才道;初一,这会山下来了很多草原人,不知道什么事。我猜着山上就你一个草原来的,兴许是找你的也说不定…
哪知,还没等筱芸把话说完,初一眼睛顿时瞪了起来,不等筱芸说完,他转身就跑了出去。初一到是跑的没影子了,可筱芸的手还举在空中,半晌才哭笑不得骂道;这臭小子,难道能听懂我们说话吗?那先前…
既然还给我扮猪吃老虎啊……
想到这里。她气得跺脚,也是赶紧追了出去。
而此刻老熊岭下山口处,村人同那队草原人已经“对峙”好半晌了,村人虽然不确定他们的来意,但看到他们的穿着,众人还是心软的,看不得他们脸色青紫,瑟瑟发抖的样子,于是隔着木门扔了两件旧皮袄出去给他们。
第153章
对于门口里面的人的动作,那些草原人也是迟疑了好久,才捡起皮袄给年龄最小的两个同伴裹在了身上。
村里众人见此,都忍不住就是嘀咕道;你们说,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他们也太可怜了。他们这幅模样就和先前城外那些流民一样,真是遭罪啊。
一人提起之前的事情后,也就有人符合道;就是,之前也没听说草原有什么灾荒啊!
众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初一就从山上疯跑了下来,初一跑下山的身影,到是被那身形高大的草原人顺着木栅栏缝隙看到了,他几步窜上前,疯狂拍着木栅栏大喊。
阿礼谷呐!
其余草原人听得这话,也是疯了一般往上涌。
而因为村人没有看到背后的初一,反倒被突然躁动起来的草原人吓了一跳,等他们准备举起刀箭的时候,却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
初一已经借由他们的肩膀,直接翻出了木栅栏。
而那个高大的草原人,则是顺手拖了初一一把,把他放到地上后,那高大的草原人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晌,之后更加是红了眼眶。
“阿礼谷呐!”
草原人尽皆跪倒在地,以额头触地,万分愧疚又诚服的。好似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信奉的神灵似的,即使让他们立刻奉上性命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那高大的草原人更是以唇亲吻初一的鞋尖…
对子草原人的动作,老熊岭众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的,即便以前拜火教最盛行的时候,大芫百姓也只是把自家最贵重的东西献上去,甚至送了儿女去做神奴罢了,但也没眼前这些草原人一般,如此卑微,如此虔诚啊。
等回神后,众人都疑惑道;初一不是筱芸在马市买回的马奴吗?可你们看,那些草原人对他怎么那么敬重呢?他怎么好像什么头领啊?
这会,也有人反应过来道;呀,可不是嘛!那刚才这些人说的话语,指的是不是‘马市’和‘孩子’啊?这几个字啊…
而这时,筱芸也终于赶到了,看到的情况则是初一已经是蹲下身同那些草原人哭成一团了。
见此,筱芸只能说道;这番看来,这是初一的族人找来了,当初他差点儿病死,我看不过才和冯大哥把他买了回来。原本还以为他没有什么亲人了,没想到啊……
听完筱芸这话后,众人眼见那些草原人哭嚎的凄惨,都是跟着心酸了,于是问道;筱芸,那咱们这会…开不开门啊?
若是换了平日,也不必筱芸拿主意,众人就会开门了。毕竟山里人家最是热情好客的,打猎时候,遇到还要互相换个干粮,共喝一壶酒呢,如今相处一年的孩子家人寻来了,怎么也要迎进来招待几日才对。
但因为先前已经有李得胜那些人,他们这些人的做法。已经算是让众人寒了心,因此,众人戒备之心,简直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会儿也就犹豫了…
当然,筱芸也知晓众人的心情,于是筱芸道;好了,大家开门吧,既然是初一的族人,那也就算是自家人了。等会喊刘婶子她们给这些人整治一些饭菜,家里有旧袄裤的,也都拿过来先给他们穿。等过年时候,再让小刀哥买些新棉花布料回来,谁家这会儿送了袄裤,到时候多补一些就是了。
筱芸仔细安排嘱咐了一番,村人们都是习惯听她指派,立刻就忙碌开来。
开门的开门,去喊人的喊人,回岭上的也是跑的没了影子。
很快,两扇沉重的木门就被打开了。刚才还痛哭的草原人,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起身把初一围到了中间,警惕的望着老熊岭众人。
见此,筱芸慢慢走了出去,神色淡淡的看着初一。初一见此就低了头,偶尔抬眼扫向筱芸,不过又飞快的低了下去,那模样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忐忑无辜的。
看到初一这副模样,筱芸真的是好气又好笑道;于是又上前了几步,一如往常拍了他的肩头,低声道;好了个臭小子,你居然骗我,既然能听懂我说话,还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听到筱芸这样说话,初一急的猛然抬了头,伸手比划着想要辩解道;不…说,听…听!
初一一着急说话也就结结巴巴的,不过筱芸也猜到他的意思,又见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忍不住笑道;嗯,好了,我知道。你先带你的族人进去吃东西,然后换衣服,此时咱们以后再说。
听此,初一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瞳孔深处的喜悦好似要把冬天都点燃似的。
筱芸习惯性敲了敲他的头,还要再说话的时候,那高大的草原人却是抬手挡了筱芸一记。
也因为这样,筱芸差点儿被推了一个跟头,晕头转向间就见初一劈头盖脸给了高大草原人一耳光。
当然老熊岭众人见此,也是火冒三丈,扶了筱芸起来,就要动手时。
筱芸赶紧拦了众人道;好了,我没事,他许是以为我对初一…不恭敬了?
恭敬?
听到这个词语,村里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因为筱芸这话,让他们很是惊愕不已,毕竟一个小小的马童,平日不是喂马,就是帮忙劈柴挑水的,别说筱芸今时今日在老熊岭的地位,就是他们这些村人也不觉得要如何敬着他啊。
见此,筱芸笑道;好了,他们没有恶意的,先进去再说吧。话罢,筱芸笑着朝初一招招手,却是不再想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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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筱芸向他招手,初一眼底闪过一抹惶恐,扭头同族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之后,才带了他们在众人复杂的神色里进了门。
刘婶子几个早就下山来了,当然她们也不知道刚才所发现的事情,倒是对这些神色狼狈的草原人生出深深的怜悯之心。
所以,众人都是烧水洗漱,换袄裤,等收拾整理干净后,虽然此刻众人还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是这些草原人抱了大碗蹲在地上喝粥吃馒头,起码比之前还是看上去好过许多。
众人许是肚子里有了热食,力气也足了。那高大的草原人听得筱芸拉了初一在一边问起他们的来处,就上前行礼,磕磕绊绊用大芫话说了起来。
一旁的筱芸连猜带想的,这才好容易才弄明白大半。
原来当日他们是被下药,导致昏迷之后,分散随着马匹卖到了南边的一个州府去了。
等他们缓过来后,又在一次马主们组织的马赛上相见,约定好逃跑,最后寻到那个专门卖初一的马贩子,之后又辗转再找到老熊岭这里,几乎花了大半年时间才走到这里。
当然他们一路走来,因为语言不通,在加上此刻他们身无分文的,他们只能上山打猎,乞讨赶路,说起来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的。
说到最后,这高大的草原人又是激动的又跪了下来,再次亲吻初一的鞋尖儿。
其余草原人不论吃没吃完饭,都是扔了饭碗,聚到跟前,跪在高大草原人身后,满脸愤恨的喊着什么。
初一也是眼睛通红,拳头握的死紧,但望向筱芸的时候,却是神色里流露出一抹犹豫。
老冯爷先前听得消息也下了山,这会儿抽着旱烟,青白色的烟雾却挡不住他眼里的了然。
“筱芸啊,”老头儿示意筱芸上前,低声道;这初一…怕是在草原上也是个有身份的,虽然不知道先前为何流落到咱们这里来。但如今,他的族人也寻到这里了,这会恐怕是要跟他们回去了。你看,是放还是不放啊?
听完老冯爷的话语后,筱芸心里苦笑的很,心里也是不舍之极,但还是回答道;冯爷爷,对于此事,我也是这般猜测的,毕竟人家这会都寻来了,我怎么能不放初一回去呢?不过…这会天气寒冷,若是他们能住到明天再回去更好。只是,如今家里这种情形,怕是要连累他们了。
听此,老冯爷道;筱芸,你要不如去问问初一的想法吧,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咱们老熊岭的人,兴许你这会儿赶他走,他都不愿走呢。
筱芸听从老冯爷的话,转头就喊了初一过来,几乎没说几句,他就连连点头,嘴里含糊嚷着道;不…兵…打!
见此,筱芸也知道他是惦记李得胜那些人,心里头顿时感到一阵温暖,于是敲了他的脑门,笑道;好了,算你有良心,我倒是不指望你们帮忙。我的意思是,就是如今天气太冷了,你们这时候上路太遭罪。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住到开春吧,我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用之物,到时候再走也不迟。如何???
“肉。”
初一这个字倒是说得清楚又明白,听得老冯爷都笑起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吃啊。
见此,筱芸也是笑道;成,知道了,到时候,给你做个几十罐坛肉带回去。最近大伙儿都忙着巡逻守门户,你带着你的族人就住到义安堂就好了。过些时日歇息好了,也分些活计做。吃饭等事,我让刘婶子安排就好。
初一连连点头,之后转头同族人说了一通。这些草原人颠沛流离半年之久,丧家之犬一般,如今听得能留下住一个冬天,重点是又是寻到了初一,都是分外高兴不已的,齐齐右手抚胸同众人道谢。
倒是那个高大的草原人看向筱芸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复杂,惹得筱芸不等多琢磨,却是听得铜钟猛然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静默了那么一瞬,骤然如同爆发的火山,轰然四散,寻了趁手的武器就奔了出去。
看到老熊岭众人的模样,那些那草原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赶紧把初一围在了中间。
见此,初一也急的跳脚,对着自己族人说了一通,这才带着他们也是跑了出去。
而此刻的老熊岭的木门开了一条缝儿,小刀扶着一个村人的手臂,小刀因为赶着风雪而来,所以他的眉毛和鬓角都染了霜色,脸色更是白的怕人。
村人见此都是提了心,果然小刀也就喘了口气,开口说道;快!府衙有人到酒楼递送消息…说,说咱们老熊岭通敌,收留草原细作,他们这会马上就要发兵过来老熊岭这里了。
听完小刀这话后,村里众人都疑惑道;“什么?”
众人都是听得大惊,毕竟“通敌”这罪名可是太大了,而且初一这会确实带着草原族人十几号人,确实就在自家地盘上,他们就算要为自己辩解,想要辩驳都辩驳不了啊。
但是大芫北地这几州,几乎家里有马匹的富户,都差不多都会养一个草原马奴的了,怎么也没听说人家,被安个通敌叛国的名头啊!
不过,转眼间就猜想到,可能是李德胜这个狗头将军做的好事的。他真是该死的,一定是那个畜生打的坏主意!
肯定是他,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让他们冻死在雪地里好了。村人纷纷破口大骂道。
老冯爷却是拉了筱芸同几个村人紧急商量起来道;看来,这次恐怕那些人不能善罢甘休,我们赶紧想个对策才行。
对于刚才小刀带回来的消息,筱芸也是心头狂跳,她下意识握紧了手腕上的镯子,大脑疯狂转动。
想到这里,筱芸道;第一呢?既然他们说咱们通敌,那咱们就必须先把这个名头摘下来。第二呢?让我二哥带着初一他们躲去山里。到时候就算他们要进门搜人也住不到把柄,最后为了以防万一,把各家孩子都送走。有亲戚的投奔亲戚去,没有亲戚的就一起送山上去。至于暖房…不用动,顶多损失一些青菜罢了。
第154章谋后路
听完筱芸这嘱咐后,老冯爷都说道;好了,就按着筱芸刚才的话去办吧。凡事先谋退路,才能安心。都赶紧山上传信吧,现在时辰不多了。
听此,村里众人都应声,虽然他们的神色还有些慌急,但听完老冯爷的话后。众人的心就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此刻的事情危险,但却有种诡异的踏实之敢。
筱芸来不及和初一多说什么,就拉了他塞到了陆老二手里,说道;二哥,带他们上山,越快越好。
听此。陆老二急的直跺脚,在这紧要关头,这样危急的时候,他居然不能守在父亲和妹子身边,这实在让他很暴躁。
见此,筱芸只能安慰道;二哥,估计村里等会还有几个孩子也要你带上去呢?如果不把它们安顿好,我们大伙儿又怎么可能放的下心去对付敌人呢?
一旁的陆老二听此,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他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只是扯了初一就走。而初一呢?因为对大芫话并不是那么会听,所以刚才筱芸他们又说的那么快,所以他也没有听说详情,只知道大致的原因是他的族人惹了麻烦,这会儿想要留下来帮忙的,可惜被陆老二钳制着根本动弹不了。
因此大个子草原人见状,也就立刻带了族人追了上去…
而这会整个老熊岭众人也如同被惊醒的黑熊,男女老少尽皆露出了彪悍的模样。
老爷子老太太和男人们都拿起了弓箭和刀枪,而小媳妇儿们则是穿了大棉袄,背了柳条筐,筐里装了懵懂不知的孩童们,迅速翻过左右山岭,绕着弯子的奔向了她们的娘家去了。
然而老天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下起了大雪,对于平日几乎从来没进过山林的小媳妇儿们都是辛苦万分的,可是她们一想到背笼的孩子她们都是咬着牙,拄着棍子,握着柴刀,浅一脚深一脚走着,偶尔眼泪流出来,也许因为天气的原因冻结在脸上了,凤刮在脸上如针扎一样疼,然而她们此时也顾不得擦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把孩子送出去。
万一老熊岭出了什么大事,孩子们就是大伙儿们复仇的根苗儿…
三里镇,因为离得北荌洲南门三里之远,因此而得名。平日南来北往的商队,还有进城的百姓,多半都愿意在此喝杯茶水,歇歇脚,倒也热闹。镇上人家多半没有田地,但镇里众人都是擅长泥水瓦匠,木工花匠的,虽然日子清苦一些,但还算过得去。
这天午后,天色阴沉飘起了雪花儿,除了摆茶摊的人家,盼着有人路过添上几文铜钱进项之外,其余人家都关门闭户的,守着火炉取暖,享受难得的悠闲日子。
镇上西边的伍家,这会儿正在做午饭,伍老太摘了房梁上的腊肉,笑眯眯切下两片,再挂上的时候,心里又犹豫了,想起哪位挺着肚子,马上就要为他们伍家生下第二个孙儿的儿媳,老太太又切多了两片下来犒赏她。
若是以往,她可舍不得这样浪费的,但如今闺女的日子好过了,不说过年过节都有东西送回来,体己钱也不少贴补家里。因此家里现在可是不差这么两片肉了!
而此时伍家儿媳红云从外边进来,故意挺着还不算太大的肚子,笑嘻嘻道;哎呀,不好意思,让娘挨累了,我这一胎上怀孕怎么就比怀老大那时候能爱睡觉呢?媳妇我现在恨不得走路都能睡着。
听此,伍老太太道;呵呵,没事,现在的孩子和之前的孩子可不一样,你愿意困啊,就证明孩子也在睡觉中长身体呢?
这是好事,娘怎么会怪你呢?
红云道;是吗,那我一定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红云神色好似有些不对劲,试探着开口还想要问几句的时候,却是听得有人拍响了大门。
听此,伍老太扔下洗了一半的白菜就走了出去,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细细的声音,“娘啊,是我,开门啊。
“呀,英子?”
听到是女儿的声音,可把伍老太欢喜坏了,她三两步上前开了门,却见闺女冻的脸色通红的,头发上甚至还结着冰霜,身后背着大大的柳条筐。闺女这会的模样和平日回家来时的穿戴,大大的不同,这可把老太太吓了一跳,于是她伸手扯了闺女就嚷道;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这会大寒冷的天气怎么过来了,是和小宝他爹吵架了吗?
听此,英子眼睛一红就想要抱了老娘掉眼泪时,可柳条筐里却是先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听此,英子赶紧放下柳条筐,抱出里面只有八个月大的孩子,虽然之前把孩子发在筐里已经包裹的很是厚实,但孩子长久没活动手脚,显得有些木讷,哭声都不那么响亮。
见此,老太太心疼坏了,赶紧接过外孙就要往屋里走,询问道;你这死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的天,背了小宝出来,万一冻坏了怎么办呢!
听到自家老娘的话语,英子顿时抹了眼泪,还想说话的时候,这会红云却是冲出来直接拦阻在了婆婆身前。
说道;娘,这孩子不能抱进去!
听到自己媳妇红云这话语,老太太惊了一跳,疑惑道;为什么,你这说的什么怪话呢?这是你妹妹的…”
没等伍老太太说完话,红云就打断道;娘,我说不行就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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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挺着肚子抢上前两步,压得伍老太和英子就退到了门口,谁也不敢推开她,万一摔倒滑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此,伍老太也是有些恼怒了,正在这时,屋子里的伍老头和伍老大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眼见闺女冒着大雪,这般狼狈的回来,他们两人也都是惊奇不已的。
“英子这是…”
见到自家男人都出来后,红云撒波道;哎呀,宝儿他爹啊,这可怎么办啊。原因是这样的,刚才我出去溜达时,听人家说老熊岭得罪了大将军,马上就要被抓去下狱了。我原本还不相信的,哪知道,这会英子就带孩子回家躲起来了!我可是听说老熊岭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这可都是要杀头的。英子这会把老熊岭的孩子带回来……这是要坑死我们一家啊。万一让官府知道咱家藏了老熊岭的小崽子,那不是…”
听完红云的话语,伍家父子连同伍老太太都惊讶的张了嘴巴,伍老太太先反应过来问道;英子,红云说的话,这事可是真的?
听此,英子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想起家里不知道生死的男人和老少,哽咽道;娘,是那个将军欺负人,要抢我们种菜的法子,还要纳筱芸做妾!村里人这才…”
没等英子把话说完,那红云扶了肚子,声音更是尖利道;你就说,是不是那个将军要杀人,要把你们老熊岭众人全部抓进监狱去呢?
听到自己嫂子的这话语,英子肩膀瑟缩了一下,摇头道;没有这事情,就是老冯爷怕出事,这才让把孩子送出来…”
没等英子说完,一旁的红云又是一副泼妇的样子说道;爹娘,老大,你们都听见了,这老熊岭纯粹是害人呢。先前发财时候,怎么不想着带咱们一块种菜呢,连上山一趟看看都不行。他们这会儿倒霉了,就想起拉着咱们一起了。简直太不是人了…
伍老大听不下去,呵斥道;好了,你闭嘴吧,这时候说这个…”
见到自己的丈夫出来说她,红云更加不可理喻道;哼,我怎么不能说?我这不是也了这个家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啊,我肚子里怀的谁的种啊。你要想害死你儿子就直说!要不我们娘俩现在就一起去死好了,不用去监牢让人家折磨!
红云也是豁出去了,抱着肚子就要往墙垛上撞过去。
伍家三口哪里敢让她有个好歹,慌忙之急就去拦阻了。
对于自家嫂子这会的动作,英子也是目瞪口呆看着平日待自己嘘寒问暖,恨不得亲姐妹一般亲近的嫂子,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英子之所以想不明白,也是很简单的,人人都是自私的,当你对于他们来说,有好处可能拿时,他们当然会对你嘘寒问暖的,当你落难时,能给你伸出援助之手的又是少之又少的,更何况这会,所发生的事情了…
甚至她先前攒了体己银子买的银簪此刻还插在大嫂脑后,如今倒是成了扎在心头的利剑…
伍老太因为要去扶儿媳,弯腰时候,没注意就压到了怀里的外孙,孩子再次哭了起来,见此,伍老太犹如烫手山芋一般把外孙送到了闺女怀里,转而又有些尴尬。
“呃,英子…”
英子紧紧抱了儿子,双眸从父母兄嫂脸上掠过,将他们的惊恐,犹豫,看的清清楚楚。奇异的是,她居然不怕了,往后退了几步到门边,低声问道;爹娘,大哥,你们不让我们母子进门了,是吗?
伍老大手里扯着半躺在地上的媳妇儿,怯懦着没有说话,伍老汉则是蹲在地上抱了脑袋,也是什么话也没说,而伍老太也是红了眼圈,哆嗦着嘴唇道;闺女,娘…”
红云生怕婆婆当真把小姑留下,给家里招祸害,于是她更加不管不顾的尖声哭喊道;哎呦,我的肚子好疼,我的儿子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眼见红云这幅哭天喊地的样子,伍老大也吓个半死,伍老太也是慌忙上前帮忙搀扶,一时间有意无意,一家人都把闺女和外孙“忘”在了脑后。
一旁的英子见此,狠狠闭了眼睛,之后抱着儿子跪下,磕了三个头。
听到这声音,伍家四口都是望了过来,神色里有愧疚,却也没人动脚步。
眼见自己爹娘眼里虽愧疚,但却没有想要留下她们的意思,英子道;爹娘,嫁出去的闺女,就犹如泼出去的水。从此以后,我就是老熊岭的人了,再不是伍家的闺女。你们放心,这次的祸不会连累你们半点儿。但若是老熊岭挺过这一劫,你们也不用再上门了,当我今日就死在门前了吧!
英子一字一句说完,起身把儿子放进筐子,扭身就冲进了风雪里…
见此,伍老太太道;闺女啊!伍老太到底心疼闺女,想要追上去却被儿媳扯了袖子道;娘啊,我肚子疼,你孙子保不住了!
听此,伍老太赶紧回身,生怕孙子当真有事…
不说这会伍家人是如何的了,这会英子顶大雪走出了镇口时,也没见娘家人追来,她的心里彻底凉透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路边草棚里卖茶的老汉,远远看着,就喊道;伍家闺女,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啊!
听此,英子抹了眼泪,笑着行了一礼,转身就往老熊岭走去。既然无处可去,既然亲人尚且不容她们,那就回家吧!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英子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的……
卖茶老汉见此,直叹了气,给炉子里添了两根木头,听得喝茶的几个闲人议论道;听说老熊岭得罪人了,这次怕是不行了。
估计是啊,否则伍家也不能把自己的闺女赶出来。
“他们一家平日可是不少吹嘘闺女孝顺,这时候居然…”
“大难临头,夫妻都各自逃命,更何况是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呢!”
“可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同情,当然也有幸灾乐祸。
大难临头见真情,大浪淘沙显真金。
世事从来都是如此,但也有例外的。
第155章堵山口
老熊岭往西翻过两个山头,有个赵家坳,村里人也是同老熊岭一样,都是秋时打猎,春夏则是在山坡上种点粮食养家糊口,日子过得清苦,勉强能够活命。
这一日风雪重,家家户户都是关门烤火。因为冬天没有活计,众人也就一日吃两餐而已,这会儿老少都是勒紧了腰带,听着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
有个淘气小子,忍耐不住就想跑出去扯窗棂下的菜干,磨磨牙,也好安抚一下肚子也好。然而等他开门时,却是看见自家姑姑远远赶来,于是回身扯脖子就喊道;奶奶,姑姑来了!
赵家人听此,都是立刻飞涌而至到门口,赵老太眼见闺女和外孙冻得厉害,很是惶恐狼狈,就一把扯了闺女进门。
一家人围着火炉子说了半晌话,赵老头儿就开了地窖把闺女和外孙都藏了进去。之后带了两个儿子拿上弓箭和猎刀在手,之后也穿上了老皮袄翻山越岭赶去打探消息了…
不说这头赵家是如何
了。
而这会老熊岭这里,则是忙的是鸡飞狗跳,各家少了媳妇和孩子们,山下少了初一等人,一下子好似少了很多东西。但城里酒楼和杂货铺的人手却也撤了回来,倒是很难得团聚在一处了。
老熊岭的大门口,两扇由整棵松木截段儿钉成的大门里,又被村人们堆了长条青石。
当初修建水渠时候,曾从外面收购石料,后来水渠修建完了,依旧有人送来,筱芸见此又心软的,不忍心那些乡亲白白出了力气,就都让陆老大买了下来。
没想到当初的心软,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直接把山口堵得更严实了。
等众人忙完这些伙计后,刘婶子也喊着开饭了。
白菜粉条炖了猪肉,雪白的米饭或者大馒头,众人都是甩开腮帮子就吃。
老冯爷敲着手里的碗,不时吆喝两句道;大家吃七八分饱就行啊,万一打起来,闹了肚子疼的话,到时候可就吃亏了。
众人听此,都异口同声道;老冯爷放心,敢欺负到我们老熊岭头上,谁来就把谁射成刺猬!
就是,让老子没有好日子过,谁也别想好过!
众人想起山上的暖房,家里红红火火的日子,心里头就是恨得厉害。
现在孩子也送走了,钱财也都藏起来了,消息也送往京都的路上了。这样,他们也就没了后顾之忧,那就不必留手了,但凡事情不可转圜,那就只有拼命了!
果然,众人的饭碗刚刚放下,门口的铜钟就猛烈响遍了全老熊岭了。
这次不用数几声,众人都齐齐拿起武器就冲了出去。
左右山头放了几个人巡逻,其余老少尽皆围到了山口。
其实这个时候,山林的雪极深,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急事,寻常山里人都不愿意走动的,更别提那些京都来的所谓“精兵”了,但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缺少。
这不,这个狗头将军也跟着来这里了,这该死的鬼天气,冻死小爷了!等我杀了那些贱民,一定把他们挂出去冻成肉干去!
因为吸取了先前乘马车掉雪坑的教训,所以这一次,李得胜这次让赵高准备了轿子。他则是坐在里边抱了手炉,脚下还放了炭盆,让人抬着来的,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依旧冻得瑟瑟发抖的。
他在里面做的到是舒服,可外面轮流抬着轿子的士兵,可就辛苦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把这个草包将军恨到了极点。若不是他贪心不足,怎么会惹怒老熊岭那些人,不然大伙儿们还好吃好喝,还可以睡热炕头呢?谁知,事情会发现这样呢?
当然轿子后边,骑在马上的赵高和王校尉脸色也是很不好的,王校尉恨不得立刻,飞回京都去寻镇远侯告状,赵高则想着今日这事,是不是要赌一把,死保老熊岭。
这两人的心思都各有利弊…
毕竟先前即便给老熊岭通风报信,但也只是背着人眼而做的,他还能随时改换立场。但这会儿发兵而来,他无论如何也要选择一方才行了。
一旁的唐二少,虽然也是冻得厉害,却是半点儿也不后悔,想起京都喜气洋洋火锅的盛况,还有老熊岭上那些座暖房的,他越想就越心头发热的,若是能把这等财路掌握在自己手里,即便现在只有半个冬天的功夫,也足够让他的暖房在大芫之地遍开花,到时候银子必定犹如流水一样的向他使来,他越想就越高兴…
还有,更重要的是可以控制了那个小丫头,以后说不定她还有更大惊喜给他呢。这两日没抓了老熊岭的把柄,但有用的消息,他也问出不少了,比如风靡京都贵女间的毛皮玩偶,一两银子一斤的生粉等…
这样想着,他甚至觉得迎面吹来的冷风都热烈起来。
吹着他脸面的风也变的热通通了…
这不,这狗头将军还大声呼喊道;大家加快赶路,老熊岭就在前边了。抓了那些贱民,找出外敌奸细,本将军重重有赏!
士兵们骑在马上,因为寒风的冷冽,他们都缩着脖子,极力躲避着风雪,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不屑回答他,山林里除了马匹不满的喷着响鼻,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见此,唐二少则是挑挑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山路再艰难,总有走完的时候,还没到山口,就听得钟声响个不停的,见此,王校尉咬咬牙,挥手下了命令道;包围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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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士兵们只好赶紧催动座下的战马,踉跄围住了老熊岭的大门口。
而木门里,老熊岭老老少少已经严阵以待了。
而此刻老冯爷站在大石头上,顶着冷风,脸色冻得通红,但老爷子却是半点儿畏惧之色都没有。
见到他们的到来,老冯爷说道;当日一别,老汉就说过老熊岭不欢迎各位的,如今各位再次上门,到底所为何来呢?
听此,唐二少眼珠子转了转,提马上前几步,就要开口。他虽然没有带过兵,但此刻瞧着老熊岭众人的模样,他们这幅模样,就是有了防备。不知是有人,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了,还是他们提防他们报复,早就有了这样的安排呢?不管这结果如何,显然,这会强硬突破会有些麻烦,不如先把老熊岭众人安抚住,骗开门吧!
等得他们放下了刀剑,绑成一串时,到时候,岂不是就随他摆布了。刀锋架到脖子上,他就不信问不出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惜,他的打算是很好,却偏偏没人愿意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
可想而知,他有多可笑了…
老冯爷身后的一个汉子,瞧不惯李得胜坐在轿子里的瑟缩模样,很是不屑的小声添了一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哪座山头的畜生不吃人,说的再好听都白搭!
他本来没上过什么学,难得甩一句谚语,自己都被自己惊艳到了,倒是忘了他的声音粗重,即便小声,其实也足够传到门外去了。
李得胜本来还绞尽脑汁,想要一展“将门虎子”的本事,排兵布阵,结果一听猎户骂他是夜猫子和畜生,哪里忍得住,甩了手炉就跳了出来。怒道;贱民,真是个贱民,你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于是,李德胜扯下一个士兵,翻身有些艰难爬了上去,自觉居高临下有了气势,又骂道;哼,小爷当初投宿在你们这个破村子,本来是以礼相待的,结果被你们赶了出去!小爷当时就觉得很是蹊跷,没想到啊,哈哈,你们居然勾结白草原的奸细,通敌叛国!怪不得不敢留小爷在此长住!识相的,你们就赶紧打开大门,,然后跪地求饶,让小爷绑了你们下狱,你们要是听话些,说不定到时候,小爷一心软,还可能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则,哼,小爷就屠了你们的村,烧光你们的破山沟!他到是说的痛快,门里门外所有人在听呀他的话后,全部人脸色都黑了脸。
见此,唐二少心里大骂蠢货,又因为身份的原因,不敢拦阻,倒是赵高终于算计明白得失,小心反驳了一句道;那个,将军,事情还没问清楚,不能随便定罪的!
至于门里的老熊岭众人,虽然明知道今日这事不能善终了,但心里始终还盼着,万一这些士兵只是进门搜查,搜不出人也就算了。可这会儿听了李得胜的这话,也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于是众人都是握紧了手里的刀箭。
这门,一定不能开!
这门一但开了,被他们抓了下监牢了,那全村老少不就是任凭人家揉扁搓圆,就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甚至人家写了罪状,剁了他们的手指按上去,那些在外的乡亲想要给他们报仇都没有办法了。
“老冯爷!”
看此,众人都望向坐在石堆上的老冯爷,然而老冯爷却是望向了筱芸。
筱芸这会也是被北风吹得脸色通红,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她极力压下心头的狂跳,高声道;乡亲们,是我考量少了。只想着带大家种菜过好日子,却没想到是肉就能引来豺狼。但如今说,这个也晚了,既然豺狼已经到了家门前,我们能做的就是举起柴刀,拿起弓箭!大芫律法分明,没有人能随便闯进私人庄园,即便他们给我们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今日只要有人胆敢冤枉我们,胆敢踏进来一步,就杀了他!就算我们最后都被杀死了,这些大芫勇士顶着杀敌的名头,给自己脸上贴了金,那也不怕!总有人会提我们报仇雪恨的!
听完筱芸的话语,众人异口同声道;筱芸,这不怪你!谁家发财了,都要有那些不要脸的想来抢!
“对,今日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人骑到头上撒波!”
“来啊,大芫勇士,杀了我们去邀功!”
老熊岭众人伸手扶了老冯爷下石堆,然后迅速占领了各个有利位置,刀出鞘,弓拉开,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的众人。
他们都是猎户,被山上的老虎黑熊盯上,尚且要胆寒,更何况是李得胜这个酒囊饭袋货呢?
这不,这货一看,这老熊岭众人的态度,也把他吓得赶紧缩到了王校尉身后,许是觉得躲在人家后面安全许多,又是大骂道;贱民,你们这是找死!说罢,就开始下令给一众士兵们道;给本将军我杀进去,这些叛国通敌的贱民,一个不留!
听此,那些士兵们都是原地没动,尽皆望向王校尉。
王校尉这一次终于没有在听命令,甚至连头都没回,就说道;将军,恕属下不能从命!此次咱们是奉旨巡查,意在边防。更何况侯爷交代过,不准节外生枝的!
看到王校尉不听从自己的命令,还一脸教训他的模样,李得胜气的一脚就踹到了他腿上,王校尉踉跄跪倒在地。
李得胜掏出兵符,红着眼大吼道;狗奴才,你想抗命不遵吗?现在我是将军,不是我爹!
对于这狗头将军李德胜的话,王校尉却没理会他,只是梗了脖子坚持道;将军怀疑此处有奸细,尽可问询调查清楚再说,但是杀人屠村这事情,这可是万万不成的!没有证据,大芫的战士怎么可以随便屠杀百姓呢?
一旁的赵高也借着这个话茬儿,赶紧也是壮着胆子劝道;对啊,将军,此事却是有些证据不足。不如本官派人送官文进京…”
没等赵高说完话,李德胜就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放屁!
对于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违背他的命令,李得胜真是恼的厉害了,抽了士兵的刀骂道;等你拿到京里官文回执,都要过年了,草原奸细早就跑光了!你是白痴吗?
第156章患难见真情
虽说他是狗头将军,没有脑子,可他刚才所说的话,这点儿他倒是说的没错的,因为他们要找的人,早就躲起来了,初一带了他的族人已经躲进了深山里去了。
可惜,此刻老熊岭众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夸奖他聪明呢?
现在恨不得咬死他才好呢?
这时,李得胜一举长刀,高声下令道;给本将军…
“杀”字不等他开口,却有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射了过去,李得胜见此,惊得哎呀一声,直接翻落马下。若不是此时雪厚的话,王校尉又在身旁帮他一把,估计他这一摔怕是大牙都要被摔掉了!
木门后,村头郭大叔见此,只是冷哼一声,抬手又重新搭了一支箭,轻蔑喊道;不要命的,就尽管上来吧!
李德胜见此,怒骂道;贱民,你们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将军!
李得胜藏在马后,嘴里骂着,却到底不敢再出来受死。
一旁的赵高见此,赶紧架起了梯子,说道;将军,老熊岭都是猎户,个个都非常彪悍,如果我们这般冲杀怕会伤亡太大了,不如…不如让她们考虑两个时辰。若是到时候后,他们把奸细送出来更好,若是不送出来那…那之后,咱们再攻打也不迟啊。
将军,你觉得如何呢?
一旁的唐二少,也总觉得老熊岭众人的箭头有一半是冲向自己的,于是他也下马挪了两步,身子也藏到了马的身后,之后劝道;世子爷,赵大人说的话,也没错,咱们先假意让他们送奸细出来,到时候,咱们人赃并获,也有证据了,到时候咱们再杀进去就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李得胜自觉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太丢脸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扇在唐二少脸上,骂道;哼,狗奴才,那你先前干嘛不说呢?怎么这会才想起来。难道刚才你纯粹看小爷出丑是不是?
唐二少听此,虽然心里恨急,但脸上却依旧勉强笑着赔罪道;世子爷别急,我也是刚想起来…”
而赵高因为生怕李德胜变卦,于是他赶紧起身,两手摆动示意老熊岭众人,他身上没有刀箭在身,之后上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陆姑娘,我把李将军稳住了,你们快想办法吧,只有两个时辰啊!我已经尽力了……
老熊岭众人,先前听小刀说了府衙送信儿的事,箭头都是挪开几分,但神色依旧不好。
筱芸见此,隔着木门和石堆同赵高点头道谢,同样低声应道;嗯,多谢,必有后报。
赵高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他眼里顿时有了笑意,毕竟这般大风大雪跟着出门,又要伺候李得胜这个蠢货,他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这句话嘛!
李得胜眼见她们嘀嘀咕咕的,有些恼了,装起胆子喊道;你们聊够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小爷饶你们不死!两个时辰后,如果你们还不交人的话,就等着…”
不知道,哪个村人坏心肠的弹了一下弓弦,吓得李得胜立刻犹如老鼠一般的缩回了洞里去了。
见此,老熊岭众人都是轻蔑嗤笑,反观那些士兵们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去,眼不见心不烦的。毕竟堂堂游击将军,居然被弓弦吓破了胆子,这说出去谁会信啊!…
村里众人都穿了老皮袄,有些隐藏在雪地里的脚,甚至还在身下铺了狼皮,半点儿也不觉得冷。
所以老冯爷就没撤人手,嘱咐几句就带了筱芸等人回了门房。陆老爹是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村里半大小子都能斗他两个来回,于是刚才就被关在了屋里。
这会儿突然见老冯爷等进来,气得就是大骂道;现在到底如何了,你们就算不让我杀敌,总要放我去寻同窗想办法告状才是啊!
陆老爹的话语,只是让众人都是心情沉重,也没人安抚他,反倒左一眼,右一眼的扫向筱芸。
一旁的老冯爷见此,刚干咳一声,刚要开口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孩子的哭声。
很快,刘婶子等人就扶了一个几乎变成雪人一般的小媳妇进来,正是投亲不成的英子母子二人。
英子的婆婆刚才送了热水进来,突然见得儿媳和孙子既然是这个样子,顿时她也顾不上什么了,扔了水壶就奔到了跟前。询问道;小宝他娘,你不是回三里镇投亲去了吗?怎么回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英子眼见自己的婆婆问到自己的原因,于是她上前抱了婆婆的胳膊,就放声大哭起来,众人见此,再算是愚笨,这时候,也猜得英子娘家必然是怕惹祸上身,不能收留她们两人了。
陆老爹更加是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英子婆婆也是抹了眼泪,狠狠咬牙拍了拍儿媳的后背,说道;没事,英子不怕,咱们是一家人,好日子一起过,有难也一起担着。别怕,还有我跟你爹在呢!再大不了,小宝他爹还在外边,他会…”
提起远在京都的儿子,老太太也是哽咽说不下去了。毕竟人人面对生死,即便不害怕,总会有很多遗憾之事。
众人见此,都是一阵沉默,不等把英子扶起来,门外又是一阵哭声传来了,原来是其余两个小媳妇儿也是被娘家赶了回来了。
老熊岭十八家,八家孩子送上去了山上,十户人家则是选择投奔外祖,居然被拒绝了三家。众人看此,都是心头气恨又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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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众人心情那么烦闷的,老冯爷摆了摆手罢了,说道;大难临头才见情义。这次咱们老熊岭过了这个劫难,自然是有恩必报,至于那些…咱们也就不必联系了。之后他又吩咐筱芸道;老二回来了吗,若是回来就再跑一趟,把这几个孩子也送山上去。他那个师傅虽然没在村里露过面,却听说是个厉害的。想必能护得住这些孩子周全的!
听此,筱芸点头笑道;嗯,老冯爷放心,我二哥的师傅功夫了得,如今又是大雪封山的情况,门外那些人绝对不敢进山去抓人的。
众人听此都是点头,脸上的暗色总算是轻了一些。但想起门外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敌,心头依旧沉甸甸的。
虽然众人的心情还是沉甸甸的,但众人还是很庆幸,之前得到消息传来,好在提前封了门,否则真让他们进来搜查,怕到时候,我们就彻底受人家摆弄了。
“就是,京都来的人就是心眼多。”
京都?
说到京都时,有脑子活络的村人忍不住望向筱芸,想起了先前回京都的冯莫寒主仆。渐渐众人都是反应过来,满脸小心翼翼的看向筱芸。
对于村里人提到的京都这二字时,筱芸其实比任何人都想念冯莫寒,想念那个总在她危难时候一直为她指路,护佑她平安的男子。
但是此刻,她心里当真是没底了。毕竟京都离这里太远了,他留下的人手,许是能保护她不受伤害,但村里众人怎么办,难道要她独自逃走?眼睁睁看着所有亲人被践踏杀戮吗?
当然不可能了…
不成!
想到这里,筱芸深吸一口气,但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老冯爷已经皱了眉头呵斥村人道;好了,你们别为难筱芸,冯公子现在远在京都,他就是大罗神仙也不能立刻飞来解救老熊岭。再说了,遇到一点儿小事就要寻人帮忙,以后还怎么粗声大气训儿孙呢?都给我抬起脑袋,挺起胸脯,老熊岭只有站着死的爷们,没有跪着活命的软蛋!
听完老冯爷的话后,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对,老冯爷说的对!老子当初被狼群围了也没害怕过啊!
“就是,那些小子出去闯荡,回来时候,不知道怎么吹牛呢,老子也得告诉他们,老子在家也是好汉一条!
虽然老冯爷的话有些糙,甚至可以说粗鲁,听得妇人们都是脸红,但老少爷们却因为他的话语而被点燃了斗志,个个都恨不得挥着棍棒刀箭,立刻出去同李得胜打上一架。
筱芸因为站在门口旁,正好看了陆老二带着村人迎着夜色跑了回来。筱芸见此,就赶紧开门把他们迎了过来,几个村人都是冻得嘴唇泛紫,围着炉子好半晌没有手滑。
倒是陆老二这家伙好似天生天养一般,这么大冷的天儿,跑了一趟山里,居然半点儿没有冻伤,反倒热的脑门冒汗的。
陆老二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含糊道;哎呀,筱芸,我们回来了!我师傅说了,那些淘气小子就放他那里了,不会有事。对了,门外那些人怎么样了,这是害怕了,怎么还没打进来呢?
筱芸怕他噎到,赶紧倒了茶水给他,之后就指了屋里的三个孩子说道;二哥,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你一会儿赶紧再去一趟山里,把这三个孩子也送过去。
陆老二听此,惊讶道;啊,怎么还有三个呢?不是都送去山外了吗?
陆老二苦了脸,但他也不算笨,转而就明白了事情原由,于是狠狠骂了一句道;这些狼心狗肺的,你等老子以后…”
筱芸拦了他骂人,说道;行了,先送孩子要紧,之后就催着几个妇人赶紧把孩子包裹好重新放进篮子。
很快的,陆老二背后背了大柳条筐,左手拿的是小柳条筐,装了三个孩子就重新冲进了风雨里去了。
小媳妇儿们眼见孩子离去后,生怕这一分别就是生死,哭得几乎是背过气去了。
筱芸见此,也是心里火烧火燎一般,想了想就同众人招呼一声回了岭上去了。
老熊岭上,平时这个时候,正是鸡鸣犬吠,村人们忙碌喂鹿,忙着给暖房盖草帘的时候,而如今男女老少都因为此事都去了山下,所以这会倒是寂静的可怕。
鹿群饿的哕哕叫个不停,筱芸见此,抱了两捆干草扔了进去,鹿群就立刻围了上来。
几头公鹿霸道的拱开母鹿和小鹿,大口享用干草,小鹿则是急的乱跳,却也不敢上前争抢。
筱芸见此,也是一阵苦笑,赶紧又扔了两捆进去,小鹿和母鹿这才有饭吃。而他们的目光也是时刻盯着公鹿,生怕它们突然过来抢夺。
自古以来都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往直白里说,就是拳头大的才能活下去。
如果老熊岭但凡有一点儿权势,哪怕是陆老三做个七品芝麻官,今日也不至于被人这般逼迫了。而那些眼睛红透的财狼总会因此而顾忌几分的,这样老熊岭又何必要送走孩子呢?现在老少还齐上阵,拼死抵抗外敌的。
即便最后,在外的村人告状成功了,给老熊岭找回了公道,那么,死掉的人呢,还会重新活过来了吗?
当然不会了,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权势,当真是不可或缺啊!
想到这里,筱芸死死握了拳头,之后扭头望向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村子,大声喝道;你们出来,我有事要说!
冬天的冷风,好似停顿了那么一刻,转而就重新恢复了冷冽。
一个全身着白衣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直接跪在了筱芸身前五步远。
道;陆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见此,筱芸下意识握住了手腕上的镯子,沉默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问道;冯大哥,他如今在哪里呢?
他道;回陆姑娘,在京都。
跪地的玄五几乎额头都贴在了白雪上,他毕竟得脸上实在有些纠结不已。
对于他纠结的样子,筱芸却是不管那么多,直接问道;冯大哥走时有什么吩咐呢?
第157章令牌
听到筱芸这话语,玄五眼珠儿顿时转了转,立刻就明白筱芸没说完那半句话的含义了,于是他赶紧回复道;主上说过,任何时候,保护陆姑娘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听完玄五的话后,筱芸顿时心头一暖,开口却依旧没有迟疑,问道;那你们总共留下几个人?不会是两个人吧!
平时灶间的吃食,多半是筱芸留下的,她一直猜测着冯莫寒留下的人并不多,但这个时候,她多少还是生出几分奢望,万一他给自己留下了几十人呢?这样子的话,事情就不会那么难解决了…
可惜,希望还是被打破了,这不,玄五直接点了头,回答道;是,陆姑娘,属下玄五,还有一个玄六。总共两人…
听到玄五的话语,筱芸也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她眼底闪过一抹急迫,道;那此刻山下的情况,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玄五回答道;嗯,知道了,请姑娘放心吧,属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姑娘半分的。
筱芸听此,苦笑道;呵呵,就算我没有受到半点儿损伤,但村里老少伤到一个,我也不会活得有多好的。
筱芸说完此话,就眼见玄五的手指有些紧张的抓进了雪里,但依旧没有停口。
筱芸见此,只好下恨话道;老熊岭就是我的根,没了根,我活着也没有必要了。
听到这里,玄五的肩膀抖了一下,想说什么时,哪知筱芸又追了一句道;嗯,高仁最是喜爱在村里闲逛,到时候,他回来见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怕是要恼怒了吧。
果然,在筱芸说完这话后,玄五的身子又趴低了一分。
见此,筱芸自觉时机成熟,就要把镯子卸掉一只时,让玄五作为信物送去京都,请冯莫寒救命。
胳膊拧不过大腿,别看老熊岭众人这般坚决的模样抵抗,赵高同王校尉也都是反对大开杀戒的,但李得胜此时手里握了兵符,最后,说不得还是要打起来。不管最后会怎样,筱芸只想拖延老熊岭众人下狱一些时日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到时候,所有人的性命就要靠冯莫寒了。
可是,还没等她的镯子摘下来,玄五却是从怀里摸出一物,双手捧了起来。说道;其实,是这样的,陆姑娘,主上走前留了这块令牌…
玄五抬起头,眼见筱芸的动作,瞬间明白过来,待想要收回牌子的时候却是晚了。
筱芸眼疾手快,一把抓了牌子在手里。
玄五见此,着急道;哎呀,姑娘,这个是主子留下保您性命用的,轻易不能动用啊!
筱芸听此,好笑道;哎,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就是生死关头!就是用他的时候了…
原本只是想要钓鱼,不想拽上来一只座头鲸,这就是筱芸这会儿的感觉,实在太惊喜了。她就猜测过冯莫寒他离开这里,不可能一点儿后手不留嘛!
这不,她猜对了…
可当她低下头,借着黄昏的太阳照射下,待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样时,她此刻的喜悦心情却是瞬间的跑个精光了,只剩了孤零零的一个“惊”字了!
赤金的令牌,即便此刻黄昏有些昏暗,可它依旧是耀的让人眼睛发疼。
“如朕亲临”这副四个大字,篆刻在金牌中间,隐含的威严霸道,好似让令牌重如千金。
即便筱芸没见过实物,但前世电视剧里这东西都作为至高无上的信物出现过太多次了。
但凡出现这一物,都是跪倒一片,可谓是万能神器啊。
只是,为什么这令牌,会出现在冯莫寒手里呢?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京都权贵之子,亦或者功臣之后,还是他根本就住在那片四方天地里!
想到这里,筱芸顿时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一麻,双膝一软就要倒下去了,好在及时抓住了鹿栏,才不以至于摔倒在地……
“陆姑娘…您,哎呀!”一旁的玄五见此,急的跳了起来,想要搀扶筱芸时又觉得自己身份有别,只能前倾着身子随时准备救护。
筱芸摆摆手,狠狠喘了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低声道;嗯,你不必说,我知道,至于这个令牌,就暂借我用一下,用完就还你,不会曝露你们主子的身份的。放心…
听此,玄五尴尬的摸摸鼻子,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嘱咐道;主上出来行走,不好曝露行踪身份,还请姑娘小心使用为好。
听此,筱芸顿时一阵苦笑,枉她无数次,猜测过冯莫寒他的身份,不想真相居然如此惊人,这一刻,她倒是宁愿自己愚蠢又鲁钝,这样在知道真相时,才不会心情如此复杂,一定是只有被馅饼砸中的狂喜的…
筱芸!筱芸!”
玄五生怕筱芸不知其中凶险,还想再嘱咐几句的时候,小刀却是从山下跑了过来,说道;筱芸,快走吧!山下的那些人等着不耐烦了,他们要开始破门了!
听到小刀的话语,筱芸惊了一跳,来不及看清楚玄五藏到了哪里,她于是提起裙子就要往山下跑去,不想小刀却是拦腰扛起了她就跑。
小刀边跑边解释道;筱芸,大伙儿这会已经豁出去了,但是你不行!你是贵人,以后要嫁好人家的,以后还要发大财,以后要…”
小刀一边往山上跑,嘴里一边念叨着,好似给自己鼓劲儿也劝慰筱芸一般。
对于小刀的做法,筱芸也是急的脑门冒汗,刚想说金牌的事的时候,又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情急之下,只得高喊一句,“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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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音刚刚落地,小刀就觉得腿弯一疼,踉跄跌倒在雪地里。
筱芸胡乱爬起来,也没工夫理会小刀,扔下一句就往山下跑。
这不,她道;小刀哥,你快跟上来,我有办法保护着大伙儿!
听此,小刀哪里肯信,现在全村人都束手无策了,难道筱芸就喂了一会儿鹿就有办法解决了吗?
他是真的不相信呢?
若是此时可以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鹿群早被撑死了…
但他不信归不信,眼见筱芸越跑越远了,他只好咬咬牙一瘸一拐追了下去。
好了,不说这会小刀是如何追寻筱芸的脚步了,话说回此时山口处这里的情况吧!
山口外,李得胜虽然给了两个时辰的功夫,但他们一行人在外面等着,又没有帐篷遮身,又没有热水和热饭的,在外面顶着风雪,不过坚持了有一个时辰就彻底崩溃了。
这不,有些士兵就开始烦躁的跺着发麻的双脚了,马匹们也开始喷着响鼻,就连李得胜躲在轿子里也是冻得不成人样了,于是恼怒的跳了出来,大骂道;冻死小爷我了。小爷我不等了,不识抬举的贱民,全体士兵听令给本将军杀进去!
人性本是自私,不管先前众多士兵即便再同情老熊岭众人,但同活活冻死自己相比,谁都知道怎么选。于是,刀出鞘,弓绷起,终于听从了“将军令”了。
老熊岭的铜钟再次被敲响,所有人同样拿起了武器,不用老冯爷再安排,男女老少没有盔甲罩身,没有士兵那般锋利的武器,但依旧神色决绝的堵在了大门口。身前是敌人,身后可是他们汗水建造的家园!
若想坏我家园,只有一个办法,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旁的赵高见此,想要阻拦,但哆嗦着开不了口,好不容易挪动了脚步,却又被唐二少扯了大氅的衣襟。这不唐二少道;哦,赵大人,唐某知道你爱民如子,但军令如山,赵大人还是不要做无谓之事了!
赵高听此,他迟疑了一瞬,心头交战的厉害,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如果今天自己偏帮老熊岭肯定对自己有利的,但眼前这会的情形,他又实在没有下手之处啊…
就在这样千军一发的时刻,筱芸终于赶到了。
“住手!”
疯狂的跑动,散开了筱芸的发辫,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几乎要炸掉她的五脏六腑,往日最珍爱的白狐披风甚至都被刮开了一道道口子,实在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但所有人在见到她的到来后,个个心头都是奇异的升起一种感觉,今日这事好似就要有个分晓了。
筱芸喘匀称了气,这才走到拿了一把猎弓的老冯爷身边,低声说道;老冯爷,护住我,我要走到门口去。
一旁的老冯爷听此,否决道;这个,不成,太危险了!说完老冯爷还骂道;小刀那个没用的东西,不是让他带你走了吗,怎么这点儿事都办不好!
筱芸没有时间多解释,扭身踩着石头就到了木门右侧的栅栏空,老冯爷一把没扯住她,只能喊道;保护筱芸!
村人众人听此,立刻分出十几个护在了筱芸周围,猎弓时刻瞄准筱芸身前的士兵们,万一他们谁敢动手,他们就立刻就要招呼上去。
好在那些士兵们此刻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都一致扭头望向王校尉同李得胜,明显在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李得胜见此,恼的更加厉害了,还想要大骂的时候,筱芸却是抢先开了口道;麻烦请王校尉和赵大人上前说话,小女子有事情回禀!
听到筱芸突然叫唤他们,王校尉和赵高都是听得一愣,疑惑不已,筱芸已经是冷笑添了一句道;若是堂堂校尉和府尹大人,居然惧怕我一个小女子,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将来,抄家灭族的大祸降到你们头上,你们可不要后悔今日这般胆怯了!
王校尉是个武将,怎么愿意被一个小姑娘鄙视嘲笑,赵高心里也是有底,先前他也算帮过陆家,自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于是就第一个挪步到了栅栏前,王校尉见此,也只是皱着眉头也跟了上去。
李得胜见此,想想要拦阻时,但转眼许是想起这一路,王校尉事事同他作对,于是他就冷哼一声,反倒盼着王校尉若是被筱芸伤了性命最好不过了,这样子,他就更有借口冲杀进去了。
倒是唐二少右眼开始疯狂跳了起来,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错觉…
筱芸站在石堆上,眼见两人走进后,就蹲了下来,顺手用披风挡住了左右两侧众人的目光,之后慢慢拿出了那块令牌出来。
因为赵高离得最近,在见到此物时,倒吸一口冷气就软倒了下去。
而王校尉因为还没走到筱芸面前,所以在看到赵高这副模样,他还以为他被筱芸使了什么手段,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就要发怒的时候,却是突然愣住了。
“这,这…”
看到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筱芸问道;二位大人,需不需要验一下这物件的真假呢?
筱芸冷笑,心头大石终于落了地,说道;若是二位大人没有异议的话,那就请立刻退兵吧!它日,还有转圜余地,否则…哼!”
听完筱芸的话语,王校尉缓起一口气,也顾不得赵高,把他往旁边一放就抢了上前,说道;陆姑娘得罪了,我要验看一下!
听此,筱芸也猜着他不敢抢夺,但却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于是就道;王大人尽管看,但这东西的主人不希望曝露行踪。你懂的吧………
听此,王校尉神色里更添了三分恭敬肃然,小心接过牌子就挡在了披风之内。
东西一到手,他就仔细验看过正反两面了,确定此物不是造假之后,他的双手就有些哆嗦的送回了令牌给筱芸了……
而一旁的赵高,则是眼前金星乱跳了好半晌,心头狂喜的恨不能仰天大笑。他本来老熊岭这里,不过是想赌一把,哪里想到回报是如此巨大啊。
第158章退兵
若说刚才筱芸自觉自己钓鱼时,吊上了座头鲸上来,那此刻赵高他心里的想法则是,他纯粹就是吊了整个大芫上来啊。
所以此刻可把他乐的不亦乐乎的。
所以在他好不容易,压下脑里的眩晕,挣扎着跪倒就要高喊时,却被王校尉一把捂了嘴巴,问道;陆姑娘有话,请尽管吩咐。
听此,筱芸也知道,今日这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不,她道;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保证老熊岭不受任何侵扰!至于后事,自有牌子的主人处置。你们就不必管了。
其实筱芸很想直接把李得胜一巴掌拍死得了,毕竟现在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都是这个狗头将军惹出来的。筱芸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想起京都那人,也许会有别的考量,所以她就按捺了自己的脾气,此刻她只要保住老熊岭安宁就好。
听完筱芸的话语,王校尉深深望了筱芸一眼,仿佛想要看透她这话的真假,但眼见筱芸眼底确实没什么阴狠之意的样子,反倒含了三分疲惫的模样…
见此,王校尉垂下头,低声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筱芸说道;你们走吧!话罢,筱芸收好了令牌,仔细藏在怀里,之后就转身下了石堆,安静站在老冯爷身旁了。
见此,村人也迅速转回到原来的警戒位置,虽然不明白刚才筱芸做了什么事,但他们还是选择信任她。当老冯爷开口想问时,却见门外的王校尉放开了赵高的身子,直接走到了李得胜旁边,说道;将军,属下要立刻撤兵回城了!
听到王校尉这番话语,李德胜气的火冒三丈道;什么,李得胜恼的一巴掌扇在王校尉脸上,大骂道;狗奴才,那小娘们儿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
可惜,没等他把说完,王校尉已经沉着脸转向一旁的士兵,说道;出京之前,本官得了侯爷密令,若是世子爷‘病重’不能带队上路的话,那就由本官代为号令。全体队伍都有,收兵器,原路返程!
士兵们听到这里,都有些怔愣,按理说李得胜手持兵符,又是正牌的将军,应该听命于他才是的。但他们在京都时,就是归王校尉统领的,一路北来,李得胜只知吃喝玩乐,依旧是王校尉在掌兵发令的,听从已经成了习惯,这会儿即便心里有疑,也都是放下了武器,调转了马头就要离去了。
“狗奴才,你是想兵变造反了!”
一旁的李得胜见此,气疯了,他上门找老熊岭的晦气,结果晦气没找成,反倒被属下夺了权,这简直是抬脚踹人不成,反把自己腿跌断啊。
更何况,他自小跋扈惯了,怎么会忍受这个,于是,他就抽出一个士兵的长刀。就要往王校尉头山砍去了。
王校尉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恼恨,半点儿也不客气,劈手就夺了长刀,一脚把他给踹翻,之后就喊着看傻眼的亲卫,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世子爷这是疯病犯了,快拿绳子过来把他绑了,立刻回城去!
听此,有士兵就慌忙递送了绳子过来,王校尉也不用别人上手,立刻就上手把李得胜绑成了待宰肥猪一般。
一旁的唐二少见此,他眼珠子乱转,实在猜不出,这个陆家姑娘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王校尉当场“反叛”。他下意识望向赵高,却见他红光满面,好似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似的,欢喜的样子都快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了。
见此,他咬咬牙,上前劝道;王校尉,虽然世子爷脾气暴躁些,待你许是有些不好,但你这会的做法,就不怕回京之后…”
听完唐二少的话语,王校尉起身,长舒一口气,自觉憋闷了一路的怨气都散掉了,这才回身冷冷看着唐二少。
若说李得胜是狼,那唐二少就是狈,他们两人就是狼狈为奸,他一路为了讨好李得胜,可是没少折腾他们这些士兵了,实在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今日这祸事,有大半原因是他撺掇李得胜才惹下的。
他也不是什么好货就对了…
王校尉想起他是被镇远侯挑出来,跟随李得胜北来巡查边防的,就算是绑到了镇远侯的战车上。
而如今看来,镇远侯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倒是可怜他满心保家卫国的壮志,就这么毁了…他越想就越气的,于是他道;来人,把他也绑了!现在立刻回城!
一听王校尉也要把他绑了,唐二少吓道;什么?你敢!王校尉,你不怕…”
唐二少也是吓得厉害,梗着脖子还要虚张声势骂上几句时,却被一旁的士兵麻利的把他也绑了,送去李魏得胜那里做了伴儿。
来时坐了一人的轿子,如今搬出炭盆,正好可以塞进两人。
看事情都解决后,王校尉远远同老熊岭众人拱手行礼,高声道;今日误会一场,还望各位乡亲不要怪罪。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说完话,他立刻带队开始返城。赵高晕陶陶的冲着大门里也是行了礼,之后也催着跟随的衙役赶紧牵马,追上队伍一起走进了,已经半黑的夜色里。
不说这头他们是如何带队回城里了,这头的陈掌柜这头的情况则是……
这头的陈掌柜则是带着家里的管事和活计、小厮,刚刚坐了马爬犁拐下官路,远远看着对面影影绰绰的大队人马,老爷子心疼的差点儿没一脑袋扎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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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好了老妻和家财,又砸银子安排了管事和伙计们家属的后路,这才带了他们赶来,想着就算不能帮着老熊岭众人和官兵对战,起码在老熊岭战败后,给乡亲们收个尸,不能让他们没了个不好的下场。
万一官兵迁怒,他这把老骨头不要也罢了!
都说越老越怕死,这话一点也不假。起码大儿子在京都也算事业有成了,自己的小闺女也寻到了好夫婿。自己忙碌了一辈子,正是享福的时候。谁愿意这么舍生忘死,跑来招灾惹祸啊,说不定整个陈家都要被被连累。
但有些事,即便害怕也要做。生命和情义都无价的!
可如今,他还是来晚了吗,老熊岭已经被攻破了,是全都被抓了,还是全部被杀光了呢?
想起娇俏的筱芸,书痴亲家,淳朴的村人,陈掌柜越想就越,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快要吐血了。
好在,有管事眼神好,很快就拍了他的后背嚷道;掌柜的,掌柜的,好像只有官兵,没有别人。
“什么?”听此,陈掌柜直接从爬犁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前边的队伍也是离得近了,暗夜昏沉,但借着雪色,众人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官兵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曾经交战的模样。
难道,两方没打起来吗?
“快走,快走!”想到这里,陈掌柜催着赶马的小伙计,绕过官兵的队伍,疯狂赶去了老熊岭去。
王校尉骑在马上,扭头望了一眼,心里叹气,嘴里却呼喝着道;加快速度,尽早进城!
再说老熊岭众人,眼见王校尉反叛,直接拿下了李得胜,几乎转眼就走的精光。大门外,除了北风呼啸,再没有半个人影儿。
若不是门前石头堆,他们手里的弓箭,依旧在暗示着刚才的凶险,他们甚至以为是整个村子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呢?
不过很快,也有人回神道;走了吗?真的撤兵了吗?
不知道哪个村人哆嗦着嘴唇问了一句,却好似引线一般,彻底点燃了整个老熊岭。
“呜呜,撤兵了,撤兵了!”
“啊,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众人都是扔了手里的武器,纷纷拥抱欢呼,有人甚至跳上石头堆大喊。
这些时日,大难临头,众人都是吃睡不香,好似头上悬了把利剑似的,时刻要落下来一般。
如今终于好了,雨过天晴了,他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不必担心屠村灭族了,他们如何会不高兴呢?
这会,老冯爷也是扯了袖子抹眼泪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他家儿孙都跟去南边建作坊了,如果赶回来看到他已经饮恨黄泉了,那该是什么样的撕心裂肺啊。如今大难消退了,老爷子强撑了几日的身体,此刻也觉得腿软了。
正在众人狂喜的时候,陈掌柜一行就赶到了,老远听着这里的动静,他就猜出了三分,但还是忍不住大汉喊道;亲家啊,亲家,可是事情过去了呢?
“过去了,过去了!”
没等陆老爹回答,村里人就是七嘴八舌喊了起来道;陈掌柜那些官兵刚才内讧,绑了那个狗屁将军走了,走了!事情过去了…
“内讧?”
陈掌柜听的惊奇,但这时候,可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他道;快开门吧,这一路冻死人了,咱们进去在好好说。
里面众人听此,都说道;对啊,赶紧来人搬石头,开门吧!
也有人道;对啊,事情解决了,快去山上接娃子们,还有外边的…”
有村人说到一半,却是下意识望向筱芸,问道;这些官兵不会再回来了吧!
虽然,他们不知道筱芸到底同王校尉和府尹老爷说了什么,如今突然就害怕事情有反复。
然而,筱芸却不知在想什么,虽然神色里带了几分轻松,却在欢呼狂喜的村人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村人看在眼里,就越发忐忑了。
等筱芸回过神,见此赶紧笑道;大伙儿放心,这事就过去了,官兵绝对不敢再回来的,放心了。
听到筱芸的话语,众人都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
毕竟,这么一年多来,筱芸带着村人发家致富,把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破山沟,硬是变成一个聚宝盆,众人对她的信服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所以在听到筱芸这话后,众人都是半点儿没有质疑的,立刻又投入到忙碌之中去了。
一块块条石被搬开,沉重的木门“吱呀呀”欢叫着被抬开。老熊岭再次打开了门户,迎接着漫天风雪,也迎接着世事无常…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该说回深山老林里小屋的情况吧………
老熊岭深处二十几里处有一座山头,不算高,山顶尚且有一片空地,许是夏日胡乱种了一些苞谷,秋日掰去了苞谷棒子,如今只剩了一些秸秆迎着北风在哗啦啦唱歌。
但它们唱的再欢实,也不如旁边两间草房里热闹。
外屋子里的火炉边,一个中年人正黑着脸烧水,眉头皱着几乎都能夹死苍蝇。
内室的门被小心翼翼打开,一个七八岁的淘气小子探出头来,问道;师傅,水开了吗,狗蛋儿这会哭得很厉害!
中年人听此,眉梢跳了跳,伸手拎起水壶就递了过去。然而淘气小子却是不接,直接说道;那个太热了,要找碗倒出来。不然怎么喝啊!
中年人在听完这淘气小孩的话后,他的脸色就更黑了,吓得淘气小子赶紧缩了回去。不曾关严的门扇里,能够清楚看见,十几个小孩子挤在炕上,大的五六岁,小的也才刚刚会坐而已。
许是身边没有熟悉的父母和亲人,几个小孩子都在一起,都是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大孩子还算懂事,他们脸色虽然有些惶恐,但依旧把比他们还小的孩子都搂在怀里,学着平日娘亲的样子,一下下拍着小娃的后背。
安慰着他们…
“宋子,不哭,娘马上就来接咱们了。”
“狗蛋儿,乖了,等回家给你糖吃。”
可惜,小孩子们那里听得懂啊,只是扯着脖子,哭得更是撕心裂肺的。
第159章退兵
若说刚才筱芸自觉自己钓鱼时,吊上了座头鲸上来,那此刻赵高他心里的想法则是,他纯粹就是吊了整个大芫上来啊。
所以此刻可把他乐的不亦乐乎的。
所以在他好不容易,压下脑里的眩晕,挣扎着跪倒就要高喊时,却被王校尉一把捂了嘴巴,问道;陆姑娘有话,请尽管吩咐。
听此,筱芸也知道,今日这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不,她道;我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保证老熊岭不受任何侵扰!至于后事,自有牌子的主人处置。你们就不必管了。
其实筱芸很想直接把李得胜一巴掌拍死得了,毕竟现在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都是这个狗头将军惹出来的。筱芸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想起京都那人,也许会有别的考量,所以她就按捺了自己的脾气,此刻她只要保住老熊岭安宁就好。
听完筱芸的话语,王校尉深深望了筱芸一眼,仿佛想要看透她这话的真假,但眼见筱芸眼底确实没什么阴狠之意的样子,反倒含了三分疲惫的模样…
见此,王校尉垂下头,低声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筱芸说道;你们走吧!话罢,筱芸收好了令牌,仔细藏在怀里,之后就转身下了石堆,安静站在老冯爷身旁了。
见此,村人也迅速转回到原来的警戒位置,虽然不明白刚才筱芸做了什么事,但他们还是选择信任她。当老冯爷开口想问时,却见门外的王校尉放开了赵高的身子,直接走到了李得胜旁边,说道;将军,属下要立刻撤兵回城了!
听到王校尉这番话语,李德胜气的火冒三丈道;什么,李得胜恼的一巴掌扇在王校尉脸上,大骂道;狗奴才,那小娘们儿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
可惜,没等他把说完,王校尉已经沉着脸转向一旁的士兵,说道;出京之前,本官得了侯爷密令,若是世子爷‘病重’不能带队上路的话,那就由本官代为号令。全体队伍都有,收兵器,原路返程!
士兵们听到这里,都有些怔愣,按理说李得胜手持兵符,又是正牌的将军,应该听命于他才是的。但他们在京都时,就是归王校尉统领的,一路北来,李得胜只知吃喝玩乐,依旧是王校尉在掌兵发令的,听从已经成了习惯,这会儿即便心里有疑,也都是放下了武器,调转了马头就要离去了。
“狗奴才,你是想兵变造反了!”
一旁的李得胜见此,气疯了,他上门找老熊岭的晦气,结果晦气没找成,反倒被属下夺了权,这简直是抬脚踹人不成,反把自己腿跌断啊。
更何况,他自小跋扈惯了,怎么会忍受这个,于是,他就抽出一个士兵的长刀。就要往王校尉头山砍去了。
王校尉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恼恨,半点儿也不客气,劈手就夺了长刀,一脚把他给踹翻,之后就喊着看傻眼的亲卫,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世子爷这是疯病犯了,快拿绳子过来把他绑了,立刻回城去!
听此,有士兵就慌忙递送了绳子过来,王校尉也不用别人上手,立刻就上手把李得胜绑成了待宰肥猪一般。
一旁的唐二少见此,他眼珠子乱转,实在猜不出,这个陆家姑娘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让王校尉当场“反叛”。他下意识望向赵高,却见他红光满面,好似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似的,欢喜的样子都快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了。
见此,他咬咬牙,上前劝道;王校尉,虽然世子爷脾气暴躁些,待你许是有些不好,但你这会的做法,就不怕回京之后…”
听完唐二少的话语,王校尉起身,长舒一口气,自觉憋闷了一路的怨气都散掉了,这才回身冷冷看着唐二少。
若说李得胜是狼,那唐二少就是狈,他们两人就是狼狈为奸,他一路为了讨好李得胜,可是没少折腾他们这些士兵了,实在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今日这祸事,有大半原因是他撺掇李得胜才惹下的。
他也不是什么好货就对了…
王校尉想起他是被镇远侯挑出来,跟随李得胜北来巡查边防的,就算是绑到了镇远侯的战车上。
而如今看来,镇远侯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倒是可怜他满心保家卫国的壮志,就这么毁了…他越想就越气的,于是他道;来人,把他也绑了!现在立刻回城!
一听王校尉也要把他绑了,唐二少吓道;什么?你敢!王校尉,你不怕…”
唐二少也是吓得厉害,梗着脖子还要虚张声势骂上几句时,却被一旁的士兵麻利的把他也绑了,送去李魏得胜那里做了伴儿。
来时坐了一人的轿子,如今搬出炭盆,正好可以塞进两人。
看事情都解决后,王校尉远远同老熊岭众人拱手行礼,高声道;今日误会一场,还望各位乡亲不要怪罪。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说完话,他立刻带队开始返城。赵高晕陶陶的冲着大门里也是行了礼,之后也催着跟随的衙役赶紧牵马,追上队伍一起走进了,已经半黑的夜色里。
不说这头他们是如何带队回城里了,这头的陈掌柜这头的情况则是……
这头的陈掌柜则是带着家里的管事和活计、小厮,刚刚坐了马爬犁拐下官路,远远看着对面影影绰绰的大队人马,老爷子心疼的差点儿没一脑袋扎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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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官兵迁怒,他这把老骨头不要也罢了!
都说越老越怕死,这话一点也不假。起码大儿子在京都也算事业有成了,自己的小闺女也寻到了好夫婿。自己忙碌了一辈子,正是享福的时候。谁愿意这么舍生忘死,跑来招灾惹祸啊,说不定整个陈家都要被被连累。
但有些事,即便害怕也要做。生命和情义都无价的!
可如今,他还是来晚了吗,老熊岭已经被攻破了,是全都被抓了,还是全部被杀光了呢?
想起娇俏的筱芸,书痴亲家,淳朴的村人,陈掌柜越想就越,眼前金星乱冒,几乎快要吐血了。
好在,有管事眼神好,很快就拍了他的后背嚷道;掌柜的,掌柜的,好像只有官兵,没有别人。
“什么?”听此,陈掌柜直接从爬犁上站了起来。这时候前边的队伍也是离得近了,暗夜昏沉,但借着雪色,众人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官兵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曾经交战的模样。
难道,两方没打起来吗?
“快走,快走!”想到这里,陈掌柜催着赶马的小伙计,绕过官兵的队伍,疯狂赶去了老熊岭去。
王校尉骑在马上,扭头望了一眼,心里叹气,嘴里却呼喝着道;加快速度,尽早进城!
再说老熊岭众人,眼见王校尉反叛,直接拿下了李得胜,几乎转眼就走的精光。大门外,除了北风呼啸,再没有半个人影儿。
若不是门前石头堆,他们手里的弓箭,依旧在暗示着刚才的凶险,他们甚至以为是整个村子刚才做了一场噩梦呢?
不过很快,也有人回神道;走了吗?真的撤兵了吗?
不知道哪个村人哆嗦着嘴唇问了一句,却好似引线一般,彻底点燃了整个老熊岭。
“呜呜,撤兵了,撤兵了!”
“啊,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众人都是扔了手里的武器,纷纷拥抱欢呼,有人甚至跳上石头堆大喊。
这些时日,大难临头,众人都是吃睡不香,好似头上悬了把利剑似的,时刻要落下来一般。
如今终于好了,雨过天晴了,他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不必担心屠村灭族了,他们如何会不高兴呢?
这会,老冯爷也是扯了袖子抹眼泪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他家儿孙都跟去南边建作坊了,如果赶回来看到他已经饮恨黄泉了,那该是什么样的撕心裂肺啊。如今大难消退了,老爷子强撑了几日的身体,此刻也觉得腿软了。
正在众人狂喜的时候,陈掌柜一行就赶到了,老远听着这里的动静,他就猜出了三分,但还是忍不住大汉喊道;亲家啊,亲家,可是事情过去了呢?
“过去了,过去了!”
没等陆老爹回答,村里人就是七嘴八舌喊了起来道;陈掌柜那些官兵刚才内讧,绑了那个狗屁将军走了,走了!事情过去了…
“内讧?”
陈掌柜听的惊奇,但这时候,可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他道;快开门吧,这一路冻死人了,咱们进去在好好说。
里面众人听此,都说道;对啊,赶紧来人搬石头,开门吧!
也有人道;对啊,事情解决了,快去山上接娃子们,还有外边的…”
有村人说到一半,却是下意识望向筱芸,问道;这些官兵不会再回来了吧!
虽然,他们不知道筱芸到底同王校尉和府尹老爷说了什么,如今突然就害怕事情有反复。
然而,筱芸却不知在想什么,虽然神色里带了几分轻松,却在欢呼狂喜的村人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村人看在眼里,就越发忐忑了。
等筱芸回过神,见此赶紧笑道;大伙儿放心,这事就过去了,官兵绝对不敢再回来的,放心了。
听到筱芸的话语,众人都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
毕竟,这么一年多来,筱芸带着村人发家致富,把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破山沟,硬是变成一个聚宝盆,众人对她的信服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所以在听到筱芸这话后,众人都是半点儿没有质疑的,立刻又投入到忙碌之中去了。
一块块条石被搬开,沉重的木门“吱呀呀”欢叫着被抬开。老熊岭再次打开了门户,迎接着漫天风雪,也迎接着世事无常…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该说回深山老林里小屋的情况吧………
老熊岭深处二十几里处有一座山头,不算高,山顶尚且有一片空地,许是夏日胡乱种了一些苞谷,秋日掰去了苞谷棒子,如今只剩了一些秸秆迎着北风在哗啦啦唱歌。
但它们唱的再欢实,也不如旁边两间草房里热闹。
外屋子里的火炉边,一个中年人正黑着脸烧水,眉头皱着几乎都能夹死苍蝇。
内室的门被小心翼翼打开,一个七八岁的淘气小子探出头来,问道;师傅,水开了吗,狗蛋儿这会哭得很厉害!
中年人听此,眉梢跳了跳,伸手拎起水壶就递了过去。然而淘气小子却是不接,直接说道;那个太热了,要找碗倒出来。不然怎么喝啊!
中年人在听完这淘气小孩的话后,他的脸色就更黑了,吓得淘气小子赶紧缩了回去。不曾关严的门扇里,能够清楚看见,十几个小孩子挤在炕上,大的五六岁,小的也才刚刚会坐而已。
许是身边没有熟悉的父母和亲人,几个小孩子都在一起,都是哭得鼻涕眼泪一把,大孩子还算懂事,他们脸色虽然有些惶恐,但依旧把比他们还小的孩子都搂在怀里,学着平日娘亲的样子,一下下拍着小娃的后背。
安慰着他们…
“宋子,不哭,娘马上就来接咱们了。”
“狗蛋儿,乖了,等回家给你糖吃。”
可惜,小孩子们那里听得懂啊,只是扯着脖子,哭得更是撕心裂肺的。
第160章知恩图报
就在门外的中年人,实在忍耐不住的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的耳朵却是突然动了动,转而一把打开了门扇。走了出去…
倒霉的陆老二因为送了两趟孩子,刚刚跑回岭上时,居然发现事情既然解决了,现在还风平浪静了。他就觉得自己就好像用了全身力气,却一拳头打在空气上了。真是不知道该对谁发脾气才好…
陆老二也是恼的厉害,跳脚嚷了两句,就让欢喜的陆老爹给了他一巴掌拍的,然后带人又来接孩子了。
这会儿眼见师傅脸色黑如锅底,他难得机灵的赶紧讨好笑着上前,说道;哎呀,师傅,如今山下的祸事过去了。我们这就把娃子们接走啊!辛苦师傅了…
中年人听此,想发脾气也没责,也明天这次事情突然,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甚至连屋子都不想进去,直接指了指门口。
陆老二见此,也明白自己师傅是让他赶紧把这些小家伙都带走了,于是赶紧带人进门,跟他来此的众人,几乎都是娃子的亲爹,所以几乎他们一进屋就得到了娃子们的热烈欢迎了。
这个笑着喊爹,那个扯了嗓子哭个不停的,等他们好不容易把孩子们装在柳条筐里,包裹严实时,已经过去了小半时辰了。
而这旁的陆老二,生怕师傅拿他撒气,就赶紧带人跑路走了。好在他还有良心,大老远扔了一句话道;师傅,我在屋里给你留了两坛子酒,还有我妹妹熏得兔子和鸡啊。哪日我来,再给你多偷点儿啊!
中年人本来听得前几句,神色还算不错的,但在听到陆老二后面那句话,末尾的那个“偷”字却让他又黑了脸。想起当初,他平生第一次被人骂出门,顿时心头就火苗窜起多高了。
“咣当!”土坯房的两扇门紧紧关了起来,好似这般就能把那些丢脸之事扔在外边,被风雪彻底吹走一样…
事情解决后,众人该干嘛干嘛去了。接孩子的接孩子的,喝酒的喝酒的。
而此时的老熊岭西边的赵家,也是刚刚回到家门,关上院门,赵老头儿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个个都是冻得脸色青紫,想要脱下羊皮袄时,双手却冻的直哆嗦着不会动。
赵老太和两个儿媳看此,都是心疼的不成,于是都赶紧上前递了酒壶,之后又帮忙扒下皮袄的。
赵老头大口大口灌了烈酒后,又递给了两个儿子。让他们也喝口酒暖和暖和些…
见赵老头喝完酒后,赵老太太就推了他到火炉边,这才小心翼翼问道;怎么样啊,老头子,咱们三丫她婆家…”
老太太最是心软,说到一半就叹了气,虽然问出口,其实是心里是不报什么希望了。毕竟那几百号精兵去攻打老熊岭的,老熊岭那些人就算是再怎么彪悍的不行,怕是也扛不住他们的啊。这会儿怕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了。
不想老头儿却是摆手,吩咐道;嗯,赶紧把三丫儿娘俩叫出来吧,老熊岭没事了!
听到赵老头的话语,大家都疑惑道;没事了吗?
两个儿媳听得好奇,追问道;那些官兵不是说抓叛贼吗?先前在房后,我可看到他们过去了,那些刀枪,可太吓人了。
“是啊,怎么回事?”
老太太还是担心,问道;是不是老熊岭使了银钱呢?要不,我们还是让三丫儿娘俩再藏两日吧,万一那些官兵再跑来的话怎么办?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老大憨厚,赵老二嘴巴利索,就给老娘说了半晌,之后道;娘,我们是听着老熊岭那些乡亲欢呼,然后还有人去山里接人,这才转回来的。娘放心,快把妹妹叫上来吧,毕竟地窖里也不暖和呢。
老太太听得老头儿和儿子都这么说,也就放了心,于是就赶紧跑去外边把闺女和外孙喊了上来。
果然,地窖里虽然有火盆,但还是冻得闺女和外孙脸色发青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一家人多说几句,就听得门扇被敲响。
听此,赵老大小心问询了两句,这才开了门。
原来是刘婶子带了两个村人走了进来,眼见赵三丫儿娘俩平安无事,这才同赵家道谢道;三丫他家男人和公公都跟去南边建作坊了,她婆婆虽然惦记着她们,但年岁大了,就托我来接人。亲家可别挑理,等改日安生了,再让三丫儿娘俩回来。
赵家人眼见,老熊岭众人这么看重闺女和外孙,都是欢喜都来不及,哪里会挑理,很是亲切寒暄了一番。
刘婶子看着那桌上的弓箭和皮袄,免不得多问了几句。听得赵家小儿媳说起刚才赵家男人翻山去老熊岭探情况,听此,刘婶子和两个村人眼里都是有感激之意。
于是,刘婶子道;赵老哥,这份心意,我们老熊岭承下了。今日来匆忙,改日再登门来道谢。
赵家人听此,说道;嗯,没事,都是自家人,这时候帮一把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还没帮上忙呢!
赵老爷子本分,眼见闺女归心似箭,就道;先回吧,大伙儿都没事就好。
于是,刘婶子就带了三丫娘俩上了爬犁,两人村人赶了马匹,很快就走掉了。
这样的事,这一晚,陆续在北荌洲外几个村落和镇子都发生了。逃难来时匆忙,回去时候也干脆。
倒是迅速的让人只以为,刚才一切都是南柯一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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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边老熊岭是如何去接回刚才去娘家逃难的人了…
而这边,连夜赶回州府的巡查队,也挑拨的整个北荌洲百姓的好奇心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毕竟出城出不去,谁也不敢跑去府衙问问这些士兵,到底杀了多杀老熊岭的猎户。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没有睡安生。
所以在第二日一早起来,各家茶楼就开始爆满,特别是府衙对面的那家。
简直可以有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无论何时何地,八卦的力量都是强大的。自持府衙里有内线的,早早寻了借口派人进去打探。而没有势力,但家里不缺人手的,居然顶风冒雪去了老熊岭外探看去了。
所以,很快,各方消息就汇总到了一处。
老熊岭家家户户烟筒都冒烟呢,看着如同往常一样啊,不像遭过兵祸的样子啊!
“老爷,小的问过府衙里的小吏了,他们说那个世子爷和唐家公子突然病重,所有士兵都听那个校尉指挥呢。但是赵大人瞧着倒是很欢喜,昨晚抱着小妾胡天胡地,早起居然就摆了酒席。”
众人都是听得疑惑不已道;这…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老熊岭的人使了什么邪法或者巫术,直接咒病了世子爷吗?
既然世子爷生病了,那赵大人这么欢喜,到底怎么解释呢?怪哉怪哉…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吵得茶楼里差点儿被掀了房顶。但老掌柜却是半点儿也不恼,喊着小伙计上茶,忙的是不亦乐乎的,他还在心里盼着老熊岭一定别消停了,多折腾几次这样的大事,自家的生意就更上一层楼了。
中午,就在众人自觉猜不出缘由时,纷纷起身要回家的时候,居然又有消息传来。
这不,这会的消息则是………
“听说,老熊岭的人现在到处送礼呢?”
“送礼?难道不怕世子爷解了咒,找他们算总账?”
“不是,听说收礼的人家都有闺女嫁到老熊岭,而且昨日收留了闺女和老熊岭的娃子。人家老熊岭这是报恩呢!”
“啊,原来如此。不过,老熊岭既然开始送礼了,是笃定自家不会再有事了吗?还有到底昨日,那事如何解决的呢?”
到底还是有能人,花了大把银子,终于从府衙里又打探了消息出来,原来府尹赵大人亲口同下边人说起;都是误会一场,老熊岭并没有窝藏奸细。世子爷和唐公子自觉出了差错,惹了这场风波,很是愧疚,又经不得天寒地冻,他们都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了。
这句话,虽然不能解释一切,却总算合情合理,又出自北荌洲最高父母官之口,倒是很快平息众人的好奇心。
当然,这可不包括那些聪明人。但想要打探更多,府衙里却是再也没有半点儿风声了,甚至两个在府衙前后门探问的随从还被士兵们打了一顿。
于是,这事就彻底揭了过去。
对于老熊岭躲过一劫,这事有人好奇,也有人欢喜,当然也有人后悔不迭的。
刘婶子昨晚回去之后,把赵家爷三个的义举说了个清楚明白。整个老熊岭上下才知道,昨晚他们居然还有援兵在附近。这让所有人都是感激莫名,毕竟这世上锦上添花太多了,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
这一天一早,筱芸接了初一和他的那些族人,他们躲在当初洗澡溺水的那处温泉旁边,倒是没受什么罪,一顿饱饭吃下去,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所以,筱芸就开始撵了他们去山下,照旧让他们住了陆老二的院子,平日帮忙巡逻守山口,也不至于让他们闲着无趣。
虽然村里众人对这些草原人没有什么亲近的心思,但也没把这场大难算在他们头上。毕竟这次的事件是李得胜和唐二少大半缘由是觊觎暖房这个聚宝盆。
虽然山里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他们都是恩怨分明的。
对于这次事件,筱芸亲自带着韩姨母在库房里挑拣了一些物件,分装妥当后,然后送了几拨村里人出门。
昨日出去躲灾的娃子,爷爷或者爹爹在家的,都是亲自去谢亲家当晚的收留之情。
赵家这里,则是由老冯爷亲自带人上了门。
两匹绸缎,两匹细棉布,两盒点心,两条肉,两坛子,两包茶叶,外加十两银子,整整齐齐放到赵家的桌子上,惊得赵家人连连推辞的。
这不,作为当家的赵家老头着急道;不成啊,老冯叔,不说三丫儿是我家闺女,就是左邻右舍住着,有事的时候,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老冯爷听此,捋着胡子笑呵呵摆手,回答道;那可不是,患难见人心啊,这次大祸倒是也有几家亲家行事让人心寒,倒是你们一家厚道仗义。这些谢礼,是我们老熊岭上下的心意。你们收着吧!
赵家日子过得清贫,两个儿媳眼见那绸缎花色鲜亮,做成小袄必定好看,那细布也细密柔软,给孩子做衣裤最适合不过了,还有那肉足够,够他们吃上两个月了,特别是那十两银子啊,整整是家里一年的花销啊。
她们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公爹和婆婆了,生怕他们真的把这份厚礼推出去。
眼见小辈那副模样,于是,赵家老两口对视一眼,都是起身同老冯爷行礼,之后也就不再推辞。
不想老冯爷这会又顺道;嗯,赵老哥,是这样的,我们筱芸说了,明年初,还要建鸡场,猪场,还有多种土豆,弄粉条呢,这些都需要人手帮忙的。但你们也知道,我们村里的后生大半都去南边了,现在实在忙不开。你们一家若是不嫌弃老熊岭吵闹的话,不如你们就搬去岭下同住吧。房子都好说,到老熊岭后,咱们大伙儿搭把手,几日就能建好了,家里的小子和媳妇儿做工也好,种田也好,都有工钱,娃子还能读书,笔墨纸砚都是村里出,不用花家里钱呢?
“什么?”
在听完老冯爷的话后,赵家人都愣住了,之后都是惊喜的站了起来。
一
第161章悔之当初
老熊岭和赵家这里,平日里相隔不过两个山头住着,闺女又常回来走动,如今老熊岭的日子,如何过得风生水起,赵家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先前这两个儿媳就动过进老熊岭工作的心思,想让小姑帮忙说几句好话的,把兄长带去老熊岭做工。但赵老头和老太太把这事压了下来,毕竟老熊岭的独门财源太多,又很是排外,外人轻易都别想进岭。万一,到时候有个什么差错,那就伤了两家的和气,也会让闺女没法做人的。
而如今,老冯爷这位老熊岭的大当家,居然亲口邀请他们一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般啊。
“爹,娘…”
就因为这样,这两个小媳妇儿也顾不得礼数,死死望着公婆,生怕他们不答应。这会儿就是把那些在桌上放的绸缎和酒肉都拿走,她们也不在乎,只盼着公婆他们两人能够点头答应此事。
一家人进了老熊岭,都能做工赚银钱,娃子还有书读。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的好事啊。
对于老熊岭大家长所说的话,赵老头儿当然想答应下来,可是他们只不过是拿着弓箭去山里溜达一圈儿而已,也没帮上老熊岭什么大忙的,如今就得了老熊岭这样的厚报,这样让他觉得受之有愧的。
然而,老冯爷却是不等他拒绝,就笑眯眯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赵老哥,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了年我们这边就给你们张罗新房子。
话罢,老爷子就带人走了,等赵家人追出去时,他们已经走的没了影子了。
赵家兄弟都是笑得咧了嘴,平日偶尔有个口角的妯娌两个,这会儿也亲密极了,挤到一间房里商量给自家儿女做新衣服和书袋,她们都希望明年家里能出个读书郎了。
赵老头和赵老太见到家里小辈都是这个样子,他们也就罢了,说到底他们也是欢喜的。再想起自己的闺女,虽然受了这么一次惊吓,但全家的生计都有了着落,这实在是因祸得福啊。
其实,老熊岭这会确实是缺人手,因而,这样的惊喜就不止只落在赵家院子里面。
欢喜的事情总是最能够感染人,又最是容易传开来的。
不过半日的时间,老熊岭厚报恩人的事,就几乎传的人人皆知了。
好了,这会,就先不说这头老熊岭是如何的厚报恩了,话说回这头吧!伍家的情况吧…
此刻三里镇头上的茶摊里,众人也是议论的热闹,正好伍老大路过,居然有人特意喊了他进去喝茶,自然也把老熊岭厚报恩这事情说了一遍。
伍老大在一旁听着,想起昨晚妹妹所说的话,就觉屁股底下的凳子反钉了钉子,火烧火燎告辞就往家里跑去了。
众人见此,都忍不住嘲笑道;看他们伍家这个也真是心狠啊,连自己都不心疼,硬是顶着大雪把娘俩赶了出去。这会他们估计后悔了吧,活该!
就是,老熊岭的人凶是凶了一些,但办事可是不差。如今对恩人这么百般照顾,待那些…哼,大伙儿瞧好吧,不折腾他们伍家就不错了。
当然伍家老大因为走的快,所以并没有听到茶摊上那些人的话语,这不伍家老大跑去家里眼见了爹娘和媳妇,一字不漏的把老熊岭的事情说了个遍。
这不,在听完伍家老大的话后,伍家老大媳妇先是反应过来,她当即就坐到了地上,哭骂道;哎呀,英子真是好狠的心啊,投奔娘家也不说个明白。早知道这样,咱们怎么也要留她住一晚啊。
伍老太本来就惦记闺女和外孙的,因此一宿都没睡好,这会儿,她也听不下去她媳妇的撒波了,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屋子。
伍老头见此,也是默默起身出了门,只留下伍老大想骂媳妇,又惦记她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离去了,伍家老大媳妇儿却是越想越不甘心,之前老熊岭开始富贵时,她先前求了小姑几次,小姑连帮忙问一句都不肯,如今别人家倒是轻而易举的可以进入老熊岭那里了,他们一家反倒要受人嘲笑。
她越想就越气的,于是抱了肚子就喊个不停,最后到底逼着伍老大去了一趟老熊岭那里去。
可惜,因为昨天的事情,原本待娘家极痴心的英子,却是连面儿都没露,直接要守山的村人帮忙带了一句话,那就是一句…我昨晚说过,以后就是老熊岭的媳妇,不再是伍家的闺女了。
听此,伍老大也知道昨天伤了自己妹妹的心了,现在也进不去老熊岭,没办法,他只好在村人鄙夷的眼神里怏怏回去了。
情义,有时候就是这样,这两个字深厚,却也极度脆弱。深厚的足以让人赌上性命陪之,当然脆弱起来又可能因为关键时刻的一瞬犹豫就断裂了…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忙碌中还藏了清闲,老熊岭上下因为这场大难,空前团结起来。
也因为这次的事件,老熊岭里的男人们则是白日忙碌,晚上他们便巡夜,半点儿不肯躲懒。女人们操持家务,照料老人和孩子,就是淘气小子们读起书来都是分外认真,家里老爹说了,他们将来要做大官,就再也没有人敢来欺负家里了。
整个老熊岭就像握紧的五指,变成强有力的拳头。暖房里照旧出菜,城里的酒楼和杂货铺也是生意红火的。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因为这次劫难,得到了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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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变的,只有筱芸她本人,她却是越发安静了。
这日午后,韩姨母和江大娘在灶间忙碌,眼见青花苦着脸进来,就问道;姑娘吃了吗?
听此,青花摇头道;哎,以前姑娘最爱吃红枣银耳羹,说是对身子好,如今一口都不动了。饭也吃的少了,觉也睡不好,眼见就瘦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一旁的江大娘也是叹气道;哎,可不是,以前姑娘还喜欢下厨做菜的,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也提不起兴致了。
听此,韩姨母眼神闪了闪,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就道;兴许是姑娘有什么事想不通的,等她稍后想通就好了,咱们都别多话,过几日姑娘缓过来就好了。
众人听此,也只能点头,毕竟自家姑娘非常聪慧,若是她都想不通,她们这些外人就更加没办法帮她了。
不说这会,她们是如何讨论筱芸最近这段时间的怪异感觉了,而话题中的筱芸现在则是在干什么呢?
筱芸坐在炕上,手里的笔擎着,半晌没有落下。墨水一滴滴掉落在白色的信纸上,慢慢晕染开一块块暗色,就如同她的心,斑驳又沉重的。
没有,那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心仪的男人是个伟大的丈夫,是个顶天里的好男儿。高兴了,在他怀里嬉笑,悲伤了,在他怀里哭泣。无论世界多可怕,只要有这个人在,就不必恐惧,日子永远是安乐美满的。
但若是这个臂膀,注定要有很多女人依靠,要撑起她之外的很多东西,甚至也许,因为那些东西,甚至不能保证是不是会牺牲她的话。
那这个男人,还值得爱吗,或者说,她还敢爱吗?
夜夜青灯,猜测着他睡在哪个女人身边?
四方天空,宫门一重重,从此自由成了奢望?
这些,都因为一个“爱”字就要忍受一辈子吗?
不,这代价太大了,她承受不了。
但若说放弃。那些心动的瞬间,那些相伴的日子,又成了最锋利的尖刀,扎满了心田,疼得她眩晕的…
屋外,房顶上,玄五和玄六凑在一处,一边躲避着北风吹起的雪粒子,一边小声商量着。
五哥,我怎么觉得,筱芸在知道了主上的身份后,为什么她的感觉怪怪的的,她有些不对劲呢?难道是在知道主上的身份而吓傻了。
听完玄六的话后,玄五眯着眼睛,沉吟着摇头道;嗯,不对,我到不觉得,我瞧着咱们主上怕是有麻烦了。筱芸姑娘同别家姑娘不同,怕是…不喜欢咱们主上的身份尊贵吧!
听此,玄六道;啊,什么,怎么可能呢?难道咱们主上是个猎户的身份,她就更加高兴吗?更何况以主上的脾气,她以后,怎么也要封为妃子的,不比在这山沟沟更好吗?
玄五说道;这事,谁知道了,我就是觉得,这姑娘如果同别人一样,咱们主上也不能看中的。
玄六道;哦,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听此,玄五回答道;嗯,不怎么办,反正消息早已经送出去了,我们静静等候主上的命令就好了。
玄六道;嗯,也只能这样了。
调皮的北风偷偷听了半晌,也没听得明白,于是恼怒的卷起一蓬雪花儿浇下来,成功让两人缩了脖子,这才呼啸着跑远了。
而此刻冬天的京都,虽然没有春天那般热闹,但作为大芫的都城,自然也不会安宁到哪里去的。
这不,此刻东西两市里,酒楼林立,茶馆爆满,就是街路上也满是售卖小食的商贩在卖力的吆喝。
去年的时候,从北边流传过来的糖葫芦,再次受到了欢迎,特别是孩童们,个个手里拿着一串边走边舔,即便沾染的脸颊上,如同花猫一般也不曾停口。
而京都正中的位置,那座代表大芫最高权势的皇宫里,这会儿也是忙碌的不停。皇上刚刚下了朝,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他们用午膳的时候了,到时候,皇上必定要留内阁几位大人一起用膳的。所以此刻的御膳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因此,膳房里不敢怠慢,毕竟前些日子,太子送上孝敬的火锅得了皇上的喜爱,所以御厨们就照猫画虎的,挖空心思仿照出各色砂锅煲,端上去也是新鲜热烫,很是得了皇上的赏赐。
于是,御膳房从上到下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更是顽空心思折腾起来了。
御膳房忙的不可开交,但光明殿里,今日的气氛却异常的诡异,甚至最后连太子殿下最信重的福公公都被赶了出来,更别提那些宫女和小太监他们了。
一个小太监仗着平日被福公公看中,便厚着脸皮凑到跟前小声问道;师傅,殿下这是怎么了,刚才好似气得摔的茶碗呢?
福公公本来抄着袖子,好似在打瞌睡,这会听到这话,却是慢慢抬了头,眼里精光耀得小太监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师傅,饶命!”
福公公却是抿抿嘴角,挥手招了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堵了小太监的嘴巴就拖了下去。
福公公道;哼,擅自揣摩主子心意,失了奴才的本分。其余的宫女和小太监见此,都是吓得更加低了头,生怕也犯了忌讳,得了同样的下场。
福公公看到已经制服到他们的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还想再敲打几句的时候,殿门却是打开了。
太子冯莫寒身着一身玄色绣龙袍,双龙戏珠金冠束发,耀着他尚为褪去怒色的面庞,就连福公公都不敢多看一眼。
福公公见此,问道;殿下,可是什么吩咐呢?
太子问道;嗯。此刻养心殿那里,都有哪位大人留下了呢?
听此,福公公道;嗯,殿下,几位阁老都在养心殿。
“好,走吧。”
养心殿里,几位阁老正同皇上说起政事,都是有些忧心。
陛下,今年冬天大寒,白草原上畜生必定冻死大半。所以明年的春日,怕是那些马背蛮人要南下犯边,不得不防啊。
兵部尚书姓黄,年过六十,一向稳重,说话不疾不徐,却不容忽视。
第161章以暴制暴
太子冯莫寒身着一身玄色绣龙袍,双龙戏珠金冠束发,耀着他尚为褪去怒色的面庞,就连福公公都不敢多看一眼。
福公公见此,问道;殿下,可是什么吩咐呢?
太子问道;嗯。此刻养心殿那里,都有哪位大人留下了呢?
听此,福公公道;嗯,殿下,几位阁老都在养心殿。
“好,走吧。”
养心殿里,几位阁老正同皇上说起政事,个个都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陛下,今年冬天大寒,白草原上的那些畜生必定冻死大半了。估计明年春天,怕是那些马背蛮人要南下犯边,我们不得不防啊。
这会说话的那人是兵部尚书姓黄,年过六十,一向稳重,说话不疾不徐,却不容忽视。
户部尚书倒是年轻,也因为年轻力壮的,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就锐气了,这不他道;是啊,等巡查边防的奏折递上来后,若是此事当真不可避免,要交战的话,那臣就立刻去准备粮草事宜。以防万一之类的…
听此,明德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堂上的臣子形形色色,免不得有贪腐或者阿谀谄媚之徒的,但这几位尚书和阁老都是忠心为国的臣子,也是他留给太子最好的班底。
于是乎,明德帝道;嗯,好,各位爱卿如此尽心尽力,朕深感欣慰……
“为陛下效力,乃是臣等职责所在。”
几个阁老在听到明德帝这话后,都是起身行礼,但免不的心头都是有骄傲的。毕竟帝王的夸奖,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得到的。
“父皇,孩儿求见。”
正是这样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浑厚的话声,即便没看到人,听这声音也知道不会是太监就是了,所以众人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明德帝神色里立时添了两分喜色,对着一旁的臣子笑道;太子今日可是没上朝听政,不知又去哪里闲逛呢?
几位阁老听此,都异口同声应道;太子勤勉聪慧,定然有正事要做的。
果然,明德帝在听到这几位臣子的话后,就摆手示意太监开门,放了太子进来,当先就笑道;你这臭小子,今日怎么没来上朝呢?也太过惫懒了吧!老实交代到底去了哪里了?
太子听此,笑着回答道;回父皇,儿臣可没有偷懒了,儿臣是为父皇分忧去了…
明德帝道;哦,是吗?好啊,那你给父皇说说看,你到底为朕分了什么忧。不要说,你又去寻了美食,替朕尝了个遍啊!
难得明德帝开玩笑,几位阁老都是捧场的笑了起来。但心里却对这对皇家父子的亲密更多了三分了解,毕竟去年有个御史,不知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给皇帝上了一本弹劾太子穿衣违制的奏折,原因就是上次,太子八龙袍,就比龙袍的九龙少了一条,皇上一怒之下发配了御史一家去边城喝西北风去了。
在那以后,谁也不敢挑拨皇家这对父子的关系了。
其实,但凡心头有些计较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毕竟皇家血脉,就只有太子一人,铁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皇,但皇上这副,恨不得让太子一日就把所有朝政都学会,那架势好似随时准备禅位一般。众人哪里还敢怠慢太子,怠慢下一任帝皇。
更何况,太子也真是个争气的。吃喝玩乐女色,他几乎都不沾边的,政事也是处置极利落的,也让满朝文武信服的。大家都在想有这样的太子,大芫最少还能兴盛三十年不止。
陆公公亲自到门前,引了太子进来,众人见此都是起身行礼的。
冯莫寒虚扶众人,寒暄几句,这才在皇上左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之后,他也不啰嗦,直接就道;父皇,听说今日朝堂议事,提起白草原了,对吗?
听此,明德帝道;是啊,皇儿可有什么想法呢?
明德帝笑眯眯示意陆公公把他身前的点心放到太子面前,那模样一如百姓家老爹疼爱幼儿一样,哪有半点儿帝王的样子。
几位阁老见此,都赶紧放了茶碗,恭敬等着太子发话。
冯莫寒喝了一口茶水,又咬了一口点心,这才回答道;嗯,父皇,咱们大芫就好比是一户人家,那白草原就好比是家门外的看门野狗,但凡腹中饥饿就要来家里偷食,实在可恨。长久这样下去,咱们得边防会不安全的,这样下去耗费极大。以儿臣之见,咱们为何不舍出少量钱粮,另外养一条野狗帮忙看守家门呢?让两只野狗在家门外争斗,无论如何也不会祸及大芫的。这样下去,时间久了,这野狗养熟了,兴许还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呢?父皇,你觉得呢?
几位阁老在听完冯莫寒的话语后,个个顿时听得眼睛发亮,特别是户部尚书他因为掌管钱粮的事情,所以养成了个小气的性子,听得这法子,不必花多少钱粮就能解决外患,比大军出动抵御镇压要便宜很多,于是他就立刻起身道;陛下,太子殿下可谓是金玉良言,这妙计堪称是对外的良策啊。
“是啊,陛下,若是此事运作得当的话,以后,白草原就再不是大芫的祸患了。”
但也有阁老提出了异议,这不,他道;正如太子所说,以蛮治蛮,是个好办法。唯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万一后来这条狗养不熟,反咬了主子,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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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冯莫寒想起某日,那个姑娘和他说起草原之事时,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从容回答道;嗯,白草原之所以屡次进犯我国边境,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国家的食物紧缺有极大关系。咱们这会既然要养狗,自然要驯养和赏赐同时进行才是。前期我们可以支援兵器粮食,勾起草原们的纷争,这样等他们两方势均力敌之后,我们在收购草原物产,药草以及奶制品,支持他们定居,然后教授他们羊毛织毯,之后我们在出钱收购牛皮和马匹这些的,这样常年累月下去,他们也就不需要在游牧,像他们这些贪恋安定的蛮人,不要在居无定所的。这样,我大芫边关就可以熄烽火,战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他这番话其实说的还不够精细,因为他所说的很多只是一个构想,但他的这些话,却是让在坐的几位阁老耳目一新的,历来都是强盗进门就打出去,倒是没有收服强盗为己用的先例。
不过,说到底,这事操作繁琐,若是成功,大芫自然是以绝后患,若是不成,照旧还是要出兵,也没什么损失的。
于是,想到这里,这几个阁老都是点头符合道;陛下,太子殿下的法子倒是值得一试。成功了,我们大芫就可以杜绝后患了,没成功,大不了咱们在出兵就是,我们也没什么损失的……
明德帝笑着应下,神色里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得意和欣慰的样子。
于是,皇帝道;嗯,既然你们都觉得太子的建议可以,那就这样吧!这事就由太子全权处置。对于天下的父亲来说,没什么比儿子出息了,更让他高兴的。皇上虽然高高在上,可他却也是一个父亲啊。
事情解决后,大家也就轻松了,于是,午膳时候,就多用了半碗鲫鱼豆腐汤,赏了御膳房,这愈发刺激的御膳房上下挖空心思琢磨膳食了。
冯莫寒陪着皇上多说了几句家常话后,就告辞回了东宫。太子离去后,明德帝打算脱了龙袍预备午休,陆公公小心翼翼伺候着,果然就听得明德帝问道;北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太子今日有些反常。
一旁的陆公公听此,回答道;嗯,陛下,您先前吩咐探探陆家的底细的事情,因为陆家主母白氏的身世一直晦暗不明,所以,至今人手还未曾撤回,倒也凑巧看了场热闹。原因是这样的,密报传来,镇远侯世子和唐家二子觊觎老熊岭冬日种菜的法子,还有起了坏心想纳陆姑娘为妾的,当然陆家肯定拒绝了,所以镇远侯世子便恼羞成怒的,以借口老熊岭窝藏蛮人奸细,带兵围杀老熊岭的,不过呢?后来被陆姑娘化解了这场危机的。
听此,明德帝哼了一声,眼底神色冷冽,即便他不赞同儿子要纳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农家姑娘,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奴才觊觎自己儿子的“东西”。那太子这会提出以蛮治蛮的法子,其中想要驯养看家护院那条‘狗’,可在陆家呢?
陆公公道;嗯,皇上真是好记性,正是那个叫初一的马奴。虽然他的身世还没查出来,但这会寻到老熊岭的那些人瞧着像是王帐勇士得罪样子。毕竟先前太子曾去过草原探查过,相比更清楚那里的情况。现在可需要老奴我去请太子前来呢?
听此,明德帝道;这会不需要,这大芫以后都是他的,如今不过是一个白草原的事情,就随太子自己安排就好吧。
明德帝躺上龙床,也许是一口气不顺,居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陆公公见此,顿时脸色大变的,立刻递上了金痰盂上去,明德帝却是勉励把嘴里的咸腥又咽了下去,惹得老太监眼睛都红了,说道;皇上,此事还是告诉太子殿下吧,殿下出去游学一年,奇遇很多,兴许有…”
没等这老太监说完话,明德帝无力摆摆手,等到喘息平稳才无力的说道;没事,朕心里清楚,不必多言。
见此,陆公公只好道;是,皇上,之后放下床帐,刚要轻手轻脚退去屋角守着时,却听得明德帝又道;岛上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听此,陆公公道;回皇上,已经送过去了。
听此,明德帝说道;那就好,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古怪,随后却是没有再说话。见此,陆公公就退出去依靠在屋角也是闭了眼睛,他身旁的三足镂空香炉里袅袅散着清甜的安神香,可却没有办法让整个京都的人安神。
好了,不说这会皇宫的情况是如何,说回宫外面的情况吧!
镇侯府的书房里,镇远侯李魁手里捏着一把嵌了宝石的匕首,翻转把玩几圈后,他这会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而此刻站在窗边的两位清客,则是偷眼瞧着镇远候的这个表情。他们都一致的低下了头。
没多久,镇远候问道;嗯,世子离开京都多久了…
其中一个清客想了想,就道;回侯爷,算起来世子爷已经出门有一月了。
“哼,逆子!”
听此,镇远侯想起上一封信是从丰州送回,忍不住恼的皱了眉头,十日的路程这混球既然走了将近一月,为什么会如此,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必猜他也知道儿子定然在路上吃喝玩乐耽搁时间了。
另一个清客听此,也赶紧劝道;侯爷请息怒,此次世子爷是领旨北下巡防的,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即便真有大战,那也是明年春天的事情。更何况世子爷这一次历练一场,以后侯爷再把世子爷引入军中,别人就寻不出差错了。
听到这里,镇远侯想起自己儿子自小娇生惯养,如今尚且在北地顶风冒雪,心头顿时一软,就道;哎。罢了,看他本事了。
清客回答道;侯爷请放心,世子爷虽然贪玩,但毕竟是将门虎子的,只要好好的成长历练一番,试子爷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听此,镇远候道;哼,他,哼!不给我惹祸,我就阿弥陀佛了…
虽然他嘴上这般说,但李魁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可他却不知道,他刚才真的一语成谶,他的儿子已经惹下了滔天大祸…
第163章抓了
更何况冬天严寒,没什么比喝一壶烈酒,或者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闲聊家常的,来的更加猛烈些吧!!更好的驱寒法子了。
而此时西市里,酒楼耸立,各家掌柜眼见喜气洋洋的生意还是那么兴隆的,他们的危机意识也大大的涨起来了,他们也是挖空心思的想法子替自家酒楼招揽客人的。
个个都开始使劲脑子,今日你推出新菜色,明日我就请了当红的花魁来现场唱曲,然后后天他就寻了穿着清凉的舞娘在现场跳舞等等的。
就这样,如此争斗之下,倒是让众多食客们得到了不少好处,弄的几乎日日笙歌不断的。
这不,今日,醉仙楼的掌柜请了号称“仙音”的清倌人靓潇潇在此献唱。
“好品味!”
“哈哈,我也想啊,可惜没有三公子的艳福!”
京都的那些纨绔们闻讯都是上了门等待着,一番竞价之后,财大气粗的唐三公子拔了头筹,乐得跟随他而来的狐朋狗友都是狂拍马屁的。
这不,这些狗友们就道;果然跟着三公子玩耍就是快活!像靓潇潇这样的大美人都能请来,我们兄弟可是因为唐三少而沾光一饱眼福了。
就是,听说靓潇潇的歌声可是绕梁三日,余音不决啊。她的声音可是如此如醉的……
这边的唐三公子因为被他们如此的捧就有点得意洋洋的,一副好笑嘴脸就没闭开过…
这不,他得意的一甩袖子,坏笑道;哼,唱首歌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几个狐朋狗友都是笑闹着附和,谁也没有看见包厢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纤长玉手已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各位公子,奴家来了。”
美人含笑,走动间香气盈盈,几乎立刻就一众纨绔都是看直了眼睛。
“好,好,这银子没白花!”
看到美女进门来,唐老三这会连半点儿文雅模样也不肯装了,直接扯了靓潇潇坐到了身边,他本来还想一亲美人香泽的时候,却听得靓潇潇娇嗔道;嗯,公子,您可太心急了,先让潇潇先给各位清歌一曲,给众位公子助兴一下吧,然后再伺候您喝酒,如何呢?
一众狐朋狗友听此,都符合道;嗯,就是,三公子,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先了啊!
潇潇姑娘的歌声,我们可是盼了好久的…
因为靓潇潇的一句话,一众纨绔们都是吵闹起来,个个都是一脸嫉妒的模样,而看到他们这副表情的唐三少,更是嘚瑟的不行不行的啦…
见此,唐三少只好道;那好,就让她先唱一曲吧。
听此,靓潇潇示意跟随进来的丫鬟摆了琴弦,就开始边弹边唱了,她美丽的双眸不时扫向众人,惹得纨绔们都是心痒难耐……
没多久,歌曲结束了,撤了琴架,靓潇潇果然重新坐到了唐三少身边,给他倒酒布菜的,殷勤又热情的。
众人看的眼热不已,话里话外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对于众人的表情,唐老三看着眼里,心里自然是欢喜疯了,直觉今日这场酒席没有白来,实在是痛快至极了。
于是,在酒水一杯杯灌下肚子,很快他就已经是半醉,就连隔壁何时来了别的客人,挪动桌椅的声音,都没人在意。
倒是靓潇潇借口更衣的原因,想要起身离开。然而唐三少怎么肯放人呢?于是他扯了她的袖子,不让她离去,靓潇潇见此,也无法子,只能含羞带怯在众人的起哄声里,献上了红唇过去。
这不,唐三少顿时只觉得口鼻间清香弥散,美人舌柔软,在他陶醉不已时,回过神来才发现美人已经不见,只剩了一众狐朋狗友都嫉妒红了眼睛,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爆开了,让他觉得万般得意自豪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朦胧间,不知道谁提起了朝廷政事。
这不,他说道;皇上圣明,大芫歌舞升平,咱们的好日子足够我们到老了。
这不,唐三少听此,就否决道;放屁,皇上若是厉害的话,白草原那些蛮子还能如此嚣张下去吗?也就不需要世子爷跑去北地喝西北风了!如果换了是我,我是皇上,就发动大军过去杀个白草原片甲不留的。哈哈!”说罢,他就晕在桌子上酣睡不起,却是不知道他说完这话,屋子里,除了他的呼噜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纨绔们在听到唐三少这话语后,个个都是脸色发白,怔愣了半晌,纷纷扯了借口就跑掉了。
这不,这边说;呃,我家里还有些事,先回来。
那边又说;哎呦,我肚子疼,先去更衣。
就这样个个都溜走了……
留在门外的唐家仆从,眼见陪客都走了,主子还不见声响,就赶紧进门探看一番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见,主子醉倒,很是抱怨了两句道;这些人,平日跟着我们主子吃香喝辣,主子醉倒,他们倒是先跑了。这些人果然是…………
但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背了主子下楼换马车,一路回了唐家去。
唐家夫人最是娇惯儿子的,眼见儿子醉倒,很是骂了随从两句后,就让人伺候着儿子睡下了。
倒是唐老爷见自己儿子这般,责骂了几句,可惜被护短的夫人说了几句话就顶了回去。
唐家因为唐夫人和镇远侯夫人是亲姐妹的关系,所以在生意很是受到他们的照顾。所以对于唐夫人,唐老爷也不敢回嘴,一气之下就去到爱妾房里睡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第二天,日头刚升上半空,就有御林军上门,直接抓拿了唐老爷和唐三爷两父子了。
因此唐家上下顿时乱成一团,唐夫人更是哭喊着拦阻不成,转而才想起砸银钱问原因什么的。
然而那抓人的校尉倒也不死板,拿了唐夫人手腕上褪下来的金镯子,这才低声说道;唐夫人,原因是这样的,朝上,有御史奏报说贵府三公子酒后胡言,对皇上不敬。唐老爷是教子无方,这就要压去大理寺下狱查办的。所以你们府上赶紧想办法吧!
这话,不只唐夫人听见了,已经吓得半疯的唐老爷和唐三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唐老爷回过神后,更加是一脚就踹到儿子身上。
回过神后的唐三少却是懵的更加厉害道;不是,我没说啊,我冤枉。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那校尉却是不理会他那么多了,直接一挥手就把人带走了。
见此,唐三少更加是吓个半死,扯了脖子疯狂大喊,惹得半条街的人都望向了唐家门口,很快唐家少爷大不敬,连累老爹下狱的事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了。
官兵走了,老爷和儿子也被带走了,唐夫人更加是六神无主,等她回过神后,她直接喊了跟随唐三少出门的随从到主院,想要问清楚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可惜随从过来,只是说昨晚他一直站在门外,哪里知道主子说了什么。结果,被盛怒的唐夫人打了个半死!
唐家大少闻讯从铺子回来,眼见家里乱成一团,就呵斥道;慌什么慌,唐家还没倒呢!都滚回去各安其职,有谁胆敢动心思,直接打杀发卖了!
平日最是沉默隐忍的唐家大少爷,终于在父亲和兄弟入狱后大发神威,很快就把唐家上下安定下来了。
这会功夫,唐夫人也没功夫计较这个大儿不是亲生的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这可怎么办啊,你爹和你弟弟都被抓走了!
听此,唐家大少道;母亲不必担心,这也许是一场误会也说不清楚,您赶紧去趟镇远侯府,求侯爷和侯爷夫人帮忙说说情吧。
唐家大少不疾不徐的样子,很是惹得唐夫人恼怒不已的,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再生事,于是喊了婆子丫鬟备车,匆匆赶去了侯府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家大少站在主院,环视一周,嘴角轻轻挑起,笑地诡异又神秘…
好了,不说这会,唐家发生的大事件…
说回朝廷吧!正值散朝时候,乾坤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三三两两的朝臣一边说着话,一边结伴出宫去。
然而此时的镇远侯则是紧紧皱着眉头,满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清冷,旁人见了都是远离几步。
偏偏却也有人不怕死的,跑去捋虎须,这不,就有人跑上去问道;侯爷,对不住了,本官也是职责所在,更何况唐家人言语太过分了,实在是对陛下大不敬之极,若是本官听闻而不上奏的话,实在有愧陛下厚恩。
听此,镇远侯抬头见来人正是先前上奏,转告唐家的御史,于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道;呵呵,何大人你这是哪里话,有错必惩。这事应该的,更何况还是对陛下不敬的话语。别说唐家只是小小的皇商,就是本侯也应该要受到惩罚才是。
那御史听此,就拱拱手,说道;候爷明理,之后就笑嘻嘻的走掉了。
气得镇远侯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跳,抬头时候,天上的日子好似比之往日都灿烂,晃得他一阵头晕,心底却有寒意渐渐升起的。
这几日,他总是如此,即便唐家父子被抓,好似应验了他的这份忧虑似的,但却依旧不能让她心安的。
到底是什么呢?
他带着这样的疑问,一路回了侯府,却是刚进后院,就听得正房有哭声传来,于是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原来唐夫人早就到候府了,这会儿已经哭肿了眼睛,一见镇远侯进来,她就立刻就跪倒在地,哀求道;侯爷,您可要救救我家老爷和老三啊!老三虽然贪玩,却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一定是有人诬告的!
一旁的侯夫人也是赶紧帮腔道;对啊。侯爷,您能不能送帖子到大理寺,让人好好查查这事。您也知道的,我这妹妹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其余两个大的,都是不贴心的。若是这父子俩出事了,她这辈子要依靠谁去啊!
听的这话的唐夫人,哭得越发厉害了。
见此,镇远侯皱了皱眉头,接了丫鬟递来的茶水,狠狠喝了一口,这才应道;今日早朝时,御史奏本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昨晚和老三一同吃酒的那几人都是写了供词,尽皆指正老三言语大不敬的。我看这事再无反转余地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多使些银钱,把唐顺保出来吧。
一旁的唐夫人听此,更加着急道;那老三呢,我儿呢,侯爷,不,姐夫………
唐夫人是真急了,扑上前抓了镇远侯的袖子就不放了。
她着急道;姐夫,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更何况我家平日送了多少银子过来啊,这时候,此事你不管,谁敢管啊!姐夫……
对于这会唐夫人的动作,镇远侯瞪了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把甩开唐夫人,转身就出了门口。
对于镇远候离去,镇远侯夫人也是有些恼怒妹子说话没有分寸的,但是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破。
镇远侯府给唐家保驾护航,收取一些银子也是应该。如今这般说出来,倒好似镇远侯府成了唐家用银钱驱使的奴才似的。
但眼见妹子哭的不成人的样子,夫君下狱,儿子马上要没命的,她又心软了,于是劝道;妹妹,事已至此,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先把唐顺救出来,以后…再生一个孩儿吧。
听此,唐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儿,怎么能说的这么随便呢?
第164章被抓了
冬天严寒,没什么比喝一壶烈酒,或者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闲聊家常的,来的更加猛烈些吧!!更好的驱寒法子了。
而此时西市里,酒楼耸立,各家掌柜眼见喜气洋洋的生意还是那么兴隆的,他们的危机意识也大大的涨起来了,他们也是挖空心思的想法子替自家酒楼招揽客人的。
个个都开始使劲脑子,今日你推出新菜色,明日我就请了当红的花魁来现场唱曲,然后后天他就寻了穿着清凉的舞娘在现场跳舞等等的。
就这样,如此争斗之下,倒是让众多食客们得到了不少好处,弄的几乎日日笙歌不断的。
这不,今日,醉仙楼的掌柜请了号称“仙音”的清倌人靓潇潇在此献唱。
京都的那些纨绔们闻讯都是上了门等待着,一番竞价之后,财大气粗的唐三公子拔了头筹,乐得跟随他而来的狐朋狗友都是狂拍马屁的。
这不,这些狗友们就道;果然跟着三公子玩耍就是快活!像靓潇潇这样的大美人都能请来,我们兄弟可是因为唐三少而沾光一饱眼福了。
就是,听说靓潇潇的歌声可是绕梁三日,余音不决啊。她的声音可是如此如醉的……
这边的唐三公子因为被他们如此的捧就有点得意洋洋的,一副好笑嘴脸就没闭开过…
这不,他得意的一甩袖子,坏笑道;哼,唱首歌没什么的…
“好品味!”
“哈哈,我也想啊,可惜没有三公子的艳福!”
几个狐朋狗友都是笑闹着附和,谁也没有看见包厢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纤长玉手已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各位公子,奴家来了。”
美人含笑,走动间香气盈盈,几乎立刻就一众纨绔都是看直了眼睛。
“好,好,这银子没白花!”
看到美女进门来,唐老三这会连半点儿文雅模样也不肯装了,直接扯了靓潇潇坐到了身边,他本来还想一亲美人香泽的时候,却听得靓潇潇娇嗔道;嗯,公子,您可太心急了,先让潇潇先给各位清歌一曲,给众位公子助兴一下吧,然后再伺候您喝酒,如何呢?
一众狐朋狗友听此,都符合道;嗯,就是,三公子,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先了啊!
潇潇姑娘的歌声,我们可是盼了好久的…
因为靓潇潇的一句话,一众纨绔们都是吵闹起来,个个都是一脸嫉妒的模样,而看到他们这副表情的唐三少,更是嘚瑟的不行不行的啦…
见此,唐三少只好道;那好,就让她先唱一曲吧。
听此,靓潇潇示意跟随进来的丫鬟摆了琴弦,就开始边弹边唱了,她美丽的双眸不时扫向众人,惹得纨绔们都是心痒难耐……
没多久,歌曲结束了,撤了琴架,靓潇潇果然重新坐到了唐三少身边,给他倒酒布菜的,殷勤又热情的。
众人看的眼热不已,话里话外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对于众人的表情,唐老三看着眼里,心里自然是欢喜疯了,直觉今日这场酒席没有白来,实在是痛快至极了。
于是,在酒水一杯杯灌下肚子,很快他就已经是半醉,就连隔壁何时来了别的客人,挪动桌椅的声音,都没人在意。
倒是靓潇潇借口更衣的原因,想要起身离开。然而唐三少怎么肯放人呢?于是他扯了她的袖子,不让她离去,靓潇潇见此,也无法子,只能含羞带怯在众人的起哄声里,献上了红唇过去。
这不,唐三少顿时只觉得口鼻间清香弥散,美人舌柔软,在他陶醉不已时,回过神来才发现美人已经不见,只剩了一众狐朋狗友都嫉妒红了眼睛,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爆开了,让他觉得万般得意自豪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朦胧间,不知道谁提起了朝廷政事。
这不,他说道;皇上圣明,大芫歌舞升平,咱们的好日子足够我们到老了。
这不,唐三少听此,就否决道;放屁,皇上若是厉害的话,白草原那些蛮子还能如此嚣张下去吗?也就不需要世子爷跑去北地喝西北风了!如果换了是我,我是皇上,就发动大军过去杀个白草原片甲不留的。哈哈!”说罢,他就晕在桌子上酣睡不起,却是不知道他说完这话,屋子里,除了他的呼噜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纨绔们在听到唐三少这话语后,个个都是脸色发白,怔愣了半晌,纷纷扯了借口就跑掉了。
这不,这边说;呃,我家里还有些事,先回来。
那边又说;哎呦,我肚子疼,先去更衣。
就这样个个都溜走了……
留在门外的唐家仆从,眼见陪客都走了,主子还不见声响,就赶紧进门探看一番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见,主子醉倒,很是抱怨了两句道;这些人,平日跟着我们主子吃香喝辣,主子醉倒,他们倒是先跑了。这些人果然是…………
但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背了主子下楼换马车,一路回了唐家去。
唐家夫人最是娇惯儿子的,眼见儿子醉倒,很是骂了随从两句后,就让人伺候着儿子睡下了。
倒是唐老爷见自己儿子这般,责骂了几句,可惜被护短的夫人说了几句话就顶了回去。
唐家因为唐夫人和镇远侯夫人是亲姐妹的关系,所以在生意很是受到他们的照顾。所以对于唐夫人,唐老爷也不敢回嘴,一气之下就去到爱妾房里睡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第二天,日头刚升上半空,就有御林军上门,直接抓拿了唐老爷和唐三爷两父子了。
因此唐家上下顿时乱成一团,唐夫人更是哭喊着拦阻不成,转而才想起砸银钱问原因什么的。
然而那抓人的校尉倒也不死板,拿了唐夫人手腕上褪下来的金镯子,这才低声说道;唐夫人,原因是这样的,朝上,有御史奏报说贵府三公子酒后胡言,对皇上不敬。唐老爷是教子无方,这就要压去大理寺下狱查办的。所以你们府上赶紧想办法吧!
这话,不只唐夫人听见了,已经吓得半疯的唐老爷和唐三少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唐老爷回过神后,更加是一脚就踹到儿子身上。
回过神后的唐三少却是懵的更加厉害道;不是,我没说啊,我冤枉。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那校尉却是不理会他那么多了,直接一挥手就把人带走了。
见此,唐三少更加是吓个半死,扯了脖子疯狂大喊,惹得半条街的人都望向了唐家门口,很快唐家少爷大不敬,连累老爹下狱的事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了。
官兵走了,老爷和儿子也被带走了,唐夫人更加是六神无主,等她回过神后,她直接喊了跟随唐三少出门的随从到主院,想要问清楚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可惜随从过来,只是说昨晚他一直站在门外,哪里知道主子说了什么。结果,被盛怒的唐夫人打了个半死!
唐家大少闻讯从铺子回来,眼见家里乱成一团,就呵斥道;慌什么慌,唐家还没倒呢!都滚回去各安其职,有谁胆敢动心思,直接打杀发卖了!
平日最是沉默隐忍的唐家大少爷,终于在父亲和兄弟入狱后大发神威,很快就把唐家上下安定下来了。
这会功夫,唐夫人也没功夫计较这个大儿不是亲生的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这可怎么办啊,你爹和你弟弟都被抓走了!
听此,唐家大少道;母亲不必担心,这也许是一场误会也说不清楚,您赶紧去趟镇远侯府,求侯爷和侯爷夫人帮忙说说情吧。
唐家大少不疾不徐的样子,很是惹得唐夫人恼怒不已的,但她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再生事,于是喊了婆子丫鬟备车,匆匆赶去了侯府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唐家大少站在主院,环视一周,嘴角轻轻挑起,笑地诡异又神秘…
好了,不说这会,唐家发生的大事件…
说回朝廷吧!正值散朝时候,乾坤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三三两两的朝臣一边说着话,一边结伴出宫去。
然而此时的镇远侯则是紧紧皱着眉头,满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清冷,旁人见了都是远离几步。
偏偏却也有人不怕死的,跑去捋虎须,这不,就有人跑上去问道;侯爷,对不住了,本官也是职责所在,更何况唐家人言语太过分了,实在是对陛下大不敬之极,若是本官听闻而不上奏的话,实在有愧陛下厚恩。
听此,镇远侯抬头见来人正是先前上奏,转告唐家的御史,于是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道;呵呵,何大人你这是哪里话,有错必惩。这事应该的,更何况还是对陛下不敬的话语。别说唐家只是小小的皇商,就是本侯也应该要受到惩罚才是。
那御史听此,就拱拱手,说道;候爷明理,之后就笑嘻嘻的走掉了。
气得镇远侯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跳,抬头时候,天上的日子好似比之往日都灿烂,晃得他一阵头晕,心底却有寒意渐渐升起的。
这几日,他总是如此,即便唐家父子被抓,好似应验了他的这份忧虑似的,但却依旧不能让她心安的。
到底是什么呢?
他带着这样的疑问,一路回了侯府,却是刚进后院,就听得正房有哭声传来,于是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原来唐夫人早就到候府了,这会儿已经哭肿了眼睛,一见镇远侯进来,她就立刻就跪倒在地,哀求道;侯爷,您可要救救我家老爷和老三啊!老三虽然贪玩,却不是没分寸的人,这一定是有人诬告的!
一旁的侯夫人也是赶紧帮腔道;对啊。侯爷,您能不能送帖子到大理寺,让人好好查查这事。您也知道的,我这妹妹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其余两个大的,都是不贴心的。若是这父子俩出事了,她这辈子要依靠谁去啊!
听的这话的唐夫人,哭得越发厉害了。
见此,镇远侯皱了皱眉头,接了丫鬟递来的茶水,狠狠喝了一口,这才应道;今日早朝时,御史奏本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昨晚和老三一同吃酒的那几人都是写了供词,尽皆指正老三言语大不敬的。我看这事再无反转余地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多使些银钱,把唐顺保出来吧。
一旁的唐夫人听此,更加着急道;那老三呢,我儿呢,侯爷,不,姐夫………
唐夫人是真急了,扑上前抓了镇远侯的袖子就不放了。
她着急道;姐夫,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更何况我家平日送了多少银子,这时候,此事你不管,谁敢管啊!姐夫……
对于这会唐夫人的动作,镇远侯瞪了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把甩开唐夫人,转身就出了门口。
对于镇远候离去,镇远侯夫人也是有些恼怒妹子说话没有分寸的,但是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破。
镇远侯府给唐家保驾护航,收取一些银子也是应该。如今这般说出来,倒好似镇远侯府成了唐家用银钱驱使的奴才似的。
但眼见妹子哭的不成人的样子,夫君下狱,儿子马上要没命的,她又心软了,于是劝道;妹妹,事已至此,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先把唐顺救出来,以后…再生一个孩儿吧。
听此,唐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可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儿,怎么能说的这么随便呢?
第165章杨枝枯叶
想到这里,唐夫人有点生气道;好,我这就回去,就算我们唐家被灭满门了,也不会连累到侯府的,姐姐请放心吧!
话罢,唐夫人就起身就往外走了,她的心也死了,多年的姐妹,在生死时刻,利益当头,彻底破碎了。
见此,镇远侯夫人虽然想追上去,人心都是自私的,这话一点也没错,这不,她还是停了脚步,迟疑了那么一瞬间,她就转头吩咐道;去书房。
这会估计她也不知道,此刻的书房里也是气压很低的,这会儿的书房里,镇远侯也正在发怒中…
“逆子!逆子!”
此刻镇远侯生气的狠狠摔了手里的砚台,怒道;这混球,我也要早知道这样,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他揽下这个差事!如今都要大祸临头了!
听到这里,两个清客不知出了什么事,对子此刻镇远候的怒气,他们都是小心躲避了半晌,这会终于找到机会问道;侯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听此,镇远侯正要冲口说出去时,但却及时合上了嘴巴。
他拿起手里的信纸,又仔细读了一遍,胸脯狠狠起伏了半晌,却是挥手撵人道;算了,你们下去吧,无事。
对此,两个清客对视一眼,正要退下的时候,镇远侯夫人就到了。
见到他们离去,镇远候夫人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呢?
听此,镇远候生气道;还能是什么事,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之后,镇远侯就抬手就扔了一只茶碗过去,镇远侯夫人,显然没有刚才那两位清客的身手那么利落的,所以这茶碗飞过来,她就躲避不及,正中额头,立时栽倒在地,慌的身旁的两个丫鬟惊叫着上前搀扶。
而这边的两个清客见此,却是脚底抹油,迅速出了书房…
而镇远候夫人因为被砸倒了,等她反应过来后,她也怒道;哎呦,疼死我了!李魁,你抽什么风,居然打我?
镇远侯夫人抹了抹头上的血迹,恼的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出身名门,嫁了镇府即便七年不孕,也没让其余女子生下一子半女的,虽然她最后生了儿子,就直接占了世子的位置后,之后才允许侯府出了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她可谓是手段了得了。而如今突然挨了打,她再好的耐性也爆发了!
对于她的发问,镇远候更加怒火攻心道;为什么打你?你会不知道吗?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我让他带兵去巡查北地的情况,结果他到是好意思啊,一路给我吃喝玩乐的不算,这会如今更是惹下大祸!镇远侯越说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想起书信里那两个字他顿时更加觉得就分外觉得焦心不已的。
听此,威远侯夫人却是不甘示弱,直接坐在地上哭骂起来道;李魁,别说你不知道,你的儿子是什么样子的?若不是你执意请了什么旨意,让儿子去挨冻,他好好在京都里能犯什么错?他就算是犯错也是因为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再说了,我儿子也没耽误差事,就是吃喝玩乐怎么了?难道现在那草原的蛮人打过来了吗?还是耽误上战机了吗?你可把话给我说清楚…
女人的嘴巴就是厉害,镇远侯府人再好的教养,夫妻吵架时候,也是半点儿不让的啊。
听此,可把镇远侯顶的差点儿一口气憋回去,脸色是一阵青色,一阵白的,好不搞笑呢?周遭的几个丫鬟想劝慰,又怕受到连累的,所以她们都像是鹌鹑一样推倒了门边。
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的…
镇远侯想发怒了。可看到周遭还有太对人了,于是他直接挥手撵人,之后低声道;哼,你的好儿子,在北边惹下大祸了!
听此,镇远候夫人问道;什么大祸?可是儿子受伤了呢?
镇远侯原本还想同老妻分说一番现在他们侯府的情况的,可在听到她口口声声只关心儿子安危,半点儿不顾整个侯府的大局时,他也就懒得再开口,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见此,镇远侯夫人爬起来追问道;侯爷,你别走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啊,然而镇远侯却是半点儿没有理会她,只是匆忙进了宫去了。
好了,不说这会镇远侯府的情况是怎样了。话说回宫的情况吧!
而此时养心阁里,明德帝冷笑一声,就扔了手里的奏报,之后抬眼示意陆公公给几位阁老传着看。
几个阁老看完后,个个都是皱了眉头,原本北下巡查的差事,他们有意派个顶用的年轻将领去的。虽说白草原上的蛮人,不可能在这样的天寒地冻时,出兵骚扰边境的,但多探查一番,对明年春天部署总有好处。
偏偏镇远侯厚着脸皮替自家儿子求了这份差事,他们也不好过分拦阻。毕竟谁家都有几个不成器的子侄,谁都想多照看一些,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只不过,这镇远侯世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枉顾了镇远侯的一番苦心。赶路拖延不说,他还在一路上闹得沿途州府都是怨声载道的,如今还病倒在北荌洲了。对于他的这些做法,这样看来,不惩治一番,怕是后人尽皆效仿,长此以往,大芫都会有危险啊。
想到这里,几个阁老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没有开口求情。
正这时候,门外小太监禀告,“陛下,镇远侯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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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皇帝道;让他滚进来!
而门外的镇远侯听此,顿时脸色苍白,刚刚上了台阶就跪了下来,一路膝行到大殿内,立刻磕头请罪道;皇上,臣教子不严,有负圣恩,实在是该死!
听此,明德帝道;李魁,你该庆幸如今不是战时,否则你这逆子,可是死罪难逃!
明德帝摔了奏折到他身前,恼道;朕下旨,派他北下巡查,难道是送他去游学的吗?他到好,简直比朕出行都要惬意啊?
听此,镇远候道;陛下恕罪,臣不敢…
镇远侯深深把头埋在地上,亮闪闪的金砖也可以找出他眼底的复杂和恼恨。皇上不知其中内情,就是再恼怒也不过就是罚俸降爵,但另一位未来的帝皇,恐怕才是真正的死罪难逃。
果然,明德帝骂了几句,就直接喊了太监下旨,镇远侯削侯为伯,闭门思过一月。
一旁的几位阁老听此,都是起身道;陛下宽仁。
只有镇远侯心头发苦,磕头谢恩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大殿。
不远处,东宫大总管福公公已经等在了台阶下,虽然是一脸笑眯眯,但在镇远侯眼里却如同催命判官一般恐怖不已。
这不,他走到了镇远候身旁道;侯爷,老奴有礼了…
听此,镇远候道;不敢,福公公这是…”
镇远侯,不,如今的镇远伯脸色青灰,但福公公去好似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一般,笑呵呵继续道;嗯,是这样的,光明殿外有棵桂树,这一年长得太过茂盛了,昨晚风大,吹折断一些枯枝败叶的,砸了殿下寝宫的窗子,扰了殿下安眠。老奴正要带人去清理一番。
听到这里,镇远侯脸色猛然白透,喉头蠕动半晌没有应声。
见此,福公公再次躬身还礼,告辞道;侯爷若是无事,那奴才去忙了。不过是枯枝败叶,只要不伤树根树干的,总会再度长的茂盛。但若是不清理干净的话,惹恼了殿下,怕是就要连根拔除了。毕竟大芫这么大,哪里不能挪来两棵好树栽呢。
说罢,他也不管镇远侯摇摇欲坠的样子,转身带着小太监走掉了,根本无意解释他清理枯枝败叶,怎么就跑到乾坤殿前。
而台阶上一个小太监却把一切看在眼里,迅速跑了回去,午膳时候,明德帝就听到了消息。
这不,明德帝道;哎,太子还是太过心慈手软,身为帝王,即便厌弃之物,臣子也不可觊觎半点儿!
一旁的陆公公听此,劝道;陛下息怒,太子仁厚,也是百官之福啊。
陆公公劝着,眼见主子放了筷子,就把热汤撤了下去,生怕主子恼怒烫伤了自己。
听此,明德帝却是皱眉,说道;刚柔并济,恩威并施,这才是驭下之道。朕担心将来,太子怕是要为今日之事吃亏了。
陆公公见此,道;陛下多虑了,镇远侯应该没这个胆子。
陆公公因为跟在明德帝身边多年,亲厚自不必多说,所以说起话也就随意一些。
果然,在听完这话后,明德帝叹气摆手道;哎,算了,民间不是都有讲,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不费那个心了。
陆公公道;皇上能有这样的想法,这就对了,皇上养好龙体,看着太子殿下日渐成长,这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京都从来没有秘密,镇远侯府倒霉,削侯为伯的消息,不用等镇远侯到家,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了。
镇远侯府的匾额被换了下来,礼部的一个侍郎刚要带走,就被镇远侯夫人拦了下来,问道;伍大人,我们侯爷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这匾额摘不得啊!
对于镇远候的事情,伍侍郎也是有些同情,毕竟镇远侯不同于别的侯爵,镇远候纯粹是靠军功封爵而上的,可谓是真刀真枪,拿命拼出来的富贵。而如今就因为教子无方,得了如今下场,实在让人扼腕叹息的很。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也温和道;夫人,本官也是奉命办差。您等侯爷回来,自然就会知晓一切了。
侯爷夫人见拦不住人,也只好眼睁睁看着,没有办法的时候,镇远侯就回来了。
可是没等她去问清楚情况时,镇远侯又去了书房,几个亲卫把守了门口,无论镇远侯夫人如何喝骂都没有开门给她。
镇远侯慢慢磨了墨,手下千斤重,但依旧写了几十字塞进了信封里。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棱,照在他的鬓角上,好似一瞬间白了很多…
好了,不说这会镇远侯府是如何鸡犬不宁的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世间人口千千万万的,悲欢离合,几乎时刻都在上演着。西市的喜气洋洋酒楼里,今日照旧是人声鼎沸的。火锅是最适合就是严寒冬日里,吃一口,好似从嗓子能一直暖到肚子里去。
所以,正是午饭口时候,无论是大堂还是包厢,都是座无虚席的。
陈信在大堂里转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的后院,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眉头皱的厉害。
刚才就有人在传说,镇远侯世子奉旨出京办差,结果却是消极怠工,最后还病倒在北荌洲了。而且唐家三公子也是酒后胡言乱语的,犯了大不敬之罪,连累老爹一起进了监狱的。
这事情的发生就有些诡异了,毕竟唐家和镇远侯是姻亲,他们同时倒霉,而这事情又提到了北荌洲的,让他心里高高提起,怎么都放不下心了。
而他正犹豫要不要去王家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家里的管事居然找来了。
掌柜的,老家来人送信,瞧着好似是急事!
听此,陈信心头狂跳,也顾不得应声,直接就接了信就胡乱拆开。结果一目十行看完,他顿时就眼冒金星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了。
为什么陈信会是这样的表情呢?原因。原因简单,因为信里面的内容则是…镇远侯世子和唐家二子,因为觊觎种菜法子,强纳筱芸为妾不成,于是借口说说老熊岭窝藏奸细,发兵围攻老熊岭。为父带人去解围,若为父不幸身亡,我儿定要孝养老母,照料幼妹。爹必定明目九泉!另,报仇谨慎,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第166章悲喜交加
北风吹散了他手里的信纸,露出潦草的字迹,可见陈掌柜写信时候,是如何紧急慌乱。
这会,陈信的脑海里慢慢的闪过刚才信里面的内容,有点伤心道;爹啊,儿不孝啊!之后他就狠狠一拳头砸在院角大树上,震得几片残余的枯叶飘摇落下在地。
一旁的那管事见此,心里顿时可是吓坏了,赶紧问道;掌柜的,这事情可要通知一下小庄那边的人呢?
等陈信回过神后,自己也是懊恼的拍了脑袋,若是老爹信上所说的不错的话,这会儿怕是老熊岭众人已经死去多日了吧。
而此刻小庄里的村人更加不知道情况了,所以这事情绝对瞒不了。
想到这里,陈信就道;嗯,去备车,然后去小庄吧!
“是,掌柜的。”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陈信也就跳上马车,催着车夫,让他迅速的往城外赶去了。
但在京都重地,处处都是贵人的,车夫也不敢当真快跑了,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口后,这才疯了一样甩起马鞭子。
城外二十里的小庄上,如今可不是当初萧条模样。一排排暖房已经掀开了草帘,银白色的海布在阳光照射下,好似白亮亮的湖面,分外妖娆惹眼。
因此暖房里的菜苗很是珍惜,这一日里难得的一个时辰被太阳晒,它们都是舒展了腰身,极力吸收着太阳的热力,努力的生长着。
李五爷笑眯眯的在各个暖房里进出,不时的指点庄户们浇水或是下种的,这日子过的好不乐乎呢?
这些庄户都是签了死契的,换了主家之后,他们现在能吃饱穿暖的,又是伺候这么金贵的菜苗的,个个都是尽心尽力的。
这会,江大力正在装车,因为天色冷冽,他生怕菜冻坏了,所以每只菜筐外都包裹了旧棉被的。
翠兰则是拿了账册跟在旁边嘱咐道;你这次,可是要把这些数目记好啊,再错了,我可不修改了,这样涂涂改改的,别人还以为我落下好处了呢?
听此,江大力哈哈大笑道;哎呀,自家的买卖,谁会这样想呢,你想多了,就你事情多……
听他这一说,翠兰嗔怪的在他腰上扭了一记,笑骂道;哼,你自己懒,你不做账,怎么知道做账的规矩。
江大力道;好,好,我不懂。等我进城送完菜,给你买盒香粉回来。我瞧城里那些女的都擦呢?
翠兰听此,微笑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这边两夫妻正在笑闹,远远见得有马车来,还以为又是那个豪门大户过来,找他们来买菜的,于是就喊了李五爷出来。
却没想到,结果,马车上下来的却是陈信。
老少三人瞧着陈信脸色不好,就都有些心慌的。李五爷是个直脾气,开口就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脸色那么怪,可是酒楼生意不好了呢?
听此,陈信摇头,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看到信里的内容说了出来,就道;你们先别慌,听我说,家里…出事了!
“家里?”
李五爷三人听得这里,都有些懵了,转而反应过来就瞪了眼睛,说道;什么,老熊岭怎么了吗?
见此,陈信咬牙,说道;我刚才收到我爹来信说,有人觊觎种菜的法子,带兵围了老熊岭,怕是现在早就…打起来了。
李五爷也反应过来,怒道;什么?哪个狗日的畜生,居然欺负到老熊岭头上了。李五爷暴跳如雷,喊道;大力,翠兰,拿上弓箭什么的,咱们杀回去!
一旁的江大力和翠兰在听到这事情后,也是红了眼,哪里管得到京都离老熊岭远隔千里啊。
陈信伸手抱了李五爷的腰,他心里也是火烧油煎一样,但依旧劝着道;五爷,现在回去也没用了。这时候怕是大伙都没了!
在听到陈信这话后,他们两人都伤心的大喊起来…
“呜呜,爹啊,娘啊,儿子不孝!”
“啊,娘的狗儿啊,娘怎么就没把你带出来呢。这会可要疼死娘了,疼死娘了。”
江大力猛然跪在地上,冲着北边就是磕头不止。翠兰也是哭的软倒在地,明明出门时候,家里人,还笑着说盼他们有出息,儿子还喊着要他们买糖回去,如今这才几个月而已,怎么就天人永隔了!没了老熊岭,没了爹娘,他们就没了根。即便再是富贵,也是没了家的野狗,游荡四方…
其余庄户听得动静都是聚了过来,虽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长脑子的,都知道主家怕是出了大事了吧。
陈信摆手示意庄户们帮忙把老少三个抬屋里去,正是忙乱的时候,却听大门外有人喊道;陈掌柜,东家来了!
东家?
陈信也是惦记家里老爹老娘,不过是出门这一路就起了满嘴大泡,扭头望去的时候,不小心碰破了一个,却是疼得他钻心。等他看清来人是王家老爷时,他立刻就窜了过去。
问道;东家,我正要去府上…
王老爷哈笑道;放心,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我就是为这事而来的。
王东家笑的和气,扫了一眼李五爷几个,也不拿乔,又道;估计这会你们是为了老家担心吧,放心,事情已经处置好了。家里人都平安无事,他们都好着呢?日子过的真好着呢?
“什么?”
听此,陈信喜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问道;东家,老熊岭…我爹,他们都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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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爷不嫌麻烦继续说道;你没听错,放心,他们都平安无事。话罢,他亲手扶起有些呆愣的李五爷,安抚道;老哥,快起来吧!地上凉啊,咱们进屋再说。
可不要把你冻坏了,毕竟这京都里多少人家,还指望着你的菜过年宴客呢?
“哦,好,好。”
李五爷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却下意识的跟着王老爷进了屋子,至于翠兰和江大力看此,也是回了神,之后吩咐那些庄户帮忙把菜,推进暖房子,然后也迅速跟进了屋子里去了。
其实,王老爷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只是中午的时候,他外甥特意从宫里出来,拉着他说了几句话后,之后他就赶紧的去了喜气洋洋店了,去到哪里没见到陈信,所以他又追到这里来了。
这不,进了房间后,王老爷就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那不成器的外甥中午回家来,和我说起,镇远侯世子北行,结果一路吃喝玩乐的,怠慢了差事,之后还在北荌洲得了重病的。现在已经有官文送到朝中了,镇远侯被削了爵位,以后怕是得不到圣心的眷顾了。至于其余之事,官文上不曾提到半点儿。我说到这里,陈掌柜,你可听明白了吗?
王老爷仔细复述了外甥的话,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端起了翠兰送上来的茶碗。喝起茶来,让他们慢慢的消化了…
听到这里,陈信悬着的心。这会儿也终于放了心了,所谓关心则乱,这话一点也没错呢?毕竟,若是平日他也许是还能多琢磨几分,但涉及到自己的爹娘和老熊岭上下的性命时,他就算是在外面再多历练几十年,也做不到平静以对啊。
也对,再说,镇远侯府和唐家这会同时被惩治,紧接着又是家里遭难的消息,他立时就想到了,这肯定是那人在为家里人报仇。怎么也没想不到家里平安无事啊…
想到这里,陈信就起身行李道谢道;感谢东家走这一趟,小人感激不尽。
这会李五爷也缓过这口气来了,也带着江大力夫妻行礼道谢着。
见此,王老爷赶紧扶起他们笑道;过些日子,许是家里安顿下来了,也就会有确切消息送来了。虽然虚惊一场,但好在家里平安无事,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听此,李五爷终于露了笑模样,说道;正是这话,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了。之后就喊了翠兰道;赶紧张罗几个菜,请王老爷和陈掌柜留下喝碗酒。家里带来那罐坛肉也拆开吧,今日不醉不归。
听此,王老爷倒是没推辞,笑道;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就叨扰了。
而这会,翠兰想着儿子照旧活蹦乱跳在读书淘气着,心里顿时比吃了仙丹还舒爽,失而复得的心情,再没任何奢求了。
于是,她快手快脚的整治了一桌儿酒菜,之后更加是陪着也喝了两碗老酒。众人吃喝说笑,想起先前的惊恐绝望时,又抹了眼泪,等到王老爷告辞的时候,除了陈信晃悠悠随他进城外。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都是醉的不省人事的。
狂喜狂怒太过伤神,大醉一场倒是个好办法。果然,如王老爷所料不错,没多久,家里的平安信就到了。
即便得知家里平安了,陈信在拿到信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背着人狠狠地掉了眼泪。
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未到伤心处而已。
毕竟爹娘的生养之恩,即便穷尽一生,都不能完全报答的。
哪个当子女的,不能承欢膝下就算了,怎么好,听着他们被屠戮?这滋味没有经历过,根本不知道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的。
于是,陈信又去了一趟小庄,而此时的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也正抓了从老熊岭赶来的后生问个不停的。
老少三个顿时化身话痨,恨不得把村里看门的老狗都问了个遍,这才罢休的。
因此,这会那后生眼见陈信到来,一边狂灌茶水一边求救道;哎,陈掌柜,您来了,快来救我啊,我都说了一个时辰了,再说下去,舌头都要磨烂了。
听此,李五爷伸手敲了他一记,笑骂道;臭小子,不过是几句话而已,至于让你这么抱怨吗?要不我让翠兰炖两条猪舌头,给你补补!
那后生听此,更加是笑嘻嘻的道;那当然好了,这一路可把我冻死了,我现在都饿了…他的这番话惹得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因为陈信心里有事,等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都出去后,就拉了那后生开始聊话家常了。后生虽然抱怨,但陈信问什么也是没瞒着。
这不,陈信道;兄弟,家里那祸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当时可是特别凶险吧?你给老哥我说一下吧
…
那后生听到这话,眼睛都在发光的回答道;嗯,当然了,你不知道,陈大哥!当时,村子里连同陆先生,还有江大娘她们那些婶子们都动了刀箭了。那些当兵的,足足有二百多人的,包围了整个山口的。那个狗屁将军更加是喊着要把村里人都杀光,别提那会多吓人了。
陈信听到这里,顿时心里惊恐的,他继续追问道;那后来他们怎么就回去了呢?
听此,那后生则是挠挠脑袋,小声道;这个吗?是筱芸的原因了啊,她不知道给那个什么校尉和府尹大老爷看了什么东西,他们看完后,就立刻收兵走人了,之后就在没敢来了。
“嘶,”
听到这里,陈信惊奇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珠顿时飞速转了转。却有喜色立刻盖了脸孔,这不,他道;哈哈,好,好!”
对于陈信这番奇怪的动作,这下可轮到后生疑惑了,这不,他就问道;怎么了,陈大哥,你猜到什么了吗?快跟我说说呗。
听此,陈信拍了后生的肩膀,说道;哈哈,不成,你还小,这事暂时不知道的为好。不过,也用不了多久,到时候你不想知道都不成了。这事情以后你也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啊?”
后生被吊着胃口,还想再问,却被李五爷喊出去帮忙做活儿了。
第167章官文到了
人也走了,留下陈信一个人在屋里转悠了半晌,却是连饭都没留下吃,他就直接回了城里去了。
在知道老熊岭众人没事后,陈信的心情也放开了,也就开始准备礼物让人带回老熊岭那里去了。比如绸缎啥的,布匹的,茶叶,京都的什么特产,各色小点心的,女人最爱的胭脂水粉什么的,他带着人置办了足足几大车,连同酒楼和小庄这一个月的收益银票,都让给自己送信的管事一起押送回去了。
至于一起来的那个老熊岭的那个后生,因为见识到了京都的繁华,似乎不太想离开此地了,见此,李五爷也欢喜多个人留下来帮忙,就做主把人给留下了。
眼见冬天越来越深,大年将至,总有城里的各家府邸来买菜,人手也确实不够。
陈信生怕李五爷这倔强脾气得罪了贵人,所以就在酒楼后院隔出一半,把小庄的青菜一起运到此处来,然后在统一售卖的,这个方法不必说,百分百是让生意极其火爆了。
好了,不说这会京都得情况是如何了,话说回老熊岭这里吧!
再说北荌洲这里,往年这个时候,只要是大雪封山的时候,皮货商人们就要回南边了,所以官路上几乎就没什么车马人影的了。但今年却和以往的有所不同,几乎每隔几天,甚至是一天两三次的,都有南来北往的信使和差官的到来。
这一天,太阳难得丢掉了懒惰的心态,跑出来执勤了,虽然阳光并不算热烈,但阳光照射在房顶和路边的积雪上,也是一样的晃得众人眼睛生疼。有些那贪恋新奇的,盯着雪面许久了,眼前就会发黑,但也不必害怕,安静闭眼歇息片刻就好了。
也有些小顽童,耐不住寂寞的,和朋友结伴在街边打起了雪仗,一边吵闹一边吆喝着,给这沉寂的冬天,小小的添了那么三分热情的。
街边的店铺都开了门,伙计们也穿了袄裤,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例行着打扫卫生,偶尔被顽童们吸引就看会儿热闹,结果被掌柜发现,拎着耳朵扯进去,免不得挨上一顿喝骂。
等到正午时间左右,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候,连北风都开始歇息了,因此,街上的人也多了,茶馆里热气腾腾的,酒楼里香气浓浓的,布庄,首饰楼,杂货铺也都是人来人往的。
好不热闹呢?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匹快马从街上穿行而过,吓得路人们都纷纷躲避起来。
茶馆里有人见了,就道;嘿,官差又来了。往年冬天咱们这里一个管差都没有的,怎么,今年就那么奇特呢?这都是第几拨儿了?
听此,有人插话道;哈哈,这就说明了咱们北荌洲,受京都看重了,以后这里说不得还会降些赋税什么,或者给些赏赐的,也说不定呢。
“做梦吧。”
众人都是笑嘻嘻的玩闹着,谁也没把这话当真,但还是让人去府衙门前守着,若是得了什么八卦消息,就喝着茶水议论两句也就消磨一日罢了。
那差官一路北来,全身都冻得厉害,若不是府衙门前的差役帮扶了他一把,不然他下马就得跌倒在地上了。
所以等他站稳后,就对着帮他的人道谢道;多…多谢,兄弟。
那官差哆嗦着嘴唇道谢,差役赶紧笑道;没事,兄弟,别客套,大家都是办差的,都不容易。你是送官文来的吗?
那官差听此,就回答道;是,吏部和兵部的官文都有。
那差役听此,就道;嗯。那你先在门房烤火暖暖,喝口热水,我这就去报信儿。
那差役安顿了官差后,就往后院跑去了…
而此时的赵高,这段时间他也是在等待中度过的,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如何的焦虑的。虽然当初老熊岭这事情。他压宝压对了。站在了老熊岭这一方,虽然他在大事上没怎么帮上忙,好在他也一直都在一旁出力,虽然这会,这事情到现在都还有个定论的,所以他还是免不得担心不已的。
他近日最宠爱的小妾,正是眼睛滴溜转,琢磨着找个什么趣事,打发时间也好固固宠的。
就在这时,前院就报了消息过来道;大人,京都的官文到了。
是吗?
听此,赵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半杯茶水洒到了衣襟上,他都不曾发现。
继续问道;是吏部官文,还是兵部的官文呢?
那差役也是个机灵的,他笑眯眯道;回大人,小人特意问过了,两部的官文都到了。
听到这里,赵高高兴道;嗯,好,有赏!
赵高激动的直接赏了差役,乐得差役眉开眼笑,又讨好道;那小人这就去城北请王校尉回来?
听此,赵高符合道;对,你赶紧去请王校尉回来。对了,还有把官差也请到花厅里来等候!
是,大人。
等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来了,赵高忍不住满地乱转,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那官文里可关系着他以后的仕途的。到底是平安无事,还是一落千丈呢?这就跟赌博一样,五十,五十的概率呢?他是又激动又担心的?
一旁的小妾见此,就说道;老爷,今早,妾就听得外边有喜鹊叫,这就来了官文,必定是好事连连呢?
小妾也是个嘴甜的,牵了赵高回屋换了一身官服,几句话就哄得他眉开眼笑。
这不,赵高道;嗯。好,借你吉言,若是老爷我平安无事,就少不了你的好处。话罢,赵高狠狠在小妾唇上亲了一口,之后就大步去了前院。
北荌洲的府衙并不大,前衙后院,实在住不下二百精兵,于是,这些时日,除了唐二少和李得胜这两个“病人”外,就连王校尉和二百属下都是安顿在城北城防营的兵栈里。
听得差役去唤人,王校尉嘱咐几句就匆匆赶到了府衙了。
那送信的官差喝了半杯热茶,也垫了垫肚子,这会他也恢复了大半精神,说话自然利落很多了。这不,他道;可是府尹大人和巡查校尉王大人呢?
“正是。”
赵高和王校尉都是点头应声,那官差给他们行礼之后,就拿出了贴身携带的官文,双手奉上了。
赵高最是心急,三下五除二拆了官文,等看完,却是突然跪了下来,冲着南方磕了头,感激涕零道;皇恩浩荡,下官定然不负皇上厚望。
对于赵高的动作,王校尉却是愣了半晌,这才慢慢的学他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在地上,半晌没有起身。
这会,赵高扫了一眼那官差和那几个差役的表情,干咳两声爬起来,想了想又问王校尉道;王校尉,你可是要回京呢?
王校尉起身,眼里的红色还没有褪去,语气里却带了三分兴奋回答道;不,官文里命属…不……本将军接管巡防任务,继续北下。
“啊,”听此,赵高一惊,转而笑道;那感情是好,那恭喜王将军了,连升四级,平步青云了!
原本的校尉,如今直接成了游击将军,这可是古今从来没听说过的事啊。
若不是李得胜自己作死,而王校尉行事又是可圈可点的,无论如何,这样的大喜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的。
想到这里,王校尉回答道;本将也恭喜赵大人,心事得解。
王校尉先前不清楚,赵高为何总是帮着老熊岭,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闯下了大祸,所以他也去打听了一番,很是了解了一番,就知道了当初隋师爷他们也同样觊觎老熊岭的事,自然也知道赵高为何那般“明智”的,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老熊岭这一面了。
听此,赵高道;哈哈,皇恩浩荡,只是罚了本官半年俸禄,留职查看。还是王将军一鸣惊人,很是该庆贺一下。
赵高客套两句,就高声喊了管家,吩咐道;来人,快准备酒席,本官要和王将军庆贺一番,也顺便给官差兄弟接风洗尘一番。
对于,赵高的安排,那官差猜的他们两人,必定是要摸摸京都的底细,也就没有推辞了。
于是,他起身行李道;多谢大人,多谢将军。
很快,酒席就准备好了,赵高感激皇恩,空出了主位以示诚敬,然后和王将军分坐了左右手,那官差敬陪末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官差也在两人催促里打开了话匣子。
京都之大,比之北荌洲足足大了十倍之多。每日新鲜事自然也就不少了,那官差说了很多事情,眼见两人都好似不在意,他所说的内容,于是他就捡着犯事的几个府邸说了一番,果然,这话题很是吸引他们的注意,这不,赵大人和王将军在听到这里时,都是放下了酒杯的。
官差想要讨赏,自然是他们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了,而且还说的清楚明白的。
这不。那官差说的内容就是唐家三公子因为和友人在酒楼喝酒作乐,酒醉之下,既然说些对陛下不敬的话语,还很碰巧的,当时隔壁既然坐了御史的,于是就一本参上去给皇上了,最后,唐家老爷和唐家三公子就一同被下狱了。
还有原本大伙还以为镇远侯作为姻亲的,必定会帮忙求情什么的,哪想到,结果侯爷进宫却不是求情,而是去请罪的,也因为这样。众人这才知道,原来侯府世子北来病倒在此。陛下下旨,降了镇远侯的爵位。至于其它,因为小人后来接了差事出京,之后的情况我也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赵高和王将军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复杂又惊惧的,当初若是他们有一瞬迟疑的话,恐怕这灭顶之灾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了吧!
毕竟堂堂的镇远侯,赫赫的战功,就因为儿子闯祸,受了这样的牵连的。降了爵罚俸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得罪了未来的帝王,估计以后镇远侯,怕是想要再得到皇上的重用是难上加难了。
毕竟,那句话说得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天下之大,想要在皇上身前露露脸,想要舍命博前程的人太多了。大芫既然有镇远侯,就能有忠义侯,安国侯的什么侯府的…
说到这里,那官差道;两位大人,小人一路兼程,现在疲惫难熬,这就退下休息去了。
那官差说完,就赶紧告辞退下了,赵高也不是小气之人,直接吩咐管家给他包了二十两的大赏银,乐得那官差连连道谢的。
等到屋子里丫鬟仆役也都退了下去,后,借着酒劲儿,赵高笑着打趣王将军道;呵呵,王将军这就算入了贵人的眼,以后定然是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这份‘携手抗敌’的情义啊。
听此,王将军苦笑,之后抬手和赵高干了一杯,羡慕道;赵大人说笑了,还是大人有福,毕竟老熊岭这地不能挪动,只要大人还在北荌洲一日,那贵人就不会忘了大人的功劳的。
对于这事情,这也正是赵高得意的地方,他脸上都要乐开了花儿,嘴上却还谦虚道;都是为人分忧,都是应该,应该的。
这会,王将军想起还留在这后衙某处“养病”的两人,心里那点儿喜悦也都变成了苦涩。这两人就好比是烫手山芋,怕是除了送回京都,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又说笑几句,酒席就散掉了。
王将军回了兵栈,果然就有亲兵递来了京都的私信…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今年的冬天,不同于往年的时候,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勤快。昨日刚刚被清扫干净的街道,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积雪又没过了马蹄子了。
第168章送瘟神
此时,在北荌洲府衙门前,穿了貂绒大氅的赵高正和王将军告别,台阶下,二百精兵骑在马上,即便大家心里对于风雪里赶路都有些抵触不已的,但这会眼见周围百姓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大家也都抬头挺胸做了一副凶悍的样子了。
当然,这会有一辆马车被士兵们围在中间,谁也看不清,那马车里坐了什么人。但只要有脑子的人,不必猜也知道,里面坐的人定然是传言里病重的镇远侯世子和唐家二少爷了。
这不,就有人就低声笑道;呵呵,这两位,还把咱们北方地方当京都来游玩呢,如今终于知道凶险了吧?
有人说这话,就会有人符合道;可不就是了,虽说京都是人心险恶的,可咱们这里,可是老天爷最凶猛啊。
你们真是愚蠢,难道还真以为…”
有聪明人听得议论,想要显摆一下他分外灵光的脑子时,却被好心人打断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外人的事情,咱们还是想着置办什么年货比较好吧,这眼见再过一月多就要过年了啊。
一说到过年,人人的想法就都一样了,过年吗?欢欢喜喜的,人人都爱的。这不,就有人道;这倒是,我家小子还闹着我,等会回去带两串糖葫芦回去给他呢?
听着那人的话语,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了…
路人们说着说着,就都散掉了,倒是没人在关心这事情了,也没有人在敢关心那辆马车的人了。
马车轮子骨碌碌碾压着雪花出了城门,一路钻进了越发猛烈的风雪里。
雪原苍茫,没人知道前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小刀早早派人守在了城门口,眼见北巡的队伍走远后,就立刻跳上马爬犁,一甩鞭子,往老熊岭疯跑去了。
筱芸啊,城里来人送信了,说是那些瘟神终于走了!
听得这话的时候,筱芸正带着人,青花和青玉两个人在一起磨黏米。
上好的糯米掺杂普通粳米,清水浸泡两天后,然后在上了石磨,磨成浆,装进细密的棉布袋子里控出去多余水分后,就会成了粘面了。
或者捏的滚圆,塞了豆馅蒸豆包,或者拍扁,下油锅炸成枣红色就是油炸糕了。
这是冬天里,每户农家人最爱的吃食之一。当然,家里比较贫穷的,没有银钱的,就会把糯米换成粘苞谷,同样做法,只是材料不一样而已,当然味道也是会差一些的。
所以,青花和青玉在听得这个消息后,我都是兴奋都是跳起来,开心道;哇哇,太好了,太好了,这群讨厌鬼终于走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欺负咱们了!
见此,筱芸扯出帕子,帮她们擦去鼻子上的米浆,嗔怪道;呵呵,你这两个小丫头,不要浪费粮食了,不然以后罚你们,少吃一个油炸糕的。
两个丫头,难得见自家姑娘露个笑脸,就一左一右抱了她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求饶着。
“姑娘,不要这么小气嘛!”
“就是,姑娘,我们一定好好干活儿!”
韩姨母从灶间出来,见她们这个样子就喊道;怎么回事,不好好做活儿,做这个什么怪样子…
两个丫头见到韩姨母,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于是她们就赶紧端了米盆,一个推磨,一个舀米的,配合的默契又麻利的。
众人见此,都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怕主子教养嬷嬷的丫鬟,还真是少见的很。
对此,筱芸喊了送信的后生进了屋,问了个清楚明白的原因,这才送他回城去了。
这会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马爬犁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了。
筱芸看着白雪皑皑的天地,有些出了神。这些日子以来,她实在是想了很多,折磨的自己,日夜不得安宁的。
脑子里总是有两个人影在打架似的,一个骂着;你就是矫情!不是说要有权势吗,要保护乡亲和家人吗,这是多好的机会。这是古代,不是21世纪现代,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个在古代这里就别做这个梦了。
另一个却是眼泪流成河,“权势重要,爱也重要,但是有些东西比这些更重要。如果不能拥有完整的,纯粹的,不如全都抛掉!”
这样的“战争”,每日都在上演,日夜不停,但最让她难过的,还是心底深处最不愿承认的思念…
一丝丝,一缕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她裹成一个茧子,难以呼吸…
“姑娘,好像有人来了!”青花因为见主人好久没回来,所以就出来探看一番,结果发现了来客。
筱芸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么十几个爬犁,正远远冲出风雪,奔着老熊岭这方向迅速跑来。
见此,筱芸道;给我拿件披风,咱们去看看,这到底怎么了。之后,筱芸就裹得严实就下了山。
而此时,那些爬犁这会儿也刚到了山门口,两个村人正笑嘻嘻抬起木栅栏,见得筱芸到来,就喊道;筱芸啊,这些东西是陈掌柜送来的,说是从京都那里运回来的呢!
见此,筱芸笑道;哦哦,那好啊,正好,这样家里可以省下置办年货的时间了,还是陈大哥想得周全啊。
赶车送货的管事和伙计都是陈家人,听得筱芸这话,他们人人都是心里欢喜,的很,于是他们就道;四姑娘,我们掌柜说了,今天天气冷,所以他就不过来了。您这里若是有什么好吃食的,给他带些回去就成了。
听此,筱芸微笑招呼众人进门房歇息,屋里的大炕烧的热烫,炉子上放了平底水壶,热水咕咕嘟嘟冒着泡,很快就冲了,热茶送到众人手里。
筱芸这才笑道;嗯,好的,今日家里磨了米浆呢,过两日就可以蒸豆包了,炸了油糕,再给他老人家送去。今日可是没有,他老人家估计要失望了。
那管事听此,就笑道;嗯,好的,那姑娘就多割些菜,给小的带回去吧!总不能空跑一趟,这雪可是下的越来越大了,以后,估计走动怕是不容易了。
筱芸说道;嗯,话说的不错,我这就让乡亲们割菜,左右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这能准备好,要不这会,大伙儿不如先上炕休息一下,然后在吃顿热饭再回去。
听此,那管事道;嗯。那好,那就叨扰姑娘了。我们掌柜总在您这里吃的饭食最好吃了,却不带我们沾光儿,今日我们也厚着脸皮吃上一顿,然后回去和他老人家显摆几句。
那管事嘴巴能说会道的,平日又得陈掌柜信重的,几句话下来,就把众人哄的都是笑起来。
正巧,一个村人推门进来嚷道;筱芸啊,郭叔家里,昨晚有只羊跳出草棚了,结果冻死在羊圈角落了。郭叔让我扛来问问你,怎么整治吃吃啊…
见此,筱芸顿时拍手笑道;哇哇,这真是来的巧啊!这可真是瞌睡时候来枕头,我正愁着要做些什么好吃食来招待客人呢,没想到这只羊就主动献身了。
话罢,她就喊了青花,说道;嗯,好,给郭叔家送一两银子过去,毕竟是辛苦养了一年的羊,总不好白挨辛苦,没收获吧!这羊就当我买下来招待客人了。这样的天气,没什么比羊汤大饼更暖肚肠了,咱们今日就熬羊汤吧!
那管事和伙计们听此,都是笑闹起来道;好啊,好啊,老掌柜若是知道,今日没跟过来,而错过了这样的好吃食,估计他怕是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显见平日对陈掌柜都很亲近。才敢这样开玩笑的…
筱芸和众人在说笑几句后,就出了门口去了,开始琢磨着怎么收拾,这个奉献上来的大山羊了,没想到,那高壮的草原人走了过来。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那只羊,比了个手刀的姿势,“杀?”
筱芸见此,点头,笑道,嗯,都说你们草原人擅长整治牛羊,不如这位兄弟你露一手,帮我把这只羊收拾干净了,我要熬羊汤,一会儿大伙儿们都喝上一碗。
那草原人听此,就行礼应下了,然后一手拎着死羊,就去了陆老二的院子,之后一声呼喝,躲在屋里的人都出来了,三三两两的,几乎不等刘婶子带人赶来烧好水,那只羊就已经被他们分割好了,甚至里面的内脏都收拾干净了,羊皮也被他们挂在了树枝上晾着…
雪白的面粉倒进大盆,掺水揉面,然后羊肉下锅,葱姜作伴着,妇人们经历过先前那场惊险,他们的性子也比以前想比都是少了三分浮躁,多了几份沉稳利落的。
刘婶子眼见村人都是聚到了山下,显见,今日这顿饭肯定会分外热闹的,于是就去找了筱芸。
这不,她道;筱芸啊,我看大伙儿这会越聚越多了,我看这羊汤怕是不够分啊。而且先前那事过了,是不是应该多添两个菜,让大伙儿们庆贺一番呢?
听此,筱芸一拍额头,很是有些懊恼。若是平时,这样的小事,怎么也不必刘婶子提醒啊。毕竟陆家也时常开酒席,就是图个热闹,图个团聚啊。
如今,祸事过去,瘟神送走,雨过天晴了,怎能反倒不庆贺一番呢?
“于是,筱芸说道;哎呀,婶子,我这些日子实在是…
没等筱芸说完话,刘婶子就赶紧扯了她的手,一边替她吹着发红的脑门,一边怨怪道;没事的,家里家外这么多事,谁还没个疏忽的时候呢?更何况,你先前出面把大伙儿的难给帮忙揭过去了,大伙儿们都是感激的不成的,谁还会怪你没想到这样的小事啊。
筱芸生怕她问起,当日如何躲过大难,赶紧笑嘻嘻抱了她的胳膊道;刘婶子,村里谁家的猪够杀了,然后赶紧宰一头过来,银子我出。另外,各家有鸡鸭,兔子什么的,干货什么之类的也凑一凑,咱们今日就大摆筵席。好好庆贺一番,也让十里八乡看看,我们老熊岭照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刘婶子听此,笑道;好,好,就该这样呢。我这就去张罗,你也赶紧让人去报信,陈掌柜是一定要请吧。
筱芸笑道;嗯,不止陈掌柜,还有赵家和孙家的,但凡是先前待咱们老熊岭有恩的,都请来喝酒。陈大哥从京都还送了一批好东西回来,我也分些出来,让他们走时给他们再带上。
“这样好,那我赶紧张罗起来了。”
刘婶子说完就推门跑了出去,几乎立刻,岭下就传来了她的大嗓门了,这不,她道;果子娘,三丫儿,赶紧回岭上去告诉陈三婶子把猪牵下来,各家有什么好的,都给我拿来什么,筱芸要大摆筵席庆贺咱们老熊岭平安呢,还要请你们娘家人来吃酒呢。听到就快去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开心道;哎呀,太好了,就等着筱芸发话呢,我家里的鸡都宰完,正冻着了!
“我也是,赶紧回家!”
两个小媳妇儿闻声从草棚里跑出来,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儿,之后就一前一后上了山。
很快,老熊岭上下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浇上了好油,迅速运转起来。
陈家送货的爬犁还没等运菜回去,就又被村人借去了,送信的送信的,接人的接人的,采买的采买的,那鞭子甩的欢快,惹得漫天雪花落下的舞姿都更灵动了。
而城里的,陈掌柜本来也是觉得难得清闲,偷懒一次,结果在听到老熊岭这般热闹,立刻带了老妻,装了二十坛子好久,直奔老熊岭去了。
第169章雨过天晴
当然,老熊岭这会要大摆宴席,庆祝之前的祸事离的消息,这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城里火锅楼和杂货铺里面去了,当然了,后生们听得这消息,大家都很是开心,想回去凑热闹的。于是就找到小刀跟前……
不过呢?还没等他们说话,小刀就跳了起来道;嗯,哈哈,既然这会家里这么热闹,怎么能缺了咱们呢?咱们快点赶紧关门,然后回家喝羊汤!热闹热闹一番…
于是,日进斗金的酒楼就只开始收拾桌子,不再接新客人了。有些客人见此,就忍不住询问一番了,在听得他们的原委后,他们就很自觉的换了一家酒楼去吃食,也因此老熊岭要大罢宴席的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去了。
等得小刀他们,终于送完了最后一桌儿客人后,他们便快速的去收拾东西,准备往家里赶去的时候。
府衙的新师爷就带着厚礼来到了酒楼门口,说是代表了赵高上门来恭贺了。对此,小刀有点拿不定主意的,但那师爷放下东西就回去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见此,小刀也很是无奈的,只好一并把这些礼物装上爬犁就往老熊岭那里出发了。
当然,这些好事,也不仅这里会发生,这会,老熊岭西边的赵家院子里,赵家两个媳妇儿正喜滋滋穿着新面袄,抱了着孩儿和公婆都上了爬犁赶往老熊岭赶去了。
有邻居出门跑茅房时,见到了他们这番动作,就好奇上前问道;赵当家的,这么大冷天的,你们一家这会是去哪儿啊?
听此,赵家二儿媳是个嘴巴快的人,立刻就嚷道;嗯,大嫂,哦,是这样的,这会老熊岭摆酒席么,请我们去喝酒吃肉呢!
邻居听此一脸羡慕道;啊呀呀,老熊岭啊,可是那三丫头儿的婆家呢?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刚刚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吗?怎么,这会又来请你们去喝酒吃肉了呢?
那邻居大娘羡慕的咋舌道;当初都说老熊岭那里不好,可现在在我看来,三丫头,可真是掉进幸福窝了呢?
听此,赵家老大媳妇儿也是笑得欢喜道;就是啊,我们小姑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没等赵家大媳妇说完后,赵老太生怕两个儿媳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赶紧拦了话头道;没有的事,我们家三丫头又笨又傻的,这都是亲家不嫌弃罢了…
对于赵家人所说的话,赶爬犁的后生自然听到一清二楚的,于是就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李嫂子可是手巧又能干呢,筱芸说了,等明年作坊再扩大时,李嫂子她们可都是管事级别了,以后每个月的工钱就快有一两银子那么多呢?
赵老太听到这话后,很是高兴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很是替自家闺女高兴的,但话才说到一半……
冷不防那邻居大娘却是抓了后生的手,问道;哎呀,这后生看着可真是相貌堂堂的,不知道成亲了吗?我家虎妞儿,过了年就十五了,不如你到家里相看一下,如何啊。
那后生被老太太眼里的狂热吓坏了,赶紧甩开她,打马就拉着跑远了。
留下老太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跺脚,破烦;哎呀,你跑什么,我家虎妞儿长得不比三丫差啊!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赵家人在爬犁上,都是笑成了一团的,即便这会大风大雪的,他们也不觉得半点儿寒冷的。
听到后面赵家人的笑声,那后生耳根子顿时都红了,嚷道;那个,那个,这大娘真吓人。幸好我走的快……
赵老太好心,生怕他真惦记人家闺女,就说道;嗯,小兄弟啊,这成亲可是大事,如果亲家处的不好,就会容易吵架的。你还是让你爹娘多给你挑几家看看眼啊…
那后生听此,笑嘻嘻回答道;嗯,婶子,我知道呢,我娘说了,我们现在老熊岭人手不够了,估计到时候,我娶了媳妇,怕是要连岳丈一家人,都要接到岭下住着呢?更何况,媳妇长得好不好不是重点,人一定要性子好,家里人也要心眼儿好。不然的话,就会搅和整个村子不得安生了。
赵家人听此,都是称赞道;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你娘是个有见识的。
说到这里,那后生便想起,去年春天她娘还犯愁着,去哪里给他找个媳妇呢?哪怕是眼瞎的残疾的也成,只因为家里聘礼少,才只好这样的选择了,而如今他都有资格挑挑拣拣了,这差距真是让人感慨之极啊。
“驾!”
后生甩了一鞭子,欢声大喊道;回家喝酒吃肉了!
好了,不说这会路上的有趣事件了,话说回老熊岭这边吧!
此时在陆老二的院子里,陈家的管事和伙计们连同那些草原人都在帮忙着。
手臂粗的木杆把油毡高高举起,挡住了漫天风雪,等四角架起大铁桶,扔了木绊子,烧起熊熊篝火后,整个院子就从寒冷天地里抢出了小小的一角,分外温暖又热闹的。
老少妇人们,坐在院角里,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的。好不热闹呢?院里新砌的锅灶炒菜,草棚里的大锅熬着羊汤,陆老大院子的灶间里,也焖上了雪白的米饭,岭上各家则忙着蒸馒头的,家家户户都忙的不沾地的。
老少男人们则是收拾好了暖房,地窖和鹿栏的,都聚到山下开始喝茶闲聊话儿。淘气小子们则是在院里院外疯跑着,不时被担心他们撞了篝火的老娘揪着耳朵拎远一些。
而筱芸她则是安顿好陈夫人和几家姻亲女眷在陆老大的院子安歇,本来几家女眷瞧着陈夫人袄裙都是绸缎,金银首饰齐全,还担心她看不起自己的。但陈家世代经商,作为当家妇人,察言观色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本领,不过是几句话,陈夫人就哄得众人同她亲近起来了,估计再过片刻,更是恨不得掏心挖肺,连邻居媳妇偷鸡的事都要说了出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头儿一但放开了,这戏也就更加热闹了。
见此,筱芸也就放心了,请了韩姨母陪客,她虽然以陆家仆妇自居,但却是自由身,而且平日教授女孩子规矩和针的线,自有一番气度在此。
众人先前不知道她的来历,后来在了解到后,都对她和陈夫人一般客气恭敬的。
韩姨母话不多,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笑着招呼,众人吃点心喝茶水的。但暗暗却将众人的言行都记在心里,打算过后同筱芸好好说说。
毕竟,以后这些人家都要搬来老熊岭这里的,若他们这些人里面当真品行不好的,以后相处起来,必定麻烦不停地,最好早作防备比较好。
不过,好在,患难时候不忘亲情的人家,品行都不会坏不到哪里去,除了两个小媳妇儿说话尖利了一些,其余人到还算是本分的妇人。
老天爷许是自觉它再如何努力,也不能把这小小的角落拉回冰冷的天地,于是就放弃了,收了漫天风雪的。很快的的,居然还有太阳娇羞的露出了脸。
雪后初晴,天地一片亮色。几只喜鹊嘎嘎叫着,从东岭飞到西岭,在天空划过几道浅浅痕迹。
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的,都涌出门,口看了,老冯爷见此,也是捋着胡子都道;好兆头啊,好兆头!
陈掌柜也是符合笑道;就是的,老爷子,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大丰收年!
听到这里,有村人凑趣道;嗯,就是的,往年最怕遭遇旱灾什么的,而如今倒是不需要害怕了,现在家里有底子不说了,跟着筱芸工作也是赚了不少工钱了。
老冯爷听了这话就瞪了眼睛,小声骂道;蠢货,家有万贯,也不顶粮食满仓的。真遇到天灾了,银子也买不到粮食。都听我的,别贪财,过了年该收菜收菜,留出地方育苗,都把家里的口粮种出来了。
“是,老冯爷放心。”
郭叔刘叔几个年纪大的,对于老冯爷的话语,他们都一致同意的,赶紧接过话头,生怕气坏了老爷子,之后又撵了说话的年轻后生出去帮忙烧火了。
毕竟已经近黄昏了,太阳不过露了半个时辰就落到了山后。
院子里,油毡下,正房,东西厢房,连在一处,足足放了九大桌子,每个桌上都是八菜一汤的,凑了个九九事成之意的意思。
东西都准备齐全后,老少夫人也上都了桌儿,连淘气小子们都老老实实被老娘夹在腿中间不能动弹着。
而坐在主位上的老冯爷和陆老爹都是端了酒碗,站在院子中间,老冯爷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开口却是掉了眼泪道;好啊,真是好啊!我小时候就盼着自己以后得日子不饿肚子,成亲生了娃子,就盼着媳妇孩子别饿死,这辈子也就知足了。没想到,我都是快埋到黄土的人了,居然还有这样享福的日子!这真是老天保佑啊,保佑我们老熊岭有陆家庇护,有筱芸这样的好姑娘,带着大伙儿发家致富的!
老爷子抹了一把眼睛,几乎是喊了起来道;我再说一遍,老熊岭十八户都是一家人,以陆家马首是瞻。谁敢不听话,谁敢背叛,就感他一家出岭,死了也不准葬回祖坟!人活着可以犯错,但不能忘恩负义,否则,老头子,我就是见了阎王爷都不会放过他的!
“是,老冯爷放心,我们记着呢!”
“对啊,大伙儿都有良心!谁敢犯一点儿,我就剁了他!”
听完老冯爷的话后,村人们都七嘴八舌应着,各个都是凶悍模样,惹得那几家外姓亲家,看的都是心惊的,脑子里就琢磨,回家之后一定要敲打儿女几句,别以为开春搬来山下住着,有活计做就万事大吉了。万一犯了规矩,那好事就会变成祸事了。
陆老爹眼见众人这般,就赶紧笑道;好了。老冯爷也是怕大伙犯错,多说了两句。其实咱们各家从父辈开始,就住在这岭上,咱们虽然不同姓,但咱们处的可是比兄弟还亲近,早就是一家人了。昨晚筱芸还跟我说,快年底了,要把生意的分红银子算一算,风明年开春时,再建两座院子呢?
一座是给孩子们读书用的学堂,之后还要请专门的先生,来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的,不管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都要来上学堂,之后的细节,就由筱芸再跟大伙商量。此外,另外一座就是祠堂了,供奉着各家父辈的灵位,每年过年节祭拜,让后人们都记得,咱们父辈到此艰辛开山辟岭的,才有了我们大伙的落脚地。以后我们老了,牌位也要放进去,享受后人的香火,看着我们十八家的子孙,如何长大成人,光宗耀祖的!
不同于先前的立刻应和,这次陆老爹说完,院子里足足半晌没人吭声。
后来一个村人突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道;爹啊,是儿子的不孝啊,一直想给您,供个牌位都不成。如今咱们老熊岭这里,终于要有宗祠了,你老人家有香火供奉了,你老人家在天上可得多喝两碗酒啊?
话罢了,他就把手里的酒撒到了地上了。
这人叫赵顺,原本是兄弟两个的,他们老爹,当初也是村里的打猎好手的,但却因为他小时候,贪玩被狼叼去了,老爹为救他被狼群咬伤了,伤治身亡了,没救过来,而他的娘也改嫁去外地了。他如今虽然成亲生子了,日子也过得好很多,但老爹始终是他的心病啊。
而如今听说村里建宗祠,父亲有香火供奉了,他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了了。
第170章
当然,老熊岭这会要大摆宴席,庆祝之前的祸事离的消息,这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城里火锅楼和杂货铺里面去了,后生们听得这消息,大家都很是开心,想回去凑热闹的。于是就找到小刀跟前,不过呢?还没等他他们说话,小刀就跳了起来道;嗯,哈哈,既然这会家里这么热闹,怎么能缺了咱们呢?咱们快点赶紧关门,然后回家喝羊汤!热闹热闹一番去了…
于是,日进斗金的酒楼就开始收拾桌子,不接新客人了。有些客人见此,就忍不住询问一番了,在听得他们的原委后,就换了一家酒楼,所以老熊岭要大罢宴席的消息自然也就传了出去了。
等得小刀他们终于送完了最后一桌儿客人后,便快速的去收拾东西,准备往家里赶的时候。
府衙的新师爷就带着厚礼,代表赵高上门来恭贺了。对此,小刀有点拿不定主意的,但那师爷放下东西就回去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见此,小刀也很是无奈的,只好一并把这些礼物装上爬犁就往老熊岭那里出发了。
当然,这些好事,也不指这里会发生,老熊岭西边的赵家院子里,赵家两个媳妇儿正喜滋滋穿着新袄袄,抱了孩儿和公婆都上了爬犁赶往老熊岭了。
有邻居出门跑茅房时,见到了他们这番动作,就好奇上前问道;赵家的,这大冷天的,你们一家这是去哪儿啊?
赵家二儿媳嘴巴快,立刻就嚷道;嗯,是这样的,这会老熊岭摆酒席,请我们去喝酒吃肉呢!
邻居听此,羡慕道;啊呀呀,可是是三丫儿的婆家呢?前些日子不是刚刚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吗?怎么这会又请喝酒吃肉了呢?
那邻居大娘羡慕的咋舌道;当初都说老熊岭那里不好,可在我看来,三丫头可真是掉进福窝了呢?
听此,赵家老大媳妇儿也是笑得欢喜道;就是啊,我们小姑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赵老太生怕两个儿媳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赶紧拦了话头道;没有的事,三丫头又笨又的,这都是亲家不嫌弃罢了…
对于赵家人所说的话,赶爬犁的后生自然听到一清二楚的,于是就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李嫂子可是手巧又能干呢,筱芸说了,明年作坊再扩大时,李嫂子她们可都是管事了,每月的工钱就快有一两银子那么多呢?
赵老太听到这话后,很是高兴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很是替自家闺女高兴的,但话才说到一半……
冷不防那邻居大娘却是抓了后生的手,问道;哎呀,这后生看着可真是相貌堂堂的,不知道成亲了吗?我家虎妞儿,过了年就十五了,不如你到家里相看一下,如何啊。
那后生被老太太眼里的狂热吓坏了,赶紧甩开她,打马就拉着跑远了。
留下老太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跺脚,破烦;哎呀,你跑什么,我家虎妞儿长得不比三丫差啊!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赵家人在爬犁上,都是笑成了一团的,即便这会大风大雪的,他们也不觉得半点儿寒冷的。
听到后面赵家人的笑声,那后生耳根子顿时都红了,嚷道;那个,那个,这大娘真吓人。幸好我走的快……
赵老太好心,生怕他真惦记人家闺女,就说道;嗯,小兄弟啊,这成亲可是大事,如果亲家处的不好,就会容易吵架的。你还是让你爹娘多给你挑几家看看眼啊…
那后生听此,笑嘻嘻回答道;嗯,婶子,我知道呢,我娘说了,我们现在老熊岭人手不够了,估计到时候,我娶了媳妇,怕是要连岳丈一家人,都要接到岭下住着呢?更何况,媳妇长得好不好不是重点,人一定要性子好,家里人也要心眼儿好。不然的话,就会搅和整个村子不得安生了。
赵家人听此,都是称赞道;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你娘是个有见识的。
说到这里,那后生便想起,去年春天她娘还犯愁着,去哪里给他找个媳妇呢?哪怕是眼瞎的残疾的也成,只因为家里聘礼少,才只好这样的选择了,而如今他都有资格挑挑拣拣了,这差距真是让人感慨之极啊。
“驾!”
后生甩了一鞭子,欢声大喊道;回家喝酒吃肉了!
好了,不说这会路上的有趣事件了,话说回老熊岭这边吧!
此时在陆老二的院子里,陈家的管事和伙计们连同那些草原人都在帮忙着。
手臂粗的木杆把油毡高高举起,挡住了漫天风雪,等四角架起大铁桶,扔了木绊子,烧起熊熊篝火后,整个院子就从寒冷天地里抢出了小小的一角,分外温暖又热闹的。
老少妇人们,坐在院角里,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的。好不热闹呢?院里新砌的锅灶炒菜,草棚里的大锅熬着羊汤,陆老大院子的灶间里,也焖上了雪白的米饭,岭上各家则忙着蒸馒头的,家家户户都忙的不沾地的。
老少男人们则是收拾好了暖房,地窖和鹿栏的,都聚到山下开始喝茶闲聊话儿。淘气小子们则是在院里院外疯跑着,不时被担心他们撞了篝火的老娘揪着耳朵拎远一些。
而筱芸她则是安顿好陈夫人和几家姻亲女眷在陆老大的院子安歇,本来几家女眷瞧着陈夫人袄裙都是绸缎,金银首饰齐全,还担心她看不起自己的。但陈家世代经商,作为当家妇人,察言观色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本领,不过是几句话,陈夫人就哄得众人同她亲近起来了,估计再过片刻,更是恨不得掏心挖肺,连邻居媳妇偷鸡的事都要说了出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头儿一但放开了,这戏也就更加热闹了。
见此,筱芸也就放心了,请了韩姨母陪客,她虽然以陆家仆妇自居,但却是自由身,而且平日教授女孩子规矩和针的线,自有一番气度在此。
众人先前不知道她的来历,后来在了解到后,都对她和陈夫人一般客气恭敬的。
韩姨母话不多,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笑着招呼,众人吃点心喝茶水的。但暗暗却将众人的言行都记在心里,打算过后同筱芸好好说说。
毕竟,以后这些人家都要搬来老熊岭这里的,若他们这些人里面当真品行不好的,以后相处起来,必定麻烦不停地,最好早作防备比较好。
不过,好在,患难时候不忘亲情的人家,品行都不会坏不到哪里去,除了两个小媳妇儿说话尖利了一些,其余人到还算是本分的妇人。
老天爷许是自觉它再如何努力,也不能把这小小的角落拉回冰冷的天地,于是就放弃了,收了漫天风雪的。很快的的,居然还有太阳娇羞的露出了脸。
雪后初晴,天地一片亮色。几只喜鹊嘎嘎叫着,从东岭飞到西岭,在天空划过几道浅浅痕迹。
众人见此,都忍不住的,都涌出门,口看了,老冯爷见此,也是捋着胡子都道;好兆头啊,好兆头!
陈掌柜也是符合笑道;就是的,老爷子,瑞雪兆丰年,明年肯定是大丰收年!
听到这里,有村人凑趣道;嗯,就是的,往年最怕遭遇旱灾什么的,而如今倒是不需要害怕了,现在家里有底子不说了,跟着筱芸工作也是赚了不少工钱了。
老冯爷听了这话就瞪了眼睛,小声骂道;蠢货,家有万贯,也不顶粮食满仓的。真遇到天灾了,银子也买不到粮食。都听我的,别贪财,过了年该收菜收菜,留出地方育苗,都把家里的口粮种出来了。
“是,老冯爷放心。”
郭叔刘叔几个年纪大的,对于老冯爷的话语,他们都一致同意的,赶紧接过话头,生怕气坏了老爷子,之后又撵了说话的年轻后生出去帮忙烧火了。
毕竟已经近黄昏了,太阳不过露了半个时辰就落到了山后。
院子里,油毡下,正房,东西厢房,连在一处,足足放了九大桌子,每个桌上都是八菜一汤的,凑了个九九事成之意的意思。
东西都准备齐全后,老少夫人也上都了桌儿,连淘气小子们都老老实实被老娘夹在腿中间不能动弹着。
而坐在主位上的老冯爷和陆老爹都是端了酒碗,站在院子中间,老冯爷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开口却是掉了眼泪道;好啊,真是好啊!我小时候就盼着自己以后得日子不饿肚子,成亲生了娃子,就盼着媳妇孩子别饿死,这辈子也就知足了。没想到,我都是快埋到黄土的人了,居然还有这样享福的日子!这真是老天保佑啊,保佑我们老熊岭有陆家庇护,有筱芸这样的好姑娘,带着大伙儿发家致富的!
老爷子抹了一把眼睛,几乎是喊了起来道;我再说一遍,老熊岭十八户都是一家人,以陆家马首是瞻。谁敢不听话,谁敢背叛,就感他一家出岭,死了也不准葬回祖坟!人活着可以犯错,但不能忘恩负义,否则,老头子,我就是见了阎王爷都不会放过他的!
“是,老冯爷放心,我们记着呢!”
“对啊,大伙儿都有良心!谁敢犯一点儿,我就剁了他!”
听完老冯爷的话后,村人们都七嘴八舌应着,各个都是凶悍模样,惹得那几家外姓亲家,看的都是心惊的,脑子里就琢磨,回家之后一定要敲打儿女几句,别以为开春搬来山下住着,有活计做就万事大吉了。万一犯了规矩,那好事就会变成祸事了。
陆老爹眼见众人这般,就赶紧笑道;好了。老冯爷也是怕大伙犯错,多说了两句。其实咱们各家从父辈开始,就住在这岭上,咱们虽然不同姓,但咱们处的可是比兄弟还亲近,早就是一家人了。昨晚筱芸还跟我说,快年底了,要把生意的分红银子算一算,风明年开春时,再建两座院子呢?
一座是给孩子们读书用的学堂,之后还要请专门的先生,来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的,不管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都要来上学堂,之后的细节,就由筱芸再跟大伙商量。此外,另外一座就是祠堂了,供奉着各家父辈的灵位,每年过年节祭拜,让后人们都记得,咱们父辈到此艰辛开山辟岭的,才有了我们大伙的落脚地。以后我们老了,牌位也要放进去,享受后人的香火,看着我们十八家的子孙,如何长大成人,光宗耀祖的!
不同于先前的立刻应和,这次陆老爹说完,院子里足足半晌没人吭声。
后来一个村人突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道;爹啊,是儿子的不孝啊,一直想给您,供个牌位都不成。如今咱们老熊岭这里,终于要有宗祠了,你老人家有香火供奉了,你老人家在天上可得多喝两碗酒啊?
话罢了,他就把手里的酒撒到了地上了。
这人叫赵顺,原本是兄弟两个的,他们老爹,当初也是村里的打猎好手的,但却因为他小时候,贪玩被狼叼去了,老爹为救他被狼群咬伤了,伤治身亡了,没救过来,而他的娘也改嫁去外地了。他如今虽然成亲生子了,日子也过得好很多,但老爹始终是他的心病啊。
而如今听说村里建宗祠,父亲有香火供奉了,他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了了。
村里众人,也因为他的话而受了感染,想起,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猎物是打了不少,也伤了太多人,就是侥幸没有葬生野兽嘴里的父辈,过世时候,年纪也都不大,都是一身是病,于是都是红了眼眶。
第171章
村里众人,也因为他的话而受了感染,众人都想起,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猎物是打了不少,可是也受伤了太多了,就算是侥幸,没有葬生野兽嘴里的父辈,过世时候,年纪也都不大,都是一身是病的,于是众人都是红了眼眶了。
第172章
村里众人,也因为他的话而受了感染,众人都想起,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猎物是打了不少,可是也受伤了太多了,就算是侥幸,没有葬生野兽嘴里的父辈,过世时候,年纪也都不大,都是一身是病的,于是众人都是红了眼眶了。
陆老爹见此,就站起来道;好了,咱们这一碗酒,敬过世的长辈们,希望他们以后保佑咱们老熊岭上下平平安安,邪祟避退!话罢就带头跪倒磕头,撒了碗里酒。
筱芸和陆老二见此,也都是跟着连忙跪倒。韩姨母和翠花和翠玉,连同红梅,甚至初一都跪倒在地的。
好在,那些草原人,因为今日有外客的原因,所以他们都被安排到作坊里另开了两桌儿开餐,否则如果此刻他们在这里,看到初一跪倒之事,估计他们又会闹起来了。
这一刻,老熊岭上下,无论男女老幼都跪倒在地,呜咽出声的。
连陈掌柜和等其余人等,也都是低头行礼,向那些故去的普通猎人,却是舍命为自己儿孙开辟家园的英雄们,致敬!。
老冯爷哭得胡子都湿了,他抹干净眼泪,高声呼喝道;好了,都起来吧!这都是好事,是别的村子,盼多少年也盼不来的好事。只有咱们老熊岭上下一条心,才有这样的好事。以后大伙儿要尽心尽力,咱们以后得日子一定会过的更好的!这样,咱们再不用为填饱肚子而犯愁了,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老熊岭…威武!”
这位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懂的道理却不少,却因为没读过太多书,关键时候,憋了好半晌才憋出最后两个字。
然而却因为这两个字,彻底点燃了老熊岭,所有人骨子里的彪悍之气。
“老熊岭威武!老熊岭威武!老熊岭威武!”
这不,百十号人虽不多,但呐喊声却非常的震天动地的,这雄伟的声音也让山林里的鸟雀顿时禁声,北风因为这声音而绕路而走了!
人心齐,泰山移,没什么比上下一心更难得,更珍贵了。
酒碗重新倒满了,筷子举起来了。众人就开始大口酒,大块肉,高声酒令,划拳吆喝,这是享受胜利的时刻,这是荣耀的光景。
即便,现在世间险恶,即便,前途危机四伏,那又如何呢?只要大家上下一心的,磨难总会过去的…
这一顿酒席,足足热了三次菜,喝到三更半夜的。所有的男人都喝的醉倒了,所有的外来客都做了坐堂客了,宿在了老熊岭里,倒是初一带了他的十几个草原人接下来巡逻的重任。虽然如今这巡逻也不过是个摆设了,毕竟没人在老熊岭和二百精兵刀箭相向后,而且不落下风之后,还敢上门找麻烦。
那不是傻子吗?
因为这天男人们都喝的酩酊大醉的,所以在第二日早上,抱着脑袋喊疼的男人几乎比比皆是。
见此,老少妇人们都笑骂几句后,都递上了一碗野蜂蜜水的,喝完后,就撵了男人们去暖房工作了,浇水割菜去了。
还有,本来昨日该送走的青菜,因为这一顿酒席足足晚了一日没往城里送去,再不赶紧张罗,酒楼今日就不能开门迎客了。
所以,第二天,陈家的爬犁便载着陈掌柜老两口和一众管事活计们,装了包裹严实的大筐青菜,第一个就先告辞离去了,冲进了茫茫雪原中。
而其余各家姻亲的,都被刚才的那些青菜看的眼热了,要知道,现在一筐菜的价格,几乎就是他们全家半年的盈利了。
见此,老冯爷一边吆喝招呼着村人套好爬犁送客,一边嘱咐众人道;各位老亲家们也看好了,我们老熊岭,赚钱的玩意多,不好让外人知道的。大伙儿们回去也别多说了,毕竟,这些事情,以后你们几家搬来后了,也都是要跟着沾光的。先前老熊岭也因为这菜而招惹了野狗来抢食的,所以,最后他们都被我们打跑了,当然我们老熊岭上下一心,不惧这个,但打狗也是个体力活儿,更何况我们有这把子力气,还不如把这时间多种两筐菜,多打两只野熊还能卖银子呢,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几家姻亲,聚一起,也不过是二十几号人了,众人都是纷纷开口应和道;是,冯叔说的是。您放心吧,我们都明白的。
就像老冯爷所说的,他们明年春天就可以搬来了,虽然不指望可以像十八户这般富庶,但跟着老熊岭沾光赚银钱,那是肯定的。若是此刻胡乱在外说话,损了老熊岭的根基,对他们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一旁的筱芸觉得老冯爷这番警告太直白,很有些过意不去的,就笑着喊了青花青玉和韩姨母帮忙,把她给各家准备的礼物分发了下去。
之后,她说道;各位叔伯婶子,这是我为大家准备的一点儿小礼物。希望大伙别嫌弃了,拿回去做个念想吧。
众人听此,都是推辞,很是惭愧道;哎呀,这怎么行呢?我们第一次上门,我们都没带什么贺礼的,还过来大吃大喝一番的,现在吃饱离去了,还要拿东西的,这也太没脸了。
听到众人的话语,筱芸道;叔伯婶子们,你们不要客套,这都是陈家大哥,他从京都送回来的胭脂水粉和点心,更何况,这会东西我平日也不擦这些,放着就可惜了。你们捎带回去,帮我分给家里的姐妹们,就当替我分忧了。再说,明年我这里可有好多活计呢?都等着叔伯婶子们过来帮忙呢,我现在不讨好一下你们,那怎么成呢?
她这话说贴心又有趣,众人都是笑起来,说道;嗯,那好,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四姑娘就瞧着好吧,明年我们一定早早搬过来给姑娘分忧的。
“那就多谢各位叔伯婶子了。”
众人说了几句闲话儿,就纷纷上了马车离去了。
而陆家本来就有五匹马,因为接待客人的原因,所以又向村里又凑了两匹,七架爬犁就这么出了老熊岭送客去了。就这样,昨日原本还是热热闹闹的山谷,这般送了客,顿时就显得空荡安静很多了。
见此,老冯爷忍不住瞪了眼睛,笑骂一旁的村人道;哎呀,都加把劲儿啊,多生几个臭小子出来,咱们家里还是人太少了啊。
听到这话语,村人扫了筱芸一眼,都是嘿嘿哈哈的傻笑,见此,筱芸觉得不好多待了,就赶紧和老冯爷行礼告退了。
见此,老冯爷这才想起筱芸的存在,顿时老脸一红,赶紧摆手,之后敲着后脑勺嘟囔道;哎呀呀,真是老了,眼神都不好用了。
好了,不说这会,老冯爷是如何尴尬了……
话说回这头的筱芸吧!她则是带了青玉进了陆老二的院子,而此刻的初一正带了他的那些草原人,正在帮忙拆棚子,打扫各处。
而这十几个人也因为将养了这么一段时日,已经没了当初刚来的狼狈样子了,而如今他们个个人都换了干净的袄裤,洗干净了头发,虽然还是盘成鞭子,乱糟糟绑在头顶上,但也顺眼了很多。若不是他们肤色比较黑,五官轮廓又太突出了,倒是可以,冒充一下老熊岭土生土长的乡亲们的。
初一一见筱芸进来,就立刻拉了她往屋子去,生怕杆子砖头碰上她。
对此,筱芸却是摇头道;没事的,初一,我现在要回岭上去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情况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回家啊!
听此,初一咧嘴笑的一脸灿烂的…
对于他一脸笑的灿烂的样子,筱芸一斤习以为常了,所以习惯性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初一,过了年就是开春的时候了,你可是要同他们一起回草原呢?
听到这里,原本一脸灿烂的初一,顿时脸上笑意就淡了下来,之后,他扫了一眼紧张望过来的高壮草原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此,筱芸顿时心里一阵叹气,之前她和冯莫寒把初一买回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瘦小的一个小孩子。吃饭的时候,陆老二又是个神经粗大条的,不让人的,而高仁又是个霸道的人,她一直很担心初一抢不过他们,所以她总是比较偏心他,总是多留一份给他。百般照顾下来,真是把他当自己的弟弟一样来疼爱了。如今看来,感情在怎么深厚,总是要分开的。
想到这里,筱芸说道;好了,初一,你也别为难,想回去就回去吧。家里这边,你也不用惦记着,若是打听到可靠的商队进草原,我就让他们给你捎带东西过去。
那高壮的草原人在听到筱芸这话语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其余草原人见此,就想低声问了一句时,高壮草原人则是摆摆手,他们也只好散去各自忙碌去了。
而这边的筱芸则是带了眼睛微红的初一出了院子,慢慢的往山上走去了。
白色的天地里,衬得穿了鹅黄色袄裙的筱芸,好似新春里第一抹嫩芽,那般灵动又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初一生怕筱芸跌倒了,扶了她的胳膊。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同时笑了起来,身后的青玉见此,也跟着捂了嘴边偷笑着。
远远看去,分外的温暖融洽的,真的不错呢?
而这边的高壮的草原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是有些看的呆了,心底隐隐有一丝犹豫不决了,但转而又恢复了坚韧不拔的心。他悄悄握了拳头,狠狠冲着空气挥了一记,毕竟有些仇恨的东西,不可能因为一阵子生活安逸就能彻底忘记的!
筱芸一边同初一说笑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记得当初救了初一之后,冯莫寒带了高仁特意去了一趟草原。原本她猜测冯莫寒家里是商贾啥的,他的借口也是有生意在草原,所以才有了那一次出行之旅的。
但如今,因为这一次的祸事,在想想那块令牌,他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了,那么,上次他的白草原之行的目的,怕是也就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初一这里现在的情况,也许他会有别的安排…
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她把心里所想的事情,马上教授初一的话,会不会同冯莫寒的安排有所冲突,但她却不打算停手。别的不看,只看这初一在这里都待了一年的情分上,她也不能让初一空手回去的,毕竟他回去要面对危险可不少的,不能让他毫无准备的就回去了。
一旁的初一,不知道筱芸这会已经为他在心里都打算好事情了,他只是以为他们要回陆家大院睡觉的,然而不想筱芸却拉着他直接去了毕三叔的院子去了。
而这老头儿在冬日天里,他都不会出去采药的,而是一头扎到屋子里整理药草,琢磨药性的可能性,若不是左邻右舍常常过来给他送饭来着,他怕是一日都有可能连吃一顿饭都不觉得饿。
好在昨日,因为全村在办庆功宴的,他算是没有缺席就是了。尽早爬起来也没露脸儿,这会儿正在房间的小炉子上用瓦罐熬粥。
所以,当筱芸去到门口时,见此,就打趣道;三叔,你这屋子都是药味,吃饭时候还能吃出香味吗?之后,进门顺手就替他收拾了,那些散乱的衣衫和书本。
听此,毕三叔抬起埋在医书里的头,好半晌才回了神,之后扔了医书,应道;哎呀呀,你怎么来了,筱芸,可是哪里不舒服啊!
听此,筱芸无奈道;没有啊,三叔,我好着呢!
初一极有眼色的接过筱芸手里的衣衫,继续收拾这,筱芸则找了勺子一边搅和瓦罐里的粥一边笑道;怎么,难道我闲着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三叔了吗?
毕三叔被哄得欢喜,但还是硬邦邦应道;呵呵,筱芸,就知道哄我老头子欢喜,说吧,到底什么事,否则我这粥都喝不消化了。
对此,筱芸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碗,嗅着粥里有羊汤味道,猜的是用昨晚的羊汤熬得,倒也满意,于是盛了三碗,毫不客气的拉着初一一起做了恶客起来。
第173章技能
对于这两个不请下来,还正大光明喝起他的粥这两人。毕三叔翻了白眼,假意恼怒道;哼,你们两个到是好意思啊,上门不给我带东西过来,反倒抢起我的粥来喝了!
第174章
江大娘说到一半,突然站了起来,嚷道;哎呀呀,筱芸是不是还没给老三送消息啊!这可坏事了!我得问问筱芸去,话罢,她就跑了出去了…”
而这一头筱芸回到屋里,刚刚脱了披风,正要换了粗布袄裙去灶间时,就见江大娘赶了过来,于是她好奇问道;江大娘,出什么事了吗?怎么那么着急的样子呢?
第175老熊岭被屠了
江大娘说到一半,突然站了起来,嚷道;哎呀呀,筱芸是不是还没给老三送消息啊!这可坏事了!我得问问筱芸去,话罢,她就跑了出去了…”
第176章风雪兼行
一旁的刘卟祁眼见那人,都快被陆谦勒的喘不上来气的样子,他赶紧上前安抚道;德敬,你快松手!你勒死他,就更加听不到老熊岭的消息了!
当然,至于另一个商贾,早就吓傻在一旁了。
而此时的陆谦,因为听了这消息,全身的肌肉都绷的咯吱响,眼睛烧得血红,他极力忍耐着,才松了手劲,那人得了自由后,狂吸空气,咳嗽个不停,之后更是断续骂道;你这疯子,我要…我要……
一旁的程子恒见此,也是恼怒的不行了,暴喝一声道;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家就在老熊岭,你说明白了,老熊岭到底怎么了?说不明白,老子我第一个送你去见阎王!
那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和朋友闲聊几句而已,聊的主题居然碰到了正主啊。他也真怕那几个人发疯了,会把他给生撕了,于是赶紧捂着脖子回答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一个北来的商队说的,说北荌洲那里有个老熊岭的,因为窝藏草原奸细,被奉旨巡查边防的什么将军,带着二百精兵包围了村寨,老熊岭的人据说动了刀箭的,那将军就下令把人都杀光了,血流成河,连孩子都没放过…
“哐当!”
陆谦再也听不下去,仰头就倒在了地上。
“德敬,德敬!”
刘卟祁和程子恒也都吓疯了,上前抱起了他,就掐人中。
那说话的人见此,赶紧拉了友人溜走了。
茶楼里,本来就是闲人聚集之地,刚才他们两桌闹得那么大,自然人人都是关注了。
这会儿眼见这般,就再也忍耐不住,轰然议论开了。
“哎呀,这书生真是可怜啊,居然家里人都死光了,还不知道呢!”
“咱们这里偏僻啊,也是不好送信的!”
“哼,我听说草原那边,好像也不太平,若是真藏了草原的奸细,杀了也不多…”
狗子在一旁听到那些人的议论,恨得咬牙道;放屁,你敢再说一遍!
听得有人说风凉话,狗子真的恨不得窜上去咬死对方。
那人见狗子,那恶狠狠地模样,也很是吓了一跳,赶紧缩了脖子,嘟囔道;切,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疼煞我也!”
昏厥的陆谦,也终于缓过一口气,挣扎起身,脸色苍白的,几乎和外边的雪一个颜色了。
他跌跌撞撞就往外边跑,茶馆外边的拴马桩上,不知谁栓了两匹马,他拉了缰绳跳上去,就打马冲了出去。
随后追出来的刘卟祁和程子恒见此,都是急的跺脚,不必猜想,也知道他这是奔家里去了。
“少爷,你等等狗子啊,你等等狗子啊!”
狗子哭得撕心裂肺,刚要撒腿跑时,被刘卟祁抓回来,就扔到了程子恒身边,说道;你带了他去寻院长请假,我去追德敬!话罢,他就跳上另一匹马,扔下这一句话,也是跑走了。
茫茫雪原,一点青色目标,倒也容易寻找,刘卟祁很快就追上了陆谦,但却没有劝他回去。
这个时候,他也一样跟着心急如焚的,更何况陆谦这个陆家人。老熊岭有他的父亲,兄弟,妹妹,乡亲,有太多不能缺少的的人和物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程子恒也是恨得直跺脚,他也不明白出来溜达一圈,怎么就听到,这样的祸事呢?想到这里,他拉了狗子就要回书院时,却被跑出来的两个茶客拦了去路。
“那是我们的马匹,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
现在的事情,程子恒急的不成,随手解了荷包就扔了过去,说道;好了,这钱足够你们去买新马了,若是不够的话,你们去书院找程子恒就好!
话罢,他就拉着狗子走远了,这会,也不知道他那胖大的身形是怎么做到如此速度的。
果然人一着急起来,做什么事情都会非常有速度的!
而此刻的书院里,因为大小书生们都出门放羊去了,没什么人在此了,所以此时的书院里比之平日空旷许多。程子恒扯了狗子就一路去了院长的小院子,半点儿没有惹人注意。
守门的老仆人开了门,一见程子恒在这样的冬天里,居然满头大汗就是一愣,转而说道;院长正在歇息…
听此,程子恒道;老伯,我有事找院长,你可要帮帮忙啊!是德敬的事,陆家出大事了!
程子恒抹了一把汗珠子,又添了一句道;好像有人把陆家的人都杀了!
“什么?”
听到这里,老仆惊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小茶壶,他立刻让开了门口位置,说道;快进来,我带你进去找院长。
老院长此刻正躺着闭目养神,身下的贵妃榻上铺了狼皮褥子隔凉,然后是一张羽绒垫子,包裹了枣红色的寿字纹锦缎,脑后枕的也是装了羽绒的枕头,宣软的好似像扯了天上的云化成的一般。
这些东西都是一月前过寿的时候,他最小的弟子送来的。相比那些金银字画来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他们送的那些金银字画啥的,他都让装进了箱子,锁进了库房去了,然而这套褥枕却日日伴着他入睡,可谓是舒适贴心之极。
原本不过是应老友之托,没想到,自己却是捡到一个宝贝。
明年大考,若是没有意外之事,没有小人拦路,说不定,他又要得个前程无量的举人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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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老爷子就翘了嘴角,诵起了生平最得意的文章。
所以在老夫人带了丫鬟端着新做的点心从外边进来时,见此就笑道;老爷子,你现在都停了冬天的假期了,学生们都是怨气冲天的,老爷你倒好,还这般自由自在的。
老爷子嗅得甜香之气就起了身,应道;呵,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这不是还给他们留了三日出去游玩的时间吗?我这做法已经很不错了。
话罢,他就要洗手吃点心时,这点心方子也是陆家送来的,难得的绵软,入口即化,让他们老夫妻俩都是爱不释手的。
老两口正是说笑的时候,突然老仆带了程子恒进来,老夫人见此,就皱了眉头,有些怨怪老仆人不曾通报就进来的。
程子恒一进来,就是噗通跪到下了,说道;院长,学生有事要说,刚才学生,和德敬,刘卟祁,我们三人去茶楼喝茶,听说德敬家里因为涉嫌窝藏奸细,被…被巡查边防的一个将军带人把整个村落都杀光了。德敬听了当时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就打马跑了。刘卟祁也追了出去了,所以学生特此来请假,稍后学生也要去北荌洲几日。还望院长批准!
老院子道;什么?
可以是他说的话太震惊了,老院长直接扔了手里的点心,老夫人更是也惊得捂了嘴道;还有这等大事?
见此,程子恒生怕院长不同意,赶紧又说了几句道;院长,学生曾去过陆家,陆家只有一个马童是草原人,他当初病的半死,被筱芸买回来当弟弟养大的。如今根本,不知道这窝藏奸细的罪名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听说满村上下,连孩童都没放过,实在太…太惨了!
老院子气的直道;混账!到底是那个将军行事,这么那么狠毒!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没有京都的官文,居然就屠戮一村百姓!
老院长气得直拍了桌子,之后更是皱眉说道;不成,我也要跟着去北荌洲看看。德敬那孩子突然遭此惨事,一个处置不当的话,他很容易连自己都会搭进去的。
一旁的老夫人听此,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的风雪,她有心想要拦阻,但手里捏着温热的点心,又让她改了口道;嗯,我现在就去给老爷收拾行李。
老院长听此,说道;嗯,好的,老太婆,不必带太多东西,我立刻就要上路。
老院长也是急了,毕竟大芫现在太平日久,这样整村被屠戮的惨事,几乎是闻所未闻的。而京都那里并不曾有消息传来,就证明此事,是那个什么将军私自举起屠刀,干起的混账事情,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见此,老夫人也不敢耽搁时间了,所以她迅速收拾了一些保暖衣物,再带上一些狼皮褥子和垫子,枕头都铺上了车厢,勉强就算齐全了。
倒是狗子听说要同老院长一起回北荌洲,疯跑回陆谦的宿舍,搬了好多东西到程家马车上。
于是,在书院里大半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两辆马车,带了四个护卫,一个老仆一个小童,就这么出了天鸿小镇,杀向了北方老熊岭去了…
好了,不说这会他们是如何着急忙慌的往老熊岭赶去了。说会这头老熊岭的情况吧!
筱芸只从送了陆老二出门后,就整日里核对一下账册,做做针线活啥的,偶尔闲不住,就进城去酒楼铺子走走看看的,最后到陈家,陪陪因为嫁了闺女很是孤单的陈夫人,再带着大包小包的布料和吃食用物回到老熊岭去了。
以至于,每次跟着韩姨母学做事的闺女们见了她,都是眉开眼笑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大方的,城里得来的点心和小玩意儿大部分都分了这些闺女们了。
这天一大早起,后院刘叔就派了大儿子来请人,说道;筱芸,我爹说那个什么铲子打出来了,让你去看看,这物件成不成呢?
听此,筱芸道;好啊,我马上去。话罢,筱芸喊了刚刚喂完马的初一,一起去了刘家。
筱芸前世也只是个普通姑娘罢了,若说到衣食住行这些小事情,她还是比较懂些的。但对这些杀人的利器,她了解实在不多。
但没吃过猪腿,总看过猪走路吧。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孤儿院里有个孩子自小喜欢枪械武器,她偶尔也看过两张图片,更何况,前些日子她就比照前世的记忆力想起他们的模样,删减或者添加一番,送了几章图纸到刘叔那里去了,至于稍后这玩意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了。
刘叔原本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如今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简直是痛快之极,所以这些时日里,半夜还能听得见他敲敲打打打的声音,没等凌晨公鸡叫唤,他又开始使唤锤子工作了。
所以,筱芸一到刘家的时候,一见他不过几日的时间就瘦的厉害,但眼睛却亮的吓人,很是过意不去,拉着难得在家的刘婶子说道;婶子,这次的事,可是让刘叔挨累了。过会儿我让江大娘送些肉过来,可给我刘叔多补补才行。平日你也催着他早些睡,别累坏了。
听不,刘婶子道;哈哈,筱芸,你不用惦记他,话罢,她拉了筱芸进了棚子,继续笑道;你刘叔惦记琢磨那个羊皮册子不知有多少年了,以前因为家里穷,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做这些东西啊。而如今有你给他撑腰了,他这几日简直比他年轻时候还能折腾,你别看他瘦了,那嗓门可是大着呢,饭菜吃的可不少呢?
听到这里,筱芸稍微放心道;嗯,那就好……
正巧刘叔回过神看见她,立刻喜的上前献宝儿,说道;筱芸你来了,你快过来看,这个铲子真是好用,我试过了,院子外边的冻土都能砍开。说是铲子,我觉得和刀子一样,砍人头也不差什么了!
一旁的刘婶子听此,就笑道;哎呀,你这老不羞,说什么呢,吓到筱芸怎么办?
话罢,刘婶子嗔怪的瞪了刘叔一眼,之后端了炉子跟前的一直小木盆,木盆里正用冷水化了两只冻柿子。
第177章
一旁的刘卟祁眼见那人,都快被陆谦勒的喘不上来气的样子,他赶紧上前安抚道;德敬,你快松手!你勒死他,就更加听不到老熊岭的消息了!
当然,至于另一个商贾,早就吓傻在一旁了。
而此时的陆谦,因为听了这消息,全身的肌肉都绷的咯吱响,眼睛烧得血红,他极力忍耐着,才松了手劲,那人得了自由后,狂吸空气,咳嗽个不停,之后更是断续骂道;你这疯子,我要…我要……
一旁的程子恒见此,也是恼怒的不行了,暴喝一声道;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家就在老熊岭,你说明白了,老熊岭到底怎么了?说不明白,老子我第一个送你去见阎王!
那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和朋友闲聊几句而已,聊的主题居然碰到了正主啊。他也真怕那几个人发疯了,会把他给生撕了,于是赶紧捂着脖子回答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一个北来的商队说的,说北荌洲那里有个老熊岭的,因为窝藏草原奸细,被奉旨巡查边防的什么将军,带着二百精兵包围了村寨,老熊岭的人据说动了刀箭的,那将军就下令把人都杀光了,血流成河,连孩子都没放过…
“哐当!”
陆谦再也听不下去,仰头就倒在了地上。
“德敬,德敬!”
刘卟祁和程子恒也都吓疯了,上前抱起了他,就掐人中。
那说话的人见此,赶紧拉了友人溜走了。
茶楼里,本来就是闲人聚集之地,刚才他们两桌闹得那么大,自然人人都是关注了。
这会儿眼见这般,就再也忍耐不住,轰然议论开了。
“哎呀,这书生真是可怜啊,居然家里人都死光了,还不知道呢!”
“咱们这里偏僻啊,也是不好送信的!”
“哼,我听说草原那边,好像也不太平,若是真藏了草原的奸细,杀了也不多…”
狗子在一旁听到那些人的议论,恨得咬牙道;放屁,你敢再说一遍!
听得有人说风凉话,狗子真的恨不得窜上去咬死对方。
那人见狗子,那恶狠狠地模样,也很是吓了一跳,赶紧缩了脖子,嘟囔道;切,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疼煞我也!”
昏厥的陆谦,也终于缓过一口气,挣扎起身,脸色苍白的,几乎和外边的雪一个颜色了。
他跌跌撞撞就往外边跑,茶馆外边的拴马桩上,不知谁栓了两匹马,他拉了缰绳跳上去,就打马冲了出去。
随后追出来的刘卟祁和程子恒见此,都是急的跺脚,不必猜想,也知道他这是奔家里去了。
“少爷,你等等狗子啊,你等等狗子啊!”
狗子哭得撕心裂肺,刚要撒腿跑时,被刘卟祁抓回来,就扔到了程子恒身边,说道;你带了他去寻院长请假,我去追德敬!话罢,他就跳上另一匹马,扔下这一句话,也是跑走了。
茫茫雪原,一点青色目标,倒也容易寻找,刘卟祁很快就追上了陆谦,但却没有劝他回去。
这个时候,他也一样跟着心急如焚的,更何况陆谦这个陆家人。老熊岭有他的父亲,兄弟,妹妹,乡亲,有太多不能缺少的的人和物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程子恒也是恨得直跺脚,他也不明白出来溜达一圈,怎么就听到,这样的祸事呢?想到这里,他拉了狗子就要回书院时,却被跑出来的两个茶客拦了去路。
“那是我们的马匹,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
现在的事情,程子恒急的不成,随手解了荷包就扔了过去,说道;好了,这钱足够你们去买新马了,若是不够的话,你们去书院找程子恒就好!
话罢,他就拉着狗子走远了,这会,也不知道他那胖大的身形是怎么做到如此速度的。
果然人一着急起来,做什么事情都会非常有速度的!
而此刻的书院里,因为大小书生们都出门放羊去了,没什么人在此了,所以此时的书院里比之平日空旷许多。程子恒扯了狗子就一路去了院长的小院子,半点儿没有惹人注意。
守门的老仆人开了门,一见程子恒在这样的冬天里,居然满头大汗就是一愣,转而说道;院长正在歇息…
听此,程子恒道;老伯,我有事找院长,你可要帮帮忙啊!是德敬的事,陆家出大事了!
程子恒抹了一把汗珠子,又添了一句道;好像有人把陆家的人都杀了!
“什么?”
听到这里,老仆惊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小茶壶,他立刻让开了门口位置,说道;快进来,我带你进去找院长。
老院长此刻正躺着闭目养神,身下的贵妃榻上铺了狼皮褥子隔凉,然后是一张羽绒垫子,包裹了枣红色的寿字纹锦缎,脑后枕的也是装了羽绒的枕头,宣软的好似像扯了天上的云化成的一般。
这些东西都是一月前过寿的时候,他最小的弟子送来的。相比那些金银字画来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他们送的那些金银字画啥的,他都让装进了箱子,锁进了库房去了,然而这套褥枕却日日伴着他入睡,可谓是舒适贴心之极。
原本不过是应老友之托,没想到,自己却是捡到一个宝贝。
明年大考,若是没有意外之事,没有小人拦路,说不定,他又要得个前程无量的举人弟子了…
这样想着,老爷子就翘了嘴角,诵起了生平最得意的文章。
所以在老夫人带了丫鬟端着新做的点心从外边进来时,见此就笑道;老爷子,你现在都停了冬天的假期了,学生们都是怨气冲天的,老爷你倒好,还这般自由自在的。
老爷子嗅得甜香之气就起了身,应道;呵,业精于勤荒于嬉,我这不是还给他们留了三日出去游玩的时间吗?我这做法已经很不错了。
话罢,他就要洗手吃点心时,这点心方子也是陆家送来的,难得的绵软,入口即化,让他们老夫妻俩都是爱不释手的。
老两口正是说笑的时候,突然老仆带了程子恒进来,老夫人见此,就皱了眉头,有些怨怪老仆人不曾通报就进来的。
程子恒一进来,就是噗通跪到下了,说道;院长,学生有事要说,刚才学生,和德敬,刘卟祁,我们三人去茶楼喝茶,听说德敬家里因为涉嫌窝藏奸细,被…被巡查边防的一个将军带人把整个村落都杀光了。德敬听了当时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就打马跑了。刘卟祁也追了出去了,所以学生特此来请假,稍后学生也要去北荌洲几日。还望院长批准!
老院子道;什么?
可以是他说的话太震惊了,老院长直接扔了手里的点心,老夫人更是也惊得捂了嘴道;还有这等大事?
见此,程子恒生怕院长不同意,赶紧又说了几句道;院长,学生曾去过陆家,陆家只有一个马童是草原人,他当初病的半死,被筱芸买回来当弟弟养大的。如今根本,不知道这窝藏奸细的罪名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听说满村上下,连孩童都没放过,实在太…太惨了!
老院子气的直道;混账!到底是那个将军行事,这么那么狠毒!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没有京都的官文,居然就屠戮一村百姓!
老院长气得直拍了桌子,之后更是皱眉说道;不成,我也要跟着去北荌洲看看。德敬那孩子突然遭此惨事,一个处置不当的话,他很容易连自己都会搭进去的。
一旁的老夫人听此,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的风雪,她有心想要拦阻,但手里捏着温热的点心,又让她改了口道;嗯,我现在就去给老爷收拾行李。
老院长听此,说道;嗯,好的,老太婆,不必带太多东西,我立刻就要上路。
老院长也是急了,毕竟大芫现在太平日久,这样整村被屠戮的惨事,几乎是闻所未闻的。而京都那里并不曾有消息传来,就证明此事,是那个什么将军私自举起屠刀,干起的混账事情,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见此,老夫人也不敢耽搁时间了,所以她迅速收拾了一些保暖衣物,再带上一些狼皮褥子和垫子,枕头都铺上了车厢,勉强就算齐全了。
倒是狗子听说要同老院长一起回北荌洲,疯跑回陆谦的宿舍,搬了好多东西到程家马车上。
于是,在书院里大半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两辆马车,带了四个护卫,一个老仆一个小童,就这么出了天鸿小镇,杀向了北方老熊岭去了…
好了,不说这会他们是如何着急忙慌的往老熊岭赶去了。说会这头老熊岭的情况吧!
筱芸只从送了陆老二出门后,就整日里核对一下账册,做做针线活啥的,偶尔闲不住,就进城去酒楼铺子走走看看的,最后到陈家,陪陪因为嫁了闺女很是孤单的陈夫人,再带着大包小包的布料和吃食用物回到老熊岭去了。
以至于,每次跟着韩姨母学做事的闺女们见了她,都是眉开眼笑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大方的,城里得来的点心和小玩意儿大部分都分了这些闺女们了。
这天一大早起,后院刘叔就派了大儿子来请人,说道;筱芸,我爹说那个什么铲子打出来了,让你去看看,这物件成不成呢?
听此,筱芸道;好啊,我马上去。话罢,筱芸喊了刚刚喂完马的初一,一起去了刘家。
筱芸前世也只是个普通姑娘罢了,若说到衣食住行这些小事情,她还是比较懂些的。但对这些杀人的利器,她了解实在不多。
但没吃过猪腿,总看过猪走路吧。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孤儿院里有个孩子自小喜欢枪械武器,她偶尔也看过两张图片,更何况,前些日子她就比照前世的记忆力想起他们的模样,删减或者添加一番,送了几章图纸到刘叔那里去了,至于稍后这玩意能不能成,只能看天意了。
刘叔原本就喜欢琢磨这些东西,如今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简直是痛快之极,所以这些时日里,半夜还能听得见他敲敲打打打的声音,没等凌晨公鸡叫唤,他又开始使唤锤子工作了。
所以,筱芸一到刘家的时候,一见他不过几日的时间就瘦的厉害,但眼睛却亮的吓人,很是过意不去,拉着难得在家的刘婶子说道;婶子,这次的事,可是让刘叔挨累了。过会儿我让江大娘送些肉过来,可给我刘叔多补补才行。平日你也催着他早些睡,别累坏了。
听不,刘婶子道;哈哈,筱芸,你不用惦记他,话罢,她拉了筱芸进了棚子,继续笑道;你刘叔惦记琢磨那个羊皮册子不知有多少年了,以前因为家里穷,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做这些东西啊。而如今有你给他撑腰了,他这几日简直比他年轻时候还能折腾,你别看他瘦了,那嗓门可是大着呢,饭菜吃的可不少呢?
听到这里,筱芸稍微放心道;嗯,那就好……
正巧刘叔回过神看见她,立刻喜的上前献宝儿,说道;筱芸你来了,你快过来看,这个铲子真是好用,我试过了,院子外边的冻土都能砍开。说是铲子,我觉得和刀子一样,砍人头也不差什么了!
一旁的刘婶子听此,就笑道;哎呀,你这老不羞,说什么呢,吓到筱芸怎么办?
话罢,刘婶子嗔怪的瞪了刘叔一眼,之后端了炉子跟前的一直小木盆,木盆里正用冷水化了两只冻柿子。
第178章
微红的大柿子拎出来,正好霸占了一个小陶碗,撕开一个小口子,用勺子舀里面的肉吃,相比于新鲜水果来说,却有种别样的滋味。
这可是北地孩子独特的零食,筱芸也是如此,最爱这吃食了。
于是,筱芸说道;哎呀,婶子怎么知道我最近想吃这个呢?
听此,刘婶子回答道;嗯,江嫂子说的啊,你还让人进城捎带什么的,我们家里就有,一会儿回去。让初一端一盆回去就好了。
第178章平安是福
微红的大柿子拎出来,正好霸占了一个小陶碗,撕开一个小口子,用勺子舀里面的肉吃,相比于新鲜水果来说,却有种别样的滋味。
这可是北地孩子独特的零食,筱芸也是如此,最爱这吃食了。
于是,筱芸说道;哎呀,婶子怎么知道我最近想吃这个呢?
听此,刘婶子回答道;嗯,江嫂子说的啊,你还让人进城捎带什么的,我们家里就有,一会儿回去。让初一端一盆回去就好了。
刘婶子见筱芸喜欢,喜的眉开眼笑。再看初一,哪里听得这话,早抱了那工兵铲在耍弄了。
筱芸在吃的香甜,正想要问问,另外那两样兵器打造的如何时,却听到山下的钟声响起了。先前落下的毛病,众人都是下意识抬了头,绷紧了脊背。等听明白这是迎客人的钟响时,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不,刘婶子道;这个时候,是谁突然上门来了?吓死个人了!她是个热心肠又脾气急的人,随即就摘了身上的围裙就要下山去看。
一旁的筱芸见此,也很是不放心的样子,就道;我和婶子一起下去看看。
话罢,她就放下碗就和刘婶子一起出了院子,初一见此,想要跟上去时,被她留下了,说道;初一,你就不要跟来了,你留下试试这铲子,若是不趁手,就让刘叔再改改。
见此,初一点头,也就留了下来。
今天是大雪停的第三天,阳光也算不错,只是北风依旧吹的人寒凉的。
所以,当他们两人走到村口时,筱芸手搭了凉棚,眯眼避过雪色,反射的刺眼光芒,就见山下疯狂跑来的,那个影子有些眼熟。
于是,筱芸就转身问刘婶子道;咦,婶子,我怎么瞧着这人像…”
没等她说完,那黑色的影子已经迅速到了眼前,长袍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了,藏青色的披风大半裹在脑袋上,小半披在身后,除了眼睛和嘴唇外,整个脸孔几乎被霜花彻底覆盖了…
筱芸仔细分辨了半晌,才试探问道;“三…三哥?
陆谦跑的太急,终于见到妹妹了,一口气梗在喉咙,好不容易才喊了出来道;筱芸
终于见到心中所想的人儿后,陆谦就紧紧的抱着筱芸,一边眼泪哗哗淌了下来,一路的惊恐,害怕再见到家人的时候,彻底化成了洪水决堤,这不,他边哭边说道;呜呜,筱芸你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呜呜,是三哥不好,总是赶不上…呜呜,都是三哥不好!
看到自己三哥这幅尊容,筱芸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百分之百是她那个二哥不着调的,定然又钻到深山老林去抄什么近路去了,所以才会错过了,走官路回来的三哥,白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等二哥回来,定要好好惩罚他,不让他吃自己做的好吃食,教训教训他一顿才行,谁让他总是没神经的……
她心里气恼的,却不好在这个时候骂几句,只能拍着陆谦的后背安慰道;嗯,三哥,你别怕,其实家里什么事都没有。大伙儿都好好的呢!没事了,放心了…
陆老三其实先前在山下时,就已经知道家里平安无事了,但如今可以亲眼见到妹妹平安无事的了。他这才算彻底放心起来了。
但因为这一路上,他因为担心害怕的,心情也一直在憋着,这会心情放松下来后,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这不,他道;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此,筱芸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哥哥倚在自己身上越来越重了,于是她赶紧喊了一边跟着抹眼泪的刘婶子道;刘婶子快帮忙,三哥好像不对劲耶!
听此,刘婶子慌忙上前帮忙扶了软倒的陆谦,探手一抹,惊道;哎呀,头怎么那么烫,这是路上赶染了风寒了吧!
听此,筱芸真的是心疼之极,这会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背起陆谦就往家里走去。
刘婶子在一边扶着,刚进到院子,见了青玉就赶紧喊道;快去喊毕三叔过来,就说等他救命啊!
“哎,我这就去!说完,青玉抬腿就跑了出去,然而这会筱芸也顾不上多说什么了,一口气把陆谦背到正房西屋,然后七手八脚给他解去头上的披风,脏污的棉袄,等帮他脱完鞋时候,她却有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因为自家三哥,许是因为担心家里情况的问题,赶路顾不上注意,自家三哥的脚冻得肿起来,胀满了鞋子,想脱下来都费劲之极了。
而一旁的刘婶子想着筱芸现在也已经是大姑娘了,需要避讳些,所以就撵了她,说道;筱芸你去打冷水来,给老三敷个湿布巾。
听此,筱芸赶紧出门,去井边打了冰凉的井水,不过,还没等她端进门,陆老爹也终于被惊动了,开门出来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老爹这话语,筱芸顿时鼻子泛酸,回答道;爹,三哥从书院骑马赶回来,冻得很厉害!
听此,陆老爹也急道;胡闹,这么冷的天,怎么骑马回来的呢?正要扭头去西屋的时候,毕三叔终于赶到了。
毕三叔边走边数落道;胡闹,怎么又让筱芸发热了?不是说了吗,再来两次,她就小命不保…呃。结果一抬头就见筱芸站在院子里,还很是惊疑道;你不是发热了吗?怎么这会还在外面站呢?
筱芸开口刚要回答事,陆老爹却是抢了话头,说道;毕老三,你怎么那么多话,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赶紧进来,是老三冻伤了!
毕三叔听此道;啊,原来是老三啊!咦,可是这会,他怎么回来了呢?
毕三叔背了药箱,扫了筱芸一眼,确定她没事,这才匆匆进了门。
对于毕三叔刚才的话语,筱芸还来不及多想什么的,就端了水盆也跟了进去。
刘婶子已经帮忙给陆谦换了干净的中衣,雪白的中衣更是衬得他脖子和脸色红的不正常。
毕三叔见此,就上前探手替他把了脉,又看过手脚和脸上的冻疮,骂道;这臭小子真是胡闹,怕是一路上,日夜兼程赶路了,这可不是风寒冻伤的事,怕是惊厥加忧思过度,这身体可亏的厉害了,可是要好好补一补了!
一旁的筱芸听此,顿时急坏了,催促道;啊,那怎么办,三叔快开要药方子啊。
毕三叔却是摆手,说道;别着急,先让人跟我回去拿药,药熬好后,给老三灌下去,等他把热退了,然后在给他手脚擦药膏,不能沾水。将养几日后,等风寒退了,多吃些好的补补身体。这不用我交代了吧?
筱芸听此,赶紧把伙计揽了过来道;嗯,不用,不用,以后我下厨,我张罗饭菜。
听此,毕三叔这才放心出门了,筱芸生怕青玉这次又说不明白,特意拜托了刘婶子帮忙走一趟。
陆老三因为这次事件,他烧的厉害,不时挥舞双手,好似在拼命同什么人撕扯似的,偶尔还哑着嗓子叫喊上几声。
一旁的筱芸见此,很是心疼的厉害,一边给他头上换凉布巾,一边小声劝道;嗯,三哥,你别担心,家里人都好好的。你看,爹也在旁边呢,大哥在南边的作坊,二哥已经去送信了。我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最爱吃糖醋排骨吗,我顿顿给你做。好不好。你别担心啊,快点好起来,你已经回家了。三哥…
这样的话,筱芸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听得坐在一旁的陆老爹也是红了眼圈,有点生气道;老二这家伙,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叫她去送个信,他跑去哪里去了,如果他早些给老三送信过去,也不至于让老三,他急成这个样子!
对于老爹的话语,筱芸也是心里正极力压着火气,听得这话忍不住就顶了一句道;嗯,爹想打自然好,到时候,我给你找棒子,就怕你追不上我二哥了!
陆老爹听了,讪讪笑着,看看懂事的女儿,和病倒的儿子,他好似想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之后起身,开门回了东屋去了。
看着老爹离去了,筱芸自己也觉有些后悔了,仔细想想,陆老爹虽然不像别人家的爹爹那般强悍,但却也没对她百般束缚,反倒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否则谁家能容忍一个闺女这么折腾啊。
但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只能等以后慢慢想办法在哄他了。
没多久,刘婶取了药回来,又熬成药汤,刚刚伺候陆老三喝下去,初一就带了刘卟祁进门了。
原来初一从刘家回来,正好碰到上山来的刘卟祁。
刘卟祁也因为和陆谦一起赶路,也累的不行了的,所以一到老熊岭,他就立刻就赖了,死活赖着初一背了他进门。
筱芸因为惦记自家三哥。路上许是没吃东西,琢磨着等他醒了,给他熬什么粥好,就见刘卟祁同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是她惊道;刘大哥,你怎么也跟来了?可有哪里不舒坦,我三哥都冻病了!
刘卟祁这一路上,本来也是吃苦无数的,劝陆谦也劝不住,好不容易坚持到北荌洲了,打听到路人说老熊岭平安无事时,陆谦还不相信,非要骑马跑回来,他实在坚持不住,寻了个饭馆喝了口水,垫了几块点心,安慰自己空荡荡的五脏六腑后,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赶过来。
这会儿见了筱芸,他这一肚子苦水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这不,他道;筱芸啊,你是不知道啊,三天的时间啊,从书院到这里,你三哥就跑了三天的时间,你可知道我多怕他出事,一直追在他后边,真以为要被冻死在路上了。老天保佑,我们终于回来,终于回来了!再来一趟,我就真不活了。
听到这里,筱芸眼见他手上脸上也有些冻伤,心下很是感激,于是赶紧扶了他进屋,之后喊了初一再去请毕三叔过来一趟。
不管有没有病,怎么也要先检查一下,万一落了病根,这份情义陆家就承担不起了。
所以,当毕三叔背了药箱再次上门,还好这一次没开药方,只是多留一瓶冻伤膏而已。
然而,此时的刘卟祁顾不得手上擦了膏药,伸手捏了点心就往嘴里塞,灌着茶水,嚷道;筱芸妹子,你可多做些好吃的给我吃啊,我要补补,这一路上都快把我饿死了!还有,你三哥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你先顾着他,我吃点点心就行。
听此,筱芸笑道;那怎么成,点心吃多了也不好,刘大哥少吃几块,我这就做饭去,很快就有的吃了。
话罢,筱芸便嘱咐负责照料刘卟祁的青玉几句,之后就进了灶间忙去了,清淡的蔬菜粥,配上金黄的葱油饼,外加四个小菜,先把两个病号招待好,其余自家人就容易了,一锅面条,一陶碗肉酱,几样小咸菜就轻松解决了。
当然,筱芸也来不及多吃几口,就同江大娘开始忙着杀鸡熬汤了,毕竟,前些日子剩下的羊肉也要赶紧扔水里化冻了。
这会,村里人也听说陆谦带着同窗友人日夜兼程赶回了,再傻的人也猜到必定是担心村里出事,于是纷纷上门来探看。
大家都是我拎一只老母鸡,你带一把干蘑菇,他扯一只兔子,谁都没空手而来的。东西虽不多,陆家如今也不差这些,但大家的心意都是沉甸甸的情义。
对此,筱芸郑重收下了,之后让青花青玉赶紧照料众人喝茶,之后更是端了新烤的点心上去慰劳大家的。
老冯爷更加是特意进屋看了一眼陆谦,很是心疼的拄着拐棍,问道;这老二不是去送信了吗?老三这是没接到吗?可是让他白遭罪了!
第179章古怪
听到老冯爷的话语,其余众村人也是纷纷开口道;对啊,就是啊,这么冷的天骑着马回来,这没冻成冰棍就不错了。
就是啊,老三是个读书人,本身就不如咱们这些糙汉子可以扛冻啊。
陆谦本来就是一股心火,如今到家,知道家里人平安无事,火气卸掉后,现在又喝了药,高热也就慢慢退了。这会儿再被众人的大嗓门一吵,就慢慢睁开了眼睛了。
第180章
好了,不说这头小刀是如何赶路回老熊岭了,话说回这头的老熊岭的情况吧!
老熊岭上下今天也是忙碌了一日,家家户户都盖好了暖房的草帘子,炉子里续了大块木绊子,这样暖房也够温暖了,几乎半晚不用再管,很是省心的。
妇人们端了热乎乎的炖菜出来,男人们笑嘻嘻在媳妇儿的嗔怪声里倒了一碗老酒,抬起筷子给儿女夹一块肉,自己就着筷子上的肉腥喝一口老酒,别提心里多美了。
这样的日子真幸福呢?
第180章读书人
好了,不说这头刘小刀是如何赶路回老熊岭了,话说回这头的老熊岭的情况吧!
老熊岭村里上下,今天也是忙碌了一日,家家户户都盖好了暖房的草帘子,以防冻坏它们,还在炉子里续了大块木绊子的,这样暖房的温度也够温暖了,几乎半晚不用再管,很是省心的。
妇人们则是端了热乎乎的炖菜出来,男人们笑嘻嘻在媳妇儿的嗔怪声里倒了一碗老酒,抬起筷子给自己儿女们夹一块肉,自己就着筷子上的肉腥喝一口老酒的,这日子别提心里多美了。
这样的日子真幸福呢?
而此刻在山下的门房里,两个值夜的村人正带着四个草原人也在里面吃饭呢?简简单单的菜色白菜粉条炖了五花肉,添上一勺辣椒油,喝尽肚子几乎辣的整个人都冒火,这时候光着膀子出去,跑一圈都不会感觉冷。荞麦面掺了白面蒸成的馒头,管够吃。
几个草原人即便来了老熊岭这里,都有些时日了,但依旧是吃不够的,食量还是那么大的,炖菜盛了一碗又一碗的。
有村人见此,就忍不住劝道;听说你们草原乱着呢,夏天里放牧那么遭罪,冬天里连个扛风雪的房子都没有。你们就别回去了,留在我们这里算了。
对于村里人的话,几个草原人明显听懂了,却只是傻笑,不肯点头。
另一个村人就笑道;可不好这样说话,你看咱们老熊岭先前多穷啊,咱们不是也没想着离开吗?怎么如今怎么能劝这些兄弟不回家呢?他们想回就回吧,筱芸把初一当弟弟一样,估计会替他想好办法的。总不会让初一回去就挨饿肚子啊。
听到这里,有人就符合道;这倒是,初一这小子就在筱芸跟前才老实,平时可倔着呢,他可吃不了亏的。
可鸡贼了…
村人们说笑着,偶尔给几个草原人递个馒头,显见都是大方又善良的汉子。
正这个时候,木栅栏外有人喊道;谁在房子里,快出来开门!
一个村人闻声跳下地,喊道;听着声音好像是小刀耶,这会那么晚了,他怎么回来了呢?
其余几人听此,也都是放了碗筷,纷纷披上了大袄,戴了帽子就出去探看了。
小刀眼见家里人聚到门前,又是喊道;快敲迎客钟声,马上上山去报信,就说老三在书院的先生来了,让筱芸准备迎接啊。
一个村人听此,说道;哎呀,书院的先生那?我去,我去报信!话罢,他就撒腿就往山上跑,另一个抬手扯了铜钟就敲了起来。
其余村人就合力抬起了木栅栏,等马爬犁进到山口时,岭上各家听得钟声,已经点亮了门前的灯笼,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的。偶尔还有灯火往村口移动着,这样的情况显见是心急的去村口迎接报信村人了。
小刀冻得双手有些麻,眼见狗子扶着的老院长也是有些身形僵硬,就喊了两个草原人,说道;两个兄弟帮下忙,背了我们的贵客上山去。若是此刻待门房里暖一会儿再上山的话,反倒容易染风寒,不如一口气跑到家里后,再歇息好了。
两个草原人见此,也是点了点头,刚想要弯腰去背时,然而老院长却摆手要拒绝,刚好那高壮的草原人刚从陆老二的院子过来,见此,就直接上前背了老院长,之后更加是大步就往山上走了。
当然那跟来的四个侍卫也是冻成狗了,冻的得厉害,先前眼见草原人上前,本能的就想拦阻的,却被老院长一个眼色定在了原地。
对于他们发生的事情,刘小刀恍然未觉,搓着手邀请几个侍卫,说道;几位兄弟,再辛苦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见此,四个侍卫也不好说什么了,跟在他后边也一起往山上走去了。
村人们都勤劳,即便大雪一场接一场的,通往上山的路,依旧都会被他们打扫的很干净,甚至怕结冰路滑,还撒了沙土在上面的。
因此,众人走起来也不觉得有多困难的,一直到了村口,早有村人在等着那里了。
筱芸原本刚刚准备好饭菜,正带了江大娘等人往上端的时候,突然听得钟声还响了一跳。好在村人急事来报信,已经能够下地走动的陆谦,当即就要跑出门迎接自己老师去,然而却被筱芸按下,给他裹了一个大袄,这才放他同刘卟出门。
当然,陆老爹难得今天没有犯别扭,也是跟着跑出去迎接。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筱芸喊了村人问个仔细后,她这才一头扎进灶间忙去啊,准备好了两样适合老人家吃的菜色后,她这才赶去村口去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陆老爹这样只知道读书的人,凡事都不会理睬的书呆子,在老熊岭都能说一不二的,可见在老熊岭众人面前,对读书人的崇敬是如何之高了。
所以,如今,在听到陆谦在书院读书的先生来了,上次他们可是听说了,那是何等大的人物啊,但凡是他的学生,如今都做了大官,简直是桃李满天下的!
而这边的老冯爷,也是急急忙忙让自己的儿子背他从家里出来,这会儿迎着北风,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的样子。
在看到几个村人的火把照得有些低时,他赶紧呵斥道;怎么回事,还不打起精神来,贵客马上就来了。
众人听此,都回答道;是,老冯爷!之后更加是走前了几步路,照亮了山路,很快就迎来了刘小刀一行人。
老院长年岁大了,这一路上实在折腾的厉害,但这会儿睁眼一扫众人这般架势,他就拍了拍草原人的肩膀,还没等他落地开口说话,一众村人已经是齐齐躬身行礼道;先生好,欢迎先生远道而来。
见此,老院长赶紧扶起年岁最大的老冯爷,笑道;啊呀,老哥啊,是我贸然上门打扰了,给乡亲们添麻烦了。
老冯爷道;先生,不麻烦,不麻烦,您是老三的先生,就是我们的一家人。咱们回去再聊,这会山风冷啊,你在南边过来,怕是受不住这北方的天气啊。
老冯爷也实在,话罢,就拉了老院长就往陆家院子走。
老院长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痛快迅速的迎接方式,很是有些哭笑不得,但老冯爷的手掌粗糙,却是热烫,让他有种别样的感受。
没走几步路,就到了陆家院子前,老冯爷又开始撵人道;好了,大伙都回去吧,老先生还要住一段才走的,时日长着呢。好吃好喝都准备好了,明日再来,今天让老先生早些歇息。
村里人听此,个个都说道;嗯,好,我家里还有雪蛇酒,那个最是去寒气的,我先送来给老先生喝一杯再睡。
这边就有人说道;那我把家里的熊皮褥子送过来,给老先生铺了睡觉。
村人们纷纷硬喝着,让一旁看的筱芸顿时一阵好笑,于是,她道;好了,各位叔伯,这是嫌弃我家什么都没有啊,去寒酒送来就饿了,熊皮褥子就不用了,小心到时候你们拿来,我就不还了。
那村人听此,赶紧喊道;那可不成,我还要留着它养老的。
众人听此,都是哈哈大笑起来的,大笑过后,众人都纷纷散了去了。
陆家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饭桌儿,老院长直接被扶到了上座,陆谦倒了杯热茶过去,亲手奉上,然后就跪了下来。
这不,陆老三道;弟子不孝,连累先生,在如此天寒时候,还要冒雪为学生而赶来。
老院长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水顺着喉咙下肚,终于觉得这一路的疲惫消散好多了。
他拍了拍陆谦的肩头,眼见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就道;你平安无事就好,以后记住,凡事越急迫就应该越要冷静,审时度势这才是上策,否则于事无补不说,更容易雪上加霜,为师希望你记住。
听此,陆老三道;是,谨遵先生教诲。话罢,
他磕头应下,一旁的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个也是弯腰行礼的。
等到陆谦起身,陆老爹,这才带了筱芸上前,和老院长见礼。
老院长不过同陆老爹客套了两句,但对筱芸却是笑眯眯极为和蔼道;丫头,德敬有你这样的妹妹,实在是他的幸福。不说我这老头子跟着享受,就是别的先生去我那里时候,也常要问一句,陆家可有吃食送来的呢?
屋里的灯光比外边要亮的多,筱芸早就偷偷的把老院长打量个清楚。虽然早就听三哥说起过,但闻名不如见面啊。
老院长不愧是大芫四大书院的领军人物,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极有气韵风度,双眼开合间又不乏睿智之意。陆谦能成为他的弟子,实在是幸运之极。
想到这里,于是,筱芸对着老院子真心行礼问好之后,便接口玩笑道;那先生这次可要多住几日,我多做些新奇吃食给先生尝尝先,等之后,先生回去后,也可以嘚瑟一番,要让另几位先生羡慕才好。
听此,老院长好笑道;好,好,是这里理,我就是这般想的。话罢,他就哈哈大笑起来,很有些小孩子的顽皮。
如此说笑几句后,众人很快就坐定了,开餐了,老冯爷和陆老爹一左一右陪着老院长一起坐,陆谦和刘卟祁,程子恒,三个陪在了末座。
四个侍卫同远路归来的狗子被单独安顿在一张小桌子上由刘小刀陪着一起吃饭。
酒菜如同流水一样端了上来,彩色算不得太丰盛,但胜在筱芸会挖空心思给陆谦和刘卟祁两个伤员补身体,菜色差到哪里去的。
羊肉豆腐煲,糖醋排骨,人参鸡汤,凉拌菠菜,回锅肉,白菜炒了木耳,雪白的米饭。
六个菜顺顺利利的也不错。
再加上刚才急忙蒸进锅的蛋碗,这会儿刚刚出锅,散去热气,金黄滑嫩外形,再撒上一点碧绿的葱花,几滴香油的,让看的色香味俱全的,几乎只看着就让众人寒气顿消,从眼里一直暖到心头里去了。
当然,跟着前来的四个侍卫,也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每人都可以分到一碗,待他们扫见桌子上,除了老院长和老冯爷外,其他人都没有时,他们的心头就更是感激了。
筱芸悄悄给狗子多盛了一碗排骨,摸着他的头发,小声道;狗子,路上辛苦了吧,现在已经回家来了,回家就好,多吃点,吃饱点,明天在给你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听此,狗子吃的都要把自己的头埋到饭碗里去了,听得这话更加是哭了起来,说道;呜呜,回家真好,我还以为家里没了呢!
见此,筱芸赶紧安慰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家里好着呢,少废话,赶紧吃饭,有话明天再说。
听此,狗子道;嗯,好,好,我路上已经饿的不行,就想着家里的饭菜,才挺了过来的。话罢,狗子就抡起筷子,吃的是满脸饭粒的,惹得满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老冯爷是猎户出身的,虽然在客人面前极力不愿失礼,但天性里的豪爽让他大口吃肉大吃喝酒的,吃喝极是痛快。因此,老院长受他感染,不知不觉也多吃了半碗饭,等饭桌撤掉后,他就好满足道;真是难得吃这般饱足。
因为太高兴,老冯爷也喝的有点多了,这不,他的脸色就有些酒色上了脸,就笑的爽朗道;先生可不要学那些老酸才,什么少食养身,每顿吃饭最好七分饱,那都是鬼话的,那纯粹是让自己遭罪呢。真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后,就知道吃饱饭是多美好的事了。
第181章民以食为天
这时,筱芸从刚好西屋出来,生怕老冯爷一个兴起把老院长,当成了村里人一般拍几下的,于是赶紧揽过话头儿,说道;先生,被褥已经铺好了,您远路而来,实在辛苦了,不如早些躺下休息吧!
第182章
两个老爷子就这样,在这暖房里停留了小半时辰后,两人都是热的额头见汗的,等到出了门,冷风一吹,却是都大大打了一个喷嚏,通体舒泰之极。
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峦尽皆穿了雪色外衣,山林寂静,难得的安宁。
老院长夸赞道;老哥,你们真是好福气啊!住了这样的世外桃源的好地方啊!
听此,老冯爷想起当初的艰难困苦,忍不住叹气道;先生,你只是赶了好的时候。若是前年你这个时候过来,我们这里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啊,简直是穷山恶水呢。别说日子富庶,冬天也是吃不饱饭,的,饿死人这事情都是常有的事情啊。
第183章缘由
两个老爷子就这样,在这暖房里停留了小半时辰后,等到他们两人都是热的额头见汗的,等到出了门,冷风一吹,却是都大大打了一个喷嚏,通体舒泰之极。
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峦尽皆穿了雪色外衣,山林寂静,难得的安宁。
老院长夸赞道;老哥,你们真是好福气啊!住了这样的世外桃源的好地方啊!
听此,老冯爷想起当初的艰难困苦,忍不住叹气道;先生,你只是赶了好的时候。若是前年你这个时候过来,我们这里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啊,简直是穷山恶水呢。别说日子富庶,冬天也是吃不饱饭,的,饿死人这事情都是常有的事情啊。
我们现在会有这样的好日子,全靠了筱芸这丫头,我们全村人都把她当恩人看呢。若不是她带着大伙干活儿,想尽办法赚银子,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的。
听到这里,老院长眼神一闪,不经意问道;如此说来,这丫头倒是聪慧的很。不知道她师从何人,想必又是名师教导的。
“哈哈,哪有什么师傅,筱芸这孩子原本也娇惯不懂事的,倒是一场大病…呃,老冯爷说到一半,突然醒悟到这话头儿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尴尬笑着岔开话题道;咱们不说这个了,走啊,先生,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蘑菇窖,顺路摘几和蘑菇回去,让筱芸中午给咱们炒盘肉吃,可是新鲜着呢?
老院子也是个实在的人,知道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也跟着接过话道;嗯,好啊,这个时节还能有鲜蘑菇吃,我可是有口福了。
老院长好似忘了刚才的疑惑似的,半点儿也没有在追问这事情了,倒是让老冯爷偷偷松了一口气。
当然。村人私下里,也不是没琢磨过筱芸为何一场大病,突然就变得如此聪慧懂事,免不得也是有些担忧的,但全村老少跟着筱芸过上了好日子,她就算是山精妖怪附体,那也是全村的恩人,谁也动不得。于是,外人多半只知道老熊岭是托了陆家的福气,日子才会天翻地覆的有所改变的,却多半不知道根由都在筱芸这个小姑娘身上。
而老院长即便再受尊重,也是不能跟筱芸的安危相提并论的。筱芸可是全村的心肝宝贝,她的一切都高于全村的一切。
等到老院长笑呵呵,用衣襟兜了几个蘑菇后就回到陆家的时候,筱芸正同韩姨母在灶间里忙碌着。
村里的闺女跟着韩姨母习学了这么些时日,家里如今又有外客,筱芸就盘算着考一次试,给姑娘们发些小奖励,顺便给她们放几日假期的。
韩姨母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在听道筱芸先提起,自然是连连点头同意着。
这不,韩姨母道;嗯,这次考试真的不错,有两个丫头有些不上心,让她们看看,红眼一下也好。不然她们每日里过来,除了喝茶吃点心外,针线做的乱七八糟的,账目也是大错小错不断的。
筱芸倒是难得听到这话,毕竟韩姨母平日都是沉默寡言的,极有威严的模样的,青花青玉和村里的姑娘在她跟前都是老实乖巧模样,不想,居然还有胆子大的敢偷懒耍滑的。
听到这里,筱芸道;那好啊,连青花青玉在内,考试结果,第一名的可以奖励一块布料和一对银镯子,第二名的姑娘只给一对银镯子,其余中间名次的就给布料,最后两名的什么都没有。小姑娘都是爱颜面,没有奖励怕是就够让她们难受一阵子了。
就这样,筱芸笑嘻嘻定了章程,那模样好似忘了她自己也是小姑娘似的,惹得在一旁看到的韩姨母和一旁忙碌的江大娘都是笑了起来。
至于青花青玉两个,早就寻了借口跑出去了,打算去寻了她们的“同学”去通风报信去了。
屋子里筱芸并不知道,老院长此刻就站在窗下,她又道;咱们学堂里也是时候该考一考试了,等会我就跟爹爹说说,也设些奖惩法子,这样这些小子们即便不是读书考状元的料,督促他们识字看账也是不错的选择的,即使做不了状元啥的,总能做个管事掌柜的,将来也能养家糊口。
听到筱芸这话,江大娘想起自家孙子的模样,也是欢喜的不成,笑道;正是这话呢,我家二胖儿如今都能帮我算账了。过年时候,我可得给陆先生做套新衣,谢他把二胖教的这么好。
筱芸听此,笑道;嗯,好啊,大娘出手,我可就可以省很多力气了。好在我不用一起考试,否则定然拿最后一名了。
几人听此,都笑了起来,筱芸哪里都聪明,就是针线活极差,虽然如今也常练习,但依旧算不得好。
这会,江大娘推了窗户摘辣椒,突然见到老院长就笑道;咦,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院长也不走进灶间,只是把手里的蘑菇捧过去,笑道;刚回来,摘了些蘑菇,我这老头子也偷个嘴!
见此,筱芸赶紧接了过去,说道;这蘑菇裹了面粉炸出来的话,再沾着椒盐吃起来更加好吃的,先生,你先去歇息,午饭马上就好了,家里还有好酒,一会儿您老同我爹再喝两杯解解乏。
老院长听此,说道;好的,那我就等着享福了,话罢,他就笑眯眯回屋去了。
看着老院子离去后,筱芸赶紧收拾蘑菇了,打蛋搅合均匀,准备热油开炸时,几个淘气孩子放了学,冲着灶间就是探头探脑的,筱芸见此,都是一阵好笑的,于是,没办法,筱芸一人塞了一根酥脆小麻花给他们,他们这才笑嘻嘻跑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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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会,老院长扭头回望灶间,眼见筱芸忙碌的身影,心头突然一动。也许当初老友给他写信请他照顾陆谦这事情,不是因为陆家如何,而是因为这个姑娘吧…但老友也没有子嗣,更别提同这小姑娘年岁相当的孙辈儿,总不至于是老友自己动了不老心吧!
筱芸在灶间忙碌着,不知道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老院长已经是心头百转千回了,她只专注于灶间这个小小的天地。
毕竟自从冯莫寒主仆走了之后,陆老大夫妻也跟着去了南边了,人流失去后,家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每个喜欢做菜的人,其实不是都喜欢煎炒烹炸的,也并不是喜欢忙碌的汗流浃背的,而是因为她喜欢,给最亲近的人做,看到他们吃到自己做的饭菜时候的那种满足。
爱的表达方式有很多,也许是守护,也许是严厉,但在她这里,就是无论外边的世界,是如何的艰险困苦的,只要你回到这里,就有最美味温暖的饭菜。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陆家的大圆桌子,再次被摆的满满当当的,老少七八口子围坐在一起,地上的小桌儿却只有狗子和青花,青玉,韩姨母和江大娘他们几个人。至于那四个护卫,一大早晨就被老院长打发到下山了,据说是同村里的人抓了个迷路的傻狍子,正烧了篝火,等着吃烤肉呢?
陆老爹虽然惦记自己新买的两本书,但终究还没忘了自己是主家人要照顾客人的,陪着老院长喝了两杯酒后,结果老院长既然喝醉了,声音洪亮同三个学生说起大考事宜,之后他倒是醉的脸红脖子粗,回屋睡下了。
对此,筱芸真的是哭笑不得的,简单收拾了桌子,给老院长上了浓茶后,然后自己就回了后院去了。
针线筐里,放着做了一半的针线,针脚实在算不得细密整齐,但式样一瞧着就是男子的棉袍。宝蓝色锦缎,寸高的立领,雪白的袖口,藏蓝色滚边儿…
筱芸拿在手里想了想,不等放进箱子,就听得门外有人问道;筱芸,可是休息了。
听此,筱芸说道;呀,三哥,我还没睡呢?怎么了,进来坐啊。
筱芸慌忙把针线筐藏到了炕桌儿下,之后直接坐到了桌边,把针线挡的严严实实。
陆老三同妹子亲近,进屋也没那么多忌讳,直接坐到炕边,笑道;这几日家里人多,又要辛苦到你了……
听此,筱芸笑嘻嘻摆手,回答道;三哥说这些做什么,家里难得热闹几日。再说了,平日刘大哥和程大哥待你都好,更何况院长更加是你的授业恩师,咱家好好招待都是应该的啊。
陆老三仔细瞧着妹妹的小脸并没多少疲惫之色,心里的愧疚总算是少了一些。不过想起先前的祸事,他又皱了眉头道;筱芸,我这次回来就病着,一直不曾问过你,之前那事情先前官兵都来围捕了,到底又是因为何时就怎么撤走了?
筱芸正倒茶,听到这里,她就是心头一紧,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陆谦却是急道;筱芸,你跟三哥我说实话,是不是答应外人什么条件了?他们到底逼迫你做什么?
陆老三生怕妹子一时想不开,为了村里安宁,许出去了她的亲事,或者什么珍贵之物的。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恼怒之极道;都怪三哥我没用,不能护着家里,还要你一个姑娘…”
看到陆谦这动作,筱芸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自家哥哥的手臂,说道;哎呀,三哥,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哎呀,算了,你等一下。
第183章挡箭牌
毕竟,整个村子里里外外,算来算去,只来过冯莫寒主仆这三个神秘的外人而已。
气度不凡的公子,武功高强的书童,博学多才的老仆,怎么看都觉得他们,透着诡异。
只不过,他虽然想过,这主仆几个是京东某个豪门的子弟,甚至想过他们是朝廷的观风御史,但怎么也没有想过,冯莫寒的身份既然如此的高,高到全天下都是他家的私产,全天下的百姓,都是他家的奴仆…
想到这里,陆谦叹了口气,重新坐在炕沿上,想起冯莫寒同妹子相处亲近,忍了又忍,还是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听此,筱芸扔了手里的帕子,倒了一杯茶水大口喝了一口,心头憋闷终于轻了一些。
她回答道;
三哥,我没什么打算。他能留下这令牌给家里解了围,我自然感激他。至于别的…等他回来了,以后再说吧!
听到筱芸这话语,陆谦心疼道;你这个傻丫头,他若是那个身份,怎么可能…而且那个地方,不适合你。陆谦越说越心疼之极,摸了妹妹的头发,半点儿没有攀上高枝儿的欣喜。
听完三哥的话语,筱芸顿时鼻子一酸,抱了哥哥的胳膊,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若是旁人,怕是第一件事就把妹妹送去京都了吧,指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可她的哥哥却把她的幸福放在首位。这就是亲人,血脉相连的兄长啊!
想到这里,筱芸道;哥,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
对于妹妹没说完的这话,陆谦心里发苦,妹子即便没有说完,他也猜的出。那个地方再不好,但是有她心仪的男子在,这种选择无疑是个难题。
想到这里,陆谦道;这事情,暂时还不必考虑这个,那人…是个心有城府的,兴许他有别的安排。等过年之后,若是他不来,我去京都大考,必定要寻他问个清楚一二的。
话罢,陆谦揽了妹子在怀里,一如小时候一般拍着她的背,说道;。好了,筱芸,你别想太多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往好了说,我这次大考…不必担心暗地里遭黑手了。你哥哥我那么才华卓绝,只要没人下绊子,必定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你就是状元的妹妹了,走路都可以横着迈步了!
筱芸原本心头还满是郁气,被这话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哎呀,三哥,横着走,那是螃蟹!再说了,过了年大考,你要要先考举人的,中间还有三个月才是会试,至于殿试呢。就你这体格子,你还是多吃些好的补补,否则不等上场就累昏了…”
筱芸打趣到一半,突然觉得这话不吉利,赶紧冲着地上吐口水,说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我哥一定能考中状元,我要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筱芸这话刚落地,这下也轮到陆谦笑起来道;哈哈,好,哥一定会让你横着走!
就这样,兄妹俩这么笑闹了几句,倒是把先前的那些担忧都冲掉了。等到送陆谦出门时,正午的阳光,虽然不如夏天那般热烈,但正好当头撒下来,耀的兄妹俩都是浑身暖洋洋的。
这会,陆谦说道;小妹,当日娘亲走了,你也是烧的不省人事的,毕三叔那会,还说你许是挺不过去了。我跟大哥二哥都跪在院子里求娘在天之灵开恩,不要带走你,我们会照顾好你。后来你醒了,操持家计,反倒是你照顾了咱们全家。我跟大哥二哥一直很愧疚,我们许是没什么能耐,但你记住,这天下的事,只要你不愿意,我们三个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但若是你愿意,我们三个就一直支持你走到最后。陆谦扭头望向再次红了眼眶的妹妹,继续说道;只要你欢喜就好,别为难自己。说罢,他再次宠溺的揉揉妹妹的发顶,之后更加是大步穿过院子回前边了。
听完三哥的话,筱芸极力扬着脖子,闭着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阳光洒在脸上,比之刚才又暖了三分。
金银钱财易求,可是情义却是无价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站在路口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更让人感动呢?
感谢老天爷,让她来到了陆家,感谢老天爷,给了她最好的亲人,最坚实的依靠。
岁月流逝,不知不觉中,上天已经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
日升月落,风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的,书院跟来的几个护卫原本以为,老院长不过是住个两三日就会回书院的,不想都四五天过去了,都还没有开口告辞的打算。
因此,他们就更加放开心情玩耍起来,毕竟往年大雪封山,若不是家里实在没吃用的了,再大胆的猎户也不愿意进山狩猎的。
但如今可不用,老熊岭来了贵客,人手又多,于是,他们在整日吃饱喝足的,自觉满身都是力气却没有地方发泄的村人就收拾了弓箭,穿了皮袄,带了帽子,领着四个护卫就进山去溜达了。
美其名曰,寻两张好皮子给老院长带回去当年礼。
见此,老冯爷也没拦着,嘱咐了几句别走太远。
也许是运气好,猎队进山一日,晚上回来时候,居然带了两只雪狐皮,惹得全村都出来看热闹。
特别是回来取菜的小刀,神色真是羡慕又嫉妒的。毕竟当初他同冯莫寒打赌,就输在这东西上。若是他有这等好运气,哎,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几个侍卫和上山的村人都一样的很兴奋道;这两只狐狸真是狡猾的很,我们足足追了大半日,才把它们给抓到的……
也是,它们命中注定了伺候老先生的命,我们赶紧收拾一番,然后,直接给老先生做件披风,这样到时候,老院长回去路上也挡挡风雪。
就这样,老冯爷大手一挥就定了两张狐皮的去向了………
众人听此,都是符合道;好啊,我家还有几块碎狼皮,一同给几个兄弟做了护膝,骑在马上也就不怕风了。
“我家也有,一会儿就送来!”
猎户们都没读过什么书,热情淳朴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根本不容许,老院长和护卫们客套,事情就这样定好了。
老院长想了想也没拒绝,就道;都说礼尚往来,我这老头子也不好白要了大伙儿的披风。这样吧,村里有没取名的娃子,若是不嫌弃老巧才疏学浅,我就代劳了。
听到老院长这话语,众人都高兴道;哎呀,谢先生,这真是太好了!
“我,我家小子没取名呢!劳烦老先生了!”
村人欢喜坏了,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心头宝,取个好名字,代表了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更何况将来说出去,给孩子取名字的是名扬北地的天鸿书院院长,这简直是荣耀之极啊。于是,就这样,陆家院子外,淘气小子们都排成了队,甚至还有妇人抱着不足岁的婴孩儿。最让人欢喜的是有人送了家里的女娃过来,显见也盼着闺女有个出息。
当然,这若是放在两年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女孩子麻,及笄之后便是寻个婆家,陪送几床被子,一套木盆木桶就不错了。若是受父亲兄长疼爱的还好,在婆家受了欺负,起码还有人撑腰。若是娘家软弱一些的,那她们几乎就是注定要吃苦受气一辈子了。
但如今筱芸的“横空出世”,带着老熊岭发家致富了,更是找了教养嬷嬷专门教闺女们读书识字算账和学规矩的,家家户户自然而然也待姑娘更重视了。
即便自己闺女以后,不能都像筱芸一般能耐,但学到三分本事,将来嫁个好婆家也不错啊。毕竟都是亲骨肉,谁能盼着过不好日子呢。
老熊岭这里热热闹闹的,正开展取名大会,北荌府城里的闲人们也没一个忘记他们的八卦大业。
什么某家米行的儿子逛青楼被老爹打断腿啊,什么东街的宋阿婆赶夜路撞邪了啊,简直应有尽有,但北荌洲就这么大,再多的新鲜事也有说完的时候,更何况这个时节,极少有外客经过或者停留。满城都是熟人,恨不得进了茶楼碰见自家二叔,出了茶楼一拐弯又碰到隔壁邻居。
于是这样的情况下,先前到了喜气洋洋,并且被刘掌柜亲自护送回老熊岭的老院长一行就格外显眼了。
这些日子,老院长等人的身份被众人竞相猜测,不想这一日,居然被府尹赵高无意间掀了底。
毕竟,自从王校尉带了李得胜和唐二少走掉之后,赵高就像拉磨的毛驴,每日都在家里转上多少圈的。
原因无它,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就罢了,而如今老熊岭就像一只巨大的奶酪,他这只老鼠眼睁睁看着,却不能啃上那么一口。这实在让他百爪挠心,吃睡睡不着的。但那日筱芸已经明确吩咐过了,保密第一,不想被打扰。他若是冒然上门,那反倒犯了筱芸的忌讳,到时候,估计他马屁拍不成,更是大事不妙了,那就惨了。
而如今老院长,他们一行的到来,终于让他自觉找到一个好机会。
城里那些闲人们除了猜测,没有别的办法了,但他脑袋上带着乌纱帽呢,不过是派亲信之人,到北来路上的驿站打听两句也就明白了。
天下读书人是一家,圣贤子弟,见师就拜,谁都要赞他一声尊师重道,却不会说出什么趋炎附势之言。
于是,他收拾了一份厚礼,就派了新师爷到火锅楼寻刘小刀。打算让刘小刀帮忙引荐一番,自然也存了试探之心。毕竟万一老院长不愿想见他,他这父母官的脸面,也不至于直接摔到地上,让所有百姓看了笑话。
可惜,新师爷上门的时候,小刀还在村里看热闹,没在喜气洋洋店里,所以,师爷自然是无功而返了。
但是,在火锅楼里吃饭的一众食客,看到这里,都把消息传了出去,因此,这事惹得全城都更加好奇不已了。
所以,等到小刀回了酒楼,听到这消息后,哪里敢自己做主,于是又原路返回老熊岭去报信了。
老院长倒是不把一个府尹看在眼里,一来他的弟子如今在朝中得势者颇多,否则他一个老头子出门也不会随身带了护卫。
二来,他专注学问一辈子,对于应酬之事根本就不喜欢。但如今带了陆谦等三个弟子,他们明年又都要进京都大考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必定要步入仕途的,提前长长见识倒是应该的。
于是,想到这里,他就点头应道;见见也好,毕竟我们都来到北荌洲了,作为客人的我们,不见见本地府衙的主家,总是失礼的。不过,先传话给赵大人,若是他不介意的话,就安排在火锅楼摆酒,我这老头子也尝尝火锅的新奇。怎样啊…
众人听完老院长的话后,都是感激不已的,毕竟这样安排,老熊岭不必折腾接府尹老爷的大驾,而且又能给火锅楼宣传的,本来就火热的生意再填了一把火。
于是,众人道;谢老先生。
第二日正午前,陆谦等三人尽皆穿了新棉袍,梳洗打扮干净,偏偏如玉君子,陪在仙风道骨,儒雅温和的老院长身后,就那么进了火锅楼的大门。
赵高带了北荌洲府学的两个教谕等在门前,众人寒暄过后,就上了二楼最大的包厢。
还没等包厢里的大铜锅骨汤翻滚,整个城里就传遍了。
原来老熊岭的神秘来客,居然是陆家三公子的授业恩师,天鸿书院的院长,桃李遍天下的大儒家。
第184章养不教,父之过
很快的,有脑子灵光的人,立刻就想起,先前老熊岭被围捕时,后来官兵突然就撤退了。这会儿看来,哪里是官府宣扬的“误会”这两字的原因啊,恐怕就是知道了,陆家既然会有这么硬的后台撑腰,这才知难而退了吧。
这一说法一出来,很快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于是,这一桩悬案也算有了答案。
就这样,过了两日,这些消息传到筱芸耳朵里的时候,很是让她有些意外之喜。毕竟她最怕有人深究当日的缘由,如今,能有了这么完美的挡箭牌,她又怎么能不欢喜。
村里人虽然笨拙了一些,心里隐约觉得。必定不是这么回事,否则陆谦也不至于吓得魂飞魄散,日夜兼程骑马赶回来。
但筱芸总是自家人,她不说的事,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没人会傻子一样跑去城里辟谣,让城里人跟着又听了新奇。
当然,筱芸没欢喜多久,又是麻烦缠身。
原因无它,城里那些读书人在听得老院长在陆家做客时,更加是投了大量的帖子过来,都盼着见老院长一面,就是山口那里,也每日都要拦下几个冻得哆嗦的“有为青年”的。
若是让人进来,免不得就要被缠上,不好往外撵人。
若是不让人进来,毕竟这么冷的天气,还真怕预见那些“心性坚韧”的,万一冻死在门外,老熊岭上下可要被口水淹死了。
无法之下,村人就在山口外又临时搭了一个草棚,烧了炉子,但凡来人,别管是递帖子的,还是求见的老院长的,都是给他们先端一碗热水。唯独没有饭,毕竟只喝水不管饱,最后来人也就走掉了。
就这样,坚持了几日,老院长终于过足了隐居田园的瘾头,一个清晨,顶着风雪,带了三个弟子和老熊岭各家送的几大箱子山货,还有筱芸准备的吃用之物,踏上了回书院的路。
毕竟,主角都走了,蜂蛹而来的拜客们也就慢慢散掉了。
就这样,老熊岭终于恢复了平静,筱芸长松一口气,等到把家事扔给韩姨母和江大娘,她才想起做了一半的衣衫。
虽然,当日三哥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她如何会不明白,在那个人的身边,一定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但事情,凡事都有好坏两面,看似荣耀的极致之处,必然也担负,这世间的所有凶险冷酷。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清楚,但她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些相知相伴的日子,就像一只大手,推着她一步步往前走,根本停不下来。
而那些思念,更是让她几乎发疯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那个扔下一切走掉的人,是不是也如同她一般模样,对他也是如此的思念。
想到这里,筱芸有点生气道;可恶!只留了一只破牌子给我有什么用,这东西吃不得,又卖不掉的!给我留下有什么用呢?哼!”
筱芸狠狠扔了手里的针线筐,筐里的绣线撒在炕上,乱成一团,一如她的心绪…
而远在京都得某人…………
“阿嚏!阿嚏!”
冯莫寒打了两个大喷嚏的时候,正坐在光明殿里看奏折,突如其来的口水喷的奏折有些晕染。
站在一旁伺候的福公公见此,赶紧上前说道;殿下,可是身上凉,奴才这就唤太医前来…”
冯莫寒道;不用,之后他淡然合上奏折,就好似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福公公配合默契的把奏折塞进一旁奏折堆的最底层,心里默默为这位几千字都在歌功颂德的大臣默哀,他怕是白白挨累了…
冯莫寒道;天色不早了,都退下吧。
“是,殿下。”
福公公见此,便挥手撵了所有宫女和小太监,但他却还是没动地方,窗子也没有关。
果然,不一会儿,主子就敲了桌子上一只小小的铜磬。铃声清脆却不尖锐,在如此的夜晚传出了多远。
很快,就有黑影不知从哪里进了屋子,恭敬跪在桌子前。
福公公见此,就越发低了头,悄悄向后挪步,直接隐在了角落里。
冯莫寒手里捏着一只外形有些丑陋的荷包,却是望着窗外走了神,深邃的眼眸里有想念,也有无奈道;一想二骂…那丫头怕是骂我了。
玄一侧耳听了听,到底没有听清,犹豫了一瞬就道;咦,主上,南边有消息传来,两季稻田,再有一月就能收获,据说产量会有增加,但同州一事,还是没有什么线索的。
“好,继续查。”
冯莫寒眉梢轻挑,沉吟片刻问道;嗯,北边可有消息传来?
玄一,一听,顿时觉得心里发苦,毕竟北方的消息。谁敢耽误啊,但凡有送信便会立刻就呈上来,但主子依旧日日动口咨询,显见是心里惦记的很。可玄五玄六这两个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事无巨细,都应该写下回报就是,偏偏他们还是个死脑筋的,偏偏还遵循半月一通信的规矩。
想到这里,玄一就头疼道;这个…主上,北地实在太冷了,信鹰难以展翅,可能有所延误…
听此,冯莫寒道;知道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下意识握紧了腰侧的荷包。
倒是玄一想到一事,求道;主上若是…嗯,可否派高统领走一趟北地。兄弟们,这些时日总是陪他切磋,已经伤了好几个了,虽然都不严重,可是若是再切磋下去,属下怕没人当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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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
听到这里,冯提莫也是直皱眉头的,他如何不知道,高仁这般胡闹着是为了回老熊岭,但现在已经年关已近,朝中事体最多最繁杂,奖惩臣子,犒劳边军,身为太子,他能躲一年,却是不能连续两年都不露面的。想到这里,他无奈道;哎,罢了,喊高仁过来吧。”
“我在,我在!”
几乎就在冯莫寒这话刚落地,高仁就猛然从窗外翻了进来。
显见刚才他就在窗外偷听呢,而折腾玄冥卫的目的不言而喻,他脸上明晃晃的笑,简直就是实打实的“心愿得成”四字。
让人看了真是好气又好笑的……
玄一见此,也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给这个“魔星”让了路出来。
然而,冯莫寒却是不说话,冷冷的扫了高仁一眼,就坐到了桌案。
高仁见此,立刻一副溜须拍马的样子,上前倒了茶,双手捧上,嬉皮笑脸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给小的说,小的肝脑涂地,也要替少爷完成。
一旁的玄一见此,肩膀缩了缩,又往后退了几步。等到他想起先前通信时候,玄五玄六捎带来的只言片语,十句话里几乎有八句在炫耀,留守老熊岭的任务是多么幸运时,他这会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了。
高仁如今闹的主上受不住,这般被打发到老熊岭,玄五玄六的日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吧!
看着高仁这般献着殷勤,眼见冯莫寒还是不说话,就忍不住暴躁脾气了,喊道;少爷,你说如果筱芸要是问起京都的事,我该怎么说才好呢?昨日江南送来的十个才女,听说各个貌美如花,小的带两个回去给筱芸做丫鬟,如何呢?
玄一一听了这话,恨不得直接退出门外去,就是福公公也几乎要把自己塞到墙缝里去了。
他这哪里是请示,明摆着就是威胁啊。但凡女子,哪有不喜欢吃醋的,若是知道,江南进才女充盈太子东宫,怕是太子,估计连老熊岭的门口都进不去了。
冯莫寒在听到高仁这话后,也是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去,说道;你这个无赖样子,去了老熊岭,怕是又会惹是生非吧!
听此,高仁道;不可能,我就跟在筱芸旁边,有人欺负她,我就直接拍死,哪有什么祸事?
第185章惯子如杀子
而内院里,侯爷夫人早没有了当初的雍容贵气了,现在的她披头散发的,衣裙皱的不成样子,她一手抓了茶碗,一手抓茶盘,满眼血红,像疯魔一样的砸了满地的碎屑。
她痛苦道;呜呜,儿子啊,娘的心头肉啊,你怎么就去了呢?你让为娘怎么活下去啊,娘也不活了,不活了!
而一旁的镇远伯,他也没了勇武的模样,两鬓几乎都白了头。
惯子如杀子,这话一点也没错。这一刻,他是万般后悔,当初不曾把儿子带在自己身边教导,而夫人因为老年得子,所以对他娇惯的厉害,几乎在京都都是横行无忌的,他但凡闯了祸事,总有镇远侯府这块牌子顶着。
不想如今,镇远侯府的牌子摘了,儿子也…
想到这里,镇远伯低了头,脑袋埋在双手里,掩盖了泛红的眼眶。
然而,这会,镇远伯的夫人突然发疯似的的大叫道;不行,我要给去告御状,我要告那个什么校尉杀了我儿子!就是他,就是因为他照顾不周,不然,我儿子怎么会一场风寒就要了命!我要去…”话罢,她就疯了一样就要往门外冲,守在门口的几个嬷嬷见此死命拦了下来,镇远伯夫人拼命抓了起来,几下就把几个老嬷嬷挠得脸上挂了花,头发衣衫都散乱开来。
镇远伯到底忍耐不住,大步上前扯了老妻直接扔到了地上,也顾不得碎瓷片会不会扎伤了她的手脚,怒道;够了,得胜是领旨办差的,他怠慢延误了,病倒在北地,总不能耽误了差事!谁知道回京路上会病情加重,怪就怪…就怪他命薄!
哪知他夫人听此,更加悲伤大叫道;啊,我的儿啊,儿啊!
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母送子到黄泉,这可谓是这世间最大的痛苦。
镇远伯夫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不她还在哀悼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替儿子接了这送死的差事,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儿子从小就入不了你的眼,是不是,你早盼着得胜死了,给那个下贱的小崽子让路,是不是?我活着一日,就不…”
她说着话又朝着镇远伯扑了过去,而镇远伯生怕她再喊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直接狠心捂了老妻的口鼻,之后喊了几个婆子,吩咐道;好了,把夫人关去内室,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啊,是,是!”
几个婆子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头发衣衫也顾不得整理,死命拖着夫人进了内室去了。
对于自家夫人会变成这样,镇远伯到底不忍心,又唤了管家,吩咐道;去请唐夫人过来一趟,让她来劝解夫人。
那管家听此,脸色很是尴尬为难,到底还是壮着胆子应道;老爷,唐家三少爷只从在大牢里没了之后,唐夫人就再没上过门了…”
听此,镇远伯楞了一下,无力的摆摆手。
北风出来,呜咽有声,镇远伯迎风而立,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风里听到了那句圣贤之言,“子不教,父之过!”
北风越过墙头,吹了某处的雪粒子自由翻飞,很快又到了另一处满是白色的府邸。
唐家上下,奴仆们也正在忙碌着拆了灵棚,原因无他的,七天前,唐家花了大笔的银钱,终于赎清了唐家三少的不敬之罪,只是可惜,自小娇生惯养的唐三少却吃不得牢里的辛苦和惊吓,所以,没等出狱,他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当唐老爷带了儿子的尸体回到家时,唐夫人见此,直接就昏死过去了,唐老爷也是病的厉害。
就这样,家里上下都是大少爷操持,原本以为二少爷从北地回来就能帮把手,哪里想到二少爷居然因为路上染了风寒,也陪着镇远伯世子一同…去了。
唐家搭了一次灵棚,出殡了两个少爷,一举两得,实在算得上划算了,然而,这个却是天下所有人都不愿要的买卖。
失去两个儿子,唐老爷半死不活,唐家大少爷就揽过了家里所有的买卖的,虽然唐家被撸了皇商的份额,铺子也少了很多,却因为现在发发号施令的主子只有一个,反倒很迅速的恢复过来了。
而这一天,唐家大少爷穿了素色长袍,一路进了二门,先去看过了昏睡的父亲,出门见后母坐在大椅子上,即便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依旧一片死灰的。
唐大少低了头,上前行礼,问道;母亲,镇远侯府那里,您需不需要去看看呢?
唐夫人根本没有抬头看他,诡异的笑得极痛快道;哈哈,她死了儿子,我也死了儿子,凭什么要我去看她。我当初那么求她时,她都不肯救我的儿子,她也有今日!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啊!
对于她疯疯癫癫的话语,唐家大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起了身,淡淡扫了一眼有些惊愕的几个婆子和丫头,吩咐道;嗯,母亲累了,你们去煎一副安神的药给母亲服下,好好伺候。
“是,大少爷。”
几个婆子和丫头听此,就立刻应下了,就连贴身伺候唐夫人多年的老嬷嬷也是行礼不迭的,哪有当初趾高气昂,说一不二的样子。
母以子贵,没了儿子的唐夫人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这唐家以后就是唐大少的天下,谁再敢不敬,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对于那些下人眼高手低的模样,唐大少挑眉,转身出了门,院子里阳光正好,撤去了灵棚,一切都恢复了当初样子。
唐大少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常年一团和气的面孔既然扭曲了那么一瞬间。
出水才见两腿泥,岁月经年,这唐家到底还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只不过…
想起过世的亲弟弟,他眼底闪过一抹愧色,转而又迅速消逝不见了。毕竟大宅院里有争斗就会有牺牲的,谁让他运气不好,跟了李得胜那个扫帚星。说起来,一场风寒没了两条命,实在有些蹊跷,但…他难得糊涂,他如今只想经营好唐家的生意,这原本就是应该属于他的生意!二弟你如今下了黄泉,平日伺候娘亲,闲来无事时,再修理一下老三,这样想来,他的日子想必也是欢喜的…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大雪封门的时节,即便再勤劳的百姓,也都懒在家里,难得享受一下清闲日子。
通往北荌洲官路旁的驿站里,守门的老吏抻着脖子,往门外张望了几眼,不想却被如刀北风割的眼睛生疼,于是赶紧缩了脖子,回身吩咐儿子往炉子里加柴火,说道;这该死的鬼天气,今年怎么那么冷呢?
他的儿子憨厚,刚要应声,不想门口却被推开了,突然涌进来的风,吹得炉子里的烟气猛然冒了出来,腔的他咳嗽不停的。
老吏见此,扭头就要骂人时,却见门外进来个梳着冲天鞭子的娃子,这么冷的日子,这娃子居然只穿了薄薄的夹袄,好在胳膊下边还夹了个皮帽子,但小脸却是红扑扑的,不见他有半点疲惫寒冷之色的。
所以,老吏下意识又往门外瞧去,好奇谁家父母这么那么狠的心,大冷的天气,居然让孩子跑了出来还穿的那么少。
然而,可惜他啥也没看到,因为那娃子进来后,就直接关了门,走到桌前,大模大样坐了下来。
说道;赶紧给我上热茶,还有赶紧给我哦弄点热乎的饭菜送过来。对了,门外的马匹要喂草料,我着急赶路。
那老史听此,疑惑道;你…就你一个人吗?
老吏惊得够呛,就是他的儿子也是跑去门边张望半天,可惜门外,除了两匹马以外,真的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老吏瞪了眼睛,问道;这么冷的天,你家大人…”
第186章高仁回来了
好了,不说这头他们是如何了,话说回老熊岭这边的情况吧!
这一日,老熊岭里家家户户忙完了活计后,正准备要吃晚饭的时候,因为这几天的连日来的大雪狂风的,众人都很是担心暖房会被吹坏,所以,都商量着晚上时候睡觉时,干脆就搬到暖房去睡得了。
这样还能以防万一的…
虽然有些湿气,但只要火炉不停的烧,其实这里比屋子里还要暖和很多的。
而此刻陆家正房大厅里,也是刚刚摆好饭桌儿,筱芸眼见初一还没回来,就问了身旁的青花道;可有看到初一了,他可是回山下了吗?
这会,青花正摆筷子,听了这话就回答道;姑娘放心,初一就算是回山下了,闻到饭香也会回来的。
一旁的韩姨母听此,瞪了青花一眼,呵斥道;青花,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太没规矩了!
青花见此,有点怕怕的缩缩脖子,赶紧退到了门边。
筱芸从来不干涉韩姨母管教村里闺女和小丫头的,但又看不得青花那个可怜模样,就笑道;姨母可知道初一,这小家伙去哪里了吗?
刚才,我看他在暖房上清扫雪花的,许是怕大雪把窗扇压坏了。
果然,韩姨母话刚落地,初一就带了满身的雪花进来了。
见此,筱芸赶紧摘了门口挂着的小扫帚给他扫去雪花,又仔细拍打干净他的鞋面,这才嗔怪道;你搞什么鬼,这么大的雪,更何况天还黑着呢?万一不小心跌下来怎么办,在说了,这事情可以明日再收拾也不晚啊。
听此,初一也不说话,只是咧嘴露着一口白牙,惹得筱芸气也气不得,只能说道;笑什么笑,就知道傻笑,好了,赶紧过来吃饭,今天炖了你最喜爱的红烧肉。
初一听了,更是笑弯了眼睛。
可是没等他坐下,门外却是突然窜进来一个人,高声大喊道;哈哈,老子回来的真是时候啊!这下子红烧肉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听到这个声音,筱芸喜的差点儿跳起来,一把搂住高仁,死命喊道;啊,高仁,你怎么回来了,冷不冷啊!话罢,她抬脚又要往门口奔去时,不想高仁却是一把扯了她的手,说道;别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回来的!
听此,筱芸身子一僵,脸上的狂喜如同洪水一般迅速褪去了。
这会,屋子里一时间静得落针都可以听见,青花青玉两个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要挪动一下身子,被韩姨母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初一半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快他就端起装了红烧肉的砂锅往碗里拨起来。
一旁的高仁见此,大叫道;哎呀,小蛮子,你给我放下,那是我的肉!
高仁突然嚎了一嗓子,就窜到桌边同初一争抢起那只砂锅来。这好似一只开关儿,瞬间开启了时间停止的房间,众人都是动了起来。
韩姨母撵了青花青玉两个去添碗筷,她则去帮忙盛饭去了。
初一和高仁两人,一人扯了砂锅的一边不撒手,闹个不停的。这不,还能听见他们的争吵不休的声音传来……
“你撒手,小蛮子,这是我的!”
“窝的!”
初一也是毫不相让,甚至憋出两个字!
这不,在听到初一说话后,高仁好奇道;哇哇小蛮子,几个月不见,你居然会说话了,可是就算是怎样,那也不行,你都多吃好几个月了,我这才回来,这是我的!没你的份…
“不!”
两人这般吵闹,终于把筱芸从恍然中拉了回来。她深深望了冷寂的院子,万般确定不会再有人推门进来,这才低了头关门。
等她再此抬头时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她笑着上前敲了初一和高仁头,夺了砂锅放到桌子中间,嗔怪道;好了,一回来,你们两个就这样,抢什么抢,让人笑话!在说现在家里又不缺肉,明天再做就是了。
话罢,她拿了碗给高仁拨了满满一碗,高仁见到了,立刻欢喜起来,甩开筷子吃的红了眼睛。
这不,高仁一边吃一边道;呜,好吃,好吃!路上都快饿死我了,就等着吃家里的饭呢!我们少爷给的那两匹也不知道什么破马,还说是什么名驹,半路就被跑死了,太不扛跑了。
而这会,刚好陆老爹从屋里出来,一见高仁,还以为眼睛太累出现幻影了,等过了好久,才发觉真是高仁回来了,也没怪他不懂规矩,反倒给他夹了菜,问道;你们少爷和老杨最近都还好吗?
高仁塞了满嘴的饭菜,回答道;他们都好着呢?话罢,他抬手扯下后背的大包裹塞给筱芸,继续道;筱芸,这里面有两本书是给先生的,其余都是你的!
听此,筱芸接过包裹,她没想到包裹会那般沉,差点儿失手把包裹摔倒在地上了。等放好包裹后,她嗔怪道;干嘛呢?这么远的路,你带了什么,这么沉?
听到筱芸这话后,高仁得意的挑了挑眉,头上的小辫子都在摇晃,回答道;哦,这个嘛?你自己看吧,反正都是好东西!
筱芸还要再问什么时,而一旁的陆老爹一听说有书是给他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着急道;啊,有书是给我的,那快把书拿出来给我吧,我要看看老杨给我带了什么书。
听此,筱芸没有办法,只好收拾了旁边的矮几就把包裹放了上去,等包裹打开后,这到是看的非常明显了,因为最上面就是两本书,《百草注》和《火神古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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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注》,顾名思义,一定是药草方面的书,毕竟,最近这一年来,陆老爹买了太多了,筱芸已经见怪不怪了,已经习惯了。但是那本《火神古史》却不知道是什么书,所以,她好奇的刚要拿起来时,不想陆老爹却是比她快的太多,几乎是抢一样,把两本书塞到怀里就直接进了屋子,边走还边说道;好了,你们吃吧,不要理我!话罢,人就走了…
见此,筱芸有些哭笑不得道;哎,爹,这书又没人跟你抢啊,吃了饭再…”
筱芸真的很无奈了,他还要再劝书痴老爹几句时,却听得青花青玉惊叫起来道;哇哇,好多首饰啊!
“太…太好看了!”
听此,筱芸扭头一看,她自己也是被惊了一跳,原来除掉两本书之外,整个包裹里就在下边铺了一块白色毛皮,毛皮之上堆了满满的金银宝石首饰的。有赤金镂空雕龙凤镯子,镶嵌了红宝石的项圈儿,花生米那么大的珍珠串成的项链,翡翠的坠子,羊脂玉环…
这会儿,外边天色已经黑透了,屋子里四周虽然点了蜡烛,也算不得很光亮的,但在这些首饰反射了烛光,却是耀眼之极。
韩姨母自觉见过些世面,也是被惊得够呛。
“这也太多了!”
见此,高仁端了碗,一边美美吃着红烧肉,一边得意显摆道;筱芸啊,我告诉你啊,我们少爷的库房里最好的东西,我都带来这里了。还有那些大的,我没拿,我觉得太麻烦了。以后,等什么时候你去了,我在带你去他的库房里,到时候你随便挑。
女子天生和龙是一个属性的,对于这些闪闪发光的金银宝石,根本没有抵抗力的。所以,筱芸也逃不掉这个“怪癖”的,她伸手摸了摸后,扭头却是严厉问道;高仁,你给我说实话,这是你们少爷挑拣的,还是你私下拿的。说真话,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听此,高仁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说了实话道;这个嘛?其实吗?有一大半是我们少爷挑的,有些好东西,他说有违规啥的,哼,我看明明是小气舍不得给,所以我就顺手…”
听到这里,筱芸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了,所以,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三两下合了包裹交给韩姨母,说道;姨母帮我放屋里去。
“好。”
韩姨母双手托着包裹,脑子里却回荡着高仁嘴里的那两个字,“违规”。
高仁口中的那位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会有私人库房啊,库房里的东西会违规的吗?
她虽然好奇,但也清楚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的…
想到这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不敢想的太多,快步往后院走去…
而大厅里,本来因为陆老大夫妻和陆老二,陆老三都不在了,就很是安静的饭桌儿,这会又走了陆老爹,简直可以用空荡荡来形容了。
筱芸坐下来,一边给初一和高仁夹菜,一边偶尔往自己嘴里送一口,勉强吃了一顿饭。
等饭桌撤下后,筱芸拍拍初一的肩膀,就带了高仁回了东厢房。
而高仁他一踏进熟悉的屋子就欢喜的上蹿下跳,见得所有物事都没有任何变动,同他们当初离开时候一模一样时,他心头又有些酸涩。
想到这里,高仁道;我们不在这些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放心,那些兔崽子一个也没跑掉了,个个都去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筱芸伸手取了炕边的扫帚,扫干净炕席,之后摸着炕面儿有些凉,就开门喊了青花去烧火。
等到把这些事情都忙完后,她心里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问道;你们少爷最近可好,还有杨伯,身体怎么样呢?
第187章及第礼
听到筱芸问起他们,高仁道;他们都好……
高仁他本来还想端起架子,开个玩笑的,但眼见筱芸神色淡淡,他又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老实回答道;好了,这不是都临近年底了吗?所以,少爷比较忙,本来想和我一起回来的,但是他实在是走不开啊。还有,老杨他人自从回去后,几乎就见不到人影,我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忙些什么。
听到这里,筱芸听完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依旧那么看着高仁,看到筱芸这目光,高仁到底没坚持住,大大翻个白眼,只好摸出了藏在前胸的信封。说道;好了,给你,给你!我原本还想换两顿红烧肉呢!
这会,筱芸这才露了笑脸,接了信放在袖子里,之后摸摸炕面儿有些温热了,就放了被子,嘱咐道;好了,记得一会儿洗漱干净,再进被窝哦,还有晚上别到处乱跑,路上辛苦了,就多歇几日再淘气,听见没有…
听此,高仁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唠唠叨叨没完了,小爷跑了几千里回来,也不是为了听你唠叨的,你有这功夫劳烦,不如给我多整点儿好肉吃。
高仁一副臭屁模样,挥手撵人,但眼里却是满满都是欢喜,嘴角咧的几乎到耳根了。
筱芸见此,也没心思再多说,直接回了后院。高仁从窗缝儿里瞄着筱芸进了院门后,立刻低声呵斥道;哼,还不出来?还要等老子请你们出来不成吗?
一旁的玄五和玄六听此,立刻出现在屋角,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之色。都在纳闷的很,为什么来的人,怎么不是杨伯呢?怎么会是这小魔星来当家,这以后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筱芸因为心里惦记着信封的事情,完全不知高仁新官上任,怎么折腾玄五和玄六他们两个,她送了韩姨母出门后,就坐到桌子对着包裹发起呆了。
许是害怕这么多贵重首饰丢了,韩姨母一直守在屋子里没敢动。
大炕是烧热的,被褥也放好了,桌上纸墨笔砚俱全,油灯也剪了灯花,照的屋子里通亮。
筱芸微微颤抖着手拿出了那封信,轻轻薄薄的样子,让她预感很是不妙的很。
果然,打开信封,里就一张纸,内容则有十几个字,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我!”就这十几个短短的的字。很快就考完了!
筱芸看完这几个字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是哭,还是笑比较好了,她只好道了一句;这个榆木疙瘩!
筱芸恼的一把,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了炕上,心里骂道;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连个恋爱都不会谈,多写几个字能累死啊!真是个木头啊!笨蛋疙瘩…
毕竟筱芸她盼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只有这么几个字,就算不说生活琐事,总要说想念和惦记这些事情吧。这家伙到好,那么含含糊糊的,谁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对此,筱芸真的气的又够气恼的,倒了一杯茶灌下大半后,其余就倒在了砚台里,挽起袖子,磨起墨来,然后埋头奋笔疾书。小脸上一时恼怒,一时委屈的,一时又欢喜掺杂的,所以,她脸色的表情可真是丰富极了,手边的纸张也是一张摞一张,写了好多好多的,很快就写了厚厚一叠…
第二天一早,昨晚安睡一晚后,高仁很快就满血复活的,刚刚迈出门就见到黑着眼圈的筱芸,很是惊奇道;咦,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一晚都没睡嘛?
听此,筱芸根本就没理他,只是直接把厚厚的信封塞到他怀里,吩咐道;去,送给你们少爷去!说罢,她就去了灶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高仁低头看了看那叠堪比砖头一样重的信封,很是为难的裂了嘴。这个东西,怕是累死信鹰也送不到京都去吧,这下子肯定要派人走一趟了…
事情决定好了后,高仁追着筱芸背后喊道;那个,筱芸啊,我要吃红肠,还有酥脆小麻花,还有糯米团子,肉丸子了!
高仁抬脚追到了灶间,筱芸正尝着肉粥是不是熟烂,一旁的江大娘见到他,倒是惊喜的拉了高仁,嚷道;哎呀,高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吃肉丸子,红肠?是吧?哎呀,这些东西都在库房呢,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家里也没断了这几样东西啊,就备着,就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等江大娘把话说完,高仁就避过她想帮忙整理小辫子的手,扭头就奔去后院了。
江大娘见此,也不气恼,摇头宠溺笑道;呵呵,这孩子回来了,以后家里可就够热闹了。
筱芸打了个哈欠,回答道;嗯,不过呢?也不能太惯着他,他脾气又臭又硬的,说不定,哪日就闹得上房揭瓦也说不定…
听此,江大娘和韩姨母对视一眼,都是笑着不说话。
其实陆家上下,甚至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就筱芸待高仁最好。就算高仁再怎么闹腾,也从没高声呵斥过一句,更加从来不曾把他当奴仆看待。这话有别人说的,也没她说的啊。
筱芸许是也想到这点了,笑的有些无奈。
江大娘赶紧岔开话头儿,说起村里的闲事,说道;赵老六的大梅还有几日就及笄了,赵家媳妇说要把几桌儿酒席呢,到时候,姑娘过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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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筱芸道;啊,这么快,大梅都要及笄了?
筱芸倒是对大梅,那个安静温柔的姑娘有些印象,随口应了一句道;哦,好的,那到时候提醒我,过几日送一只簪子过去做贺礼,但酒席我可能就不去了,让我爹去吧,他再整日关在屋子里看书,我怕眼睛都不好了。
江大娘点头道;这倒是,转而却是想到什么,继续道;咦,不对啊,筱芸,你跟大梅应该是同一年生的,我这么算算啊。这个腊月二十,好像也是你的及笄礼啊!
筱芸原本听个热闹,哪里知道还有自己的事啊。按理说,闺女的及笄礼都是母亲在惦记张罗的,但白氏过世的早,筱芸又一直当家,倒是让大伙忘了她的年纪大小了。
韩姨母显见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生怕筱芸心里会感到委屈不舒服的,赶紧笑道;这可是大喜事,一会儿问问先生,若是先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们就开始张罗了。
一旁的江大娘听此,也是笑道;就是,别的不说,肯定要做新衣裙,添新首饰,簪子,珠钗等等的…”
一旁烧火的青花笑嘻嘻插嘴道;刚好,高仁给姑娘拿了那么多的金银首饰,不用再买了!
听到青花说起那些金银首饰的,韩姨母立时沉了脸,呵斥道;青花,平日都教你什么了,身为丫鬟,主子不让说的时候,你是不能开口的。谁准许你随便说起,主子得了什么东西了?出去,跪一个时辰!
………………………………………………………………
“呜呜,”青花从来没见过韩姨母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手里的柴火都掉了,小脸上立刻就是眼泪淌成行,但她也不敢反抗,起身委屈应道;是,姨母。
青玉和青花一起在外头流落,后来来了陆家,现在更加是情同姐妹一般,哪里看的过青花挨罚,就想赶紧上前求情,哪知,没等她说话,不想韩姨母又添了一句道;谁求情,也跟着出去跪着。
听此,青玉下意识望向筱芸,然而,筱芸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小心把熬着肉粥的砂锅从火炉上端下来。青玉眼圈立刻就红了,转身就出门,一同和青花跪在了屋檐下。
见此,筱芸当然也是心里舍不得的,但想起以后她们也许要身处的环境,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了。毕竟如今不狠下心来,兴许以后这两个丫头就会因此丢掉性命的。
一旁的江大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猜的两个丫头许是因为她的话,才遭了惩罚,所以她此刻很是有些尴尬和愧疚的。
见此,韩姨母却是握了她的手,低声道;老姐姐,你不要多心。这事不怪你,你且听我给你细细说来。是这样的,昨晚高仁回来,给咱们姑娘带了很多首饰。你也知道,咱们姑娘不是小气又心窄的人,如果要张罗及笄礼这事情,肯定是要告诉你和刘家妹子的。但这两个丫头不经主子同意就把这样的事说出去,万一养成了习惯,岂不是咱们姑娘有个风吹草动,外人就都知道了。所以,我才罚了她们的…
听到这里,江大娘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她也长松一口气,之后好气又好笑的点了两个外边跪着两个小丫头,说道;这两个小丫头,就是该罚。毕竟咱们是自家人,这倒是没关系。这样大事万一被外人知道,他们起了歹心,可怎么办。
听此,韩姨母道;嗯,就是,身为奴婢,嘴巴严是第一个要守的规矩。
韩姨母这话说的声音有些高,果然门外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听到了,果然把头埋的更低了。
筱芸到底有些舍不得,等到早饭准备好了后,就笑着同韩姨母说道;姨母,不如,请刘婶子过会儿来坐坐吧。
韩姨母怎么不知道,筱芸这是在给两个丫头求情,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无奈的。感慨的是摊上这样心软又善良的主子,是她们做奴仆的福分。无奈是她这份心善,怕是有一日要吃亏了。
但怎么说,这都不是如今该犯愁的事,于是她就冲着门外喊道;听到没有,还不去请人,难道等着姑娘亲自去啊!
外头的青花和青玉听此,忙不迭的爬起来,行了礼就一溜烟跑出门了。
后面几个人见此,都是笑起来,端了饭菜摆桌子。多了一个高仁,家里果然热闹很多,初一同他争争抢抢,想安静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饭后,刚撤了桌子,刘婶子就带了桂枝儿上门了。桂枝抱了小儿子,这些日子在家带孩子憋闷的厉害,出来走走别提多欢喜了。
众人坐下筱芸的屋子里,逗逗孩子,说说闲话儿都是欢喜。
刘婶子这些日子,在山下帮忙张罗众人的饭食,对外同各家姻亲打个交道,比之先前行事更圆滑周到很多。
这不,她一听到筱芸要及笄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则是若是村里别家闺女,那摆两桌酒席就成了,但筱芸可不同,可不能这么委屈了。到时候要把酒席时,陈家这里肯定是要请的,还有老院长那里,甚至城里的贵人都可能来观礼呢?所以到时候办置可不能寒酸了,可不能丢了咱们整个老熊岭脸。
对于此事,筱芸是没有想这么多,不过现在听她这么一提醒,想起先前买铁锭给刘叔打兵器时候,铁锭受朝廷管制不好买,结果赵大人不知怎么听说了,直接让人送了很多到火锅楼这里来…他这般殷勤模样,说不定她的及笄礼,这赵大人肯定还要上门的,这样一来,还真不好简单办置了。
若是再有意图通过陆老三,搭上院长这条线的,那就更麻烦了。可以想象的到,这事情后面可以想象的到,多麻烦啊!
想到这里,筱芸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问道;好麻烦啊,我们能不能不办及笄礼啊!我一想到这里,头就很疼的…
哪知道,在筱芸说完这话后,刘婶子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反对道;当然不能,之后见筱芸很是惊讶的样子,刘婶子赶紧笑道;这姑娘家的及笄礼可是大事,及笄之后就够年纪出嫁了。不能不办………
第188章
听到筱芸问起他们,高仁道;他们都好……
高仁他本来还想端起架子,开个玩笑的,但眼见筱芸神色淡淡,他又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只能老实回答道;好了,这不是都临近年底了吗?所以,少爷比较忙,本来想和我一起回来的,但是他实在是走不开啊。还有,老杨他人自从回去后,几乎就见不到人影,我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忙些什么。
听到这里,筱芸听完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依旧那么看着高仁,看到筱芸这目光,高仁到底没坚持住,大大翻个白眼,只好摸出了藏在前胸的信封。说道;好了,给你,给你!我原本还想换两顿红烧肉呢!
这会,筱芸这才露了笑脸,接了信放在袖子里,之后摸摸炕面儿有些温热了,就放了被子,嘱咐道;好了,记得一会儿洗漱干净,再进被窝哦,还有晚上别到处乱跑,路上辛苦了,就多歇几日再淘气,听见没有…
听此,高仁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唠唠叨叨没完了,小爷跑了几千里回来,也不是为了听你唠叨的,你有这功夫劳烦,不如给我多整点儿好肉吃。
高仁一副臭屁模样,挥手撵人,但眼里却是满满都是欢喜,嘴角咧的几乎到耳根了。
筱芸见此,也没心思再多说,直接回了后院。高仁从窗缝儿里瞄着筱芸进了院门后,立刻低声呵斥道;哼,还不出来?还要等老子请你们出来不成吗?
一旁的玄五和玄六听此,立刻出现在屋角,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之色。都在纳闷的很,为什么来的人,怎么不是杨伯呢?怎么会是这小魔星来当家,这以后他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筱芸因为心里惦记着信封的事情,完全不知高仁新官上任,怎么折腾玄五和玄六他们两个,她送了韩姨母出门后,就坐到桌子对着包裹发起呆了。
许是害怕这么多贵重首饰丢了,韩姨母一直守在屋子里没敢动。
大炕是烧热的,被褥也放好了,桌上纸墨笔砚俱全,油灯也剪了灯花,照的屋子里通亮。
筱芸微微颤抖着手拿出了那封信,轻轻薄薄的样子,让她预感很是不妙的很。
果然,打开信封,里就一张纸,内容则有十几个字,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我!”就这十几个短短的的字。很快就考完了!
筱芸看完这几个字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是哭,还是笑比较好了,她只好道了一句;这个榆木疙瘩!
筱芸恼的一把,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了炕上,心里骂道;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连个恋爱都不会谈,多写几个字能累死啊!真是个木头啊!笨蛋疙瘩…
毕竟筱芸她盼了这么久,居然还是只有这么几个字,就算不说生活琐事,总要说想念和惦记这些事情吧。这家伙到好,那么含含糊糊的,谁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对此,筱芸真的气的又够气恼的,倒了一杯茶灌下大半后,其余就倒在了砚台里,挽起袖子,磨起墨来,然后埋头奋笔疾书。小脸上一时恼怒,一时委屈的,一时又欢喜掺杂的,所以,她脸色的表情可真是丰富极了,手边的纸张也是一张摞一张,写了好多好多的,很快就写了厚厚一叠…
第二天一早,昨晚安睡一晚后,高仁很快就满血复活的,刚刚迈出门就见到黑着眼圈的筱芸,很是惊奇道;咦,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一晚都没睡嘛?
听此,筱芸根本就没理他,只是直接把厚厚的信封塞到他怀里,吩咐道;去,送给你们少爷去!说罢,她就去了灶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高仁低头看了看那叠堪比砖头一样重的信封,很是为难的裂了嘴。这个东西,怕是累死信鹰也送不到京都去吧,这下子肯定要派人走一趟了…
事情决定好了后,高仁追着筱芸背后喊道;那个,筱芸啊,我要吃红肠,还有酥脆小麻花,还有糯米团子,肉丸子了!
高仁抬脚追到了灶间,筱芸正尝着肉粥是不是熟烂,一旁的江大娘见到他,倒是惊喜的拉了高仁,嚷道;哎呀,高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吃肉丸子,红肠?是吧?哎呀,这些东西都在库房呢,自从你们走了之后,家里也没断了这几样东西啊,就备着,就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等江大娘把话说完,高仁就避过她想帮忙整理小辫子的手,扭头就奔去后院了。
江大娘见此,也不气恼,摇头宠溺笑道;呵呵,这孩子回来了,以后家里可就够热闹了。
筱芸打了个哈欠,回答道;嗯,不过呢?也不能太惯着他,他脾气又臭又硬的,说不定,哪日就闹得上房揭瓦也说不定…
听此,江大娘和韩姨母对视一眼,都是笑着不说话。
其实陆家上下,甚至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就筱芸待高仁最好。就算高仁再怎么闹腾,也从没高声呵斥过一句,更加从来不曾把他当奴仆看待。这话有别人说的,也没她说的啊。
筱芸许是也想到这点了,笑的有些无奈。
江大娘赶紧岔开话头儿,说起村里的闲事,说道;赵老六的大梅还有几日就及笄了,赵家媳妇说要把几桌儿酒席呢,到时候,姑娘过不过去?
听此,筱芸道;啊,这么快,大梅都要及笄了?
筱芸倒是对大梅,那个安静温柔的姑娘有些印象,随口应了一句道;哦,好的,那到时候提醒我,过几日送一只簪子过去做贺礼,但酒席我可能就不去了,让我爹去吧,他再整日关在屋子里看书,我怕眼睛都不好了。
江大娘点头道;这倒是,转而却是想到什么,继续道;咦,不对啊,筱芸,你跟大梅应该是同一年生的,我这么算算啊。这个腊月二十,好像也是你的及笄礼啊!
筱芸原本听个热闹,哪里知道还有自己的事啊。按理说,闺女的及笄礼都是母亲在惦记张罗的,但白氏过世的早,筱芸又一直当家,倒是让大伙忘了她的年纪大小了。
韩姨母显见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生怕筱芸心里会感到委屈不舒服的,赶紧笑道;这可是大喜事,一会儿问问先生,若是先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们就开始张罗了。
一旁的江大娘听此,也是笑道;就是,别的不说,肯定要做新衣裙,添新首饰,簪子,珠钗等等的…”
一旁烧火的青花笑嘻嘻插嘴道;刚好,高仁给姑娘拿了那么多的金银首饰,不用再买了!
听到青花说起那些金银首饰的,韩姨母立时沉了脸,呵斥道;青花,平日都教你什么了,身为丫鬟,主子不让说的时候,你是不能开口的。谁准许你随便说起,主子得了什么东西了?出去,跪一个时辰!
………………………………………………………………
“呜呜,”青花从来没见过韩姨母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手里的柴火都掉了,小脸上立刻就是眼泪淌成行,但她也不敢反抗,起身委屈应道;是,姨母。
青玉和青花一起在外头流落,后来来了陆家,现在更加是情同姐妹一般,哪里看的过青花挨罚,就想赶紧上前求情,哪知,没等她说话,不想韩姨母又添了一句道;谁求情,也跟着出去跪着。
听此,青玉下意识望向筱芸,然而,筱芸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小心把熬着肉粥的砂锅从火炉上端下来。青玉眼圈立刻就红了,转身就出门,一同和青花跪在了屋檐下。
见此,筱芸当然也是心里舍不得的,但想起以后她们也许要身处的环境,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了。毕竟如今不狠下心来,兴许以后这两个丫头就会因此丢掉性命的。
一旁的江大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猜的两个丫头许是因为她的话,才遭了惩罚,所以她此刻很是有些尴尬和愧疚的。
见此,韩姨母却是握了她的手,低声道;老姐姐,你不要多心。这事不怪你,你且听我给你细细说来。是这样的,昨晚高仁回来,给咱们姑娘带了很多首饰。你也知道,咱们姑娘不是小气又心窄的人,如果要张罗及笄礼这事情,肯定是要告诉你和刘家妹子的。但这两个丫头不经主子同意就把这样的事说出去,万一养成了习惯,岂不是咱们姑娘有个风吹草动,外人就都知道了。所以,我才罚了她们的…
听到这里,江大娘道;啊,原来是这样啊。她也长松一口气,之后好气又好笑的点了两个外边跪着两个小丫头,说道;这两个小丫头,就是该罚。毕竟咱们是自家人,这倒是没关系。这样大事万一被外人知道,他们起了歹心,可怎么办。
听此,韩姨母道;嗯,就是,身为奴婢,嘴巴严是第一个要守的规矩。
韩姨母这话说的声音有些高,果然门外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听到了,果然把头埋的更低了。
筱芸到底有些舍不得,等到早饭准备好了后,就笑着同韩姨母说道;姨母,不如,请刘婶子过会儿来坐坐吧。
韩姨母怎么不知道,筱芸这是在给两个丫头求情,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无奈的。感慨的是摊上这样心软又善良的主子,是她们做奴仆的福分。无奈是她这份心善,怕是有一日要吃亏了。
但怎么说,这都不是如今该犯愁的事,于是她就冲着门外喊道;听到没有,还不去请人,难道等着姑娘亲自去啊!
外头的青花和青玉听此,忙不迭的爬起来,行了礼就一溜烟跑出门了。
后面几个人见此,都是笑起来,端了饭菜摆桌子。多了一个高仁,家里果然热闹很多,初一同他争争抢抢,想安静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饭后,刚撤了桌子,刘婶子就带了桂枝儿上门了。桂枝抱了小儿子,这些日子在家带孩子憋闷的厉害,出来走走别提多欢喜了。
众人坐下筱芸的屋子里,逗逗孩子,说说闲话儿都是欢喜。
刘婶子这些日子,在山下帮忙张罗众人的饭食,对外同各家姻亲打个交道,比之先前行事更圆滑周到很多。
这不,她一听到筱芸要及笄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则是若是村里别家闺女,那摆两桌酒席就成了,但筱芸可不同,可不能这么委屈了。到时候要把酒席时,陈家这里肯定是要请的,还有老院长那里,甚至城里的贵人都可能来观礼呢?所以到时候办置可不能寒酸了,可不能丢了咱们整个老熊岭脸。
对于此事,筱芸是没有想这么多,不过现在听她这么一提醒,想起先前买铁锭给刘叔打兵器时候,铁锭受朝廷管制不好买,结果赵大人不知怎么听说了,直接让人送了很多到火锅楼这里来…他这般殷勤模样,说不定她的及笄礼,这赵大人肯定还要上门的,这样一来,还真不好简单办置了。
若是再有意图通过陆老三,搭上院长这条线的,那就更麻烦了。可以想象的到,这事情后面可以想象的到,多麻烦啊!
想到这里,筱芸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问道;好麻烦啊,我们能不能不办及笄礼啊!我一想到这里,头就很疼的…
哪知道,在筱芸说完这话后,刘婶子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反对道;当然不能,之后见筱芸很是惊讶的样子,刘婶子赶紧笑道;这姑娘家的及笄礼可是大事,及笄之后就够年纪出嫁了。不能不办………
第189章地震了
听到刘婶子这话题,出嫁?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啊,更何况,她才多大啊,不着急的。
筱芸神色古怪,她本来以为及笄礼是个成人礼之类罢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展现自己,待价而沽的意图在啊,这真的让人哭笑不得很无语的…
而一旁的刘婶子生怕劝说不了筱芸,就道;反正现在日子还早,咱们准备也来得及。不如过几天,请陈夫人过来坐坐,咱们向她请教一下。我们虽然不能像那些官宦人家的样子,但好歹陆家也是书香门第,更何况老三明年春天也要大考了,说不定也是个进士或者状元呢。所以,筱芸的及笄礼,可不能马虎啊。
一旁的江大娘和韩姨母都异口同声道;行,还是刘家妹子考虑周到。当然至于筱芸,她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事情计划的再好,总是会有些变故出现的。
而老熊岭上自从传开了筱芸腊月办及笄礼时,家家户户都是暗地里准备开了。
首饰之类,一来筱芸不缺,二来众人也是自觉买不起什么好的,于是就越过去了这个,直接把目标放在了新衣裙的布料上。
一家也不多出,只有一两银子,凑在一起一共就十七两,足够买一匹好绸缎给筱芸做套衣裙了。
身手好的村人也开始在山下转悠,如果可以碰到倒霉的野鸡兔子或者傻狍子就可以顺捎带回家,置办酒席时候都是一道好菜的。
年岁大的老人上不来山的,就把压箱底的好皮毛都取了出来,商量着给筱芸做个什么大毛斗篷之类的。
当然,这些事情,筱芸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虽然偶尔觉得村人比之前忙碌了很多,她只是因为众人是攒了力气多种菜赚银子过年而已…
而这头的刘婶子也开始张罗着,让人进城去请陈夫人来一趟,但这会,老天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上居然下了大雪,鹅毛一般的雪片被北风吹得仓皇落下,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夜里,风雪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拢了,变得极是安静。
而早上,还没等村里众人收拾,这大雪就又开始落了下来。
如此,就好似捉迷藏一般,不过七八天的时间,即便最勤快的人家,院子里的雪花也堆得足有一人高了。
看到这样的天气,家家户户再也不能偷懒,男人们都住在了暖房,随时登上房顶,拿了木板钉成的铲子把厚厚的积雪推下去,否则,多耽误一会儿,斜斜安装的的窗扇就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好似随时都要崩塌下来。
村里几个老人见此,都是皱了眉头,觉得大事不妙的。
于是,老冯爷就带了老兄弟们四处走走,又翻了黄历,算了好久,之后更加是传信村子各家来此处开会。
“这天气怕是有大灾难,各家都省着点儿粮食和柴火。若是不够的,赶紧添置。”
众人多年都是听着老冯爷的话过来的,哪有怀疑的,于是会开完后,众人都赶了爬犁进城的,冒着风雪砍了岭下的枯树回家的,都是越发忙碌了。
当然老冯爷和这几个老辈儿人也没闲着,都坐上了马爬犁,把先前那几家同村里走动的姻亲家里都走了走,嘱咐几句。一来这代表了老熊岭重情义,二来也是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就赶紧搭把手的。
其余几家环境看起来还好,有的是镇上的,还有的是官道旁边村子的,只有赵家住的那个村子瞧着不太好的。
虽然都是山居,但赵家村的位置却不像老熊岭那般住在高处,而是坐落在一处山崖下。山崖很高,如今又落了积雪,更显得巍峨了。赵家村足有三十几户人家,足足有二百人口,也因为平日守着官路不远,所以,村里日子比老熊岭好些。
而此刻老冯爷不知道怎么,瞧着那山崖就是觉得心惊肉跳的,于是极力说服赵家人一起现在就搬去老熊岭去。
所以,当听到老冯爷这话语,赵家二老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毕竟故土难离,虽然已经答应他们春天会搬去老熊岭那里去,但现在可以多住一个冬天,他们也是欢喜的。
于是,他开口道;老哥,这会天气还冷着呢,都说破家值万贯,搬一次不容易,还是等开春后再说吧。
赵家两个儿媳因为先前去过老熊岭吃过酒席,所以,很是羡慕老熊岭富庶,重点是村里老少妇人,人人几乎头上都插了银簪的,所以,她们生怕惹怒了老冯爷,老熊岭再不让搬了。于是就撺掇公婆道;爹娘,人家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老冯爷说这会儿搬家好,咱们就这会儿搬吧。再说以后离得小姑近了,走动也就方便多了,可不用这样翻山越岭的,冻坏了我们外甥。
听到自家儿媳的话后,赵老头儿还犹豫,赵老太却是惦记闺女,所以她也改了主意,一起说服道;老头子,咱们还是搬吧。
一听自家老婆家也同意了,赵老头儿磕打烟袋锅,皱眉问向老冯爷道;冯叔,您瞧着这天气真是不好?
听此,老冯爷点头,叹气道;嗯,我这几日,觉都睡不好,总觉得心惊肉跳的。我记得上一次这样,还是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发了大洪水,原来那个老村子里死了一大半的人…”
众人听得这里,个个都是倒抽口冷气,而赵老头儿在听完老冯爷这话后,就赶紧起身吩咐家里人开始收拾东西了,毕竟这地方在怎么留恋,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的。这不,他道;你们快点收拾东西,先挑些好拿得用的,木器什么的都等开春了,咱们再回来拉也不迟。我去各家转转,怎么也要提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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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两个儿媳听到自家老爹同意了,都很是高中道;好,爹你快去快回,我们先收拾着,话罢,她们就开始忙不迭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哪知道,赵老头儿那么快就回来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没人相信会有大灾。当然就是相信了,这样的大冬天的,这要往哪里搬哪里躲啊。索性也就不理会,当个玩笑听了。
不管这事情最后是如何的,赵老头也算是尽力而为了,他们不相信,他也没法子了…
当晚,赵家老少就搬去老熊岭。陆老二的院子如今前院住了那些草原人,后院是空闲的。所以,老冯爷特意同筱芸打个招呼,那后院借用几个月的时间。
对此,筱芸自然不会说不好,反正左右陆老二那个江湖浪子,成亲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院子有些人气也好。
就这样的,又过了两三天了,路上大雪堆积的连运菜进城都有些困难了。新落的雪层太宣,不同于那些被北风和太阳历练过的雪层坚实,马匹踩上去,几乎走不过几步就要“噗通”落下去,雪层直接贴了马肚子。每次把马匹拉出来,车夫恨不得都变成了雪人一般。
这天午后,筱芸正同刘叔等几个村人一起,琢磨着用木板之类仿造滑雪板,到时候,派几个胆子大的后生背了菜筐子,依靠人力进城去送菜的。
但还没等他们琢磨出个眉目出来,就有淘气小子们疯跑来过来报信儿。
这不,小家伙道;筱芸姐,你快过来看啊,鹿群发疯了!
众人听此,都是很是惊奇的,于是众人就出门,都聚到鹿栏前,果然那些梅花鹿好似受了惊吓似的,躁动不安的,奔着高高的围栏跃跃欲试的样子,个个都极力想要跳出去逃离这里似的。
甚至有一只公鹿因为逃跑不成,还伤了蹄子,但它依旧没有放弃跳跃。
众人看到这里,都很是疑惑不解的,纷纷问道;是不是这些鹿吃了不好的草,听说草原上可是有一种草,牛羊吃了会发疯!
“不能啊,干草都是秋日时候,割回来放的。若是有毛病,早就该发疯了。怎么这会才发疯呢?
筱芸也是猜不到原因,但心里却是同老冯爷一般心惊肉跳起来了。
于是,她走上前道;大叔大伯,帮我把这些鹿,套了绳子绑好,倒是不心疼它们跑回山林,就是这般平白伤了腿脚,有些可惜了。
“成,你放心,这是小事。”
村人们都是拍了胸脯应下,之后便是一个抓一个绑的,抢在太阳下山前,倒也忙完这事情了。
晚饭时候,筱芸原本来还想同老爹说说这事,可惜自家老爹直接把饭菜端进房间去了,根本连头都没抬一下。
见此,筱芸也很是无奈的,这会儿别说一个鹿群反常,就算是天塌了,估计自家老爹都不后在意这些事呢。
倒是高仁见筱芸心不在焉,问了几句,之后嚼着排骨,含糊嚷着道;好了,你怕什么呢,有小爷呢。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会扛着你就跑,回京都找我们少爷就是了。
对于高仁这话,筱芸真是听得好笑又害羞的,赶紧夹了一块肉堵了他的嘴。倒是初一,依旧什么都没说,却是一直跟在筱芸身边帮忙收拾碗,帮忙锁好院门,然后直接住在了前院了,没有下山去了。
黑夜为令,风雪再一次停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好似都安静的诡异。但没了风雪声扰人,众人倒是睡的很安稳。
然而,这会筱芸也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则是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最后好不容易睡着了,似乎刚刚闭上眼睛不久,就有人猛烈推了她一下。
她惊了一下,等到她坐起来。才发现根本没人在推她,而是整个房子都在颤动着!
地震!
想到这里,筱芸立刻窜起来就跳下了地,没等她扯炕边的大袄穿上,屋门就被踹开了。
高仁一见到她,就扛起她就往外跑,筱芸对此,也很是无奈的,她赶紧喊道;好了,我没事,快把我爹救出来!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在二门上碰到了自家老爹。
陆老爹熬夜读书,根本就没睡,待得发现地震,也是下意识跑来后院救闺女来,不过他没想到高仁速度比他更快。
这时候,韩姨母也拉了青花和青玉也跑了出来。初一更是干脆利落的,一见筱芸就穿了中衣,他直接回去摇晃的房子里,扯了一床棉把筱芸裹得严严实实的。
见此,筱芸真是气得跳脚,怒道;你傻了,这会,还敢进去,万一房子塌了,你出不来了,那怎么办呢!
对于她的生气,初一也不说话,就是站在她身边。
这会儿,地震居然慢慢停了下来。世界好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摇摇欲坠练习了那么片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会,村子里诡异的沉默就那么盏茶的功夫,突然孩子的惊恐声,女人的呜咽,男人的呼喊,就像突然开了闸门的洪水立刻灌满了众人的耳膜。
筱芸即便披了棉被,依旧被冻得直哆嗦,更何况身旁的陆老爹他们几个也是脸色铁青。筱芸把青花青玉揽在被子里,狠狠心喊了高仁,说道;进屋把大伙儿的棉衣都拿出来,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啊,一定要小心,要是有危险,记得一定要赶紧跑!
对于,筱芸的嘱咐,高仁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之后便抬脚就窜进了屋子里去了。
看到他进去后,筱芸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不是院子里老老小小,就高仁身手好,她死活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的。
好在,高仁很快就出来了,大地也没再有任何颤动了。
众人也顾不得避忌,赶紧穿了棉衣,陆老爹更加是直接就出门去看村里各家乡邻情况去了。
第190章
看着自家老爹离去的背影,筱芸想了想,还是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包首饰连同柜子里的账册和金银银票之类都塞到了一个包裹里,然后让高仁跳起来挂在了院子里的大树枝杈中间去了。
毕竟大树的根很深,就算地震再厉害,总是没那么容易掘倒的,到时候寻起来也方便些。
正在这个时候,地震又一次来临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先前震的那么厉害了,但余震的声音却是轰隆隆响起。时远时近的,像是春日打雷声一般的。
筱芸戴好了帽子,直接裹了头,此刻她也顾不得太多了,带着初一和高仁就出了门去了。
而这会,韩姨母也不敢回房间,拉了哭泣的青花和青玉就躲去了灶间。毕竟灶间空间比较小,炉火也挨近门口这里,取暖方便,跑起来也容易些。
而此刻村里各家,这会儿都是点了火把,暗夜里人影烁烁,好似四处都是慌乱的村民。
刘叔和郭叔几个眼见这样乱下去不是个办法,赶紧寻了大石头站上去,高声呼喝村人都聚到跟前。
各家人寻到一起,最后发现有两个村人没了影子。于是众人就去寻找,倒是很快就寻到了。
原来是地震来时跑得晚了,被倒塌的暖房山墙砸了腿,看着算不得严重,包扎止血后,将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老冯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这次也是被吓得厉害,眼见各家都没什么大事的,他才放了心。
众人刚要研究安置的时候,赵老爷子却是带了两个儿子从山下跑了上来。
这不,他喊道;亲家,大事不好!我们赵家村好像被大雪埋了!”
众人听此,都大吃一惊道;什么?
众人都惊得厉害,老冯爷这才想起那紧挨在山崖下的村子,更是拍了大腿喊道;这次地动这么厉害,那山崖上的大雪肯定要掉下来,万一再有山石,那赵家村就彻底完了!
众人听此,都大喊道;哎呀,那可危险了,我们得赶紧去救人啊!
猎户们朴实,平日又同赵家村住的近,之前秋猎时候,他们还喝过一壶酒,一起吃过一块肉,这会儿听到他们遇到危难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这不,刘叔上前高声喊道;妇人和孩子们都去陆家大院,陆家院子结实,就是再震也不怕垮塌。至于其余爷们都拿上铲子,抱上棉被跟我来。
众人听此,都轰声应了下来。男人们四散跑回去寻东西…
而这会,刘婶子也不甘示弱,喊道;这个时候,咱们娘们也不能干看着啊。孩子都送去筱芸家里,留几个人照看,其余的都跟我去山下,救了人回来,总要有热炕和热水啊。
听完刘婶子的话后,村里个个大婶们都异口同声道;好,婶子算我一个,我下山。
“我也是,我也是!”
很快,二十几个孩子和姑娘们都到了陆家后院。
两次地动,村里各家的房子都有些损伤了,唯独只有陆家,只是房顶掉了两捧灰而已,其余都是好好的。可见当初筱芸那位祖父是何等的人物,给儿孙留下的家业是如此可靠。
但即便如此,筱芸也是不敢放松大意,平日做学堂的西厢房大开了门,这地方安顿了孩子们还算宽敞,然后在屋角安了炭盆。
韩姨母生怕再次地动,会打翻火盆引燃屋舍,于是就劝筱芸两句,筱芸听此,却是不肯,她道;没关系的,房子可以再盖,但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能让孩子们受了惊吓和受冻啊。
几个妇人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都是很感激的,都主动去守了火盆,以防万一的。
这里东西安排好了一切后,筱芸依旧满地乱转的,她总觉得心里不舒坦的,于是,她到底还是忍耐不住偷偷找了高仁,吩咐道;高仁,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赵家村看看啊!
高仁从来都是不怕事大,又仗着自己身手好,听到这里,自然是点头应和道;哦,可以啊,反正这点儿大雪还拦不住我,我背你去吧!
听此,筱芸比比高仁的身高,狠狠心趴了上去,等筱芸趴上来后,高仁便撒腿就跑出了门。
等到韩姨母看见时,为时已晚了,气得她直跺脚的,但也因为陆老爹和初一也一同去赵家村救人了,所以,这会陆家根本没人拦的住筱芸啊。
高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吃了多少仙丹,力气真是大,背了筱芸一口气抄近路,直接跑去了山岭另一侧的赵家村去了。
远远望着火把光芒点点,那点光芒不是太别亮的火把在最冷的冬日黎明里,显得那般脆弱无助的。
而先到达赵家村的,老熊岭三四十号人手早就都扔了爬犁和马匹,有的人拼命用铲子刨,还有的人用筒锹挖的,有的人或者干脆就用手去捧,但面前的大雪实在是太厚了,他们努力半天,这堆雪依旧是半点儿不见缩小半点的。
筱芸到了跟前,跳下高仁的后背就扯了一个村人问道;怎么还不去救人?难道是雪堆拦住了去路吗?
那村人没想到筱芸能来,但他这会也没功夫了,他满脸都是焦急道;不是啊,筱芸,这雪堆下面就是赵家村,山崖塌了一半,现在都在下面呢!
“什么!”听到这里,筱芸都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难怪她刚才没认出来,原来山崖因为地动的原因断了。这可真是噩耗啊,毕竟与山崖落石相比,雪崩就是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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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咱们这些人都不够用。我们还是赶紧派人去旁边村子喊人来帮忙吧!”
“哎,对啊,喊人来救命,快!”
几个村人跑下雪堆,都爬上来了马爬犁,然后就往旁边几个村落跑去了。
筱芸眼见郭叔几个挖出了一根房梁却搬不开,就赶紧喊了高仁去帮忙了。
这一次,高仁难得听话一次,半句都没推脱,上前一个较力,那大陶碗粗细的房梁就被掀起,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很快露了出来。
见此,他们就喊道;快来人,一起搬,这里有人!
听此,村人们都跑了上去,众人一起用力,很快就把男人从残砖瓦砾和大雪里挖了出来。
赵老爷子凑到跟前,发现这人是个生面孔,很是失望,高声喊道;哎,兄弟,你快醒醒啊!这里可还有没有人?
那男子也是不负众望,伸手指了指了下边,就又昏了过去。众人见此,也赶紧把他抬去一边爬犁上,筱芸上前帮忙检查伤处后,又唤了村人再前去继续挖。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即便这样的深夜遭逢大难,依旧穿戴整齐,想必是入夜时候就是合衣睡下。这倒是让筱芸想起了老院长带来的那四个护卫,据村里人闲话儿说起,他们夜里睡觉就是不脱衣的,毕竟他们随时准备护卫主子的。而这个男子的装扮,难道这人也是护卫?
这男人许是被房梁砸了头,胳膊腿摸着看着都没有伤处,又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人,所以他足够幸运了。
筱芸想了想,扯了一床素色被子的棉花,给他包扎了头上渗血的伤处,她也就会这些,至于其他的,她还真的帮不上了。
她正是琢磨是不是把人送回村里的时候,雪堆上面又传来惊呼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就被挖出来,送到了筱芸身边了。
见此,筱芸迅速帮忙检查了一下,查看了下,这两人都不见有什么伤处,但脸色青灰的,显见是在雪下闷久了,缺氧加寒冷而着成的。
有村人见此,着急的喊了筱芸道;筱芸,快抓雪给他们搓全身!
筱芸听此,却是瞪大了眼睛,否决道;啊,这不行,那样反倒容易把人折腾死了。赶紧捂了被子送到家里炕上去暖身才是对的做法的!
村人在听到筱芸这话语后,都还要争论时,那边又有人喊道;哎呀,快来帮忙,这里也有人!
听此,村人没有办法,赶紧转头跑掉了。
筱芸七手八脚给这三个人捂了被子,之后就跑去寻了老冯爷嘱咐道;老冯爷,你一定要听我的,冻坏的人不能用雪搓,那个办法是没用的,必须赶紧裹暖和送回咱家这才是对的办法。
“好,好。”而此刻,老冯爷两只手都冻的和萝卜一样通红,哪里还会有时间去问原因啊。
等到老冯爷的答复后,筱芸就掉头跳上爬犁上,喊了初一就往家里跑,还好,两个村本就离的近,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到了山门外。
守门的妇人早就合力开了大门,爬犁直接赶了进去。
筱芸大喊道;快去找浴桶浴盆,赶紧倒热水,帮我把人泡进去!
听此,众人妇人喝道;好,快,赶紧来帮忙!
妇人们呼喝一声,但凡手里没活计的嗯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抬了爬犁上的三个人进了门房去了。
很快,在众人的努力下,大盆也寻了来,倒了热水,筱芸摸了一把不算烫手,就喊了妇人们把两个女人直接扔了下去。那男子穿了棉袄,妇人们迟疑着不好动手,筱芸急的刚要上前时,刘婶子就从外边进来了,见此就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规矩,你们都是成婚的,你们不动手,难道还让筱芸一个姑娘家动手不成啊!
听到刘婶子这话后,妇人们顿时都是红了脸,赶紧上手把男子扒的只剩了中衣,然后也扔进了澡盆里去了。
澡盆里的水迅速凉了下去,妇人们又添了热水,水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比人的体温高一些的状态。
很快,三个人的脸上就退了青紫色的,恢复了原本的血色。
可是,还没等众人高兴多久,门外就又有村人送了赵家村的伤者回来。
见此,筱芸赶紧指挥妇人们把三人捞出来擦抹干净,挪到炕上去让他们继续捂热着,澡盆里也续上了冻昏的人了。
有些人送来的时候,同那个男子一般,身上还有伤,缓过来之后,又要包扎上药,所以,忙的一众妇人们是团团转。
好在,地动再也没有发生。之前留在陆家照管孩子的几个妇人,也都把孩子们托给韩姨母照顾,她们都跑到山下去帮忙。
这样忙碌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外边天色都已经大亮起来了。
马爬犁陆续送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但众人的心情却是也越来越沉重的。因为这就代表着,生还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刘婶子从门房开始清点人数,一直点到陆老二的院子,被送过来的老老少少只有七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冻得太厉害了,不论如何泡水,捂热的都没有被捂活过来。
毕竟,整个赵家村三十几户人家,二百多人口,没想到却只活了三分之一…
有些妇人见此,就忍耐不住哭了起了道;哎,这也太可怜了…
尤其赵三丫的两个老娘和嫂子哭得最厉害,毕竟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前几日,她们还一起纳鞋底,一起磨豆腐的,没想到,天意弄人,转眼就都没了。若是她们一家人不跟着老冯爷提早搬来的话,后果可以想象到了,怕是这会儿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此刻,屋里大炕上,缓了冻伤的赵家村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听到哭声时,迷迷糊糊想问发生什么事情时,可是因为太虚弱了又昏睡过去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有人就跑来喊道;筱芸,怎么办啊!刚才那个最先救回来的婶子这会发热了,好像烧的挺厉害的。
第191章
看着自家老爹离去的背影,筱芸想了想,还是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包首饰连同柜子里的账册和金银银票之类都塞到了一个包裹里,然后让高仁跳起来挂在了院子里的大树枝杈中间去了。
毕竟大树的根很深,就算地震再厉害,总是没那么容易掘倒的,到时候寻起来也方便些。
正在这个时候,地震又一次来临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先前震的那么厉害了,但余震的声音却是轰隆隆响起。时远时近的,像是春日打雷声一般的。
筱芸戴好了帽子,直接裹了头,此刻她也顾不得太多了,带着初一和高仁就出了门去了。
而这会,韩姨母也不敢回房间,拉了哭泣的青花和青玉就躲去了灶间。毕竟灶间空间比较小,炉火也挨近门口这里,取暖方便,跑起来也容易些。
而此刻村里各家,这会儿都是点了火把,暗夜里人影烁烁,好似四处都是慌乱的村民。
刘叔和郭叔几个眼见这样乱下去不是个办法,赶紧寻了大石头站上去,高声呼喝村人都聚到跟前。
各家人寻到一起,最后发现有两个村人没了影子。于是众人就去寻找,倒是很快就寻到了。
原来是地震来时跑得晚了,被倒塌的暖房山墙砸了腿,看着算不得严重,包扎止血后,将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老冯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这次也是被吓得厉害,眼见各家都没什么大事的,他才放了心。
众人刚要研究安置的时候,赵老爷子却是带了两个儿子从山下跑了上来。
这不,他喊道;亲家,大事不好!我们赵家村好像被大雪埋了!”
众人听此,都大吃一惊道;什么?
众人都惊得厉害,老冯爷这才想起那紧挨在山崖下的村子,更是拍了大腿喊道;这次地动这么厉害,那山崖上的大雪肯定要掉下来,万一再有山石,那赵家村就彻底完了!
众人听此,都大喊道;哎呀,那可危险了,我们得赶紧去救人啊!
猎户们朴实,平日又同赵家村住的近,之前秋猎时候,他们还喝过一壶酒,一起吃过一块肉,这会儿听到他们遇到危难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这不,刘叔上前高声喊道;妇人和孩子们都去陆家大院,陆家院子结实,就是再震也不怕垮塌。至于其余爷们都拿上铲子,抱上棉被跟我来。
众人听此,都轰声应了下来。男人们四散跑回去寻东西…
而这会,刘婶子也不甘示弱,喊道;这个时候,咱们娘们也不能干看着啊。孩子都送去筱芸家里,留几个人照看,其余的都跟我去山下,救了人回来,总要有热炕和热水啊。
听完刘婶子的话后,村里个个大婶们都异口同声道;好,婶子算我一个,我下山。
“我也是,我也是!”
很快,二十几个孩子和姑娘们都到了陆家后院。
两次地动,村里各家的房子都有些损伤了,唯独只有陆家,只是房顶掉了两捧灰而已,其余都是好好的。可见当初筱芸那位祖父是何等的人物,给儿孙留下的家业是如此可靠。
但即便如此,筱芸也是不敢放松大意,平日做学堂的西厢房大开了门,这地方安顿了孩子们还算宽敞,然后在屋角安了炭盆。
韩姨母生怕再次地动,会打翻火盆引燃屋舍,于是就劝筱芸两句,筱芸听此,却是不肯,她道;没关系的,房子可以再盖,但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能让孩子们受了惊吓和受冻啊。
几个妇人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都是很感激的,都主动去守了火盆,以防万一的。
这里东西安排好了一切后,筱芸依旧满地乱转的,她总觉得心里不舒坦的,于是,她到底还是忍耐不住偷偷找了高仁,吩咐道;高仁,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赵家村看看啊!
高仁从来都是不怕事大,又仗着自己身手好,听到这里,自然是点头应和道;哦,可以啊,反正这点儿大雪还拦不住我,我背你去吧!
听此,筱芸比比高仁的身高,狠狠心趴了上去,等筱芸趴上来后,高仁便撒腿就跑出了门。
等到韩姨母看见时,为时已晚了,气得她直跺脚的,但也因为陆老爹和初一也一同去赵家村救人了,所以,这会陆家根本没人拦的住筱芸啊。
高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吃了多少仙丹,力气真是大,背了筱芸一口气抄近路,直接跑去了山岭另一侧的赵家村去了。
远远望着火把光芒点点,那点光芒不是太别亮的火把在最冷的冬日黎明里,显得那般脆弱无助的。
而先到达赵家村的,老熊岭三四十号人手早就都扔了爬犁和马匹,有的人拼命用铲子刨,还有的人用筒锹挖的,有的人或者干脆就用手去捧,但面前的大雪实在是太厚了,他们努力半天,这堆雪依旧是半点儿不见缩小半点的。
筱芸到了跟前,跳下高仁的后背就扯了一个村人问道;怎么还不去救人?难道是雪堆拦住了去路吗?
那村人没想到筱芸能来,但他这会也没功夫了,他满脸都是焦急道;不是啊,筱芸,这雪堆下面就是赵家村,山崖塌了一半,现在都在下面呢!
“什么!”听到这里,筱芸都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难怪她刚才没认出来,原来山崖因为地动的原因断了。这可真是噩耗啊,毕竟与山崖落石相比,雪崩就是小事啊。
“这可不行,咱们这些人都不够用。我们还是赶紧派人去旁边村子喊人来帮忙吧!”
“哎,对啊,喊人来救命,快!”
几个村人跑下雪堆,都爬上来了马爬犁,然后就往旁边几个村落跑去了。
筱芸眼见郭叔几个挖出了一根房梁却搬不开,就赶紧喊了高仁去帮忙了。
这一次,高仁难得听话一次,半句都没推脱,上前一个较力,那大陶碗粗细的房梁就被掀起,一个满脸鲜血的男子很快露了出来。
见此,他们就喊道;快来人,一起搬,这里有人!
听此,村人们都跑了上去,众人一起用力,很快就把男人从残砖瓦砾和大雪里挖了出来。
赵老爷子凑到跟前,发现这人是个生面孔,很是失望,高声喊道;哎,兄弟,你快醒醒啊!这里可还有没有人?
那男子也是不负众望,伸手指了指了下边,就又昏了过去。众人见此,也赶紧把他抬去一边爬犁上,筱芸上前帮忙检查伤处后,又唤了村人再前去继续挖。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即便这样的深夜遭逢大难,依旧穿戴整齐,想必是入夜时候就是合衣睡下。这倒是让筱芸想起了老院长带来的那四个护卫,据村里人闲话儿说起,他们夜里睡觉就是不脱衣的,毕竟他们随时准备护卫主子的。而这个男子的装扮,难道这人也是护卫?
这男人许是被房梁砸了头,胳膊腿摸着看着都没有伤处,又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人,所以他足够幸运了。
筱芸想了想,扯了一床素色被子的棉花,给他包扎了头上渗血的伤处,她也就会这些,至于其他的,她还真的帮不上了。
她正是琢磨是不是把人送回村里的时候,雪堆上面又传来惊呼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就被挖出来,送到了筱芸身边了。
见此,筱芸迅速帮忙检查了一下,查看了下,这两人都不见有什么伤处,但脸色青灰的,显见是在雪下闷久了,缺氧加寒冷而着成的。
有村人见此,着急的喊了筱芸道;筱芸,快抓雪给他们搓全身!
筱芸听此,却是瞪大了眼睛,否决道;啊,这不行,那样反倒容易把人折腾死了。赶紧捂了被子送到家里炕上去暖身才是对的做法的!
村人在听到筱芸这话语后,都还要争论时,那边又有人喊道;哎呀,快来帮忙,这里也有人!
听此,村人没有办法,赶紧转头跑掉了。
筱芸七手八脚给这三个人捂了被子,之后就跑去寻了老冯爷嘱咐道;老冯爷,你一定要听我的,冻坏的人不能用雪搓,那个办法是没用的,必须赶紧裹暖和送回咱家这才是对的办法。
“好,好。”而此刻,老冯爷两只手都冻的和萝卜一样通红,哪里还会有时间去问原因啊。
等到老冯爷的答复后,筱芸就掉头跳上爬犁上,喊了初一就往家里跑,还好,两个村本就离的近,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到了山门外。
守门的妇人早就合力开了大门,爬犁直接赶了进去。
筱芸大喊道;快去找浴桶浴盆,赶紧倒热水,帮我把人泡进去!
听此,众人妇人喝道;好,快,赶紧来帮忙!
妇人们呼喝一声,但凡手里没活计的嗯都跑了过来,七手八脚抬了爬犁上的三个人进了门房去了。
很快,在众人的努力下,大盆也寻了来,倒了热水,筱芸摸了一把不算烫手,就喊了妇人们把两个女人直接扔了下去。那男子穿了棉袄,妇人们迟疑着不好动手,筱芸急的刚要上前时,刘婶子就从外边进来了,见此就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没用的规矩,你们都是成婚的,你们不动手,难道还让筱芸一个姑娘家动手不成啊!
听到刘婶子这话后,妇人们顿时都是红了脸,赶紧上手把男子扒的只剩了中衣,然后也扔进了澡盆里去了。
澡盆里的水迅速凉了下去,妇人们又添了热水,水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比人的体温高一些的状态。
很快,三个人的脸上就退了青紫色的,恢复了原本的血色。
可是,还没等众人高兴多久,门外就又有村人送了赵家村的伤者回来。
见此,筱芸赶紧指挥妇人们把三人捞出来擦抹干净,挪到炕上去让他们继续捂热着,澡盆里也续上了冻昏的人了。
有些人送来的时候,同那个男子一般,身上还有伤,缓过来之后,又要包扎上药,所以,忙的一众妇人们是团团转。
好在,地动再也没有发生。之前留在陆家照管孩子的几个妇人,也都把孩子们托给韩姨母照顾,她们都跑到山下去帮忙。
这样忙碌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外边天色都已经大亮起来了。
马爬犁陆续送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但众人的心情却是也越来越沉重的。因为这就代表着,生还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刘婶子从门房开始清点人数,一直点到陆老二的院子,被送过来的老老少少只有七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冻得太厉害了,不论如何泡水,捂热的都没有被捂活过来。
毕竟,整个赵家村三十几户人家,二百多人口,没想到却只活了三分之一…
有些妇人见此,就忍耐不住哭了起了道;哎,这也太可怜了…
尤其赵三丫的两个老娘和嫂子哭得最厉害,毕竟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前几日,她们还一起纳鞋底,一起磨豆腐的,没想到,天意弄人,转眼就都没了。若是她们一家人不跟着老冯爷提早搬来的话,后果可以想象到了,怕是这会儿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此刻,屋里大炕上,缓了冻伤的赵家村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听到哭声时,迷迷糊糊想问发生什么事情时,可是因为太虚弱了又昏睡过去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有人就跑来喊道;筱芸,怎么办啊!刚才那个最先救回来的婶子这会发热了,好像烧的挺厉害的。
第192章天地不仁
听完她们的话后,筱芸一拍脑门,心想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毕竟他们因为这次的雪崩,骤冷骤热是最容易引起发热的,这不,等到这些人缓过来可不是就彻底完事了,他们还要扛过风寒发热这关才行啊。
哎!想到这里,筱芸说道;这样吧!先把人送到我家去,我随后就到。我家三哥先前发热时,剩下的药还有,先熬给他们吃先,话罢,筱芸跺脚,难得抱怨道;毕三叔,他也真是的,干嘛好端端的,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门访友啊。
众人听此,也都是叹气的,毕竟灾难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它就突然来临了,真是让人措手不及。这次地动,城外都这样了,城里估计也是乱成一团了,所以,这会想要寻个大夫回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上加难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刘婶子从外边进来之后,就拍着胸脯说道;好了,大伙儿别犯愁,这事我还能解决。毕竟上次谦哥儿生病了,我有跟着去抓药,毕老三他偷懒,喊着我称药打包的,我还记得都是多少份量呢。
听到刘婶子这样子说,众人都高兴不已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众人都是欢喜起来,筱芸也是拉了刘婶子的手,说道;婶子,这样吧,那你这就带人去抓药吧,我们救回来的那些人,不管是不是已经发热了,反正大人灌一碗,小孩子减半就好。
听此,刘婶子道;嗯,成,放心,我这就上山。话罢,她就风风火火就跑去毕家那里去翻药库去了。
当然,其她妇人们也是各自寻了药罐子,重新投入了熬药大业去了,所以,一时子,老熊岭上下都是药味浓浓的。等药熬好后,所有人都灌了药汤下去后,这太阳也到了东山顶儿去了,等忙完这些,众人都是累的直不起腰了。
筱芸扶着门框,她心里始终还是惦记着赵家村,那里忙着救人的村人们,他们那么多人也是又累又冷了半晚的,心想着,就要去烧水做饭,给大伙儿送些吃喝过去时。
可是,这个时候,老冯爷就带了所有村人回来了。
村里众人都是青紫的脸色,光着脑袋没有帽子,有的还缺了靴子的脚,个个的衣服和裤子都结满冰花的…
他们所有的人的状况都是狼狈之极,都是冻的厉害,心疼的妇人们立刻忘了所有疲惫,赶紧迎上去给他们拍打雪花,倒热水给他们喝着。
有的妇人既然什么都顾不得,掉着眼泪把自家男人冻红的脚放进自己怀里捂着,说道;笨,你就是救人,也要顾着自己的命啊。这脚要是冻掉了,还怎么活!
那男人大口灌了热水,勉强好过一些才回答自家媳妇的话道;哎,你是不知道,赵家村哪里实在是太惨了!本来雪崩就厉害,地动掉下的石头又砸塌了房子,这又伤又冻的,有些人扒出来就死了。有些人根本就没找到,只能等春天雪化了在说了。
听到这里,那男的媳妇道;老天爷啊,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呜呜,太可怜了!”
一旁的妇人们听此,都忍不住跟着抹眼泪了,但她们还是外人,而两侧屋里大炕上躺着的赵家村人,在听得亲人遇难,个个都是嚎啕大哭的。有些人还拼命的往地上爬,想要赶回去。
原本睡觉时,深夜地动,这些人穿的就不多,被救出来后又泡了水,无论男女老少的现在都有些衣衫不整的,这会儿乱成一团,老熊岭众人想要拦阻都不知从哪里下手为好。
老冯爷见此,更加是气得胡子乱颤,寻了个茶碗重重摔碎,惊得众人都是停了下来。
看到场面停下来了,他这才高声骂道;好了,现在都闹什么,你们这样闹有什么用,你们这个样子,家里人就能活过来了?都给我好好养着,他们的尸骨还冻在外边,无处下葬了呢!
“呜呜,爹啊,娘啊!”
一个汉子听得这话,直接跪倒在地哭死过去了。还有失了孩子的妇人,烧的脸色通红,依旧疯魔一般想要往外跑去找她的孩子去。
对此,老冯爷也很是无奈,挥手示意郭叔把妇人打晕过去。
刘婶子几个红着眼睛把人抬着又送回了大炕上,筱芸看得心堵,凑到陆老爹跟前,问道;爹,这么冷的天儿,这些人怕是没地方去,没饭吃呢。不如咱们先收留他们过完冬天吧,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陆老爹不当家,当然不知柴米贵,他本来就心里怜悯,在听到闺女主动提起这事情,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这不,陆老爹道;成,筱芸你自己看着安排。都是可怜人,碰到了就搭把手。
老冯爷在一旁听见了,也说道;嗯,筱芸,这事情也不能让你们一家担着,咱们岭上,家家户户能帮什么就帮什么。好不容易把他们命救回来,也不能看着他们再饿死吧!
听此,筱芸说道;嗯,没事的,老冯爷别担心,这门房和我二哥的院子倒也能安顿他们住下的,如果实在不行就把粉条作坊打开,然后盘上大炕,这里也能住人了,我们先把这一冬坚持过去就好了。老冯爷,您都忙了一晚,您先回去歇着,咱们这岭上岭下可不能缺了您这定海神针,您老一定要好好养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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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爷虽然累的厉害,但也被筱芸几句话哄得笑开了脸,说道;好,好,我这老家伙还等着,看咱们老熊岭日子过的更好呢。
一个村人赶紧过来弯了腰,背了老爷子就回岭上去了。
看着老冯爷离去后,筱芸回头一看,先前没救过来的那几个赵家村人,尸体就停在门房外,她极力忍着不看,但还是拉了郭叔问道;叔,这赵家村那些乡亲的尸首…”
听此,郭叔也是叹气,摆手道;这事情已经留人手看着呢,不会让山上野兽祸害了。不过现在天寒地冻的,也不能挖坑下葬。只能先挖雪坑埋了,然后排人轮流守着,这事情,等过了年再…哎,惨啊!
他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又担心筱芸害怕,就劝道;好了,筱芸,这事有我们这些人张罗,你不用费心了,这些救活的人就够你们受累了。
见此,筱芸点点头,想起昨晚的惊险,又道;嗯,城里也要派人去看看,不知道,小刀哥他们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到。
筱芸话音刚落地呢,小刀等人就赶着爬犁回来老熊岭了。
城里酒楼和杂货铺留的人手大半都是老熊岭的后生,个个年纪不大,难免在这样的大灾难前失了沉稳。几乎是刚刚冲进山门,他们就跳下爬犁,几人一见,外边冻成冰棍一样的尸首,都是扑上去嚎啕大哭的,挥着双手拼命抹去尸首脸上的落雪,想要辨认是不是自家爹娘。
众人看此,都是又心酸又好笑的,几家的长辈见此,都上前每人给了他们拍了一巴掌。等他们看到自家爹娘都没事时,知道自家人都平安无事,几个后生又哭了起来。
绝望之后的狂喜,除了眼泪,还是没有别的宣泄之处啊。
刘小刀做了这么久的掌柜,他平日最怕别人说他不稳重的,所以才把胡子都留了起来。但这会儿他也拉着自家老娘的胳膊,像孩子一样不肯松手,惹得刘婶子也跟着抹眼泪,说道;傻孩子,放心,家里啥事都没有。倒是你,城里酒楼没事吧,伤到了没有?
听此,小刀道;娘我没事,城里酒楼也没事,放心…
小刀勉强缓过了神,终于记得自己还是掌柜,赶紧抹了眼泪,同筱芸禀告道;筱芸,城里的酒楼和铺子都没事,就是乱了一阵子,有人趁火打劫抢东西。所以,官府也不敢在开城门了,结果开了城门就听说咱们村子被雪埋了,我们直接就跑回来了,当然,我们酒楼的门户我们都关好了才出来的。
听此,筱芸有点不高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不关门也没什么,小刀哥你们都平安无事是最重要的。
筱芸赶紧安慰众人,惹得小刀皱眉大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乱传消息,城里城外怕是都以为咱们老熊岭…没了!
一旁的刘婶子听此,怕着儿子道;傻而儿子,不是咱们老熊岭这里,是旁边赵家村,他们整个村都被雪埋了。她转而想起什么又赶紧扯了筱芸嘱咐道;哎呀,对了,筱芸,是不是让人赶紧给书院送信去啊,别在让老三再吓得跑回来了。
对于这件事情,筱芸也是想起,之前家里出事时,忘记把这事情告诉自家三哥,而害的自家三哥吓坏了,赶了个大风大雨的跑回来。
所以,这会门外听得这里都应道;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了。老三也不容易,读个书啊,总跟着家里牵肠挂肚的。
陈掌柜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走了过来,众人见此,都赶紧让座见礼。
陈掌柜扫了一圈儿,见到熟识的人都在,这才彻底放了心。
任何时候,家财万贯也没有一条人命重要。只要人平安无事,一切就都有希望的。
陆陆续续,山门外又有几家姻亲赶来探看,见得闺女和亲家都平安无事的,很是放心的,可当他们又听说赵家村的惨事时,最后都是叹着气回去了。
很快,误会就被澄清了,老熊岭平安无事,相邻的赵家村却是死伤了大半,整个村子都被雪埋没了。
而北安城里,东城,西城和南城的百姓都没什么死伤,毕竟家境好一些,房子就结实一些,除了病弱的老人吓死几个,闹出些公公和儿媳都穿了中衣逃难相见的尴尬之事,其他的都没什么大事了。
倒是城北,棚户连绵的贫民聚集地,这里很是乱了一阵。
贫极恶生,地动来临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下意识都顾着逃命了,但也有人的眼睛却盯在了别人的财产上。
于是,就有闯门抢劫的,抢不过就打的,打不过就放火等等的。
火借风势,烧了足足半条街才被浇灭。
对此,赵高几乎派出了所有捕快衙役,还有城防军也调了二百人的队伍去镇压,这才勉强把这场骚乱按了下来。
因为这事,赵高气得直跳脚,但到底没有再去城北那里去了。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从来都是最好的借口,被读书人和官员贵人们用了千百年,依旧是不曾厌烦。
“废物!都是废物!”
因为这事情,可把赵高气的火冒三丈的,这不,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疼得脸上的肥肉都抖索了一下,但当着属下的面前,他也不好喊疼,于是火气就更重了。
这不,等他手不疼,缓冲过来后,他怒道;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之辈,居然就闹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到好,最后还一个没抓到?我平日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对于赵高赵大人的话语,下边垂头做认罪模样的捕快们都是在心里偷偷撇嘴,心里很是不屑道。府衙发下来的那么几两银子够他们做什么,想吃香的喝辣的都不够他们用呢?谁都要想点儿别的路子啊。那些青皮地痞流氓的,多半同他们有些瓜葛,这个时候当然要高抬贵手了。
再说了,也没死伤多少人,往上报个地动灾难,说不定还能得些救灾银子呢。就算没银子,抹上一年的税赋,那也发财了。
对于他们的想法,赵高如何猜不到他们的心思,但他苦也是苦在这里了。
第193章事后
赵高头疼的地方就在这里,老熊岭那位贵人,他将来会如何,他不知道,但如今,他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胆大包天也不敢胡乱动手啊。万一传到京都,入了某人的眼,他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在砧板上了,等着被杀头了…
正是心烦的时候,师爷却是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顾不得下边都是人,师爷趴在赵高耳边就说了几句悄悄话。
听完后,赵高吓得倒抽口冷气,脸色白的比外边的雪地都厉害。
这不,等赵高回神后,他怒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赶紧派人去看看,到底如何了?
师爷也不知道内情,只是见平日赵高待老熊岭有所不同的,先前还要去拜访那位做客的老院长,这才在听到老熊岭发生的事情后,这才跑来禀告,哪里想到邀功不成,还被骂了一通。
所以,他也不敢抱怨,就赶紧应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而这会,城门早就大开了,有衙役顶着风雪走了不过一半路程,正好遇到了同样赶去赵家村救人的百姓,问了几句后就一切都明了了。
所以在等到这个消息后,衙役们就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赵高了,赵高在听到回报后,高高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只要不是老熊岭那里出事,其他都好说…
至于几乎全灭的赵家村,放在以前,他倒也不必费心,派人过去看看,就算尽到父母官的责任了。但如今幸存的村人在老熊岭那里,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些交代才行的,即便不能让那位贵人赞赏,总不能留下个渎职的印象啊。
想到这里,赵高对对外叫换道;来人啊,快给我备车,老爷我要去老熊岭看看。
师爷同一众衙役听得这吩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道他们这位赵大人自从被分配到北荌洲这里当父母官,他冬天里别说出城,就是府门都极少出的。而如今,他居然要去深上老林一游,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高眼见众人都不应声,都有些恼了,呵斥道;怎么都聋了吗,还不赶紧给姥爷我去备车!
“啊,是,是!”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忙着去准备。
可是此时城外还下着大雪,马车轮子根本过不去,说不得还是要乘坐马爬犁才行了。
所以,这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赵高来说,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验这等民生必备之物。任凭他穿再多的裘皮,戴了再多的狐皮帽子,身外又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依旧被无孔不入的北风吹得脸上血色全无的。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有些苦痛,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就不会知道什么滋味。
赵高冻了这么一路,终于到了老熊岭这里时,他都僵硬着腿脚下了爬犁,眼见那房侧停着的冻死百姓,难得心头难过了那么一瞬间起来。
但转而看到,从那边出来的筱芸,他立刻就堆了满脸的笑道;陆姑娘,快进去,天气寒冷,可不好这般客套,万一风寒伤了玉体,下官可是百死莫赎。
对于赵高的前来,筱芸真没想到赵高他会亲自过来,毕竟,去年城外流民无数,最后活活冻死大半时,也没听说这位父母官出去看过一次。而如今这小小地动,赵家村虽说死伤大半的,但也是源于他们村子的地理位置太差了,别处村庄几乎都是安然无恙啊。
不必说,这位大人,还是因为当初那块金牌,跑来烧她这口热灶了。
这样想着,她心里对这位大人实在生不出什么半点亲近之意了。于是行礼之后,便引了这位大人进门房大厅喝茶,她就老实站到了自家老爹身后,轻易不开口。
见此,赵高眼珠子乱转,心里着急讨好又不得其法,只能耐着脾气打了官腔,说道;此次大难,实在是上天不仁。城里也大乱一番,也弄的本官措手不及的,等本官忙完这事情后,又听说咱们老熊岭也遭了难,就赶紧过来一看了。诸位乡亲,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提出来。本官一定替你们做主。
老冯爷人老成精,眼见他不时瞄向筱芸的,他心里就有些恼了。山里人就是这么护短,任凭你有千般算计,也别打我们家人的主意,更何况筱芸可不只是家人,还是整个老熊岭的恩人啊。
想到这里,老冯爷道;大人的消息许是有些不实了。遭难的是旁边的赵家村,我们老熊岭什么事都没有。
听此,赵高被堵的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厚,赶紧改了口道;呃…这倒是本官疏忽了,刚才看到门外有百姓遇难,还以为是老熊岭的乡亲。不知乡亲们,可知赵家村现在情形如何?
陆老爹历来是书生意气,比老冯爷更是不喜这般弯弯绕绕说话,于是不等老冯爷接口,他就道;府尹大人,赵家村这次死伤大半,二百多口人,现在只活了七十多人。虽然如今他们都被我们乡亲救回来了,安置在我们这岭下。不知官府可有何处置办法,这个冬天还长着呢?没粮没地方住可不成啊!
对啊,我们年年卖皮毛都要交税的,可是从来没少过一文钱。如今赵家村遭难了,官府难道没有一点儿救助和安排的意思吗?
“应该有吧,我可听说皇上是明君,待咱们老百姓最是宽和。去年赋税比前年还减了一些,如今地动这样的大难,总不能一点儿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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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村人纷纷开口附和,半点儿没因为椅子上坐的是府尹就如何惶恐和胆怯的。
“这个嘛,”一旁的赵高听到这里,他心里也很是郁闷的不成,他本来上门前来这里,就是为了拍马屁的,没想到老熊岭这里老老少少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好似根本不把他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似的。
其实是他不清楚,老熊岭众人从在这岭上落脚就如同野兽斗生死,别的可以不说,但是说到胆子,他们绝对不比任何人小的。再说他们都是靠手里的猎弓吃饭的,他们的生活从来都不靠官府帮忙的。最重要的是,先前李得胜带人堵门围杀他们时,最后都是灰溜溜的退走的,也因此,这样更加给了众人莫大的信心。
所以,就算赵高再怎么的厉害,难道还能比二百精兵厉害吗?若是他有那么厉害的话,他也就不用这么笑着上门拜访他们老熊岭了。
有时候,还真不能说猎户们头脑简单,精明这俩字,他们谁都不缺啊,只不过是他们平日,都不愿意调动罢了。
所以,赵高被众人逼视的有些尴尬时,硬着头皮应道;嗯,朝中早有官文,伤亡不过千的,还有非大灾大难的是不能开仓放粮的。虽然,赵家村这次的事件,确实让人很同情,但本官也不好不尊寻法律吧!
“那就是官府不管了?”
原本在房里修养的赵家村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挤到了门口,在亲耳听得府尹大老爷这么说,本就因为失去亲人和家园的他们,都是绝望彻底崩溃的大哭起来…“呜呜,老天爷啊,你太狠心了。怎么不把我一同收走啊,我的儿啊,娘要跟你去啊!
一个失了儿女的中年妇人疯了一样就要往门框上撞,好在她因为这一次雪崩,身体还很弱,被身边的刘婶子一把扯了回来。
但其余赵家村人却都是哭成一团道;呜呜,我还不如那会一起死得了,现在家也没了,亲人也没了!
“老天爷,你瞎了眼啊!”
大难逃生,本是件幸运的事。但失去亲人的苦痛还没等到他们平复下来,这会,又听闻今后他们的生路半点也没有着落时。
就算是再坚强的人,这会儿也坚持不住了。
…………………
看到现场这样混乱,赵高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陷入这个局面,他肯定死活也不能来啊。这会到好,他拍马屁没拍好,反倒直接撞马蹄子上了。
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收拾善后了。
这样闹了好一会儿,别说着急村人,就是老熊岭众人瞧着赵高等人的眼神都带了厌恶的。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这话说的一定也不错…
这时候,老冯爷却扯了筱芸的胳膊肘,低声道;筱芸,咱们村里这会,人手也不够,不如…”
……………
他虽没有明说,但筱芸却是听懂他的意思了。她心里默默算了算,赵家村被救回来的人,只有七个孩子,二十一个老少妇人。其余四十人都是青壮人,这会正是老熊岭最急缺的人手。明年开春无论是种地,还是建作坊的,多了这批人手,对于他们老熊岭来说都是一大助力。于是,她轻轻点了头。
见此,老冯爷眼里精明一闪而过,等他再扭头时候,脸上却满满都是沉痛之意。
他手里的烟袋锅重重敲了桌面儿,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他就高声道;赵家村的乡亲们,大家都把眼泪收收,咱们两村做了多年邻居,如今大难临头,官府没有赈济,但我们老熊岭绝对不会看着大伙儿没活路的!从此,你们就是我们老熊岭的人,有我们各家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饿着肚皮!
说罢,他又转向,那个脸色越发尴尬的赵高道;府尹大人,既然官府不能赈济,但别的总能帮扶一二吧?这样吧!我们老熊岭外有片荒滩,大人能不能赏下来给我们?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总要给乡亲们建房子的,没有地皮这可不成啊!
老熊岭山口外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前还有那么方圆三四里的荒原,砂石遍地,因为不能种植庄稼,所以,一直也就没有记在官册上。
如今突然被问到头上,赵高赶紧望向新师爷,见他隐蔽的点头,于是赶紧道;这个本官还是可以做的了主的,各位乡亲尽管重建家园。
听得这话,众人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一直坐着喝茶的陈掌柜,这时候却是开了口道;赵家村乡亲突然遭逢大难,小老儿心里难过,我作为北荌洲的商户,总要尽一份绵薄之力的。这样吧!小老儿代表陈家布庄捐米十担,粗布十匹,银两二十两。
陆老爹太过方正,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指望他能顺着梯子往上爬去,好在还有老冯爷人在,所以在陈掌柜说完这话语后,老冯爷就赶紧起身同陈掌柜行礼道;陈掌柜,老头子我就代赵家村的乡亲,谢过您的援手大恩了。
听此,陈掌柜道;老爷子客气了,都是北荌洲的乡亲,这是应该的。
陈掌柜笑眯眯回礼,之后眼神扫向赵高。
见此,赵高心里大骂,却不能失了颜面,赶紧接口道;嗯,陈掌柜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本官。等本官回城之后,本官就倡导商户们捐粮捐物,另外,本官也捐白银…二百两,用于赵家村乡亲重建家园。”
老冯爷听到这里,就高声道;哎呀,多谢赵大人。
老冯爷起身,喊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赵家村乡亲道;大伙们快跟我行礼,多谢大人再造之恩。
众人听此,都高喊道;多谢大人!
“大人就是青天大老爷啊!”
“大人爱民如子,谢大人!”
赵高听得脸色潮红,终于找到一点儿父母的威严和骄傲,他亲手扶起了众人,之后就借机赶紧开溜。
这不,赵高道;嗯,本官这就回城组织商户们捐献,乡亲们放心,本官在一日,就绝对不会让一个百姓受苦。请大家静等我佳音。
众人听此,又是一阵道谢的。
“谢大人,大人慢走。”
“谢大人!”
第194章这主仆三人
赵高在享受够大家对他的道谢后,他又是客套一两句后,假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筱芸,见她脸上带笑的样子,他此刻的心头一点点郁闷之气,就立刻就都飞走了。只要这位姑奶奶满意,他的前程就是一条平坦大路啊,看来,他今日绝对没有白来这老熊岭一趟啊…
而老熊岭众人在目送着赵高大人的马爬犁跑进风雪里,没了踪影后,众人都是长舒一口气。
有喜欢说笑的后生,就忍不住嘀咕道;这府尹大人怎么好像被狼撵了一样,难道还怕咱们把他吃了不成啊?
一旁的老冯爷听此,就是一巴掌拍他后背上,骂道;你咋那么多废话啊,还不快去帮忙烧水,净在这里瞎说什么呢?
见此,后生则是怕怕的缩缩脖子,赶紧跑掉了。
倒是一旁的筱芸见此,就笑嘻嘻凑到老爷子旁边,伸了大拇指赞道;还是老冯爷,您厉害啊!
陈掌柜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吃醋,故意装了恼怒模样,说道;嗯,哎呀,可怜的我白递了梯子,都没有人过来夸我一两句的啊!
听此,筱芸赶紧过来拍马屁道;啊呀呀,陈伯,你可是纵横北荌洲无敌手的大掌柜,不用我这小丫头夸赞的了,您老也是厉害着呢。之后,筱芸一左一右扯了两个老爷子的袖子,笑道;等过些日子,乡亲们都安顿下来,我在亲自坐一桌好菜,再请陈伯过来,好好喝一杯,如何呢?
听完筱芸这话后,陈掌柜果然立刻就收了装出的三分怒色。笑道;嗯嗯,这还差不多。毕竟老人家最是喜欢小儿女对他们撒娇的!
就这样,这两老一少说笑几句后,偶尔见到那几具尸体又收了笑声。
惨啊,老天爷有时候真是不开眼。”
话罢,老冯爷叹了气,之后就打算撵走了筱芸,说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是先上山去吧,这里有刘家媳妇她们在这里就好呢。你一个姑娘家,少看这些生死,不然容易惊了魂。稍后有事,我自然会叫人,去喊你拿主意的。
一旁的陈掌柜听此,也是想起,先前同村人闲谈都说起过筱芸在白氏过世的时候,她足足昏迷了十几日的事情,于是,他也是赶紧催促道;嗯,就是,你老冯爷说的对,这里那么多人在呢,也不差你一个。
听此,筱芸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好意,所以,她也没用拒绝道;好吧,辛苦你们两老了,有事记得上山喊我…
筱芸也想起家里,还住了那有些古怪的主仆三人主,她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于是就喊了百般无聊的高仁,一起回岭上去了。
这段时间来,风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村人一天两次清扫,山路上还是留了很厚的积雪。筱芸脚上的羊皮靴子有些湿透了,冻得结实,所以,她走起路来就免不得一呲一滑的。
一旁的高仁见此,实在是看不过,照旧上前,把她背上,然后飞快的跑了起来,惊得筱芸不时的喊出声来。
好不容易到了陆家门口,筱芸头发都要散了,正要扯了高仁的耳朵怒骂几句时,韩姨母却是从门里出来了。说道;姑娘,你回来了,我正想让青花去山下请您回来呢?先前送回的那三个外乡人已经醒了,这会想要见您呢!
听此,筱芸心里一阵疑惑道;外乡人?
筱芸听得惊奇,手下就失了准头儿,高仁自然是像泥鳅一样跑的没了影子。
见此,筱芸好气道;这臭小子,哼,看他以后还想不想吃红肉了。真是气死我也…
对于,筱芸和高仁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一旁的韩姨母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上前抬手替筱芸拍去斗篷上的雪花,说道;我送药的时候,简单问了两句,据说这三人是路过,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在赵家村借宿一宿的,哪想到会遇到了这场大难。
听此,筱芸问道;可是,我记得那男子伤了头的,他们不是还发热的吗?
韩姨母回答道;对,发热的那位夫人是主子,剩下那对那是夫妻,仆人。男仆伤了头,如今上了药已经不流血了,他只是说头晕起不来呢。
筱芸琢磨着,他所说的头晕,应该是脑震荡,但毕三叔现在不在,她也不好妄下论断。于是,她道;嗯,我知道了,我先去换套衣衫,然后你陪我过去看看。
听此,韩姨母道;好。
因为,这一次的地动,筱芸也跟着折腾了大半日,又曾跑过赵家村,衣裙早就脏的厉害,披风边缘更是看不出原本颜色了。这般见客,倒是失礼的,所以,她才打算去换套衣服在去看看他们。
韩姨母喊了青花过来帮忙,毕竟这丫头平日就打理着筱芸的衣裙。
很快,筱芸就换了一套素色衣裙,两根黝黑的辫子上簪了两只银丝蝴蝶,耳上坠了丁香扣儿,脂粉不施,却更显眉眼灵动。
韩姨母帮忙整理裙角,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她如何看不出,自家主子这是因为赵家村大难在穿素致哀呢?
哪个姑娘不爱俏,这份心思更是难得啊。
这样的主子,为了不相识的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在她身旁陪伴天长地久生活在一起的仆人了…
显见,世上聪明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东厢的南屋,平日是韩姨母领着村里姑娘做针线的地方,大炕很宽敞,收拾的很干净,如今外屋的小炕上躺了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头上缠了白色布带,眼睛紧闭在养身,在听得筱芸开门的声音后,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他那眼底的警惕让筱芸下意识想起了,那会老院长的四个护卫,甚至还要更冷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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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是开口安慰道;这位大叔,你放心,你先好好养伤,我们村里的大夫很快就会回来的了。他的医术高超,到时候等他给你开了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那男子许是听得筱芸声音温柔,而她的样子又不见是什么凶恶无礼的模样,眼神渐渐就和缓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候,内室里的人也听到了动静,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开了门,迅速扫了筱芸一眼,就低了头请了筱芸进屋。
见此,筱芸顿时有些好笑,这夫妇俩人的做派,倒让她这个主人家,有些到旁人家做客的错觉了。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于是,她点点头就进了屋子里去了。
里面的情况则是,大炕上铺了被褥,刚才开门的妇人同外边的男子年纪相当,容貌很普通,此刻她站在炕沿边很是规矩的。
炕上的妇人年纪要大一些,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略略有些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簪了一根银簪,显见是梳理过得,很是整齐的。
只不过,她也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还没退热,所以此刻她的脸色还是有些潮红,倒是让她原本有些瘦削的脸孔添了三分暖色的样子。
女生男相,性格多半是刚硬又倔强。
筱芸虽然心里微微有些好奇这老妇人的身份,但想着人家此刻还在生病中,而且人家又没有表现出敌意的样子,她也不好盘根究底了。
于是,她就当先行了晚辈礼,笑道;这位夫人可是退热了?突然遭逢大难,需要救治的乡亲太多了,所以,大家就有些一时措手不及。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夫人不要客套,尽管开口。
刚才筱芸在打量这主仆二人时,当然,这主仆二人同样也在打量她,特别是老妇人,眼睛扫过筱芸的衣裙首饰时,脸上的刚硬的线条也都软了下来。
于是,她道;姑娘多礼了,我们主仆突然遭难,多亏姑娘伸手援助。大恩不言谢,容老妇后报。
听到老妇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筱芸想也没想,就起来给她倒了一碗温茶捧到跟前,劝道;夫人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发热的时候,就一定要多喝水了。至于先前的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赵家村的乡亲们,我们救回了七十几多人,也没有单独如何照料夫人,夫人这么说,倒是让我们羞愧了。
听此,那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沉默了一瞬,才接过了筱芸手里的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筱芸因为平日和刘婶子和陈夫人等人相处,时常喜欢撒娇说笑的,总有些小女儿的娇态,很少有生疏之感的。所以,她这会儿抬手就又摸了老妇人的额头,自觉有些烫手,就赶紧扭头吩咐韩姨母道;姨母,去打点温水过来,然后再准备干净布巾的。还有下山去问问老冯爷,是不是派人去城里寻一下毕三叔他,找不到人就寻个大夫回来也成啊。可不能再等下去了!
“好,姑娘,我这就去。”
韩姨母应声,出门喊了青花和青玉,使唤的她们忙的团团转的。
很快,温水和布巾就送来了。那仆妇捏了布巾给老妇人擦抹额头,前胸后背,但她也是死里逃生的人啊,刚刚醒来没多久,手上哪有什么力气,没一会儿,连自己也是额头都冒了虚汗的。
一旁的筱芸见此,就挽了衣袖帮忙。
老妇人见她言笑晏晏的娇俏模样,心头难得甜暖一片,就道;姑娘真是个好的,您母亲有福气了。
听此,筱芸记忆里的白氏早就有些变得模糊,毕竟那就像一场电影一般,总好似有层隔膜。这会儿听得老妇人提起,倒也没有多么悲伤,只是应道;我娘过世有一年多了,倒是我不孝,不曾好好孝顺她老人家过。
听此,老妇人顿时神色一怔,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许是温水擦抹起了效果,老妇人的脸色很快就退了一些红晕。
没等筱芸放下布巾,青花就欢喜跑了进来禀报道;姑娘,毕三叔回来了,已经在山下诊治乡亲们了,他很快就会上来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筱芸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披了厚厚的棉披风,这才同妇人行礼道;夫人,我去灶间做些容易消化的粥汤,一会儿,等毕三叔给您诊治完后,您吃一些再好好休息,保管你没几日就好利索了。
老夫人一听到,她要亲手给自己做羹汤时,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点头道谢道;嗯,好的,劳烦姑娘了。
等到筱芸离去后,那老夫人就同仆妇使了个眼色。仆妇会意,一边帮着青花收拾铜盆布巾,一边随口问道;你们姑娘可真是善良的人啊!
听此,青花连连点头,笑道;嗯,就是,我们姑娘心地是最好的了,刚才还收留了山下的那些赵家村人,以后要把他们迁到山口外建村子给他们住呢。
妇人叹气,应道;哎呀,这是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的一冬天,没了吃住之处,就是救回来,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呢。
青花道;嗯。是这个理,就是啊,我们姑娘也这么说。
青花儿端了铜盆布巾,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那妇人关了门,转身站到主子旁边,低声道;夫人,瞧着这家人很是不错,不如咱们多留些日子。您这么多年在外边奔走,也没有好好养身体,如今还遭逢大难,不如咱们就趁机会多修养几日。待得上路之时,多给这陆家留些银子就是了。
听此,老夫人有心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时,突然想起筱芸那娇俏的模样,还有搭在她脑门试温度的小手,就又改了口道;好吧!你看着安排吧。
见夫人没有拒绝她的意见,那仆妇道;是,夫人…
第195章送别
那妇人大喜过望,伸手替主子扯了扯被角,又道;夫人,等高胜能下地了,就让他去寻行李,如果行李他找不着,实在不成,就让他拿了令牌去丰州府寻家里铺子,反正总不会少了陆家的谢礼的。所以,夫人,你这会就好好的安心养病吧!
那老妇人听此,说道;嗯,好,我知道了,你也去躺着休息吧,毕竟,这次地动太突然,你也受苦了。
那仆妇人道;不苦,跟着夫人呢,不管是黄泉,还是人世都没啥区别的。
那老夫人拍拍妇人的手,转而又道;刚才那小丫鬟说,赵家村要在另外重建家园,到时候咱们也多出些银子,毕竟他们也收留过咱们一晚。这等惨事,谁也不想发生的。
“是,夫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主仆两个这么慢慢说着话儿,正是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青花终于带着毕三叔过来了。
因为三个伤者,两个是女眷。筱芸就把灶间交给了江大娘,亲自带了毕三叔进后院。
外间的高胜,一如筱芸之前猜测的那样,失血过多加脑震荡引起的昏迷,毕三叔开了补气补血的药,留了一瓶好伤药也就罢了。
等进了内室,不等毕三叔诊治,筱芸只扫了一眼老妇人又变得火红的脸色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这不,等毕三叔诊脉完之后,他就皱了眉头道;这位…夫人,这么多年来,应该是不曾好好调理过身体,再加上如今惊吓加上风寒,倒是把身体里积累多年的病气都勾起来了。另外,好似夫人早年还受过…重伤,落过胎,导致元气不足,一直都是手脚冰凉的,不能吃寒食。老夫说的可有谬误?
没等那老夫人应声,身旁的那妇人却激动的抢了话头道;大夫,就是你说的这样。求您救救我们夫人…”
“风娘,起来吧。”
那老夫人却是一脸的坦然,挥手示意妇人起身,然后转向毕三叔,说道;遇到毕大夫这样的神医圣手,是老妇人的运气。正如您诊治的一般,老妇人我的身体早就已经残破至此,大夫你尽管施救就好,若是能一解多年病痛,老妇人我自感激不尽。若是事有不成,老妇也不会心存怨怪的。
听此,毕三叔捋着他那不多的几根胡子,沉吟了半晌,就问道;这病诊治起来倒也不是太难,但需要的药材比较珍贵,另外治疗花费时日也比较长,最少也要三个月。你们…”
那老夫人听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原本脸上线条很是刚硬,这般倒难得露出三分脆弱的样子,筱芸见此,不知为何,她的心头突然有种英雄末路的心酸。
因此,她说道;三叔你尽管去诊治,至于需要什么药材,你告诉我,我去买就好,银子方面我这里有。
那老夫人主仆听得这话,都是往筱芸这里瞧来。眼见她眼神清澈似水,明朗朗的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之意,纯净之极。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是有些尴尬和愧疚的。
“咳咳,”老夫人干咳两声,这才应道;老妇人多谢陆姑娘援手,也谢过毕大夫费心了,往后几个月要多劳烦二位了。
对此,毕三叔摆摆手,笑道;这样最好,你们有时间了,筱芸有钱,这事就好办了。我这就去开了药方,让人去城里抓药去,估计要过两个时辰,你们现在先用温水擦抹身体退热,当然你们最好先吃些东西,然后在吃药是最好的。
说罢,他又笑嘻嘻转向筱芸道;筱芸啊,你三叔我那么辛苦的,以后每一日来一次,你可记得但凡做好吃食的,都不要忘记你三叔我这一份哦!
听此,筱芸好笑道;三叔你也真是的,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更何况,我什么时候做好吃的,会忘记您老的那份儿了。你还是先赶紧开药方吧!不止夫人这里要开药方,还有就是山下乡亲们也在等着你呢?
筱芸嗔怪完后,就要扭头去喊青玉回屋去拿银子,突然想起自家全部家档还挂在树上时,于是惊得提起裙子就跑了起来,喊道;高仁,高仁,在那里啊,快把我的银子从树上拿下来啊!
众人听此,都很是疑惑不解的,那妇人开了窗子,正好看到高仁叼着鸡腿从前院晃进来,懒洋洋嚷道;哼,我刚才想要只鸡腿,你都不给我,这会儿还喊我爬树了,哼!
听此,筱芸可是半点都没有在客气,直接拧了他的耳朵,笑骂道;怎么,一只鸡两条腿,你居然还想自己独吞啊,难道别人不吃了?独食难肥啊,你再这样,以后,看我给不给你做好吃的。你哼,我还想哼呢?
高仁疼得跳脚,说道;哎呀呀,疼,疼!好了,我这就去跳上树,给你拿包袱,他
像猴子一样手舞足蹈的,但他的眼底却半点恼怒之意都没有。
他一手举了鸡腿,狠狠咬了一口,也不见他是如何使力的,他直接就跳了起来,右手搭了一根树枝,又窜了半丈高,他就这样轻松的把树上的包袱给摘了下来了……
筱芸接了包袱,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乖了,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熬了鸡丝粥,初一也爱吃这个,你去喊他回来吃吧!
高仁听此,小嘴一撅道;哼,我就知道你偏心,有什么吃的,都想着那小蛮子!
高仁翻个白眼,抱怨声连连的,显见是吃醋了。
见此,筱芸也不理会他,边往屋里走边扔了一句道;好了,开春之后,初一就要走了。你同他争什么,你们以后想见面都难了。
一听到这里,高仁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欢喜起来了。
正好毕三叔背了药箱出来,他就笑嘻嘻招呼道;啊呀呀,毕老头儿,你什么时候进城啊,我赶马爬犁送你去啊。如何啊!!
毕三叔听此,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这个懒小子,怎么今日变的那么勤快起来了?是想打我主意不成啊!
听此,高仁道;切,你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让我打的,我只是想多干点活儿,省的到时候,筱芸说我白吃饭,不干活的。
毕三叔笑道;呵呵,那你可得忙起来,否则,还真不够筱芸给你张罗那些好吃的。
高仁道;那是,筱芸待我最好了,等小蛮子走了,哈哈,好吃的都是我的了…”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的说说笑笑就出了后院,很快就没了影子。
留下那妇人悄悄关了窗子,小声道;夫人,这陆家…嗯,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有些古怪,仆人都没有仆人该有的样子。
那老夫人许是烧的厉害,闭了眼睛,但神色却还算平和,应道;那是因为主子宽厚,仆人才会如此的…
听到夫人的话语,那妇人想了想,也是点了头的。
此刻,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脸儿,原本银装素裹的大地,好似被撒了一层金粉,分外的美丽耀眼的。
不管此刻的外景是如何了,老熊岭内外却是没人有心赏景,原因很简单,岭下住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幸存者,重点是不远处的赵家村外还摆了那么多尸体。
白天也就罢了,夜里总有山上的野兽想要试图靠近些,想着让这些可怜人发挥最后一点儿余热,以身喂饱它们干瘪的肚皮。
老熊岭众人也因为生怕它们吃掉这些尸体,所以都是轮流看守着,点了篝火,拿了弓箭柴刀的在一旁守候着,若是碰到单个野兽还好,昨晚却被一大群的野狼围了起来。若不是村里人听了动静跑来增援的话,别说是死人了,就是活人都要被狼群一锅端了。
老冯爷几个听了这消息后,也知道这事情,不能在这样放着不管了,于是就寻了赵家村几个年岁大的村人一起商量此事了…
若是春天,可以直接挖坑下葬的,起个坟头,方便祭拜就成了。
然而,如今天寒地冻,土地更加是硬的同铁石一般,硬邦邦的,挖也挖不成的。所以,这办法就行不通了。因此众人商议到最后,只好决定架火堆把尸首烧了,骨灰装摊子保存些,等到开春时再下葬了。
赵家村的人修养了两日后,已经好很多的赵家村人,在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忍耐不住。
任凭老熊岭众人怎么劝说,他们都是拖着伤腿,端着缠着布条的胳膊,死命的往外爬的。
见此,老冯爷也没有办法,于是,就吩咐众人把他们裹严实了,放到爬犁上又送去了赵家村原地。
毕竟亲人死生相见,阴阳相隔两地,再没有比这事情更加悲惨的事了。
山谷里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先前即便知道这事情,但心里总有一分奢望,兴许还能骗一骗自己说一切都是梦,家里人兴许还活着,但如今亲眼所见后,他们这点念想就彻底断了。
顿时震天哭声里,熊熊烈火就架了起来。硬邦邦的尸体被抬了上去,很快就化了冻,最终被烧焦,只剩下了一堆骨灰。
无论是活着时候是最厉害的猎户,还是最泼辣的妇人,这时候都变成了过眼烟云,留不下一丝痕迹的。
凄厉的哭声,还有冲天的黑烟,在这样难得停了风雪的晴天里,即便远在北岸城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茶楼里的闲人们,在经历了地动的惊恐之后,眼见这会大地安稳下来,又在家憋闷了两天的,就忍耐不住出来聚聚,说说闲话儿。
城里各处,除了城北的贫民聚居之地有些狼藉之外,别处都是完好如初,好似当日地动就往入一场梦一般。
当然,也有银子到茶楼喝茶消磨功夫的闲人,都是有些家底的,不可能住在城北这地区的,于是也就选择性失忆了。
这不,所以他们才会嘚瑟道;老人常说,咱们北荌洲是风水宝地呢!这话如今看来真是不假,一场地动的发生,咱们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可不是嘛,地动来的时候,我正在喝酒,听见房子咯吱响,我连动都没动,美滋滋喝了半壶老酒,地动就停了。”
这不。这人刚说完,就有人怼嘴道;切,你就吹牛吧,我怎么听说你连最宠的小妾都扔了,抱了儿子往外跑呢。”
“哈哈,我也听说了。”
众人互相揭短,说笑的热闹,好似当日的灾难当真是一场笑话儿。
正是这样的时候,跑去二楼开窗放烟气的小伙计却是慌忙跑了下来。
大喊道;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南边山里好像着大火了,好大的烟!
听此,老掌柜呵斥道;你瞎喊什么呢?这样的时刻,那里怎么可能会着火呢?
对于自家老板不相信自己的话,小伙计却是不服气,嚷道;真的,我没骗你,掌柜的,那里黑烟滚滚,瞎子都能看得到。
不等老掌柜说什么,有闲人就当先上了楼,转而喊道;啊呀,好大的烟,那里不会真的着火了吧!
听此,其余人也都是跑了上去,紧接着喊道;哇哇,好大的火啊,我怎么瞧着那方向是…老熊岭的方向啊!
这话一出,就有人道;这老熊岭可真邪性,先前还听说因为地动山塌的死了多少人,怎么如今那里又着火了?
众人心里都很是疑惑不已的,很快就有人派了小厮去府衙打听一番去了,毕竟若真是着了山火,府衙要派人过去瞧看的。
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
府衙里的人说,不是山火,是…赵家村人在烧遇难乡亲们的尸首,骨灰都装进坛子里,等着开春时在下葬呢?
第196章
众人听此,都是一阵沉默的,这次,因为地动的原因,城里出现了一点小乱子,他们倒是可以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但这赵家村因为这次的地动死伤大半,几乎全灭的,这样的惨事,谁也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这不,有人反应过来后,就叹气道;哎,这一次的地动实在是太惨了!
有人讨论这次的事件后,也就有人符合道;嗯,我听说那地方,晚上都是狼嚎声,估计这尸首都被…说着说着唉声叹气起来……
听此,刚才打探的小厮适时又添了一句道;小人还听说,府尹老爷这会请了很多大商户聚在一起商讨,打算捐钱和粮食给赵家村他们度过这次的灾难呢。
听完那小厮的话语后,众人都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哪个还有些良心的闲人迟疑着问了一句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凑一点吧!就当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点德吧!
这人话一出,就有人符合道;成,我出二两,给赵家村那些人添件棉袄吧,他们好不容易逃了命,别再冻坏了。
“我也出二两,给亡者买些纸钱烧了,让他们黄泉路走起来也容易一些。”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是纷纷响应,很快就凑了五六十两的。两个平日常在茶馆厮混的熟客,拿了银子,代表大伙儿去了府衙。
别看赵高在老熊岭那般和气亲民的,但他回了府衙,就是整个北荌洲的土皇帝了。
所以,对于接待这几个大商户的,他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他大道理一讲的,大商户们即便心里万般不愿意的,也都只有笑着应和着了。
可是,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特别是商贾生性趋利,这种见不到任何回报的“投资”,他们谁也不会喜欢啊。
所以,他们茶水喝了一碗又是一碗的,奉承话儿说了一堆,就是没人开口说具体捐献的数额。
对此,赵高正是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师爷来报说道;禀告大人,城里百姓自发捐献银子五十七两,刚才已经送到府衙来了。
说罢,他扫了一眼几个神色尴尬的大商户,笑道;小人瞧着他们衣着都很是普通,能有这份善心,实在是难得的很。
赵高听此,也是点头道;好,好,好,可有问过他们在何处听的消息,谁人带头捐献的?
师爷道;回大人的话,小人问过了,据说这些百姓在茶楼喝茶时,眼见南边黑烟冲天的,之后,打探一下,得知是赵家村在焚烧亲人尸首,顿时心生怜悯的,于是就自发捐献起来了。
听此,赵高道;好,我们北方之地民风淳朴,百姓更加是仗义耿直,实在是我们大芫之福。本官能在此为官,更是一大幸事。这样吧,一会儿本官手书一副字,你亲自送去茶楼,以此鼓励百姓多多行善积德。
听完赵高的话后,师爷道;是,大人。话罢,就离去了…
而赵高和师爷,他们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让在座的几个大商户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大人如此为百姓操劳,也是我们北荌百姓之福。小人感念大人如此恩德,愿意捐出白银五十两。
有人带头后,后面就有人跟着纷纷应的道;小人也愿意捐出白银五十两!赈济赵家村的村民…
“小人也愿意捐出白银三十两,外加二十匹棉布,百斤棉花为赵家村乡亲们做棉衣御寒。”
“小人捐粮食二十担。”
他们在一旁说着,这边赵高听此,都暗自算了算,这样算下足足有三百两白银子,这样送到老熊岭那里,已经足够让他在筱芸跟前再添几分脸面了,于是他脸上笑容笑得就更灿烂了。
这不,他这会说话的语气也就更加温和道;好,各位的善心,本官替赵家村的乡亲们道谢了。
很快,大商户们捐银捐物的消息,同那副府尹亲手书写的字符,一个大大的“善”字,都送到了茶楼。
众人不过是一时怜悯心起,没想到还得这样的好事,于是欢声雷动之后,又自动发起了为城北乡亲们捐粮和捐物了。
就这样,一时间,整个北荌洲倒是风气大好。这倒是意外之喜,当然师爷亲自把银子和粮食物资送到老熊岭的时候,很是安慰了幸存赵家村乡亲的心。
毕竟亲人逝去,家园尽毁,寄居邻人房舍,这份心酸和绝望,并不比死亡的人轻松多少的。
这样的时候,城里送来这些东西来。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就会有新房子住,现在还有活计可以做,有新家园要建设,一件件事情好比一只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把众人直接拉出了绝望的深渊。
“呜呜,老天爷开眼了!”
“谢青天大老爷!”
这次,赵家村人朝着府城方向跪地磕头,可是诚心的多了。
老冯爷当着众人和师爷的面儿,收了银子,点清楚了数额,还有粮物送进了库房。等送走了师爷他们后,几个长辈都聚在一起商议,棉花布匹让妇人们缝制棉被和袄裤,粮食就直接用草棚大锅烹制就好,每日吃的大锅饭,若是不够就从老熊岭里贴补。
至于银两,先保存起来,等待春天时,在用它来买砖石建房子。
事情都一一有了解决的办法了,赵家村人都吃了定心丸,终于不再眼泪长流了。妇人们排了班,轮流做饭或者做针线,照料孩子的,男人们则是上山砍柴,或者是在土豆作坊里搭了大炕和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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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没几日,衣食住行就都安排妥当了。
老冯爷大手一挥,又把赵家村的几个孩子都安排进了学堂,在赵家村人的感激目光里,轻易完成了融合的第一步。
这些事情有老冯爷和几个长辈安排,筱芸是半点都没有插手,实在是因为她也实在没有功夫插手了。
那日,毕三叔开了药,她们主仆三个喝了两顿,那叫铁牛的男子很快就好起来了,风娘也是有些好转明显,只有她们的主子铁夫人却越来越严重了。
不但没有退了高热,甚至还添了咳嗽和畏寒的。
所以,那铁牛举着还在发颤的拳头几乎就要打到毕三叔脸上了,被高仁一脚踹了回去。对于铁牛的做法,毕三叔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半晌。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铁夫人身体里存了很多病根,这番要先引诱发作,这才好一一诊治。
但道理他们是听明白了,可是眼见铁夫人病重的样子,众人还是很担心啊。
风娘也是一刻不离的守在她的旁边,筱芸更加是亲手整治一日三餐,各种好消化的吃食,比如鸡汤,青菜粥,蛋羹,骨汤面疙瘩,几乎是调着花样来做。偶尔还要换了风娘,帮忙守上一两个时辰。
至于韩姨母和青花青玉这两个小丫头,她们风娘都不放心,惹得韩姨母私下都抱怨,说这主仆三个好没规矩,把筱芸当成仆人看待了。
听此,筱芸倒没有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实在是可怜铁夫人突然遭此大难。毕竟出门在外,遇到地动不说,还好保住了性命了,这会还病的这般厉害。若是她家里有儿女,知道母亲病成如此,怕是不知要有多心疼和惦记着。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样的日子熬了六七天的,铁夫人的身体终于见了好转。但这时候,风娘和筱芸都是瘦了一圈的。
风娘也罢了,毕竟她多年跟随在铁夫人身边到处行走。但筱芸可是外人,萍水相逢的,她不但收留她们主仆住在自家,而且还精心伺候饮食,这份善心可真是难得可贵的…
铁夫人吃了金黄嫩滑的鸡蛋羹,自觉精神大好,就拉了筱芸的手,感谢的话,她也不会多说,只是淡淡问道;陆姑娘,你可有什么心愿呢?
心愿?
对于铁夫人的话语,筱芸听得怔愣,转而便猜出铁夫人用意,于是,她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客套,我帮忙照料夫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回报。许是前世我就同老人和孩子格外亲厚,这一辈子也是最看不得老人和孩子受苦的。您既然病倒在我们陆家,就是同我们陆家有缘分,我多帮一些也是应该的。
听完筱芸的话后,铁夫人听的很是心暖,但她还是坚持问道;那你现在可还缺些什么,但凡大芫有的,你尽管开口和我说。
见此,筱芸有点苦笑不得,收拾了碗筷,扔了句玩笑道;嗯,我缺娘啊,可惜谁,也不能让我娘起死回生啊。夫人你还是好好歇着,我要下山去看看了,晚上我在给夫人炖冰糖雪梨汤喝。那个润肺特别好,能减轻咳嗽呢。
说着话儿,她就笑着出去了,自然也就没看到五官冷硬的铁夫人在听了她这话后,神色里满满都是伤痛的。
“缺娘吗?”
风娘小心凑到跟前,赶紧打岔道;夫人,我刚才出去走动一番,发现这村里居然种了暖房,居然下冬天里割青菜呢,怪不得先前陆姑娘端来的饭菜都是那么的绿色。等夫人痊愈了,我扶您出去看看,图个新鲜。
听此,铁夫人回神儿,却是摇头道;不了,先前府城里就听说了,那青菜卖的极贵,怎么好随便去探看呢?倒是铁牛他做什么去了?
风娘不过是为了分一下主子的心思,哪里是当真要探看种菜的秘密,听得这话赶紧道;嗯,铁哥今日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就去山下帮忙一起清雪了。另外还要看看赵根叔家的青哥儿,若是这孩子愿意,铁哥想以后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听此,铁夫人点头,倒是没有反对。赵根就是她们先前落脚的人家,待她们主仆很是热情,特意让了一间正房给他们住宿,哪会想到会遭此大难,结果,赵家只剩了一个小儿子青哥儿了。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把这孩子安排好,也不枉与赵家结识一场。
正说着话,铁牛居然就回来了。
风娘赶紧迎出去给他打扫干净身上的雪花,这才引进来同主子说话。
铁牛看着就不是个圆滑的性格,又跟着主子多年,有什么说什么。
这不,他道;夫人,刚才奴才去寻了青哥儿说话,他不肯同奴才走,说是要留在这里…
听此,铁夫人皱了皱眉头,一旁的风娘也是有些心急,问道;可是,这孩子家里,不是只剩下他自己了吗?他留下可怎么过日子啊!
铁牛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感慨,应道;青哥儿说,他以后会在陆家读书,等明年开春建房子,也会有他一份儿,他要自己做工赚银子娶媳妇。原来赵家村的位置会起坟头,他要守着家里人不走远。
听到这里,铁夫人和风娘都是听得叹气,之后道;哎,罢了,毕竟有陆家在,想必也不能亏待青哥儿的。记得以后,多关照这孩子一些,别让他受了苦就是了。
他们正说着话,前院儿的学堂就刚好放学了。孩子们受了一上个午的拘束,这会终于下课,他们肯定大呼小叫着跑出院子,给安静的山村平添了三分热闹。某一个许是跌倒了,哭声震天,但不知得了什么好东西,转而又是笑的咯咯,跑的没了影子了。
主仆三个默默听着,心头忍不住都是涌上一阵暖意。毕竟她们在外走动多年,倒是难得有这样宁静温暖的落脚地。
这会,凤娘道;夫人,咱们不如这样吧!咱们在这里住一个冬天吧,毕竟,您的身子也是时候,该好好调养了,那毕大夫医术倒也是高明,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落脚在这样的乡野之地呢?
第197章
众人听此,都是一阵沉默的,这次,因为地动的原因,城里出现了一点小乱子,他们倒是可以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但这赵家村因为这次的地动死伤大半,几乎全灭的,这样的惨事,谁也做不到视而不见的。
这不,有人反应过来后,就叹气道;哎,这一次的地动实在是太惨了!
有人讨论这次的事件后,也就有人符合道;嗯,我听说那地方,晚上都是狼嚎声,估计这尸首都被…说着说着唉声叹气起来……
听此,刚才打探的小厮适时又添了一句道;小人还听说,府尹老爷这会请了很多大商户聚在一起商讨,打算捐钱和粮食给赵家村他们度过这次的灾难呢。
听完那小厮的话语后,众人都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哪个还有些良心的闲人迟疑着问了一句道;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凑一点吧!就当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点德吧!
这人话一出,就有人符合道;成,我出二两,给赵家村那些人添件棉袄吧,他们好不容易逃了命,别再冻坏了。
“我也出二两,给亡者买些纸钱烧了,让他们黄泉路走起来也容易一些。”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是纷纷响应,很快就凑了五六十两的。两个平日常在茶馆厮混的熟客,拿了银子,代表大伙儿去了府衙。
别看赵高在老熊岭那般和气亲民的,但他回了府衙,就是整个北荌洲的土皇帝了。
所以,对于接待这几个大商户的,他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他大道理一讲的,大商户们即便心里万般不愿意的,也都只有笑着应和着了。
可是,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特别是商贾生性趋利,这种见不到任何回报的“投资”,他们谁也不会喜欢啊。
所以,他们茶水喝了一碗又是一碗的,奉承话儿说了一堆,就是没人开口说具体捐献的数额。
对此,赵高正是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师爷来报说道;禀告大人,城里百姓自发捐献银子五十七两,刚才已经送到府衙来了。
说罢,他扫了一眼几个神色尴尬的大商户,笑道;小人瞧着他们衣着都很是普通,能有这份善心,实在是难得的很。
赵高听此,也是点头道;好,好,好,可有问过他们在何处听的消息,谁人带头捐献的?
师爷道;回大人的话,小人问过了,据说这些百姓在茶楼喝茶时,眼见南边黑烟冲天的,之后,打探一下,得知是赵家村在焚烧亲人尸首,顿时心生怜悯的,于是就自发捐献起来了。
听此,赵高道;好,我们北方之地民风淳朴,百姓更加是仗义耿直,实在是我们大芫之福。本官能在此为官,更是一大幸事。这样吧,一会儿本官手书一副字,你亲自送去茶楼,以此鼓励百姓多多行善积德。
听完赵高的话后,师爷道;是,大人。话罢,就离去了…
而赵高和师爷,他们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让在座的几个大商户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大人如此为百姓操劳,也是我们北荌百姓之福。小人感念大人如此恩德,愿意捐出白银五十两。
有人带头后,后面就有人跟着纷纷应的道;小人也愿意捐出白银五十两!赈济赵家村的村民…
“小人也愿意捐出白银三十两,外加二十匹棉布,百斤棉花为赵家村乡亲们做棉衣御寒。”
“小人捐粮食二十担。”
他们在一旁说着,这边赵高听此,都暗自算了算,这样算下足足有三百两白银子,这样送到老熊岭那里,已经足够让他在筱芸跟前再添几分脸面了,于是他脸上笑容笑得就更灿烂了。
这不,他这会说话的语气也就更加温和道;好,各位的善心,本官替赵家村的乡亲们道谢了。
很快,大商户们捐银捐物的消息,同那副府尹亲手书写的字符,一个大大的“善”字,都送到了茶楼。
众人不过是一时怜悯心起,没想到还得这样的好事,于是欢声雷动之后,又自动发起了为城北乡亲们捐粮和捐物了。
就这样,一时间,整个北荌洲倒是风气大好。这倒是意外之喜,当然师爷亲自把银子和粮食物资送到老熊岭的时候,很是安慰了幸存赵家村乡亲的心。
毕竟亲人逝去,家园尽毁,寄居邻人房舍,这份心酸和绝望,并不比死亡的人轻松多少的。
这样的时候,城里送来这些东西来。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就会有新房子住,现在还有活计可以做,有新家园要建设,一件件事情好比一只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把众人直接拉出了绝望的深渊。
“呜呜,老天爷开眼了!”
“谢青天大老爷!”
这次,赵家村人朝着府城方向跪地磕头,可是诚心的多了。
老冯爷当着众人和师爷的面儿,收了银子,点清楚了数额,还有粮物送进了库房。等送走了师爷他们后,几个长辈都聚在一起商议,棉花布匹让妇人们缝制棉被和袄裤,粮食就直接用草棚大锅烹制就好,每日吃的大锅饭,若是不够就从老熊岭里贴补。
至于银两,先保存起来,等待春天时,在用它来买砖石建房子。
事情都一一有了解决的办法了,赵家村人都吃了定心丸,终于不再眼泪长流了。妇人们排了班,轮流做饭或者做针线,照料孩子的,男人们则是上山砍柴,或者是在土豆作坊里搭了大炕和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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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没几日,衣食住行就都安排妥当了。
老冯爷大手一挥,又把赵家村的几个孩子都安排进了学堂,在赵家村人的感激目光里,轻易完成了融合的第一步。
这些事情有老冯爷和几个长辈安排,筱芸是半点都没有插手,实在是因为她也实在没有功夫插手了。
那日,毕三叔开了药,她们主仆三个喝了两顿,那叫铁牛的男子很快就好起来了,风娘也是有些好转明显,只有她们的主子铁夫人却越来越严重了。
不但没有退了高热,甚至还添了咳嗽和畏寒的。
所以,那铁牛举着还在发颤的拳头几乎就要打到毕三叔脸上了,被高仁一脚踹了回去。对于铁牛的做法,毕三叔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半晌。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铁夫人身体里存了很多病根,这番要先引诱发作,这才好一一诊治。
但道理他们是听明白了,可是眼见铁夫人病重的样子,众人还是很担心啊。
风娘也是一刻不离的守在她的旁边,筱芸更加是亲手整治一日三餐,各种好消化的吃食,比如鸡汤,青菜粥,蛋羹,骨汤面疙瘩,几乎是调着花样来做。偶尔还要换了风娘,帮忙守上一两个时辰。
至于韩姨母和青花青玉这两个小丫头,她们风娘都不放心,惹得韩姨母私下都抱怨,说这主仆三个好没规矩,把筱芸当成仆人看待了。
听此,筱芸倒没有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实在是可怜铁夫人突然遭此大难。毕竟出门在外,遇到地动不说,还好保住了性命了,这会还病的这般厉害。若是她家里有儿女,知道母亲病成如此,怕是不知要有多心疼和惦记着。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样的日子熬了六七天的,铁夫人的身体终于见了好转。但这时候,风娘和筱芸都是瘦了一圈的。
风娘也罢了,毕竟她多年跟随在铁夫人身边到处行走。但筱芸可是外人,萍水相逢的,她不但收留她们主仆住在自家,而且还精心伺候饮食,这份善心可真是难得可贵的…
铁夫人吃了金黄嫩滑的鸡蛋羹,自觉精神大好,就拉了筱芸的手,感谢的话,她也不会多说,只是淡淡问道;陆姑娘,你可有什么心愿呢?
心愿?
对于铁夫人的话语,筱芸听得怔愣,转而便猜出铁夫人用意,于是,她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客套,我帮忙照料夫人,也不是为了什么回报。许是前世我就同老人和孩子格外亲厚,这一辈子也是最看不得老人和孩子受苦的。您既然病倒在我们陆家,就是同我们陆家有缘分,我多帮一些也是应该的。
听完筱芸的话后,铁夫人听的很是心暖,但她还是坚持问道;那你现在可还缺些什么,但凡大芫有的,你尽管开口和我说。
见此,筱芸有点苦笑不得,收拾了碗筷,扔了句玩笑道;嗯,我缺娘啊,可惜谁,也不能让我娘起死回生啊。夫人你还是好好歇着,我要下山去看看了,晚上我在给夫人炖冰糖雪梨汤喝。那个润肺特别好,能减轻咳嗽呢。
说着话儿,她就笑着出去了,自然也就没看到五官冷硬的铁夫人在听了她这话后,神色里满满都是伤痛的。
“缺娘吗?”
风娘小心凑到跟前,赶紧打岔道;夫人,我刚才出去走动一番,发现这村里居然种了暖房,居然下冬天里割青菜呢,怪不得先前陆姑娘端来的饭菜都是那么的绿色。等夫人痊愈了,我扶您出去看看,图个新鲜。
听此,铁夫人回神儿,却是摇头道;不了,先前府城里就听说了,那青菜卖的极贵,怎么好随便去探看呢?倒是铁牛他做什么去了?
风娘不过是为了分一下主子的心思,哪里是当真要探看种菜的秘密,听得这话赶紧道;嗯,铁哥今日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就去山下帮忙一起清雪了。另外还要看看赵根叔家的青哥儿,若是这孩子愿意,铁哥想以后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听此,铁夫人点头,倒是没有反对。赵根就是她们先前落脚的人家,待她们主仆很是热情,特意让了一间正房给他们住宿,哪会想到会遭此大难,结果,赵家只剩了一个小儿子青哥儿了。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把这孩子安排好,也不枉与赵家结识一场。
正说着话,铁牛居然就回来了。
风娘赶紧迎出去给他打扫干净身上的雪花,这才引进来同主子说话。
铁牛看着就不是个圆滑的性格,又跟着主子多年,有什么说什么。
这不,他道;夫人,刚才奴才去寻了青哥儿说话,他不肯同奴才走,说是要留在这里…
听此,铁夫人皱了皱眉头,一旁的风娘也是有些心急,问道;可是,这孩子家里,不是只剩下他自己了吗?他留下可怎么过日子啊!
铁牛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感慨,应道;青哥儿说,他以后会在陆家读书,等明年开春建房子,也会有他一份儿,他要自己做工赚银子娶媳妇。原来赵家村的位置会起坟头,他要守着家里人不走远。
听到这里,铁夫人和风娘都是听得叹气,之后道;哎,罢了,毕竟有陆家在,想必也不能亏待青哥儿的。记得以后,多关照这孩子一些,别让他受了苦就是了。
他们正说着话,前院儿的学堂就刚好放学了。孩子们受了一上个午的拘束,这会终于下课,他们肯定大呼小叫着跑出院子,给安静的山村平添了三分热闹。某一个许是跌倒了,哭声震天,但不知得了什么好东西,转而又是笑的咯咯,跑的没了影子了。
主仆三个默默听着,心头忍不住都是涌上一阵暖意。毕竟她们在外走动多年,倒是难得有这样宁静温暖的落脚地。
这会,凤娘道;夫人,咱们不如这样吧!咱们在这里住一个冬天吧,毕竟,您的身子也是时候,该好好调养了,那毕大夫医术倒也是高明,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落脚在这样的乡野之地呢?
第198章因祸得福
风娘小心翼翼的提议后,之后就狠狠瞪了铁牛一眼,说道;对了,还有你,记得再次见到毕大夫时,你记得要给人家赔罪道歉。如果没有人家毕大夫的话,你能好的这么快吗?你当日可是还要抡拳头打人家呢!
听此,铁牛尴尬的咧嘴,赶紧点头应和道。
铁夫人看他们夫妻如此模样,心头有些愧疚。毕竟这么多年,他们跟着自己,倒是没少吃苦,难得现在可以有安生落脚歇息的地方……这几个月也够让他们好好休息了…
于是,想到这里,她就道;嗯,那就住这个冬天吧,至于银钱方面…”
风娘会意,为难道;夫人,我瞧这陆姑娘的样子,怕是她不会收这银子的。
听此,铁夫人道;好吧!这件事情,那就看看再说,对了,过几日让铁牛去寻一下咱们得行李,还有风娘你也要多留意一下,陆家如果有什么事,咱们能帮忙的就说一声。
“是,夫人。”
当然,筱芸并不知道,这铁家主仆三个正打定主意要报恩的事情,此刻的她则是带了韩姨母在岭下走动。
因为这次的地动,赵家村幸存的七十几口,三十多男子都住到新搭了大炕的作坊里,其余十个住到门房。其余女子和孩子则住到了陆老大院子的东西厢房里。而陆老二的院子,照旧是前院住了初一和他的族人,而后院则是住了赵老头儿一家人,也算宽绰。
平日,连同赵老头一家在内,山下众人都在草棚里一起吃大锅饭的。
女人们轮流做活儿,米粮就在那天府城送来的物资里出,每天需要多少,都一一记录在册。
刘婶子和几个年岁大些的婶子们,每日都会下来这里。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情,她们都会一一调节,就这几日下来,大伙儿都是和和气气的。
男人们每日吃了饭就去山口外干活,清理路上的积雪,就开始准备清理明年开春要建房子的荒滩地。
荒滩地旁边那片树林,凡是超过碗口粗细的树木都被齐根儿砍断,运回岭下修理干净,晒干,若不是这会天寒地冻,不好开山,众人此刻都恨不得连山石都凿回来,这样就可以眨眼间把新家园建好了。
这样忙碌下来,肯定会非常疲惫至极,但吃饱就干活,做完活再吃饭,吃完就睡觉。这一直是人的固定的节奏,隐隐在望的新生活,倒是让众人渐渐忘了伤痛,隔壁山头下的赵家村,也终于不再是哭声萦绕了。
这会儿正是做午饭的时候,筱芸刚进草棚,便见大锅里是玉米面掺了大米的粥,笼屉上蒸了馒头,另一口大锅里则是酸菜炖了骨头棒,虽然骨头上没有多少肉,但是汤水里泛着油花,也算是丰盛,见此,她也就放了心。
赵家村的几个妇人到底是和筱芸不太熟悉,虽然,她们这段时间都生活在老熊岭这里,也大概了解到,老熊岭里她能当大半的家主,可以出主意的人,所以她们对她更加是恭敬和拘谨了。
好在今日是刘婶子轮值,看到筱芸进来了,她就拉了筱芸的手笑道;怎么,你还怕婶子苛待了乡亲们啊,特意来查婶子的岗啊…
筱芸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说给旁人听,于是就抱了她的胳膊撒娇道;才不是呢,我知道婶子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的,我是怕乡亲们还缺什么,这才过来看一看,这样明日送菜进城时,可以捎信让小刀哥买了拉回来。
刘婶子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放心,大伙儿们都穿了新袄裤,吃的也饱着呢,若是缺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帮忙张罗嘛!你放一百个心吧,等过几日把陈夫人请来,可要好好问问你及笄礼的事。
听此,筱芸头疼道;哎呀,这事情不着急,大伙儿的事比较重要。
就这样,她们两人说笑几句后,筱芸便带着韩姨母回山上去了。
妇人们忙着盛粥捡馒头,有人忍不住就问道;刘婶子,筱芸姑娘这是要及笄了吗?
听此,刘婶子笑着回答道,对啊,腊月的好日子,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眼的功夫,筱芸都就成大姑娘了。
听此,众人就有点心思道;那筱芸姑娘现在可是定亲了吗?
刘婶子道;嗯,没有。筱芸是个聪慧的姑娘,定亲的事情,旁人也做不了她的主。
生怕她们还继续问,刘婶子就赶紧岔开了话头道;孩子们的书包,你们做的如何了,陆家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了,明日就要送他们去读书了。
这不,一提到孩子的事情,在座的妇人们就立刻弃了八卦之心,赶紧应道;昨晚就做好了。毕竟无论何时,孩子们读书都是大事,特别是赵家村,因为这一次几乎断根儿,如今幸存的十几个孩子就是她们的希望,所有看着他们都跟眼珠子一样。
听此,刘婶子道;嗯,那就好,说不定将来这些小子里,还要出状元呢?
众人听此,都道;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奢望,只要他们会写,会算,可以和刘掌柜一样掌管那么大的酒楼,就是大出息了。
儿子永远是娘亲的骄傲,刘婶子在听众人提起自己儿子时,她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三分。
这不,她笑道;我家这小子心大着呢,我催着他去相看姑娘,成家生孩子的。他倒好,给我说什么非说要先立业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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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有本事呢,刘婶子好福气。”
众人说说笑笑,活计倒也做的顺利,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而在外干活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
一人一碗米粥,两个馒头,一大碗炖菜,孩子们的碗里还能多块骨头。热腾腾,香喷喷,在这里寒冷的天气,吃下去暖身又暖心的,比之原本还没遭难前的日子真是好的太多了…
这样的对比,倒是让赵家村众人常常有些迷茫,不知道经过这场大难,算不算因祸得福了。
原本他们闲谈时候,就很羡慕老熊岭的日子富厚,毕竟他们温饱不愁的,如今终于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却失去了至亲之人。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般无偿,得失不由人,无迹可寻。
好了,不说这会岭下的赵家村人是如何的想法了。话说会这头的陆家饭桌吧!
今天陆家的午饭是馄饨,碧绿的蒜苗切得细碎,混了猪肉搅和成馅,还有鲜嫩的蘑菇混了鸡肉里,包裹在雪白的面皮里,变成元宝的模样。
胖乎乎的样子可真是让人看着胃口大增的…
青花在大碗里加了紫菜,虾皮,碧绿的芫荽叶子,还有几粒辣椒碎,冲进雪白的馄饨和汤汁儿,这还没吃进肚子,只是看着这份色香味就让人垂涎欲滴的。
辣白菜,萝卜条,咸黄瓜,芥菜丝,四样小咸菜,外加白菜炒木耳,辣炒狍子肉,两道热菜,一大簸箩葱香小花卷,饭桌儿上堆的满满倒看着也丰盛。
陆老爹难得这几日越发沉迷在书海里,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理的,很是有些憔悴模样。
筱芸见此,真是又气又心疼道;爹,杨伯到底给您拿了什么书来,你怎么这般熬心血看这书?您还是少看吧,多出去走动一下,否则眼睛都累坏了。”
陆老爹这会大口吃着馄饨,不时咬口花卷配咸菜,饭量倒是看着不错的。这会听得闺女这般抱怨就赶紧岔话儿道;好了,我心里有数呢,倒是后院那位夫人病情如何了?
筱芸听此,回答道;嗯,铁夫人身体已经好转了,毕三叔说在过个十天半月的,她就能好利落了。当然,筱芸也不允许老爹蒙混过关,还要再劝的时候,陆老爹却又抢先开口道;哦,这样啊,那村里的娃子,我只教到年前啊。年后你记得找陈亲家帮忙,在给他们寻个好先生来。
听此,筱芸惊讶道;啊,爹那么这么着急吗?毕竟好先生都是要慢慢寻访的,哪里说找就能找到啊…
陆老爹道;哎呀,那你先找吧!我吃饱了,我先回屋了,你们慢慢吃吧。
陆老爹不容自家闺女拒绝,就慌忙吃完碗里的馄饨,就匆忙逃回屋子里去了。
见此,筱芸真是气得无法子了,对于自家老爹,她真的是头疼的很啊!本来教书这事情,一直都是老爹教村童的,让他教书,这样他还可以出屋走走。虽然只是从正房挪到西厢房而已,但总比整日闷在屋子里强啊。
然而,如今,老爹既然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倒是让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一旁的高仁见此,他一口吞完最后一个馄饨,美滋滋的擦嘴道;筱芸你放心,要不然,我来教吧!
对此,筱芸翻了翻白眼道;你,你教什么,教他们上房揭瓦,还是教他们招猫逗狗呢?
话罢,她直接舀了一勺子馄饨倒他碗里,成功堵了他正欲出口的反驳。
而坐在下首的韩姨母忍不住劝道;反正现在时日还早,捎信请陈掌柜多多帮忙,多留意就好了。或者三少爷那里也有好人选,都不说定呢?
她的这番话,倒是让筱芸松了眉头,这不,她说道;嗯,姨母说的对啊,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到时候再说吧!
刚吃饱饭,饭桌刚撤下去,风娘却来请,说铁夫人有话要说。
筱芸虽然这些时日和铁夫人相处也算不错了,虽然这老太太不如陈夫人那般慈祥和蔼,甚至性情有些冷硬严厉的,但不难看得出,她必定是个有些身份地位的,起码是大户人家的主母,而且嘴硬心软,否则,风娘夫妻也不可能那般忠心耿耿的。
偶尔想起京都的某人,筱芸就下意识亲近这位铁夫人,好似和她这样相处就能学来那份气度和严厉,这样子将来,她站在某人身边,也不会被人看轻,让他颜面无光吧…
但至于什么时候,她开始为了站在他身边打算了,难道她真要舍弃自由,一头扎进那个世间,最冷酷最肮脏的四方城吗?
她自己也是很纠结的…
只因为,那里住了他吗?
筱芸心里矛盾的厉害,直到进了后院,眉头间的轻愁还没有退去,倒是看得铁夫人主仆有些好奇的。
毕竟她平日多半时候都是笑的甜美娇俏,好似世间任何悲苦都落不到她身上,她身上只剩下纯净和美好。
铁夫人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直接开门见山道;陆姑娘,突然找你前来,是这样的,我这次病倒,身体虚而不能赶路。若是陆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主仆三个想要在此借住到明年春天,可行?然后示意风娘递上一百两的银票,说道;这些银子,姑娘随便使用,权当做我们主仆三人的伙食费吧!
眼见筱芸要开口拒绝时,风娘赶紧帮腔道;是啊,陆姑娘,您的手艺简直太好了,我们夫人刚才还多吃了半碗馄饨呢?如果按这样算下去,怕是一冬天的时间,陆姑娘要破费太多了,所以,还请陆姑娘把银子收下吧!这样起码让我们住着也心安一些…
听到这里,筱芸很是有些哭笑不得道;可是这钱也太多了,我们平时的吃食用不了这么多的,更何况,我这后院原本就是我带了韩姨母和青花青玉,我们四个人住而已,所以空房子多着呢?所以,吃食也不是单独给你们张罗的,都是大家吃什么,不过是分一份出来,真的没有费什么心了…
听此,铁夫人道;好吧!既然这样,那这剩下的钱,就请姑娘买了米粮,送给山下那些乡亲们吧,算是我们主仆尽份心吧!
第199章我想你
听此,铁夫人道;好吧!既然这样,那这剩下的钱,就请姑娘买了米粮,送给山下那些乡亲们吧,算是我们主仆尽份心吧!
就这样,铁夫人就一锤定音了,她绷着脸,很有些为这等小事,而推让让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对此,筱芸也很是头疼的很啊,看她这样子,筱芸也知道自己在推脱下去也不是办法了,她只好把银票接过来,然后又递给了身后的韩姨母,说道;过会儿把这钱送去给老冯爷,就说是铁夫人给赵家村乡亲买粮用的。
韩姨母站出来道;是,姑娘。
对于筱芸的做法,风娘的面色闪过一抹惊讶,毕竟陆家瞧着也算不得如何富厚的,但筱芸却好像完全不把这一百两放在眼里似的,但转而她又想起那些隐约透着绿色的暖房,心头又多了三分了然明白。毕竟她都有这样的通天手段,点石成金的本领,所以她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银了。
这事情解决后,筱芸瞧着铁夫人气色好了很多,就笑道;夫人你既然打算在家里住过冬天,那以后就唤我筱芸吧,毕竟家里长辈都这样喊我的。
另外,再有一月多就过年了,总是要备套新衣啊。这样吧!哪日风姨随我进城走一趟,选些料子和棉花回来。
听此,风娘看向铁夫人,铁夫人却是摇头道;不用了,我们的行李,铁牛已经寻回大半了,真的不用再张罗衣衫之类的东西了。倒是家里有什么活计,你尽管喊风娘去帮忙就是了。
筱芸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套了。毕竟这会家里长辈们,正在张罗给我做及笄礼这事情呢,可能要忙一阵,有风姨帮忙自然是在好不过了…
“及笄礼?”听到这里,铁夫人扫了一眼筱芸耳边的发辫,问道;可是请了主宾?
听此,筱芸摇头,笑道,;没有,我娘过世的早,家里的也没谁懂这些礼节,我还想要寻个长辈问问这事情呢?
铁夫人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道;若是你不嫌弃我孀居多年,我做这个主宾,帮你张罗这场及笄礼吧。
对及笄礼,筱芸可真是一毛钱都不了解,毕竟她这个现代人穿越过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及第礼那么麻烦呢?哪里知道什么忌讳和规矩,所以,她才想请陈夫人过来一趟的,但现在毕竟天气寒冷,老太太又因为先前地动吓的不轻,已经卧床好几天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在劳烦她老人家在辛苦跑这一趟了。
所以,这会儿听得铁夫人主动开口,她就笑道;好啊,那就让夫人挨累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呢!
铁夫人原本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忍不住又道;你还是先问问长辈他们的意见吧!或者你在多考量一下吧,毕竟我无父无母,又无夫无子的,外边都传言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一旁的韩姨母听到她这一说,脸色都变了,但筱芸却满不在乎,毕竟她前世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若是这般就叫天煞孤星的话,那她可是见了太多了。
于是,筱芸道;夫人不要这么说,我没有娘,怕是旁人还要说我克母呢。这等闲话,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她这样一说,铁夫人仔细打量筱芸的一眼,见她并不是安慰她的样子,当真是豁达至此,于是难得露了笑脸,点头道;好,好!
见此,筱芸继续道;夫人,明天家里打年糕,夫人若是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就到前院走走吧,凑个热闹也好啊。
听此,铁夫人疑惑道;咦,这会年糕要那么早打吗?不是要到腊月才打吗?
筱芸解释道;是这样的,家里有两份年礼要送的很远,所以要提早些准备。
就这样的,筱芸陪着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到了前院,她刚才所说的,可不是假的,年糕是真的要这会早点打的。她这会是真的要准备打年糕了。
老院长那里,京都那里,过年要送的年礼都是要走远路的。所以,她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还要多折腾些花样,所以,这才要早点提前准备…
其实有件事情做正好,毕竟先前因为地动的原因,岭上各家虽然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但到底因为这次,大家的心情还是惊魂一场了。如今热闹一下,也算是安众人的心了。
这不,在听到筱芸要打年糕,预备年礼时,村里老少妇人们都时欢喜起来。
所以,第二天一早,陆家前院就聚了好十几号人,倒是比上学堂的淘气娃子都要多了。
可见她们对于打年糕这事情,也是蛮开心的…
筱芸见此,索性又添了几样花样的,除了年糕之外,再加山楂糕,枣泥糕,糖霜小米糕,炸香油果子,豌豆黄,总共六样,六六大顺的,送礼也好看。
最近这一两年,老熊岭众人都常在一处吃饭,对于做一桌饭菜来说,对于妇人们来说,都是很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更加别说这些小活计了,又没什么难的…
刘婶子大嗓门一吆喝,很快就分好了工序了。
洗大枣的,蒸山楂的,蒸糯米的,砸米粉的,个个都安排好了岗位了。就这样的热火朝天就忙开了。
此刻的铁夫人被扶着坐到了廊檐下避风又朝阳的位置,腿上盖了被子,倒也暖和。
众人都知道,她是借住赵家村而遭难的路人,心里不免多了三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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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想要搭几句话的,可又见她神色冷淡的模样,就又有些胆怯停了脚步。
倒是风娘热情又勤快,很快同众人打成一片。
这些准备工作很是杂乱,所以,刘婶子不愿筱芸沾手,就赶了她,让她去和铁夫人聊天去。
就这样,她们在那边忙碌着,这边的一老一少,两人抱了红枣茶在一旁闲聊着。
此刻的太阳,虽然不如夏天那般热烈,但在这样的一个冬天里,一丁点儿的温暖都是格外难得的。
铁夫人劫后余生,又得了这样的悠闲自在,忍不住感慨道;活着真好。
听此,筱芸笑道;嗯,夫人说的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呢?所以我特别佩服那些从容面对死亡的大英雄。若是换了我的话,我肯定投降敌人,毕竟,我可还有好多首饰没戴,好多吃食没做,好多衣裙没穿呢?
没等她说完,铁夫人已经是笑出声道;丫头,我在你这样的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么伶俐的。我老家是北方的,我娘最擅长做面食,所以,她老是拉着我一同和她学习的,可惜的是,我偏偏喜欢舞刀弄剑的,如今,我倒是后悔了,怎么就没同娘亲多学两样手艺呢?
听到这里,筱芸道;咦,听夫人这样一说,夫人还会做花式面食?
听此,铁夫人难得骄傲点头道;这是自然的,我可是北方的姑娘,最简单的几样还是会做的。
“那太好了,”
得到她的答案后,筱芸高兴的跳起来喊了刘婶子,说道;婶子,快快快,再发两盆面粉,等会铁夫人教大伙儿做花式馒头。等咱们学会了,以后,咱们过年的贡果,也能让祖辈们更喜欢了。
刘婶子听此,笑道;这丫头,想要偷师就明说好了,偏偏扯了祖宗们做借口。话罢,她又朝着铁夫人行礼道;倒是给老姐姐添麻烦了。
听此,铁夫人道;不会了,不麻烦,毕竟我也多年没动手了,今日就跟大伙儿热闹一下。
话罢,铁夫人站起身,很有些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势道;好吧,我来发面!毕竟这面发不好,之后的花样就做的再好,出锅都是要咧嘴笑啊。
一旁的刘婶子笑道;好啊,我也跟着老姐姐打下手,偷师这事也不能让筱芸一个人干了,总要合伙的啊。
众人都被刘婶子的话给逗的笑起来,了,一时间大陶盆摆了上来,铁夫人主仆也是加入了忙碌的行列,陆家大院更是热闹了。
好了,这会就不说老熊岭是如何的忙碌着准备年货了,话说回京都这里的情况吧!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这会皇城里刚刚下了朝,朝臣们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宫外走去,个个都在说起刚才朝堂上的几件要事来,太子殿下提出的解决之法很是新奇的,又可以对症下药的,就忍不住纷纷夸赞起来了。
“太子殿下,当真是睿智啊。”
“可不是嘛,咱们大芫以后有太子殿下在,我们就有福了,起码能再待几十年太平啊。”
就是,就是的,说不定,咱们王朝又是一场盛世来临!”
大人们是如何称赞太子殿下了,不说了,话说回话中的主角吧!太子殿下……
而光明殿里,冯莫寒褪去了沉重的朝服,换了舒适的棉布长衫后,坐到桌案后,抬手打开檀木匣子扫了一眼,转而就开始提笔开始写字。
一旁的福公公偷偷瞧了瞧,主子微微翘起的嘴角,又赶紧低了头。
心想,殿下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哦!
毕竟,前天,有个小太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的,动了殿下放在桌上的那个檀木匣子,结果被发现后,就立刻就被送去了慎刑司。以至于,如今,除了他以外,就在也没有旁人敢收拾主子的桌案了。
不过,那匣子确实也是不能动。原因他倒是知道一点,因为那匣子里面放了主子心头好的人给他写的信。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原因很简单那天那封厚厚的书信送来时候,他正巧给主子端茶,看到了开篇第一句话便是……姓冯的,多写几个字能累死你啊!
每每想到,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颤,那位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这般呵斥一国太子。最奇怪的是,太子居然每次看信都会笑的一脸古怪的,像个白痴似的,当然这话他肯定不敢说出来就是了。而太子对于那些语句不但不恼还好似欢喜非常的。
难道,太子有传说中的某些怪癖?
想到这里,福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许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大,惹得冯莫寒停笔看了过来。
见此,福公公赶紧把头垂的更低,请示道;殿下,您可要进些点心吗?
听此,冯莫寒道;哦,那父皇那里可有送什么吃食过去呢?
冯莫寒随口问了一句,福公公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小庄那里割了一些新鲜的韭菜,御厨们添了虾仁和肉,在加上这些韭菜,然后包了馄饨给皇上送去了,听说皇上吃进了一碗,因此,陆公公还派人赏了小厨房。
冯莫寒听到这里,说道;哦,这样啊,也是温泉庄子送来的菜,总是不如小庄那里的菜来的新鲜。这样吧!你给孤也来碗馄饨吧!配两样爽口小菜过来就好。
听此,福公公应道;是,殿下。
很快小厨房就送了馄饨来,白白净净的小元宝里浮在荷叶绿的汤碗里,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小菜也是荤素搭配的,酸甜适口。
但冯莫寒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看的福公公心急道;殿下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口味啊!
听此,冯莫寒摇头,摆手示意宫女们把碗筷端下去。之后他重新坐回桌案后,继续提笔写信………内容写到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羊肉馅儿的最美味的,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吃这个最是暖身的。当然,若是你在我身边,估计我吃什么都觉得味道好。
写完这段,他许是有些觉得自己写的这话过于甜蜜了,尴尬的咳了一声,抬头见得宫女太监都低着头,这才缓了神色,又悄悄添了一笔,写到…“我很想你。”
第200章
听此,铁夫人道;好吧!既然这样,那这剩下的钱,就请姑娘买了米粮,送给山下那些乡亲们吧,算是我们主仆尽份心吧!
就这样,铁夫人就一锤定音了,她绷着脸,很有些为这等小事,而推让让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对此,筱芸也很是头疼的很啊,看她这样子,筱芸也知道自己在推脱下去也不是办法了,她只好把银票接过来,然后又递给了身后的韩姨母,说道;过会儿把这钱送去给老冯爷,就说是铁夫人给赵家村乡亲买粮用的。
韩姨母站出来道;是,姑娘。
对于筱芸的做法,风娘的面色闪过一抹惊讶,毕竟陆家瞧着也算不得如何富厚的,但筱芸却好像完全不把这一百两放在眼里似的,但转而她又想起那些隐约透着绿色的暖房,心头又多了三分了然明白。毕竟她都有这样的通天手段,点石成金的本领,所以她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银了。
这事情解决后,筱芸瞧着铁夫人气色好了很多,就笑道;夫人你既然打算在家里住过冬天,那以后就唤我筱芸吧,毕竟家里长辈都这样喊我的。
另外,再有一月多就过年了,总是要备套新衣啊。这样吧!哪日风姨随我进城走一趟,选些料子和棉花回来。
听此,风娘看向铁夫人,铁夫人却是摇头道;不用了,我们的行李,铁牛已经寻回大半了,真的不用再张罗衣衫之类的东西了。倒是家里有什么活计,你尽管喊风娘去帮忙就是了。
筱芸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客套了。毕竟这会家里长辈们,正在张罗给我做及笄礼这事情呢,可能要忙一阵,有风姨帮忙自然是在好不过了…
“及笄礼?”听到这里,铁夫人扫了一眼筱芸耳边的发辫,问道;可是请了主宾?
听此,筱芸摇头,笑道,;没有,我娘过世的早,家里的也没谁懂这些礼节,我还想要寻个长辈问问这事情呢?
铁夫人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道;若是你不嫌弃我孀居多年,我做这个主宾,帮你张罗这场及笄礼吧。
对及笄礼,筱芸可真是一毛钱都不了解,毕竟她这个现代人穿越过来的人,怎么会知道这及第礼那么麻烦呢?哪里知道什么忌讳和规矩,所以,她才想请陈夫人过来一趟的,但现在毕竟天气寒冷,老太太又因为先前地动吓的不轻,已经卧床好几天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在劳烦她老人家在辛苦跑这一趟了。
所以,这会儿听得铁夫人主动开口,她就笑道;好啊,那就让夫人挨累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呢!
铁夫人原本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忍不住又道;你还是先问问长辈他们的意见吧!或者你在多考量一下吧,毕竟我无父无母,又无夫无子的,外边都传言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一旁的韩姨母听到她这一说,脸色都变了,但筱芸却满不在乎,毕竟她前世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若是这般就叫天煞孤星的话,那她可是见了太多了。
于是,筱芸道;夫人不要这么说,我没有娘,怕是旁人还要说我克母呢。这等闲话,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她这样一说,铁夫人仔细打量筱芸的一眼,见她并不是安慰她的样子,当真是豁达至此,于是难得露了笑脸,点头道;好,好!
见此,筱芸继续道;夫人,明天家里打年糕,夫人若是觉得身上有力气了,就到前院走走吧,凑个热闹也好啊。
听此,铁夫人疑惑道;咦,这会年糕要那么早打吗?不是要到腊月才打吗?
筱芸解释道;是这样的,家里有两份年礼要送的很远,所以要提早些准备。
就这样的,筱芸陪着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后,就回到了前院,她刚才所说的,可不是假的,年糕是真的要这会早点打的。她这会是真的要准备打年糕了。
老院长那里,京都那里,过年要送的年礼都是要走远路的。所以,她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还要多折腾些花样,所以,这才要早点提前准备…
其实有件事情做正好,毕竟先前因为地动的原因,岭上各家虽然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但到底因为这次,大家的心情还是惊魂一场了。如今热闹一下,也算是安众人的心了。
这不,在听到筱芸要打年糕,预备年礼时,村里老少妇人们都时欢喜起来。
所以,第二天一早,陆家前院就聚了好十几号人,倒是比上学堂的淘气娃子都要多了。
可见她们对于打年糕这事情,也是蛮开心的…
筱芸见此,索性又添了几样花样的,除了年糕之外,再加山楂糕,枣泥糕,糖霜小米糕,炸香油果子,豌豆黄,总共六样,六六大顺的,送礼也好看。
最近这一两年,老熊岭众人都常在一处吃饭,对于做一桌饭菜来说,对于妇人们来说,都是很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更加别说这些小活计了,又没什么难的…
刘婶子大嗓门一吆喝,很快就分好了工序了。
洗大枣的,蒸山楂的,蒸糯米的,砸米粉的,个个都安排好了岗位了。就这样的热火朝天就忙开了。
此刻的铁夫人被扶着坐到了廊檐下避风又朝阳的位置,腿上盖了被子,倒也暖和。
众人都知道,她是借住赵家村而遭难的路人,心里不免多了三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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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想要搭几句话的,可又见她神色冷淡的模样,就又有些胆怯停了脚步。
倒是风娘热情又勤快,很快同众人打成一片。
这些准备工作很是杂乱,所以,刘婶子不愿筱芸沾手,就赶了她,让她去和铁夫人聊天去。
就这样,她们在那边忙碌着,这边的一老一少,两人抱了红枣茶在一旁闲聊着。
此刻的太阳,虽然不如夏天那般热烈,但在这样的一个冬天里,一丁点儿的温暖都是格外难得的。
铁夫人劫后余生,又得了这样的悠闲自在,忍不住感慨道;活着真好。
听此,筱芸笑道;嗯,夫人说的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呢?所以我特别佩服那些从容面对死亡的大英雄。若是换了我的话,我肯定投降敌人,毕竟,我可还有好多首饰没戴,好多吃食没做,好多衣裙没穿呢?
没等她说完,铁夫人已经是笑出声道;丫头,我在你这样的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么伶俐的。我老家是北方的,我娘最擅长做面食,所以,她老是拉着我一同和她学习的,可惜的是,我偏偏喜欢舞刀弄剑的,如今,我倒是后悔了,怎么就没同娘亲多学两样手艺呢?
听到这里,筱芸道;咦,听夫人这样一说,夫人还会做花式面食?
听此,铁夫人难得骄傲点头道;这是自然的,我可是北方的姑娘,最简单的几样还是会做的。
“那太好了,”
得到她的答案后,筱芸高兴的跳起来喊了刘婶子,说道;婶子,快快快,再发两盆面粉,等会铁夫人教大伙儿做花式馒头。等咱们学会了,以后,咱们过年的贡果,也能让祖辈们更喜欢了。
刘婶子听此,笑道;这丫头,想要偷师就明说好了,偏偏扯了祖宗们做借口。话罢,她又朝着铁夫人行礼道;倒是给老姐姐添麻烦了。
听此,铁夫人道;不会了,不麻烦,毕竟我也多年没动手了,今日就跟大伙儿热闹一下。
话罢,铁夫人站起身,很有些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势道;好吧,我来发面!毕竟这面发不好,之后的花样就做的再好,出锅都是要咧嘴笑啊。
一旁的刘婶子笑道;好啊,我也跟着老姐姐打下手,偷师这事也不能让筱芸一个人干了,总要合伙的啊。
众人都被刘婶子的话给逗的笑起来,了,一时间大陶盆摆了上来,铁夫人主仆也是加入了忙碌的行列,陆家大院更是热闹了。
好了,这会就不说老熊岭是如何的忙碌着准备年货了,话说回京都这里的情况吧!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这会皇城里刚刚下了朝,朝臣们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宫外走去,个个都在说起刚才朝堂上的几件要事来,太子殿下提出的解决之法很是新奇的,又可以对症下药的,就忍不住纷纷夸赞起来了。
“太子殿下,当真是睿智啊。”
“可不是嘛,咱们大芫以后有太子殿下在,我们就有福了,起码能再待几十年太平啊。”
就是,就是的,说不定,咱们王朝又是一场盛世来临!”
大人们是如何称赞太子殿下了,不说了,话说回话中的主角吧!太子殿下……
而光明殿里,冯莫寒褪去了沉重的朝服,换了舒适的棉布长衫后,坐到桌案后,抬手打开檀木匣子扫了一眼,转而就开始提笔开始写字。
一旁的福公公偷偷瞧了瞧,主子微微翘起的嘴角,又赶紧低了头。
心想,殿下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哦!
毕竟,前天,有个小太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的,动了殿下放在桌上的那个檀木匣子,结果被发现后,就立刻就被送去了慎刑司。以至于,如今,除了他以外,就在也没有旁人敢收拾主子的桌案了。
不过,那匣子确实也是不能动。原因他倒是知道一点,因为那匣子里面放了主子心头好的人给他写的信。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原因很简单那天那封厚厚的书信送来时候,他正巧给主子端茶,看到了开篇第一句话便是……姓冯的,多写几个字能累死你啊!
每每想到,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颤,那位陆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这般呵斥一国太子。最奇怪的是,太子居然每次看信都会笑的一脸古怪的,像个白痴似的,当然这话他肯定不敢说出来就是了。而太子对于那些语句不但不恼还好似欢喜非常的。
难道,太子有传说中的某些怪癖?
想到这里,福公公倒抽一口冷气,许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大,惹得冯莫寒停笔看了过来。
见此,福公公赶紧把头垂的更低,请示道;殿下,您可要进些点心吗?
听此,冯莫寒道;哦,那父皇那里可有送什么吃食过去呢?
冯莫寒随口问了一句,福公公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小庄那里割了一些新鲜的韭菜,御厨们添了虾仁和肉,在加上这些韭菜,然后包了馄饨给皇上送去了,听说皇上吃进了一碗,因此,陆公公还派人赏了小厨房。
冯莫寒听到这里,说道;哦,这样啊,也是温泉庄子送来的菜,总是不如小庄那里的菜来的新鲜。这样吧!你给孤也来碗馄饨吧!配两样爽口小菜过来就好。
听此,福公公应道;是,殿下。
很快小厨房就送了馄饨来,白白净净的小元宝里浮在荷叶绿的汤碗里,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小菜也是荤素搭配的,酸甜适口。
但冯莫寒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看的福公公心急道;殿下怎么不吃了,可是不合口味啊!
听此,冯莫寒摇头,摆手示意宫女们把碗筷端下去。之后他重新坐回桌案后,继续提笔写信………内容写到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羊肉馅儿的最美味的,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吃这个最是暖身的。当然,若是你在我身边,估计我吃什么都觉得味道好。
写完这段,他许是有些觉得自己写的这话过于甜蜜了,尴尬的咳了一声,抬头见得宫女太监都低着头,这才缓了神色,又悄悄添了一笔,写到…“我很想你。”
第202章
他写的这四个字,却是满满的包含对她的思念,几乎都要浸透整张纸面了。等他再抬笔的时候,那桌面的小铜擎却是突然响了一下。
一旁的福公公也是惊的身子一抖,赶紧摆手示意所有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
几乎在大殿的门刚关上时,桌子前边就跪了一个黑影。
只见,他汇报道;主上,北边因为地动,有百姓伤亡。
“咔擦!”
听此,冯莫寒手里的白玉笔杆瞬间因为担心而用力过度折断,只见,他着急问道;可有伤亡?
玄一许是跑的太急,他喘了一口气后,赶紧又添了一句道;回主子的话,玄五回报,陆家上下平安无事。可是隔壁赵家村却死伤大半的,还有北府城小乱,现在已平息了。
原本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房间,也因为冯莫寒呼出的那一口气息,显得异常响亮又刺心的。
福公公恨得咬牙,偷偷瞪了玄一一眼。暗道;这样没眼色的奴才,若是落到他手里,怕是要让他,一日修理八遍才解气吧!毕竟,回禀这样重要的消息,他居然还敢大喘气,害得主子差点儿暴走,简直是罪无可赦。
冯莫寒却是没有再说话,砚台里的墨汁眨眼间就沾的干干净净,那桌上的信纸却是又添了几张。
其实,玄一心里他很是忐忑不安的,好在很快主子就吩咐了下来。
这不,冯莫寒道;好了,先把信送去北地,然后去自罚三鞭!
听此,玄一顿时苦了脸,抬头想求求情时,但一见主子还有些泛白的脸色时,他也就把话给吐下去了,然后赶紧双手接了信,转眼就跑的没了影子…
窗外的天空,云层有些厚,冬天的季节里,都是这样的。想必又是一场大风暴雪要来临的样子了。
冬天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若是无风无雪的话,那这样就过于反常了。
好了,不说这头的冯莫寒是如何担心不已了,话说回这头的老熊岭这里的情况吧!
老熊岭里,许是老天爷一连折腾了大半月,连地龙都不耐烦的翻了身,它终于良心发现了,赏了万物生灵几天好天气的。陆家后院里,正房两铺大炕里,一铺摆了十几个大盆,一铺则坐了老少妇人们。
此刻这里,也是热闹非凡的…
宽厚又平展的面板上,铁夫人正细致的给面叶子刻纹路。旁边那完成的莲花馒头,看的众人都是赞叹不已的。
刘婶子几个手巧,很快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叽叽喳喳笑着上手试做了。当然筱芸是学的最快也是最顺利的,她的小手也巧,还回举一反三的,还捏了几个红眼睛小兔子,圆耳朵小猪,煞是可爱。
等做的差不多后,妇人们就端了盖帘送去前院大灶去蒸制了,而它们的味道惹得散学的淘气小子们,各个都脚下都长了钉子一般,死活都不愿意动弹一步的。
后来还是筱芸拿了点心,勉强算是把这些淘气包给哄走了。
风娘原本还怕主子过于疲累,毕竟她的伤病还没有彻底痊愈。不想,铁夫人居然气色好了很多,可见人就是活着一口精气神儿,被需要的时候,那可谓最好的良药。
就这样大家忙了大半天的,众人的成果也是不错的。
红艳艳的山楂糕酸甜适口,金灿灿的小米糕撒着雪白的糖霜,油润的香炸果子,雪白的年糕,软糯的豌豆黄。让早早等在门口的淘气小子,都是吃的欢呼不已的。
筱芸还分了老少妇人们一些,其余的就都送进了西厢的库房里。毕竟,有高仁这个门神在,就是北风都别想偷嗅它们一点味道。
晚饭过后,筱芸就开始咬着笔杆子,开始列起年礼单子了。
毕竟去年的陆家,还没有发展成到如今的模样。年礼只用送村里几个长辈家中,说是年礼,其实不过是茶叶点心酒肉,凑个四样,图个实惠罢了。
但今年可是不同了,陆老大成亲,陆老爹多年的同窗来了几位,怎么说都要备份丰厚的回礼。另外,陈家如今是陆家的姻亲了,还有老院长那里,都要实惠又贴心。
而程家和刘家,算是陆家的合作伙伴,又因为有陆谦的颜面在,更是不能让人瞧不起。
所以,就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都让筱芸很是头疼的。毕竟白氏过世的早,没人教导她这些人情过往的规矩和礼节。
筱芸道;这也太麻烦了,若是大嫂在家就好了,这样,起码还有人能商量几句的。话罢,她一口喝光碗里的温茶,狠狠揉了太阳穴。
倒是韩姨母笑眯眯替她续了茶,出主意道;姑娘,我到瞧那位铁夫人好似是个行事不凡的人,不如姑娘去向她请教几句?如何啊!!
听到这里,筱芸高兴道;对哦,呀,姨母说的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对于韩姨母的提议,很让筱芸喜出望外,很是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位现成的先生给忘了。想到这里,她就带了纸笔去了铁夫人的屋子里去了…
而此刻的铁夫人正依靠在大炕上出神,偶尔想到白日里的热闹,她也忍不住嘴角带了一丝微笑。
一旁的风娘见此,也很是高兴的不已了,她手里缝着衣衫,琢磨着是不是也给筱芸裁条襦裙,权当做谢她让自家主子露出笑颜。
刚好,这会筱芸就在这时候过来请教,惹得风娘赶紧迎了她进门,又在炕桌边摆了垫子,催促道;姑娘快上炕去吧!地上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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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筱芸也不客气,脱了鞋子就跳上炕,笑道;风姨不让我上炕都不成啊,这会,我还要多赖着夫人请教事情呢?
铁夫人也是很喜欢筱芸这般爱娇的小女儿模样,于是,在听到她有事找她时,她就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你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筱芸听此,并没有着急回答她的话,而是先给铁夫人倒了杯茶,这才摊开礼单,皱眉道;是这样的,夫人,因为快过年了,我要准备给几家亲友备年礼,但是,她却不知道规矩啊…
听此,铁夫人舒展了眉头道;这个容易啊,你给我说说看,对方都是什么人家。
………………
听此,筱芸就赶紧把自己要送礼的那几家的状况都给她说了一下,之后她还补充道;老院长因为先前来过家里,有两样吃食很喜欢,我想添进年礼里。另外京都那边…”
她想起已是分别许久的冯莫寒时,她的眼神黯淡了那么一瞬,转而又道;京都那里规矩更多,陈大哥不能回来过年,我也是要预备送一份年礼过去给他的。
铁夫人把筱芸的迟疑看在眼里,心头一跳,心里猜测了片刻就试探道;嗯,京都那里规矩是大了些,吃食最好不要送,会容易生事端。我记得先前就有某个府邸的妻妾借机下毒手,最后闹得两家姻亲分道扬镳的事。
“啊,还有这样的事!”听到这里,筱芸很是吃惊的,她顿时想起那个四四方方的皇城里面,怕是刚才铁夫人说的这些事情,在那里应该发生很多吧!于是她下意识咬了嘴唇道;夫人,京都那里的人都是这么坏吗?
听此,铁夫人道;嗯,世家之间盘根错节,所以,他们争斗起来就更加厉害。至于女人后院之事,多半也是污秽不堪的。你若是不厌烦的话,我就多说几件给你听听。
铁夫人好似谈兴正浓,如数家珍一般说起京都各个豪门的关系,当然重中之重就是后宅女子的纷争。
筱芸听了几句,就开始取了纸笔记录,偶尔问几句,引得铁夫人越发把恩怨道理,都给她细细掰碎了说个明白。
就这样的这一老一少,一个说,一个听写,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这才罢休。
因为时间不早了,筱芸还要忙着去做晚饭,所以就离开了,倒是留下铁夫人抱了茶碗润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旁的风娘咬断绣线,小声问了一句道;夫人,陆姑娘这是…
就算凤娘没把这话说完,铁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是叹气道;哎,何苦呢?陈家那个长子已经娶妻生子了,她这般聪慧伶俐的,以后陷进后宅争斗就有些太可惜了。
风娘生怕主子想起往事,赶紧劝道;夫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陆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兴许很快她就想开了。
听此,铁夫人微微摇头,应道;哎,其实越是聪明人,越是不容易看开的。
筱芸这会儿正在前院的灶间里忙碌,根本不知道铁夫人和风娘已经把她心仪之人按到了陈信头上,若是让她知道了,估计她也会是惊得掉了大牙吧!
虽说今日白天里有太阳,但到底是这会是寒冬,冷得厉害。铁夫人向来守礼,不肯到前院一同吃饭。
所以,筱芸她就只好开了家里最后的一罐坛肉,做了豆腐坛肉砂锅,这样,起码分起来容易些,然后,再配上金黄油润的葱花饼,凉拌菠薐菜,韭菜炒鸡蛋。
真是色香味俱全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但这样的饭菜,却是皇上也不见得能享受的到的啊。
铁夫人主仆三个吃了饭,等到歇息时候,心里就越发不舒坦。这样心灵手巧又善良的姑娘,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
到底还要想个办法才行啊,不能让她一直错下去…
这会,凤娘道;夫人,我们都将养了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给大公子送个消息了?
暗夜里,风娘的声音听得很是清晰,守在外间的铁牛立刻睁开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但良久,铁夫人的声音才传了出来,说道;开春再说吧。
听此,铁牛憨厚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而窗外,两道黑影正静悄悄的溜进了西厢房。毕竟,这忽冷忽热的反差,弄得他们两人都齐齐打了个喷嚏的,但他们又太不敢打的太大声出来,都是死死憋在嗓子里,最后就流了眼泪。
一进门口,玄六就飞身扑到温暖的大炕上,低声抱怨道;哇哇,这姓铁的主仆三人,当真要在这里住到开春吗?那咱们岂不是要冻上一个冬天了!
玄五也是抢了热炕头,舒坦的长松一口气,但嘴里依旧教训兄弟,说道;你就是贱皮子,以前咱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什么时候像这样有吃有喝的,还有有热炕给你睡啊。如今不过是每日少睡了一个时辰而已,你就抱怨个没完没了。
玄六嘿嘿笑着讨好道;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吗?我瞧着这三人也不像是什么藏了坏心的人,可是,这事情咱们需不需要禀报主子呢?
听此,玄五道;不用了吧,反正他们左右年后就走了。再说还有高大人在呢,他可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了陆姑娘的。
玄五有些昏昏欲睡,随口应了一句,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玄六打起精神,努力听着院里的动静,盼着三更天到来,就轮到他同周公下棋了。
只不过两人不知道,就算是前院的高仁都不知道,这次小小的疏忽,招惹了多少的后患…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筱芸抱了从铁夫人那里传授的“真经”,半靠在被窝里,久久不能入睡。她前世虽然身世可怜,但无论是收留她长大的孤儿院长,还有打工遇到的朋友,都对她很是照顾的。所以社会阴暗面,她接触的实在不多。
至于这些勾心斗角,后宅风波的故事,她前世也就在电视里扫过几眼。到了大芫,陆家虽然不富庶,但父兄待她都疼爱,村人也是淳朴豪爽,哪里用得到动心眼算计。
第203章情书
……………
第204误会
老冯爷毕竟是村里的长辈,所以,在听到他这样一说,众人自然都是没有反对的,他们都纷纷上去帮忙卸了行礼,然后拥着归来的亲人们往山上走去了。
筱芸也和自家老爹直接进了生福居,红梅很是勤快麻利的,把院落里外都打扫照料的很好。
这会儿主子回来,她烧了地龙和大炕,再提了一壶热水泡茶,不一会儿,陆家几口就团团围坐在暖和屋里说话了。
陆老二皮糙肉厚,跑了一趟南边回来,路程来回都一个月,他不但没瘦,反倒是越发显得壮实很多了。
反而,去南边忙碌的陆老大和月仙他们夫妻俩明显瘦了很多,而且神色里带了浓浓的疲倦,还夹杂了几分沮丧的。
沮丧?
看到这里,筱芸心头一跳,突然觉得可能他们去南边去办作坊的事,许是有些不顺利了吧!
果然,却是如筱芸所想的那样,陆老大很快就开口就认错道;爹,筱芸,是这样的,南边的作坊,我做主停了,年后怕是也去不了。家里的买卖,我没打理好,都是我的错。
陆老大刚说完,作为她的妻子,月仙也一起道歉道;不,这事情不怪夫君,我也有错。是我太过于计较了…
对于他们轮着抢先认错的样子,可把在场的人听的很是纳闷的…
陆老二脾气暴躁,这不,他一巴掌拍了桌子,大骂道;什么你们的错,我在一旁可是看的很清楚的。这刘家的管事是不错的,这都是那个程家那小子搞的鬼,他们家有十八家酒楼,居然能吃下我们所有的货,简直跟玩笑似的。我看,他们就是买了囤货,然后转手在卖个高价呢!我看程老二,他人是还不错了,怎么就有这么个大哥呢?真是个缺德的生儿子没屁眼的!
“闭嘴!”陆老爹最听不得儿子说话这般粗鲁,更何况还有闺女和儿媳在场呢?他皱眉呵斥了一句,之后他便开始撵人道;好了,这里的事情,有你大哥大嫂说话就成了,你上山去吧…
见到自己老爹生气,他也不耐烦说这些琐事了,他转头就向妹子要食道;知道了,正好我也饿了。筱芸,家里可留吃的了!
见此,筱芸赶紧道;哦,二哥,我不知道,你们会今天回来,所以也没准备那么多饭菜。不过这几日包了冻饺子,你让青花和青玉多煮些吃吧!记得等会送两盘下来,给大哥和大嫂也垫垫肚子。
“好。”
陆老二起身,开门就跑掉了。毕竟他再不走的话,等陆老爹生气起来罚他抄书,这可是比让他扛着石头满上跑更让他痛苦。
对于自家二哥的样子,筱芸直摇头,她起身关严门扇,这才转身见屋子里只有自家几口人后。她这才问道;大哥,你仔细说说给我说说吧,你们在南边的作坊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作坊是同三哥的两个同窗友人家里一起合作的,我们万一处置不好的话,怕是会影响到三哥他们那里的友情了…
陆老大听了,神色更是愧疚,他想说清楚,但他的嘴巴又笨拙,一时之间,既然不知从哪里开口了。
倒是陈月仙把这事揽了过去,说道;筱芸,这事情还是让我说吧,你大哥多半的时间在作坊忙碌,账目的事,都是我在经手的。
听此,筱芸道;嗯,好,辛苦大嫂了……
这会,月仙道;说起来,当初我们刚到泉州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
毕竟,刘家出了地皮,又买了奴仆签订死契,给他们帮忙的,所以他们一共建了三个作坊。地蛋便宜又是个容易收购的东西,那些奴仆只要给他们一些好伙食和发工钱给他们,做活也是下死力不偷懒的。我们工作也很快,就这样的,我们的货很快就出了货,出货量比家里这边的出货量多太多了。
而程家这边,因为酒楼多,开始按照家里带去的那些菜方,一一推出新菜,带着别的酒楼都开始疯狂开始向我们进货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别的府城也开始有人上门找来了,银钱就像流水一样收回来。对此,我跟你大哥都高兴坏了,家里带去的这些乡亲们,都分别在这三个作坊里做管事,也无人惹事,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要好好做活的,好衣锦还乡。
但是好景不长,在一个月后,我在进城去采买日用品时,就听路人闲聊说,几个府城都急缺粉条和生粉的,价格已经是二两银子一斤了。我当时听了,就非常纳闷的很,明明作坊每日都有出货的,一两一斤的价格从来都没变过啊。
于是,我就怀疑是否程家私下囤货提高了价格,所以,我马上就回去跟你大哥商量一下,找人查查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还没等我们动手,刘家人就寻我们说话,话里话外提起的内容,好似有人要收买做工的奴仆。
当然,对于他们的话语,我当然不相信,这些奴仆都是作坊里的熟手了,不必说对做粉条和生粉的法子极熟悉,把他们买回去几乎立刻就能再建一个作坊。我跟你大哥仔细问了好久,刘家人才说了实话,说买方是程家大公子身边的管事。
毕竟,三家合伙,咱家出秘法,刘家出地皮和人手,程家出渠道售卖。出了这样的事,又在人家地盘上,对咱家太过不利了。所以,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作坊怕是做不长了。于是就让大伙儿开始日夜轮换休息时间,拼命做工,两个月里出了三万斤粉条,两万斤生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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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弟过来的时候,我们这才刚刚忙完。而程家知道我们要拆伙回家后,这程大少爷既然还借口说什么销路不好,趁机压价,只给了五钱一斤,说要把所有的粉条和生粉独吞。当然,他这样压价,我肯定不会答应了,所以,我就做主要二弟去寻了买家,刘家的两成红利折了货,咱们家的货直接卖掉了。
至于要给程家的红利,他们最后一笔货款都没有给我们入账,不过那货款正好够两成红利。
陈月仙说的口干,喝了半杯茶水,这才接过碧荷递来的包裹,递给筱芸,继续道;小妹,这是所有账册,花销日用我都一一都列清楚明白了,咱家一共获利不到三万两白银,我都换了大芫通兑的银票收在这包裹里了。对于这次南边的作坊,弄成这样。我和你大哥实在愧对家里,好好的买卖,最后既然成了这个样子。
“不,月仙不怪你,都是我没…”
陆老大还要抢着认错时,,被筱芸赶紧拦了下来。如果,她不阻止他们的话。估计等会又会变成这夫妻俩进入循环认错模式了。
所以,筱芸插话道;大哥,大嫂,本来做生意嘛,从来就有赔有赚的,这都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说,作坊这生意不出家门,都是咱们自己人当然是容易保密,而是,这一次我们去南边做生意,毕竟,我们人生地不熟,发生这些事,都是必然的事。更何况,大哥和大嫂,你们能在那等情形之下,还能给家里带回这么多银钱,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话罢,筱芸也不看那包裹,她扭头望向皱着眉头的陆老爹,说道;爹,南边作坊全赖大哥大嫂劳心劳力的工作,才给家里赚回这么多的银钱。不如这样吧!咱们把这钱分出三千两给大哥大嫂压箱底,剩下的钱再归入公账,如何?
陆老爹一向不管家里的事,对于这事情,他当然不会参合的,这不,他摆手道;哦,你说的对。你大哥大嫂确实辛苦了,怎么分银钱,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安排,吧!不必问我。倒是你三哥那里,你想想怎么给他写信,说明白此事。我瞧着程家小子和刘家小子人都是不错的,别因为这等铜臭之事,而脏了同窗的情义。
对于自家老爹,筱芸听他这话,可把她弄得哭笑不得,自家老爹到底还脱不了那酸秀才的清高的本性,要知道如果没有这铜臭之物,哪里会来这些笔墨纸砚呢?哪来这些古籍字画啊。
哎,这人啊!就是矛盾的根本啊!
但这时候,可不能同老爹理论,她赶紧应声道;好,我知道了,爹你放心,有我安排呢。
听此,陆老爹继续道;哦,那我就先回山上了,你也早些回去。对了,老大你记得明日进城去给你岳丈岳母见礼,这两个月他们也是惦记你们。
“是,爹。”
陆老大起身送走了老爹,留下陈月仙显见脸上就露了喜色。毕竟,南下建作坊这事草草收场,她本来还以为,这样回来会得公公和小姑的埋怨的,可她万万没想到,公公和小姑却一个字都没有责怪她,反倒开口就给了他们的小家三千两银子做家底儿,这要是在别人家里,这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
毕竟陆家三子一女,如今才成亲一子,家中一切收益进项都是公产的。
如今不但分了他们如此巨额辛苦费,公爹还准许明天可以回娘家一趟,这是何等的体贴和明理的家庭啊。
筱芸道;嫂子,今晚早点睡,什么都不要多想,然后,明天穿了新衣回去给大伯大娘见礼,也让他们放心啊。
之后,她继续玩笑道;嫂子,你这院子的事,一直都是红梅在打理的,你有事就尽管喊她,我现在可是要回去数银子了。
陈月仙聪慧,怎么听不出自己小姑这话的意思呢?她没有插手自己这院子的家务,于是她投桃报李,笑道;我原本还在南边张罗了一些好衣料和小玩意儿,想着你帮我照管院子辛苦,回来当做礼物送给你的,如今听你这么说,那我就省下好东西了。
听此,筱芸上前抱着月仙的手臂摇晃道;哎呀,嫂子,这可不行啊,早知道我就不要这样说了,我应该说;我很辛苦,特别辛苦才对!
惹得一旁陈月仙赶紧扶了头上的发钗,求饶道;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一会儿我就让红梅把东西给你送去。
听此,筱芸这才得意洋洋罢手,之后,她便笑嘻嘻抱了包裹出门了。
陆老大正好从院外折回来,见妹妹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还要送妹妹上山的时候,初一却从门房走了出来,一声不响的替筱芸接过了她手上的包裹,跟在了他身后。
见此,陆老大这才放了心,扭头回屋时,见媳妇儿抱了茶碗出神,就担心问道;月仙,可是小妹说什么了吗?你的表情怪怪的…
听此,陈月仙赶紧笑道;啊,相公,你回来了,哦,没有,小妹同我亲近着呢。我就是想啊…我真的是太幸运了,能嫁进陆家来真好!咱爹明理,二弟三弟也从来不挑拣我的不是,小妹更是和我如同亲妹子一般,我啊,这是掉进幸福坑了。
说罢,她又瞟了自家夫君一眼,剩下的半截话已经不用再说。
陆老大听得脸红,干咳两声就喊了门口偷笑的红梅和碧荷,说道;哎呀,赶紧摆饭桌吧,我们这一路上都饿坏了。
听此,红梅立刻笑嘻嘻走了进来,手里托盘上是热腾腾的饺子。
这不,她说道;姑娘昨日刚带人包的冻饺子,不想今日小姐和姑爷就回来了,倒是赶得巧。
“好,赶紧尝尝妹子的手艺。出门在外,别的不想,就想妹子做的吃食呢。”
陈月仙同陆老大说着话儿就动了筷子,偶尔问问红梅家里的杂事,倒也其乐融融。
但山上的筱芸,重新回了闺房,对着油灯和纸墨笔砚却是犯了愁。
毕竟,当初陆,程,刘三家合作建作坊,原本是好事,毕竟陆谦和程子恒和刘卟祁当真是交好,他们开春后,都是一同上京大考的,说不定以后都是同朝为官的,互相有个臂膀依靠,守望互助也是不错的,这可是用银子也买不来的情义啊。
第205章办年货
可是,现在的事情,既然都弄成这样了,即便都知道是那个程家大少爷搞的鬼,但陆家作为最大的受害者,却是不能指责一二。
这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呢?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伤程子恒的颜面,又能把这事圆融开来呢?哎,真是烦人,做生意,果然不能轻易带有关系的人一起干啊,一但出事,
麻烦的事情一堆…
筱芸越想就越烦躁的散开了辫子,灯光下映在墙上的影子,很有几分某部武侠小说里女疯子的架势。
青花原本守在炕尾,偶尔扭头一见影子,她立刻就闭了眼睛装睡了。今日的主子好可怕,她决定还是来个眼不见为净,还是赶紧寻周公去下棋,等明天有空闲时间了,就去寻找牛胜,看看这几个哥哥,有没有给她和青玉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这样想着,小丫头就很快的睡得香甜了,小呼噜也打的那个匀称,听得筱芸都是一阵嫉妒的。
听此,她索性也不在纠结了,最后还是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最后嘱咐了几句,就把信纸塞进了信封。
熄灯时候,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箱子,拿出了那块砖头情书,放在枕边,嗅着隐约的墨香,她这才慢慢进入了梦乡中…
世事无常,很多事并不会按照你的预想而发展的,但无论是艰难,还是顺利,有那么一个人在心里,就好像定海神针一样可靠又温暖,任何风浪都不必害怕…
亲人团聚的夜晚,自然是热闹又开心的。
老熊岭里家家户户的大家都是闲话聊到半夜才睡去,所以,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各家的咽痛都是直冒烟的…
就如同冯莫寒是筱芸的定海神针一样,陆家就是整个老熊岭的主心骨。
就算南边的作坊草草收尾,但有陆家在,有筱芸在,就不会缺了大伙的活计,也就不会缺了大伙的好日子的。
果然,这不,吃过早饭,陆老大就带了南边采买的东西,坐了马爬犁出了山口。
筱芸就喊了碧荷,一边算账,一边整理记工簿,很快就整理出村人们的工钱了。
于是老冯爷一声喊,村人们就笑嘻嘻的结伴来领银子了。
除了当初陆家答应下的工钱以外,都一文不差的给他们发到手上了,还有每个跟着去南下工作的乡亲们,还而外的得到了二两银子的辛苦钱。当然,这些都是陆家自掏腰包的,不在年底分给村里那一成分红之中。
等老冯爷拿了账册,一看,就拒绝道;不成,不成!大伙们都拿了工钱了,更何况年底还有分红银子。这会又多分二两,可是太贪心了。
听此,筱芸却是还坚持分了下去,笑着解释道;我得替乡亲们说一句啊,老冯爷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南来北往的,凤餐露宿的,老冯爷又没有去赶路,可不知道,这赶路的辛苦。所以,我这二两银子并不多,叔伯哥哥们不嫌少就不错了。
众人听此,也是上钱凑趣,苦着脸求道;嗯,筱芸说的对,可不是嘛,老冯叔,我们别的不敢说,这一路上的雪粒子,我们都不止吃了有二斤,估计这会我们肠子还凉着呢!
见此,老冯爷好气道;滚!你们这些懒家伙,这一年都让筱芸惯得不成样子了,做点活计就要银子!多了,过一段时日,就到筱芸的及笄礼了,既然大家都拿了筱芸的辛苦钱了,到时候就都多出些力气跟着张罗起来。别给咱们老熊岭的姑娘丢了脸面!”
听此,众人异口同声道;老冯爷放心吧,筱芸的及第礼大伙们都记着呢!
众人又是说笑几句,就都散去了。
筱芸给老冯爷带了两封南边拿回来的点心,之后送了他出门,就赶紧又开始整理各家的年礼了。
书院那里的年礼,她早就备好了,倒是送完京都陈信那里的年礼要再添一些才行…
江大娘的儿子,江力和他的儿媳翠兰都在京都小庄那里,所以,他们过年的时候也不能回来。老太太同老头子带着孙儿在家,老头子帮忙看着暖房,帮忙喂喂鹿群啥的,孙儿读书,她就一心扑在陆家的灶间忙碌了。
这会,听得筱芸吩咐要包羊肉馅的饺子时,就赶紧去刨了院角的雪堆子。至于她为什么跑去那里呢?
原因是实在是太简单了,北方冬天天气寒冷,所以,雪堆就是北地冬季天然的大冰箱,家里有多余的肉吃不完的,只要浇上水,然后冻成坨,在扔进雪堆里去,不怕风干,还能保鲜,实在是方便之极。
院墙上的大葱摘下来一捆,等会做调料备用。
所以,等筱芸换了粗布衣衫赶来的时候,看到后,就吩咐青花去自家的暖房里去拔鲜葱。
见此,江大娘很是舍不得,就劝道;啊,姑娘,要不,就放这秋葱吧,反正它们的味道也没差多少啊!
听此,筱芸脸红,她总不能说,她会用新鲜的葱做调料,是因为要做这些饺子送去给某个人解馋吧!于是,她就含糊解释道;嗯,家里人都回来了,我就像让他们吃个新鲜,反正也不差那么几棵葱了。
但这借口一出,就要多准备一家人的饺子。虽然,现在陆老大夫妻他们进城了,但有陆老二和高仁他们这个两个大肚汉,可是不敢少做半点。
无法之下,筱芸就又把战场搬到了后院了,铁夫人连同风娘,韩姨母,青花和青玉再加江大娘,老少女人们都一起上阵。剁肉馅的,揉面团的,擀面皮的,大家都忙得团团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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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夫人和风娘,她们的故乡也许在大芫的南方,所以吃饺子很少,她们原本都不会包。但前日同筱芸学了一下,现在,她们倒也飞快的上手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上午功夫,倒也包了几大盖帘的白胖饺子。
筱芸挑拣了卖相最好的百十个,仔细的把它们摆在一处,送到外边开始冻好,然后倒进了干净的布袋子里,放到了陈家的年礼里。而筱芸的动作刚好被风娘不小心看到了,所以,等她回去时,也把此事告诉了铁夫人了,而因为这个,这主仆两人更是坐实了筱芸心仪的人就是陈信了…
于是,这顿饺子宴,筱芸是吃的心不在焉,她心里盘算着再给“京都某人”的年礼里,在添些什么才好,而她的表情在铁夫人主仆两人,看着眼里都因为她是在暗自犯愁,看到筱芸如此痴情的样子,怕是她们有心想劝也劝不回来了…
好了,先不说,这会老熊岭是如何风风火火的开饺子宴了,话说回这头陈家的情况吧!
陈家的午饭,也因为女儿和女婿的回门,餐桌上也是非常的丰盛。饭后陆老大跟随陈掌柜去酒楼和杂货铺走动,就留下了陈月仙同老娘说体己话。
说起先前老熊岭被兵马围困还有地动的惊险,任凭陈夫人活了几十年,也忍不住同闺女抹了眼泪。
这不,她道;月仙啊,你不知道,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你大哥了。老熊岭那次大难,倒是对咱家没什么影响,你爹重情重义的,他把我送去了农庄,然后就带人去老熊岭帮忙了。你爹带去的那些伙计们都给了安家费,之后就直接奔着拼命去了。好在,陆老三认了个好先生,天鸿书院的院长,把那些兵痞给吓退了,这才保了平安。
对于,那次的事情,陈月仙早就听小叔说过此事就,其实,他们当时听到时,也都是吓了一跳的,冷汗哗哗往外冒。毕竟这是屠灭家门的大事,若是一个不好的,她和陆老大就无家可归了。而她成婚之前就有克夫的流言在身,如果这事情发生了,怕是她要再背一个克死夫家的名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好在,这一劫难都顺利的度过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她嫁到陆家,知道的实情要多一些,这自然不会和老娘的想法一样,他们此次能够渡过这次劫难并不是依靠了那位不曾谋面的老院长罢了,但这话她却不能和老娘细说一二的。
于是,她就改了话题道;娘,先前地动,家里可有受惊吓呢?
果然,这话题确实很吸引陈夫人的注意力,这不,她听此,就转换了心思道;嗯,先前地动倒是没什么,只是震了两下,在院子里熬了半晚也就罢了。我和你爹倒是庆幸,你和你大哥不在家,倒是免了这场惊吓。只是,让你嫁到陆家,娘这心里有些后悔了。虽说这陆家是个好人家,但他们家麻烦的事情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娘总怕你受连累。
听此,陈月仙赶紧拉了自己老娘的手,笑道;娘亲,哪家闺女出嫁,也不能总是只享福不受苦的罢。再说了,我在陆家过得很好呢。昨晚刚到家,作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公爹和小姑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小姑还当场分了三千两银子给我和夫君做私房钱呢!”
听到这里,陈夫人惊讶道;啊!此事当真的?三千两!这可真是不少钱啊!
当娘的,最开心的事情,当然是听到自家闺女日子过得好,如今再听得筱芸一出手,就比闺女的嫁妆银子还要多,自然都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这不,陈夫人乐道;月仙,你婆家真是太明理了!父母在,儿女无私产。别人都是生怕儿女生了外心的,陆家倒是对待儿女很是心疼的。
听此,月仙道;嗯,就是的,所以啊,娘,您就放心吧,我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见此,陈夫人开玩笑道;哦,你原来是在这里等我说这话啊!真是女生外向,说你婆家一句不好的话,都不愿意了!
“娘,你说什么呢!”
陈月仙紧靠着老娘,笑嘻嘻同老娘闹起来。
母女俩说了一阵话儿,等陆老大回来后,他们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陈掌柜嘱咐道;告诉筱芸,商队都找好了,明天就让她把东西送过来吧,捎去书院和京都很方便的。
听此,陆老大夫妻应道;好的,谢谢爹,然后,他们就回了老熊岭了。
他们夫妻回来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筱芸,筱芸得了消息,就赶紧把东西又归拢了一遍,之后关在屋里写了半晚,蜡烛都换了两根儿…
临近年关了,天鸿书院外的小镇比以往都要热闹三分。
原因无它,就算是再刻苦攻读的学子们,这个时候也要放下书本,到镇上去闲逛逛了,买些土特产或者置办一些吃用之物的,准备大包小包的回家去了。
而此刻镇口的茶棚里,一个穿了蓝色袄裤,胖墩墩的小厮正抱着茶碗,伸长了脖子的往路口张望,惹得守茶棚的老头子忍不住笑着招呼道;小哥,你还是进来坐会儿吧,天气寒冷,小心喝一肚子风了。”
听此,狗子笑嘻嘻甩甩头上的狼皮小帽子,显摆道;老伯,我不怕冷呢?我的棉袄厚,还有我的这帽子更暖和!
老伯想起家里小孙子的过冬衣衫,倒当真是羡慕道;你啊,到是摊上了个好主家。听说你家公子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还教你读书识字呢?
听此,狗子道;是啊,我家少爷说了,家里的奴仆都读书识字呢,我也不能落后了。
狗子抬了下巴,很是得意的样子。却有旁边的茶客,心术不正,瞧着狗子眉清目秀的模样,就调笑道;呦,有这么可人的小书童,放我身边,我也得这么疼爱啊。”
狗子当然也听出,他这话里的不怀好意,这不,他回身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茶摊老伯却是指了外边招呼道;小哥你快看,那可是北安州的车队啊!
第206章家书
听此,狗子就赶紧转头去查看,然后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去。
很快的,那商队的人就让他坐上了车辕,一同进了镇子里去了。
而那心术不正的人见此,就好奇的问道;这小书童是谁家的,家里既然还有车队?
那茶摊的老头听此,他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但嘴里却是客套应道;客人,这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小书童主家是姓陆的,伺候的少爷,还是院长的关门弟子。
“啊,原来是这样!”
那茶客神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很是后悔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而冒失了。
整个天鸿小镇都是依附天鸿书院而生的,得罪了院长的关门弟子,万一人家同他计较起来,他这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的啊。
想到这里,他就着急道;呃,我家里有事,先告辞了…
那茶客尴尬的扔了茶钱,就匆匆掉头走人了,惹得在座的其余几人见此,都是笑了起来。
茶摊老伯扫了一眼,笑得更和气道;那陆家少爷可是个好人的,他每次过来都待我这个老头子客气着呢。若不是今日忙碌,估计他也不会让狗子自己过来了…
众人听此,都异口同声道;那是当然了,院长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品行不好呢?
“对啊,听说院长的大弟子,如今都是吏部的大官了。”
“那陆家这少爷可真是好运气,有个做大官的师兄,他日只要他中了举,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了…
“就是啊!”
家国天下事,大芫又没有禁言政事的法令,所以众人说的起兴,各处听来的消息都张口堆了出来,热火朝天的,可有那指点天下的架势……。
不说众人这会是如何闲话了,倒是陆谦刚上完早课,又听到家里送来了年货时,都很是欢喜不已的。
而这旁的狗子则是忙着整理箱子,眼见给他们主仆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失望。毕竟再过几天,他们也就要回去了,所以,这会就算带太多东西过来给他们,他们也吃不完,也用不了的,说不得又得便宜了,刘卟祁和程子恒他们这两个吃货了。
倒是给院长的年礼箱子,很是整齐又丰厚的。
他抬头就要问主子何时送过去是,不想,却去见主子眉头皱的死紧,神色很是不好,于是就心头狂跳,小心翼翼问道;少爷,可是家里出事了?
听此,陆谦回过神,一看他这个的样子,不忍他跟着自己担心就道;没事的,家里平安无事,我这就去一趟老师那里先,你找人帮忙抬了这些年礼,然后,咱们早些请假回家过年。
一听可以,早点回家,狗子高兴道;啊,真的吗?太好了!
听得能够早些回家,狗子可是乐坏了,赶紧跑出去寻找了一个杂工,给了他十文钱,一辆独轮车就推了两只箱子去了老院长的院子。
而此时的老院长正对着院里的一树梅花作画,难得兴致大好,对于老妻的唠叨也是两耳不闻。
见此,老妻无奈之下,只好让丫鬟在屋里又添一个炭盆,生怕老爷子画完了梅花,却要喝起药汤。
毕竟现在可是寒冷的冬天啊…
正巧这时候,陆谦来送年礼,可把院长夫人高兴坏了,直接上前帮助院长收了纸笔,撵了老院长到厅里待客。
老院长本来兴致被打断了很是有些恼火的,但对着最疼爱的弟子,他也不好发火,等过去一看陆家准备的年礼后,他就更加是眉开眼笑了。
筱芸心细,对待孩子和老人都是最周到的,这次送来的年礼,倒是没什么贵重之物。但全都是老院长当日在老熊岭喜欢吃的东西,包括各色点心,肉包,干肠,坛肉等。甚至还有两只剥皮的狍子,两筐包裹极严实的绿叶菜。外加一套羽绒被褥,两条羽绒棉裤,一顶狼皮的帽子,一件狐皮手筒。
不必说,吃食用物都顺带了老夫人一份的。
原本客人送礼来,只看看礼单就成了,当场开箱子这动作,可是很失礼的事。但老院长可是不管那么多,难道陆谦这个做弟子的,难不成还敢笑话先生不成啊。
一样样点心被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摆着,老院长忍不住捏了一块年糕送进嘴里,笑道;嘻嘻,筱芸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年糕里既然也能包了豆沙,软绵甜糯,最适合我这牙齿掉光的老人家吃了。
一旁陆谦见此,就赶紧行礼,然后嘱咐道;老师,筱芸来信特意说了,要老师少吃这些年糕,这糕点不好消化。
听此,老院长作势把点心都护了起来,反驳道;切,在老熊岭时候,这丫头可是没少看着我啊,如今她不在我跟前了,我可要痛快吃一回,不受她管制了。
一旁的院长夫人见此,嗔怪道;瞧瞧,你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让外边那些学生知道了,不笑掉人家大牙了。更何况,筱芸会这样说,也是为你好,万一一会,你吃多了,不消化了,闹肚子疼,我可不伺候你啊。话罢,她就摸着手里的皮毛,又欢喜道;这狐毛可真是不错,摸着比京都带来的那只都软。还暖和…
听此,陆谦道;嗯,这个是家兄秋天的时候,在山里亲手打猎的,筱芸的针线不好,所以找了村里的嫂子帮忙缝制的。
提起妹子的针线活,陆谦也是没有替妹妹藏起这唯一的短处,倒是惹得一旁的老院长夫人听此,好笑道;筱芸聪慧,可不是靠针线过日子的丫头,不会女红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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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心里急,同老两口寒暄几句,就道;老师,师母,家里在腊月二十要给筱芸办及笄礼,学生想提前请假几日,早些回去帮忙准备。
老院长道;哦,筱芸的及笄礼吗?
老院长夫人在一旁也插话道;及第礼可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我们就不能过去祝贺,倒是不能落下筱芸的贺礼。话罢,老夫人就几乎立刻就开始盘算起来了,想着给筱芸回些什么东西才好了。
听此,老院长也是点头符合道;陆谦,既然家里有事,反正也不差这两天的时间了,早些回去也可以帮助一二。只是读书之事,不可懈怠,毕竟你们开春之后就要去京都了。
陆谦躬身应下道;是,老师你放心,学生省的。
老院长道;嗯,好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让人送贺礼过去。
老院长摆摆手,见得陆谦还要推辞时,他就瞪了眼睛撵人道;这是给筱芸的及笄礼,又不是给你,轮不到你推辞。就这样决定了…
见此,陆谦无法,只好跪倒行了个大礼,毕竟,过年时候不在老师跟前,这般算是提前给恩师拜年了。
等陆谦走后了,老夫人就开始忙碌了,去了库房里选了两匹好料子,妆盒里面也挑一挑,最后选了一对儿年轻时候喜爱的银绞丝镯子,虽然算不得贵重,但起码做工极精致,倒是适合筱芸这样年龄的小女孩。
而这边的老院长则是精挑细选了一套文房四宝,外加两本新书。惹得一旁的老夫人见此,就嗔怪他道;筱芸是闺女,怎么能和你那些学生一样呢?送这些东西过去呢?
哪知,老院长听此,却是坚持道;切,筱芸若是男儿身,老子我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得把她抢回来做我的学生啊。
对此,老夫人无法,懒得理他,转头又添了些土产等物品,正好凑够了一箱子,然后,送去了陆谦的宿舍。
等老院子东西送来后,陆谦收了东西,收拾好了行李,正要让狗子去请人时,不想程子恒和刘卟祁他们两人既然一同赶了过来……
“陆老三,你可真是太不仗义了,若不是,我听人家说起老熊岭送了年货来,怕是你就要独吞了吧?
程子恒直接抱住了陆谦的胳膊,而刘卟啉则是非常有默契的去翻箱倒柜去了。
见到他们这番动作,陆谦真是哭笑不得,于是,他嚷道;大哥,马上就要过年放假了,家里怎么可能送太多东西过来呢?
然而,他们两人却是不信,正闹着的时候,狗子却兴匆匆跑了进来,嚷道;少爷,客栈李掌柜说了,此时,正好有商队在歇脚,一会儿他们就上路去北荌洲呢?
听此,翻箱倒柜的程子恒和刘卟祁都惊了一跳,赶紧松了手,着急问道;啊,德敬,你这就要走了吗?可是,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才放假的吗?
终于松手了,陆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请两位好友坐在桌前。
茶具早就被急于回家的狗子收拾锁进箱子里去了,刘卟祁和程子恒也没多计较啥的,他们一坐下来都追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事了?不然干嘛那么着急回去…
显见先前那次官兵围山,给两人留下的阴影面积也是不小。
陆谦听得都是心头一阵暖和的,于是,先前存下的那一点怨怪也彻底消失了。
所以,陆谦道;嗯,家里确实有些小事,因为筱芸要办及笄礼了,我总要回去帮忙张罗一二。
听此,他们都惊讶道;啊!呀,筱芸的及笄礼吗?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现在你还要离开了,弄的我们都没时间准备一二了,我们都没功夫给她准备贺礼!
程子恒和刘卟祁听得都有些急了,他们可是拿筱芸当亲妹妹一般,毕竟,他们平日都又没少吃筱芸送过来的吃食,这样的时候,不送份贺礼过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听此,陆谦却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好友重新坐好。
之后,他笑道;这个,筱芸不让家里张扬,都是村里的乡亲想热闹一下而已,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话罢,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筱芸所写的那两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分别推到两人面前。
见此,他们都疑惑道;这是什么?
程子恒和刘卟祁都很是好奇的,等到他们拿起来一看,都是惊得抬了头。
刘卟祁道;这不是生粉的方子吗?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干什么啊…
对于陆谦的动作,刘卟祁心里突然就攥紧了,程子恒也是脸色不好道;对啊,好好的作坊开着,还日进斗金的,为什么突然把这个秘方给我们呢?
听此,陆谦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我二哥也不理事,我爹呢?又是一个爱书成痴的人,家里的事情,其实就我大哥大嫂能帮上筱芸的忙。这两月,大哥大嫂在南边,家里就生了很多事端。如今筱芸要及笄,之后怕是就要谈及亲事了,家里就越发缺不得大哥大嫂了。
而且这两月,作坊的获利已经颇丰富了,所以,我爹就写信让大哥大嫂带人回家了。但作坊总不能空着吧,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拿了方子,以后不管是合作也好,还是分别再建作坊也罢,总之都是一门好买卖。总之我们陆家是不参合了,有事需要帮忙,你们开口就是。
“这…”
听此,程子恒和刘卟祁都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毕竟这都是一本万利的聚宝盆啊,而陆谦却像同送点心一般就这样送他们了,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然而,陆谦也不等他们两人想的明白,继续道;嗯,我先不和你们多说了,毕竟商队不等人,我这就回家去了。对了,明年春暖花开,咱们再见,然后,一起闯荡京都,在然后一起金榜题名!
说罢,他就起身同两人行礼,然后带了狗子出门追赶商队去了。
第205
…?…………
第207章程家
他倒是走的潇洒的,可把身后的他们弄的一头雾水了。
这不,程子恒和刘卟祁他们两人都站在门前,遥望着陆谦他们主仆既然如此潇洒的走人,对于,陆家,突然把生财法子给他们,他们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啊。
想到这里,刘卟祁就拍了拍身旁的程子恒的肩膀,说道;喂,胖子,你说陆家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听此,程子恒想起自家的那个庶长兄,他的眉头顿时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回答道;嗯,没事,你想多了,我倒是怕我们两家出事了。
听此,刘卟祁道;啊,咱们两家出事?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刘卟祁因为自小家里人口简单,父母又是恩爱有加的,对于这些勾心斗角一事,他天生就不敏感的。
程子恒阴着脸,解释道;咱们三家一起合作弄买卖,而如今陆家既然主动撤出,而且还这般匆忙的。那原因实在是太简单明显了,必定是因为我们两家人让陆家人不舒坦了。咱们都去过陆家的,自然也就清楚陆家人的脾气,所以,恐怕错处只能是咱们两家的原因了。
听此,刘卟祁着急道;不能啊,我娘那边,我都安排我小舅舅负责作坊了,人手也都是签订的死契,怎么也不能出事啊…
他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程子恒脸色越来越暗,于是果断改了话头道;好了,咱们先不管什么原因了,也赶紧请假回家啊,只要到家,我们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听此,程子恒道;嗯,好,那咱们就快点去寻找院长,一同请假吧。
于是,他们两人匆忙赶到老院长的住处,因为他们是得意弟子的好友。所以爱屋及乌之下,老院长也就没有多为难,都准了他们提前回乡的假期。其实也就还有三天时间就放假了,这也不算太过徇私舞弊。
现在,他们两人也来不及置办什么土特产,就简单收拾了行礼,带了仆人就上路去了。
路越往南边走,天气就越暖和了,比起北地的朔风凛凛,泉州的冬天可真是太过温柔了,甚至有些常青树依旧披着绿衣,让人望之就忍不住心情大好的。
然而,此时的他们两人却都无心欣赏,急匆匆到了府城就分道扬镳了。
刘家迎回了久别的儿子,自然是欢喜非常的。刘夫人更加是一声嚷着要厨下给儿子加菜,要丫鬟去收拾儿子的院子,之后,更加是拉这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生怕儿子在书院受苦似的。
对于自家老娘的做法,刘卟祁实在是忍耐不住,就撵了丫鬟和仆役,就问起了老娘道;娘,我问你啊,作坊到底是怎么回事?德敬既然把生粉的方子都给我了,原因和我说是因为天长路远的,陆家大兄不能离家太久,以后,这买卖就给我们刘家和程家了。我同子恒都觉得蹊跷,这才提早请假回来问个清楚明白…
……………
刘夫人眼见儿子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显见他真是对这事上心了,于是,她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儿子,此事跟咱们家里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这都是程家那个庶长子在搞的鬼。你舅舅管着咱们家的人手在作坊做工,可是没耽误一点儿事。至于分红,陆家也都是一笔笔算的清清楚楚的,早早就给我们送来了。娘都给你攒着呢?将来你娶亲或者走仕途时,都不用为银子犯愁了。
但在大概半个月前,有人开始收买咱们家的人手要盗取秘方,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一下,就告诉陆家人了。然后,陆家人就开始好似查账了起来,就查出程老大中饱私囊,安地里自己私自抬价,昧了足足一万多两银子的。所以,陆家人就直接结账,然后算好分红回乡去了。娘想告诉你一声,但又怕你读书分心的,就想等着回家过年时候再说…
一旁的刘卟祁听得顿时脸色黑透了,他第一次高声同老娘说话道;娘,你怎么那么糊涂啊,这买卖,其实陆家自己就能做得到,可是,人家为什么偏偏拉了咱家和程家一起做呢?那是因为德敬看重我们同他的这份情义,这买卖简直就同白送银子一般。如今陆家受了程家的这般欺辱,您不但不出手帮忙,您还坐在一旁看热闹,你这实在是太…哎,我这让我以后,以什么脸面见见德敬啊!
刘夫人被儿子说的脸红,到底还是落不下为娘的脸面,于是她恼道;哼,你又不在家,娘哪里知道陆家对你这般重要。再说了,程家势力大,娘想帮手也要顾及咱们家啊。
说罢,她直接起身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灶间看看菜色,你赶紧洗漱,一会儿你爹回来就开饭了。
听此,刘卟祁恼的咬牙,但也不能当真对老娘如何,之后,他如同拉磨的驴子转了多少圈,到底还是难以平静下来,他也不等家里开饭了,就出门就去找程子恒了。
刘家这边的情况算是不错了,可程家这边就没那么好了。
此刻程家正院里,这会儿也是愁云惨淡的。程夫人没有刘夫人那般强势,但抹起眼泪来,对儿子的攻击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这不,程夫人哭泣道;呜呜,子恒,娘知道这事该告诉你。但娘…不出门,也不知道作坊里的内情。等知道的时候,也晚了,那个野种已经闯了祸,我说给老爷听,老爷又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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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恒眼见老娘哭湿了半张帕子,神色却是冷漠之极,半晌才幽幽问道;娘,你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大哥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行事固然能替娘除掉多年的心病,可孩儿呢?孩儿的友人好心带孩儿一起做生意,这生意几乎是白白给我分出大笔银钱,就这么毁掉了。孩儿以后要怎么面对友人呢?
程夫人闻言,身子顿时僵了那么一瞬,等帕子拿下来后,她那张柔弱的脸孔上却多了一抹冷厉道;儿啊,谁都可以怨怪娘亲,但是你不能啊。因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如果不除掉那个野种,这程家以后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啊?
听此,程子恒无奈道;娘,我说过我会科考做官的,我会给你挣回诰命封赏的…
程子恒从来不知道,自己娘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的心这下几乎犹如被刀扎一般疯狂疼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还想说什么时,这不,他喊道;娘…
然而,程夫人却是摆手,脸色瞬间灰败下来,苦笑道;儿啊,娘估计等不下去了,娘快油灯枯干,所有的大夫都不敢下药了。
听此,程子恒顿时吓的魂飞魄散的,着急问道;娘,您的病不是治好了吗?程话罢,他便跪在自家老娘跟前,疯了一般摸索老娘的胳膊。
见此,程夫人轻轻拍拍儿子的脸颊,突然笑一脸灿烂的。
然后,她笑道;其实,为娘还蛮担心见不到你了。怕等你回来时候,估计事情也就差不多了。但你居然提早了几天的时间回来,娘本来还想着把你骗走。没想到,娘的儿子这么聪明。娘啊,就是身在黄泉之下也放心了。
听到这里,程子恒惊恐道;啊,娘,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不要吓儿子,这到底怎么了?儿子现在就去找大夫,不,咱们现在就去京都,京都那里名医多…
听此,程夫人则是摇了摇头,她好似有些口渴似的,端起桌子边上的燕窝汤就喝了下去。之后扯了帕子擦抹嘴角,嘱咐道;儿子啊,你要记住,是那小贱人毒害为娘的,那野种要谋夺娘的所有陪嫁铺子,并且私吞了作坊的银子。你爹要两天的时间才回来,你当场打杀了他,谁也说不出你的错。记得,一定要记得啊…”程夫人越说越慢,最后擦抹嘴角的帕子上,喜上眉梢的绣纹已经从点点红色变成了血红一片了…
“娘,娘!”
程子恒见此,顿时脸色惨白如雪一般,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抱了老娘的尸体疯狂大喊着。
门外的丫鬟和婆子听到,顿时觉得这声音不对,都都是开门闯了进来。结果一看,真的是吓了一跳,主母既然满身鲜血死在少爷怀里,这惨烈的模样,惊得所有人都傻在当场。
到底还是在程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她第一个冲了上去,大哭道;夫人啊,夫人,你刚才还好好的呢,这怎么就去了。呜呜,您不是说少爷回来,要亲手给少爷包汤圆吗?你这么就去了呢?
她边说边望向程子恒,但程子恒却傻呆呆抱着娘亲,连哭都忘了哭,老嬷嬷心急,实在没有办法,就抬手端了桌上的燕窝碗,问道;少爷,这不是二夫人刚才送来的燕窝汤吗?难道是夫人喝了下去吗?呜呜,那个该死的贱人,老奴刚才还劝夫人要多防备的,刚才夫人还说都是一家人的。不想…呜呜,夫人啊,您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那瓷碗落地,“咔擦”有声,终于拉回了程子恒游离的魂魄。他慢慢放下老娘的尸体,扭头望向一脸急切的老嬷嬷,冷声道;唤大夫前来!
程家因为程夫人常年养病,府上都是养了大夫的,但自从一年前程夫人宣称病愈,这大夫就闲了下来。平日偶尔给丫鬟仆役们开两副药,日子倒是过的很逍遥自在的。
如今,他正在小睡,突然被老嬷嬷带人抓了过来,很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等过去一看陆夫人既然口吐黑血而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于是,瓷碗刚刚递到跟前,他就抽了银针验看,之后他赶紧嚷道;二少爷,这里面有鹤顶红!不是小人开的药方啊,小人冤枉啊!
然而,程子恒却是不听他说话,回头最后忘了一眼容颜狼狈却嘴角含笑的老娘,之后,他义无反顾走了出去。
而此时院子里站满了神色惶然的仆役,毕竟程老爷现在不在家里,程家大少爷也是两天的时间没回家了,如今主母又惨死,谁也不能安心做活啊!
“他在哪里?”
程子恒冷冷扔出四个字,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众人的脸孔。众人下意识低了头,心里虽然明白这个“他”必定是代表了大少爷,但谁都在此刻装了糊涂。毕竟,这个时候胡乱出头,万一有错,就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但有人偏偏不怕,喜子的爹原本被安排进了酒楼后厨的,前些日子硬是被程大少揪了个小错给撵了出来。如今正牌主子回来了,他可是到了报仇出气的时候了。
这不,他道;二少爷,老奴知道。大少爷在外边养了个外室,买了西街口一处五进大院子,听说花了三千两银子呢?
听此,程子恒道;好,好!
程子恒缩在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依旧圆胖的脸庞,此刻却没有往日那般亲和无害的模样。
这不,他说道;二夫人刘氏下毒杀害了我娘,身为人子,不能为母报仇,活之无异行首走肉。今日,我掌程氏家法,惩治元凶。凡跟随我的仆役,每人赏银二十两或者事后赏还卖身契。凡助纣为虐者,发卖盐场!
一众仆人们听此,顿时都倒抽一口冷气的,有的人面色惨白,有的人眼珠子乱转的,个个人都心怀鬼胎的,显见他们都在寻找脱身的机会,不想参与主子们的斗争。
但老嬷嬷却是不给众人机会,直接托了一只匣子走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大把卖身契,骂道;你们这些废物,难道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吗?还要认那个贱人和野种做主子不成吗?
第208章
他倒是走的潇洒的,可把身后的他们弄的一头雾水了。
这不,程子恒和刘卟祁他们两人都站在门前,遥望着陆谦他们主仆既然如此潇洒的走人,对于,陆家,突然把生财法子给他们,他们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啊。
想到这里,刘卟祁就拍了拍身旁的程子恒的肩膀,说道;喂,胖子,你说陆家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听此,程子恒想起自家的那个庶长兄,他的眉头顿时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回答道;嗯,没事,你想多了,我倒是怕我们两家出事了。
听此,刘卟祁道;啊,咱们两家出事?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刘卟祁因为自小家里人口简单,父母又是恩爱有加的,对于这些勾心斗角一事,他天生就不敏感的。
程子恒阴着脸,解释道;咱们三家一起合作弄买卖,而如今陆家既然主动撤出,而且还这般匆忙的。那原因实在是太简单明显了,必定是因为我们两家人让陆家人不舒坦了。咱们都去过陆家的,自然也就清楚陆家人的脾气,所以,恐怕错处只能是咱们两家的原因了。
听此,刘卟祁着急道;不能啊,我娘那边,我都安排我小舅舅负责作坊了,人手也都是签订的死契,怎么也不能出事啊…
他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程子恒脸色越来越暗,于是果断改了话头道;好了,咱们先不管什么原因了,也赶紧请假回家啊,只要到家,我们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听此,程子恒道;嗯,好,那咱们就快点去寻找院长,一同请假吧。
于是,他们两人匆忙赶到老院长的住处,因为他们是得意弟子的好友。所以爱屋及乌之下,老院长也就没有多为难,都准了他们提前回乡的假期。其实也就还有三天时间就放假了,这也不算太过徇私舞弊。
现在,他们两人也来不及置办什么土特产,就简单收拾了行礼,带了仆人就上路去了。
路越往南边走,天气就越暖和了,比起北地的朔风凛凛,泉州的冬天可真是太过温柔了,甚至有些常青树依旧披着绿衣,让人望之就忍不住心情大好的。
然而,此时的他们两人却都无心欣赏,急匆匆到了府城就分道扬镳了。
刘家迎回了久别的儿子,自然是欢喜非常的。刘夫人更加是一声嚷着要厨下给儿子加菜,要丫鬟去收拾儿子的院子,之后,更加是拉这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生怕儿子在书院受苦似的。
对于自家老娘的做法,刘卟祁实在是忍耐不住,就撵了丫鬟和仆役,就问起了老娘道;娘,我问你啊,作坊到底是怎么回事?德敬既然把生粉的方子都给我了,原因和我说是因为天长路远的,陆家大兄不能离家太久,以后,这买卖就给我们刘家和程家了。我同子恒都觉得蹊跷,这才提早请假回来问个清楚明白…
……………
刘夫人眼见儿子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显见他真是对这事上心了,于是,她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儿子,此事跟咱们家里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这都是程家那个庶长子在搞的鬼。你舅舅管着咱们家的人手在作坊做工,可是没耽误一点儿事。至于分红,陆家也都是一笔笔算的清清楚楚的,早早就给我们送来了。娘都给你攒着呢?将来你娶亲或者走仕途时,都不用为银子犯愁了。
但在大概半个月前,有人开始收买咱们家的人手要盗取秘方,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一下,就告诉陆家人了。然后,陆家人就开始好似查账了起来,就查出程老大中饱私囊,安地里自己私自抬价,昧了足足一万多两银子的。所以,陆家人就直接结账,然后算好分红回乡去了。娘想告诉你一声,但又怕你读书分心的,就想等着回家过年时候再说…
一旁的刘卟祁听得顿时脸色黑透了,他第一次高声同老娘说话道;娘,你怎么那么糊涂啊,这买卖,其实陆家自己就能做得到,可是,人家为什么偏偏拉了咱家和程家一起做呢?那是因为德敬看重我们同他的这份情义,这买卖简直就同白送银子一般。如今陆家受了程家的这般欺辱,您不但不出手帮忙,您还坐在一旁看热闹,你这实在是太…哎,我这让我以后,以什么脸面见见德敬啊!
刘夫人被儿子说的脸红,到底还是落不下为娘的脸面,于是她恼道;哼,你又不在家,娘哪里知道陆家对你这般重要。再说了,程家势力大,娘想帮手也要顾及咱们家啊。
说罢,她直接起身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灶间看看菜色,你赶紧洗漱,一会儿你爹回来就开饭了。
听此,刘卟祁恼的咬牙,但也不能当真对老娘如何,之后,他如同拉磨的驴子转了多少圈,到底还是难以平静下来,他也不等家里开饭了,就出门就去找程子恒了。
刘家这边的情况算是不错了,可程家这边就没那么好了。
此刻程家正院里,这会儿也是愁云惨淡的。程夫人没有刘夫人那般强势,但抹起眼泪来,对儿子的攻击力也是一等一的强。
这不,程夫人哭泣道;呜呜,子恒,娘知道这事该告诉你。但娘…不出门,也不知道作坊里的内情。等知道的时候,也晚了,那个野种已经闯了祸,我说给老爷听,老爷又护着他…
程子恒眼见老娘哭湿了半张帕子,神色却是冷漠之极,半晌才幽幽问道;娘,你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大哥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行事固然能替娘除掉多年的心病,可孩儿呢?孩儿的友人好心带孩儿一起做生意,这生意几乎是白白给我分出大笔银钱,就这么毁掉了。孩儿以后要怎么面对友人呢?
程夫人闻言,身子顿时僵了那么一瞬,等帕子拿下来后,她那张柔弱的脸孔上却多了一抹冷厉道;儿啊,谁都可以怨怪娘亲,但是你不能啊。因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如果不除掉那个野种,这程家以后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啊?
听此,程子恒无奈道;娘,我说过我会科考做官的,我会给你挣回诰命封赏的…
程子恒从来不知道,自己娘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的心这下几乎犹如被刀扎一般疯狂疼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还想说什么时,这不,他喊道;娘…
然而,程夫人却是摆手,脸色瞬间灰败下来,苦笑道;儿啊,娘估计等不下去了,娘快油灯枯干,所有的大夫都不敢下药了。
听此,程子恒顿时吓的魂飞魄散的,着急问道;娘,您的病不是治好了吗?程话罢,他便跪在自家老娘跟前,疯了一般摸索老娘的胳膊。
见此,程夫人轻轻拍拍儿子的脸颊,突然笑一脸灿烂的。
然后,她笑道;其实,为娘还蛮担心见不到你了。怕等你回来时候,估计事情也就差不多了。但你居然提早了几天的时间回来,娘本来还想着把你骗走。没想到,娘的儿子这么聪明。娘啊,就是身在黄泉之下也放心了。
听到这里,程子恒惊恐道;啊,娘,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不要吓儿子,这到底怎么了?儿子现在就去找大夫,不,咱们现在就去京都,京都那里名医多…
听此,程夫人则是摇了摇头,她好似有些口渴似的,端起桌子边上的燕窝汤就喝了下去。之后扯了帕子擦抹嘴角,嘱咐道;儿子啊,你要记住,是那小贱人毒害为娘的,那野种要谋夺娘的所有陪嫁铺子,并且私吞了作坊的银子。你爹要两天的时间才回来,你当场打杀了他,谁也说不出你的错。记得,一定要记得啊…”程夫人越说越慢,最后擦抹嘴角的帕子上,喜上眉梢的绣纹已经从点点红色变成了血红一片了…
“娘,娘!”
程子恒见此,顿时脸色惨白如雪一般,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抱了老娘的尸体疯狂大喊着。
门外的丫鬟和婆子听到,顿时觉得这声音不对,都都是开门闯了进来。结果一看,真的是吓了一跳,主母既然满身鲜血死在少爷怀里,这惨烈的模样,惊得所有人都傻在当场。
到底还是在程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她第一个冲了上去,大哭道;夫人啊,夫人,你刚才还好好的呢,这怎么就去了。呜呜,您不是说少爷回来,要亲手给少爷包汤圆吗?你这么就去了呢?
她边说边望向程子恒,但程子恒却傻呆呆抱着娘亲,连哭都忘了哭,老嬷嬷心急,实在没有办法,就抬手端了桌上的燕窝碗,问道;少爷,这不是二夫人刚才送来的燕窝汤吗?难道是夫人喝了下去吗?呜呜,那个该死的贱人,老奴刚才还劝夫人要多防备的,刚才夫人还说都是一家人的。不想…呜呜,夫人啊,您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那瓷碗落地,“咔擦”有声,终于拉回了程子恒游离的魂魄。他慢慢放下老娘的尸体,扭头望向一脸急切的老嬷嬷,冷声道;唤大夫前来!
程家因为程夫人常年养病,府上都是养了大夫的,但自从一年前程夫人宣称病愈,这大夫就闲了下来。平日偶尔给丫鬟仆役们开两副药,日子倒是过的很逍遥自在的。
如今,他正在小睡,突然被老嬷嬷带人抓了过来,很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等过去一看陆夫人既然口吐黑血而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于是,瓷碗刚刚递到跟前,他就抽了银针验看,之后他赶紧嚷道;二少爷,这里面有鹤顶红!不是小人开的药方啊,小人冤枉啊!
然而,程子恒却是不听他说话,回头最后忘了一眼容颜狼狈却嘴角含笑的老娘,之后,他义无反顾走了出去。
而此时院子里站满了神色惶然的仆役,毕竟程老爷现在不在家里,程家大少爷也是两天的时间没回家了,如今主母又惨死,谁也不能安心做活啊!
“他在哪里?”
程子恒冷冷扔出四个字,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众人的脸孔。众人下意识低了头,心里虽然明白这个“他”必定是代表了大少爷,但谁都在此刻装了糊涂。毕竟,这个时候胡乱出头,万一有错,就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但有人偏偏不怕,喜子的爹原本被安排进了酒楼后厨的,前些日子硬是被程大少揪了个小错给撵了出来。如今正牌主子回来了,他可是到了报仇出气的时候了。
这不,他道;二少爷,老奴知道。大少爷在外边养了个外室,买了西街口一处五进大院子,听说花了三千两银子呢?
听此,程子恒道;好,好!
程子恒缩在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依旧圆胖的脸庞,此刻却没有往日那般亲和无害的模样。
这不,他说道;二夫人刘氏下毒杀害了我娘,身为人子,不能为母报仇,活之无异行首走肉。今日,我掌程氏家法,惩治元凶。凡跟随我的仆役,每人赏银二十两或者事后赏还卖身契。凡助纣为虐者,发卖盐场!
一众仆人们听此,顿时都倒抽一口冷气的,有的人面色惨白,有的人眼珠子乱转的,个个人都心怀鬼胎的,显见他们都在寻找脱身的机会,不想参与主子们的斗争。
但老嬷嬷却是不给众人机会,直接托了一只匣子走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大把卖身契,骂道;你们这些废物,难道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吗?还要认那个贱人和野种做主子不成吗?
第209章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
众人眼见白纸黑字,隐约盖着手印,这些证据明晃晃在他们眼前,也鉴定了他们的生死自由的,于是,他们就迅速的定心站队了。
都异口同声道;嗯,我们都听二少爷的!
“对,二少爷才是嫡子,是程家真正的主子!”
众人都是纷纷嚷了起来,一瞬间便把院子里吵的热闹起来了…
但却在这样的时候,门外却是走进来一个满头珠翠,容貌格外娇美的中年女子,她横眉怒骂道;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家里大声呼喝呢?
话罢,她好似才看见程子恒似的,似笑非笑还要开口的时候,程子恒却是一挥手,冷酷吩咐道;立刻给我绞死罪妇刘氏,每人赏银二百两…
二百两?
即便在泉州这样繁华的地方,这钱也够一家三口吃香喝辣十年了,甚至都能在城外买个小庄做地主了。
这钱果然很吸引人…
重赏之下从来都不缺勇夫的,这不,当即就有两个靠近门口的仆役,立刻就窜到了刘氏跟前,一左一右抢着压了她,心急之下寻不到绳子,于是就扯了腰带直接缠住了刘氏的脖子,一眨眼功夫便把她勒得青了脸色。刘氏拼命挣扎着,瞪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毕竟,她在程家作威作福了二十年,从未想到今天居然有被人如此轻易了解性命的一天。
她身后的丫鬟早就被他们这番动作吓蒙了,等她们回神,想要上前去帮忙时,却被随后涌上来意图分一份赏银的仆役们,同样按到在地,惹得她们顿时尖叫出声。
程子恒听得杀心大起,索性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摆手示意众人送了两个丫鬟一同去黄泉伺候主子去了。
不过半刻钟,三条人命就这么送到了阎王爷的跟前。众人眼见三具尸首,都是有些怔愣,吓的连连退后了几步。
但此刻程子恒却是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后悔退缩,直接摘了荷包扔到院子里。
这不,他说道;这些是赏银,你们先收着,之后随我去西街口,处置了那个同样谋弑母的畜生,我每人在给赏银一百两!
他话刚落地,众人心情顿时都兴奋的,刚才都二百两,现在再加上一百两,那就是三百两!
足够他们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上好日子了,哪里还需要给人打工,那么受气…
于是,众人的眼睛再度红了起来,纷纷寻了趁手的棍棒武器,跟随在主子身后,迅速赶去了西街口。
而街上的人被程家众人这种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模样惊得连连闪避,当然,之后他们自然要问询个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时候,程家的老嬷嬷就哭着出现在了大门口。
家主和嫡子不在家,庶长子设计谋夺主母的嫁妆铺子,私吞产业进项,眼见坏事要败露,就联手小妾毒杀了主母。不巧被提早归家的嫡子撞个正着,于是杀了小妾为母报仇,如今又去找庶长子晦气。
这故事简直比说书先生撰写的都要精彩绝伦,路人听得惊呼连连,很快,这消息就传便府城各处了。
人人都为程家这位柔弱了一辈子的主母最后被毒杀而摇头叹息,并没有一个人为小妾鸣不平。毕竟,妾者可通买卖,不过是伺候主子枕席的奴婢罢了。就算是生了庶长子,那也是奴婢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平日主母要打杀,谁也没理由拦着,更何况还犯下如此罪行呢?
程老大西街口的大院,实在是没少花费心思,从门前的匾额,到没进院子的布置,都是精致又贵气的。不说这份心思是如何了,恐怕这银子也是花费无数的。
这外宅里,他可不止养了一个女人而已,而是是整整七个女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比照七仙女和董永的传说来着,可是董永娶的是第七个仙女,而他是把人家姐妹一网打尽了。
哎,真是够够的了…
先前挤走了陆家,刘家又明摆着不争,所以,整个作坊就落在他手里了。只要过些时日,他在买通刘家几个熟手奴仆,然后,这门一本万利的生意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了…这些暂且可以不说,就连现在库房里那存下来的粉条和生粉,如今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他想提高价多少都随他高兴,只要有买主求着他买,可不是他挖空心思往外销货的时候了。
做买卖做到这个程度上,也算是足够骄傲了。
这两天老爹出门不在家,他就跑来外宅厮混,毕竟有美妾环绕伺候着,没有老爹训斥,没有亲娘唠叨,大母虎视眈眈的,别提他有多逍遥自在了。
不过,可惜了,事宜愿为,他正搂着最宠的小妾喝着小酒,听着小曲时,院子的门就被踹破了。
守门的小厮疯跑进来,喊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见此,程大少爷恼的大骂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还要解释时,身后的院子里却又是一声巨响,被人再次破了门。程子恒带了二十几个奴仆,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尽皆举着木棍棒,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见此,程大少爷顿时黑脸了,他正要跳起来质问时。
但程子恒却是不肯再给他卖弄唇舌的机会,这么多年来,就因为他的一张好嘴,哄的父亲对他言听计从,母亲为此受了多少委屈,而他这个程家嫡子更是连正眼都得不到一个。若不是他读书争气,怕是程家都没他的落脚的地方了。
而如今,即便知道是老娘心存报复,自杀身亡的,但都是因为这母子俩的原因,他们都逃不掉干系。
弑母之仇,夺妻之恨!是为好男儿最不能忍受之仇恨!
想到这里,程子恒怒道;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还有割了他的舌头!我看他还怎么给我卖弄唇舌…
奴仆们本来还有些胆怯,毕竟平日被程大少差遣习惯了,积威之下,免不了恐惧。
但程子恒这会怎么可能让他们在这时候退缩呢?于是,他继续道;动手!送大少爷去和二夫人团聚吧!
二夫人?
一听到这里,众人才想起刚才被他们绞杀的二夫人,众人终于定了心,心想如果此时不把大少爷给收拾了,事后,大少爷肯定会报仇的,他们根本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们也就决定下来道;大家上啊,兄弟们,为大夫人报仇!
奴仆们也不笨,寻了个占据大义的借口,冲上去直接把程大少爷打翻在地,双腿搪在半尺高的门槛上,不等程大少反应过来,一个平日劈柴的杂役就举起手里的棍子,顿时“咔咔”两声便让他变成了残废。
顿时,程大少只惨叫了一声,就昏死过去,倒是省了第二声了。
见此,程子恒理都不理,直接唤人问了书房的位置,之后,便赶去翻出了一堆账册。
也许,程大少爷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被破门的一天,所以,书房根本就没有锁,也没做任何保护。那账册就堆在桌子上,有这么多年十几家铺子的买卖账目,还有先前生粉作坊的进出流水账。
程子恒只看了几本,就红了眼圈。终于知道为何老娘会这么决绝,以命相博,原来在他成长的十几年岁月里,娘亲忍了这么多委屈啊。她从娘家带来的十八家铺子酒楼,都是日进斗金的,可是,居然被程老大娘俩假报帐目,私卖私卖,除了剩个空壳铺子,其余都吞噬的几乎所剩无几了。
越看下去,程子恒就越生气…
“该死!”
程子恒装了账册,返回院子的时候,程老大居然醒了过来,他即便疼得直打哆嗦,但他依旧惨白着脸,怨毒大骂道;程老二,你给老子等着!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书院出来的好学生,是个杀兄弑母的畜生!你再也别想科考做官,哈哈,你再也…”
没等他说完,程子恒冷着脸道;哼,你放心,外边如今传说的是你弑母,不是我。更何况你娘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我杀一百次,也用不到弑母这俩字。还有…
程子恒冷笑,圆胖的脸上狠厉之极,转向众人骂道;怎么,你们都聋了吗?我刚才的吩咐你们没听进去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割了他的舌头!众人听此,都是缩了头,而他们的动作很明显是不敢下手…
见此,程子恒只好抽了靴子里的匕首,这匕首原本是赶路回来时候,为了防身预备的,没想到今日它却要染血了。
一旁的程老大见此,惊恐的张了嘴,还想要大骂时,却给了匕首可趁之机。
三搅两割,就这样纵横程家上下多年,如簧狡舌就这么落了地。
这次,程老大是彻底昏死过去了,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一点点的,也放空了程子恒心里的恨意…
刘卟祁快马赶来寻找好友时,来到了程家,却发现正在搭灵棚,询问之下,大惊失色,之后更加是往西街口跑去。
程家外宅门前,已经聚集了几十个看热闹的闲人,指了门里议论纷纷的。
“我就说这程家不是好气象吧,平日里,看那程老爷宠庶子,娇惯的没边了。放着好好的嫡子他不管,整的家宅,嫡庶不分,这不,才会有了这场祸事吧?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是听说,当年程老爷喜欢这个小妾,要娶进门做正妻的,结果小妾身份太低微,程家老太爷不同意,这才娶了如今的程夫人。哪知,他们才成亲没多久,小妾就大着肚子抬进门了,哎,说起来,真是太乱了。”
“这么说来,程夫人可是太可怜了。”
“可不是嘛,如今还被小妾和庶子合谋毒死了,简直是没天理啊!”
一旁的刘卟祁越听脸上就越发白,他只不过同好友分开这么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
他正要上前的时候,院门就打开了,仆役们抬了门板,门板上躺着半死不活的程大少爷,后边还有人抱了账册,而那些东西显见是坐实了程大少母子,毒杀主母,谋夺家业的传言。
见此,众人又是议论纷纷的…
“真是狼子野心啊!”
“畜生一样,这人就该千刀万剐了!”
众人纷纷骂起来,再看跟在后边走出来的程子恒,脸色灰败,几乎摇摇欲坠的样子。谁能不同情呢,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只因为提前回家几天,便撞破了庶长兄的奸计,但相救母亲已是来不及了…
程子恒哆嗦着嘴唇同众人行礼,惨笑道;让各位乡亲见笑了,家门不幸啊!
听到程子恒这样说,就有人劝道;二少爷说的哪里话,毕竟,这事谁也不想发生啊。
听此,程子恒再次行礼,之后更是请左邻右舍帮忙去府衙作证,这宅子是程老大的外宅。
如今程老大母子是显见失势了,众人一边倒的同情程子恒,于是也没人推辞,呼呼啦啦就一同去了府衙了。
泉州府尹碰巧也是天鸿书院出身,虽然,他官职虽然不大,却正好管理泉州大小琐事。
于是,程子恒当堂写了状纸,呈上了账册,又有邻居作证的,程家奴仆说明主母吃了妾侍亲手做的燕窝粥毒发。简直是人证物证俱在,这就是铁板上的钉子庶子作乱不假。
所以,府尹当堂就判了程老大流放三千里之外的南疆去开矿,虽然,听上去是流放比处斩要轻很多,但实际却更加残酷。
毕竟,程老大也已经断了双腿,这一路要如何才能走去南疆时。这样子,还不如判了斩刑,这样,至少还能在牢里安生活几月。
于是,程老大在听到判词后,有再度昏死过去了…就这样他就判定了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第210章
众人眼见白纸黑字,隐约盖着手印,这些证据明晃晃在他们眼前,也鉴定了他们的生死自由的,于是,他们就迅速的定心站队了。
都异口同声道;嗯,我们都听二少爷的!
“对,二少爷才是嫡子,是程家真正的主子!”
众人都是纷纷嚷了起来,一瞬间便把院子里吵的热闹起来了…
但却在这样的时候,门外却是走进来一个满头珠翠,容貌格外娇美的中年女子,她横眉怒骂道;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家里大声呼喝呢?
话罢,她好似才看见程子恒似的,似笑非笑还要开口的时候,程子恒却是一挥手,冷酷吩咐道;立刻给我绞死罪妇刘氏,每人赏银二百两…
二百两?
即便在泉州这样繁华的地方,这钱也够一家三口吃香喝辣十年了,甚至都能在城外买个小庄做地主了。
这钱果然很吸引人…
重赏之下从来都不缺勇夫的,这不,当即就有两个靠近门口的仆役,立刻就窜到了刘氏跟前,一左一右抢着压了她,心急之下寻不到绳子,于是就扯了腰带直接缠住了刘氏的脖子,一眨眼功夫便把她勒得青了脸色。刘氏拼命挣扎着,瞪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毕竟,她在程家作威作福了二十年,从未想到今天居然有被人如此轻易了解性命的一天。
她身后的丫鬟早就被他们这番动作吓蒙了,等她们回神,想要上前去帮忙时,却被随后涌上来意图分一份赏银的仆役们,同样按到在地,惹得她们顿时尖叫出声。
程子恒听得杀心大起,索性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摆手示意众人送了两个丫鬟一同去黄泉伺候主子去了。
不过半刻钟,三条人命就这么送到了阎王爷的跟前。众人眼见三具尸首,都是有些怔愣,吓的连连退后了几步。
但此刻程子恒却是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后悔退缩,直接摘了荷包扔到院子里。
这不,他说道;这些是赏银,你们先收着,之后随我去西街口,处置了那个同样谋弑母的畜生,我每人在给赏银一百两!
他话刚落地,众人心情顿时都兴奋的,刚才都二百两,现在再加上一百两,那就是三百两!
足够他们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上好日子了,哪里还需要给人打工,那么受气…
于是,众人的眼睛再度红了起来,纷纷寻了趁手的棍棒武器,跟随在主子身后,迅速赶去了西街口。
而街上的人被程家众人这种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模样惊得连连闪避,当然,之后他们自然要问询个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时候,程家的老嬷嬷就哭着出现在了大门口。
家主和嫡子不在家,庶长子设计谋夺主母的嫁妆铺子,私吞产业进项,眼见坏事要败露,就联手小妾毒杀了主母。不巧被提早归家的嫡子撞个正着,于是杀了小妾为母报仇,如今又去找庶长子晦气。
这故事简直比说书先生撰写的都要精彩绝伦,路人听得惊呼连连,很快,这消息就传便府城各处了。
人人都为程家这位柔弱了一辈子的主母最后被毒杀而摇头叹息,并没有一个人为小妾鸣不平。毕竟,妾者可通买卖,不过是伺候主子枕席的奴婢罢了。就算是生了庶长子,那也是奴婢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平日主母要打杀,谁也没理由拦着,更何况还犯下如此罪行呢?
程老大西街口的大院,实在是没少花费心思,从门前的匾额,到没进院子的布置,都是精致又贵气的。不说这份心思是如何了,恐怕这银子也是花费无数的。
这外宅里,他可不止养了一个女人而已,而是是整整七个女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比照七仙女和董永的传说来着,可是董永娶的是第七个仙女,而他是把人家姐妹一网打尽了。
哎,真是够够的了…
先前挤走了陆家,刘家又明摆着不争,所以,整个作坊就落在他手里了。只要过些时日,他在买通刘家几个熟手奴仆,然后,这门一本万利的生意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的了…这些暂且可以不说,就连现在库房里那存下来的粉条和生粉,如今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他想提高价多少都随他高兴,只要有买主求着他买,可不是他挖空心思往外销货的时候了。
做买卖做到这个程度上,也算是足够骄傲了。
这两天老爹出门不在家,他就跑来外宅厮混,毕竟有美妾环绕伺候着,没有老爹训斥,没有亲娘唠叨,大母虎视眈眈的,别提他有多逍遥自在了。
不过,可惜了,事宜愿为,他正搂着最宠的小妾喝着小酒,听着小曲时,院子的门就被踹破了。
守门的小厮疯跑进来,喊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见此,程大少爷恼的大骂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小厮还要解释时,身后的院子里却又是一声巨响,被人再次破了门。程子恒带了二十几个奴仆,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尽皆举着木棍棒,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见此,程大少爷顿时黑脸了,他正要跳起来质问时。
但程子恒却是不肯再给他卖弄唇舌的机会,这么多年来,就因为他的一张好嘴,哄的父亲对他言听计从,母亲为此受了多少委屈,而他这个程家嫡子更是连正眼都得不到一个。若不是他读书争气,怕是程家都没他的落脚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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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即便知道是老娘心存报复,自杀身亡的,但都是因为这母子俩的原因,他们都逃不掉干系。
弑母之仇,夺妻之恨!是为好男儿最不能忍受之仇恨!
想到这里,程子恒怒道;给我上!打断他的狗腿,还有割了他的舌头!我看他还怎么给我卖弄唇舌…
奴仆们本来还有些胆怯,毕竟平日被程大少差遣习惯了,积威之下,免不了恐惧。
但程子恒这会怎么可能让他们在这时候退缩呢?于是,他继续道;动手!送大少爷去和二夫人团聚吧!
二夫人?
一听到这里,众人才想起刚才被他们绞杀的二夫人,众人终于定了心,心想如果此时不把大少爷给收拾了,事后,大少爷肯定会报仇的,他们根本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们也就决定下来道;大家上啊,兄弟们,为大夫人报仇!
奴仆们也不笨,寻了个占据大义的借口,冲上去直接把程大少爷打翻在地,双腿搪在半尺高的门槛上,不等程大少反应过来,一个平日劈柴的杂役就举起手里的棍子,顿时“咔咔”两声便让他变成了残废。
顿时,程大少只惨叫了一声,就昏死过去,倒是省了第二声了。
见此,程子恒理都不理,直接唤人问了书房的位置,之后,便赶去翻出了一堆账册。
也许,程大少爷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被破门的一天,所以,书房根本就没有锁,也没做任何保护。那账册就堆在桌子上,有这么多年十几家铺子的买卖账目,还有先前生粉作坊的进出流水账。
程子恒只看了几本,就红了眼圈。终于知道为何老娘会这么决绝,以命相博,原来在他成长的十几年岁月里,娘亲忍了这么多委屈啊。她从娘家带来的十八家铺子酒楼,都是日进斗金的,可是,居然被程老大娘俩假报帐目,私卖私卖,除了剩个空壳铺子,其余都吞噬的几乎所剩无几了。
越看下去,程子恒就越生气…
“该死!”
程子恒装了账册,返回院子的时候,程老大居然醒了过来,他即便疼得直打哆嗦,但他依旧惨白着脸,怨毒大骂道;程老二,你给老子等着!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书院出来的好学生,是个杀兄弑母的畜生!你再也别想科考做官,哈哈,你再也…”
没等他说完,程子恒冷着脸道;哼,你放心,外边如今传说的是你弑母,不是我。更何况你娘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我杀一百次,也用不到弑母这俩字。还有…
程子恒冷笑,圆胖的脸上狠厉之极,转向众人骂道;怎么,你们都聋了吗?我刚才的吩咐你们没听进去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割了他的舌头!众人听此,都是缩了头,而他们的动作很明显是不敢下手…
见此,程子恒只好抽了靴子里的匕首,这匕首原本是赶路回来时候,为了防身预备的,没想到今日它却要染血了。
一旁的程老大见此,惊恐的张了嘴,还想要大骂时,却给了匕首可趁之机。
三搅两割,就这样纵横程家上下多年,如簧狡舌就这么落了地。
这次,程老大是彻底昏死过去了,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一点点的,也放空了程子恒心里的恨意…
刘卟祁快马赶来寻找好友时,来到了程家,却发现正在搭灵棚,询问之下,大惊失色,之后更加是往西街口跑去。
程家外宅门前,已经聚集了几十个看热闹的闲人,指了门里议论纷纷的。
“我就说这程家不是好气象吧,平日里,看那程老爷宠庶子,娇惯的没边了。放着好好的嫡子他不管,整的家宅,嫡庶不分,这不,才会有了这场祸事吧?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是听说,当年程老爷喜欢这个小妾,要娶进门做正妻的,结果小妾身份太低微,程家老太爷不同意,这才娶了如今的程夫人。哪知,他们才成亲没多久,小妾就大着肚子抬进门了,哎,说起来,真是太乱了。”
“这么说来,程夫人可是太可怜了。”
“可不是嘛,如今还被小妾和庶子合谋毒死了,简直是没天理啊!”
一旁的刘卟祁越听脸上就越发白,他只不过同好友分开这么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
他正要上前的时候,院门就打开了,仆役们抬了门板,门板上躺着半死不活的程大少爷,后边还有人抱了账册,而那些东西显见是坐实了程大少母子,毒杀主母,谋夺家业的传言。
见此,众人又是议论纷纷的…
“真是狼子野心啊!”
“畜生一样,这人就该千刀万剐了!”
众人纷纷骂起来,再看跟在后边走出来的程子恒,脸色灰败,几乎摇摇欲坠的样子。谁能不同情呢,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只因为提前回家几天,便撞破了庶长兄的奸计,但相救母亲已是来不及了…
程子恒哆嗦着嘴唇同众人行礼,惨笑道;让各位乡亲见笑了,家门不幸啊!
听到程子恒这样说,就有人劝道;二少爷说的哪里话,毕竟,这事谁也不想发生啊。
听此,程子恒再次行礼,之后更是请左邻右舍帮忙去府衙作证,这宅子是程老大的外宅。
如今程老大母子是显见失势了,众人一边倒的同情程子恒,于是也没人推辞,呼呼啦啦就一同去了府衙了。
泉州府尹碰巧也是天鸿书院出身,虽然,他官职虽然不大,却正好管理泉州大小琐事。
于是,程子恒当堂写了状纸,呈上了账册,又有邻居作证的,程家奴仆说明主母吃了妾侍亲手做的燕窝粥毒发。简直是人证物证俱在,这就是铁板上的钉子庶子作乱不假。
所以,府尹当堂就判了程老大流放三千里之外的南疆去开矿,虽然,听上去是流放比处斩要轻很多,但实际却更加残酷。
毕竟,程老大也已经断了双腿,这一路要如何才能走去南疆时。这样子,还不如判了斩刑,这样,至少还能在牢里安生活几月。
于是,程老大在听到判词后,有再度昏死过去了…就这样他就判定了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第211章兄妹闲聊
程老大的外祖一家也是泉州本地人,他们平日没少从外孙和闺女那里得到好处,然而,如今一听闺女已经死了,外孙也是命不久矣,他们不但不想办法捞人,居然,还连夜打包携款的跑的没了影子。
可以帮到自己的,就好言好语的。一但人家没好处给自己时,跑的比驴还快,这人心可真是自私的很…
好了,废话不多说,话说这头程老爷风尘仆仆从外边赶回来,家里正要出殡,当然躺在棺材里的当然是嫡妻程夫人了,至于,那所谓的二夫人,早就芦席一卷葬去了场外野地去了。
程老爷一瞬间失去了爱妾和长子,脑子几乎反应不过来,好似一切都在梦里。
再看神色冷漠的嫡子,跪在灵前烧了纸钱,之后更是扛起灵幡,如同没有看见他似的,越过他的身侧,带着队伍就出门送葬。见此,程老爷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至于,后面的事情会是如何,大家可能尽情的想象…
老娘的身后事办理好了后,程子恒就和刘卟祁两个人站在窗前,大开窗户,迎着冷风,喝尽两坛子老酒,只剩了空坛子丢溜溜在地上转悠。但他们两人好似感受不到冷似的,只觉满心的燥热。
刘卟祁扯了领口,低声吼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听此,程子恒惨笑,回答道;老子也想问啊,但是问谁啊?哪里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我娘…”
想起已经迈进冰冷坟墓里的老娘,程子恒终于忍不住大哭失声起来道;你说,我娘为什么就不能多等我几年,呜呜,怎么就不相信,我会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一定要这么…
就这样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站在风里,几乎滚烫的热泪一流出来就被冻成了冰珠子。
一旁的刘卟祁听此,也是眼圈泛红的,但这时候任何话都不能安慰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
好在楼下街头,这样的黄昏,行人极少,顶风冒雪赶路的人又是捂严了头脸,所以,并不曾有人注意到楼上痛哭的人。
许是哭的累的,程子恒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一口喝干了碗里几乎冻结的老酒道;卟祁,我要走了。去京都!书院那里我会写信说明的,等到明年春天你同德敬过去的时候,就住我买好的院子好了。这样子咱们三兄弟,就一起闯荡京都吧!
听此,刘卟祁下意识开口反对道;不是,子恒,你去这么早,会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
但见得程子恒脸上的苦笑,他又把话头收了回来。毕竟,程家现如今的样子,已经是离家破人亡差不多了,留下过年,实在没什么意思。
所以,刘卟祁很快的转话头道;嗯好,那你先去打前站,我和德敬过了年就投奔你去。
听此,程子恒道;好,咱们天鸿三友,京都再相聚吧!
人生吗?总是要经历好的和坏的,但无论是好经历,还是坏经历,都是难得的成长。这不,原本还有些玩世不恭的程子恒,不过归家三日,就迅速完成了人生的大跳跃,从一株优雅富贵的温室盆栽,彻底挪移到了大自然,从此经受风霜雨雪,成长为注定参天的大树…
而这边的陆谦根本没想到,程家会发生如此大事。作为好朋友,,他不成抱怨一句,坦然的把财路送给了刘程两家,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愿意好友因此和家里人争吵,惹得他们三人因此而生疏。
但是,有些事根本没有办法预料的,当他收到程子恒和刘卟祁的书信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这话题也不说了,咱们后头继续聊,话说回筱芸这边的及第礼吧!
筱芸的及笄礼,准备了这么久,也终于要举行了。
但陆家却为了正宾的人选而犯愁着,陈家夫人倒是容易请,可陆家大小也算是个书香门第,然而陈家只是商贾,总有些不妥的。
若是去寻陆老爹那些同窗,又不那么熟识。
真是越来越愁人啊…
……
当然,这人选最合适的就是院长夫人了,可惜现在天寒地冻的,而且又是过年的时候,这路途又遥远的,谁也不敢折腾这位老太太啊。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筱芸真的是没那么在意的,毕竟,这个身体里装的可是现代灵魂,对于大芫这些俗礼,她始终有层隔膜,所以,她就在一旁好似看戏一般,如今只不过轮到自己演戏罢了。
但陆家父子和整个老熊岭的乡亲却想给她最好的,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大芫的珍宝尽皆捧来送给筱芸她也不为过啊。
而今天,筱芸中午蒸了一锅山东包子,热气腾腾的,如同一个个白嫩小胖子,在配上两样小菜,一锅金黄的南瓜粥。在这样寒冷的冬天,这些东西可是吃了最是暖心暖胃的。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风娘到灶间端饭,就嘱咐江大娘一句,然后自己就亲自送去了后院。结果进门时候,正好遇到风娘扶了铁夫人出门。
见此,筱芸就把托盘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就笑着问道;夫人,吃饭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铁夫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闲走,就应道;哦,我整日都没什么活可以干,倒是好吃好喝让你伺候着,我都长肉了。所以,这会我正要打算去院子里转转,权当走动消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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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筱芸笑嘻嘻上前扶了铁夫人另一只手臂,说道;夫人哪里胖…她正要哄老太太几句,突然听得咔擦一声巨响,她下意识就把铁夫人和风娘推了出去,然后她自己就抱头就蹲了下来。
厢房的廊檐并不宽,石阶也只有四级。风娘拼命护了主子,滚落在院子里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受伤,只不过头上发髻都散乱,很是有些狼狈的样子。
而这边的筱芸则是死死抱了头,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等着房倒屋塌,结果过了好久,也不见,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于是,她悄悄抬头瞄了瞄,却见一切都完好之极,哪有什么地动啊。只有院子里跌倒的铁夫人和风娘,两人都是一脸莫名的盯着她…
见此,筱芸猛然跳了起来,脸红的几乎要爆炸,不好意思道;啊!我还以为又地动了!
话罢,她赶紧跑出屋子,七手八脚扶起铁夫人和风娘,想为刚才自己的冒失,于是,她道歉道;啊,那个,我那个,不是故意的…
不想,铁夫人却是抓了她的手,温声道;没事,不怕,只是一个旱天雷而已…
听此,筱芸晃晃脸侧的辫子,更是脸红道;啊,都是先前地动吓出毛病了,我听着巨响,就以为…哎呀,夫人没摔坏就好。
铁夫人拍了拍筱芸的背,说道;好了,我还没那么老了,不怕摔,她的神色里多了那么一丝复杂之意,她迟疑了一瞬,却是问道;筱芸,你父亲现在可有时间,等会吃过午饭,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我爹?”
筱芸心下好奇,但依旧应道;我爹几乎整天都泡在屋子里读书,他肯定有时间了。等我问过爹爹,就让青花过来请夫人。
“好。”
于是,铁夫人回了屋子重新梳洗一番,换掉脏污的衣衫,而,筱芸则是就直接拐去了前院,当然,对于刚才所发生的糗事,她也不好和江大娘和韩姨母说起,倒是惹得一旁的她们两人一度猜测,她为何去了一趟后院,怎么就带了红脸蛋回来呢?
等吃过饭后,换了绸缎衣裙,重新梳妆利落的铁夫人就到了前院。
筱芸站在门口请了她进门,陆老爹早年丧妻,又读了太多圣贤书,还是很重规矩的。所以,屋子里除了筱芸,还喊了三儿子在一旁做陪客的。
但铁夫人见了礼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却说道;陆先生,承蒙贵府厚待,老妇捡回一条性命,又养好了旧疾,老妇感激不尽。但今日老妇突然寻先生说话,却是不太方便太多人知道,还请先生见谅。
这是要撵人?
陆老爹听得惊奇,对于铁夫人主仆三个,他一直都没有太在意。毕竟有了冯莫寒主仆的事在前,家里捡伤者回来,几乎已经成了惯例了。再说了,家里大小琐事都是筱芸处理的,铁夫人住在后院,几乎从来不来前院的,若不是午饭时候,筱芸说起,他都快忘了家里还有外人在了。
这会儿,听得铁夫人要求单独说话,他就有些皱了眉头。
当然,筱芸也很是疑惑的,但瞧着铁夫人脊背挺直的端坐在客位上,相比平日,明显多了几分威严之意。于是,她就道;正巧我和三哥有事要商量,爹,你就同夫人慢慢说,屋子里刚少了炭火,有些炭气,正好开门放一放气味。
话罢,她就拉了陆老三出了门,风娘也是大开了厅堂的门,之后就低头守在一旁了。
筱芸兄妹直接进了灶间,守了炉火,偶尔瞄几眼厅堂,心里越发好奇起来。
这不,筱芸就问道;三哥,你说铁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和老爹一个人说啊,她不会是告状吧,可是,我这几天可是很乖啊,她交代的功课,我都有做好了。
陆谦瞧着妹妹甩着小辫子,贼头贼脑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开了脸,玩笑道;嗯,也许是要给你说亲呢?毕竟,你及笄礼之后,你就是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哦!
听此,筱芸顿时一阵红了脸,却是急得连连摇头道;啊,我才不要,人家我还小呢,哪有十五岁就成亲的?怎么也要过了二十啊!再说了,你和二哥都没成亲,怎样轮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见此。陆谦一阵好笑,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自家妹子的反应这么大,于是,他好笑安抚道;女子和男子怎么能一样?男子三十岁不成亲都没人说闲话儿,但是,女子过了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不好挑人家了。不过,咱们陆家就你一个姑娘,总要你喜欢才好,所以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嫁再嫁!
听此,筱芸傲娇道;哼,这还差不多。她皱皱鼻子,转而又起了调皮心思,缠着哥哥问道,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温柔的,娇艳的,还是端庄娴熟的呢?
这下可轮到陆谦红了脸,先不说,对于此事,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他是考虑过,也不能同未及笄的妹妹说这些啊。
想到这里,他道;咳咳,这事,自有爹做主,我没想过。
他赶紧扯了老爹出来做挡箭牌,但筱芸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于是,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提意见道;大哥性子太老实,娶的大嫂精明又明事理,最合适不过了。至于,二哥他…哎,他别娶个女土匪回家就不错了。但是,到三哥你可要好好挑挑了,毕竟,三哥,你将来要做官的。俗话说得好。一个好的官员背后,一定要有个贤惠的妻子。三哥,你就朝贤惠大气方向的找吧啊!”
一旁的陆谦听得哭笑不得,他伸出去手揉着妹子的发顶,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怪话啊?谁说官夫人都要贤惠大气了…
听此,筱芸道;哼,那是别人,我家哥哥一表人才,又前程无量的,总要配天下最好的女子。你和二哥成亲的聘礼银子,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娶好媳妇回来了,
所以啊,三哥,对于,娶妻这事情,你一定要上心啊,不能随便哪个人把闺女许给你,你就同意了。知道吗?
第212章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抬着下巴,一副婆婆挑剔媳妇的架势,惹得陆谦笑的心暖又心疼的。
若是娘亲还在的话,妹妹哪里用得着,怎么费心去考量这些。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啊,我们跟爹…都辛苦你照料了。这个家,若是没有你,怕是早就破败的不成人样了,怎么会有今日这般红火的生活呢?
筱芸本来还想问问老院长可有姑娘未嫁,以老院长的为人秉性,姑娘定然是有才又有德,给陆家做媳妇儿最好不过了。
但眼见三哥神色里添了悲凉,她也猜到了,此刻的他肯定是又想起了过世的娘亲了,于是,她就赶紧笑嘻嘻应道;三哥,你说什么呢,这也是我家啊,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和爹爹赚银子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穿漂亮裙子,要戴首饰,要做最好吃的饭菜,哪一样,不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啊,没银子也不行啊。
听此,陆谦道;嗯,好,你就这样子最好。等以后三哥做了官,你就只管着坐着躺着好好过日子,这些东西,三哥给你张罗。
筱芸笑道;嗯,好啊,我以后的日子可是幸福着呢。有活计,去找大哥。还有,看谁不顺眼,就去找二哥帮我去打架。再来,有有坏人欺负我,就去找三哥帮忙,把他扔进大狱。再不济,还有老爹,念书也能把坏人给念死了。
筱芸摇晃着两条小辫子,笑的大眼睛如同月牙一般。
陆谦被妹子逗得笑声朗朗,应道;嗯,好,我们和爹都给你撑腰!
话罢,筱芸就随手从灶堂里掏出两个先前埋下的土豆,这会儿烤的正好,兄妹俩掰开一边趁热吃,一边继续难得的谈起心来。
这不,筱芸继续道;三哥,你说咱们爹整天都读书,按理说也该读些圣贤书啥的才对的啊。怎么老爹买回来的,却都是一些药经和史书啊。就连先前杨伯捎带来的那两本,我本来还想看一看,刚一开口就被老爹给赶了出来。
这事,陆谦倒是知道一点,于是就道;嗯,有可能是因为娘亲,当年娘病逝,爹很伤心,之后就改读了医书了。
听此,筱芸眨了眨两下眼睛,心里很是感慨老爹的深情,但她依旧心存疑惑道;可是,既然如此,娘已经过世这么久了,爹在读再多医书也不能把娘救活了。他怎么还日夜不休的钻研啊,把身体都熬坏了。
陆谦毕竟是男子,心思不如女子细腻,所以,这会被自己妹子一说,他自己也是愣住了。
对啊,娘亲已经死了一年多了,爹就算是医术钻研的再好,即便做了御医,也不能让娘亲起死回生啊。难道…
想到这里,他眉梢顿时猛然一挑,好似被人瞬间攥住了心脏,目光下意识望向自家妹妹。
而此刻的筱芸却正剥着烤土豆的外皮,青葱一样的手指被烫的微微有些泛红,白皙的小脸沾了一点儿黑灰,分外俏皮可爱…
陆谦说道;妹妹,你…
还没等陆谦把话说完,陆老爹不知何时站在堂屋门口召唤道;筱芸,老三,你们快过来…
听此,陆谦和筱芸就赶紧迎了出去。
陆老爹不知道因为何事,眉眼间居然带了喜色,还吩咐道;对了,让人去山下喊你大哥和大嫂上来一趟,还有,你二哥哪里去了,也把他给我喊回来。我有事要宣布说!陆谦和筱芸他们两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呢?难的老爹不回去看书,对于他的吩咐,他们也赶紧忙了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生福居的陆老大夫妻,还有在外面疯玩的陆老二也都赶了回来。
陆老二一直是个直脾气的,刚进屋就给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头问道;爹,干嘛突然叫我回家啊,我刚才正和达库他们比赛摔跤呢?重点是我马上要赢了啊。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您跟筱芸说就行了,我…”
还没等陆老二说完,陆老爹怒道;闭嘴,滚一边去…
陆老爹虎了脸,赶了神经粗的堪比藤蔓的儿子,之后望向垂手躬身立在堂屋中间的子女们,他眼底闪过一抹悲色。最后唤了女儿一声道;筱芸,上前跪下!
听此,筱芸顿时惊了一跳,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何要自己下跪。
陆老大最是憨厚心实,生怕妹妹闯祸惹了老爹恼怒,于是,他就要开口求情,却被陈月仙扯了袖子。陈月仙精明有眼色,毕竟,屋子里还多了铁夫人主仆在呢,公爹就是再怎么恼怒妹妹如何不好,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的。
这不,筱芸刚刚跪下,陆老爹就请了铁夫人坐了主位。之后,更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筱芸啊,你娘过世的早,你的三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只有你,在你还小时,你娘就不在了,没人教导,爹怕你将来吃亏。所以,今日铁夫人说起,要收你为义女时,爹就已经同意了。所以,你就…磕头行礼吧!
义女?
陆家三兄妹连同陈月仙在内,都被陆老爹这话,给弄的愣住了。陆老爹对于过世的娘亲白氏,那可真是情深不移。山上的坟茔为何是衣冠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里屋的青花罐子里装了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但如今他居然开口要筱芸认别的女人做母亲,也就是把白氏疼爱到骨子里的闺女送给别人一半,这简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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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家三兄弟在听到自家老爹这样的提议,都是互相对视一眼,正要开口问询时,不想陆老爹已经催促道;筱芸你还在等什么,还不磕头…
对此,筱芸倒是没有想太多,一来,她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筱芸,对待白氏没有那种融入骨血的归属感。二来,铁夫人这些时日对她悉心教导,为人外冷内热的,实在是让她亲近又敬佩。本来,她还想禀明陆老爹,认铁夫人做个女先生呢?以后行弟子礼,能照顾的时候,也多照顾铁夫人一二。毕竟铁夫人这般流落在外,不像家里如何显赫,日子美满的样子。她就当多孝顺一个长辈而已,也不是什么负担。
哪知道,今天老爹既然居然主动开口要她认义母,倒是和认先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她也就迟疑了一会儿,就正色说道;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三拜。
说罢,她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神色很是激动的,一向连笑容都少有的脸颊,如今也是轻轻颤抖着,眼里泪光融融,好似悲喜交加到了极致。
她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只雕纹繁复的玉牌,递到了筱芸的跟前。
见此,筱芸赶紧双手接了下来,玉牌是羊脂白玉,许是在铁夫人怀里放了很久,带着一阵暖意的。玉牌上的纹路是筱芸从来没见过的,古朴又带了些苍凉的味道。玉牌中间有两个篆刻小字,隐约好似是“郡宁”。穿着玉牌的红绳很陈旧,同玉牌的莹莹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不,铁夫人说道;当年,我家亡夫听闻我身怀有孕,特意去找了这块玉石,求到南疆一位大师门上,雕了这块玉牌,祈愿我们孩子康健安宁一世。哪知…七月上旬的时候,孩子还是没保住,是个女儿。
铁夫人提起往事,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哽咽的不能继续道。
筱芸听的心堵,怪不得铁夫人神色里总是含了三分悲苦,原来是丧女之痛。于是,她赶紧起身,扯了帕子递过去。
见此,铁夫人握了筱芸的手,顾不得擦抹眼泪,恳切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有我在一天,就谁也欺负不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受我当初的那般苦楚。
其实,这话听得有些古怪,但筱芸也来不及问啊,她只能劝道;义母,您放心,我泼辣着呢?谁敢欺负我啊。再说了,有人欺负我,不是还有您,还有我爹和哥哥嫂子嘛!你们总会为我出头的,对吧…
听此,铁夫人望向陆家父子,陆老爹不知想着什么,早就已经神游去了,然而,陆家三兄弟却是一脸神色,都是很是不舍,好似被人抢走了妹妹似的。
所以,她倒是看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如同筱芸所说的那样,她有三个哥哥,如今又加了她,筱芸怎么也不会同她那苦命的女儿一般。但倒是有件事,她不得不说。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嗯,好,既然你认了我这个义母,那有件事,你就一定要听我的。
听此,筱芸很是好奇,赶紧应道;啊,什么事啊!义母有事,尽管吩咐就好,我一定听话。
见此,铁夫人点头,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道;你的亲事,按理说我不该插手,毕竟你有父亲和兄嫂在。但我多嘴一句,你嫁什么人都成,就是不能给人做妾!
做妾?
听到这里,筱芸听得愕然,之后她连连摇头。
不想,铁夫人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不愿听话,所以,她着急道;陈家长子即便再好,可他也已娶妻生子,你怎可屈居人下呢?
陈家长子?
铁夫人的话刚落地,这下不只筱芸,陈月仙都是脚下一软的,差点跌倒在地。她不过就出门几个月,什么时候小姑和大哥…
陈老大更是嘴巴里能塞个土豆进去,倒是陈老二愣头愣脑扔出一句道;啊,不对啊,筱芸不是喜欢冯大哥吗?怎么突然换了陈家大哥呢?
而这会,陆老爹这会,魂魄也收了回来,结果又被“陈大哥”和“冯大哥”搅和的脑子里变了一团浆糊。
一旁的陆谦最是清楚自家妹妹的心思了,所以,他赶紧开口解围道;夫人,可能误会了,筱芸当陈家大哥和我们几个兄弟没有区别,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听到这里,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又见筱芸这会已经脸红的恨不得能滴出血来的脸蛋。
她这会才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搞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这不,她不好意思道;咳咳,我也是随便猜的,这么说来,倒是…嗯,实在对不住筱芸了。
而作为话题的主角筱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毕竟,当着家里人和嫂子的面,她也不好说陈信如何不好啊,她的意中人如何人才不凡的,所以,她只能赶紧扯了个借口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先去灶间看看,晚上,摆酒请村里长辈也过来热闹一下。
说罢,她就撒腿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之极,半晌没人说话。
后来,到底还是风娘解围道;夫人,奴婢先扶您回屋歇会儿吧。
听此,铁夫人顺着她的话道;哦,好,正好,筱芸及笄的新衣裙还没缝完。
铁夫人应着,随后起了身。
一旁的陆老爹见此,赶紧添了一句道;夫人,过几天就到筱芸及笄了,还要劳烦夫人做正宾了。
听此,铁夫人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的。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各自散掉了。留下陆家三兄弟,也是默默退了出去。
毕竟,陆老大回来的时候,铁夫人已经在家里住了有些时间了,平日,他们夫妻又在山下住,不怎么上来,倒是对铁夫人了解特别少。于是,这会儿他就忍不住问道;这铁夫人家住哪里啊,对筱芸可好?
听此,陆老二挠挠后脑勺,意思很明白不过,他也是不清楚。
倒是陆老三想起自家老爹的神色,安抚两个哥哥道;对于,这次筱芸认义母这事情,咱们的爹肯定都是问过了,所以,这才让筱芸认了做义母。毕竟,平时夫人教授筱芸很是认真,只要她待筱芸一直都这么好,咱们自然要感激和孝顺她。
第213章认干娘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抬着下巴,一副婆婆挑剔媳妇的架势,惹得陆谦笑的心暖又心疼的。
若是娘亲还在的话,妹妹哪里用得着,怎么费心去考量这些。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啊,我们跟爹…都辛苦你照料了。这个家,若是没有你,怕是早就破败的不成人样了,怎么会有今日这般红火的生活呢?
筱芸本来还想问问老院长可有姑娘未嫁,以老院长的为人秉性,姑娘定然是有才又有德,给陆家做媳妇儿最好不过了。
但眼见三哥神色里添了悲凉,她也猜到了,此刻的他肯定是又想起了过世的娘亲了,于是,她就赶紧笑嘻嘻应道;三哥,你说什么呢,这也是我家啊,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和爹爹赚银子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穿漂亮裙子,要戴首饰,要做最好吃的饭菜,哪一样,不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啊,没银子也不行啊。
听此,陆谦道;嗯,好,你就这样子最好。等以后三哥做了官,你就只管着坐着躺着好好过日子,这些东西,三哥给你张罗。
筱芸笑道;嗯,好啊,我以后的日子可是幸福着呢。有活计,去找大哥。还有,看谁不顺眼,就去找二哥帮我去打架。再来,有有坏人欺负我,就去找三哥帮忙,把他扔进大狱。再不济,还有老爹,念书也能把坏人给念死了。
筱芸摇晃着两条小辫子,笑的大眼睛如同月牙一般。
陆谦被妹子逗得笑声朗朗,应道;嗯,好,我们和爹都给你撑腰!
话罢,筱芸就随手从灶堂里掏出两个先前埋下的土豆,这会儿烤的正好,兄妹俩掰开一边趁热吃,一边继续难得的谈起心来。
这不,筱芸继续道;三哥,你说咱们爹整天都读书,按理说也该读些圣贤书啥的才对的啊。怎么老爹买回来的,却都是一些药经和史书啊。就连先前杨伯捎带来的那两本,我本来还想看一看,刚一开口就被老爹给赶了出来。
这事,陆谦倒是知道一点,于是就道;嗯,有可能是因为娘亲,当年娘病逝,爹很伤心,之后就改读了医书了。
听此,筱芸眨了眨两下眼睛,心里很是感慨老爹的深情,但她依旧心存疑惑道;可是,既然如此,娘已经过世这么久了,爹在读再多医书也不能把娘救活了。他怎么还日夜不休的钻研啊,把身体都熬坏了。
陆谦毕竟是男子,心思不如女子细腻,所以,这会被自己妹子一说,他自己也是愣住了。
对啊,娘亲已经死了一年多了,爹就算是医术钻研的再好,即便做了御医,也不能让娘亲起死回生啊。难道…
想到这里,他眉梢顿时猛然一挑,好似被人瞬间攥住了心脏,目光下意识望向自家妹妹。
而此刻的筱芸却正剥着烤土豆的外皮,青葱一样的手指被烫的微微有些泛红,白皙的小脸沾了一点儿黑灰,分外俏皮可爱…
陆谦说道;妹妹,你…
还没等陆谦把话说完,陆老爹不知何时站在堂屋门口召唤道;筱芸,老三,你们快过来…
听此,陆谦和筱芸就赶紧迎了出去。
陆老爹不知道因为何事,眉眼间居然带了喜色,还吩咐道;对了,让人去山下喊你大哥和大嫂上来一趟,还有,你二哥哪里去了,也把他给我喊回来。我有事要宣布说!陆谦和筱芸他们两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呢?难的老爹不回去看书,对于他的吩咐,他们也赶紧忙了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生福居的陆老大夫妻,还有在外面疯玩的陆老二也都赶了回来。
陆老二一直是个直脾气的,刚进屋就给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头问道;爹,干嘛突然叫我回家啊,我刚才正和达库他们比赛摔跤呢?重点是我马上要赢了啊。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您跟筱芸说就行了,我…”
还没等陆老二说完,陆老爹怒道;闭嘴,滚一边去…
陆老爹虎了脸,赶了神经粗的堪比藤蔓的儿子,之后望向垂手躬身立在堂屋中间的子女们,他眼底闪过一抹悲色。最后唤了女儿一声道;筱芸,上前跪下!
听此,筱芸顿时惊了一跳,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何要自己下跪。
陆老大最是憨厚心实,生怕妹妹闯祸惹了老爹恼怒,于是,他就要开口求情,却被陈月仙扯了袖子。陈月仙精明有眼色,毕竟,屋子里还多了铁夫人主仆在呢,公爹就是再怎么恼怒妹妹如何不好,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的。
这不,筱芸刚刚跪下,陆老爹就请了铁夫人坐了主位。之后,更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筱芸啊,你娘过世的早,你的三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只有你,在你还小时,你娘就不在了,没人教导,爹怕你将来吃亏。所以,今日铁夫人说起,要收你为义女时,爹就已经同意了。所以,你就…磕头行礼吧!
义女?
陆家三兄妹连同陈月仙在内,都被陆老爹这话,给弄的愣住了。陆老爹对于过世的娘亲白氏,那可真是情深不移。山上的坟茔为何是衣冠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里屋的青花罐子里装了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但如今他居然开口要筱芸认别的女人做母亲,也就是把白氏疼爱到骨子里的闺女送给别人一半,这简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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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陆家三兄弟在听到自家老爹这样的提议,都是互相对视一眼,正要开口问询时,不想陆老爹已经催促道;筱芸你还在等什么,还不磕头…
对此,筱芸倒是没有想太多,一来,她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筱芸,对待白氏没有那种融入骨血的归属感。二来,铁夫人这些时日对她悉心教导,为人外冷内热的,实在是让她亲近又敬佩。本来,她还想禀明陆老爹,认铁夫人做个女先生呢?以后行弟子礼,能照顾的时候,也多照顾铁夫人一二。毕竟铁夫人这般流落在外,不像家里如何显赫,日子美满的样子。她就当多孝顺一个长辈而已,也不是什么负担。
哪知道,今天老爹既然居然主动开口要她认义母,倒是和认先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她也就迟疑了一会儿,就正色说道;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三拜。
说罢,她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神色很是激动的,一向连笑容都少有的脸颊,如今也是轻轻颤抖着,眼里泪光融融,好似悲喜交加到了极致。
她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只雕纹繁复的玉牌,递到了筱芸的跟前。
见此,筱芸赶紧双手接了下来,玉牌是羊脂白玉,许是在铁夫人怀里放了很久,带着一阵暖意的。玉牌上的纹路是筱芸从来没见过的,古朴又带了些苍凉的味道。玉牌中间有两个篆刻小字,隐约好似是“郡宁”。穿着玉牌的红绳很陈旧,同玉牌的莹莹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不,铁夫人说道;当年,我家亡夫听闻我身怀有孕,特意去找了这块玉石,求到南疆一位大师门上,雕了这块玉牌,祈愿我们孩子康健安宁一世。哪知…七月上旬的时候,孩子还是没保住,是个女儿。
铁夫人提起往事,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哽咽的不能继续道。
筱芸听的心堵,怪不得铁夫人神色里总是含了三分悲苦,原来是丧女之痛。于是,她赶紧起身,扯了帕子递过去。
见此,铁夫人握了筱芸的手,顾不得擦抹眼泪,恳切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有我在一天,就谁也欺负不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受我当初的那般苦楚。
其实,这话听得有些古怪,但筱芸也来不及问啊,她只能劝道;义母,您放心,我泼辣着呢?谁敢欺负我啊。再说了,有人欺负我,不是还有您,还有我爹和哥哥嫂子嘛!你们总会为我出头的,对吧…
听此,铁夫人望向陆家父子,陆老爹不知想着什么,早就已经神游去了,然而,陆家三兄弟却是一脸神色,都是很是不舍,好似被人抢走了妹妹似的。
所以,她倒是看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如同筱芸所说的那样,她有三个哥哥,如今又加了她,筱芸怎么也不会同她那苦命的女儿一般。但倒是有件事,她不得不说。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嗯,好,既然你认了我这个义母,那有件事,你就一定要听我的。
听此,筱芸很是好奇,赶紧应道;啊,什么事啊!义母有事,尽管吩咐就好,我一定听话。
见此,铁夫人点头,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道;你的亲事,按理说我不该插手,毕竟你有父亲和兄嫂在。但我多嘴一句,你嫁什么人都成,就是不能给人做妾!
做妾?
听到这里,筱芸听得愕然,之后她连连摇头。
不想,铁夫人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不愿听话,所以,她着急道;陈家长子即便再好,可他也已娶妻生子,你怎可屈居人下呢?
陈家长子?
铁夫人的话刚落地,这下不只筱芸,陈月仙都是脚下一软的,差点跌倒在地。她不过就出门几个月,什么时候小姑和大哥…
陈老大更是嘴巴里能塞个土豆进去,倒是陈老二愣头愣脑扔出一句道;啊,不对啊,筱芸不是喜欢冯大哥吗?怎么突然换了陈家大哥呢?
而这会,陆老爹这会,魂魄也收了回来,结果又被“陈大哥”和“冯大哥”搅和的脑子里变了一团浆糊。
一旁的陆谦最是清楚自家妹妹的心思了,所以,他赶紧开口解围道;夫人,可能误会了,筱芸当陈家大哥和我们几个兄弟没有区别,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听到这里,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又见筱芸这会已经脸红的恨不得能滴出血来的脸蛋。
她这会才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搞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这不,她不好意思道;咳咳,我也是随便猜的,这么说来,倒是…嗯,实在对不住筱芸了。
而作为话题的主角筱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毕竟,当着家里人和嫂子的面,她也不好说陈信如何不好啊,她的意中人如何人才不凡的,所以,她只能赶紧扯了个借口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先去灶间看看,晚上,摆酒请村里长辈也过来热闹一下。
说罢,她就撒腿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之极,半晌没人说话。
后来,到底还是风娘解围道;夫人,奴婢先扶您回屋歇会儿吧。
听此,铁夫人顺着她的话道;哦,好,正好,筱芸及笄的新衣裙还没缝完。
铁夫人应着,随后起了身。
一旁的陆老爹见此,赶紧添了一句道;夫人,过几天就到筱芸及笄了,还要劳烦夫人做正宾了。
听此,铁夫人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的。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各自散掉了。留下陆家三兄弟,也是默默退了出去。
毕竟,陆老大回来的时候,铁夫人已经在家里住了有些时间了,平日,他们夫妻又在山下住,不怎么上来,倒是对铁夫人了解特别少。于是,这会儿他就忍不住问道;这铁夫人家住哪里啊,对筱芸可好?
听此,陆老二挠挠后脑勺,意思很明白不过,他也是不清楚。
倒是陆老三想起老爹的神色,安抚两个哥哥道;对于,这事情,咱们的爹肯定都是问过了,所以,这才让筱芸认了做义母。毕竟,平时夫人教授筱芸很是认真,只要她待筱芸一直都这么好,咱们自然要感激和孝顺她。
第214章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抬着下巴,一副婆婆挑剔媳妇的架势,惹得陆谦笑的心暖又心疼的。
若是娘亲还在的话,妹妹哪里用得着,怎么费心去考量这些。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啊,我们跟爹…都辛苦你照料了。这个家,若是没有你,怕是早就破败的不成人样了,怎么会有今日这般红火的生活呢?
筱芸本来还想问问老院长可有姑娘未嫁,以老院长的为人秉性,姑娘定然是有才又有德,给陆家做媳妇儿最好不过了。
但眼见三哥神色里添了悲凉,她也猜到了,此刻的他肯定是又想起了过世的娘亲了,于是,她就赶紧笑嘻嘻应道;三哥,你说什么呢,这也是我家啊,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和爹爹赚银子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穿漂亮裙子,要戴首饰,要做最好吃的饭菜,哪一样,不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啊,没银子也不行啊。
听此,陆谦道;嗯,好,你就这样子最好。等以后三哥做了官,你就只管着坐着躺着好好过日子,这些东西,三哥给你张罗。
筱芸笑道;嗯,好啊,我以后的日子可是幸福着呢。有活计,去找大哥。还有,看谁不顺眼,就去找二哥帮我去打架。再来,有有坏人欺负我,就去找三哥帮忙,把他扔进大狱。再不济,还有老爹,念书也能把坏人给念死了。
筱芸摇晃着两条小辫子,笑的大眼睛如同月牙一般。
陆谦被妹子逗得笑声朗朗,应道;嗯,好,我们和爹都给你撑腰!
话罢,筱芸就随手从灶堂里掏出两个先前埋下的土豆,这会儿烤的正好,兄妹俩掰开一边趁热吃,一边继续难得的谈起心来。
这不,筱芸继续道;三哥,你说咱们爹整天都读书,按理说也该读些圣贤书啥的才对的啊。怎么老爹买回来的,却都是一些药经和史书啊。就连先前杨伯捎带来的那两本,我本来还想看一看,刚一开口就被老爹给赶了出来。
这事,陆谦倒是知道一点,于是就道;嗯,有可能是因为娘亲,当年娘病逝,爹很伤心,之后就改读了医书了。
听此,筱芸眨了眨两下眼睛,心里很是感慨老爹的深情,但她依旧心存疑惑道;可是,既然如此,娘已经过世这么久了,爹在读再多医书也不能把娘救活了。他怎么还日夜不休的钻研啊,把身体都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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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二一直是个直脾气的,刚进屋就给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头问道;爹,干嘛突然叫我回家啊,我刚才正和达库他们比赛摔跤呢?重点是我马上要赢了啊。家里到底有什么事,您跟筱芸说就行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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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筱芸顿时惊了一跳,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何要自己下跪。
陆老大最是憨厚心实,生怕妹妹闯祸惹了老爹恼怒,于是,他就要开口求情,却被陈月仙扯了袖子。陈月仙精明有眼色,毕竟,屋子里还多了铁夫人主仆在呢,公爹就是再怎么恼怒妹妹如何不好,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的。
这不,筱芸刚刚跪下,陆老爹就请了铁夫人坐了主位。之后,更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筱芸啊,你娘过世的早,你的三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只有你,在你还小时,你娘就不在了,没人教导,爹怕你将来吃亏。所以,今日铁夫人说起,要收你为义女时,爹就已经同意了。所以,你就…磕头行礼吧!
义女?
陆家三兄妹连同陈月仙在内,都被陆老爹这话,给弄的愣住了。陆老爹对于过世的娘亲白氏,那可真是情深不移。山上的坟茔为何是衣冠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里屋的青花罐子里装了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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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筱芸倒是没有想太多,一来,她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筱芸,对待白氏没有那种融入骨血的归属感。二来,铁夫人这些时日对她悉心教导,为人外冷内热的,实在是让她亲近又敬佩。本来,她还想禀明陆老爹,认铁夫人做个女先生呢?以后行弟子礼,能照顾的时候,也多照顾铁夫人一二。毕竟铁夫人这般流落在外,不像家里如何显赫,日子美满的样子。她就当多孝顺一个长辈而已,也不是什么负担。
哪知道,今天老爹既然居然主动开口要她认义母,倒是和认先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她也就迟疑了一会儿,就正色说道;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三拜。
说罢,她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神色很是激动的,一向连笑容都少有的脸颊,如今也是轻轻颤抖着,眼里泪光融融,好似悲喜交加到了极致。
她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只雕纹繁复的玉牌,递到了筱芸的跟前。
见此,筱芸赶紧双手接了下来,玉牌是羊脂白玉,许是在铁夫人怀里放了很久,带着一阵暖意的。玉牌上的纹路是筱芸从来没见过的,古朴又带了些苍凉的味道。玉牌中间有两个篆刻小字,隐约好似是“郡宁”。穿着玉牌的红绳很陈旧,同玉牌的莹莹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不,铁夫人说道;当年,我家亡夫听闻我身怀有孕,特意去找了这块玉石,求到南疆一位大师门上,雕了这块玉牌,祈愿我们孩子康健安宁一世。哪知…七月上旬的时候,孩子还是没保住,是个女儿。
铁夫人提起往事,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哽咽的不能继续道。
筱芸听的心堵,怪不得铁夫人神色里总是含了三分悲苦,原来是丧女之痛。于是,她赶紧起身,扯了帕子递过去。
见此,铁夫人握了筱芸的手,顾不得擦抹眼泪,恳切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有我在一天,就谁也欺负不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受我当初的那般苦楚。
其实,这话听得有些古怪,但筱芸也来不及问啊,她只能劝道;义母,您放心,我泼辣着呢?谁敢欺负我啊。再说了,有人欺负我,不是还有您,还有我爹和哥哥嫂子嘛!你们总会为我出头的,对吧…
听此,铁夫人望向陆家父子,陆老爹不知想着什么,早就已经神游去了,然而,陆家三兄弟却是一脸神色,都是很是不舍,好似被人抢走了妹妹似的。
所以,她倒是看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如同筱芸所说的那样,她有三个哥哥,如今又加了她,筱芸怎么也不会同她那苦命的女儿一般。但倒是有件事,她不得不说。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嗯,好,既然你认了我这个义母,那有件事,你就一定要听我的。
听此,筱芸很是好奇,赶紧应道;啊,什么事啊!义母有事,尽管吩咐就好,我一定听话。
见此,铁夫人点头,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说道;你的亲事,按理说我不该插手,毕竟你有父亲和兄嫂在。但我多嘴一句,你嫁什么人都成,就是不能给人做妾!
做妾?
听到这里,筱芸听得愕然,之后她连连摇头。
不想,铁夫人见她如此,还以为她不愿听话,所以,她着急道;陈家长子即便再好,可他也已娶妻生子,你怎可屈居人下呢?
陈家长子?
铁夫人的话刚落地,这下不只筱芸,陈月仙都是脚下一软的,差点跌倒在地。她不过就出门几个月,什么时候小姑和大哥…
陈老大更是嘴巴里能塞个土豆进去,倒是陈老二愣头愣脑扔出一句道;啊,不对啊,筱芸不是喜欢冯大哥吗?怎么突然换了陈家大哥呢?
而这会,陆老爹这会,魂魄也收了回来,结果又被“陈大哥”和“冯大哥”搅和的脑子里变了一团浆糊。
一旁的陆谦最是清楚自家妹妹的心思了,所以,他赶紧开口解围道;夫人,可能误会了,筱芸当陈家大哥和我们几个兄弟没有区别,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听到这里,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又见筱芸这会已经脸红的恨不得能滴出血来的脸蛋。
她这会才反应过来,她一定是搞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这不,她不好意思道;咳咳,我也是随便猜的,这么说来,倒是…嗯,实在对不住筱芸了。
而作为话题的主角筱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毕竟,当着家里人和嫂子的面,她也不好说陈信如何不好啊,她的意中人如何人才不凡的,所以,她只能赶紧扯了个借口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先去灶间看看,晚上,摆酒请村里长辈也过来热闹一下。
说罢,她就撒腿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之极,半晌没人说话。
后来,到底还是风娘解围道;夫人,奴婢先扶您回屋歇会儿吧。
听此,铁夫人顺着她的话道;哦,好,正好,筱芸及笄的新衣裙还没缝完。
铁夫人应着,随后起了身。
一旁的陆老爹见此,赶紧添了一句道;夫人,过几天就到筱芸及笄了,还要劳烦夫人做正宾了。
听此,铁夫人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的。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各自散掉了。留下陆家三兄弟,也是默默退了出去。
毕竟,陆老大回来的时候,铁夫人已经在家里住了有些时间了,平日,他们夫妻又在山下住,不怎么上来,倒是对铁夫人了解特别少。于是,这会儿他就忍不住问道;这铁夫人家住哪里啊,对筱芸可好?
听此,陆老二挠挠后脑勺,意思很明白不过,他也是不清楚。
倒是陆老三想起老爹的神色,安抚两个哥哥道;对于,这事情,咱们的爹肯定都是问过了,所以,这才让筱芸认了做义母。毕竟,平时夫人教授筱芸很是认真,只要她待筱芸一直都这么好,咱们自然要感激和孝顺她。
第215章
一旁的陈月仙听此,也帮腔道;正是这样,三弟说的对,先不说铁夫人为人行事正派了,更何况,筱芸平时同她相处也好。虽然,我和你们大哥在山下住着,二弟,三弟和爹爹都是男子,筱芸有事也不好开口。而如今,多了铁夫人照料帮衬筱芸一二,这倒是一件好事啊。
她的这话说的在理,所以,陆家三兄弟都是点头同意的,也放下了心事。
所以,这会,他们也道;筱芸认下义母是大事,我们这就去请村里长辈,让他们晚上过来吃酒,做个见证。
好,我去老冯爷那里,请他过来一趟。
“我去请郭叔和刘叔。”
就怎么一会儿,他们三兄弟就这几句话就分好了任务,然后结伴出了门,当然,陈月仙自然是去了灶间帮忙了,她心底暗暗庆幸起来。幸好刚才铁夫人所说不是的话,只是个乌龙,若是,筱芸真看中了自家大哥,那可真是乱套了…
就这样,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陆家的堂屋里,就摆好了酒席,两张桌子上满满都是好菜。
看着真是色香味俱全的…
即便,先前日子过得不那么富裕,筱芸准的酒席也是丰盛,更别说如今了,现在他们的家底都变成如此丰厚了,自然是珍馐美味,恨不能尽皆端上桌子了。
男的那桌,有老冯爷和陆老爹坐了上首,其余的就是村里另外几个老爷子们,还有刘叔,郭叔,毕三叔等等,而陆老大则是带着两个弟弟坐在了下首,当做陪客。
而女子这桌,有铁夫人和陈月仙坐了主位,刘婶子和几个村里有些脸面的妇人在一旁当做陪客。
而倒座房的大炕上,还有一张小桌,只摆了四个菜,但都是高仁和初一喜爱的菜色,两人也没那么多规矩,不等堂屋里那里的人开席,他们就开始抢成一团了。
陆家最近经常摆酒,又敬着村里的长辈,几乎是每几天就要开此酒席。所以,在听到陆家又开酒席的时候,众人都不觉如何惊奇,众人都是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等陆老爹发话着。
陆老爹眼见酒菜都准备妥当,这才同老冯爷和在座的几个长辈说道;各位叔伯,我今日做主让我家筱芸认了铁夫人做义母。铁夫人出身尊贵,见识非凡,又待筱芸亲近,以后有她教导,筱芸肯定会更懂事。
虽然,他这话说的有些含糊,既然带了尊贵俩字,到底如何尊贵,他却是没有明说。
但陆老爹毕竟是筱芸亲爹爹,他必然有所考量才会这般决定,村里人再疼筱芸也没资格反对。
毕竟,他老爹都答应了…
于是,老冯爷点头道;你决定好就好了,筱芸是个好姑娘,大伙自然盼着她更好。
倒是刘婶子几个,这些时日没少和铁夫人打交道。虽然,铁夫人说话行事都很温和,并没有半点瞧不起她们这些村妇的地方,但她骨子里带着的某些东西,还是和众多村妇有所不同。
毕竟,村里人这两年跟着筱芸折腾生意,家家户户都是大变样子,心里明镜一样,都知道筱芸不是他们这小山沟能留得住的,将来,她必然要嫁到富贵人家去的,更会有一番作为的。
但娘家就是姑娘的腰,老熊岭众人虽然都愿意舍命护着筱芸,却依旧心虚,毕竟,他们这一群猎户的命也不值钱。
而如今筱芸能有个身份尊贵的义母,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个人护着筱芸,多一个人给筱芸撑腰,这可是好事!
于是,刘婶子第一个开口祝贺道;这是好事啊,筱芸以后可就有娘护着了!铁夫人也有个聪慧乖巧的姑娘孝敬了!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筱芸太聪明了,平日有事我们都帮不上,以后有了夫人在身旁,我们就放心了。”
其余妇人也是纷纷应和,真心赞成道。
铁夫人怎会看不出众人的真心还是假意,所以,她的眼底暖意更浓,笑着道谢道;多谢姐妹们吉言,能有筱芸这样的女儿,也是我的福气……
众人听到她这样说,更是欢喜道;,都有福气,都有福气!
老冯爷和几个长辈也是点头,端起酒碗,说道;好,咱们大伙都敬铁夫人一碗酒,以后,就把筱芸托付给夫人了。就麻烦夫人多多护着筱芸,我们老熊岭都感激不尽。
听此,铁夫人道;各位乡亲严重了,筱芸今日做了我的义女,以后只要我命在一天,必定护她周全。我不敢夸下海口,但在整个大芫能够欺负到她头上的,不出五指之数…
铁夫人端了酒碗,一饮而尽,双眸许是因为酒意,亮的怕人。
虽然众人不知道她下了怎样的决心,但却听得出她的笃定和底气。
于是,大家都道;好,谢夫人,以后就仰仗您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喝酒!”
众人都是痛快干了碗里老酒,之后动了筷子,奔着喜欢的菜色夹去了。
毕竟,这些时日以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备年货的,说起采买的,如今大家手头都宽绰,往年看都不敢看的好东西,现在都是尽数的搬回家了。自然是人人欢喜,等说起价格大涨的青菜时,众人更是喜笑开颜的。
这世上从来不缺有钱人,往年也就罢了,而如今有老熊岭的十八座暖房在,若是家里的年夜饭桌,或者正月宴客的酒席上,没有几盘绿菜点缀,那可真是颜面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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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城里的杂货铺几乎各府的采买管事踩低了门槛子。几乎十八座暖房里的青菜都被订了出去,连喜气洋洋那里的供应都减半了。
但这些说起来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筱芸的及笄礼就在眼前了。
这会,听到陆老爹说起铁夫人做了正宾,乡亲们都是点头的,毕竟白氏早已过世了,而她作为义母,铁夫人绝对有这个资格的。
?但赞者和有司的人选还没有定准,白氏还在的时候,筱芸被养在家里,别说是认识什么朋友,就是村里的姑娘都没有同她玩得好的。毕竟白氏过世之后,筱芸就忙着打理家事,带着全村人员赚钱,更是没有什么功夫去交好什么小姐妹了。
如今事到临头,倒是没了人选。陈月仙想提议,找陈家远房亲戚家的姐妹过来帮忙,但想起她们在听说她嫁到陆家时候,那些姐妹的神色时,她又把话吞了过去。
筱芸极有主意又聪慧,万一陈家姐妹过来,反倒惹了筱芸不高兴,那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于是,众人商议了半晌,也没个好主意。
倒是筱芸不在乎,直接道;村里这么多姐妹,哪个不能帮我一把。不过是端个托盘,梳个头发而已,就是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此,众人都是反对道;啊,那怎么成,这可是大事情啊。
见此,筱芸笑嘻嘻起身给众人倒酒,说道;嘻嘻,有什么不可以啊,我也就是个普通的人啊,又不是多个鼻子和眼睛的,这都比村里姐妹的及笄礼要隆重多了,可不好再折腾大伙。放心,就是哪个姐妹梳头发把我扯疼了,我也保管不哭。
一旁的刘婶子最知道筱芸心意,就道;这丫头,倒是好说话,大活就听筱芸的话吧,虽说咱们村里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但都是勤快又本分的人,也担得起这个活计。
“好啊,既然筱芸看的起,我家大妞做这个赞者,她这一年学认字读书,韩家妹子都夸赞她呢,保管不能出错。”
一个妇人当先推荐自家闺女,一来是当真想给筱芸帮忙,二来也存了私心,毕竟筱芸及笄那一天会来很多宾客,自家闺女露个脸,说不定会被别看中,结段好姻缘呢。
当然,存了这心思的人不少,赵老六的媳妇也是赶紧接口道;那我家大梅就做那个有司,她先前及笄了,筱芸还送了一只簪子,现在也该是她来帮忙的时候了。”
其余妇人想再开口,已经完了,没有位置可以抢了。于是,都笑骂这两个姐妹嘴巴太快。
这么说笑着,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
但是说起筱芸及笄的新衣裙和首饰时,众人的意见可是分歧大了。
村里家家户户早就凑了银子,采买了绸缎,私下给筱芸做了新衣衫。但陆家这里,不说韩姨母,她就已经亲手缝了一套,就连铁夫人也是缝了一套衣服的,陈家那边也是准备了,这样加在一处,足足就有六七套了,行礼只用三套,根本穿不了这么多啊。
至于首饰,陆谦早在去年就在天鸿小镇摆摊写书信,替同窗代笔抄书,虽然这半年做的少了,但也攒了五六两银子,也给筱芸买了一只式样极雅致的银簪。
第216章及第礼
而村里众人则是托了小刀在城里银楼打了一副银镯子,表面都是纯银打造的,但内里却篆刻了十八家的形势,意为老熊岭十八家共同祈福,祈盼筱芸康宁喜乐的。
再加上铁夫人送的这个玉牌,还有京都那里送来的大堆首饰的。
这些东西加加起来,不必说,先前定下的那些,都要重新在拿出来,堆放在一起,在继续推翻再搭配筛选了。
世上最难的就是无米之炊,而如今是粮食多的不知吃哪样好,所以,这会巧妇们再犯愁也是甜蜜的忧愁。
于是,妇人们边吃边讨论,之后也不管吃喝的热火朝天的男人们,就直接班师到后院正房,开始挑挑拣拣起来了。
就这样,弄了大半天,最后,定了村人准备的一套素色襦裙,配上了那对银镯子,还有金枝亲手绣的一方罗帕;陈家送来的一套曲裾深衣,之后再配上陆老三的簪子;还有铁夫人和风娘准备的一套长裙礼服,料子是院长夫人送来的,再配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这套首饰不必说,肯定出自高仁千里送来的包裹里挑出来的。
她们妇人们倒是在一旁兴致高昂的,折腾筱芸把三套衣衫和首饰都换了个一遍,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踩着灯光回家去了。
看到她们离去后,筱芸累的如同小狗一般吐了舌头,被铁夫人照着脑门拍了一记,就赶紧老老实实预习起及笄那天的程序和礼仪了。
好了,不说这会老熊岭这里是如何忙碌着办理及第礼了,说回这头京都得情况吧!
天上的星星调皮的眨眼睛,不时躲进云层里偷笑,偶尔扭头看看依旧灯火辉煌的京都,又被中间那座至尊至贵的皇城吸引了目光。
光明殿里,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照的角落都是亮光闪闪。
此刻长条桌上,堆满了奏折,不管是六部的,还是内阁的,但凡白日送到养心阁的,晚上都会出现在这光明殿里面。
当然这事,极少有朝臣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所有人都会惊讶皇帝对待太子,既然会如此亲近和信任。
冯莫寒揉揉干涩的眼睛,抬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福公公赶紧在屋角的白玉盘里填了一块冷梅香饼,冷冽的香气慢慢逸散开来。
几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和宫女,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这会嗅得香气都是精神一震,悄悄抬头扫了一眼主子,见他并没有吩咐,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却听主子开口吩咐道;好了,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听此,小太监和宫女们都是听得一脸感激的,见此,福公公瞪了他们一眼,却是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撤出去,之后关了殿门,小声问道;主子,需要奴才给你换壶新茶吗?
冯莫寒起身,在地上走了两圈,并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开口却是问了一句道;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听此,福公公回答道;啊,回殿下,今天是腊月十七了,怎么了。
“哦,已经十七了啊,还有三日…”
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思念,明亮的眼眸里好似映出了心上人的模样,多少天没见,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什么。毕竟现在天气如此寒冷,她有没有穿上他猎到的白狐披风。还有先前的地动,是不是会让她夜里惊醒,担惊受怕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此刻都恨不得自己后面可以长双翅膀,瞬间飞到那座山岭上的大院。可惜,他身为太子,身为男儿,身为她的心上人,总是有很多事要做,要谋划的,他要为他们的未来铺下一条平坦大路,之后,他还要风凤光光的接她进京,要她站在他身旁,看看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要与她一起分享…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嗯,不必了,你给我煮一碗饺子过来就好。
听此,福公公赶紧应下,扭头却是苦了脸。毕竟,前几日外边秘密送来了一箱子东西,除了几件手艺粗陋的衣衫鞋袜之外,就是几布袋冻饺子。主子见了像宝贝似的,一样让他收起来,每每吩咐厨房煮一碗过来给他做宵夜,那就是主子又要熬夜了。
他常常怀疑,这饺子的馅料不是肉,而是提神醒脑的神药,否则,不然主子怎么吃了就疲惫全消,像打了鸡血一样。可惜,主子连皇上那里都舍不得送一碗,更别说是赏他尝尝了…
朔风送寒归,冰雪迎春到。腊八过了之后,日子就像被猫撵的老鼠一般疯狂乱窜,眨眼间就到了二十。
这天,还没等天色大亮,整个老熊岭就都忙碌了起来。
毕竟,三天前,陆老爹就已经发了十几张请帖,尽皆发是他当年读书时候的同窗,还有陈家老两口,甚至是府衙的新师爷都请了。之所以没有直接送帖子给赵高,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台阶。贴子给了师爷,若是来了府尹,那是陆家脸面大,若是府尹不来,那谁也说不出陆家“高攀不成”之类的酸话说。
毕竟,之前陆老大成亲,还有先前那几场大宴宾客,都是在岭下办置的。而如今筱芸及笄了,却是要放在本家宅院里办理的。但老熊岭上有太多不能被外人窥探的“秘密”了,于是,整个老熊岭的乡亲们,昨日就分好了差事。
有负责村口引领客人的,有负责端茶倒水的,当然,也有负责看守地窖和鹿栏的,各家暖棚也要留人看管。
当然,最忙的还是陆家大院了。
男子们忙着搭棚子遮风雪,女人们则准备食材,烧茶,点心的。淘气小子们则穿的喜气又干净,跑去村口当引路小童。
各家的闺女们,不管是争没争到赞者和有司位置的,都聚到了陆家后院,一来伴着筱芸说笑玩闹,二来也打算开开眼界。毕竟,农家的姑娘的及笄礼太过简单,日子富庶的,还能换套新衣裙,得一只银簪子,日子贫苦的,不过就是一身干净旧衣衫,给父母行个礼,挽个发髻插上木簪也就罢了。
但陆家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日子富庶,筱芸又是陆家和整个老熊岭的宝贝疙瘩,这及笄礼,他们肯定就不能简略了,置办起来极是隆重。
前院,中门大开,红色的地毡从门外一直铺到堂屋门口,又左右延伸开去,左边就通过游廊到了后院的正房,右边就是到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早就撤掉了孩子们的书桌,只留了那么两张圆桌,放了素雅的白瓷青花茶具,每桌四碟子点心,另外配了十几张椅子,做了女客的暂歇和吃酒之处。
韩姨母带着青花青玉住的东厢也收拾了出来,摆了新被褥和引枕靠垫之类,里侧放了六扇的花鸟屏风,遮蔽了洗漱和恭桶等物,备着女客们方便和小歇。岭下山口,后生们穿了新衣衫,合力大开了木栅大门。
而达库等十几个草原人如今养得极好,守在大门两侧,彪悍的模样,惹得来客都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日上三竿时候,陆家门前已经停了七八辆马爬犁。风雪天,马车不好行路,能工巧匠们把爬犁上安装了轿棚,倒是同车厢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能坐能卧,还可以放了取暖的炭盆,倒也舒坦。
所以,来客们进门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狼狈之色。
陆老爹迎了男客们进堂屋喝茶说话,女客们就进了西厢房。
陈掌柜老两口来的最早,陆家又没有主母,陈夫人就帮忙招呼女客们。
上门的女客多半是陆老爹同窗友人的家眷,自持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带了闺女来观礼,很有几分给陆家颜面的高傲之意。
但从岭下山口进来,到这就坐的厢房,她们都是暗暗有些吃惊。
传言虽多,但对于她们这些不出门的妇人来说,对老熊岭的印象多半还停留在“穷山恶水”四个字上,对于陆家,还只记得陆老爹丧妻,三儿一女没娘,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此刻看看这桌上的茶具,清一色的官窑白瓷,芙蓉花开四瓣,每瓣都摆了一色点心。艳红的枣泥糕,雪白的凉糕,金黄色的酥脆小麻花,紫艳艳的玫瑰松子仁蜂糕,真是色泽明丽又引人食欲大增。
院子里来往的村人也都是穿了新衣,虽然只有少数人着绸缎,多半还是棉布,但那抬头挺胸笑意盈盈的模样,就是瞎子见了,也能猜到他们老熊岭,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必定好过。
偶尔有事差遣门口的小童,小童行礼回话都是极伶俐,不似仆役,却比仆役更规矩守礼。
这件件事情下来,都是让来客们嘀咕不已。陈夫人看在眼里,却装做不知道,偶尔笑眯眯劝了众人喝茶吃点心,若是被他们拉着探问两句,她都是委婉应和两声。
好在,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及笄礼就要开始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赵高就带着师爷,还有一车的厚礼上门来了。
这不,赵高刚下车,就说道;哎呀,路上雪大,实在难行,本官没有来迟吧…
一府衙的父母官,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谁当真会开口责怪他。
陆老爹亲自迎了赵高进门,一众人都惊奇的几乎要把眼珠子掉出来了,而这边的老秀才们,更是诚惶诚恐上前见礼。早就听说陆家得了三子先生的提携,脱了一场大难不说,还同府尹搭上了线。他们原本是不信的,毕竟陆老爹,他是多么清高倔强的,他们这些同窗太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亲眼见到府尹大人,上门来观礼贺喜,看样子传言果然不假啊。
西厢房里的妇人们问询了几句,也是惊奇的厉害,纷纷探头悄悄望向正堂。
倒是老熊岭众人照旧忙碌,没觉得怎样惶恐,毕竟,他们已经见过两三次,算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了。更何况,这知府每次来对待他们很客气,待筱芸一家更是巴结厉害,显见有所求啊。谁会惧怕一个求上门的人呢…
而后院里,筱芸的正房里,正式热闹的时候。一众闺女们刚刚看过筱芸的衣衫首饰,都是羡慕欢喜的不成。及笄过了的闺女更加是嚷着要老娘补银簪子,没及笄的闺女则闹着要新衣衫,惹得帮忙的妇人们都是敲了自家闺女的脑门笑骂。
其实,她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毕竟,哪个老娘不疼闺女,闺女也只是同老娘撒娇而已。
第217章
而这边村里众人,因为筱芸及第礼快到了,则是托了小刀在城里银楼打了一副银镯子,这银镯子表面都是纯银打造的,但里面却内有乾坤,里面篆刻了十八家的字,意为老熊岭十八家共同祈福,祈盼筱芸康宁喜乐一生的。
再加上铁夫人送的这个玉牌,还有京都那里送来的大堆首饰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不必说,先前定下的那些首饰,现在都必须都要重新在拿出来,堆放在一起,在继续推翻再搭配筛选一番了。
然而,事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世上最难的就是无米之炊,可而如今却是粮食多的不知吃哪样好,所以,这会巧妇们再犯愁也是甜蜜的忧愁。
于是,妇人们就开始边吃边讨论起来,之后也不管吃喝的热火朝天的男人们,就直接班师到后院正房,开始挑挑拣拣起来了。当然,作为女主角的筱芸,当然也没逃过这一堆事,也是,被妇人们拉着一起回去后院去了………
就这样,她们弄了大半天,最后,才决定要村人准备的一套素色襦裙,配上了那对银镯子,还有金枝亲手绣的一方罗帕;陈家送来的一套曲裾深衣,之后再配上陆老三送的簪子;还有铁夫人和风娘准备的一套长裙礼服,料子是院长夫人送来的,再配了一套红宝石头面,这套首饰不必说,肯定出自高仁千里送来的包裹里挑出来的。
她们妇人们倒是在一旁兴致高昂的,折腾筱芸把三套衣衫和首饰都换了个一遍,最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踩着灯光回家去了。
看到她们离去后,筱芸累的如同小狗一样吐了舌头,被一旁的铁夫人看到了,照着她的脑门拍了一记,就赶紧老老实实预习起及笄那天的程序和礼仪起来了。
好了,不说这会老熊岭这里是如何忙碌着办理及第礼了,说回这头京都得情况吧!
天上的星星调皮的眨眼睛,不时躲进云层里偷笑着,偶尔扭头看看依旧灯火辉煌的京都,又被中间那座至尊至贵的皇城吸引了目光。
光明殿这里,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点了一根又一根,照的角落都是亮光闪闪。
此刻长条桌上,堆满了奏折,不管是六部的,还是内阁的,但凡白是白天送到养心阁的,晚上便都会出现在这光明殿里面。
当然这事,极少有朝臣知道的。若是让他们那些人知道了,怕是所有人都会惊讶皇帝对待太子,既然会如此亲近和信任吧!
冯莫寒揉揉干涩的眼睛,抬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一旁的福公公见此,就赶紧在屋角的白玉盘里填了一块冷梅香饼,冷冽的香气慢慢逸散开来。
几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和宫女们,原本都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了,这会嗅得香气,个个都是精神一震,悄悄抬头扫了一眼主子,见他并没有吩咐,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却听主子开口吩咐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听此,小太监和宫女们都瞬间一脸感激不已的,见此,福公公瞪了他们一眼,却还是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撤出去,之后,他便关了殿门,小声问道;主子,需要奴才给你换壶新茶来吗?
冯莫寒起身,在地上走了两圈,并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开口却是问了一句道;哦,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听此,福公公回答道;啊,回殿下,今天是腊月十七了,怎么了。
听到这个日期,冯莫寒喃喃自语道;哦,已经十七了啊,还有三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思念,明亮的眼眸里好似能映出了心上人的模样,都那么久了,多少天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此刻这会在做什么呢?现在,毕竟天气如此寒冷,她有没有穿上他猎到的白狐披风。还有先前的地动,是不是会让她夜里惊醒,担惊受怕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都没在他身旁,他真的很无奈,他此刻都恨不得自己后面可以长双翅膀,瞬间飞到那座山岭上的大院。可惜,他身为太子,身为男儿,身为她的心上人,总是有很多事要做,要谋划的,他要为他们的未来铺下一条平坦大路,之后,他还要风凤光光的接她进京,要她站在他身旁,看看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要与她一起分享…
想到这里,冯莫寒说道;嗯,不必了,你去给我煮一碗饺子过来就好。
听此,福公公赶紧应下,扭头却是苦了脸。毕竟,前几日外边秘密送来了一箱子东西,除了几件手艺粗陋的衣衫鞋袜之外,就是几布袋冻饺子。主子见了像宝贝似的,让他收起来,每每吩咐厨房煮一碗过来给他做宵夜,所以,此刻听到他这样一说,那就是主子他又要准备熬夜了。
他有时候常常怀疑,这饺子的馅料不是肉,而是给主子提神醒脑的神药,否则,不然主子怎么吃了就疲惫全消,像打了鸡血一样。可惜,主子连皇上那里都舍不得送一碗,更别说是赏他尝尝了…
朔风送寒归,冰雪迎春到。腊八过了之后,日子就像被猫撵的老鼠一般疯狂乱窜,眨眼间就到了二十。
这天,还没等天色大亮,整个老熊岭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毕竟,三天前,陆老爹就已经发了十几张请帖,当然都发给了那些他当年读书时候的同窗,还有陈家老两口,甚至是府衙的新师爷都请了。之所以没有直接送帖子给赵高,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台阶。帖子给了师爷,若是府尹大人知道了,过来老熊岭这里,那是陆家脸面大,若是府尹不来,那谁也说不出陆家“高攀不成”之类的酸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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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之前陆老大成亲,还有先前那几场大宴宾客,都是在岭下办置的。而如今筱芸及笄了,肯定是要放在本家宅院里办理的。但老熊岭上有太多不能被外人窥探的“秘密”了,于是,整个老熊岭的乡亲们,昨日就分好了差事。
有负责村口引领客人的,有负责端茶倒水的,当然,也有负责看守地窖和鹿栏的,当然,各家暖棚也要留人看管着。
当然,最忙的还是陆家大院这里了。
男子们则是帮忙着搭棚子遮风雪,女人们则是帮忙着准备食材,烧茶,点心的。淘气小子们则穿的喜气又干净的衣裳,跑去村口去当引路小童了。
各家的闺女们,不管是争没争做赞者和有司位置的,都聚到了陆家后院这里,一来是陪着筱芸说笑玩闹,二来也打算开开眼界。毕竟,农家的姑娘的及笄礼太过简单,日子富庶的,还能换套新衣裙,得一只银簪子,日子贫苦的,不过就是一身干净旧衣衫,给父母行个礼,挽个发髻插上木簪也就罢了。
但陆家在怎么说也算是书香门第,现在日子都过的富庶起来了,筱芸又是陆家和整个老熊岭的宝贝疙瘩,这及笄礼,他们肯定就不能简单办理的,所以,置办起来也是及其隆重的。
陆家前院,中门大开,红色的地毡从门外一直铺到堂屋门口,又左右延伸开去,左边就通过游廊到了后院的正房,右边就是通往西厢房。
西厢房里,早就撤掉了孩子们之前读书的书桌了,只留了那么两张圆桌,放了素雅的白瓷青花茶具,每桌当上四碟子点心,另外配了十几张椅子,就这样,这里就做暂时女客们暂歇和吃酒的地方了…
韩姨母则是带着青花和青玉,把她们住的东厢房也给收拾了出来,摆放了新被褥和枕靠垫之类,里侧放了六扇的花鸟屏风,遮蔽了洗漱和恭桶等物品,就这样,这里就暂时作为女客们方便和小歇的地方了。
而此刻岭下山口处这里,后生们则是穿了新衣衫,合力大开了木栅大门。
而达库等十几个草原人如今养得极好,守在大门两侧,彪悍的模样,惹得来客们都不由的多看了他们两眼。
差不多日上三竿的时候,陆家门前已经停了七八辆马车了。在这寒冷的风雪天,马车是最不好行走的,能工巧匠们把爬犁上安装了轿棚,倒是同车厢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能坐能卧,在这寒冷的冬天,还可以放上取暖的炭盆,这倒也舒坦些。
所以,来客们进门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狼狈之色。
这头的陆老爹则是迎了男客们进堂屋坐下喝茶聊天的,而女客们则是进了西厢房去了。
陈掌柜老两口来的最早,陆家又没有主母,所以,作为姻亲的陈夫人就帮忙招呼着女客们。
上门的女客多半是陆老爹同窗友人的家眷,自持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带了闺女来观礼,很有几分给陆家颜面的高傲之意。
但当她们从岭下山口走进来,一直到现在,坐在这西厢房这里,她们的内心都是暗暗有些吃惊不已的。
外面传言虽然多,但对于她们这些不出门的妇人来说,对老熊岭的印象多半还停留在“穷山恶水”四个字上,对于陆家,她们还只是记得陆老爹丧妻,三儿一女没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之后的事情就………
但此刻看看这桌上的茶具,清一色的官窑白瓷,芙蓉花开四瓣,每瓣都摆了一色点心。艳红的枣泥糕,雪白的凉糕,金黄色的酥脆小麻花,紫艳艳的玫瑰松子仁蜂糕,真是色泽明丽又引人食欲大增。
院子里来往的村人也都是穿了新衣服,虽然只有少数人身着绸缎,其他大多数还是棉布,但他们那抬头挺胸笑意盈盈的模样,就是瞎子见了,也能猜到他们老熊岭此刻,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必定比以前好过太多了。
偶尔有事差遣门口的小童,小童行礼回话都是极伶俐,不似仆役,却比仆役更规矩守礼。
这件件事情下来,都是让来客们嘀咕不已。陈夫人看在眼里,却装做不知道,偶尔笑眯眯劝了众人喝茶吃点心,若是被他们拉着探问两句,她都是委婉应和两声。
好在,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及笄礼就要开始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赵高就带着师爷,还有一车的厚礼上门来了。
这不,赵高刚下车,就说道;哎呀,路上雪大,实在难行,本官没有来迟吧…
一府衙的父母官,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谁当真会开口责怪他。
见此,陆老爹便亲自迎了赵高进门,一众人在看到府衙大人前来,都惊奇的几乎要把眼珠子掉出来了,而这边的老秀才们,更是诚惶诚恐上前见礼。早就听说陆家得了三子先生的提携,脱了一场大难不说,还同府尹搭上了线。他们原本是不信的,毕竟陆老爹,他是多么清高倔强的,他们这些同窗太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亲眼见到府尹大人,上门来观礼贺喜,看样子传言果然不假啊。
西厢房里的妇人们问询了几句,也是惊奇的厉害,纷纷探头悄悄望向正堂。
倒是老熊岭众人照旧忙碌,没觉得怎样惶恐,毕竟,他们已经见过两三次,算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了。更何况,这知府大人每次前来,对待他们都很是客气的样子,对待筱芸一家更是巴结的厉害,显见有所求啊。所以,谁会惧怕一个求上门的人呢…
而此刻后院里,筱芸的正房里面,正式热闹的时候。一众闺女们刚刚看过筱芸的衣衫首饰,都是羡慕欢喜的不成的。
所以,及笄过了的闺女们在看到这些衣服后,更加是嚷着要自家老娘给自己补银簪子…
第218章
当然,没及笄的闺女则闹着要新衣衫,惹得帮忙的妇人们都是敲了自家闺女的脑门笑骂着。
其实,她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毕竟,哪个老娘不疼闺女,闺女也只是同老娘撒娇而已。
一旁的筱芸看到了,都很是羡慕不已的,这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这个缘分吧!毕竟,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亲娘在身边,看到她们可以和自己的亲娘撒娇,她真的很羡慕的,想到这里,她只能唉声叹气了。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伸手拉了她坐到身边,她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她这种沉默却奇怪的让筱芸很安心。
所以,筱芸道;义母…
铁夫人抬手给筱芸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说道;别怕,有我在呢,你只管拿出陆家闺女的气度来就好。过了今日,你就是大姑娘了,这天下都去得!若是你爹同意的话,以后,我就带你到处走走。
听此,筱芸听得这话高兴坏了,一把抱了铁夫人的手臂摇晃道;啊,真的吗?义母,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这会,刘婶子刚从外边进来,听得最后一句,就赶紧嚷道;呀,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赶紧准备起来,宾客都到齐了,你该行礼了…
铁夫人再次拍拍筱芸的脸颊,起身整理了衣裙。大妞和大梅赶紧端了摆好衣衫首饰的托盘当先赶去前院,其余众人也开始安静下来。铁夫人扶了扶脑后的簪子,这才慢慢去了前院。
陆老爹已经等着正堂门口,远远见到铁夫人迈出角门,就躬身行礼。
院子里,彩棚子下,已经摆好了桌案草席和厚厚的羊皮褥子。
坐北朝南的桌案后是主位,西侧是正宾,赞者和有司。南侧的十几个位置则坐了村里长辈,同窗秀才和赵府尹连同师爷这些观礼人。
陆老爹等着众人坐好,这才落座。之后拱手同众人行李,这才说道;我陆家有女,自小体弱,一直娇养深闺,多有不足。幸上天庇佑,如今聪慧端庄。今日举行及笄礼,庆贺小女长大成人。感谢各位亲朋不惧风雪,前来观礼。
而此刻的筱芸正坐在东厢,早就换好了彩衣,两条辫子只用红绳绑了,听得外边陆老爹同众人说话,她自己也忍不住心头跳的厉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炕里的矮桌。当初冯莫寒在家里的时候,平日最多的时间,就是坐在这桌边写写画画,即便他离开多时,这桌上的笔墨纸砚,依旧保留着当初的样子,而它们的样子却好似只是他刚刚起身喝了杯茶,或者去稻田转了转,马上就能推门进来似的…
可惜,到底只是她的想象,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不在她的身边。
在筱芸发呆的时候,大妞神色紧张的开门进来说道;筱芸,先生,喊你出去行礼呢。
听此,筱芸赶紧起身,扯了扯衣角,最后望了一眼那张书桌,待得再扭过头去,下巴就微微抬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
门外,高朋满座,亲友俱在,共同见证她一生中第一个重要时刻。虽然他不在,但她依旧会做的最好,甚至更好,直到能够骄傲的站到他身边…
绯色衣裙,红绳绑了乌黑的辫子,陆家最小的女儿乖巧的随在父亲身边,弯腰同众人行礼间,初初展露深闺的娇羞和俏丽。
众人齐齐点头回礼,目送担任有司的大梅端了第一只托盘,引着筱芸回了东厢房。
片刻之后,在筱芸第二次走到人前后,素白云绫襦裙,没有任何纹饰,腰间系了翠绿的丝绦,手腕上一对光面银镯子,耳朵上小小银丁香,发辫向后挽起,罩了一块素色罗帕。帕子上绣纹极精美,在这样的冬天并不如何热烈的太阳照射之下,却闪着烁烁银光。
铁夫人等筱芸同陆老爹和众人行了礼,这才起身,一脸正色同筱芸互相见礼。筱芸跪坐在草席上,铁夫人洗净了手,然后打开了她的发辫,亲手执起木梳开始梳理。
之后,她说道;又长大一岁了,望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听到这里,筱芸感受得到她满满的疼爱和祝福。
而此刻西厢房里,有妇人低声议论道;做正宾的这位夫人是谁家的主母?难道是府尹夫人?这气度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啊。
“府尹夫人好像过世了,没听说过他续娶啊?”
陈月仙这会也忙的差不多,正好陪在这些女眷们身边,听得这话后,她就笑着接口道;这位夫人是我家小姑的义母,先前地动之时路过,因病暂时寄住在我家。平日对我家小姑多有教导和照料,正巧这次我家小姑及笄,就请了这位夫人做正宾。
她这话,其实根本没说明铁夫人的身份,但大芫重孝道,子女待义父义母都要同亲生爹娘一样尊重孝顺。这时候,众人若是再说铁夫人一句不好,有半个字不敬,那就是如同羞辱陆老爹一样了。
所以,众人都是把话头收了起来,专心去看院中行礼。结果这一看,却是让女眷们更惊奇了。
这会,筱芸已经挽了双螺髻,插了银簪,回东厢房又换了一套长裙。烟柳色银错金双凤织锦裁剪成最简单的式样,高高的束腰,显得少女的腰肢不堪一握的娇弱,但外罩的木兰青双绣梅花锦缎外裳,却又护住了这份娇弱,多了三分端庄明丽。
娇俏可人,不知世事的少女,瞬间变成了明丽知礼的姑娘。
这一次,铁夫人再次净手,重新打散了筱芸头上的双螺髻,墨色秀发在她的指尖变化缠绕,很快又换成了明月髻,一只累丝嵌红宝的赤金发冠置于正中。
等铁夫人弄好后,筱芸就起身行礼,转而回去换了最后一套礼服。
等到东厢门扇在打开的时候,太阳正好悬在天空正中,阳光从彩棚的缝隙投射下来,耀得众人微微眯了眼。
而筱芸就那么施施然走了出来,大红缂丝织金五彩通袖衣,下边配了曳地百鸟朝凤瞿纹缕金裙,耳朵上是金冠同色的红宝坠子,腕子上却是一对赤金龙凤嵌红宝的镯子。她的这一身衣服和气派,无不在向所有人宣告她已经长大成人。这世间再多风雨,她都无惧无伤,展开翅膀,自由翱翔。
天真烂漫的小女儿,明媚的豆蔻少女,端庄的姑娘,雍容大气的女子。
仿佛被时光打磨掉外边杂质的玉石,最后显露出的是惊人的典雅美丽。
“山村里的金凤凰!”
一旁的赵高见此,忍耐不住,激动地手指头都在哆嗦,低声嘟囔道;不愧是那位看看中的…
师爷耳朵尖,微微侧头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可惜,赵高却被后半截话头咽了回去。
所以,他啥也没听清楚…
而西厢房里,所有女眷已经是站了起来。男人们还罢了,心粗又不懂这些衣料和首饰。但女人们天性爱美,各个都是行家。
如果说先前那几套衣衫还只能称的上一声好,那最后这套大礼服可是太出彩了。这料子绝对不是随手可得,若不是江南之地直接采买的,就是来自某个富贵人家的珍藏,那几件红宝石首饰更是罕见,红的耀眼通透,绝对不是凡品。
而这些难得的东西,居然出现在陆家小女儿的身上,难道陆家如今已经这般富庶了吗?
她们个个都疑惑不解的………
当然,跟随在母亲身边的小姑娘们,也是目光热切之极的盯着筱芸,悄悄盘算着回去之后一定同自家母亲求肯,也打制一套这样的金冠首饰,等她们及笄那天也要这般惊艳耀人。
但在座的这几位夫人,可没有她们这些女人想法那么天真。她们却是考量更多,有意无意扫过陈月仙的衣衫首饰。陈家本身就是经营布庄,陈月仙作为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缺了好布料,至于首饰,她刚刚从泉州回来,免不得添置了几件新式样,比北地这里可要精致太多了。
于是,陆家有钱,陆家很有钱,陆家非常有钱,这三点逐一深刻的印在了在座这几位夫人的心上。
家里有儿子不曾定亲的,自然重新开始评估随着父亲给客人们行礼的筱芸,家里有闺女的,又把眼珠子黏在了站在主位之后的陆老二和陆老三兄弟二人身上。
当然,陆老二长得不丑,只不过闲不住的跳脱性子,让他更像穿了新衣的猴子,浑身不自在。
于是,一旁俊秀文雅的陆老三就承接了所有妇人的目光。当然,陆老三却是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家当了未来女婿人选,他这会儿,心里却都是酸涩喜悦。当年妹妹刚出生时,他也不过三岁而已,娘亲抱了妹妹哭泣,嘱咐他们三兄弟,以后一定要保护妹妹,一定对妹妹好。一切好似还在眼前一般,不想转眼间已经十五年过去了。
时间飞逝,总是这么不经意间就溜走了那么一大截。
陆老大这会也是眼圈儿泛红,他是家中长子,母亲过世之后,孝顺父亲,很是辛苦。无奈他算不得聪明,只有一把子力气,可他再如何勤恳,家里也是慢慢走了下坡路。好在妹妹开始懂事,打理家事,家里这才迅速富庶起来,日子也好红火。如今,妹妹也长大成人了,老娘在天之灵,怕是也会安慰之极吧…
筱芸跟随在父亲身后,一一给来宾行礼,脖子被沉重的金冠和礼服压得有些僵直,偏偏她还要端庄微笑,真是分外辛苦。
怪不得前世自己在看电视上那些公主贵妃之类,一直高傲的抬着下巴,这哪里是骄傲,分明是不得不如此做,才能让脖子轻松一些啊。
好在宾客不多,很快她就被扶回了东厢房,换了一套桃红杭缎面子的掐腰斜襟小袄,配了流云蝙蝠的挑线裙子,头上金冠撤下,也换了一只小巧的累丝含珠金雀钗,耳上是一对儿珍珠坠子。等到要脱下镯子,她却是不舍得,照旧用布条缠得严实。
好了,不说这会筱芸对这个为何如何舍不得了,话说回宴席的情况吧!
院子里,已经摆了酒席。丰盛的菜色已经如流水般的一样。渐渐的都端了上去,堂屋里一桌坐了赵高等几个主客,西厢房坐的则是女眷们,院子里的西面则坐了老熊岭的乡亲们。
就连跟着宾客们前来的马夫,仆役,丫鬟和婆子们也被单独安排在倒座房里开了两桌,而他们的这番动作惹得这些人都是感激不尽的。
毕竟,他们是奴仆之身,被慢待轻视他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所以,大多时候伺候主子赴宴,都要饿着回府,灶间有剩饭还好,若是没有,就要饿到第二天了。没想到今日来到陆家,原本以为这穷乡僻壤是个苦差事,没想到却受了这等的厚待。再看他们的菜色如同散席上的菜色,半点区别都没有,他们的内心就更加欢喜了。
有个丫鬟迅速吃了几口后,就去换主子身边伺候的小姐妹过来吃时,结果换回的丫鬟却是一脸惊异道;哎呀,主子桌子上的菜色也是如此一样的……
听此,众人都是愣了一瞬,转而再望向忙碌的陆家人,院子里欢笑的村民们,忍不住心里头就觉得羡慕起来。
毕竟,历来,各家宴客的规矩,酒席都是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这陆家倒是古怪,不论是主客,还是普通村人,亦或者他们这些奴仆,款待的席面居然都是相同待遇的。
这该说是陆家不懂规矩呢?还是该说陆家人把主客和村人,还有他们这些下等人都看做是一样重要了呢?
第219章古怪老熊岭
真是古怪的老熊岭,古怪的陆家人…
而堂屋的主桌儿上,几个老秀才也是用筷子夹了菜却找不到嘴了。
本来只是听说陆家因为儿子做了书院院长的关门,所以,陆家很得府尹大人厚待的。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厚待”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啊。
这不,赵高根本行的就是晚辈礼,一口一个陆先生,喊得比村里的淘气小子们都恭敬,那模样看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老爹是京都某个一品大员呢。
若是旁人,他们免不得要猜测一番。但陆家的底细,对于他们这些同窗来说,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陆老爹虽然有些才学,但中了秀才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就退学在家了,不久便成亲生子,半辈子都蜗居在老熊岭里,若不是生了个聪慧的好闺女,带着整个村落跟着红火起来,怕是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更别说同府尹大人平起平坐了。
难道是府尹大人有什么把柄,被院长的得意弟子攥在手里了吗?
所以,这几个老秀才,一边拍着府尹的马屁,一边脑子胡乱转着,直到散了酒席,上了自家的马爬犁走出老熊岭,这才被迫不及待的媳妇儿拍得回了神。
问道;老爷,你不是说陆家破落的狠吗?我怎么觉得今日一见,怕是比咱们家里都要过得好呢!
老秀才扫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闺女,很是有些尴尬,含糊道;陆家姑娘是个聪慧的,家里生意多半是她打理,她真的很了不得…
这不,他媳妇听此,说道;老爷,这何止是了不得啊,你不知道及笄礼上,她戴的那套红宝头面,一只金冠就够我们姑娘的半副嫁妆了,还有那衣衫料子,都是南边来的好货,上次我去布庄看过了,可是它那价格太高了,我都没舍得买。
听到这里,这下老秀才也惊疑起来道;是吗?那这么说来,陆家的生意怕是真赚了不少银钱,倒是陆文成这家伙心思深,一句话都没露出来过。
秀才夫人眼神更热切了,赶紧追问道;你可看见陆家老三了,他才学如何,听说在书院也很受先生器重,开春一定是榜上有名。以后做了官,又有那么多师兄指点帮扶,简直是前程无量了。不知道,他定亲没有?
听此,老秀才想起先前酒桌上还真同陆谦说过几句话,这会听得自己夫人有这般打算,就笑道;嗯,陆谦自然是个不错的。等我过了年,再来探问两句,总能…
他们夫妻两个说的热闹,就把自家姑娘忘到了一边,那姑娘想着筱芸的华服首饰,想着隐约扫过几眼的文雅公子,脸红的差点把自己塞到座位缝隙里去…
这样的对话,几乎在每一个离开老熊岭的爬犁上都有发生,当然也有脑子清醒又精明的秀才一口拒绝了媳妇儿的提议道;陆家之事,如今还不明朗,我瞧着那府尹大人都有努力攀附的嫌疑。
妇人满脑子都是筱芸的首饰衣衫,哪里是那么轻易放弃的,抱怨道;切,你就是清高了半辈子,生怕人家说你攀附权贵,如今倒好,叫你给儿子选个好媳妇,门当户对,你又这么说。你这老头子真是麻烦死了……
然而,这秀才却是不为所动,坚决道;好了,这事说不成就不成,陆家这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家娶不得。不如退而求其次,老熊岭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看看别人家的姑娘吧,有没有好的在说吧。
听此,这媳妇道;咦,听老爷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才陆家长媳可是说了,陆家姑娘特意请了教养嬷嬷教导全村里姑娘写字和盘账的,还学了规矩礼法的,瞧着到比普通人家闺女可是强太多了…
对于自家媳妇所说的话语,这秀才道;正是这样,娶媳娶低,嫁女嫁高。你不如多打听几句,毕竟,家宅安宁最重要。
“好,老爷说得对。”
北风吹着雪粒子打在爬犁上,沙沙作响,然而,车里车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但冬天这会也将近走到了尽头,北风总是没那么足的底气了,玩闹两下也就跑掉了。
于是,爬犁顺利的被马匹拉着,跑过了茫茫雪原,奔向了并不遥远的春天…
而此刻陆家的大院里,所有村人都没想到,连同筱芸在内的所有姑娘和后生们,都成了布庄里的好料子,被人惦记上了。
先不说这会他们时如何讨论的,这会的主人家筱芸的情况呢?
忙了一天的及第礼终于结束了,筱芸累的跟死狗一样躺在炕上,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同韩姨母抱怨道;姨母,我就换了几套衣衫,怎么就这么累啊。换衣服真是太累人了,我宁愿做一桌子好菜,也不愿意做这样的木偶了。简直…”
没等筱芸把话说完,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听到筱芸这话,她嗔怪道;简直什么,好好的姑娘,怎么没个规矩样子!,别人家的姑娘想要如此隆重的及笄礼还不成呢,你倒是嫌弃上了。
一旁的大妞正帮忙把筱芸头上的金冠摘下来,听此,满眼都是羡慕道;就是啊,筱芸,我及笄的时候,要是能有你这一半热闹就好了。
见此,筱芸赶紧干笑着坐好,吐吐舌头同铁夫人撒娇道;啊,干娘,我今日做的可好吧,规矩都没做错吧…
听此,铁夫人道;勉强不错…
虽然,铁夫人面色照旧冷冷淡淡,但熟悉她的风娘还是轻易发现主子嘴角翘了起来,于是心头欢喜,就插嘴道;小姐放心,刚才,夫人还在屋里夸你呢?
听此,筱芸笑道;哎呀,都是干娘教的好,重点是我又聪明伶俐,这才顺利完成的。
而,筱芸一脸惹得洋洋的样子,更是惹的屋里众人都是笑起来。
铁夫人也是绷不住脸,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说道;以后都是大姑娘了,放在大户人家早就定亲,及笄就该成亲了…
一听到这里,筱芸最是怕这个话题,赶紧岔开话题道;好了,干娘和大家今日为了我的及笄礼都很是辛苦了,晚上,我下厨,给大家做好吃的,好不好?
刘婶子刚好从外边进来,一听筱芸这话,就笑着否决道,不好,都累了一天了,你也别折腾了。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整天都处在一起的。也不差这么一晚。对了,外边都收拾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歇息几日后再聚也不迟!
这话也有道理,众人又是说笑几句就散掉了。
今天的及第礼却是够忙的,这会,筱芸实在累极了,嘱咐青花和青玉几句后,她就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不过呢,她脑子里还隐约盘算着晚上做些什么吃食,却突然听得耳边有什么响声。于是,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谁在外边?
窗外没有人回话,但又被敲了两下。没法子,筱芸只好起身,扫了一眼半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什么人,于是就披着大袄下了地。
待得开了外屋的门扇,就见初一带了一脸霜色站在外边。
见此,筱芸立刻扯了他进门,一边替他拍去身上的雪花,一边埋怨道;你这家伙,这一天的时间,你都跑哪里去了,我二哥那个猴子模样的人,今天都装了一天乖巧的样子,你到好,既然给我跑的没影子的…
初一却是不应声,拉了筱芸忙碌的小手,在她手里放了一物。
筱芸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颗动物牙齿,足有小号花生果那么长,白森森的很是恐怖。
见此,她问道;呀,这是什么牙齿啊,好锋利啊!
初一也许是见筱芸没有吓得抬手扔掉,很是欢喜,咧嘴一笑,应道;头狼!
头狼?
听此,筱芸惊得瞪了眼睛,伸手想拍他一巴掌时,又赶紧收了回去,转而上下打量他,生气道;你这家伙,你居然跑山里去猎狼了,你不要命了!有没有伤到哪里了吗?还有谁跟你一起去的?
可惜,初一,却打定主意不说话,只是显摆着一口白牙,气得筱芸想要拿锤子帮他把牙齿都敲掉。
初一取过那只狼牙,比了比筱芸的脚腕,用意很明显,他拼命猎了头狼,取牙就是为了给筱芸做个脚链。
见此,筱芸很是无奈,哭笑不得抢过狼牙,骂道;你个榆木脑袋,这么锋利的牙齿戴脚上,我岂不是动一动就把自己戳个窟窿吗?
听此,初一的眼神顿时暗了那一瞬间,心里有些着急的搓手,筱芸却打开了腰上的荷包,小心把狼牙放了进去,之后重新系好,笑道;放心,这是初一送我的及笄礼物,我以后每天都带在身上。
听得这话,初一原本失望的脸色如同别春日照耀的雪原,迅速换了颜色,那欢喜好似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一般。
见此,筱芸好笑的拍拍他的脑门,拢了拢大袄的衣襟,拉了他出门,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啊,去前院,在山里跑了一天,你也不怕冷啊。我给你炖罐鸡汤暖暖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到时候留下病根,以后冬天有的你难受的。
初一笑的灿烂,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西厢房顶,两个白白的雪包悄悄往一处凑了凑。玄六小声道;五哥,是不是给主子送个信儿?这草原蛮子太会哄姑娘了…
第220章自家人
腊月二十三这天,传统的小年夜,早起,家家户户都吃了饺子,就开始盘算着暖棚里的菜色能割出多少筐来,分批送去城里。
毕竟,之前小刀就有传信回来说,铺子门槛都快被踢断了,定金银子都收了几百两了,因为过年,有钱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家宴上,可以有冬天出炉的菜色上桌,这毕竟是很长脸的事情。
所以,村里家家户户都恨不得爬到暖棚上边掀草帘时候,都能对着北风吼上两声,以宣泄一下心头的兴奋和欢喜的。
因为快过年了,淘气小子们也已经放了年假,现在,很是自由的小鸟一般,把功课都扔到了脑后,整天里都在村里四处疯跑着,偶尔会使点“坏心眼”把某个胖墩儿埋雪堆里栽葱,惹得胖墩儿大哭,其余小子家里的老娘就会抽空出来照着儿子屁股来一脚,于是,伙伴们就一人付出一块芝麻糖的代价,哄得胖墩儿露了笑脸,这才继续玩耍起来。
鸡架里的公鸡和母鸡已经过了风声鹤唳的时候,主人已经送了一部分同伴去见阎王爷,它们这些被留下的都是剩余价值很充分的幸存者。
于是,母鸡就开始琢磨着早些下蛋,公鸡就就兢兢业业报晓,不敢稍有懈怠的,生怕主人一个不高兴就把它也送走找阎罗王喝茶去了。
当然,还要防备一种叫“姑爷”的生物,但凡这种生物进门,它们就容易被送上断头台的。
倒是尽忠职守了一年的老狗,终于盼到了好时候,几乎顿顿狗食盆里都会有些骨头,于是,就这样简单的骨头,就把它乐的幸福的不时摇着尾巴。
筱芸虽然过了及笄礼,但是,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变化。照旧是每天照料一家人的吃喝穿戴,偶尔,有空核算一下账册,或者是摆弄一番她的首饰匣子的东西。
说到这里,就不得夸奖一句,刘叔当真是被打猎耽误的全能匠人啊。先不说之前托付他打制的刀枪是如何锋利的,就连现在雕刻个首饰盒子都能雕出个花样出来了。
一尺见方的木盒,前后左右雕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盒顶则是盛放的牡丹花,层层叠叠,那个细致的模样,怕是夏天里都能惹得蜜蜂跑来采蜜。
盒子打开,盒盖里镶嵌着铜镜,打开铜镜下边的纽扣,木盒子就分了三层。放戒指的,耳环的,项链,甚至是成对的镯子,那只嵌红宝的金冠,都能放置的整整齐齐。
当然,高仁当初打劫自己主子的库房太过彻底,所以,以至于这样的盒子,筱芸足足有三个,才完全让那些珍贵的首饰,脱离了破烂一般卷在包裹里的命运。全部放在了这个精美的盒子里面…
相比于去年,家里多了很多人口,不说吃喝准备的时间太多了,就是连新衣都要多备上十几套放着。
铁夫人和风娘夫妻的,自有风娘在一旁张罗着,但初一和那些草原同伴的新衣,这还是要筱芸费心的。好在村里婶子们都是热心肠,赵家村里幸存的妇人更是感念当初雪崩时候,草原人的援手之恩,几乎是抢夺一般,把布料和棉花,连同他们自己的都拿走了。一起给他们一起做了…
如今已经完成大半,想必在大年那天,老熊岭上下都会有一个算一个,不论是外客还是自家人都会有新衣服穿了。
此刻的筱芸正坐了桌前拨着算盘,一边记账。家里一切开销的账册她可以随便看看就好。可是,赵家村的开销可是一定要算的清清楚楚的,毕竟,先前捐献的银子都是有数的,他们陆家可以帮忙补贴,却是不能贪渎丝毫,否则,施恩不成,反倒留了计较和仇恨,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此刻的铁夫人正坐在炕头同风娘扯了之前做新衣剩下的布头,方正闲来无事的,她们准备再缝几个新荷包,这样过年的时候,可以当成年礼来赏赐下人的。
偶尔抬头见筱芸咬着笔杆,拨得算盘噼啪作响的样子,一旁的铁夫人见了,她脸上就多了一分笑。她撑着硬脾气一辈子,不想老了还可以寻到怎么一个好闺女,这种喜悦之感,简直开心的就要溢出来…
正是这样的时候,突然青花跑来禀报道;姑娘,山下来了一支马队,说是给咱们家里送年礼来的。大少爷询问了几句,那些人只说姓冯的,所以,大少爷这才让人来请您过去看看,猜测是冯公子派来的人。
听此,筱芸道;啊,真的吗?来人当真说是姓冯的吗?话罢,她几乎从炕上一下跳到了地上,慌得青花赶紧寻了鞋子过来给她…
倒是随后进门的韩姨母笑着接了话头道;姑娘,确实没错,是冯公子派人送年礼来了,足足有十几车那么多呢?大少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派人又来催您下山呢。
听到这里,筱芸的小脸几乎笑开了花,吩咐道;哎呀,取我那件狐皮斗篷来,我这就过去。几乎是不等韩姨母给她系好斗篷和扣子就冲了出去,但转而又跑了回来同铁夫人说道;干娘,我先去一趟山下,马上就回来啊。
听此,铁夫人摆摆手道;去吧!眼见筱芸如同欢快的小鹿一般跑的没了影子,于是,她就淡淡望向韩姨母。
一旁的韩姨母见此,很是下意识低了头,心里琢磨着筱芸许是不会怨怪她的,于是,她就简单说道;这个,夫人有所不知,去年冬天,冯公子因为搭救归家的三少爷受伤,在老熊岭休养了大半年,同家里人都相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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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铁夫人挑眉,手下慢慢缝着荷包,半晌才问了一句道;哦,那这位冯公子,可是家住京都呢?
“嗯…”韩姨母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脑海里却想起冯莫寒的风华气度,又道;其实,具体详细内情,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冯公子是在秋末的时候离开去了京都。
听到这里,铁夫人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跟着去吧,记得带些赏银,那些送年礼的下人还是要打点一下。估计,筱芸高兴过头,会忘记也说不定啊…
听此,韓姨母道;是,夫人。话罢,她就赶紧开箱子取了先前预备好的赏银,就赶紧下山去了。
留下铁夫人却是皱了眉头,风娘在一边看着,小心翼翼说道;夫人,要不要给家里送信,年后请大公子派人来接夫人回去呢?
这话同这会儿的情形,当真是风牛马不相及,但铁夫人却好似想通了什么,点头应道;嗯。好的。你去送信吧,还有,告诉他过了正月再来,别太早过来碍我的眼。
听此,风娘道;是,夫人,我马上去办,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喜意,却不敢表露出来…
耳此刻岭下山口,这会却极是热闹,毕竟,当初冯莫寒可是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老熊岭上下众人,早把他当成了自家人。而如今听说他走了几月,终于有了音信,而且,还是派人送年礼过来,但凡手里没有什么着急活计的男女老少都瞬间聚了过来。
这不,就有人拉了马队管事问询一番道;冯公子身体现在可好?现在冬天那么寒冷,他的腿伤现在还疼没疼啊?
“对啊,还有杨伯,走的时候也没多带两坛药酒,不知道,他能不能抗过这天寒地冻呢。”
马队管事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红色脸庞配了大眼墨眉,很是憨厚本分的模样。
他一边同众人寒暄,一边偷偷瞟向查看礼单的筱芸。
其实,他们商行上边那位神秘的东家,突然传信要他置办丰厚年礼,然后,千里迢迢从丰州送到这里来,这一路上,他真的对于这些好奇之极。
即便,他这样受器重的大管事,也不过,是每年才能见到东家一面,东家还是坐在屏风之后和他们说话,所以,他们除了知道东家是男子之外,其他的他却一无所知的。
毕竟,他们平日除了送账册和银子外,东家也从来没有额外吩咐,这次突然吩咐下来,整个商行都动了起来,生怕东家不满意。
这不,好不容易把年礼准备的尽善尽美了,但收礼的人家却不是哪个豪门大户,而是这么一个小村落,更甚者正主还只是一个…姑娘而已。
所以,这事就有些透着诡异了,但又好似隔着窗纸的真相似的,极容易就能看清。
只不过,他不敢尝试…
好了,不说他心里是如何纠结不已了…
这头的筱芸在看完礼单后,脑子里尚且有些恍惚,倒不是因为年礼如何丰厚,而是,冯莫寒那个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吃喝用物都送过来了,却唯独没有提及他何时回来。她的内心失望像细细的绣花针,扎在心头,没有大量失血,却随着每次心跳都密密麻麻的疼…“
一旁的韩姨母眼见筱芸神游在外,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姑娘,我看客人长途而来都有些累了,不如,我们让厨房安排一下饭食吧?
听此,筱芸回过神,赶紧点头道;嗯,好,告诉刘婶子多做几个好菜。既然,冯大哥给咱们每家都准备了年礼,不好好款待他的管事怎么成呢?对了,另外再给它们每人封一个大红包的才是,毕竟,他们天寒地冻一路都辛苦了。
“好啊,冯公子是自家人。他派来的人手自然也是自家人,好酒好菜管够!”
“对啊,我们这就寻刘婶子商量菜色去,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开饭了。”
门口的几个妇人听此,都是高声应和道,之后,她们都是麻利的去做准备了。
那管事没想到会有如此热情的招待,很是感激的行礼。
筱芸开口留人道;这位管事,冬天天黑早,等吃过饭后,怕是再上路有些艰难,不如,你们在此留宿一晚,明天再回程,如何?
听此,那管事迟疑了一瞬,就回答道;好的,那就劳烦姑娘费心了。
很快,爬犁上的礼物就被清理一空,整整十七口红木箱子,除了铜兽锁头,几乎不带一丝花纹,但却装的满满登登。每家男人几乎都是吃足了力气才扛回自家,至于剩下的,不必说都是陆家的。
第221章媒婆上门
很快的,饭菜也就准备好了,等菜色上桌后,陆老大和老冯爷在一旁亲自陪客,山里人豪爽又直爽的脾气,几乎是几碗酒一下肚,那管事就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心里疑惑不已的事情,都问个清楚明了了…
毕竟,能做到管事一职的人,当然也不会笨到哪里去的,所以,他聪明的没有再多问半句,他麻利的把自己灌醉,然后,就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把山里人的热情淳朴之情了。
就这样,等老熊岭的爷们带着满身酒气,“耀武扬威”回到山上时,不用猜也知道,当然,结果回家肯定又被家里婆娘抓着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等教训完自己男人后,女人们就看向那些今天冯莫寒送来的年礼了。
原本那些年礼箱子里,她们原本以为,不过是些点心,茶叶或者土产之类,却万万没想到,冯莫寒给他们的年货却是出乎意料的丰厚。
压箱底的是四匹绸缎,花色和式样,有鲜艳或者素雅,各有不同的,可以看出他有考量到了家里老少年纪不同,喜好不同而准备的,布匹上边是四个木盒子,每只四种,共计十六色点心。单独拎出一盒子正月里走礼,都是极有脸面的事。
点心盒子上边还是四只藤编盒子,一个里面装着胭脂水粉,一个里面装的绣线,一个里面装了十六件全套纯银首饰,最后一个装了文房四宝的。
简直是吃喝穿戴用,全都考量到了,真是应有尽有的。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止一家而已,老熊岭上下不止这一家是如此,而是家家户户也是如此。男女老少们都是欢喜疯了,妇人们喜爱那绸缎料子,老人则是喜爱那些点心茶叶的,孩子们喜欢文房四宝,当然,闺女们直接抱了装有首饰盒子不撒手,而她们的动作却惹得家里老娘笑骂不停的。
男人们看在眼里,也是笑的爽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陪着那些管事伙计再多喝两坛子才是,毕竟他们千里迢迢送来那么多丰富的年礼了。
毕竟,人心从来都是肉长的,他们既然都接受了人家的好意,自然要百倍回报才是的。
于是,家家户户的妇人们就都开始张罗起来了,家里熏好的兔子来两只,雪堆里宰杀好的小笨鸡来两只,压箱底的好皮毛也舍出两块来…
就这样,在第二天,等那些管事和伙计们捧着大碗喝粥,小心翼翼伸筷子夹着碧绿的有些晃眼的果仁菠菜的时候,家家户户就都带着回礼赶了过来了。
原本,早已经清空的爬犁,就这样被他们迅速重新装满了,惊得那些管事和伙计都是目瞪口呆的…
可是,东家吩咐时候可是说了,他们这次送的是回礼。也就是说,老熊岭的年礼,东家已经收过了。如今,他们这样,再带这么多回去,可是要被训斥的。
于是,他们赶紧的推让,但老熊岭的乡亲哪里肯依啊。
就这样推让之间,就有些僵持不下了。
倒是筱芸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赶了过来,赶紧打了圆场道;各位叔伯婶子们,之前我们家里已经给冯大哥送过年礼了,他这次送来的东西算是回礼了。他们现在可是不好再收咱们的东西了!再说了,他生意做的大,南北都有走动,如果这会他们收了这些山货,怕也是不好处置。不如,咱们把东西都收回家,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到时候等冯大哥什么时候来了,咱们再猎新鲜,岂不是更好吗?
听完筱芸的话后,村里众人道;啊,那怎么成,你送去的年礼,是你自己准备的,可不包括大伙的。而如今,大伙们都收了冯公子这么厚的礼,我们不回送些东西,那岂不是占便宜了!这让我们都不好意思啊…
对于,筱芸的话,性情耿直的村人都是摇头,不愿意把东西收回来。
听到这里,筱芸一针好笑道;大叔说的这话可不对,咱们老熊岭十八家可是一体的,我家送去的年礼,当然,也代表咱们整个老熊岭了。若是,大叔还觉得亏待了冯大哥的话,那到时候,等他什么时候来了,大叔在单独请他吃顿好野物就是了。
那村人还想要说什么时候,一直笑眯眯听着的老冯爷却是开了口道;嗯,行啊,咱们大家都听筱芸的吧。咱们本来送山货是好意,如果我们这样的好意给冯公子添了麻烦,可就不好了。再说,咱们又不是没有相聚的日子,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老冯爷的威信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他既然都发话了,众人也只好赶紧点头应是。
那管事和伙计们见此,顿时也觉得终于长出一口气,连忙同众人告辞了。
而一旁的筱芸盘则是盘算着,之前给他们的赏银,管事五两,伙计三两,这般算下来的赏银应该不算少,于是,她就只把今早起来蒸好的一筐白面大包子装上爬犁,给众人在路上吃当做干粮。
马队轻车简从,出了老熊岭,迅速就淹没在漫天风雪里。
送走他们后,众人便抄起扫帚,照旧开始清理被雪隐没了大半的山路。即便很快山路就会被风雪再次淹没,但过日子就是个心气!
可以穷,可以缺吃少穿,但家园不能脏乱,不能懒惰混日子!
达库他们十几个草原人,早就拿到了刘叔打造的长刀,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们个个居然就只穿了个汗衫,拿起刀开始耍了起来…一刀刀劈开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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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也是同样穿戴,额头隐约蒙了一层汗珠子。一旁的高仁见此,他嘴里咬着糖葫芦,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个淘气小子手里抢来的。
他就像个领队似的,他不时在队伍里游走,这个踢一脚,那个拍一记,骂道;蠢货,怪不得你们会被抓去做马奴!你说你们除了有两把子力气外,别的什么屁用都没有!
这不,他刚说完,看到有人动作不合他的意思后,他又怒气冲冲道;你是猪啊,手抬高,还有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啊。往下砍是不准备要自己脚丫子了!想死就滚回草原去,死这里,还得麻烦筱芸帮忙张罗棺材……
对于他的话语,不止包括初一在内,所有人都是恨得牙齿痒痒,但没办法,他们技艺不如人,虽然,他们也打了无数次群架,都没伤到高仁一根儿头发。再说,高仁他虽然嘴上犹如刀子一般锋利,但教起他们也是从不藏私,这不,这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保命本事可是长进太多了。
对此,筱芸远远瞧了一会,眼见高仁敲得初一龇牙咧嘴,就忍不住笑个不停了。她还想继续看下去时。可惜,身旁的韩姨母咳嗽又咳嗽,她也好离开,回山上去了。
她原本的世界里,穿着肚兜上街的姑娘都是满大街一抓一把,更别说是光膀子的男人了,可这里是大芫,不是现代的生活了。这里没成亲的女子,看几眼穿汗衫的男人都算失礼的…
此时,铁夫人正在院子里走动,见得筱芸回来就问道;书信可是捎走了呢?
听此,筱芸回答道;呀,干娘,这么点儿小事,您还信不过我啊!
话罢,筱芸就上前抱了铁夫人的胳膊撒娇,自觉闷在家里有些无趣,就道;干娘,放心吧!书信我已经托付给冯家管事了,他答应我。一定亲自送到您指定的地方呢。还有,干娘,家里年货还有短缺,不如,今天咱们也进城去逛逛,怎样?
铁夫人被她抱的心头又暖又软,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立刻给她捧来,只为了换闺女的一个笑脸,跟更别提这样的小要求了。
她正要答应的时候,刘婶子却是突然跑了进来道;筱芸啊,可不得了!
见此,筱芸下意识站直接身体,问道;婶子,怎么了。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一旁的铁夫人也是问道;有话就慢慢说,天还塌不了!
听此,刘婶子自觉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于是,她笑道;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媒婆上门来了!
听此,筱芸随口问道;你,媒婆啊,难不成,她们上门前来,是给我家二哥三个提亲的,这可不是好时候…
没等筱芸把话说完,刘婶子着急道;不是,她是为你而来的。那媒婆是这附近特别有名的王快嘴,我原本还想找她给小刀寻个好媳妇呢,不想她刚才上门了,点明给你道喜,她那个意思,那不就是给你提亲吗?
“我?”
听此,筱芸皱了眉头,还想要再说话的时候,铁夫人却是拍了她的手,阻拦道;好了,这事,你不必理会。好人家的姑娘,哪有随便让外人见面的道理,就算是媒婆也不成。先前你娘亲不在也就罢了,以后你要把规矩立起来。今天这事有我在呢?放心了,你自己去忙着吧!!!
筱芸道;哦,好,干娘。话罢,她吐吐舌头,生怕铁夫人再说刘婶子,赶紧扯了她进屋,不想刘婶子却是摇头道;嗯,夫人说的没错,家里是该立规矩了。我们这些婆娘,自然是心疼你的,做多少活计都不会嫌累的。但是,有些规矩礼法,我们确实不明白,筱芸,你将来肯定不会嫁去小门小户的,早点学着立规矩,省的以后让人家欺负了。
话罢,她就走到铁夫人跟前行礼道;多谢夫人教导筱芸,我们老熊岭乡亲都盼着她好。
见此,铁夫人微微动容,亲手扶了她起身,正色道;你放心,她是我闺女,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风娘也是笑道;山下还有媒婆等着答复呢?咱们跟着夫人去看看,到底是哪家后生看中咱们姑娘了呢
“走,去看看。”
三人说笑着,下山去了,筱芸扶着门框眼巴巴看着她们的背影出了二门,突然觉得自己头上,不知何时罩了个金箍儿,以后怕是不好再随便翻跟头了…
而此刻山下门房里,被十里八乡推崇为第一快嘴的王婆子,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里的里里外外,心头忍不住把以往对老熊岭的印象彻底掀翻,又画上了一个重点号。
虽然,听说老熊岭日子过得好了,家家户户又都种着日进斗金的暖房青菜,但是,因为先前老熊岭上下穷困又野蛮的传言实在太深入人心了。所以,个个都害怕着……
如今再看看,这门外晃荡的后生,各个都穿着簇新的袄裤,翻毛的皮坎肩。偶尔有进来送茶水点心的小媳妇儿,头上戴着都是银簪子,手上的银镯子都是分外晃眼。就连淘气小子们也收拾的干净利落的,一点也不像别的村落那些孩子鼻涕淌成河的脏模样。
这些景象,无一不显示老熊岭的日子有多富庶,多红火现在。
她心里暗暗有些激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这样的好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好亲事等着她张罗呢,所以,她今天才上门。实在是太过于怠慢了。这要是她来的早,若是再晚几天,估计,被别的同行抢了头筹,她真是哭都没有眼泪了。
在她正琢磨的时候,门扇“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了开来,随后走进来一个姿态高傲的老妇。
老妇穿了八分新的宝蓝六福迎门团花暗纹大袄,下边衬了蜜合色罗裙,外边罩了玄色八团如意花卉厚锦的披风,头上只简单插了一根银簪,手上耳上也是光光,但偏偏眉眼间那份傲气稳重,让王婆子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行礼,等她想要开口时,却又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第222章
……………………
第222章真正喜事
刘婶子扶着铁夫人坐好后,这才笑着给王婆子介绍道;王嫂子,你好啊,这是陆姑娘的义母,铁夫人。
对于,刘婶子这样介绍自己,铁夫人也是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见此,王婆子顿时觉得微微有些脸红,自觉刚才自己那般有些失了自己的脸面,于是,她就干笑道;哎呀,老婆子常听说,陆姑娘是个爽快利落的,家里家外都是她说了算。所以,老婆子我还以为,今天能有幸见她一面呢?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怪罪筱芸今天没有亲自前来罢了。
这不,铁夫人听完她的话语后,挑眉,冷笑应道;陆家乃是书香门第,礼仪规矩多,筱芸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平日更加是连山门都很少出,倒是不知这位冰人在哪里听说这等闲话了?
突然被这话给堵住,王婆子又不是笨蛋,她当然不会回答说自己来这里之前,还特意寻人问了很多传言,于是,她就岔开话头,打哈笑道;哈,我这脑子有些不灵光,怕是听错了。我今天来可是给陆姑娘道喜的,府城城西郑家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家里的铺子就有七家,这还不算,他们城外更加有良田百顷,郑大公子听得咱们陆姑娘…
没等那媒婆说完,陆月仙就道;你说的可是城西郑家,郑庆?
陈月仙原本在听到有人给自己小姑提亲时,她原本还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过来听听看,毕竟,她只是嫂子,小姑又是个有主见的人,万一她好心办了坏事,惹得小姑恼怒,家里可就不和气了。
但红梅却报信说,筱芸并没有下山来,而是铁夫人下山待客,她就赶紧穿了大袄过来,生怕铁夫人不熟悉这府城的情况,会被媒婆给忽悠了。
果不其然,她这才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媒婆提起郑大公子时,她就恼得脸上变了颜色,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的,就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倒是把王婆子惊了一跳,等她打量陈月仙一圈后,猜她定然是陆家新娶进来没多久的长媳,于是,她就干笑道;啊呀,大夫人说的没错,就是郑庆郑大公子。
听到她这回答,陈月仙极力忍了怒火同铁夫人行完礼后,之后坐下冷笑道;哦,这样啊,那郑家大夫人过世多久了呢?
听此,那王婆子顿时一呃,回答道;呃,大夫人怎么这样说呢?这个…郑大夫人身子虽然一直不好,但也没听说她过世的消息。大夫人,您可不好这么说啊!
王婆子原本还想在言语上抢占个上风,但陈月仙也是商贾家的闺女,别的没学到,这说话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这不,陈月仙她脸上连半点愧意都没有,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呵斥道;哼,既然郑家大夫人没有过世,你这会上门来给我家小姑提的什么亲呢?难道我们陆家唯一的千金,居然要给郑家做妾不成?还有,我怎么听说郑家大公子前三月不是刚刚娶了第六房小妾吗?你这会过来,是什么意思啊,真的觉得我们陆家好欺负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听此,王婆子着急道;啊,不是这样子啊,大夫人,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也是好心,毕竟,郑家大公子可是一表人才,人家家大业大,陆姑娘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可没有…
王婆子对于陆家这般反应,她其实也早有预料,毕竟,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人了,哪次,她上门提出抬妾的话头不被她们喝骂几句啊,但最后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说的动了心,然后,厚厚的赏银就落了她的荷包里了。
虽说陆家是有些特别,但总也不过是个山野村民罢了,难道他们闺女还是金凤凰托生不成?
这不,她正打点精神,准备好好显显自己的本事时,铁夫人也已经没空理会她就,直接开口道;赶出去,之后她再上门来就打断腿!
不止铁夫人心里不爽,这会的刘婶子和风娘早就气的不成,就是穷苦人家,若不是家里实在吃不得饭,活不下去,也不会把自己的闺女许给人家做妾的,过着奴仆不如的日子啊。在怎么说陆家老爹在怎么不济也是个秀才,而陆谦马上就要考举人,筱芸更像是个聚宝盆似的,她脑子里随时都能扯出个新奇的想法出来,就是一条发财之路,再说了她本身又是聪慧美貌的,这样的一个人财,若是给郑家怎么一个商贾做妾,那真是全家,甚至整个老熊岭所有人脑子都被驴踢了!
这不,刘婶子也在自责自己,怎么就把这样的蠢货放了进来呢?在铁夫人和陈月仙跟前伤了脸面,她自己也是恼怒不行的,所以,她就下了死力气,几乎一个人就拖了王婆子往外走了。
王婆子没想到一言不合就遭到了这样的对待,所以,她一手抓住门框就不撒开了,嚷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上门是客,你们可不能这么没礼数啊。我也是好心,郑家日子富庶,你们家里姑娘做妾已经是高攀了…
“呸!”
听此,刘婶子狠狠一口口水吐到她脸上,骂道;我打死你个高攀,我们家筱芸就算嫁天皇老子都不差什么,你居然要她给人家做妾,瞎了你的狗眼!
风娘话不多,她崇尚的就是能动手就别动口,所以,她直接上前一脚踹上王婆子的手,疼得她一哆嗦,立刻松了手,于是,就这样被刘婶子连拖带拽扔出了木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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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村人同初一刚刚巡山回来,听得动静就上前问询。
王婆子本来还想再闹几声,但是一扫见他们腰畔的长刀,后背的猎弓,她立刻就爬上爬犁就催着马夫赶紧走人了。
陈月仙也是气得一口干了满杯的茶水,才觉得心头恼怒轻了一些。等她回过神来,就赶紧起身同铁夫人赔罪。
夫人莫怪,刚才我也是恼的厉害了,这才逾越了。”
听此,铁夫人点头,神色很是温和道;不会,筱芸有你这样的嫂子,是她的福气。
陈月仙脸红,应道;其实是我能嫁来陆家,才是我的福气。公爹方正,小叔好学,小姑待我也亲近呢?我才觉得我能嫁进来真的很幸运…
话罢,她好似还是觉得口渴,又示意红梅倒茶,风娘看在眼里,就是眼神一闪,低声在铁夫人耳边悄悄了说了一句。
听此,铁夫人听得有些怔愣,转而却是吩咐道;好,你去回禀筱芸一声,然后,再请了毕大夫下山来一趟。
“是。”
风娘应声去了,一旁的陈月仙见此,很是疑惑为什么突然就要请毕三叔,她心头很是忐忑忑不安的,在想要在问几句,铁夫人却是问起这郑家的底细。
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陈月仙刚才也是太过恼怒,没有顾忌,这会安静下来,她倒是又开始后怕,若是给婆家惹了麻烦,她岂不是罪过了。
所以,这会铁夫人这般问,其实也大半存了指点她的意思。
于是,她把所有听说过的郑家的事都说了一边,之后又道;嗯,我一会儿就让人给我爹送信,防备郑家有什么下作手段。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定然会处置更妥善的。
听此,铁夫人道;嗯,好,这才是长媳的气度。毕竟,筱芸将来定然要嫁人,陆家有你操持,筱芸无论嫁去哪里,都不会受了欺负。
陆月仙道;嗯,好的,谢夫人指点。
铁夫人道;嗯,没事,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切忌不可多言,毕竟,三姑六婆之流最是喜好搬弄口舌的…
铁夫人难得多话,同陈月仙倒是说了几句。
就这样,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正是说的热闹,毕三叔就背了药箱进来。
毕三叔他进来后,就上下打量了铁夫人几眼,自觉她气色很是不错,就道;铁夫人可是哪里不舒坦?
铁夫人对这个替她去除多年顽疾的乡野大夫,很是感激,起身行礼,这才笑着回答道;我身体已经康复,全赖毕大夫费心。今日劳烦您前来,却是为了月仙而来。
听此,毕三叔道;啊,老大媳妇?
毕三叔眼见陈月仙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也懒得猜测女人们的哑谜,直接坐到椅子上,交代陈月仙撸袖子,然后,他就开始诊脉。
陆家小辈待毕三叔一向礼敬,特别是筱芸,就常喜欢和他开个玩笑,所以陈月仙也不觉得生分,老老实实任凭毕三叔诊脉。
哪知,毕三叔没诊上片刻,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怪不得夫人这样,原来是大喜事啊!
听此,铁夫人也是笑了起来,说道;哦,是吗?我原本只是猜测,不想却成真了。
而一旁的陈月仙还不知这两个长辈在说些什么暗语,但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果然,铁夫人转向她笑道;恭喜,月仙,你怀了陆家长孙!
“长孙?”
听到这个词语,陈月仙怔愣了片刻,却是猛然站了起来,吓得差点儿乐疯的红梅赶紧扶了她,说道;小姐,你干什么,你快坐,这时候不能乱动啊!
毕三叔也是美滋滋捋着胡子,说道;嗯,怀孕是要小心,但也不必太拘谨。这事我还真不如村里那些婆娘明白,老大媳妇,你向多向她们请教几句。还有,记得告诉筱芸,这次可要做十道好菜谢我才行。
话罢,他就拎了药箱去了隔壁院子。赵家村幸存的那些乡亲,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多少都有些冻伤,今日既然下来,所以,他就决定去溜达一圈,照管一二。
陈月仙欢喜的脸色通红,下意识伸手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分外可爱。
铁夫人也是起身,嘱咐道;派人给城里送信吧,这时候你娘能来住几天就更好。我这就回去同筱芸说一声…
“谢夫人!”
陈月仙嘴上道谢,神魂却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倒是红梅扶了她往外走,欢喜道;夫人,快去跟大少爷说声。估计大少爷知道后,怕是要喜疯了!
“好,好!”
就这样,主仆两人说着话就回了生福居,陆老大正愁眉苦脸的核对账册,他本不擅长读书,先前去南边作坊工作,是被逼无奈开始掌管生意,如今虽然有些熟悉了,但他依旧觉得做这些工作,还不如做些体力活要来的轻松多了。
眼见自家媳妇去了半晌才回来,他就扔了笔杆子迎上来,问道;月仙,那媒婆提了哪家后生啊?可是好人家?
听此,陈月仙摆手,回答道;嗯,不是好人家,铁夫人已经开口把媒婆赶出去了!
“啊,撵出去了?”
陈老大生性厚道,很少同人争吵的,这会听得这话就觉得有些失礼。
但一边的红梅却实在忍耐不住了,这男女主子说了半晌也没点正题啊。
这不,她着急道;大少爷,我们小姐有喜了!
”“有喜?”
陆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瞧着媳妇儿眼里隐约有泪,于是,他这才反应过来,就一窜三尺高,嚷道;啊,媳妇,你怀孩子了?真的吗?我要做父亲了…
“嗯,嗯!”
看着他一脸呆滞的样子,陈月仙顿时觉得一阵好笑,于是,她重重点头,再也忍不住眼泪。第一次失败的亲事,让她好好一个姑娘背负了克夫的名头,多少次她都想一根白绫了断,就是舍不得老父老母他们。
也幸好,自己当初没有选择那条道路,不然自己怎么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呢?她现在真的很感恩…
第223章取名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会陪着自己老父母亲过一辈子呢?哪里想到她居然还有嫁进陆家,现在日子过得平安喜乐。如今更是怀了亲生骨肉,简直是上天给她的赏赐!她真的很知足了…
在她还在发呆的时候,陆老大则是在一旁兴奋的搓着手,绕着自己媳妇转个不停的,他开心的想要跟媳妇说些什么,可是又怕自己不会说话,会惹自己媳妇不高兴,想摸摸媳妇手,可是,此刻又觉得媳妇如今金贵,生怕自己手粗把媳妇给碰坏了。
总之,他这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小心模样,还是成功哄的陈月仙破涕为笑的。
这不,陈月仙笑道;好了,夫君你不要在走来走去了,我看着头晕。话罢,她便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继续笑道;山上那边,铁夫人会跟筱芸说,但是城里那边,我爹娘那边还不知道呢。你去…
没等陈月仙把话说完,陆老大就抢着说道;嗯,对哦,好,我去,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话罢,他就开门就跑了出去。
见此,陈月仙追着喊了一句道;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啊,你跑那么快干嘛?可惜,她的这句话,已经跑走的陆老大已怎么也没听见她的这一句话。
一旁的红梅见此,都笑的不成,拉了同样一脸欢喜的碧荷齐齐给主子道喜,之后安慰道;嘻嘻,小姐放心,家里老爷和夫人必定会前来的。
可是,俗话说的好,出嫁的女人,就犹如那泼出去的水。就算婆家明事理,一年还准许媳妇儿回娘家走动两次,碰到那心狠又蛮横不讲理的,都有可能是几年也见不到父母一面的。
但陈家先前就同陆家走动的亲近,陆老爹又不管家里琐事,陆老大又疼媳妇的,筱芸更是把陈家老两口当长辈一样敬着。所以,自从,陈月仙嫁来陆家,别说是回娘家走动了,就是陈夫人也常来这里小住几天的。
如今,陈月仙怀了身孕,陈夫人就算常住在这里,陆家肯定只有更欢喜的,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当然,如果娘亲可以过来陪着自己住上一段时间,毕竟,娘亲在身边,陈月仙她当然安心,她的手下意识贴在肚子上,幸福的长长叹气。活成这个样子,她真是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了。
而此刻的陆家大院外,筱芸正在鹿栏外边转悠着,看向鹿群的神色,她很有几分舍不得的。
毕竟,这一年家里日子过得好了起来,鸡鸭鱼肉都不曾断,这些肉食也不间断的,不敢说吃腻了,起码也是不新奇了。
而如今眼见过年,她就琢磨着是不是杀两头鹿,给年夜饭桌添些新菜色。
而今天,难得陆老二今天没跑出去玩耍,而是和高仁两个人,在她的身旁,一人一边翘脚坐在木头栏杆上。
高仁他那是一百个赞成杀鹿,所以,他不时撺掇筱芸两句道;嗯,筱芸啊,你就别心疼了,赶紧挑两头大的来杀。毕竟,你都养了它们大半个冬天了,也是时候该让它们做点贡献了。来喂饱我们的肚子了…
陆老二赶紧帮腔道;就是就是,我赞同高仁的说法,还有,毕三叔前几天不还说药铺的鹿茸太贵吗?咱们就赶紧杀两头,然后把鹿茸给三叔送去,咱们吃肉就行。
听此,筱芸都觉得很是无语的瞪了这两个吃货一眼,嗔怪道;切,平日喂鹿的时候,你们倒是跑得没有影子,如今轮到吃肉了,你们倒是都跑的比谁都积极来撺掇!
筱芸说着话儿的功夫,初一已经扛了一捆干草走到跟前,抬手扔了鹿栏,一旁的鹿群见此,就立刻聚了过来。
看到这里,筱芸真是好气又好笑的帮着初一捡去棉袄上沾染的草棍,笑道;嗯,还是初一最懂事最勤快,等会咱们杀了鹿,我给你做鹿肉香菇饺子,那个最是大补好吃的…
听此,初一立马咧嘴,招牌笑脸一出,果然又得了筱芸夸赞道;嗯,不错,有初一在身边就是最好了。
陆老二也就算了,他虽然神经粗大,但他可不傻,妹妹平日虽然没少抱怨他,但吃喝穿戴,样样都替他准备齐全的,可从来没亏待过他。不过是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他可不在乎。
但高仁就不同了,一切同他争夺筱芸疼爱的人,他都视为敌人,当然,京都那位主子勉强可以除外。
这不,这会儿眼见初一呲着白牙,同他明晃晃炫耀,他就立刻恼的跳了起来。怒道;切,小蛮子,有种就跟老子我比划两下,看小爷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的才乖!
在筱芸跟前,初一哪能认怂啊,这不,他们两人立刻就闹成一团。筱芸看的很是哭笑不得,正想要劝几句的时候,铁夫人就带了风娘从山下回来了。
对于,突然有有媒婆上门来提亲,筱芸可是半点都不担心的,别说铁夫人待她多好,就是整个老熊岭都知道,她的亲事,她不点头,就肯定没得商量的。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
果然,铁夫人见她迎上来就道;放心,媒婆已经被赶出去了。估计,她也没胆子在出来的…
听此,筱芸笑嘻嘻的,抱了铁夫人的胳膊赶紧讨好卖乖道;嘻嘻。哎呀,我就知道干娘最厉害了。我就知道干娘一出马,别说是媒婆了,就是山贼也会被你吓得避退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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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夫人再冷硬的脾气也被她哄得柔弱了起来,这不,她拍了筱芸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啊,你先别忙着拍马屁,有事要忙呢。
听此,筱芸疑惑道;嗯,什么事啊,干娘?
筱芸不解,就连初一和高仁都停了打闹,看向这里来…
见此,铁夫人指了指山下,笑道;哦,是这样的,月仙怀了孩子,再有九个月,你就做姑姑了。
“姑姑?”
听到这个词语,筱芸眨巴两下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跳了起来道;啊,干娘。你刚才说的什么,我大嫂怀孩子了,我要当姑姑了!是真的吗?
一旁的陆老二听此,也猛然从栅栏上窜了下来,咧着嘴嚷道;真的吗,真的吗?那岂不是说,我也要当叔叔了!
铁夫人点头道;嗯,估计你大哥这会已经去城里报信了,估计陈家人很快就到了。
听到这个大喜事,筱芸这会哪里还会舍不得呢?这不,她道;哎呀,高仁你快去挑两头鹿杀了,我要赶紧加菜!
毕竟,天大地大,什么也没有她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大啊。别说区区两头鹿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她也立刻想办法摘下来!
一听到可以吃鹿肉,高仁本来就跟着欢喜,就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跳进了鹿栏。
至于,陆老二呢?他早就疯跑回家同自己老爹和弟弟报喜去了。
这不,等筱芸扶了铁夫人刚刚进院子,就见陆老爹和陆老三都是一脸喜色的站在廊檐下,于是,她就嚷道;爹,咱们中午加菜,庆贺咱家要有长孙了。
听此,陆老爹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啊。不如咱们等会也把酒菜送山下去,我要和亲家喝上几杯。
筱芸听此,回答道;嗯,好啊,爹,正好山路滑,也不用让我嫂子上来一趟了。
陆老爹道;正是,正是,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活计,让她好好在生福居养着就是了。
家里终于添人口了,陆老爹也难得这么欢喜,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三分。
就连一旁的陆谦也是笑道;爹可要给咱们侄儿取个好名字,他可是咱们陆家的长孙,日后定然有出息。
这话可是提醒陆老爹了,这不,他赶紧扭头回屋,边走边道;嗯,就是就是,我先去翻翻书,别一会儿亲家说起来,我没个应对的,那就不好了,好像我们陆家不在意这个长孙似的。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木讷又倦怠的老爹此时都变得如此人情通透的。
陆家三兄妹对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吃货的力量是最伟大的,这不,没过两刻钟,先前还在鹿栏里活蹦乱跳的两头大马鹿,就为了陆家的大喜事勇敢的献身了。
筱芸从来不肯吃独食,所以,一头鹿分割开来,挨家挨户都送了一块,剩下一头割下最近吃用的,至于其余就扔进了天然大冰柜,冰着以后在用。
这不,等毕三叔赶来时,看见两只鹿头,恨不得抓了筱芸的头狠敲一顿。
这不,他一脸气冲冲道;你这个败家丫头,怎么不先喊我来把鹿茸割了。这会儿血都流光了,药性早就跑了太多了!
筱芸哪里知道这么多,这不,她赶紧讨好老爷子道;哎呀,三叔,这不是我嫂子怀了侄儿,全家都高兴嘛!一时疏忽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先喊您过来割鹿茸!所以,这一次就先原谅我吧!好吗?
毕三叔手下忙着赶紧抢救他的药材,嘴里却是嚷道;哼,你忙活也是白忙活,鹿肉虽然大补,但鹿肉性燥,你嫂子吃不了。
听此,筱芸吃惊道;啊,我嫂子不能吃?为什么啊………
原本杀了这些鹿是给嫂子补身体的,没想到,她既然不能吃,筱芸失望之极,小脸立刻就皱了起来,看得毕三叔幸灾乐祸笑了半晌,这才道;你嫂子不能吃,但我们可不忌口。你赶紧去多张罗两个菜,最好包点儿鹿肉香菇馅儿饺子,那个味道最好。你嫂子若是嘴馋,吃三个五个也成。
听此,筱芸高兴道;啊,那好,我这就去包饺子。话罢,筱芸便回身扯了初一和高仁两人,一起去给她当苦力,一个去地窖摘蘑菇,一个叮叮当当去剁鹿肉。
好了,这会先不提山上大院里,是如何忙碌,只说陈家这边的情况吧!在接到了姑爷报来的喜讯后,陈掌柜老两口简直喜疯了。正巧车队从南边运货回来,陈掌柜便大手一挥儿,所有管事活计都额外赏了二两银子。陈夫人更是带着丫鬟翻翻捡捡,足足寻了十几匹适合给孩子做衣衫襁褓的细软棉布。
老两口就直接带了大包小裹,做了女婿赶来的马爬犁,火速的赶到了老熊岭这里。
看到自己父母都到来了,陈月仙很是高兴不已的,等她欢喜过后,照旧是料理自家小院的杂事,只不过于比平日想比,行动要小心翼翼了几分。
但是,眼见老娘红着眼眶进了院子,她到底忍耐不住又掉了眼泪。
“娘,我…”
陈夫人抬手也是抹眼泪,但是嘴里却劝着闺女道;傻闺女,哭什么!我外孙在肚里可是能听到呢,以后只许笑不准哭。再说了,这是喜事,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不想生呢?
“好了,外边冷,进屋说吧。”
随后进来的陈掌柜,笑着打量闺女一眼,赶紧喊了老婆子进屋,生怕闺女冻坏了。
他们老两口虽然有孙子,但儿子一家三口都在京都,几乎几年也见不到一次。而如今守在身边的闺女现在也怀了身孕,可是实实在在在自己的身边,他能看得见,抱得到的乖外孙啊。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比当初得知有了孙子还欢喜。
很快,陆老爹听得消息也下山来了。老亲家两个碰面都是喜笑开颜,孩子大名自然是陆老爹取的,乳名就轮到了陈掌柜头上。
他可是想了一路,几乎是张口就道;亲家,乳名叫铜钱儿,外圆内方,长大成人之后处事圆滑,但内里方正。如何?”
陆老爹听此,当然会说;好名字,转而又道;嗯,还有一个呢?万一是孙女也该有个乳名啊。
第224章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会陪着自己老父母亲过一辈子呢?哪里想到她居然还有嫁进陆家,现在日子过得平安喜乐。如今更是怀了亲生骨肉,简直是上天给她的赏赐!她真的很知足了…
在她还在发呆的时候,陆老大则是在一旁兴奋的搓着手,绕着自己媳妇转个不停的,他开心的想要跟媳妇说些什么,可是又怕自己不会说话,会惹自己媳妇不高兴,想摸摸媳妇手,可是,此刻又觉得媳妇如今金贵,生怕自己手粗把媳妇给碰坏了。
总之,他这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小心模样,还是成功哄的陈月仙破涕为笑的。
这不,陈月仙笑道;好了,夫君你不要在走来走去了,我看着头晕。话罢,她便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继续笑道;山上那边,铁夫人会跟筱芸说,但是城里那边,我爹娘那边还不知道呢。你去…
没等陈月仙把话说完,陆老大就抢着说道;嗯,对哦,好,我去,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话罢,他就开门就跑了出去。
见此,陈月仙追着喊了一句道;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啊,你跑那么快干嘛?可惜,她的这句话,已经跑走的陆老大已怎么也没听见她的这一句话。
一旁的红梅见此,都笑的不成,拉了同样一脸欢喜的碧荷齐齐给主子道喜,之后安慰道;嘻嘻,小姐放心,家里老爷和夫人必定会前来的。
可是,俗话说的好,出嫁的女人,就犹如那泼出去的水。就算婆家明事理,一年还准许媳妇儿回娘家走动两次,碰到那心狠又蛮横不讲理的,都有可能是几年也见不到父母一面的。
但陈家先前就同陆家走动的亲近,陆老爹又不管家里琐事,陆老大又疼媳妇的,筱芸更是把陈家老两口当长辈一样敬着。所以,自从,陈月仙嫁来陆家,别说是回娘家走动了,就是陈夫人也常来这里小住几天的。
如今,陈月仙怀了身孕,陈夫人就算常住在这里,陆家肯定只有更欢喜的,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当然,如果娘亲可以过来陪着自己住上一段时间,毕竟,娘亲在身边,陈月仙她当然安心,她的手下意识贴在肚子上,幸福的长长叹气。活成这个样子,她真是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了。
而此刻的陆家大院外,筱芸正在鹿栏外边转悠着,看向鹿群的神色,她很有几分舍不得的。
毕竟,这一年家里日子过得好了起来,鸡鸭鱼肉都不曾断,这些肉食也不间断的,不敢说吃腻了,起码也是不新奇了。
而如今眼见过年,她就琢磨着是不是杀两头鹿,给年夜饭桌添些新菜色。
而今天,难得陆老二今天没跑出去玩耍,而是和高仁两个人,在她的身旁,一人一边翘脚坐在木头栏杆上。
高仁他那是一百个赞成杀鹿,所以,他不时撺掇筱芸两句道;嗯,筱芸啊,你就别心疼了,赶紧挑两头大的来杀。毕竟,你都养了它们大半个冬天了,也是时候该让它们做点贡献了。来喂饱我们的肚子了…
陆老二赶紧帮腔道;就是就是,我赞同高仁的说法,还有,毕三叔前几天不还说药铺的鹿茸太贵吗?咱们就赶紧杀两头,然后把鹿茸给三叔送去,咱们吃肉就行。
听此,筱芸都觉得很是无语的瞪了这两个吃货一眼,嗔怪道;切,平日喂鹿的时候,你们倒是跑得没有影子,如今轮到吃肉了,你们倒是都跑的比谁都积极来撺掇!
筱芸说着话儿的功夫,初一已经扛了一捆干草走到跟前,抬手扔了鹿栏,一旁的鹿群见此,就立刻聚了过来。
看到这里,筱芸真是好气又好笑的帮着初一捡去棉袄上沾染的草棍,笑道;嗯,还是初一最懂事最勤快,等会咱们杀了鹿,我给你做鹿肉香菇饺子,那个最是大补好吃的…
听此,初一立马咧嘴,招牌笑脸一出,果然又得了筱芸夸赞道;嗯,不错,有初一在身边就是最好了。
陆老二也就算了,他虽然神经粗大,但他可不傻,妹妹平日虽然没少抱怨他,但吃喝穿戴,样样都替他准备齐全的,可从来没亏待过他。不过是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他可不在乎。
但高仁就不同了,一切同他争夺筱芸疼爱的人,他都视为敌人,当然,京都那位主子勉强可以除外。
这不,这会儿眼见初一呲着白牙,同他明晃晃炫耀,他就立刻恼的跳了起来。怒道;切,小蛮子,有种就跟老子我比划两下,看小爷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的才乖!
在筱芸跟前,初一哪能认怂啊,这不,他们两人立刻就闹成一团。筱芸看的很是哭笑不得,正想要劝几句的时候,铁夫人就带了风娘从山下回来了。
对于,突然有有媒婆上门来提亲,筱芸可是半点都不担心的,别说铁夫人待她多好,就是整个老熊岭都知道,她的亲事,她不点头,就肯定没得商量的。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
果然,铁夫人见她迎上来就道;放心,媒婆已经被赶出去了。估计,她也没胆子在出来的…
听此,筱芸笑嘻嘻的,抱了铁夫人的胳膊赶紧讨好卖乖道;嘻嘻。哎呀,我就知道干娘最厉害了。我就知道干娘一出马,别说是媒婆了,就是山贼也会被你吓得避退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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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夫人再冷硬的脾气也被她哄得柔弱了起来,这不,她拍了筱芸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啊,你先别忙着拍马屁,有事要忙呢。
听此,筱芸疑惑道;嗯,什么事啊,干娘?
筱芸不解,就连初一和高仁都停了打闹,看向这里来…
见此,铁夫人指了指山下,笑道;哦,是这样的,月仙怀了孩子,再有九个月,你就做姑姑了。
“姑姑?”
听到这个词语,筱芸眨巴两下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跳了起来道;啊,干娘。你刚才说的什么,我大嫂怀孩子了,我要当姑姑了!是真的吗?
一旁的陆老二听此,也猛然从栅栏上窜了下来,咧着嘴嚷道;真的吗,真的吗?那岂不是说,我也要当叔叔了!
铁夫人点头道;嗯,估计你大哥这会已经去城里报信了,估计陈家人很快就到了。
听到这个大喜事,筱芸这会哪里还会舍不得呢?这不,她道;哎呀,高仁你快去挑两头鹿杀了,我要赶紧加菜!
毕竟,天大地大,什么也没有她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大啊。别说区区两头鹿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她也立刻想办法摘下来!
一听到可以吃鹿肉,高仁本来就跟着欢喜,就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跳进了鹿栏。
至于,陆老二呢?他早就疯跑回家同自己老爹和弟弟报喜去了。
这不,等筱芸扶了铁夫人刚刚进院子,就见陆老爹和陆老三都是一脸喜色的站在廊檐下,于是,她就嚷道;爹,咱们中午加菜,庆贺咱家要有长孙了。
听此,陆老爹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啊。不如咱们等会也把酒菜送山下去,我要和亲家喝上几杯。
筱芸听此,回答道;嗯,好啊,爹,正好山路滑,也不用让我嫂子上来一趟了。
陆老爹道;正是,正是,反正,家里也没什么活计,让她好好在生福居养着就是了。
家里终于添人口了,陆老爹也难得这么欢喜,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三分。
就连一旁的陆谦也是笑道;爹可要给咱们侄儿取个好名字,他可是咱们陆家的长孙,日后定然有出息。
这话可是提醒陆老爹了,这不,他赶紧扭头回屋,边走边道;嗯,就是就是,我先去翻翻书,别一会儿亲家说起来,我没个应对的,那就不好了,好像我们陆家不在意这个长孙似的。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木讷又倦怠的老爹此时都变得如此人情通透的。
陆家三兄妹对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吃货的力量是最伟大的,这不,没过两刻钟,先前还在鹿栏里活蹦乱跳的两头大马鹿,就为了陆家的大喜事勇敢的献身了。
筱芸从来不肯吃独食,所以,一头鹿分割开来,挨家挨户都送了一块,剩下一头割下最近吃用的,至于其余就扔进了天然大冰柜,冰着以后在用。
这不,等毕三叔赶来时,看见两只鹿头,恨不得抓了筱芸的头狠敲一顿。
这不,他一脸气冲冲道;你这个败家丫头,怎么不先喊我来把鹿茸割了。这会儿血都流光了,药性早就跑了太多了!
筱芸哪里知道这么多,这不,她赶紧讨好老爷子道;哎呀,三叔,这不是我嫂子怀了侄儿,全家都高兴嘛!一时疏忽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先喊您过来割鹿茸!所以,这一次就先原谅我吧!好吗?
毕三叔手下忙着赶紧抢救他的药材,嘴里却是嚷道;哼,你忙活也是白忙活,鹿肉虽然大补,但鹿肉性燥,你嫂子吃不了。
听此,筱芸吃惊道;啊,我嫂子不能吃?为什么啊………
原本杀了这些鹿是给嫂子补身体的,没想到,她既然不能吃,筱芸失望之极,小脸立刻就皱了起来,看得毕三叔幸灾乐祸笑了半晌,这才道;你嫂子不能吃,但我们可不忌口。你赶紧去多张罗两个菜,最好包点儿鹿肉香菇馅儿饺子,那个味道最好。你嫂子若是嘴馋,吃三个五个也成。
听此,筱芸高兴道;啊,那好,我这就去包饺子。话罢,筱芸便回身扯了初一和高仁两人,一起去给她当苦力,一个去地窖摘蘑菇,一个叮叮当当去剁鹿肉。
好了,这会先不提山上大院里,是如何忙碌,只说陈家这边的情况吧!在接到了姑爷报来的喜讯后,陈掌柜老两口简直喜疯了。正巧车队从南边运货回来,陈掌柜便大手一挥儿,所有管事活计都额外赏了二两银子。陈夫人更是带着丫鬟翻翻捡捡,足足寻了十几匹适合给孩子做衣衫襁褓的细软棉布。
老两口就直接带了大包小裹,做了女婿赶来的马爬犁,火速的赶到了老熊岭这里。
看到自己父母都到来了,陈月仙很是高兴不已的,等她欢喜过后,照旧是料理自家小院的杂事,只不过于比平日想比,行动要小心翼翼了几分。
但是,眼见老娘红着眼眶进了院子,她到底忍耐不住又掉了眼泪。
“娘,我…”
陈夫人抬手也是抹眼泪,但是嘴里却劝着闺女道;傻闺女,哭什么!我外孙在肚里可是能听到呢,以后只许笑不准哭。再说了,这是喜事,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不想生呢?
“好了,外边冷,进屋说吧。”
随后进来的陈掌柜,笑着打量闺女一眼,赶紧喊了老婆子进屋,生怕闺女冻坏了。
他们老两口虽然有孙子,但儿子一家三口都在京都,几乎几年也见不到一次。而如今守在身边的闺女现在也怀了身孕,可是实实在在在自己的身边,他能看得见,抱得到的乖外孙啊。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比当初得知有了孙子还欢喜。
很快,陆老爹听得消息也下山来了。老亲家两个碰面都是喜笑开颜,孩子大名自然是陆老爹取的,乳名就轮到了陈掌柜头上。
他可是想了一路,几乎是张口就道;亲家,乳名叫铜钱儿,外圆内方,长大成人之后处事圆滑,但内里方正。如何?”
陆老爹听此,当然会说;好名字,转而又道;嗯,还有一个呢?万一是孙女也该有个乳名啊。
第225章新年将至
听到陆老爹这样一说,陈掌柜听得一愣,转而却是真心替自家闺女高兴起来。毕竟,陆老爹这样问,就可以看的出来,他们陆家待孙儿孙女都是同样重要的。这样,他们老两口可就彻底放心了,闺女也就能安心养胎了。
想到这里,陈掌柜说道;嗯,好,好,孙女也好,不如就取名为福儿,怎么样。生在陆家就是这个孩子的福气。
听此,陆老爹道;福儿吗?嗯,这个名字听着不错,就选这个了。大名我还要好好想想,到时候,我列张单子出来,到时候,咱们老哥俩在好好选选。
陆老爹一口就应了下来,又说大名也要找陈掌柜商量,喜得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看到自己闺女现在的生活那么好,陈掌柜突然想到。他这一辈子做过很多得意之事,就是把闺女嫁进陆家,绝对是最得意的决定!
而此时内室里,陈夫人和闺女在听到厅堂前面里的欢声笑语时,她们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特别是陈月仙,在听到它们的对话后,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怀孕自然是喜事,但若是婆家极力想要一个男孩,而她却生了个闺女,那以后的日子她可就难过了。
好在,陆家人明理又体贴的。
放下心中最大的心事后,陈月仙也是笑得更欢喜了,而她的肚子里此时也适时响了起来。
见此,陈夫人就张罗着要丫鬟开了点心盒子让她吃,结果,筱芸就带了韩姨母和青花,青玉,拎着大大的食盒赶了过来。
两家人相处亲近,而此刻又是这般欢庆的日子,于是,也不纠结那些礼节了。也就没有分桌子。
直接一张大圆桌,众人团团围坐。
除了陈信远在京都,两家是一个都没落下。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大碗的好酒,不等吃喝进肚子,就让众人都醉了三分。
新鲜的鹿肉,扒了一盘,用葱炒了一盘子,外加和上香菇馅儿,包了饺子。然后,煮好它就非常美味了…
就这样,等煮好端上桌后,众人都是吃的赞不绝口,大肚婆陈月仙更加是一口气吃了五个饺子,还想要再夹的时候,却被筱芸拦了下来。
见此,她有些脸红,毕竟,当着长辈的面,她此刻的样子,好似个贪吃婆娘一般没个样子。
看此,筱芸赶紧解释道;嫂子,毕三叔说过你,这时候不好多吃鹿肉呢?饺子吃三个五个就已经足够了,所以,等你生完宝宝后,我再给你做全鹿宴!到时候,你在尽情的吃就好…怎样…
听完筱芸的话,陈月仙算是明白了,她这都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这才换了神色,笑道;嗯,好,我都听三叔的。
筱芸抬手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小声嘀咕道;你不说起他还好,一说起他,我就生气,刚才三叔足足端走一大盘饺子,兴许他老人家是怕你都吃了,他就没的吃了似的,你说他夸张不夸张。
众人听了都是笑了起来,陆老爹也很是无奈呵斥闺女道;你毕三叔,你虽然人是古怪了些,但他的医术可是真的了得,别在背后编排长辈,这不是你一个小辈该说的…
听此,筱芸吐吐舌头,随口问道;嗯我知道了,爹,其实以毕三叔这手艺都可以在京都开个医馆,都是绰绰有余,他为什么偏偏就喜欢窝在咱们这小山沟里呢?
听到筱芸这话语,陆老爹神色一僵,却没有吭声,倒是陈掌柜接口道;筱芸啊,奇人异士多半有些怪癖,都不喜欢喧闹。再说,咱们老熊岭山清水秀的,人杰地灵,连我都想过几年,搬到这里来定居呢?
听此,陆老爹笑呵呵同亲家碰了一杯,说道;那感情是好,这岭下地方大着呢?或者你们就挨着老大的院子再建一个,这样,以后你们走动都方便。
其实,陈掌柜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但看亲家既然这般邀请他,他还真的动心了,儿子怕是要常住京都了,若是可以伴着小女儿住,女婿还厚道,这样,他们老来也是个依靠。
所以他道;嗯,好啊,秦家,等明年春天了,我就开始张罗起来。
就这样,他们两家人越说越高兴,这一顿饭也吃的是热热闹闹的。
而山上院子里,铁夫人拒绝了筱芸的邀请,她自己带了风娘两个吃了一大盘饺子。她虽然平日待筱芸如同亲闺女一般,但这样两家欢庆的时候,她这个外人和陈家人又不熟悉,避一避是礼数。至于铁牛,伤好之后就搬去了山下,他平日都是于众人同吃同住,有活计他就帮把手,所以,他和众人也是相处极好。
…………
前院里只剩了初一和高仁,筱芸特意在灶间摆了一个小桌子,他们两人一人一大盘饺子,偶尔互相抢起来,打闹的厉害。
江大娘看着笑,对于他们每次到吃饭的时候,总是这个样子。她也是习以为常了,等收拾好灶间,她就端了筱芸分给她的饺子,也回家去了。
因为家家都得了鹿肉,所以,他们饭桌上自然少不了这一道肉菜。男人们都倒了一碗老酒,女人们则是忙着往孩子碗里夹肉,一时间,因为这英勇献身的马鹿,整个老熊岭的幸福度都提升了一小截…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临近新年,自然更是热闹。
西市街路两侧的铺子,几乎是每一个门里,都是人头攒动,小伙计们扯着嗓子高喊不停,很有些声嘶力竭的味道,但他依旧不敢歇一歇,喝口水。毕竟,过年这个时候,这一天的生意可是顶以前半月的生意,只好好好干活,这样他们年底分多大的红包,全靠这几天的表现了,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不卖力呢?
而平日常闷在后宅的小姐们,也难得走出自己家门,或者去银楼取自己定制的首饰头面,或者和自己的闺蜜相约去书店买几本新书,这样偷偷呼吸一下带着冬天冷冽的自由空气。也是个不错的享受…
酒楼茶楼里,照旧是高朋满座,小伙计忙的脚不沾地。
当然,最热闹的还是喜气洋洋这里了,奶白色的骨汤在沸腾,碧绿的青菜下进去,薄薄的肉片,别提多惹人食欲大增了。
城外小庄里,众人都收到了来自家里的年货,里面有老娘自己做的烧鸡熏兔子,或者是媳妇儿缝的新袄裤,都带着浓浓的想念的味道。
至于,他们回报家里的工钱银子还有年底分红,不必他们担心,必定也会在年前送到自己家里人手里。
今年是第一年在外过年,翠兰采买了很多吃食用物,就等着年三十晚上,做一桌儿好菜,然后,大伙儿凑一起热闹一下。
现在,每隔三五天,皇城里必定会安排来人取些新鲜的青菜,李五爷最是人老成精,自从,皇城里的人第二次上门开始,他就单独用秸秆拦出三分之一个暖棚,他亲自播种浇水,伺候打理。旁人谁也不能靠近,包括江大力和翠兰两个也不例外。
这老头想的好,毕竟,那皇城里都是金贵人,万一青菜被动了手脚,到时候降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皇城要的菜,他都是亲力亲为的。上门取菜的太监很是客气,同李五爷告辞之后,就坐了马车轻快的回了城里,一路进了皇城,最后把蔬菜送到东宫小厨房的时候,菜叶上还留着水珠呢。
福公公亲自翻捡看了看,很是满意,笑道;好的,今日殿下很是高兴,晚饭做的丰盛些,对了,记得再去酒窖取一坛莲花白备着。你们伺候好了,少不了你们的打赏,知道吗?都给咱家打起精神,好好的显显自己的手艺。
几个御厨听此,都是赶紧应声,之后,他们还当真使出十八班武艺,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犹如流水般的送到了光明殿。
而此时的冯莫寒放下手里的书信,又拍了拍桌案上的小小布袋,神色里的喜色掩也掩不住。
南边试种的双季稻米终于收获了,育秧插秧,这样大大缩短了稻米的生长期,又增强了抗病能力,这丰收简直是板上钉钉一样的容易。
等过几天,新年夜宴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把这份大礼送上,父皇必定龙心大悦。他趁机给陆家要个封赏,定然轻而易举,然后筱芸就可以入宫为妃了。正巧她也过了及笄礼…
但想起那些藏在阴暗里,他至今没有摸到边际的网,他心头又是一紧,转而却是被思念打破。
他已经一百个多个日夜没见到筱芸了,那些他们相处过的甜蜜日子,就像蚕丝,密密麻麻把他裹在其中,呼吸都困难。
他想她站在他身边,想她见证他每一个荣耀的时刻,想带着她看看他的天下,他的大好山河,他的百姓,他好想好想…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来人,摆膳!还有,这里还有很多奏折要处置,记得让留人值夜!
听此,福公公赶紧弯腰应道;是,殿下。临近过年,还有几天就要封笔了,各地州府都送了奏折过来,都堆积成山,六部更加都是忙的团团转。但黎明前的黑暗,年后也能歇息半月,看过上元节的花灯,才会开始新一年的活计…
所以,说京城那里也是非常的繁忙的,
当然,老熊岭这里,筱芸也是忙的厉害。
进京的商队捎回了陈信的得力管事,连同小庄的账册,酒楼的账册,都送了回来。
当然,城里的小刀这时候也凑来热闹,送了杂货铺子和喜气洋洋的账册…
就这样,筱芸望着炕桌上足足三尺厚的账本,很是叹了口气,之后更加吩咐青花道;给我点两根蜡烛来,否则,明天起来,你们就会见到传说中的熊猫了!
青花不知道熊猫是什么东西,但可总在主子嘴里听说,于是笑眯眯赶紧点好蜡烛,小心把烛台放到桌子角,生怕蜡烛摔倒点燃了账册。一边说道,姑娘,要不,我喊青玉一起来,帮您核算账册啊?
听此,筱芸道;没事,不用了,你们今天都早些睡吧。毕竟,这一年,因为你们不少帮忙,而我就尽情的偷懒,而如今到年终了,我总得自己出点力气才是啊。这样吧,你给我来壶浓茶!
青花道;好,姑娘。
青花和青玉最近同韩姨母学针线,过年的袄裙都是自己缝制。
所以,等她沏好茶之后就跑回东厢房,一见屋子里的油灯昏暗,就笑嘻嘻扯了青玉一起过来蹭光亮。
见此,筱芸倒也欢喜有人陪,一手算盘一手毛笔,忙碌个不停。
好不容易,熬到夜半三更,一年的红利终于核算完了。
不必说,京都的喜气洋洋是大头,淀粉作坊也不错,第三就是府城的酒楼,第四是岭下的小作坊。
至于杂货铺,原本也不过是为了个乡亲们卖山货寻个地方,利润陆家分文不取。暖房是各家收支自负,蘑菇地窖是筱芸的私房。
这样算下来,扣除之前的那些成本,一年的红利居然还有两万七千两之多。
饶是筱芸这一年没少过手大笔银钱,也是吓了一跳。毕竟,她刚来陆家的时候,家里存银不过二两银子而已。而如今居然整整翻了一万倍,而且还将源源不断的翻下去…
想到这里,筱芸就开心道;娃娃,哈哈,我真是太厉害了!
这边的青花和青玉原本是困得昏昏欲睡,突然被惊醒,一见主子眉开眼笑就知道家里定然发财了,于是也赶紧打点了精神,异口同声道;恭喜姑娘!
第226章百年大计
听此,筱芸也高兴道;啊呀,啊呀,大家同喜,同喜了,嗯,对了,你们就等着大年三十晚上的大红包吧!
一旁的青花和青玉一听到有赏,都高兴道;嘻嘻,谢谢姑娘,话罢,她们就赶紧收拾桌子,铺好被褥,伺候好筱芸睡下后,她们这才退了出去。
在睡觉的前一刻,筱芸忽然想起一事,就吩咐道;哦,对了,明天早饭过后,记得把老冯爷等几位长辈请过来一趟。
听此,青花青玉道;是,姑娘。
其实,这事情,哪里用的着筱芸吩咐啊,今天白天城里送了账册回来,整个村子,不管是男女老少就都看着了。
更何况,陆家又不是小气的人,先前家里的老少爷们,无论是留在家里干活的,还是出门做工的,陆家早就有交代过,除了付给他们工钱之外,年底所有生意,都要拿出一成红利给众人做为奖励,还有一成红利用来支持孩子们读书和建祠堂所用。
就在筱芸的房间没了灯光后,各家的炕头也依旧在小声说话道;孩他爹,你说,咱们家里能分多少银子啊!
男人道;钱吗?多少都行啊,我们本来做工就已经收了工钱,现在家里的暖房也是天天都有银子进项的。而如今筱芸再分红利出来,纯粹就是看在咱们是一村住着的情分上的。不分才是应该呢?
男人是个明事理的,黑夜里也能看的出他眼里的感激之意,这不,他又道;其实,只要想想前年这个时候,咱们家里别说是置办年货了,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咱们去年这个时候,倒是能吃饱饭了,但是也不好过。你再看看咱们今年,咱们家里的钱匣子都有好几百两了,这些钱都足够咱儿子娶十个媳妇了!
听得这话,婆娘也是感慨道;可不是吗?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戴上银镯子的时候。如今的日子真是过得太好了,这日子好到我睡觉时,都会笑醒了。
男人道;嗯,好了,那就别多想了,快点睡觉吧!明天怕是筱芸就要喊大伙说话了。
男人的婆娘听此,说道;嗯,好,睡觉,对了,筱芸之前还夸我做的豆腐好吃,我明天再多磨一板送过去。咱们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可不是忘恩负义的。
男人听此也符合道;嗯,就是,你平日也多去溜溜,陆家有事就多帮把手。筱芸是个金贵人,可不好干那些粗活啊。
婆娘道;嗯,了解,放心了,我心里有数。
这样的淳朴又实诚的对话,不止一家说过,几乎在老熊岭这里,家家户户都说起了。可以,看的出来,村里的人是多么的朴实…
这世上,有很多时候,真心真意可能会换回得寸进尺的,但筱芸无疑是幸运的。
老熊岭这群在温饱线上挣扎了多年的粗豪猎户们,他们几乎都是用全部心力,来回报了她的善良和慷慨的。
冬天的清晨,天边刚刚翻出鱼肚白的时候,各家的公鸡就站上了墙头,像是比赛似的叫个不停。而辛苦了一夜的老狗,倒是可以好好闭眼眯上一会儿。日子好过的主人,也不会忽视它的忠诚,定然会在早饭后送一碗混了剩菜的苞谷粥到它的窝前的。
这不果然,不出众人所料。早饭之后没多久,筱芸就派了青花和青玉和初一高仁他们出来请人了。
很快的,陆家的堂屋里就坐满了人,当然,门口也围了十几号人。
见此,筱芸便张罗着让青花和青玉,让她们几乎把所有椅子都搬了出来,依然不够众人坐的。毕竟,堂屋地方有限,容不下这么几十号人口入座的。
一旁的老冯爷见此,就敲敲烟袋锅,朝着筱芸摆手,之后笑骂那些村人道;行了,筱芸别忙了,这些混小子怕是惦记你少分银子给他们,所以,才特意跑来监管的呢!
老爷子今年都六十多岁了,他的这个年龄如果放在现代可能常见,但在大芫这里却是极难得。
如今把村里三十好几的汉子骂做混小子,谁也不觉得被看低,他们反倒笑嘻嘻嚷道;老冯爷,你这话可冤枉我们了,我们可不怕筱芸少分银子给我们,我们只是家里活计都做完了,过来凑个热闹了。
众人听此,都异口同声道;就是,毕竟大家都忙了一年,这个时候是最高兴的日子了,怎能不来听听呢?
见此,老冯爷笑道;你们这些贪心鬼,放心,少不了你们的银子的!
对于,现在村里能有这样的日子,老冯爷心里也是开心的,他眯着眼睛往烟袋锅里塞了烟丝,一旁的陆老爹见此,就起身帮忙点了火,然后喊了筱芸道;筱芸,有话赶紧说,大伙家里还有活计呢?
听此,筱芸无奈叹气,哪里是村人忙碌,怕是自家老爹又心急回屋去看书了。这老父亲啊,作为女儿对他真是服气了…
但她也不能戳穿自己的老爹,毕竟她劝也劝不住,只能琢磨最近再想办法多炖点汤,给自家老爹补补身体了。
这样想着,她就摊开了账册,把大小作坊和大小酒楼的进出账目都给大家报了一遍,村人听得云里雾里,只等着最后的结果。
筱芸倒也没让他们等的太心急,等她念完一边后,她就道;各位叔伯婶子们,这一年,所有生意净盈利是两万七千两有余,零头我就做主赏给酒楼那些不是咱们村人的伙计和大厨,所以,最后剩了的银子整数就是两万七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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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少?”
听到这个数目,老冯爷都惊的把手里烟袋锅直接掉在了地上,这个玩意老冯爷平日可是看的跟命根子一样,这会他居然惊的都顾不得了它了。
一众村人们听到这个数目,也都是大大张着嘴,那张大的嘴巴都就能塞个鸡蛋过去了。
模样可真是有点滑稽…
毕竟,这一年,家里每月都有工钱发下来,在说了,一进入冬天,暖棚里的菜就更加是天天都能进项几百两银子了。但这会居然听到这几万两银子,他们都惊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见此,筱芸偷笑,转而又道;大家听我说,按照先前我与大伙说的那样,这里面的银子其中的一成红利,也就是两千七百两银子,拿出来给老冯爷分配,作为每家的红利。还有其中的一成红利,也是两千七百两银子,作为村里建祠堂和学舍,还有修葺祖坟的所用。
听到这里,老冯爷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激动的老脸通红,说道;筱芸,不行,这太多了,原本大伙以为,一成红利也就一千两银子,每家分一些,剩下的银子再给祖辈们修个祭祀的祠堂,和给娃子们建个读书的房子,这样也就正好够用了。哪想到如今居然会有这么多银子!若是让祖宗们知道,我们居然花费几千两银子建祠堂,怕是他们都要托梦来骂大伙的不是了。所以,筱芸,这真的不成,这银子绝对不能要这么多!
等老冯爷说完这话后,众人也说道;就是啊,筱芸,这实在太多了。不论,是在作坊里干活,还是出门在外,大伙们都是拿了工钱的,再拿些红利讨个彩头就罢了。再要那么多银子,就显得我们太厚脸皮了,祖宗和娃子们都有安排了,咱们不可能太贪心。
“是啊,是啊,不能要这么多啊。”
猎户们倒不是不喜欢银子,特别是经历过挨饿受冻,在对比如今的好日子,人人都知道银子绝对是好东西。但总有一些东西,比银子更值钱。就好比如良心,比如情义!
筱芸没有想到村里人会推辞,毕竟,这事情都是事先讲好的。看到大家这样子,她也一时有些无措,扭头看向自家老爹和兄长们,却见他们都是一脸的激动的。
给钱都不要,这是现代人不能比拟的。但在大芫,在老熊岭,却真实上演了金钱有用,情义无价的人间暖心大戏。
而西屋里,陈月仙原本对生意一年的进项也是有过猜测的,毕竟,之前南边作坊账目也是她一手打理的,京都酒楼的进项,她也隐约听说过。也大致了解点…
说实话,昨晚她有些没睡好。她出身商贾之家,“重利”这俩字几乎是刻进骨子里。即便,陈掌柜是有名的慷慨仗义,和气生财,但依旧是以利益为先的。
而如今,陆家要拿出去四五千两银子,白白分给村人,又要建祠堂,学舍,在她看来,实在有些没有必要,或者说浪费了。
毕竟,就算老熊岭十八家相处的如同一家人,先前又一同经历过诸多艰难的,但陆家本来就待众人不薄。种菜的手艺说教就教了,工钱也给的最是丰厚,平日吃食用物更是从来不曾短缺村人半点。若是再分大笔银两,怕是有“升米恩,斗米仇”的危险。
但这话,她作为一个新进门的儿媳妇,根本不能说。她曾试探着跟陆老大提了两句,可陆老大就是个大老实人,也没猜出她的用意,扭头就睡着了,见此,她也好,把这事默默放在了心里。
可是,这会耳里听着村里人高声大气,嚷着不能拿陆家这么多银子时,她突然就明白一些事情了…
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还不曾鼓起的肚皮,低声笑道;儿子,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啊!
而外边堂屋里,老冯爷则是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才转头看向筱芸,说道;筱芸,你也不用再劝,大伙是不会要这么多银子。以后咱们也把这约定改改,大伙跟着你们一家做工做生意,年底只要一成分红就行,分红就以两千七百两算。若是少了,谁也不会说什么,若是多了,就卡在两千七百里两,不能再多。就这么决定了…
这些银子足够大伙分个大红包,外加祭祀祖宗,供给孩子们读书了。其余不管陆家赚了多少,都是陆家的本事,跟大伙儿没关系。再说了,老三马上就要大考了,老二也要相看媳妇了,筱芸更是不用多说,嫁妆越多越好。
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能更改。否则就是忤逆,不听长辈的话。
眼看,老冯爷就怎么一拍即合的样子…
筱芸道;不成啊,老冯爷,这事情,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
筱芸还要劝几句,老冯爷却是根本不理会她,直接从桌子上的两叠银票里取了一堆,等数明白正好是两千七百两时。就开始分配起来了。
这不,老冯爷开始说道;大家听着,这一千两作为大伙的红包,每家可以分到多少银子,等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一下就发下去。剩下的一千两用来建宗祠和学舍,多买些好木头,砖瓦,最好百年后,咱们这些人的牌位都供进去,屋舍也没有腐坏半点。至于剩下的这七百两,就存着做应急之用。等以后谁家娃子出息了,谁家小子为整个老熊岭做了大好事,或者谁家媳妇孝顺公婆,都用这个银子做为奖励。大伙儿觉得如何呢?
众人听此,都异口同声道;行,大伙都听老冯爷的。
“对,长辈们说了算。我先前在城里认识一个深山里伐木的匠人,等过了年后,我就去问问看,有好木头就定下来,一定给祖宗们建个好祠堂,给孩子们建个好学舍!”
“好,那我去砖窑去问一问青砖!”
“那我去寻问石材这些!”
就这样,几乎眨眼间的时间,众人就分配好了自己的活计了。对于分红,众人自然是开心,
但最让他们激动的还是建宗祠和学舍。宗祠是祭祀祖先的,学舍可是关系到子孙后代之事。这些事情都是光宗耀祖的事,都是涉及老熊岭百年的大事。
第227章世人千百种
见此,老冯爷胡子都在哆嗦,起身站好,抬头挺胸间,目光扫过每一个村人,之后高声道;嗯,老熊岭的好日子到了,这些事情,你们都好好记得,咱们开春之后就动工。这事情,咱们不用任何外人,就我们老熊岭的老少爷们,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亲手建下宗祠和学舍,等百年后,子孙们都会感激我们做过的一切
第228章娘子军
这不,就这样,一大群气愤填膺的女人们就气冲冲的往外走了…
而门房外守着的男人们,原本是被女人们挑挑拣拣的声音吵得头疼,所以才出来躲个清静的,这会,听到屋子里“热闹”的有些不像话,还想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
刘婶子却带着妇人们开门闯了出来,这个寻羊皮袄挡风,那个催着套爬犁。好不忙活的样子,几乎是一眨眼功夫,七八个妇人们就跳上爬犁,然后就冲进了茫茫雪原去了。
而她们这幅动作,可把在场的男人们惊呆了…
他们也就愣住一会儿,就有人疑惑问道;她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家里买东西不过瘾,所以,打算一起去进城继续采买吗?
正巧这会小货郎走出来,听了这话,他就赶紧告辞了。小毛驴自然是没有马爬犁跑的快,但没一会儿居然也见不到影子了。
看此,男人们这才觉出有些不妙,于是追问之下,就在年轻小媳妇的嘴里听到了事情缘由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筱芸的耳朵里,对于自己的名誉受到抹黑,她对此,到真的是无所谓,不在乎的,甚至还有些好笑这些妇人的好本事,居然随口一说就离事实不远了。他却是……
铁夫人想起某事,也对这些事情没有理会,她的姑娘找个好婆家简直是轻而易举,谁会理会一个碎嘴老婆子的胡说八道。
但是村里人却是不这么想啊,毕竟在他们眼皮底下,居然让人欺负了自家村子的闺女,实在是噼啪打脸啊。
这不,在知道事情的缘由后,老冯爷也是大发雷霆道;去,再跟着去两辆爬犁车,别让家里的婆娘吃了亏了。至于,那王婆子,以后再也别想踏上我们老熊岭的地界!方圆十里,见一次打一次!
老熊岭众人原本也不是肯受欺负的软脾气啊,现在既然长辈都发了话,他们也就立刻跳出来十几号壮汉,坐了马车就冲去了府城去了。
好了,不说,这会老熊岭众人是如何气愤填膺的去府城了,话说回这头府城的情况吧!
临近年关了,也就没什么人家,在这个时节里着急给闺女儿子寻亲事了,所以,王婆子这一日很是清闲,家里儿子儿媳都带了孩子上街,她就自己做了两个菜,权当奖赏自己一年的辛苦了。
她这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盘算着谁家闺女儿子还能为她的荷包增肥计划,再贡献一点儿力量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家大门,被拍得巨响。
她也没当回事,晃晃悠悠走去开门,嘴里还数落着儿媳的不是,这不,她逼逼歪歪道;放着家里一堆活计不做,跑出去逛游,还有脸让我给开门!
可惜,等门口打开的时,冲进来的却不是儿子和儿媳,而是一票娘子军。
刘婶子先是仔细瞧了两眼,确认就是当日上门的媒婆时,于是,她恼的咬牙喊道;姐妹们,就是这个老货,给我挠她,至于,后面她的伤药费的银子我掏了!说罢,她便伸手就在王婆子脸上来了一记九阴白骨爪,还怒道;让你到处抹黑我们家的筱芸!
在王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一阵疼,伸手一摸,居然带了血丝,这才尖声叫喊道;啊,救命啊,杀人了,你们私闯民宅啊!
不得不说她当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这嗓音这个尖利洪亮啊,硬是在刘婶子几个的围攻下,喊得是石破天惊的。
可是,刘婶子她们几个也真的不愧是猎户的娘子,同样奉行能动手就别吵吵的原则,任凭王婆子怎么叫,她们就是一声不吭的,手下专往她身上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招呼去,那下手的狠劲可是把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
她们也专门挑地方来招呼她,就好比如胸前某处,踢上一脚就会肿上半个月的,这个地方还不好找大夫诊治的。
城里不比乡下住的那般宽敞,王婆子家的小巷里,密密麻麻住了十几家,这会听得动静,自然都是出来探看一番的,结果见此就有人上前帮忙打抱不平道;哎,你们是哪里来的恶婆娘,怎么一大堆人欺负王婶子一个啊?再不快住手,我们可要喊捕快过来了!
可惜,他话音刚落地,巷口就又跑来两辆马爬犁,跳下十几个壮汉,只扫了院门一眼,壮汉们就直接堵了院门,嚷道;哼,这王婆子强行劝我们把姑娘给恶少做妾,我们不同意,她就到处抹黑我们姑娘的名声。实在该打!你们若是不服,尽管一起上!我们等着…
王婆子平日做下的那些事,邻居们也有耳闻,如今听得而不是寻仇,只是私恨,肯定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若是他们强出头,又要面对这么多壮汉,众人免不得就打了退堂鼓,嘴里勉强劝道;有话好好说,动手多失礼啊!
“失礼!”听到这和词语,壮汉们脸色很是不好道;哼,她若是要把你家闺女送去做妾,你就不会记得什么礼数了!
“你…”那邻居被堵得脸红脖子粗,到底也是不敢在说话了。
但他不敢说话,可不能代表所有人,这不,起码刚刚逛街回来的王家儿子和儿媳就不能看着老娘被打啊。当然,他们两人也是聪明的,一声不吭直接就跑去了街上,正巧有捕头路过,很快的就把他们带到了王家院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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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这铺快一到门口,就道;说在闹事?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壮汉们皱眉头,即便他们占理,但和这些差官打交道他们也是头疼的。
好在,听到消息赶来的小刀,及时出现了。路上他就问清楚明白原委了,这会儿到了跟前,直接就扯了那捕头的手笑道;哎呀,家里出了点儿闹心事,可是惊扰两位差大哥了。
这么说话的功夫,一个二两的银锞子就那么巧妙的落在了官差的袖袋里。
喜气洋洋酒楼如今在整个府城,那简直是首屈一指的酒楼,日进斗金,背景强悍。就是不出门的瘫子都听过大名,更何况还是两个混街面儿的捕头,这不,这两人立刻就笑道;原来是刘掌柜啊,我们兄弟也是路过,听得动静就来看看。
小刀也不啰嗦,直接就道;差大哥常在外边走动,怕是也听说了吧,这王婆子要把我们村里的姑娘强行说给城西郑大公子做妾,我们村里长辈自然是不可能同意了。她赚不到媒钱,就恼羞成怒了,到处抹黑我们村的姑娘。这可是太恶心了,谁不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啊,万一想不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再说,当初天鸿书院的老院长来村里做客,可是亲口夸赞过我们村里的姑娘聪明贤惠,做的一手好菜,又会算账持家的。如今被这恶毒婆子一说,简直是在骂老院长眼瞎啊。
老院长桃李满天下,若是被那些做官的弟子知道了,这婆子还想有命吗?我家老娘和婶子们也是好心,不就过来同她讲讲理就罢了,谁让我们村里一向讲究与人为善呢。
二位大哥说,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两个捕头听着这话,在看院子里那个披头散发,脸上别挠的血葫芦一般的王婆子,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把人教训一顿,还说是出于好心…
谁说老熊岭的人都是榆木脑子的,起码这刘掌柜就是能把死人说活的能手…
想到这里,那铺快道;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也不打扰了。
两个捕头自觉不是小刀对手,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案子,不过是婆娘们撕扯几下,于是就赶紧告辞了。
王婆子的儿子哪里肯放救兵走啊,这不,他就想上前拉扯,却被两个捕头甩到了一边道;以后让你娘把嘴巴洗干净,就不会惹这样的事了!
王婆子的儿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媳妇儿死死扯了袖子…
小刀笑嘻嘻送了捕头们,又在门口看了好半晌,这才冲着院里喊道;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家做饭了啊!
听此,刘婶子狠狠喘了几口气,抬手抿了抿鬓角凌乱的发丝,朝着躺在地上装死狗的王婆子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老货,今日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知道我们老熊岭的姑娘不是你随便能抹黑的!再有以后,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喜欢做妾,让你家闺女侄女去做!再敢打我们老熊岭的主意,我们村里长辈说了,见一次打断一次你的狗腿!
其余几个妇人也是整理了衣衫,骂道;我们老熊岭不差银子,当真是好姻缘,十两银子的媒礼都拿得出!但若是再敢把我们姑娘往火坑推,我们就是豁出命也要把你挠成萝卜条!
说罢,妇人们大摇大摆出了王家门。
小刀赶紧迎上去,讨好道;娘啊,各位婶子,累不累,到酒楼去喝口茶吧!
听此,刘婶子道;哼,等我回家揭了你的皮!话罢,她顺手掐了儿子一把,继续骂道;哼,平日里你吹得山响,结果自家姐妹被人家说了多少日闲话了,也没见你出个头!
突然被老妈弹脑门,小刀疼得龇牙咧嘴,心里也很是委屈的,毕竟,他整日忙着生意,哪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八卦啊。但眼看这会儿老娘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反驳啊,只能陪着笑脸道;娘,您别生气,以后儿子一定多留心。
其他人见此,都出声道;行了,嫂子,咱们先回去吧,长辈们怕是还惦记呢?
“知道了,走,回家!”
就这样这一爬犁的娘子军,带了两爬犁的“护卫”,来时杀气腾腾,去时威风凛凛,只留下王家一院子的狼藉,还有脸面丢尽的王婆子。
替人保媒拉线,靠的就是个名声,经过今日这一场闹,不管是谁对谁错,她的名声是毁了…
这不,这王婆子想到这里,就开始哭天喊地起来道;哎呀,天杀的母老虎啊,欺负我们王家孤儿寡母,真是没有天理了!
王婆子好不容易盼着对头走了,也不在装死了,哭天抢的,她那副尊容惹得邻居们都是咧了嘴。
王家儿媳自觉今日也是跟着出了一口气,心头暗喜,嘴里却是跟男人商量道;咱娘以后怕是要在家里歇着了,但家里总不能不吃饭啊。我看不如去凤州投奔我舅舅吧,舅舅家里有个铺子,他没有儿女,一直要我们过去给他帮忙着…
王家儿子是个没主见的人,平日被自己老妈管教习惯了。左右不是听老娘的话,就是听媳妇的,所以,他也没用多想就点了头…
好了,不说这头王家以后的情况吧!至于,王婆子以后的活法,大概估计可以想象到的吧!也只能怪她平时对自己媳妇是这样,后果可以想象到她以后的人生了。
………
小刀当然也不会留下同王家人歪缠,一见家里人走了,就带着两个伙计也回酒楼了。看到这两边的人都走光了,王家的邻居和一众看热闹的路人,这才轰然议论起来。
“都说老熊岭的那些猎户彪悍,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当真是老虎豹子一样。
“可不是,连婆娘都是一群母老虎啊!王婆子就够厉害了,没想到都被他们制的服服帖帖的…
家里有闺女的在听到他们这些谈话后,就忍不住出来说了公道话;其实这事情,也不怪人家找上门,毕竟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王婆子这次可有些过分了。那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不愿意做就算了,她还在外边乱传。放谁家里,也不能善罢甘休啊。
第229章陆家新家规
听此,就有人问道;啥,郑大少?可是城西那个?
人群里有吃过郑家苦头的人,听得这话就狠狠吐了口水道;哼,该,活该她被打,助纣为虐饿的瞎眼东西!
不说众人如何引论纷纷,只说这样的大消息,怎么可能掩藏的住,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府城的大街小巷的。
有同情王婆子的,也有赞同老熊岭娘子军的,但随着这场打架传开的,还有那十两银子的许诺。
但凡给老熊岭的后生闺女寻了好姻缘,就有十两银子的谢媒礼。这可是出手太大方了,谢媒礼就有十两,那闺女的嫁妆和后生的聘礼岂不是更多…
这不,这些消息一出,很多媒婆对于老熊岭就虎视眈眈起来,都开始打起老熊岭众多没结婚的后生和没出家的闺女的主意了…
没几日,老熊岭家家户户分了红利,而且要在开春花费千两银子建宗祠和学舍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不必说,眼馋的团团转的人就更多了,但也有些是真正想要谋些生计的人。
先前建了生福居和益安堂两座院子的马师傅,就带领了儿子,置办了一份丰厚礼物去了老熊岭。
很快就带了更丰厚的回礼到家,另外,还有开春之后建设七八座院子,外加一座学舍,指导修建祠堂的大活计。
他们一家人都围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简直欢喜的恨不能跳上几尺高。
马师傅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抱上老熊岭这根粗大腿,只要他尽心做干活,肯定不会被亏待的,于是,他叮嘱了家里人很多遍,就等着开春化冻后就开始忙碌了。
许是看到马家突然又多采买了很多年货,又看到马师傅父子去老熊岭送礼,这些人看进了眼里,总之,马家跟着老熊岭发了大财的消息,给先前那些流言来了一次神助攻。
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也就罢了,但小门小户或者城外小镇那些家里有儿女的,可都开始盘算起来了…
好了,咱们先不说城里那些人,是如何打老熊岭的主意了,话说回这头回去老熊岭的刘婶子她们一伙吧!
刘婶子等一票娘子军,不过是气头上出了手,虽然回去之后,没被长辈们责罚数落,但她们偶尔还是担心坏了老熊岭的名声,怕耽误了孩子们的亲事。
不过年后不久,他们这点担心就被蜂蛹上门的媒人打破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小年到大年之间不过是六天的时间,在炸油糕,蒸花式馒头,打扫清理屋舍,洗被褥等,这些琐碎活计里,总算到了大年这一天。
一大早起来,筱芸就带了青花和青玉和韩姨母忙着家里人的一日三餐,当然,因为过年,江大娘早早被她放了假,毕竟江家也要过年,可不好抓着人家一直在陆家干活。
陆家老少主子就六口人,再加铁夫人主仆三个,还有初一和高仁,外加带丫鬟,总共才十几口人。
别的不说,年夜饭的饺子就需要好几盖帘才够,高仁和初一可能吃了…
所以,筱芸就抓了初一高仁和陆老二做劳工,一溜三只菜墩摆开,那模样大有一把,要把整个正月需要的肉馅都剁出来的架势。
她忙碌的间隙,偶尔见得陆老三皱着眉头在院子里转悠,见此,她也就忍不住跟着叹气。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前几天,刘卟祁的信送到老熊岭这里了,他在信里把程家所发生的事,都说的清楚明白。等信看完后,陆谦很是自责,虽然,他们一家是好心,但如今结果弄的如此惨烈,以至于他在看完这封信后的那么多天,他都反应不过来。
在他看来,家就是心安的归宿之所。白氏在的时候,不必说,家里慈母严复,一家人日子不富庶,但也温暖平和。后来,母亲过世了,父亲不理家事,好在妹子把家给立起来,把家里经营的红红火火。
一家人有商有量,从来不曾吵过一次架,更别说掐的你死我活了。
所以,对于突然听说好友没了娘,而且,他娘用自己的命报了十几年的仇,给好友抢回了所有产业。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这封信,筱芸自然也看到了,忍不住吐槽无数次,会发生这些事情,其实都怪这该死的三妻四妾,毁了多少家庭。若是没有小妾,一家人都是亲骨肉,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但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自家一亩三分地她都护不住,更别说破除这等积压了多少年的恶习了。
可她不敢做,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做。
中午的饭菜刚刚端上桌子,虽然不如半夜那顿丰盛,但也有八个好菜。
铁夫人也被请了过来,加上陆老大夫妻,筱芸三兄妹,还有陆老爹,初一和高仁,都围了桌子坐了下来,这样一算也有八九口人了…
筱芸帮忙盛了饭,正等着陆老爹动筷子的时候,陆谦却是站了起来。
这不,他道;爹,儿子有一事想请您准许。
听此,陆老爹道;什么事,你说。
陆老爹早起被闺女“勒令”不准钻书堆,今日要好好过年,所以难得没有眼睛堪比兔子,头发堪比稻草一样狼狈,他换了新棉袍,这会儿很是精神的样子,这会听到儿子有话说,他也没拦着。
陆老三道;爹,程家的事,您也听说了吧,儿子这几日也想了很多。程家比我们陆家根基深厚,日子也过的富庶,但为什么,他们的感情却不如我们家里安宁亲和,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程家妻妾相争,嫡庶有别。若是爹当年也娶了小妾,我即便心里明白道理,但依旧待庶出弟妹不如筱芸这般亲近,这般疼爱。有差别就会有不平,进而引出争斗,甚至生死。所以,儿子………
陆老三说着话,便撤开椅子直接双膝跪了下来,继续道;儿子恳求爹爹在家法里添上一条,那就是陆家子不准纳妾,即便是膝下无子,也要年过四十才可娶。
他这话刚落地,陆家堂屋里,因为这一番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陆老爹本以为儿子要说进京赶考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他本身就是重情之人,即便白氏过世已经一年多,他如今依旧是情深不悔,半点儿也没起过续娶的心思。这会再听到自家儿子这番话,他心里不但不恼,反倒很是欢喜。
不过,这事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毕竟陆家始终有三子。
陆老大瞧着老爹转向他,他下意识往陈月仙身边靠了靠,憨声应道;爹,我同意三弟的话。我娶了月仙就够了,月仙如今还有身孕,我后继有人,就图个家里安宁。我多给妹子帮忙,供弟弟读书,成家立业,等你老了,再好好孝顺您终老。旁的心思,儿子一点儿也没有。
这话说的实在,没有一点儿华丽辞藻,却听得一边悬心的陈月仙狂喜之极,她眼圈儿直接就红了。
这不,她道;夫君,你放心,我同你一起照顾弟妹,孝顺公爹。
“好。”
对于女人来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男人一心一意疼爱她,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但偏偏这个有情郎太过难寻,别说普通女子,就是贵为公主,还是一样拦不住驸马收通房和小妾的。
没想到,她一个普通商贾家的女儿居然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她真的好幸运,好幸福…
陈月仙再也忍耐不住,扯了帕子边笑边抹眼泪。
见此,陆老大赶紧劝道;啊,媳妇,你别哭啊,你肚里还有孩儿呢,毕三叔说了,你高兴了,孩子才能长得好。
他们夫妻俩这个模样,不必说,定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了。
轮到陆老二这里,他对情事根本还没开窍呢,先前待小娥有些不同,结果小娥还走掉了。这会儿听得弟弟提议,他直接摆手道;嗯,女人那么麻烦,我娶一个回来传宗接代就可以了,多了,我可不要,谁耐烦整几个回来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啊!
众人本来还心怀感动,被他这么一打岔,都是哭笑不得。
筱芸那更不用说,接受了好几十年一夫一妻制的灵魂,恨不得对哥哥这提议,她可是举起双手双脚赞同。
“我也…”
可惜,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陆老三打断了,这不,他道;这家法只约束陆家子孙,女儿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
第230章京都年宴
这不,此刻宫门外,就不断有马车陆陆续续前来。文武百官们都换掉了官服,换了圆领棉袍或者锦缎长袍的,看上去庄重而又不失礼节的。
至于,女人们则是争奇斗艳的,戴上京都今年最流行的头面和首饰,衣服当然也穿上最华丽的锦缎衣裙,惹得一众男人们的目光不时瞄向大殿门口。
大芫朝自从二十年前皇后病逝后,明德帝就在也没有立过皇后了,可谓是长情之极。即便是生了慧明公主的苏贵妃,她也只是坐在贵妃的位置上,从不曾有进一步的可能。
其实,对于那位病逝的先皇后,别说是民间平民百姓了,就连在场的文武百官也多半不记得她的来处了。也不清楚皇家是有意还是无意,祭祀庆典上也很少提及她的名讳,好似她的存在,除了彰显明德帝的情深痴心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似的。
然而这个太子却是这位皇后所出,而且太子还是明德帝唯一的子嗣。
明德帝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可是他却只得一子,这简直就是奇迹一样。若不是现在明德帝龙体有恙,那就是他不想别的女人生育子嗣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太子都是铁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王,所有人都不曾有半点儿怀疑的。
所以,当太子冯莫寒一身玄色金丝绣八龙长袍,扎金带,头戴嵌宝金冠,脚踩祥云纹短靴,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行礼着,而他们那谦恭的模样比拜见明德帝并没有欠缺半点礼节。
见此,冯莫寒笑着亲手扶起几个老臣后,这才开口道;平身!
低沉浑厚的嗓音,玉树临风翩翩模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惹得那些在座没有婚配的女眷都是忍不住心头乱跳的,之后她们还不着痕迹的往上位扫了一眼又一眼的。
当然,对于她们这一番动作,冯莫寒却是好无感觉似的,低声同几个老臣说话后,又问候了几位年长的皇亲国戚的。
福公公伺候在一旁,嘴角也是一直翘着,没有落下的意思。
中午的时间,南边终于送来了丰收的两季稻米来。
金黄色的稻粒。即便装在布袋子里,也难掩饰它的点点光芒。
别看这小小的稻粒如何普通,若是把它的由来说出去,怕是整个大芫都要惊呆了。
原因无它,因为双季稻的成功,只要以后推广育苗插秧,以后南方各州府的稻米产量就会翻倍了,甚至连最寒冷的北地,也能种植稻米出来,从此,大芫再无缺粮的困扰了。
能有这样好的收成,这样他想起那一晚,他和筱芸一起在稻田边散步,她曾信誓旦旦的说,北方寒冷江水灌溉种出的稻米比南边州府出来的还要好吃十倍,那时候,她脸上的得意欢喜之色,他至今都没有忘记掉。
对于大芫的帝王来说,但凡能喂饱百姓的粮食都是好粮食,绝无美味与否的区别。当然,谁都喜欢吃进肚里的粮食是美味又顶饱的。
就连西南和西北那几个多山的偏远地方,他们那里不适合种稻米的,但还是有种地蛋的选择,可以填补粮食不足之处的。
有时候,他的心里头都忍不住猜测到,筱芸是不是真如同村里人说的那样,她真的是天上财神爷座下的童女下凡,不然否则,在泉州种了几年的地蛋,谁都不曾注意的那个玩意,怎么到筱芸这里,她就知道这东西高产到吓人,然后还让她送进作坊简单整治一番,就能变成粉条和生粉呢?
不过,不管她是普通的农家女也好,还是仙女下凡的人也好,她都注定是他的女人,是同他一起为了大芫强盛奋斗的女人。陪在他身边共创大芫的繁荣昌盛的女人…
现在有了双季稻的大功劳,再加上有冬天可以种菜的法子,足够可以给陆家谋个伯爵位置了,在等到春天陆谦进京赶考,再得了好的功名,这样子筱芸就有足够的依仗入宫为妃了…
大殿里众人眼见太子殿下脸上一直挂着笑,而且这笑容还不似敷衍客套的,所以,众人看此就免不得就要猜测起来。
难道是东宫有了什么喜事不成?按理说,这喜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得了子嗣。但几乎整个京都人都知道太子不好女色,每年各地送进宫的采女,没有一个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如今都在做着宫女的活计。
也许以后某一天,太子会开窍,广纳美妾,不过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啊,自然也没有子嗣了。
若不是子嗣,还能是什么…
众臣子都是猜测不已的…
……………
而此时养心里,陆公公正亲手伺候主子穿衣,之后他神色复杂的递上了一碗汤药。
明德帝也许是喝习惯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灌了下去,甚至连过口的蜜饯都拒绝了。
这汤药显见是个霸道东西,不过眨眼间,明德帝刚才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之极,眉眼间也有了神采。乍看一下去,好似年轻了不止五岁似的。
这般神采,没有人会怀疑眼前的帝王其实已经是是外强中干了,病入膏肓…
见此,陆公公眼里闪过一抹痛意,低声劝道;陛下,您…
对于他想说什么,明德帝非常清楚明白,他摆手道;罢了,朕心里有数。
话罢,他抬眼望向窗户方向,隐约听到前边大殿的动静,笑道;太子可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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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公应道;回陛下,听说殿下让人准备了丰收的双季稻米,还有几棵青菜和地蛋的,想必就等着一会献给陛下看,讨您欢喜呢?
听此,明德帝失笑,无奈道;他啊,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女子呢?哪里是讨朕欢喜,明明是替自己讨媳妇呢?
陆公公凑趣,笑道;陛下,太子这般情深义重,可是同你太像了,当年……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话忌讳,立刻跪地磕头道;老奴有罪。
明德帝脸上伤痛之色一闪,却是亲手扶了老太监起身道;罢了,你伺候了朕几十年,比朕年岁都要大许多,有些糊涂也是常理的。
老太监感激之极,几乎老泪纵横,回答道;陛下,老奴能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气,若是还有下辈子,老奴还要做陛下的小陆子。
“小陆子啊…”
明德帝在听到这称呼,又想起了当年他出外游历,遇到了女扮男装逃家出来的发妻,他们两人兄弟相称,带着小陆子几乎走遍大芫江山,后来,更是机缘巧合发现发妻是女儿身,而他更加是费尽了心力才把她接进皇宫的。
那时候发妻最是喜欢逗弄小陆子,时常把“小陆子”三个字挂在嘴边,名为主仆,很多时候,倒是把他这个残缺之人当作兄弟一般对待。
即便她病逝多年,他们主仆俩个人依旧忘不了一分一毫。每当他自责愧疚,彻夜难眠的时候,想着还有一个人同他一样,记得世界上曾有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他心头就会稍感安慰。
想到这里,明德帝道;小陆子啊,皇后在天上怕是都要等烦了。所以,朕要加紧行动了,等替她报了大仇,太子也足矣承担江山社稷,朕就去寻找雪儿去。
听此,陆公公道;那陛下可要带上小路陆子一起,您和皇后娘娘喝茶下棋,总的有人煮茶啊。
陆公公小心替主子再次整理了龙袍,笑眯眯说着话,好似根本不是关系自己生死,而是一件特别普通的小事。
明德帝道;好了,走吧,去前边,太子怕是等急了。民间不是有说法,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啊,是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明德帝难得开句玩笑,乐得陆公公眼角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主仆两个开门出去,这般难得的欢喜模样,倒是让外边候着的太监和宫女们很是惊奇,不管怎样,起码主子开心,他们这些作下人的,也会好过些。毕竟,伴君如伴虎,现在大过年的,主子心情那么开心,他们只要不犯错,定然不会受到责罚的。
这一年,不论主子和奴才的,大家都劳累了一年了,都盼着能安生吃顿饭,歇上那么一会儿…
这不,皇帝他们刚刚下了台阶,远远的就看到了苏贵妃就带了惠敏公主到了跟前。
当然,她们这边也看到皇帝蕉,所以她们两人下了轿辇,赶紧上前行礼,见此,明德帝笑着扶起她们,问道;嗯,你们只管自己先去前边就好了,干嘛还要等着朕一起去呢?惠敏这会怕是都饿了吧!
听此,苏贵妃一脸感激开心道;陛下,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毕竟今天可是大年夜啊,民间不是都有团聚的说法吗?更何况,我们皇家呢?所以,我们来迎陛下,一起去寻太子,这样我们一家人也能团团圆圆过个年。
一旁的惠敏公主原本还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她其实对自己的父皇还是很畏惧的,但这会听到母亲提起哥哥,她立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皇家的规矩实在太多了,而且她母亲又对她看管严格,大哥都回来很多天了,她也不过见了三面而已,更何况今天过年,她终于可以好好和哥哥说说话了,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明德帝听此,笑着牵了苏贵妃的手,他的目光扫过惠敏的时候,却含了一丝复杂之意。
不过,他眼里的复杂之意很快就消失了,这不,他说道;嗯,走吧,我们这就去太子那边吧!估计他怕是等急了。
此刻的乾坤殿里,即便殿角放了无数盘炭盆,但因为大开了门户的原因,可却依旧还是冷冰冰的。男子也就还好,无一不是棉袍或者裘皮的,他们穿的到挺厚的。但女人们就头疼了,因为她们为了凸显美好的腰身,总是不肯穿的太多,于是,这会她们免不得就狼狈了一些。特别是眼前还有热腾腾的酒菜,却不能动筷子的时候。
冯莫寒坐在上首,他因为坐的方向正好侧对了殿门,比众人还要冷上几分。但他却始终面带笑意,同众人寒暄,应对自如的。看得众人都是忍不住点头,别的不说,就指他的这份忍耐心性,就足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其实,是他们想太多了,他们却不知道,在他的华丽的八龙袍之下,羽绒棉裤护住了双腿,羽绒的比甲护了前胸后背的,唯一冷一些的地方就是双臂了,但这点冷,到可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天气寒冷,冯莫寒就吩咐小太监拿了手炉送给了几个老臣的怀里,他们都是一阵感激和夸赞的,对于,他们的夸张,其实,他完全没心思,因为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遥远的北地。这样的时候,陆家的地龙怕是烧的正旺,大炕正热,坐在上边恨不得只穿了汗衫都不觉冷。
一壶老酒,几盘美味的小菜,一家人团团围坐,说说这一年的收获,偶尔拉开为了抢吃食吵架的初一和高仁,不知有多热闹呢?
必然,陆家人没有这大殿里的多,酒菜也没有御膳房准备的好,但那份温暖和乐,却是在这皇城里找不到的。
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等到筱芸进了宫,以后就…
原本偷偷瞧着太子的各家女眷,特别是年轻闺秀们,突然发现太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时,他那模样简直可以用灿烂来形容。
于是,因为他这笑容,无数颗芳心,一同狂跳起来。
也是,大芫未来的帝王,样貌又俊美不凡的,文武双全,若是能陪在他左右,再得到他宠爱,简直是死也甘愿了…
第231章拜火教
没等那些花痴女发完花痴,殿外的太监就是高声喊道;皇帝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惠敏公主驾到!
听此,众人就赶紧起身整理衣衫,等到明德帝的龙靴踏进大殿时,他们就一同跪倒叩首行礼道;陛下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惠敏公主千岁千千岁!
金黄的九龙袍,银红色的飞凤拖曳长裙,几乎并排从众人眼前划过,又撩^拨了多少少女心。
明德帝亲手扶起了太子,这才落座龙椅,温声吩咐道;诸位爱卿平身。
众人再次山呼道;谢陛下。
女子们整理发髻钗环坐下,等她们再望向上首丹壁时,眼底尽皆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苏贵妃今天的着装是五彩窄袖对襟袄,百鸟翟纹镂金裙,外罩曳地绣牡丹的披风,头上耳上手上是一套最近京都最流行的金刚石头面,偶尔反she了大殿内的烛光,耀得一众女子更是眼红的。
后宫三千佳丽,最是得宠的一位就是眼前这位,而且一宠就是二十年。虽然明德帝不好女色,一月只有七八天会睡在后宫,但其中就会有五六天的时间会在丽秀宫。
京都里早有人说,为女当为苏贵妃,三千宠爱集一身的说法。可惜,明德帝的年龄已经大了。即便身为帝王,但也没有哪个年轻女子,会甘心把自己十几岁的豆蔻年华放到一个垂老帝王的身上。
所以,她们的眼光就放在了年富力强的太子身上了,他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也是天下女子最想飞上的枝头了…
不管那些女子心里怀有什么的心思,而作为她们心中男主角冯莫寒则是正亲手替父皇倒酒,突然觉得落在他脸上的视线热烈的有些滚烫,于是,他就微微皱了眉。
见此,明德帝只扫了一眼,就猜到其中的含义,于是,他笑的更加是欢畅了。
吾家有子初成长,得天下女子青睐,作为一个父亲,这绝对是件值得高兴和骄傲的事情。
想到这里,明德帝端了酒杯,环视大殿众人,高声道;诸位爱卿,一年四季,酷暑严冬,你们为大芫百姓辛苦的所作所为,朕铭记。新的一年,诸位爱卿再续前力,继续为大芫江山,稳固昌盛,为大芫百姓衣食无忧,同朕携手并进!干杯!
“为大芫江山稳固昌盛,为大芫百姓衣食无忧!”
众人再次跪倒,不知是做戏还是当真激动,有几个臣子已经是泪流满面,高声应和道。
“干杯!”
就这样,一杯水酒下肚,明德帝脸色更加红润了,大殿四周臂粗的红烛高照,也把皇帝的脸色照的红润,众人看的清楚,于是,众人也就越发心安了。
毕竟,帝王的身体健康,可是国家安宁兴隆之本啊。
只要国家安宁兴隆,他们这些人的日子,自然也会一直富贵下去的…
小小的炭炉烧的小铜锅里的汤汁开始沸腾,咕噜噜的直冒着泡,只看上一眼就让人心头生暖。等明德帝动了筷子后,下边的众人也紧随其后。等热汤下肚后,酒过三巡,众人更来了精神了。
这个赋诗一首,歌颂帝王的盖世功业,那个填词一阙,描绘大芫的大好河山。
明德帝大方赏赐,也让众人更加如打了鸡血一般踊跃起来。
而一边的惠敏公主吃了半饱,听得昏昏欲睡,扭头偷偷望向好似半点不曾厌烦的兄长,就小声问道;大哥,你不觉得困倦吗?这些人真是比上书房的先生还要唠叨!我都想睡觉了……
听此,冯莫寒轻笑,shen手替妹妹夹了一口青菜放于白玉小碟里,低声安慰道;好了,反正一年就这么一次,不要失了皇家威严。
“知道了!”
惠敏公主笑的欢喜,一口吞下青菜,之后又拉着哥哥说话道;大哥,你送我的那箱子的礼物,我都好喜欢啊。前天,九莲她进宫来寻我,还说我那玩偶比她那只都好。还有,大哥在御花园西北建的暖房,我每天都有去的,坐在里面背书,真是太舒服了,那地方和春天一样,真的是太舒服了…
听此,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偷toupai拍妹妹的肩膀,笑道;嗯,你喜欢就好,那暖房本意是用来种菜的,不想最后却都养了花。不过,你喜欢就好。
惠敏道;嗯,那地方母妃也喜欢呢,她还说明年要在丽秀宫也建一座这样的暖房,说我以后就不用往御花园跑了。说到这里,惠敏苦了脸,继续道;哎,到时候,我连出宫门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们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上位坐的不过就坐了皇家四口,明德帝和苏贵妃自然也是听得到。
这不,苏贵妃嗔怪的瞪了公主一眼,吓得公主缩了脖子。她本来就穿了高领衫子,这会她这幅模样倒更显的可怜兮兮的。
见此,冯莫寒笑道;好了,惠敏你稍坐,哥哥马上就回来。说罢,他起身整理袍服,走下丹壁跪道;父皇,今日夜宴,儿臣有祥瑞献上。
新年献祥瑞,多半是佞臣所为,或者在母猪身上刷了金箔装成麒麟,或者哪个河里捞出一块石碑写了吉利之言。不过讨个帝王欢心,大伙儿一乐也就过去了。
但如今怎么连太子都如此行事,难道真有什么祥瑞发生?
众人听到太子这样一说,他们大家全都放了手里的酒杯,专心一旁等待着太子所说的祥瑞之物,心里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祥瑞,能入了太子的眼,而且还在这样重要时刻献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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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太子又道;儿臣在别宫养病后期,自觉恢复健康,就在北地游历了两月,期间得了两样祥瑞可保我大芫今后再无一个百姓冻饿而死。
听此,明德帝道;哦,还有此等祥瑞,皇儿还不快快道来!
明德帝同影帝同为帝字辈,演技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这会儿满脸都是喜意,催促太子,而皇帝这幅模样,更加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了。
但就在这样的时候,大殿外却是突然闯进一个太监,高声嘶喊道;陛下!
好事突然被人打断,冯莫寒立时皱了双眉,心头好似有什么弦被拨动了。某些然让他不安的事,那张无形的大网好似终于要露出狰狞的一角…
“陛下,拜火教神使雨清菡协二百骑士,三十女使前来觐见!”
拜火教?
拜火教!
在听到这三个字,先是听得众人怔愣,转而却是尽皆变了脸色。
冯莫寒站起身,目光扫过qun臣的脸色,他们的脸色有激动,也有复杂的神色,见此,他转而望向父皇,却是被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仇恨给惊了一下。
自小他便听说过拜火教,但每次问及父皇,父皇都会伤怀几天的,见此,他也就渐渐不在问了。当然,他私下也曾问询上书房几位先生,他们也是含糊不清,藏书阁里更是没有半字都没有提及。慢慢,他也就不在关注此事。毕竟三更睡,五更起,太子的课业绝对不轻松。
可是,今日这三个字代表的势力却是在这样的时候,以一个嚣张的方式打断了他这个一国太子的奏对,牵出了一国帝王的仇恨。
到底,拜火教是什么,谁给了他们如此大的胆子?
……
还有那些朝臣,为什么有些人是愤怒的呢?他们除了神色复杂以外,甚至,有些人还隐约激动之极呢?
他们到底是大芫的臣子,还是什么拜火教的教民…
大殿外,不知道何时起了风。漫天飞舞的白雪里,汉白玉的石阶上,整齐的脚步声声传入众人耳内。
渐渐的,台阶处露出一袭素色披风,笼罩着袅袅婷婷,身姿娇美的女子。
女子身后是两列身着洁白纱裙的侍女,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她们却依旧是一身单薄的衣裙,但她们的神色里却不见寒冷的窘迫样子。
侍女身后跟着是二百名顶着盔罩甲的士兵,其实说是士兵,又有些名副其实的,这些盔甲尽皆火红的士兵,他们同样手执长qiang,腰玄长刀,但他们神色却是木然如同傀儡一般,双眼空洞之极。好似灵魂已经被抽取干净,只剩了驱壳在移动似的。也不见那领头的神使如何动作,那二百名士兵就迅速分列殿门两侧,那些侍女依旧是低眉顺眼的。
神使踏过大殿门槛,行至大殿正中后,便shen长素手掀开了风帽…
“嘶!”
顿时大殿里随处都可以听见倒抽冷气的惊奇,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站在中间的女子…
天地间居然还有这般绝美的女子。一双眼乌黑明亮,好似世间最好的黑曜石镶嵌其中,双眉柳叶一般秀丽,轻轻颦起,就笼了一汪寒烟。高翘的鼻梁,朱红小口,衬得脸庞越发白皙。
她的模样,真的是很漂亮,若是这样,也只能说同天下美丽女子一般,不见多的,但也不一定可以找到第二个人了。
唯一出奇的是,这女子眉宇间的神圣之色。黑漆双眸扫视过众人间,凛然不可侵犯,又肃穆得让人忍不住拜服…
拜火教神使雨清菡拜见陛下。
清脆凛冽的女声,如同冬天屋檐上断裂的冰凌,激得众人齐齐回了神。于是,也就把这位神使仅仅微微弯腰,并没有跪地磕头,看在了眼里。
“大胆!”
冯莫寒目光如刀一般刮过女子,暴喝道;跪下!
那女子听此,眼底闪过一抹惊异,转而却是莫名兴奋,她朱唇轻启,笑得如同春花化雪似的。
这不,她轻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殿下吧,本使是雨清菡,来自于逍遥岛拜火教教主大人座下…
可惜,没等她说完,冯莫寒却是冷冷截断道;这里是大芫帝国的乾坤殿!
听此,雨清菡顿时一哽,眼底神色越发复杂,但转而却是挥挥手。她身后的二十侍女尽皆跪倒,然而,她却依旧不曾矮下身形。
然后,对着冯莫寒说道;太子殿下,如此可还满意?”
见此,冯莫寒顿时更加恼怒了,还要开口的时候,雨清菡却是转向丹壁之上,笑道;苏师姐,别来无恙。
大殿里,瞬间时光都停止了流动,众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见此,苏贵妃缓缓起身,温柔一笑,右手抚上左xiong道;拜见神使,离开神山多年,不知教主大人的仙体可还安康?教里姐妹们可好?
雨清菡道;嗯,教主大人很好,今火神有令谕颁下,还望师姐鼎力相助。
苏贵妃道;哦,火神令谕一出,天下拜服,苏梅怎敢不从呢?这两个女人,一个尊贵,一个清绝,就这般旁若无人的对答起来。
文武百官里,年老之人神色很是复杂,但年轻之人却同冯莫寒一样惊疑。
到底还是文官之首的苏丞相站了起来,老爷子如今已经将近六十岁,他的下巴有三缕白须,鬓发也是染了微霜,眉眼间的儒雅睿智,让人一见既生三分敬意。
他干咳两声,这才拱手向丹壁之上神色莫测的明德帝禀告道;陛下,拜火教神使,时隔二十年,再度降临我大芫,实乃幸事。现在正值新旧交替之日,不如就请神使坐下一同庆贺一番吧!以扬我大芫礼仪之邦的威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苏丞相这般说法,文武百官大半都在点头,因为不论拜火教来者为何,先礼后兵,可谓上策。但谁知明德帝却是冷冷应了一句道;既然神使带了令谕,不如现在先宣布吧!之后再行宴饮也不迟。
对于皇帝的否决,苏丞相面皮一僵,到底没敢再反驳什么,只是侧身站到了一旁。
第232章杀母之仇
然而,雨清菡好似根本看不出明德帝对她的慢待似的,她轻轻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一支非木非金的长条之物,隐约好似有火光在其中流动,很是神奇的样子。
“火神有令!”
这不,雨清菡高举起令箭,众人见此,都屏息等待着,不想却有人应声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正中间,然后,虔诚跪了下去。
那里面的人当中既然有六部中二品大员,也有衣饰华丽的老少女子,有白发苍苍的太学先生,有…
眨眼间,摆满酒菜的几案后,已经空了小半…
见此,冯莫寒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他生气了,是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他红了眼睛。大芫的官员,大芫的权贵,大芫的书香守护者,居然都是拜火教的门徒!他真的生气了…
于是,他猛然扭头望向父皇,然而却见明德帝他出奇的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但他却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种仇恨,深入骨髓的仇恨…
不说,这边冯莫寒是如何的疑惑不已了…
而这头的雨清菡则是嘴角微挑,眉眼间的神圣之意愈发浓郁,说道;一个月前神谕降临,雨清菡沐浴火神恩泽多年,贞静慧洁,赐大芫太子为妃,代传火神神光,泽被天下。另,征集天下纯洁处子,不论贫富,只要是生辰八字为甲子年十月二十卯时,都可以入教伺奉。
谨遵火神令!
等她说完这些话后,大殿中央跪伏之人,包括丹壁之上的苏贵妃,尽皆恭敬应下。
其余百官好似被突然从海里捞出扔到沙滩上的鱼,心头狂跳,虽然他们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所有本能都在告诉他们一件事,那就是大芫要变天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动,就这么来临了!”
“咔嚓!”
冯莫寒生生把身前的几案掰下来一块,自小心头竖起的骄傲,就这么被泼上了一盆狗血,肮脏又可笑的。
想她堂堂大芫太子之尊,居然要听从那个什么狗屁火神令谕,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她还能成为他的正妃!大芫百姓也如同牲口一般,一句话就要被挑拣送去伺奉他人…
拜火教当他是什么,当大芫是什么,当百姓是什么!一件东西吗?随意挑选吗?想着就气人……
就在冯莫寒动了杀机的关头,明德帝却起了身道;散席,退下!
说罢,他扭头回了后殿。文武百官见此,沉默了那么一瞬间,转而高声应道;恭送陛下!
雨清菡笑的越发莫名,等她和冯莫寒双眸对视时,她的目光里甚至隐隐透着一分欣赏,这不,她道;太子殿下,想必陛下龙体不适,才走的如此之急。有句话,本使尚且还没有说完,请您代为转达。
她也不等冯莫寒拒绝,又道;教主大人交代,大芫今年的供奉要加倍,另外,还有请大芫全力配合神谕执行,毕竟谁也不想,五十年前那样的神罚再次降临!不是吗?
当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冯莫寒就看见有几位老臣身形在听到她这话后,身体都有些颤抖的,想必他完全不知道的神罚,定然是悲惨之极的。
所以,冯莫寒道;哼,孤也有话,请神使铭记。这里是大芫,不是逍遥岛!话罢,他一甩袖子,玄色绣宝龙长袍穿过丹壁,紧随明德帝而去。
眼见皇帝和太子都离去后,大殿里静默了良久,后来,那队侍女里不知谁低声喊了一句道;爹,娘!
这一声轻喊,好似打破了僵硬的细针,瞬间让整个大殿都碎裂开来。
有年长的官员和老妻扑向其中一个侍女道;颖儿,是你吗?
那女的道;是啊,爹娘,女儿侍奉火神多年,如今得教主青睐,赐予太子殿下为妾。
侍女见到分离多年的父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但更红的却是脸颊,娇羞道;以后,女儿虽然不能常伴爹娘左右,但起码总算离得不远了。
“什么?”
突然团聚的一家人却是因为这所谓的赏赐,更是惊喜不已。
同样的情形,在五六家身上也发生了。原来这一队侍女,都是当初在大芫采选去侍奉火神的女侍。
她们当初离家时候是五六岁,如今年过二十,终于回到大芫。除了这几个父亲为官的,其余也都是京都人,只不过家里地位低微,没有资格进宫参加宫宴。
雨清菡眼见如此,就同苏贵妃对视一眼,就吩咐道;各位妹妹伺奉火神多年,实在辛苦,如今归家,特准七天假期,你们好好去团聚吧。
”谢使者。
侍女们娇声道谢后,之后就纷纷陪着家人或者单身结伴,就出了大殿。
殿外风雪更冷了,但她们依旧只穿了单薄的白色纱裙,半点儿都不觉寒冷的样子,惹得众人更是惊疑不已。
大家都在疑惑,难道这些女子当真是沾染了火神的灵力,不惧人间寒冷吗?
雨清菡笑着同苏贵妃行了一礼道;苏姐姐,小妹没去处可以去的,请姐姐收留几天如何?
听此,苏贵妃道;妹妹客气了,你本是火神赐给太子的正妃,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总是我们冯家之人,住在宫里正是应该。走,这几天也就先委屈你在本宫的丽秀宫休息吧!
苏贵妃眼底的眸光亮的怕人,平日总是温柔笑着,这一刻她居然有些凌厉的扫过文武百官。之后牵了雨清菡起身也走掉了,留下一多半文武和女眷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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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个武将脾气急,见到所有主子都不在了,就恼怒问向兵部黄大人,毕竟也算是他们顶头上司,这不,他道;尚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劳什子拜火教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送个女子来就要做太子妃,谁给他们的胆子?
其余武将也是附和道;就是啊,大人,陛下怎么不下命令,让末将自请抓了这群狂徒,全都砍头,洗雪我大芫的屈辱!
听此,黄大人却是摆手,起身时候身形晃了晃,到底还是深吸一口气,吩咐道;这事自有陛下和太子决断,我们做臣子的,唯有尽忠陛下,尽忠大芫而已!”
听得这话,有些人羞愧的低了头。
……………
好了,不说这会宴席中的人是如何议论纷纷的了,话说回这头皇帝这边的情况吧!
养心殿里,一众留守的太监和宫女们,眼见主子居然提前回来了,都是本能的觉得事有不妙了。
果然,看着跟去前边的伙伴,各个脸色都是脸色清清白白,这模样很是诡异的厉害。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缩了脖子,生怕自己被迁怒,丢了性命。
好在,陆公公回来,就直接撵了他们都下去了,只留了几个心腹太监把手了养心殿四周。
而太子则是一路被冷风迎面吹着,他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倒越来越炽烈。
几乎是一进养心殿大门,他就问道;父皇,这个拜火教到底是什么来路?您是不是瞒了儿臣什么事?
明德帝坐在书案后,半垂着头,阴影里跟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见此,冯莫寒上前,撩起衣袍跪倒,再次追问道;父皇,儿臣已经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还请父皇告知内情,儿臣堂堂大芫太子,不能让大芫的尊严,就这么被这些神棍践踏在脚下!儿臣的妃子即便要人赐予,那也是父皇,不会是任何人!
他还想再说什么时,但明德帝却是抬了头,在烛光下,原本意气风发的帝王,好似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似的,他的脸色灰白的厉害,但他眼底的恨意却是太过明显。
这不,他道;儿啊,你母后…哇!没等他说完后,鲜红的血,就从明德帝的口中就那么突然喷了出来,血正好飞溅到冯莫寒的胸口,好似击中了什么东西,疼得他锥心刺骨。
“父皇!”
冯莫寒一个前扑紧抱了栽倒的明德帝,而一旁的陆公公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不知从哪里摸了一药丸塞到了主子嘴里,又灌了几口茶水。
也不知道那药丸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片刻时间,明德帝居然醒了过来。
他的双眼,生平第一次见了迷茫之色,最后终于定在儿子身上,于是,他紧抓了儿子的手道;皇儿,你母后不是生你难产而亡,而是被毒死的。是朕太无能,不能为她报仇!
听此,冯莫寒道;父皇,你现在先不要多说话,您先歇息。天大的仇恨,还有儿臣在!”
父子两个的手握在一处,明德帝感受着儿子有力的手掌,他的心当真渐渐心安下来。
于是,皇帝道;皇儿…不要怪父皇,去…去找杨先生…
呢喃中,明德帝便慢慢昏睡了过去。
冯莫寒亲手抱了他放上龙床,记忆里的高大如山,威严如天地一样的父皇,居然如此轻飘飘,瘦弱如枯柴。到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无知的岁月里,他的父皇到底都独自承担了什么…
一旁的陆公公躬身站在床边,低声安慰道;殿下,不要过于忧心。这药是一位世外高人所配,对陛下的病症很是有效。
听此,冯莫寒问道;陆公公,你就不必隐瞒了,父皇的龙体…到底如何?
若是放在旁的朝代,旁的皇家,冯莫寒的这句话,足够被扣一个急于争位的帽子,分分钟被砍头的。
但这是大芫,是历朝历代里,皇家父子最为亲近的明德年。
对于,冯莫寒的问题,陆公公犹豫了一瞬,想起主子这么多年吃的苦,他就哽咽着应道;殿下,陛下是不想让您跟着担心。这病症是陛下出生时候就有的,这些年越来越重。发病间隔越来越短了……
听到这里,冯莫寒道;孤…知道了,你好好伺候父皇,孤去去就来。
“是,殿下。”
昏暗的寝宫,隐约透着淡淡的血腥味,床帐的阴影里,躺着天下至尊的帝王,却是不知道背负多少沉重仇恨的帝王。
哎,当皇帝也没有人人想到的那么轻松自在了…
冯莫寒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身深深望了龙床一眼,他原本心里坚定屹立了多少年的大山,却轰然倒塌了,又有什么东西悄然生长起来。想到这里,隐藏在袖里的拳头,握紧又慢慢松散开来,转而轻轻关了门。
大殿外,不知从什么开始,已经是停雪。但却比落雪时候,更冷了三分。
站在门口的几个太监都冻得缩着脖子,拢着袖子取暖,却是不敢擅自离开这里一步。
冯莫寒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了一片屋檐上被吹落的雪花,眼见它在自己手心上融化,很快就没了痕迹,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曾很认真的给他解释过,为什么化雪比下雪冷。然而如今的他却寒彻骨髓,她却不在身边…
原本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给她一片自由又温暖的天地,随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然后,他们两人可以一起白头到老。谁说帝王家无情,柴米油盐的日子,在宫里也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但如今才发现,他真是自负的可笑,骄傲的可耻!
杀母之仇,逼父之恨,他尚且不能承担,算什么强大!他真的好恨…
………
门侧的廊柱后,慢慢走出一个老者,正是陪伴了他一年多的老仆。
见此,冯莫寒道;老杨,你该有话对孤说!
“是,殿下。”
就这样,主仆两个进了偏殿,许是没有料到主子回来的如此之早,又直接撵了所有人。
偏殿里没有茶水点心,只有两个火盆,外加几只蜡烛,安静之极。
第233章
好了,不说这会宴席中的人是如何议论纷纷的了,话说回这头皇帝这边的情况吧!
养心殿里,一众留守的太监和宫女们,眼见主子居然提前回来了,都是本能的觉得事有不妙了。
果然,看着跟去前边的伙伴,各个脸色都是脸色清清白白,这模样很是诡异的厉害。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缩了脖子,生怕自己被迁怒,丢了性命。
好在,陆公公回来,就直接撵了他们都下去了,只留了几个心腹太监把手了养心殿四周。
而太子则是一路被冷风迎面吹着,他的怒火不但没有熄灭,反倒越来越炽烈。
几乎是一进养心殿大门,他就问道;父皇,这个拜火教到底是什么来路?您是不是瞒了儿臣什么事?
明德帝坐在书案后,半垂着头,阴影里跟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见此,冯莫寒上前,撩起衣袍跪倒,再次追问道;父皇,儿臣已经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还请父皇告知内情,儿臣堂堂大芫太子,不能让大芫的尊严,就这么被这些神棍践踏在脚下!儿臣的妃子即便要人赐予,那也是父皇,不会是任何人!
他还想再说什么时,但明德帝却是抬了头,在烛光下,原本意气风发的帝王,好似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似的,他的脸色灰白的厉害,但他眼底的恨意却是太过明显。
这不,他道;儿啊,你母后…哇!没等他说完后,鲜红的血,就从明德帝的口中就那么突然喷了出来,血正好飞溅到冯莫寒的胸口,好似击中了什么东西,疼得他锥心刺骨。
“父皇!”
冯莫寒一个前扑紧抱了栽倒的明德帝,而一旁的陆公公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不知从哪里摸了一药丸塞到了主子嘴里,又灌了几口茶水。
也不知道那药丸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片刻时间,明德帝居然醒了过来。
他的双眼,生平第一次见了迷茫之色,最后终于定在儿子身上,于是,他紧抓了儿子的手道;皇儿,你母后不是生你难产而亡,而是被毒死的。是朕太无能,不能为她报仇!
听此,冯莫寒道;父皇,你现在先不要多说话,您先歇息。天大的仇恨,还有儿臣在!”
父子两个的手握在一处,明德帝感受着儿子有力的手掌,他的心当真渐渐心安下来。
于是,皇帝道;皇儿…不要怪父皇,去…去找杨先生…
呢喃中,明德帝便慢慢昏睡了过去。
冯莫寒亲手抱了他放上龙床,记忆里的高大如山,威严如天地一样的父皇,居然如此轻飘飘,瘦弱如枯柴。到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无知的岁月里,他的父皇到底都独自承担了什么…
一旁的陆公公躬身站在床边,低声安慰道;殿下,不要过于忧心。这药是一位世外高人所配,对陛下的病症很是有效。
听此,冯莫寒问道;陆公公,你就不必隐瞒了,父皇的龙体…到底如何?
若是放在旁的朝代,旁的皇家,冯莫寒的这句话,足够被扣一个急于争位的帽子,分分钟被砍头的。
但这是大芫,是历朝历代里,皇家父子最为亲近的明德年。
对于,冯莫寒的问题,陆公公犹豫了一瞬,想起主子这么多年吃的苦,他就哽咽着应道;殿下,陛下是不想让您跟着担心。这病症是陛下出生时候就有的,这些年越来越重。发病间隔越来越短了……
听到这里,冯莫寒道;孤…知道了,你好好伺候父皇,孤去去就来。
“是,殿下。”
昏暗的寝宫,隐约透着淡淡的血腥味,床帐的阴影里,躺着天下至尊的帝王,却是不知道背负多少沉重仇恨的帝王。
哎,当皇帝也没有人人想到的那么轻松自在了…
冯莫寒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身深深望了龙床一眼,他原本心里坚定屹立了多少年的大山,却轰然倒塌了,又有什么东西悄然生长起来。想到这里,隐藏在袖里的拳头,握紧又慢慢松散开来,转而轻轻关了门。
大殿外,不知从什么开始,已经是停雪。但却比落雪时候,更冷了三分。
站在门口的几个太监都冻得缩着脖子,拢着袖子取暖,却是不敢擅自离开这里一步。
冯莫寒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了一片屋檐上被吹落的雪花,眼见它在自己手心上融化,很快就没了痕迹,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曾很认真的给他解释过,为什么化雪比下雪冷。然而如今的他却寒彻骨髓,她却不在身边…
原本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给她一片自由又温暖的天地,随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然后,他们两人可以一起白头到老。谁说帝王家无情,柴米油盐的日子,在宫里也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但如今才发现,他真是自负的可笑,骄傲的可耻!
杀母之仇,逼父之恨,他尚且不能承担,算什么强大!他真的好恨…
………
门侧的廊柱后,慢慢走出一个老者,正是陪伴了他一年多的老仆。
见此,冯莫寒道;老杨,你该有话对孤说!
“是,殿下。”
就这样,主仆两个进了偏殿,许是没有料到主子回来的如此之早,又直接撵了所有人。
偏殿里没有茶水点心,只有两个火盆,外加几只蜡烛,安静之极。
老杨一反平日的恭敬,居然寻了一个椅子就坐了下来。之后,他说道;殿下,其实论血缘来说,其实您该唤我一声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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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
听此,冯莫寒豁然抬了头,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电闪而过…
大年夜守岁,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却是被所有百姓遵守,延续了千百年,也不曾更改。
这一晚,子时一到,家里不论男女老少都穿着新衣,给家里供奉的祖辈排位前上了丰盛的祭品,然后磕头跪拜,说说一年的大事小情,再求祖宗保佑新一年全家大小平安顺遂。
………………
别处都一样了,更何况,老熊岭家家户户今年同祖宗说的话尤其多。
从春天的包谷苗,夏天的忙碌,之后在说到秋天的丰收,还有冬天的日进斗金的事情。尤其是娃子们读了书,闺女和后生们的嫁妆和聘礼也准备的齐全丰厚等等,这些事情的。
祖宗们不知是不是听得厌烦,说的人却是欢喜又得意的。
等到他们最后添了一句道;开春就要修建宗祠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在宽敞气派的祠堂里供奉各位长辈了。
于是,简单的祭祀也就终于完成了。
而昏昏欲睡的小孩子们,则是在震天的爆竹声里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就跑了出去,在老娘的笑骂声里,缠着老爹教他放爆竹。
老少妇人们忙着在热水沸腾的大锅里,煮了白生生的饺子。毕竟,往年别说饺子,就是桌上能有两个荤菜就不错了。
而如今饺子里面全肉的,桌子上的鸡鸭鱼肉的都是样样俱全,甚至还有羊肉,鹿肉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两盘青菜了,碧绿的颜色在烛光下越发显得鲜嫩,只看着就让人从心里到外边的透着敞亮。
这可是希望的颜色,全家日子富足的功臣。
等这些事情忙碌过后,老老小小们都围坐在一处,说说家常,痛快吃喝,都是心满意足的。
等到饭桌撤下后,娃子们就耐不住周公的召唤,睡的东倒西歪的,大人们也是眼皮沉重,靠在炕里睡了一会儿,天色也就亮了。
新一年来临了!
而陆家这边,则是早早开了大门,高仁,初一,还有陆老二,这三个精力充沛的家伙,当真是一夜没睡,这会儿几乎撵着东方的鱼肚白就开始放起了爆竹。
脆响声响起,各家各户也都被惊醒,动了起来。很快村里的爆竹好似互相应和一般,响的是热闹又痛快的。
筱芸扎了围裙在灶间里切冷盘,一边的大灶旁,铁夫人在煮饺子,陈月仙则坐在灶头前帮忙烧火,火光照的她脸色红润,也让看的筱芸放心很多。
她如今可是要做姑姑的人了,只要一想起来,她不再是陆家最小的,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这不,她道;嫂子,你饿不饿,一会儿饺子出来,您先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我小侄儿。
听此,陈月仙脸色更红,伸手摸了摸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肚子,眼里的幸福掩也掩不住。
之后,陈月仙道;嗯,没事的,我不饿,妹子。放心,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一点都没折腾我。除了那次,吐了两口,再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了…
听此,筱芸道;嫂子,那也不成,还是先吃两个饺子。不然,等你饿了时候再吃,就该难受了。
一旁的铁夫人也是劝着,手里的笊篱捞了一碗刚煮熟的饺子就递了过去。
见此,陈月仙只好赶紧道谢,之后坐在小桌边吃了起来。
羊肉芫荽馅儿的饺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
微微泛红的羊肉,掺着碧绿的芫荽,包裹在雪白的面皮里,这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陈月仙一口咬下去,不等咽进肚子,却是猛然捂了嘴直奔去了门外…
见此,铁夫人和筱芸都是看的愣了一瞬,转而笑起来道;这孩子,刚夸完他,怎么就那么快就开始折腾他娘了。
筱芸也放下刀就要出去看看,不想刀锋一偏却是割了手背,鲜血立时就顺着刀口流了出来,染红了半个手掌。
见此,筱芸惊了一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堵得厉害。这兆头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铁夫人偶尔回头,看到她既然切到手了,她惊得两步就奔了过来,骂道;怎么割了手,还不说一声,傻愣着做什么!
说罢,她就要扭头去喊正房里摆桌子的风娘几个。
筱芸却是一把抱了老太太的腰道;干娘,我有些怕…
铁夫人心疼之极,半点没有顾及是不是被鲜血染了衣衫,立刻紧紧回抱了筱芸,低声安慰道;筱芸不怕,有娘在呢!
陈月仙吐了两口,从外边进来,就见锅里的饺子几乎要煮飞了,但筱芸却同铁夫人抱在一处,于是就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吐了两口吓到筱芸…呀,筱芸怎么流血了!”
她说到一半,终于发现了重点,于是高声朝着院子喊了一声。
“快找刀伤药,筱芸割到手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大门外的高仁三个,还有陆老爹父子,韩姨母带着几个丫头,都是跑了出来。
“筱芸伤哪里了,怎么回事?”
第233章大年初一
而老杨则是一反平常的恭敬,进来之后居然寻了一个椅子就坐了下来。等坐下后,他说道;殿下,其实论血缘来说,其实您该唤我一声外祖父。
外祖父?
听到这个词,冯莫寒豁然抬了头,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电闪而过…
大年夜都是要守岁的,这个规矩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却是被所有百姓都遵守起来,一直延续了千百年,也不曾改变过。
这一晚,一到子时,家里不论是男女老少,大家都穿着新衣,给家里供奉的祖辈排位前上了丰盛的祭品,然后,就磕头跪拜,说说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和小事,再求祖宗保佑新的一年,保佑全家大小平安顺遂。
………………
别处拜年的情况都是一样了,更何况,老熊岭这里了,家家户户今年同祖宗说的话尤其多。
从春天的包谷苗,夏天的忙碌,之后在说到秋天的丰收,还有冬天的日进斗金的事情。尤其是说到娃子们读了书,闺女和后生们的嫁妆和聘礼也准备的齐全丰厚等等,这些事情的。
祖宗们不知是不是听得厌烦,但说的人却是欢喜又得意的。
等到他们最后添了一句道;等开春之后,他们就要修建宗祠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要在宽敞气派的祠堂里供奉各位长辈了。
于是,简单的祭祀也就终于完成了。
而昏昏欲睡的小孩子们,则是在震天的爆竹声里给超醒了过来,他们揉揉眼睛就跑了出去,在老娘的笑骂声里,缠着老爹教他放爆竹。
老少妇人们忙着在热水沸腾的大锅里,煮了白生生的饺子。毕竟,往年别说饺子,就是桌上能有两个荤菜就不错了。
而如今饺子里面全肉的,桌子上的鸡鸭鱼肉的都是样样俱全,甚至还有羊肉,鹿肉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两盘青菜了,碧绿的颜色在烛光下越发显得鲜嫩,只看着就让人从心里到外边的透着敞亮。
这可是希望的颜色,全家日子富足的功臣。
等这些事情忙碌过后,老老小小们都围坐在一处,说说家常,痛快吃喝,都是心满意足的。
等到饭桌撤下后,娃子们就耐不住周公的召唤,睡的东倒西歪的,大人们也是眼皮沉重,靠在炕里睡了一会儿,天色也就亮了。
新一年来临了!
而陆家这边,则是早早开了大门,高仁,初一,还有陆老二,这三个精力充沛的家伙,当真是一夜没睡,这会儿几乎撵着东方的鱼肚白就开始放起了爆竹。
脆响声响起,各家各户也都被惊醒,动了起来。很快村里的爆竹好似互相应和一般,响的是热闹又痛快的。
筱芸扎了围裙在灶间里切冷盘,一边的大灶旁,铁夫人在煮饺子,陈月仙则坐在灶头前帮忙烧火,火光照的她脸色红润,也让看的筱芸放心很多。
她如今可是要做姑姑的人了,只要一想起来,她不再是陆家最小的,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这不,她道;嫂子,你饿不饿,一会儿饺子出来,您先垫垫肚子,可别饿坏了我小侄儿。
听此,陈月仙脸色更红,伸手摸了摸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肚子,眼里的幸福掩也掩不住。
之后,陈月仙道;嗯,没事的,我不饿,妹子。放心,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一点都没折腾我。除了那次,吐了两口,再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了…
听此,筱芸道;嫂子,那也不成,还是先吃两个饺子。不然,等你饿了时候再吃,就该难受了。
一旁的铁夫人也是劝着,手里的笊篱捞了一碗刚煮熟的饺子就递了过去。
见此,陈月仙只好赶紧道谢,之后坐在小桌边吃了起来。
羊肉芫荽馅儿的饺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
微微泛红的羊肉,掺着碧绿的芫荽,包裹在雪白的面皮里,这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陈月仙一口咬下去,不等咽进肚子,却是猛然捂了嘴直奔去了门外…
见此,铁夫人和筱芸都是看的愣了一瞬,转而笑起来道;这孩子,刚夸完他,怎么就那么快就开始折腾他娘了。
筱芸也放下刀就要出去看看,不想刀锋一偏却是割了手背,鲜血立时就顺着刀口流了出来,染红了半个手掌。
见此,筱芸惊了一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堵得厉害。这兆头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铁夫人偶尔回头,看到她既然切到手了,她惊得两步就奔了过来,骂道;怎么割了手,还不说一声,傻愣着做什么!
说罢,她就要扭头去喊正房里摆桌子的风娘几个。
筱芸却是一把抱了老太太的腰道;干娘,我有些怕…
铁夫人心疼之极,半点没有顾及是不是被鲜血染了衣衫,立刻紧紧回抱了筱芸,低声安慰道;筱芸不怕,有娘在呢!
陈月仙吐了两口,从外边进来,就见锅里的饺子几乎要煮飞了,但筱芸却同铁夫人抱在一处,于是就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吐了两口吓到筱芸…呀,筱芸怎么流血了!”
她说到一半,终于发现了重点,于是高声朝着院子喊了一声。
“快找刀伤药,筱芸割到手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大门外的高仁三个,还有陆老爹父子,韩姨母带着几个丫头,都是跑了出来。
“筱芸伤哪里了,怎么回事?”
一见突然进来那么多人进来,筱芸早就松开了铁夫人,这会儿见大伙如此,赶紧开口应和道;啊呀,我没事啊,只是不小心切了手。嫂子心疼我呢,擦点药就好了。
高仁眼尖,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伤了,这不,他怒道;什么叫没事。之后便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堂屋走,果然,在烛光下那道道口越发显得狰狞,这下子,众人更加能看清楚她的伤口了,这么半晌,依旧有鲜血往外冒出。
“怎么割的这么严重!”
这下连陆老爹都着急了,对于,自己会受伤,筱芸其实也是纳闷,毕竟,她几乎天天泡在灶间,从来没切过手,如今居然在大年初一挂了彩。再想想刚才那阵没来由的心悸,她就低了头,难得红了眼圈。
而她的这副模样,众人一看,可是慌的更厉害了。
毕竟,这一年多,家里再艰难的时候,也没见过筱芸掉过一滴眼泪啊。
所以,他们都惊呆了…
这不,他们都着急忙慌道;是不是疼得厉害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快拿伤药,不对,先端水洗干净。”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筱芸的左手被包的如同粽子一般,想要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筱芸本来还觉得心头郁郁,这会儿看到自己的手被他们包成这样,却也是被逗得笑了起来。
这不,筱芸说道;嘻嘻,其实也不过是道小口子,怎么就包得这么吓人了!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听此,铁夫人就冷着脸,吩咐道;上元节前,像这些沾水的活计,你都不能碰了。有事就吩咐青花和青玉去做吧,万一伤口沾水了,肯定就要留疤了。
“对,对,家里活计,你什么也别动了。”一听到可能要留疤,陆家上下难得意见统一的打算把筱芸当犯人看管了。
见此,筱芸自然要反抗,这不,她道;啊,那不行啊,三哥大考的行李还没准备好,还有初一的行李…
没等她说完话,他们就否决道;家里这么多人,也不是没长手的。你在一旁开口吩咐就是了!
”对啊,你就别费心了,好好养着。”
就这样,筱芸的意见再次被无情镇压了,见此,她无奈之下道;哦,那我回后院躺会儿。
“去吧,吃饭时候让人去喊你。”
铁夫人还是不放心,又叫了青花和青玉跟着筱芸,这才重新回了灶间忙碌。
筱芸留了青花和青玉在外间烤火,而她自己则是踢了鞋子,就爬上了炕,沮丧的瞄了一眼被他们包成粽子的左手,然后开了炕桌上的雕花盒子,取了那封砖头情书,第无数次读了起来。
前世,听人家说过异地恋是如何痛苦,她以前不曾爱过谁,自然也体会不到那种滋味是如何。
而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了,才知道为什么有相思断人肠的说法。
风雪阻心路,千里难相聚。
有的时候,她甚至都快忘了,他的手多温暖,他的肩膀多宽厚,忘了他在身边时,她的心会多心安…
可是那个位置上,从来没有清闲的人,他必定是忙碌又疲惫的。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现在别说见到人了,现在都一个月了连书信也不见他送一封来啊,他就是再忙,难道连写信的功夫都没有吗?“混蛋!”
筱芸越想就越生气,她撒气一般把“砖头情书”扔进匣子,匣子是上好的紫檀木,雕了繁复的花纹,还是院长夫人送及笄礼时候用来装首饰用的。
她得到这个了之后,就赶紧倒出来装了书信,这会儿书信被匣子边沿磕的散碎开来,一如她的心事。
见此,筱芸叹了气,到底还是整理了一番,重新关上了匣子。
而窗外,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见此,筱芸就握了握拳头,恼道;好,你不来找我,那我去就去找你!”
门外的青花青玉听得模糊,还以为主子有吩咐,就推门进来,问道;姑娘,可是有事喊我们了?
筱芸点头道;嗯,打水进来吧,我要重新梳妆。另外,给我把那套桃红色的裙子拿来。
“哎,好啊,姑娘。”青花青玉两个麻利的折腾起来,很快,筱芸就换了新衣裙,重新挽了头发,又选一套金首饰配戴了。
等她再次到了前院堂屋时,众人都是看的眼前一亮,就连铁夫人都笑道;嗯,就是,小小年纪的姑娘,就该穿的鲜亮一点。刚才伤了手也好,也不用再下厨,这几天,就把好衣衫都找出来换着穿,不用压箱底了。
“就是,我家妹子长的最好,什么好衣衫都撑的起来。我那里还有做了一半的挑金裙子,等缝完也一并送来配那件石榴红的小袄,肯定更鲜亮。”
陈月仙也是拉了筱芸,替她扶正微微有些歪的发髻。
这般说笑着,饭菜就端了上来,一家人团团围坐,吃了新年的第一顿饭菜,丰盛又团圆的,即便是老话有清晨不喝酒的规矩,陆家父子几个也是一人来了一小杯。
等到饭桌撤下,陆老爹便带了儿子去给老冯爷几个长辈拜年。年礼之前就早早送去了,所以,这会他们也不必拿什么,倒是很轻松。
而铁夫人借口疲惫,则是回后院歇着去了。她的性情有些冷淡,虽然同村里妇人相处也不错,但到底还是不太习惯太过喧闹的现场。
而陈月仙则是带了红梅,碧荷和青花青玉,烧茶水,摆点心果子和瓜子花生,准备招待客人。
至于筱芸,她则是被韩姨母守着,半点都不能插手。
很快,村里的淘气小子们就蜂涌跑了进来,噗通通跪倒,七嘴八舌给筱芸磕头拜起年了。
毕竟,筱芸先前做了他们一段时间的先生,受他们这样的大礼也算承得起。于是,等他们起身后,便一人一个装满铜钱的荷包,外加一包各色果干蜜饯,还有院子里,昨日备下的草靶子上,此刻便插满了糖葫芦,小家伙们收到荷包后,便再跳脚摘下一只,就很欢快的跑掉了。
自然,他们又去下一家继续“发财”去了。
第234章新想法
而今年因为大家伙们都跟着筱芸工作,因此家家户户都是没少得银钱,所以,出手的红包便也大方了,少则五文钱,多则二十文钱,这些钱让淘气小子们几乎红了眼。跑起路来,衣兜里都是哗啦啦响个不停的。
第二波上门自然是妇人们,长辈们家里都是老少爷们在磕头,倒是陆家成了女子聚集地。
众人见了筱芸包成粽子的手,免不得要问几句,惹得筱芸恨不得把手藏起来。可惜,这明晃晃的白色大粽子,哪里藏得住啊。
妇人们眼见她尴尬,就改了话头说家常,倒也热闹非凡。
有小媳妇儿心气高,忍不住就追问道;筱芸啊,咱们今年有什么活计要做啊?粉条作坊要到秋天才开火,山下的田里,爷们干就行了,而我们这些女人总不会要一直闲着吧。
一听到有人提起这事情,另一个小媳妇儿也是笑着附和道;对啊,筱芸,大伙儿都忙习惯了,就怕夏天里没有活计干呢?
而她们的话,惹得一旁的刘婶子点了她们的脑门嗔怪道;你们啊,真是掉钱眼儿里去了,筱芸都忙了一年,不能歇歇脑子啊。更何况,现在大初一的,你们就让她给你们想赚钱法子,这好像有点…
两个小媳妇儿听此,都红了脸,笑道;呀,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啊,就是赶到这里了,说两句罢了。
一旁的筱芸,见此,就赶紧笑着接口道;唉呀,婶子,嫂子,你们快坐。就算是嫂子不问,我也正要要找你们说说这事情呢。
咱们下一批玩偶又要开始缝制了,图纸我都画出来了,过了十六后,就可以开工了。另外,玩偶虽然价格高,但是销量小,不够大伙儿忙的,我又添了一样新玩意,嫂子们给我掌掌眼,看看能不能好卖?
话罢,她就示意青花去开了箱子,取出一只牛皮背包。
陆家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陆老三的大考。筱芸一直在做准备,衣食住行,几乎,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先前小刀从城里回来,拿过一块牛肉,据说是有耕牛走路不下心摔折了腿,众人才难得有机会打打牙祭的。
其实到底是耕牛平地摔了跟头,还是谁肚里馋虫作祟,这都不重要了。
筱芸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张牛皮,拖了小刀去问询,当真花了五十文钱买了回来。
等到她鞣制好,她就画了图,喊了韩姨母帮忙,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缝好这只双肩包的。
乍一看这双肩包,只是牛皮去了毛,没有染半点儿颜色,淳朴厚重的褐色。
外形方方正正,足有一尺见方,厚度也在半尺。背包下半部缝了两根儿皮带儿,半截包盖上也有两根儿,上下系紧,真是风雨不透。
背包两侧还缝了削薄的皮子,微微外翻的边沿儿,看得出是个装杂物的小兜子。
再打开包盖儿,内里则是用厚锦缝出了两个间隔,其中前后又个缝了几个小袋子,有八掌大小,也有手指粗细的,很是古怪。
筱芸眼见老少妇人们都是疑惑不已的样子看着她,就是帮忙缝制的韩姨母都是好奇,她就笑着要青花去陆老三屋里取了一堆书本和笔墨纸砚出来。
陆老三是个勤快利索的,昨晚写了字,砚台和毛笔都洗的很干净。
筱芸麻利的把这些东西一样样塞进背包,之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这才再次推给众人探看。
众人见此,都凑到跟前,都是惊喜道;哎呀,原来这小袋子是用来放砚台的,还有这毛笔,这么放进去果然利索很多,又不占地方。
“对啊,这袋子真能装,这么多东西才占了一半地方。”
看着她们那么好奇,筱芸又指了另外两个空着的小口袋,笑道;这两个地方是备着装墨盒,还有水筒的。
说罢,她又顺手拿了桌上的点心盒子放进去,然后系了带子,递给刘婶子,说道;婶子,你试试背着看,沉不沉?
刘婶子自然愿意,就是对着三只宽的肩带,不知道怎么背上去。
这时候,倒是拜年回来的陆老三高声道;筱芸,既然是给我的书包,不如我来试试吧。
说着话儿,他就笑着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妹子的粽子手,心里的暖意越浓。天下有妹子的兄长还多,但他绝对是最幸福的一个了。谁家妹子不是缠着兄长买首饰买新衣,只有他的妹妹不但赚银钱供他读书,还千方百计为他操持衣食住行。
若是以后对妹子有一丁点不好,他就真是狼心狗肺了。
………
而跟在他身后村里其余老少爷们,也都是面带羡慕的打趣道;筱芸这是生怕老三进京被天子脚下的富贵人看轻了,一定要把老三打扮成俊俏公子,说不定还能相个大家闺秀回来做媳妇呢?
听此,妇人们却是赶紧劝阻道;哎呀,那些大家闺秀可要不得,如果老三真寻个大家闺秀,大伙们以后可是不敢登门了。毕竟,大户人家的闺女规矩比较多呢!
见此,筱芸暗自感到庆幸,刚才人多,屋里显得有些吵闹,她就劝了大嫂下山回生福居休息去了。毕竟怀孕的女子,本身就心思敏感的很,若是这会儿听到这些话,怕是要多心了,也会想太多的…
这不,她道;我倒是没什么心思,只要是我三哥看中,什么出身的嫂子,我都喜欢。别的不说,咱们村里的大叔婶子,兄弟嫂子们,不都是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众人都道;也是,筱芸这话对,反正结婚吗?只要他们两人看对眼,把劲儿往一处使,这日子就会过的好啊。
众人一旁聊着闲话,这会功夫陆老三已经把背包背了起来。
虽然包里装了几本书,外加笔墨纸砚,点心和盒子,足有七八斤沉,但肩带够宽,又有双肩分担重量。所以,他在堂屋走了两个来回,半点不觉得累,于是就笑道;嗯,还是我家筱芸聪明,这背包简直太好用了。又实在又方便的…
听此,筱芸喜滋滋替哥哥放了放带子的长度,让哥哥背着更舒适,之后看着他又转悠了一圈,瞧着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就道;哥,你说,这样的背包,如果放在你们书院,或者送去京都那里,五两银子一个,可会有人买。
陆老三沉吟了一瞬,重重点头道;放心,筱芸,这么方便的背包肯定卖的出去。别人不说,就是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个,他们若是见了,定然要买一个到处显摆的。
听到陆老三,说起他们两人,筱芸道;嗯,三哥,至于,刘大哥和程大哥那里,我自然要送两个过去。哪里用的着他们买了!
筱芸边说话,边帮忙把背包卸了下来,正琢磨着是不是还要改进一下时,就被刘婶子扯了手臂,问道;筱芸啊,你说这背包,多少银子一只?
筱芸还担心刘婶子是嫌弃价格低了,于是掰着手指头算道;五两银子啊!皮子花了五十文,鞣制,内衬的厚锦,还有人工,加一处也要二百五十文了。所以,咱们卖五两银子,就是二十倍的利润,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刘婶子摇头道;不,不,筱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贵了,太贵了!
话罢,刘婶子小心翼翼拿起那背包翻看,之后咧嘴又道;这背包,我一天的时间就能缝两个了,居然能卖十两银子,实在太贵了。
听此,筱芸哭笑不得道;婶子,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先前做的那些玩偶,比这个背包更贵。再说了,皮子和厚锦都是不值钱,手工也不繁琐。但我的创意金贵啊,除了我,也没人想到用皮子缝背包装书本啊。是不是?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众人沉默了片刻,转而都是点了头。
其实一开始筱芸折腾的这些东西,无论是玩偶也好,暖房种菜也罢,甚至是粉条作坊,都不是什么需要高深技艺的,材料也都是随手可得的东西,但偏偏大伙谁也没有想到。
老话说的好,窗户纸再薄,也需要那根捅破的手指啊。
而筱芸就是那根厉害的手指,青葱般脆弱,却总是点在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为所有人揭开新世界的一角………
想到这里,众人都一致道;确实,筱芸的主意最值钱!
“对啊,牛皮就罢了,咱们平日里见的最多的就是各色皮毛,谁也没想到要做成这个小玩意儿,要做成这样的包裹啊。
筱芸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但这会听到他们这般夸赞自己,她倒是有些害羞起来了,于是,她赶紧扯了话头往回拉。
这不,她道;啊呀,叔伯婶子们,先不忙着夸我。说起来毛皮,我还想要多尝试做些别的漂亮包裹呢?做成功后就卖给富贵人家的那些夫人和小姐们。这个牛皮的背包,我们尚且先定价为五两银子,至于后面那些狼皮,狐皮,甚至熊皮,貂皮,足够定价为几十两或者上百两银子不不止了。到时候说不得,要大伙把压箱底的好皮子都翻出来,支援我一下了。
众人都是听得激动,纷纷应声道;这个当然了,筱芸,你放心,大伙都有存了好毛皮,也不过是想着万一有个用处。如今家里不缺银子,羽绒续的棉衣裤又轻又软,谁也不耐烦穿皮袄了。你这里用得着,过会就都给你送来。
听此,筱芸笑道;好啊,皮毛的价格是划在成本里的,一会儿就让青玉记录。
筱芸半点儿没客气,之后又喊了那些跟着老娘来拜年的姑娘们道;大梅,大妞,你们以后就跟着我缝制新包裹。工钱和上次做玩偶那样,只会多不会少的。另外,还有,桂枝嫂子,你的标记更要多绣一些了,以后怕是要用很多。
桂枝听得筱芸单独提到自己,自觉被重视,笑的合不拢嘴,一口就应道;好,你放心,我别的不成,绣这个最拿手。
不过是绣个布条,虽然绣文繁复了一些,但她一天的时间也能赶出四五个出来,加一起,工钱最少也会有几百文的,比做工的报酬都丰厚。
大梅等几个姑娘在听到筱芸的话后,也都是开心的红了脸,虽然,她们的嫁妆银子,家里都准备好了,但谁也不会嫌银子多了咬手啊。而这次的工作既能参合到筱芸的生意,又不必憋闷在家里,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倒是男人们,心里滋味很是古怪。原本,家里的婆娘跟着筱芸身后忙乎,很多时候她们赚回的工钱都比他们这些男人都多。以后这利润超级高的包裹生意再开始,她们定然又要尾巴翘上天了。
都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看来,这柱子怕是要给女人让位啊…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时矫情的想法罢了。人都是在吃饱肚子之后,才会考虑到脸面的问题。这足以说明,老熊岭如今在衣食方面,不必担忧温饱了。
众人也都是说笑热闹了大半个时辰,眼见要做午饭,也就都散去了。
许是已经悄悄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天上的太阳好似也温暖了那么一丝。预料到了最终躲不过融化命运的白雪,在阳光下,拼命闪耀着。山林间的鸟雀最是聪明,知道这样的时日,没有人会动它们,于是壮着胆子落进某家院子。
果然,迎接它们的不是网子和弹弓,而是一把小米。
新年,万物的节日,辞旧迎新的最好起点。
身上穿的是最好的衣衫,饭桌上是最丰盛的饭菜,身旁是团聚的家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
祖辈传下的规矩,正月里逢三逢六逢九才能放水,也就是洗衣。家里人口多的,就好比如陆家,等到这一天,就攒了一大盆的衣衫了。
第235章离别
而筱芸因为伤了手,不能帮忙,所以,她就留在屋子里画图纸了。
在现代那会,几乎所有的女人里,很少有不喜爱各色各样的包包的。有斜跨的,手拎的,单肩背的,双肩背的,手拿的,甚至装了轮子推着到处跑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而包包常常让女人们节衣缩食也要买回一个“供”起来。心烦的时候,买个包包就好了。
工作累了的时候,买个包包就立刻斗志昂扬了。
总之,“包”治百病。
但这个时空里,再尊贵富有的女子出门,也不过是让小丫鬟提个锦缎包裹,软塌塌,滑溜溜,一个不小心就要散开。
若是把那些美丽精巧的包包放到面前,估计没有哪个女人会抵挡得住它们的诱惑的。
越想筱芸就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眼前的图纸,几乎每张都是银票啊。闪闪发光的向她走来…
一旁帮着研墨的风娘,眼见筱芸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忍不住好笑,扭头示意自家主子看过来。
铁夫人正帮忙整理村人送来的毛皮,不得不说,银钱开路,又关系着新生意。家家户户可真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即便先前送给老院长的那些,都不如今日送来的好。
这会,她听得风娘小声提醒,铁夫人含笑扫了筱芸一眼,也是无奈又好笑的。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这么喜欢银钱呢。生在陆家还就罢了,若是投胎在商贾之家,怕是没两年,就富可敌国了。
筱芸却是不知道,自己被抬的那般高,若是知道,她定然要惶恐了。她不过是仗着前世的那些见识,才总有新奇主意罢了。单论能力,可是还是有太多的不足了。
这会,铁夫人道;筱芸,你有什么打算?今年…想不想出去走走呢?
铁夫人放了手里的火狐狸皮,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就见筱芸两眼放光的模样,于是笑道;怎么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若是走得开,我倒是愿意带着你到处走走。”
听此,筱芸高兴道;啊,干娘,我当然愿意!可是我爹不会同意啊,否则我早就出去看看了。别说出远门,就是进城,我爹都要恼呢?
筱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京都,这可是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事。但一想起脾气倔强的老爹,她又蔫了下来。
铁夫人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姑娘家的名声重要,陆老爹又是个秀才出身,脾气古板,管教闺女严格一些也是应该。
于是,铁夫人道;嗯,要不在等等看吧,等家里忙完后,咱们再去商量也不迟。
听此,筱芸也是点头,毕竟再有几天的时间,陆谦就要回书院去了,然后随同老院长一起去京都大考了,紧接着便是初一他们也要回草原了…
一想起这些,筱芸的脸色就更暗淡了,虽然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她还是舍不得啊。当然,如是自家三哥考中了,以后回家的机会就更难得了。至于,初一,更不必说,这辈子有没有相见之日都难说。
于是,陆家的午饭桌子就比照着大年夜的标准,又是堆了个满满当当的。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高仁和陆老二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一见到菜色太丰盛,都是欢喜的大吃大喝的起来,哪会想到这其中的深意。
倒是陆老三和初一都是心细之人,知道,筱芸这是舍不得他们走呢?
但无论再如何不舍,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当临时改了箱包作坊的陆家后院出产到第一百只牛皮背包的时候,陆谦也就要出发进京都赶考了。
十年苦读无人晓,金榜题名天下知。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多年的辛勤,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这不仅仅是陆家的大事,还是整个老熊岭的大事。即便陆谦考不中状元,哪怕是只中一个举人功名,从此,以后在北荌洲也就排的上名号了。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高仁和陆老二两个没心没肺的,一见到菜色太丰盛,都是欢喜的大吃大喝的,哪会想到其中深意。
倒是陆老三和初一都是心细之人,知道筱芸这是舍不得他们走呢?
但无论再如何不舍,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当临时改了箱包作坊的陆家后院出产到第一百只牛皮背包的时候,陆谦也就要出发进京都赶考了。
十年苦读无人晓,金榜题名天下知。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多年的辛勤,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这不仅仅是陆家的大事,还是整个老熊岭的大事。即便陆谦考不中状元,哪怕是只中一个举人功名,从此,以后在北荌洲也就排的上名号了。
像之前杜才这种的二世祖,对老熊岭再如何眼红,也不敢在轻易欺上门了,大军堵门的事,就更加是不会再有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整个老熊岭另外十七家的田地赋税徭役都可以挂到陆谦名下,以后就彻底脱离苛捐杂税的欺压,做个人上人,自由人了。
于是,在陆谦出发的这一天,整个老熊岭的人都倾巢出动了,就连襁褓里的婴孩儿都被包得严严实实,抱了出来。
筱芸则是带着韩姨母和青花,青玉,再次检查了一遍整整齐齐的箱子。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让后生们帮忙放到了爬犁上。
这次,箱子里装的不只是陆谦的行李,还有五十个背包。这些背包当然不会只是牛皮材质的,这会也没处淘换那么多皮子。最多的就是羊皮,还有几只狼皮和鹿皮。
这次随车的人,也不只是狗子这机灵小子,还有红姑和两个后生跟随着。
筱芸看中了书院这块大馅饼,又有老院长这尊大佛罩着,她打算在天鸿小镇开一个箱包专卖店,就做那些读书人的买卖。她就不信等落雪的时候,自家哥哥素色长衫,背着书包,撑着油纸伞行走在青瓦灰墙的书院里,旁人还能忍得住不把银子贡献出来。这样想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筱芸这副笑容,韩姨母和青花青玉都是看的奇怪,明明刚才还红着眼圈的姑娘,怎么又突然笑了。不会是难过的疯了吧…
而此刻岭下山口处,三辆爬犁车停的整整齐齐。两辆装了箱子,一辆是坐人。
陆谦一身青色棉袍,青色的连帽连袖披风,衬得他整个人都是清清爽爽。好似冲破风雪,天地间冒出的第一枝芽,意气风发又坚韧不拔。
他掀开棉袍,跪倒在雪地上道;爹,各位父老乡亲们,陆谦今日离家,定然竭尽全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请爹和父老乡亲耐心等待我的喜报!
陆老爹神色激动之极,应道;好,我儿此去,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大考辛苦,千万不可苛待自己。
是啊,老三读书不能太苛刻,身子要紧。
家里等你好消息,但你也别太累了。
村人也是纷纷开口嘱咐道,陆谦听得心头暖极,弯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见此,筱芸赶紧帮着哥哥拍去膝盖上的雪痕,小声道;哥,但凡需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了。你只管找狗子要,他最是清楚的。另外,我已经给京都的陈大哥送信了,你到了京都先过去一趟。若是有事,也好有个照应。还有,如果银子不够用,你尽管去取,不要舍不得花用和打点。
“小妹,”陆谦心里转了酸涩,很觉对不起这个妹妹。明明她才过了及笄礼,却还是如同母亲一般为他操持这一切。
想到这里,陆谦道;小妹,你只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只管做你想做的,你若想嫁人,哥哥们舍命也要护着你平安喜乐。若是你不想嫁人,那这陆家就由你说了算一辈子。
听此,筱芸自然清楚自家三哥话里隐含的深意,于是极力忍耐着眼泪,笑嘻嘻应道;好,三哥,你放心,我这么聪明,保管不会亏到自己的。
众人不明白这兄妹俩打的哑谜,都是笑道;真是没见过这么疼妹妹的兄长,居然还拦着妹子成亲嫁人啊!
这不,有人就道;别说老三了,就连我都恨不得把筱芸一辈子留在老熊岭,可惜,咱们家里没有好后生啊。
筱芸一听众人这话头都拐到自己的身上来了,于是,她赶紧打岔道;红姑,以后天鸿书院那边的铺子就全赖你费心了。常有商队来往,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捎带的,就尽管给家里来信。
红姑道;好,姑娘放心,我在杂货铺这么久了,这生意还顶得起来。再说了,咱们的新包裹这么好,傻子都能卖得出去。我总比傻子要强一些!
红姑本来就是个要强的脾气,先前筱芸不嫌弃她是个被抛弃妇人,安排她去杂货铺,如今又是托付了新铺子给她,她心里真的很是感激之极。她心里早就下决心要把新铺子打理的妥妥当当,回报筱芸的这份信任。
再难舍的离别,也总是倔强不过渐渐高升的日头,于是,三辆马爬犁车,终于在众人的殷切叮嘱中,用力挥舞的双手里慢慢走得没了影子。
筱芸心里空落落,送了哥哥离开,她也不愿上山回家了,于是,她就在山下转了几圈溜达。
穷苦人家,几乎很少有偷懒的人。这不,这年才刚刚过没几天,已经有人给家里留够了农家肥,其余都挑下山去了,堆在陆家的田里了,只等着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开始堆肥了。
而因为上次地动存活下来的赵家村的乡亲们,也是开始清理山口外的荒滩地,预备着天气转暖时,泥水和了之后就要动手建设自己新家园了。
老冯爷和赵老头手里都有一个本子,先前城里捐来的那些东西和银钱,即便花费一文钱也都是记录在案的,剩下多少,几乎所有人都能背出来。这就是他们开始,新生活的基础,至于,想要过更好的日子,想像老熊岭各家一样,那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筱芸这里看看,那里走走的,等到她转到陆老二院子的时候,就看见那些草原人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他们的模样显见是急不可耐要回家乡去。
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张嘴巴,两只手。而如今在老熊岭,这里住了一个冬天,他们所有人,都一人都得了两身厚厚的袄裤,狼皮的帽子,羊皮靴子,外加一把极趁手的长刀,弓箭。最重要的是,他们各个都从面黄肌瘦恢复了彪悍的体魄。
初一从屋子里出来,见筱芸到了,就迎了上去,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严严实实闭了嘴巴。
见此,筱芸扫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的草原人们,顿时觉得很是好笑。草原人心机少,他们开不开心,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而他们现在这表情,这是生怕她留下初一呢。
想到这里,筱芸道;初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走吧,陪我回去吧,上山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行李。然后,再选一个天气好的日子,你们也回家乡去吧。
听得这话,那些草原人明显都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好似又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毕竟他们主仆十几号人在老熊岭养了大半个冬天,他们半点忙也没有帮上,反倒是刚开始上门的时候,还惹了那么一大场风波。而如今他们还这般一心要走,实在有些占便宜就走的嫌疑了。
见此,筱芸也没多说,摆摆手,拉了初一就上山去了。
第236章亲上加亲
之前拜托刘叔和毕三叔做的东西,他们也早早就把东西做好并给她送来了,毒舌高仁先前也没有吝惜口水,每天都骂初一一顿,之后,就同他打的鸡飞狗跳的,顺便也就把那些外形有些古怪的刀枪练得熟识无比了。
但是,毕三叔的那些瓶瓶罐罐可就比较麻烦了,昨晚,筱芸废了半天的时间,都给那些瓶瓶罐罐的都一一标记清楚,这才敢放到初一跟前。毕竟,这些东西可是关系着救人或者害人的,一字之差,兴许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初一虽然常住陆家,但是,筱芸的房间,他也只进来过那么一次。
这是第二次进来,他还是有些拘谨,坐在炕沿边上,小心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小小的半间房,不算特别宽敞,但是,都收拾的很是整齐。门口放了四折的花鸟屏风隔出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大炕铺了新苇席,中间是一张四方炕桌儿,桌上有纸墨笔砚和散乱的账册。炕尾是两层的炕柜,下边那层多格,放些金贵东西和小玩意,上边则装了被褥和枕头。
地上,靠近门口的角落,放了木架子,木架上是水盆等洗漱之物。再往中间则是一溜大柜,柜里许是装了衣物,很是厚重古朴。柜子上有托盘装了素雅的青花茶具,有佛手,香薰,小铜炉,还有白瓷瓶里插了几根颜色鲜艳的长羽毛。
总之,没有一物奢华贵重,但这小小的房间却偏偏让人觉得舒坦和温暖。
初一鼻子轻轻动了动,嗅了一口空气里隐约的浅淡香气,慢慢就红了脸。
而这会筱芸则是端了匣子过来,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屋里太热了,就说道;怎么了,若是太热了,就把皮袄脱掉。
听此,初一就赶紧用力摇头,脸色却是更红了。
见此,筱芸也不勉强他,又开了柜子,取出一个比陆老三那只书包更大的背包来,之后,就一样样的往外掏东西。
她边掏,还边道;初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李,虽说要到春天了,但听说草原那里还是很冷,尤其是早晚的时间。这一条羽绒裤是给你防寒的,这一套狼皮被褥备着,你万一露宿,铺到野地里也不怕凉。还有,这两套中衣,两套粗布衣裤留着你换洗用。
筱芸边说边把这些衣物又塞回了背包里,然后取了一条小儿巴掌那么宽的牛皮腰带。腰带借鉴了现代的卡扣方式,又添加了一个个套隔,每个套隔里正好能塞下一只瓷瓶,不显眼又方便取用。
……
包包里面除了塞瓷瓶的套隔,还有几个插短匕首的位置,设计很是精巧。
当然,这些瓷瓶,筱芸还是一个个拿起来给初一看过,和他说明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然后又插进腰带里,最后,又帮着他把腰带扎好。
初一来到陆家这一年来,筱芸在吃喝穿戴从来都同陆家兄弟一样对待他,半点不曾亏待,他如今也已经脱去了孩童的模样,变成了英武的少年了。
他的个头比筱芸还要高,肩膀也宽厚了,他今天穿了羽绒的马甲和棉裤,外边罩了宽松的练功服,这样扎了牛皮腰带,就越发显得威风凛凛了。筱芸想象着他骑在马上,纵横草原的模样,不知何等的意气风发时,她也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
想到这里,筱芸道;初一,我给你准备的这些小东西,是让你随时取用的。剩下大半都放进箱子里了,当然瓶子上的标志也是一样的,这样,等你把腰包里面的东西用完后,填补也方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筱芸到底还是舍不得,重重抱了初一一把,拍了他的后背道;初一,你要记得,不论什么时候,老熊岭这里都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姐姐。你如果不愿意在草原住了,就回家来吧!陆家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着。
她说着话,正要松开手臂时,不想初一却是越发用力抱了她。
“好。”
听此,筱芸轻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回去之后,没事就练练说汉话,一次再见面时候,你在给我装哑巴,我就不给你做红烧肉吃了。
初一道;好。话罢,他慢慢松开筱芸,抱起那箱子,默默开门走了出去…
而院子里,高仁正蹲在树上啃着一根羊蹄子。北风寒凉,他也不怕灌肚子里冷风,这会见初一出来了,他就扔了骨头,跳下去,拉了初一就往外走。
还很拽的说道;来,跟小爷走,有好东西给你。
听此,初一迟疑了一下,一旁的高仁见此,有些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道;赶紧走,磨叽什么。就你们这几个人回草原,怕是没几天的时间,就被人家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说着话,初一,就被他拉着走得没了影子了。
筱芸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她就猜到那人对初一回草原之事,一定会有安排的。但他有那个时间安排初一的功夫,怎么就没有空闲时间给她写封信呢?
一晃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给她。哼,等将来见了面,她一定先给他施展一套“二指禅”才行,不然这怎么解气呢?
窗外自觉时日无多的寒风,此刻正肆意的卷着院子里的落叶和薄雪在飘扬,许是感受到了某个不耐相思苦的女子的怨念,它们也就悄然跑得是无影无踪了。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把这份怨念捎去京都,捎去那个人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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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闹花灯,小小的山村,自然不如京都那里的热闹。但老熊岭上下也都是灯火通明的,小刀回来取蔬菜的时候,给村里的淘气小子和丫头们都送了一批巴掌大小的灯笼。
红色的绸布糊了圆溜溜竹篦子,上边扎了红绳,挑了长手柄,下边则吹了金黄色的流苏。
灯笼肚子里则掉了小小的灯座,安了一寸高的小蜡烛。
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小灯笼,却让满村的孩子们都开心的疯掉了,恨不得满天下宣扬一下。
而这会的筱芸则是正带了村里的妇人们做汤圆,原本北地的老辈人传下来的习俗是吃元宵的。但是,筱芸不喜欢元宵的馅料单一,油炸又油腻。于是,她先前就泡了糯米,准备了豆沙,花生,红糖,甚至还有肉馅的,带了村里的妇人一起包汤圆了。
当然,汤圆要滚一滚,不过条件有限,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女人们凑到一起,说几句闲话,就是热闹。
特别这会还是是正值正月,走亲戚的好时候,若是以前,老熊岭穷困,妇人们的娘家根本想不起,还有这个闺女在似的,但如今可是不一样了,可是大变样了,几乎多少年不见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找到山下了。
对此,妇人们都顿时自觉扬眉吐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唏嘘。当然,也有些则为了是不是该亲上加亲,而增添了几分烦恼。
大梅的娘是个老实的人,原本在娘家很被嫂子苛待了几年,如今见到自家哥哥和嫂子都找了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流涕悔过,之后又想要了大梅给外甥做媳妇。她有心不同意,但说不过嫂子那张快嘴,她只能虚虚应了几句,想要同婆家众人说又怕挨骂,这会儿就忍不住拉了一众姐妹出主意。
结果,等她说完后,刘婶子第一个就恼道;平日瞧着你是个厉害的,筱芸及笄还给大梅,整了个赞者的活计,怎么,这会碰到大梅的亲事,你反倒这么窝囊了。
“就是啊,嫂子,你平日常说你那兄嫂在你爹娘过世后,对你如何不好。他们这样对待你,就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们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你这会还想要把大梅送进这个狼窝里吃苦啊。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出门时候,被雪落脑子里了。
旁人也是帮腔,大梅老娘赶紧摆手,抖落了一案板的糯米粉,说道;大梅是我生的,我当然舍不得,我就是…就是不好开口拒绝!
听此,刘婶子有点生气道;你不好意思开口拒绝,那也不能这么拖着啊,你公婆肯定不会同意把大梅嫁过去的。你这么含糊着,万一你兄嫂把话喊出去了,大梅若是不嫁,那也是坏了名声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啊。
话罢,刘婶子狠狠瞪了她一眼,都说女人对娘家都是痴心,这话一点也没错,若不是当真遇到大事,是不会斩断这根肚肠的。
就好比如那三里镇的吴家,年前年后来找英子可不是一两次了,不是哥哥嫂子来哭,就是她老娘和老爹来哭,他们这副动作,无非是说当天是不得已,才把闺女和外孙拒之门外的,如今后悔之类的。
但英子硬是一面也没见,当真是断绝的彻底。
看到女儿这样,吴家也没有办法,也就不再来了。
但是,别的女人们,没有经历过雪夜奔命,家人却见死不救的惨痛,所以,总是会心软一二的。
这会听到刘婶子这话语,大梅娘就有些慌了,着急道;啊,不会吧,我哥说就是问问,大梅爷爷奶奶不同意,这事就不做数的。
“哼,你不相信,你就等着看吧,你那兄嫂可不是什么善茬人士。
众人都给大梅娘泼冷水,筱芸原本怕她脸面过不去,还想帮衬两句时,但她转眼又想到,若是这次她不长记性,兴许就要害了大梅一辈子了。于是,她也就硬着心肠添了一句道;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本上说,近亲成婚生出的孩子大半都是傻子呢?
“什么?这是真的?”
听得这话,别说是大梅娘,就是一众妇人们都被惊了一跳。虽然,她们这么这会在这里批判大梅娘,但她们的心里也不是不同意亲上加亲这一事情的,毕竟,大梅娘的兄嫂不好,她们的兄嫂或者姐妹可是不错啊。
而现在筱芸既然那样说,那肯定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娘家人再好也不能做亲了,否则生了呆傻的外孙出来,闺女的一辈子就毁了。
见此,筱芸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书上写的呢。很多地方还有人,特意从很远娶媳妇,这样他们生出的孩子比别人家都聪明。
筱芸含糊着没有说自己是从哪本书看的,但她在村里一向有威信,所以,谁也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语。
刘婶子脑子活,立刻就想到了陆谦,于是就道;嗯,筱芸说得有道理,别的人家不看,就说筱芸家里。她娘就是远处嫁来的,筱芸兄妹四个可不就是个顶个的聪明。
听到这里,大梅娘道;哎呀,那我赶紧回家一趟。
大梅娘这会也想当初兄嫂的算计和狠毒了,立刻就扔了手里的活计就跑回家去了。
见此,刘婶子趁机敲打众人几句道;咱们村里以前的日子不好,都盼着闺女寻个婆家,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好。而如今家里什么都不缺了,都备了丰厚的嫁妆了,所以,咱们的闺女可是不能委屈了,咱们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找找。就算这会一时找不到好的后生,那咱们就多养两年,左右现在家里也不缺这口饭吃。倒是小子们的媳妇,不拘家里穷富,一定要人品好的,否则搅和家里不得安宁,再护着娘家把咱们整个村子坑了,那可就坏事了。
听此,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嗯,嫂子放心,我们晓得的。
“对啊,谁家也不愿意打的鸡飞狗跳,所以,对于孩子的婚礼一定要好好挑拣着。”
第237章村里的喜事
众人都是应声,之后更加是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这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啊,咱们居然就不必愁着儿女嫁娶的事情了,反倒可以开始挑挑拣拣了,真是跟做梦一样啊。
“可不是嘛!”
就在她们聊天的时间,汤圆就摆满了大大的浅平簸箩,送到院子里,让北风吹上不过半个时辰,汤圆就冻得结结实实了。
当然,汤圆弄好了,陆家的大铁锅也开始烧了热水,汤圆下锅,轻轻搅和,三浮三沉,也就差不多熟了。
青花瓷碗里,一个个白白胖胖滚圆的软糯团子,安安静静的浮在奶白的汤水里。舀出一个咬一口,黑色的芝麻,眼红的红糖枣泥,金黄的芝麻果仁,真是香的,让人直接眯起了眼睛。
一众嗅着味道跑来的淘气小子和丫头们,个个都吃的欢欣雀跃的。
就连一向无肉不欢的高仁,都对这种香甜软糯的小点心爱的不成的。还多吃了几碗…
妇人们尝了个味道就不肯再吃,带了吃饱的孩子,端了筱芸赠送的一大碗冻汤圆就回家去了。
农家人冬天里都没有活计,通常都是两顿饭。倒得晚上睡觉时候,间隔太长,大人孩子免不得肚里都是空荡荡,把汤圆煮上,一人那么四五个,就足够垫个半饱了。然后,便带香甜的味道入梦,梦里自然也都是喜悦和乐。
过了上元节,这年也就几乎过完了。
即便,山林的雪还没有融化,鸟雀也没有飞回,但山下的草原人却是等不得了。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老熊岭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乡。而满是凶险的草原,才是他们的归宿,他们应该奋斗的地方。
见此,筱芸也没让初一为难,狠狠给他做了三天的好饭好菜后,喂得他又胖了一圈,就痛快的放了人。
他们这些草原人来时,十几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的人,现在,他们要走了,却是马匹,刀枪,匕首,弓箭,全副武装,外加满满一爬犁的行李。
筱芸把家里能带走的吃食,都给初一装进了箱子。
这次难得高仁没有跳脚,就连陆老二也说让筱芸多装些。
这俩人可真是不傻,他们守着筱芸,什么好吃食没有啊,更何况现在初一走了,就更加没人和他们抢吃食了,他们的肚肠就更能享福了。
但是,他们却是有些没想明白,不管是什么东西,争抢着吃才是最美味的。
初一虽然不是陆家子孙,但他却依旧同陆老三那天一样,在陆家门前磕了头,又同村人们行礼。
那些草原人上不得山,就在山下跪成了一排。
村里老少爷们也就罢了,都是把初一当了淘气小子而已。倒是妇人们心疼初一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流落在外,所以,这大半年可是没少照料他。家里有口好吃食的,即便没有筱芸做得好,也不忘给初一的那一口。
而如今看初一就要走了,还见看他那些草原随从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猜到他这次回去之后,必定不会是放羊牧马那么简单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更加心疼了,这个嘱咐叮咛,那个塞双鞋子,又煮了几个鸡蛋啥的,眼见太阳都快到头顶了,初一还没出村子。
筱芸其实才是最舍不得的那个人,初一几乎不说话,却默默陪伴了她很多艰难的时刻,她是真心把他当弟弟来疼的。但现在她真如何舍不得,他总有自己的家乡,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想到这里,筱芸只好道;好了,初一该赶路了,婶子们把东西都放爬犁上,赶紧让他们走吧。再不走,咱们估计就得要准备晚饭了。
听此,众人都是笑了起来,应道;嗯,初一也罢了,家家都管的起饭,倒是山下那些大肚汉太能吃,赶紧放他们走吧。
“就是,省一袋粮食是一袋啊。”
筱芸拍了拍初一的肩膀,嘱咐道;初一,有任何事需要帮忙都让人捎信回来,以后家里生意做大了,就在边防城里开个铺子,这样给你送东西也方便。还有,等你那边日子安稳了,也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这里有几个法子能生财,对草原上过安定日子有用处。懂吗?
初一重重点头,之后再次跪倒同众人磕头,深深望了筱芸一眼,这才起身下山去了。
山下,十几个草原人正焦急等着他回归,眼见他的身影出现在山路上时,都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老熊岭就好比温暖的天堂,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的,重新跳进寒冷和仇恨的地狱。
好在,他们没有空欢喜,他们复仇的希望回来了…
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老熊岭的山门再次大开,一辆爬犁,十几匹快马冲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已经隐约有了一些春日气息的北风,调皮吹起马上人帽沿儿的皮毛,露出眼里极力隐藏的泪水…
红烧排骨,糖醋鱼,红烧肉炖土豆,果仁菠菜,油炸里脊,小炒蘑菇。四荤两素,这些菜几乎都是陆家人喜爱吃的菜色。
但陆老大两口子在山下单独开伙,铁夫人为了避嫌,都是在后院摆桌子独子吃的。
陆老三回书院准备大考,初一这会又回了草原,陆老爹还是一如既往的钻进了书堆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垫补一口。
数来数去,饭桌边也就剩了陆老二筱芸兄妹两人,还有一个…高仁。
三人都是吃的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的。
高仁刚开始是照旧大吃大喝的,但是,没人和他争抢,想吃什么有什么,他慢慢就觉得无趣了,于是恼道;怎么小蛮子不在这里,家里空的这么厉害?
听此,筱芸给他夹了一筷子排骨,苦笑道;现在这情况已经不错了,你之前跟着冯大哥走的那会,家里比这会还要冷清呢?
听此,高仁眼珠儿转了转,应道;嘻,不如,我现在去把小蛮子截回来?不就是报仇吗?让我进草原溜达一圈就可以解决了。
听到他这样讲,筱芸顿时瞪了他,难得沉了脸色道;不行,那是初一的事,让他自己解决。你敢不听话,那就给我…立刻回京都去!
高仁翻个白眼,对筱芸的威胁很是不以为然。家里本来已经这样冷清了,再赶他走,岂不是更难过。筱芸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其实才不会舍得呢!
他心里很是得意,一低头却发现最好吃的油炸里脊,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乎都要被陆老二吃完了,于是恼的赶紧抢了盘子过来道;哇哇,你趁我说话,居然吃独食!
陆老二可是不管那些,筷子又准又狠,奔着盘子又抢了一根里脊,含糊应道;切,你不是嫌人少吃饭不香吗,我到无所谓,不嫌弃啊。
听此,高仁哪肯示弱,这不,他倔强道;切,谁说的,谁说的!我还没吃几口呢!
话罢,他们两人到底又抢了起来,筷影来往,很快都抢了个肚皮溜圆的。
见此,筱芸真的是哭笑不得了,一边拉架一边吃喝,居然也吃的极饱。
就这样,一晃又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了,然而没等陆家众人适应这清静的日子,北荌附近的媒婆就蜂蛹上门了。
陆老三正考功名,结果还不知道,但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能高攀得起的。
筱芸又是王婆子遭到整治的罪魁祸首,媒婆们都怕同样下场,也没人敢主动找抽。
倒是陆老二成了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了,身为陆家次子,不用担负养家的重担,但陆家无论有多少家财都不能缺了他一份,这简直是绝好的女婿人选啊。
于是,东边的姑娘,西边的姑娘们,甚至是镇里的小家碧玉们都盯了上来。
而陆老爹因为提亲这事,还被请下山两次就不耐烦了,直接就把这事扔给了筱芸。
而筱芸大半为了看个热闹,也存了心思想为哥哥寻个好媳妇,毕竟,小娥一走就没有音讯。
可惜,不知道是她眼界高,还是主动提亲的姑娘都太过“平凡”了,她没有一个相中的,等到她想要把这麻烦甩给正主的时候,陆老二更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之后更加是跑上山,好几天都没有踪影的。
见此,筱芸也很是无奈,她也就不再露面接收那些媒婆好奇的目光了,直接把这担子扔给了刘婶子,让她坐镇山下,来一个拒绝一个就是了。
结果,那些媒婆不愧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眼见陆家这般模样,就改了策略,退一步盯上了老熊岭各家的后生和姑娘了。
真不亏是做媒婆的人啊,鸡贼的很…
正好,村里各家都备好了嫁妆和聘礼的,就欠一个好女婿和好儿媳这股东风了,于是,两边一拍即合,立刻就热络起来。
有了十两银子的激励,媒婆们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把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和好后生都搬了出来。
老熊岭这里只有两个要求,一,人好;二,家里要清静,人口少最好,人口多要和睦亲近的。
媒婆们也算见多识广,什么古怪要求都听过,但老熊岭这般不挑嫁妆,不挑美丑,只论人品以及家庭的,还真的是难得。
当然,这般的姻缘也是她们最喜欢的,毕竟不用为了多配送两床被子,或者聘礼里少添了一只簪子吵架,她们也觉得琐碎厌烦啊。
可惜,这等好生意,没等她们欢喜过头,就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出来了。
因为,之前筱芸及笄礼上,来观礼的几家人,都派了媒人上门,要定下他们当初看好的姑娘或者后生。
这几家虽然免不了有些小算计,但这么多年,都没有抛弃清高又倔强的陆老爹,过年还依然有联系,这也说明他们也算很厚道了。
最主要,这几家的老爷也都是秀才出身,算是小小的书香门第了,日子过得也很富厚。无论是嫁闺女过去,还是娶了这样人家的女儿都不会被亲家拖累。
这样考量着,村里就有两户人家应了这门亲事。不过,这两家都是嫁闺女,不是娶儿媳。
毕竟,嫁女嫁高,闺女到了婆家有娘家撑腰,就是有什么不好,也不会受太委屈。
但是,娶媳妇就不同了,善良本分,肯吃苦耐劳的小户人家姑娘最好了。所以,秀才家的娇气小姐就不适合了…
不过,那几家有姑娘的人家也没气馁,毕竟还有陆老三在呢。万一,这次赶考的陆老三落第了,闺女还是可以进陆家大门的,这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这日子忙忙碌碌,吵吵嚷嚷里,时间就出了正月。等山坡上的积雪渐渐融化的时候,村里的喜事也就定了四五个。
第238章禁足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当筱芸发现的时候,这才发现,京都那里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传来了。就算冯莫寒想要把砖头情书变成条石情书,也足够完成了。难道,是那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因为心里存了事,筱芸就开始心浮气躁,这一天,她正画着新包的图纸就又走了神,等她回神,就眼见雪白的纸上滴了两滴墨水,心里就堵得越发厉害。
她抬手把纸揉成一团,转而出了房间。
第239章小小离家出走
事情原来因为是这样的,高仁那个暴脾气的,跑去后院的时候,筱芸已经好多了,见他进来就懒懒问道;咦,你怎么跑来了,是饭菜不好吃吗?不好吃,也没办法,你先坚持一下,过几天我能出门了…
听此,高仁很拽道;切,少跟我装什么高兴!不开心,你就说啊!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愣了一下,转而叹气道;啊,事情你都知道了啊,没事,就是跟我爹吵了几句,我想去京都看看,我爹不让。
高仁道;就因为这事情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去,我这就带你去!话罢,高仁便跳上前,就要拉着筱芸就要走…
见此,筱芸赶紧拦了他,哭笑不得道;唉呀,好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可别闹了。我就算要出远门,怎么也要经过我爹同意啊,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听此,高仁很不耐烦道;切,那么麻烦,那老头子不是不同意吗?
高仁不耐烦的摇晃着脑袋,被筱芸嗔怪拍了一记道;能好好说话吗?说谁是老头子呢?你所说的老头子那可是我爹啊!在这么说话,下次的红烧肉就没有你的份…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高仁撇撇嘴,愈发不耐烦道;好了,现在知道了,那你就真在,那么乖在屋子里关几天?
“嗯,”
筱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其实,她心头也是闷得厉害。但是一走了之,她做不出,心里越来越闷气,她也是很委屈的,于是,她就问道;对了,你们之前不是说山上有个温泉吗?对了,你可有去过那里…
听此,高仁傲娇道;哦,那里啊,当然去了,前天我还和陆老二去那湖边烤兔子了。
筱芸道;哦,这样啊,那也带我去玩半天的时间吧。这样也好让我散散心……
高仁道;哦,这样啊,简单啊,那咱们现在就走。
决定好后,筱芸就写了张字条,穿了那件狐皮披风,刚一出门,就被高仁背在身上,几个纵越就翻出了院子…
于是,在看完这张纸后,来房间找筱芸的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了一场。
一旁的陈月仙见陆老大脸色不太好,赶紧上前劝慰道;没事的,高仁本事大,他带筱芸出去散散心也好,毕竟,山上那口热泉,我倒也听说过,据说湖边很暖和。你别担心了,对了,咱们爹那里还得交代两句才行…
然而还没等陆老大说话,一旁的陆老二却是跳了起来道;啊,大哥,爹那边就你去交代啊,而我呢?就去山上找筱芸去了,到时候在和她们一起回来。
说罢,他生怕被大哥留下来,一起听老爹训诫,所以,他也很的一溜烟,就跑的没了影子。
众人见此,都觉得哭笑不得,倒是铁夫人来到陆家的时间比较短,不知道高仁的光辉事迹,等到陆老大回了前院,韩姨母就简单说了几句,倒是惹得铁夫人主仆惊奇。毕竟他小小的孩子,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级,怎么就会有如此本事了得?难不成,他这一身功夫,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不成吗?
好了,不说这头陆老大夫妻到前院的情况是如何了,然后又是怎么同陆老爹求情了,话说回这头筱芸被高仁背着跑去了山里的情况吧!
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冬末了,临近春天了,但山林里的积雪依旧很厚,银装素裹的世界,有种别样冷清的美。
去温泉山谷的路,高仁是走熟了,几乎不用转眼的功夫就在树林穿行。
筱芸伏在高仁背上,偶尔被树枝上落下的积雪惊了一跳,就嚷道;哎呀,高仁,你慢点跑,好冷啊!
然而,高仁却越发坏心的撞向路旁的树枝,惹得筱芸一手捂住自己的帽子,一边笑骂道;哎呀,你还得寸进尺了,惹我生气了,哼,一会儿我不给你烤兔子吃。
听此,高仁道;切,兔子,我都吃腻了,等我去抓飞龙!
就这样,两人笑闹着,没有一会儿就到了温泉山谷。许是有山坡挡了北风,又有温泉逸散出来的热力加持,小小的山谷倒是同春天一样温暖的很。
虽然,现在还要穿着大袄和披风,但比起刚才外边寒风怒吼,这里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高仁把筱芸安顿在大石一侧,避风又温暖的所在,然后他本人呢?则是跑去抓飞龙了。
飞龙是种特别灵敏又迅捷的飞鸟,即便,以他的本事,也都要耗时很久。
对此,筱芸很是无趣,就扯了小石头往温热的潭水里扔。
想起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同冯莫寒一起。
那会,她被水蛇惊得丢了魂,还是他及时赶到救她的。
平日见他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好似天下万事都难不倒他似的,然而,那次却难得见到他脸红慌乱的模样。
所以说情之一字,她本来不知道什么滋味,可是,当她刚刚体会到那滋味时,动了心神,就是漫长的分离。
原来再深厚的感情,再坚韧的情丝,也都是一样的,经不住岁月残酷的考验。
想到这里,筱芸道;这样不行啊,我看我还是去一趟京都。
话罢,她狠狠扔了手里的石子,潭水叮咚,溅起高高的水花。
这不,筱芸道;算了,不想了,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
这会,高仁拎了三只血淋淋的鸟从山林里跑了回来,远远听得筱芸说话,就随口问了一句道;你在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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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仁回来了,筱芸赶紧岔开话头道;没什么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飞龙吗?这玩意好吃吗?对了,你打算怎么吃这玩意啊!
好在,高仁是个标准吃货,这不,在听到筱芸这话语后,他就笑嘻嘻道;嘻嘻,筱芸,飞龙最好是煮汤,但这里也没什么灶具啊。
听此,筱芸道;对啊,既然现在也没什么灶具,那就这样吧!这玩意既然是鸟,那就同野鸡也没什么分别,不如,就做叫花鸡算了。
话罢,筱芸便解开狐皮披风,小心叠好放在石头上,然后,就挽起了袖子,指挥了高仁去挖泥巴和生火。
这高仁为了吃,脾气也是相当的好,忙的不亦乐乎的。
不过,眼见筱芸把三只飞龙开了膛,洗净之后只在肚子里塞了些调料,就那么在羽毛上摸上泥巴,最后团成个泥巴团时。他还是跳脚嚷了起来道;啊!筱芸,你搞什么啊,你知道这飞龙抓起来有多难吗,你居然这么糟蹋啊,弄的都是泥巴,那等会,我们怎么吃啊!
见此,筱芸调皮得冲着他吐舌头道;放心了,保管好吃。你不敢吃,那就我自己吃了。
听此,高仁翻了白眼道;切,老子连活人都吃过,还会怕吃泥巴啊!你赶紧烤,我要吃两只!
对于他的话语,筱芸笑的不成,很快就把三只泥球都扔进火堆里烧起来。
而一旁的高仁则是不断添着细木枝,很快火堆就越来越旺,烤的筱芸脸色通红的。
高仁瞧着心情大好,毕竟,看惯了筱芸活蹦乱跳的模样,他还真的不喜欢看到筱芸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这不,他说道;筱芸,你要是真的生你爹的气,不如就跟我直接去京都算了。
听此,筱芸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好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那是我爹,我恼谁也不能恼他啊。再说了…说到这里,筱芸叹气,又道;哎,你不知道,有爹管教多幸福。真正没人管你的时候,才是最可怜的…
对于筱芸的话语,高仁则是选择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堵的厉害,冷哼道;老子自小就没人管,不也一样,还是好好的活着吗?
听此,筱芸抬手便敲了他一记,笑骂道;你这小子,我跟你说,不要总说自己是老子,小小年纪的…
听到筱芸说到自己的年龄,高仁很不爽的道;我说过了,我不小了!
高仁不知因为什么,在对于年龄这事情,他总是特别恼怒,突然跳了起来,还要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陆老二却是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哈哈,做什么好吃的了,分我一份呗!
见此,筱芸赶紧起身拉了自家二哥,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爹可知道我跑出来了,有没有生我气啊!
因为这里够热,陆老二直接脱了大袄,许是跑的太快了,身上又出了汗,被冷空气一激,隐约变成了浅淡的热气。
这不,他道;没有,你放心,大哥和大嫂去给你求情了。你就在这里玩够了,再回去。咱爹就是恼了,也不可能再罚你,咱爹要是在罚你,大不了去请老冯爷,咱爹可不敢不听老冯爷的话的。
说罢,他又拨弄火堆里的泥团,问道;筱芸,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地蛋吗?
一旁的高仁见此,他是最护食的,这不,他跳起来就抢了他手里的树枝,怒道;不许动,这是我的!你要吃,你自己去猎!
听此,陆老二道;哦!听你这么一说,这是什么好东西啊,不是地蛋吗?
陆老二厚着脸皮,一定要分一份才罢休,这不,这两人免不得就闹了起来。一个跑一个追的,围着火堆吵吵嚷嚷,惹的筱芸哭笑不得,拦也拦不住,就专心烤这个“叫花飞龙”了。
等到这飞龙熟了,到底还是一人一只了事。
当然,高仁还是很不爽的,因为人多了,他吃的就少了很多…
这不,高仁边啃边瞪着陆老二,陆老二好无所觉,一边嚷着好吃,一边还抱怨道;太少了,怎么不多猎两只回来啊!
听到她这话语,高仁恼得就一只骨头就扔了过去给他…
等他们三人吃饱喝足,又在湖边玩了一会,就下山回去了。
冬末的白日还不是很长,等到了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是陆老大夫妻求情起了作用,还是陆老爹钻进书堆,根本不知道闺女越狱的事,总之,院子里除了灶间里煎炒烹炸,其余都是静悄悄的。
筱芸偷偷跑去灶间同韩姨母摆摆手,之后就蹑手蹑脚回去后院,继续禁足反省去了。
等到青花和青玉笑嘻嘻送了晚饭到屋里,铁夫人也跟了进来。
筱芸生怕挨骂,赶紧上前抱了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干娘,是我不懂事,让你担心了吧?
听此,铁夫人道;哦,你还知道认错啊,那还随便跑出去!铁夫人依旧冷着脸,可惜,筱芸最是知道她面冷心软的脾气,抱了她撒娇不停道;干娘,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就是山上走走,这不,我还是很乖的早早就回来了吗?
果然,铁夫人只点了点她的额头就算了。
娘俩儿坐在一起吃了晚饭后,筱芸便躺在铁夫人膝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娘啊,我想去见我心仪的男子,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但是一等就是半年,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般怨妇的模样,不说她也是个硬朗脾气,就是再软弱一万倍也做不出来啊。
但是不说,她心里又闷得慌…
铁夫人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是出了神,手里有一下每一下梳理着筱芸的头发…
这娘俩各自心思的时候,北安州外的三里镇却是来了十几个彪形大汉,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见就是从远路而来。
冬日天色黑的早,为了节省灯油,借鉴的人家几乎吃了饭就都睡下了。
三里镇里外都是静悄悄,赶巧的是,镇上唯一一家小客栈的老板回乡探亲,也是关了门。
所以,这十几个大汉就没有落脚之地,就顺着大路往里走,正好吴家院子还亮了灯。
吴家儿媳红云,这会,已经是八个月的肚子,这些时日恨不得肚子变成一个无底洞,吃下一头牛都不觉得饱。吴家没有什么底子,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先前还有闺女贴补,如今连过年都没有一块肉一盒点心送来,日子也就越发过得艰难起来了。
第240章万恶的老熊岭
吴家儿媳红云,这会,已经是八个月的肚子,这些时日恨不得肚子变成一个无底洞,吃下一头牛都不觉得饱。吴家没有什么底子,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先前还有闺女贴补,如今连过年都没有一块肉一盒点心送来,日子也就越发过得艰难起来了。
这不,这一天,他们刚刚吃了晚饭,晚饭内容有三大碗苞谷粥,四个饼子,掺点小咸菜就这样吃着,可怀孕的红云却是越吃越饿,于是,她趁着公婆都睡下,就催着家里男人给她摘了房梁上的腊肉烤两片给她解解馋什么的。
而吴老大生怕自己老娘,明天起来看到了,会吵闹,很是犹豫不觉的,可惜,她这个媳妇吃了两片还想要吃两片,眼见那小小一条腊肉有一半都牺牲在炉子上了,他就小声道;媳妇,别吃了,这腊肉越来越少了,明早娘看出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他这媳妇红云憋了一肚子的气,直接摔了筷子,骂道;哼,看出来又怎么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嫁了你这个窝囊废。媳妇儿怀了儿子,连个饱饭都吃不上。现在想要吃腊肉还得像个小偷一样!你看看谁家这样,谁像你这么没用!大过年的,就一顿饺子打发了,连四个荤菜都没凑上!
她这大嗓门的声音,可把吴老大急得搓着手,小声劝道;唉呀,你小点声,别把爹娘吵醒了。再说了,先前你若是不把英子他们娘俩赶出去,也不会这样啊。听说别人家都得了二十斤的猪肉,还有……
听到他又说起之前的事情,这红云更加是恼的直接扔了筷子,哭骂起来道;放屁,英子娘俩那会是我一个人赶出去的吗?你们全家连屁都不放一个,还不是因为怕被连累。这会到好了,都推到我头上了,就我一个恶人,是不是?
看到她越说越大声的,吴老大吓得赶紧凑上跟前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拉,手里切腊肉的菜刀也忘了放下,于是,这红云更加是借机闹的更厉害了。
这不,她喊道;呜呜,你拿刀干什么,是想要杀我灭口啊?
正是这样的时候,吴家大门就被拍响了。
吴老大两口子都是吓了一跳,这样的夜晚,谁能上门?
吴老大也不用解释了,直接拎了菜刀战战兢兢凑到门口,高声问道;谁啊,什么事?
只听门外有人应道;老乡,是这样的,我们路过宝地,现在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晚吗?
听此,吴老大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想要拒绝时,只听门外的人又说道;老乡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要落脚一晚就行了,更何况现在天寒地冻的,实在不能在外露宿。另外,我们会给食宿银子,五两银子的!
五两?
听到这个数目,吴老大都愣住了,五两银子这可足够吴家老少三个月的花销了,所以,不等吴老大应声,红云就挺着大肚子窜了出来。毕竟,这些银子足够买五十斤肉,吃到她肚里的孩儿出生了。
这不,红云特别积极指挥道;好,好,赶紧开门!
两扇老旧的院门很快的“吱呀”一声就打了开来,吴老大一见门外影影绰绰足有十几个彪形大汗时,吓得恨不能立刻一脚把媳妇踢死。人为财死,不过五两银子,他们一家兴许今晚就要被杀死几遍都有余了。
好在那领头的大汉虽然长得凶悍,但手下也不慢,几乎是在一跨进院门时,就塞过来一只五两的银锞子给他。
看到这钱,吴老大的心这才落下去一半,倒是红云一把抢了银锞子,之后更加是张罗着把大汉们引去空着的东厢房安顿歇息了。
而睡梦中的吴老头和吴老太在听到动静时,便已经爬起来,心惊胆战的拉了儿子询问了几句,在听到儿子的解释后,他们也知道无法之下,也只好跟着帮忙烧水熬粥,热饼子,和烧炕端炭盆。
果然人多力量大啊,很快的,东厢房的大炕就烧的热烫,金黄色的苞谷粥和饼子,还有几样咸菜配着一盘炒腊肉就端了上去。
吴老大生怕饭菜简单,惹怒这些煞星,小心赔笑道;各位爷,我们小门小户,日子贫寒,没有什么好的吃食,请各位莫怪。
那领头的大汉一口下去就咬了半个饼子,含糊应道;好了,老乡客气了,有口热饭吃就成了。
听到他没怪罪的意思,吴老大道;哦,好,好,谢大爷不怪罪。吴老大听这话就要退出去时,不想却被那领头大汉扯了胳膊,问道;对了,别走,老乡,我还有话问你。
见此,吴老大道;啊,啊,大爷请说。
吴老大吓得腿软,极力靠向跟进来的媳妇身边,好似两人在一处就能给他壮壮胆气似的。
看到他这副模样,那大汉皱了皱眉头,好似想呵斥几句时,最后,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几口又塞了两个饼子,这才问道;老乡,我问你啊,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叫老熊岭的吗?
吴老大被问的一愣,没等他答话,他旁边另一个大汉扔了一块腊肉进嘴里,也许是咬到了骨头咯了牙齿,恼的扯了刀子出来,直接把腊肉剁了两下,又扔到嘴里吞了下去。
在看到这雪亮的刀光时,吴老大和红云两个差点就软了腿,吴老大哆哆嗦嗦回答道;各位大爷,我们一家同老熊岭可没有关系啊。
倒是红云瞧着这些大汉虽然凶神恶煞的模样,眼珠儿转了转,便生出一个坏主意,跟着说道;就是啊,那可是个穷山恶水,住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平日为非作歹的,没少欺压乡里乡亲的。
一旁的吴老大在听到自家媳妇这话语,很是觉得这媳妇这话有些不对劲,还想要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腰上却被掐了两记,见此,他也只好闭了嘴。
而那领头大汉在听到红云这样一说,却是激动的扔了筷子,瞪着牛眼又问道;什么,你们说那老熊岭的人不好?到底怎么个不好法,你们快给我说说!
见此,红云把吴老大扒拉到一边,就说开口道;唉呀,各位大爷,你们有所不知,这老熊岭的人真不是好东西,他们平日强买强卖,以次抵好也就罢了。最坏的既然还趁火打劫的,听说,他们旁边有个村子,因为遭了地动,他们把人救了回去,之后,老熊岭那些人最后更加是要挟他们签了死契,要那些人给他们做工做到死,来报恩抵债呢?
听到这里,这大汉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领头大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盘都跳了起来。
见此,红云吓得缩了脖子,勉强壮着胆子应道;大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大爷,乡亲们就盼着有哪个英雄好汉出手,除暴安良,那个,替天行道的…
听此,那个领头大汉不耐烦,跳下地又问道;什么,老熊岭当真挟救命之恩,扣了地动灾民做奴仆?不是有个陆家是书香门第的吗?怎么,他们一家人也是如此吗?
红云赶紧点头道;大爷,你都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陆家哪里是什么书香门第,他们家里有个闺女蛮横着呢,所有事都是陆家带头的,别人都是跟着他们行事的,而且,他们家里最有钱,听说他们家里的银子足足有万两,都是黑心钱。这可不是我说,左邻右舍都知道的!
听到这里,那大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脖子上青筋绷起老高,转身招呼早就吃完的兄弟们道;兄弟们,今晚咱们不能歇了,都跟我走!
听此,众人轰然应声,同样跳下地就开始整理简单的包裹。倒是有一个人稍微迟疑了一下,问道;童大哥,我们是不是等少主到了再说呢?
哪只,那为童大哥一听,很是否决道;不行,不能等了,这事情现在十万火急就,一刻都不能等了,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呢?兄弟们跟我杀过去,先救人要紧。
领头大汉却是不肯听劝,一看众人都收拾差不多了,就直接出了门,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净。
见此,吴老大疯跑过去关了院门,之后直接倒在门后,扭头冲着媳妇嚷道;你刚才胡说什么,万一给老熊岭招祸端了,该怎么办呢?
听此,那红云却是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道;切,什么叫我给老熊岭招祸端啊,这些人明显就是哪个山头下来的贼人,他们都是直奔着老熊岭的银钱而去的。我就算是不这么说,他们也都是去老熊岭那里的。再说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赵家村那些人,开春的时候,不是要给老熊岭做工吗?本来就是奴仆的活计,还当什么好事呢?见人说话都抬着下巴。哼,过了今晚,看他们还得意什么!
对于,她的话语,吴老大着急道;你怎么可以怎么说话,万一英子有个好歹…
吴老大真的是气得半死,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吴老头儿和吴老太却是从屋里出来了,高声问道;客人怎么突然都走了呢?
红云生怕吴老大告状,立刻抱了肚子,就先嚷道;哎呦,哎呦,娘啊,我的肚子好疼啊,肯定是刚才被吓到了。
这不,在听到孩子时,吴老太果然立刻骂了儿子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你媳妇儿回屋,还有,千万别动了胎气。再有人叫门,谁也别开了。
见此,吴老大无法,只能扶了媳妇回屋去了。
而这个始作俑者红云暗暗则是偷笑,手里捏捏袖子里的银锞子,更是得意洋洋的。
她就说嘛,好事不能让谁都占了,否则,就容易招灾惹祸。让老熊岭那些人再嚣张,这就倒霉了吧。不就没请小姑子来家里避难吗?就敢把他们挡在门外,年节都见不到一点好东西送过来,这下也别怪她添上一把火了…
好了,不说吴家这里的情况了,话说回这头筱芸吧!
筱芸难得耍了一把脾气,小小离家出走了几个时辰后,陆老爹当做不知道,她也不敢当真把老爹气倒,送了铁夫人回房后,她就乖乖画了几张图纸,然后,睡觉觉了。
整个老熊岭私下说起来,都是摇头好笑。毕竟,平日看筱芸都是一副很是稳重的模样,没想到,这会她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到底还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这般说过,也就扔到脑后。
家家照旧睡下,毕竟,明天还要去山下田里的粪土翻一遍,马上天气暖了,再有一月多就该耕地了,自然育苞谷苗也该提上日程了。
今年家家户户都有暖房,不用陆家再分出来,听着长辈们的意思,是要多育苗分送十里八村的乡亲。
毕竟,老熊岭富庶了,总不好看着乡亲们还受穷吧。筱芸的那些生财法子不好分出去,那就送乡亲们一个丰收的希望吧,多打点粮食,填饱肚子也是好的。
每到这个时候,老老少少还是会有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毕竟,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为了一家温饱犯愁,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已经可以兼济天下了…
带着隐约的骄傲和感慨,山里众人很快就陷入了梦想。
除了村口忠诚的老狗还在顶风竖着耳朵看门外,世界一片安静美好。
但他们此刻却万万没想到,此时山口外正有十几个大汉,带着除暴安良,拯救主母的决心,悄悄摸了过来。
虽然先前经历了那么两场风波,老熊岭上下都没少跟着糟心,但好处也很明显。就是如今北荌洲内外,也因为那些事情,已经几乎没人敢不开眼的寻上老熊岭找麻烦了。
所以,老熊岭一夜两班的巡逻,有些名存实亡。
第241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毕竟,现在山下的作坊,早就已经卖光了存货了,现在也空荡荡的。而暖房这里,鹿栏,蘑菇窖,还有新折腾的箱包作坊,这些发财的东西都在岭上那里。
再说岭上还有陆老二和高仁这两个武疯子,再说了,各家的老少也都是摸起弓箭就能杀敌的好手的…
所以,冬夜的三更天,树上的寒鸦都把脑袋缩在羽毛里,大家都是睡得昏天暗地的。
而老熊岭下的门房里,五六个巡夜人此时也都是呼噜声作响的,早早就和周公厮杀去了。哪里,知道此时高高的木栅门已经拦不住有心人进来了。
这不,离开吴家那里,前往老熊岭这里的十几个彪悍大汉,已经来到了老熊岭门口这里了,他们个个的身手如影子一样轻飘飘翻了进来,山下各个院落转了一边,等他们再聚齐时候,就开始低声商量开了。
这不,有人就问道;童大哥,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根本不知道老夫人,她人在哪里?你看,我们要不要抓个人来问清楚?
听此,哪位童大哥就道;你猪啊,我们要了抓了个人过来,才容易被发现吧!在说了,咱们侯爷常说那句叫什么来着…
有人接话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听到这里,童大哥道;滚蛋…
“呃,擒贼先擒王?”
听到这个词语,哪位童大哥终于有点微笑道;对,就是这词语,算了,咱们先不说话了,咱们先上山去,把陆家的人抓了,这样咱们起码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们不放了老夫人。总之先找到人,侯爷随后就到了。
事情决定好后,他们这十几条人影便借着树影的遮掩,很快的就摸到了山顶。
尽职的老狗见此,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可惜,还没等它的“旺”字喊出口,就被一块小石头砸得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大汉好似对那老狗的一身肥膘,很是垂涎不已的,忍不住就想上前拎着带走,却被同伴狠狠拉了一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赶紧跟上了队伍。
老熊岭上的十八家人口,几乎不用指路,外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陆家大院了。实在因为陆家那位过世的老太爷实在是个厉害人物,他当时修建的院子太过宽敞大气,比之其余十七家,这陆家简直是鹤立鸡群。除非是瞎子,否则都是一眼就能分的出来。
两个大汉蹲在墙根边,双手一搭做梯子,其余人就借力翻过了陆家的院墙。
偏偏这会,后院西厢房里,玄五和玄六正在交接班。而这个玄六呢?因为舍不得暖和被窝,在玄五进屋之后,他自己又磨蹭了那么半刻钟才出门的。
结果,他一翻上房顶站岗时,他就发现了前院的异样。这般突然之下,他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
毕竟,他们两个人被留下,也是主子的以防万一之策的,实际并没有当真以为,有什么高手会对陆家不利。
哪知道,今晚居然就被踢了铁板。大晚上居然十几号人就这么摸进来,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玄六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还是吹响了胸前挂着的竹哨,然后又一个雪球狠狠砸到了东厢房的门上。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玄五几乎是立刻就窜了出来,兄弟俩多年配合,默契也已经十足,他们并不需要什么语言,就直接就扑向了前院那些黑影,瞬间便战成一团。
“叮!叮!挡!”
很快的,刀刃磕到一起的清脆之声,在安静的暗夜里几乎比同打雷一般。响亮至极…
当然,在听到有前院有动静时,东厢房房门就打开了,高仁也跳了出来,随后,是正房的陆老二也一起往这里跑来。
这会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家里进了外敌了,两人立刻加入了战团。陆老二虽然不认识玄五和玄六他们两个,但见他们背对着正房,也知道他们是自己人。
然而高仁却是气疯了,他整日喊着保护筱芸,这会到是好了,结果被人家摸上门都不知道,若不是玄五和玄六发现,他的脸面,以后拿去喂狗怕是老狗都要嫌弃了。
想到这里,他就生气道;都给我抓活的,我到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既然敢来冲小爷的霉头!
他是真恼怒了,身影如鬼魅一般飘来荡去,专门往敌人的下三路招呼去。
那些大汉,虽然刀法狠辣直接,没什么花架子,力气也足够大,但应变的能力,始终不如一天不打架就手痒的陆老二和高仁相比,所以,几十个回合下来,就倒下了三四个人了。
现场打斗的声音那么大声,这时候,陆家上下都被惊醒了,后院的刘家和隔壁的冯家人也冲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其余几家,火把一只只点燃起来,照的整个院子亮如白天。
这会,众人也终于把这些外敌看的清清楚楚了,他们心头都是沉重。
即便被陆老二和高仁逼迫的险象环生,几乎折损了一半的人手,但剩余的几个依旧顽强抵抗着,他们这幅模样瞧着倒像是那种不要命的死士。
看到这里,众人都很是疑惑,到底陆家,或者是说老熊岭得罪了什么人,既然招来这样厉害的人物?
筱芸在后院急的跺脚,隐约听得前院人声鼎沸,自觉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就要开院门过去。
正这个时候,铁夫人也是穿戴好赶了过来。
见此,筱芸道;啊呀,干娘,你怎么出来了呢?你快回去,前边进来人了,危险啊!她下意识就开口想把老太太撵回去…
可惜,铁夫人听此,却是摆手道;没事,放心,我这半辈子什么凶险都经历过了,不怕这一次。倒是你,你回屋去,不要出来!
听此,筱芸哪里肯啊,就这样,她们娘俩拉扯半晌,最后,只好决定一起到了前院看看。见此,风娘和韩姨母两个只好撵了吓得哆嗦的青花和青玉,以后她们则是牢牢护在了主子身边。
筱芸因为担心前院,很是心急的,开了门就直接走到了人群里,一看既然会有外人进来,她很是疑惑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还有这些是什么人?
众人突然听得筱芸问话,下意识望了过来。高仁自觉愧对筱芸,更是恼怒,嚷道;这里那么危险,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一会儿这里就解决了。哼,今天老子不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
正同他对战的大汉好似突然发现筱芸是个重要人物,这不,他咬咬牙,一晃身就直奔着筱芸飞奔过去。
见此,高仁顿时一惊,想要拦阻时却被其余几个大汉缠住了。
而这边的筱芸眼见迎面扑来的人影,她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会,她也后悔万分了,怎么就脑子进水一样冒然跑了过来。这要是丢了小命,别说是闹着去京都,这会可以都要去和阎罗王喝茶还差不多…
旁边的村人想要救援,可是,那大汉速度太快了,没等他们反映过来,他就已经是扣住了筱芸的咽喉,见此,他们只好又退了三步开外。
这不,这个大汉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她!
如此经典的台词,恼的筱芸几乎背过气。都怪自己自作聪明一世,最后窝囊至此…
而一旁的高仁听此,他恼怒的直跺脚,陆老二也是急疯道;你要敢动筱芸一根毫毛,我上天入的也要把你们剁了喂狗!
对于他的威胁,那大汉冷笑不肯应声,其余几个没受伤的大汉,迅速拉着受伤的兄弟,躲到了他身后。
这下众人更急了,陆老爹刚才匆忙出来,棉袄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好,眼见闺女被人家如同小鸡一样扣着脖子,他脑里哄哄想个不停,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这会儿什么禁足啊,什么吵架啊,他统统不记得了。他眼里只好担忧了…
这不,他道;筱芸啊,别怕,有爹在,爹这就来救你!
话罢,陆老爹手脚并用就要往前爬,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着的书本,被他当了砖头一样,死命捏着,好似随时要砸出去,救了闺女回来。
一旁的刘叔他们几个见此,更加是使劲抱了他,高声劝道;先生别急,筱芸肯定会没事的!
看到自己老爹这副模样,她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其实,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外来的游魂而已,虽然感激老天给了她一个家,但血脉里有些东西还是感受不到。但就在这一刻,眼见老爹为她不顾一切,拼死也要救她回去的样子,好似有什么的,她瞬间也就贯通了。
那是她的爹,生她养她的父亲,虽然他的臂膀并不宽厚,却甘愿为她撑起一片天空,挡住所有风雨的人。
“爹!”
她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开去,见到她动来动去的,那大汉许是有些不耐烦,另一只手抬起就要敲晕她。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有人喊道;童庆,住手!
铁夫人扶着风娘,穿越过众人,慢慢走到了火把照亮的院子中央。
而那扣了筱芸的大汉愣了一瞬,转而却是放开筱芸,就往她的方向奔了过去,离得几步就猛然跪倒道;老夫人,童庆来迟,让您受苦了!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样突然的变故惊得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筱芸跌跌撞撞跑到了陆老爹跟前,安慰道;爹,爹,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被童庆扣了咽喉太久,多少伤到一些,声音有些嘶哑,听得陆老爹心疼之极,但抬手却是狠狠一巴掌道;你跑出来干什么!你出了事,我怎么去见你娘!
听此,筱芸道;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您别生气,呜呜!
话罢,筱芸抬手擦抹老爹隐约崩裂的眼角,浅浅的血迹落在她手里,烫得她眼泪停也停不下来。
见此,众人也赶紧扶了他们父女起身,劝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过后再说。平安无事就好啊!
另一边铁夫人也是脸色铁青,低声呵斥童庆道;你是怎么回事,明明送信要你们来接,为何不光明正大上门呢?为何偷偷摸摸呢?
听此,童庆挠挠脑袋,偷偷扭头望望恼怒的众人,再看看衣衫穿戴并没有如何破旧狼狈的老夫人,就算是白痴,也看出来了,终于察觉出自己闯了大祸。
于是,他认错道;老夫人,属下该死。
对于他的认错,铁夫人冷道;说明白再死!
铁夫人是真恼了,声音冷得几乎一个字就是一粒冰珠子。
听此,童庆缩了脖子,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人,那个,侯爷命我们先行探哨,他带着八百亲卫随后就到。我们天黑时候在镇上投宿,听说这里…嗯,还以为您被羁押劳作受苦,一时情急,就想先救了您,然后再同侯爷汇合…
听到这里,铁夫人怒道;蠢货!
话罢,铁夫人便一抬脚,狠狠踹翻了童庆,而她的这副动作,倒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毕竟,平日瞧着铁夫人虽然少有笑脸,但也是和气之极,没想到还有这等威严的一面。
童庆刚才已经被高仁划伤了胳膊,这么一跌倒,伤口流血就更加严重了,即便,是暗夜里,血光也很是明显。寒风里的铁锈味道,也是越来越浓烈。
但他依旧重新直直跪起,半点都不敢吭声。
倒是从山下赶来的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那些大汉身后,低声说道;还等什么呢?不知道老夫人的脾气啊!苦肉计!
第242想恩怨分明
那些大汉到底还没傻透,原本,他们在陆老二和高仁手下也没少吃亏,甚至这会,还有几个昏迷着呢?于是,也不必装了,他们就都顺势跪倒,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老夫人息怒,我们也是被人骗了,以为您遭了难。老夫人请你不要生气,尽管责罚我们!
说着话,他们就重重磕起了头,院子里安静之极,只有额头敲在青石地板上的砰砰声,偶尔夹杂着闷哼声,这声音让人听着,显见这些人受的伤都不轻,高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刚才若不是想着要留活口逼问出他们的来处,他们怕是早就直接被高仁送他们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特别是在筱芸被他们扣住之后,他眼睛都红了…
筱芸陪着自家老爹回房安顿好后,留下陆老大照看,出门见此,她就上前求情道;干娘,说起来都是一场误会,不如让这些…嗯,壮士先治好伤吧,一切就都先等天亮之后再说。好不好?
其实,说实话,她刚才在那般生死关头走一遭,又连累自家老爹受了惊吓,她心里不是没有对这些人生气的。但一来,这些人是奔着铁夫人而来的,即便犯错也是事出有因。二来,也怪她,刚才太过莽撞,怪不得旁人。
然而铁夫人依旧黑着脸,依旧不说话。她是个硬脾气,一辈子好脸面,从来都是不服软的,没想到家里来人就这么当头给了她一巴掌,实在是啪啪响的,她实在是恼怒。
见此,风娘和铁牛也是跪地求情道;夫人,还是先让童庆他们治伤吧,等小侯爷来了,再让他责罚他们也不迟啊!
其余村人虽然也是脸色黑透,但总不能看着这些人,当真在他们面前血流而亡啊,退一万步说,死也不能死在陆家院子里啊。
于是,他们也都一起求情道;是啊,铁夫人,先让他们把伤处理一下吧。大伙儿都吓得不轻,这事情天亮再说吧。
“对啊,万一这些人有事,可就不好说了。”
这些话算不太好听,但总算没有太刻薄,铁夫人忍了气吩咐道;算了,你们起来吧,先把伤处置好了,等你们侯爷来了,再行发落吧。
听此,童庆等人赶紧磕头,之后就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妇人心软,本来躲在门外,看到这里,也知道这次的事件是场误会,她们也就进来帮忙烧水。
很快,童庆等人就被安顿在了倒座房里,两铺大炕倒也足够他们躺下。
毕三叔也被请了来,刀伤就直接清洗干净,上了药粉,裹上白布条就可以了。但是,至于那些受了暗伤的人就不好处置了,肋骨断的,胳膊脱臼的,治疗起来可是疼痛之极,好在这些大汉也是硬气的,并没有一个因为疼痛而大叫起来…
而他们这副模样,倒是让老熊岭众人生出三分钦佩,都忍不住点头,于是,他们脸色也好了很多。
就这样,这样忙碌着,倒也没人注意到,最开始同童庆等人打斗的玄五和玄六他们两人去了哪里。
嘻嘻,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好运了,这会的他们可是是正被余怒未消的高仁,骂的是狗血淋头呢?若不是因为要留着他们在这里同京都通消息,估计高仁都要把他们给直接料理了。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筱芸当然不会知道的。因为她就算知道也是帮不上忙的。实在是因为她现在也处于水深火热中啊。
发生了这件事情,陈月仙不顾大家的劝阻,从山下赶了过来,第一次端出了长嫂的架势,冷着脸狠狠训了小姑一顿。一向老好人的陆老大也是跟着一起发了火,半句都没求情,还跟着一起训了她几句。
对此,筱芸只好乖乖的垂着头,可怜兮兮的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莽撞,这才算被放回后院…继续禁足当中。
当然,今晚负责山下巡逻的村人们也没都没有逃得过,被老冯爷和几个长辈逮到,黄铜的烟袋锅可是绝好的武器,每一人都给赏了个满头包,之后又罚了守夜半月,这才罢休…
就这样,山上山下闹了一晚,当天色亮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因为昨晚一闹,个个都是人困马乏,但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回家睡觉。
老熊岭十八家,先前穷的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就以凶悍在十里八乡扬名,后来,他们日子过得好了,添了底气,就更加是无所畏惧了。
没想到,老老少少一百多口的骄傲,就这么一次次被踩在脚下。
第一次,杜才带人来抢山地,第二次李得胜更绝,直接要抢走他们的聚宝盆,外加纳筱芸为妾。真的是可恶至极…
之前的这两件事说起来,还能寻个借口来说,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老熊岭再彪悍,也顶不过人家有权有势啊。
但牛胜几个小子摸上门那次,那又怎么说呢?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就是昨晚,甚至让人都摸到了陆家大院子里。如今,虽然说是误会一场,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可是,如果昨晚不是误会呢?万一不是自家人呢?这后果真的是不堪入想…
这会儿,陆家上下是不是已经鸡犬不留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不能警醒,以后,老熊岭总会有大难临头,而不能自救的一天的…
更重要的是,这场虚惊居然是被吴家挑唆而产生的。在老熊岭上下开心的日子日渐富庶的时候,到底还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红了眼睛,心生不平的呢?
老话说的好,出头的椽子先烂,一枝独秀不是春。
而如今的老熊岭,恐怕家就是那个出头的椽子,独自迎春的花…
所以,这会老熊岭年长一辈的老人都聚在一起商量此事…
老冯爷坐在陆家的堂屋里,黄铜的烟袋锅敲打在桌面上,异常清脆,却让所有人都听着分外安心。
这不,老冯爷道;老兄弟们啊,咱们怕是要早点商量个对策才行了。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一点也不错。
若是说筱芸是全村的领路人,那么老爷子就是那根定海神针了,是全村的主心骨。
所以,在听到老冯爷这话后,就有人道;嗯老哥,你说吧,大伙儿都听你的。
“是啊,老哥,早前就说要商量一下,可是,之前年前年后忙着,也就错过去了,如今到也不算晚。”
其余几个老爷子也是点头,纷纷开口附和道。
听此,老冯爷撸着他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想了半晌。
然后,说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村里的后生,以后不能都派出去了,哪怕是轮换也好,人数最少也要留一半在家里。然后,在去找人回来教授他们的武艺,不求做个什么武林高手,闯荡江湖什么的,但也要有老二那样一半的本事。平日也就还罢了,有事时候,总要护着家里老少平安才行啊。
听此,众人都符合道;老冯爷,你说的对,这一段也是太忙了,家里人手都在外边。以前,咱们虽然穷,但也没人敢欺负上门啊!
“现在家里赚钱的路子越来越多就,也确实,该有个自保的法子,否则就同小孩子头顶黄金过闹市一样,就等着人家过来抢,而我们却什么都做不到。
众人都是应声,但也有人问道;人手方面还到好说,就是找师傅回来教后生,这个问题了,毕竟,学武学艺总要要时间的,这几年功夫怎么办?
听此,老冯爷道;嗯,这事,我之后会找筱芸再商量。肯定会找个好师傅回来的。
老冯爷显见是心里有底,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又道;对了,另外,明天开始就往外传消息,咱们老熊岭开春之后,田里下种的时候,便往外送苞谷苗,谁家想要就上门来报数。去年大伙都种了一年,也清楚一亩地用多少苗,别让人钻了空子,过来拿了出去卖钱。还有,记得把话都说明白了,咱们是不要钱的,送苞谷苗!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都是为了老冯爷这决定惊了一跳,心头有些犹豫。他们虽然早知道要送苞谷苗,但不过是以为是送几家亲戚朋友罢了。倒是没想到,会如此大手笔,这就算了,毕竟现在家里所有暖房都在不停的育苗不说,就是田里怕是也要扣棚子了。
如果,按照老冯爷,这送法,这般算下来,起码要耽误三茬青菜了。
虽然,春天的时候青菜价格没有冬天那会那么高,可也足够可以卖个百十两银子了。
男人们也就罢了,妇人们听了,就都是心疼的搓了手。
对此,老冯爷自然清楚大伙们的心思,他也不讲什么大道理,就直接问道;怎么了,你们可是觉得心疼了?那咱们就说说吧,若是一群人里,都在啃饼子,只有你一个在吃馒头,别人会怎么样?
听此,一个后生大声应道;这个当然是羡慕了,毕竟,馒头比饼子好吃的太多了。我娘贴的饼子,我能吃五个,但是馒头,我起码可以吃六个那么多呢?!
“哈哈,”
听此,众人都是笑起来,指了那后生笑骂道;这个大肚汉,好在家里,现在日子过好了,否则,以你一顿这吃法,可是要吃了一家子的口粮了。
“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不假!”
老冯爷眼见话题跑偏了,又敲了手里的黄铜烟袋锅,等到众人都静了下来,这才又问道;那若是你在吃馒头,别人连饼子都没有,而且还饿了好几天呢,他们还会只是羡慕的看着你吃吗?
“呃…”
听此,村人众人互相对望一眼,都开始沉默起来了。
良久,还是那个后生开了口道;怕是馒头要被抢了…
听此,老冯爷道;对啊,既然,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听到这里意思了。如今咱们老熊岭就是背了一包裹的馒头,旁边都是吃不上饼子的人。若是不想办法让这些人吃上饼子,到时候咱们馒头就一个也保不住,兴许还会搭上性命。听懂吗?
“懂了,老冯爷!”
“大伙儿也不是贪财,就是日子刚刚好起来,有些舍不得。”
众人纷纷应声,先前还有些想不开,这会,听完老冯爷这话语后,自然也就没人不同意了。
见此,老冯爷点点头,笑道;当然,咱们老熊岭上下抱成一团,谁想抢咱们的馒头都要掂量一下我们的弓箭。但乡里乡亲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帮扶一把也都是应该。
“好,那把消息先传出去。”
“正好我要走岳家,就先告诉一声。”
“这消息是不是先告诉亲戚朋友,还有临近的几个村子啊。来人太多,咱们总是不能都顾得上啊。”
“那就算算,总共能育苗多少亩,到时候计数的时候也有个底。别答应了人家,到时候再没有青苗。就不好说了”
众人想通了,就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群策群力开始琢磨如何送青苗,才能把好事做到底,又不伤了和气的。
第243章
老冯爷等着众人说完后了,这才又道;你们有此想法,我就放心了,咱们老熊岭,虽然一向让人说起来都是凶悍的,但我们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送乡亲们一场丰收,是咱们的义气。可有些仇怨,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去喊英子和她公婆过来一趟!
“是,老冯爷。”
有一个后生应声后跑了出去,见此,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虽然,昨晚老熊岭没有酿成什么大祸,但一想这些,众人的心里,还是觉得心惊胆缠的。若是陆家出事了,让人屠了个干净的,若是筱芸有个好歹,老熊岭怕是要瞬间就要回到先前那平穷的时候,当然,生活还有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好,甚至还会有诸多不如的…
不管众人的心情是如何的,老冯爷又吩咐道;对了,还有,谁再去厢房看看,那些人…哪个能说话的,请他们派出一个人,过来说清楚这事情的缘由。
“我去!”
一个村人赶紧应声,就跑去了东厢房,也就片刻功夫,就带了一脸羞愧的童庆过来。
正巧,这时候英子一家三口也都过来了。
英子家的男人姓赵,这会他正在京都小庄那里种青菜,所以,家里这会只剩下老实巴交的公婆,其实,他们在听到村人来喊时,他们也都是吓了一跳。
众人本来就没有欺压自家人的意思,一见这一家三口的惊慌模样,于是,也没耽搁,就直接问了童庆。事情的缘由…
这不,他问道;这位兄弟,你给大家伙说说吧,那吴家人昨晚到底是怎么同你们说的?你照实说就好,我们不会怪你们的
因为昨天的事情,其实童庆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是个孤儿,自小在街上游荡,被铁夫人捡回府里,后来跟了小侯爷一起长大做亲兵。如今头上顶着个校尉的职司,在南边也是一号人物的。
这次听说要接老夫人回家,他直接就求了小侯爷,先行一步赶来迎接,无非是怕老夫人在外受苦。哪里想到,遇到吴老大夫妻这对撒谎精,因为时间的问题,他也来不及寻人求证一下,就闯了过来,差点就酿成了大祸不说,现在还害的一众兄弟们也伤了一半。
之后,等自家小侯爷到了,估计迎接他的也免不得是一顿军棍啊。
这会儿听得村人要他解释,他也没瞒着,一股脑都说了。
这不,他道;各位老乡,对于,昨天的事情,我很是惭愧,我想在就和大家说说事情的缘由吧!是这样的,我们入夜时候投宿到吴家,给了他们五两银子。问起老熊岭在哪里,而那吴家的媳妇就说老熊岭不是好地方,欺压乡里不说,还趁火打劫的,还把之前遭了灾难的赵家村人都扣下,还签了死契,做工压榨的。而我们惦记老夫人年纪大,生怕有个好歹,这才心急闯了过来。
这吴家实在可恶,明明我们家老夫人好好的,不曾受半点苦,都是各位乡亲援手之恩。我们没有报答,反倒惹下大祸,实在惭愧之极。乡亲们有任何惩罚,我们兄弟都心甘情愿领罚。”
童庆到底还也是在主子跟前厮混了多年,即便,他脑子不太灵光,但场面话还是能说一两句。
这不,在听到他这般恳切承认错误的态度,众人神色也都是好了很多。心里本来就不多的那么一点恼怒,也都散掉了。
这不,这会,村里众人道;算了,你们既然是寻铁夫人来的,那就是自家人。这次虽然闯了祸,也是为坏人挑拨,好在没什么大事。
“对啊,高仁那小子武艺好着呢,你们没伤了性命就不错了。”
一旁的老冯爷也是点头道;嗯,这事说起来都是误会,大伙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人,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好了,你回去养伤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听到他们没有怪罪的意思了,童庆道;谢各位乡亲高义。
童庆诚心诚意磕了头,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而这边的英子则是脸色白的厉害,前次遭难的时候,爹娘兄嫂把她们母子拒之门外,虽然让她冷了心肠,再也不曾过去走动,之后,他们更加是没有在见面了,但说到底那毕竟还是她的娘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而如今他们却做出这等恶毒之事,简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他们自己就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吗?她也是老熊岭的一份子,老熊岭倒霉了,她能幸存独活吗?
他们真的是她的家人吗?
还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死活…
看的出英子的表情很惨白,可是,老冯爷还是说道;英子啊,按理说,吴家是你的娘家,凡事我们都该礼让三分。但是,他们这次的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若是村里不做出应对,以后,外人有样学样,怕是咱们老熊岭就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老冯爷也是叹气,皱眉想了片刻,说道;这吴家是留不得了,过两天,你回去一趟吧,让他们搬走吧。否则,就别怪大伙儿心狠了。
听此,英子哆嗦着嘴唇,赶紧应了一句道;多谢老冯爷…
对于,老冯爷对于吴家的处理方式,她心里很是感激不已。毕竟,这样的结局,当真是村里人宽宏大量了,否则,以吴家做出的这样的事情,打一顿,然后在送府衙都要蹲几月个大牢,或者干脆打砸一通,传扬出去,吴家就彻底被揭了面皮,子孙后代都别想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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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只是搬个家,实在是最轻的结果了。
英子公婆也跟着道谢道;多谢老冯爷,有这样的亲家…哎,也是我们家里不走运。但英子她可是个好的,平日孝顺我们老两口,照料孩子,什么错都没有啊。
听此,众人都道;叔婶别这么说,大伙儿平日都看着呢,英子是个好媳妇。
“就是啊,都是一家人,可不要说外道话。”
村人安慰了几句,英子公婆也就放了心,只有英子还是脸色不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那样的娘家,做为姑娘也跟着没脸。好在公婆明理,村里人也宽厚,否则,口水就能把她淹死,以后别想抬头做人了。
好了,不说这头老冯爷他们时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了,咱们把话说回到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筱芸也是自觉犯了错,老实呆在房间里,这次别说上山烤飞龙了,连房门都没敢出一步。
一直到刘婶子过来,替老冯爷来问主意时,她也是赞同加强村里的防护力量,于是就道;我二哥的师傅武艺极好,常年住在山上,想必也是孤单的。不如,让我二哥过去问问看,若是他愿意下山来做教头,自然是最好了。
听此,刘婶子也是喜的拍手道;哦,也是,听说老二的师傅,也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有他教后生们们武艺,咱们村里说不定还出几个高手呢?
筱芸倒是又有些犯愁道;只不过,学武艺都是要时间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所以,咱们还是需要在找些人来护卫村里才行。这要怎么办呢?
正巧铁夫人过来小坐,正是听到这话时,她就边应声边进了门道;此事,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听此,筱芸道;啊,干娘,快来坐。
话罢,她跳下地,扶了铁夫人脱鞋上炕,又替她倒了茶,摆上点心。
见此,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暖色,本来她还以为,经过昨晚那凶险,筱芸会待她有隔阂,没想到,她对自己还是这般亲近和周到。
就连跟在主子身后的风娘,见此,也都是心里感激至极。
她最是清楚主子待筱芸,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倾注了太多寄托,若是筱芸就这般离心,主子怕是要失望,再也不会有笑容了。
这不,筱芸问道;干娘,您快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快说给我听听啊。
话罢,筱芸咬了一口核桃酥,细嫩的手指抹去碎屑,笑的一脸讨好,娇俏的小模样,让铁夫人心里更是暖如同雪化春泥。
没让筱芸等太久,铁夫人道;是这样的,我之前路过北荌洲之前,是去了封州。那里有我一个故交,他开了一家镖局,很是有些名气。里面的镖师大多数都是兵营里退下的老兵,他们既有本事又可靠。若是你信得过,我就去写封信,让他们派些人手过来。这不是押送走镖,也不必太多银钱。十个人,一月有三十两银子给他们,看家护院足够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哇哇,太好了,真的,这可太好了。她欢喜的眉开眼笑,家里如今日子好过,一月三十两雇十个好手,还可以护一村平安,这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
“谢谢干娘!”
铁夫人替筱芸理了理鬓角碎发,略带愧意的说道;谢什么,来找我的那些人,那些蠢货,让你受惊了!
听此,筱芸道;干娘,你这话说到那里去了……
她习惯了铁夫人的冷情,怎会不知她脾气硬朗,极少低头,这会儿说了软话,怕是心里实在不好受,于是,她赶紧抱了她的胳膊撒娇,撒娇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呢,不过是个小误会而已,过去就好了。再说,我不是一根头发都没少吗,不怕,不怕!
听到她这话语,铁夫人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想起正赶来的某个不孝子,低声道;成,等你…义兄来了,让他给你赔不是…
听到这里,筱芸问道;义兄?是干娘的儿子吗?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干娘,记得替我撑腰哦!
话罢,筱芸还做了贪财模样,小算盘拨弄的噼啪乱响。
这不,只见她道;嗯,昨晚可是打破不少东西,还耽误大伙的睡觉时间,还有,我的惊吓损失费,还有禁足伤脸面的心痛费等等…
一个个古里古怪的讨债名头,从她嘴里冒出来,听得刘婶子几个都是笑个不停。
“得罪谁,也都不能得罪了筱芸啊,实在太金贵了,赔都赔不起。”
说笑几句,刘婶子就回前边传信去了,留了筱芸列菜单子。不论怎么说,那位未曾谋面的义兄也是客人,总是要张罗酒菜来招待他们啊。
好了,先不提这会筱芸是如何安排菜肴了,话说回这头吧!只说三十里外的官路上,正有一对人马,顶着风霜奔跑着。八百铁骑,个个都全副武装着,全速跑过之时,雷鸣一般轰隆有声,惊得偶尔路过的车马都是避让一旁。
见此,个个都议论纷纷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边城有战事不成吗?
“不能啊,白草原那里不是遭灾了吗?那些草原蛮子饿的半死,哪有力气攻打咱们大芫啊?”
“是啊,而且,要是有战事,朝廷也不可能只派这么几百人过去增援啊?”
“别看他们人少,他们这气势可是不一般,瞧着像上过战场的,满身煞气呢…”
不管路人们是如何的议论纷纷的,马上的骑士们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样子,不过一个时辰,太阳到到头顶正中的时候,就到了官路岔口。
当先的两个骑士跑去路旁拦了一个老农,问询道;老伯,这里可是老熊岭…
突然被询问,老农也被惊了一跳,不过,没等他应声,就有两个后生从岔路上跑了过来,高声问道;可是南边过来接铁夫人的人马啊!
听此,两个骑士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柄,那两个后生也不上前,又喊了一句道;童大哥已经在我们村里了,铁夫人要我们帮忙过来迎一下。
“童庆为何不来?”
第244章公子世无双
对于他们的话语,这两个骑士还是有些不肯相信,他们的眼神在后生们身上打量着,好似这样一看,就能看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见此,两个后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见什么惧色,高声道;为什么他没有来,那是因为他们听了人家的挑唆,昨晚偷偷跑来我们村里,结果被我们抓到了,他们伤了一半。这会个个都躺着呢,所以,他们才没办法过来,你们爱信不信。大不了请铁夫人过来迎你们就是了!
反正他们都已经传达清楚意思,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了,这不,他们说完这话,就掉头很快的消失在树林后。
见此,那两个骑士无法,只好掉头跑回去报信。
而那队伍之前有匹毛色纯黑的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一身大红锦缎武服,同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抬手间,风帽不小心掀开,惊得远处的老汉倒抽一口冷气,等他回过神来,生怕自己惹了祸事,赶紧死死低了头跪在路边。任凭大雪浸凉了自己的膝盖,变得麻木,他也不敢在抬起头半分了…
而那做在马上的人,在听到他们的报告后,微微皱了眉头,慵懒的声音随后响起道;跟上去吧!
命令下达了,八百铁骑应声而动,一提缰绳,马队便重新奔跑起来,迅速拐下山路,奔着那两个离开的后生追去。
看到他们离去后,那老农这才敢起身,小心拍着胸口,忍不住感慨道;哇,这是哪里来的贵人,长得也太…
调皮的北风吹散了最后一个字,也留下了无尽的想象…
而这边的老熊岭众人也得了报信,这会已经大开了山门。
等待着那队人马…
虽然,早就知道来人是铁夫人的儿子,但这会听着这马蹄声隆隆的作响,所有人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毕竟,先前那次被围了山门,全村人还差点遭难,实在是让他们印象太深刻了。
士兵,骑兵,这两个词,在老熊岭这里,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受欢迎的东西。
这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的原因,有村人就忍不住就聚拢在木门两侧,手不自觉的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刀柄或者弓背。
随时仿佛
都可以战斗似的…
陆老爹和铁夫人是同辈,算是长辈,筱芸又是女子,而且,她这会尚且在禁足,所以,这会在山下的等着的人,就只有陆老大,陆老二还有一些村人。
当然,远处的门房里,还有草棚里,也有妇人们因为好奇心,在探头探脑的,被男人们一瞪眼,就都又吓得躲了回去。
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倒是被抬下山的童庆,则是激动得挣扎着下了充当担架的门板。
八百铁骑如同黑云一般,迅速覆盖了整个山门,当然,当中的那抹红色尤其扎眼。
而童庆看到来人,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倒在他跟前,一个头磕到地上,高声大喊道;禀报侯爷,属下已经找到老夫人了。老夫人平安无恙,身体康健,此时她正在山上的陆家,等待侯爷拜见。
听此,那红衣骑士沉默了一瞬,抬手间,身后的八百骑兵已经轰然下马。马匹也许是因为远路奔来,它们个个鼻子都喷着白色的雾气,可以看的出来,它们都有些疲惫了。骑士们也是胸脯起伏着,却没有一个乱动一步,纪律严明的让在场的村人们都有些心底发怵。
陆老大想了想,还是上前拱手说道;对面可是铁家兄弟,我姓陆,是老熊岭陆家的长子。我家小妹认了铁夫人为义母,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这会家中已经略备好薄酒宴席了,请兄弟到家里歇息。
那红衣人闻声便跳下马来,同样拱手回礼道;多谢陆大哥盛情。
听此,陆老大道;不客气,走吧,家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老大性情憨实,抬脚就要领路上山。不想,那红衣人却是又问道;童庆,你因何事而受伤?
听此,童庆有点漏气的咧了嘴,刀伤引起的高烧,让他这会的脸色红的厉害,但有一半,却是因为羞愧所引起的。
哪知,没等他回答,在一旁的陆老二已经是不耐烦道;是我划了他两刀!
“哐当!”
听到这话,八百铁骑瞬间长刀出鞘,吓得童庆赶紧又跪倒在地,解释道;侯爷,都是小的蠢笨,因为听了别人挑唆几句,昨晚摸上山惹了一场误会,差点酿出大祸。老夫人确实平安无事,正在山上。
听此,红衣人道;原地扎营!
话罢,他便转身同陆老大赔礼道;陆大哥,童庆他自幼跟在我身边,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还请陆大哥不要见怪。
想起昨晚的凶险,陆老大平生第一次说了两句重话道;嗯,不过,以后还是要他们打听清楚再行事才好,昨晚,差点儿伤了我家小妹。好在是误会一场,否则,这会…就是解不开的死仇了。
听完陆老大的话后,那红衣人居然没有恼怒,只是点点头,就随着陆家兄弟两个上了上,她身后除了四个侍卫,当真把八百铁骑留在了山门外扎营。
而他的这番动作,倒是让一众村人看得心里生了三分佩服,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人倒是个胆子大的,万一童庆说了谎,老熊岭上下不可信,他的生命岂不是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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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就有人招呼了妇人们道;老冯爷说了,来者都是客,更何况,这次来的还是自家人。所以,外边那些兄弟,要热水或者火种的,你们就都帮一把。等会,山上就有消息传下来,到时候就知道要不要送粮食了…
听此,妇人们赶紧点头,倒是没有多问什么了。
好了,先不说这头上山的这班人了,是如何聊天了。咱们把话说回这头筱芸的情况吧!
筱芸这会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到前院的动静,她心里像是猫抓一样难受。今天早上,她同铁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她的本意是问问老太太的身份。不是想要如何沾光,不过,是自己好奇心比较大一些。毕竟,陆谦随便捡一个断腿的伤者都是大芫数一数二的贵人,她碰巧也救一个大人物,自然不是没可能的。
铁夫人也没瞒着她,把自己的身份也都和她说清楚。原来,铁夫人的夫家当真姓铁,并不是众人一直猜测那般,以为她是以母族的本姓出来走动的。
铁家是位居大芫四大将军之首,统领雄兵十万,世代镇守于大芫西南边,被皇帝封为镇南侯。同之前那个欺上门来的李得胜老爹镇远侯,还有安国侯,东盛侯,都是天下扬名的角色,都是大芫最忠诚的守护者。
而铁夫人因为早年丧夫,她甚至还暂代镇南大军的兵权十几年,直到几年前才开始算卸下重担,出来行走散心。
听到这里,筱芸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如果把这事情,放在现代的话,肯定会被人叫战争的事情,和你们女人没关系,请走开。在那般开明的社会,从军对一个女子来说都不容易,更别说是在这样礼教严明的大芫。若是要统领一军,守护一方,想必背后吃的辛苦,都是数都数不过来的吧。
当然,铁夫人脾气硬朗,对于这些事情,她虽然不避讳身份,细节琐事也没有多说。
等她去了前院,筱芸就愈发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她极想看看铁夫人的儿子是什么模样。真的好好奇啊…
俗话说的话都说虎父无犬子,这般厉害的娘亲,生出的儿子定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的。
青花和青玉两个年纪小,性情跳脱,眼见主子满地乱转,就开始撺掇道;姑娘,要不然咱们也去院门那里偷偷看看,不出后院就成了啊。可能没人知道的……
听此,筱芸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昨晚自己已经闯了祸,若是再惹恼自己老爹和兄长,怕是要禁足她一辈子了。
就在筱芸纠结的不行的时候,可就在这时候,前院有人突然喊了一句道;铁公子到了!
听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扯了披风裹在身上就跑了出去。
见此,青花和青玉笑嘻嘻跟随在后边,等到了角门前,一个则是悄悄出门立在台阶上半侧了身子遮挡,一个则是小心把角门开了巴掌大的缝隙。
筱芸则是偷偷凑到门缝跟前,正好见了自家哥哥引着一个红衣男子走进大门。
冬末春初的太阳,比之前的严冬,多了三分暖意。而这会又是大中午的时间,阳光肆无忌惮照射下来,晃的那男子的大红披风越发耀眼。不知是不是筱芸的错觉,隐约总觉得那披风上有血色流动,惹得她心头重重一跳。
不知是看到了堂屋里的长辈,还是同样心有所觉,那男子突然停了脚步,抬手摘下了风帽。
一头墨色的长发,随着风帽披散开来,瞬间盖了半张白玉一般的脸孔,遮了一只狭长上挑的凤眼,墨黑的眉,高挺的鼻,甚至是红艳的唇…
男生女相,还是这样出色绝美的面容,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妖异之感。
众人一时都有些看得呆了眼,直到那根簪了头发的古朴木簪掉在青石地板上,“叮当”的一声脆响,这才唤得所有人瞬间回过了神。
当然,他们自然也清清楚楚听得角门那里的一声惊呼的,“啊!”
声音…
听到这声音,那男子便抬头望去,便看到院子角门里躲了一个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比冬天的白雪还要纯净无暇,披风的毛领遮了大半面孔,其余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是那双极为灵动的大眼,好似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似的,轻轻的转动时,就会有四季流转着,光阴变换着。
他眉梢微微一挑,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然而那门缝却是迅速合上了。
眼见他挺住了脚步,还不进来,铁夫人冷道;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要等人过去请你呢?
铁夫人端坐在大堂里,望着院子里的儿子皱了眉头,声音比平日还冷了三分。
听此,红衣男子收回目光,再望向大堂却是乍然一笑道;劳烦母亲久等了,孩儿知错。
话罢,他就大步进了堂屋,一掀袍子跪了下去。
说道;母亲在上,孩儿迎接来迟,甘愿领罚。
听此,铁夫人道;哼,你一个堂堂侯爷,独掌大军,怎敢劳烦你,惦记我一个无用的老婆子?话罢,她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好似根本没有让儿子起身的打算。
铁公子也不恼不怒,甚至笑嘻嘻应了一句道;母亲说笑了,只要您在一天,铁家就是母亲的铁家。
“你…”
听此,铁夫人重重把茶碗墩在桌案上,但不等她再说话,风娘已经是壮着胆子开口拦阻道;夫人,公子远路而来,怕是疲累了。不如让公子洗漱一二,咱们就开酒席吧。毕竟,这些菜单可是昨晚筱芸姑娘忙了半晚呢?她还生怕我们把那锅水煮肉片烧坏了,还千叮万嘱嘱咐奴婢,奴婢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果然,在听到她提起筱芸的时候,铁夫人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很多,眼底甚至微微有了一丝暖意道;这丫头,让她禁足,她倒是不肯安生。
说罢,她转向一旁的陆老爹,又道;陆先生,按理说筱芸这会是该禁足反省的,但今天我家这不成器的犬子上门来了,算起来他也是筱芸的义兄,不如让筱芸出来见见吧。至于其余的事情,等晚些时候,我再多管教她几句就是了。
第245章别扭母子
对于自己唯一的闺女,陆老爹本就心疼,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驳了铁夫人的颜面,于是,他就点了头道;嗯,那就让她出来吃个饭吧!
听到他这样一说,而一旁的风娘因为急于找筱芸来帮忙解围,立刻就抢着回答道;谢先生,奴婢这就去请了筱芸姑娘过来。
可是,没等她出门,就见筱芸从门外走了进来,笑嘻嘻道;嘻嘻,不劳烦风娘走一趟了,我就知道爹爹和干娘最是疼爱我了,所以,我就赶紧跑来,省得干娘太想我啊。
她的这话说的太过俏皮了,所以,铁夫人在听到她的这些话语,都很是哭笑不得的瞪了她一眼,又点了点她的脑门嗔怪道;你这丫头,让你禁足就这么难受啊,这才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就跑出来了。
听此,筱芸赶紧讨好的给自家老爹和铁夫人倒茶,然后一脸笑嘻嘻应道;哈哈,我发誓,我真的有好好反省过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惹祸了。这不是惦记义兄来了,我要好好发挥自己的手艺,露两手做几道好菜给义兄接风嘛!
说着话,她便扭头望向依旧跪在屋子正中的铁公子,又笑道;这就是义兄吗?
说着话,她就上前扶了铁公子起身,然后,笑嘻嘻摸着他的大红锦缎披风问道;义兄,你们西南哪里,也有这么好的绸缎啊?以后我就是你义妹了,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寻几匹布来给我做做衣裙当见面礼啊…
听完她的话语,铁公子神色有些莫名,凤眼挑起,不经意扫过筱芸象牙色的细棉百褶裙,浅碧色的小袄,狐皮披风,直到望进她笑弯的大眼里,那一片如同春日湖水般的纯净,恍然让他失了神。
等他回神时候,筱芸已经又抱了铁夫人的胳膊道;干娘,你怎么生了这么好看的儿子啊?以后我可怎么办,我这老熊岭一枝花的位置可要保不住了。
听此,铁夫人的身子僵了一瞬,到底还是笑道;胡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和他争什么?他啊,别的不成,也就这模样还算顺眼了。
众人听此,都是忍不住笑起来,跟着打趣道;谁家不是看自己的娃娃好,倒是铁夫人偏心筱芸,这心啊,都要长到胳膊上了。
“可不是,闺女是贴身的小棉袄,正好天冷,铁夫人多疼筱芸也是应该的。”
这般说笑几句,顿时便把刚才屋里的尴尬僵硬扫除了,这会倒是缓和了很多。
铁公子趁了说话的间隙,跪倒在地给陆老爹行了大礼,脸上不见半点轻视或者勉强,好似他当真是陆家世交的子侄,而不是统领雄兵的镇南侯。
见此,陆老爹亲手扶了他起来,又让筱芸三兄妹过来正式见礼,论过长幼。
原来铁公子,名勒,字无双,比陆老大还年长一岁。
筱芸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生怕铁夫人又生气了,于是,她赶紧问起正事。
这不,她道;义兄,你带来那些人马可有粮草?若是没有,现在一时进城采买也来不及。不如先用我家的存粮顶顶,过后再补上吧。
听到这里,铁无双好似没有想到筱芸会有心照料他的亲卫军,所以,他愣了那么一瞬,笑得邪魅道;好的,那就多谢小妹费心了。
看到他笑的那么魅,筱芸顿时小脸通红,笑得春花灿烂一般,回答道;嘻嘻,义兄客气了,这都小妹应该做的。
说罢,她便雀跃着走去门旁,对着门口那四个守在外边的士兵,传信道;不知哪位大哥下山去说一声?让刘婶子开了库房和地窖,取粮食和菜蔬送过去给义兄营里的亲兵开伙。另外,今天安排有点匆忙,多有怠慢了,请见谅,等明天安顿下来,再买两头猪杀掉,请大伙好好吃肉。
那士兵听此,顿时有些愣住了一下,扭头见得自家侯爷点头,这才赶紧行礼,应声下山去了。
吩咐好事情后,筱芸又喊了江大娘几个,张罗着摆饭桌,开酒席吃饭了。
村人见此就纷纷告辞,筱芸赶紧留人,但大伙却是摆手,坚持回家去了。
毕竟今天是陆铁两家的聚会,怕是还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的,他们在场多有不便。更何况,铁家以后便是陆家的干亲了,他们自然也是半个老熊岭的人了,反正亲近的日子长着呢,所以不差这一天的时间…
很快,陆家院子里的人就走了大半,清静了很多。
而作为陆家的大媳妇,陈月仙原本还要去灶间帮忙的,然而却被筱芸扶着到了西间,单独设了一张小桌,由韩姨母陪着她吃饭。
而她筱芸则是跑回了堂屋,笑嘻嘻凑在铁夫人跟前帮忙倒酒布菜,实际却是为了…看美人!
也许在大芫众人眼里,铁无双男生女相,好似过于阴柔了一些,但是,在看惯了漫画的她眼里,这就是妥妥的男神啊,走出去绝对会让无数迷妹尖叫的存在。
身高也高,颜值也妥妥的。抬手投足间,满满都是风情。
最重要的一点是,偏偏他眉眼间累积了太多征战留下的铁血气息了,这点气息让他半点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女气的,反倒有种矛盾的绝美。这简直是极品美男子啊!
筱芸虽然已经极力忍耐了,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看过去。
铁无双慢慢吃喝,偶尔同陆家父子敬酒,其实,他内心实际也是古怪之极。原因无他的,他自小因为这张脸,他已经记不清楚受了多少嘲笑了。即便,现在他上了战场上,他多半时候,也是会罩了狰狞的面具来遮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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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这般…喜爱,对,就是喜爱。不是迷恋,不是嫉妒,不是倾慕,就是那种单纯的喜爱,好似淘气小子看见了糖葫芦,小女孩看见了花色鲜艳的绸缎似的…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生了这张脸,好似…也不错的。
正在这时候,忽然传来男声道;筱芸,我要吃排骨!
这俩人,一个笑得花痴,一个神色古怪的,看得高仁直瞪了眼睛,心里无名火起来,筷子敲了碗沿就开始闹起来。
听此,筱芸道;好了,这就给你盛。话罢,便抬手给高仁夹了几块排骨,之后又拆了骨头,这才递到他身前。
高仁一口吞了一块,眼角扫向望过来的铁无双,他一脸得意洋洋的高高抬了下巴。
见此,铁无双凤眼微微挑起,不知为何就起了促狭之心,笑道;这菜可是筱芸妹妹亲手做的呢?味道实在是太好了,比之那些有名的酒楼还要新奇很多。
筱芸听得这夸赞,眉开眼笑,赶紧谦虚道;嘻嘻,铁大哥谬赞了,今日…嘿嘿,不是我下厨,等明天,我一定会好好下厨,给你整治一桌酒菜的。听说你们西南气候潮湿,那一定要吃些麻辣口味的菜色,除风祛湿最好不过了。
说着话,她就给铁无双夹了半碗水煮肉片。
听此,铁无双道;嗯,好,那就麻烦义妹了。
雪白的肉片,浸染在红润的油汤里,嗅一嗅,扑鼻的香辣之气,不等入口就已经口水泛滥。
其实,刚才铁无双也不过是客套之言,但吃起这肉片,他还是连连点头称赞道;嗯,义妹,这道菜吃起来已经是唇齿留香了,实在想象不出,等义妹出手下厨的时候,是何等的美味了…
不必说,听到有人夸奖,筱芸简直是心花怒放,手里的筷子忙个不停,恨不得把所有好菜都夹到这个长得好看又会说话的义兄碗里。
而一旁的高仁见此,直接是气得跳脚,不时抗议几句,还抡起筷子抢上几次了…
当然,铁无双也不甘示弱的,他即便不说话,只是挑挑眉眼,冲着筱芸笑上一下,就能成功扳回一城。于是,高仁就更加恼羞成怒了。
就这样,饭桌上,一时间便热闹的一塌糊涂。
对此,陆家人倒是习以为常了,毕竟,之前冯莫寒主仆都在的时候,一日三餐都是围了满满一桌子的人,高仁加上初一和陆老二,这三个吃货,每次开饭都要争抢一通,众人实在是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些想念起来了。
只有风娘小心翼翼望着主子的脸色,生怕她呵斥少主。但奇怪的是铁夫人居然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任凭铁无双同高仁两个人,孩子气一般吵的闹。没有呵斥,也没有惩罚,更加没有冷脸的。
最后,筱芸笑着拿起了盘子,把最后两块椒盐羊肋,一块分了高仁,一块分了铁无双,她才恍然大悟…
一顿饭,酒没喝多少,倒是菜盘子空了很多。
众人喝了消食茶,陆老爹开始瞪了闺女一眼。见此,筱芸吐吐舌头,赶紧起身要回后院去时,不想铁夫人也起身说道;走吧,我也回去歇息了。
听此,筱芸扫了一眼铁无双,眼见这位义兄虽然嘴角带笑,起身行礼,恭敬有余的,可是,他这模样,和相处实在亲近不足。
她的心里疑惑也越来越深了,嘴里却是赶紧交代韩姨母道;姨母,一会儿送铁大哥去东厢北屋安顿啊。还有倒座房里的药汤要按时送去,还有吃食,做些肉粥之类送过去给他们,当然,做些好消化的食物最好。
听此,韩姨母道;嗯,好,我知道了,姑娘放心…
韩姨母应下,她是个稳妥的性子,又有江大娘帮手,筱芸也放心。
事情吩咐好了,筱芸便转身对着铁无双道;铁大哥,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好好歇息。缺什么,尽管同韩姨母说。童庆他们在倒座房养伤,伤势并不算重,已经看过大夫了,估计不出几天的时间,他们也就能康复。还有,如果你山下那些兄弟,若是有不舒坦的,你就让人去寻毕三叔,他医术很好的……
筱芸还想再嘱咐几句,无奈铁夫人已经出门了,她只好对铁无双笑嘻嘻摆摆手,就追了过去。
铁无双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等同陆老爹行了礼,他这才去了倒座房那里。
童庆几个果然如同筱芸所说,伤的不算重。倒座房两间屋收拾倒也很干净利落的,大炕烧的很暖,被褥很干净,淡淡的药味隐约钻进口鼻,倒是比兵营的伤号房要好太多了。
看到这里,铁无双忍不住想起那个母亲不知为何认回的义妹,他的嘴角笑意就更加深了。
而他这副笑容,倒是把跪地请罪的童庆几个惊得够呛的,难道,侯爷又被老夫人训斥了吗?那他们可要完蛋了…
哪知,他们等了半天,却不想侯爷居然一句话都没训斥他们,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而他的这幅动作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了。
好在,铁无双转了一圈,出门的时候,那句熟悉又痛苦的话还是出现了…
这不,只见他道;既然你们有脑子不用,以后本侯就彻底接管了。稍后回去大本营,你们每天的训练都给我加倍,另外,抄写军规百遍!
他们都是武将,手拿的都是刀子,剑的,怎么可能会拿笔写字啊,他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所以,一听到铁无双这样的惩罚,训练加倍,他们无话可说,但抄写百便军规,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这不,他们都开始求饶道;侯爷,属下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侯爷饶命啊!”
童庆几个几乎是哭嚎着求饶起来,那表情可比死了爹娘也差不哪里去了。
真是醉了…
然而,铁无双却不理会他们,他丹凤眼高高挑着,然后就慢步去了东厢房。
第246章这到底能怪谁呢?
哪知,他们等了半天,却不想侯爷居然一句话都没训斥他们,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而他的这幅动作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了。
好在,转了一圈,出门时候,那句熟悉又痛苦的话还是出现了…
这不,只见他道;既然你们有脑子不用,以后本侯就彻底接管了。稍后回去大本营,你们每天的训练都给我加倍,另外,抄写军规百遍!
他们都是武将,手拿的都是刀子,剑的,怎么可能会拿笔写字啊,他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所以,一听到铁无双这样的惩罚,训练加倍,他们无话可说,但抄写百便军规,那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这不,他们都开始求饶道;侯爷,属下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侯爷饶命啊!”
童庆几个几乎是哭嚎着求饶起来,那表情比死了爹娘也差不哪里去了。
然而,铁无双却不理会,丹凤眼高高挑着,慢步去了东厢房。
几个亲兵见此,便要跟上去时,却被眼珠子滴流乱转的童庆一把扯了一个进屋。
问道;兄弟,咱们侯爷怎么好似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呢?难道老夫人没…嗯,那个吗?
那亲兵飞快扫了外边一眼,压低声音应道;这个嘛?我也奇怪呢,以前哪次见了老夫人,咱们侯爷都要黑几天脸的。可是,这次居然没有被挨骂,而且侯爷还夸赞了那位陆姑娘的厨艺。
听此,童庆嘀咕个不停道;是吗?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是老夫人转性了?不能啊,我们昨天还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呢。我还以为自己要连累咱们侯爷,如今倒好…
听此,惹得那亲兵笑骂道;好了,快点休息吧,你这话要是让侯爷听到,怕是要罚你抄书一千遍了…
第247章算账
之后铁夫人更加是直接带了风娘和铁牛夫妻俩就出了门,一直在外游荡了七八年的时间了。虽然,偶尔也会访友,或者落脚某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但大半时候都在漂泊着。
这次也是运气不好,遇到地动,被埋在了赵家村,幸好筱芸带了人去救援。这才捡了性命,也捡了筱芸这么个好姑娘…
风娘边说边哭,她实在是心疼主子,也才说了一会功夫的时间,她的眼泪几乎淌成了河。她说完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同样眼泪汪汪的筱芸身前,磕头恳求道;筱芸姑娘,我们夫人怕是当真把您当做亲生女儿了。若是我们那苦命的小姐,还好好活着的话,如今的年龄正好同您一样大了。不说夫人常常会错觉,就是奴婢也忍不住总是想,您就是上天补偿夫人的宝物啊。
我们夫人苦啊,当年刚刚小产就要处置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后事,到了西南又开始带兵杀敌的,真是顿顿合着血水往下吞饼子啊。这么多年在外游荡,又不能好好养身体,若不是到了老熊岭,有您照料,有毕大夫妙手回春的话,我们夫人怕是都………
说着话,风娘又哭了起来。
这会,筱芸也顾不得找帕子,扯了自己的袖子抹了两把眼泪,她的心里也是堵得厉害。
每个女人,其实都不是天生的汉子,若是她变成了汉子,那一定有让她不得不改变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多半是世间最厉的风霜雨雪,无处藏身,又流泪结冰,最后,就只能硬挺着把柔软的心罩了一层坚硬的壳…
筱芸伸手扶了风娘,又到屋角水盆里浸湿布巾,同她分别擦抹干净眼泪,这才说道;风娘,你快起来。我两世为人,都没有娘亲在身边。而如今既然认了干娘,那她就是我亲娘。不论以后什么样子,总有我孝顺她老人家的。风娘放心,铁大哥瞧着也不是坏人,想必是受有心人挑拨,如今心里恐怕也后悔呢。干娘又是个硬脾气的人,他们俩人都不肯先服软。以后,我定然会想办法把这些误会给他们解开的。
听此,凤娘感恩道;谢谢姑娘,呜呜,谢谢姑娘。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我们夫人苦了一辈子,终于盼来了您这样一个好姑娘。
说着话,她又想要跪倒,被筱芸拉起来,很是劝了几句。她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重新整理自己的衣衫发髻,然后赶去前院帮忙。
留下青花和青玉眼见她眼睛同兔子一般红,很是好奇,小心凑到门口一见自家主子也是一个模样,于是,她们就老老实实又去守了门口。
筱芸趴在炕桌上,一会儿感叹铁夫人的苦命,一会儿可惜铁无双白长了一张美男脸,却没有一颗暖男的心。不过归根到底,铁夫人这悲苦的一生,源头就是两地分隔,又有外人插队而起,好好的夫妻就这么打散了。而这情形如同她眼前的状况也一般无二,冯莫寒都走了快半年,他的消息越来越少,若是这时候,他身边再出现旁人,谁也不敢保证他的那句“等我”,当真是要等多少年了。
女人的青春太短暂,要求的爱情又太纯洁专一。一不小心就是彻底粉碎…
但粉碎也要粉碎在自己眼前,莫名其妙就被背起,可不是她的风格。
去京都!
筱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下定了决心,就算是离家出走,她也要去京都,亲口问问那个人,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时候。若是两情不能久长,不如放手,给彼此自由…
…………
“刺啦!”
小儿巴掌大小的肉片,裹了水淀粉下进油锅,几乎立刻就漂浮起来,慢慢变成了金黄之色,浓郁的肉香也溢满了整个灶间,又从门缝儿飘出去,引诱的整个院子的人都下意识吞了口水。
高仁几乎是立刻扔了手里的点心,犹如兔子一般窜进灶间,迅速霸占了烧火工的位置。之后眼巴巴的,一眼油锅,一眼筱芸,来回看个不停。
见此,筱芸顿时无语好笑,下了最后几片里脊肉,然后洗干净手,等到肉片都浮上了锅面时,就用大大的笊篱捞了出来。等过了第二遍高温油炸,肉片就彻底变成了外焦里嫩的金箔模样。
一旁的高仁见此,急的跳脚,叫嚷道;筱芸,筱芸,给我尝尝,给我尝尝!
听此,筱芸敲了他一记,到底还是夹了一片塞到他嘴里,高仁瞬间就喜的是眉开眼笑,含糊抱怨道;哼,你就是偏心眼,前天让你做这锅包肉,你说浪费油。这会怎么就不怕浪费了…
筱芸也不理会他,只扔了一句道;不想吃,可以的,你那份刚好就省来给我二哥了…
听此,高仁立刻抗议道;吃,谁说我不吃了!转而又赶紧把灶堂下的木头抽了一些出来。
毕竟,锅包肉的酸甜汁,可不能大火,不然容易烧糊,就要那么一点儿油,爆了葱丝姜丝,糖醋,倒了炸好的肉片下去,只那么翻炒两下,一盘最美味的菜色就做好了。
再看案板上,已经准备好的四道凉菜,正在冬日的黄昏里肆意炫耀着它们碧绿或者雪白的衣衫。一旁的小锅灶和炉子上,枣红色的砂锅呼呼冒着热气,嗅着味道,他就猜的出定然是莲藕炖排骨和参鸡汤。
看到这里,高仁的心越来越不爽道;哼,偏心就是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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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芸正尝着汤的咸淡,听得这话就笑骂道;你这家伙,怎么还抱怨起来没完了,赶紧去帮忙安桌子去,我再炒个双色牛柳和回锅肉就可以开饭了。
听此,高仁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乖乖的听话的跑了出去。
正好,这会的铁无双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的走出厢房。本就出色的脸孔,这会比之先前更是美艳三分。斜斜上挑的丹凤眼,魅惑之极。
高仁看的牙痒痒,就喊道;喂,姓铁的,过来帮忙安桌子了,陆家没有不干活就吃饭的道理。
而一旁的那几个亲兵自觉主子受辱,正要开口呵斥时,却被铁无双摆手拦了下来。
之后,他当真走去堂屋,帮忙搬了桌椅。而高仁则是一副前辈的架势,指手画脚挑拣着,这里少个椅子,那里摆歪了的。
所以,等筱芸端了砂锅进来,见得如此,就瞪了高仁恼道;高仁,你又偷懒了,怎么能让铁大哥干这些杂活呢?
没等高仁应声,铁无双已经帮忙接了砂锅放到桌子中间,笑道;没事,是我主动要帮忙的,不怪高仁兄弟。
筱芸被他笑得心花怒放的,扭头就敲了高仁的脑门,说道;铁大哥不要替他遮掩,这小子最是惫懒。你先坐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话罢,她就开心雀跃着去灶间了,留下高仁,瞧着铁无双安安然坐下喝茶,气得他简直是暴跳如雷的。这妖孽到底是哪里来的,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呢?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筱芸被他撬走了吗?
很快的,饭菜就一道道端了上来,而沉迷书堆的陆老爹,也不知从哪里窜回来的陆老二,还有铁夫人,个个都陆续围了桌子坐好等着开饭了。
眼见筱芸笑嘻嘻端了最后一碗参鸡汤放在桌子中间时,陆老爹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对闺女自动解除禁足的默认。
见此,筱芸高兴坏了,冲着干娘吐吐舌头后,就坐到了陆老二身边了。
两家人坐了一桌,筱芸没有理会发狠啃着骨头的高仁,连连给铁无双夹菜,之后了又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笑道;铁大哥,听干娘说你喜欢喝莲藕排骨汤,我胡乱炖了一锅,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此时铁无双正伸手端了汤碗,闻言就是手臂一僵,下意识抬眼望去,铁夫人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神色淡淡的吃着饭,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转而却是笑道;多谢小妹费心。
话罢,他把排骨汤端起,一口喝了干净,又道;这是我喝过最好的排骨汤了。
听到夸奖,筱芸笑的虎牙都露了出来,赶紧又给他盛了一碗道;好喝就好,那我以后常炖这道汤。
听到这里,高仁实在忍耐不住,嚷着道;哼,我不喜欢喝!
听此,筱芸道;废话那么多,不喝就不喝,你喜欢喝西北风正好,家里省柴火了!
筱芸难得毒舌一把,惹得众人都是笑了起来。一顿饭,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丫鬟仆人环绕照料,但是,一家人都是吃的饱足又开怀。
铁无双笑着放下了碗筷,心神却是飘回了遥远的西南。自小一个人的饭桌,虽然饭菜也非常丰盛,但是,他却从来都吃不出美味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喜欢喝莲藕排骨汤,只不过有次生病了,这道汤是母亲亲口吩咐厨子炖的,他才会多喝了半碗…
再抬眼望向笑吟吟拉着筱芸说话的母亲,他突然觉得,多个妹妹,也算不得坏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陆老大便领着侯府的亲兵去城里采买粮食用物,老熊岭众人倒是热情,但突然要供给八百人的吃喝和穿戴,实在有些力有不逮。
陆老爹闲着无事,就一同进城逛逛书店。
至于村里人自觉消息放出去两天足够传扬开来了,于是,也就陪着英子去了三里镇。
而童庆几个自觉难咽被骗的恶气,也是穿戴整齐,飞身上了马,一同出了山口。
第248章讨说法
听此,那老王道;切,才不是!我跟老熊岭的人也不认识,不沾亲带故的,去了怕是也分不到啊。
对于他们的话语,老王赶紧反驳,众人听了倒是点头。其实这消息谁都听说了,自然人人都是心动不已的。
毕竟民以食为天,农以田为根。这话一点也不错,没什么比丰收更让人眼红高兴了!
但老熊岭放出的消息,只是送给亲朋友人,并没有许诺给外人。他们虽然心动,总不能厚着脸皮上门去讨要吧。毕竟,老熊岭的暖房也不过那么几座而已,又能育出多少苞谷苗呢?又能够种出几亩地呢?所以啊,这好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头上啊…
不过,这样也就越发显出某些人的可恶了。
“你们说老吴家是不是脑子都进水了,这么好的亲家,怎么就得罪了呢?若是我闺女嫁去了老熊岭,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吴家倒好,生生把闺女推出去了。否则,这时候同亲家要几千棵苞谷苗,就是自家不种,送咱们这些邻居也好啊。”
“可不是嘛,这一家子都是蠢的,生生把福气断掉了。我看他们啊,以后有后悔的时候。”
“别说以后,如今就后悔了。昨天,那吴家儿媳还打听老熊岭的事呢,不知道是不是要上门去赔罪?”
“谁知道了,她那人是个不安分的,老熊岭的人也不傻,这样的亲戚还不如没有清静呢。”
众人或者嫉妒,或者惋惜,围在一起边喝茶边闲话,正是热闹的时候,突然大路上拐下了两辆爬犁,后边还跟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
有人眼尖,认出爬犁上坐的是老熊岭的人,于是,更加是激动的就站了起来,但想要打招呼时,又有些惧怕后边跟着的骑士,所以,一时之间就僵在了原地没动。
不想,那马爬犁却是停在了茶摊前,赶马的是老熊岭村头的郭大叔,平日也算常在城里走动,这会他高声问道;各位乡亲,可知道做泥瓦匠的吴家,有人在家吗?
吴家?
众人都是听得心头一跳,再看马爬犁上还有哭红了眼睛的英子,顿时八卦之火就点燃了小小的茶棚。
“在啊,我早晨还看见吴家媳妇出来买豆腐呢。”
“对,我刚才路过门外,他家灶间也有烟火,肯定有人人在家。”
听此,郭大叔一拱手,笑着道谢道;好啊,谢过各位乡亲了。改日有空闲都去我们老熊岭坐坐啊,保管好就好肉好招待各位。
说着话,他一甩鞭子就要赶着爬犁往前走。
见此,茶棚里的人再也忍耐不住,赶紧上前两个拦了爬犁,讨好笑着行礼,问道;刚才我们大伙儿还说起咱们老熊岭,这好不容易遇上了,不如下来喝口热茶啊!
“咦,说起我们老熊岭?”
郭大叔好似有些疑惑,转而却是恍然大悟道;各位是不是听说我们老熊岭开春送苞谷苗的消息了?
“正是啊,大兄弟。你也知道,咱们这里节气太短,秋日霜冻早,累了一年,还要担心收不回几但苞谷。若是能学了你们老熊岭的法子,直接种苗下地,自然就是不怕霜冻了。这样秋天也可以多打两担粮食,这样家里的老老少少也能吃几顿饱饭啊!”
“真是这么个道理,我们村里去年秋,只在房前屋后种了那么一亩半亩,收回的粮食也只是够家里吃半年了,这法子实在是好。”
马爬犁上,有老熊岭的村人也应了两句,这大大鼓励了茶棚里的众人,于是都壮了胆子问起来,“咱们村里可有多余的包谷苗,我们也想跟着沾点光儿啊。”
郭叔想了想就道;我们村里长辈说了,过几天就不种菜了,所有的暖房都空出来育包谷苗,卖菜固然赚银钱,但这么多年,受十里八村乡亲的照料,总不能我们大丰收,看着大伙收不回粮食啊。但是,育苗再多,也真是不够分给所有乡亲。所以,第一批是送亲戚朋友们的,第二批才能分给大伙儿。谁家有田,想要苞谷苗,这两天就到我们城里的杂货铺子报个村名人名,一家最多只能送两亩地的包谷苗。大伙也别嫌少,多少都沾些光。万一排到后边,实在轮不到,乡亲们也别恼,实在是苞谷苗有限。
听此,众人都高兴道;真的?这话可当真?”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报名!我家正好就只有二亩地。”
“我也报名啊,排不排的上,管不得那么多,总要试试啊。”
“多谢老熊岭的兄弟们啊,真是够仗义,这样好事都忘不了大伙儿!”
茶棚里,众人几乎是立时欢呼成一片,家里有田的,自然欢喜秋时丰收有望,没田地的,也惦记着回去给有田地的亲戚朋友报个信,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
不过,众人欢喜是欢喜,却还没忘了礼数。有人就高声问道;兄弟们,你们去吴家这是有事?可需要大伙给你们帮帮忙…
听此,郭大叔闻言却是黑了脸,叹气道;说起来也是气人,我们老熊岭自问虽然脾气不好,但平日可是没欺负过一个乡亲啊。偏偏这吴家太可恶了,先前我们老熊岭遭了官司的时候,吴家害怕受连累,连亲闺女和外孙都不让进门。
我们英子是个硬气的,当时就磕了头说断了关系,等我们老熊岭的困难事情过去后,他们到是反悔寻到村里,我们也没理会。不想他们一家倒是存了怨恨,前天有人来寻我们地动之时救下的一位夫人。这吴家碰巧留人歇脚,他们到好,居然污蔑我们老熊岭救人是为了签死契让他们做苦工,结果很是惹了一场大祸,若不是及时澄清了误会,怕是我们老熊岭就又遭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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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行事,实在是蛇蝎一般恶毒。我们今日就是来讨个说法,问问吴家,我们老熊岭到底哪里对不住他们了,要这么坑害我们?
众人原本还猜测英子是在婆家犯了大错,被撵回娘家,哪里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内情,于是,众人听的都是惊得目瞪口呆的。
有人就嚷道;怪不得吴家媳妇早晨还同我问起,听没听说老熊岭有什么动静呢?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啊,她可真是不是个好东西!
“呸,这简直是忘恩负义!”
“就是,咱们都去看看,有这样坏心肠的邻居,以后兴许咱们也要遭殃呢,可不能留了他们一起住了。”
这般说着话,茶棚里的人就都站了起来。
见此,郭大叔赶紧拱手道谢道;谢各位乡亲仗义直言,但吴家毕竟是英子的娘家,我们老熊岭自有处置,各位乡亲帮忙做个见证就成。别到时候传扬出去,又误会我们老熊岭仗势欺人。
“放心,大伙儿都不是傻子,看的清楚着呢!”
马鞭一甩,马爬犁再次启动,有人前头带路,很快就到了吴家。
而此时吴家院子里,吴老太正在洗着衣衫,儿媳红云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廊檐下一边吃一边琢磨,偶尔见得婆婆望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好,她就开始挺了挺肚子,果然婆婆立刻就收了埋怨,低头继续洗衣衫了。
见此,红云得意的继续磕着瓜子,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忐忑,难道那些大汉没有去找老熊岭的晦气?怎么都过去两天的时间了,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呢?
吴老大推门从外边进来,红云立刻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可是打听出来了,老熊岭…
她说到一半,想起婆婆还在跟前,就改了口道;走,进屋说,外边冷呢!
然而,吴老大脸色不好,抬脚要进屋,却被吴老太拦了下来,问道;你们俩是不是瞒了什么事?我怎么瞧着哪里不对劲,是不是你妹子出了什么事了?
听此,吴老大赶紧摆手,红云也道;没有,娘,你听错了,我们就是随便说说。
然而,吴老太却不相信,继续问道;不对,你们赶紧说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
吴老太顾不得洗衣服,拉了儿子问询,吴老大也不好同老娘撕扯,就道;老熊岭说给亲戚朋友分苞谷苗呢,咱们家…定然是没有,我不过是问问,听个新鲜。
第249章事情解决
众人闻声望向吴老大夫妻,眼底都是鄙夷。吴老大怯懦着不敢开口,倒是红云见躲不过,仗着自己大着肚子,站出来回骂道;哎呦,小姑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听不懂啊。你就算如今攀了高枝,总是我们老吴家嫁出去的。怎么婆家富贵了,就看不起娘家了。爹娘兄嫂都不要了!就是生个白眼狼也比你有良心啊!
英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在被拒门外之后,直接就同娘家断了来往。
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她直接走上前,一把扯了红云脑后的银簪子,说道;当初,家里日子穷,为了给大哥成亲,才把我嫁去了老熊岭,一身新衣裙,两套被褥就是全部的嫁妆了。反倒是聘礼直接送去了嫂子娘家,我说是被卖出门的也不过分吧!
吴老头和吴老太连同吴老大都是低了头,不等她们说话,英子又扬了扬手里的簪子,继续道;我自从嫁到老熊岭,别的没有,平日的山鸡兔子,过节时候的节礼,从来没差过一点,后来,我在作坊做工,手头也就宽裕了,更是没少往家里送东西。这簪子就是我给娘买的,怎么就戴到你头上的,你心里有数。做闺女,做到我这个程度的,你们摸摸良心,谁敢说我一句不孝顺!
英子一把甩了手里的簪子,眼泪也是掉了下来。
但是,你们呢,当我是一家人吗?那晚下着大雪,我背着孩子来躲灾,你们是怎么把我撵出去的?都怕受连累,谁怕我跟孩子半路是不是被狼吃了!
吴老太想辩解几句,然而嘴唇动了半晌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旁边的邻居听此,却开口应道;当爹妈的,真是好狠的心肠,那日,我亲眼看着英子用篓子背着孩儿走出镇去的,那身影太可怜了。
“可不是,虎毒不食子,吴家这事太畜生了!”
英子抹了一把眼泪,高声又道;这些都算了,我就当这么多年,还清了生养之恩,以后同娘家不走动,各自过活就得了。你们待我这样,我认了!可是,我们老熊岭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要撺掇外人寻老熊岭的晦气,若不是我们老熊岭运气好,这会儿怕是都要血流成河了!你们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谁对不起你们了!
站在她身后的郭叔等人,这会儿也是上前,指了吴老头骂道;今日你们吴家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老熊岭拼着不要命了,也要讨这个公道!
见此,吴老头和吴老太这会儿终于害怕了,刚才闺女说的再多,也是他们闺女,总不能当真把娘家怎么样。但如今老熊岭出面,这事就大了。
这不,吴老头道;郭家兄弟啊,这事是不是有误会啊,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啊。天冷,家里人连门都没出,怎么可能…
“放屁!”
吴老头还要辩解,童庆几个却是忍耐不住,受伤按着刀柄就推开人群闯了进来。
“你们可还认识某家!”
“啊,这不是…”吴老头和吴老太都是惊了一跳,突然想起那日这些人来投宿,最后却顶着夜色走掉。他们还疑惑,但是儿子和儿媳说…
“红云,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老太急了,上前扯了儿媳。红云扶了肚子,照旧是百试百灵的老办法。
“哎呦,娘,快放开我,我肚子疼。”
果然,吴老太下意识就松了手。毕竟儿媳再错,肚里总还有吴家的孙子。
红云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还要说话的时候,童庆几个却是不管这些,直接上前,一脚踹到她腿弯上,直接按着她跪倒在地。
“泼妇,还不老实交代,当天,你到底跟我们说了什么?
吴老大还要上前去救媳妇时,却同样被按到在地。
红云杀猪一样嚎叫起来道;救命啊,杀人了,我的肚子啊,我肚子疼啊!
可惜,童庆几个都是战场上杀了多少个来回的猛人,哪有那般容易心软。
红云本来失了发簪,一头长发披散,抓起来极容易,被童庆扯了头发扬起了脸。
这不,童庆恶狠狠道;爷杀人的时候,你还在你老娘怀里吃奶呢。你敢撺掇爷犯错,就有胆子承认!否则,爷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着话,他照着红云的手肘上敲了一下,红云立刻软倒在地哆嗦个不停,片刻就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呜呜,救命啊!啊,疼死我了,饶命啊,饶命啊!
”“英子,英子!”
吴家三口见此,都是吓坏了,他们也不敢寻老熊岭的人求情,扯了英子就要跪下,“英子,你嫂子到底有什么不对?你说,娘打她,但你可不能整死她啊,她肚子里还有你侄儿呢!”
英子硬着心肠把手从老娘怀里抽了出来,冷声道;娘只知道她肚里有孩子,就不知道,我们老熊岭有多少姐妹也怀了孩子吗?她撺掇外人半夜杀上老熊岭,好在后来解决了,是误会一场,否则,如今老熊岭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娘,你拿什么给她赔罪,拿什么给老熊岭老少偿命?
“这…这…”
吴老太答不上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也是哭开了。
“我也不活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郭叔给童庆递了一个眼色,童庆抬手又敲了红云一记,解了她的麻痒酷刑,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郭叔这才说道;按理说,你们吴家污蔑老熊岭扣押受灾乡亲,签死契,做苦工,更甚至撺掇外人对老熊岭不利。这事告到府衙,你们跑不了要吃官司,坐大牢的。但英子是个好的,她平日勤俭持家,孝顺公婆,我们老熊岭上下没有不赞她一声好的。你们吴家总是生养了英子,我们看在她的颜面上,就不告官了,免了你们的牢狱之灾。但是,你们吴家却不能留在三里镇了,有远地的亲戚就去投奔吧。否则留了你们在这里,外人见了都会觉得我们老熊岭好欺负,被人家这般坑害,都没有任何反抗,以后,岂不是老熊岭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吴老头道;这…郭兄弟,天寒地冻的,一时间…
吴老头还要求情,童庆已经抽出了腰刀,说道;少废话,让你滚就滚。别不识抬举!老熊岭的乡亲心肠太软,要是依着老子的意思,你们敢骗老子犯错,老子杀了你们都不多!
雪亮的刀光,在日阳下分外耀眼,也冷冽的好似瞬间穿透人心。吴家四口都是打了个哆嗦,红云却是想起当晚的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胆气,尖声嚷道;你们这些山贼,明明是你们要去老熊岭打劫,我怕不顺你们心思就遭殃,这才顺着说了几句,凭什么赖到我们头上!
”“山贼?”
听到这个词语,童庆脸色铁青,他跟着侯爷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多少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家骂做山贼。
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西南军校尉!当日老子受命先行探路,结果被你这泼妇蒙骗,误把恩人当仇人!若不是你同老熊岭有亲,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就能把你三代诛灭!”
吴家老少倒抽一口冷气,红云更是直接软倒在地,再也不敢吭一声。
第250章远行准备
对于,做这件事,他们可是第一次,毕竟,他们平日提刀杀人倒是常事,这般剁肉馅做吃食还是第一次。
一旁的筱芸见肉馅弄的有些多了,就开始琢磨着,中午要不就吃饺子吧,毕竟材料都有,只要和面包就好了,于是,她就和了大盆的面团,结果没揉几下,就没了力气。
正好铁无双开了东厢房的门,一身红衣很是显眼,她看见了,就跳着挥手喊道;铁大哥,快来帮忙!
而这边的几个侍卫听此,立刻停了手里的菜刀,一脸惊奇的看向筱芸。
大芫四大侯爷之一,战功赫赫的西南侯,居然有人敢让他帮忙做厨活,这胆子也真是够肥大的!
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铁无双居然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当真挽起了袖子洗手,然后上前接过了面团开始动了…
这不,还能听见他的问题;筱芸妹妹,这是要…
听此,筱芸回答道;哦,铁大哥,我要做这个灌些肉肠,留给你和干娘在路上吃。这此肉馅剁的有些多了,所以,打算中午包饺子,大伙儿也吃个新鲜。
筱芸半点都不觉得让一个侯爷干活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当朝太子也给她当了许久的烧火工,打手,和给自己出意见的啊。所以说一个侯爷,总比不过太子金贵吧。更何况,这侯爷还是她的义兄。
看看她亲哥哥,还不是进城采买的采买,剁肉馅的剁肉馅,谁也没闲着啊。
这不,筱芸在一旁指挥道;哎呀,铁大哥,不要总揉一个地方啊,要轮换着,揉得圆一些,匀称一些。
筱芸从一个侍卫的菜墩上收了肉馅,一边加调料,一边指导铁无双揉面,看的那个侍卫,差点儿把自己手指头当猪肉剁了。
而一旁的铁无双则是嘴角含笑,丹凤眼一挑,那侍卫立刻低了头…
见此,筱芸问道;铁大哥,你会包饺子吗?
听此,铁无双回答道;不会。
筱芸道;那一会儿我教你,其实,干娘包的最好,不过她年纪大了。你学会包饺子,以后干娘想吃了,你就包给她吃啊。
“…嗯,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忙着,倒是很快就把馅料和面团都准备好了。
铁无双不好去后院,面板就放到了堂屋。铁夫人带了风娘,筱芸带了韩姨母和江大娘,外加一个铁无双,这场面倒也热闹。
铁夫人好似有些不赞同铁无双学这些女人的活计,但筱芸笑嘻嘻在一边教授,她也就没开口说什么了。
铁无双实在聪明,不过片刻就学个差不多,包出的饺子有模有样,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的。
所以,筱芸拍手笑道;哇哇,义兄真是厉害,以后,我不在干娘身边,干娘也有饺子吃了。
听此,铁夫人手下停了一瞬,转而又忙了起来。倒是铁无双丹笑道;我包的再好,也不如筱芸妹妹的手艺。不如妹妹同我们去南边小住一段时日,如何?母亲有你陪伴,我也放心。
听此,筱芸叹气,垂了头,想起先前老爹那般坚决,于是沮丧应道;铁大哥,我爹不会同意的…
她这话才说了一半,院门却是突然被推开了。进城逛书店的陆老爹不知道为何早早回来了。
他一见众人都在堂屋,就大步走了进来,问道;铁夫人,可是最近要回西南?
听此,铁夫人楞了一下,转而却是应道;正是,陆先生有事托付的话,尽管直说。
陆老爹许是走得急,脸色有些红,喘了几口气,又道;哦,是这样的,铁夫人若是不嫌弃,走时请带上筱芸这丫头,这丫头在家闲着无事,闹着要出去玩耍,我也拦不住。不如就让她跟着您回西南去,时日不必多,半年就好。
听此,铁夫人赶紧点头道;啊,这自然是好。不瞒先生,就是先生不说,我也打算找先生商量一下这事。筱芸是个好孩子,我们相处这么几日,我实在同她没有亲近够,若是能带她回西南小住,可是求之不得。
陆老爹道;那就好,后天是个好日子,铁夫人赶紧带了她上路吧。
“嗯…好!”
就这样,他们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了筱芸的去向,等筱芸回过神来,她赶紧跳起来抗议道;爹,我是要去京都,不是西南啊!再说,家里一堆事情没安排呢,三天后就走,这样也太着急了!
哪知,陆老爹没有理会她的抗议道;反对无效,我说了三天就三天,你若是不想出门就留在家里!
陆老爹难得坚决一次,一句话就把筱芸所有抗议都堵了回去。
听此,筱芸只好笑道;哎呀,爹,我没说不想出门啊!
陆老爹道;既然章出去,那就赶紧去收拾东西,三天后必须走人!
话罢,陆老爹一甩袖子,也不给闺女继续讨价还价的余地,直接回了东屋。
留下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而筱芸满地团团转,念叨着道;哎呀,这么急,可怎么办?箱包作坊才开始,下一季度的玩偶还没准备好,各家育苗也没分配,二哥师傅那里也没去请,镖局护卫也没联系…”
倒是铁夫人很欢喜能带着闺女上路,伸手扯了她笑道;这些都是小事,提前安排好就成了。镖局那里,你放心,我下午就写信,让你义兄派人快马送去就好了。其余的是,你仔细安排一下,不成就写下来,村里人读书的多,照着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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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筱芸道;也只能这样了,干娘,你照料一下前院,我这就去那排一下。
很快,不等陆家的饺子下锅,整个老熊岭就都听说了筱芸要出远门的消息。
于是,刘婶子等妇人,还有刘叔和郭叔几个,甚至老冯爷都上了门。筱芸正好赶了一堆的计划书出来,每人发了一个。
待得饺子上桌儿,众人边吃边说,末了捧了一碗饺子汤,又归纳了一下,倒也把事情安排了个差不多。
这一冬日,众人照料暖房已经很习惯了,把菜苗改成苞谷苗,简直不能更简单。
鹿群等开春就放出去吃草,晚上赶回来,平日看着别被野兽惊了就成。
蘑菇窖卖过最后蘑菇也就差不多该封了,秋日多在山上背些蘑菇土回来,照样每家再建一个暖窖就又多了一条财路。
毛绒玩偶的买卖,交给刘婶子一家,毕竟那些小配件是刘叔张罗打制的,桂枝儿绣了独特标记的绣纹,刘婶子在村里妇人中又有威信。
至于箱包作坊,筱芸画的图纸足有半箱子了,扔给大嫂子陈月仙,按照她定的计划书,一点点铺开,想必也不会多难运作。反倒是筱芸在西南,陈信在京都,都对箱包的推广有帮助。
饺子汤喝完,众人也都分头去忙碌了。终于忙完了,筱芸长松一口气,又带了韩姨母几个开始收拾行礼。大到马车的改造,小到各色用物,一切方便又实用的,都统统带走。
但是轮到确定谁跟着出门的时候,筱芸有些犯难了。
第251章懒人理论
听此,筱芸同陈月仙对视一眼,看到陈月仙点点头,筱芸想了想就说道;姨母,这次我出门,想要你跟在身边帮忙。你签了契约也好,以后,你若是有合眼缘的孩子,你看着收一个,不必写什么契约,留着这孩子继承你夫家的香火,奉养你终老。当然,若是你不想收,也没有关系。反正你活着一天,就一天都是陆家人,不会缺了你半点衣食的。
听此,韓姨母道;姑娘!
筱芸这般说,本意是怕韩姨母担心老来无所依,没想到却是触动了韩姨母心底最深的痛楚。她同丈夫也算是恩爱,可是,命运却实在是太会捉弄人了,丈夫孩子都没了,只剩了自己孤身一人,流落在外。而如今筱芸这般承诺下来,她收养一个孩子,就是续了夫家的香火,这样子,她百年之后到了九泉,见了丈夫和列祖列宗,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想到这里,韓姨母道谢道;谢过姑娘大恩大德,我必做牛做马回报。
听此,筱芸道;哎呀,那怎么成,牛马可是不会缝衣衫,做饭菜的!你还是做韩姨母吧,我可不要牛马!
筱芸最受不了这般伤感,赶紧打趣道,惹得一旁的众人都是笑起来。
倒是青花和青玉闹着道;姑娘,这次你出去远行,可不可以带我们一起出门,我们保证一定听话!
听此,筱芸道;你们俩个。不行,你们要留家里。替我看着屋子不说,江大娘只管家里的一日三餐,至于你们还要洗衣收拾院子呢?所以,就乖乖在家,多听大少奶奶的话,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东西。说完,筱芸就敲敲两个小丫头的脑门…
韩姨母也是帮腔道;别以为姑娘走了,你们就轻松了。先跟我下去,我有功课布置给你们,等我回来检查,如是到时候,你们没有完成的话,就是姑娘求情,我都要重重惩罚你们。
青花和青玉闻言立刻就偃旗息鼓了,委委屈屈低了头随着韩姨母往外走。
见此,筱芸到底舍不得,嘱咐道;好了,你们乖乖,好好看家,等我回来时候奖励你们一对银镯子。
“真的?”两个小丫头正是爱美的时候,最是羡慕碧荷有对儿绞丝银镯子,所以,这次听得主子有赏,立刻就把失望扔脑后去了。心里都恨不得,主子前脚出门,后脚就回来就更好了…
说来话长,其实三天的时间,很快就一晃而过。
这三天,筱芸忙的是脚下生风,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也收拾了厚厚一份行李。
等刘叔带了几个帮手,加班加点把两辆马车改出来,已经是临行前的一晚了。这段时间,筱芸总是忙着爬上爬下,总算是把行李安置好,而此时陆家大院的送别酒宴也开席了。
村里老老少少,一个都没有落下,都赶了过来。铁夫人在陆家住了两月,深居简出,村人见的不多,铁无双更是来了没几天的时间,毕竟,他侯爷的爵位,又是带了八百精兵。
按理说这娘俩的身份,都该让村人拘谨又忌惮。但还有句话叫无欲则刚,老熊岭众人一来不指望求这母子办什么事,二来铁夫人又是他们拼命从大雪下扒出来的。于是,他们该灌酒灌酒,该说笑说笑,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特别是酒喝多了,就更越发放得开了。这不,就有妇人们拉了铁无双,夸夸奖道;这后生长大是真俊啊!怕是不好找媳妇啊!比你长得美的姑娘,太少了。
这不,有人说出这个问题后,就有人符合道;就是啊,而且长得太招女人了,桃花缠身啊,嫁他的闺女要总吃醋了。
男人们则没想那么多,直接拎着酒坛子就扯了铁无双开灌,之后更加是大着舌头嘱咐道;铁家小子,你可保护好我们筱芸啊,不要让她受了外人欺负,要是让她受别人欺负了,你以后就别再上门!
对啊,我们只有一张破弓,都没让她受过欺负,你手下那么多兵呢,连我们都不如,你这侯爷就让我们做算了。”
铁无双也是醉的厉害,脸色红透,丹凤眼勾起扫向小蜜蜂一般穿梭在酒席间的筱芸,眼见她从这个妇人手里接过一个荷包,那个妇人手里扯过一条帕子,笑的明媚又欢喜的样子,于是,他也忍不住翘了唇角。
于是,他道;各位放心,她是我铁无双的妹妹。这大芫敢欺负她头上的人,没有几个!
“好,够爷们,再干一坛!”
酒坛子举起,清亮的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即便初春的夜依旧寒凉,却浇不灭众人火热的心…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到夜半更深,众人到底散去了。
不过两个时辰,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老熊岭下的山口,八百骑兵已经整装预备出发。
筱芸扶了铁夫人上了马车,等她转身望着老爹和兄长,嫂嫂时,她还是红了眼圈。
嘱咐道;爹,你平日要好好吃饭睡觉,不要钻进书堆就忘了时辰。
陆老爹许是一夜没睡,眼睛里红血色遍布,他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闺女的头发,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嘴边,说道;好,筱芸,爹知道了,还有,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别害怕,爹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你不是一直闹着要出去玩耍吗?等你玩耍够了回来,就都好起来了,一定好起来了!
筱芸这几日忙的厉害,也没有深想,如今听得老爹好似话里有话,就忍不住问道;爹,你怎么突然准许我出门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听此,陆老爹道;没有,没有,你只管去玩,有事就给家里写信。
陆老爹抹了一把眼睛,略带慌乱的扭头就往门里走,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别说筱芸,就是陆老大这样憨厚木讷的,都看出陆老爹有些古怪。
第252章急报
外面正提着马缰绳走到马车旁边的铁无双,正好也听到这么几句,于是,他露出风貌的半张脸上,僵了那么一瞬,转而却是慢慢翘起了唇角,魅惑之极。
多少年了,他不曾听得母亲如此大笑。好似上一次,还是他八九岁的时候,母亲骑着白马,身穿红衣,两军阵前,一箭射死敌酋首领,整个大军欢声雷动。母亲笑的灿烂又骄傲,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可惜,自从,他接手了侯府,就再也没见母亲笑过一次。
正这时候,车里又响起的声音道;干娘,你说中午吃什么饭菜好啊?咱们用炭盆炖个坛肉豆腐吧,然后再加些辣椒油,这样吃保管暖和。
听此,铁夫人否决道;不可以,你可不能多吃辣椒,那东西太刺激,你一个姑娘家,脸上起了痘子不好退。万一将来嫁不出去,就该后悔了。你啊,什么时候让我不操心就好了。带你在身边一天,我就没有安生的时候。
风娘也是笑着插话道;夫人,奴婢却是要感谢姑娘呢,您这些时日越替姑娘费心,倒是身体越来越健旺了。”
筱芸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道;凤娘说的对,干娘,人家都说被需要也是一种幸福啊。若是有两人同时得病,其中一个家里人说,家里什么都好,你放心吧。另一个家里就说没了你,家里什么都不成,我们活不了啊。最后,放心的那个人去见阎王爷了,另一个操心家里的却活了。您看,我得奔着一辈子不懂事使劲呢,这样干娘为我费心,才能长命百岁,活成老妖精啊!
“哈哈,咳咳,这丫头真是…”
铁夫人笑的咳起来,手里却是搂着筱芸不撒手,声音那个洪亮,传出车外很远。
铁无双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心头突然就是雪亮一片。
原来如此…
大队人马赶路,虽然一样要经受风霜雨雪,但好处却是不必担心安全。毕竟,没有哪处山贼如此不长眼,跑来找死,不是吗?
一百骑兵,兴许还有欺负一下的可能性。但八百骑兵的话,个个都挺起长枪,一个冲阵,绝对能把不长眼的人踏得满地血泥。
许是同样想到了这样的好处,筱芸等人出发不到三天的时间,还没到风州这里,队伍后边就根了百十号人马,外加几十辆马车,都是想要求个庇护,一同赶路的商贾车队。
对此,铁无双也没撵人,相反还稍稍放慢了一些赶路速度。这倒是让筱芸对这个便宜兄长更看好了,冷面暖心之类的,可是漫画里美男的标配啊。
这一天晚上,众人终于到了凤州外三十里的小镇,小小的驿馆根本住不下这么几百号人。
筱芸进驿馆转了一圈,最好的天字号房里,被褥都是是半旧还带着霉斑的,她实在没有勇气,在晚上盖着睡觉,于是,就同铁夫人说了一声,晚上继续住在马车里。而八百铁骑在驿馆外避风的位置,安营扎寨,隐约把商队护在了里面。商队管事很是感激,特意进镇子买了一只剥皮收拾好的羊送来过来,见此,筱芸欢喜坏了,借了驿馆的四口大锅,开始熬起了羊汤。
毕竟,出门在外,总没有家里方便的,调料齐全,但这样的时候,一口热汤,可是比什么都要来的金贵啊。
就这样,风娘,韩姨母连同红梅,都是跟着筱芸忙碌。一人分管一个大灶,还缺了一人。
结果,铁夫人系了围裙,头上包了帕子也过来帮忙。一旁的风娘见此,都吓坏了,赶紧上前就要抢夺,筱芸却是笑嘻嘻塞了一把锅铲过去。
说道;干娘,这些汤分给大伙也不够啊,怎么办?
听此,也知道筱芸的意思了,铁夫人道;这事容易,多烧点热水,一锅汤兑十桶热水,足够盛二百碗。四锅汤足够大伙分了!
铁夫人倒是经验丰富,一句话就解决了难题。筱芸眨巴眨巴眼睛,自觉没有别的好办法,也就同意了。
大铁锅底下架了木绊子,很快就烧得汤水沸腾了,渐渐变了奶白之色,汤浓肉烂。香其顺着门窗飘出去,惹得附近的人都是咽口水。
铁无双带了几个副将正坐了帐篷里,拿出干粮,正想要喝这茶水填饱肚子。
有副将嗅着味道,就笑道;侯爷,老夫人认下的这位小姐,真是好手艺。先前在老熊岭,可是没少听人家说这位小姐聪慧手巧,最近看老夫人笑脸也多了。
第253章闲聊
听此,铁无双也是皱眉,不明白朝廷突然下这个命令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立刻站了起来,但想想又坐了下去,说道;报上来吧!
那亲卫一愣,但还是低声应道;大营送来急报,朝中官文要侯爷即可进京述职。
“述职?”
听到这里,铁夫人同铁无双对视一眼,都是听得疑惑。
毕竟,大芫有铁律,驻扎边防四军的侯爷,每四年都是要回京述职一次,距离上次的时间,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啊。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
铁夫人微微点头,铁无双起身,吩咐亲卫道;好,传令下去,明天一早,加紧赶路回京。
“是,侯爷。”
铁无双低头同铁夫人行礼道;母亲,今晚早些歇息,明天以后怕是要辛苦了。
听此,铁夫人道;没事,你不必惦记,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怕这点路程。
说罢,她转向筱芸道;倒是筱芸……
筱芸早在听说要改路进京的时候,就高兴的眼前冒金星了。她本来还犯愁寻什么借口脱离车队的,转去京都寻找冯莫寒呢。不想,瞌睡时候有人送枕头,实在太巧了。
这不,她道;就是要劳烦义兄派人连夜去天鸿书院那里一趟了,问问我三哥是不是已经出发去了京都呢?若是他还没出发,就捎带他一起最好了,我担心他路上没人照管衣食。
“好,这个容易。”
铁无双应下,很快就有三匹快马出了营地。
等到第二日下午,大队赶到风州的时候,三个亲卫已经等在府城门口。原来,老院长许是惦记让弟子们早去京都,长长见识,所以,早在十天前就上路了,如今算来,几乎已经抵达了。
听此,筱芸没了牵挂,就愈发欢喜于改路京都。路上,但凡歇息,都尽可能的准备丰盛的饭菜。好似她从来不会因为赶路而疲惫似的,倒是惹得铁夫人疑惑,难道,先前筱芸同她撒谎了,她还是惦记着京都的那位陈家长子?若不然,她这么积极盼望,到底是为了谁呢?
当然,她这话又不好说出口,只能隐晦的寻了借口撮合筱芸和铁无双。
南下的路越来越暖和了,迎面吹来的风都没有冷厉的味道了。筱芸也是在车里坐不住,总是开了窗户往外张望。
铁夫人见此,就问道;你既然认了我做义母,也是半个铁家人了。铁家世代镇守西南,无一不是文武双全呢。你这个年纪,又是女子,习武晚了,但最好学学骑马,总不能让外人笑话,我铁娘子的女儿连马都上不去!
听此,筱芸也觉得是,毕竟,她好动,难得冲破老爹的“看守”出来,又是奔着心爱之人而去,恨不得后背长了翅膀。听得这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这不,她开心道;好啊,干娘!您不说,我也想提出来呢。不说上阵杀敌,碰到危险时候,能逃命也好啊。
“没出息!”
铁夫人嘴上笑骂,却很快喊了铁无双过来,吩咐道;行路也是无事,寻个温顺的母马,教你妹妹学学。
听此,铁无双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筱芸,笑的邪魅道;嗯,好啊,母亲放心,包管教会。
原本前来接人的时候,就备了铁夫人和风娘骑的马。这会铁夫人坐了马车,倒是这马可以给筱芸练手。
母马温顺,筱芸又是讨巧的,一见面就捧了白菜叶子上供,哄得这母马没一会儿就在她跟前低了头,任凭她捋着脖子后的鬃毛。
铁无双扶了筱芸上马,然后翻身一跃,缰绳一抖,母马就窜了出去。
筱芸惊了一跳,刚开始还有些尴尬,转而却是觉得有趣。风声在耳边呼啸,道路两侧的田地飞快往两边退去,好似凭空生了翅膀一般。
她忍不住笑道;哇哇,好快啊!结果她这一开口,就有风灌进了嘴里,于是,就开始呛咳起来。
一旁的铁无双见此,就抬手扯了披风,替她当了所有冷风。
大红的披风内外,一冷一热,好似两个世界。
等筱芸回过神来,嗅着满满的阳刚气息,她越发觉得不自在,于是,她就探头看出去,瞧着前边好似有个小镇,就抬手掩了嘴巴说道;义兄,咱们看看前边小镇有没有茶摊,等一会儿干娘他们吧。
“好。”铁无双极力挺直胸膛,身形很是有些僵硬,正想什么出了神,听到这话就应了一声,抬手给随在后边的十几个亲卫打了个手势。
立刻就有两人加快速度超越过去,先行赶去了前边的小镇去打探了。
等筱芸过了这骑马的新奇劲后,对于,骑马,也没用那么好奇了。在马上被颠得七荤八素时,终于赶到小镇的时候,而之前赶在前面的两个亲卫已经包下了镇头的茶棚,擦抹好了桌椅了。
下地时候,筱芸软了脚,若不是铁无双扶了一把,恐怕她都要和大地之母来个热情的亲吻了…
好不容易坐到长条凳上,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谢道;谢谢,义兄,我本来以为骑马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铁无双扫了一眼茶壶,见擦抹的还算干净,这才倒了两杯。回答道;你才刚开始学习,这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我还吓得大哭。
“真的?”
听此,筱芸差点喷了嘴里茶水,镇守一方的侯爷,居然在学骑马的时候,还会哭鼻子,连她这小女子都不如。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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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知,铁无双下一句话却让她嘴里的水还是忍不住“噗!”了出来…他的下一句话是笑道;嗯,五岁的时候!
筱芸道;义兄,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干娘不在,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啊?
听此,铁无双哈哈笑了起来,邪魅的眉眼难得满满都是明朗。几个亲卫也跟着笑个不停,倒是惹得刚刚窜进茶棚的高仁好奇,问道;你们都笑什么,有什么好事,让你们都笑成这样呢?
几个亲卫都是看的一愣,倒是筱芸习以为常,抬手替高仁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小辫子,然后给他到了杯茶,随口应道;没什么事情,我跟着义兄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跑来做什么?
听此,高仁眼角扫过铁无双一眼,又道;哼,你骑马跑了,还不准我跟来啊?再说了,这年头坏人那么多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听完高仁的话语,筱芸很是无语道;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呢?话罢,就赏敲了高仁一记,从荷包里拿了几块小巧的月饼,赶紧把他嘴巴堵了起来。
果然,高仁看到有吃的时候,就乖巧很多,凑在她身边不再阴阳怪气的。
见此,筱芸解释道;义兄,高仁脾气怪,你就别同他一般见识。以后相处久了,互相熟识就好了。
铁无双点头,嘴角勾起,倒是不见被冒犯而恼怒的样子,只见他回答道;没事,不过这位小兄弟的脚程好快啊。不知师从何人,既然功夫如此了得呢?
听他说到此事,高仁双眼微微眯起,手里的月饼捏成了扁扁的饼子,一口吞了下去。可以看的出来,对于,他提起他功夫这事情,他很生气…
然而,筱芸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又掏了梳子出来给高仁重新梳辫子,随口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高仁是我…嗯,一个朋友的小厮,平日在家里住久了,我当他是弟弟一样对待。虽然,他脾气看起来不太好,可他也不会随便伤人,是个好孩子。
而高仁在听到这话,他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就平复下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半眯着眼睛,哪里还有刚才那般吃人猛虎的模样,现在的模样像足了家养狸猫,还是霸占炕头的那种。
见此,铁无双丹凤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心里对筱芸口中那个所谓的朋友越发好奇。一个小厮都有如此本事,这主人到底该是何等人物呢?
正是这样的时候,小镇里突然有鞭炮响起,茶棚掌柜家的小儿子悄悄从后门跑了出去,很快就抓了两块点心和几枚铜钱跑了回来,兴奋的同茶棚掌柜嚷道;爹爹,刘大户家撒铜钱,发点心呢!
那茶棚老板到是个聪明的,瞧出筱芸一行人身份好似不一般,生怕自家儿子扰了贵人歇息的时间,赶紧赶了儿子去后边,转而嘀咕道;咦,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最抠门的刘大户居然在发铜钱!真是怪事…
可惜,他刚赶走了儿子,却管不住自家婆娘。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人还没等到茶棚,已经是扯了嗓子喊起来道;当家的,你快去刘家吃喜酒吧!刘家的女儿被选上那个火神教当侍女了,刘大户高兴疯了,现在正要开流水席庆祝呢。
说着话,她就进了茶棚,眼见有客人在,很是尴尬的住了口,干笑道;哎呀,有贵人在,我倒是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筱芸自从苏醒过来,就忙着养家糊口,倒是对一些小事没怎么注意。比如这里是崇尚道家,还是佛家,这会儿想起就有些好奇,于是接口道;无事,我们也是路过,听婶子说两句,也就是图个新鲜。
听此,那妇人扫了一眼自家男人,有些犹豫,不想高仁却是恼了,从怀里摸了一把铜钱就扔到了桌子上。说道;让你说就说,等什么呢!
那妇人吓了一跳,琢磨着这事也没什么大碍,就赶紧收了铜钱,笑着应道;贵人,是这样的,前几人,官府发了文书,说火神教选侍女,大伙本以为这好事轮不到我们头上。不想刘家的大小姐的八字却非常适合,去报官府,刚才就传了消息,说选上了。让刘家送了闺女去京都呢!
“侍女?”
对于,这个词语,筱芸可是听得一阵疑惑,于是,她追问道;那个,火神教有什么好,怎么做侍女还要如此欢喜呢?
那胖妇人平日就喜欢说些闲话,又得了赏钱,自然是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小妇人一看姑娘就是个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这外边的事听说的怕是太少。要说这火神教,早些年,还是挺红火的,我小时候,我娘还总上贡烧香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败落了。不过,前些日子,官府突然贴了告示,说火神教要选侍女了,大伙这才张罗起来…”
筱芸听她半晌说不到关键,就催问道;我是想问,火神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让官府贴告示说明,而且,为什么大伙对于,自家女儿去做个侍女,都那么开心呢?
听此,那妇人拍手,奉承道;哎呀,姑娘就是聪明,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您是不知道,这火神教的侍女可是金贵着呢。原本,只有京都那些当官人家的闺女才能选的上,而且,都是自小就去火神教侍奉的,回来之后都嫁了好人家。就是当今贵妃娘娘,也是火神教的侍女呢。皇上专宠娘娘多年,这事情可都人尽皆知的。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火神教居然指定了生辰八字,不论什么出身都可以去火神教。所以,刘家的小姐才能入选。您说是不是走了大运,只要去侍奉火神几年,回来之后说不定就入宫…不对,不能入宫,但也能嫁个高门大户做主母呢。
听到这里,筱芸正倒茶水,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接了一句道;为什么不能入宫,贵妃不就是侍女出身吗?
第254章他要娶妃子了?
听到这里,筱芸正好倒着茶水,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接了一句道;为什么不能入宫做妃子啊,贵妃娘娘不就是侍女出身吗?
那妇人听此,就回答道;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进宫这事情也不是不能,只是,那位置已经有人占了先。听说火神教的教主把个什么神使赏给太子为妃了,已经留在后宫了。说不定过几天就成亲…”
那妇人说的兴起,刚要喊自家男人给自己倒碗茶润润喉,就听得“啪”一声。
而筱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脚下的碎瓷片分外明显,见此,她道;呃,抱歉,我失手了。
“没事,没事,”那妇人哪敢抱怨,毕竟,刚才得的那些铜钱足够买上十几个茶碗了,想到这里,她道;姑娘别动,我这就拿扫帚去。
说着话,她就要跑去后边,不想又听得一声脆响。
高仁直接跳了起来,骂道;该死的,早知道,他那么不靠谱,我就不出京了!
此刻,筱芸脑子里,因为刚才那妇人的话,一直轰隆隆响个不停,鼻子里热辣辣的,好似有什么要爆炸一般,她胡乱抓了一只茶碗就张口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缓了一会,筱芸说道;高仁,别恼,兴许…
没等她把话说完,高仁道;兴许什么,那地方出来的人,能有几个人是好东西!
高仁生气跳脚,眼见筱芸脸色白的如同纸张没有分别,他越发好似被人抓了心肝扔油锅里一样,他很生气道;筱芸,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出气去!
筱芸,晃晃脑袋,眼前有些发黑,说道;回来,别闹了!你这会回去也没什么用…
谁说我没用!”高仁还要说话时,而此刻的筱芸已经是摇摇欲坠,恍然间觉得有人接住了他,抬头时却不是日夜思念的那张面孔,于是,她极力扶着桌子站直身体,苦笑道;义兄,也许是刚才吹了风,有些头晕。
铁无双好似半点没猜出什么内情,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亲卫,吩咐道;去看看车队到哪里了?
那亲卫应声,不等出门,大队人马终于到了。
铁夫人不见筱芸迎上来,就有些奇怪,等看到筱芸被铁无双扶着,脸色前所未有的差时,她顿时就慌了。问道;出了什么事,筱芸怎么了?
茶棚老板夫妇眼见车队这般庞大,还以为大生意上门,正是探头出来要打招呼,结果被铁夫人的冷眼一扫,吓得立刻就缩了回去。
铁无双却道;母亲息怒,我没照料好筱芸,许是跑马太快了。
筱芸强忍了头晕,勉强笑道;干娘,我怕是学不会骑马了,晕的厉害。
听此,铁夫人温柔道;没事的,筱芸,不学就不学,身体重要。
一旁的风娘也开了车门,帮忙扶了筱芸上去躺好,铁夫人摸了她的额头没什么热度,就黑着脸问向铁无双,问道;离的下个城池还有多久?
铁无双道;嗯,娘,只要加紧赶路,明天中午就能赶到城池。只不过,如果要赶路的话,今晚就要夜宿野外!
听此,铁夫人立刻下了决定道;那就加紧赶路,毕竟,出门之前,陆先生嘱咐过我的,筱芸不能受寒和发热的。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州府,万一有事也方便寻大夫。
“是,母亲。”
马车停了这么一瞬,却是再次上了路,惹得茶棚老板夫妇可惜之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惧怕铁夫人冷厉,但若是留下这么多客人喝茶,可是,比他们一个月赚的辛苦钱都要多的多了。
好在,跟在车队后边的商队们,在听说要他们要连夜赶路时,都有些开始琢磨着,此处离京都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了,毕竟京城脚下,也没人敢做什么事的,所以,之后的路程都是太平,就脱离了队伍,留了下来,没有和筱芸他们一起赶路了。
就这样,喝茶,打尖的,很快就坐满了小小的茶棚。
终于让老板一家欢喜起来,忙碌着烧水,沏茶,茶棚里越发热闹了…
而此刻的筱芸则是躺在马车里,随着马车颠簸,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把所有同冯莫寒相处的细节都过了一遍。
那些日子,她做饭,他烧火;她写字,他读书;她闯祸,他收尾…
那些偷偷牵手走过的山路,那些被他拥在怀中的美好,那些被保护被宠溺的甜蜜。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就在眼前一样,还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那带了无限留恋的“等我”的样子,那堪比砖头还要重的千里传书。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相处近一年的相知相爱,难道都抵不过短短分别的三月时间吗?
不,她不甘心!她不相信!他会这样子对自己的…
即便当真爱已逝去,情也淡了,那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不过,听了几句道听途说的闲话,就被打到了,这可不是她这个现代人女孩该有的想法,万一最后证明是误会一场,那她可真是把自己坑死了。
真的是没有想到,原本前世就最讨厌那些误会重重的狗血剧,如今,她既然也会遇到,你说狗血不狗血啊!她怎么也不能主动做个女主角啊…这般想着,她就挣扎坐了起来。
对于,筱芸这奇怪的情况,铁夫人正开了半扇窗户“审问”儿子,脸色黑的怕人,问道;刚才,你们先行一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筱芸怎么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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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铁无双心头隐约有些猜测,但却是太过离奇,不好应声,只能赔罪道;母亲,你先不要着急,小妹许是第一次骑马受了惊吓,又吹了风。过一会儿,就好了。
听此,铁夫人道;你说的简单,万一筱芸有个好歹,我怎么跟陆家交代!让你教她骑马,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铁夫人是真急了,平日她都是最讲理的,而如今心焦找不到发泄口,就拿了儿子撒气。
筱芸正好听的这句,赶紧给义兄解围道;干娘,我没事啊,您可别怪义兄,都是我胆子小,骑马吓到了!
听此,铁夫人道;筱芸,你怎么起来,可有哪里不舒坦,赶紧躺下!
铁夫人扭头见筱芸醒了,欢喜之极,扶了她又塞回被子里,之后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许是见得她脸色还好,这才稍稍放了心。
于是,她就放心道;筱芸啊,早知道,你害怕骑马,先前就不逼你去骑马了。都是干娘心急了,你义兄也是个粗心的…
“干娘,”
筱芸眼见老太太这般心疼自己,一声声自责,再也忍耐不住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就淌了出来,说道;呜呜,干娘,我心里疼,呜呜,我疼!
见此,铁夫人吓到了,连忙着急问道;怎么了,筱芸,别怕啊,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娘这就带你去寻大夫!
铁夫人因为年轻就守寡,带着一个庶子守着西南侯府,甚至统领十万大军抵抗外敌,外号铁娘子,扬名在大芫内外,可谓是心硬如铁。但如今抱着痛哭的女儿,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急得脸色都苍白了。
一旁的风娘也是急的不行,说道;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先派人找大夫前来?
而外边车辕上的高仁,在听到筱芸哭泣时,早就已经是直接窜了进来。
这不,他也着急道;筱芸,筱芸,你别哭,走,我带你去找他!他敢欺负你,我就………
筱芸哭了几声后,心里好过很多,抬手捂了高仁的嘴巴,哽咽道;别说了,我没事,到了京都,就什么都知道了。万一真是有什么误会,你这样,就该闯祸了!
听此,高仁道;哎呀,这个时候,你还惦记我做什么?
高仁恼得厉害,但到底也不敢甩开筱芸的手…
倒是铁夫人瞧出蹊跷,问道;筱芸,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干娘…
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筱芸的心真的是心如乱麻的,扔下高仁就抱了铁夫人的腰,一头埋在她怀里不肯吭声。
高仁恨得咬牙,扭头就又窜了出去。
对于,她不肯说,铁夫人也很无奈,只得一下一下拍着筱芸的背,筱芸无声的流着眼泪,哭了个痛快。
等她爬起来,想要开口的时候,铁夫人却是扯了帕子替她擦脸道;好了,不想说,就别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在说吧!
“干娘…”
听此,筱芸眼圈又红了,不是她不想说,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事情。
铁夫人收了帕子,郑重嘱咐道;好了,别哭,筱芸,你虽然姓陆,但也是铁家的半个女儿!我的女儿,可以受伤受苦,就是不能受气。你记着,不论,遇到什么事,但凭本心,不要让自己受任何委屈!若是要人敢欺负你,还有我和你义兄在,还有西南侯府在,知道吗?
筱芸咬着嘴唇,死死忍着眼泪,重重点头道;嗯,干娘,不,娘,我记住了。
见此,铁夫人道;好了,累了就睡会,马上就要扎营了,咱们要加紧赶路,再有四天的时间就到京都了。
听此,筱芸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但她还是强自打起精神应道;娘,我睡了一路了,这会不累,等会扎了营,我在蒸几碗蛋羹,您多吃些。这一天,让您为我费心了…
铁夫人道;傻丫头,说什么话呢,我是你娘,只要你好就行了。
话罢,铁夫人替筱芸整理了头发,又继续笑道;待到进京的时候,天气也逐渐变暖了,娘给做最流行的衣裙,打制最新的首饰,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铁娘子的闺女多漂亮。
听此,筱芸道;好,娘,我喜欢蓝色,我要一套湖水蓝的衣裙。
铁夫人道;一套怎么成,做两套!娘,给你做衣服的这点银子还是有的,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马车骨碌碌,往前奔跑着,耐压着渐渐稀薄的雪色,迎着慢慢暖起的春风,奔向了不知明的未来。
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远方有什么,但无论是胆怯,还是盼望,都不能停下脚步,还是要向前进的…
好了,先不说,这头的筱芸是如何加紧赶路了,咱们把话说回到提前出发的陆谦这里吧,他已经随着老院长到达了京都了。
天鸿书院,学风端正又自由,并不要求学生们必须跟随师长一同赶路。有些本身家乡就在南边的学生,甚至都不曾返校就直接到了京都。
而书院也不曾把学生圈在一处管束着,随便他们是互相结伴也好,或者住在亲朋家里也好。
其实,说起来,这一次大考,也不过就二十五个学生而已,即便分散开来,有事,通知时候也很方便。
但唯独陆谦却是被老院长带在身边的,一路带到了京都这里,住进在城南的二进小院子。
他们是前一晚抵达京都的,第二天一早,没等众人歇息过来,就有老院长的弟子前来拜见。
第255章京都之事
好了,先不说,这头的筱芸是如何加紧赶路了,咱们把话说回到提前出发的陆谦这里吧,他已经随着老院长到达了京都了。
天鸿书院,学风端正又自由,并不要求学生们必须跟随师长一同赶路。有些本身家乡就在南边的学生,甚至都不曾返校就直接到了京都。
而书院也不曾把学生圈在一处管束着,随便他们是互相结伴也好,或者住在亲朋家里也好。
其实,说起来,这一次大考,也不过就二十五个学生而已,即便分散开来,有事,通知时候也很方便。
但唯独只有陆谦是特殊的,他是被老院长带在身边的,而且还是一路带到了京都这里,住进在城南的二进小院子里。
他们是前一天晚上才抵达京都的,然而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没等众人歇息过来,就有老院长的弟子前来拜见。
相对于陆谦这个关门弟子的年少,其余几个师兄,都是人过中年的年龄了,最年长的也都开始留起了花白的胡须了。
陆谦亲手沏茶,捧着一一奉上,之后便安静站在老院长身后,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众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这不,这会就有人就问老院长道;老师,这可是您老,新收的小师弟?
其余人也符合道;先前收到老师的来信,弟子们还不敢相信,今日一见才知是真。
对此,老院长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给陆谦介绍了个遍,最后,这才指了坐在左上首的一个白面中年人说道;这是排行在你之上的六师兄刘煜,如今官拜吏部侍郎,以后,你若是走仕途,多半要你刘师兄照顾一二。
听此,陆谦上前两步,并没有因为刘煜的官职最高就先给他行礼,而是依次给几位年长的师兄行了见面礼后,最后,才轮到刘侍郎。
这不,他道;见过六师兄,常听老师提起师兄,也拜读过师兄的文章,很是佩服,以后,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一旁刘煜听此,亲手扶了陆谦起身,笑容里添了三分真诚,应道;师弟请起,得你唤一声师兄,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就是。
至于其余几人也是神色亲切的,说道;师弟,虽然我们呢?没有六师弟官阶高,但我们总是在京都住了许久,小师弟如是有空,就到家里小住一番也好。
自然的刘煜听此,赶紧道;都是师兄们谬赞了,若不是因为师兄们无心仕途,否则,怎会让小弟专门于前呢?
老院长瞧着弟子们相处和气,也感到心怀安慰的,于是,他笑道;嗯,你们若是不忙,今晚就都留下陪我多聊些闲话。毕竟,这几年都没有回来了,这京都变了很多了。
“遵命。”
在座的弟子听此,都是起身行礼应下,唯独刘煜身后站着的一个少年,脸色有些不耐烦,脚下动了又动。
对于,他的动作,老院长同另外几个弟子,都是假装看不到的而已,继续闲话罢了。
估计,他们心里都在想同样的年纪,但相对于陆谦的谦恭有礼,这位少年显见缺了不少东西。
说起来,刘煜也是寒门出身,考取功名之后,仕途坎坷,才会有今日的成就。如今看来,寒门晋升为新贵后,却扔了寒门的坚韧和骨气了。
哎,人心啊,果然多变啊!在权势面前在坚韧的心都会变的…
刘煜带儿子前来,也是存了三分私心,盼着万一自己儿子入了老师的眼,偶尔指点教导,就是儿子的运气。哪里想到,他这想法不错,却架不住自家儿子的不成器啊。
刘煜打量陆谦衣着,虽然不算十分华丽,却干净整齐的,所以,他也猜测不出来,他的出身到底是如何?这才如此问道;不知道小师弟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听此,陆谦行礼,笑应道;劳师兄动问,我家乡在北荌洲外二十里的山村,家父是秀才出身,母亲亡故,还有两兄一妹。虽然山居,但好在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听到他这个回答,刘煜楞了一下,对于,陆谦这实打实的寒门出身,很是有些出乎意料,不等他开口转圜几句,身后的少年已经是嗤笑出声道,切,说的好听,不过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罢了。
刘煜立刻变了脸色,恼得回头呵斥儿子道;骏生,你在胡说什么,平日教导你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快给我跪下,给你小师叔赔罪!
对于,自家老爹的训斥,那少年许是有些不服气,嘟囔了一句道;哼,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凭什么让我赔罪?
但他到底还惧怕父亲发怒,很不愿意的挪步到了陆谦跟前,草草拱手行礼道;那个,小…师叔莫怪,我不该乱说实话。
对于,他的话语,陆谦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他还是回了半礼道;刘公子,你客气了,虽然,我有幸同刘大人入老师门下,结为师兄弟,但我与你年纪相仿,咱们还是以平辈论交为好。
听到陆谦这样一说,那个刘骏生道;哦,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那脸上满满都是得意之色,脚下不曾挪步,只等自家父亲替他引荐给老院长。
对于他的做法,众人都是装作口渴,来个眼不见为净的,都抬手端了茶碗,来掩住了眼底的嘲讽和失望。可怜刘煜才学极好,人情练达,怎么却把儿子教导的如此不堪啊。
陆谦这般说,表面上听来很是谦恭,不敢做侍郎之子的师叔,但反过去说,他又何尝不是厌弃刘骏生呢?不屑做他的师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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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煜在官场厮混多年,自然也听出这其中的含义,但他此刻心里不是不恼怒儿子傲慢无礼的,但他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于是,他对于陆谦的回击就有些不高兴了。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很是常见。
这不,这刘大人道;老师,这不成器的小子就是学生的幼子,文武皆不成器,但好在性情耿直,这次大考,学生也让他下场试一试,还望老师闲暇时候,多多教导一番。
听此,老院长道;嗯,好说,少年人,心性总是如此。以后他但凡课业有疑,让他尽管上门就是。
看到老院长倒是没有推辞的样子,刘煜大喜过望,之后更加是命儿子行了大礼。
而陆谦仿佛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儿不满之意,照旧为几位师兄添了茶水,这才趁着说话空闲的时候,上前禀报道;老师,趁着天色还早,学生这就搬去同刘卟祁和程子恒他们同住了。老师如果有事,尽管差人去找学生。学生随传随到。对了,老师,临行前,师母有交代,要学生提醒先生不能多饮酒,少吃甜的………
听此,老院长笑着摆手道;哎呀,好了,好了。我就说这老婆子怎么这般痛快就放我独自回京,原来是寻了你这个小家伙做‘狱吏’!好了,你快点走吧!我这里,你放心…
见此,陆谦只好道;老师,师母这也是惦记老师身体。
“正是,不知师母她老人家身体可好?”
众人纷纷应声,又问候起院长夫人。等这事聊过后,老院长才道;德敬去吧,京都不比北地,没什么事情就少闲逛,有事就让人来送信来。
听此,陆谦恭敬行礼道;是,老师。之后又同众人告辞,这才出了大厅,招呼了一早就已经收拾好行李的狗子,去巷子口雇了一辆马车,抬了箱子上车就直奔三条街外去了。
程子恒比他们都要早到了京都,租好了院子,因为家里出事了,他这大过年的,也过得及其冷清之极,前天倒是盼来了刘卟祁的到来,他们两人还狠狠逛了一天的京都,今日正打算要出门时,陆谦主仆就上门了。
看到好友的到来,他们也是高兴的。两人一起到了门前,帮忙抬了箱子去东厢房。西厢房住了刘卟祁,正房是程子恒,倒座房里住了程家的一房仆人,妇人平日清扫做饭,男人就做个粗活,倒也方便。
小院坐落在巷子最里侧,到是很是清净,巷口有几棵柳树,景色倒也雅致。
陆谦在看完这里的环境后,当然很是喜欢,于是,他就笑道;子恒啊,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好地方,这里既安静又僻静的,真是读书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程子恒本来还有些尴尬,听到这话就笑了起来道;这个地方,能买到也是碰巧,这院子的主人因为着急投奔女儿去了,所以,才着急卖院子,于是,我就琢磨着,既然以后都要常来京都了,所以就直接买了下来,价钱方面到是很便宜。以后这里你们尽管住,就当自己家就好。
一旁的刘卟祁听此,都哈哈笑的痛快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来京都,就直接过来这里住好了。哈哈,有你们两个好友,我可真是太走运了。以后,我来京都不愁没有院子住,饿了,还可以去喜气洋洋那里吃锅子,真是岂不乐哉…。
程子恒和陆谦听此,都是笑起来道;就你嘴贫,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天下那里会有白吃的午餐,记得给银子!
听此,刘卟祁否决道;这怎么可以,刚才还说不要银子呢。现在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哼!
刘卟祁如此卖力玩笑,果然比之刚才热闹很多。
等到他们进了大厅坐下后,他们三人各自捧了茶说了几句闲话,不知为何又安静了下来。
程子恒沉默了半晌,就站起来同陆谦行了大礼道;德敬,作坊一事,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我愧对了你和筱芸妹妹的信任了。
刘卟祁听得这话,也是赶紧一同行礼道,对了,还有我,也很是羞愧,真是无颜面对你和筱芸妹妹。这做生意的事情本是好事,不想家里既然会这样做………
子不言,父之过,虽然作坊散伙一事,他们两人都在外边,但家里人行事种种不妥之处,他们总是难辞其咎的。特别还是好友和小妹的一番心意,被这般糟蹋,更加让他们两人,在这段时日都是吃睡不香的。
君子心纯如羊脂白玉,这件事不说开,就是一抹污渍,以后,怕是再难以明心静气。
听此,陆谦起身,一一扶起他们,叹气道;其实这事情说起来,倒是我惭愧,虽然,之前的事情是出于好意,却是害的子恒没了母亲。若是可以让我再次选择一次,我宁愿当初不该提议合伙买卖这事情。
“这不怪你,德敬,”
听到他提起自己母亲这事情,程子恒想起自己母亲时,他的心头还是一阵一阵抽痛的,但依旧拉了陆谦和刘卟祁落座,说道;即便没有作坊一事,家母也怕是也难以长寿,她老人家隐忍一辈子,这次……
他到底还是说不下去,有些哽咽,毕竟丧母之痛,又是以那般惨烈的方式离开,任何一个为人子的都难以平复得了的。
见到他那么难过的样子,陆谦想起自家母亲过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模样,于是,他伸手拍了程子恒的肩头。
刘卟祁不愿好友如此消沉,心急之下就道;你们同病相怜,以后定然更是亲近,但可不能撇开我啊。我虽然母亲还在,但…我娘偏心我妹妹!我也…
程子恒和陆谦本来还在伤感中,在听到这个逗比的话语后,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子恒道;卟祁,你说这话,你也不觉得没良心啊,伯母要是偏心,居然还把你养的如此膘肥体壮,若是不偏心,你怕是胖的都出不了门了。
到底是年少,笑闹几句,悲伤就被撵的无影无踪。
第256章挑事
提起吃食,刘卟祁便觉得肚子空空,问道;德敬,你这次出门,筱芸妹妹给你准备什么好吃食了,赶紧拿出来,咱们三个好不容易相聚,一定要来个一醉方休。
听此,陆谦回答道;这次出门时日长,天气也开始要转暖了,筱芸不好准备吃食呢。倒是听说喜气洋洋生意极好,不如咱们去寻陈大哥,去那里凑个热闹。
陆谦行李里倒是还有两盒点心,但一来就着点心不好喝酒,二来也是舍不得,毕竟,离家如此之远,任何一点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成了思娘的缩影。
正巧,临行之前筱芸念叨着,要他去喜气洋洋看看,顺势就请两个好友一起同行。
“好啊,我年前倒是去过一次,陈大哥还说等你们来了,让我早早送信呢。如今也不必送信了,咱们一同去就是了。”
程子恒喊了家仆吩咐几句,很快就雇了马车,三人带了三个兴奋的贴身小厮,就奔去了热闹繁华的西市。
此时,刚刚出了正月,北地依旧是雪盖满山,但京都这里,许是有高墙阻隔,楼宇重重,北风已经尽数化成了绕指柔,略带了那么一丝暖意在大街小巷游荡,偶尔掀起少年的袍子,略过张扬又肆意的笑脸。
有心急的少女,早早换上了薄绸的裙子,带了侍女出入银楼或者布庄,惹得街上的少年们一路追逐,偶尔某个老者呵斥两句,少年们就一轰声散去了。
若是问他们为何如此,那这涉及到京都人人具备的眼力问题了。胆敢在这个官员多如狗的天子脚下发声喝骂,说不定就是某个一品大员的老爹,或者皇上的三舅老爷,二大爷之类。少看两眼美女,不会少块肉,但若是惹了祸,等待他们的恐怕就是竹笋炒肉外加禁足了。
打一顿也没什么,家里老娘总要护着三分,但禁足这事就太惨烈了。
如此美好的春日就要来临,谁也不愿意错过啊。
陆谦三人坐在马车里,眼见市井百态,人群汹涌,无不为京都的繁华心折。
这就是大芫的中心,集天下富贵和权势于一城,怎么是一个小小的州府可以比肩?
车夫听得挤在车辕上的狗子不时大呼小叫,猜的他们是外地人初进京,还特意路过青龙大街外,远远见得气势恢宏的皇宫,果然惹得狗子更是欢喜的手舞足蹈了。
就是车里的刘卟祁和程子恒也是有些激动,只有陆谦神色有些莫名,不过刘卟祁和程子恒正是笑着闲话,倒是没有看到。
很快,马车就到了西市,喜气洋洋门前已经停了很多车马,车夫就陪笑同陆谦等人说道;三位公子,车马如此之多,若是靠前,总要耗费一刻钟,不如劳驾公子下车移步,也省得枯坐无趣。
陆谦等人都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如此举手之劳,自然不会拒绝。下车刚要付车资的时候,后边却是突然冲来一辆黑漆平头马车,不知是车夫没有看见,还是走的太急,差点就撞了陆谦几人。
刘卟祁当即就骂道;干什么呢,怎么不看路?
不想那马车却也停了下来,车门一开,跳下几个华服少年。
其中一个瞧着陆谦,居然嘲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啊?怎么,这是出来见识一下京都的繁华?没吓到吧?
这话说的着实难听,刘卟祁和程子恒都是恼了,便问陆谦道;这人谁啊,你认识?
陆谦脸色冷了下来,淡淡道;这等无礼之辈,我倒是不认识,不过,他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刘煜大人,老师的六弟子。
第257章愿赌服输
那老掌柜道;自然是当真,谁敢骗公子您啊!话罢,他打躬作揖,很是谦卑的模样,一时之间让刘骏生无法再说什么。
然而,这时,陆谦他们三人却走上前,问道;刘公子,你可是试过了?
听此,刘骏生不爽道;哼,我试过了又怎样?我是进不去了,你,肯定也不可能进的去的……
对于,他的话语,陆谦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道;那可不见得。便转而扭头同老掌柜见礼,温声道;掌柜的,你好啊。请问陈大哥在吗?
陈大哥?
那个老掌柜听得这称呼,眼里疑色一闪,其实,对于刚才门前发生的事情,他也注意到了。所以,他就已经让人去通知有事回家的陈信,估摸着这会时间,他也快到了吧。
想到这里,他回答道;这位公子,听你这话的意思,可是认识我们的大掌柜,要不你稍等片刻吧,大掌柜………
“哪位贵客寻我?”
然而,还没等老掌柜把话说完,就听得有人边说边从后厨的角门进来。
蓝色锦缎长衫,高个头,圆脸笑面,可不正是多日不见的陈信吗?
见此,陆谦道;陈大哥,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陆谦拱手,没等他再说话,已经被惊喜的陈信一把把了胳膊,说道;三弟,你什么时候到京都的?不是说了,你要快到京都的时候,让人提前送信过来给我的吗?好让我去城外迎接你的吗?
听此,陆谦回答道;陈大哥,酒楼生意这么忙,我怎么好劳烦陈大哥呢?更何况,我是跟着师傅一同坐马车来的,一路都很平安顺利的。今天过来,是带了卟祁和子恒过来聚聚。
陈信是自家大嫂的亲兄长,陆谦就随着陆老大唤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亲近之极,对于,陆谦对他的称呼。陈信更加是眉开眼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知道陆家的底细了,还有,他们未来不可预期的那份富贵,于是,他的这声大哥,也就更加看重他了。
陈信道;好说好说,大家都是自家人,如此客气做什么,来来来,走,咱们上楼去边吃边聊。饕餮阁现在还空着,正好咱们安静说说话。
这般说着,陈信就要引着陆谦三个往上走,一旁的刘骏生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认输,这不,他伸手就拦了他们的去路,嚷道;不行,你们不能上去!
陈信这些时日在京都,也是混的顺风顺水的,在这一带也算是一号人物,很少被人这般拦阻的时候,于是,他脸色有些不好,但依旧客气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拦下在下的去路,有何吩咐?
刘骏生道;我没有什么吩咐,就是要讨个公道!你们酒楼做法实在太过无礼了,你们这是店大欺客!刚才明明是我先问的,你们是怎么回答的,你们的人可是说饕餮阁没有桌椅,不能迎客的。怎么,这会怎么就改口了?难道是怕我们没有银钱给不成啊,还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陈信扫了一眼老掌柜,行礼赔罪,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听此,刘骏生黑着脸道;我爹是吏部侍郎,刘煜,你胆敢如此轻慢小爷,就不怕以后,哼!话罢,他狠狠瞪了陆谦几人一眼,拔高了声音,显见是恼的厉害了。
那老掌柜可是知道刚才门前发生的事,他又是做了一辈子酒楼掌柜,因缘巧合被陈信请回来,面对这会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会处置不来,这点小状况呢?
于是,他立刻上前打躬作揖道;哎呀,大掌柜,小老儿年岁大了,只记得昨天撤了桌椅,忘记刚才已经让人安置好新的了。
听此,陈信道;哦,这样啊,那正好,我这就带客人上去,对了,你让后厨那里多安排些好菜送过来,还有,锅底要花椒猪肚鸡汤的。
老掌柜赶紧应下道;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见此,陈信点点头,扭身就伸手引路。
一旁的刘骏生还以为人家会带去进去。还一脸得意之极,只觉得自己此刻满身毛孔都好似往外冒着仙气似的,这不,他就要抬腿上楼的时候,去见陈信抓了陆谦的胳膊,一副亲兄弟的亲近模样。
见此,他着实愣住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大傻子似的,被人戏耍着。想到这里。他转而却是跳脚大骂道;狗奴才,你居然敢耍小爷!
至于他的那几个纨绔也在一旁符合大骂道;就是,你们既然有了桌椅,为什么不给我们坐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上去开餐呢?难道你们这是看不起刘家,看不起刘大人!
陈信正同陆谦上了第三层台阶,这会听到这句话后,他便转过身来,笑道;刘公子,你误会了,小人并没有看不起刘家的意思。只不过,今天别说是刘公子过来,就是…过来,饕餮阁也不能迎客。
听此,那刘骏生怒道;你说的什么什么鬼话啊,你好大的胆子,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缘由,我就砸了你这破店!
刘骏生平日虽然有些无脑跋扈,但还不至于如此在众人面前叫嚣,但这会实在是被气疯了。
先前老掌柜扯了借口,不肯开饕餮阁,也就罢了。但现在谎言也被拆穿了,陈信依旧只请了陆谦他们这几个乡野之人上楼,还是不肯让他上楼,实在是欺人太甚!
陈信这会若是再猜不出刘骏生和陆谦他们几个有仇怨,他就白白在京都混迹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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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笑道;我们喜气洋洋,虽然只是一家小店,但还明白主客有别的道理。刘公子也是读书人,怕是也明白喧宾夺主是何等失礼吧。今天也就罢了,下次,还望刘公子多为家门声誉考虑一二。小人要伺候东家用饭,就不送了,刘公子走好!
说罢,就没理会他听到这会后,啥表情了,他转身引陆谦等人上楼。
也就那么一瞬间,酒楼上下,不只刘骏生等人,就是所有食客,连同门口的闲人们也都是惊呆了。
毕竟,喜气洋洋作为京都最红火的酒楼,日进斗金的聚宝盆一般存在,背后的东家,一直都是他们所有人茶余饭后猜测的对象。
虽然一直有消息说,这喜气洋洋的东家,是东宫侍读的舅舅,但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东宫太子虽然护短,待侍读极好,但众人总觉得,一个小小的王家,还是欠缺点什么,特别是城外的小庄,就是一片肥肉啊,也不是没人打主意的,但每次试探都是被神秘力量阻挡。可谓是伸手剁手,探头削首,消息灵通的,都是听说过的。
而如今神秘的东家终于亮相,居然是这么几个好不出彩的读书人,怎么能让人不好奇,不震惊呢??
难道先前的所有猜测都错了,还是这几个读书人有什么奇特之处吗?真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然而,刘骏生却是不管这些,他只记得他今天丢了颜面。
别说他爹是侍郎了,就算是皇上,也没有让人家扔了主家,伺候他的道理。
权势是可以压人,但再厉害,人家不做你生意,你就只能干瞪眼啊…
其实,这事情的缘由,说起来还是这陆谦可恶,居然引着他打赌,同他这个东家相比,他就是说出再大花样,只要不离酒楼,他就是必赢之局!
哪怕是让厨子光子屁股,绕着西市跑一圈,也不难做到,谁让他是东家!
“可恶!”
想到这里,他狠狠一脚揣向红木打制的前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想却是撞了大脚趾,疼的一抽冷气,但他还是扭头出了大门。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三楼雅间的窗子确实打开了。
陆谦居高临下问道;刘公子,你可别忘记咱们刚才赌约的彩头哦!
刘卟祁的大脑袋也是挤进了窗口,嚷道;嗯,对啊,刘公子,记住要认赌服输!
听此,刘骏生几乎一口血要喷了出来,他今天真是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了,这会,他简直把陆谦他们三个恨到了骨头里去了,更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了……
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他没脑子呢?
但是,他有心想要不认输,但看到周围又足足围了百十号看客,他又气的想吐血了,现在认不认输,他都把脸面丢了个干净。
权衡之下,他咬咬牙,到底开了口道;我…我是蠢货,我是蠢货,我是蠢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不妨碍众人竖着耳朵听个清楚,于是,众人尽皆轰然大笑。
见此,刘骏生扯了袖子掩了脸孔,跌跌撞撞跑回车上,也顾不得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了,催着车夫赶紧掉头回家去了。
其实,他真是想多了,其实在陆谦打开窗子的时候,他那些狐朋狗友就已经跑得精光了。所以,说他傻还不信…
他的这些狐朋狗友的,有福他们倒是同享了,当有难时,怎么可能同当,平日不过是吃吃喝喝,沾些便宜,这等丢脸之事,自然是要躲得远远…
“这刘公子可是丢了丑了!”
“就是啊,刘侍郎官声不错,就是这个儿子实在是个蠢的!”
“还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怕是不准啊。”
众人看了个热闹,都是欢喜,赶路的急着回家去说个新鲜,吃饭的就着这笑料又涮了半斤羊肉。
很快的,楼里楼外很快就恢复了热闹,倒是饕餮阁里,陆谦起身同陈信行礼道;陈大哥,都是我鲁莽了,给你惹麻烦了。
听此,陈信摆手,笑道;没事,这算是麻烦,再说了,这酒楼是筱芸的产业,你自然是东家了。我还能不帮着东家,反倒帮着外客的道理…
一旁的程子恒和刘卟祁听此,也在一旁笑道;就是就是,这小子就该教训几句,论理还是德敬的师侄呢?居然还口出狂言,让他长个记性,省的的以后吃大亏还不晓得…
说着话的功夫,那老掌柜就亲自带了伙计上菜了,两个伙计都是村里的后生,同陆谦也算是自小一同长大,只不过家穷,也没有陆谦的天分,这才没有读书。不过,如今在酒楼工作,也算是见了世面了,说话行事比之先前可是好太多了。
陆谦还是替两人高兴,说了几句家常,两人便下去忙碌了,众人这才动了筷子,一边涮羊肉,一边举杯喝酒,倒也痛快。
陈信问询了家里众人,借着倒酒的机会,心头有件事萦绕了很久,这才试探问道;三弟,你来京都,可有到处走走过。京都繁华,若是你准备大考不忙,我就带你四处看看。
听此,陆谦道;多谢大哥的好意,但老师布置的课业紧,时日又短,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走动了。正好,子恒租了个院子,环境道是清幽。下午,我们去看看小庄的乡亲,然后,明天我们便打算开始闭门刻苦攻读了。等大考过后,再劳烦大哥带我们见识一下京都的风采了。
陆谦喝了三杯酒,脸色有些泛红,少了几分平日的老成,恢复了三分意气。
刘卟祁也是接口道;就是,还是先把大考这事情应付过去,不拿个功名回去,我爹娘怕是要把我圈家里了,到时候别说京都,我估计连州府都出不去了…
一旁的程子恒听此,笑道;嗯,我倒是没人管束,不过,功名这东西,有总是比没有好啊。到时候你们两个都是骑马游街,而我呢,就跟在你们一旁看热闹,这可不是做兄弟的本分。总要走在你们前边,才成啊!
“哈哈,大言不惭!你这是要比我们考的好啊!”
第258章人心
三人笑闹起来,程子恒被陆谦和刘卟祁灌了两杯酒才罢休。
陈信在一旁帮忙倒酒,脸上笑吟吟,心头却是轻松了那么一些。
既然不出来走动,陆谦就不会听说那些传闻,自然也就不会分了心神,耽搁大考的。至于别的事情,看来还是等大考之后再说…
酒席散去,太阳已经偏西了,陆谦惦记小庄的村人,于是,便扯了微微有些醒酒的刘卟祁和程子恒两人,和陈信告辞后,就去了对面的铺子买了一堆点心茶叶之类的东西,坐上陈信预备的马车,直接出城去了。
城外小庄,虽然没有名字,但在京都众人眼里可是大大有名,几乎没有人不曾听说过。
先前这里被买下的时候,不过是块河滩地,几架茅草房,又小又破。而如今也不过是小半年过去,这里的环境却是大变了模样。
小庄通往官路的小道被碾压的结结实实,打扫干净残雪,比之城里的道路也差不哪里去了。
远远望去,一座座暖房正在初春的太阳下,肆意的展现着它柔白色的皮肤,期间隐约透出的绿意,更是让人心头熨帖。
各家的茅草房顶都续了新草,院里院外收拾的干净整齐,偶尔鸡鸣狗吠里,还夹杂着孩子的读书声,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许是远远见了马车到跟前,有庄户早就迎了出来,但是一见车夫是陈家的熟人,就笑道;兄弟,上午不是刚取了菜吗,这会怎么又跑一趟?可是生意太好了?
“不是,大哥,快去喊李五爷和江管事,家里来人了。”
那车夫也是陈信得用的,知道这小庄里说了算的都是老熊岭人,如今见了自家人必定欢喜,这才高声喊了。
而这会的李五爷正好挎了一篮子杂草从最近的一座暖房里出来,听得这话就道;谁来了?
这时候,车门打了开来,三个小厮下水的饺子一般跳了下来,之后才是陆谦和程子恒和刘卟祁。
“五爷爷,是我啊,老三!”
“哎呀,是老三!”
见此,李五爷欢喜的扔了篮子就迎了上来,陆谦还要行礼,却被他一把就拉了起来。说道;哎呀,客套什么,都是家里人!
李五爷年岁大了,巴掌可是有力的狠,砰砰拍在拍在肩膀上,显见是高兴坏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也是笑嘻嘻上前行礼道;五爷爷进来可好,许久不见,您老人家这脸色看着可是更好了!
“好,好!”
李五爷扯了他们就往屋里走,说道;我这整日有吃有喝,活计也不多,怎么可能不好!
第259章闲聊天
众人都议论纷纷的,当然每个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说陆谦不敬师兄,不尊礼法的都有。当然也有的说陆谦不懂得收敛,锋芒毕露,少年锐气的。
但不管他们如何议论纷纷的,那有如何呢?这些人啊,摆明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罢了…
毕竟,不管外面的人是如何的议论纷纷的,陆谦都不知道了,他们三人每天都关在程家小院子里,除了三餐和睡觉的时候,其余的时间,他们就是刻苦攻读书本的。
他们三人因为读书,不出门不晓得外面发生的事情,但程家家仆还是需要出去采买的,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此刻正是要大考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时刻的。所以,他们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让主子们分心的。
更何况,自从陆谦主仆住进来后,喜气洋洋店的伙计明天都会送来了新鲜的青菜和肉过来,当然,像是点心干果之类等物品,这些更是多不胜数的。
这样,程家还省了一大笔的开销不说,他们这些家仆也跟着沾光。自然,人人都希望陆谦安心读书,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更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咱们把话题转回刘煜这边的情况吧!
再说刘煜憋了一肚子气回家后,眼见自家妻子既然坐在大厅里哭哭啼啼的,就很是恼的训斥道;你还好意哭啊,哭什么,这都怪你养的好儿子,文不成,武不成,什么都不会,除了给刘家丢脸,他还会什么呢?
听到他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刘夫人闻言,哭得更是厉害了,怒道;哼,老爷你说这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您平日都在外边忙,什么时候有空管过儿子呢?我不管,难道让他自生自灭啊?而如今儿子被人欺负了,你不给儿子撑腰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帮着外人骂自己的亲生儿子…呜呜,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听着夫人这哭泣声,刘煜懊恼的解了自己的领口盘扣,想再骂几句时,心里到底舍不得,毕竟,这妻子是他贫寒之时下嫁进门,这么多年除了溺爱孩儿,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也不好太过严厉。
于是,他道;罢了,你去告诉那个逆子,让他在大考之前,给老子我乖乖的留在家里读书,他要是再敢出门给老子丢人,老子我就打折他的狗腿!
说罢,他一甩袖子就去了后院厢房,毕竟,现在怒气冲冲生气的样子,最需要温柔可人的小妾来体贴了,这时候才是安抚怒气的最好人选。
而刘夫人在听到丫鬟禀告后,更加是气得扯了身旁的帕子,但到底还是替儿子免了一场挨打,这会她也顾不上旁的,赶紧去了旁边的院子。
此时的刘骏生屋子里,这会正像是同台风过境似的,被砸得是乱七八糟的。
也是,这个公子哥,在他出生的时候,刘煜已经当了官,所以,在他懂事起,他就没怎么吃过苦,后来,更是被那些狐朋狗友们捧着过日子。他就更加得意洋洋的…
虽然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家老爹不过是个三品官,相比于那些真正的皇亲国戚来说,他连纨绔子弟都算不上。连边都沾不上。但是在他玩耍的小圈子里,他绝对是老大的级别的。
他一直都过着老大的生活,哪里想到,今天,他居然被一个乡野刁民打了脸,啪啪打脸,让他颜面尽失的。
一想起以后出门都要被人嘲笑了,他就恼怒的额头青筋暴跳的!
一旁的刘夫人见此,就拉着儿子坐到床上,又喊了丫鬟收拾屋子,这才安慰道;儿啊,你怎么还没消气啊。刚才,你爹回来了,娘同你爹说过这事情了,别怕,他不会请家法!
刘骏生本来听说老爹回来,眼底还有些惊惧的,但眼见这会老娘这般护着自己,他顿时又倍觉委屈道;娘,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刘夫人道;娘知道你委屈了,那就好好读书,等你考了功名,再有你爹给你撑腰,你还踩不下他一个乡野小子吗?
慈母多败儿,这话一点也不错。这刘夫人可是从不觉得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还一心给儿子出主意。
这会,刘骏生自觉心里的气也撒的差不多了,毕竟他再闹下去的话,估计老弟要是知道了,怕是真要行家法了,于是,他只好不情愿的算是应了老娘的安抚。
但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恼怒,总惦记着什么时候,可以报仇雪耻…
京都之大,人心也繁杂。
话说刘家这里自然是怒火冲天,但却有一家听了这件趣事后,反而笑声哈哈的,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呢?
原来是章家老宅这里,章林刚刚办差回来,妻子马氏就赶紧张罗着准备开饭的。章老太坐了主位,章家一儿一女陪在身旁。
章林孝顺,平日常给老娘说些外边的趣事,权且博老娘一笑,毕竟,老娘开心了,心情也就好了,这样她也能多吃半碗饭。
这会,他一边给老娘盛汤,一边就道;娘,你可记得老熊岭的陆家?
陆家?
老太太很是欢喜儿子孝顺,笑眯眯接了汤碗,就道;嗯,你快坐下吧,这些事那是你一个大男人做的。
之后又道;我可没老糊涂,怎么就不记得陆家了呢?咱们现在的那坛肉铺子的方子不还是陆家的小姑娘给的,你还说过陆家的小子今年春天也要上京赴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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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章林笑道;嗯,还是娘记性好啊。捧了老娘一句,果然见得老太太笑的更开怀了。
看到老娘心情不错的样子,章林继续道;嗯,就是那个陆家小子来京都了,今天还在大街上同人打赌,很是张扬,逼着对方当街喊了三遍,我是蠢货的!
“什么?”
老太太听得愣了一下,转而却是笑的哈哈有声,笑的差不多时,她问道;哦,还有这有趣的事情啊,对了,那人到底怎么惹到陆家小子了,居然逼他想出这样的赌注呢?
章林道;娘,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偏心了?您怎么就知道是对方有错,而不是陆家那小子得理不饶人呢?
章林故意跟老娘唱对台戏,结果惹得马氏嗔怪道;老爷,你不讲就算了。怎么还讲一半,留一半的,这样吊娘和我们的胃口啊。咱先不说别的,陆家这个秀才公子,当初可是飞马寻到你,替自己家里人伸冤。过后更加是没给你送金银,只是送了咱娘喜欢的吃食方子。可见陆家行事极有分寸,若不是被人家逼得急了,也不会这样大庭广众,给人家难堪啊。
一旁的老太太听此,笑着同马氏点点头,笑道;就是啊,儿媳说的对。还有你,赶紧说,再不说,不许你吃饭。
“是啊,爹,快说啊,那陆家哥哥到底为什么同人家打赌啊?”
章林的一儿一女也在一旁催促着,个个都兴致勃勃等着自家老爹讲故事。
见此,章林也不在吊他们胃口了,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对方是吏部侍郎刘煜的幼子刘骏生,其实,论起来说,刘煜和陆谦都是本门师兄弟,这刘骏生是应该要叫陆谦一声师叔的。
但这刘骏生许是看不起陆谦山野出身,说话极其恶劣刺耳,都是少年人就斗气赌了起来。正好两人赌注是关于火锅楼,那里本来就是陆家的产业,陆谦怎么可能会输,所以结果可想而知,刘骏生就倒霉了。
这会,章林的长子插嘴道;这个,刘骏生,我知道啊,他平日行事最是嚣张了,书院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的。
听到自己儿子这样一说,章林瞪了他一眼,说道;好了,不管别人如何,都不可背后论人短处,既然知道他行事不妥,你吸取教训便是,不要重蹈覆辙就是。
听此,章林长子道;是,爹。孩儿知道了…
老太太心疼孙子,生怕儿子再训斥,赶紧就道;我就说,陆家小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欺负人嘛。不过,那刘家小子真是心胸窄的,这次他如此丢了颜面,会不会找陆家小子的麻烦啊!
马氏也在一旁符合道;是啊,老爷,要不,明天请陆家三公子来家里吃饭吧。我家兄长拿了方子开铺子,如今可是生意越来越好了。咱们于情于理都要谢谢陆家啊…
马氏也是帮腔,几月前,她碍于章林是御史,不好亲自行商贾之事,就同娘家兄长合伙开了铺子,名义是说她赚些银子添置胭脂水粉,其实都贴补了家用。
一家老小的新衣,饭桌上的荤菜,还有人情过往,几乎每样都因为这份进项而改善良多。
作为不在因为没有米而为难的巧妇,她自然也是最感激陆家。这会儿就琢磨着回报一二…
听此,章林却是摆手道;这事以后在说,我如今担任考官的职司,请他过来家里做客,就是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呢,等大考过后,他拜座师的时候,自然就上门了。
章老太太点头笑道;也只能这样了,只要你主考时候,记住秉持公平二字,就是对陆家小子最好的关照了。
章林道;嗯,还是娘看的最通透,以后娘可要多指点孩儿几句。
章林再次装了傻儿子,果然哄得老太太更乐呵了。
马氏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心头一动,突然想起一事来,于是,她就问道;对了,老爷,陆三公子可曾婚配?若是没有好姻缘,不如我替他找一门亲事,如何?
人老了,多半喜欢牵个红线,点个鸳鸯谱。
一旁的章老太太也被儿媳说的这话,很是动了心,于是,她笑道;嗯,我看这主意好,咱们京都不是常有榜下捉女婿的事情吗?我瞧着可是不好,毕竟又不知底细,不知人品,若是陆家小子真被捉走了,那就可惜了。我们先帮他挑挑,有好姑娘就定下来,总比盲婚哑嫁要强很多啊。
听到这里,马氏想起街上最近的热闹,又道;如今京都这里有很多家里都盼望着自家姑娘,可以被选上当火神教的侍女,要我说啊,女人一辈子就相夫教子,伺奉神灵,怎么比得过一份好姻缘呢?
章老太太道;就是这个道理啊,那些人家无非是瞧着贵妃娘娘的尊贵,想着……哎,罢了,咱们不说这个,吃饭吧,这事情,等明天咱们娘俩有空闲再商量。
老太太说了一半,想起两个孙儿孙女在一旁,就收了话头。
倒是章林想起火神教,最近的所作所为时,很是微微皱了眉头。
在他看来,大芫是大芫百姓的大芫,是大芫皇家的大芫,从来都不是火神教的领地和附属品的。
一个从未露过面的教主,居然胆敢用赏赐两字给太子安排妃子,简直是大芫朝堂的奇耻大辱。
马氏见自家男人脸色不好,猜得他必定是朝堂上惹了什么闲气,就扯了话头道;老爷,您怎么不说话呢?对门赵大人家的长女如何,赵夫人是个爽快的人,虽说赵大人官职不算高,但可有实权,他的闺女足够配得上陆三公子了。
果然,章林在听到这里后,就立刻反驳道;这个不成,赵大人这几天同礼部王大人走得近,估计是有意做儿女亲家了。
马氏道;啊,这样啊,那就算了,我再找找别的好人家吧。
章老太太符合道;对啊,好姑娘多得是,总会有一个配得上陆家小子,话罢,还给自己儿子夹了块肉…
章林心头暖极,大口吃了,收拾好心情,重新同家人边吃边说些闲话…
第260章终于到京都了
日子临近春天,总是过得非常之快的,好似在一夜之间,天气就变暖了很多。
山坡向阳处的地方,积雪也开始融化了,京都路边的屋檐上也是水声滴答,常常沾湿了路人的衣衫,惹来一两句笑骂。
这一天,京都之外的官路上远远行来一队人马。
八百铁骑,三辆马车,行进时候威势十足,惊得路上的行人都纷纷避让。
好在,铁骑队伍并不蛮横,前头带领的人,拿着旗帜挥舞几下就四排并做两排,给行人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看到他们的做法,行人自觉难得,毕竟那么守军规的军队非常难得。免不得就多看了几眼,等他们认清那旗帜上大大的“铁”字,便恍然大悟。
这不,大家都议论纷纷开始了…“原来是西南侯军队到了!”
“大芫戍边四军,终于全到齐了。”
“可不是吗,不过,西南侯府可是空了几年了,不知道这次回来的是谁,侯爷还是铁夫人呢?
“你这眼睛难道长着是喘气的,没看见前边那红衣将军吗?都听说西南侯嗜穿红衣,当然是侯爷回来了!”
“那马车里是谁?”
众人眼见马队走远,重新挑起了担子,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的。
前方,马队却是临近京都巍峨的城墙。
终于到京都了,筱芸忍不住掀开了车窗,努力张望着。
岁月从来都是最好的工匠,无论在坚硬的城墙,都会被它刻的斑驳又沧桑。墙头插着旌旗,随风猎猎作响。偶尔闪烁着的寒光,是守卫士兵身上的铠甲和刀枪。
高大的城门洞子足有三丈宽,三丈高,朱红色的大门四敞大开,进出行人和车马分成两路,被兵卒吆喝着检查或者问询。
筱芸扯了铁夫人的手,欢喜嚷道;呀,干娘,咱们终于到了!
铁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想关了窗子,到底舍不得扫了闺女的兴致,于是,她也是凑到窗口,眼见京都繁华依旧,也是感慨道;嗯,四五年没回来了,京都还是这么热闹啊!
筱芸道;干娘,我想去喜气洋洋看看,陈大哥还不知道我来了呢。还有我三哥…”
终于到这人居住的地方了,筱芸兴奋极了,哪里还有先前病恹恹的模样,但是,铁夫人还是关了窗子,把她重新按到柔软的靠垫上。
然后,说道;到了是到了,现在你必须随我去侯府将养一段,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出门也不迟。还有你若是想你三哥了,我让人去请他到侯府陪你一起住就行。
听此,筱芸否决道;啊,这怎么成啊,干娘,我三哥现在肯定跟程大哥他们一起读书呢,要是让他知道我发烧了,怕是要分心了…
铁夫人道;嗯,你既然知道,那你就给我老实回府,等你什么时候养好了病,什么时候在出门。其他的就给我免谈…
筱芸若是出笼子的小鸟,那铁夫人就是无情的网兜,直接抓了她又塞回了笼子里,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听此,筱芸郁闷极了,本来想去虽然明知道铁夫人是好意,但她还是蔫头耷脑,没了兴致…
见此,铁夫人忍着心疼,硬是没有改口。
毕竟。先前筱芸病倒的太突然了,之前离家的时候,陆老爹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可让筱芸发烧,否则有性命危险。她不知其中内情,但总觉得他说的这些事情,她不能轻忽。所以,不管筱芸现在是如何想出去玩耍,她都不可能会改口的…
她们母子虽然常年不在侯府,但侯府里却有供奉的老大夫,医术也算高明,不给筱芸调养一段,她怎么也不放心。
很快的,大队铁骑一路行走在京都城的大路上,虽然放慢了速度,但依旧惹得所有人瞩目。路人避让,路旁的茶馆酒楼里不时探头张望。
就这样,没一会功夫的时间,西南侯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马蹄声声,很是让人心颤。筱芸坐在车里,又忍不住替皇族竖了大拇指。
有句话俗话说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在京都之地,皇家人居然允许在外戍边的大将军,带了将近一千名近卫进城,好似根本不怕大将军谋反似的。
这般气度和心胸,当真是绝为仅有。当然,想起这皇家人里包括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她又忍不住又翘了嘴角。这倒是让惦记闺女气恼的铁夫人看的很是疑惑不已,不过看她心情便好了,不管何事也好,铁夫人也跟着笑了。
都说六月天像女儿脸,说变就变。一点也不错,这不,不管她因为什么变得欢喜起来,总归是比生闷气要强啊。
马队很快来到了位于泰和大街的侯府门前,当然,他们的到来,早有人回来报信过了。
老管家铁平和老妻刀嬷嬷,带着满府的奴仆大开了中门,跪地迎接主子的归来。
将门的规矩,将主归来,门前下马,通常要柳树沾扬洒身周除掉戾气,这才进门。
但这次铁平拿了柳枝刚刚迎上来,就听车里的老夫人说道;无双,让人撤掉门槛,直接进门,你妹妹不能吹风。
“是,母亲。”
铁无双掀开风帽,绝美的脸孔惹得所有偷瞄的仆役都是吸了一口冷气,越发把额头贴近了地面。
见此,铁无双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偏身跳下马,先是同铁管家点点头,以后便吩咐道;平叔,听老夫人的吩咐,撤门槛!
听此,铁平道;啊…是,是,侯爷!话罢,他赶紧把手里的柳枝扔进小丫鬟端的水盆,然后招呼着几个仆役赶紧忙活。
远处,原本有路人和几家邻居的门房看个热闹,结果眼见西南侯府这般动作,就愈发好奇了。之后,待得马车直接赶进了门口,他们就扭头跑回去报信了。
他们自然听不到铁夫人那句话,就是听到也不会相信,所以,众人都齐齐猜测是不是铁夫人病重了,连路都不能走进府了,所以,才会坐马车进去的。
当然,不止他们是这样想的,就连侯府里众人也都是这样猜测的,毕竟,马车门打开,铁夫人被搀扶下来。虽然四五年没见,她两鬓已经斑白,但气色却很好,眼角眉梢的凌厉和硬朗半点都没有减弱。
一身青色衣裙的刀嬷嬷激动之极,上前就跪了下来,高兴道;老夫人,您可回来了。你下次再出门,一定要带着老奴一起去吧,毕竟,您不在府里,老奴可是惦记您啊!
刀嬷嬷是跟着铁夫人陪嫁到侯府的,也是最得她信任和倚重的,不然,铁夫人也不会,离去那么久都担心。把整个府邸托付给她好几年了。
听此,铁夫人伸手扶了她起身,眼见她也是头发花白大半,心里叹气,但开口却道;好了,有话过后再说,先回后院吧。
听此,刀嬷嬷道;是,是,夫人。
话罢,她便招手让两个婆子抬了软轿子进来,刚要扶铁夫人上轿时,却见她回身冲着马车里唤道;筱芸,下车吧,到家了。
“娘,当真到了?可憋屈死我了!”
脆生生的女子声音不等落地,马车里就跳下一个绿衣白裙的姑娘,个头不算高挑,但身形很是柔顺,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最难得的是一双大眼,微微弯着,眼眸清澈,灵动之极…
见此,刀嬷嬷心里暗道;这是谁家的姑娘,为什么唤老妇人为“娘”呢?
这不,很快的,铁夫人就给她解释了,这不,她对那女道;哎呀,这就到家了,别把死活挂在嘴上。先跟娘回后院歇着,还有,等你身体修养好了,娘再带你四处看看。话罢,便牵了筱芸上了软轿…
筱芸不自在的扭扭身子,抱怨道;娘,这段路程又不远,咱们走进去就好了,我坐轿子晕得慌。
听此,铁夫人笑骂道;好了,别淘气,一会儿就到了。反正现在进了侯府的大门,你就听我的。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筱芸道;哎呀,娘,不要啊!我听话还不成吗?
这娘俩说笑,而她们的对话可是把抬轿的两个婆子,还有在一边的刀嬷嬷好奇坏了。但她们到底还没忘了规矩,脚下稳稳当当,又快又稳的直接奔了后院。
西南侯府是先帝在时候就赏赐下来的,整个京都里算下来也是一等一的好院子。虽然没有小桥流水那般处处雅致,但这里的环境却透着将门的大气和硬朗的。
进了二门,一路穿过漫长的石砖路,石桥,足足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进了一座院子。而这轿子也轻轻落在了地上,
“老夫人,到了。”
听此,筱芸当先钻了出去,回身又扶了铁夫人出来。这倒是让伸手的刀嬷嬷愣了愣,筱芸好似也发觉她抢了人家的差事,于是,就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刀嬷嬷收了手,心里却是没什么恼意。毕竟,她常年在京都常驻,平日常待主子在各府走动,人情过往,也是见了不少大家闺秀,多半傲气,恨不得说句话都要以鼻孔示人,即便有待人和气的,也含了三分疏离。
倒是这个喊了自家夫人做娘亲的姑娘,很有几分家里小孙女的调皮淘气,看着就让人心疼,半点不觉得生疏尴尬。
这不,铁夫人吩咐道;刀嬷嬷,让人收拾了东暖阁,筱芸要在家里常住。一切用物都给我准备最好的,家里缺了就去置办,不要节俭。
铁夫人见筱芸好奇的四处探看,也没拦着她,唤了刀嬷嬷吩咐一通。
她的声音不低,自然旁的婆子丫鬟也都听见了,于是,先前还有几个盯着筱芸看的人,闻声赶紧低了头。
这会,风娘也带了红梅和韩姨母也终于赶了上来。
铁夫人拉了筱芸进了正房大厅,侯府世代富贵,功勋世家,当家老妇人理事的地方,可不是陆家那小小的堂屋,又待客又充当饭厅的小房间可以比拟的。
进门迎面就是一张紫檀方桌,两侧是镶嵌了理石靠背的太师椅。桌子后还立着一张高脚长案,案板上供了香炉。香炉后是一副中堂,许是有些岁月了,纸张微微有些泛黄,上书四个大字,“忠君卫国”!
写字的人许是铁家的某位先人,笔锋里浓浓的杀伐和铁血之气,看得筱芸汗毛直竖。
刀嬷嬷快手快脚的点了三炷香递到铁夫人手上,不想铁夫人却是转交给筱芸,说道;筱芸,这是我们铁家开府的老侯爷亲手所书,你行礼上柱香吧。等年底开了祠堂,我再带你去给历代先祖磕头。
“是,娘。”
听此,筱芸赶紧恭敬接了过去,对于,铁夫人的做法,一旁的刀嬷嬷看的许是有些愣神,也因为她失神了,所以,也没有想到准备蒲团垫子一类。
筱芸也没在意,直接跪倒在地上,高声道;铁家先祖在上,小女陆氏女,意外得老妇人青睐,收为义女。身为半个铁家人,以后定然孝顺老夫人,帮助义兄保家卫国。也请先祖保佑老夫人身体康健,义兄平安常胜!
说罢,她就磕了三个头,想要绕过桌子去把香烛插进香炉的时候,铁夫人却代劳了。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低声在香炉前说了几句话,神色里有凄苦,但慢慢又释怀了,变得平和起来。
这会,刀嬷嬷上前低声同筱芸赔罪道;小姐,都是老奴伺候不周全,没有安排跪垫给你…
听此,筱芸道;没事啊,嬷嬷,反正现在都已经到春天了,地上也不凉。没事的…
第261章大方的新主子
筱芸怎么可能看着这样年纪大的人给自己赔罪,于是,她赶紧笑着摆手…
铁夫人这会也把手中的事情做完,转了过来,接口道;跪一下就罢了,你还是不能着凉。等东暖阁收拾好,你就住进去,放心,这段时间,我都会看着你,把身体好好养好。所以,你不将养半个月的时间,我绝对不会,放你出门的。
说罢,她也不理会筱芸在听到她这话后的表情是如何的,她又转身吩咐刀嬷嬷道;还有,记得晚上请韩大夫过来一趟,来给筱芸诊脉。
对于,这会铁夫人在吩咐什么,刀嬷嬷这会儿已经半点都不觉得惊奇了,她在一旁遵从老夫人的所有的吩咐,都是为了这位天上掉下来一般的小姐,若是再看不出夫人把这小姐放在心间上,她就白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了。
想到这里,刀嬷嬷回答道;是,夫人,请你放心,老奴这就去亲自带人前去收拾,东暖阁那里平时也有人打扫,地龙也是隔一天就烧的,相信很快就能入住了。
“去吧。”
正好,铁无双安置好八百铁骑,从外边进来,听得这话就道;母亲,马上春天了,桃花阁的景致最好,不如就安顿筱芸去住啊。
刀嬷嬷这次连惊奇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了,赶紧转身出去忙碌了。
桃花阁是整个侯府里最好的小院子,又与侯爷的长风院相邻,当初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过来拜寿,看中了那座院子,想要小住几天的时候,侯爷硬是不肯,嫌弃有女子吵闹,扰了他读书习武。这如今,不等老夫人开口,他倒是主动让了出来。
不必说,这位姓陆的姑娘,以后在侯府可是半点儿怠慢不得,否则就是不把两个正牌主子放在眼里了。
而这边的风娘心细,生怕筱芸刚来这里,住着不舒坦,就道;夫人,我带韩姐姐和红梅跟着一起去收拾吧!刀嬷嬷不知道小姐的喜好,怕是不好安排。
“好,去吧。”
对于,风娘的话语,铁夫人自然是赞同,这倒是惹得筱芸很是过意不去。
于是,她就说道;娘,不用那么麻烦了,就随便给我一间厢房住着就好了,再说了,我估计。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去了。我家在城外买了小庄呢,住着方便,我也惦记着,想去看看那些暖房………
还没等筱芸把话说完,铁夫人就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吧,你是我铁家的小姐,就是这府里半个主子,刚来家里就被怠慢,以后万一有不开眼的奴婢欺到你头上,你该如何是好?
铁夫人端了茶,示意筱芸也喝一杯,见此,筱芸无法只能收了话头。
倒是铁无双看不得她这般蔫头耷脑,就笑道;好了,筱芸你尽管住下来,等你养好身体,大哥就带你去京都各处走走看看。如何???
听此,筱芸高兴道;真的。大哥,那我打算先去喜气洋洋那里看看,毕竟马上就要开春了,估计吃火锅这门生意要开始变差了,毕竟,天气都渐渐变暖了,我打算去哪里,和他们说说,要把火锅这个改成烤肉。虽然,我的想法是不错,可是,我还没有去实地考察去,不好判断这些。所以,我还是要去哪里看看才能决定下来了啊。
筱芸一说起生意,眼里泛着光彩,倒是精神十足的。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道;你啊,你爹和兄长都是读书人,怎么到你这里,到是把你养得一肚子生意经呢?反正我不管,你要再惦记出去玩,也得养好身体再说。
筱芸道;是,娘,您也开恩,早些放我出去玩啊。
听此,铁夫人道;可以啊,那就看看你,这几天乖不乖,听不听话了…
娘俩笑着闲话几句,一如往日的亲昵,看得门外守着的丫鬟婆子们互相使着眼色,都是不敢吭声。
而此时的冬暖阁里,刀嬷嬷指挥着众人挂新账幔,偷空的功夫就拉了风娘到一旁问询。
风娘也生怕她不知内情,怠慢了筱芸,于是,她赶紧捡着重点说了一遍。小声道;嬷嬷,陆姑娘真是个好姑娘,这次在外边,咱们夫人如果没有她搭救的话,可真是回不来了。另外陆姑娘还找了好大夫给夫人诊治身体,夫人的陈年的旧疾几乎都痊愈了。就说咱们侯爷,都因为陆姑娘在中间说和,同老夫人相处倒是亲近多了呢。
听到这里,刀嬷嬷道;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夫人待这位姑娘这样好。你放心,这位姑娘…不,小姐既然救了夫人,就是咱们整个侯府的大恩人,我怠慢谁也不会怠慢她的。看着刀嬷嬷一脸感激,没什么客套话,风娘见此也就放了心。
而另一边,红梅因为出身陈家,韩姨母虽然先前主子也算富户,但两人都没有进过真正的豪门,这会帮忙布置屋子就免不得出了错。
红梅拿了一只黄铜兽头的熏炉要放在书桌上,却被一个小丫鬟快手快脚抢了去,说道;这位姐姐,这是吞风兽,不好放在桌上,要放在墙角的高脚登上,等主人们晚上睡觉时,熏了静心香全靠它呢?
听此,红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多谢妹妹提醒。
而那个小丫鬟神色里有些轻蔑,嘴里话却说得好听道;姐姐不必客气,不懂的多问就好,我们侯府不同别处,很多东西都是宫里赏下来的,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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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听风娘说过内情,刀嬷嬷也不会理会,但这会却是不同,她听此,就开口就呵斥了小丫鬟道;做活不见你多利落,闲话却挺多。你下去烧水,小姐一会儿过来,要沐浴更衣。
那小丫鬟听此,便吓的缩了头,赶紧就要退下去。
不想红梅却是抓了她的手臂,拦阻道;妹妹先不要走。
见此,小丫鬟悄悄咬了牙,猜着红梅是不是记恨着,她刚才嘲讽要落井下石的时候,手心里却被塞了一个小巧的荷包。她下意识捏了一下,里面硬邦邦的一块,显见是银子了…
她顿时愣住了…
“这…”“
见此,红梅解释道;这个,妹妹你拿着吧,我们姑娘这一来,劳烦你来布置屋子,我们姑娘过意不去呢,早就准备了荷包,给大伙添个喜气。
红梅说着话,便笑着又分了七八个荷包给在场的所有丫鬟和婆子,她们人人都人手一份,最后,才捧了一个最大的送到刀嬷嬷面前。说道;嬷嬷,以后我们姑娘还劳烦您多提点了。
听此,刀嬷嬷迟疑了一下,眼见风娘同她点头,她这才收了下来,回答道;放心,小姐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伺候是本分。
说这话,她就把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其余在场的丫鬟和婆子见她这般,也是欢喜的藏起了荷包。
相对京都其余府邸,侯府待下人很是宽厚,他们的月银都是非常丰厚的,平日又没有主子在府邸里,日子到也算清闲自在。
但是,有利就有弊,主子不在府里,自然也就没有别的贵人来走动了,这样也就没什么赏钱可以拿了。
没想到,今天主子带回了,还带了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姑娘回来了,没想到她却是如此大方,一出手就给了她们一两银子,这荷包里面的赏银可抵了他们一月的月银了。她们如何会不高兴呢?于是,他们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必定要好好伺候这位新来小姐,可不能怠慢这位有钱又大方的主子…
一旁的刀嬷嬷还想再问风娘几句时,眼见屋子收拾的差不都了,就来了风娘往正房走,结果她问了一路也惊奇了一路。
所以,在见到筱芸的时候,她的神色里就又多了几分恭谨和好奇的。
而这边的筱芸,因为终于到京都了,有点兴奋过度了,睡不着,熬了半晚,所以,这会她早起到这会又折腾了大半时间。
于是,这会听得房间收拾好,就辞别铁夫人母子去了新房间去休息了。
等洗漱完,换了干净舒适的睡裙,她直接就睡了过去,倒是忘了认生又认床的毛病了。
这一觉直到天色昏黑才算醒了过来,他她睁开眼睛时,便见铁夫人坐在床边,她吓了一跳,起身就道;娘,你怎么过来了,你没歇息吗?
看到她终于醒了,铁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丫头,我差人来看你三四次,你也不醒,我心里惦记就请了府里的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听此,筱芸道;我没事啊,娘,肯定有最近旅途有点累了,我睡了一觉好多了。
铁夫人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把把脉总是心里有底。
铁夫人哪里肯听,喊了风娘和红梅帮着筱芸重新换了衣衫,梳理了发髻,又亲手挑了发钗替她插好,这才到把她带到了外间。
侯府里供奉的大夫姓韩,因为没有主子在府邸的原因,平日他也不过给丫鬟和婆子们开点药,生活倒是很清闲。
而如今主子回来,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所以,就恨不得大显身手一次。于是,筱芸的左右双腕都被诊了又诊,最后,得出的结果则是一个肝火旺盛的结果
侯府里别的可能缺少,但是药库却是样样俱全。像是山参,鹿茸,灵芝,首乌,别管贵的还是便宜的应有尽有。
老大夫去那里挑挑拣拣,最后,定了一个补药方子,去火养身,足足要喝半个月的药汤。
看到这里,筱芸几乎都想要喊了高仁背着她逃跑,但眼见铁夫人因为她没有大碍而欢喜,她又只能忍了下来…
当晚,侯府大摆筵席,虽然加上筱芸本身,也就只有三口人,却也热闹。
侯府的厨子是宫里赏下来的御厨后人,多年醉心于厨艺,虽然菜色没有筱芸的新颖,但味道着实不错。再加上,淀粉已经在京都流行开来,厨子也没少研究,倒是让筱芸佩服不已。
铁夫人当年失去了女儿,一直是她的心头至极疼痛,如今得了筱芸这个闺女,就好似上天给的补偿。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到。
这不,眼见筱芸对几道新菜赞不绝口,就吩咐刀嬷嬷把厨子找了过来。筱芸本就擅长厨艺,淀粉又出自她的手,自然是比厨子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厨子是个胖子,平日被府里人喊做王胖子,原本他以为筱芸不过是个娇小姐,没想到几句问答下来,他就高兴坏了。
虽然有菜方子,但淀粉用得少,他还是有些不得其法,今日抓到行家,自然是恨不得跪地拜师。
结果这一顿饭,就在他们两人的探讨中度过了大半,倒是让一旁的铁夫人母子看的,很是哭笑不得的。自然也让满府上下对筱芸更加另眼相看了…
毕竟,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本身西南侯母子回归,就惹人注目,这会府里又这般闹腾了一天的时间,哪里躲得过各家的眼线呢?
于是,还没等天亮,西南侯府多了一位神秘的小姐,还很得一西侯母子的疼爱的消息,就传到了很多人耳朵里。
于是,就有人猜测这小姐是不是铁夫人的私生女,流落在外,现在终于找回。
也有人猜测是铁无双看中了此女子,预备娶进门坐侯府未来女主人的。
前一个猜测也就还罢了,真假不论,毕竟铁夫人那般强势,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人,胆敢上前去问她…
但后面的一个猜测却是不知道让多少闺阁女子撕扯了帕子,毕竟,前年回京述职时,红衣黑马的西南侯,丹凤眼一挑,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少女之心了。
第262章偷听
先前,朝廷有旨意召四大侯爷回京的时候,她们就高兴的不成样子,盼着心上人早早回来,即便不能见上一面,总能同他呼吸同一城的空气…
哪里想到,还没等她们欢喜,就冒出个拦路打劫的…
可把她们气的半死…
而这边的筱芸根本不知道,还没等她出现在京都这个热闹的舞台上,就已经无辜招惹了一堆“对手”。
她正为了每日一两万汤药,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许是韩大夫看她不顺眼,放了太多黄连,每次喝药都苦得她想把舌头割掉。她很怀疑,最后身体没补好,反倒被苦死了…
铁无双亲自带人去最出名的蜜饯铺子买了十几坛子各色蜜饯,这才勉强救了她的小命…
这一天,铁无双刚下朝回来,又给筱芸送了一篮子果子,听说是南边进贡过来的,宫里赏了一半分给功勋世家。侯府总共就得了一篮子,就都放在了冬暖阁的桌子上。
筱芸前世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各色水果几乎也都吃过了。这会感激老夫人和铁无双待她好,不过对这篮子又小颜色又差的苹果和橘子实在没什么胃口。
第263章做衣服
听到这里,高仁抬手狠狠撸了一把他头上的冲天辫,眼里恼意更重了,连玄六都惦记着要哄筱芸开心,但最该在筱芸身边的那个人,却连影子都没出现。真是越想越气人…
哼,不给他点儿教训,真是太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高仁就问道;小六,我问你啊,最近老五那里可是给京都这边送信说筱芸来京都了呢?
玄六道;没有啊,当初你不是说到了京都,然后亲自去禀告主子吗?
玄六听得有些奇怪,又道;难道主子这会还不知道姑娘来了?哎呀,那可不成!万一主子误会陆姑娘不见了,怕是要着急了!
这话倒是提醒高仁了,他眼珠儿一转就道;放心,主子那里我早就送过信了。
听此,玄六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玄六也没怀疑,重新开始折腾小木马,结果高仁又道;对了,你这些时日不要离开侯府半步,虽然。这个铁夫人对筱芸还不错,但保不齐还有的下人有找死的。不管是谁,只要让筱芸受委屈了,就动手。
玄六道;好,我知道,咱们主子那样身份都没让陆姑娘受过委屈,别人又算得了什么。
宰相门前七品官,跟着身份尊贵的主子,就连见不得光的暗卫也多三分气势。玄六连头都没抬,显见是没把侯府这些人放在眼里。
自然,他也没看到高仁,此时脸上的异色…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头高仁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咱们把话题转回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大夫的补药终于起了作用了,还是想到最近就能和他相见了,给了筱芸的力量,她的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一天,难得外面太阳阳光明媚,好似北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温柔的春风似的,吹得天地间都瞬间的柔和了很多。
而筱芸因为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开始下厨做了两样粥,几样小菜,配着王胖子贡献上来的水晶虾饺,就这样一家三口,半开了门扇,他们边吃着早饭,边看着外面的风景,都觉得心情大好。
等到吃的差的差不多了,饭桌撤下后,铁无双因为工作的原因出门办事了,等肚子里的东西消耗的差不多后,老夫人就开始吩咐刀嬷嬷道;好了,嬷嬷,去把锦绣阁和金玉楼的人都给我叫进府来,眼见天色渐渐温暖起来了,是时候该添些春装的时候了。特别是筱芸她,正是年轻的时候,多做些鲜艳衣衫,穿在身上看着气色也好。
听此,筱芸赶紧拒绝道;啊,干娘,我从家里有带了薄衣裙啊,不用给我做新的。真的不用麻烦了…
然而,铁夫人却是摆手,笑道;你啊,你从家里带来的,总是家里的款式。如今到了京都,总要入乡随俗的,也要看看京都流行什么。你平日穿的衣服颜色都太素了,再说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最喜欢穿鲜艳花色的衣服!
一旁的刀嬷嬷听此,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年轻时候,最喜欢穿一身红衣的,然后纵马过街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人到府里提亲呢。
听到这里,铁夫人难得红了脸,开口撵人道;好了,我们在说筱芸的事情,干嘛忽然扯到我的身上啊,你说这些做什么,好了,赶紧去唤人来。记得告诉他们多带些好料子和好式样的首饰过来让筱芸选择。
听此,刀嬷嬷道;是,夫人。您这几年不在府里,可是少填不少衣衫和首饰了,锦绣庄和金玉楼那里,怕是听说您回来,早就盼红眼睛了。
刀嬷嬷说笑着,就喊人去吩咐外院的管事去做这事情了……
就这样,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有两个陌生的妇人各自带了丫鬟抱了一大堆的料子,和各色小箱子赶了过来。
两人一进大厅就跪倒行礼道;老夫人,一晃好几年不见,奴婢们可是十分想念您呢。
一旁的筱芸在听到她们这说词时,倒是同刀嬷嬷先前说的一般,就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当然,铁夫人也是抬手喝茶掩了翘起的嘴角,而那两个妇人则是偷偷瞧着筱芸一眼。
做生意的人就是精明,立刻就猜出在铁夫人身旁坐的筱芸,就是传说中被带回侯府的那位义女。
于是,她们赶紧又转过去给筱芸磕头道;奴婢给小姐请安。
见此,筱芸望了铁夫人一眼,眼见她轻轻点头,她就笑着示意两人起身,然后点了点头,寒暄道;今天要劳烦两位了。
“小姐折煞奴婢了。”
两个妇人常在各家后院走动,为了生意,最是受规矩,也不敢再多看什么的,就赶紧起身把带来的衣料和首饰盒子都摆开,请筱芸和铁夫人上前去挑拣。
京都这地方都是繁华的,确实不是北地那个小地方可以想比的。即便,陈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平日的好料子也没少往筱芸跟前送。但是,今天一见绣楼拿来的料子,当真不是一个档次可以相比拟的。
有些轻纱,甚至比筱芸前世见到的还要精致轻薄的,当然颜色也更加纯粹的。跟别提那些或薄或厚的丝绸了,艳丽的张扬,素雅的可人,简直让人看进眼里,爱上心头的。
还有那些首饰,做工也是非常精致,头面和首饰多半大气贵重,就是一些小零碎也都是非常出色的。
筱芸左看看,右看看的,她就看上了一个带有蝴蝶的珠钗,匠人巧手把米粒一样的珍珠攒成了一只蝴蝶,蝴蝶触角上悬了两颗特别小巧圆润的金色珍珠,只要珠钗一动,那两只触角就颤抖不停,活灵活现。
看到这个,筱芸就非常喜爱,她直接插到了自己的脑后的发髻上,笑着同铁夫人献宝道;干娘,您看这只珠钗,是不是很有有趣。
你喜欢就好…
铁夫人难得听闺女说喜欢某物,于是,她开口便就是一个字道;赏!
听此,,刀嬷嬷立刻递上去一个赏封,而那金玉楼的管事娘子没想到一句话不曾推荐就得了赏赐,真是又惊又喜的,心里更是把筱芸供的高高。管她是侯府的亲闺女还是义女,既然老夫人这般眼珠一样宠着她,她们就要好好巴结着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又跪下道;哎呀,谢老夫人赏赐。小姐,您要不要再看看这套翡翠头面,做工非常的精致,是我们店里也是多久才能碰到这么一块好料子。毕竟,天气马上就春暖花开了,也是该穿了薄纱长裙的时候了,再戴上这头面,这样配着绝对是非常的完美的。
“对啊,这话可太对了!”
另一个锦绣庄的妇人,眼见同伴得了赏赐,自然更是积极卖力,直接捧了两块料子到了筱芸跟前,让她选择。
然后,继续推销道;小姐,您看这鹅黄的料子多好,你肤色又好的,这料子裁剪了做件对襟衫子,再配了嫩绿的百褶裙,走出去可是太衬春天的美景了。还有这块湖蓝,桃花纹的……
女人天生爱美,没有谁可以抵抗得了这些美衣和首饰的诱惑的。
筱芸自然也不例外,但她到底还是细心周到,先选了两块料子在铁夫人身上比了比,笑道;干娘,这块颜色缎子真不错,给您做件掐花外衣如何啊?
听此,铁夫人道;好,你说的都好,我的小不着急,先选你的。铁夫人心头欢喜,手下也是不慢,捡了自己喜欢的料子同刀嬷嬷几个商量给筱芸做什么衣衫,配什么首饰的。
这般挑挑拣拣,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太阳就晒到了头顶。
所以,等铁无双办完差事回家,一进主院就听得屋子里说笑的热闹,他很有些不适应的放慢下了自己的脚步。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的草木摆设,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神奇。
自小他就没奢望过,家里会有这么的一天的时候,没想到如今,居然可以,每天同母亲一起吃饭,甚至闲话说笑几句的,冷清的院子,在他迈进门槛也会有热情扑面而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姑娘。
其实,先前茶馆里,他心里落下了些许疑惑,再加上最近这几天上朝时候,或者私下,他也使了手段探问。但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得知,若不是他猜错了,就是这件事太过隐秘。
退一万步说,若是他的猜测成真,以母亲的脾气,加者陈年往事留下的疤痕,怕是定然会有一场新风血雨了…
“大哥,你回来了!”
筱芸偶尔扭头见得铁无双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就挥手招呼道;大哥,你快过来啊,干娘给你挑了两块料子做长衫呢。快过来看看啊…
铁无双闻言,脚下更加是加快了三分。
而这边的铁夫人在听到筱芸这话语,很是瞪了筱芸一眼,干咳两声,硬邦邦说道;今天给筱芸挑料子做衣衫,顺手也给你挑两块。你啊,别老是穿的跟个新郎官似的,春天也快到了,你也穿些青蓝之色的衣衫。
听此,筱芸在一旁拆台道;嘻嘻,娘,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哦,你刚才的话,明明说大哥肤色白,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也是不赖的…
这不,筱芸这笑嘻嘻说完后,果然惹得老太太更是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啊,就你多嘴!
一旁的铁无双听此,顿时觉得自己心头一暖,却是恭敬行礼道;谢母亲。
一旁的筱芸见此,指了留下的大半料子和首饰盒子,可怜兮兮又道;大哥若是真要感谢的话,就赶紧付银子吧,我和干娘可是大采购了。所以,大哥你的钱包可能要大出血了,还有大哥若是不付银子的话,我怕干娘会把我卖了!
听此,铁夫人好气又好笑,想拍闺女一记又舍不得,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鬼话,就是给我几百万两银子,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闺女卖了啊。
铁无双也是笑道;娘说的是,再说侯府别的都缺,银子可都不缺的,你就算是整日买这么多,大哥也供给的起。
这边的他们这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侯府的丫鬟和婆子最近看的多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让锦绣庄和金玉阁的管事娘子和丫鬟们看得吃惊不已,传言里不是说镇南侯府的母子不合的吗,早前恩怨在京都里也不是什么隐秘,谁都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
但如今看来,这母子俩是尽释前嫌了吗?
刀嬷嬷扫了两人一眼,上前淡淡说道;劳烦二位跑一趟了,银钱到外院账房结算就好。
听此,那两个管事娘子怎么会听不出这是送客的意思,于是,她们两人赶紧行礼道谢,嘴里多好听话不要钱一般,又送了一车出来,之后便带人退了出去。
等她们离去后,刀嬷嬷就喊了风娘和韩姨母把所有料子和首饰分开,当然,其中大半都送到了筱芸的东暖阁。
别看筱芸刚才说笑间“打劫”了义兄,其实多半是为了缓和这母子俩的关系,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就道;大哥今日掏空荷包给我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我也不能没有谢礼啊。这样吧,今天的午饭就由我来张罗吧!就当做做妹妹的我给哥哥的回礼吧!
听此,铁无双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妹子的手艺了。
眼见铁夫人没有拦阻的意思,铁无双就笑着应了下来,转而回去自己的院子梳洗换衣衫去了。
而这边大厨房王胖子在听到筱芸要下厨时,就把自己手里的活力扔给了几个二厨,而他呢?则是屁颠颠跑来内院灶间帮忙打下手,顺便偷师一下。
第264章说起往事
筱芸对王胖子印象倒是不坏,倒是觉得他还蛮有趣的,毕竟术业有专攻,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人就是个为厨艺奉献终身的人,很纯粹,不带什么意图,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就容易了。
筱芸平日除了赚银子,其余的时间最多的就是喜欢琢磨美食的。他们俩个就志趣相投的,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倒是互相都觉得受益良多的。
侯府富厚,主子又是几年才回来一次,所以,这会他们都恨不得把市面上所有的好食材都采购回来。好让自己大显身手一番的…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所不有。
筱芸在看到这里食材后,也很高兴,就张罗了八菜一汤,当然,她也没忘记给高仁玄六炖了一锅红烧肉的。
那八菜一汤也就还罢了,毕竟,它们留在主院这里等着被吃掉,色香味再是完美不过了,外人也看不到。
但这锅红烧肉从内院端到外院,它的这个香气可是引得无数人口水泛滥的。
耳当他们知道这锅肉是出自于筱芸之手后,众人又免不得惊奇了一番。
而这头的锦绣庄和金玉楼的管事娘子,因为等了一会有事临时耽误的账房,所以,出府就晚了。
自然也就没有错过这等新鲜之事了,于是,等到她们回去各自铺子里忙的时候,就多多少少同亲近之人说了几句。
毕竟,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就是谁都有不同的亲近之人。于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西南侯府老夫人带回的义女心灵手巧的,极得老夫人疼爱的传言,就又给众人茶余饭后添了一些色彩了。
好了,这会先不说筱芸在侯府里,是如何盼着和某人重逢了,咱们把话题说回到皇宫这里吧,这个时候,几位阁老带了满脸疲惫,走出了光明殿的大门。
主管兵部的王尚书,特意落后几步,同章林并肩同行,笑道;章大人,听说城南那里开了一家小馆,听说那里的卤肉做的不错。若是得闲,咱们要不要去喝一杯,聊聊天呢?
对于,他突然找自己聊天,章林也知道一二的,于是,他拱手道谢,之后更是推辞道;多谢王大人的邀约,承蒙皇上和太子的信赖,由下官主持本次大考,所以,下官实在是公务繁多,只好辜负王大人的好意了。等到大考过后,下官在做东回请王大人前去尝试如何呢?
对于章林的拒绝,那王大人脸色有些不好,还要再劝的时候,章林已经又道;另外,王大人有所不知,您说的那家卤肉馆子,是在下官的妻兄在经营的,下官代妻兄谢过王大人如此喜爱推荐。
说罢,他又行了一礼,快步走到了前边,转眼就出了宫门。
王大人主管兵部,自然是将门出身的,虽说他的脾气不说火爆,但他的脾气也是耿直。这不,在看到他那么不识趣的走人,他很是吹胡子瞪眼睛骂了几句道;这章林,真不愧被外人取了个棺材板的诨号,当真是又臭又硬。不知变通的…
旁人听此,就笑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这个臭脾气的,那王大人,你干嘛还凑上去自讨没趣呢?
听此,王大人很是无奈摊手道;哎,还不是为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儿,好好的武艺不学,偏要去选择咬文嚼字的,没办法,我只能替他走动一二了。
同行的都是文官,听到他这话语,免不得就要问道;王大人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咬文嚼字有什么不好呢?难道舞枪弄棒就好了?
听此,王大人也知道自己惹了众“怒”,于是,他赶紧往回补道;哎呀,各位是我失言,走,走,我做东,给各位赔罪。
“这还差不多,但是改日吧。”
众人都同殿为臣多年了,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点小事不依不饶的,都是摇头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交代了这么多差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置吧。
“是啊,皇上虽然…龙体欠安,但幸好有太子在,咱们大芫盛世依旧可待啊。
王大人也道;就是,忠君爱国,太子这样的储君,可是,咱们大芫的福气,百姓的福气,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哼,也不知道有没有脑子,他们的脑子都被狗屁火神烧糊涂了!
听到这个王大人提到火神教,众人都扯开话题道;咳咳,王大人,咱们先不说这个。本官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本官也是,明日见。”
就这样,这几个官员眼见宫门在侧,都都是拱拱手,然后就迅速上了自家的轿子和马车走掉了。
留下的人王尚书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很是鄙夷的冷哼一声道;原本还以为是个可靠的,原来………哼!
至于他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也就只有他和老天爷自己知道了…
大芫皇朝,自从皇上病倒后,朝中就由太子来监国,处置国家大事了。朝内朝外,虽然私下还是有很多事情发生,表面看起来依旧是和乐融融。有时候,甚至都会让人误以为,那晚拜火教的强势折辱的那天,不曾发生过似的。
但有心人还是嗅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拜火教意图凌驾于皇权之上,必然要引发一场对抗。
而当晚那些信奉拜火教的官员们,到底在他们心里,大芫和火神,他们到底会选择哪一个呢?
当然,那天跪拜火神教的那些官员们,太子已经不在信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了,当然也包括苏丞相一系。就看今天上朝时,就可以看的出来,留下商谈政事的官员们,就没有一个是当晚跪倒之人…
最近恶补了很多拜火教隐秘的王尚书,也抬头扫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而此时的光明殿里,冯莫寒洗了一把脸,换了之前上朝的一身衣衫,勉强去掉神色里的疲惫之色,这才起身去了养心阁那里。
一身明黄色绸缎中衣的皇上,正依靠在软枕上,神色虽然有些灰败,但眼眸里却是亮的惊人。他的这般模样,脸色自然比不上之前,但同外人猜测皇帝已经气息奄奄,倒是好上太多了。
而他身旁穿了青色棉布袍子的老杨,正坐了锦凳上,眼见冯莫寒进来就要起身行礼时。
冯莫寒却快他一步,伸手扶了他,低声道;外祖父,免礼。
老杨也没坚持,笑着起身,应道;嗯,谢谢太子体恤,但是不好乱了规矩。
说罢,他回身同皇上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退下,把整个空间都让给了皇家父子。
路公公带人端上了午膳,天下至尊的父子,入口的菜色却算不得如何奢侈,只不过是一盅汤,两荤两素,外加一碗碧粳米饭,就这样而已。
皇帝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极力吃了半碗饭,喝了半盅汤,就放下了象牙筷子了。
和他不同的是,冯莫寒吃相斯文,胃口却好,几乎把所有饭菜都吃光了。
皇帝见此,就笑道;皇儿多吃最好,朕年轻时候,比你饭量还大。
冯莫寒接了路公公递过来茶水涑口,这才应道;嗯,父皇好好养好了身体,到时候胃口肯定会比孩儿更好的。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老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却是不忍心伤儿子的心,于是,他摆手示意路公公带人下去。
很快的,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个人,这会,老皇帝这才问道;朝上可还安宁?
冯莫寒道;父皇放心,你只要养好身体就好,这里是大芫,冯家的大芫。
话罢,他眼底冷厉之极,显见依旧对当日之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见此,老皇帝只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之后支撑着要要下地。
冯莫寒赶紧扶了他,慢慢走到窗前的贵妃榻上,虽然要依靠坐着,但透过窗户半开的缝隙,却还是能看到外边的天色。
眼见父皇神色还好,就问了一句憋在心里多日的疑问。
这不,他道;父皇,苏家到底图谋为何?难道真是虔诚信奉拜火教?苏丞相那般精明博学之人,门生遍布大芫,他可谓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道这样,他还不能满足吗?
听到这里,皇上抬手理了理雪白的袖口,冷笑道;既然是精明博学之人,做事自然不会没有图谋的。但不管他们隐藏的再深,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的。图穷匕见,皇儿不必多问,到时自制。不过………
皇帝眼底不知为何,蒙了一层悲痛,继续道;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皇儿万不可过于伤心,记得要以大局为重!
对于老皇帝这话语,冯莫寒听得眉头紧皱,越发有些身陷云雾的无力,他想要再问时,无奈皇上已经摆了手,显见不愿再谈起这些事情了。
所以,皇帝换了个话题道;镇守四方的武侯都进京了吗?
听此,冯莫寒只能收了满心的燥意,点头应道;嗯,东海侯派来了家中嫡女墨玉郡主,安西侯则是世子上官扬,镇远侯不必说,一直都滞留京都,不曾北去。倒是西南侯,铁家母子尽皆进京。
听到这里,皇帝脸色亮了那么几分,嘱咐道;嗯,他们为了大芫驻守四方,劳苦功高,记得,千万不可苛待。先前镇远侯那不成器的幼子闯了祸,已是惩戒,早日下旨把世子位定下,以安镇远侯之心。
“是,父皇。”
听得皇帝讲到镇远侯,自然想起之前北地的某个山村,某个等待他归来的姑娘,想到这里,他心头苦涩,强忍耐着问道;父皇,四大侯当真可信吗?
听此,皇帝点头道;嗯,大芫有今日太平,他们四大侯功不可没。但人心易变,皇儿总要留心分辨。不过…东海侯,绝对可以信任。
冯莫寒道;为何?请父皇指点。
冯莫寒倒了茶水,双手递到皇帝手里。
皇帝轻轻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说起陈年旧事来。
这不,他道;皇儿一定对当晚,朕之隐忍,难以理解。所谓帝王一怒,流血漂杵。以朕之心意,何尝不想当场把拜火教之人杀个干净,甚至连根撅起,但…这世上总有些神异之事,人力不可抵挡。”
话罢,皇帝眼望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神色里带了那么一丝狠辣决绝。
第265章
没等冯莫寒说些什么,老皇帝继续说道;那年,我同你母后情深,你母后腹中又有你的存在,我自然是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的。结果……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该死的拜火教既然买通了你母后的贴身嬷嬷,给你母后下了一种天下奇毒,名为相思引的毒药!这毒药的名字顾名思义就是相思无解,憔悴归路。
你母后渐渐虚弱下去,我用尽了一切的办法,都没有办法保护你母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生下你后,最后魂归西天。而我为了保全你,保全东海的百姓,没有法子只好屈从于拜火教的提议,迎娶了苏贵妃进宫,还加重供奉。但对于那次的灾难,我只能对外说明是因为东海瘟疫横行,死伤过万。当然我也不甘心如此,暗中打压拜火教收拢信徒。原本以为拜火教会趁机宣扬火神威能,但不知为何,逍遥岛居然诡异的安宁下去。只要我们这里的朝贡不断,他们那里就不曾再展淫威了。
而如今二十年过去,就连东海郡那些死难百姓的家人都已经忘了很多。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那天所发生的事,更加不可能忘记你母后的死,忘记百姓被屠戮,皇权被折辱的仇恨!我…要…咳咳,咳咳!
老皇帝的身体到底还是太差了,说了这么多话,又勾起心底里的仇恨,气急攻心的,又是重重咳了起来。殷红的血液从他嘴里喷出来,撒在雪白的帕子上,惊得冯莫寒站起身就要喊人。
不料,老皇帝却是一把抓了儿子的手,安抚道;皇儿不必惊慌,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
冯莫寒道;父皇,你说的事情我都懂,可现在一切以你的身体为住,现在还是先传太医……
老皇帝咳了一会,缓过来道;皇儿,不必了,这么多少年了,我的病,我心里清楚。没有亲眼看到大仇得报,我怎么能安心去见你母后。
听到这里,冯莫寒眼底血红一片,那种恨意让他紧紧咬了牙根,手里却轻轻替父皇擦抹了嘴角的血迹,又倒了茶水请他漱口。
老皇帝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皇儿,二十年前发生那些事情时,东海侯那会还是世子,因为在京都读书,所以躲过了那次的浩劫,但他们家中一百多人口,全都在那次事件里,不幸遇难了。事后他曾经跪在朕面前,自插两刀,发下血誓,要为家族报仇雪恨。所以,朕委派他秘密征兵,屯兵于东海外群岛,只等时机一到,便一举捣毁拜火教。但拜火教有些神异之处,非常人可以应对的。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东海侯暗地探寻多年,终于得知东南盟国蓝玉国的国师,既然有克制之法。只不过他们要施法之时,必须需要蓝玉国皇族之血。而如今蓝玉国除了国主以外,就只有皇女蓝沁一人了。朕已经秘密派人前去蓝玉国走动一二了,蓝玉国主也恼怒火神教跋扈,有意与我们一起合力铲除。但那个皇女却要来大芫走动看看,如今进京的东海侯长女墨玉,实际就是蓝玉国的皇女,蓝沁…
眼见老皇帝越讲越累了,冯莫寒心疼父皇气弱,显见他疲惫至极,于是拦阻道;父皇,皇儿明白,您歇息一下。
然而,老皇帝却没有理会,而是紧紧抓了儿子的手,眼里的急迫好似要漫溢出来,继续道;不,你不明白,皇儿,我布局了二十年了,在送往逍遥岛的贡品里添加了一物,只要再半年的时间,只要在半年,那件东西就会发挥最大功效,会让拜火教教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甚至会完全会听从我们大芫的话行事。到时候,就是我们一举铲除拜火教的最好时机了。所以,现在你一定要隐忍,不管你此刻的心里再有多大的恼怒仇恨,都要忍下去!
听此,冯莫寒双手合拢,同样回握父皇的手,却是没有应声。
见此,皇上怎会不知儿子为何犹豫不觉的,他很是叹气劝道;皇儿,不过是个女人…
但他到底不忍伤儿子的心,只好说道;那个神使既然要做太子妃,那就纳进宫就当个摆设就好了。等我们大功告成之后,她自然是可以随便处置。皇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听到这里,冯莫寒的心头就更加堵的厉害,但眼见病弱的父皇如此殷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为儿子,母仇未报,身为太子,江山不稳,若是因为儿女情长止步,他有何脸面为人子,为人君呢?
此刻的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只好回答道;但是………父皇放心,孩儿…懂得。
眼见冯莫寒答应了,老皇帝道;好,你这样说,父皇就放心了。另外,多年前拜火教甄选侍女之时,朕也曾安插了人手进去。虽然还是让拜火教识破了一些人,可也有些灵星的消息传回来,拜火教当初之所以那般逼迫大芫,也是因为内部不稳的原因。老教主过世,新教主接手,而且圣女从未露面,这其中的事情太蹊跷很多。皇儿可以以此为……咳咳,咳咳!
老皇帝说到这里,又是喉头腥甜,咳出了血来。
这次冯莫寒再也不可以不当一回事了,他转头立刻喊了人,路公公闻声便推门进来,见此,就立刻回身撵人,然后关了门。走了进来,从怀里拿出两丸药,喂给了黄皇帝,下肚儿,又歇息了片刻,老皇帝这才算缓过一口气。
这会,冯莫寒再也不肯让他再说话了,示意路公公点了安神香,眼见父皇渐渐睡去,他这才走出了养心阁。
此刻的他心里真的好是无奈,好无力,好气恼,好狠自己的无助…
而这会的老天爷,酝酿了一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春雨贵如油,还有一月就要春耕了,这样的时候,天降甘霖,实在是值得欢喜之事。
但是,此刻的冯莫寒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悦,这个时候的北方,许是山上的雪都没有融化干净吧,暖房的青菜应该还依旧在疯狂的成长吧!而他最心爱的姑娘,是不是早就计划好开始育苗了吧?以她心软又大方的脾气,等青菜苗长出来后,定然要发给邻里乡亲的…
在他思绪万千时,福公公因为远远看着雨点落在主子身上,担心他受凉,便大子胆子上前问道;殿下,可要回光明殿。
冯莫寒回了神,应道;回宫。
“是,殿下。”
福公公一摆手,立刻就有小太监上前举了宽大的油纸伞,小心翼翼的挡住意图落在太子身上的雨点。
出了养心阁不远的小花园里,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人坐在凉亭里赏雨,可见是非常的奇怪吧!而这边的人,远远见的太子出现,就站起身盈盈拜倒,娇声说道;小女给殿下问安。
听此,冯莫寒停了脚步,扭头看向那道纤细清丽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意,虽然恨不得杀了她泄气,但他脑海浮现出老皇帝的那些话时,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恨意了。于是,他依旧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继续穿行而过,好似刚才那女子的话语,和那园子刚刚冒出丁点嫩色的灌木,不曾有任何分别似的。
而那女子对于他这种忽视,有些失望,她微微颦了眉头,但转而却好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笑了起来,高声道;殿下,听说宫里有座暖房,冬天的时候,既然能种菜和养花的。我原本以为普天之下,只有火神神迹普及之地,才会有此奇景。没想到来了京都这里,既然还会有此奇观,小女子很是好奇,不知殿下现在可有空闲,带小女去看个新奇呢?
听此,冯莫寒再次停下脚步,却是连头不曾回,拒绝的非常彻底道;不好意思,恐怕要让神使失望了,孤政事繁忙,没有空闲时间。还有,这天下有志之士极多,百姓的智慧,远超于那些所谓的神迹。最重要的是这座暖房是孤为父皇和公主所建的,闲人不得入内。
话罢,他已经走出很远,雨清菡就是想要再拦阻也没用了。
看着他走的那么彻底,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显见从未如此被折辱,很是挫败的。
而她身后的侍女眼见他这样对待,很是有些不平,低声道;神使,您如此屈就,殿下既然如此,实在是太过失礼。要不,我们拜火教……
“住口!”
还没等那侍女把话说完,雨清菡便呵斥了侍女,眼眸追寻向走远的男子身影,眼底的恼色转成了亮色。
她像是喃喃自语道;有些事,随手可得反倒无趣。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男子。
对此,那侍女好似有些不服气,却也低头不敢说话。
而守在亭子外的几个宫女和太监,眼见这一切,有一个就悄悄的避开人眼,溜走了。
而此刻的秀丽宫里,虽然,刚刚到春天,但已经刮起了浅碧色的纱账,隐约看进去,很是清爽雅致。
苏贵妃午睡刚起,浅绯色的中衣,衬的她雪白的脖颈,高贵又魅惑的,惹得在纱账外两个小太监都是死死低了头,半点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这时老嬷嬷从外边进来,接下宫女手里的木梳,抬手就撵了众人出去,这才亲自伺候贵妃梳妆穿衣。
苏贵妃慵懒的晃晃脖颈,抬手扶了扶发髻,挑拣了一支递过去,问道;可是有事?
听此,老嬷嬷道;主子英明,还真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位神使大人在小花园凉亭里赏雨,偶遇了太子殿下,然后神使有意邀请太子殿下去游暖房,可是,太子殿下却因公事繁忙,而拒绝了她…
话罢,老嬷嬷眼底满满都是嘲讽之意,她虽然在说话,但手下却是麻利,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置的柳色曳地长裙,小心翼翼的替主子更衣
苏贵妃听此,冷哼一声,低声道;我原本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蠢货一个。
老嬷嬷也是笑着符合道;主子说的没错,老奴瞧着这神使大人可是心大的很呢,怕是早就盯着那个位置而来了吧!
对于,这老嬷嬷话里的意思,苏贵妃心头一颤,转而却是脸上染了霜色。说道;呵呵,她想的倒是美的很,估计她怕是要失望了,冯家的男人就是娶个村姑,也不会让拜火教的女子坐上那个位置的。否则,本宫……
她的话说了一半,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当初的她少女怀春,当年初进宫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对明德帝产生出过爱意的,但无论她如何曲意讨好,如何展现过人的美貌和聪慧,但始终都越不过他心里那个已经去了黄泉的女子。
岁月经年,青春早就已经不在了,她也就渐渐想开了。
既然明德帝不会把那个位置给她,那她就自己想办法坐上去。而且还要更尊荣的坐上那个位置,甚至要掌控天下…
想到这里,苏贵妃道;公主呢?
听此,老嬷嬷道;老奴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公主在读书。
苏贵妃道;好,有她在…本宫就安心了。
老嬷嬷赶紧奉承道;公主懂事又孝顺,娘娘敬请放心,将来定然会心愿所得的…
对于,她的话语,苏贵妃长舒一口气,起身看向大开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也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淡薄起来,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从天空直直插入大地,有些洒在宫殿顶部的琉璃瓦上,越发晃的人眼睛生疼。
看此,苏贵妃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是啊,开始和过程都不重要,只要结果尽如人意就好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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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白草原之乱
好了,先不管此刻这个苏贵妃心里是否要打什么坏注意了,咱们把话题转向冯莫寒这里吧!
此刻太子殿下的光明殿,福公公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桌案后,有些出神的主子,轻手轻脚走去窗边,开了一半窗扇。
蒸腾的水汽和阳光,突然闯入,惹得冯莫寒回了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福公公道;回殿下,已经未时三刻。殿下可要用些茶点?
听此,冯莫寒道;不必了,传玄一过来。
福公公道;是,殿下。
福公公得了命令,亲自出去安排,很快,装扮成太监的玄一就进了门。
冯莫寒头也没抬,屋外的阳光照在他头顶的金冠,不但没有耀眼,反倒有些清冷。
玄一扫了一眼,就跪在了桌案前。
不一会,冯莫寒问道;北边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吗?
玄一回答道;回主上,没有。可能是刚过完年,春耕在即,想必家家户户都是忙碌。
玄一说的委婉,明显不想主子怪罪玄五和玄六这两个兄弟怠慢。说来也是奇怪,以前,就是陆姑娘没有书信送来,玄五和玄六总要禀告几句的,这次居然一个多月不曾通过消息,难道是哪位姑娘气恼主上那么久不回去,连玄五和玄六都被命令不能通信了吗?
他想不明白,也只能这般遮掩一二了。
冯莫寒自幼聪慧过人,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于是,他的眉头皱的更是紧了。
筱芸的脾气,他最是清楚,虽然平日看似凡事都不在意,其实,她最是心细。猫咪一样,温驯贴心,但惹恼了她,必定就会亮出锋利的爪子。
他这一次一走就是半年,她等的怕是早就恼火了。
但是……对于现在来说,还有好多危险的事情没处理,把她带来这里,不只会暴露了她,也会害了她的…
想到这里,冯莫寒叹气,抬笔还是写了半篇字迹,之后塞进了信封。吩咐道;把这个送去北地去!
“是,主上。”
玄一上前接了信封,小心放进怀里。
冯莫寒又吩咐道;对了,稍后你记得选一队人手,功夫要最好的,然后让他们前去北地,严密的保护陆家上下,不得让他们受一点惊吓。还有必要时候,可以大开杀戒,动用令牌。我只要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陆家人掉一根汗毛…这半年,一定要保陆家上下平安无恙。
听此,玄一到;主上请放心,属下会亲自挑选人手前去的。
接到命令后,玄一跪倒磕头,想了想又道;主上,近日,几个武侯都派人回京述职了,特别是西南侯府,他们都是母子同是回归,而且听说他们回京,还带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义女一起进京。而这边的东海侯府干脆就只带了一个嫡女进京,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前去查探一下她们的底细呢?
听到这里,冯莫寒想起刚才父皇的话,心头顿时一阵烦躁,于是,他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无关紧要之人,不必占用人手。
“是,主上。”
玄一赶紧应下,又改了话头道;对了,主上,白草原那里传了消息,说初一带人领走了那些准备好的武器,如今已经收拢了大小部落十一个,想必用不了半年的时间,他就能统领整个草原了。
听此,冯莫寒难得脸上带了一丝喜色道;这小子,真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个可造之材,平日在筱芸跟前………
他说到一半,却是停了口道;罢了,你下去忙吧。还有北地要是有消息传来,记得速速禀报给我。
“是,主上。”
眼见玄一恭敬退了出去,冯莫寒便起身站在窗口,嗅着雨后有些潮湿的空气,看着眼前的景色,他心头顿时觉得有些落空,好似他忽略了什么似的,但这会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于是,他也就转身继续坐下批改奏章了。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今日的疏忽到底惹来了多大一场风波。好了,这也是后面的故事了…
若是知道,估计他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弥补今日的巨大错误…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随着太阳一点点下落,最终落入地平线下,大地被黄昏笼罩,天空也暗淡下来,隐约有星光闪烁。
忙了一天的京都,除了几个酒楼或者花枝招展的街巷外,其余大半地方都安静了下来。
淘气孩子们早就被自家老娘拎回了家去了,男人们无论工作拿回了多少银钱,都会买些酒来喝,来安慰一下自己疲惫的身体和灵魂。
而女人们们则是竭尽自己…所能的准备了整齐的饭菜端上来,来喂饱一家老少的肚皮。
好了,咱们先不说京都这里是如何的喧闹了,咱们把话题转换到好久不见的初一身上吧…
而此刻遥远的北地,白雪尚且都还没有融化完全的白草原上,这会却有一处部落正在忙碌着。
如小儿手臂粗的牛油的蜡烛,照的营地里亮如白昼。
穿着皮袍的妇人们,后面背着幼小的孩子,手里却是不停的烧火,煮肉,或者是干脆把洗剥干净的整只羊架到火上烤。
很快的,就有油渍从羊身上滴下来,落进火堆里,发出呲呲的声音,诱惑着所有人的肚肠。
百十个青壮男子,围拢在火堆边,一边高声说笑,一边擦抹着手里的斩马刀和弓箭
那斩马刀很是锋利,迎着火光,亮的怕人。有人就忍不住羡慕,端了马奶酒上来时候,就问道;这真是一把好刀!比我们原来的那把都要好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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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被夸赞的汉子很是骄傲的随手耍了两记刀花,傲娇道;那当然了,这样的好刀,就是在大芫那里都不曾多见。
旁边有人也道;就是,早知道跟着王子那么幸福,我早就投降好了,何苦还同王子打了一场?真是…
没等他说完,有人就插话道;切,你少吹牛了,和你打在一起的才不是王子本人呢?你若是和王子打,你觉得你还会有命在这里吹牛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厉害,他们在坐的人有衣衫破旧,有的甚至还带着伤,就是整个部落,说实话也不过是聚拢了一些牛车马车,然后支起了几十顶破帐篷而已。
其中,最大最好的一座帐篷里,这会儿,灯光下,同样有个少年正在擦刀。
那雪亮的刀锋,偶尔反射在空中,好似闪电一般似的,就能轻易劈开一切。刀身算不得长,若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握在手里怕是要嫌弃短小。但握在少年手里,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刀柄上细细缠绕着一圈象牙色的细棉布条,可如今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了,至于,这个染料是什么,不必说也猜的到为什么会这样了。
当然,这少年不必说,大家也猜到他是谁了吧!他正是老熊岭上的马童初一,筱芸当做弟弟一般疼爱的哑巴男孩。
不过,短短两月个的功夫,筱芸若是这会出现在跟前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原本木讷又沉默的初一,如今已经退去了那层温驯无害的模样,眼角眉梢浸透出来的冷厉,足以吓死几个胆小之人。
自从踏上草原的第一天,他就带人突袭了当初灭掉他们族群的仇家,结果很明显他顺利接管了仇家的牧民和一切牛羊帐篷。之后他更加乘着大胜之机,又剿灭和兼并了周围的小部落。
这般如同蚂蚁一般,一点点的吞噬,一点点的壮大,如今他的部落已经有四百多人口了,当然,部落里的人都是青壮占了一半,老幼妇人占了一半。若是这般发展下去,只要再给他半年时间,他就能统一草原。成为整个草原的王,也就能够……
正这般想着,有人就在帐篷外禀报了一声,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来人也是熟识的,就是当初带人找到老熊岭的高壮草原人,名字为达布,他也经历了这两个月的血火洗礼,他也是更加健壮凶悍了。
但这会他手里却端着托盘,托盘上有烤好的羊肉,一碗马奶酒,还有锋利的匕首。
这不,他进来,就道;王,该用饭了!
听此,初一收了手里的长刀,刚要拿起匕首割肉时,想了想就走去帐篷角落的水盆里,把手洗的干干净净,这才重新坐下分肉,大口吃喝起来。
边吃边问道;对了,准备好了吗,随时出发。
听此,达布道;嗯,王放心,都准备好了。这次夜袭,必定万无一失的。
达布单膝跪地,右手扶着腰侧的刀柄,眼里的杀气简直要满溢出来。
见此,初一微微皱了眉头,迅速吃完托盘里的肉,这才说道;记得,老弱妇孺不可多杀,等到将来统一草原,她们有大用处。筱芸说她有法子,帮助草原出产有用之物,换回物资。
达布好似对于初一的话语,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又想起住在老熊岭那半年的时间,亲眼所见之事后,他又忍不住低了头道;是,王。
初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把黄杨木梳,慢慢梳理好散乱毛糙的鬓发。他的动作很轻柔,捏着木梳的手指越是极小心,生怕把木梳捏坏似的。
等到梳理完毕后,他又把梳子好好塞到胸口位置,再向下拍拍腰上的牛皮带,那里装了各色的药瓶,还有飞刀,关键时候,救了他的命已经不只一两次了。
他这才站起身,握了刀柄,高声道;出发!
达布立刻挑起门帘吆喝起来,营地里立刻喧闹起来,很快一百多匹战马,载着一百多名骑士,就如旋风一般冲了出去,想了无尽的夜空,无垠的草原…
而妇人们则是重新抬着充当营门的牛车回归原位,继续忙碌起来。
没有人想着要趁机造反,夺了营地什么的,亦或者搞些破坏什么的。
一来,那留下的几十骑士长刀还在泛着冷光,二来她们也麻木了。
草原并不比中原,这里动荡的非常厉害之极。
即便没有战争,小部落也会随时被大部落吞并的,就算是不吞并,她们每天里也是如此的辛苦劳作,半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反倒是如今跟着这个新王,将来当真有个造化,就如同新王说的那般,造了城池,她们也不必再到处漂泊,居无定所了,这是可非常美好的梦不是吗?
同样的夜色下,悲欢离合,爱恨生死,却是不相同。
一夜过去,天色刚刚放光的时候,营地外终于又响起了铁蹄轰轰之声。
早起忙碌的妇人们迅速夹起了孩子,青壮也是上马握了长刀,随时做好准备迎战的准备。毕竟没人知道,这马蹄声是得胜回来的自家人,还是灭掉自家人来接收地盘的仇家…
好在,苍天庇佑,那越跑越近的骑士虽然有些狼狈,但依旧能认得出是自己人。
见此,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纷纷跑去开了营门。妇人们赶紧忙碌着,重新点燃了篝火,烧热水…
很快,大队人马就到了门前。一百多人的马队围着三十几辆牛车,牛车上有妇孺,有捆绑的青壮,有帐篷,有锅碗瓢盆粮食等物资。最重要的还是马队后的那成群的牛羊和马匹。这就是部落壮大的根本!
众人越发忙的脚不沾地了,眨眼间,所有青壮都下了马,一碗热腾腾的马奶酒下肚,一晚上厮杀积累下的疲惫也就没了一半。
篝火堆旁围着,说起昨晚的夜袭,所有人都是兴奋异常,这次的大胜比之先前每一次都顺利。不过损失了七八个人手,就灭了一个大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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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而这时候的初一则是手里拿了布巾擦抹干净脸上干涸的血迹,也不惧怕冷风吹袭,直接就扯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刚才战斗而受伤流血的胳膊。
被夜袭的部落也不乏高手在线的,即便他被高仁以各种理由挑拨,对打锻炼了好半年的时间,但他依旧在和对方的勇士对战中,还是吃了一点小亏。
而这边的达布下安排妥当俘获的人手和物资后,也赶过来帮忙。拿了最烈的酒,就给初一的胳膊浇下去半碗,初一疼得眉头狠狠哆嗦了一下。在达布还要再洒伤药的时候,却被他拦住道;好了,这只是小伤而已,不用敷药了。
对于,他是怎么想的,达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他是舍不得从老熊岭带回的伤药,可是这次的伤口有点深,不上药可不行吧!他正要劝说的时候,就有骑士从外边跑回来,嚷道;王,有商队来了!
商队?
听到这里,初一立刻就跳了起来,也顾不得此刻胳膊上的伤口,就高声问道;是吗?现在商队在哪里?还有可插了旗帜?
而那骑士许是跑了很远的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润润干痒的喉咙,这才说道;回王的话,此刻商队正在向南一百里外,插了麦穗旗!
听此,初一高声道;嗯,好,达布留下整理事情,其余人都跟我走!
初一胡乱掖好皮袄,就翻身重新上了马背。早早听得动静聚过来的十几个骑士也是随即跟了上去。当然,跟去的人中,他们之中大半都是当初住过老熊岭的,自然也跟着欢喜。
营地之人,眼见首领突然出去,都是有些不安。一旁的达布见此,就上前安抚一两句,就继续忙碌去了。
毕竟还有昨晚收获的物资和俘虏的人手不曾安置,忙碌的间隙,他忍不住还是皱了眉头。
王上对老熊岭的依恋,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到底是好是坏…
好了,不理会他这会怎么的纠结了,话说,这头的初一带着人马出去没多久,马队就带了四只箱子跑了回来。
杨木做的大箱子,有四大箱子,虽然每个箱子都不算大,也就两尺多而已,真的算是不大了,然而抬起来却是沉甸甸的。几乎是一卸下马背,就让辛苦了一路的马匹欢喜的甩起了尾巴。
看着轻松自在多了…
见此,达布就迎上前就笑道;王上,可是南边捎来的东西了!
听此,初一道;嗯,是的,对了,都给我抬进帐篷里去吧!
初一这会难得一笑,嘿呦的脸色衬得牙齿越发白皙。他显见全部心思现在都放在了这四个箱子上了,随口应了一声就亲自掀开帐篷帘子,指挥几个骑士抬了箱子进来。
对此,达布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进去。
几个骑士也是当初从老熊岭回来的,算是亲近之人了,他们放下了箱子后,就一直笑嘻嘻没有出去。
见此,初一也没撵人,麻利的从牛皮腰带的一个隐秘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当初离开老熊岭之前,刘叔特意送他的。只要是家里送来的箱子,配的锁头,只有这把钥匙能打开。
他偷偷舒了一口气,这才微微有些抖着手,把钥匙插进了第一个箱子的锁孔。
锁头被保养的极好,并没有什么生涩的声音,很顺利就被打了开来。箱子盖一掀,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东西。
第一层是用杨木钉成的极薄盒子,盒子里都是棉花裹好的各色药瓶,那么多的药瓶送过来,很明显是怕他在此药品不足,急时送来换用的。
第二层里面放着是一盒子簇新的飞刀,模样倒是和初一腰上那几把刀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三层则是满满的箭头,三菱形状,带着倒刺,泛着幽光,只要安上箭杆,随时都能飞射百米之外。中者必定血流不止,想拔出都是奢望。
看到这里,达布和几个骑士都是很高兴的,个个都搓着手,琢磨着怎么从主子手里讨几枚箭头来使用,这玩意关键时候可以取敌人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然而初一却是没心思理会他们,抬手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这箱子里装的都是衣衫,有他在老熊岭盖习惯的鸭绒被子,狼皮褥子,还有两件崭新的羊皮袄,两件翻毛的羊皮靴子,羽绒的棉裤,还有狼皮的护膝,甚至还有两双鹿皮手套。可谓是细心又周到的,只有他用不到的,没有他想用却找不到的。筱芸真的很贴心…
初一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那最上面的手套,低头忍了鼻酸,之后又去开了第三个箱子。
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有些杂乱,每样都用棉花包裹着。有他常用的笔墨纸砚,青花茶具,碗筷,甚至还有一只牛皮的背包,方方正正,肩带很宽…
轮到第四个箱子的时候,几乎是一打开就有铺面而来的香味。许是想要多装一些似的,这箱子放了厚油纸做内里,底部装了半下干肠和熏鸡和熏兔,上部则是挤得密密麻麻的点心。有梅菜扣肉的酥饼,五仁月饼,酥脆小麻花,核桃酥等等的…
见此,初一喉头颤动,下意识捏起一块小酥饼就塞进了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立刻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这一定是筱芸亲手做的,一定是的!
家里所有人,虽然平日也常吃筱芸做的菜,但随着江大娘手艺的提高,她们做的菜也几乎很难分辨出来,桌上的哪道菜是出自谁之手。特别是陆老爹和陆老二他们两人,一个整日里扎在书堆,吃什么都不清楚,一个是只要是肉,好吃的肉就行的人。
只有他和高仁那个家伙,可以分辨出,也是最是清楚,有时候筱芸会偷懒,请江大娘糊弄他们,当然,他们从来都不会上当的。只不过有些心疼她累,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哄她开心罢了。
不过,这一箱子的点心,一定是筱芸亲手揉面,亲手拌的馅,又做好放进烤炉铐的…
这样想着,一只小酥饼也就彻底下了肚儿。
他喜滋滋的刚要合上箱子盖子时,却发现他的身旁蹲了四五个人,包括达布在内,都是虎视眈眈的盯了箱子都不肯挪开他们的眼珠。
看到这里,初一心疼的不成,但这些人都是一路追随他的王帐的勇士,当初一起借住在老熊岭这里的人,而如今老熊岭送来东西给他,要是不分他们一点,这样好似有些说不过去吧。
于是,他肉疼的选了又选,这才道;好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了,捡你们喜欢的,一样拿一个吧。
哈哈
达布他们就等这句话呢,哪里管喜欢不喜欢啊,于是,个个人每样都拿了一个。有的更加是直接塞到嘴里,有的就用油纸团一团塞进了怀里。
之后像是生怕主子后悔似的,拿完东西后,就非常的麻利的掀开帐篷就跑了出去。
只有达布仗着得主子信重,伸手又抢了几个箭头,这才窜了出去。
看到他们终于离去了,初一赶紧把几个箱子都重新锁了起来,很是后悔自己怎么那么笨呢?干嘛当着他们的面就开了筱芸给他送过来的箱子。若是等晚上,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在偷偷看,岂不是省了很多东西了。
倒不是他小气,平日但凡出战,有所缴获,大半都分了下边的人手。只是这四个箱子的东西,他真的很珍惜…
当安静下来后,初一脑海便会想起筱芸扎着围裙,在屋里屋外忙的团团转,不断往箱子里塞东西的模样,他就心头甜暖一片。
家啊,虽然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如今更是立志成为草原的王。但在他心里,老熊岭的那座院子,才是他的家,温暖又热闹的家。永远有热饭热菜,有吵闹的家人,有热炕暖被,有关心疼爱他的人。只不过…
他伸手又从胸前拿出一封开了口子的信,微微皱了眉头,筱芸怎么这般匆忙进了京,陆老爹一向严厉,城里都不允许筱芸多去两趟的,怎么这会就允许她远走他乡了,难道是因为陆老三大考,还是因为那个回去京都的人呢?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里,他就呼唤道;达布!
而此刻的达布正喜滋滋的把箭筒里的箭枝拿出来,准备换了三棱倒刺头时,结果突然听得王上召唤,就急忙赶了过去。
一进帐篷,他就恳求道;王上,虽然昨日属下没有同您一起冲杀,但前几次可是斩敌不下三十个人。不过是几只箭头,您就赏属下吧!属下愿意用战功来交换!
不想初一却是冷着脸,摆手道;箭头赏你,吩咐下去,加紧探查叶赫部,随时出征!
听此,达布道;啊,这么急?我还以为王会休息片刻呢?
达布有心反对,毕竟扩张的太快,不利于安抚民心,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容易腹背受敌的。但再看主子的模样,他也知道劝阻无效,只能应道;是,主上,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他就退了出去。
留下初一一个人,傻傻的望着四个箱子,再次出了神。
这个时节,筱芸正在做什么?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会初一这边的情况吧,咱们把话题转回到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京都西南侯府的主院小灶间里,此刻的筱芸正手里忙着剔鱼骨头,不知为何她鼻头突然痒痒,狠狠的打了三个喷嚏,等打完喷嚏后,她就忍不住嘟囔道;切,这是谁在念叨我吗?
一旁的王胖子见此,就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菜刀,笑道;小姐,要不,您先在一旁歇一下吧,不敢累着您染了风寒,否则小的要被老夫人当肉炖了。要不,您在一旁指挥就好,小的来出力。不瞒您说,小的一出生就开始练刀工了,您要切成横条,绝对不会给您顺纹的!
听此,筱芸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就道;那好吧,对了,把那鱼肉剔刺之后,剁成肉泥,我要做一道鱼丸汤。干娘不爱吃鱼,她总是嫌弃鱼腥味道重,我简单处理一下,保管没有这鱼腥味,看看她老人家能不能多喝碗汤。
对于,她那么重视老夫人,王胖子很是高兴道;能,老夫人一定能多喝几碗的!
王胖子手里忙碌,嘴里却是热络应道;小姐亲自下厨,老夫人哪次不是多吃一碗饭。
他这话可不是为了恭维筱芸说假话的,初始他们这些侯府的老人,包括刀嬷嬷和平管家在内,都以为筱芸不过是为了巴结侯府,待老夫人和侯爷都是面子情。但相处这么十几天下来,他们却都改了这个猜测。
毕竟没有谁会像筱芸这般,不惧油烟,整日调着花样给老夫人准备饭菜,陪着老夫人游花园,甚至还亲手拨算盘帮忙核账。就连对待她们这些下人,她也从来没有一分轻视慢待的,很是亲近的,这可不是面子情能装出来的。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轻易就能让人看出其中的纯净和善良。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都是欢笑一片的。就连一向冷冰冰的老夫人和侯爷,也好似尽释前嫌,每天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完饭,都是欢声笑语不断的。
这些情况对于一个奴仆来说,还有什么比主家兴旺更重要的呢?
没有,所以,对于筱芸这个福娃娃就越发显得重要又难得了。
当然,对于侯府里的人是怎么想她的,她当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整个侯府众人眼里,已经同前世那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娃娃等同了。当然,若是知道,她也没有办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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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可以进宫耶
这会,她满脑子都是琢磨怎么抓到高仁这小子,让后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
但知道是一回事,要解决这个难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难道,她现在要请铁无双上朝时候给冯莫寒捎个信儿吗,那她要怎么开口说起她和冯莫寒的一段…不只是孽还是良的缘分呢?
筱芸越想就烦躁的厉害,忍不住就把手里的肉丝剁成了肉馅儿,惹得一旁的王胖子见此,就小声问道;小姐,您不是要做鱼香肉丝吗?
听此,筱芸激了停了手,无奈道;哎呀,我忘记了,算了,既然剁了肉馅,不如做个四喜丸子好了,正好铁大哥喜欢吃。
对于,筱芸的话语,王胖子自然不会反驳,就是加了小心,时刻瞄着筱芸,但凡动刀的就抢过去,生怕她再走神。万一割到手,怕是老夫人就再也不允许她下厨了,那他同谁学艺去啊…
等到午饭摆上,铁无双果然准时下朝回家了,也准时坐到了桌子旁。一家三口团团围坐,虽然人不多,但说说笑笑也算热闹。
第269章犯蠢
于是,掌柜娘子心存侥幸,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道;那个,这位公子,请问您是西南侯府的……
没等铁无双说些什么,站在铁无双身后的两个随从却是恼了,呵斥道;放肆,我们侯爷亲自到此,难道还能骗你的货品不成?
听此,那掌柜娘子脸上瞬间再没一点儿血色,赶紧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哎呦,对不起,是奴婢眼拙!请侯爷恕罪!
真是倒大霉了,若是此时来的人是侯府的管家或者什么旁系亲属前来,她都可以塞些银子或者说两句好话应付一二的,这样今天的这事还好遮掩,但万万没想到,今天来的人既然是堂堂西南侯本人,重点是他还亲自来前来她的铺子取衣衫啊。
“起来吧。”
铁无双摆摆手,对于那些偷偷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有些厌恶。
想起家里的母亲和妹妹必定都在等着,于是,她就催促道;好了,快点把东西装好。我要带走…
听此,那掌柜娘子脸色就更白,怯懦着不敢起身。
见此,铁无双问道;怎么了,快点弄好,我要带走,你还在墨迹什么。还是衣衫还没缝好?话罢,他丹凤眼挑的更高,不耐之意就更加重了。
掌柜娘子知道瞒不过去,狠狠心指了指那件落地的衣裙,回答道;那个,侯爷请恕罪,是这样的,其余的衣衫我都准备好了,只有这一件,怕是要重新做了。
听到这里,铁无双微微眯了眼睛,冷厉的眼锋从刚才吵架的九莲和郭茹身上扫过,惹得她们两人都是下意识低了头。
生气归生气,既然衣衫都跌落在地下了,也没办法用了,他只好道;重新做好,明日辰时之前送去侯府。
出乎掌柜娘子意料,传说里杀人无数,血染衣衫的西南侯并没有难为她,只是要求她重新缝制。
这简直让她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谢,一遍又一遍出声的保证道;侯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准时送新衣衫上门。
然而,铁无双此刻却是听也不听,示意两个随从抬了衣服箱子,起身就要出门回去了。
郭茹也就罢了,虽然她父亲是户部侍郎,但是,西南侯却是堪比铁帽子王,而且手握重兵,可不是她这一个小小侍郎之女能够硬抗的。人家不追究她抢夺衣衫就是高抬贵手了,她可不敢凑上去找不自在。
她是有自知之明了,然而这边的某人,也就是九莲郡主她却不这么想,她平日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京都骄横习惯了,这会自觉被铁无双轻视,落了颜面,就恼了。
于是,她就直接拦了铁无双的路,开口就道;侯爷,小女九莲,家父是吴成王。
听此,铁无双终于正眼看了她,但却依旧只是点点头,应道;哦,见过郡主。说罢,便抬步继续往外走。
见此,九莲愣了一瞬,根本没想到铁无双,他在知道她的名讳和父王的爵位后,态度既然依旧这般冷淡。
于是,她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拉了铁无双的袖子,恼道;侯爷这是为何,如此这样目中无人,不懂礼数呢?
她的话刚落地,铺子里的客人,连同掌柜娘子和伙计,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虽说吴成王的爵位要比西南侯要高,但是,权势这东西,可不是看爵位的高低来评论的。九莲的祖父是先帝的堂兄弟,一起征战天下的功勋加上同族血脉的原因,才会得了这么个吴成王的爵位,而这个爵位确实让他们家显赫了那么几十年的时间。但很可惜的是,因为九莲的父亲却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一个,要不是明德帝因为念着老吴成王的情分,让他继承了爵位,却是半点实权都没有,估计早就废了他了,不过,就当养着一家子闲散宗室罢了。
但西南侯府却是不同的,连续几代都镇守西南,战功无数,手下更加是精兵十万,简直是明德帝最得力的悍将,最忠心的臂膀。不说跺一脚,京都颤三颤,起码也能横着走。
闲散又没有实权的宗室同有实权侯爷相比,谁该敬着谁,这连七八岁的孩子都分得清,偏偏这个自以为是,没大脑的九莲郡主却犯了蠢啊。
铁无双纵横沙场多年,也是个狠角色,怎么也不会把一个小姑娘的冒犯放在眼里。不过,他扫了那条落在地上的衣裙时,却也冷笑道;若是论礼,郡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条家妹定做的长裙,为什么会在郡主手里争夺,为什么会落在地上啊?在郡主质疑本侯无礼时,难道吴王府已经跋扈到夺取他人之物,而不知过错?难道吴成王府以为这天下都是自家的不成?
“你…”
九莲郡主被堵的脸色通红,正想要反驳时,又生怕自己说不好,传出去就真是自家王府把天下为己所用了,那又把皇宫里那几位真正的主子放到哪里了?这岂不是心存谋反之意…
想到这里,九莲郡主怒道;你血口喷人!
对于,她的话语,铁无双嘴角的讽刺之意更浓,手臂一抬就轻易甩开了九莲的手,说道;郡主若是不服气,只管进宫去告御状,本侯等着!说罢,他就施施然出了铺子…
而他的两个随从不知是故意还是有心,一边抬了箱子一边“小声”嘀咕道;咱们几年没回京都,怎么京都就这样了?就是贵女也不该这么跋扈啊,抢了咱们小姐的衣裙,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要侯爷给她行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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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咱们侯爷为大芫征战沙场时,她还在家玩针线呢,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真是可笑至极…
听着他们的话语,九莲真的是气得脸色铁青,脑子里哄哄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铁无双主仆三个踢个半死,或者当真进宫去哭诉一通…
然而,她想的是很美,可是,只要想想自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爹,一个比一个无能的哥哥们,若不是她常在长公主跟前讨好,怕是他们一家子只是挂着王爵,却早就被所有人忘到脑后了。
其实,她刚才也不过是气不过,二来也是存了些小心思。不是说这样脾气刚硬的男子都会对烈性女子另眼相看吗,怎么就和她想的不同呢?
“郡主,咱们出来好一会了,再不回去,怕是王妃都等急了!”
随着九莲出门来的是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至于,刚才没有拦住小主子,以至于,丢了这么大的颜面,这会她也顾不得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挨板子了,还是什么的,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死活扯了小主子迅速出了铺子。
而这边的剩下郭茹则是小心翼翼退后两步,再看地上的长裙,也突然觉得没有刚才那般好看了,于是,她轻咳两声,勉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哎呀,那个,我忘了,还有首饰在金玉阁没有取,过会再来选衣料吧。话罢,她就带着丫鬟和婆子,麻利的跑掉了。
闹事的人都走了,剩下屋子里几个客人,眼见没了热闹可看,也是结账的结账,走人的走人了。
他们到是走的潇洒,只有那掌柜娘子,捡起地下的长裙,很是有些欲哭无泪,心里早就把九莲和郭茹她们两人骂的个狗血喷头的。这些贵女真是麻烦。闲着没事争抢什么啊,偏偏他们抢的东西,还是西南侯府那位小姐的裙子!现在弄的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如今到好,她们闹出这事情,现在到溜的快,结果到好,最倒霉的就是锦绣阁了,可把西南侯府得罪惨了。谁不知道,那位铁夫人是出了名的硬气啊,西南侯也不是吃素的。估计,明天送去裙子的时候,她不知道要磕多少头,才能赔罪呢。
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但眼下她还要赶紧忙着把这西南侯府要的衣服做出来才是。于是,她就吩咐道;快,赶紧寻好料子,再做条新裙子出来。不,不!再加做两条,一条水蓝,一条浅绯。明早必须赶出来!
掌柜娘子也顾不得别的了,把铺子扔给小伙计,就匆忙去了后院安排去了。
好了,先不说这头锦绣阁是如何忙碌的了,咱们把话题转到铁无双这边的情况吧!
铁无双带了东西回到侯府后,果然铁夫人和筱芸都在等着他。也是,哪有女子不喜爱新衣衫和首饰的,更何况明天还是要给久别重逢的心上人一个惊喜。所以,此刻的她真的是激动又期待着…
筱芸还是第一次这么盼望新衣衫和首饰早些取回来,几乎是铁无双一进门,她就迎了上去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哈哈。欢迎你回家,对了,我的新裙子呢,取回来了吗?
铁无双被她的灿烂笑脸,晃得有些失神,转而却是笑道;嗯,都取回来了,不过,有一条新衣纱出了点问题,怕是要到明早才能送来。
听此,筱芸道;知道了,娘给我做了那么多条,反正不差那一件啊。
对于,铁无双的话语,她也没当回事,扭头就扶了铁夫人,娘俩就开了箱子取出衣裙来翻看一二。
刀嬷嬷和风娘,韩姨母,都是凑趣,上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铁无双有心多坐一会儿,但总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于是,就寻了个借口去书房忙碌去了。剩下一众老少女子更是没了顾忌,直接进了内室,就开始试穿起来了。
锦绣阁不愧是京都第一绣阁,不说老熊岭的众多婶子和大娘她们了,就是侯府里的绣娘,手艺也比不上她们的一半。
铁夫人的几件衣裙,裁剪大方不说,细节之处又处置的极精致,哪怕是一条绣纹也不曾被忽视。
铁夫人试了一套,觉得有些累了,就摆手示意刀嬷嬷把衣裙收起来,然后,催着筱芸也去试穿。
筱芸每换一套衣裙,风娘和韩姨母就给她重新挽发髻,配上新首饰来佩戴,就这样,这样忙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色快黑,这才算彻底试完。
换好衣服后,筱芸直接就挂在铁夫人肩膀上,在也不肯动了。
这不,她道;哎呀,娘,这换衣服可真是累死我了,下次咱们在也不要买这么多新衣衫好不好了。
听此,铁夫人好笑,摸摸她的头发,应道;换季时候,多做几件也是应该的。反正,咱们平时也就一个季度,添个一两件衣服而已了,怎么样,试了那么久,可有哪套是你最喜欢的,明日穿进宫的…
听此,筱芸扫了一眼那些新衣衫,其实说实话,她偏爱素雅活泼一些的款式和颜色,这些衣衫却多半都是华丽的颜色,她穿在身上,虽然显出了贵气,却总觉得有些别扭。她真的很不习惯…
于是,她就道;娘,还有一套柳色的,明早才送来呢,到时候我试试再决定吧…
听此,铁夫人道;嗯,也好,你的衣衫,总要你喜爱才兴。毕竟,女子出门,衣衫和首饰都还是次要的,首要是礼数和气度。不可把自己看低了,别人才不能小瞧你。
铁夫人不忘见缝插针的教导女儿,就是怕筱芸,明日进宫行事缩手缩脚,受了委屈。
听到这里,筱芸在老太太怀里蹭了蹭,应道;好,娘放心。我又不缺鼻子少眼睛,也没指望别人吃饭。只要我礼数没错,谁也别想欺负我。
眼见她听懂自己的意思了,铁夫人道;好,就该这么想。还有就算是你错了,也没关系,你身后还有娘和你义兄在呢。
母女俩说了两句,筱芸就把衣裙首饰送回了暖阁,等到厨房送了饭菜上来,众人这才吃了饭,然后就早早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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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赏花宴
筱芸原本还想叫红梅去外院喊高仁过来说一声,她明天就要进宫去赴宴的事。但她转眼又想到高仁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算了,就算她想找他,反正也找不到他,于是,她也就索性不说了。
所以,当高仁躲在外边游逛大半晚,回到侯府的时候,也就错过了这样重要的信息了。
以至于后面的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估计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都肠子都青掉了吧!
而这头的筱芸,她呢?因为,明天可以进宫了,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他,她激动的辗转反侧了半晚,即便是半梦半醒间,她依旧在想着,自己如果明天见到冯莫寒了,她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呢?难道要和他说声,好久不见嘛?呵呵,这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吧!要是这样说话,不是会很搞笑嘛?话虽是这样子说,可是,万一见不到他,她又该让谁帮忙传个消息给他呢?
还有,分别这么久,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呢?还有,还有。他是不是也如同她这般想念自己呢?
这般恍惚间,天色就不知不觉的亮了。外头红梅守在炕尾,眼见主子眼圈黑的厉害,她就赶紧端了热水,湿了湿布巾盖在筱芸眼上熏了半晌,这才勉强好一些。
因为,昨天想太多事情,弄的她一夜无眠,所以,今天,她才会顶着熊猫眼的。其实嘛?对于,自己今天得状态,筱芸倒是不在意,她的冯大哥,总不会因为她伪装熊猫的近亲就认不出她的吧。
不过,想是这样想的,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想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他的。
这不,筱芸就打算好了,一会还是多敷些粉掩盖一下,还是要的…
洗漱完毕后,她就去灶间忙碌去了。金黄色的小米粥里放了大枣和枸杞,再加上了几粒冰糖,鲜甜又软糯,配上一盘芥菜丝炒肉,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小葱豆腐,一盘卤肉片,外加两大盘香菇猪肉的锅烙。
真是色相味样样都俱全了。
这些菜色她只用了大半时辰就忙活好了,等她卸掉衣裙,去喊铁夫人过来吃饭的时候,却见刀嬷嬷匆忙往外走。
于是,她就问道;嬷嬷,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听此,刀嬷嬷道;小姐,你来的正好,老夫人今天早起身体有些适,老奴,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瞧瞧啊。
一听铁夫人不舒服,筱芸着急道;啊,什么,我去看看!话罢,她便匆忙进了正房,果然铁夫人依靠在软枕,脸色有些泛白,眉头也微微皱着,显见有些不舒坦。
见此,筱芸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呢?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听到声音,铁夫人抬头瞧见筱芸满脸的焦急担忧,心里顿时一暖,就拉了她坐在身边,笑道;好了,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听此,筱芸着急道;头晕,可是昨天累到了?娘,你快躺下休息。
筱芸轻手轻脚扶着老夫人躺下,刚刚整理好被角,大夫就随着刀嬷嬷过来了,而铁无双也听了消息,也一起赶了过来。
老大夫走得急了,等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始把脉。没一会,他就说道;老夫人没有大碍,许是之前回京的时候,赶路赶的太急了,攒了些疲惫的底子,如今冬春交替,冷暖不明,所以才会染了风寒,这才有头晕之症,只要卧床歇息几天,再喝两副祛风生暖的药汤就好了。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松了一口气,倒是铁夫人皱了眉头道;要我躺床上休息。今天不可以啊,今天我还要带筱芸进宫赴宴呢?
听此,筱芸嘴巴动了动,想说不去也成,但想起某个人时,她的心里还是犹豫了那么一瞬。
一旁的铁无双一直就有注意到筱芸的表情,他的的丹凤眼扫过她一眼,就笑道;娘,你就尽管放心在家好好歇息就是,不就是进宫吗?孩儿今日正好也要进宫去,要不就我送筱芸妹妹过去,回来的时候,我再去接了妹妹一同回来就好。你说可好…
“这样啊…”
对于,铁无双的建议,铁夫人想要拒绝,但是一扭头,头晕的感觉又出现了。难受的她更加是起不了身的。等这难受感觉缓冲后,她只能道;那好,你就送筱芸进宫吧。毕竟,接了贵妃的帖子,我不去就罢了,筱芸再不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眼见她答应,铁无双保证道;好,娘放心,孩儿保管把妹妹完好无缺的送回来。
铁无双的话音刚落,就有二门的婆子来禀报道;夫人,锦绣阁的人来了。
铁无双想起昨日的事,就摆手示意婆子把人带进来。
来人正是那个运气不好的掌柜娘子,昨晚许是同绣娘一起熬夜制作衣服的原因了,她此刻的双眼蒙了一层红血丝,神色很是憔悴的样子,但这会她却是一点马虎不得,很是打起来些精神。跪倒磕头行礼不敢有一丝怠慢。
然后,说道;老夫人,昨天因为奴婢一时疏忽大意,使得贵府定制的一条裙子沾了外人的手。奴婢惶恐之极,昨晚特意带人赶制出新的,这才送来。希望没有耽误夫人和小姐赴宴,否则奴婢可是犯了大罪了。
铁夫人不过是脾气冷硬了一些,倒不是得理不饶人的,筱芸更是善良又心软,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对此,掌柜娘子很是感激,起身就打开了随身的小箱子,取出昨天赶制出的两条新的长裙出来。一条是柳色同昨天那条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另外还有一条是水蓝色的。
柳色的清新雅致,蓝色的空灵绝美。这两天长裙子真的不错呢?
所以,筱芸几乎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时,就非常喜爱了,这两件衣服相比于昨日取回那些颜色艳丽,式样华贵的衣裙,她更喜欢这些,她真的更适合这样的。
铁夫人宠女儿恨不得宠上天,眼见如此,就让刀嬷嬷拿了个赏封给掌柜娘子,也算是把昨日的事接过去了。
掌柜娘子千恩万谢,赶紧退下了。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饭,筱芸就换了柳色的衣裙,又担心回来的太晚。就把那件白狐皮披风也带上了。另外,她还带了一个“秘密武器”,顺带发展一下她的赚钱大计,嘻嘻…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话可是适用于一切。农人要在春天播下一年的希望,读书人要在春天大考,检验自己十年寒窗的成果,商贾更加是收拾起行囊,要去远方寻找机会赚大钱,工匠也非常开心这天气暖了,泥水和了,终于可以开始烧,建房子了,一切都好似变的美好了…
而平日躲在后宅的闺秀小姐们,也终于有了可以走出家门的借口了。
此刻外面春光明媚,更是应该换上美丽的春衫,坐上马车,出城溜达溜达的时候了,上街逛逛的时候了,就连平时最严苛的教养嬷嬷,此刻也在这个时候点一点头。
当然,这都往年,而如今明德帝病重,京都里的宴饮歌舞,即便没人说,也已经少了很多。
明德帝虽然不是开疆拓土的一代圣帝,但对于百姓来说,他绝对是为仁德之君,在他在位将近三十年里,不曾横征暴敛,不曾大兴牢狱,更加是勤政爱民,这实在难得。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这次春天就要如此安静度过的时候。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却是下了帖子,开了赏花宴,邀约各家的贵女们前去赴宴。
这帖子就如同热锅里落入一滴冷水,瞬间在京都周围爆裂开来,噼里啪啦传遍了整个京都啊。
要知道,随着宫里提前下旨召唤各地大员们进京述职,京都可是比之往年多了太多新鲜面孔,也多了太多众人想看的热闹了!!
但始终一直没有机会,把这些新鲜面孔凑在一起啊。
毕竟这些新鲜面孔,不是市场里摆摊卖的大白菜啊,可以随便摆弄,随便探看。
这个是东海侯爷的嫡女,那个是某州刺史的大公子,恨不得大风吹下一根树枝,被打到头的都是某个世家大族的长子长孙。
当然,最让众人好奇的就是那位新年夜上,直接闯入乾坤殿的拜火教神使,据说,她容貌倾国倾城,气质清绝,哪怕开口说话的声音都犹如仙音一般,让人迷醉。
还有那位以十三岁少年之身就开始镇守西南,杀得异族闻风丧胆,隐约有大芫武神之称的西南侯。
他们个个都让京都的花痴女们睁眼向往着…
原本众多贵女们还对太子妃的位置垂涎三尺,暗暗争风吃醋不已,但拜火教神使一出,个个都是叹了气。
不说拜火教的超然地位,就连宫里那位贵妃奶娘就是出自拜火教,肥水不流外人田,贵妃娘娘只要不傻,一定会坚决促成神使和太子的亲事,所以,她们绝对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各家贵女换上新衣衫,带上最好的首饰前去赴宴。
因为各家谁也不会让闺女或者夫人独自去赴宴的,都是兄长或者子侄陪同前去的。
于是,这迎来送往的,就成了贵女们为数不多的探看青年才俊们的机会了。
当然,各家的公子少爷们也同样打了这个主意,都是难得积极的主动请命陪同前去的。
要是筱芸看到这些,肯定会说,这个什么赏花宴简直是大型的相亲会所了…
春天,本来就是个躁动的季节,本就激动的春心,谁也按捺不住啊。
所以,等到了赏花宴这一天,别说皇宫内外如何热闹,就是必经的街路两旁的茶馆和酒楼里,也都是坐满了闲人看客。每当过去一辆马车,就有人评头论足一番。
这不,一队顶盔罩甲的侍卫,护着车前挂着一个“铁”字木牌的马车刚刚过去,茶馆里就有人高声说道。
“这必定是西南侯府的马车!
这还用你说,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啊。不说车上的印记,就是这队骑兵,也不是谁家都敢派出来的。除了戍守边关的四大侯,谁也没有这样的气派啊。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笑道;这倒是,西南侯年岁不大,却战功彪炳,咱们皇上也是多次下旨嘉奖呢。还有传言说,将来皇上有意召西南侯做公主驸马呢?
第一个说话的看客,眼见众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觉得落了颜面,很是有些羞恼,于是就恼道;哼,你们这些消息都不知道传出来多少年了。我昨晚可是听说一个新鲜的,等我说出来,保管让你听了,非常惊讶的哦!
听此,众人都着急道;哦,什么消息,你别卖关子,赶紧说啊。
说话之人的朋友忍不住催促,这人却是抬了下巴,显见不肯让众人轻易如愿。
旁边座位有个富有的商贾,眼见这人穿着算不得好,头上又没戴方巾,猜得他必定是某个府邸的管事或者平头百姓,于是,他就喊了小伙计给他上了一壶好茶,和四碟子好点心给他。
看此,这人自觉被重视,终于,有了个好脸色,于是,他也就道;你们不知道啊,我昨日有事到了锦绣阁,结果看了一场好戏。铁夫人最近回京,不是带了一个义女会京都吗?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哎呀,你快说吧,这事谁不知道啊。听说那位小姐是个心灵手巧的,很得铁夫人喜爱呢。”
“对啊,还有人说铁夫人有意留这位小姐给西南侯做妾,收做自家人呢。”
众人都是纷纷接口,眼见话题就又要跑偏,先前说话那人赶紧把话头扯了回来。
第271章
唉,大家……
第271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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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颠倒黑白
这不,这人非常嘚瑟道;大家听我说,我要说的,可不止是这个哦。话说铁夫人在锦绣阁给这位小姐定制了很多衣衫,还有,昨天西南侯大人还亲自带人到锦绣阁取衣衫。结果,发生一件事情,可真是………啧啧,哎呀,让人…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还停顿了一下,而他的,这番态度瞬间让在座的人都勾起了好奇心的…
这不,在座的人就开始也有些恼了,伸手便拿走他的茶杯,说道;好了,别嘚瑟了,你快说啊,再拿乔就真是惹众怒了!
这人把杯子赶紧抢了回来,笑道;哎呀,好了,别气,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于是,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这才高声说道;好了,我这就为大家解说,你们不知道啊,昨天,西南侯到了锦绣阁的时候,现场既然还有两家贵女当时也在场。一个是吏部侍郎郭大人的嫡女,一个是九莲郡主。若是平日,这情况到也没什么。毕竟,锦绣阁那里的手艺好,料子又新潮的,贵女们都喜欢去那里看一看的逛一逛的,但偏偏昨天,郭小姐却和九莲郡主因为一条裙子争吵起来了,两人争吵不休都是不放手,场面闹的非常的不好看。结果,当西南侯知道那落地的那条裙子是他们家定制的裙子时,可以想象到当时的西南侯的脸色是多么的不好,虽然,他脸色是不好,但他也没有多难为锦绣阁,只是让别重新补做一条就是了…
众人听此,都开始议论纷纷道;这么听来,西南侯还是很有气度啊。
“就是啊,这事情要是发生在别的贵女身上,估计这都是要气炸了吧!不把那个什么锦绣阁给拆掉,都不为过吧!
世人皆有欺软怕硬的恶劣习性。虽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平日嘴上虽说是感激和敬佩西南侯镇守西南方,保大芫边疆安稳,但多半提起西南侯的时候,众人的心里都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不过,这会听说西南侯府被冒犯了,但他却不曾同那两个贵女发火,可见他倒是有几分君子分度。
那人眼见众人又把自己扔到脑后,赶紧高声又把话头揽了回去道;哎呀,大家停停,这故事我还没说完啊,你们还想不想听啊!
听此,众人问道;什么,这故事还有下文啊。还没有结束啊,那你还不赶紧说啊,在那墨迹啥,弄的我们还以为这故事早就已经结束了呢!
这不,这人又继续道;没有,没有,故事还长呢?你们不知道。西南侯这里都好说话,但旁人却是不然啊。郭小姐没说什么,不过,九莲郡主却恼了。她还拦住了侯爷的去路,质问侯爷为何不给她行礼?还有,她还指责侯爷无礼跋扈………
“什么?”
众人听此,都惊得安静了那么一瞬,转而却是轰然议论开了。
“这九莲郡主真是够不要脸的,她抢了人家的衣裙,人家不怪罪,她反倒同人家论礼起来?这真是太霸道了。这人的脑子真是够够了,是不是没带出门啊…
“就是啊,那侯爷如何了,最后有同她行礼了,还是,最后侯爷生气走人了呢?
“是啊,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那人一脸得意学了西南侯当时的样子,冷冷说道,呵呵,侯爷,当然没有行礼,若是论礼,郡主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条家妹定制的长裙,为什么会突然在郡主手里争夺,为什么落在地上啊?郡主质疑本侯无礼时,难道吴王府已经跋扈到夺取他人之物,而不知过错?难道吴成王府以为这天下都是自家的不成?
“好,好!”
“对啊,侯爷就该这么回复!”
“堂堂西南侯,岂是一个不知世事的贵女可以冒犯的!”
“就是,说起来,吴成王一家现在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就该这样对待才好,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的分量。别好像整个京都都是他们家的后院一般!
至于这些平民百姓为什么会这样说,也是因为吴成王这个人,太没用了,他生性贪花好色,仗着父辈的功劳,虽说杀人放火这等大恶的事情,他虽然没有胆子做,但抢个小妾,还有强买强卖的,这等小事他可是没少做呢?所以,众人提起这个吴成王的时候,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至于这个九莲郡主,更是继承了她父亲的所有恶习,蛮横跋扈,攀高踩低的,虽说她是身份高贵,择亲慎重,但其实是无人敢娶。毕竟,家家的女人都是后宅的主心骨,娶她回去,那就是纯粹的搅家精,以后的日子别想安宁了。
好了,先不说众人在茶馆里的那些闲人是如何议论纷纷的,咱们把话题说回到要进宫去参加宫宴这边的情况吧!
此刻的皇宫庞大的御花园里,也终于因为众多的来客,一扫冬天的沉闷状况,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而如今虽然还是初春,日头也逐渐的暖了很多,树枝头也隐约有了绿意,但到底还没到花开的季节。
于是,三日前,宫女和太监们就开始忙碌着在枝头树梢,或者灌木从里,粘贴点缀了大朵大朵的假花。
不得不说,匠人的手艺极好,若是不仔细看,谁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就这样,远远看过去,整个御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再衬上这些假花,倒也别有一番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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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开宴的八角亭旁,摆下的那十几盆桃花却是真的。
当然,这些桃花都是暖房出产的,早早就发好了枝,打起了花苞,今天也正好应了景,也向宫里宫外众人展示了贵妃娘娘的宠冠六宫的意思。
要知道,那暖房可是太子特意建给皇上散心之用的地方,当然,暖房里面种的青菜经常都是端上皇上的饭桌的。除了公主偶尔能溜进去玩耍,旁人可都是半点都靠近不了的…
这会,太阳还不曾升到头顶,早早赶到的女眷们,这会都坐在花园一侧的暖阁里,一边喝茶吃着点心,一边闲聊着。
各家夫人聚在一起,免不得话题有些沉闷无趣,贵女们忍不住就扯了借口逃离母亲身边,另换了屋子玩耍。
女孩子天生娇气,脾气也是各异。先前还好,互相说上几句话,但不过一会就分了群体。
文官,武将,世家新贵,简直是泾渭分明。
而此刻坐在窗口旁的,正是九莲郡主。她呢?因为昨天出了那么一记大亏,自觉丢了脸,气得她回家大发了脾气,但吴成王和王妃虽然大骂西南侯无礼,却是没人提起去侯府兴师问罪,以后,更加是警告她,以后离这等凶人远一些。
九莲自小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爹娘,在听到西侯府的大名时,都是胆怯了。虽然,她心里是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心高气傲,怎样都不肯咽下这口气,所以,那天晚上回去后,她辗转反侧一宿,更加是今天一早就跑去大长公主府,嘴上说着想念公主和小郡主,其实倒是打着拉拢盟军的主意。这不,平日一惯能说会道的她沉默了半晌,果然就引起了众多女伴的注意,纷纷问道;九莲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可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禀明贵妃娘娘一声,寻个太医过来诊脉一下啊。
听此,九莲叹气道;唉,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她话虽是这样说,但她的表情还是皱着的眉头,任谁也能看出她不如嘴上说的那样轻松。
宁馨小郡主虽说年纪不大,平日在大长公主手心长大,最是单纯善良的,她虽然不怎么喜欢九莲,但毕竟总是常见面,于是,她也开口子劝说道;九莲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我看这一路上,你也是没说几句话呢,有事就说出来,姐妹们替你想想主意啊。
鱼儿终于上钩了,九莲心头暗喜,也就不再拿乔,委屈说道;我啊,就是心口疼。因为接了贵妃娘娘的请帖,所以,昨天就去锦绣阁去定做裙子,想着今天穿戴来同众位姐妹们一起玩耍。哪想到既然碰巧郭妹妹也在,我们都看中了一条柳色长裙,正是互相推让的时候,西南侯却到了。不但指责我们抢夺他给义妹定做的裙子,还骂我无礼。我真是…呜呜,真是没脸见人了。
话罢,她就红了眼圈,一边扯了帕子一边哽咽道;虽说我父王不曾上过战场为国出力,但怎样说我祖父却是以战功得的爵位,如今居然被…………呜呜,都是我不好,让家门跟着蒙羞。
“哎呀,这九莲姐姐不要这么说啊。”
“对啊,这也不是你的错。一定是那个…”
一众小姑娘们在听完这九莲的话后,个个都是纷纷开口劝慰道。
但她们的话多半有些不疼不痒的。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她们自小就被教导听话只信三分,怎么可能被九莲哭诉几句,就对一个战功赫赫并有实权的侯爷破口大骂呢?万一传扬出去,岂不是给自家招灾吗?
谁也不是傻子啊,不是吗?
对于,她们这些人说的话,这个九莲听着都是暗暗咬牙,装作抹眼泪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有些神色古怪的郭茹,毕竟昨天的敌人,今天却不得不做会同盟了。
于是,她就道;昨天,郭妹妹也在呢,昨日的事情,她在一旁可是看的最是清楚了。
众人听得这话,自然目光都转向郭茹,都问道;郭小姐,那西南侯当真如此嚣张跋扈吗?
对于,她们的质问,郭茹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搅碎了,她平日可是和九莲这家伙不和的,否则昨天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若是否认九莲的话,必定要牵扯出她也抢夺了别人裙子的事实,于是,她在犹豫半会后。还是着点了点头,含糊道;昨天的事情,嗯,是有些失礼了。
众人哪里知道她这“失礼”两字,指的是她自己和九莲啊。
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西南侯,于是,众人都纷纷恼怒维护道;这么说来,西南侯可是太过跋扈了。九莲可是郡主,王爷之女,他只是一个侯爷,怎么能如此的托大呢?
“就是,都说西南是烟瘴之地,百姓多半刁钻无礼。怕是西南侯他在那里住久了,多少也是沾染了恶习气。
而这头的九莲在一旁听得火候差不多了,就道;我啊,也不想给父王招惹什么麻烦。就是…就是觉得西南侯里那位义女,恐怕是个厉害角色。你们想啊,她一个乡野之人,居然能够得到铁夫人和西南侯这般疼爱和维护,不过是一件衣裙,我和郭妹妹不知情,只是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惹得西南侯居然大怒。可见她是何等的……”
“对啊,我也听说了,说是那个小姐手巧,平日都是亲自下厨做饭给铁夫人他们吃的呢。”
“怪不得,原来是会讨好…”
小姑娘们平日难得聚在一起,这般说起闲话的机会并不多,一旦说起来,也就忍不住把家里的告诫扔去脑后,很是参合了几句。
果然,年龄还是太少了,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于是,就这样不过片刻的时间,还没等筱芸亮相,她就无缘无故的背了无数黑锅,例如,她是如何的阿谀谄媚,无礼跋扈等等的…
而这头的筱芸则是刚刚在皇宫门口下了马车,丽秀宫准备很是周到,西南侯府也不是让人随便慢待的角色,所以,在看到西南侯的标志马车时,早有丽秀宫的女官带了两个太监抬了软轿等在宫门内。
一见马车到来,他们就赶紧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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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终于进皇宫了
好了,这会先不说宫里的情况吧!咱们把话说回到铁夫人这里吧!
而这头的铁夫人因为心里惦记筱芸是第一次进宫,虽然,她因身体的原因而不能前去,所以,她就派了身边的刀嬷嬷跟随她前去,再加上韩姨母这个稳重的,倒也不怕筱芸进宫会受到什么委屈。
她虽然都安排好了,但她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儿子昨天那几句话的原因,就给自家闺女招了那么大的麻烦。当然,她就算是知道了,老太太也不会在意的。毕竟,她半生都镇守边疆,身上累积的傲气怎么会把这几个小丫头放在眼里。而筱芸作为她的闺女,自然也是和胆怯,委屈求全的这些东西完全隔离的。
好了,先不管此刻铁夫人的心态是如何的啦,咱们继续把话题说回到筱芸这里的情况吧!
那女官在门口接人,在看到西南侯铁无双继续也一起随行时,她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先给铁无双行了礼,这才笑道;侯爷怎么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何吩咐呢?
铁无双拱手还礼,丹凤眼斜挑,回答道;吩咐不敢,是这样的,家母因为身体的不适,所以,不能前来,还请帮忙禀报贵妃娘娘一声,求娘娘恕罪。另外,本侯的义妹第一次进宫,劳烦请娘娘费心照顾一二。
听到这里,那女官半垂着头,对于,铁无双的话语,她真的是愣住了,听得这话,她神色却是有些古怪。
毕竟,常听人家说西南侯府家风是如何的硬朗,铁家母子又都是一个比一个铁血冷酷的。而如今看来,这话说的真是没错。如果换了别人,在这个时候,多半是要诚惶诚恐求贵妃不要怪罪才是。结果,这西南侯居然前来只是让她禀报一声,甚至还要劳烦娘娘照顾他的妹妹一二。仿佛丝毫不怕娘娘会怪罪似的,心里最重要只有他的妹妹而已。
而这头的筱芸刚刚下了车,正偷偷好奇打量皇宫这周遭环境时,却听得铁无双的话,又见宫女和太监朝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于是,她赶紧笑道;大哥,你放心了,贵妃娘娘最是亲切美丽的,即便我在北地那里,都常听人说起很多次呢。你只管去忙自己的公务,我这就进去了。
听到筱芸这话语,那女官的神色果然好了很多,于是,她笑道;是啊,侯爷请放心,奴婢一定照料好小姐的。
一旁的刀嬷嬷也是同铁无双点头,见此,铁无双这才转而拐去旁边一条路,正是通往乾坤殿前的厩房,六部这里平日都有人在此值守,在这里等待着皇帝召见。他这会过去讨杯茶水喝,消耗时间。等着赏花宴结束后,再一同接筱芸一起回家。
其实,对于铁无双刚才的做法,女官也是能猜出一二的了,毕竟在皇宫里混,能混到这个地方的人也不是笨蛋的。所以,她在更是不敢怠慢筱芸了。
小小软轿走得又平稳又迅速的,筱芸掀开轿帘,看了一路的风景,她虽然在看风景,可是,她心头却是越跳越快的。
这里,就是她心爱之人,自小长大的地方吗?
如此富丽堂皇,明朗大气的地方,所以,才会把他养成了那样卓然的气度吧。
这个时间,他此刻又在在哪处读书,或者是去哪里处理公事哦?还有,他知不知道,她已经来到他这附近了呢?现在的她已经离他如此之近。呼吸着同一片小小天空的空气,沐浴着同一道阳光,吹着同一缕春风…
前世的时候,有一首老歌,她非常的喜欢,她还曾经无限循环播放过很久。那是一个女生漂洋过海去见恋人的故事,据说见面之前,连呼吸都曾经反复练习。当时的她,并没有谈过恋爱,或者被人爱过,对于爱情这回事,很是好奇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小心翼翼和期待的心情。
但是,这一刻,她突然就懂了。懂得那首歌的意思了。想起那个人,别说是现在同在一个地方呼吸了,就是心头都像被一只大手攥的紧紧,鼻子酸的厉害,眼里随时都会有晶莹的泪珠落下来似的。
无数日夜的想念,终于到了重逢的时刻了…
此刻,她的心真的跳的非常之快,既期待又害怕的…
软轿一路不知走了多久,经过了多少路,和穿过多少的门户,终于,也到了目的地。御花园的暖阁里。
那女官当先进去探问了几句后,就出来掀开轿帘儿,请了筱芸下轿。然后说道;陆小姐,贵妃娘娘的凤驾还不曾到来。请您先去一旁的暖阁小坐一会,各家的贵女也都在那里等待着。等会宴席开了,自然会有人来请小姐前去花园的。
“好,有劳了。”
筱芸不知如何称呼女官,只能笑着点头道谢。
倒是一旁的刀嬷嬷递过去一个做工极精细的荷包,那女官见此,更是添了三分热情的。
这不,她道;虽然现在已经到春天了,但是,花园里还是有些寒凉。小姐若是备着披风,请记得一定要带过去。
说罢,她这才退了下去。又有守在暖阁门口的宫女上前迎了筱芸主仆进门。
果然,盐吃的多了,处理方式也是得理妥当的…
而此时暖房屋子里,一众贵女们正在说笑的热闹,不知是谁带了家里的毛绒玩偶过来,雪白的毛色,黑曜石的眼睛,绯色缎子裁剪的小裙子,这种打扮的样子,让有些古怪的猫咪更加是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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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玩偶,小郡主尤其喜欢,这不,她就道;哎呀,不知道下一季,这迪尼斯又会出什么样的玩偶呢?我真的好期待,我现在都恨不得,日子过的快些呢?这样就可以见到可爱的小玩偶了…
带了玩偶过来的那个贵女,因为年岁最小,也是兴致勃勃应道;是啊,小郡主,对于,这个我也是很期待着呢。
她说着话又扯了凯蒂猫尾巴后边藏着的布条,然后又添了一句道;前几天,我家表姐带了一个玩偶来,说是迪尼斯出品的,但她那个玩偶根本没有这个绣文标志。我就对她说,她这个玩偶是假的,她还不相信。
而这头的九莲听此,就嗤笑一声,接口道;就是,外边那些商贾啊,都事利欲熏心。他们也不想想,这迪尼斯出品的玩偶,每次就出产那么几十个玩偶而已,咱们这些姐妹都不够分呢,外人哪里能够得到呢?不必说,定然都是假的啊。
众人听此,都忍不住的点头,免不得下巴微微上抬,很为自己能够分到迪尼斯出产的玩偶骄傲。按理说这玩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无论,它被被吹捧的多好,也不见这玩偶售卖得更贵,但偏偏就因为数量少,第一次就入了她们的眼,慢慢的这玩偶就被视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了。
即便,家财万贯,身份不够的,也别想分到一根绒毛现。
所以,当筱芸从外边进来,就见一众小姑娘说笑的热闹,她也没有打扰,只是寻个空椅子坐在一处了,毕竟,今天早起忙碌着做饭,又惦记义母的病,她只喝了半碗粥而已,这会的时候,她早就就有些饿了。于是,她就取了一些凉糕,喝着热茶,慢慢的吃了起来。
长公主家的小郡主,性情内向一些,一边听着众人说话,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玩偶,偶尔抬头见得对面坐着的女孩子很是面生,就免不得问道;这是谁家的姐姐?
众人听此,都望了过去,只见对面的姑娘穿了一条柳色长裙,衣领和袖口绣了鹅黄色的迎春花,很是雅致清秀。配的她白皙的脸庞,秀气的双妹,灵动的大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巴,虽然她算不得如何美艳,可是,却是怎么瞧,怎么舒服亲切。
当然,更让人好奇的是,这姑娘手里居然拎了个模样古怪的包裹。半月形的包裹,正反两面是象牙色的缎面,绣了两只猫咪戏线团的图案,活灵活现的。包裹上还装了一个拎手,不知是什么毛皮缝制,同包裹边沿翻出的毛口相同。远远看过去去,特别惹人喜爱的。
特别是那个姑娘还在从包裹里往外拿东西,小巧的胭脂盒子,巴掌大的梳妆镜子,象牙梳子,扁扁的点心匣子等等…
好似那古怪又可爱的包裹是个百宝囊似的,不怕压扁又装的极多。
看到这里,小郡主就抱了玩偶跑了过去,笑着问道,这位小姐姐,你是哪家的?还有,你这个包裹好有趣,哪里买的呀!
对于,她们好奇,其实筱芸早把一众小姑娘的神色暗暗看在眼里了,见此,就笑道;哦,你说这个啊,这个不叫包裹,叫手提包。是我先前在天鸿小镇的一家店铺里买到的,用起来当真是方便。不怕雨水打湿,而且里面的空间又大,装的东西又多,比起那软塌塌的包裹可是好用太多了。
听到这里,就有人提问道;天鸿小镇?可是天鸿书院的那个小镇呢?
听此,筱芸道;是啊,那铺子还卖一种书包,专门给学子们装书本笔墨的,更是好用。
“真的,我也要一个。明天就让家里人去买,顺便也买一个书包给太子哥哥。
小郡主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是可爱。
筱芸就喜欢她这般纯真模样,于是,她就笑道;我听说,过些时日这铺子就要在京都开分店呢,许是不用跑去天鸿小镇那么远,就能买到了。
她们两人说笑,很有些一见如故的投缘,自然没看到,另一边的九莲和郭茹已经变了脸色。
别人还罢了,她们两人对筱芸身上这条衣裙可是在熟悉不过了。
郭茹紧紧抿了嘴,不肯出声,昨晚她母亲通过跟随的嬷嬷知道了事情原委,足足训了她半个时辰,无论如何,她今天也不准备再出风头。
但九莲郡主可是不这么想,昨天,所有的气恼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这不她道;这位姑娘,莫非来自西南侯府?
对此,筱芸不明所以,听得九莲问询,就点头应道;正是,西南侯是我义兄。
她的话音刚落地,屋子里顿时一片静默,就是傻子也猜到其中必定有些缘由了,更何况筱芸还是有名的聪慧。
她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脊背,慢慢喝了一口茶,轻轻漱口,之后才重新微笑着望向众人。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转而开始重新说起了闲话,无非是衣衫式样,首饰成色。没有人开口为难筱芸,但也没人愿意主动示好结交。
小郡主扭了扭手里的帕子,却是问道;你就是那个陆姑娘?嗯,昨天西南侯为了给你取裙子,把郭姐姐和九莲姐姐都训斥了。这事情你知道吗?
听此,筱芸听得皱眉,她还真不知道这事情耶,昨天铁无双特意为她取衣衫和首饰,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但想必铁无双那样的脾气,这样的小事也不会放在心里。
骄傲如他,也不会因为得罪两个贵女就提醒她如何防备。在铁家母子眼里,不论任何原因,她只要受了一点委屈,就是西南侯府被落了颜面。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心头生暖,就笑着同小郡主点点头道;多谢郡主提醒,我不曾听义兄提起昨天发生什么事。而且,义兄自小镇守西南边疆,行事一向果决公正,若是有什么冲突,怕是也情有可原,还请郡主不要误会。
小郡主也是听说过西南侯的丰功伟绩,想要赞同这话时,却被九莲抢了话头道;陆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是指责我同郭茹犯了什么大错,活该让西南侯骂一顿不成?
第273章赏花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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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赏花宴开始了
对于,那个九莲的质问,筱芸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对于,你刚才所说的话语,我只是从义兄的性情上替他说几句公道话,不想惹人误会。至于,这事情的事实到底是如何的,毕竟,当时,我不在场。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此事既然是在外边发生的事,总会有别人看到吧!到底谁对谁错,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而她这些话语,顿时让九莲气火冒三丈的,站起来就要发怒的样子。让一旁的众人正犹豫着是不是过去劝慰几句的时候,突然有宫女过来禀报道;各位主子,请移步到花园。贵妃娘娘马上就要到了!
听此,众人这才赶紧围了九莲郡主,和她笑道;走啊,郡主,咱们先去赏花啊!
就是啊,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内造监的匠人真是厉害,黏在树上的假花如同真的一样。若是现在有蜜蜂的话,怕是都要飞去去采蜜了。
小郡主因为年龄小,对此感到非常的好新奇,所以,在听到她们这些话后,她是第一个就跑了出去的人,好似眨眼间的功夫,屋子里就剩了筱芸一个人了。
对此,筱芸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些贵女们,做法也是够幼稚的,同前世那些动不动就孤立某个同学的女生没什么区别。真是太幼稚了。不过,若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难过,那她们就大错特错了。毕竟,她进宫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结交谁,所以,对于,她们幼稚的做法,她自然也不必在意,她们这一点小手段了。
因为,里面能进去的都是贵女们,跟随筱芸一起过来的刀嬷嬷同韩姨母守在门外,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她们也听到了一点儿,此刻见主子最后一个出来,就赶紧上前,小心问道;姑娘,刚才可是受欺负了?
听此,筱芸笑着摇头道;没有,嬷嬷你放心了。里面不过是几个小丫头而已,在大哥那里折损了颜面,想要在我这里找回丢失的颜面吧!可惜,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软虾子,傻愣愣的在哪里,等着给她们欺负…所以,她们就失望了。
对于,筱芸的话语,刀嬷嬷听得好笑,眼见筱芸的神色没什么,就一边引着她往御花园里走,一边嘱咐道;嗯,出门前,老夫人早就吩咐过了,让您遇到事情,不要怕什么,千万要记得一点,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
听此,筱芸笑道;嗯,好,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反正有干娘和大哥在我后面撑腰,谁也欺负我不了我啊。放心…
筱芸笑嘻嘻吐着舌头和刀嬷嬷说笑,并没有半点其余贵女身上有的的傲气和端庄,惹得先走几步引路的大宫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的。
都说西南侯府,那位铁夫人脾气古怪,犹如万年寒冰一样难以相处,真的没想到,她认下的义女却是个这般和气又亲切的人。
此刻御花园周围的环境则是,古朴又大气的八角亭里,四周遮了白色的纱账,随风摆动着,很有种仙家的缥缈空灵。
亭子里,只放了一张几案,几案后铺了厚厚的毛皮和锦垫,背靠的位置又张了六扇的檀木底座山水花鸟大屏风。
亭子四周,围了一盆又一盆的桃花。这花真的很漂亮,可见这花匠当真是好手艺,小小的桃柱落在一人环抱的青花瓷盆里,细嫩的枝头,一半是小小的花苞,一半则是刚刚绽放的花朵。或者浅绯,或者淡红,或者粉白的,这些颜色在初春的风里轻轻颤抖着,带着三分的羞涩,七分的好奇…
亭子外摆了两排几案,案上精美的茶水和点心,果子蜜饯样样齐全,几案后面同样设了锦缎垫子,只不过没有亭子里那般奢华周全就是了。
筱芸因为顶着西南侯府义女的名头,按理说她的位置应该在中间靠前的,但却因为刚才那番斗嘴,贵女们有意无意把她排挤在外,所以,等她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末尾的一个几案还空着。
见此,她也不挑拣,施施然坐了下来。反正她这次进宫,她也无意巴结贵妃或者这些贵女们,可以不凑到她们跟前,她还乐意多了,对此,对于坐哪里她到无所谓,现在多好,可以坐远点,还乐的轻松。还可以行动自在,多好啊,兴许她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偷溜去找找冯莫寒,或者找人给他带句话也好。
而这边的一众贵女,虽然表面是在说笑,聊闲话啥的。其实,她们眼角就没离开筱芸身边,这会见她这个无所谓的样子,不吵不闹的,很有些拳头打到棉花的无力感。
筱芸那么悠闲自在的样子,让九莲更加是气恼,还要想找茬的时候,苏贵妃娘娘,终于带了惠敏公主登场了。
众人起身行礼迎接,筱芸低着头,眼见绣纹精美的长裙拖尾,慢慢滑过汉白玉铺就的路。阳光照耀在那丝丝缕缕的金线上,让她忍不住惊奇的咋舌。怪不得女人都梦想着进宫做宠妃了,这般奢华的衣裙,谁能不喜欢呢?
好半晌,才听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笑道;起来吧,大家都坐。
听此,众人这才直起腰,齐声应道;谢贵妃娘娘。
筱芸嘴上做着口型,眼睛却偷偷扫向亭子里。
苏贵妃果真如传闻一般美艳,虽然,她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了,但她皮肤白皙,不输给任何二八年华的少女,甚至,她还因为岁月的偏爱,眉眼间多了三分成熟的风韵,更加诱人。她的一头黑发极顺极亮,挽着繁复的百花髻,偏偏又没簪太多发饰,除了几颗用于固定的珠钗,只有一只金凤钗,凤口衔着一串黑珍珠,颗颗都有拇指甲那么大,浑圆润泽,暗暗闪着幽光,更衬得她整个人神秘又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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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慧敏公主比之一般的姑娘来说,少了些女生该有的可爱,她的眉眼间多了三分英气。
一身象牙色的宫裙,小小的立领,浅碧色的袖口,算上有多么华贵,却多了几分清雅。
当筱芸还想多看几眼时,想在慧敏公主身上找寻某人的相似之处时,却被身后的刀嬷嬷扯了一下袖子。
于是,她只好赶紧收回目光,坐了下来。
但是,这一坐,她才发现,原来,刚才各家的主母也跟随贵妃娘娘一同到了花园里。
每个几案后,先前还有些洒脱的贵女们,这会老妈子来了,个个都静如处子,都是老老实实坐在各自的母亲身后,恨不得换了一个人,尽皆施展自己端庄又温婉的模样。
而这头的贵妃娘娘则是点头示意随侍女官开始上酒水,然后,她笑道;这一个冬天过的实在是太过沉闷,现在难得天气暖和了,暖房里的花也开了。见此,本宫一时欢喜,就想着也折腾各位进宫来一同无本宫一起赏花。各位,可不要怨怪本宫啊!
听到这里,那些贵妇们顿时开口道;哪里哪里,我等能在如此早春的时候,就可以赏到桃花,实在是欢喜之极,哪里有怨怪之心?这都是娘娘的恩典!
“是啊,这桃花许是知道娘娘心急,早早就开花了。可见它们都是伶俐的!”
“以前有传说,某位后妃可令花期提前,不分四季。如今想来,娘娘恐怕也是天上的花令仙子,桃花这是接到娘娘的令谕了。”
各家的主母可不是年轻的贵女们可比,开口奉承起来,半点不失礼又风趣,果然哄得贵妃娘娘笑的更欢喜了。
见此,筱芸很想想要翻翻白眼,这些人啊,真的是能说会道的,说的比外面说书的还要牛逼,真是服了她们了!
这不,这贵妃娘娘在听到她们这些奉承的话,笑了一下子,然后,说道;哪里像你们说的这样,这桃花恐怕是听见各家姑娘们喊无趣了,所以,这才特意早早的开了,让她们有个可以出来走走,逛逛的缘由了…
而九莲因为常在长公主府走动,也跟着进过几次宫,对贵妃娘娘算不得陌生,她眼见自家母亲上不得台面,说话都抢不上,于是,她就赶紧接口道;娘娘真是太英明了,怎么就猜得到臣女们的心思?冬天太寒冷,要是在冬天出来走动,简直都能冻成雪人了。而如今眼见春天到了,臣女真是做梦都想出门呢?
小郡主也是天真笑着应道;是啊,娘娘,要不是冬天太寒冷了,我也早就想出门玩了。
她身旁的长公主,正端了茶碗,听得这话就放了下来,嗔怪道;这孩子,居然当着娘娘的面,倒是告起本宫的状了?你啊,若是跟娘娘求情一辈子都住在宫里就罢了,若是跟本宫回府,哼,等着你的就是家法伺候!
听此,小郡主着急道;哎呀,母亲,我不敢了。请不要动用家法伺候了,会疼疼的!
话罢,小郡主就抱了娘亲的胳膊赶紧撒娇,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贵妃娘娘更是拍了旁边的慧敏公主一记,遗憾道;慧敏要是有小郡主一半的活泼,本宫的日子也就热闹多了。
“哎呀,娘娘,公主这般聪慧,我们可也是羡慕的恨不得红了眼睛呢。若是家里的姑娘能及得上公主一般聪慧,臣妇怕是睡觉都能笑醒啊。”
其余妇人也是纷纷笑着附和,众星捧月一般,贵女们也应景撒娇不依。
一时之间,亭内亭外莺声燕语,花香处处,倒是当真有几分春天的味道。
她们那边一路奉承着,而这边筱芸则是独自在一旁坐着,对于,她们聊的话题,筱芸可不好冒然开口,要是开口惹了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就笑眯眯在一旁一直听个热闹。心里暗暗盼着这无聊的酒宴赶紧开始吧!等众人走动起来,她才好找机会溜走啊。
九莲虽然在说笑,可是,心里却半点都没有忘记刚才被落了颜面的仇恨。于是,她就一直等着贵妃娘娘端起酒碗,开了酒席,这才,赶紧笑着建议道;娘娘,这么喝酒实在无趣,既然是赏花,不如我们就击鼓传花,中彩的姐妹做首诗,如何?若是做不出,就自罚三杯酒!
听到九莲这话语,在座的贵女都兴致勃勃道;哎呀,好啊,娘娘就准我们玩闹一回吧!
“娘娘做令主,谁也不怕作弊躲懒!”
闺女们都是欢喜起来,叽叽喳喳央求着贵妃娘娘应允。
贵妃娘娘宴客,自然是希望是宾主尽欢。小小的花令,无伤大雅又热闹,于是她就道;好啊,本宫也不能白做这个令主。正好前几天江南的贡品到了几匹珍珠绢,这就取来做彩头。到时候谁的诗做得好,就抱一匹回去。
“谢娘娘!”
“早知娘娘这般厚赏,臣女就在家里提前写几首备着了。”
在她们众人说笑着,太监们却是忙碌起来,在宫里伺候的人哪有几个不是成精的,早就备着主子们要用到。红漆金边的牛皮鼓,黄花梨的架子,红绸绑着的花球,几乎眨眼间就送到了酒宴上。
没过一会,四匹珍珠绢也被宫女双手托着送了过来。
珍珠绢,产地是江南某个小镇,许是因为桑树有所不同,蚕食用之后,结茧吐丝,丝线润泽有弹力,织成绢布,天然泛着珍珠般的细腻润泽,因而得名。一年只有八匹,进贡入宫。这次贵妃娘娘出手就是四匹,足见她的大气,也彰显了皇上对她的宠爱。
各家主母们碍于身份不好参合,但贵女们却是跃跃欲试,盘算着得一匹珍珠绢回去,这不仅仅是赢得一匹绢布,更是她们这些贵女们扬名京都,甚至是天下的好机会。
第274章赐婚
其她众贵女确实很高兴可以得这样的奖品和名扬天下的名声,但唯独有一个是例外的,那就是九莲,她突然提议击鼓传花,行花令,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彩头,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筱芸当中出丑,这样才可以狠狠报复先前落了颜面的仇恨。
而这头筱芸正是百无聊赖的喝茶,突然心有所感,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这九莲这盘算打的呀,她怎么会猜不出。只不过,她的肚子里有的东西可是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积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击鼓传花,做首诗词而已,她没在怕的。诗仙,诗圣,她随便说出一首大作,都能震得这个世界颤三颤。若是这会她就拍了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她可是连自己都看不起了…
在九莲一脸嘚瑟时,转眼见筱芸这般优哉游哉的模样,她顿时恨的一副牙痒痒的,把手里的帕子都扯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可见她又多狠筱芸了。
好在,众人此刻都在忙着看着,那些忙碌的太监和宫女,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倒是坐在她身旁的吴王妃。她实在是太过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正想要劝慰警告几句时,无奈这会儿到处都是外人,她也不好开口训斥她什么。只能暗暗盼着闺女不要闹得太出格的事情了,毕竟,现在吴王府只是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看似稳妥又安逸,实际上已经是岌岌可危了,随时都能从云端摔下来。
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最好,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万一有个不好,也许就会让整个王府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的…
不过她心里是如何想的,此刻贵妃娘娘已经出声道;好了,既然,这会是春日赏花,那这第一令,就以春为题好了。
贵妃娘娘笑着给了花令,之后便有宫女赶紧蒙了眼睛,拿起了鼓槌。
众人都是兴致勃勃又忐忑的坐直了身体,没有人发现,那敲鼓的宫女蒙上眼睛前,同九莲郡主轻轻点了头。
“咚,咚,咚!”
火红色的花球随着鼓声,一个个的快速的向前传递着,每个贵女沾手后,都是三分不舍,七分犹豫的扔向下一个人。
因为,筱芸坐在最末尾,没有那么快到她就是了,所以,她就很悠闲的一边喝茶,一边把众人的神色当了点心,很是下茶水。
而一旁的刀嬷嬷生怕她担心自己会出丑,于是,她就上前低声说道;姑娘,请放心,老奴年轻时候跟着老夫人也读过几天的书。
对于,她的话语,筱芸听得心头生暖,于是,她扭头低声安慰道;嬷嬷,放心,你忘了吗?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我哥和老爹都是秀才呢,家里恨不得打鸣的公鸡都是吟诵诗词的调子。虽说我作诗肯定没有三哥那么好了,但是,应付她们还是可以的啦………
听此,刀嬷嬷顿时觉得好笑,就道;哎呀,对啊,老奴,真是年龄大了,既然忘记这事情了,让姑娘见笑了。
筱芸还想要说话时,怀里却是突然多出一个火红的花球,她下意识就要扔出去的时候,那鼓声既然恰好停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花球既然停在筱芸这里了,就这样,赏花宴上既然诡异的沉默了那么一瞬,转而又开始热闹起来。
小郡主天真不知险恶,她是第一个拍着手欢喜嚷道;哎呀,这花球既然落在陆姐姐这里了!娘娘的珍珠绢怕是要少一匹了!
然而九莲却是拆台道;郡主,那可不见得,娘娘的珍珠绢可是要赏给才华出众之人,这位陆姑娘出身乡野,才学吗,呵呵……
她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是鄙薄之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有些府邸主母在听到她这话后,就都微微皱了眉头,毕竟,世人都爱颜面,特别是权贵之间,不论背地里如何刀光剑影,勾心斗角的,在明面上,他们还要互相拍着肩膀,好的如同亲兄弟一般。
而这个九莲的做法,实在是太无耻了点…
有的人已经心里暗暗想着回去之后,必定要告诫自家女儿,不能在与这个九莲走得太近。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与愚蠢的人相处久了,怎么也不会变得聪明就是了。
而这个九莲完全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会有这样的效果,当然,即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后悔。这个时候,她心里满满都是仇恨,盼着筱芸最好当场出丑最好,她现在l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贵妃娘娘扫了一眼筱芸,笑道;咦,这位姑娘,我倒是第一次见,不知是哪个府里的姑娘?
既然贵妃娘娘都说话了,她也只好把花球放到一旁,起身行礼。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太监跑来,高声禀报道;娘娘,太子殿下驾到,神使大人驾到!
听此,贵妃娘娘就笑道;咦,清菡会来这里也倒罢了,毕竟,本宫先前还特意请了她过来坐坐。可是,真没想到,太子居然也来了,真是难得!
说着话,贵妃娘娘就站起了身,一直沉默寡言的慧敏公主在听到太子的到来后,也是笑的高兴的,说道;今日朝上在说西北戍边一事,我还以为太子哥哥会非常忙碌的,没想到他,这会他也有空过来赏花,早知道太子哥哥可以前来,我就去找他一起过来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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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同其余那些各府主妇和贵女们也是赶紧起身,特别是贵女们,个个神色里隐约带了三分雀跃之色。
也是啊,春天嘛?都是恋爱的季节呀。毕竟,太子相貌英俊,又是文武全才的,如今正是当年,朝中又没有其余皇子的存在,所以,他已经是铁板上的下任帝王了。若是此刻能得了太子的青睐,进了东宫的话,哪怕是侍妾,一旦太子登基,她们都有可能直接被封妃,然后独掌一宫。更何况,太子还不是个好色之人,将来,后宫肯定不会有很多女人存在的,所以,固宠也就更容易了。
这样想着,贵女们就下意识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裙和发髻,很有些慌乱的样子。只有筱芸在听到那句太子殿下驾到的时候,她愣在当场。
就好似一个人绞尽脑汁儿想要找寻某物或者某人时,结果还没等动手,这件东西就突然从天上掉下落到了自己面前。这实在有些太梦幻,她甚至有些不能相信。
她想站起来,伸手却是打翻了桌边的茶碗。
褐色的茶水浇湿了裙摆,在柳绿和鹅黄间很是扎眼。
一旁的刀嬷嬷见此,就赶紧扯了帕子帮忙擦抹,但却没想到却是越擦越狼狈。
旁边一个贵女看到了,就忍不住撇嘴嗤笑。
原本还以为这个铁家义女有多清高,没想到也同一般女子一样啊,在听得太子到来,居然还激动成这个样子,难道,她也盼着进宫做妃子呢?真是异想天开!
不管旁边的人是怎么想的,此时的筱芸在看到裙摆上的茶渍时,她的心头也是烦躁的厉害。
好久没见到他了,久别重逢,没有哪个女子不想美丽的站在心爱之人面前。可是,偏偏事宜愿为,这一摊茶渍毁了清雅的裙子,隐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下意识抓了韩姨母的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而远处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刀嬷嬷生怕筱芸出丑,侧身立刻把她半挡在了身后。
脚步声慢慢近了,众人都是低了头,行礼,高声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神使大人安好。
“起来吧。”
熟悉的声音,一如想念里那般低沉醇厚,但隐约又含了三分陌生。
筱芸刚要抬起的头,就听见另个一个空灵的女声笑道;各位快快请坐吧!这是贵妃娘娘的赏花宴,我们突然过来,倒是打扰你们了。
听到这女人的声音,筱芸的心脏猛然一缩,脖颈就那么僵硬了下去。在也不敢抬头看…
世界好似突然都安静的厉害,她的牙齿在轻微的颤动,发出咯咯声。
刀嬷嬷和韩姨母的呼吸那么重,春风出来那人身上的龙涎香,那女子的洁白纱裙在飘动…
“圣旨到!”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还觉得对自己不够残忍,随手又扔下来一把刀子。来捅自己的心脏…
几个太监宫女正忙着在亭子添加几案和座位,慧敏公主也笑着要迎下来的时候,陆公公就带了两个小太监赶了过来。
亭子内外,不论主子,还是奴才,客人,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跪倒。
雨清菡原本只想屈膝一下,意思意思就好,可是,当她扫了跪得笔直的太子时,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瞬,也跟着跪了下了。
亭子里的贵妃娘娘瞧见了,她的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呵呵,女人啊,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就会变成蠢货,没有一个是例外的,也包括自己在内。
陆公公不敢让太子久跪,笑眯眯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拜火教神使雨清菡,秀外慧中,性情柔顺,特赐婚于太子为侧妃,择吉日完婚。
侧妃?
雨清菡本来在听到圣旨赐婚时,脸上是非常的喜悦的,但在听到是侧妃的位置后,她眼里的狂喜慢慢褪去,添了三分恼怒。
明明教主的教旨是把她赏赐给太子做太子妃的,然而如今明德帝却改动了一个字,就生生把她从一国之母变成了一个妾室。若是她愤怒反驳,怕是要坏了教主的谋算。但若是不反驳,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吞了。
迟疑间,她扫了一眼正盈盈起身的苏贵妃,眼睛就是一亮,高声道;雨清菡,谢陛下赐婚。
是啊,侧妃又怎么了,只要她愿意就谁也别想坐上正妃的位置,退一万步说,就是有人坐上了,能坐几天也要看她的心情。既然苏贵妃能以贵妃之身,独掌后宫,她又为什么不能?
陆公公笑眯眯收好圣旨,双手递给雨清菡,拱手行礼道;恭喜神使大人。
雨清菡道;谢公公。
话罢,雨清菡点点头,她身后早有侍女不动声色的递了个荷包过去。
陆公公也没有拒绝,还要在说话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冯莫寒还跪在地上,还不曾起身。
太子长跪,臣子怎么好起身,一时间所有的妇人和贵女们都望向了太子挺直的脊背,猜测着他到底为何如此沉默。
难道是对于皇帝的赐婚,太子他不乐意,还是不喜神使大人?
即便是同为女子,免不得嫉妒之心,一众老少女子们也不得不承认,雨清菡实在是美的超凡,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飘渺,天下任何男人能得到这样的美妾,怕是都要欢喜之极。
太子总是男子吧,只要不喜龙阳之事,就没理由不高兴才是啊。
一时之间,亭子内外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而这头的筱芸在听完这个赐婚圣旨后,她就一直死死盯着裙摆上的茶渍,手里紧紧握着腕上的玉镯,仿佛心跳都停止了一样。
她在等,等他的选择…
可惜,等待的结果从来都不遂人愿。
这不,冯莫寒开口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咔…
一声极轻微的碎裂之音,从筱芸的袖子里传了出来,却立刻淹没在众人如潮水一般的恭贺里。
只有刀嬷嬷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眼见筱芸的袖子染了一朵红云。她立刻抽了头上一根金簪,塞给身后伺候的一个宫女,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宫女有些怔愣,但悄悄掂了掂金簪的分量,还是悄悄退了下去…
第275章问君有两意
而这会韩姨母早就顾不得这些了,在太子到来后,她也认不这太子是何许人也了,所以,早就扑倒筱芸跟前,抱了她的胳膊道;姑娘,姑娘……
此刻,她想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然而,此时此刻,却有太多的东西哽在喉咙里,多余的一字却怎么也都吐不出了。
她虽然来陆家的时间说长不长的,说短不短的,但该知道的事情,却是比陆家父子都还要清楚的太多了。而如今,眼见主子这般惨绝的模样,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都恨不得放声大哭起来。
见此,筱芸道;姨母,不哭,没事的…
她用袖子盖住了自己血淋淋的左手,此刻她的脑子里居然出奇的冷静。
先前,对于,他的身份她不是没有猜到,只不过,没想到今天自己带着那么期盼的心情来到他的附近,会遇到这般情形,但她总是不愿意相信。她只要想起他说的那个“等”字时,那句“喜欢”时,和那些甜蜜又温暖的日子。
她怎样都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待自己…
可是,如今她的梦彻底碎了,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现在她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就如同头上悬了一把利剑,无论它什么时候是落下也好,是是死亡还是新生也好,这总是个结局啊,不是吗?起码那么久的等待,起码有了答案,不是吗?
筱芸这边的情况,没有人注意到,除了她身边的人发生,其他的人眼神都在看这位太子殿下的到来…
苏贵妃亲自迎了雨清涵和一脸冷冰冰的太子进了亭子,等着他们坐下后,她就开始笑着打趣道;皇上,突然下旨。这是怕本宫这赏花宴太冷清,特意送了这样的好事过来,给本宫添喜气呢?
一旁的长公主也符合道;可不是,皇上,最是疼爱太子的,无奈太子这一颗心总是在专心朝政这事情上,身边却一直没人伺候着,这下好了,皇上赐婚,以后太子身边就有人伺候了。
长公主难得开口附和,惹得在座的其余夫人也是夸赞不停的。
这个说雨清涵她美貌是如何的冠绝天下,那个说太子怎样的文武双全的,他们两人成婚简直是天作之合什么的。
对于,她们这些彩虹屁,冯莫寒听得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了,对于,这次赐婚一事,他原本还想多拖些时间的,但这会,父皇都没和他商量一声,就突然下旨,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
万一这个消息先一步传到北地那里去,他的一切布置都要付之东流,以筱芸那般的脾气,估计她会生很大的气吧!
这样想着,他心里就烦躁的厉害,挥手打断众人的恭维,冷声道;刚才,不是在击鼓传花,继续吧。
众人听的有些尴尬,但好在各个都是人精,于是,就赶紧笑道;对啊,花令才开始呢,对了,刚才到哪一步了。
而这头的九莲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筱芸,见她脸色这样,还以为她时被场上的声势吓到了,心里很是鄙夷,于是,她开口却是分毫不留情面。
这不,她道;刚才好像是是陆姑娘接了花球,我们正等着听陆姑娘的大作呢!
小郡主也是拍手应和,笑道;对啊,那花球确实到陆姐姐手里,陆姐姐,该你作诗了,对了,陆姐姐别怕,就算你作的不好也没关系,太子哥哥一点儿都不凶,从来都不会随便降罪呢。
听此,筱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扶着几案就要起身。
见此,刀嬷嬷急得不成,低声劝慰道;姑娘,不要逞强,老奴…
没等她把话说完,筱芸道;嬷嬷,没事的,放心。话罢,她便站起身,高抬了刚才低下半晌的头颅,在阳光下,她的双眸水色盈盈,却因为她把头抬的高高的,所以,不曾有任何东西滴落下来。
一众贵女原本还还抱了看好戏的心情的,但等她们双眼扫过她神色里的决绝时,就突然感觉心头一跳。
这不,没等众贵女回神过来,筱芸道;小女子出生乡野之地,书读的不多。关于春日的诗词,一时之间还真的是做不出来。但是,此刻我却有另外一首,还算能见人的诗词。不如让我吟诵一番,让贵妃娘娘同众位听听,然后,你们再决定是我否过关,如何?
“啪!”
而亭子里的冯莫寒,在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手里的茶碗已经是呲溜溜摔在了几案之上。他的双眸牢牢盯着那阳光下,如同山崖上倔强摇曳的野百合一般的女子…
然而,筱芸却是不曾往亭子里看上一眼,甚至也不等众人说话,就开始自顾自吟诵起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她的声音平静之极,甚至没有任何鲜明的抑扬顿戳,但偏偏此刻的她就好似春日的风,唤醒了沉睡的大地一样,一字一句都在唤醒所有人心头的沉痛。
有的先前端起的茶杯的也放下了,捏起的点心也,放回到了盘子里。
是啊,这首词里面的字,哪个女子不想同心仪之人白头到老,希望他们心中只有自己一人,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也只装了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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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世间从来都对女子是苛刻又残忍的,小门小户也就还罢了,但凡富贵人家的,再光鲜的主母,也躲不过独守空房的孤寂,新人进门的心酸涩和悲凉。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样的洒脱,这样的毫不留恋,谁又不曾想过,但是,这走有多少人能做到…
少之又少吧!
筱芸的这首诗词,让在座的人都深深陷入了,这词的意境了…
长公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扯了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第一个拍手称赞道;好,好一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首诗传出去,定然会成为大芫一等一的诀别之言。堪称是天下女子的心声之诵!
其余妇人也是赶紧擦抹泪水,纷纷附和道;是啊,长公主说的对。臣妇听得心里泛酸,真是……
贵妃娘娘不知想到什么,神色里隐约添了几分暗淡,开口问道;这首诗可有名字?
听此,筱芸长长吐出一口气,唇角微微扬起,终于扭头望向亭子里那个人,轻声说道;回娘娘,这首诗是小女无意听来的,名字叫做‘白头吟’。
贵妃娘娘点头,叹气道;嗯,好一个白头吟……
九莲眼见众人在听到筱芸这首诗词后,个个都是这般模样,生怕贵妃娘娘会开口赏赐,于是,她赶紧小儿女撒娇一般站起身跺脚不依道;娘娘,您可不能把珍珠绢赏下去啊!咱们可是说好的,要以春为题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这诗好就坏了规矩。那等一下,人人都胡乱作诗搪塞,可如何是好?
对于,她的话语,贵妃娘娘微微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这会九莲打断她的话头,但吴成王再不济也是皇亲里爵位里最高之人,多少都要给些颜面,于是,她就笑道;好啊,九莲既然反对,那就说说怎么才好?
这不,这家伙在听到贵妃娘娘这样一说,一脸嘚瑟道;自然是要自罚三杯酒了!刚才说好的,谁不过关就要罚酒。
九莲脸上得意之色渐浓,挥手便撵了她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去给陆姑娘倒酒!
那宫女听此,就赶紧端了酒壶和酒杯就过去了,酒壶和酒杯都是成套的,羊脂白玉雕琢,阳光下隐约有些透明,倒了浅黄色的酒水,很是美丽。
但一众妇人和贵女却是有些迟疑了,原因无它,那酒杯如同茶杯没什么区别,那一只酒杯足足装了二两酒水,三杯也就是六两了。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平常男子,喝了这六两酒怕是也要半醉了。可是现在若是要拦阻,九莲的话又占了规矩二字,实在没有借口。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筱芸只是侯府的义女,出身又低贱,谁也不想为了维护她,而得罪了吴王府…
“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冯莫寒却是突然开了口道;赏花本是一件开心的事,若是酒醉出丑,那就就太过失礼了,更何况,如今父皇龙体欠安,饮酒作乐实在大逆不道。以孤之意,就免了吧。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九莲就是再是不甘心,也只能暗自咬牙。倒是贵妃娘娘在听到太子出手时,她扫了太子一眼,微微觉得有些诡异。
而那端了酒水的宫女听此,就赶紧退下,偏偏筱芸却是伸手抓了托盘,脆生生笑道;小女子,谢过太子好意,但愿赌服输。小女正好借这三杯酒,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听此,都是惊奇的望过来,就见筱芸端了第一杯酒,笑道;这第一杯酒,敬我大芫繁荣昌盛。
她说完,便仰头一饮而尽。转而又端起了第二杯,极力撑着脸上的笑容,声音也提高了三分道;至于这第二杯,敬太子殿下和神使大人,小女恭祝二位白首不相离。
九莲既然早就预备好要筱芸出丑,她准备的酒水当然也是最烈的,等她第二杯下肚,筱芸的肠胃就好像着了火一般,脸色哪里还有半点苍白,现在脸色红的像是滴血…
一旁的韩姨母看到筱芸这样,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出来。
刀嬷嬷急得一直望向园子口,却始终没有人影…
而当筱芸恍然间已经端起了第三杯酒,她惨笑道;这第三杯酒,敬天下所有的傻女子,愿所有女子深情不被辜负,相爱…无伤!晶莹的酒水顺着血红色的脸颊流下,落在柳色的衣裙上,混在了褐色的茶渍里,也砸在了众人心头。
惨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所有人望着这个让她们陌生又惊奇的姑娘,她们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么两个字。
深情不被辜负,相爱无伤?
为什么她会这样说,难道,她曾经被辜负,被伤害…
啪嗒!
羊脂玉的酒杯落在托盘里,筱芸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就倒了下去。
迷糊间,好似有人在惊呼,但最真实的,还是她身后铜墙铁壁一般坚实的依靠…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铁无双满含了焦急愤怒的丹凤眼…
悲伤,逆流成河。
不是他,原来不是他,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是他…
“铁大哥…”
“小妹,不哭,有大哥在!”
铁无双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心里恨不得纵马提刀,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自从相识那一天起,只要有筱芸在的地方,从来都没有阴暗的,只有欢声笑语的。好似这世间,所有的苦难都不会同她有任何关联。而今天,原本兴奋如同小鸟一般出门的姑娘,这会既然这般躺在他怀里,呼吸清浅的听不到,破碎的布娃娃一般了无生趣…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筱芸有气无力道;铁大哥,带我回家,我…想回家!
听此,铁无双道;好,咱们回家。
话罢,他便打横抱起筱芸,如同托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丹凤眼慢慢扫过满场所有人,冷冷说道;今日之事,是舍妹失礼了,铁某稍后定有回报!
他这话实在冷硬,即便小郡主这般天真的小姑娘,都听出了相反的味道。
在座的都是女子,而他弯腰还是抱起了筱芸,实在是无礼之极。
但偏偏没人开口指责他半句,更加是没人敢阻拦他大步离去。
第276章不欢而散
看到这里,虽然众人心里疑惑很多,可是聪明的人也知道,此刻发生的时候,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为好,当然,也有人望向太子,似乎想从他的表情观察一点猫腻也好。然而却被太子脸上的冷厉和痛苦吓得赶紧缩了头回来。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太子殿下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而这会的九莲,想去刚才铁无双那阴冷的眼神,那一刻,她也终于知道害怕了,于是,她道;我…不是我逼她的啊,她自己也说愿赌服输…
她说这话极力为自己辩解,可惜,却没人听的进去了。
而这会冯莫寒却起身道;娘娘恕罪,孤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他淡淡扔下这一句话后,就走出了亭子。
而那个摆在最末尾的几案,后面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但象牙色的锦垫上却有一抹血色和一截断口新鲜的翡翠镯子却异常的刺眼。
他忽然感到自己脚下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栽倒在地时。福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主子一把,急切道;殿下,您小心…
冯莫寒站稳身形,冷声道;嗯,我没事,这汉白玉湿滑,太容易摔倒了,稍后派人过来铲掉,换成青石!
“是,殿下。”
福公公赶紧应下,转而小跑跟了上去。
留下众人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虽然,她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聪明的人从来都不是稀有物种。
看来,太子和西南侯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至于原因吗?呵呵,大家心知肚明…
也许真去外面传言一样,那位陆姑娘是铁夫人给西南侯物色的正妻。
而今日一见,西南侯情根深种,恼怒众人怠慢为难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甚至,连太子都恨上了。
毕竟,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自然对于西南侯这番作为,也很是恼怒不已的吧!所以,现在太子才会愤怒的离席吧!
此刻,众人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就是这般,也就有些坐不住了。
此刻,贵妃娘娘也是无心再赏什么花,本来吗?她突然弄出个什么百花宴的本身就是为了给太子和雨清菡制造机会的,而如今赐婚的旨意都下来了,这宴席用不用在继续,也没用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就说道;本宫乏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等过些时日,其余的花朵都绽放的时候,本宫再大摆宴席请在座的前来观赏…
本来现场弄的那么尴尬了,现在可以离去,在座的众人肯定百分百愿意了,这会听到贵妃这样一说,众人都非常乐意赞同了…
于是,众人都异口同声道;是,多谢娘娘款待。
“辛苦娘娘了。”
众人赶紧收拾了杂乱的心思,纷纷起身行礼道谢。
等到贵妃娘娘带了公主和大批的宫女和太监,浩浩荡荡离开御花园后,众人也起身陆续告辞出去。
很快,亭子内外只剩了雨清菡一个人了,望着满园的清冷,她握紧了双手。这赐婚之事,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啊,这本该欢庆的时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眼前的一片狼藉呢…
先不说皇宫现在杂乱无章的现场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酒醉的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筱芸带了满身的酒气和迷糊,被铁无双抱出了皇宫,宫外那些等待自家各府车夫和随从都在一处等待着,所以,对于,他们的动作,众人当然都看在眼里。
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西南侯府的义女进宫,最后既然大醉而归,这本来就够奇怪了,现在西南侯的神色既然也非常的暴怒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要杀人似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事呢?
此刻,所以人都恨不得跑上前问个清楚明白的,但西南侯带来的那些顶着盔罩甲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长枪上雪亮的枪头,在阳光下闪着幽光,恐怕挨到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为了这一点八卦之心,送了性命,这可是得不偿失。
眼见西南侯府的马车走远,没等众人议论一两句,各家的主母和小姐也都陆续出来了。他们也只好到此打住了…
众人也赶紧忙碌着伺候着,这事情看着听大挑的,反正等会主母她们肯定也会在车上说的,到时候他们在旁边伺候,肯定也会听的差不多了,拼凑出大概的内容出来了。
于是,贵妃娘娘的赏花宴散去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宫里发生的大事情,就这样的,这个消息便也传遍了全城了…
九莲郡主因为不爽昨天西南侯的无礼,所以,进宫就找了没有铁夫人保驾护航的西南侯府义女报复,逼着这女子做诗和喝酒的。最后,西南侯大怒,闯入御花园里接走了酒醉的义妹,而他的这番动作,却无意冒犯了太子殿下的威严…
于是,众人就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只听说西南侯是杀星转世,倒是不知道,他还是个如此重情之人啊。”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怕是真把这位陆姑娘放在心上了。”
“也许吧,不过,这吴王府怕是要倒霉了。若不是九莲郡主故意为难那位陆姑娘,也不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故出来了。”
“就是啊,听说昨天锦绣阁那事,明明就是她自己行事霸道,抢了西南侯给义妹定制的衣裙,西南侯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锦绣阁重新缝制就是,也没拿她如何就是了,反而是她不依不饶了。
“女子啊,娶妻娶贤的为好,像九莲郡主这样的女子,晚上谁娶回家里去,怕是要家宅不宁啊。再说,吴王本身就是那样行为不端的人,所以说他家的姑娘,也可以显而易见得,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这话有道理啊。”
就这样,宫里发生的事情,就这么的一传十,十传百了…
等吴王听到这个消息后,难得从自己最爱的清倌人身边离开,回到了自己王府后,他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家姑娘两个巴掌,之后更加是带着她,前往西南侯府去赔罪了。
他虽然每天都醉生梦死,但也不是白痴,对于自家这个所以王府这尴尬地位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是失了恩宠,又没有利用价值的王爷,拿什么同手握十万大军的实权侯爷相比呢?
再说,也许别人不晓得。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西南侯府最可怕的人不是西南侯,而是那位有铁娘子称呼的铁夫人!
当年,他不过对这位铁夫人调笑了几句话,最后既然就被吊在木杆上,生生在河水里浸了几十次,最后,更加是扒光了,悬在王府门口吐了半街的苦水。
虽然,他没有看到动手之人,但是,那一身的冷梅香,满京谁人不知道,那味道可是铁夫人的标志…
可惜,等他带人上门的时候,西南侯府门户紧闭,一队百人护卫把前门后门都把守的严严实实,外人更加是一步都靠近不了,如果有人上前,肯定就是刀枪朝外,利箭上弦了…
见此,吴王无法,只能带着满脸委屈的姑娘回去了,之后更加是咬了咬牙又进宫去了。
此刻西南侯府里,倒是没有同吴王想的那样恨他入骨了,实在也是无暇顾及。原因很简单,因为筱芸一路从皇宫回了侯府后,就开始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有睁开过眼睛。
铁夫人早晨送走了姑娘,吃了早饭,倒是觉得头晕轻了很多,眼见外边天气晴朗了,就动了折腾家底的心思。
于是,她就喊了两个得力的丫鬟,搬了躺椅在廊檐下依靠着,一边吹着温柔的春风,一边看着平管家带人把库房里的那些珍贵的留存之物往外倒腾。
西南之地得到的宝石足有十几箱子,这还不算,那些未经打磨的翡翠原石。各色锦缎布料,装了满满的百十口箱子,都是历年宫里赏下的江南贡品。还有各色摆设玉件,屏风,木器等等…
看到这些,铁夫人越看越开心,心情好的又赏了平管家和一众丫鬟和仆役们每人一两银子。
毕竟主子常年不在,家里家外还能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这份忠心很是难得了。
众人得了赏赐,自然都是欢欢喜喜的。一边忙碌,一边挖空了心思讨好主子,正是热闹的时候,却有小厮疯了一般从门外跑进来,高喊道;老夫人,小姐受伤了!侯爷把她抱回回来了!
“什么!”
听此,铁夫人猛然的站了起来,正好看见铁无双铁青着脸色,抱了筱芸从外边大步进来。
筱芸就那么被他拖在手上,好似软软绵绵,没有半点重量一般。
早起时候,她还高兴的穿上的柳色衣裙,而现在这衣裙子却像抹布一样皱的不成样子,血迹,茶渍遍布。最重要的是悬在身侧的左手血淋淋,胡乱用布条包裹了,但依旧可以看到隐约有血滴落下…
看到这里,铁夫人瞬间眼睛红透,喊道;去快找大夫前来,立刻!
此刻,铁无双也顾不得见礼,直接就进了游廊,把筱芸送回了她的暖阁。
红梅正擦抹着桌椅,一见这情形,惊得水盆都扔了,飞身扑上前大哭道;姑娘,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姑娘!你快醒醒…
韩姨母早就哭的不成样子了,这一路上,她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无数次,都怪自己怎么就拦不住姑娘,自己怎么就半点用处没有。
她死死抱了红梅,哽咽道;红梅不哭,老夫人找大夫了,姑娘马上就好了。
没等红梅应声,门外已经是利箭一般冲进来两个人影,正是玄六和多日难见颜面的高仁。
见此,玄六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么了?
玄六还知道问一句,至于,高仁他,此刻已经是脸色铁青的,一掌劈便向抱着了筱芸的铁无双打出。
见此,铁无双不好扔了筱芸,就抬脚挡了两记。
高仁更加暴怒出手,哪里还记得留手。
铁无双只觉踢到铁板一般,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高仁还要再抢筱芸时,刀嬷嬷已经抢上前大喊道;此事,不关侯爷的事,先给姑娘看伤要紧!
听此,高仁狠狠瞪了她一眼,还要再上前时,府里供奉的大夫也终于赶到了。
众人虎视眈眈的样子看着自己,可把这大夫也是吓个半死,好在他还没忘了看家的本事。一番望闻问切后,老大夫也忍不住偷偷咽了口水。
见此,铁夫人忍耐不住,恼怒问道;到底怎么样,你赶紧说啊!
而高仁则直接扯了老头的领口威胁道;你要敢撒谎一句,老子就拧下你的狗头!
“不敢,老奴不敢啊!”
大夫几乎要尿了裤子,拼命抢回自己的活动自由,就赶紧避退到了床尾,这才哆嗦着身子说道;老夫人,侯爷,不是小人学艺不精,实在是姑娘这病情古怪啊。小姐看着像是酒醉,实际却是气若游丝,脉象弱的几乎找不到。这是怒极攻心之症,再加上小姐喝的酒水太烈,两者相加,就把她五脏六腑都架在火上烤了。若是小姐不能解开心结,这病症真是…不好,不好治疗啊。
听此,铁夫人极力咬牙忍耐着道;那她的手伤如何?
那大夫哪里敢怠慢,赶紧道;外伤倒是不妨碍,虽然手心被割破,但却没有伤到筋骨。只要上了伤药,切记不要沾水,好好养上一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那还等什么,上药。”
铁无双在回来的路上,只是扯了棉布的中衣给筱芸包了手掌,这会布条早就被血迹浸染透了。
那大夫慌忙上前清洗,就要取了金疮药撒上的时候,高仁却是从怀里拿了一只小瓶强硬塞了过去,说道;用这个!
第277章利刃
对于,高仁的动作,这大夫被吓得哆嗦,扫了铁夫人一眼,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就赶紧扔了自己熬制的药粉。拿起高仁给的药给筱芸上药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他就挎起自己药箱,说道;夫人,小人这就去回去琢磨着,和小姐开个去火生津的药方,等药熬好小姐喝了之后,总会有几分帮助的。
听此,铁夫人便挥挥手道;好,第去忙吧!
等大夫离去后,刀嬷嬷更是撵了所有不相干的丫鬟和婆子。
等到这屋子里只剩下了铁夫人母子,筱芸带来的玄六和高仁,红梅和韩姨母。
之后刀嬷嬷更加是直接跪在了地中间,把赏花宴发生的所以事情都事无巨细,说了个清清楚楚。
还没等铁夫人说些什么,一旁的高仁的脸色早就已经是白了,他跳脚问道;你刚才是说,太子要同那个什么狗屁神使要成亲了。
听此,刀嬷嬷也红了眼圈,回答道;是,皇上刚才下旨赐婚了,而且太子也当场应了。小姐当时就把镯子掰碎了,老奴当时还要给她包扎伤口时,然而她却不让。最后,还喝了三大杯烈酒…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那个九莲郡主,若不是她逼迫,小姐也不会受这等罪。
刀嬷嬷自小就跟在铁夫人身边,可以说了几乎是陪着她一起长大,嫁人的,性情自然也跟铁夫人有三分相同,平日行事很是公正。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若是不怨怪一个人,她胸中这口气实在是很憋屈,不发出来就很不爽…
铁无双第一次见铁夫人脸色如此难看,生怕她气坏自己身体了,就赶紧跪倒赔罪。
铁无双道;母亲,是孩儿的错,带妹妹进宫,不曾护她周全。
见此,铁夫人却是一把扯了他起来,恼道;好了,我还没有老到这么糊涂,今天这事不怪你。还有,一会你这就进宫去请罪,别给外人留了把柄。
听此,铁无双道;是,母亲。我知道的…
他们母子这般说着话,那边的高仁却已经窜出了屋子,一个飞身便上了房顶,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见此,铁夫人望向韩姨母,韩姨母赶紧应道;老夫人,高仁对我们姑娘护得紧,这会估计是去通知家里人了。
虽然,她说的这话好是很平常的,但铁夫人听的这话,却是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总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实在太奇怪了。毕竟,先前在老熊岭的时候,她就闹过那次乌龙,她那会以为筱芸和陈家长子有情,她话里有话询问过后,那会筱芸当时就含糊应过几句。难道,她心里的那人是……
心里的这个想法刚出,就被铁夫人狠狠的压下心里的念头,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农女,而另外一个则是皇家子,他们的身份差的天差地别的,怎么可能会有交集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才是吧!
于是,压下心里的疑惑后,她转头就吩咐道;算了,你们先给姑娘换身衣衫和洗漱一下,别的事情交给我。
铁无双见此,赶紧退了出去,想了想又骑了马进宫去赔罪。
其实,以西南侯府今时今日的地位,皇家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降罪于他们西南侯府的,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否则那些叽叽歪歪的御史台那些人,岂不是犹如铠甲里的跳蚤一般,把人烦死了。
最主要重点是,他还想去确定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心里疑惑不解的答案…
春天晴朗,阳光普照,御花园里那些早开的桃花们,它们的香味隐约的传送到东宫哪里去,按理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可是,此刻的光明殿内外却是阴云密布的,看到自己主子一脸阴气沉沉的样子,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蚂蚁藏到地缝里才好。
冯莫寒坐在窗前的几案后,如同泥人一般沉默不语的,在那里已经足足有两刻钟了,几案上的托盘里,有两截折断的翠玉镯子上,上面的血迹早就干掉了,有种难堪的红色在上面,然而这红色的血迹却烫的他心里直哆嗦。
此刻的他,心里疑惑不已。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既然不知道,她进京了,为什么,他不知道,她既然会出现在赏花宴上,为什么,当着她的面前宣布赐婚,而他…还应下了!为什么,此刻他的心里总是一万个为什么…
可是,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此刻,他像是喃喃自语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沙哑的声音在安静之极的大殿里回荡,似哭似笑,听得一众宫女和太监们,更是把头埋的死死在了胸前。
福公公匆匆从外边进来,看到他这样,就赶紧撵了众人出去,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禀告道;殿下,奴才刚才去问过了。嗯,这位陆姑娘是跟着西南侯府的老夫人从北边过来的,据说是因为铁夫人在外云游时,因为地动的原因受了伤。幸得陆姑娘相救了,之后她们在相处的日子,铁夫人越来越喜爱这位陆姑娘,所以认作义女。铁夫人待她是千好万好的,原本她们的目标路程是要去西南那里的,哪只,那么巧,正好皇上下旨要西南侯回京述职,所以,这才一并进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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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冯莫寒终于抬起了头,手里捏着那个断掉的镯子,锋利的茬口立刻就戳破了他的手心,鲜红的血瞬间覆盖了那干涸的痕迹。
见此,福公公极力忍着没有惊呼出声,之后更加是扑倒在地,说道;殿下,都是奴才的错,应该早些猜到这位陆姑娘就是…没有早些报给殿下知道。是奴才该死,是奴才该死!
“对,他是该死!”
没等冯莫寒回答,暴怒的高仁已经飞窜了进来。
看到此人,福公公自然是认识高仁的,知道他就是混世魔王,于是,他赶紧跑出门去,呼喝了马上就要冲进来护驾的众人,说道;好了,都下去,刚才那是高教头,都退下!
都怪刚才高仁速度太快了,护卫们只是见到一个红衣影子窜进光明殿,哪里分辨的出是高仁这个煞星,这会听到福公公这么说,想起先前受过的“折磨”,他们都是不由自主的赶紧缩了脖子,就要退下去时。
可这个时候,大殿里却是传出来了异响。
“哐!”
“哗啦!”
众人都是听得怔愣,福公公听到这声音,就赶紧扭头就跑了回去,护卫们不敢走远,于是,就围了大殿门口,随时等着主子召唤。
而大殿里,高仁和冯莫寒已经是打成一团。
这两个人,一个是怨怪自己都不曾多关注心爱女子之事,以至于今日发生了这样的惨事,
一个则恼怒自己没有护得筱芸周全,但他往往更加自责的是,此刻他一肚子气没出发,只能把所有错误都推倒别人身上,自己才能好过一些。
放过自己,几乎是所有人的本能。
就这样,这个建成几百年时光的光明殿,第一次成了打斗的地方。
这不,这高仁边打边怒道;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知道筱芸哪段时间等你,都等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到好,现在你居然要娶别人!你致她于何地
…
生气中的高仁下手,可真的是很不留情的,一拳一脚都是虎虎生风的,可见要是挨上他这拳,必定就是骨断筋折。
按理,冯莫寒不是他的对手。但心爱的姑娘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就那么被别的男子抱走,他也是一肚子火大的,这会高仁还在一旁逼逼叨叨的,这让他满腔的怒火几乎要把全世界点燃,所以,他出手也就提了三分锐气。
这不,冯莫寒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狗奴才!筱芸进京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来禀报一声!你这该死的东西!
对于,他们的打斗,福公公在一旁看的,更加是吓的脸色都白了,一会儿想要护住殿里的那些官窑的彩釉双耳瓶,一会又要去抱紧那天山暖玉的摆件的…
可惜,他这边忙着,那边护着,还是没有一个都护下来,反倒是打斗的那两人却越打越凶了…
看到这里,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调头就赶紧跑出去搬救兵去了。
所以,等老杨气喘吁吁的被福公公半拉扯过来的时候,他们主仆两的打斗也已经结束了。
一边的高仁则是带了满脸的青紫,咬着一口小白牙蹲在几案上。
而另外一旁的冯莫寒,他脸上虽然看不到什么异常之处,但他每动一下就哆嗦的脸颊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伤处。
见此,老杨就摆手示意福公公也避让出去,这才扶起冯莫寒,一脸叹气道;你们这是干嘛?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干嘛还动起手来。这有意思吗?
话罢,他又瞪向一旁的高仁,说道;还有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高仁。你居然敢同殿下动手…
对此,高仁纵身一跃,下了几案,站起身骂道;哼,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他离去那会,筱芸就日盼月盼着他快点回去,盼他回去盼得眼睛都要红了,在老熊岭那里,但凡是她亲自下厨做饭,桌上都有他爱吃的菜。还有,但凡家里做衣衫,她都肯定会做几套衣服给他。结果呢,他音信不多就算了,居然一走几月不回去。如今更好,当着筱芸的面,既然还答应同别人成亲了!好,真是太好了!这般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高仁不伺候了,从此之后,你我再不是主仆,我只认筱芸一个人!你若是敢再去让筱芸伤心一分,别怪我要你的命!
高仁想起筱芸那么活泼如同精灵一样的姑娘,如今却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犹如活死人一般,他就恼的辫子都竖直三分。抬手一巴掌拍碎了几案,之后更加是扭头就冲了出去。
见此,老杨皱眉,呼唤了几声,当然,高仁哪里肯听。于是,他就道;殿下,要不要动子母蛊……
子母蛊是玄冥里用来约束众人的手段,即便再忠心之人,都要在入营的时候种下子蛊,万一有人变心变节,一催动母蛊毒,种了子蛊的人就会经受噬心之痛,不得不听命。
“不必,”冯莫寒踩着一地的狼藉,艰难站到窗前,外边景色依旧是阳光明媚,可是却再也照不进他心头。因为那里躺了一个姑娘…
这不,他像是喃喃自语道;就让他替孤守在筱芸身边吧,他说的没错,孤…对她有愧。
老杨道;殿下,千万不要这样想,为了大业,必然要有所牺牲。陆姑娘…她以后知道了原委,不会计较殿下此时的权宜之策的。殿下是大芫的殿下,江山社稷,百姓生计,总要超越任何事情的。想必,陆姑娘会理解。
可惜,对于,他的话语,冯莫寒却是没有再应半句,见此,老杨无法,只能又道;昨天又给逍遥岛送了一批‘贡品’去了,恐怕半年的时间都用不到,时机就会成熟了。大仇也将得报,江山也会更加稳固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莫寒就打断道;退下吧。
见此,老杨叹气,只能行了礼退了下去,等他出门时候,他扭头忘了一眼窗边努力挺直脊背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个外孙,承继了他女儿的才情,血脉里的重情也是一模一样,这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也算不得什么,但生在帝王家,就是劫难。而这劫难就是双刃刀,伤人也伤己啊…
第278章猜测
而此时丽秀宫里,大殿角落的仙鹤叼花篮的熏香盒子里,这会正袅袅婷婷冒着淡蓝色的香气,冷冷的梅香,让人闻了瞬间平心静气,但却是挡不住苏贵妃急速飞转的思绪。
这会,苏嬷嬷从殿外进来,撵了打扇和倒茶的宫女,凑到苏贵妃跟前,小声说道;娘娘,听说光明殿那边闹起来了,说是太子殿下和护卫比试练武过招…
听到这里,苏贵妃冷笑,抬手喝了一口茶水,应道;哼,练武,这个说辞也就能骗骗小孩子吧,毕竟青天白日的,那人一向喜好装个高傲不可攀的样子,怎么会无故同护卫练起武来吧!此事肯定有诈…
听此,苏嬷嬷道;是啊,娘娘,老奴也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又让人多问了几句,还真让我问出一件事来,好似刚才福公公派人去了御花园寻找一件东西,听说是一截断了的镯子。
听到有用的信息后,苏贵妃问道;哦,镯子?什么样的镯子,那是谁的呢?
苏嬷嬷道;回娘娘的话,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老奴已经差人去打听详细了,估计马上就会有消息。
许是瞧着主子神色不好,她赶紧又道;娘娘,可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不同寻常。
苏贵妃点头道;嗯,是这样的,本宫总觉得,自己先前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似的,今天,我若是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兴许就能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正巧这时,有个小太监探头探脑在殿外出现,见此,老嬷嬷就赶紧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带了满脸兴奋之色的转了回来。
这不,她笑道;娘娘,您真是太英明睿智了。原来那截断镯子是在最后一张几案后寻到的,据说还带了血迹。最后一张几案,老奴记得,那张几案坐的是人…可是西南侯府的的义女!
听此,苏贵妃放下手里的茶碗,喃喃自语道;西南侯府的?是不是铁夫人从北地带回来那个女子?北地来的?北地?
良久,她的眼睛猛然爆出一团精光,惊道;哈哈,好一个太子,真是瞒的太紧了!
老嬷嬷也是应道;是啊,娘娘,太子送给公主的那个毛绒玩偶,可不就是北边商贾带到京都来的吗?而且,那个商贾如今开的火锅楼,听说也是太子在撑腰的…咦,难道…………
老嬷嬷越说也觉得,这答案呼之欲出,但又好似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听此,苏贵妃又道;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派人去查,这个陆姑娘的底细,本宫都要知道!
苏嬷嬷道;是,娘娘放心,老奴亲自安排。
于是,老嬷嬷匆匆下去了,留下贵妃一个捏着手上的桌子,半晌冷笑道;镯子都能捏碎了,恐怕是伤透了心吧。这是要多深的情义啊,呵呵,好,真是太好了!
然而,筱芸却不知道,她的一截玉镯子,已经成了掀开一切的序幕。
当然,就是知道,她也顾不得了。
因为长久的等待,盼望和思念,在那一刻,突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本来,重逢的一刻,本该是欢天喜地的才是的,然而,没想到老天爷却给她开了个大玩笑,让她听到的却是心爱之人同别人的赐婚。
她的世界,瞬间就这么塌了。
前后两世,她都只爱了一个人,还是也这样的结局收场。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她还不如不要去爱,回来这里干嘛?不如喝了孟婆汤投胎去旁处。她就不会来到大芫,也不会遇到这个无情郎…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这真的只是一个愿望,遥不可及的愿望…
这就话,筱芸在昏迷中一直喃喃自语中…
韩姨母抱了筱芸,红梅端了药碗,一点点小小心翼翼把药汤灌了进去,刚要扯了帕子替主子擦嘴,眼见她嘴巴蠕动,就惊喜的凑了过去。
可惜,下一瞬却是红了眼圈,红梅急的问道;姨母,姑娘说什么?
韩姨母小心安顿好主子,这才哽咽应道;姑娘在念诗。
红梅疑惑道;念诗?
韩姨母道;嗯,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听此,红梅也掉了眼泪,说道;啊,姨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跟我说几句啊,万一姑娘有事,我回去怎么同家里人交代呢?
“还有我!”
铁夫人扶着刀嬷嬷的手从外边进来,坐在床沿摸摸筱芸的额头,眼见她没有发热,这才稍稍放了心,冷声说道;我也想听听,你们姑娘心里暗道到底存了什么心事!是谁欺负了她?为何欺负了她?她又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很想想知道…
听此,韩姨母和红梅赶紧跪倒在地,红梅心里隐约猜出一些什么,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内情。
而这头的韩姨母却是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拒绝道;抱歉,老夫人,这事情,我还是不能说,您也知道我们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她的事,没有她的同意,奴婢不好说。再说奴婢到陆家的时间也不长,就算知道点内情,也就那么一星半点,若是我曲解了姑娘的意思,恐怕会耽误事。不如等我们姑娘醒了,让我们姑娘自己和您说吧。
听此,铁夫人正想要发火时,但眼见韩姨母眼角的泪渍,还是叹了气道;罢了,你也是个忠心谨慎的。等你们姑娘醒了,我再问吧。
韩姨母磕头道谢,之后迟疑道;夫人,我们三少爷也在京都,还有一些村里乡亲。要不要………
铁夫人一口拒绝,沉声道;不行,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要大考了,这时候送信过去,必定会让陆谦分心的。一切都等他大考出来以后再说,就是旁人那里,知道筱芸这个样子,除了白白担心外,也没有半点益处。
对于,铁夫人所说的话,韩姨母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此刻主子病倒了,她一个做奴仆的,总盼着有人可以出头拿主意,否则,她实在是有些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无所依靠的。
这个时候,铁无双也从宫里回来了,一如铁夫人料想的,明德帝因为龙体欠安,只是简单见了他一面,罚了他俩月的俸禄就罢了。毕竟,西南侯府从来也不是依靠那点侯爷俸禄过活计的,所以,这点惩罚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倒是铁无双说起光明殿的“比武”时,韩姨母和红梅很是担心,毕竟,高仁在老熊岭那里可是凶名赫赫,万一把那人打个好歹,会不会连累自己姑娘啊。虽然,那人实在是该打…
不提众人如何守着筱芸,盼着她早些醒来。
话说,随着赏花宴的结束,九莲逼迫西南侯府义女的事,就传的大街小巷的,人尽皆知,当然,同时她那首《白头吟》也被众人熟知。
男人也就还罢了,但女子们再听了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个个无不是红了眼圈的。
三妻四妾,在男子们眼里是天经地义的左拥右抱,一心多用的。
但在女人们这里,她们就要从一而终,即便男人花心,男人再无用,男人再多情,她们都要忍受,夜夜独守空房,静静听着新人笑语。
一心一意待她们的男人,相亲相爱一辈子。
这简直是梦里也不会实现的愿望…
而花楼里的名妓,第一时间就把这首词填了曲子,琵琶弹起,古琴拨动,愈发加速了这首《白头吟》的传播速度。
对此,就有人好奇,西南侯府的义女,怎么会做出这般凄然的绝情诗。
因为即便是男子听了,也是心头泛酸,忍不住为自己纳了那么多的妾室愧疚三分,回家更是待自己老妻也添了几丝温柔。
当然,即便再好奇,也没人胆敢去西南侯府去问询几句,毕竟,那位陆姑娘听说如今还没醒过来,铁夫人更是恼怒,连吴王带着九莲郡主登门,都不肯给一点脸面,直接拒之门外。
还有几天就是大考的日子了,京都这会,聚集了大芫南北的学子前来,各个都是才名赫赫,免不得喝酒饮茶时候就要议论几句。
而喜气洋洋作为京都第一火红的酒楼,这二楼的包厢,瞬间就几乎被这些文人墨客占满了。
特别是小庄那里送来几盆早开的迎春花,陈信让人吊起小巧的花盆,细嫩的叶子,鹅黄色的花朵垂在窗边,几乎是一进屋就能看的到。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既然可以看到这些花,这可惹得客人们更是惊喜,别说是包厢另加二两银子了,就是加二十两银子,为了这一抹早春颜色,也是有人心甘情愿掏银子啊。
刘卟祁的性子是他们三人中,最是好动的,他早就耐不住整天关在院子里读书了,这不,这天,他就扯了个借口出来,就直奔了喜气洋洋那里去了,当然了,他还美其名曰说是去探望陈信,实际是为了自己的嘴馋打牙祭去了…
陈信也是惦记陆老三温书如何,这不,在看到刘卟祁过来了,很是高兴,于是,就直接拉了他到后院来,之后更加是吩咐人准备了一桌新鲜菜色送过来。
就这样,两人一边涮菜和涮肉,一边喝着清淡的果酒,说起闲话来了,这不,陈信就问道;谦哥儿,这几日可有出过院子吗?
听此,刘卟祁一口吞了筷子上的羊肉,感受着芝麻酱的香气在嘴里横溢,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笑道;没有,这家伙,他可一门心思要考个榜首回来,现在这个时候,别说出院子,让他放下笔多睡一会都是不肯呢。若不是陈大哥你常让人送些好吃食过去,我看德敬都要瘦成人干儿。
听此,陈信嘱咐道;帮我多劝着他一些,毕竟身子最要紧,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但进场这三天,可也是个力气活,小心到时候熬不住耽误事了。
刘卟祁道;嗯,好,等会我回去,就把陈大哥的话转告给德敬听。当初,他到京都的时候,筱芸妹子给做了不少的肉肠,狗子看得跟眼珠子似得,都不让我们吃呢。都把它们藏的好好的呢?就等着德敬考试进场时候,才给他带着,之前我也吃过,那玩意非常顶饿,之后再填些点心之类就成了。
陈信眼见刘卟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有些犹豫了,不过,他心里有事,此刻身边也没家里人可商量,于是,他就有些耐不住,开口道;刘兄弟,你最近可是听说一些传言呢?
听此,刘卟祁好奇道;啊,什么传言?我刚出了院子就直奔你这里了!哪有听到什么传言啊,好了,陈大哥,你别掉我胃口,赶紧说啊。
陈信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把赏花宴一事说了,之后低声道;是这样的,先前家里来信,只说筱芸出了远门。至于去了哪里,我倒是不知。不过,这西南侯府可是姓铁,同筱芸那位义母的姓都是相同,而且,传出这首《白头吟》的姑娘也姓陆。最重要的是这首诗很是特别,不像平常女子所做的,你也知道的,筱芸做事一向异于常人的,所以……
听此,刘卟祁直接扔了筷子,然后说道;哎呀,难道真是筱芸进京了!那现在就不去吃东西的时候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德敬一声。毕竟,陆家上下都拿筱芸当心肝宝贝呢?若是知道筱芸受了欺负……
陈信道;好了,你快坐下,若是能说,我早去你们那院子报信了。再说了,这都是我的猜测,还没有去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你现在若是跑去说给谦哥儿听,不是让他分心吗?
陈信死活扯了刘卟祁坐好,心里暗自庆自己刚才没有说出心里另一层隐忧。
听此,刘卟祁道;对啊,这倒也是。话罢,他砸吧了一下嘴,抬手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干,有些犯难。
第279章重赏之下
这不,他又继续道;可是,万一这个陆姑娘就是筱芸怎么办,而且她还进京了,咱们不告诉德敬,他以后知道了,肯定要埋怨的啊。
听此,陈信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先不告诉他,也好比让他知道后分心强,反正,离你们大考的时间左右还有两天的时间就要开始了,再加上大考三天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天的时间。这样吧,等他考完,我们再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也不迟。再说,那位铁夫人,传闻说她对这个义女可是疼爱又加的,跟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似的。西南侯更加是亲自去锦绣阁给这位义妹取衣衫和首饰。京都里多少女子都羡慕着呢?若是这个传闻的义女真是筱芸的话,那她肯定不会受到一点苦的。放心了!
听到这里,刘补祁也终于放了心,说道;好吧!那陈大哥,你千万要记得多打听一些这个义女的消息,如果她当真是筱芸的话,一定要记得给我们送个信过来。就算是不让德敬知道,起码也该让我知道啊。
陈信道;好的,我知道啦,放心。
就这样,他们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刘卟祁也吃饱喝足了,拎着陈信准备的吃食用物就回去了。留下陈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拉磨的毛驴一般转来转去,有老熊岭出来的后生见到了,也不见外,就笑嘻嘻问道;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忧愁的样子呢?可是看中谁家姑娘,害怕掌柜娘子不让进门吗?
对于,他的话语,顿时让陈信听得哭笑不得,挥手撵人道;去,去,臭小子,赶紧干活去!都出来多少日子了,也还没学会稳当了。再这样,我就同李五爷说,换人过来。然后再扣掉你的工钱,看你还敢不敢打趣我…
听此,那后生赶紧道;哎呀,别啊,掌柜的,我这就去大堂忙去啊!
话罢,那后生就一溜烟跑去了前边了,倒是经他这么一搅和,陈信也没那么郁闷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有所变故也不怕,筱芸那丫头看着就不是平常人,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肯定会的…
这般安慰着自己,他也就越发轻松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却会发生成这样…
倒是这边的刘卟祁则是拎了大包小包的回到小院,眼见陆谦和程子恒都等在石桌边时,他很是有些心虚的。
程子恒奔过去接了东西,一边招呼狗子拿碗碟,一边嚷道;刘卟祁,你这个没义气的,又自己跑出去偷吃了!
刘卟祁笑嘻嘻应道;切,什么叫做我又偷吃啊,更何况,我出去的时候,就有问过你们了,是你们说不出去的啊。现在到好,还怪我,你们很奇怪耶…
听此,程子恒道;切,你少来,我以为你说的是去茅房,哪里想到,你是出去转悠!少废话,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赶紧献出来!话罢,他伸手捏了一块酱牛肉塞到嘴里,含糊继续问道;对了,好几天没出门了,外边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啊!要是有的话,就说出来让我们乐呵呵一下…
而这头的陆谦正帮着狗子摆碗筷,听到这话,也是笑道;是啊,后天就是大考的时间了,恐怕这会外边怕是已经到处都在议论这事吧!
刘卟祁一边同程子恒抢着吃食,一边回答道;就是啊,茶馆,酒楼那里现在到处都是咱们的竞争对手,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有这功夫跑出去,还不如在家多温习一会也好,偏偏这会还跑出去露风头吐口水。
听此,程子恒和陆谦都是笑起来,等倒了酒,三人都是少少喝了一杯。
毕竟,老院长吩咐下来的课业太多了,明摆着是不愿意他们这会到处走动就是,恨不得他们进场考试前的那一刻还在做文章就对了。
所以,他们也就没什么心思出去溜达了,陆家的情况先不说,刘卟祁想给家里争光,程子恒更是赌了一口气要给自己老娘挣封号。
所以,对于,老院长的吩咐下来的功课,他们三人都没什么怨言。
只不过白天晚上都要读书做文章,实在是太累,压力也很大,睡觉就有些困难。
而如今难得可以喝上一杯酒,借着这微醺的醉意,倒是难得的消遣,排解压力了。
狗子和程家的老仆也是很开心自己主子难得有这么一次的放松,都跟着送酒水,这个帮忙添热菜啥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这会却都是满满的欢声笑语。
刘卟祁低了头喝酒,之后就嚷着困了,第一个跑回房间去了。
见此,陆谦和程子恒笑了他几句,也都是回去睡了,他们都是不知道,在看到他们离去后,刘卟祁站在窗缝边狠狠松了一口气,心里则是暗暗盼着陈信的猜测最好不是真的才好啊,不然后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是,如果外面的传闻是真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好友要是知道了,估计怕是要耽搁大考不说,他也舍不得,自己那么乖巧可爱的筱芸受苦和受委屈吧…
想到这里,。刘卟祁暗自叹息一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总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无论是京都这里因为各种流言如何热闹,因为大考,多少人都心焦盼望,而平常老百姓总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他们照旧过着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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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京都的事情,他们听听就好,反正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到自己的身上…
特别是这会冬去春来的时候,春天可是平常老百姓一年的希望开始,他们都恨不得把家里那几亩薄田,都翻翻耕耕多少遍才好,只盼着等到秋天的到来时,可以因为这一份辛勤的劳作,能多掰回去几只苞谷棒子。这样家里的人也可以吃个饱饭…?
而在这样满是期望的日子,卯足了力气忙碌的时候,这个时候到处出没在各个府城的拜火教神侍就有些扎眼了。
大芫虽然大,但要,按照出生时刻来寻找女子去逍遥岛做侍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或者可以说,天下的父母也不完全都是为了权势,为了家族繁盛而舍得牺牲女儿的。
所以,皇帝的旨意下了已经有一个月,神侍队伍的收获始终是寥寥无几,小猫两三只而已…
这一天,风州城外的一个小镇子上,神侍队走得有点口渴,就先了一个茶摊子歇脚休息了。
也是是觉得现在春天到了,天气也逐渐暖和了,茶摊早就拆去了三面包围的壁板了,这样子一弄倒是敞亮很多。
老掌柜小心翼翼的上了茶水和家里最好的点心后,就躲去炉子跟前守着了。
他倒不是多么厌恶这些拜火教的人,只是实在是自己家里也有个十五岁的闺女,作为一个老爹,将心比心,他可不愿意自己闺女去做什么侍女,再说了,即便是去伺奉的是什么神灵,那也是侍女啊。给人干活的侍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养大的心头肉,吃苦受累的养大,一想到以后孩子是别人的,哪个当爹娘的不心疼啊。
所以,对于这些到处跑,就为了拆散人家的天伦之乐的神侍,他也没什么好心情去伺候就是了。
侍卫长穿了银色铠甲,即便是在喝茶,他也是腰背挺的笔直,眉头紧皱的。另一个副手在安顿好了手下的侍卫,坐到他跟前,就道;队长,神教的光辉已经二十年不曾笼罩这片土地,民众已经愚昧不堪。很多家中女子适龄的,却千方百计躲藏,不肯应声。
听此,侍卫长道;哦,虽说如此,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呢?
侍卫长一口喝干了茶水,提起茶壶想倒水时,却发现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于是,扫了一眼已经趴着打瞌睡的老掌柜,他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隐约的抵抗之力,眼底的恼怒就又添了三分。这在逍遥岛上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在逍遥岛哪里,但凡他们经过之处,岛民无不跪拜亲吻他们脚下的土地。哪知如今身在大芫这里,连口茶水都喝不到了。真是
那副手也不耽搁,直接就道;财帛动人心,这些贱民既然愚昧不开化,咱们就要对症下药,许是会极快见效。
听此,侍卫长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办吧,神教光辉普照,不缺这些金银之物。另外,岛上传来消息,再有两天的时间就开始祭祀了,到时候找人更容易。
“是。”
打瞌睡的老掌柜立刻就被喊了起来,一锭白花花的银锞子扔过去。果然老掌柜的热情瞬间被点燃,跑跑颠颠,很快就张罗好了纸墨笔砚。
于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几张告示就新鲜出炉,贴去了各个热闹之处。以此类推,不到两天的功夫,风州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但凡“推荐”八字相合的侍女,推荐者就会有一百两银子的重赏。
一百两银子啊!
这可是一家五口七八年好好活命的七八年,够家里闺女的三幅好嫁妆了,也足够儿子娶五个媳妇,够买五亩上好肥田,一处宽敞的两进院子,这一百两银子简直是好闪啊,闪的他们的心里痒痒的,都非常的想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毕竟,这是一个立刻就改变贫穷人生的机会。自然也就没人深究这个“推荐”俩字,是不是和“出卖”等同了?
于是,很快,仅风州一地就又有三个八字合适的女子被“推荐”出来了。推荐者或者是家里的兄嫂,更或者是左邻右舍。
当然,也有想浑水摸鱼的,想意图蒙混过关的,可惜,都被神教侍卫们一脚踢得口吐鲜血,抬回家不过一晚就死透了。
当然,死者家里人也去找过官府,可是,府衙根本没人理会。毕竟,京都的皇帝都惹不起这些所谓的火神教,这小小的府尹,他又何必跟着凑热闹呢?
虽然收获良多,但侍卫长的脸色依旧是阴气沉沉的,没有好脸色过,实在是他想要找寻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眼见天色将晚,茶棚外边突然来了一个老婆子,衣衫算不得破旧,但却有些脏污,一张老榆树皮一般满是皱着的脸上,焦黄的眼珠滴流乱转,很有几分贼眉鼠眼的味道。
侍卫看得不舒坦,开口就要撵人。
不想这老婆子却是抢先问道;各位神使,老婆子问问,若是真知道哪里有合八字的姑娘,你们当真是会给银子吗?
侍卫听得眼睛一亮,呵斥道;大胆,居然敢怀疑神教?
那婆子一听,立刻求饶道;不敢,不敢啊!
老婆子吓了一跳,更是畏缩了,生怕侍卫明晃晃的刀枪落在她身上,于是,她赶紧嚷道;我知道,我知道,哪里还有合八字的姑娘!
她这句话喊得声音不小,侍卫长听到,就唤了人到跟前说话。
老婆子跪在地上,很是有些忐忑。侍卫长扫了副手一眼,于是,扔了一锭银锞子到了老婆子的面前。
果然,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这不,为老婆子一看到钱,就立刻同这茶棚掌柜一般,立刻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脑把知道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不,这老婆子道;大人,我家原本住在北荌洲州,老婆子我是走街串巷给人家牵个姻缘,按理说这是好事,也是积德有福报。结果北荌洲外有个老熊岭,那里的人最是凶悍不讲理,老婆子上门给一个姑娘提亲,那家人不但不同意,还把老婆子打了一顿,撵出北荌洲,再也不准回去。否则,就要打折我的老腿……
这老婆子许是憋了太多“委屈”在心里,说起来就有些啰嗦,好在她还不眼瞎,眼见众人有些不耐烦,就赶紧说正事。
第280章八字
这不,这老婆子终于回复到正题道;那个姑娘家里虽然不同意,但老婆子还是打听到了这姑娘的生辰八字了,她的生辰八字到是同神使给出的那个时辰提早了一个时辰…
那副手一听到她这些话,顿时就恼怒,毕竟出门时候,教主给的神旨的内容,都是让他们合着八字找人的,早一点时辰,还是晚一点的时辰都不行,这老不死的既然给他胡说八道,真是气死他了。
这老婆子看来是明摆着,跑来消遣他们的!
于是,他就怒道;老货,你是过来找死的!给老子胡说八道,看老子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着话就要抬脚踢人时,见此,老婆子就吓坏了,顿时尖叫嚷道;大爷,请息怒,我这话还没说完,没说完啊。是这样的,那家人把那闺女的生辰八字对外说谎了,我去找了给他家接生的接生婆问询过,人家一看,就说这姑娘的八字不对,她的生辰应该拖后一个时辰才对,这不,我一看,才发生她这生辰八字,不是正好合了你们要的那个八字相符了吗?
说完,她又生怕众人不相信,又紧接着说道;大爷,我真的没有骗人,这是我千辛万苦才打听出来的。这家的主母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娘家,听说,她在生了这姑娘之后,身体一直总是在生病,后来,她既然活生生烧死了。所以,这姑娘才会没娘教养,品行………啊!
没等着婆子把话说完,就被侍卫长一把抓了衣领提了起来,问道;你刚才说这家的妇人是发热烧死的?此话当真…
那老婆子早就被他的这番动作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于是,她犹如小鸡琢米一样连连点头道;是…是真的,这事情十里八村都知道啊!老妇人岂敢欺骗大爷你啊…
眼见她也不敢欺骗自己,那侍卫长又问道;那我暂且先相信你这回,你刚才所说的地方,可是北荌洲外的老熊岭?
那老妇人道;是,是,就是那老熊岭那里,那家姓陆,几乎只要问问,谁都知道!
听此,侍卫长一松手,老婆子终于摔了下去,但她却也不敢叫疼,迅速爬起来跪好。
要知道,那被踢死的胡二就住在她家隔壁,知道他们家的惨剧后,她也是纠结了半天,才选择跑这里来报信。
毕竟,一百两银子也蛮多的,起码也够她好好花销一段日子。
所以,她还是选择跑了这一趟,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好在,那侍卫队并没有杀人取乐的习惯,等到有利的情报后,就翻身上马,很快的,马蹄隆隆声中,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子。
听到马蹄声音离去后,那老婆子壮着胆子抬了头,眼见没了人影,这才爬了起来,手里抓了那锭银锞子,到底没敢骂几句。这个时候。追上去讨要他们忘给的那几十两,纯粹是找死了…
而老熊岭那里,根本不知道,将要有一场大麻烦就要降临到他们身边了。
虽然说筱芸在离开家的时候,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诸多杂事,陆家的三进院子彻底变成了箱包作坊。大着肚子的陈月仙,每天早晨上山来这里看看,晚上才回去,照料公爹和小叔的吃喝穿戴,也掌管着作坊的进出账目。这一天天下来,也是蛮充实的…
而刘婶子放心不下山下一摊子事,就推荐了自家媳桂枝去帮着陈月仙打理作坊一事,带着一众大姑娘和小媳妇们按照筱芸先前留下的图纸,每天都是忙的眼花缭乱的,但凡做好一批箱包,小刀就会带马车回来运走。
然后,通过陈家的车队送出北荌洲或者分送去天鸿小镇那里售卖,或者直接送去各个州府和京都去。
这活计比绣花轻松,风吹不着,雨也打不着的,工作又轻松自在的,又很是干净,赚的工钱也多。所以,别说是老熊岭的女子们,就是山下赵家村那些幸存的女子们也选了几个手脚利落又懂事的人参合进来一起工作了。
而各家的菜棚子,早在前几天就出了最后一棚菜,现在里面都种上了苞谷种,不用说二十天后,就能把这些绿油油的包谷苗分送给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了。
做好事,积德行善,这可是全村的大事,不知多少人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就盼着分苗的时候快快来临。
而蘑菇窖里,如今产出也少了,除了送去喜气洋洋那里,剩下的都送去陆家添菜了。
对此,陈月仙还有些舍不得,但刘大石可是拿筱芸的话当圣旨,怎么也不能让蘑菇扔在灶间烂掉吧,于是,陈月仙忍着心疼也就吃习惯了。
而鹿栏里,这些小家伙们安然度过了一个冬天,大鹿和小鹿都是有些不安分,吃几口干草就要望着山林叫上几声,有几头公鹿干脆已经亮出大角开始打架了。
见此,那几个老爷子就商量了一晚,就定了放养的策略,之后的时间,都安排了一天两人,赶了鹿群到山下溜达,吃些刚刚冒出来的树叶和野草。当然,大鹿们都要栓了绳子,不然,把它们放出来,它们玩的太疯狂的话,万一跑没影了,他们这老胳膊老腿儿可是追不上去的。
而山下的三十亩肥田,已经是撒过农家肥,也细细翻耕过了。
其中,有两亩地是种上了土豆,其余的地当然还是种苞谷,按筱芸的说法,今年南边几州必然是土豆泛滥的时候了,淀粉和粉条也不再是稀罕的东西,自家种点够吃就成了。倒是不能指望同去年一样,可以赚那么多钱了。所以,土豆这玩意。种一点就好了,其他大半土地还是要种苞谷,毕竟。粮食才是人活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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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说法,满村老少都是举双手赞同。
粮食对于所有人,都是活命的基础,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山口两侧,陈家的院子,还有几家预备娶儿媳妇的,都开始买砖瓦条石的,预备开始建院子了。
至于山口外那处树林前的荒地上,更是被心急于重建家园的赵家村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等天色再暖和一些,他们就要开始挖地基,建自己的房子了。
而老熊岭这般的“大动干戈”,可是欢喜坏了十里八乡的乡亲,不论是帮忙运送个砖瓦,还是去山里凿石头送去,只要送过去,都能得一些送货钱的,赚个养家糊口的铜钱。
这样算下来,没等春天的到来,老熊岭上下内外,都已经是忙的热火朝天的。
憋闷了一和冬天的淘气娃子们,眼见这会大雪都融化了,山林隐约穿了新绿的外衣,看到这些景色,这些淘气小家伙哪里还忍得住啊,读书时候总是抻着脖子往外瞄。很是想出去玩耍一番…
陆老爹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看到他们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了想就索性给他们放了一天春假,美其名曰是让他们去帮忙父母准备春耕,对此,淘气小孩们当然应了,但跑出陆家院子后,他们就如同泥鳅进了水塘似的,瞬间就没了影子了。
刘婶子正好从门外进来,就被淘气小子们撞了一下,就笑骂了两句,等见了陆老爹从西厢出来,就要一头扎进正房翻书时。于是,她赶紧嚷道;先生啊!
听此,陆老爹闻声回头,但眼神却少了焦距,显见心神还在某个世界不曾回来。
见此,刘婶子紧走几步,赶紧道;先生啊,你可不能这么糟蹋身子。既然,现在都给孩子们放了假,你也就有空了,快去山下走走。老老少少们几百口,都靠着陆家过日子,你这大家长总要去露个面才是啊。再说,筱芸走之前可是嘱咐过我了,一定要多提醒你,少看书,多出去走动走动,否则,你累坏了,可是让她挂心了。
许是听到刘婶子提起自己闺女,陆老爹终于回了神,想了想就道;那好,我不看书了,我去山下走一圈。
听此,刘婶子道;哎,这就对了,先生早去早回啊。中午吃饭的时间回来。刚好江嫂子杀了鸡熬汤,你回来刚好喝上一碗,可不好因为读书熬坏了身子。
陆老爹点点头,当真抬脚出门去了山下。
陈月仙从后院过来,眼见如此就笑着同刘婶子道谢道;婶子,还是,你厉害,好在还有您能劝我爹几句,否则啊,筱芸回来,怕是要怪我们不曾照顾好他老人家了。
刘婶子道;哎呀,你一个儿媳妇,又大着肚子,打理作坊就不错了。再说了,怎么好对着公爹指手画脚啊。放心,筱芸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还有我呢,有事就喊一声。
刘婶子是个爽快又不藏私的性子,直接扶了陈月仙就去了灶间,她帮着江大娘做饭,又把山下伙食棚子的花用报了账。
两人都是生养过孩子的,自然是经验丰富,免不得又传授了一通育儿经。
陈月仙听得是连连点头,老少三个说的热闹,饭菜也眼见着做好了,却是不见陆老爹回来。
陈月仙正想要喊青花和青玉去山下看看是怎么回事时,不想陆老爹却是脚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直接就奔去了正房去了。
见此,陈月仙也不好拦着公爹问询,正是纳闷的时候,陈夫人身边的翠玲就拎着一个篮子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小姐!”
即便,陈月仙已经嫁到陆家有大半年了,但陈家上下还是习惯叫她小姐,陆家也不挑理,也就没人想着去改。
这不,她解释道;小姐,是这样的,陆老爷本来同咱家老爷一起喝茶说闲话的,本来都要吃饭了,但咱家老爷寻了一本古书给陆先生,结果,陆先生一看,就连饭都不吃,直接回来了。咱家老爷没办法,就让奴婢捡了两盘好菜一起送来,让小姐您劝着陆老爷多吃两口,别熬坏了身子。
翠玲口齿伶俐,一口一个老爷,听得人发晕。
一旁的刘婶子听此,就笑道;陆先生就是对书喜爱之极,平日筱芸在家也没少劝说,都没用呢?
陈月仙也是笑道;是啊,翠玲,你回去跟爹娘说一声,就说我晓得了。反正等会相公也过来,一起陪着爹吃饭,总能让他老人家多吃两口。
听此,翠玲放下食盒,也笑嘻嘻下山去了。
众人收拾好饭桌,刚刚摆好,一身灰尘的陆老大和陆老二兄弟就回来了。
见此,陈月仙赶紧让他们去水井边洗干净手脸,又拍打了身上的灰尘,这才问道;你们这又去哪里疯了,怎么滚的跟泥猴一样呢?脏兮兮的…
听此,陆老二就咧嘴,赶紧逃去了屋里,他这个嫂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比筱芸还要厉害。
要是让陈月仙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计都要叫屈了,筱芸,其实是实在没办法,才放弃了把他这个淘气哥哥变成干净人的想法罢了。
陆老大眼见弟弟躲了,他却是躲不过,就憨憨笑道;是这样的,山下来了一批条石,我跟着搬了一会儿。
听此,陈月仙道;这些活计自然有刘叔他们安排,你跟着动手做什么。不说万一伤了,就是那些乡亲少了活计干,总是要少拿工钱,你可是好心办坏事了。
听此,陆老大挠挠后脑勺,疑惑道;啊,是这样吗?
陈月仙道;嗯,当然,人家不好说,你还当自己在好心帮忙呢?
陈月仙给丈夫抻了抻衣角,心头一片安宁,她的男人也许算不得精明能干,却是心地极好,对外人尚且如此,待她自然是更胜一万倍。
这不,陆老大眼见媳妇弯腰,赶紧就一把扶了她起来。
这不,陆老大就道;月仙,你还大着肚子呢,不能累着。别管我了,先进屋吃饭。以后,我都听你的。
见此,陈月仙只好道;好。
第281章山贼师傅
很快的,吃饭的桌子就摆放好了,见此,陆老大就想走到东屋那里,想叫自己老爹吃饭,抬手正要敲门时,就听到屋里的陆老爹大吼一声。
声音之大,吓的正要喝汤的陈月仙,手里的汤碗都骨碌碌滚到地上去了。
而陆老大一边惦记自己媳妇是不是被烫到了,一边又怕自家老爹出事了,心急之下,他还是选择推开了东屋的门扇去一看究竟。
陆家正房有五间,离门口最近的那间房间,早就改成了书房,此刻满屋子都是书架,当然,上面都堆满了陆老爹从各地淘换来的所有旧书和古籍,而此刻陆老爹这会手里抓了一本书,像是疯了一样的满地转着,大吼大叫的样子,他的脸色还因为兴奋的原因,而红成了一片。
陆老大从来没见过自家老爹这般模样,所以,他真的有点吓到了,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倒是陆老二听见动静,直接窜了进来,一把抱了老爹高声嚷道;爹,你怎么了,爹!你不要吓我啊…
而陆老爹狠狠喘了几口气,手里挥舞着一本书,努力了,喘气好几次,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我终于找到了,找到治好你妹妹的办法了!
对于,陆老爹的话语,陆老二真的是听得一头雾水,于是,他着急问道;老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终于找到办法,什么叫做给筱芸治病啊,筱芸好的好哪有病啊,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看书,看的疯了吧!
陆老爹一腔狂喜被儿子这般泼了冷水,依旧没有熄灭。
他也不耐烦同儿子解释,他干脆吩咐道;少废话,走,带我上山找你师傅去。我有事要和他商量,快!
“上山?”
听到陆老爹这话语,陆老大和陆老二顿时都是一阵傻眼了,这个时间,连午饭都不吃,怎么就要上山呢?上山去干什么呢?
眼见,陆老二还是一脸傻乎乎的样子,陆老爹却是急了,就开始恼道;愣住干嘛?还不赶紧走!
听此,陆老二道;啊,爹,这个时候该吃饭了,我还没吃饭呢,咱们吃完饭再上山,好不好吗?
陆老二虽然不知自家老爹为什么突然想上山,可是,他也不要拒绝,但又舍不得现在热腾腾的饭菜,毕竟,刚才他就饿的很了,不吃点东西,就上山,很没力气的耶,所以,他就想拖一拖。
结果,他的话刚落地,后脑勺就被老爹一巴掌拍了上来。
这不,陆老爹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那么多废话,亏你妹妹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不去,老子我自己去!
陆老爹是真恼了,就扔下儿子,就要抬腿往外走。
陆老大孝顺,一向都没有拦阻过自家老爹任何事,这会明知道,这会老爹不吃饭就去爬山,是不太好,可是,他嘴笨,又不知道怎么劝解他才好,他只好在一旁着急的搓着手…
倒是陈月仙上前,笑道;爹,你就算有急事上山,但怎么说,这个时候,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所以,咱们先吃了饭再动身啊。毕竟山高密林的,不吃东西,怎么可能有力气爬上山呢?更何况,筱芸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照顾好爹,爹,你这样不吃饭,就一个人上山,万一被什么野牲口伤了,我们没办法同筱芸交代啊。
陆老爹可以打儿子,却不能跟儿媳发火,不说陈家同陆家相处这般亲近,陈月仙也是把陆家长媳的角色做的是尽善尽美,孝顺又知礼的。更重要的是,现在她还搬出了出门在外的闺女…
所以,他也只好道;那好,先吃饭,等会吃完,立刻上山找老二的师傅去。
听到老爹答应吃饭了,陆老大道;好,好,爹,您快坐。
一旁的陆老二也赶紧扔了委屈,赶紧坐下来,往自己肚子里狂塞饭菜。当了陆老爹将近二十年的儿子,他可是太了解老爹的脾气了,虽然,他平日不管事,但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才行。没有人能劝他放弃的。
显然,陈月仙也想到这点了,所以,她果断的走去灶间喊着江大娘帮着装篓子给老二的那个师傅送去。
十根猪肉肠,一罐坛肉,外加十个白面馒头,一葫芦苞谷酒,把一只篓子塞得满满当当。
等她准备好东西再进屋时,陆老爹也正好抹了嘴角说道;好了,吃完了,走吧,赶紧上山。
话罢,抬腿就走,陆老二手里抓了一个鸡腿,嘴里叼着馒头,冲着大哥和大嫂摆摆手,就背了篓子追了上去。
见此,陆老大夫妻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无奈。
陈月仙想起陆老爹的话,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就皱了眉头问道;相公,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小姑,我看着身体挺好的,有哪里不舒坦吗?看爹的样子,好似很凶险似的啊。不会是这几年,爹一直在翻书,淘书的,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吧!
陆老大心粗,脑子也算不得聪明,想了想就道;没事的,不会啊,筱芸虽然偶尔会风寒发热,但我看她平日身体极好,比平常人家的闺女又聪明。咱爹……
他想说老爹许是读书读傻了,但到底不好出口,就笑道;好了,咱们也吃饭吧,反正老爹有二弟陪着,不会有事的。
“好。”
夫妻俩不能上山,惦记也没办法,只能扔去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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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陆老二带着陆老爹,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的,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也终于到了陆老二师傅住的那个山头。
冬天都是大雪封山的,看不到任何风景可言。还不觉这环境怎样,而如今雪都融化了,此刻站在这山顶,从那破旧茅屋的门口望去,陆老爹才发现,从某个角度望向北侧,居然会绕过所有山林遮挡,看到陆家大院的一角…
看到这里,陆老爹神色很是复杂,双手支着膝盖,半晌没有说话。
一旁的陆老二见此,还以为老爹累坏了,赶紧道;爹,要不你先坐会,我师父兴许去水潭洗米做饭去了。我去找找就好!
“去吧。”
陆老爹摆摆手,可是,还没等陆老二撒腿跑走,远处就就有一个端着旧罐子的中年人的人影走来。
若是此刻筱芸在这里的话,一定要狠狠翻个白眼。原因很简单。因为陆老二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夜里吓得她半死,无故窥探她闺房的野蛮人啊。
许是没想到陆老爹会来,那人也是愣了一下,转而却是扔了手里的罐子,粗声粗气喊着陆老二道;带酒了吗?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语,陆老二心里非常庆幸,恨不得给自家大嫂磕个头。好在篓子里准备齐全,否则,这酒要是少了,师傅肯定会恼了,不知又怎么折腾他呢。
于是,他笑道;嗯,带了,带了,师傅,酒,肉,馒头都带了。
“摆上!”
中年人也不进屋,不知道在廊檐下哪里扯了一张草席下来,就直接铺在了门口。
很快的,坛肉,酒葫芦,馒头,猪肉肠都摆了出来。
那中年人扯开酒葫芦的塞子,对着嘴就狠狠灌了一口,之后看向刚刚坐在对面的陆老爹,问道;书呆子,你这会突然来找我,可是找到办法了?
陆老爹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几分恍然,下意识反驳道;当然了,山贼,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啊!
被称作山贼,那中年也不恼,抬手把酒葫芦塞给陆老爹,然后就一手馒头,一手猪肉肠,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然而,陆老爹却一反常态,也跟着他一起吃肉喝酒,隐隐有些争抢的架势,他这样吃法,倒是比在家里吃的还多。
一旁的陆老二见此,都很是惊奇,但是,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师傅,他难得聪明的装了个哑巴小厮,再一旁殷勤伺候着,却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就这样,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两人吃完了,山贼师傅到没有如何,倒是陆老爹却已经是半醉了。
这不,很快的,那被陆老爹喊作山贼的那中年人道;说吧,书呆子,要我做什么?
陆老爹脸色红的厉害,眼神有些迷离的望向远处的家,低声道;山贼,我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终于找到了办法了。蓝玉国那里的国师有办法,据说他的那个办法能克制拜火教,可是,书里寥寥几句,并没有写的详细,好似施法还需要一味很特殊的引子,其余都没有说。
听到这里,那中年人道;好,我知道啦,我明天就动身前往蓝玉国去了解这些。
中年山贼嘴里说的平静,但颤抖的拳头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像是喃喃自语道;若是当年我们知道这个法子,她就不会早早……
一旁的陆老爹也红了眼圈道;是啊,所以,这次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保住筱芸。不能让筱芸同她一般就那样去了,否则,以后我就算是去了地下,也什么颜面见她了。还有老二这么多年,真的是辛苦你照顾了。此去怕是有凶险,万一……老二就是你亲儿子,以后,有他供奉你香火,你放心。
对于,自家老爹和师傅的对话,一旁的陆老二真的是听得一头雾水,他脑子是笨,但此刻也听的出老爹和师傅的话藏了太多隐情。
于是,他就问道;爹,师傅,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还有,师傅要去蓝玉国吗?那我也要陪你去!
哪只,这次陆老爹同中年山贼难得意见一致,齐齐开口打断他的话道;不行,你必须留在家里,还有事要你做。
听此,陆老二道;为什么?到底什么事啊?以前师傅出门的时候,我也都是跟在身边的啊。怎么这次就不行了!你们告诉我原因啊!
陆老二原本就玩心重,这次出门隐约还是同妹妹有关,于是,他就闹了起来。
可惜,陆老爹和师傅谁也不搭理他。
他恼得直接蹲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也不搭理别人了。
而这会陆老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狠狠心递给了中年山贼。
说道;这是她的一把骨灰,活着时候,她最是心疼筱芸,就让她的骨灰陪你走一趟蓝玉国,也保佑你此行顺利。筱芸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听此,中年山贼想起那晚,牙尖嘴利,骂的他落荒而逃的小丫头,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冷哼道;放心。
说罢,他就把荷包珍而重之的放进了怀里。
一时间,两人再有没有说话,齐齐望着山下某处失了神。
陆老二急得抓心挠肝,偏偏老爹和师傅谁也不搭理他。他想问,又拉不下面子,只能陪着发呆。
好在,老爹终于记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起身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对了,你要出发时,记得过来拿银两和干粮。
中年山贼道;不必,行走天下,哪里没有钱粮。
中年山贼却是不肯接受,他可是山贼的祖宗,寻个大山头黑吃黑一把,就够他花用几个月了。
听此,陆老二心痒痒,还想再闹几句时,却被自家老爹一扯,直接爬到了他背上。
“走,回家。”
陆老二无奈,只能喊了师傅一声道;师傅,你等我两天啊,我爹酒醒就会答应我一起去了。
中年山贼摆摆手,不知是答应还是撵人。
陆老二撒腿就背了老爹往山下跑去,而此刻陆老大正在自家院子门前张望,终于,盼着弟弟和老爹回来,很是欢喜迎了上来。
这不,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晓得天黑,山路难行呢!
第282章夜探西南侯府
听此,陆老二回答道;哎呀,大哥,你先别说话了,你快过来帮我,把爹背进去啊,我这就上山去找我师傅,一起出趟远门去。话罢,他便把陆老爹放下,扭头就要跑人时,结果却被陆老大一把扯了回来。
在他疑惑不解时,这不,陆老大道;你又想跑出去啊,那可不行!再说了,筱芸走之前可是都说了,特别是你,你哪里都不准去。如今家里日子过得好了,总是有有人眼红的,万一谁生了歹心了,你不在家里,那可怎么办?爹和我可都不会武艺的,还有,你大嫂还怀着身孕呢!所以,你就给我好好好乖乖的给我待着家里。那里也不许去…
听到这里,陆老二也是恼得直跺脚道;哎呀,可是,刚才爹和师傅说筱芸病了,要我师傅去蓝玉国找人想办法呢!我这也着急的,所以…
对于,陆老二的话语,陆老大却是不相信道;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筱芸生病了,怎么可能,再说了,筱芸除了偶尔发热外,她其余时间可都是活蹦乱跳的。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想出去玩,也拜托你找个好借口,你到好,既然还诅咒筱芸生病呢?这借口也太烂了…
话罢,他照旧把睡得踏实的老爹放到了弟弟的背上,催着他赶紧送进屋去。
见此,陆老二无法,只好麻利的把老爹送回卧室,再趁着自家大哥去给老爹打水擦脸的时候,他立刻脚底抹油溜回山上去了。
结果,他一到那山头那间茅屋时,此时的茅屋却空空如也,人去楼空了。山贼师傅早就离开多时了。他气的恼得直跺脚,但想想家里的老老少少,到底还是没有偷跑去追寻师傅去了…
幸好,他这一次终于懂事一把,没有任性到底。否则,必将为即将来临的大风暴里,没能护在家人身边而后悔终生了…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会老熊岭这边的情况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京都这边的情况吧!
而此时的西南侯府里,这会天色也黑透了,红色的灯笼挂在廊檐下,灯影落在地上,随着春风的拂动微微摇晃着。这时候,若是放一张小几,在这里喝茶或者小酌一杯,都是难得的悠闲自在的。
可是,筱芸自从皇宫里回来后,就一直昏睡到这个时候,请了不下十个大夫过来看过了,个个都说筱芸是因为大怒大悲的原因,情绪又太过激烈而伤了心神,药石之力有限,所以,现在只能温养,至于,她什么时候会醒来。众人实在无法给出个结论,即便再怎么焦急,也只能耐心等下去了。
因为筱芸此刻的昏迷不醒的,铁夫人晚饭都没吃,一直坐在身边照看着,而铁无双的脸色也是暗沉的怕人,韩姨母和红梅的眼睛早就哭的红肿了,此刻的她们一刻都不离的守在床头。
主子如此模样,整个西南侯府都安静了下来。丫鬟和婆子走动,都恨不能扛着腿。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夜色也渐渐的深沉了,此刻整个京都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街道上,梆子声清脆之极,守夜人慢悠悠的行走过大街小巷每个角落,她手里的风灯,不同于侯府的红灯笼,照在地面上惨白一片,很有几分惊悚的意味。
一阵夜风吹来,瞬间吹的守夜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快步走过了这一处戒口。即便心里再好奇,他也敢回头查看。毕竟,老辈人传下的规矩,黑夜里行路,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看。据说,每个人头上和两肩各有一盏灯,夜里回头,灯就会灭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有了可趁之机…
守夜人走的急匆匆,自然没发现,他刚才的落脚地,已经换了人。此人一身青衣长衫之人,沉着脸色辨别了一下方向就要往北而去。
巧合的是,这样的夜里,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很多难眠之人。他刚刚抬脚,迎面就撞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即便是黑衣裹身,也很轻易让人分辨出来此人是个女子。
“哎呀!”
那女子许是也没想到会遇到同样喜好夜游之人,惊讶的赶紧避让,也因为这样,她莽莽撞撞的差点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于是,她扭头恼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不会让着我!
听此,青衣长衫男子闻声望过去,暗沉的夜里,他眼里的冷光,居然亮的怕人,晃得黑衣女子愣了一下,却是不服气的继续嚷道;问你话呢?还敢瞪我!真是嚣张…
对于,她的话语,青衣长衫男子冷哼一声,终于应道;抱歉,在下不知道这条路是姑娘家里的。
“咦,这路不是…”
姑娘是个实心的,说到一半才想明白对方这个意思是再嘲讽自己霸道,于是,她跺脚恼道;好,这路就是我家的,就不许你走!
然而,那青衣男子却是不理会她,扭头几个纵越就不见了影子。
见此,黑衣姑娘更加是恼的厉害,抬脚也是追了上去。虽然,她的功力虽然不及青衫男子,但总算没有把人给追丢,而且,他走的这路线,她怎么瞧着还有些眼熟。
等到这男子翻进一座府邸,她凑上前借着月光一看,却是笑道;咦,难道这人也是同我一样,准备来过夜探才女香闺吗?
想到这里,黑衣女子眼珠转了转,略微有些蓝色的瞳孔,在这个暗夜的夜晚,居然有种诡异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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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就找了个隐蔽处翻上了墙头,结果,哪知,还没等她溜进去,院子里却是突然闹了起来…
铁无双手执长刀,指向暗影的男子,看到这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有丝了然,但他的刀尖却依旧没有落下的意思。
这不,铁无双道;来者,是友,是敌,是贵人,还是凡人?
冯莫寒走出暗影,双手背在身后,双眸望向铁无双,想起他白天抱起自己心爱的姑娘,就这样的离开,顿时心里头也是一阵火大的,这不,他道;少废话,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好,”
对于,他的回答,铁无双眼里闪过兴奋之色一闪而过,松手就扔了长刀,然后一个纵跃就冲了上去,两人便立刻打了起来了…
外头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铁夫人等人了,于是,她们都赶了过来。而韩姨母只是扫了一眼,顿时都惊得捂住了嘴巴。
红梅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她狠狠掐了一把推回了屋子。
对于她们的动作,铁夫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也没有阻拦两人的争斗,反倒盼着自己儿子可以占上风,狠狠的把来人揍上一顿再说。毕竟白天里,他可是在那高高在上的金碧辉煌之处,身份尊贵,谁也动不得。
而如今,这里可是在西南侯府的地盘,他又是着便服而来,若是不能替闺女出口气,她就真是白做了这个娘。
想到这里,铁夫人就对着无双道;无双,不要客气,让这位客人好好见识一下西南侯府的厉害。
听此,铁无双道;好的,母亲请放心!
铁无双还是第一次争斗时候,得了母亲的鼓励和赞许,所以,他下手自然是越发迅疾,惹的冯莫寒更加恼怒,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而房顶上,高仁和玄六则是晃悠着双腿在上面坐着,很有几分看热闹的悠闲自在,哪有一分要帮忙的意思。
对于,自己主子在下面打架,自己在上面观看,玄六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偷眼瞄了一下高仁,小声问道;我们这样一直在上面看着,可以吗?这样好吗?咱们是不是该下去帮个忙啊?
听此,高仁不爽道;哼,筱芸还在屋里躺着呢,还不知道死活。你倒是忠心!筱芸平日做的那些好吃食,难不成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高仁他别说帮忙,手里的小石子掂了又掂,反倒随时要准备助铁无双一臂之力呢。
听此,玄六缩了脑子,扫了一眼筱芸的窗户,想着她下了马车那会,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心里也是酸的厉害,于是,他也低了头,开始数起瓦片,假装看不到正牌主子在下边打的热火朝天。
倒是高仁扫了一眼对面房顶,微微皱了眉头,等他还要要仔细再看时,却听得院子里有人大喊道;姑娘醒了,醒了!
这一句话好似施展了定身法似的,让众人齐齐停了手上的动作。
听到筱芸醒了,冯莫寒大喜,扭头就要上台阶时。却不想铁夫人却拦在了门前,说道;这位公子,小女深闺,不好请外男进入。
听此,冯莫寒脚下一顿,长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了怒气,冷冷道;劳烦夫人通传,就说冯莫寒来访,请她务必一见。
听此,铁夫人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应声,转身直接进了门。
冯莫寒下意识就要跟进去,铁无双却是不知道怎么了,也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口,丹凤眼里满满都是挑衅道;原来是冯公子,真是失敬。我家筱芸伤了心神,身体虚弱的很,不知何时才有空闲见客,不如冯公子坐下喝杯茶吧。
冯莫寒在听到这句“伤了心神”时,他眼底越发暗淡,扭身坐到了廊檐下。
而屋子里,筱芸在红梅的帮助下,喝了足足两杯茶水,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她环视一周,眼见屋里灯火通明,照着铁夫人熬的微红的眼底,于是,她就歉意说道;娘,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铁夫人上前揽着她,想骂几句,但到底还是舍不得,但泼辣爽直的脾气,又容不得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只好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该和娘交代一下了,宫里那位…到底同你有什么瓜葛?
“娘,我…”
听到这话,筱芸想起那人,应下娶别人的一刻,她的眼泪瞬间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见此,铁夫人心疼的不成,此刻恨不得自己的眼神可以穿透门窗,直接把外边的某个人钉在墙上。
于是,她道;好了,别怕,跟娘说明白,一切有娘在!
筱芸搂着铁夫人的腰,想起那些相伴的日子,和等待的日子,盼望已久却崩塌了整个世界的重逢,真是眼泪淌成了河。
筱芸道;娘,先前你曾经问我,京都那里是不是有心仪之人。我那时候没有说,不是不信任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那人不是陈家大哥,是………
“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桌上的烛台上,灯花爆开一朵朵,可惜却没有喜事来到。
听到这里,铁夫人手下轻轻拍着闺女的后背,神色变幻良久,到底还是叹气道;你这孩子,居然有这样的际遇。娘年轻的时候,因为脾气硬,不信命。但如今想来,很多时候,有些事,当真是上天安排好的。你们一个是尊贵之极,一个是平民百姓,这样相遇相知,怕是谁也想不到。虽说如今…
但即便身为女子,行事总要有始有终,即便是以后你们分开,老死不相往来,总要亲耳听个明白,问个清楚,以免有什么误会,将来后悔。你说娘说的可对…
想起当初,铁夫人神色里伤痛之色更重,继续道;我年轻的时候,只是因为在外面听到侯爷在外有了妾侍了,而且还同样怀了身孕,恼怒之下的我,根本容不得侯爷解释,这后果不但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儿,甚至还连累了侯爷战死。后来,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都要后悔的肝肠寸断。娘不想你也走娘的老路,见一见这个人,说明白,即便你们以后的路不一样了。反正,你要记住你还有家人,有娘在。这天下的男子,只要不是那个人,你看中哪个,娘就算是抓,也会帮你抓回来的…
第283章久别重逢
对于,铁夫人那些温暖,关心的话语,筱芸听的心里又酸又暖的,她紧紧抱了老太太的腰道;娘,谢谢您,我有娘就够了。
听此,铁夫人好笑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若是有娘就足够了,那你之前怎么不跟娘我直接去西南那里,而是总是想尽办法的,要磨着我来京都这里啊。
对于,自己的心事被铁夫人看出来了,筱芸有点不好意思道;哎呀,娘!
眼见她不好意思了,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先不和你说这些了,筱芸,那人现在就在门外,我去把人叫进来。然后,你们好好说,这人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些事,他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罢,铁夫人点了点闺女垂着的小脑袋,替她垫了一个枕头在背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而外面的那些人,在听到门扇“吱呀”响起时,众人这才都齐齐站了起来。
此刻的冯莫寒手里甚至还端着茶杯,他的这个样子可以看的出来,他此刻心里并没有比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安闲。
在他心里焦急的时候,铁夫人终于说道;冯公子,筱芸要见你一面。
“好。”
听到筱芸见他,冯莫寒眼底狂喜之色便涌了出来,抬步就要往里走时。
然而,铁夫人却是拦了他,慢慢摊开了手。
见此,冯莫寒楞了一下,转而把自己手里的茶杯放到了铁夫人手里。铁夫人这才侧身,让开了位置。
对于,自己母亲这样的做法,铁无双很是不解,于是,他上前,低声问道;母亲,为什么,放他进去呢?他都这样伤害筱芸了…
铁夫人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叹气道;算了,看在这茶杯的情分上就算了。
听此,铁无双也是沉默,也是啊,他身为一国的太子,是铁板上的下一任帝王,现在每个百姓都知道太子的一举一动,知悉甚多。更何况,西南侯府这样的地方。
太子文武双全,如今他更加是接管朝政,掌握大芫百姓的生死,这些一大一小的事件,哪个不是杀伐果断,又明理睿智的。可是如今,他为了这屋子里的姑娘,他居然心急到茶杯都忘记放下了…
这足以见的,他心里对待这个姑娘,还是有些不同吧!
昏黄的烛光,映在雪青色的纱帐上,没了白天那会的清浅雅致,这会反倒有些凄惨的模样。
床上的姑娘半垂着头,手里转动着手腕上只剩下的一个的镯子,此刻的她脊背挺得笔直,而她这个样子却偏偏让冯莫寒看出一种孤单又倔强的味道。他的瞳孔缩了缩,脚下却下一时的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没想到,这会筱芸却抬起了头,仔细打量他几眼,然后笑的一脸灿烂的,欢快招呼道;冯大哥,你来了,快过来坐啊!
“你…”
眼见她这个样子,冯莫寒走上前,小心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想要问什么时,却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全部都梗在了喉咙中。
倒是筱芸拉了他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哎呀,冯大哥,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我没事。本来我还以为家里的苞谷酒就够烈了,哪里想到宫里的酒也会这么霸道。呵呵,我这才喝了三杯酒就让人晕头转向的,冯大哥,我喝醉了,应该没有耍酒疯吧!我爹说了,我现在人在外边,就是代表整个老熊岭的脸面了,不好给家乡丢脸啊。
听到这里,冯莫寒道;没有,在我眼里其余都是次要的,你现在只要不头疼就好。
其实,来这里找她,冯莫寒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但现在看到筱芸这样子,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让他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筱芸一直在笑脸盈盈的,她还是一如记忆里的古灵精怪的模样,可是,她这个样子却让他心里很慌张…
筱芸拉了他的手,一直都不曾松开过,她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冯大哥,你还不知道吧!我家南边的作坊赚了很多银钱哦。还有,我的蘑菇窖看着面积是小,可是,这一个冬天的时间下来,也卖了快一百两银子呢。还有,各家乡亲的暖棚,都没少赚银子的。如今算着日子,这会乡亲们都已经开始育苞谷苗了,老冯爷说了,老熊岭现在日子逐渐好过了,咱们不能忘本,不能忘记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所以要白送苞谷苗给大伙。让大伙一起发财致富,还有鹿栏里,之前死了一头大鹿,他要投奔自由,却死在了投奔自由的路上,外边没它想象的那么美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鹿推自己,筱芸越说声音就越低了,她努力装了欢喜模样,又笑道;冯大哥,村里乡亲们都把你当自家人,以后你要是有空,记得多多回去那里小住几天。现在山下又建造了很多院子,估计,到时候,你再回去就不用挤在我们家了,我保管你有独门独院,可以住的更舒坦了。
“我…”
冯莫寒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疏离,手下用力握了筱芸的手,可惜,他才说一个字,就被筱芸捂住了嘴巴。
这不,她继续道;冯大哥,你听我说,我怕我停下来就会掉眼泪。你知道的,我一向倔强,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的。
外人?
这两个字就像利剑似的,从筱芸的口出来,就直接扎进了冯莫寒的心,扎的他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有点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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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缓过这个冲击后,冯莫寒道;我不是外人。
听此,筱芸道;哦,对啊,你不是外人,村里乡亲都当你是自家人的。我说错了…
筱芸好似没听出冯莫寒话里的痛苦,继续欢笑道;冯大哥,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猫,我很喜欢,整日里都抱着它,竭尽所能的对它好。
可是,这只猫却总喜欢去别人家里偷吃,虽然,它知道我不喜欢,总是会在回来我的身体的时候,会洗干净嘴巴再回来,但我还是能嗅到它嘴里的陌生味道。我犹豫了很久,依旧不能容忍,于是,就把那只猫送人了。
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所以,我夜里总会偷偷的哭,但是,我忍受不了,我爱它,始终如一,而我却只是它众多选择里的一个,谁家新鲜好吃,它就去谁家。我要的是同等的付出和回报,同等的爱交换。可惜,在所有人看来,是我为难它了。毕竟,猫的天性就是这样,爱新鲜,哪里有好食物去哪里。
所以,我决定放他自由了。
话罢,筱芸半垂着头,烛光照射在她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看在冯莫寒眼里就成了漫天的乌云。电闪间,整个天地都在翻覆。
不说他生在帝王家,就是平民百姓,但凡富庶一些的人家,都还要三妻四妾的,多多生儿育女的,好为自家开枝散叶,承继香火的。
而眼前的姑娘却是如此平静说着,她只要唯一,只看她,只爱她的人。
虽然,她的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又字字句句都是违和。想起她赏花宴上的那首诗,他心头越缩越紧。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想起那天她的诗词,他也说了出来…
听此,筱芸道;对。其实,这句诗先前还有一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等不来说要回来的良人,就自己来找结果了。而如今我的结果也找到了,也就到了好聚好散的时候。冯大哥这么聪明,一定听懂我的意思了。那么……
话罢,筱芸一根根掰开冯莫寒握着她的手指,神色决绝之极道;所以,冯大哥,从此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吧,各自安好吧。她眼底有晶莹闪烁,脸上的笑,如同糊上的假面,半点都不曾改变。
手指一根根被掰开,也生生掰碎了冯莫寒的心。
于是,他道;筱芸,你难道就不听我解释一句,就判了我的死罪吗?
听此,筱芸道;有差吗?因为你解释再多,最后的结果还是如此,不是吗?那就是我依旧要委屈自己,要理解你。而你的每一条理由,每一个解释,都比我重要,我会更伤心。所以……
她掰开最后一根手指,又撸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放到了冯莫寒空荡荡的手心。
然后,继续道;所以,冯大哥,我们之间的事,就当一场梦吧,如今梦醒了。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总是盼着你平安健康的。
话罢,她眼中的眼泪到底还是冲破了主人的封锁,无声滴落在翡翠镯子上,也砸破了冯莫寒的整个世界。
见此,他几乎是瞬间把镯子重新戴上了筱芸的手腕,之后抬手狠狠抱紧了单薄很多的筱芸。说道;不是梦,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哪怕你也不行!
对此,筱芸剧烈挣扎着,但不论她如何的挣扎,却半点用处也没用。就这样,她之前极力压抑了多少时日的怒火和委屈,也终于彻底爆发了。
这不,她怒道;冯莫寒,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想怎么样?你让我等,我等了,结果呢,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你爱我,我居然不知道你,是生在那个地方,我要是早知道今天会这样,当初我三哥带你回来时,我就应该把你赶出去!管你是不是冻死还是饿死!我干嘛那么多事呢?好了,你现在要后宫三千了,好,你去!我不参合还不行吗!你凭什么不准许!谁要你准许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太子就了不起啊,太子就能一手遮天啊!你给我滚开!
筱芸像是疯了一样,顿时破口大骂,但无论她怎么骂,怎么挣扎,冯莫寒的手臂就像金箍一样,半点都不曾松动过。
对此,她真的是火冒三丈了,于是,她生气的用头去撞冯莫寒,冯莫寒猝不及防,被撞得眼冒金星,但他依旧还是没有松开手臂。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只要松开手臂,他深爱的姑娘就要离他而去,这个认知让他恐惧愤怒。甚至比之前听到母后大仇的时候,还要更加愤怒。
没了母后,起码他还有父皇和大芫的天下,但如果没了筱芸的话,他就没了心了,没了全世界,这样他的世界就会变成黑暗了,想到这里,他就非常害怕…
于是,他慌张道;不,筱芸,我不准你离开,不,孤不准你离开半步!
对于,他的话语,筱芸真的是彻底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说不准就不准,那你之前还说回去找我呢,结果呢,我等了那么久,你都没有来,好,你不来,那我就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可是,你到好,你居然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了!好啊,成亲就成亲,老娘我不伺候你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老娘要赚无数银子,然后买个十几个美男回来,让他们每天都围着我转!哼,各个都比你好!
筱芸想起赏花宴上,雨清菡那般娇羞的模样,她心里就痛的简直要疯狂了。想到这里,她就愤怒的一张口,狠狠的咬在了冯莫寒的肩膀上。
冯莫寒痛的哼了一声,却是依旧不松手。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想怎么闹都好,但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
说来说去,又是这一句话,筱芸气的牙齿越发用力,直到嘴里隐约有铁锈的味道出来,冯莫寒还是一声都不曾吭上一声。
见此,她到底舍不得,慢慢松了口,眼见那肩头的衣衫迅速被血色染红,她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瞬间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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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爱你如骨
这不,筱芸哭泣道;呜呜,你现在到是好意思说,不放我走,你凭什么,我恨你,你就是个大骗子。你说几个月就回,结果呢,一去就没有消息了。我吃不好,睡不好,连家门都不敢出,就怕你回去找我的时候我不在!可是,你呢,到是好啊,给我的是什么?假名字和假身份,连家门在哪里都不肯告诉我!我好不容易跑来找你,你给我的什么大惊喜啊,你还跟别的女人成亲了!忘恩负义的大骗子,你敢再回村,我让我二哥打死你!
眼见自己心爱的姑娘哭成这样,冯莫寒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他道;好,好,我是骗子,我忘恩负义,别说是你二哥了,就连现在高仁都要打死我了。你若是还生气,就再咬我几口出出气吧,但是,请你一定听我把话说完。
冯莫寒轻轻一动,肩膀上的血色就更重了,但他还是不愿意松手,生怕自己一但松手,筱芸就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似的…
见此,筱芸到底舍不得,嚷道;哼,你想疼死自己,我才不管你如何呢?还有,你赶紧放开我,别把血染到我身上了…
可惜,对于,她的话语,冯莫寒还是不理会,始终就是不松手,气得她真想再来一口,咬他出气。
冯莫寒生怕筱芸再闹起来,所以,他这会贴着她的耳根低声说道;筱芸,我当初虽然隐瞒了身份,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和你说,我是的太子冯莫寒。先前离开京都,也是因为去体验民生,没想到,会遇到你…
这段时间,因为你的种稻谷的想法,我把这法子派人去试着种了,成果不错,所以,我正想要献上这种稻子的想法,求父皇赐婚时,哪知道,拜火教的人却来了,还说赐婚给我,那会我也很生气,不理解,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不拒绝这所谓的拜火教这些的要求…
直到那天,父皇对我说母后的死因后,我很恨自己,之后父皇更是让我忍耐下去,等待报仇雪恨的时间到来,而如今只不过就差半年的时间,不,四个月,或许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布局完成,铲除拜火教,为我母后和冤死的百姓报仇雪恨了。我不想你卷入肮脏血腥,这才没有去给你写信说明,本想着,等这事情结束后,我这就去迎娶你。哪想到,你却来了京都了。
桌子上的蜡烛,噼里啪啦抱了一串的灯花,这一次终于是喜事的预兆。
筱芸初始还恼怒的恨不得一脚把冯莫寒踢到天边,来出气的,可是,这会在听到他说这些事情,她越听就越发的沉默了。等听到他的母亲死的那般凄惨,还有东海百姓成片死去,她又紧紧抓了冯莫寒的衣衫。
虽然,在现代她接受了多年的无神论,相信科学,不要乱信那些牛鬼蛇神的,其实,那会她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当成一回事。
再说了那个所谓的火神如何厉害,甚至她隐约怀疑这所谓的火神,就是一座活火山而已,大芫百姓被欺骗愚弄了。想到这里,她又是心头缩紧的,这事情对于普通百姓还罢了,像冯莫寒和整个朝廷文武百官,他们应该不是傻子吧。若是这所谓的火神有假,他们怎么会看不出。而且,认真说起来,她就是那个最大的神奇所在。不是吗?毕竟,连魂穿都发生在她身边了,所以,这个所谓的火神又凭什么不能存在呢?
冯莫寒他一口气把自己心里的事情都讲完,等了半晌,也不见怀里的人说话,于是,他就试探着问了一句道;筱芸,可是,我所说的话,你不相信…
听此,筱芸回过神,叹气道;没有了,我相信,毕竟很多事情,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再说了,现在外面都有传言,火神教也正在到处招什么侍女。但是…
说到这里,筱芸用力挣扎了两下,依旧挣不开冯莫寒的铁臂,她只能翻了个白眼,恼道;但是,你说的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是要同甘共苦,即便是要报仇雪恨,那也是你和你的妻妾一起的事情,反正我们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你的这番话,只是让我不恨你罢了,理解你的选择罢了。至于其他的…
对于,筱芸所说的那些话,冯莫寒彻底着急了,这不,他道;不,筱芸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你在身边,看着我怎样报仇雪恨,看着我怎么铲除那些邪教,看着我怎么治理天下。我要你同我一共享荣华!你听懂了吗?
听此,筱芸冷笑道;呵呵,好一个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好啊,真是好想法!想要陪你共享荣华的美人多了是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反正整个大芫都是你的,你尽可放手去施展,别算上我。我要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然后在游历天下,在找个只爱我一个的男子成亲生子,一辈子平安喜乐。
对于,筱芸说这些话,真的是把冯莫寒气的想吐血了,这不,等他缓过尽头后,怒道;我不准!
筱芸现在每说一句,冯莫寒就愤怒一分,只要想到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要同别人成亲生子,他就恨不得杀了天下所有的男子。
见此,筱芸气的又低头照着他的肩肩膀狠狠的又咬一口,只不过,这次她到底没舍得下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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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她怒道;你是太子,你就了不起啊!你想后宫三千,凭什么不准我成亲生子!你在逼急我了,我现在就直接撞死在宫门前!
“你…”
听此,冯莫寒瞬间一口血涌上喉头,几乎要气绝。但手下却是不曾松开半点,他低头在心爱的女子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熟悉又温暖的味道,一如他无数思念成灾的梦里。
然后,他说道;放心,只有你,我的身边一直都只有你,不会有任何女子。
听此,筱芸慢慢松开口,沉默良久,低声问道;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应下这句的人是冯寒,还是大芫太子冯莫寒呢?
听此,秦莫寒回答道;孤,大芫太子冯莫寒,今日承诺今生只娶陆家女一人。如有违背,便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话罢,他便重重在筱芸耳际亲了一口道;筱芸,我这样说,你可高兴耶!
对此,筱芸傲娇道;当然高兴,但我还没有决定嫁你。你只说你爱我一个,只是给了我们一个继续相处的机会,一个相守终生的前提。但我最终会不会嫁给你,这要看我的心意。毕竟,我还是非常有市场的,老熊岭只要放出消息出去,答应只娶我一个的人,怕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我总不能人人都嫁吧。
话罢,筱芸抬着下巴,撅着小嘴,傲娇臭屁的模样,看的冯莫寒气的咬牙。不等筱芸继续说下去,他就猛然吻了下去
两人如同两个斗气的野兽,唇舌狠狠交缠间,渐渐就有了血腥味道,慢慢又夹杂了浅淡的咸味。
见此,冯莫寒抬了头,轻轻擦去筱芸满脸的泪痕,心头痛的厉害。
于是,他道;筱芸,都是我的错了,你别哭,都是我不好。我的错的…
听此,筱芸边哭边道;呜呜,你还好意思这样了,真的很讨厌了。我想你,我想你!可以我怎么盼,你都不回去,那么多坏人欺负我,你也不回去,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话罢,她的眼泪如同夏天的暴雨一般,噼里啪啦落的又快又急,冯莫寒擦抹都来不及,他只能一把搂了她到怀里。
温柔道;我也想你,想的睡不着,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抱你。你送来的信,我每天都看会三遍以上,你包的饺子,一顿我只舍得吃三只,连父皇那里,我都没舍得送去…
烛光投射在纱帐上,映射出两个人紧紧拥抱的影子,是那么的紧固,好似风吹雨打千万年,都不会改变似的。
哭了好一会,筱芸终于把心里的委屈倒得一干二净,之后抹着眼泪,有些心虚的问道;那个,我从家里带了伤药,给你裹一下肩膀啊!
听此,冯莫寒动动肩膀,疼的抽了一口冷气,开口却是应道;没事的,不用,只要你不去买十几个美男回来伺候你,我什么痛都能忍的下。
筱芸缩了脖子,转着手上的镯子,小声反驳道;哼,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不是因为看你要同别的女子成亲,我才会如此的口不择言…
听此,冯莫寒好笑道;以后再如何生气,也不要这么说了,女子的名节…
筱芸噘嘴道;切,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名节啊!
她的这句话果断取悦了冯莫寒,让他心头甜软一片,伸手小心把筱芸揽进怀里,说道;如今你也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结果了,就不要多想什么了。明天,你就回老熊岭那里,最多半年的时间,我就去找你。
听此,筱芸否决道;不,这样的时候,这个时间,我要陪在你身边。即便不能帮到什么大事,起码能偷偷给你加油。
好不容易得来的相聚,刚刚还解除误会,筱芸怎么舍得离开。
“加油?加什么油?”冯莫寒听不懂这话,于是,也问出来了…
听此,筱芸却是赶紧摆摆手,撒娇道;哎呀,这不重要。我家在京都有酒楼,城外还有小庄,干娘和义兄对我也是千好万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只管忙你的就好。
冯莫寒皱眉,心里迅速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盘算了一遍,确认没有露出马脚,就是今晚出来,他也是潜行而来,这才点了头道;那好,以后可能不会经常见面,但我一直都在。有事你尽管让铁无双传信…
说起铁无双,冯莫寒眉头皱的更深道;说到他,这铁夫人可是有意把你…
听此,筱芸赶紧摇头,生怕冯莫寒迁怒西南侯府,赶紧说道;不是,干娘把我当亲闺女,铁大哥也是好兄长。
冯莫寒挑眉,勉强算是相信了。若是先前,他同筱芸误会重重,兴许还会担心外人斜插一手,而如今他心爱的姑娘就在他怀里,他什么都不怕了。这是他的女人,注定同他站在乾坤殿前,俯瞰整个大芫的天下,共享尊荣的女人。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任何时候,保护好你自己,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好。”
两人静静抱在一处,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渐渐磨合,最终跳成了一个节奏,一个频率…
即便万般不舍,终究还是要分开,外边已经是四更天,再不离开,恐怕就有些不方便。
所以,筱芸慢慢松开了手,努力装作轻松模样,开着玩笑道;我不管,你回去之后,即便是逢场作戏,还是什么的,也不能碰那个什么神使?成亲也不准洞房,不准牵手。若是你敢假戏真做,我就真的敢做出我刚才所说的事情哦…
她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凝重,无比认真道;冯莫寒,若是你负了我,你忘了今日的承诺,我会毁了整个大芫。不要怀疑,我既然有办法在冬天种出青菜,一年两熟稻米,自然有办法造出‘瘟疫’或者死伤无数的‘天雷’!”
听此,冯莫寒点头,郑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眼底越发坚定道;嗯,我从来不认为,我爱上的女人是个简单女子。我不会负你,不是惧怕你的神鬼手段,而是因为我爱你刻骨。
“我也爱你。”
筱芸抬头同样在冯莫寒额头印下一吻,如同印章,为两人的约定盖章。
“吱呀!”
两扇雕花门上终于再次再开了,暗夜的屋檐下,铁夫人母子和韩姨母,红梅,刀嬷嬷,一个都不少站在这里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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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有情饮水饱
见此,筱芸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大家既然都等在门口了,想起刚才自己在屋里那般大吵大闹的,很是脸红,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上前抱了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都那么晚了,你怎么没回房间呢?现在晚上那么寒冷,你这样等在外面,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呢?那就是女儿的不是了…
听此,铁夫人好笑道;这风寒吗?娘到是不怕,这都不是事,娘只怕有人欺负到我的闺女!这才是大事情…
铁夫人这般说着,双眼却是直直看向冯莫寒。这个时候,不是西南侯夫人对上当朝太子,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在审视偷走闺女芳心的“虎狼”吧!
对于,她对自己的打量,冯莫寒不但没有恼怒,反倒感到很欣慰,替筱芸有这样的义母感到很开心。毕竟,之后的几个月,他虽然不在筱芸身边,但是,起码有铁夫人在,她也不至于受到什么委屈…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以后,劳烦铁夫人多多照料筱芸。等我大事结束后,孤必有重谢。
听此,铁夫人道;不必了,太子言重就。更何况,筱芸是我铁家的闺女,自然有我铁家护着。这天下不管是谁想要欺负她,都得要先过我们铁家这一关。
她这话说的可是半点都不客气,冯莫寒又不是白痴,当然也听出,这老太太说这话里面的“天下”俩字,也包括他在内。
但是,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扭头替筱芸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切记万事以自己安危为重。知道吗?
听此,筱芸微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也是,不论在什么时候,你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你要记得,有你在,我的呼吸才有意义。只要你平安,就什么都有可能。记得常让人送信过来给我!
筱芸的话,让冯莫寒暖到心坎里,于是,他温暖道;好。
眼见时间不早了,冯莫寒深深望了筱芸一眼,到底还是硬气心肠,转身下了台阶,穿过游廊,几个翻身就上了院墙,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隐约透出一点光亮的夜色里。
院子里沉默了良久,到底还是筱芸愧疚又心虚,小声道;娘,额,时间不早了,咱们该休息吧!今晚娘同我一起睡好不好?
听此,铁夫人也猜到闺女这是要同她说些心里话,于是,她就点头道;嗯,好,好了,你刚醒来,也不好吹风,咱们就赶紧进去吧。
话罢,她便同铁无双摆摆手道;好了,无双,你也赶紧去歇息吧。
听此,铁无双瞧瞧这天色,然后,他耸肩道;嗯,好,马上就到上朝时候了,娘和妹妹先去休息吧,我就不休息了,之后我垫垫肚子就出门了。
“好。”
筱芸同铁无双行了一礼,转身便扶了铁夫人进屋,韩姨母撵了红梅去补觉,然后,她自己便同刀嬷嬷一起守在了外间。
屋子里,铁夫人简单卸了钗环同筱芸躺在床上,此刻,筱芸还在犹豫着怎么解释,她自己同冯莫寒的这段神奇姻缘,而且,还不能说出火神教那些瓜葛,正为难的时候,铁夫人却是拍了她的手。
这不,她说道;好了,睡吧,傻丫头,若是有为难之处,娘也不问你。你只要知道,凡事以你的心为主,不要委屈自己就行了。
听此,筱芸顿时鼻子一酸,哽咽着抱了老太太的胳膊道;娘…
见此,铁夫人好笑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掉眼泪。羞不羞啊,你啊,只要少生病,娘就放心了。还有大考明天就开始了,你若是不嫌累的话,就去你家里的酒楼看看,还有去城外的小庄去看看自己家乡人,或者去散散心,等到你三哥大考出来,娘在侯府给他摆酒席庆贺。
听此,筱芸道;好,谢谢娘!
此刻的筱芸高兴的眼睛都是亮亮晶的,很多时候,天堂和地狱真的就是一线之隔,先前她还恨不得直接睡死过去得了,再也不醒过来才好。
而如今却是突然发现,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她有人疼,有人爱,有生意要打理,有好多好多事情都等着她去干?世界还是多么的美好
就这样,她因为兴奋了好久,这才慢慢睡去,当然,她嘴角的弧度,因为沉浸在睡梦里,又调高了几分。
倒是铁夫人在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后,她睁开了眼睛,半点睡意都没有。
此刻她心里想的是如今朝中形势混沌一片,拜火教搅得文武百官都分成了两派,虽然,现在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冲突,但现在祸根已经深重,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大祸。而皇上这边,也是顾忌拜火教的威胁,才会下旨意赐婚太子和那拜火教神使。
可是,帝王的威严从来都是不容亵渎,不容妥协的。
这道旨意必定在明德帝和太子眼里变成一个耻辱的标志,这父子俩也绝对不会不反击的。
只要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赐婚一事,肯定就是一个权宜之计。这样说来,太子今晚这样追来,勉强对筱芸还有三分真心存在。
而铁家既然收了筱芸做义女,她既孝顺又懂事的,铁家念在她的情面上,也该助明德帝和太子一把。
想到这里,铁夫人就喊道;刀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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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嬷嬷本来就守在门外,这会,听到主子召唤,就立刻静悄悄开门走了进去。
铁夫人示意她上前,附耳在她耳边吩咐说了几句话。
刀嬷嬷行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吩咐完事情后,铁夫人伸手替筱芸掖一下背角,随后闭上了眼睛。
人皆有私,她的这般决定,七分是真心疼爱筱芸,三分也是为了铁家。若日后,筱芸当真做到了那个天下女子的至尊位置,那么,他们铁家三代内的富贵就不必再犯愁了…
好了,这会先不说铁夫人的想法了,咱们把话头转向冯莫寒这里吧!
离开西南侯府后,冯莫寒行走在暗夜里,想起刚才的一切,他的嘴角的弧度真是落也落不下去。但是,偶尔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又疼的他直抽冷气。
筱芸这次真是气狠了,否则,也不会忍心咬伤他。
不过,没有爱,怎么会有恨呢?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
原来,他心爱的姑娘比他想象中要更爱他!这个认知让一向沉稳的太子,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跳跃着跑了一段路,等他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身份时,这才干咳两声,左右看看没人,这才继续赶路。
自然,他也就没注意到,远处的街角,某个苗条的身影,正站在黎明前的浅淡晨光里,白生生的玉手捏着下巴,满脸都是好奇兴奋之色。
看来,这个太子,倒是同她听说的不一样啊,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啊!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的很,很期待在此相见,你又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太子…
初升的太阳,似乎也感受到了某人的高兴,几乎是一离开了地平面上,它就拼命的挥洒着它的热力,催促着春天的脚步又往夏天推进了一大步。
昨天晚上,铁夫人在凌晨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所以,等到她睡醒过来时,看到屋子里只有刀嬷嬷守在一边时,她就问道;筱芸呢?
刀嬷嬷笑的古怪,应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姐早早就起来了,她直接进了灶间忙去了。
听此,铁夫人愣了愣,转而却笑道;哎,真是羡慕她们这些年轻孩子,生气的时候,恨不得气绝过去,高兴的时候,又满身是力气的,真是折腾个没完没了。
刀嬷嬷一边伺候主子起身,一边凑趣道;老奴可是盼着小姐天天都高兴,估计这满府的人也是如此想的。您不知道,小姐一下厨房,前院的那些人就馋的直流口水…
等铁夫人收拾妥当,扶着刀嬷嬷的手去了大厅时,一见那满桌子的饭菜,她也是哭笑不得的。
看来,刚才刀嬷嬷说的,真是说的不夸张,此刻的大圆桌上,就粥就有六种花样,还有各色面食也是十几种,更别说清爽的小菜了,真的是应有尽有的。
筱芸许是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微微红了脸迎上来,捏着衣角小声道;娘,是这样的,我睡不着,就多做了一点早饭。
铁夫人却是笑声朗朗道;好,娘倒是希望,你以后的每天都这样,我就高兴了…
筱芸当然也听出干娘的意思了,是暗指她心花怒放,于是,她脸色更红,扶了老太太坐好。
娘两个边吃边说,都是吃的饱足。之后又给铁无双留了几样,其余的就都赏给了刀嬷嬷等人。
筱芸因为重新得回了爱情,心里存了几月的怨气,现在也一扫而空了,这会她浑身充满了干劲儿。眼看外边天色不错的样子,她就央求老太太道;娘,今天就是大考的日子了,我原本想去看看我三哥,但又怕他惦记我分心。所以,不去打扰他倒是可以。不过,家里的箱包作坊,这些时日怕是积压了很多存货,我要赶紧把京都这里的箱包铺子开起来。还有,酒楼和小庄那里,我也想去看看…
听此,铁夫人道;好了,娘知道了,去吧,去吧!
这一次,铁夫人难得没拦阻,很是豪爽的摆摆手道;筱芸,侯府名下的铺子不多,但也有个二十几家,这几年我疏于打理,都是不赚不赔的熬着呢。稍后让刀嬷嬷带你去各处转转,你看上哪家,直接清理一下拿去用就好了。
听此,筱芸着急道;那可不行,娘,在说了,在商言商,咱们还是要说清楚。
筱芸谈起生意可是最公私分明,陈掌柜一家,就算同陆家相处亲近,也从来没在银钱上差过一文。
筱芸道;娘的铺子,到时候我看上了就跟娘说。给租金,娘肯定不一定要,况且娘也不差这点租金。不如这样吧,我分娘两层利润好了。算是我跟娘合伙,娘出铺子,我出货品和人手。怎样啊!
铁夫人听得心头甜暖,陆家的家底在老熊岭可能是数一数二,但同侯府想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她可从来没有小瞧过闺女的“这种点石成金手”的能力,毕竟,陆家一年前还穷的吃不上饭呢,而如今,却可以在冬天可以种菜,粉条作坊,火锅酒楼,可不是人人都能琢磨出来的。
再说她这会弄的箱包生意,就是对生意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这生意以后必定会大火。
两成的利润,实在是侯府占便宜了。
但闺女孝顺,她也高兴的接下这份孝心。左右以后时日还长,多的是她疼爱闺女的时候。
于是,铁夫人道;那好,都听你的。
筱芸道;哎呀,谢谢娘。
话罢,她便欢欢喜喜换了一套水蓝色的新衣裙,长发编成辫子,在头上盘成两个小包子,各抓了一个银翅蝴蝶,每每走动,那蝴蝶翅膀扇起来,真是分外灵动可爱。
主子高兴,奴仆们自然也是心情大好。
刀嬷嬷喊了前院准备马车,之后更加是收拾了点心,垫子等吃用之物,然后,这才伺候着筱芸出门。
不同于当初进城的那一天,这次筱芸才有心情,好好打量这京都的繁华和风采。
不同于北荌洲的偏僻落后,京都这里环境显见要大气很多。各条街路都是青色石头铺路,路旁还有条石砌成的下水道,即便是雨天,也保证路面不存水,很是干净。
而如今冬雪已经融化完了,下水道里的落叶也淘洗没了,分外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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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会见家乡人
街路两边的宅院,各色各样的都有,有的门前都安了石头狮子,彰显着主人高一等的身份。
有些人家直接干脆栽了两棵树,等夏天里坐在门口乘凉看个热闹,悠悠哉哉的何乐而不为…
等到马车来到最热闹的西市时,便有些走不动了。其实,街路倒是很宽,但无奈两侧都是店铺,所以,就显得有些狭窄了。当然,也有很多小商贩站在街路边吆喝着。行人更是摩肩接踵,同现代时候的步行街没什么区别。真是热闹非凡的很…
其实,筱芸早就在马车里坐的憋闷,借这个机会就同刀嬷嬷说道;嬷嬷,要不,咱们下去走走吧。反正现在马车也难行呢!
见此,刀嬷嬷怎么会不清楚她打的如意算盘,况且出来时候,主子也嘱咐了,一切都听筱芸的,于是,她就道;好啊,姑娘,反正今天出来预备的马车并没有带着侯府里的标记,倒也不怕别人认出来。
听此,筱芸大喜,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头发,就跳下了马车,慌得拎着凳子的小厮差点没跪下来。
见此,筱芸赶紧道;是我太心急了。
刀嬷嬷摆摆手,吩咐小厮道;把马车赶去安静处,等姑娘逛完,自会让人喊你们回来…
“是,嬷嬷。”
筱芸想了想,冲着韩姨母点点头,韩姨母会意,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小厮手里,然后说道;好了,这是姑娘赏的,去喝碗热茶吧!
听此,小厮感激的赶紧行礼,对此,筱芸却有些害羞,扶了刀嬷嬷往街里走。
对此,刀嬷嬷好笑,低声嘱咐道;姑娘,以后可要习惯才好,毕竟姑娘以后要去的地方,那里的奴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呢?
听此,筱芸道;哎呀,嬷嬷,您这是笑话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再说了,我就是不习惯有人下跪和磕头!毕竟人人都是是父母养的呀…
虽然,昨天自己接受了冯莫寒的解释,两人也重归于好,他也亲口承诺只娶她一人,但对于冯莫寒的身份,她还是多多少少的有几分抵触。
虽说现在陆家日子,比以前确实好太多了,像青花和青玉她们几个,虽然都是签了契约的奴仆,但筱芸从没来没把她们看轻一点,除了犯错时候,韩姨母会虎着脸罚过青花青玉跪地反省,她可从来没要求两个丫头下跪。
到了京都,侯府这么多仆役,她也是好不容易才适应。
一想起冯莫寒所在的地方,那里规矩森严的,她顿时便觉得头皮发麻起来了。所以,对于,刀嬷嬷的话语,她只能再次装了鸵鸟,装个啥也不知道,先躲着,到了那一天再说了…
而这头的陈信,这一天他起的也挺早的,这会听到院子里刚刚发芽的桂树上有喜鹊在叫,心里就有些犯嘀咕,猜测着是不是,贵人有喜的暗喻在此的意思啊!
哪知道,他今天忙碌了大半天,酒楼都开门迎客了,也不见喜事的到来,于是,他就把这件事给扔去了脑后。
所以,当筱芸带了刀嬷嬷从外边进来时,立刻便有机灵的小伙计上前招呼道;啊呀,这位小姐,您可是要用饭呢?现在二楼还有干净的雅间,小的这就带您移步上去,可好?
听此,筱芸扫了一眼大堂,这会还不到中午吃饭的饭点,大堂里已经坐了大半客人,显见生意很好。而面前的小伙计穿了蓝色的衣裤,头脸洗的很是干净,肩头还搭了一块雪白的布巾,且笑且说的模样,让人也是心生好感。
于是,她就露出了笑脸道;小哥儿,请问你们陈东家在吗?我找他有事。
小伙计听得一愣,偷偷细瞧筱芸的模样,并不像那些风月场所的女子,去除了某些可能,于是,他就迟疑着说道;我们东家……
哪知,没等他把话完,后厨和大堂连接的长门帘一掀开,一个壮实的后生端了堆满菜盘的托盘进来了,抬头正看着门口这个位置。
“筱芸,筱芸!你怎么来了!”
看到筱芸的到来,那后生高兴坏了,直接把托盘往旁边的空桌上一扔就大步窜了过来。
筱芸闻声一瞧,正是村里的后生哥哥。是当初一起同陆老大和夫妻去南边建淀粉作坊的人员,回来时候不想又留在了京都这里工作。
于是,她道;大柱哥,我是随着我义母来京都小住啊。先前不方便说,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你们和陈大哥。
听此,大柱兴奋的搓着手,毕竟出门在外,还有什么比见到家里人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他问道;筱芸,家里长辈们都好吗?我爹娘呢?身体可都好?还有水生他们都定亲了吗?
见此,筱芸好笑道;大柱哥,你问那么多问题,你要我如何回答你啊,呵呵,好了,不逗你了,家里人都好,这个时候,家里怕是都鼓捣苞谷苗送乡亲们呢?
大庭广众之下,筱芸也不好多说,应了几句就悄悄问道;对了,陈大哥呢,带我去见他。
听此,大柱也发现自己有些不谨慎了,懊恼的一拍后脑勺,赶紧引着筱芸往后边走,之后还不忘吩咐先前那个小伙计道;对了,钱多,把这些菜送去楼上天字二号房。
钱多道;好咧,哥哥,你就放心吧!
话罢,小伙计就乐颠颠跑上二楼送了菜,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便溜进后厨问询忙着配菜的另一个后生道;二福哥,好像你们的同乡来了。大柱哥见着了,可高兴坏了,你不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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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二福道;同乡吗?那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对于那小伙计的话语,二福并没有当一回事,还是继续手里忙着,嘴上应了一句,毕竟来京都这里都大半年了,他可不是当初刚从家里出来的傻小子了。
刚开始时候,他也认过几次同乡,都是北洝洲附近的。但这些所谓的同乡嘴上说的亲热,最后都只是过来骗吃骗喝的,有一个人,甚至还骗走他的二两银子。哪里有什么同乡之义,不过是打着同乡的旗号来占便宜罢了。
想起自己那会刚离开老熊岭的时候,老冯爷就对他们说过外边的人,不能当家里人一般对待,他还有些不以为然。而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好在,他只损失了一点银子,倒是没耽搁了活计。否则,到时候回到村里,可要被爹娘念叨到死,被玩的好的发小们笑话多少年了。
不过,这次他却是猜错了。
哪知,那小伙计道;是个姑娘,还带了嬷嬷呢,我听大柱哥叫她筱芸……
小伙计见二福脸色没什么在意的样子,也熄了八卦之心,随口应了一句,还想要该话题时,就见二福已经撒腿就跑的没了影子,只留来了灶间通向后院的木门在剧烈的晃动着。
见此,众人都是一惊,齐齐问向小伙计道;这二福,这是怎么了?
听此,小伙计眼珠转了转,扫了角落里熬汤底的两个后生一眼,就高声道;刘全哥,是这样的,你们同乡筱芸姑娘来了,现在已经去了后院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果然,这两个后生一听,都高兴的差点一蹦三尺高,慌忙熄灭了灶火,盖了锅盖,然后就直接跑去了后院。
这下子,灶间里工作的人可都更好奇了,纷纷围了小伙计问询,见此,小伙计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一句,最后他还是被大厨踹了一脚,回去大堂忙碌去了。
这个小片段,咱们暂时先不说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里吧!
再说筱芸随着大柱进了后院,大柱就高声喊了起来道;陈大哥,陈大哥,你快出来了啊,看看谁来了!
京都的地价本就高,这西市里更是寸土寸金,所以,酒楼的后院很小,但正房和厢房俱全,甚至角落还有一口水井,井台上放着木桶,很有生活气息。
此刻陈信坐在正房里盘账,之前过年这段时间,酒楼进账颇丰,他琢磨着是不是让人再送回北荌去。但想着此刻陆谦大考马上就完事了,总要给他多留一些。而且,他心里的猜测不知对不对,万一真如他所想,怕是事情更多,兴许就不用派人送回去了。
正是这样的时候,突然听得大柱一声喊,他还有些不能相信,于是,掀开门帘出来,一眼看到筱芸穿了一身蓝衣裙,笑嘻嘻站在院子里,还是那般灵透娇俏,他忍不住也是惊喜的嚷道;呀,筱芸妹子,你当真来了?快,快进屋!
听此,筱芸笑道;陈大哥,最近可好?
陈信道;好,好着呢,快进屋。
对于,筱芸的到来,陈信也高兴坏了,很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春”的惊喜,所以,等筱芸刚进屋,没等她坐下,二福就跑了进来,也是嚷道;筱芸,筱芸……
“二福哥!”
没一会,刘全他们两个也赶到了,一时间,整个正房不算大的客厅里,就挤了七八号人,都围着筱芸七嘴八舌的问着家里的事。
人在它乡,都是格外惦记家里人。
当然,筱芸都一一应着,说起家里暖房赚了多少银子,如今家里都在忙什么,哪个后生订了亲,哪个姑娘置办好嫁妆了。城里的酒楼生意也很好,岭下和山口外都开始建房子等等这些琐事。
虽然有些事,众人已经从家里捎来的信里知道了,但是亲耳听筱芸说起,还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陈信等着众人说了个大概,就开始撵人道;好了,好了,筱芸以后要在京都住一段日子,到时候,过来的时间多的事。你们赶紧先回去继续干活,别耽误了生意,小心我扣你们的工钱!
他平日待老熊岭众人可是如同自家人一般,百般照顾,众人哪里会怕他。听得这话都是玩笑道;掌柜的,我们可是不怕你,筱芸才是大东家!
一旁的筱芸见此,却是给陈信撑腰,笑道;别啊,我可是甩手东家,一切都是陈掌柜说了算。
听此,陈信道;哼哼,臭小子们,让你们猖狂,落到我手里了吧!还不听话,小心我扣你们工钱…
陈信咬牙,做出凶狠摸样,惹得众人都是哄笑起来。
最后,众人到底又说了几句闲话,后生们才心满意足去了前边忙碌。
人终于走了,筱芸也终于有空闲时间了,于是,筱芸就扶了刀嬷嬷上前同陈信介绍道;陈大哥,这是刀嬷嬷,是我干娘身边的得力人手。今天我出门,干娘因为不放心,所以,请嬷嬷带我到处走走。
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眼睛尖耳朵毒,陈信早就注意到刀嬷嬷了。
不同于韩姨母见到同乡的激动和高兴,刀嬷嬷从进屋之后,就一直低头站在筱芸身后,不时递杯茶水,却是没有吭声半句,也没有四下扭头打量屋里摆设,极重规矩。
所以,可以见得,这嬷嬷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于是,他的眼睛就是一亮,赶紧拱手行礼,笑道;嬷嬷,家里人久别重逢,多说了几句,倒是怠慢您了。
听此,刀嬷嬷道;陈掌柜客气了。
话罢,刀嬷嬷给陈掌柜回了一礼,转而又同筱芸说道;姑娘,老奴一路走来有些累,去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一会,可好?
对于,她的话语,筱芸怎么猜不出来呢?知道她这是避出去,给出一个方便说话的空间。
于是,她感激应道;好啊,嬷嬷,我很快就好。咱们还要去看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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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选铺子
听此,刀嬷嬷再次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一旁的韩姨母见此,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张罗好了热茶,就这样她们两人就坐在石凳上说着闲话。
刀嬷嬷瞧着筱芸掀起了门帘,她的这番动作,倒是让院子里的人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只是听不到声音而已,这做法实在是高明,她忍不住点了头。
先前她还觉得筱芸是巧合,才会得到自己主子的喜爱的话,可是,而如今看来,是她自己想歪了,其实这姑娘能得到自己主子的喜爱。是她自己当真聪慧本分,又善良手巧,实在是难得的人。
当然,筱芸此刻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做法便得到刀嬷嬷的称赞!
这会的她正急着同陈信问道;陈大哥,你最近可是见过我三哥,他今天不是已经开始大考了吗?我先前没敢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准备的如何了?听说那考场地方特别阴冷,身子弱的人都坚持不下来三天呢?
听此,陈信道;筱芸,你放心。我虽然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老三了,但前段时间刘公子可是来过这里一趟吃饭,我还和他聊了一会,之后还给老三捎带了吃食回去。老三好着呢,闭门读书有些日子了,听说已经准备很充足,保管不会委屈自己。
筱芸道;这样啊,那就好,虽然先前三哥出门时候,我也给准备了一部分吃食给他,但是,我还是担心着,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不够呢?
听到自己三哥没啥事,她的心也就稍稍放了心,抬头见陈信还是一脸犹豫迟疑的样子,她心头一跳,就问道;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有别的事情为难?还是咱们的生意被别人觊觎了呢?
听此,陈信实在忍耐不住,就问道;不是,咱们的生意好着呢。没什么大事情,再说了咱们酒楼对外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的生意,所以,这京都这里,哪里有人敢欺负到门前啊。
听得太子这俩字,筱芸有些脸红,猜测着陈信必定是明白大半了,于是,她就忍着害羞道;陈大哥,那个,你可能知道了吧,当初在村里暂住的冯莫寒,冯大哥,他就是当朝太子。
听到筱芸那么肯定的答案,陈信顿时惊讶道;啊!
虽然,自己之前早就有猜测,但这会听得这般肯定的答案,他依旧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几步就窜到门口,四处瞧着没人偷听,之后更是“咣当”一声关了门。
外头的刀嬷嬷和韩姨母见此,都被他的动作惊得差点没扔掉手里的茶碗,等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默默起身,守在了门前。
筱芸当然也被陈信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赶紧道;陈大哥,你别害怕,冯大哥还是那个冯大哥,不会对家里不利的。
而这边的陈信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狂跳的心,他虽然是这样做了,但此刻他脑子里依旧是轰轰作响,激动不已的。
虽说他在京都也混了十几年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抱得唐家的大腿。但唐家也只不过是个依附在镇远侯府的姻亲罢了,算起来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
但如今呢,他居然当真成了太子殿下的门下了。
怎能不让他激动不已呢?
此刻他的心真的是非常激动的不行不行啊…
不,更何况筱芸还是太子心爱的女子,而筱芸叫他一声大哥……
这样说来,那太子是不是也会叫他……
想想都觉得高兴…
剧烈的幸福感,瞬间冲刷的他熏熏欲醉。他抬手给了自己赏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终于让他清醒下来,也看清楚了筱芸脸上的惊愕。
于是,他道;哎呀,筱芸,你别怕。我就是…就是……
眼见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还要行礼赔罪的样子,筱芸慌忙躲开了,拉了他坐好,又倒了茶,递到跟前,这才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陈大哥,突然说这样的话,吓到你了。
这话可不是筱芸客气,实在是出于真心道歉。
虽然穿越到此,已经很久了,但她的灵魂来自现代,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人人平等”这四个字。早就已经刻入灵魂,像这个什么帝王将相的,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太直观的敬畏。哪怕她心爱的男子是太子,她想的最多的是他会不会娶很多女人,而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对方一句话就要了性命,甚至还会连累全家,或者是全村灭绝的认知。
所以,对于陈信这半个陆家人,说出冯莫寒的身份之时,她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太多因素。
毕竟,以后她在京都,还要张罗新铺子,所以,与其让陈信总是在暗地里猜测,还不如现在就和他说说清楚,比较好。毕竟信任,有时候是最好的回报,比金银钱财来的更让人踏实又舒心。
陈信见筱芸如此平静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就突然平静下来了。
是啊,是他太激动了,一来,他一个大男人的,在外行走多年,总不能慌乱的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吧。二来,那人身份再尊贵,他也是自家妹妹的男人,这样说起来,那人还该称他一声大哥呢。虽然就算人家敢叫,他也不一定敢应,但这名分还是可以让他偷偷暗爽一下的。
想到这里,陈信有点不好意思道;咳咳,筱芸,让你见笑了。我…我就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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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筱芸道;没关系了,陈大哥,这么久了,生意一直都是你在操心,而我偏偏没告诉你实情,是我的错
…
听此,陈信道;哎呀,筱芸,不会,不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凶险着呢,那里的人谁知道是好是坏,万一让他们知道你同…嗯,同那位贵人相识,怕是到时候你的生命都有危险。
说到这里,陈信突然想起,自己这样说会吓到筱芸,万一让她生出离开冯莫寒的心思怎么办,于是,他又追加一句道;不过,你也别害怕,毕竟,当今陛下就那位贵人一条血脉,不会有争斗的事端发生的,所以,其余之事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对于陈信的话语,筱芸听得好笑,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陈大哥。我没事的…
见此,陈信长舒一口气,转而想起那个传言,也顾不得试探什么了,所以,他直接又道;筱芸,是这样的,街上有传言说。嗯,陛下赐婚给太子,而且有个姑娘在赏花宴上念了句诗词。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乱,但筱芸还是听得明白了,于是,她脸色更红,但却坦然承认道;陈大哥,年前咱们老熊岭那里发生了地动,你知道吧!我碰巧救了一些人,其中就有我的义母主仆他们。没想到,义母既然是西南侯府的老夫人,她待我非常好。所以,我也随着她来到了京都这里的,先前的赏花宴的事情,是我一时气愤,误会了冯大哥。才会这样,昨晚冯大哥来探望我,已经把误会说开了。其中有些缘故,我不好同陈大哥说明。不过,还请陈大哥对我同冯大哥之事保密,至于其余之事,生意还是照旧。我若是有事需要帮忙,求到陈大哥头上,陈大哥就多辛苦些,帮我一把就好。
陈信道;哎呀,妹子,咱们都是自家人,可不要说两家话。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差人来喊我就是了。还有,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你也知道,你家那几个兄长可是疼你厉害,若是知道我在京都,还让你受委屈,怕是我以后都没脸回北荌那里了。就是我家爹娘知道了,估计也要拿大棒子把我赶出来!
听此,筱芸也想起陈掌柜夫妻对自己的疼爱,怕是自己真的受委屈了,他们肯定能做出这事,于是,她就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筱芸眼见窗外的太阳,已经要升到头顶,于是,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新生意的事情来。陈信是天生的商人,再听到她说的这些后,他眼睛瞬间亮极了。
于是,他高兴道;好,好,妹子,你说的这生意好。反正我今天没事,不如就陪妹妹出去转转。毕竟这选铺子可是大事情,酒香最好巷子不深,生意才更兴隆呢?
听此,筱芸道;那感情是最好不过了,反正我今天来此,也正有此意…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屋子,陈信喊人交代了两句,就带了筱芸和刀嬷嬷,韩姨母出了后门。
前院的街路那般热闹,不想后边的巷子却异常的安静。
陈信是地头熟悉,同刀嬷嬷问了几句后,就炒着近路,三拐两拐的就到了另一条街路。
相比于喜气洋洋所在的那条街,这条街没有那么拥挤,两侧的铺子有布庄,绣阁,首饰楼,点心铺子等等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而且他们的门面装饰的极好,门前停的马车或者进出的客人也多半都是穿绸缎的人。
看到这里,筱芸也猜出了,这个地方就好似前世那些高端品牌店聚集之地,没有银子的,没有身份的,都不好意思进来晃一圈的。
其实,她早就打算从高端消费的权贵圈里打开箱包的销路,这个地方倒是蛮合适之地。
在刀嬷嬷引路下,很快到了街角的一间铺子,门面很大,上下两层的木楼,显见有些年头了,很是古朴大气之感。但售卖的货品却是一些胭脂水粉,这店面名字也取得有些俗气。
年过半百的老掌柜,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在柜台后打着瞌睡,两个小伙计拎着鸡毛掸子坐在门口闲聊,相比于别家的客似云来,这铺子里实在是寒酸又懒怠了一些。
对此,刀嬷嬷的脸色很是不好,虽然,主子长期不在京都,家里大小事物都托付给她和丈夫。平日但凡出来巡视铺子时,见得掌柜和伙计也是勤快之极,她一直以为是铺子卖的货品不好,这才生意惨淡。哪里想到,他们之前勤快样子都是做给她看的,实际情况,才是现在她所看到的这样…
筱芸原本还想上前,一见这个样子,她就悄悄退后了一步。
刀嬷嬷忍气进了铺子,高声道;来客了,怎么还不过来招呼一下吗?
刀嬷嬷的声音够大,老掌柜瞬间就被惊醒,两个小伙计也是懒洋洋站了起来。等看清来人,他们三人嗯脸色瞬间都白了脸色,慌忙上前行礼道;嬷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哎呀,提前让人来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
没等那老掌柜把话说完,刀嬷嬷就已经怒道;哼,还提前招呼,这样好让你们给我装个勤快样子给我看,是不是?
刀嬷嬷黑着脸,扔下这一句也不理会惶恐的掌柜三人,之后回身对着筱芸道;姑娘,请随老奴四下看看…
筱芸道;好啊,嬷嬷…
对于,现在的情况,筱芸也不多说,招呼陈信一声,就跟在老嬷嬷身后,在前边铺子和后边小院子,还有二楼都转了一圈。
既然要走高端路线,铺子门面就一定不能寒酸了。
看来之后这里得要好好装修一番才行…
这铺子位置好,一楼可以做展示,二楼可以接待贵客,后院也可以住人,做库房,都是极不错的地方。
逛了一圈后,筱芸看的很是满意,陈信也是点头。但两人都没有直接定下来,而是跟着老嬷嬷又去了其余几间铺子去逛逛。
倒是惹得如此被突然“袭击”的几家铺子掌柜很是忐忑,外加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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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听此,刀嬷嬷再次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一旁的韩姨母见此,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张罗好了热茶,就这样她们两人就坐在石凳上说着闲话。
刀嬷嬷瞧着筱芸掀起了门帘,她的这番动作,倒是让院子里的人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只是听不到声音而已,这做法实在是高明,她忍不住点了头。
先前她还觉得筱芸是巧合,才会得到自己主子的喜爱的话,可是,而如今看来,是她自己想歪了,其实这姑娘能得到自己主子的喜爱。是她自己当真聪慧本分,又善良手巧,实在是难得的人。
当然,筱芸此刻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做法便得到刀嬷嬷的称赞!
这会的她正急着同陈信问道;陈大哥,你最近可是见过我三哥,他今天不是已经开始大考了吗?我先前没敢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准备的如何了?听说那考场地方特别阴冷,身子弱的人都坚持不下来三天呢?
听此,陈信道;筱芸,你放心。我虽然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老三了,但前段时间刘公子可是来过这里一趟吃饭,我还和他聊了一会,之后还给老三捎带了吃食回去。老三好着呢,闭门读书有些日子了,听说已经准备很充足,保管不会委屈自己。
筱芸道;这样啊,那就好,虽然先前三哥出门时候,我也给准备了一部分吃食给他,但是,我还是担心着,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不够呢?
听到自己三哥没啥事,她的心也就稍稍放了心,抬头见陈信还是一脸犹豫迟疑的样子,她心头一跳,就问道;陈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还有别的事情为难?还是咱们的生意被别人觊觎了呢?
听此,陈信实在忍耐不住,就问道;不是,咱们的生意好着呢。没什么大事情,再说了咱们酒楼对外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的生意,所以,这京都这里,哪里有人敢欺负到门前啊。
听得太子这俩字,筱芸有些脸红,猜测着陈信必定是明白大半了,于是,她就忍着害羞道;陈大哥,那个,你可能知道了吧,当初在村里暂住的冯莫寒,冯大哥,他就是当朝太子。
听到筱芸那么肯定的答案,陈信顿时惊讶道;啊!
虽然,自己之前早就有猜测,但这会听得这般肯定的答案,他依旧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他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几步就窜到门口,四处瞧着没人偷听,之后更是“咣当”一声关了门。
外头的刀嬷嬷和韩姨母见此,都被他的动作惊得差点没扔掉手里的茶碗,等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默默起身,守在了门前。
筱芸当然也被陈信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赶紧道;陈大哥,你别害怕,冯大哥还是那个冯大哥,不会对家里不利的。
而这边的陈信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狂跳的心,他虽然是这样做了,但此刻他脑子里依旧是轰轰作响,激动不已的。
虽说他在京都也混了十几年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抱得唐家的大腿。但唐家也只不过是个依附在镇远侯府的姻亲罢了,算起来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
但如今呢,他居然当真成了太子殿下的门下了。
怎能不让他激动不已呢?
此刻他的心真的是非常激动的不行不行啊…
不,更何况筱芸还是太子心爱的女子,而筱芸叫他一声大哥……
这样说来,那太子是不是也会叫他……
想想都觉得高兴…
剧烈的幸福感,瞬间冲刷的他熏熏欲醉。他抬手给了自己赏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终于让他清醒下来,也看清楚了筱芸脸上的惊愕。
于是,他道;哎呀,筱芸,你别怕。我就是…就是……
眼见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还要行礼赔罪的样子,筱芸慌忙躲开了,拉了他坐好,又倒了茶,递到跟前,这才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陈大哥,突然说这样的话,吓到你了。
这话可不是筱芸客气,实在是出于真心道歉。
虽然穿越到此,已经很久了,但她的灵魂来自现代,受了二十几年的教育,“人人平等”这四个字。早就已经刻入灵魂,像这个什么帝王将相的,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太直观的敬畏。哪怕她心爱的男子是太子,她想的最多的是他会不会娶很多女人,而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对方一句话就要了性命,甚至还会连累全家,或者是全村灭绝的认知。
所以,对于陈信这半个陆家人,说出冯莫寒的身份之时,她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太多因素。
毕竟,以后她在京都,还要张罗新铺子,所以,与其让陈信总是在暗地里猜测,还不如现在就和他说说清楚,比较好。毕竟信任,有时候是最好的回报,比金银钱财来的更让人踏实又舒心。
陈信见筱芸如此平静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就突然平静下来了。
是啊,是他太激动了,一来,他一个大男人的,在外行走多年,总不能慌乱的连个小姑娘都不如吧。二来,那人身份再尊贵,他也是自家妹妹的男人,这样说起来,那人还该称他一声大哥呢。虽然就算人家敢叫,他也不一定敢应,但这名分还是可以让他偷偷暗爽一下的。
想到这里,陈信有点不好意思道;咳咳,筱芸,让你见笑了。我…我就是有些意外。
见此,筱芸道;没关系了,陈大哥,这么久了,生意一直都是你在操心,而我偏偏没告诉你实情,是我的错
…
听此,陈信道;哎呀,筱芸,不会,不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凶险着呢,那里的人谁知道是好是坏,万一让他们知道你同…嗯,同那位贵人相识,怕是到时候你的生命都有危险。
说到这里,陈信突然想起,自己这样说会吓到筱芸,万一让她生出离开冯莫寒的心思怎么办,于是,他又追加一句道;不过,你也别害怕,毕竟,当今陛下就那位贵人一条血脉,不会有争斗的事端发生的,所以,其余之事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对于陈信的话语,筱芸听得好笑,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陈大哥。我没事的…
见此,陈信长舒一口气,转而想起那个传言,也顾不得试探什么了,所以,他直接又道;筱芸,是这样的,街上有传言说。嗯,陛下赐婚给太子,而且有个姑娘在赏花宴上念了句诗词。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乱,但筱芸还是听得明白了,于是,她脸色更红,但却坦然承认道;陈大哥,年前咱们老熊岭那里发生了地动,你知道吧!我碰巧救了一些人,其中就有我的义母主仆他们。没想到,义母既然是西南侯府的老夫人,她待我非常好。所以,我也随着她来到了京都这里的,先前的赏花宴的事情,是我一时气愤,误会了冯大哥。才会这样,昨晚冯大哥来探望我,已经把误会说开了。其中有些缘故,我不好同陈大哥说明。不过,还请陈大哥对我同冯大哥之事保密,至于其余之事,生意还是照旧。我若是有事需要帮忙,求到陈大哥头上,陈大哥就多辛苦些,帮我一把就好。
陈信道;哎呀,妹子,咱们都是自家人,可不要说两家话。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差人来喊我就是了。还有,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你也知道,你家那几个兄长可是疼你厉害,若是知道我在京都,还让你受委屈,怕是我以后都没脸回北荌那里了。就是我家爹娘知道了,估计也要拿大棒子把我赶出来!
听此,筱芸也想起陈掌柜夫妻对自己的疼爱,怕是自己真的受委屈了,他们肯定能做出这事,于是,她就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筱芸眼见窗外的太阳,已经要升到头顶,于是,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新生意的事情来。陈信是天生的商人,再听到她说的这些后,他眼睛瞬间亮极了。
于是,他高兴道;好,好,妹子,你说的这生意好。反正我今天没事,不如就陪妹妹出去转转。毕竟这选铺子可是大事情,酒香最好巷子不深,生意才更兴隆呢?
听此,筱芸道;那感情是最好不过了,反正我今天来此,也正有此意…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屋子,陈信喊人交代了两句,就带了筱芸和刀嬷嬷,韩姨母出了后门。
前院的街路那般热闹,不想后边的巷子却异常的安静。
陈信是地头熟悉,同刀嬷嬷问了几句后,就炒着近路,三拐两拐的就到了另一条街路。
相比于喜气洋洋所在的那条街,这条街没有那么拥挤,两侧的铺子有布庄,绣阁,首饰楼,点心铺子等等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而且他们的门面装饰的极好,门前停的马车或者进出的客人也多半都是穿绸缎的人。
看到这里,筱芸也猜出了,这个地方就好似前世那些高端品牌店聚集之地,没有银子的,没有身份的,都不好意思进来晃一圈的。
其实,她早就打算从高端消费的权贵圈里打开箱包的销路,这个地方倒是蛮合适之地。
在刀嬷嬷引路下,很快到了街角的一间铺子,门面很大,上下两层的木楼,显见有些年头了,很是古朴大气之感。但售卖的货品却是一些胭脂水粉,这店面名字也取得有些俗气。
年过半百的老掌柜,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在柜台后打着瞌睡,两个小伙计拎着鸡毛掸子坐在门口闲聊,相比于别家的客似云来,这铺子里实在是寒酸又懒怠了一些。
对此,刀嬷嬷的脸色很是不好,虽然,主子长期不在京都,家里大小事物都托付给她和丈夫。平日但凡出来巡视铺子时,见得掌柜和伙计也是勤快之极,她一直以为是铺子卖的货品不好,这才生意惨淡。哪里想到,他们之前勤快样子都是做给她看的,实际情况,才是现在她所看到的这样…
筱芸原本还想上前,一见这个样子,她就悄悄退后了一步。
刀嬷嬷忍气进了铺子,高声道;来客了,怎么还不过来招呼一下吗?
刀嬷嬷的声音够大,老掌柜瞬间就被惊醒,两个小伙计也是懒洋洋站了起来。等看清来人,他们三人嗯脸色瞬间都白了脸色,慌忙上前行礼道;嬷嬷,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哎呀,提前让人来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
没等那老掌柜把话说完,刀嬷嬷就已经怒道;哼,还提前招呼,这样好让你们给我装个勤快样子给我看,是不是?
刀嬷嬷黑着脸,扔下这一句也不理会惶恐的掌柜三人,之后回身对着筱芸道;姑娘,请随老奴四下看看…
筱芸道;好啊,嬷嬷…
对于,现在的情况,筱芸也不多说,招呼陈信一声,就跟在老嬷嬷身后,在前边铺子和后边小院子,还有二楼都转了一圈。
既然要走高端路线,铺子门面就一定不能寒酸了。
看来之后这里得要好好装修一番才行…
这铺子位置好,一楼可以做展示,二楼可以接待贵客,后院也可以住人,做库房,都是极不错的地方。
逛了一圈后,筱芸看的很是满意,陈信也是点头。但两人都没有直接定下来,而是跟着老嬷嬷又去了其余几间铺子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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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生意
就这样,等到太阳开始西落的时候,众人都逛的累的很,脚也疼的很。
筱芸同陈信商量几句后,就决定定下了最开始那家胭脂铺子。
刀嬷嬷心细,在上马车时,又对着陈信邀请道;陈掌柜,现在若是无事,不如一起回到侯府去吧!也顺便认认门,这样以后有事,见我们姑娘也方便。
对此,陈信自然是高兴,连声道谢就跳上了车辕。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侯府门前,碰巧铁无双也从外边回来,陈信很是惶恐的被请到书房喝了一杯茶。
等告辞出来,他扭头望着眼前侯府的两只石头狮子,重重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口,低声骂道;没出息的样子,以后,这样的时候多了去了,自己可要挺起腰板,自己要是委委缩缩的,不就连累妹子被人家看低了,就真是犯了大错了。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毕竟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对他冲击太大,以至于他也没啥功夫到处闲逛了,就直接回了家,连灌了好几碗茶水,这才勉强静下心来…
好了,咱们就先别说这会陈信的心情,是如何的狂喜激动的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冯莫寒这里吧!
话说当晚,冯莫寒又偷溜出宫,至于他会跑去哪里,不有猜也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当然是又跑到西南侯府这里来了,当然,他这个“进门”的方式,很有些不拘一格的,但也没人敢挑拣什么。
就连铁夫人母子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的。
当然,筱芸也是懂事,生怕大家伙会误会什么,所以,就拉了冯莫寒来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坐着,这样子,不管是任何人,无论是在院子里的人,还是角房的人,都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形,也不至于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但即便这样,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深夜同年轻男子相会,这个举动还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可筱芸和冯莫寒都一志的把这点给忽略过去了,毕竟,他们分别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这种相思苦早就入骨了,这滋味可不好受,没有体会过的人,并不懂得其中的酸甜苦辣,那种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是一个人,疯狂又焦躁。而在重逢的时刻,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紧握的双手,都是治疗的良药。
那天从街上回来之后,筱芸已经折腾了好久,当初从老熊岭出来的时候,她所带的箱子里,就有装给冯莫寒的东西。
一只方方正正的鹿皮书包,还有专门装文房四宝的小牛皮方包。一套她亲手缝的衣衫和鞋袜,还有几样耐放的吃食。
一旁的冯莫寒听着她说起,家里的一切琐碎之事,伸手摸摸那些衣物,他的心头都是甜暖一片。
对啊,相对于那些枯燥头疼的朝政,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真的更喜欢这样的时候。他不是太子,也不是大芫百姓未来的天。他只是她爱慕的冯大哥,是她生活里最坚实的依靠。
但可惜,不能,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想到这里,冯莫寒握了握筱芸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下,一脸难过道;筱芸,对不起,我不能每天都陪你,京都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暂时都不能带你去。
听此,筱芸反握了他的手,真心劝慰道;冯大哥,没事的,咱们分别的这些时日,我每天都在担心你是不是变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而如今我们重逢,依旧能这么随意说话,对坐笑语,我就满足了。至于你说的,不能每天都陪在我的身边这事情,说实话,你就是要陪,我也没那个功夫啊。我可是非常忙啊,特别忙的,再说了,我的箱包生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没去城外小庄那里看看呢,还有喜气洋洋的火锅,这夏天快来了,再吃这个就太热了,所以,我也打算换个花样,这样说起来,我要忙碌的事情好多好多……
她一口气把要忙碌的事都说了个遍,之后一耸肩,无奈道;所以啦,你看,我这个小女子,可比你这个贵人还忙呢,你可别打扰我赚银子啊!
听此,冯莫寒很是无奈失笑,他自然知道,虽然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只要他有空闲陪伴她,她一定会立刻就把这些给抛到脑后的…
这不,筱芸又再接再厉,又道;再说了,你要做的事,更危险,更隐秘,我赚钱还成,琢磨个新吃食也不错,但对于你要做的事,我却半点忙都帮不上。我已经很愧疚了,若是再整日赖缠着你,耽误了你的大事,那我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了。
听到这里,冯莫寒说道;好,就四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事,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话罢,他便伸手揽了筱芸在怀里道;筱芸,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了。
筱芸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着,试探问道;嗯,那我同你求个情吧,你就不要生高仁的气了,行不行?他年纪还小,脾气不好,那很平常的,毕竟那天是我气气急攻心了,回来之后就昏睡过去了,他一时担心,这才跑去找你打架的,所以…
对于,筱芸替高仁说情,冯莫寒皱了眉头,低声道;其实,高仁是我父皇在江湖上寻来的高手,放在我身边做小厮的,出外行走,掩人耳目,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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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刚说一半,门外已经是窜进来一个黑影,见此,筱芸惊了一跳,等她抬头一看,来人既然是多日不见的高仁时,她就立刻奔上前扯了他头顶的小辫子,嗔怪道;死小子,你还有脸回来啊?之前跑去宫里跟冯大哥打架就算了,之后呢,怎么都不回来,害的我怎么找也找到不你,你到底躲哪里去了,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快点给我老实交代…
高仁被扯的呲牙咧嘴,嘴上却依旧不服软,气哼哼的嚷道;哼,我是替你出气去了,然而,这会你们到好,既然那么快就和好了,怎么了,现在弄的我就是里外不是人了,是不是?下次你们再有事,我谁也不管!
玄六本来还想跟着过来露个面的,哪里想到高仁这脾气既然那么火爆,他赶紧又往门后挪了挪。来个隐形的…
对此,筱芸早就摸准高仁的脾气了,哪里会听他这样的“威胁”,这不,她直接开口就道;好,好,你不管我,那我也不管你了。再也不做红烧肉给你吃,还有糖醋排骨,锅包肉啊,酱骨头,这些美味可口的佳肴啊…
高仁这些日子,为了躲筱芸,他可是从来都不到她跟前的,自然也是吃睡不好,如今听得这些好吃的名字,他简直口水立刻就泛滥成灾了。扭头时,又见冯莫寒悠然掰下一块牛肉干,立刻就怒发冲冠。
这不,他怒道;啊,你骗我,你说牛肉干吃没了,那他吃的是什么!难不成是shi吗,你这个大骗子…
听此,筱芸松了他的小辫子,略带心虚和脸红的应道;什么吗?我才不是大骗子,再说了,之前弄牛肉干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你吃,而且你吃的也够多了,剩下的,我当然要留一些给冯大哥才行啊,又不多,你吃的都比现在的多,你还好意思说我是骗子…
筱芸这边说着,偏偏冯莫寒难得起了促狭之心,一脸吃的津津有味,笑着同筱芸说道;这肉干真是不错,没有街面上卖的那么硬,若是出门带着,可是比干饼好吃多了。
听此,筱芸道;对啊,冯大哥,等箱包生意上了轨道之后,我是不是考虑一下,再开一间零食铺子啊,里面售卖些各色肉干,五香瓜子,蒜蓉花生,蜂蜜爆米花,米花糖啊,还有果脯蜜饯,香酥小麻花,哎呀,生意肯定会好啊。想想多高兴…
见此,冯莫寒好笑道;行啊,反正我名下的铺子有很多,到时候你去看看吧!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就好…
冯莫寒最是喜欢筱芸这般眼睛放亮的模样,开口就许了一间铺子…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筱芸想说他名下的铺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她要是用他的铺子,那可不行,眼下,她如今首要任务就是做好他“背后的女人”,若是要了铺子,岂不是把自己送到人家眼前了。但这话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兴,只管应下,到时候再说。
想到这里,她道;好啊,我到时候,肯定挑一个大铺子,楼下卖零食,楼上就卖我的毛绒玩偶。
而这头的高仁眼见这两人说的热闹,根本不搭理他的,他就气哼哼抢了两块牛肉干,然后统统塞到了嘴里来出气的。
牛肉干就放在冯莫寒手边,他若是拦阻,谁也拿不走。
于是,高仁狠狠嚼着牛肉干,心里却是踏实很多。看来,主子这是把他先前的冒犯,给接过去了…
玄六躲在门后,这会已经是激动的恨不能咬门框。先前在老熊岭时候,屋子里这样的和乐融融的场景常有。筱芸姑娘且说且笑,像只小蜜蜂似的忙忙碌碌,然后自家主子就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偶尔气的高仁跳脚,这样的场景真是热闹又温暖的。
可惜,这种日子在主子回来京都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也才让人知道,这样的时光应该被很珍惜。
好在,如今一切又恢复了原样。等得明天,他在找个机会回玄冥那里,去看看各位哥哥,也同他们炫耀几句。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吃过了筱芸亲手做的猪肉蒜苗馄饨没有多久,色也逐渐开始亮了下来了……
冯莫寒就算有些不舍,但此刻的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赶不及上朝了。如今父皇病重,他几乎接管了所有的朝政,自然也绝对不能缺席。
倒是筱芸看出他不舍,笑着牵了他的手送到门外,嘱咐道;冯大哥,再不离开,就会迟到了,你不必惦记我,干娘和义兄对我特别好。今天我去小庄看看李五爷等家里人,然后等我三哥大考出来,我就搬去同三哥一起住。你这样总是出来看我,太容易招人眼了,还有熬夜也伤身,三天五天来一次见我就成。
早晨调皮的吹动了筱芸鬓边的碎发,见此,冯莫寒抬手替她噎好,心里堵了无数的话,可是到底不习惯空口许诺言。毕竟,上一次许诺尽早回去,就足足拖到如今也没完成。若是再来一次,恐怕筱芸就不再相信他的话了。
于是,他就只简简单单应了一句道;好。
见此,筱芸扭头一见,帮忙拎着书包的高仁又在偷吃时,她走过去狠狠的抬手敲了他一记道;你这家伙,好好送冯大哥回去,你要想吃肉干,我再做就是了。
高仁冷哼一声,但到底还是收了手。
冯莫寒顺手扯过鹿皮书包,有些笨拙的背在身上,之后动了动肩膀,走动几句,就夸赞道;这书包真是方便啊。
听此,筱芸傲娇道;那当然了,天鸿书院那边,这书包已经卖疯了。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否则你有银子都没地方买去。这东西有价无市!
眼见筱芸骄傲的抬了下巴,傲娇的小模样,别提多娇俏可爱,他就伸手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一旁的高仁见此,很是翻个白眼,直接闪身到墙外等着去了。
来个眼不见为净…
筱芸脸红,生怕被人看到,不安的动了动。
见此,冯莫寒道;乖了,别动,让我在抱抱你。
闻言,筱芸果然就乖乖把头埋在他胸口,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又重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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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晕倒
过了好一会,冯莫寒恋恋不舍道;好了,我该走了,筱芸,你记得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让高仁送消息给我。相信我,很快,很快就好,之后的日子我都陪着你,以后再也不分开。
好。
听此,筱芸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抬头扫了冯莫寒一眼,迅速在他唇上印了一记,然后就转身蹦跳如如同小鹿一般跑回了屋子。
见此,冯莫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唇角,转而笑的嘴角几乎都可以提到耳根,虽然很是不舍得,可是为了大局为重,到底还是转身走掉了。
为了家国,为了报仇,也为了同心爱的女子可以相守一生,这一战,他同拜火教的这一场战争,都注定是一场必赢而不能输的战争!
俗话说的好,有情饮水饱,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此刻,冯莫寒去了心头的沉重大石,爱情的甜蜜滋味真是让人浑身是劲,这不,此刻他走路得奖恨不得都带着一股春风得意的模样。
筱芸的箱包铺子选好了,新生意就要开张,免不得陈信这个京都地头蛇,要跟着一起忙上一段时间。
今天,筱芸忙里偷闲时间,偷懒把收拾铺子的琐事全部推给了陈信,而她自己呢?则是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带上刀嬷嬷和韩姨母红梅她们几个在西市那里闲逛一番,买了些点心,茶叶,烟草,鸡,鱼肉的,然后就大包小包拎着赶去了城外小庄去了。
当然,此刻小庄里众人这会还不知道筱芸进京了,此刻守门的两个人是庄户的后生,眼见马车从大路上拐下来,远远就迎上前,客客气气拦阻道;客人,我们庄里如今已经不卖青菜了。实在对不住,劳您白跑一趟了。
马车的车夫是侯府的,但此刻车辕还坐个一个人,晃悠着两条腿坐着的,可是,半路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的高仁,听到这话,他就嚷道;什么,买菜,我们才不是来买菜的,我们是老熊岭来的,你们赶紧进去报信!就说筱芸来了!
两个庄户后生,他们虽然没见过筱芸这个人,可是这个名字,可是听李五爷同翠兰夫妻说过太多次了,他们想忘记也忘记不了啊,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他们也是扭头就往回跑,去禀告去了…
而这头的李五爷,因为这两天有些染了风寒,所以,翠兰夫妻都不敢让他再去干活,好说歹说,总算强按了他在炕上躺一天休息。
可是,老头始终不放心各处的活计,总是拉了江大力一个劲儿的嘱咐着,惹得一旁翠兰见此,就好笑道;五爷,您老就安心休息休息吧,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来新手,我们心里有数呢。您老少操心,养好身体,等过一段时间不忙了,大伙还指望你带我们回家去看看呢?
说到回家,老头子也笑了,这不,他说道;嗯,可以,等到时候回去,给家里那几个老兄弟讲讲京都的繁华似锦,估计到时候他们听完,他们怕是红眼睛要来呢。这样也好,我也有个伴喝酒了!
听此,江大力夫妻也都笑,翠兰算计着日子,又道;这样算起来,后天就是老三出考场的时间了,咱们那天可要记得早起来杀鸡,宰羊的,一定要多做几个好菜来慰劳一下老三和刘少爷,程少爷他们才行。
听此,李五爷符合道;哎呀,就是,这可是大事,大家千万别忘了。先前老三为了温书,住进了城里,而如今他终于考完了,到时候可要让他过来这里多住几天,到时候往外舍苞谷苗,最好让他过来一起帮忙。
“五爷说的对,老三那么聪明呢,这次考试他一定能中举!”
众人正说的热闹,突然听得庄户在外边喊叫,听此,翠兰就开门走了出去,皱眉问道;喊什么呢,咱们没个规矩,出什么事了?
小庄里,平日江大力带着庄户干活,老爷子负责拿主意,所以,这家里吃喝拉撒的这些琐事,大总管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翠兰头上。有些庄户不服管,她也惩罚过几次,所以,很是有几分威信的。
所以,这庄户一听她一声呵斥,立刻就停了脚步,行礼之后,这才低声道;江嫂子,是这样的,外边有马车上门,说是来自老熊岭,客人名字叫筱芸!
“什么?你说来客的名字叫什么?”你给我在说
在翠兰还在惊疑不定,难以相信的时候,筱芸的马车已经到了跟前,她掀开窗帘,用力挥手嚷道;翠兰嫂子,我来了!
见此,翠兰顿时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声音几乎要穿透整个小庄,这不,她道;哎呀,五爷,大力,乡亲们,你们快来啊,是筱芸她来了,筱芸来了!
而屋子里,李五爷和江大力听到这话,李五爷更加夸张,他连鞋都没穿,就直接窜了出来。
然后说道;哎呀,筱芸,你怎么来了呢?来来来,快进屋,进屋!
眼见李五爷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筱芸一把扶了李五爷的胳膊,埋怨道;五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穿鞋就跑出来,小心凉了脚。
一旁的翠兰见此,就凑热闹告状道;筱芸,你来了,可要帮我好好说说五爷他,你不知道,五爷都染了风寒,让他喝药也不喝,我正头疼的很,如今你来了,正好替我劝劝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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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芸嘴巴甜,扶着老爷子进了屋子,上炕坐好,这才笑着说道;哎呀,咱们五爷年轻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虎豹财狼呢,身体好着呢。就算是不喝药,也能好起来,但是,后天,就是我三哥出考场的日子了,到时候,咱们说不得要摆酒席来庆祝一下,当然,自家人团聚,五爷染了风寒,就不好喝酒啊。不如这样吧,五爷,现在也把药喝了,让身体赶紧好起来,毕竟,我们还等着你老人家给我们主持酒席呢?
这不,筱芸的这番话,果然把李五爷哄得眉开眼笑,他心里这个舒坦啊,就非常利索的抬手端起了炕桌上已经凉了的药汤,一股脑就灌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此,筱芸赶紧从荷包里拿了一块松子糖给老爷子放到嘴里,惹得老爷子更是眉开眼笑了。
哎呀,这么多闺女,小子,还是筱芸最聪慧最可心了。江大力脾气憨厚,挠着后脑勺憨笑道。
翠兰就嗔怪道;五爷就是偏心,我们平日伺候这也不见好,筱芸来了,就给你快糖吃,您老就把心眼长肋骨上了。
听此,李五爷傲娇道;哈哈,我就偏心了,怎么了,我也不怕,你生气了,不信,到时候回村去问问,保管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大家的心都跟我一样!
李五爷高抬了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见此,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其余老熊岭留在小庄里的乡亲们,也都赶过来了,这些后生和小媳妇加起来都有十几号人。
等聊的差不多了,翠兰就喊了几个小媳妇一起,就要去张罗饭菜,但她吃不准刀嬷嬷的身份,生怕怠慢了客人,就偷眼去看筱芸一眼。
见此,筱芸会意,想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她解释道;是这样的,年前咱们家里那边不是发生了地动吗?五爷,你们都听说了吧。咱们村里当时及时赶过去救了不少人,我也巧合之下认了一位义母。后来,才知道,我这义母的身份,她是来自京都西南侯府的老夫人。我这次就是同义母一同过来的,而这位嬷嬷就是我义母身边的得力管事嬷嬷,你们称呼她为刀嬷嬷就好。
李五爷等人在京都住了这么几个月,虽然依旧是农人,做的是种菜锄草浇水的活计,但上门买菜的各个都是身份不烦啊。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权贵人家也算有所了解。
这会一听低眉顺眼站在筱芸身后的嬷嬷,居然来自西南侯府,都很是惊讶,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待好了。
刀嬷嬷极有眼色,赶紧上前行礼,笑道;我们老妇夫人交代老奴,伺候小姐出门,一切听小姐吩咐。若是有叨扰之处,还望各位乡亲海涵。
“啊,不叨扰,不叨扰。”
李五爷赶紧摆手,翠兰也是回礼。
筱芸笑道;我义母和义兄对我特别好,嬷嬷怕我对京都不熟悉,才会日日跟着我出门,她也很是疼我。嫂子不必多想,都是自家人。
翠兰道;那好,嫂子做菜的手艺,虽然没有你好,但好在家里菜多,有两个棚子还没育苞谷苗,我这就去张罗,一会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筱芸道;好,今天就尝尝嫂子的手艺!
翠兰兴匆匆带人出去做饭了,韩姨母同红梅点点头,红梅也笑着去帮忙了。
筱芸安顿刀嬷嬷坐了方凳,她这才去脱了鞋子,直接上炕坐在炕桌对面,同李五爷一边喝茶水一边闲话。
老人哪有不盼着小辈儿日子过得好的,这会听到家里张罗了小作坊,用毛皮做包裹,京都还要开铺子,李五爷高兴的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声赞着好。
筱芸喝了两杯茶水,自觉有些热,瞧着屋子里没有外人,就把小袄也脱了,只穿了一件斜襟的立领绣花绸衫,还有一条百褶裙。
见此,李五爷扫了一眼,见那衣裙料子都是好东西,比之老熊岭时候还要好,猜出这是西南侯府给筱芸置办的,于是,他就更替筱芸欢喜了。
筱芸母亲过世早,难得这孩子福缘深厚,如今又认了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义母和义兄,以后她的日子肯定错不了。
筱芸正说着村里家家户户育苗,过些时日就要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下的火炕也热烫的厉害,烤的她脸红,脑门也渐渐见了汗。
于是,她就问道;五爷,家里大灶是不是通着火炕吗,烧的也太热了。
听此,李五爷伸手摸了摸炕面,触手微微温热,并不如何烫啊,可见筱芸热的直抹汗珠,就笑道;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赶的太急了,歇歇,一会儿就好了。
筱芸扯了帕子扇风,疑惑道;不能啊,进门时候也没觉得热啊。
一旁的刀嬷嬷瞧着有些不对劲,上前告罪一声,就摸了摸筱芸的头,烫的她一激灵,于是就道;是不是过了病气?
听此,筱芸清清嗓子,动动脖子,不觉得哪里难受啊,于是,就道;不能吧!
李五爷生怕他把筱芸连累也染了风寒,赶紧撵人道;总坐着也是憋闷,不如你们去庄里走走,见见风,兴许就好了。
筱芸点头,侧身坐到炕沿就要穿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前一黑,脑子里好似有什么轰然炸裂了,浑身着火一般炽烈,瞬间失去了知觉…
眼见筱芸一头栽倒在炕下,屋里人都惊了一跳,慌忙扶了她躺好。
韩姨母隔着衣衫,依旧摸着筱芸的胳膊烫手的厉害,想起先前在陆家大院听到的零星话语,她心里就急了。
于是,她就道;不行啊,筱芸不能发热,这可坏事了!
李五爷也是知道一点的,同样嚷道;筱芸她娘就是发热病死的,陆先生倒是说过,筱芸一不能染风寒,不能发热!哎呀,都是我这老头子不好,连累筱芸了!
见此,刀嬷嬷道;好了,大家先别慌,我瞧着筱芸这状况也不像是风寒,再说了风寒发热没有这么快的。咱们现在先赶紧回府,府里有大夫,诊脉过后,看看具体什么病情再说。
关键时刻,还是刀嬷嬷撑得住,喊了韩姨母一起给筱芸穿好夹袄,就要往外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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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过了好一会,冯莫寒恋恋不舍道;好了,我该走了,筱芸,你记得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让高仁送消息给我。相信我,很快,很快就好,之后的日子我都陪着你,以后再也不分开。
好。
听此,筱芸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抬头扫了冯莫寒一眼,迅速在他唇上印了一记,然后就转身蹦跳如如同小鹿一般跑回了屋子。
见此,冯莫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唇角,转而笑的嘴角几乎都可以提到耳根,虽然很是不舍得,可是为了大局为重,到底还是转身走掉了。
为了家国,为了报仇,也为了同心爱的女子可以相守一生,这一战,他同拜火教的这一场战争,都注定是一场必赢而不能输的战争!
俗话说的好,有情饮水饱,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此刻,冯莫寒去了心头的沉重大石,爱情的甜蜜滋味真是让人浑身是劲,这不,此刻他走路得奖恨不得都带着一股春风得意的模样。
筱芸的箱包铺子选好了,新生意就要开张,免不得陈信这个京都地头蛇,要跟着一起忙上一段时间。
今天,筱芸忙里偷闲时间,偷懒把收拾铺子的琐事全部推给了陈信,而她自己呢?则是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带上刀嬷嬷和韩姨母红梅她们几个在西市那里闲逛一番,买了些点心,茶叶,烟草,鸡,鱼肉的,然后就大包小包拎着赶去了城外小庄去了。
当然,此刻小庄里众人这会还不知道筱芸进京了,此刻守门的两个人是庄户的后生,眼见马车从大路上拐下来,远远就迎上前,客客气气拦阻道;客人,我们庄里如今已经不卖青菜了。实在对不住,劳您白跑一趟了。
马车的车夫是侯府的,但此刻车辕还坐个一个人,晃悠着两条腿坐着的,可是,半路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的高仁,听到这话,他就嚷道;什么,买菜,我们才不是来买菜的,我们是老熊岭来的,你们赶紧进去报信!就说筱芸来了!
两个庄户后生,他们虽然没见过筱芸这个人,可是这个名字,可是听李五爷同翠兰夫妻说过太多次了,他们想忘记也忘记不了啊,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他们也是扭头就往回跑,去禀告去了…
而这头的李五爷,因为这两天有些染了风寒,所以,翠兰夫妻都不敢让他再去干活,好说歹说,总算强按了他在炕上躺一天休息。
可是,老头始终不放心各处的活计,总是拉了江大力一个劲儿的嘱咐着,惹得一旁翠兰见此,就好笑道;五爷,您老就安心休息休息吧,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来新手,我们心里有数呢。您老少操心,养好身体,等过一段时间不忙了,大伙还指望你带我们回家去看看呢?
说到回家,老头子也笑了,这不,他说道;嗯,可以,等到时候回去,给家里那几个老兄弟讲讲京都的繁华似锦,估计到时候他们听完,他们怕是红眼睛要来呢。这样也好,我也有个伴喝酒了!
听此,江大力夫妻也都笑,翠兰算计着日子,又道;这样算起来,后天就是老三出考场的时间了,咱们那天可要记得早起来杀鸡,宰羊的,一定要多做几个好菜来慰劳一下老三和刘少爷,程少爷他们才行。
听此,李五爷符合道;哎呀,就是,这可是大事,大家千万别忘了。先前老三为了温书,住进了城里,而如今他终于考完了,到时候可要让他过来这里多住几天,到时候往外舍苞谷苗,最好让他过来一起帮忙。
“五爷说的对,老三那么聪明呢,这次考试他一定能中举!”
众人正说的热闹,突然听得庄户在外边喊叫,听此,翠兰就开门走了出去,皱眉问道;喊什么呢,咱们没个规矩,出什么事了?
小庄里,平日江大力带着庄户干活,老爷子负责拿主意,所以,这家里吃喝拉撒的这些琐事,大总管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翠兰头上。有些庄户不服管,她也惩罚过几次,所以,很是有几分威信的。
所以,这庄户一听她一声呵斥,立刻就停了脚步,行礼之后,这才低声道;江嫂子,是这样的,外边有马车上门,说是来自老熊岭,客人名字叫筱芸!
“什么?你说来客的名字叫什么?”你给我在说
在翠兰还在惊疑不定,难以相信的时候,筱芸的马车已经到了跟前,她掀开窗帘,用力挥手嚷道;翠兰嫂子,我来了!
见此,翠兰顿时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声音几乎要穿透整个小庄,这不,她道;哎呀,五爷,大力,乡亲们,你们快来啊,是筱芸她来了,筱芸来了!
而屋子里,李五爷和江大力听到这话,李五爷更加夸张,他连鞋都没穿,就直接窜了出来。
然后说道;哎呀,筱芸,你怎么来了呢?来来来,快进屋,进屋!
眼见李五爷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筱芸一把扶了李五爷的胳膊,埋怨道;五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穿鞋就跑出来,小心凉了脚。
一旁的翠兰见此,就凑热闹告状道;筱芸,你来了,可要帮我好好说说五爷他,你不知道,五爷都染了风寒,让他喝药也不喝,我正头疼的很,如今你来了,正好替我劝劝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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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芸嘴巴甜,扶着老爷子进了屋子,上炕坐好,这才笑着说道;哎呀,咱们五爷年轻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虎豹财狼呢,身体好着呢。就算是不喝药,也能好起来,但是,后天,就是我三哥出考场的日子了,到时候,咱们说不得要摆酒席来庆祝一下,当然,自家人团聚,五爷染了风寒,就不好喝酒啊。不如这样吧,五爷,现在也把药喝了,让身体赶紧好起来,毕竟,我们还等着你老人家给我们主持酒席呢?
这不,筱芸的这番话,果然把李五爷哄得眉开眼笑,他心里这个舒坦啊,就非常利索的抬手端起了炕桌上已经凉了的药汤,一股脑就灌了下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此,筱芸赶紧从荷包里拿了一块松子糖给老爷子放到嘴里,惹得老爷子更是眉开眼笑了。
哎呀,这么多闺女,小子,还是筱芸最聪慧最可心了。江大力脾气憨厚,挠着后脑勺憨笑道。
翠兰就嗔怪道;五爷就是偏心,我们平日伺候这也不见好,筱芸来了,就给你快糖吃,您老就把心眼长肋骨上了。
听此,李五爷傲娇道;哈哈,我就偏心了,怎么了,我也不怕,你生气了,不信,到时候回村去问问,保管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大家的心都跟我一样!
李五爷高抬了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见此,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其余老熊岭留在小庄里的乡亲们,也都赶过来了,这些后生和小媳妇加起来都有十几号人。
等聊的差不多了,翠兰就喊了几个小媳妇一起,就要去张罗饭菜,但她吃不准刀嬷嬷的身份,生怕怠慢了客人,就偷眼去看筱芸一眼。
见此,筱芸会意,想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她解释道;是这样的,年前咱们家里那边不是发生了地动吗?五爷,你们都听说了吧。咱们村里当时及时赶过去救了不少人,我也巧合之下认了一位义母。后来,才知道,我这义母的身份,她是来自京都西南侯府的老夫人。我这次就是同义母一同过来的,而这位嬷嬷就是我义母身边的得力管事嬷嬷,你们称呼她为刀嬷嬷就好。
李五爷等人在京都住了这么几个月,虽然依旧是农人,做的是种菜锄草浇水的活计,但上门买菜的各个都是身份不烦啊。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权贵人家也算有所了解。
这会一听低眉顺眼站在筱芸身后的嬷嬷,居然来自西南侯府,都很是惊讶,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待好了。
刀嬷嬷极有眼色,赶紧上前行礼,笑道;我们老妇夫人交代老奴,伺候小姐出门,一切听小姐吩咐。若是有叨扰之处,还望各位乡亲海涵。
“啊,不叨扰,不叨扰。”
李五爷赶紧摆手,翠兰也是回礼。
筱芸笑道;我义母和义兄对我特别好,嬷嬷怕我对京都不熟悉,才会日日跟着我出门,她也很是疼我。嫂子不必多想,都是自家人。
翠兰道;那好,嫂子做菜的手艺,虽然没有你好,但好在家里菜多,有两个棚子还没育苞谷苗,我这就去张罗,一会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筱芸道;好,今天就尝尝嫂子的手艺!
翠兰兴匆匆带人出去做饭了,韩姨母同红梅点点头,红梅也笑着去帮忙了。
筱芸安顿刀嬷嬷坐了方凳,她这才去脱了鞋子,直接上炕坐在炕桌对面,同李五爷一边喝茶水一边闲话。
老人哪有不盼着小辈儿日子过得好的,这会听到家里张罗了小作坊,用毛皮做包裹,京都还要开铺子,李五爷高兴的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声赞着好。
筱芸喝了两杯茶水,自觉有些热,瞧着屋子里没有外人,就把小袄也脱了,只穿了一件斜襟的立领绣花绸衫,还有一条百褶裙。
见此,李五爷扫了一眼,见那衣裙料子都是好东西,比之老熊岭时候还要好,猜出这是西南侯府给筱芸置办的,于是,他就更替筱芸欢喜了。
筱芸母亲过世早,难得这孩子福缘深厚,如今又认了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义母和义兄,以后她的日子肯定错不了。
筱芸正说着村里家家户户育苗,过些时日就要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下的火炕也热烫的厉害,烤的她脸红,脑门也渐渐见了汗。
于是,她就问道;五爷,家里大灶是不是通着火炕吗,烧的也太热了。
听此,李五爷伸手摸了摸炕面,触手微微温热,并不如何烫啊,可见筱芸热的直抹汗珠,就笑道;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赶的太急了,歇歇,一会儿就好了。
筱芸扯了帕子扇风,疑惑道;不能啊,进门时候也没觉得热啊。
一旁的刀嬷嬷瞧着有些不对劲,上前告罪一声,就摸了摸筱芸的头,烫的她一激灵,于是就道;是不是过了病气?
听此,筱芸清清嗓子,动动脖子,不觉得哪里难受啊,于是,就道;不能吧!
李五爷生怕他把筱芸连累也染了风寒,赶紧撵人道;总坐着也是憋闷,不如你们去庄里走走,见见风,兴许就好了。
筱芸点头,侧身坐到炕沿就要穿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前一黑,脑子里好似有什么轰然炸裂了,浑身着火一般炽烈,瞬间失去了知觉…
眼见筱芸一头栽倒在炕下,屋里人都惊了一跳,慌忙扶了她躺好。
韩姨母隔着衣衫,依旧摸着筱芸的胳膊烫手的厉害,想起先前在陆家大院听到的零星话语,她心里就急了。
于是,她就道;不行啊,筱芸不能发热,这可坏事了!
李五爷也是知道一点的,同样嚷道;筱芸她娘就是发热病死的,陆先生倒是说过,筱芸一不能染风寒,不能发热!哎呀,都是我这老头子不好,连累筱芸了!
见此,刀嬷嬷道;好了,大家先别慌,我瞧着筱芸这状况也不像是风寒,再说了风寒发热没有这么快的。咱们现在先赶紧回府,府里有大夫,诊脉过后,看看具体什么病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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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怪病
见此,刀嬷嬷道;好了,大家先别慌,我瞧着筱芸这状况也不像是风寒,再说了风寒发热没有这么快的。咱们现在先赶紧回府,府里有大夫,等大夫诊脉过后,看看具体什么情况,什么病情再说。
关键时刻,还是刀嬷嬷撑得住,喊了韩姨母一起给筱芸穿好夹袄,就要往外背。
翠兰和红梅众人听了消息,也都跑了回来,眼见筱芸的脸如同被煮熟的大虾似的,头脸手都是红彤彤的,人事不省被背出屋子,翠兰直接就软了腿。
她囔囔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而这头,刚才去停了车就窜去庄里玩耍的高仁,在听得动静时,也都跑了回来,一见筱芸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眼睛立起来就要发怒,韩姨母见此,就赶紧拦了他,求道;高仁,筱芸突然就发热了,赶紧回侯府找大夫,有事以后再说。
高仁哪里肯听啊,眼见筱芸喘息的越来越厉害,鼻子好似都要喷出火来,他也急的疯了。直接抢了筱芸横抱在怀里,然后抬脚就往外跑。
见此,众人拦阻不及,只能跳上马车追赶。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李五爷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还在生病中,他直接留了翠兰和江大力在庄子里,而他自己,则是也跟着上了马车就进了城去了。
京都是天子的脚下,所以城门一直都是人来人往的,有赶车的,有挑担的,走路的,熙熙攘攘的,进进出出,不时因为守门士兵检查而堵上那么片刻的时间。
这会,有个马车倒霉的被几个起意想要榨些午饭钱的士兵给拦了下来,正是争吵纠缠的时候,高仁就抱了筱芸疯跑过来,当然,他停也不停,一阵风似的就冲了过去。
守门的士兵见此,愣了一下,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顿时都是大怒,吆喝一声,便追了上去。
他们的工作就把守城门,把最大程度的危险排除在外。
哪知道,今天既然会发生这个事情,青天白日的,居然有人把他们当成透明人,这简直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
想到这里,他们顿时火冒三丈的,即可追了上去,等追到他们,非得要点好处才行,不然,可不放过他们…
他们想法是不错,可惜,老天爷却没有那么照顾他们就是了,当他们气喘吁吁的追着时,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等他们缓过神抬眼一看,这个地方既然是西南侯府,这四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非常晃眼。他们就有些犹豫起来,若是刚才那闯城门的人是西南侯府的人,他们这么冒然追来,恐怕是讨不了好啊。
就在他们想溜之大吉时…
正在这时候,七八匹骏马从街头拐了过来,远远瞧着这门前站了几个盔甲歪扭,长枪当拐杖的士兵,就有骑士上前高喝道;前方是何人!为何聚在侯府门前,所为何事?
听到这个声音,守门士兵回头一见,骑兵队伍里那抹红色时,他顿时心头叫苦。这下好了,现在他们想悄悄溜走都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领头的士兵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兄弟们跪倒磕头,回答道;侯爷请恕罪,小人是负责守城门的,刚才有人抱了一个姑娘,闯城门进来,小人见此,生怕那人有问题,所以就追了上去,没想到,他最后的落脚点既然是侯府。所以,小人这才知道刚才那人是侯府的人,正想要退走时,不想却惊动了侯爷。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领头士兵这么说,可见他把姿态可是放的极低,但凡聪明一点的人,这时候肯定是赏些银子之类,然后说两句客气话,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毕竟,城门可是京都重地,他们这些守城门的,多少还有些用处,平白得罪了也没什么好处。
但是偏偏,原本还坐在马上懒洋洋打着呵欠的铁无双一听这话,立马瞪起了他的那对丹凤眼,喝问道;你们刚才说有人抱了个姑娘跑进去了?
“啊…”
眼见铁无双这样突然提问,那领头士兵一时反应不过来,在他傻愣愣着想要再回话的时候,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前。
而这会,刀嬷嬷坐的马车也刚到侯府,她这会也心情着急的连滚带爬的下了车,眼见自家侯爷也到家了,她赶紧禀报道;侯爷,小姐突然发高烧不退,凶险之极,高仁已经先行一步送小姐回来了。
听此,铁无双直接跳下马背,三两步进了大门,刀嬷嬷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眨眼间的功夫,西南侯府门前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守城门的士兵了。
见此,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都是很有果断扭头往城门走了。
有年纪小的士兵见此,就很是气不过,嘟嘟囔囔道;老大,这西南侯府就算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他们的人闯了城门不说,我们追上门前了,他们还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们也太那个了吧!
当然,能当领头肯定不会笨到那里去的,虽然,他的心里也是憋气,但好在还知道事情轻重,于是,他低声呵斥道;好了,你闭嘴,少说两句。你没看侯府他们有事吗?你们记不记得前几天喝酒时候,你们还说过的,那个在贵妃赏花宴上作诗的小姐吗?
听此,众人都议论道;记得,当然记得了。那会我娘听说这首诗后,还特意把那首诗撰写下来,还整日里唉声叹气呢,我爹都吃了几天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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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这话的意思是,刚才那个生病的小姐,就是赏花宴上写诗那个吗?
就是,那会西南侯当时还闯了后宫,把这位小姐抢回来…
领头的士兵眼见几个兄弟终于知道厉害关系,这才点头道;嗯,我猜就是那位小姐了,另外还有消息说,这位小姐曾经救过西南侯夫人的命,因此很是得宠。否则,刚才西南侯也不会连几两银子都舍不得赏下来,怕是知道哪位小姐病了,所以才没功夫顾咱们了。所以,咱们都安心等着吧,兴许等过几天,这事情过去了,咱们还能捞点好处。
众人自觉听到了大八卦,兴致勃勃的一路议论着,也就不把那点好处放在心上了。
当然,这世上的秘密,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也是不好保守。更何况还是七八个人知道,就这样,你告诉我一个亲近之人,我告诉一个相熟之人,就这样,很快的,整个城门内外都知道西南侯府那位义女突发急病。转而这个消息,又向整个京都扩展出去了…
当然,外面发生的这一切,西南侯府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他们此刻也没空闲理会了。
侯府的供奉大夫早早就被拉到后院诊脉,结果手指一搭上筱芸的手腕,他就被烫的直哆嗦。
好不容易忍耐着,望闻问切一番做下来,大夫也皱了眉头,白了脸。
铁夫人亲手投了湿布巾给筱芸擦抹额头和手脚,见此就问道;大夫,筱芸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突然发热?你不是已经诊断完了吗?你赶紧开了药方把这热退下来!
“这个,这个…”
听此,那大夫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时,一旁的高仁见此,就很是恼怒了,直接抓了他的领子就摔倒了一边,暴跳如雷道;你还在墨迹什么,还等什么,你不是大夫吗?赶紧开药方!我警告你,你要是治不好筱芸,老子就把你大卸八块!
那大夫疼得哎呦有声,等他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就高声求饶道;老夫人,侯爷,实在不是老朽不开药方啊,实在是…实在是小姐这病情来的实在是太古怪了,我看这脉象没什么异常,但偏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身上却烫的吓人。如是换做常人早就没命了,这病实在太古怪,老朽从未见过,不知道怎么开药方才好,怎么才能退热啊!
听到这里,铁夫人也是急了,恼道;你的意思是说筱芸这病不是病?
听此,那老大夫吓得缩了脖子,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见此,铁无双直接吩咐道;来人,去,出府去请大夫,越多越好…
对于,现在的状况,铁无双当机立断,直接喊人去请大夫。
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和骑士,几乎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各个医馆的大夫就陆续被“请”来了。
尽管,他们被颠得头昏眼花,帽子也歪了,衣衫也皱了。但这些大夫还是畏惧于侯府的权势,又多少还有几分医德,都是第一时间就稳定心神,赶紧过去给病人诊脉。
结果,他们诊断的结果,就如同侯府的老大夫诊断的一样,诊脉过后,人人都是惊奇,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病?脉象同常人无异,就是体温却异常的烫。如果这种情况放在常人身上,这样热下去,怕是直接就烧化了。
听到这里,侯府的老大夫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上前抓了同行们的手,委屈的恨不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不,他道;我也这么说啊,我行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症状啊。
“好了!”
一旁的铁夫人见此,就板着脸,摆手打断众人的议论,吩咐道;我不管你们到底如何商量,总之,先出个药方,抓药熬药,若是筱芸退了热,一人一百两重赏,若是…哼!”
铁夫人掌兵十几年,虽然如今做了富贵老太君,但骨子里的铁血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一众大夫们听此,都吓得直低了头,他们也算有些名气,平日也常出入各家富贵人家,自然是极会看眼色。
铁夫人那后半句没说出的话,他们可是听得太明白了。
于是,他们立刻打点起精神,聚在一起商量药方,没有半个时辰,一碗药汤就在众人的渴盼里灌进了筱芸的嘴里。
可惜,众人等了又等,筱芸不但没有退热,反倒身上更热烫了。这下,别说诊脉,挨近她身侧一尺都能感受到那份热意。
侯府的老大夫咬着牙上前诊了脉,之后把手插到冷水盆里,哆嗦着说道;老夫人,是不是再请高人来看看,小姐这脉象,我怎么诊着…好像弱了一分…
越治越坏!
即便一直还算镇定的铁无双,现在都瞬间都变了脸色,韩姨母同红梅几个更是直接哭倒在地。她们好好伺候着筱芸出了老熊岭,若是筱芸真出了事,回去之后,她们要如何交代?
一旁的高仁见此,却是咬咬牙,扭头就窜了出去。
见此,铁妇人也猜到他的去处,想要拦阻,但是扫了一眼脸色红的几乎泛黑的筱芸,立刻就改了话头。
这不,她道;好了,诊金加倍,送这几位大夫回去。另外,吩咐所有人,都回自己房间,不得命令不准出来!
听此,刀嬷嬷点头会意,赶紧送几位大夫出去。
见此,几位大夫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留,他们脚下生风一般,拿了诊金就溜之大吉了。
而此刻侯府上下,所有人接了消息,也二话不说都回屋躲避了。毕竟刚才那般动静,只要不瞎不聋都听说了几句。主子正是焦灼的时候,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少碍眼,总没有大错。
而这头皇宫里,这会刚刚下了朝,冯莫寒回了光明殿换了衣衫,福公公手里端着托盘,上面都是一会要呈送给皇上看的奏折。
虽然这段时间,外边有传言说皇上命不久矣,但实际皇上只是卧病在床,他每天,并不耽误指点太子处理朝政,甚至他还精神抖擞的,一说就是两个时辰,那架势恨不得眨眼间就把做江山二十几年的经验都传授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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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惊爆京都
冯莫寒扫了一眼窗外,此刻的太阳正好悬停在天空正中,此刻他脑子里琢磨着今天的政事,实在太过繁多,特别要躲过苏丞相一系偷偷调集粮草兵马,总不是轻易之事。看来今晚自己恐怕不能去见筱芸了,她今天去小庄探望乡亲,必定是会很高兴吧!等她的箱包铺子开起来,到时候他在安排一下,虽然,他自己不能正大光明去给她捧场,但总会有办法替她扬名…
福公公偷眼瞧着主子,眼见他一边正着头上的金冠,一边嘴角高翘的样子,便猜到今天主子的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于是,他就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先前雨姑娘派人前来问询,说是想要晚上邀请殿下您一同共吃晚膳………
听此,冯莫寒否决道;推了。
福公公道;啊…是,殿下。
福公公真没想到,自己主子连一瞬的时间,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很是有些吃惊。
心里暗暗替那位美如天仙的神使感到可惜,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恐怕说的就是这般。
见此,冯莫寒冷冷瞥了一眼,出言敲打道;以后这样的事,你就不必给我禀报了。
听此,福公公赶紧又把腰弯下三分,回答道;是,殿下。
冯莫寒抬步刚要出门,突然想起,又道;对了,把私库的册子找出来来,孤要看看。
私库?
听此,福公公想到上一次主子几乎把私库里的首饰之类的东西都一扫而空了,他都忍不住心疼的脸皮都皱在一处了。不过这次幸好,高仁不在跟前,这样子,兴许主子还能手下留情。
果然,等到他献了册子上去,冯莫寒挑拣了良久,才选定了一对羊脂白玉镯子,浓郁的奶白色,好似化不开的云朵凝聚在一处,巧手的匠人只在镯上雕了几条浅淡又简单的纹路,越发显得大气。
福公公接了账册,瞬间眉开眼笑的拍着马屁道;还是殿下的眼光就好,听说这对儿镯子是一整块玉石雕刻,夏天带着寒凉,冬天带着生暖,这个是个很好的玉镯,最是贴心不过的礼物。
听此,冯莫寒嘴角微微翘起,伸手递了过去,吩咐道;好了,不要废话了,快去寻个小匣子装了,就放到书案上。
“是,殿下。”
福公公应了就要接过去,正这样的时候,门外突然就吵闹起来,一阵风吹过,就窜进来一个人。
见此,福公公下意识扭头伸手把主子护在了身后,而那两只白玉镯子因为失去了依托,就这样落在地上,顿时摔的粉碎。
见此,冯莫寒脸色立刻就黑了,他的心头乍然涌起一抹不详。
于是,他着急问道;说,什么事?
高仁也是看的怔愣,但此刻他也顾不什么情况了,他艰难喘了好几口气,才嚷道;快,快找太医前去西侯府,筱芸突然病重,都快要烧死了!
“什么!”
听此,冯莫寒一脚踹开福公公,就一把拉扯高仁到跟前,声音冷得几乎要结冰道;怎么回事,筱芸,她不是去了小庄那里看乡亲吗?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其实,此刻高仁心里也是犹如油煎一样,抬手甩开他,恼道;庄园那里,她当然去了,可是,她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烧的身上都烫手,外边的大夫怎么诊脉都说没事,但偏偏她就是烧的厉害,身上烫的谁也不敢碰!
听到这里,冯莫寒吩咐道;你,拿孤令牌前去太医院,要太医院全体,半个时辰内赶去西南侯府,晚到一刻,便杀无赦!
话罢,他抬手扔下一块牌子,扭头就往外走。
见此,福公公道;哎,殿下,殿下……
福公公壮着胆子想要多劝几句时,但无奈冯莫寒早就已经走得没了影子,留下跪了满地的侍卫,同样个个都是摸不大头脑。
其实,对于太子这做法,若是整个太医院都赶去侯府那里,这般大的动静下来,肯定是要惊动很多人。到时候,这消息一传出来,皇上那里如何交代,还有…
想到这里,福公公急的跺脚,他此刻有心违抗主子命令一次,但高仁却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他了。
他眼瞧着福公公有心怠慢,一把扯了他的前襟就往外走,还怒道;哼,老小子,你别给老子打马虎眼,你要敢晚一刻钟,太医院那些人就要死绝。别以为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到时候就算太子不动手,老子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活一个。我告诉你,筱芸如果有事,你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就这样,福公公被勒得脸红脖子粗,一路几乎被高仁拖出了门…
这下子,为了保命,福公公道;哎,哎,高大人,高爷爷,你可饶了奴才吧,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啊!还不行吗?
对于,他现在认错,可惜,高仁根本不听他的话,照旧拖着他往前走,倒是那些护卫原本以为是外敌,结果买看清那人是高仁这个魔星时,他们都立刻四散而去,仿佛完全听不到福公公的呼救似的…
好了,咱们先不说此刻宫里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转换皇宫外面的情况吧!
此刻,西南侯府门外的街路上,原本很少有人在此停留,毕竟西侯府的功勋在此,战火铁血中铁家的威严,早已经在百姓心中种下根深蒂固的敬畏。也没人敢在那门口多待一会…
然而,今日却是有些例外,街口处的茶摊或坐或站了许多人。
于是,有人路过,就忍不住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茶摊老板就笑着应道;客官,喝杯茶,就都知道了。
听此,路人好笑,但也不差这几文钱就当真坐下来,嚷道;好吧!那就来碟点心,一壶茶。
“好咧!”
听此,茶摊老板很是欢喜,赶紧上了点心茶水,之后也不拿乔,赶紧给客人揭心头的疑惑疑,这不,他道;是这样的,侯府老夫人那位义女,好像是生了重病,刚才抓了好多大夫进门去诊脉,之后,没多久就又都敢了出来。大伙见此,就像要多问了几句时,可那些大夫不敢多说什么,但他们个个都摇头的样子,怕是那位小姐的病情……
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也不敢说完,万一人家侯府小姐没事,他岂不是成了空口白牙咒人家死吗。被侯府的人知道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侯府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啊。
路人听得这话,赶紧就追问道;那重病的人,可是那位赏花宴上作诗的…
茶摊老板瞄了一眼,侯府紧闭的大门,刚要点头的功夫,茶摊前已经风一般跑过一匹骏马,马背上的骑士不等到了侯府门前就直接跳下,眨眼间进了府门。
看到这里,茶摊上众人沉默了好久,互相对视一眼,转而却是纷纷起身…
这个说道;嗯,那个,我家里还有事,这就先回了。
那个说道;我也是,家里还等着我买菜做饭呢。
“我也要劈柴熬粥…”
虽然,他们这些借口,可谓是好笑又粗陋的,几乎一听就知道有假。但偏偏谁也没有笑,就连茶摊老板,虽然可惜做不成生意,但现在也不敢都说一句。
今日艳阳高照,轻易晃出了刚才那骑士袍服上的金线绣图,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太子!
这两字个,几乎充斥了四散开来那些看客的脑海。
太子居然这般匆忙赶到侯府,难道也是为了那位侯府小姐而来!不可能吧!据说神使大人美貌非凡,又钟情于太子的,这侯府小姐的容颜也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到底什么时候迷倒了太子,让太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难道,也是凭借那首引无数女子落泪的诗的原因……
这可真是大八卦啊,皇家三角恋,深宫里的恩怨情仇!这可真是个大新闻啊…
怀揣着这样的大秘密,所有人的脚步,瞬间脚底抹油似的,溜的可有速度了,他们都急于找寻最亲近之人分享这个让人激动到颤抖的大消息…
当然,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几辆马车紧接着赶到了侯府门前,那些平日里难见一面的太医们,现在既然个个都连滚带爬都进了侯府的大门。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见此,茶摊老板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之后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兴奋嘀咕着道;让你们走得那么早,哼,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不说外面的情况是如何了,只说侯府里可是愁云惨雾一片。
在侯府享福了十几年的老大夫,他几乎想遍了所有办法,都不能让筱芸的体温降下分毫,反倒是她的脉象却越发的弱了下来。在这样下去,她的体温在不降下去,可真是要没命了。
老大夫真的是急的满头大汗,团团转,几乎要把下巴上的胡子拔光了,也没想出个好对策出来。
韩姨母和红梅她们两人,早就已经是忍不住哭得眼睛同桃子一样,就连铁夫人那么刚强的人,看到筱芸这样,也都忍不住红了眼圈,手下依旧坚持亲自拧了湿布巾放到筱芸头上,然而,这湿布巾才刚放上去她的额头,没有片刻被烘干就换另一块。
而一旁李五爷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早就进了内室,老爷子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想起几年前,筱芸娘亲也是这般怪病过世时,他这心头就越发冷的厉害。难道筱芸她也躲不过这怪病吗,难道京都如此之大,也没有大夫可以救治的吗?
想到这里,李五爷道;回家!我要带筱芸回家!
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声道;毕老三肯定有办法,退一万步说,万一筱芸真的有事,总要留在家里,留在老熊岭!
红梅和韩姨母听到这话,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就要去收拾行礼。
倒是铁无双见此,就赶紧劝道;老爷子,筱芸现在病的这般重,现在还查不出她生病的缘由,这样冒然搬动,万一弄的她病情更严重了,还耽误了救治,岂不是可惜。您老还是安心歇息,这事怕是还有转机!
对于,铁无双的话语,李五爷着急道;转机?什么转机!
李五爷也是急了,眼见筱芸马上都要烧死了,谁都没有办法,他简直恨不能暴跳如雷,但偏偏铁家又没有错,他同谁也发不了火,这简直要把他憋闷的炸裂开来。
铁无双不好说出太子同筱芸夜会之事,毕竟皇权无情,朝中这些时日,因为拜火教和皇上病重,可谓是风云变色的,保皇派和丞相派,每天都要吵上几次,太子顶着监国的名头,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这样的时候,他能不能出面,谁也不能保证。牵一发动全身,谁知道各方势力会不会为此,抓了这样的小辫子,设下什么套子。
即便不设套子,这件事要是爆了出来,筱芸就成了太子最大的软肋,半点帮助没有,反倒要时刻防备别人再此扎上一刀…
想到这里,铁无双心里暗暗叹气,丹凤眼望向床上,已经脸色红的泛黑的筱芸,他微微眯了起来。有时候命运真是不公平,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老天爷真是喜欢开玩笑啊…
许是命运之神听到了他的控诉,立刻改了剧本,下一瞬门外已经吵嚷起来,冯莫寒一阵风般闯了进来,惊得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却是半晌没有人说话。
倒是李五爷第一个抓了他的手,哭道;哎呀,冯公子,你怎么来了?你家在京都,是不是认识好大夫啊,求你快救救我家小米吧,筱芸太可怜了!
听此,冯莫寒手下拍了拍老爷子,眼睛望向床上的筱芸,半点儿不曾移开,回答道;五爷,您放心,筱芸一定会好起来。
说罢,他大步走到床边,直接抱了筱芸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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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听此,冯莫寒手下拍了拍老爷子,眼睛望向床上的筱芸,半点儿不曾移开,回答道;五爷,您放心,筱芸一定会好起来。
说罢,他大步走到床边,直接抱了筱芸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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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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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束手无策
若说之前筱芸的脸色,还可以说煮熟的螃蟹没啥两样的,那这会她的脸色已经如同烧红的铁块一样,没有半分区别了。
但是,冯莫寒却好似感受不到热烫似的,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脸颊贴上筱芸的脑门,他低声道;筱芸,不怕,我来了。
而昏迷中的筱芸好似感受了什么,她居然颤抖了一下,越发贪图他怀里的那点寒凉,转而便贴了上去。
众人见此,都很是惊喜道;哎呀,筱芸有知觉了,她动了,她动了!
可惜,他们还是高兴太早了,筱芸也只是动了那么一瞬,转而就又恢复了原样。
而这头的李五爷因为老眼昏花,又心急筱芸的病,还要上前说话时,却被一旁的铁无双拉了他一把,无奈指点了一句道;老爷子,您看看冯公子的袍子……
“袍子?”
对于,铁无双的话语,李五爷很是疑惑,等他好不容易眯着眼睛仔细看时,却是惊得直接跳了起来。
很是结巴道;冯…龙…那个………
对于,他的惊讶,众人都是低了头,不敢解释也不好解释一句的。
倒是冯莫寒抱了筱芸,示意韩姨母帮忙换掉她头上的布巾,之后,他同老爷子说道;五爷,对不住,当初也是不得已隐瞒了乡亲,等它日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同乡亲们敬酒赔罪。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李五爷道;不…不用!
此刻,李五爷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但这话却是本能的拒绝了。
估计,他还是有点吓到了吧!毕竟,太子这身份可是太高了,把他惊讶的,不知所措了…
这时,为了小命,拼了所有力气的太医们也终于赶到了。
而高仁则想是赶牲口似的,吆喝着,使劲把这些人都赶进屋子,一见筱芸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他就跳脚的嚷道;你们赶紧给筱芸诊脉,万一她有事,我就宰了你们!
听到高仁这样说,太医们本来还心里叫苦,本来喝着茶水,看着医书的他们不知道过得多自在呢,谁知道,突然就被这个煞星拎着福公公和令牌闯进门,直接把他们都赶了过来。别说大小太医,就是药童都抓了两个过来。
当然了,对于突然被这样对待,他们有心想要耽搁一会,拿拿乔的,但是,一见坐在床上的某人时,他们都立刻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见此,冯莫寒下今道;平身,就如同高仁所说,今日你们若是胆敢耽搁一分,便杀无赦!
冯莫寒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们,一直盯着怀里的筱芸,恨不得把筱芸此刻所有苦痛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太子殿下既然都这样说了,太医们都是吓得屁滚尿流的,如今皇上重病,整个大芫都是以太子为尊。他的话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口玉言啊,谁还敢怠慢。
立刻打头进来的医正就爬起身,极力稳着哆嗦的手,上前给筱芸诊脉。
可是,他忍着热烫刚刚搭上脉门时,就皱了眉头,瞪大了眼睛。
副医正见他这样,也没了平日的恭敬,生怕他一个误诊,把所有人小命都搭进去,于是,他也赶紧挤上前去…
就这样,一个个太医轮流上前,但是,上前诊脉过的人,无论谁的脸色都是不好,见此,也让侯府众人都是心头大石越堆越多…
眼见这样子,高仁是脾气火爆,他沉不住气,跳着脚的大骂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啊,都哑巴了!
听此,众多太医们都互相一对眼色,再瞧瞧脸黑如墨的太子,都是有一致的跪了下来。
求饶道;殿下,臣等学艺不精,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症状。这位姑娘…不,贵人的脉象除了弱一些,其他同常人无异,但是,她的体温却如此高热,实在是诡异之级啊。为今之计,只能先降她的提问才行,等臣等琢磨片刻再开药方,试着用药看看效果如何……
听此,冯莫寒道;好,那你们说说看,要如何降温?若是降不下来,又会如何?
话罢,他便抱紧了筱芸瘦小的身体,看惯了她风风火火的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的样子,看惯了她忙里忙外,有主见又聪慧的样子,如今,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脆弱和娇嫩。是不是,她一直期待自己把她时刻护在怀里,期待他把她安置在羽翼下,不畏惧任何风吹雨打。
但是,他呢,从来不知道她的渴望,居然,到了这样的时候,生死关头了,他才懂得这些。难道真的太晚了吗?
医正道;殿下,臣等猜测着,既然,贵人高热发于外表,那是不是可以把贵人放到冰水中降温呢?至于,降温若是失败了,那以这般高热温度下去,最终会把贵人的心血烧干,药石无效!
听到太医这样说,高仁跳起来就要踹向老太医道;你胡说,该死的庸医,你全家死光,筱芸也不会有事!
眼见高仁这动作,冯莫寒抬手把身侧的枕头砸了下去,狠狠喘了一口气,骂道;高仁,退下,还不取冰来!
高仁一听太医说筱芸这般凶险,早就恼的没了理智,哪里还肯听话,他跳着脚的大骂道;哼,你除了骂我,还会什么!人家欺负到筱芸头上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筱芸来到京都找你,你又在干什么,你居然跟别的女人定亲!哼,筱芸如今重病,你还是没有办法!你算什么狗屁的太子!我告诉你,筱芸若是有事,我第一个杀了你,给她陪葬!筱芸真是瞎了眼了,什么好人家嫁不去,非认准你这个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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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太子的鼻子大骂,这别说大芫开国百十年,就是历朝历代也绝对没听说过啊。
众人都是惊得跪倒在地,把头狠狠埋在膝盖前,不敢出声。
就连铁无双和铁夫人也是跪倒在地,刚刚他是骂的爽了,这会高仁骂过也是后悔,但是,让他跪地赔罪却是不成,他直接踹开窗户就窜了出去,不知去向…
对于,高仁溜走,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只是吩咐道;来人,准备浴盆冰水,套车进宫!
进宫?
医正猛然抬起头,眼睛放亮,问道;殿下可是要去寻宗供奉?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
得到冯莫寒的回答,那医正激动了,连连请求道;求殿下应允老臣伺候左右。
冯莫寒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很快的,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除了筱芸鼻翼间粗重的呼吸,再没有半点声音了。
冯莫寒低了头,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砸在筱芸脸上,转而又封盖了她的唇。
这不,他像是囔囔自语道;筱芸,别怕,我一定要救活你。即便,你遇到我是祸,我也不会放开你。
原木的澡盆,平日都是放了温水,然而,今日却是放上了冰块,伸手摸上一把,那冷度几乎寒凉的让人忍不住打冷颤。
但是,冯莫寒却抱了筱芸,刚刚一放进去,冰水里就腾起一阵雾气。随着冰块的融化,筱芸的脸色终于从黑色变回了深红了。一旁的医正见此,都忍不住兴奋嚷道;好了,好了,这方法有效,有效啊!
冯莫寒伸手摸了筱芸的脸颊,感觉到没有刚才那么热烫了,他这才稍稍放了心。
“回宫!”
一众太医们闻言,赶紧躬身应声,也不用侯府众人搭手,他们一人一只手,亲自抬了浴盆往外走。院子里就是马车,直接送进车厢,冯莫寒第一个坐了上去。
见此,李五爷就想要跟着去,却被一旁韩姨母拉住了,这不,她解释道;老爷子,小庄那里还有陈掌柜,三少爷都不知道这事,您进宫不好走动,不如,你老就先留下坐镇。我跟着过去照看,有任何事,我立刻送信回来。
“好,好。”
李五爷也不是不通情理,陆家,虽然没权没势,但多少在这里还有些人手,听说筱芸有事,怕是都要担心,确实少不了他坐镇。
至于,铁夫人,她早就让人准备了马车,带上了刀嬷嬷直接坐上去,铁无双想了想,交代了管家几句,也是跳上车辕做起了车夫。
这会,京都里不知道多少人家都知道西南侯府出事的消息了,隐约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发生,但却无人相信。
好不容易,等侯府大门打开了,却是出来几辆马车,除了西南侯亲自赶车,再也看不到别的。
有人就耐不住心里好奇的小虫子啃食,就偷偷跟了上去,结果,发生这车队居然直接进了皇宫…
于是,京都彻底爆炸了!
太子心仪西南侯府义女,听说快马赶到探病,甚至,直接把人带进了皇宫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平民百姓也就罢了,不过,是听个新鲜,但是,那些高门大户,官员权贵却是想的更多一些…
而此刻丞相府里,一向稳如泰山一般的苏丞相,手里的茶水都洒了。
“消息属实?”
他手下的清客,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拱手应道;相爷放心,属下听到这消息后,就亲自去侯府门前看过了,侯府的马车确实直接进了皇宫。虽然,侯府里的消息没探出太多,但是,铁夫人和西南侯都一同进宫了,而且,那位陆姑娘确实生了重病!
听到这里,苏丞相喝了一口茶水,极力稳了心神,双眼眯起,嘴唇抿成一条线,良久才道;好,送信给贵妃,就说夫人做了贵妃最爱的点心,老夫明天早朝后请见。
听此,那清客道;是,相爷。
而此时,丽秀宫里,苏贵妃也正急的满地乱转,难得失了分寸。苏嬷嬷打发了所有的宫女太监,低声劝慰道;娘娘,稍安勿躁,很快就有消息了。
听此,苏贵妃道;你还好意思说很快,很快,很快,都多少日子了,本宫还是一无所知!
苏贵妃想砸了手里的茶碗,又怕消息传了出去,在这样的时候,就越发添乱。所以,她到底忍了气,问道;太子,确实带了西南侯府那位义女进了养心殿吗?
苏嬷嬷道;回娘娘,没错,老奴亲眼所见,立刻就回来禀报了!
苏贵妃道;好,人手都派出去,本宫。一定要知道这个侯府义女是什么身份,同太子又有什么瓜葛?
“是,娘娘。”
苏嬷嬷应声而去,留下贵妃依旧在大殿里转来转去,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她的直觉已经远远超越常人的准确。她敢保证,这个突然从天上掉下里的侯府义女,一定是她对付太子的关键,也许谋划多年的大事,也要落在她身上。
至于,这个苏贵妃所说的大事,到底指的是什么,大家可以猜猜看的…
而此时,整个皇宫都因为太子带人回来,而有些蠢蠢欲动,都开始议论纷纷的…
但此时的养心殿里,情况却有些乌云密布的,电闪雷鸣,天崩地裂之前的恐怖之势…
老皇帝依靠在软枕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还有一侧浴盆里被冰块埋住大半身形的姑娘,他眉头紧紧皱着,极力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问道;太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可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虽然,知道父皇会生气,但此刻关系到自己心爱女子的命,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不,冯莫寒道;求父皇开恩,这女子就是儿臣想要娶回的太子妃,北荌洲陆家女。
那个冬天可以种菜的办法,和双季稻之法,还有苞谷育秧丰产,这些都是她所献的,她对大芫贡献了那么多。而如今她身患重病,求父皇赏宗供奉出手诊治。若是她命丧于此,儿臣必定不会独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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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三日之期
以现在的状况,太子还搞出这一出,估计现在那些有心的人,都要捉住这次得之不易的把柄了,然而,太子这会既然为了情之事情,而把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给忘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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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事情都决定好了,因为还要继续演戏的原因,明德帝还是硬着心肠,还是大声怒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为了个贫民的女子,既然敢忤逆犯上,朕还要你何用!
听到皇帝的怒语,游廊下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越发把头低了下去,于是,也就没人看得到他们脸上的神色是喜,还是恐慌了…
而此刻,丽秀宫里,苏贵妃手里端着茶碗,却是半晌没有喝上一口,她沉默良久,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这不,她恼道;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墨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听此,一旁的苏嬷嬷赶紧上前应道;老奴出去看看。
说罢,她便转身出去,很快就走了回来,满脸兴奋的在苏贵妃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苏贵妃眼底喜色涌动,问道;哦,此事可当真?
苏嬷嬷道;不敢欺瞒娘娘,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想必,这次太子突然带女子进宫,皇上被气得狠了…
苏贵妃扯着手里的帕子,沉吟片刻,还是吩咐道;算了,你再去催一下,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眼见苏贵妃眼中已经有些怒气了,老嬷嬷很是替那些查探消息的暗探心急,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平日总是很及时送消息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一次怎么了,既然如此拖拉。
好在也没有让她们等的太长时间,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借着送茶水的功夫,终于把消息送了进来。
老嬷嬷越听就越心惊,赶紧趴在贵妃耳边禀报道;娘娘,这陆家女实在有些诡异,根据查探回来的消息,这夏末时候,农部派去南边那几个人手种出的双季稻,就是太子在外边写了折子送回来的法子,当然,这个法子,其实是在出自这个陆姑娘手里。还是就是现在京都西市那个喜气洋洋火锅店,连同城外那个冬天可以种菜的法子,也是这位姑娘想出来的。还有太子给公主带回来的那些毛皮玩偶……
听到这里,贵妃也越发觉得,这个筱芸很是诡异,她虽然未曾见过筱芸模样,但是,她私心里认为她必定是个美艳无双之人,毕竟,太子现在还年少,喜爱美色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但让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叫筱芸的女子,居然想法如此奇特,这就有些诡异了。甚至,她还觉得这个名为筱芸的女子,越发给她的感觉是种危险,总让人有些脊背寒凉的感觉,可她的存在又隐约让人有几分兴奋感。
是啊,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这太子情根深种,就是给她最大的机会。就算这位陆姑娘智慧超越整个大芫的男子,也躲不开她出身低微的事实。所以,皇上绝对不会允许她做太子妃,而太子又是个倔强有主意的人,恐怕这父子俩要因此事而起了争执,就………
…
想到这里,苏贵妃越觉得兴奋了,于是,她吩咐道;去给宫外传消息,就说本宫想念母亲亲手做的点心,若是相爷有空,就请他给本宫送来一匣子。
苏嬷嬷道;还是娘娘英明,刚才相爷也一同传来消息,说是明早就过来送点心…
老嬷嬷赶紧弯腰,轻巧拍了一记马匹。
果不其然,这贵妃在听到她这个溜须拍马是的话语后,她脸上喜色更重,笑着点了点头。
不同于丽秀宫里,那里的阴私谋划,这里,光明殿这里,因为西斜的阳光照射进来,正是这一天最好的景色,最是明亮的时候。
但偏偏现在殿外面的人,个个都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缩紧脖子里去,宫女和太监们,更加是无声无息的忙碌,生怕自己惹怒了主子。
不小心就丢了自己小命…
光明殿里除了殿下的贴身太监外,其他人轻易不能进入的书房里,这会十二扇檀木底座的山水大屏风,这会隔出了一个简单的小空间,屏风后面放了一只巨大的木盆,此刻福公公忙碌着,不时把盆里融化的冰水舀出来,再换上新鲜的冰块进去。即便是现在越来越温暖的春天,这扑面而来的冷气,也能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然,盆里放着还是昏迷中的筱芸,此刻她合衣依靠在盆里,当然,她的脸色依旧红透,好似她身下是一片热泉,而不是能把人冻僵的寒冰似的。
福公公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主子,心里很是轻轻叹气。
对于,这个姑娘,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想要见见这位让主子时刻挂心的姑娘,然而却没想到,他们这会终于见面了,可是,却是在如此的情形之下见面。
若是这姑娘可以恢复健康还好,若是不能的话,恐怕主子他会…
想到这里,福公公暗自叹息一声…
而这头的高仁,一直在旁边看着筱芸的情况,眼见筱芸的情况还是如此,他也是着急担心的围着木盆跳脚,着急道;这可怎么办,这该死的祭祀,到底是谁在祭祀?
听到这里,冯莫寒恍然抬起头,他眉头紧皱,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此事,和东边那座岛有关。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若是在想不出办法,筱芸就要永远离开人世,他们就要阴阳相隔!
想到这里,冯莫寒吩咐道;去寻陈长老,姜长老!
陈长老?姜长老?
冯莫寒这话刚落地,高仁听到话后,他的眼睛瞬间一亮,就开始嚷道;对啊,对哦,我怎么把这两个老家伙给忘记了!这两个老家伙走得都是刚猛路子,特别是姜长老,他的寒冰掌练了多少年,让他过来给筱芸输些内力,兴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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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欢喜,然后直接扭头就跑了。
而冯莫寒则是低头弯腰,把筱芸湿漉漉的肩膀揽在怀里,他坚定道;筱芸,别怕,我一定会救活你!
一定会…
看到这里,一旁的福公公听的很是心酸,他可能是看不下去了,便悄悄退了下去,把这空间都留给这对苦命的鸳鸯了…
咱们先不说京都这里发生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老熊岭这里吧!
而此时远在北地的老熊岭,这个时候,与京都的春风拂面相比,这里尚且还还残留了一些冬天的痕迹,等太阳下山回家后,这里的空气便立刻就变得寒凉起来了。
各家的妇人都在灶间里,忙碌着给家人煎炒烹炸,偶尔跑到院子门口,高声喊了门外淘气的娃子们。
“狗娃子,太阳落山了,快回家吃饭了!”
“铁蛋,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回来,再敢弄的满身都是泥土回来,小心老娘打折你的腿!”
“石头啊,家里炖肉了,你再不回来吃,就没有你的份了…
慈母唤儿声,虽然各有不同,但却声声都是宠溺疼爱的味道。
当然,这些小顽皮在听到自家老娘的呼唤后,就如同听到号令的士兵一样,瞬间一哄而散,扔下手里的树枝或者泥巴,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则是的在裤子上或者腋下抹下两把,然后装成干净又乖巧的模样,跑回家去等着吃肉了。
不必说,他们这些小家伙的心思,火眼金睛的老娘们必定会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扭着耳朵拎去井边狠狠洗刷一番。
家里的老人们也不拦阻,笑眯眯蹲在门口续一锅烟丝,吧嗒吧嗒,慢慢抽完,就坐到了桌边,等着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
虽然,现在筱芸不在村里,但山下的田地要翻整,施肥,还要播种,苞谷苗也要挪出菜棚了,山口内外的新院子马上也要开始建设了,一切都在忙碌有序,欣欣向荣的,让众人看在眼底,心里也是底气十足。
日子越过越好了,老太太们就开始琢磨着给儿女挑个好媳妇或者好女婿,老头儿们就掰着手指,盘算着家里是不是也建个新院子啥的。
而此时陆家大院里,陈月仙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所以,江大娘和碧荷可是半点都不敢让她沾手活计,平日从岭下走到岭上,晚上再回去,就算最费力气之事,其余只要动动嘴巴就成。
今晚,陈家老两口也到岭上凑热闹,江大娘特意多做了两个好菜,冷热凑足了六道大菜,还温了一壶酒。
按理说,陆家四口,陈家老两口,六口人的饭桌也算热闹了,但是,少了筱芸一个,就好像少了全世界,怎么都觉得冷清。
这不,陈掌柜抬手给陆老爹倒了酒,然后就笑呵呵说道;也不知道筱芸这丫头走到哪里了?听他西南物产贫瘠,气候也是湿热,这丫头怕是要受苦啊。
陆老爹这些时日,好似放下了什么大负担,居然很少在扎在书房里不出来,兴许也是觉得闺女不在家,除了看管着一群淘气小子们读书,他其余空闲的时间就下山去转转,倒是让众人看得欣喜不已。
陈月仙生怕亲爹的话语,勾起公公对小姑的惦记,于是,她赶紧笑着插话道;哎呀,爹,筱芸是最聪明了,不论她到哪里去,都不会亏到自己的,再说,说不定等哪天,她就来信说西南又有什么好生意要做呢?估计到时候又要让家里派人过去呢!
陈掌柜怎么会不明白闺女的用意,于是,他赶紧改了口道;这到是,我有时候都在想啊,筱芸要是我闺女就好了,这样子老头子,我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帮着她,把生意做到整个大芫的所有州府里去,到时候必定富可敌国啊。
众人听此,都是笑起来,毕竟陆家书香门第之家,哪里想到就出了筱芸这个异类。不过,也真是多亏了她,大家才有今日的好日子。否则书本在好,就是饿了时候也不果腹啊。
陆老二早就耐不住久坐,胡乱吃个饱足,就同长辈说一声,就跑去岭下去找人去切磋功夫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如此呢?原因很简单。
因为,之前铁夫人走前推荐的那个镖局,前段日子,已经派了人手过来了,虽然,他们看着都是有些年纪了,但手下功夫却非常的了得,别说是护着老熊岭平安了,就算是让他们上阵杀敌也不在话下。
老熊岭的乡亲也是在山野里纵横,同豹子虎狼争斗,骨子里也是彪悍。几乎与他们没相处几天的时间,就同这些镖师友好的搭着肩膀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亲近之极。
原本,这些镖师就是因为年岁稍大,走镖太辛苦,家里也是老老小小要照顾,所以,对于来老熊岭这里,他们多少都有些打算。
而如今眼见老熊岭富足,乡亲们都是热情淳朴的,领头的陆家人更是行事大方,他们心里就都起意想要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搬迁过来,来此地落地生根,兴许子孙还能摆脱刀口舔血的命运。
虽然,他们的想法是不错,打算也挺好的,可是,现在他们还未成立功,所以,这个要求,还真不好意提出,所以,他们就只好憋着力气,白日黑夜都分成几班来巡逻,把老熊岭护得跟铁筒一般。
不说别人,就连玄冥的人手都有几次,差点被他们发现踪迹。
老熊岭不远处的一处山谷里,背阴处的一个山洞里,玄五此刻正同七八个兄弟们在一起烤着兔子。
现在已经到春天了,天气也暖和,小动物也都跑了出来,他们这些人也就有机会打打牙祭了。
玄五笑嘻嘻的坐在一边,对于,他们烧烤的兔子,他并没有吃几口。
见此,有人就问他道;五哥,你怎么不吃啊?
听此,玄五摆摆手,笑道;那个,你不用管我,我中午吃多了,肚子还不饿呢?你们吃吧!
第298章上门要人
坐在他身边的正是带队前来保护筱芸,队长的玄三,一听他这话语,就直接给他赏了一巴掌,直接拍在他肩膀上,然后冷哼道;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说,怕是好的吃太多,现在看不上这黑乎乎的兔子了吧!
听此,玄五也知道自己的话被戳破,他也不脸红,反倒洋洋得意道;三哥说的是,陆家伙食好,筱芸姑娘又是心善的人,即便,她现在出门在外,也交代了家里小丫头,每日给我留饭菜呢,而且,还是双份的量,真是吃了不少好吃的。说完,还一脸嘚瑟的笑着…
听到他这样一讲,玄三更是羡慕嫉妒恨的,这不,只见他咬牙切齿说道;哼,臭小子,越来你吃的那么好,怪不得你小子,看着胖了这么多。我可提醒你,你贪吃可以,可别落下功夫,耽误了正事,不然,小心到时候,主上知道你耽误了正事,生气了,可是会把你给扔回营里重新回炉的。
听到这里,玄五瞬间想起那几个长老的严厉,顿时激灵打了个哆嗦,心里立刻决定,以后陆家的饭食,他可不能在自己吃独食了,自己要拿些出来分给这些兄弟吃一大半,他可不能在继续吃下去了,最近他翻身上房时,确实有些费劲了。
看来,自己也该多多运动才行了!在胖下去,到时候玄六回来看见,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想到这里,玄五更加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少吃点,多练功夫减肥…
兄弟们开个玩笑就罢了,玄三撕扯着兔子腿,然后皱了眉头说道;主上命令兄弟们过来,是为了保护筱芸姑娘,结果,那知道筱芸姑娘这会既然在京都,可能,我们走岔了。若是这么回去,又怕主上有旁的安排,不如派个兄弟回去送信。一切听主上再做安排吧!
听此,玄五道;是啊,主上同这村里人都相处极好,即便,筱芸姑娘现在不在这里,主上也是愿意护着村里平安的。
玄三应道;嗯,不过,铁夫人引荐来的那些镖师,他们可是着实不错,他们里面有几个身手好的,估计,咱们即便不留下,他们也能护着这村里众人的平安。
玄五有些傲气,刚要反驳两句时,却是听得外边放哨的兄弟窜进来嚷道;不好了,快走,村子出事了,好想有人闯入!咱们快赶过去…
听此,众人立刻扔了手里的吃食,迅速收拾利落就纷纷窜了出去。
而此时远处老熊岭上下,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无数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似的,齐齐汇聚到山下的山口。
山口的铜钟余音,在暗夜里传出极远,也猝不及防的划破了山村安宁美丽的夜色。
山口处,最先示警的镖师,他们已经长刀对外,同来人对峙起来。随后赶到的村民也是弓箭上弦,…
老冯爷被儿子背着,同陆老爹,刘叔等人匆匆赶到,见得如此情况,就借着火把的光亮去打量外边的情形。
原本,安静有宽阔的山门外,这会居然站了足足百十号白衣人,在这样的漆黑的夜里,门外的那些人在火把的照映下,他们惨白的脸色,很是有些诡异惊悚的。
若是胆子小的妇人和孩子看到了,估计也会吓的立刻就哭起来吧!
而门外,那些人穿着的衣衫,众人当然不陌生,毕竟,最近城里城外都曾议论过,也曾见他们进出过。
他们都是拜火教神使,真没想到拜火教沉寂那么多年,突然又就冒出来活跃的一个神神秘秘的组织,好像最近他们在找侍女侍奉神灵什么的,很多人家以此为荣,却懊恼家里女儿不合他们的要求。
老熊岭众人多年来都同野兽搏斗,求生不易,除了偶尔去山脚的山神庙供奉香烛外,他们再也不信什么别的神灵了,毕竟,生活这玩意,神灵肯定不能保佑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在家里坐着,就会有东西从天而落吧!然后,他们也不必去吃苦受累,刀口舔血过日子吧!当然,这事情有可能吗?答案肯定是没可能的…
而如今,这拜火教神使却突然找上门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对此,老冯爷扫了陆老爹一眼,却惊疑的发现,陆老爹此刻他的脸色,居然比门外的那些神使的白衣衫还要白,于是,他心头忍不住就是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了…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也不是沉默的时候,作为老熊岭的长辈,他就清清嗓子开口问道;各位,可是来自拜火教,我们老熊岭穷困,村里人粗俗不知变通,无人信教,神使若是想要传道,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而门外的那些白衣神侍队里,领头人正是当日在风州小镇外,听到那王婆子告密的队长,这会他千里迢迢赶到,眼见这些犹如蝼蚁一样的山民,居然敢用刀箭对着他们,他心头就是一阵怒火。
要知道他们在逍遥岛上,但凡经过,信徒们无不跪地膜拜的,然而,这些山民既然如此对待他们,如果在岛上,他们这样对待自己,定会按异教徒论,直接烧死…
心里虽然气愤,可是,他也知道,他此行来这里目的。他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冷声问道;可有陆家人在?火神令谕,征召侍女,陆氏女八字吻合,还不速速送出侍女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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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刚落地,老熊岭众人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半晌,才算琢磨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这不,他们就开始议论道;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是要咱们筱芸去做那个什么鬼侍女呢?
听着他这话,好像是这个意思。
那怎么成?
有脾气火爆的,立刻就跳了起来,嚷道;神经病,开什么玩笑,好好的日子不过,让筱芸去做什么侍女啊!再说了,咱们家里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了!
“就是啊,别说火神,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伺候!”
众人议论纷纷的,老冯爷一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高声冲着门外喊道;各位,我们老熊岭不信教,虽然,老熊岭穷困,但家里闺女养大不易,实在是金贵的很,没有送出去做侍女的打算。所以,还请各位回去吧!
那门外的侍卫长,在听完老冯爷这话后,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话说出去,不但没有得到热烈回应,反倒被一巴掌忽回了脸上,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耻辱,这俩字所代表的含义。
想到这里,侍卫长怒道;怎么,你们胆敢违抗火神令谕不成?
呸,我们又不信火神!凭什么要听令谕?再说了,火神就算厉害,难道还要强抢了我们家里的闺女去做侍女不成?这可是大芫,不是你们的地盘!
刘叔是好脾气,这会听到这话也恼了,他们夫妻本就疼爱筱芸跟自家闺女一样,哪里舍得她被人家随随便便就要喊去做侍女啊!
其余人没开口,但是,众人脸上的不屑,却是被火把照的清清楚楚。
这如同火上浇油,成功的把侍卫长的理智给烧的所剩无几了。
于是,他更加火冒三丈道;交出陆氏女,否则,神罚立刻降临!
老熊岭众人听此,都开口骂道;你算哪根葱,吓唬谁呢?当我们大伙是吓唬长大的啊!
就是,你们突然上人家门口,就要人家交出闺女,这算什么道理啊,你们这又算那门子的神使,我看强盗都比你们好啊!起码他们是明抢,也不像你们打着找侍女的旗号来抢人!
老熊岭人哪里是好欺负的,都是恼怒起来,开口就骂了起来。
而这会陆老爹好似被吵得回了神,他惨白着脸色,颤抖着嘴唇,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这不,他道;莫说我家闺女不在,就算她在家,我死也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毫毛的!给我滚,否则,我拼死也要留你们几个人的命,这样子刚好给我黄泉路上做伴
…
不在?
听到这话语,侍卫长皱了眉头,他的表情很明显不相信,更是不把陆老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他一巴掌就能拍死俩。
于是,侍卫长又道;好吧,既然陆氏女不在,那就请陆家人同我们走一趟!过后,陆家女归来,就让她亲自去城里换回她的家人。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你们记住了,只有三天的时间,超过一天的时间,我就卸掉他的一条手臂!你们好自为之!
这侍卫长话刚落地,老熊岭众人都听的目瞪口呆,很是不明白,这些拜火教之人,是不是信教,信得脑子进了水。都变成了傻子了不成啊…
他们连不在家的筱芸都不愿意交出去给他们,更何况是陆家老爹父子…
对于,这些白痴人说的白痴话,老冯爷也是恼了,于是,他手臂一举,高声道;刀箭准备,强盗来犯!敲钟四下!
早有守在铜钟旁的后生,听到老冯爷这话后,就伸手就拉了绳子开始敲击。
铛!铛!
比之先前响了很多的钟声,瞬间传遍了山上和山下,留在家里等消息的老少妇孺们,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个个都是变了脸色,迅速夹起孩子就奔向了各家的躲避之处。
有的掀起了废弃土炕的炕席,有的下了枯水井,有的避到了地窖。
这还是当初被官兵围村之后,老人们聚在一起想出的法子。
富贵险中求,老熊岭,这里随着日子越过越好,遇到的凶险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又面临危险来临,关键时刻,与其再考验一次姻亲们的良心,还不如自救来得更可靠写。
没想到,这个法子现在,既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好了,先不说岭上的妇孺们的情况了,咱们把话头转回到岭下的情况吧!
门外的神使眼见山门里的村民,不管老少的,个个手里都拿起武器,铜钟声声传开,兴许还有更多人赶来援手。
见此,他们也彻底恼了,侍卫长微微眯起眼睛,高高举起了手道;异教猖獗,神罚即将降临!
他这话刚落地,他身后的侍卫们齐齐举起了左臂上的盾牌,长长的马刀高高举起。
等到侍卫长手臂一落,他们已经红了眼睛,一心为火神清楚异教徒的狂热分子们,就冲了出去…
老熊岭众人哪里还会客气,自古以来,敌对两方谈不拢的时候,就只剩了一条路,那就是拳头大的就是硬道理,鲜血才能叫醒理智。
雪亮的箭雨,迅速飞出了山门!
而这边的拜火教的侍卫们,浑不在意的抬起手臂上的盾牌,好似根本没把这些箭枝放在眼里。
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不等他们挡下迎面的箭雨,第二波居然就从天而降了,立刻就有十几个人中了招,瞬间惨叫一声,便差点栽下马去。
好在多年都被教义洗脑,为了火神的威严捐躯,就是回归火神的怀抱。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命看在眼里了…
众人都悍不畏死!
眨眼间,侍卫们已经冲到了山门前,借着马匹的冲力,十几个人第一批便翻过了高高的山门。
而门里的老熊岭众人拉弓射箭还成,近身战对于他们来说就差了一些。
跃跃欲试的镖师们,怎么会放过这样立功的机会。他们领着老熊岭的工钱,保护老熊岭平安就是他们的工作。更何况,他们还盘算着把家眷接过来这里安顿,所以,这样的机会更是不能放过了。
“叮当!”
第299章旧事重提
就这样,侍卫的长剑就撞上了镖师长刀,他们两人瞬间交战站在一处…
老冯爷和陆老爹,还有几个长辈们也已经被护到了一旁,后生们更加是一半警戒,一半提了柴刀就杀过去帮忙。
就这样,原本安宁平静的夜晚里,瞬间就成了厮杀的战场,夜风里渐渐也有了血腥的味道。
当然,也有妇人实在惦记情况,忍不住就从躲避之处探出头来,等听到山风送来的隐约争斗之声,她又迅速躲了回去,抱起了孩子,一个劲儿的念佛。
临时抱佛脚,别管有没有用,在这样煎熬的时候,起码可以求个心安。
随着时间的飞逝,很快的,两边渐渐出现伤亡,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睛。
门外的那些拜火教的人,有一半进了山门,而另一半却被拦在了外面,但即便如此,老熊岭他们还是落了下风。
毕竟,镖师的人数也就只有十个,人数有限,再说了,这会老熊岭众人的弓箭又派不上大用场。这样拖延下去,免不了就要败退了…
虽然,陆老二算是好手,可是,一敌四,还是险象环生。
一旁的陆老爹看的心急,陆老大更是同两个后生一起对战一个侍卫,他们三人对付一个人,还依旧是伤了手臂,血流不止的……
看到这里,陆老爹咬咬牙,伸手抓了一旁的老冯爷,低声道;老冯叔,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让我同他们走一趟,当然,之后筱芸回来,你一定要记得告诉她,不要管我,千万不要管我。她娘下葬的那天,其实我就同死了没区别了,别为了我,再让她也………
没等陆老爹把话说完,老冯爷就否决他的建议道;不可以,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想都别想,你要是跟了这些人去,你觉得你还有命存在吗?再说了,以后等筱芸回来,没看到你,我们也没法交代。咱们老熊岭都是一家人,这时候怎么能把你送出去!
突遇这样的事情,老冯爷也是红了眼睛,一把甩开陆老爹,就要抢过柴刀亲自下场去战斗去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飞进场中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抬手就是给送去一个杀招,他们的动作很是惊了众人一跳。
等到他们发现这些黑衣人是冲着拜火教侍卫时,老熊岭众人顿时士气大增,纷纷抬起柴刀,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杀了过去。
而这边的拜火教的侍卫们,因为突然冒出的这些黑衣人的出现阻挡他们,他们很是惊怒,火神二十年不曾显威,大芫的这些人都忘记火神的厉害了…
现在,居然胆敢如此反抗火神征召?
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他们愤怒归愤怒,胜利的天平却是渐渐偏向了对手。
“撤退!”
看到这里,侍卫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很是咬牙下了命令,之后更加是艰难翻出山门,带着众人钻进了夜色里溜走了。
即便,他们那身白色袍子太过显眼,也终究变成了夜色里的一抹影子…
山风吹过,老熊岭的山口,恍然间让众人回了神。
有后生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喃喃道;他们走了,他们走了,是不是代表咱们打赢了吗?
他这话刚落地,就有人开始喊道;啊,疼死老子了,快拿伤药来!
“柱子,柱子!你怎么样,醒醒!”
此时此刻,他们都来不及感受胜利的喜悦,众人就陷入了忙乱之中,心头的恐惧和复杂却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其实,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在他们下山之时,谁也没想到会和门外的人,会真正起了冲突,而且,结果却是如此血腥。
毕竟,在先前官兵围山时,他们也不过放了几箭,而如今眼见平日相熟的兄弟和亲人他们,伤的伤,倒的倒,甚至,以后就要阴阳两隔时,让所有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一番兵荒马乱之后,毕三叔擦抹着手上的血迹,哑着声音宣告道;好了,你们都放心吧,他们都没事了,没人会丢命,倒是伤的严重了些,需要养一两月吧!
听到这里,众人都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
等到大家没有生命危险后,门房内外都是欢呼一片,但是,很快的,当他们扫到山门前那七八具侍卫尸体,众人又都皱了眉头。
而这头的老冯爷和几个长辈低声商议了几句,就交代众人赶紧把这些尸体处置干净。
他们老熊岭同拜火教争斗,是不惧怕拜火教的淫威。但是,这却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事情都发展到这里了,之后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总要先把首尾收拾干净。
好不容易,安排完毕,众人免不得就把目光都看向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
这些关键时刻,出现的帮手,他们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但是,他们的身份总是不明…
于是,作为一村之宝的老冯爷就拱手行礼道;多谢各位壮士出手相救,只是,不知道壮士们来自何处?可是,同我们老熊岭有些渊源呢?
当初,筱芸因为走得着急,也没料到家里会出这样的大事,毕竟,之前有了李得胜那事做警示,府衙里也会护着老熊岭的,她根本就没有想不到,这会既然还会有人胆敢杀上老熊岭的山门,于是,除了嘱咐江大娘和青花和青玉两个留饭之外,就是同陆老大夫妻简单交代了几句而已。
当然,对于,筱芸的安排,江大娘和青花,青玉,他们虽然心里好奇怀疑,但这事她们也做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再说了筱芸又一向神秘,所以,她们也没有深究多问什么的。
倒是陆老大,虽然,之前也没找出什么借口,让玄五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陆家院子,但是,他却是见过玄五的模样的,这会见玄五站了出来,他赶紧挎着受伤的手臂上前,同乡亲们解释说道;乡亲们,筱芸走前同我说过,她留了一些人手,这些壮士恐怕就是筱芸说的人。不过,筱芸明明给我说的是只留了一人的,怎么这会会那么多人呢?
“筱芸留的人手?”
众人听此,都很是疑惑不解,陆老大口舌笨拙,他越发解释不清楚了,这不,他又解释道;筱芸说是人手是冯大哥留下的,不是外人,但只有一个………
听此,众人又问道;哦,怎么又说到冯公子了,他们是冯公子留的人手?那你刚才不是说这人手是筱芸留的吗?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村人纷纷问出口,急的陆老大满脑门汗珠子。越说越不清楚了……
倒是玄五同玄三对视一眼,玄三走了出来,先同众人拱手,这才说道;各位乡亲,我们主上担忧有人对陆姑娘不利,所以,派遣我们赶来保护陆姑娘,但是,可能是消息传递不畅,不想如今陆姑娘已经在京都,我们却到了此处,没法子,我们只好等待主上命令下来在做打算。好在,正巧遇到拜火教肆虐,这才出手帮忙。
不等别人开口,一旁的陆老爹在听到玄三这话后,他却是急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你刚才说筱芸如今在哪里?筱芸她在京都吗?
玄三不明白他这话哪里不对,所以,只能斟酌着回答道;嗯,她正是在京都那里了,是因为,皇上下旨征召西南侯回京述职,我们不知西南侯夫人的义女就是陆姑娘……
没等玄三把话说完,陆老爹直接仰头倒了下去,惊得众人赶紧扶了他一把…
见此,众人就道;这是怎么了,陆先生,这是怎么了?快,快派人去找毕三叔再过来一趟!
毕三叔刚歇息一会,正打算缓缓神时,虽然,他平日也帮着村里人处置个外伤,对于,血这东西也没少见,但是,像今日这般骤然而起的争斗,还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刚才救治时候,他都是全心忙碌,生怕哪个平日相熟的村人伤了性命,等他好不容易把人都救了回来,他的双手还在哆嗦呢,还没缓过劲来,哪知道又到陆老爹倒下了。
他也惊了一跳,等他检查一番,得知陆老爹只是急怒攻心,就翻了个白眼,直接指头掐在了陆老爹鼻下的人中去。
很快的,陆老爹就醒过来了,然而,他却是口中哀哭不停道;筱芸啊,筱芸啊,是爹对不住你啊……
看到陆老爹这样,众人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毕竟,筱芸本就是跟着铁夫人出去游玩,去西南和去京都,其实没什么大区别啊。更何况,筱芸去京都那里不好吗?起码那里还有酒楼,有小庄在,还有有陈信在一旁,还有大考的陆谦在一旁照顾啊,可不比去那陌生的西南好的多啊。
真不明白陆老爹这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以至于气怒攻心,直接昏厥了…
见此,老冯爷皱眉想了想,就吩咐众人守好门户,防备拜火教再次赶来偷袭,然后,就喊了几个人抬了陆老爹回了岭上去。
陆家大厅里,老冯爷同陆老大,陆老二,还有刘叔,毕三叔,郭大叔等人把陆老爹围在中间。
而陆老爹的魂此刻却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他脸色千变万化,很是诡异的样子。
老冯爷耐不住脾气,直接开口问道;陆先生啊,咱们老熊岭十八家,多年下来,已经同一家没什么区别了。今晚这么一闹,大伙绝对不会因为祸事上门而恼怒的,但陆先生有事,可不能瞒着乡亲们!
然而,陆老爹却依旧沉默,一旁的毕三叔看到这里,他倒是脑子里灵关一闪,问道;先前,筱芸要进城一趟,你是死活都不让她去的,然而,这次,你却突然要铁夫人把筱芸带去西南那里去?是不是那时候你就知道,拜火教那些人迟早都是要上门要人的?还有,这个拜火教是什么来路,怎么就盯上筱芸了呢?
毕三叔这话刚落地,倒是给众人提了醒,众人都纷纷问道;对啊,他们今晚那架势,好像不把筱芸抓去就不罢休似的,到底筱芸同他们有什么干系?
还有,那冯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京都的什么贵人?怎么也特意派了人手来保护筱芸呢?
有时候,秘密不怕隐藏的深,就怕刨根问底。
众人越说越多,居然迅速理出一条清晰的线。
“难道筱芸进京是去寻冯公子的?”
而这头的玄五他们几个,只能听着他们猜测,他们什么话都不敢乱说,因为没有得过明确的指令,还不知道今晚出手帮忙,会不会坏了主子的安排,这会哪里敢再出言。
众人无法,只能又望向陆老爹。
这会,陆老爹终于抬了头,扫了众人一眼,他神色略带愧疚,开口却是吩咐道;老大把门户看好了,谁也别让进来。
这是要说什么要紧的话了,玄五等人自动就退了出去。
很快的,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了老冯爷几个,还有安排好的陆老大和陆老二。
陆老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这才说道;这事情,要说回到当年了,当年筱芸她娘过世,你们都知道吧?因为高热不退,而过世的,可是,她却不是生病而亡的,而是………
众人这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白氏,不过,他们却都听得认真,陆老大和陆老二,不同于筱芸年纪小,他们那会已经懂事很多了,对于娘亲的记忆可是非常深刻,听此,他们眼圈几乎瞬间就红了。
第300福祸与共
而毕三叔因为醉心医术,倒是顾不得那么多,听到这里,他眼睛放光,追问道;对啊,当年我就说白氏这病蹊跷,她明明看起来,就没有什么的,可是,她却一直在发热,吃药也退不下去,这病真的非常怪异,烧个不停,那会我说要出去寻人帮忙,你还不让。你快给我说说,她这不是病,那是什么?
听此,陆老爹道;嗯,这个要说回当年了,那年我考了秀才回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偶然在一条河边捡到一个姑娘,当时的情况,好像有人在抓她,而我一时心软就把她藏了起来。后来,那姑娘醒了…
总之后来,我就把她带了回老熊岭,而我们慢慢的相处下来,便生出来爱意,然后我们就成亲生子了,这姑娘就是白氏。
说到这里,陆老爹眼睛望着窗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神色里忽而开心,又忽而沉重的,惹得众人看此都是暗暗叹气。
毕竟,当年,他们与陆老爹,都是年纪相当的兄弟,虽然,陆老爹读书,他们都是打猎或者做工种田的,道路虽然不同,但成亲生子的年份都差不多。更何况,白氏模样长得好,性子又温柔的,又会当家理事,同陆老爹两人更加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他们的状况,不知道,惹得他们暗地里羡慕过多少次。
这也是,在白氏过世后,他们谁也没有在劝陆老爹再续弦的原因。好在,筱芸兄妹几个那时候也长大了。
很快的,陆老爹就从回忆中回过神了,这不,他继续道;因为一直都有人在暗暗追查白氏的下路,而我则因为害怕会把那些人给引来,之后更加没有再出去大考了。我放弃了这条路,和家人一起幸福生活。但是,好景不长。白氏在生了筱芸之后,她就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病,一次比一次凶险,后来,她就和我说要回一次娘家去解决这事,对此,我很担心,就劝解她,可是,她还是选择回去娘家一趟,见此,我无法之下便想要送她,她也不让,无奈一下,只能让她出了门。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时,我这一等了足足等半年的时间,她才终于带了筱芸回来,可是,她的病就更重了。弥留之际,她才告诉我,她…她是……
“是什么啊?”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心急,而陆老大和陆老二却是跪了下去。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陆老爹的眼里掉了下来,然后,他断断续续说道;白氏说她是拜火教的圣女。
“啊!”
陆老爹这话刚落地,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次没有人再催促什么,甚至他们连心跳都要忘记了。
而陆老爹在说出了这句后,就像卸掉了心头大石头似的,所以,他接下来的话,就越说越顺利了。
这不,他继续道;拜火教,他们有教规,为了保证血统纯正,教主生子都是承继教主之位的,而女儿则作为圣女,而历任教主都要和圣女成亲,也就是兄妹……
而白氏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等惨事,才从逍遥岛上逃出来。教里寻找她多年,没有结果,她也因为离开逍遥岛,自小修炼的神力没有汲取火力,所以,她的身体开始衰败了,她那会想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回一趟逍遥岛,把筱芸娘胎里带来的些微火力消除,哪知道,那拜火教教主因为记恨她外逃,还同我成亲生子了,说她玷污了神灵的谕旨,要处死她。于是,就决定把她烧死献祭给火神恕罪。然而,那会那个教主却偏偏发现筱芸身体里有火力,可以承继圣女之位。为了不让筱芸过这样的人生,白氏寻了机会,拼死带了筱芸逃回来。可是,她也因为那次,她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娘,呜呜,
听到这里,陆老大想起娘亲死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可是万般不舍的样子,他忍不住呜咽出声,而陆老二更是气的直跳脚,跳起来就要奔出去,而他这副模样,百分之八是要去同拜火教拼命,给老娘报仇去了。
众人还来不及震惊,就转身赶紧抱腰的抱腰,扯腿的扯腿,把陆老二按了下来。
眼见自己的路被堵住了,陆老二喊道;放开我,我要去杀光这些畜生,我要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见此,陆老爹重重把酒壶磕在桌子上,许是心急,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等他缓缓过来后,就说道;老二,快给我回来,听我把话说完。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冯爷几乎是瞬间就抓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不,老冯爷道;老二,说到底,你娘已经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但是,筱芸,她还活着,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把筱芸抓回去!你听见没有,老二……
陆先生刚才的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些人是要抓筱芸回去做圣女,甚至跟做教主的舅舅成亲生子!
老冯爷这话一说出口,屋子里的所有人立刻就爆炸了。
这不,众人都开始骂道;拜火教,这般人实在是太畜生了,舅舅和侄女结婚,这就是乱l,啊,再说了,筱芸是那么聪明要强的人,要是被他们抓回去,当那个什么鬼圣女,她怕是宁死,也不会任由那些畜生摆弄的!
可不是,所以说,绝对不可以让那般人找到筱芸!
筱芸,现在在京都,赶紧给陈家老大送信,还有也给给小庄那边和老三都写信,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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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我就说这些拜火教的家伙非要按照生辰八字来挑选侍女,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的,他们弄出这番动作,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冲筱芸而来的,赶紧让筱芸躲躲!先不要回来老熊岭这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却半点都没有怨恨陆老爹隐瞒了拜火教一事,给村里带来今晚这场大乱,众人都是全心全意为筱芸打算。
陆家父子三个听此,都很是感激,却没有行礼道谢,毕竟,有些情义最好记在心里,只要挺过眼前的这个难关,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还这份情义的,总有加倍回报的一日的。
听完陆老爹的回忆后,毕三叔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有松开过,等着众人都说完,他这才道;等等,若是筱芸同她娘一样,那她先前就已经发热过几次了,那以后,她岂不是也同样有性命之忧?不行,不行,我还是进京去寻找筱芸。万一她有事,我在跟前,起码也能救个急。
听此,众人这才想起这一茬,陆老爹更加是连连点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查找关于拜火教的蛛丝马迹,还有治疗这热症的办法。虽然先前有了一点头绪了,老二的师傅,他当年曾经是白氏的侍卫头领,如果没他帮忙,白氏也不能平安躲过拜火教的搜查。现在,他已经出发去了一处地方,若是事情发展顺利的话,兴许就有办法根治筱芸的热症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得,还要毕大夫走一趟京都。自家人总比外人要可靠…
众人今晚听到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他们现在都有点难以消化的。
所以,现在在听到陆老二的师傅同白氏还有如此的牵绊,他们倒是不那么惊奇了。
虽然,内宅女子同外男有关联,实在不是那么好听就是了,但白氏同陆老爹夫妻情深,陆老二的师傅更加是很少下山了,甚至从来没进过陆家大院子一步,根本让人生不出半点嫌恶猜忌。更何况,如今陆老二的师傅更是为了救治筱芸在外奔波了…
老冯爷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低声嘱咐道;今晚说的事,大伙都烂在肚子里去,谁也不能说。听说拜火教在京都的人最多,筱芸如今可是身在虎穴一般,虽然,京都那里有陈家老大帮忙,还有不知道身份的冯公子在身旁,但是,人手终究是太少。万一有事,总不能没有自家人在身边吧!这样吧,大伙现在商量一下,看看派谁进京去呢?
这老冯爷话刚落地,众人都自告奋勇道;
“我去!”
“我去!”
但村里还有老弱妇孺在,总要留人守护。于是,商量到最后,人数就决定有陆家父子三个,外加毕三叔,郭大叔,带着村里十几个后生,总共二十人,一起赶赴京都去。
当然,老熊岭这里,还是老冯爷坐镇,刘叔打下手,外加各家老少爷们和镖师们,倒也不惧怕拜火教上门报仇。毕竟,他们最主要是目标是筱芸,而如今她不在老熊岭,但凡他们知道些轻重缓急,再深恨老熊岭,也要在找到筱芸之后才能动手。
若是筱芸平安,自然老熊岭也能平安无恙。若是筱芸有事,老熊岭怕是以后也日子不好过。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熊岭十八家共心协力,拧在一起的绳子也就更结实了。
众人商量妥当后,就连夜开始收拾东西,毕竟形势一日一变,京都,如今是什么样子,无人清楚,早些赶到也早些安心。
各家的婆娘们还好说,男人有事出门,交代几句就罢了,村里一切还有老冯爷等长辈拿主意。
但是,陈月仙作为陆家的长媳,肚子里又怀着陆家第三代的长孙,怎么也不能瞒着她。
所以,陆老爹索性做主,喊了陈掌柜他们老两口前来,把事情都和他们说了个清楚明白。
毕竟,现在拜火教如今势大,朝廷都轻易不愿意招惹。
自从,拜火教他们在各州府按照生辰八字翻找侍女,也不是没闹出什么乱子出来的,但是,官府却不曾出面拦阻一二,或者护着百姓半分的样子,所以,就能看出一些蹊跷。
若是陈家不愿担风险,这个时候全身而退,陆家也不会又半点怨恨。
但是,陈掌柜老两口在听完陆老爹这些事情后,他们开口就道;老哥,我们一直拿筱芸当闺女看待,如今她有危险,我们年迈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躲个干净。亲家该走就走,老大是筱芸的哥哥,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家月仙是陆家长媳,原本也该守在老熊岭,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送她去远亲家避避,等事情了了再回来。
听到陈掌柜这样安排,陆家父子都是听着直点头,陆老大更是给岳父岳母跪下磕头,但是,陈月仙却是坚持要留下。
毕竟,既然都嫁入陆家门,她就是陆家人,全家人遭逢大难的时候,她怎么能独自偷生。
好在陈夫人是个明理的,拉了闺女进屋拾收拾行礼,也不知她怎么劝说,最后,到底让她改了主意。
就这样,事情都交代好了后,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熊岭里的公鸡就跳上墙头开始,可是,不等扯着脖子喊上几声,各家就开了门户。
老老少少们,众人神色都是严肃的聚到了山下岭口。不论是赵家庄幸存的乡亲,还是搬迁过来的几家姻亲都聚在了一起。
看到他们这样义无反顾的样子,陆家父子心头沉重之极,眼望乡亲,深深行了一礼。
毕竟,他们这次去京都不是游玩,更加不是出门去做生意,众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赶赴京都的,对抗那个让大玄朝廷都退让的拜火教。
虽然,知道对手的强大,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畏惧,更加没有一个人推诿,就是家里的老少妇孺都没有拦阻他们前行。
这份情义,已经不是什么语言可以表达出来的。
第301章
而毕三叔因为醉心医术,倒是顾不得那么多,听到这里,他眼睛放光,追问道;对啊,当年我就说白氏这病蹊跷,她明明看起来,就没有什么的,可是,她却一直在发热,吃药也退不下去,这病真的非常怪异,烧个不停,那会我说要出去寻人帮忙,你还不让。你快给我说说,她这不是病,那是什么?
听此,陆老爹道;嗯,这个要说回当年了,那年我考了秀才回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偶然在一条河边捡到一个姑娘,当时的情况,好像有人在抓她,而我一时心软就把她藏了起来。后来,那姑娘醒了…
总之后来,我就把她带了回老熊岭,而我们慢慢的相处下来,便生出来爱意,然后我们就成亲生子了,这姑娘就是白氏。
说到这里,陆老爹眼睛望着窗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神色里忽而开心,又忽而沉重的,惹得众人看此都是暗暗叹气。
毕竟,当年,他们与陆老爹,都是年纪相当的兄弟,虽然,陆老爹读书,他们都是打猎或者做工种田的,道路虽然不同,但成亲生子的年份都差不多。更何况,白氏模样长得好,性子又温柔的,又会当家理事,同陆老爹两人更加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他们的状况,不知道,惹得他们暗地里羡慕过多少次。
这也是,在白氏过世后,他们谁也没有在劝陆老爹再续弦的原因。好在,筱芸兄妹几个那时候也长大了。
很快的,陆老爹就从回忆中回过神了,这不,他继续道;因为一直都有人在暗暗追查白氏的下路,而我则因为害怕会把那些人给引来,之后更加没有再出去大考了。我放弃了这条路,和家人一起幸福生活。但是,好景不长。白氏在生了筱芸之后,她就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发病,一次比一次凶险,后来,她就和我说要回一次娘家去解决这事,对此,我很担心,就劝解她,可是,她还是选择回去娘家一趟,见此,我无法之下便想要送她,她也不让,无奈一下,只能让她出了门。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时,我这一等了足足等半年的时间,她才终于带了筱芸回来,可是,她的病就更重了。弥留之际,她才告诉我,她…她是……
“是什么啊?”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心急,而陆老大和陆老二却是跪了下去。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陆老爹的眼里掉了下来,然后,他断断续续说道;白氏说她是拜火教的圣女。
“啊!”
陆老爹这话刚落地,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次没有人再催促什么,甚至他们连心跳都要忘记了。
而陆老爹在说出了这句后,就像卸掉了心头大石头似的,所以,他接下来的话,就越说越顺利了。
这不,他继续道;拜火教,他们有教规,为了保证血统纯正,教主生子都是承继教主之位的,而女儿则作为圣女,而历任教主都要和圣女成亲,也就是兄妹……
而白氏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等惨事,才从逍遥岛上逃出来。教里寻找她多年,没有结果,她也因为离开逍遥岛,自小修炼的神力没有汲取火力,所以,她的身体开始衰败了,她那会想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回一趟逍遥岛,把筱芸娘胎里带来的些微火力消除,哪知道,那拜火教教主因为记恨她外逃,还同我成亲生子了,说她玷污了神灵的谕旨,要处死她。于是,就决定把她烧死献祭给火神恕罪。然而,那会那个教主却偏偏发现筱芸身体里有火力,可以承继圣女之位。为了不让筱芸过这样的人生,白氏寻了机会,拼死带了筱芸逃回来。可是,她也因为那次,她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娘,呜呜,
听到这里,陆老大想起娘亲死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可是万般不舍的样子,他忍不住呜咽出声,而陆老二更是气的直跳脚,跳起来就要奔出去,而他这副模样,百分之八是要去同拜火教拼命,给老娘报仇去了。
众人还来不及震惊,就转身赶紧抱腰的抱腰,扯腿的扯腿,把陆老二按了下来。
眼见自己的路被堵住了,陆老二喊道;放开我,我要去杀光这些畜生,我要去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见此,陆老爹重重把酒壶磕在桌子上,许是心急,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等他缓缓过来后,就说道;老二,快给我回来,听我把话说完。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冯爷几乎是瞬间就抓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不,老冯爷道;老二,说到底,你娘已经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但是,筱芸,她还活着,绝对不能让这些人把筱芸抓回去!你听见没有,老二……
陆先生刚才的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些人是要抓筱芸回去做圣女,甚至跟做教主的舅舅成亲生子!
老冯爷这话一说出口,屋子里的所有人立刻就爆炸了。
这不,众人都开始骂道;拜火教,这般人实在是太畜生了,舅舅和侄女结婚,这就是乱l,啊,再说了,筱芸是那么聪明要强的人,要是被他们抓回去,当那个什么鬼圣女,她怕是宁死,也不会任由那些畜生摆弄的!
可不是,所以说,绝对不可以让那般人找到筱芸!
筱芸,现在在京都,赶紧给陈家老大送信,还有也给给小庄那边和老三都写信,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啊!
嗯,就是,我就说这些拜火教的家伙非要按照生辰八字来挑选侍女,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的,他们弄出这番动作,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冲筱芸而来的,赶紧让筱芸躲躲!先不要回来老熊岭这里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却半点都没有怨恨陆老爹隐瞒了拜火教一事,给村里带来今晚这场大乱,众人都是全心全意为筱芸打算。
陆家父子三个听此,都很是感激,却没有行礼道谢,毕竟,有些情义最好记在心里,只要挺过眼前的这个难关,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还这份情义的,总有加倍回报的一日的。
听完陆老爹的回忆后,毕三叔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有松开过,等着众人都说完,他这才道;等等,若是筱芸同她娘一样,那她先前就已经发热过几次了,那以后,她岂不是也同样有性命之忧?不行,不行,我还是进京去寻找筱芸。万一她有事,我在跟前,起码也能救个急。
听此,众人这才想起这一茬,陆老爹更加是连连点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查找关于拜火教的蛛丝马迹,还有治疗这热症的办法。虽然先前有了一点头绪了,老二的师傅,他当年曾经是白氏的侍卫头领,如果没他帮忙,白氏也不能平安躲过拜火教的搜查。现在,他已经出发去了一处地方,若是事情发展顺利的话,兴许就有办法根治筱芸的热症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得,还要毕大夫走一趟京都。自家人总比外人要可靠…
众人今晚听到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他们现在都有点难以消化的。
所以,现在在听到陆老二的师傅同白氏还有如此的牵绊,他们倒是不那么惊奇了。
虽然,内宅女子同外男有关联,实在不是那么好听就是了,但白氏同陆老爹夫妻情深,陆老二的师傅更加是很少下山了,甚至从来没进过陆家大院子一步,根本让人生不出半点嫌恶猜忌。更何况,如今陆老二的师傅更是为了救治筱芸在外奔波了…
老冯爷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低声嘱咐道;今晚说的事,大伙都烂在肚子里去,谁也不能说。听说拜火教在京都的人最多,筱芸如今可是身在虎穴一般,虽然,京都那里有陈家老大帮忙,还有不知道身份的冯公子在身旁,但是,人手终究是太少。万一有事,总不能没有自家人在身边吧!这样吧,大伙现在商量一下,看看派谁进京去呢?
这老冯爷话刚落地,众人都自告奋勇道;
“我去!”
“我去!”
但村里还有老弱妇孺在,总要留人守护。于是,商量到最后,人数就决定有陆家父子三个,外加毕三叔,郭大叔,带着村里十几个后生,总共二十人,一起赶赴京都去。
当然,老熊岭这里,还是老冯爷坐镇,刘叔打下手,外加各家老少爷们和镖师们,倒也不惧怕拜火教上门报仇。毕竟,他们最主要是目标是筱芸,而如今她不在老熊岭,但凡他们知道些轻重缓急,再深恨老熊岭,也要在找到筱芸之后才能动手。
若是筱芸平安,自然老熊岭也能平安无恙。若是筱芸有事,老熊岭怕是以后也日子不好过。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熊岭十八家共心协力,拧在一起的绳子也就更结实了。
众人商量妥当后,就连夜开始收拾东西,毕竟形势一日一变,京都,如今是什么样子,无人清楚,早些赶到也早些安心。
各家的婆娘们还好说,男人有事出门,交代几句就罢了,村里一切还有老冯爷等长辈拿主意。
但是,陈月仙作为陆家的长媳,肚子里又怀着陆家第三代的长孙,怎么也不能瞒着她。
所以,陆老爹索性做主,喊了陈掌柜他们老两口前来,把事情都和他们说了个清楚明白。
毕竟,现在拜火教如今势大,朝廷都轻易不愿意招惹。
自从,拜火教他们在各州府按照生辰八字翻找侍女,也不是没闹出什么乱子出来的,但是,官府却不曾出面拦阻一二,或者护着百姓半分的样子,所以,就能看出一些蹊跷。
若是陈家不愿担风险,这个时候全身而退,陆家也不会又半点怨恨。
但是,陈掌柜老两口在听完陆老爹这些事情后,他们开口就道;老哥,我们一直拿筱芸当闺女看待,如今她有危险,我们年迈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躲个干净。亲家该走就走,老大是筱芸的哥哥,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家月仙是陆家长媳,原本也该守在老熊岭,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送她去远亲家避避,等事情了了再回来。
听到陈掌柜这样安排,陆家父子都是听着直点头,陆老大更是给岳父岳母跪下磕头,但是,陈月仙却是坚持要留下。
毕竟,既然都嫁入陆家门,她就是陆家人,全家人遭逢大难的时候,她怎么能独自偷生。
好在陈夫人是个明理的,拉了闺女进屋拾收拾行礼,也不知她怎么劝说,最后,到底让她改了主意。
就这样,事情都交代好了后,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熊岭里的公鸡就跳上墙头开始,可是,不等扯着脖子喊上几声,各家就开了门户。
老老少少们,众人神色都是严肃的聚到了山下岭口。不论是赵家庄幸存的乡亲,还是搬迁过来的几家姻亲都聚在了一起。
看到他们这样义无反顾的样子,陆家父子心头沉重之极,眼望乡亲,深深行了一礼。
毕竟,他们这次去京都不是游玩,更加不是出门去做生意,众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赶赴京都的,对抗那个让大玄朝廷都退让的拜火教。
虽然,知道对手的强大,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畏惧,更加没有一个人推诿,就是家里的老少妇孺都没有拦阻他们前行。
这份情义,已经不是什么语言可以表达出来的。
第302章圣女
眼见陆家父子这模样,老冯爷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父子的意思呢?于是,他上前亲手扶了他们,高声道;陆先生,此事你不必想太多,先不说筱芸是大伙看着长大的,对她就如同对待自己女儿一般。就说筱芸这两年,她花了空多少心思带着大伙赚银子过上好日子。做人不能没良心,有银子时候一起赚,有难就各自躲藏,那成什么了。老熊岭可没有那样怕事的软蛋!
老冯爷这话刚落地,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对,先生不必惦记,大伙一定守好老熊岭,等着你们和筱芸一同平安归来。
就是,陆先生,你一定要把筱芸接回来,箱包作坊还等着她折腾呢。
就是,春季的这批毛绒玩偶也才开始而已,京都那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女们,她们都伸长了脖子盼着这次的毛绒玩偶呢。没了筱芸,咱们什么事都干不不成!
最主要是,没有筱芸在家,大家都没有好吃的了,我家娃子做梦都流口水呢!
众人七嘴八舌劝说,极力想要陆家父子少些担心和愧疚。
听此,陆老爹重重点头,又是行了一礼,就被老冯爷撵着上路。
这不,他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京都,现在不知道什么样子呢。早一天到达,总比晚了到底好。家里这里不必惦记,有我呢!
听此,陆老爹这才带了二十村民,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踩着晨光直奔京都方向去了。
直到车队走得没了影子,老冯爷这才回神看向众人。
昨晚之事,老熊岭十八家,外加住在山口的陈家和几家姻亲,他们都是知道这次的事情的。但是,住在山口外荒滩上的赵家村幸存乡亲却是没有那么清楚的。
但是,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现在这种情况与其封了山门,被人家悄无声息一锅端了,倒不如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该建院子的建院子,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这样起码还可以消息畅通,二来也算是个空城计,万一昨夜那些拜火教的那些人想要回来报复,看到我们这种情况,起码还可以吓唬住他们几分。
这么想着,他就吩咐道;好了,大伙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院子继续建,田也继续种着,生活一切照旧。只不过大家多注意一下周围情况,凡事有鬼祟之人,一律拿下,不要怕得罪人,一切以保护家园为主。另外,传出消息出去,就说明天开始就往外放苞谷苗!
“是,老冯爷!”
众人高声应和,继续照着往日一般忙碌起来,虽然心里还是有对出门在外的亲人有些担心,但是,此刻的他们也尽皆都把这些担忧化作了力气。既然有些灾难拦不住,就只能鼓起勇气,尽全力去对抗了!
安逸使人软弱,灾难使人坚强!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好了,咱们这会先不说,这会老熊岭众人他们是如何日夜兼程赶往京都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京都皇城这里,
因为,太子把西南侯府义女抱回了光明殿,此义女身份低微,而且此刻她还病重,随时随地都会挂掉的样子,太子对她还情深义重的,依旧坚持要娶此女为太子妃,甚至气得皇帝怒火攻心的,还吐血了。
这消息简直就像春夜的细雨,无声无息间就渗透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慢慢遍及整个京都。
对于,这个消息,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们,他们虽然不敢开口议论什么,但是,见面之时,他们眼神里也都是满满无声的交流,但是有好奇的,也有兴奋的,个个都好奇的。想看看这个神奇逆袭的侯府义女,她到底长得如何倾国倾城的,不然,怎么就让太子殿下如此痴心对待呢?
他们虽然好奇心满重,也很知道这女子的容貌,可惜,养心殿通往光明殿的这条路却被围得跟铁筒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更可况是人了。
而此时的丽秀宫偏殿里,白色的账幔,随着窗口飞进的春风晃动,偶尔有青烟在香炉里袅袅冒出,就被撕碎的四分五裂。
账幔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端坐在床榻之上,神色里的圣洁出尘,让人望之敬畏。
两个白衣侍女,守在房间门口,不时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她们神色里很有些急躁和恼怒之意,但是,此刻她们又不敢贸然打断女子修行。
好在,没有一个时辰,床榻上的女子终于醒了过来。
“来人啊!”
两个侍女,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大喜,赶紧走了进去。
“神使,您醒了?”
雨清菡伸手接了茶杯,喝了一口水,悠悠吐出一口白色雾气,这才道;嗯,让你们久等了吧,因为岛上开了祭坛,本使神魂游离,多沐浴一刻神恩。
那侍女一听,顿时高兴道;恭喜神使得火神恩典。
两个侍女跪地,口中虽然说着恭贺之言,但是,她们的神色里却并没有几分喜色的意思。
见此,雨清菡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你们可是有事要禀报呢?
听此,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咬咬牙,低声回答道;大人,是这样的,在您神游这一天,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太子殿下,突然从宫外抱回一个重病的女子,如今她就在光明殿。据说太子殿下更加同皇帝陛下请求,娶此女子为太子妃!
雨清菡道;什么,她平时极少失态的直接站了起来,粉脸上已经是布满恼怒,隐约还有三分悲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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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女见此,赶紧低了头,再不敢多说话了。
过来好一会,雨清菡继续问道;你说,那个被太子抱回宫里的那女子,她是什么来路?
那侍女道;据说那女子是西南侯府的义女,她来自北地,出身于农家……
“哼!”
听此,雨清菡气急冷笑,手下的帕子已经被她撕扯成一条又一条的。
此刻,她真的很生气,想她堂堂拜火教神使,奉教主谕旨下嫁于他,那是他多大的光荣啊,想她自幼沐浴神恩,容貌绝美,明德帝父子既然如此的百般推脱,生生把她的太子妃位置换成了侧妃,她也忍耐下去了,而如今太子既然如此的打她脸,居然又找了个农家女子,压在她头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拜火教的抵抗和报复吗?真是开玩笑…
想到这里,雨清菡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道;那贵妃娘娘知道这件事后,她是怎么说的,不过,我想她肯定选择息事宁人,劝我们静观其变。
听此,两个侍女点头,也是一脸气愤道;嗯,正是,大人。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贵妃娘娘可是我们教里出来的人,她怎么也这般说…
雨清菡冷笑道;哼,贵妃离开教多年了,怕是她早就忘记火神的威严了。她也是个蠢笨的,若是她聪明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还没有把明德帝父子控制在手心。算了,不说,你们过来伺候我换衣衫,摆驾光明殿。
话罢,她长舒一口气,神色愈发冷峻,
“是,大人。”
两个侍女眼底兴奋之色闪烁,手下麻利忙碌起来,很快就伺候雨清菡换了一套白色衣裙,宽衣大袖,衣袂翻飞间,越发显得空灵,清新出尘。飞仙髻簪了步摇,行走间,这模样又是世间的风情。
对于,自己的装扮,雨清菡扫了一眼铜镜,下巴越发抬了起来。
哼,不过是个农家女,难道还能比得过她万一之一?
说干就干,很快的,他们就到了光明殿前,然而却有侍卫守在门前。
见此,雨清菡上前,微笑点头道;请禀报殿下,雨清菡求见。
美人如玉,谪仙在世一般,一众侍卫都是看的屏住了呼吸,但是,人是很美,也很养眼,可是还是自己的命毕竟重要,于是,他应道;对不住了,神使大人,殿下有交代,任何人不得出入光明殿。
对于,他的回答,雨清菡眼神一冷,还没等她说什么,她身后侍女已经开口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殿下的侧妃,马上就要成亲。别人不能出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们大人还不能进去呢?让开!
听此,那侍卫犹豫了一瞬,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雨清菡已经是冷着脸走了进去,几个侍女也是冷哼一声,随后,也鱼贯而入。
见此,侍卫们急了,想上前去拦阻,但是,又不能碰触一丁点,就这样,只能焦急的看着她们一路上了台阶,到了光明殿前。
福公公远远看到雨清菡过来,很是惊了一跳,之后狠狠瞪了那些侍卫一眼,却笑着迎了过去。
这不,他笑脸迎人说道;神使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听此,雨清菡道;殿下在吗,我刚才入定了一天,心有所感,所以,想同殿下品茶闲谈片刻。
虽然,她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可是,她扫向殿门时候,神色里又多了几分急迫。
对于她的动作,福公公看的清楚,但是,想起大殿里的情形,就笑着拦人道;这样啊,真是不巧了,神使大人,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在歇息,曾吩咐奴才不要打扰。不如,神使大人明天再来吧!稍后奴才一定禀告于殿下……
此刻,雨清菡心里的恼怒早已经堆积到了一定程度,本来她就想进去看看太子心尖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眼见一个两个蝼蚁一般卑贱的侍卫和太监都能拦在她之前,哪里还能耐得住,于是,她抬手推开福公公,直接开门就闯进了大殿。
大殿的门轴平日也是轻滑,但今日却仿佛耐不住满屋子的沉重,也抗议的呻吟出声。
“吱呀!”
橘红色的光线立刻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硬亮了略显昏暗的房间。
几个安静守在角落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正低着头数着地上的金砖缝隙,恨不得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突然听得门响,都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见雨清菡一脸含怒走了进来,众人都是惊得瞪了眼睛,转而却是把脑袋低的更深了,生怕被卷入即将发生的风暴之中。
屏风后,冯莫寒单手抱了半浸泡在冰水里的筱芸,一刻都不曾放下。
夕阳光线从屏风缝隙照射进来,晃在筱芸脸上,越发显得那种烧灼的红色,犹如血一般的诡异。时刻提醒着他,无力解除心爱姑娘痛苦的事实。
所以,在等到开门的声音后,他怒气几乎一瞬间就攀上了他的心头,怒道;滚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雨清菡疾走几步,刚刚越过屏风,来不及恼怒就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
屏风后,过膝高的黄花梨浴盆里,放了大半冰水,一个年轻女子几乎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而冯莫寒,他则坐在一个小木凳上,紧紧抱着女子的肩膀不放。
女子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用,她脸色红的怕人,但是,她此刻的状况,却几乎是立刻被雨清菡辨认出她的身份。
她是当天赏花宴的那个女子,虽然,不过半刻钟,这女子就被西南侯带走,但是,那般灿烂的日阳下,她满面决绝的念诵着,“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任何看过的人,怕是都不会轻易忘记她吧。
这会若是她再不明白,那首决绝诗是念给太子听的,她就是傻子了。
可是,这两个人把她置于何地,她是他即将成亲的侧妃,这样的时候,去要亲眼看着他抱着别的女子…
这样她情何以堪…
第303章
眼见陆家父子这模样,老冯爷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父子的意思呢?于是,他上前亲手扶了他们,高声道;陆先生,此事你不必想太多,先不说筱芸是大伙看着长大的,对她就如同对待自己女儿一般。就说筱芸这两年,她花了空多少心思带着大伙赚银子过上好日子。做人不能没良心,有银子时候一起赚,有难就各自躲藏,那成什么了。老熊岭可没有那样怕事的软蛋!
老冯爷这话刚落地,众人都异口同声道;对,先生不必惦记,大伙一定守好老熊岭,等着你们和筱芸一同平安归来。
就是,陆先生,你一定要把筱芸接回来,箱包作坊还等着她折腾呢。
就是,春季的这批毛绒玩偶也才开始而已,京都那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女们,她们都伸长了脖子盼着这次的毛绒玩偶呢。没了筱芸,咱们什么事都干不不成!
最主要是,没有筱芸在家,大家都没有好吃的了,我家娃子做梦都流口水呢!
众人七嘴八舌劝说,极力想要陆家父子少些担心和愧疚。
听此,陆老爹重重点头,又是行了一礼,就被老冯爷撵着上路。
这不,他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京都,现在不知道什么样子呢。早一天到达,总比晚了到底好。家里这里不必惦记,有我呢!
听此,陆老爹这才带了二十村民,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踩着晨光直奔京都方向去了。
直到车队走得没了影子,老冯爷这才回神看向众人。
昨晚之事,老熊岭十八家,外加住在山口的陈家和几家姻亲,他们都是知道这次的事情的。但是,住在山口外荒滩上的赵家村幸存乡亲却是没有那么清楚的。
但是,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现在这种情况与其封了山门,被人家悄无声息一锅端了,倒不如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该建院子的建院子,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这样起码还可以消息畅通,二来也算是个空城计,万一昨夜那些拜火教的那些人想要回来报复,看到我们这种情况,起码还可以吓唬住他们几分。
这么想着,他就吩咐道;好了,大伙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院子继续建,田也继续种着,生活一切照旧。只不过大家多注意一下周围情况,凡事有鬼祟之人,一律拿下,不要怕得罪人,一切以保护家园为主。另外,传出消息出去,就说明天开始就往外放苞谷苗!
“是,老冯爷!”
众人高声应和,继续照着往日一般忙碌起来,虽然心里还是有对出门在外的亲人有些担心,但是,此刻的他们也尽皆都把这些担忧化作了力气。既然有些灾难拦不住,就只能鼓起勇气,尽全力去对抗了!
安逸使人软弱,灾难使人坚强!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好了,咱们这会先不说,这会老熊岭众人他们是如何日夜兼程赶往京都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京都皇城这里,
因为,太子把西南侯府义女抱回了光明殿,此义女身份低微,而且此刻她还病重,随时随地都会挂掉的样子,太子对她还情深义重的,依旧坚持要娶此女为太子妃,甚至气得皇帝怒火攻心的,还吐血了。
这消息简直就像春夜的细雨,无声无息间就渗透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慢慢遍及整个京都。
对于,这个消息,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们,他们虽然不敢开口议论什么,但是,见面之时,他们眼神里也都是满满无声的交流,但是有好奇的,也有兴奋的,个个都好奇的。想看看这个神奇逆袭的侯府义女,她到底长得如何倾国倾城的,不然,怎么就让太子殿下如此痴心对待呢?
他们虽然好奇心满重,也很知道这女子的容貌,可惜,养心殿通往光明殿的这条路却被围得跟铁筒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更可况是人了。
而此时的丽秀宫偏殿里,白色的账幔,随着窗口飞进的春风晃动,偶尔有青烟在香炉里袅袅冒出,就被撕碎的四分五裂。
账幔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端坐在床榻之上,神色里的圣洁出尘,让人望之敬畏。
两个白衣侍女,守在房间门口,不时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她们神色里很有些急躁和恼怒之意,但是,此刻她们又不敢贸然打断女子修行。
好在,没有一个时辰,床榻上的女子终于醒了过来。
“来人啊!”
两个侍女,听到她的声音,顿时大喜,赶紧走了进去。
“神使,您醒了?”
雨清菡伸手接了茶杯,喝了一口水,悠悠吐出一口白色雾气,这才道;嗯,让你们久等了吧,因为岛上开了祭坛,本使神魂游离,多沐浴一刻神恩。
那侍女一听,顿时高兴道;恭喜神使得火神恩典。
两个侍女跪地,口中虽然说着恭贺之言,但是,她们的神色里却并没有几分喜色的意思。
见此,雨清菡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你们可是有事要禀报呢?
听此,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咬咬牙,低声回答道;大人,是这样的,在您神游这一天,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太子殿下,突然从宫外抱回一个重病的女子,如今她就在光明殿。据说太子殿下更加同皇帝陛下请求,娶此女子为太子妃!
雨清菡道;什么,她平时极少失态的直接站了起来,粉脸上已经是布满恼怒,隐约还有三分悲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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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侍女见此,赶紧低了头,再不敢多说话了。
过来好一会,雨清菡继续问道;你说,那个被太子抱回宫里的那女子,她是什么来路?
那侍女道;据说那女子是西南侯府的义女,她来自北地,出身于农家……
“哼!”
听此,雨清菡气急冷笑,手下的帕子已经被她撕扯成一条又一条的。
此刻,她真的很生气,想她堂堂拜火教神使,奉教主谕旨下嫁于他,那是他多大的光荣啊,想她自幼沐浴神恩,容貌绝美,明德帝父子既然如此的百般推脱,生生把她的太子妃位置换成了侧妃,她也忍耐下去了,而如今太子既然如此的打她脸,居然又找了个农家女子,压在她头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对拜火教的抵抗和报复吗?真是开玩笑…
想到这里,雨清菡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道;那贵妃娘娘知道这件事后,她是怎么说的,不过,我想她肯定选择息事宁人,劝我们静观其变。
听此,两个侍女点头,也是一脸气愤道;嗯,正是,大人。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贵妃娘娘可是我们教里出来的人,她怎么也这般说…
雨清菡冷笑道;哼,贵妃离开教多年了,怕是她早就忘记火神的威严了。她也是个蠢笨的,若是她聪明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还没有把明德帝父子控制在手心。算了,不说,你们过来伺候我换衣衫,摆驾光明殿。
话罢,她长舒一口气,神色愈发冷峻,
“是,大人。”
两个侍女眼底兴奋之色闪烁,手下麻利忙碌起来,很快就伺候雨清菡换了一套白色衣裙,宽衣大袖,衣袂翻飞间,越发显得空灵,清新出尘。飞仙髻簪了步摇,行走间,这模样又是世间的风情。
对于,自己的装扮,雨清菡扫了一眼铜镜,下巴越发抬了起来。
哼,不过是个农家女,难道还能比得过她万一之一?
说干就干,很快的,他们就到了光明殿前,然而却有侍卫守在门前。
见此,雨清菡上前,微笑点头道;请禀报殿下,雨清菡求见。
美人如玉,谪仙在世一般,一众侍卫都是看的屏住了呼吸,但是,人是很美,也很养眼,可是还是自己的命毕竟重要,于是,他应道;对不住了,神使大人,殿下有交代,任何人不得出入光明殿。
对于,他的回答,雨清菡眼神一冷,还没等她说什么,她身后侍女已经开口呵斥道;放肆!我们大人是殿下的侧妃,马上就要成亲。别人不能出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们大人还不能进去呢?让开!
听此,那侍卫犹豫了一瞬,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雨清菡已经是冷着脸走了进去,几个侍女也是冷哼一声,随后,也鱼贯而入。
见此,侍卫们急了,想上前去拦阻,但是,又不能碰触一丁点,就这样,只能焦急的看着她们一路上了台阶,到了光明殿前。
福公公远远看到雨清菡过来,很是惊了一跳,之后狠狠瞪了那些侍卫一眼,却笑着迎了过去。
这不,他笑脸迎人说道;神使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听此,雨清菡道;殿下在吗,我刚才入定了一天,心有所感,所以,想同殿下品茶闲谈片刻。
虽然,她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可是,她扫向殿门时候,神色里又多了几分急迫。
对于她的动作,福公公看的清楚,但是,想起大殿里的情形,就笑着拦人道;这样啊,真是不巧了,神使大人,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在歇息,曾吩咐奴才不要打扰。不如,神使大人明天再来吧!稍后奴才一定禀告于殿下……
此刻,雨清菡心里的恼怒早已经堆积到了一定程度,本来她就想进去看看太子心尖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眼见一个两个蝼蚁一般卑贱的侍卫和太监都能拦在她之前,哪里还能耐得住,于是,她抬手推开福公公,直接开门就闯进了大殿。
大殿的门轴平日也是轻滑,但今日却仿佛耐不住满屋子的沉重,也抗议的呻吟出声。
“吱呀!”
橘红色的光线立刻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硬亮了略显昏暗的房间。
几个安静守在角落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正低着头数着地上的金砖缝隙,恨不得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突然听得门响,都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见雨清菡一脸含怒走了进来,众人都是惊得瞪了眼睛,转而却是把脑袋低的更深了,生怕被卷入即将发生的风暴之中。
屏风后,冯莫寒单手抱了半浸泡在冰水里的筱芸,一刻都不曾放下。
夕阳光线从屏风缝隙照射进来,晃在筱芸脸上,越发显得那种烧灼的红色,犹如血一般的诡异。时刻提醒着他,无力解除心爱姑娘痛苦的事实。
所以,在等到开门的声音后,他怒气几乎一瞬间就攀上了他的心头,怒道;滚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雨清菡疾走几步,刚刚越过屏风,来不及恼怒就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
屏风后,过膝高的黄花梨浴盆里,放了大半冰水,一个年轻女子几乎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而冯莫寒,他则坐在一个小木凳上,紧紧抱着女子的肩膀不放。
女子闭着眼,一点反应也没用,她脸色红的怕人,但是,她此刻的状况,却几乎是立刻被雨清菡辨认出她的身份。
她是当天赏花宴的那个女子,虽然,不过半刻钟,这女子就被西南侯带走,但是,那般灿烂的日阳下,她满面决绝的念诵着,“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任何看过的人,怕是都不会轻易忘记她吧。
这会若是她再不明白,那首决绝诗是念给太子听的,她就是傻子了。
可是,这两个人把她置于何地,她是他即将成亲的侧妃,这样的时候,去要亲眼看着他抱着别的女子…
这样她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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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罔顾人伦
等心里的怒气缓冲过去后,雨清菡深吸一口气,一脸微笑说道;殿下…
可惜,她这才说了这两个字,就被冯莫寒再次打断。
这不,他道;滚出去!
“你!”
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态度,雨清菡实在忍耐不住心里的恼恨,想要瞪着眼睛反驳什么的时候,然而,她全身却是一僵。
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因为,不知何时,冯莫寒已经抬起了头。他此刻的状况还真是非常差,不过是一天不见,他原本丰润光泽的面庞,此刻却已经明显瘦削下去,此刻他神色冷得怕人,特别是一双眼眸,血红一片,好似地狱里最浓烈的血海似的,让人看了让人生畏。
见此,雨清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几颗贝齿死死咬了嘴唇,心里刀割一般的疼。初见冯莫寒喜悦与钟情,这个时候,既然都被打击的碎了一地。
她垂下眼眸,最后扫过那冰水盆里的女子时,她却是没有来由的心头一跳。
这女子的脸色,这种状态,用着冰水降温,这模样怎么这般熟悉…
于是,她开口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热?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惜,对于她的话语,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她。一旁的福公公见此,直急得跳脚,也顾不得冒犯,直接上前挡了雨清菡,低声恼道;神使大人,请您快出去吧,殿下若是恼了,您也………
然而,雨清菡却是紧紧盯着冰水盆里的筱芸,半点都没有理会福公公,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高声道;太子殿下,这瓶里装的是千年冰山雪莲熬制成的药丸,让她吃下去可以抵挡一切热症三天的时间!
在听到这话,冯莫寒豁然抬起头,双眼微微眯在一处。问道;此话当真?
雨清菡道;当然,我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当然,你要不信,你可以现在就让她吃下去,等会可以看疗效如何……
话罢,她一抬手,直接把药瓶子扔了过去。
冯莫寒接了下来,打开瓶盖,一股清凉之气几乎是一进鼻端,脑海就为之一清。
他眼底亮色越来越重,却是不动声色盖了盖子,问道;说吧,你要什么?
听此,雨清菡道;我不要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姑娘后背…
对于,自己的想法,雨清菡并没有隐瞒,几乎是冲口而出,显见是急迫之极。
对此,冯莫寒脑子里迅速转了无数圈,还是猜不出这雨清菡到底是什么意思,把那么名贵的药丸给他,既然只是单单的想看筱芸的后背啊!她这是何用意,但想着自己在身边,也不会让她伤到筱芸的,于是,他就点了头。
眼见他同意了,雨清菡几步就走到冷水盆边,想要抬手去抓筱芸的胳膊时,却被冯莫寒一把挥开了。
见此,雨清菡气急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冯莫寒却亲手慢慢把筱芸的肩膀反转过去,掀起了湿透的薄棉衣衫。
虽然说这些时日,天气也逐渐转暖了,但是,筱芸却没有早早换上纱裙,反倒是上次因为出城去小庄,她特意穿了一件棉布对襟衫子。鲜嫩的柳绿色,原本是希望的颜色,这会却是衬得她越发虚弱了。
随着衣衫一点点掀起,雨清菡的双手死死抓了裙摆,直到筱芸背心处露出那块红枣大小的火炬图案。
那般的红,那般的妖艳,好似小小的火苗,随时都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似的…
心里虽然有过猜测,可是,当真的看到这个答案时,她还惊讶道;啊,圣女!
话罢,她就惊得软了腿,直接摔倒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原本,等在屏风外的福公公和几个侍女听得这动静,福公公直觉大事不妙,然而几个侍女却是直接涌了进去,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个个都惊讶望向筱芸。
圣女?
外人也就还罢了,她们自小就神山长长大,可是,对这两个字记得太过深刻了。
几乎神山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多年前,圣女被恶人掠走,然后便失去了踪迹,但是,在过了三年后,她们的圣女居然带了孩子回教里祭拜火神,最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圣女母女居然又没了影子。
对于,她们的失踪,教主大怒,曾一次送了一百多名侍卫去同火神恕罪去了。
就是这次,拜火教兴师动众,不惜,冒着同大芫彻底撕破脸的风险,他们大举下山出岛,就是为了寻回圣女母女。
不想,如今圣女找到了,却是这么一个尴尬又诡异的局面…
在听到她们这些话语后,冯莫寒原本黑透的脸色,这会却是变的煞白。先不说大芫历代帝王同拜火教的明争暗斗,死伤多少性命,折损了多少帝王的尊严了。只说他的生母,就是死在拜火教的阴谋之下。
不报母仇,枉为男儿!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如今他的心头挚爱,他相思入骨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圣女。
很可能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筱芸母亲的出逃,才会引发拜火教的恐慌,最后,这拜火教为了加强对大芫帝国的掌控,才会突然出手害死了皇后,然后把那贵妃安插进来,以至于大芫帝王丧了心爱发妻,而他也失去了娘亲的疼爱和庇护……
果然老天爷总是桌弄人啊,相爱之人,原来是仇人!
心里的想法,让他的手臂一点点松了开去,筱芸慢慢滑向了冰水盆…
雨清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是在震惊中回了神,抬头见得冯莫寒如此神色,她心头突然有种畅快之意。
这段时间来,她无数次主动亲近,都不能得到这个男人的一次回应。好似拜火教是什么肮脏之地似的,她这个神使是洪水猛兽,又或者是地上之泥。让他避之而不及的…
好啊,如今他放在心尖端的女子,居然是拜火教圣女,注定要嫁给年过四十的教主…
哈哈!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报复的快感就好似泉水一样冒出来。
她慢慢站了起来,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逸散出来。
这不,她说道;太子殿下,你可能有所不知吧!这位姑娘是我教最尊贵的圣女。圣山已经寻访多少年,不想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使立刻同教里通信,然后尽快迎圣女回山!
对于,她的话语,冯莫寒好似没有听到这话似的,他的双眸依旧定在筱芸身上。怎么都离不开。往日里鲜活的如同精灵一般的姑娘,如今却知觉全无的躺在冰水里。好似记忆里那个在湖水里畅游,欢快如同游鱼一般的姑娘,忙碌的蜜蜂一样,端出一盘盘美味菜肴的姑娘,并肩站在岭上,把小小山村当江山一样指点,盘算着,如何带领乡亲发家致富的姑娘,那个小小年纪就操心家计,不曾慢待任何一个人的姑娘,那个受了委屈,趴在他怀里偷偷掉眼泪,等她伸手一抹,她就立刻变回斗志满满的姑娘…
他心爱的姑娘…
他的手臂蓦然收紧,失去这样的姑娘,他就如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来人,拿水来!
听到这个消息,福公公早就吓傻了,脑子里打雷一样哄哄作响,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会,突然听到主子吩咐,赶紧跌跌撞撞跑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屏风后。
冯莫寒抬手把药丸放到筱芸嘴里,之后喂她喝水,筱芸却是嘴角一咧都吐了出来。
见此,冯莫寒只好一口灌下整杯茶水,直接低头一吻封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水在两人唇舌间流动,缓缓滋润了筱芸干涸的五脏六腑。
她下意识动了动舌头,想要索取更多。
对于,她的动作,冯莫寒惊喜的死死抱了她的头,哽咽道;筱芸,筱芸…
一旁的福公公见此,也忍不住眼睛酸涩…
而对于他的动作,一旁的雨清菡见此,却只能死死咬了嘴唇,长指甲直接抠破了掌心。
这不,她怒气冲冲道;太子殿下,请放开我教圣女,圣女是我教圣洁所在,是延续纯正血统……
没等她把话说完,冯莫寒怒吼道;滚出去!
眼见,冯莫寒又喂了筱芸一杯水,却是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她。
眼见他这个样子,雨清菡恼怒的脸色涨红,还要在说话的时候,大殿外却是又有人闯了进来。
老杨一身布衣,身后却是跟了皇帝身边的陆公公。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之极,都带着三分急迫和七分质疑的样子。
老杨扫了一眼场中情形,就大步走到近前,低声道;殿下,我听说筱芸姑娘…
他话并没说完,很显然筱芸是拜火教的圣女的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得到的。这倒是不难猜,明德帝虽然很信任太子,他们父子两个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生出过罅隙,但是,现在儿子身边的动静,他肯定是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刚才殿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些白衣侍女那句“圣女”俩字几乎是一喊出去,就有人立刻把这个消息送去养心殿报到了…
老杨先前得知太子带了烧到昏迷的筱芸回来,就心有所悟,正是打算求证的时候,而这会在听到这个筱芸既然是拜火教的圣女,他的内心也很是纠结的。
自从女儿惨死,他后半生就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钻研拜火教的一切,事无巨细,几乎比之所有人对拜火教都了解的要深许多。
如筱芸当真是拜火教的圣女,那深爱筱芸的外孙他…
想到这里,老杨低声道;殿下,可否让老夫看一下筱芸姑娘的背心?
对此,冯莫寒皱了眉头,伸手替筱芸整理了衣裙,却是开口拒绝道;不必了,无论她的血脉如何,她都是孤的太子妃。
再次听到,冯莫寒要立她为太子妃的时候,雨清菡顿时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顺口就道;哼,太子殿下心意如此,本使佩服。不过,太子妃总不能是个死人吧。毕竟,本教祭祀,都是用神火来煅魂的,若没有神山做法还愿,她三天后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冯莫寒猛然抬头,眼里的冷意,犹如刀箭一般直接穿透了雨清菡的双眸,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然而,她却是极力忍着了惧意继续道;殿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使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虚言的。我教圣女尊贵,神谕注定常守神山。否则,神灵降罪,必死无疑。活的圣女,还是,死掉的太子妃,殿下可要想好了!
说罢,她也不再多停留,诡异笑着扔下一句话就带人走掉了。
屋子里顿时犹如死一般的寂静起来,跪倒在地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头死死埋在了地砖里,如果认真看的会,还会发现他们的双腿间隐约有些湿意。
太子心仪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圣女,归还是分离,留下是死…
这等选择,简直是在把太子架在油锅里煎熬。帝王之怒,必定要用鲜血来抚平…
他们的小命,休矣!
陆公公和福公公对视一眼,他们心头都齐齐暗自叹气。他们作为皇帝和太子的近身心腹,总不会丢了性命。但是,现在当场的这些太监和宫女们怕是要被禁言…
皇宫里所谓的禁言,这个词语只是说的好听一点,仁慈一些而已,不伤性命而已,也是要给他们灌了哑药送去做贱役罢了。
第304章
等到心里的怒气,慢慢缓冲过去后,雨清菡深吸一口气,一脸微笑说道;殿下…
可惜,她这才刚说了这两个字,就被冯莫寒再次打断。
这不,他吼道;滚出去!
“你!”
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态度,雨清菡实在忍耐不住心里的恼恨,想要瞪着眼睛反驳什么的时候,然而,她全身却是一僵。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知何时,冯莫寒已经抬起了头。他此刻的状况还真是非常差,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他原本丰润光泽的面庞,此刻却已经明显瘦削下去,此刻的他神色冷得怕人,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眸,里面血红一片,好似地狱里最浓烈的血海深处似的,让人看了让人生畏。
见此,雨清菡内心真的吓到了,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贝齿死死咬了自己的嘴唇,此刻,她心如刀割一般的疼。初见冯莫寒喜悦与钟情,这个时候,既然都被打击的碎了一地。
她垂下眼眸,最后,扫过那冰水盆里的女子时,她却是没有来由的心头一跳。
这女子的脸色,这种状态,用着冰水来降温,这模样怎么这般熟悉…
于是,她开口问道;殿下,她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发热?她这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惜,对于她的话语,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她。一旁的福公公见此,着急的直跳脚,此刻,他也顾不得冒犯,直接上前挡了雨清菡视线,低声恼道;神使大人,请您快出去吧,殿下若是恼了,您也………
然而,雨清菡却只是紧紧盯着冰水盆里的筱芸,半点都没有理会福公公的话语,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高声道;太子殿下,我这瓶里装的是千年冰山雪莲熬制成的药丸,这药丸让她吃下去,可以抵挡一切热症,三天的时间!
在听到这话,冯莫寒终于有些反应的抬起头,双眼微微眯在一处。问道;此话当真?
雨清菡道;当然,我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当然,你要不信,你可以现在就让她吃下去,等会便可以看到疗效如何……
话罢,她一抬手,直接把药瓶子扔了过去。
冯莫寒接了下来,打开瓶盖,一股清凉之气几乎是一进鼻端,脑海就为之一清。
他眼底亮色越来越重,却是不动声色盖了盖子,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听此,雨清菡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姑娘后背…
对于,自己内心的想法,雨清菡并没有隐瞒,她几乎是冲口而出,显见对于这事情,她非常是急迫之极。
对此,冯莫寒脑子里迅速转了无数圈,还是猜不出这雨清菡到底是什么意思,把那么名贵的药丸给他,既然只是单单的想看筱芸的后背啊!她这是何用意,但想着自己在身边,也不会让她伤到筱芸的,于是,他就点了头。
眼见他同意了,雨清菡几步就走到冷水盆边,想要抬手去抓筱芸的胳膊时,却被冯莫寒一把挥开了。
见此,雨清菡气急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冯莫寒却亲手慢慢把筱芸的肩膀反转过去,掀起了湿透的薄棉衣衫。
虽然说这些时日,天气也逐渐转暖了,但是,筱芸却没有早早换上纱裙,反倒是上次因为出城去小庄,她特意穿了一件棉布对襟衫子。鲜嫩的柳绿色,原本是希望的颜色,这会却是衬得她越发虚弱了。
随着衣衫一点点掀起,雨清菡的双手死死抓了裙摆,直到筱芸背心处露出那块红枣大小的火炬图案。
那般的红,那般的妖艳,好似小小的火苗,随时都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似的…
心里虽然有过猜测,可是,当真的看到这个答案时,她还惊讶道;啊,圣女!
话罢,她就惊得软了腿,直接摔倒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原本,等在屏风外的福公公和几个侍女听得这动静,福公公直觉大事不妙,然而几个侍女却是直接涌了进去,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个个都惊讶望向筱芸。
圣女?
外人也就还罢了,她们自小就神山长长大,可是,对这两个字记得太过深刻了。
几乎神山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多年前,圣女被恶人掠走,然后便失去了踪迹,但是,在过了三年后,她们的圣女居然带了孩子回教里祭拜火神,最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圣女母女居然又没了影子。
对于,她们的失踪,教主大怒,曾一次送了一百多名侍卫去同火神恕罪去了。
就是这次,拜火教兴师动众,不惜,冒着同大芫彻底撕破脸的风险,他们大举下山出岛,就是为了寻回圣女母女。
不想,如今圣女找到了,却是这么一个尴尬又诡异的局面…
在听到她们这些话语后,冯莫寒原本黑透的脸色,这会却是变的煞白。先不说大芫历代帝王同拜火教的明争暗斗,死伤多少性命,折损了多少帝王的尊严了。之前那些可以不说了,就说最近的他的生母,就是死在拜火教的阴谋之下。
不报母仇,枉为男儿!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如今他的心头挚爱,他相思入骨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圣女。
很可能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筱芸母亲的出逃,才会引发拜火教的恐慌,最后,这拜火教为了加强对大芫帝国的掌控,才会突然出手害死了皇后,然后把那贵妃安插进来,以至于大芫帝王丧了心爱发妻,而他也失去了娘亲的疼爱和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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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天爷总是桌弄人啊,相爱之人,原来是仇人!
心里的想法,让他的手臂一点点松了开去,筱芸慢慢滑向了冰水盆…
雨清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是在震惊中回了神,抬头见得冯莫寒如此神色,她心头突然有种畅快之意。
这段时间来,她无数次主动亲近,都不能得到这个男人的一次回应。好似拜火教是什么肮脏之地似的,她这个神使是洪水猛兽,又或者是地上之泥。让他避之而不及的…
好啊,如今他放在心尖端的女子,居然是拜火教圣女,注定要嫁给年过四十的教主…
哈哈!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报复的快感就好似泉水一样冒出来。
她慢慢站了起来,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逸散出来。
这不,她说道;太子殿下,你可能有所不知吧!这位姑娘是我教最尊贵的圣女。圣山已经寻访多少年,不想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使立刻同教里通信,然后尽快迎圣女回山!
对于,她的话语,冯莫寒好似没有听到这话似的,他的双眸依旧定在筱芸身上。怎么都离不开。
往日里鲜活的如同精灵一般的姑娘,如今却知觉全无的躺在冰水里。
好似记忆里那个在湖水里畅游,欢快如同游鱼一般的姑娘,忙碌的蜜蜂一样,端出一盘盘美味菜肴的姑娘,并肩站在岭上,把小小山村当江山一样指点,盘算着,如何带领乡亲发家致富的姑娘,那个小小年纪就操心家计,不曾慢待任何一个人的姑娘,那个受了委屈,趴在他怀里偷偷掉眼泪,等她伸手一抹,她就立刻变回斗志满满的姑娘…
他心爱的姑娘…
他的手臂蓦然收紧,失去这样的姑娘,他就如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吩咐道;来人,拿水来!
听到这个消息,福公公早就吓傻了,脑子里打雷一样哄哄作响,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会,突然听到主子吩咐,赶紧跌跌撞撞跑去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屏风后。
冯莫寒抬手把药丸放到筱芸嘴里,之后喂她喝水,筱芸却是嘴角一咧都吐了出来。
见此,冯莫寒只好一口灌下整杯茶水,直接低头一吻封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水在两人唇舌间流动,缓缓滋润了筱芸干涸的五脏六腑。
她下意识动了动舌头,想要索取更多。
对于,她的动作,冯莫寒惊喜的死死抱了她的头,哽咽道;筱芸,筱芸…
一旁的福公公见此,也忍不住眼睛酸涩…
而对于他的动作,一旁的雨清菡见此,却只能死死咬了嘴唇,长指甲直接抠破了掌心。
这不,她怒气冲冲道;太子殿下,请放开我教圣女,圣女是我教圣洁所在,是延续纯正血统……
没等她把话说完,冯莫寒怒吼道;滚出去!
眼见,冯莫寒又喂了筱芸一杯水,却是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她。
眼见他这个样子,雨清菡恼怒的脸色涨红,还要在说话的时候,大殿外却是又有人闯了进来。
老杨一身布衣,身后却是跟了皇帝身边的陆公公。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之极,都带着三分急迫和七分质疑的样子。
老杨扫了一眼场中情形,就大步走到近前,低声道;殿下,我听说筱芸姑娘…
他话并没说完,很显然筱芸是拜火教的圣女的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得到的。这倒是不难猜,明德帝虽然很信任太子,他们父子两个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生出过罅隙,但是,现在儿子身边的动静,他肯定是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刚才殿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些白衣侍女那句“圣女”俩字几乎是一喊出去,就有人立刻把这个消息送去养心殿报到了…
老杨先前得知太子带了烧到昏迷的筱芸回来,就心有所悟,正是打算求证的时候,而这会在听到这个筱芸既然是拜火教的圣女,他的内心也很是纠结的。
自从女儿惨死,他后半生就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钻研拜火教的一切,事无巨细,几乎比之所有人对拜火教都了解的要深许多。
如筱芸当真是拜火教的圣女,那深爱筱芸的外孙他…
想到这里,老杨低声道;殿下,可否让老夫看一下筱芸姑娘的背心?
对此,冯莫寒皱了眉头,伸手替筱芸整理了衣裙,却是开口拒绝道;不必了,无论她的血脉如何,她都是孤的太子妃。
再次听到,冯莫寒要立她为太子妃的时候,雨清菡顿时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顺口就道;哼,太子殿下心意如此,本使佩服。不过,太子妃总不能是个死人吧。毕竟,本教祭祀,都是用神火来煅魂的,若没有神山做法还愿,她三天后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冯莫寒猛然抬头,眼里的冷意,犹如刀箭一般直接穿透了雨清菡的双眸,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然而,她却是极力忍着了惧意继续道;殿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使刚才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虚言的。我教圣女尊贵,注定要常守神山。否则,神灵降罪,必死无疑。活的圣女,还是,死掉的太子妃,殿下可要想好了!
说罢,她也不再多停留,诡异笑着扔下一句话就带人走掉了。
屋子里顿时犹如死一般的寂静起来,跪倒在地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头死死埋在了地砖里,如果认真看的会,还会发现他们的双腿间隐约有些湿意。
太子心仪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圣女,归还是分离,留下是死…
这等选择,简直是在把太子架在油锅里煎熬。帝王之怒,必定要用鲜血来抚平…
他们的小命,休矣!
陆公公和福公公对视一眼,他们心头都齐齐暗自叹气。他们作为皇帝和太子的近身心腹,总不会丢了性命。但是,现在当场的这些太监和宫女们怕是要被禁言…
皇宫里所谓的禁言,这个词语只是说的好听一点,仁慈一些而已,不伤性命而已,也是要给他们灌了哑药送去做贱役。
第305章神山旧事
不管在场太监和宫女如何担惊受怕,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
这会冯莫寒问道;外祖父,刚才那女人,所说的那个所谓的拜火教圣女血脉纯正,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老杨,在听到冯莫寒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明显一愣,可是,他内心始终有些不忍心,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还是回答道;这个,拜火教历来就有传统,为了保正他们拜火教的血脉纯正,拜火教的圣女都是是要嫁给教主为妻的。也就是兄妹血亲做夫妻,而如今的教主,如果按照辈来说,就是圣女的舅父…
“啪!”
不等听完,冯莫寒已经一巴掌拍碎了身侧的椅子。
什么鬼,这是什么鬼,嫁给舅舅为妻!
若是此刻筱芸神志清醒的话,听到这话,怕是她宁死也不会同意这荒唐无稽的事,别说是让他放手,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不能让筱芸被抢回拜火教去,否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这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畜生!”
福公公和陆公公,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越发低了头,心头叹气不已。
都说帝王的身份是非常尊贵的,后宫佳丽三千。但偏偏事事没有尽皆顺心如意,皇帝失去了发妻,相思入骨,恨浸心头。难道,如今太子也要重复父亲的老路吗?
想到这里,老杨低声安慰道;殿下,不如先去见陛下一面吧!
老杨低声劝慰着,毕竟,现在出来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去应付接下来的路,放人有放人的条件,不放人也要有不放人的底气啊。
“好。”
是啊,筱芸这样的身世之谜曝光后,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总是要商量一下的,冯莫寒深深吸了一口,轻轻在筱芸额头落下一吻,她的眼睛始终是闭着,好似她只是睡着了,并不是烧的没了神智。
他温柔道;筱芸,你乖乖躺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别怕,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了。不会在让你离开我一步了…
说罢,他便起身走出屏风,冰冷的眼眸扫过地上的十几个太监和宫女,开恩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放他们活命?
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齐齐惊喜的抬了头。
一旁的福公公眼见主子眉头又皱了起来,赶紧摆手撵人,吼道;怎么,都傻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还有,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殿下开恩是为给筱芸姑娘祈福,你们以后若是照顾筱芸姑娘不周全,就算殿下仁慈,老奴也会第一个要了你们的命!
听到这里,众人意外捡了性命,疯狂磕头,哪里还敢说一个字,更加是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老杨即便心头如此沉重,也是忍不住点头。
帝王心术,大者掌控天下,小者同样润物细无声。
而今天这些太监和宫女,因为拜火教神使所说的话,差点丢了小命,之后就算他们心里不生怨恨,对于,那些所谓的神使,他们也会畏惧的远离。
世人都是爱惜性命,旁人得知,定然也会如此。就算拜火教暂时还受到礼遇,但是,此刻她们在这皇宫里,恐怕已经开始寸步难行了。
“玄一!”
冯莫寒却是没有多说,低声又是一声呼唤。
屋子角落里就诡异的显出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跪倒在地。
“主上!”
冯莫寒吩咐道;你带人去守护筱芸,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
他眼底血色满溢,声音如同腊月冰雪…
“是,主上。”
玄一一个头磕在地上,还没等他起身,先前跑出去的高仁,已经满头大汗的拉扯了两个老头赶了回来。
两人本来神色里还有三分恼怒,但是,在看到冯莫寒的时候,他们却是都跪了下去。许是忌惮屋里有外人,两人只磕头没有说话。
见此,高仁直跳脚,嚷道;哎呀,你们还磨蹭什么,跪什么跪,赶紧给筱芸输内力。若是能治好筱芸这个怪病,老子以后给你们随便揍着玩。
虽然,这两个老头低着头,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在听到高仁这些话后。他们的嘴角却是抖了抖,显见对高仁这个许诺很是不屑。毕竟,这家伙平日,一点火就着的爆炭,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半点亏,估计,到时候,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当沙包,还是他们给他当沙包啊…
冯莫寒亲手扶了那两个老头起来,回身同福公公点点头,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见此,老杨暗暗叹气,便随同陆公公一起,随后赶了过去。
安排自己的人手,来保护照料筱芸,太子这样的时刻,还弄出这样的大动作,可以看出来,他此时此刻谁也不相信了。而这个谁里,当然还包括…皇帝。
眼见,冯莫寒离开,高仁着急道;哎,哎,你做什么去,筱芸还烧着呢!
高仁急了,想要上前拦阻,却被福公公冒险拉扯了回来。
眼见他竖起眉毛就要发火了,福公公赶紧把他拉了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故事后,知道自己主子心爱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的圣女,这两个老头,心里却是惊得是半晌没说话。
高仁也沉默了,但很快的,他转而又跳了起来。
吼道;我才不管呢?反正筱芸就是筱芸,老子才不管她是什么圣女不圣女的!谁能救活筱芸,他就是老子的大恩人,当然,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老子就是死,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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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就拉扯了两个老头给筱芸输送内力。
没办法,那两个教头哪里敢惹这个杀神啊,自己刚才在营里不过是多问了几句,就被他当着众多候补队的面前“羞辱”一顿了。
若是他们再惹他生气,估计他们就是那个被捅破的天了。
再者说,太子吩咐玄冥守护这姑娘,就是把她当成心头爱了,他们就是扛得住高仁的怒火,也不敢违背主上的吩咐。
两人商量了几句,就轮流对着筱芸后背开始输送内力。可惜,等他们两人累的满头大汗时,筱芸的热度也没有降下去半分。
见此,高仁顿时又火冒三丈的,更加是骂的两人狗血淋头,最后,自己也蹲在桌子上蔫了下来。
这不,他道;完了,完了,筱芸若是出事了,以后老子怎么有脸回老熊岭。老子还想在那里落脚养老呢,这下好了,现在连筱芸都没能护住!
两个老头和福公公哪里敢惹他,小心翼翼离得他老远,再看看泡在冰水盆里的少女,也都暗自叹了气…
………
好了,这会咱们先不说光明殿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丽秀宫这里吧!
“你说什么?”
丽秀宫里,苏贵妃在听到苏嬷嬷禀报,她直接摔了手里的碗,燕窝汤便撒了裙摆。但是,此刻的她半点都没有注意,一把抓了老嬷嬷的袖子,高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野丫头是圣女?
苏嬷嬷赶紧点头,低声道;嗯,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这件事情还是神使大人亲自检验的,那野丫头后背有标记。据说神使大人想要把人带走时,却被太子殿下撵了出去。估计,这会太子殿下又去养心殿了,怕是要求陛下出面留下这个野丫头。
听到这里,苏贵妃真的是愣住了,不知想起了什么,惹得老嬷嬷焦急催促道;娘娘,您可有什么吩咐,这事是不是要传给相爷…
“当然,”贵妃回了神,眼底神色很是复杂。
老嬷嬷没有再神山生活过,可是,她却不同。她自幼在那里长大。对于圣女这两个字,别人也许不清楚,她却是太明白了。
曾经,她跪在尘埃里,眼见那些抬了轿子的神使从眼前走过,轿子里坐了圣女,根本不曾露出一面,就已经让所有人恨不得跪到地老天荒。
曾经,圣女宫里窗上的灰尘脏了圣母的白袖子,教主生气的把整个圣女宫的女使,都让她们去火神那里恕罪了。
而如今的她,虽然身为贵妃的身份,可以说是现在整个大芫帝国中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能随意打杀一个宫女和太监啊。
圣女,就是拜火教最狂热的崇拜,火神最宠爱的女儿!
可惜,这样被宠爱的高高在上的圣女,居然会有那么一天的突然消失了。
而整个拜火教,因为圣女的消失,顿时混乱的不成样子,无数岛民拿了锄头砍刀,疯狂的满世界寻找圣女的下落。
然后,圣女就像死掉一样,再也没出现过了。
老教主直接气得半死,就这样,新教主继位,因为没有圣女在身旁,没有纯正的火神血脉,将来新教主死后,就更加没人能聆听火神谕旨了。
一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岛屿和神山都恐慌了起来,然后,没几天的时间,她就被挑选出来送到了京都,嫁给了刚刚丧了皇后的明德帝,之后,更加是二十年来,都没有出过皇宫一步,她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也尝尽孤单寂寞,绝望不甘。可谓是,成也圣女,恨也圣女。
眼见,苏贵妃一脸迷茫的,一旁的老嬷嬷很是心急,搓着手,急迫的等着贵妃娘娘指令,这不,她着急道;娘娘…
贵妃叹气,打点起精神,问道;好了,我知道了,神使那里怎么说?
苏嬷嬷道;神使大人说现在岛上正在祭祀,点燃了圣女的神魂之火,若是不回神山,就这样下去,三天时间后,她必死无疑。
听此,贵妃微微眯起了眼睛,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又匆匆走近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老嬷嬷立刻迎了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老嬷嬷就一脸震惊的赶了回来。
这不,她道;娘娘,太子不知同陛下说了什么,门外隐约能听见争吵的声音。陛下,听说现在已经吐血昏迷,病危!
“什么?”
听此,苏贵妃直接站了起来,紧紧抿着嘴唇,随后吩咐道;你亲自出宫去见相爷,就说,那件事怕是机会到了。
“是,娘娘,老奴这就出宫。”老嬷嬷很是激动,草草行了一个礼,就走了出去。
“来人,去请神使。”
苏贵妃开口又吩咐道,然而一身红色纱裙的公主却是急匆匆跑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沾染了星星点点点的泥土,这模样一看,就很明显她刚才是从暖房出来。
这不,公主着急道;母妃,我听说父皇…
见此,苏贵妃道;你们都下去吧!
贵妃沉着脸,撵了惶恐跟在公主后的宫女,之后拉了公主坐下,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汗,擦手上的泥土,一边埋怨道;不是告诉你少去暖房那里吗,你怎么不听话?
公主扫了一眼,见屋子里没人,这才低声应道;母妃,这些都是小事,我不过在花房里看了两页兵书,随便伺弄几下花草。倒是父皇那里,不是病情已经稳定了吗,怎么这会又吐血了。我想去看看父皇!
说罢,她就小心翼翼打量贵妃的神色,往日,她想亲近父皇和大哥,母妃都一直拦阻,好似父皇随时都会发话砍了她的头,大哥也把她仇人似的。
实际,父皇待她一向很温和,大哥更是疼爱她。她不明白母妃到底为什么如此,难道就因为她不曾示人的大秘密…
不过,这次出奇的是苏贵妃居然没有再拦阻。
这不,苏贵妃道;哦。这样也好,你父皇病重,你确实该去看看。这样吧,本宫让厨下炖盅参汤,过会你亲自送去。若是太子在,就让太子亲手喂你父皇。你们兄妹的孝心难得,陛下肯定会很快就好起来。
听到,母妃没否决她,她高兴道;好,母妃,我这就去库房挑人参去。
话罢,公主便拎起裙子,一刻不停留就跑了出去。好似这参汤是什么灵丹妙似的,只要吃下就能立刻痊愈。
第306章
不管在场太监和宫女如何担惊受怕,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
这会冯莫寒问道;外祖父,刚才那女人,所说的那个所谓的拜火教圣女血脉纯正,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老杨,在听到冯莫寒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明显一愣,可是,他内心始终有些不忍心,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还是回答道;这个,拜火教历来就有传统,为了保正他们拜火教的血脉纯正,拜火教的圣女都是是要嫁给教主为妻的。也就是兄妹血亲做夫妻,而如今的教主,如果按照辈来说,就是圣女的舅父…
“啪!”
不等听完,冯莫寒已经一巴掌拍碎了身侧的椅子。
什么鬼,这是什么鬼,嫁给舅舅为妻!
若是此刻筱芸神志清醒的话,听到这话,怕是她宁死也不会同意这荒唐无稽的事,别说是让他放手,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不能让筱芸被抢回拜火教去,否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这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畜生!”
福公公和陆公公,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是越发低了头,心头叹气不已。
都说帝王的身份是非常尊贵的,后宫佳丽三千。但偏偏事事没有尽皆顺心如意,皇帝失去了发妻,相思入骨,恨浸心头。难道,如今太子也要重复父亲的老路吗?
想到这里,老杨低声安慰道;殿下,不如先去见陛下一面吧!
老杨低声劝慰着,毕竟,现在出来这样的事情,总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去应付接下来的路,放人有放人的条件,不放人也要有不放人的底气啊。
“好。”
是啊,筱芸这样的身世之谜曝光后,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总是要商量一下的,冯莫寒深深吸了一口,轻轻在筱芸额头落下一吻,她的眼睛始终是闭着,好似她只是睡着了,并不是烧的没了神智。
他温柔道;筱芸,你乖乖躺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别怕,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了。不会在让你离开我一步了…
说罢,他便起身走出屏风,冰冷的眼眸扫过地上的十几个太监和宫女,开恩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放他们活命?
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齐齐惊喜的抬了头。
一旁的福公公眼见主子眉头又皱了起来,赶紧摆手撵人,吼道;怎么,都傻了,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还有,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殿下开恩是为给筱芸姑娘祈福,你们以后若是照顾筱芸姑娘不周全,就算殿下仁慈,老奴也会第一个要了你们的命!
听到这里,众人意外捡了性命,疯狂磕头,哪里还敢说一个字,更加是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老杨即便心头如此沉重,也是忍不住点头。
帝王心术,大者掌控天下,小者同样润物细无声。
而今天这些太监和宫女,因为拜火教神使所说的话,差点丢了小命,之后就算他们心里不生怨恨,对于,那些所谓的神使,他们也会畏惧的远离。
世人都是爱惜性命,旁人得知,定然也会如此。就算拜火教暂时还受到礼遇,但是,此刻她们在这皇宫里,恐怕已经开始寸步难行了。
“玄一!”
冯莫寒却是没有多说,低声又是一声呼唤。
屋子角落里就诡异的显出一个黑色身影,无声无息跪倒在地。
“主上!”
冯莫寒吩咐道;你带人去守护筱芸,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
他眼底血色满溢,声音如同腊月冰雪…
“是,主上。”
玄一一个头磕在地上,还没等他起身,先前跑出去的高仁,已经满头大汗的拉扯了两个老头赶了回来。
两人本来神色里还有三分恼怒,但是,在看到冯莫寒的时候,他们却是都跪了下去。许是忌惮屋里有外人,两人只磕头没有说话。
见此,高仁直跳脚,嚷道;哎呀,你们还磨蹭什么,跪什么跪,赶紧给筱芸输内力。若是能治好筱芸这个怪病,老子以后给你们随便揍着玩。
虽然,这两个老头低着头,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在听到高仁这些话后。他们的嘴角却是抖了抖,显见对高仁这个许诺很是不屑。毕竟,这家伙平日,一点火就着的爆炭,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半点亏,估计,到时候,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当沙包,还是他们给他当沙包啊…
冯莫寒亲手扶了那两个老头起来,回身同福公公点点头,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见此,老杨暗暗叹气,便随同陆公公一起,随后赶了过去。
安排自己的人手,来保护照料筱芸,太子这样的时刻,还弄出这样的大动作,可以看出来,他此时此刻谁也不相信了。而这个谁里,当然还包括…皇帝。
眼见,冯莫寒离开,高仁着急道;哎,哎,你做什么去,筱芸还烧着呢!
高仁急了,想要上前拦阻,却被福公公冒险拉扯了回来。
眼见他竖起眉毛就要发火了,福公公赶紧把他拉了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故事后,知道自己主子心爱的姑娘,居然是拜火教的圣女,这两个老头,心里却是惊得是半晌没说话。
高仁也沉默了,但很快的,他转而又跳了起来。
吼道;我才不管呢?反正筱芸就是筱芸,老子才不管她是什么圣女不圣女的!谁能救活筱芸,他就是老子的大恩人,当然,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老子就是死,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说罢,他就拉扯了两个老头给筱芸输送内力。
没办法,那两个教头哪里敢惹这个杀神啊,自己刚才在营里不过是多问了几句,就被他当着众多候补队的面前“羞辱”一顿了。
若是他们再惹他生气,估计他们就是那个被捅破的天了。
再者说,太子吩咐玄冥守护这姑娘,就是把她当成心头爱了,他们就是扛得住高仁的怒火,也不敢违背主上的吩咐。
两人商量了几句,就轮流对着筱芸后背开始输送内力。可惜,等他们两人累的满头大汗时,筱芸的热度也没有降下去半分。
见此,高仁顿时又火冒三丈的,更加是骂的两人狗血淋头,最后,自己也蹲在桌子上蔫了下来。
这不,他道;完了,完了,筱芸若是出事了,以后老子怎么有脸回老熊岭。老子还想在那里落脚养老呢,这下好了,现在连筱芸都没能护住!
两个老头和福公公哪里敢惹他,小心翼翼离得他老远,再看看泡在冰水盆里的少女,也都暗自叹了气…
………
好了,这会咱们先不说光明殿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丽秀宫这里吧!
“你说什么?”
丽秀宫里,苏贵妃在听到苏嬷嬷禀报,她直接摔了手里的碗,燕窝汤便撒了裙摆。但是,此刻的她半点都没有注意,一把抓了老嬷嬷的袖子,高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野丫头是圣女?
苏嬷嬷赶紧点头,低声道;嗯,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这件事情还是神使大人亲自检验的,那野丫头后背有标记。据说神使大人想要把人带走时,却被太子殿下撵了出去。估计,这会太子殿下又去养心殿了,怕是要求陛下出面留下这个野丫头。
听到这里,苏贵妃真的是愣住了,不知想起了什么,惹得老嬷嬷焦急催促道;娘娘,您可有什么吩咐,这事是不是要传给相爷…
“当然,”贵妃回了神,眼底神色很是复杂。
老嬷嬷没有再神山生活过,可是,她却不同。她自幼在那里长大。对于圣女这两个字,别人也许不清楚,她却是太明白了。
曾经,她跪在尘埃里,眼见那些抬了轿子的神使从眼前走过,轿子里坐了圣女,根本不曾露出一面,就已经让所有人恨不得跪到地老天荒。
曾经,圣女宫里窗上的灰尘脏了圣母的白袖子,教主生气的把整个圣女宫的女使,都让她们去火神那里恕罪了。
而如今的她,虽然身为贵妃的身份,可以说是现在整个大芫帝国中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能随意打杀一个宫女和太监啊。
圣女,就是拜火教最狂热的崇拜,火神最宠爱的女儿!
可惜,这样被宠爱的高高在上的圣女,居然会有那么一天的突然消失了。
而整个拜火教,因为圣女的消失,顿时混乱的不成样子,无数岛民拿了锄头砍刀,疯狂的满世界寻找圣女的下落。
然后,圣女就像死掉一样,再也没出现过了。
老教主直接气得半死,就这样,新教主继位,因为没有圣女在身旁,没有纯正的火神血脉,将来新教主死后,就更加没人能聆听火神谕旨了。
一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岛屿和神山都恐慌了起来,然后,没几天的时间,她就被挑选出来送到了京都,嫁给了刚刚丧了皇后的明德帝,之后,更加是二十年来,都没有出过皇宫一步,她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也尝尽孤单寂寞,绝望不甘。可谓是,成也圣女,恨也圣女。
眼见,苏贵妃一脸迷茫的,一旁的老嬷嬷很是心急,搓着手,急迫的等着贵妃娘娘指令,这不,她着急道;娘娘…
贵妃叹气,打点起精神,问道;好了,我知道了,神使那里怎么说?
苏嬷嬷道;神使大人说现在岛上正在祭祀,点燃了圣女的神魂之火,若是不回神山,就这样下去,三天时间后,她必死无疑。
听此,贵妃微微眯起了眼睛,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又匆匆走近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老嬷嬷立刻迎了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老嬷嬷就一脸震惊的赶了回来。
这不,她道;娘娘,太子不知同陛下说了什么,门外隐约能听见争吵的声音。陛下,听说现在已经吐血昏迷,病危!
“什么?”
听此,苏贵妃直接站了起来,紧紧抿着嘴唇,随后吩咐道;你亲自出宫去见相爷,就说,那件事怕是机会到了。
“是,娘娘,老奴这就出宫。”老嬷嬷很是激动,草草行了一个礼,就走了出去。
“来人,去请神使。”
苏贵妃开口又吩咐道,然而一身红色纱裙的公主却是急匆匆跑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沾染了星星点点点的泥土,这模样一看,就很明显她刚才是从暖房出来。
这不,公主着急道;母妃,我听说父皇…
见此,苏贵妃道;你们都下去吧!
贵妃沉着脸,撵了惶恐跟在公主后的宫女,之后拉了公主坐下,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汗,擦手上的泥土,一边埋怨道;不是告诉你少去暖房那里吗,你怎么不听话?
公主扫了一眼,见屋子里没人,这才低声应道;母妃,这些都是小事,我不过在花房里看了两页兵书,随便伺弄几下花草。倒是父皇那里,不是病情已经稳定了吗,怎么这会又吐血了。我想去看看父皇!
说罢,她就小心翼翼打量贵妃的神色,往日,她想亲近父皇和大哥,母妃都一直拦阻,好似父皇随时都会发话砍了她的头,大哥也把她仇人似的。
实际,父皇待她一向很温和,大哥更是疼爱她。她不明白母妃到底为什么如此,难道就因为她不曾示人的大秘密…
不过,这次出奇的是苏贵妃居然没有再拦阻。
这不,苏贵妃道;哦。这样也好,你父皇病重,你确实该去看看。这样吧,本宫让厨下炖盅参汤,过会你亲自送去。若是太子在,就让太子亲手喂你父皇。你们兄妹的孝心难得,陛下肯定会很快就好起来。
听到,母妃没否决她,她高兴道;好,母妃,我这就去库房挑人参去。
话罢,公主便拎起裙子,一刻不停留就跑了出去。好似这参汤是什么灵丹妙似的,只要吃下就能立刻痊愈。
第307章暗夜
春日里,一身红衣服的公主,好似一团炙热火,热烈而又真诚的。
可惜,她没有看到,窗棱里淡淡笑着的母亲,笑意却是半点都没达到心底…
随着太阳落山,高大的城墙遮蔽了一切光明。
黑暗随之来临,彻底吞噬了整个世界。
此刻,除了西市那里依旧是热闹非凡外,其余的地方,这会都慢慢熄灭了灯火,归于安宁了。
日出而忙,日落而息。虽然,京都里没几个农人,但依旧都遵循了这个自然规律。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深沉漆黑的夜色里,无数黑影在穿行。
此刻,丞相府的后门,一改平日的紧闭大门,这会既然悄悄开了一条缝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凡的。
苏丞相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无数人影印在窗棱上,远远瞧去格外的诡异。
调皮的春风,想要凑到跟前偷听上几句时,都被一脸肃杀的护卫吓得赶紧跑远了。
不断有人进来,又不断的有人匆匆走了出去。好似这一刻,这个书房就像是皇宫里的第二个养心殿似的,决定了大芫江山是否稳固…
而其余府邸似乎也有知觉,很多个窗口在灯火熄灭后,很快就又点燃了起来。
镇远侯府书房,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变的老迈的不成样子的镇远侯,此刻,他正坐在宽大的太师椅子里,一脸的狰狞苦痛。他手里那张薄薄的信纸,已经被他彻底揉烂了。
“这信上所说可是真的?”
一句话,几个字,却被他说的肃杀之气满溢,惊得对坐的青衣文士忍不住瑟缩…
但他依旧梗着脖子,重重点头,应道;侯爷,此等大事,相爷怎么可能瞒骗你。再说,宫里那位女子的身份,侯爷只要稍加打探,自然一清二楚。当初,小侯爷路过老熊岭时,就是这女子起意引诱,小侯爷年纪轻,不幸中了圈套,这才惹到那位…最后横死野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只有一捧骨灰送回,这实在是太可伶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侯爷这苦楚,相爷怎么会不清楚。如今机会成熟,只等侯爷一起起事。等到大功告成,侯爷的大仇得报,这镇远侯府的牌匾也该换一换了。
镇远侯半垂着头,双目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羊脂白玉雕下山虎的镇纸。这玩意,儿子小的时候总是跑来书房玩耍它,曾差点把这只他心爱的镇纸摔碎。他当时瞪了眼睛,儿子不但没害怕,反倒抱了他的腿。
那时他出征刚刚回来,儿子趴在他肩头信誓旦旦说,长大也要同他一般做个大将军呢。
而如今呢?现在偌大的侯府,就如同地狱一般安静和冷肃。儿子去了九泉,妻子半疯魔,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积累下来的荣耀,只因为一个低贱的女子就都毁了。
他不甘心!
真的非常不甘心…
若是没有机会,他也许就这么算了。但如今报仇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若是再放过,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存活呢?
想到这里,他说道;好,本侯知道了,你回去转告相爷。四城九门这些地方,本侯担下了。
得到他的回答后,那青衣文人道;侯爷,请放心,等事情结束后,相爷必定不会忘记侯爷的大功!
而此刻的另一处府邸,门楣上挂着的灯笼,随着春风摇动,光影陆离中,“吴王府”三个字很有些阴森味道。
一个鬼祟的身影,悄然进了门。
若是被人看到,定然会引起一番探究。可惜,别说这样的暗夜,就是白日里,这府邸门前也绝少有人路过的。
至于原因呢?很简单,自从吴王之女,九莲郡主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犯了错,吴王去西南侯府赔罪,被拒之门外。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侯府,眼看要被挤出权贵圈子的吴王,就越发被冷落了。别说是宾客了,就连鸟雀都不愿意落在这处府邸停留着。
今晚,九莲郡主又发了脾气,把一院子的奴才打的鬼哭狼嚎,刚刚消停下来。就有外客上门了,吴王很是诧异惶恐的望着眼前人。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来人既然是苏丞相府上,最受信重的清客之人,外人称之为刘先生。
即便。他这个落魄王爷,也是认得这人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这刘先生的身份就相当于大芫的三品大官了。
而如今,这个大人物,既然坐在自家书房,而且,这会他还暗夜前来。他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有大事发生。
想到这里,吴王问道;那个,刘先生,不知你今晚前来,可是相爷有什么吩咐?
刘先生留了胡须,双眼不大,眼里却是精光闪烁。
这不,他道;王爷,你客套了,相爷总是在我面前说起王爷你,说王爷是皇族里最宽厚睿智之人。今日刘某冒昧登门,扰了王爷清静,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吴王道;刘先生,你客气了,您可是相爷倚重之人,先生的才名,京都里面谁人不知。倒是本王一向不理俗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劳烦先生走这一趟。
对于,刚才对方对自己的吹捧,她听了,不但没有觉得开心,反倒觉得自己心头,更是忐忑不安的。
对于,吴王的模样,刘先生看的明白,所以,他也在不客套什么了,直接就开始进去入了主题。
吴王越听,他所说的内容,他的眼睛就越瞪得越大,到最后,他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了。多希望今天的事情,他可以没听到啊!他只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并不想出什么大名啊!这老天怎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啊…
想到这里,吴王吞吞吐吐道;这…这,刘先生,本王今日身体不适,头晕目眩,什么也没听到。明天,不,最近一月,我都要卧床在家休养……
对于,吴王的拒绝,这个刘先生开始收了脸上的笑,手指敲着桌子,神色里换了三分阴森,这会他说话的语气就带着威胁道;王爷,刚才的话已经过你耳朵了,你这时候才说身体不适,是不是有些晚了啊?
对于,他的质问,吴王心里暗骂,此刻的他后悔的,简直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今晚自己会听到这般惊悚之事,他就是喝药假死也不能见这个人啊。
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买啊…
但如今怎么办,已经骑虎难下了。
吴王求饶道;那个,先生饶命啊,先生也知道,本王就是一个废材,文不成,武不成,我就是一个混吃等死还行,这样的大事,本王实在是怕坏了相爷的安排。先生放心,本王一定把今日之事,忘的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同别人泄露一句。我发誓…
此刻,吴王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真是怂的可以。哪里还有皇家血脉的尊贵模样,他此刻这怂样,简直连乡下土财主都不如。
见此,刘先生心里鄙夷,脸上却又笑了。
这不,他道;王爷,请不要妄自菲薄,相爷睿智,既然看中王爷,自然是相信王爷的本事。再说,就算王爷不相信相爷,你总要为自家打算一二吧。毕竟,吴王府现在已经大难临头,说不定就要面临抄家砍头的危机。王爷,此事你还想装傻过去吗?怕是将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吴王道;不,不可能,本王一向……
对于,这刘先生的话语,吴王在听到他这个话,早就吓得脸上发青,想要反驳几句,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刘先生道;王爷,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待那女子有多好?听说,那女子自从犯了热症后,就没离开过太子殿下的怀抱。而太子殿下,为了这个女子,更加是气得皇帝陛下吐血,都不曾让步。若是以后太子登基了,这女子得了后位。估计,那天九莲郡主在赏花宴上对她的逼迫,怕是吴王府,第一个就被清算。抄家砍头都是好下场,说不定还有更阴毒的手段。
他这话不急不缓的,到是把一旁的吴王吓的满头大汗的,这不,他道;先生救我,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眼见鱼儿上钩了,刘先生淡淡一笑道;王爷,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呢,刘某早就给您指了明路了。您只要按照相爷的吩咐,待事成之后,王爷就是从龙之功。到时候吴王府必定会重现昔日的辉煌,另外,相爷的长孙,同九莲郡主的年龄是一样的年纪,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旁的话还罢了,这会听得丞相长孙之事,吴王的眼睛中终于亮了。
老子怂包,儿子怎么可能是好汉。
吴王生了嫡子和庶子一共有四个,可惜,他们各个都是吃喝玩乐一把好手,论起读书习武,每次都头疼屁股疼的,没一个能立的起来。倒是九莲,他的这个女儿,虽然脾气大了些,却比那几个兄弟更有成算。说不得将来吴王府要靠这个闺女撑起来。
若是大事成了,苏家必定是荣华已极,那么作为长孙媳妇的九莲,作为姻亲和皇族双重身份的吴王府,那肯定是可以恢复到从前的辉煌的…
想到这里,吴成王咬咬牙,狠狠握了拳头,下定决心道;好,本王知道了,这事…本王应下了。还要劳烦先生,同本王说说,具体如何行事。
眼见他答应了,刘先生道;这是自然的,虽然,他的笑意终于达到了眼底,但是,他心里却是鄙夷依旧。若不是长公主太过忠心,他们也不会找到这个怂包头上。
不过,棋子不论大小,用在关键时刻,也能有意想不到的功用的!
京都虽大,但架不住人多,哪个高门大户没几条眼线。
丞相府,镇远侯府,吴王府,外加一半一二品大员的府邸,他们的大门如此进进出出,自然要落入有心人的眼底。
西南侯府里,铁夫人披着薄袄站在窗前,夜风寒凉,刀嬷嬷担心,就劝道;夫人,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小心风寒。这个时候,小姐还等着您撑腰呢,您若是病倒,怕是小姐就更凶险了。
铁夫人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总觉得心头不安。于是吩咐道;罢了,还是请侯爷来一趟。
刀嬷嬷不敢拦阻,赶紧去传信,很快铁无双就赶了过来。
大厅里点儿臂粗细的蜡烛,自然把铁无双紧皱的眉头映的清清楚楚。
见此,铁夫人直接就问道;怎么了,可是宫里有消息了?筱芸的病情加重了吗?
听此,铁无双摇头,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母亲,宫里有消息传出来。好似说筱芸,她是拜火教圣女,太子殿下欲救筱芸,但是,被皇帝陛下驳回,所以,他们父子俩生了罅隙,皇帝陛下。现在皇帝吐血,还陷入了昏迷!
听到这里,铁夫人道;什么?
铁夫人大惊失色,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对皇上同拜火教之事知道的太清楚了。当年,她同皇后年纪相仿,她习武,皇后却喜文,偶然巧遇相识,成了手帕交。即便,后来表明了身份,她也时常进宫和皇后闲谈。
后来,侯爷战死,她就更加不想留在这里伤心地了,就去了西南那里了,再后来,听说皇后突然暴病身亡,她因为镇守一方的领土,没有皇帝的召见,更加是不能轻易回京,所以,在听到好朋友离去后,她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蛛丝马迹累积下来,外加皇帝,潜移默化驱赶拜火教,她怎么会猜不到皇后的死同拜火教有关。
然而如今,筱芸的身份既然如此惊人,几乎就是太子和皇上的仇人一般。
而太子在知道筱芸的身世后,依旧要救筱芸活命,可见他用情至深。
真是天意弄人啊…
第308章跳灾
可能,对于铁夫人的话语,铁无双也想到了这点,他丹凤眼里神色有些复杂难言道;当日赏花宴上,筱芸那般决绝的诗词,若是此刻,她知道如今太子既然如此待她,怕她是要开心到一碰两跳的了。可惜……
唉,真是天意弄人!
听此,铁夫人也是一阵的叹气,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然后她又问道;无双,除了这个消息,可还有别的事呢?
铁无双道;嗯,有,母亲真是睿智!你是否也猜到了,此刻京都这里也开始风云变色了,波涛汹涌的。丞相府那里,今夜进进出出的人更多了,他们连后门都不曾关上过。宫里也有人出来送信,不知道这条老狐狸又在密谋什么。按理说,即便,现在皇帝和太子吵架了,也不会动摇到太子储君的地位。苏家这会既然这样做,他们到底有何目的呢?
话罢,铁无双自顾倒了一杯茶灌下去,两道墨色眉头皱在一起,很是有些恼怒的。
这不,他继续道;母亲,等明天一早,我这就进宫去,把筱芸接回家来。不管怎样,她在宫里,万一有事,我们都鞭长莫及。
听此,铁夫人否决道;这事情,你不必去,明天我亲自前去,就算太子不放人,这样我就直接住在宫里照料筱芸也方便。这丫头真是命苦,若是落到拜火教手里,恐怕,她就真的就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铁夫人咬了咬牙,扫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铁无双,低声道;嗯,无双,你可能有所不知,那些所谓的拜火教的圣女,她们都是要嫁给教主的,而如今的教主是筱芸的母舅!
听此,铁无双惊讶道;什么?母亲,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筱芸这不是刚刚及笄,那个拜火教的教主,不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吗?开什么玩笑,而且他们的血缘…
这关系怎么说,都太可笑了吧!
这个消息,简直让铁无双惊的一跳了,他一巴掌拍得红松木的桌子差点散了架子,这不,他说道;我这就先去安排,明天一早陪母亲一起进宫。无论如何也要把筱芸接回来!
话罢,他就要出门。到底还是铁夫人心细,追着吩咐了一句道;对了,无双,记得,让人去给小庄那里送个信,把这些事情都和他们实话实说。
听此,铁无双道;好的,母亲。我知道了,放心…
……
而此时城外小庄里,自从筱芸倒下的那一瞬间,这里就彻底塌了天。
虽然,李五爷从城里回来,带了消息回来,陈信也是在知道事情后,傍晚的时候就赶了过来。
但是,皇宫内院的事,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啊。
所以,他们此刻只能急的火烧房子一样,急的团团转的。
而翠兰干脆捧了一尊观音,直接供了香火,不停的磕头求观音保佑筱芸。
而一向只信烈酒和大块肉的李五爷,此刻他也跟着磕了头,就盼着筱芸能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
一旁的江大力也着急道;五爷,您说,我们是不是要给家里送个消息啊?万一筱芸有事………
可是,他这话才一开口就被翠兰狠狠瞪了一眼。
这不,她道;呸,呸!瞎说什么,筱芸是个有福的人,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一定会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大力被媳妇折了颜面,半点没气恼,反倒叹了气道;我知道,我也是惦记筱芸啊,这时候咱们什么忙也帮不上,我……
李五爷死命吸着旱烟,呛得咳嗽不停,之后道;这时候,就算是往家里送信也来不及了。万一信到了,筱芸的身体又恢复了,岂不是让大家虚惊一场。依我看,只能等了,等到老三大考出来。在有他出面进宫,也算是名正言顺。
说罢,他望向陈信,又道;陈掌柜,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陈信只好道;五爷说的对,如今只能这般了。明天,我就去守着考场,一等老三出来,我就同他说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另外,西南侯府怕是比咱们还清楚情形,我明天先去一趟,多问两句。
五爷道;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陈信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五爷别客气,筱芸也同我妹子一般。别的不说,就算现在一摊子生意,还要她拿主意呢。
翠兰眼见众人定了主意,就带了一肚子的担忧去做晚饭。
此刻,众人都是没有什么心思吃,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要保重身体,万一有什么要帮忙的,总不能连力气都没有吧。
可是,刚刚吃了饭,外边的天色,也逐渐黑暗了,却突然有人打开了原本反扣的门栓,这番动作结结实实惊了他们一跳。
见此,江大力回手就要拿起炕边的木棍时,来人却是出声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来自西南侯府。
西南侯府?
听此,众人都是疑惑,半信半疑。
来人身穿黑衣,口鼻也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会他抬手摘了布巾,露出一张很是年轻的脸庞。
他这般动作,众人终于又放了三分心。
李五爷第一个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事?
黑衣人点头行礼,这才应道;我们侯爷派遣我来送信,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你们知道。
“请说。”
陈信猜到他突然前来,必定是因为筱芸之事,所以,他也是站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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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也不耽搁,压低声音道;我们侯爷白天从宫里回来,被太子殿下带回去的陆姑娘,发热不曾好转,但是,也没有恶化过。不过,拜火教神使大人意外发现陆姑娘身上的标记,指认陆姑娘是拜火教流落在外的圣女,坚持要把陆姑娘带回逍遥岛神山,否则,陆姑娘三天后,必死无疑。
所以,太子殿下坚持留人,但是,皇帝陛下却因为陈年旧事对拜火教很是厌恶。两人争吵,皇帝陛下吐血病重。京都之中,各方蠢蠢欲动,很是凶险。我们侯爷和老夫人担心陆姑娘安危,明天就预备进宫去接回陆姑娘。
侯爷请各位莫要轻举妄动,记得紧守门户,以防有心之人趁机利用。
最后一个字落地,屋子里众人却是半晌没有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是惊得什么也说不出。
若说原本对拜火教还有些陌生,那这一段时间,拜火教到处折腾着寻找侍女,神使大人入宫指给太子做侧妃,可是,让大芫老老少少无人不知他们的嚣张。
哪里想到,筱芸居然同拜火教扯上了关系,而且,她还是圣女!
这就好像有人突然说你门口的青石,是钻石,价值连城,甚至看一眼都要付银子那种。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倒是陈信在外多年,又是个精明的性子,这会脑子转了转,就点出了关键之处。
这不,他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道,为何太子情愿冒着筱芸被烧死的风险,也不愿让筱芸回到拜火教那里去呢?
听此,黑衣人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开口也越发说的细致,这不,他道;据说拜火教为了血统纯正,圣女是要同教主成亲的。而如今的教主年过四十,是圣女的亲母舅。
听到这里,众人都吃惊道;什么?
李五爷一烟袋锅就敲在了桌子上,立刻把坚硬的红木桌子磕掉了一块皮,露出了里面的新木。
江大力更是直接举起了手里的棍子,想要挥下去,却是不知道要打向谁。
翠兰捂着嘴就哭了起来,难过道;“呜呜,筱芸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呜,这可怎么办?
陈信也是咬牙,这事情实在是太棘手了。
若是筱芸不回拜火教,就只有三天时间的性命。可是,若是她回去拜火教那里,等待她的,那就要嫁个她那个亲舅舅。以他平日对筱芸的了解,这丫头,怕是宁死也不会选择回去拜火教。
但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活活烧死啊…
黑衣人见众人脸色如此,也是心头不舒坦。他是铁无双的亲卫,所以,对筱芸,他也是极熟悉的。毕竟,先前在老熊岭住了一段,又一路从老熊岭回到京都,眼见侯爷母子把筱芸当自家人一样亲近照顾,他们也都当筱芸是侯府小姐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她只能默默等死,谁也高兴不起来啊。
于是,他安慰道;各位也不要太惦记,我们侯爷和老夫人一直在想办法救陆姑娘。
很快,李五爷回过神,说道;谢大兄弟,辛苦你走一趟了。也替我们捎句话给侯爷,侯府的恩情,我们老熊岭必定铭记一辈子,将来必定厚报。
李五爷回了神,扔了铜烟袋锅,亲自送了黑衣人出门,眼见他闪进夜色里,没了影子,这才进了门。
然后,他说道;当初,筱芸的娘亲,突然到了陆家,嫁给了陆先生。其实大伙都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她嫁给陆先生后,又深居简出的,同陆先生又是好好过日子的,倒是没人想到她来路既然如此不对。
说到这里,李五爷又叹气道;不过如今想来,她当初的病也来的蹊跷,一直高热不退,毕老三用尽了手段,也没能把她的命留下。我还记得,安葬时候,陆先生还不顾大伙儿反对,一定要火葬。恐怕也是筱芸娘亲的遗愿,谁知居然有这么多内情,还连累了筱芸…
听到这里,翠兰道;那筱芸是没救了吗?那我们赶紧写信把毕三叔喊来,说不定,说不定会……
李五爷摇头,叹气道;其实,就算毕老三没来,先前侯府请的那些大夫都比毕老三高明。就算那些大夫不行,宫里那位总会传唤御医前来给筱芸医治的,但是,还是没有,现在筱芸依旧烧着…
听到这里,翠兰大哭道;呜呜,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吧!筱芸这才十五岁啊,她才刚刚及笄啊。她娘好歹还活了三十几岁呢,她才十五而已,这实在是太可怜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翠兰已经不管不顾,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几个男人都是不知怎么劝,最后,只能依照原来打算,明天一早就进城去打探消息。
陈信去等陆老三,其余众人就都去侯府,都只等铁夫人接回来筱芸回来,然后,他们就守着筱芸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虽然,此刻他们没有办法治疗筱芸的热症,但是,在一旁守着也好,这样子,等将来陆家来人了,他们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万一,有人对筱芸不利,他们就算是豁出命,总能拦一拦,保护她。
不论是忙碌,还是安眠,黑夜在黎明来临的时候,乖乖退去了。
京都内各条街巷小贩声声叫卖早点的吆喝中,慢慢苏醒过来。
清晨几乎是刚刚敲过,京都的大门就打开了。
进城走亲戚的,卖菜的,送东西的,或者是进来这里找活计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挤满了门口。
小庄众人夹在在中间,那么七八个人也算不得多扎眼。他们也没带什么行李,又有陈信带队,他们几乎也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城。
陈信拐回自家去换衣衫交代生意,然后,就直奔贡院大门外蹲守了。等待陆老三大考出来了…
倒是李五爷,他则是带了江大力夫妻和几个乡亲,来到了西南侯府这里。
铁夫人母子还不曾进宫,在听得这个消息,就让人把他们迎了进来,安排了地方歇息,之后,他们也上了马车,去了宫门外等候觐见。
此刻京都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侯府这里,他们这一进一出,自然就落在了外人眼里。至于怎么被解读,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就是知道了,铁夫人母子也不会在意。筱芸是铁家的义女,当日,可她是救了铁夫人的性命,更是一手弥补了这母子俩多年的疏离,摘去了心结,才有今日的母慈子孝。
莫说筱芸对大芫没有犯下任何错失,就是是有,就凭借西南侯府多年保家卫国征战的功绩,保她性命无忧还能做到。
第309章
可能,对于铁夫人的话语,铁无双也想到了这点,他丹凤眼里神色有些复杂难言道;毕竟,当日赏花宴上,筱芸那般决绝的诗词,若是此刻,她知道如今太子既然如此待她,怕她是要开心到一碰两跳的了。可惜……
唉,真是天意弄人!
听此,铁夫人也是一阵的叹气,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然后她又问道;无双,除了这个消息,可还有别的事呢?
铁无双道;嗯,有,母亲真是睿智!你是否也猜到了,此刻京都这里也开始风云变色了,波涛汹涌的。丞相府那里,今夜进进出出的人更多了,他们连后门都不曾关上过。宫里也有人出来送信,不知道这条老狐狸又在密谋什么。按理说,即便,现在皇帝和太子吵架了,也不会动摇到太子储君的地位。苏家这会既然这样做,他们到底有何目的呢?
话罢,铁无双自顾倒了一杯茶灌下去,两道墨色眉头皱在一起,很是有些恼怒的。
这不,他继续道;母亲,等明天一早,我这就进宫去,把筱芸接回家来。不管怎样,她在宫里,万一有事,我们都鞭长莫及。
听此,铁夫人否决道;这事情,你不必去,明天我亲自前去,就算太子不放人,这样我就直接住在宫里照料筱芸也方便。这丫头真是命苦,若是落到拜火教手里,恐怕,她就真的就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铁夫人咬了咬牙,扫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铁无双,低声道;嗯,无双,你可能有所不知,那些所谓的拜火教的圣女,她们都是要嫁给教主的,而如今的教主是筱芸的母舅!
听此,铁无双惊讶道;什么?母亲,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筱芸这不是刚刚及笄,那个拜火教的教主,不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吗?开什么玩笑,而且他们的血缘…
这关系怎么说,都太可笑了吧!
这个消息,简直让铁无双惊的一跳了,他一巴掌拍得红松木的桌子差点散了架子,这不,他说道;我这就先去安排,明天一早陪母亲一起进宫。无论如何也要把筱芸接回来!
话罢,他就要出门。到底还是铁夫人心细,追着吩咐了一句道;对了,无双,记得,让人去给小庄那里送个信,把这些事情都和他们实话实说。
听此,铁无双道;好的,母亲。我知道了,放心…
……
而此时城外小庄里,自从筱芸倒下的那一瞬间,这里就彻底塌了天。
虽然,李五爷从城里回来,带了消息回来,陈信也是在知道事情后,傍晚的时候就赶了过来。
但是,皇宫内院的事,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啊。
所以,他们此刻只能急的火烧房子一样,急的团团转的。
而翠兰干脆捧了一尊观音,直接供了香火,不停的磕头求观音保佑筱芸。
而一向只信烈酒和大块肉的李五爷,此刻他也跟着磕了头,就盼着筱芸能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
一旁的江大力也着急道;五爷,您说,我们是不是要给家里送个消息啊?万一筱芸有事………
可是,他这话才一开口就被翠兰狠狠瞪了一眼。
这不,她道;呸,呸!瞎说什么,筱芸是个有福的人,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一定会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大力被媳妇折了颜面,半点没气恼,反倒叹了气道;我知道,我也是惦记筱芸啊,这时候咱们什么忙也帮不上,我……
李五爷死命吸着旱烟,呛得咳嗽不停,之后道;这时候,就算是往家里送信也来不及了。万一信到了,筱芸的身体又恢复了,岂不是让大家虚惊一场。依我看,只能等了,等到老三大考出来。在有他出面进宫,也算是名正言顺。
说罢,他望向陈信,又道;陈掌柜,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了,陈信只好道;五爷说的对,如今只能这般了。明天,我就去守着考场,一等老三出来,我就同他说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另外,西南侯府怕是比咱们还清楚情形,我明天先去一趟,多问两句。
五爷道;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陈信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五爷别客气,筱芸也同我妹子一般。别的不说,就算现在一摊子生意,还要她拿主意呢。
翠兰眼见众人定了主意,就带了一肚子的担忧去做晚饭。
此刻,众人都是没有什么心思吃,但是,他们也知道现在要保重身体,万一有什么要帮忙的,总不能连力气都没有吧。
可是,刚刚吃了饭,外边的天色,也逐渐黑暗了,却突然有人打开了原本反扣的门栓,这番动作结结实实惊了他们一跳。
见此,江大力回手就要拿起炕边的木棍时,来人却是出声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来自西南侯府。
西南侯府?
听此,众人都是疑惑,半信半疑。
来人身穿黑衣,口鼻也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会他抬手摘了布巾,露出一张很是年轻的脸庞。
他这般动作,众人终于又放了三分心。
李五爷第一个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事?
黑衣人点头行礼,这才应道;我们侯爷派遣我来送信,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你们知道。
“请说。”
陈信猜到他突然前来,必定是因为筱芸之事,所以,他也是站了起身。
黑衣人也不耽搁,压低声音道;我们侯爷白天从宫里回来,被太子殿下带回去的陆姑娘,发热不曾好转,但是,也没有恶化过。不过,拜火教神使大人意外发现陆姑娘身上的标记,指认陆姑娘是拜火教流落在外的圣女,坚持要把陆姑娘带回逍遥岛神山,否则,陆姑娘三天后,必死无疑。
所以,太子殿下坚持留人,但是,皇帝陛下却因为陈年旧事对拜火教很是厌恶。两人争吵,皇帝陛下吐血病重。京都之中,各方蠢蠢欲动,很是凶险。我们侯爷和老夫人担心陆姑娘安危,明天就预备进宫去接回陆姑娘。
侯爷请各位莫要轻举妄动,记得紧守门户,以防有心之人趁机利用。
最后一个字落地,屋子里众人却是半晌没有说话。不是他们不想说,是惊得什么也说不出。
若说原本对拜火教还有些陌生,那这一段时间,拜火教到处折腾着寻找侍女,神使大人入宫指给太子做侧妃,可是,让大芫老老少少无人不知他们的嚣张。
哪里想到,筱芸居然同拜火教扯上了关系,而且,她还是圣女!
这就好像有人突然说你门口的青石,是钻石,价值连城,甚至看一眼都要付银子那种。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倒是陈信在外多年,又是个精明的性子,这会脑子转了转,就点出了关键之处。
这不,他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道,为何太子情愿冒着筱芸被烧死的风险,也不愿让筱芸回到拜火教那里去呢?
听此,黑衣人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开口也越发说的细致,这不,他道;据说拜火教为了血统纯正,圣女是要同教主成亲的。而如今的教主年过四十,是圣女的亲母舅。
听到这里,众人都吃惊道;什么?
李五爷一烟袋锅就敲在了桌子上,立刻把坚硬的红木桌子磕掉了一块皮,露出了里面的新木。
江大力更是直接举起了手里的棍子,想要挥下去,却是不知道要打向谁。
翠兰捂着嘴就哭了起来,难过道;“呜呜,筱芸实在是太可怜了。呜呜,这可怎么办?
陈信也是咬牙,这事情实在是太棘手了。
若是筱芸不回拜火教,就只有三天时间的性命。可是,若是她回去拜火教那里,等待她的,那就要嫁个她那个亲舅舅。以他平日对筱芸的了解,这丫头,怕是宁死也不会选择回去拜火教。
但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活活烧死啊…
黑衣人见众人脸色如此,也是心头不舒坦。他是铁无双的亲卫,所以,对筱芸,他也是极熟悉的。毕竟,先前在老熊岭住了一段,又一路从老熊岭回到京都,眼见侯爷母子把筱芸当自家人一样亲近照顾,他们也都当筱芸是侯府小姐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眼见她只能默默等死,谁也高兴不起来啊。
于是,他安慰道;各位也不要太惦记,我们侯爷和老夫人一直在想办法救陆姑娘。
很快,李五爷回过神,说道;谢大兄弟,辛苦你走一趟了。也替我们捎句话给侯爷,侯府的恩情,我们老熊岭必定铭记一辈子,将来必定厚报。
李五爷回了神,扔了铜烟袋锅,亲自送了黑衣人出门,眼见他闪进夜色里,没了影子,这才进了门。
然后,他说道;当初,筱芸的娘亲,突然到了陆家,嫁给了陆先生。其实大伙都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她嫁给陆先生后,又深居简出的,同陆先生又是好好过日子的,倒是没人想到她来路既然如此不对。
说到这里,李五爷又叹气道;不过如今想来,她当初的病也来的蹊跷,一直高热不退,毕老三用尽了手段,也没能把她的命留下。我还记得,安葬时候,陆先生还不顾大伙儿反对,一定要火葬。恐怕也是筱芸娘亲的遗愿,谁知居然有这么多内情,还连累了筱芸…
听到这里,翠兰道;那筱芸是没救了吗?那我们赶紧写信把毕三叔喊来,说不定,说不定会……
李五爷摇头,叹气道;其实,就算毕老三没来,先前侯府请的那些大夫都比毕老三高明。就算那些大夫不行,宫里那位总会传唤御医前来给筱芸医治的,但是,还是没有,现在筱芸依旧烧着…
听到这里,翠兰大哭道;呜呜,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吧!筱芸这才十五岁啊,她才刚刚及笄啊。她娘好歹还活了三十几岁呢,她才十五而已,这实在是太可怜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翠兰已经不管不顾,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几个男人都是不知怎么劝,最后,只能依照原来打算,明天一早就进城去打探消息。
陈信去等陆老三,其余众人就都去侯府,都只等铁夫人接回来筱芸回来,然后,他们就守着筱芸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虽然,此刻他们没有办法治疗筱芸的热症,但是,在一旁守着也好,这样子,等将来陆家来人了,他们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万一,有人对筱芸不利,他们就算是豁出命,总能拦一拦,保护她。
不论是忙碌,还是安眠,黑夜在黎明来临的时候,乖乖退去了。
京都内各条街巷小贩声声叫卖早点的吆喝中,慢慢苏醒过来。
清晨几乎是刚刚敲过,京都的大门就打开了。
进城走亲戚的,卖菜的,送东西的,或者是进来这里找活计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挤满了门口。
小庄众人夹在在中间,那么七八个人也算不得多扎眼。他们也没带什么行李,又有陈信带队,他们几乎也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城。
陈信拐回自家去换衣衫交代生意,然后,就直奔贡院大门外蹲守了。等待陆老三大考出来了…
倒是李五爷,他则是带了江大力夫妻和几个乡亲,来到了西南侯府这里。
铁夫人母子还不曾进宫,在听得这个消息,就让人把他们迎了进来,安排了地方歇息,之后,他们也上了马车,去了宫门外等候觐见。
此刻京都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直盯着侯府这里,他们这一进一出,自然就落在了外人眼里。至于怎么被解读,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就是知道了,铁夫人母子也不会在意。筱芸是铁家的义女,当日,可是救了铁夫人的性命,更是一手弥补了这母子俩多年的疏离,摘去了心结,才有今日的母慈子孝。
莫说筱芸对大芫没有犯下任何错失,就是有,凭借西南侯府多年保家卫国征战的功绩,确保她性命无忧,他们西南侯还能做到。
第310章转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消息灵通的。
就好比如说此刻章林府上,章老太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催着自家儿媳,说道;等会忙完后,你赶紧让人去贡院外边等着,一旦见到老爷出来了,就赶紧问问这事怎么办。毕竟,人家陆家姑娘待咱家可是不错,如今她出了事,咱家也该尽一份力才是。
马氏道;娘,这事情,我早就安排下去了。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个耿直的人,这事就算您不说,他肯定也是要帮陆家一把的。
就这样,马氏好声好气的哄着婆婆吃了早饭了,如今家里有了铺子的补贴,他们家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太多了,现在老太太的饭桌上,也都能天天可以喝上一碗鸡汤了,儿女们平日也有新衣和点心吃了,更别提纸墨笔砚了。他们家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这些都是托了陆家那位姑娘赠送的方子所赐的,只要不妨碍老爷仕途的前提下,她自然也是愿意还这个人情的。
而这会,监管森严的贡院考场里,陆谦皱着眉头,使劲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右眼皮,很是有些心烦不已的。
不知怎么了,他感觉自从进入了考场后,他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他一直烦躁不安,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两天,没想到今天既然越发的严重了。
为什么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呢?难道是家里出事了吗?
他努力回想着,最近家里送来的一封信,信里筱芸说家里开始育苗了,预备送给乡亲们,父亲身体也好,再说了有那块令牌存在,也没人敢欺负上门,怎么琢磨都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啊。
正在他分心想家里事情的时候,狭窄逼仄的考间前却是多了一双黑面布靴。
看着他说道;仔细做答,不可分心。
这声音打乱了陆谦的思绪,他闻声望去,却见章林黑着脸看着自己,见此,他赶紧收了收心神,低头仔细检查自己写好的卷子。
吃了两天的辛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先不说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就说现在吧!老熊岭如今的生活慢慢开始富裕了,虽然,村里人团结又彪悍的,但是,在真正有权势的那些大家族眼里,他们不过是个手里有钱,却毫无权势的平民百姓而已,他们想要抢夺简直太简单了。
就算有那个人庇护,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外人身上。
更何况,自家小妹还同那人…
娘家从来都是女人撑腰的基石,他的妹妹如珠如宝一样珍贵,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欺负。那个人若是疼爱妹妹一辈子还好,但若是有一天,他对自己妹子不好,他总有本事接回妹妹,或者护着妹妹的,不让她继续受欺负的本事。
这样想着,他便!偷偷握了拳头,越发专心的审查自己的文稿。
眼见他开始认真检查了,章林便慢慢走开了,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了,他回头见了那个伏案的少年,再想想,这几天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忍不住也开始皱了眉头。
于是,他问道;还有多久收卷?
跟在他后边的小吏,被他突然一问,也是愣住了,之后他赶紧应声道;回大人,还有两个时辰。
章林点点头,背着手又转去了别处。
太阳的光透过高高的城墙,照亮了整个京都的时候,就好像母亲的呼唤,温柔唤醒了所有的生灵。
此时,在皇城朝阳门前,马车,轿子排了一堆,百十个穿了各色官府的官员们都聚在门前。直到那个沉重的宫门打开,他们就鱼贯而入。
西南侯的一个侍卫上前递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守门太监,之后低语几句。
一太早能收到那么多钱,那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的应了他吩咐的事情,然后便小跑进去。
此刻,光明殿寝殿里,筱芸这会已经从冰冷的水盆里挪到了床榻上了,雨清菡她到底不敢骗人,她给的那个药丸很是好用。如今筱芸不用在继续泡冰水了,她身上的热度也开始能控制住了。虽然,此刻她这身上的热度,脑门上还是能煎鸡蛋的程度,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是好太多了。
可惜,这情况只能维持三天。
而高仁眼见这这两个老头的寒性内力都帮助不了筱芸,他就开始直接赶了人,然后,他自己便一直守在屋子里,怎样也不肯离开这里半步了。
而这头的冯莫寒,此刻他的神色里带了三分疲惫,眼睛却是亮的怕人。
太阳也出来了,他也要去上早朝了,所以,他毕竟已经换了明黄色的太子袍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分外显得威严俊逸。
若是平日筱芸瞧见,肯定会赞叹一声的,可如今她却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神魂被烈火煅烧。
想到这里,冯莫寒狠狠闭了一下眼,心头痛的好似被尖刀穿透。
他低头在筱芸额头吻了一下,仔细调整了一下她枕头的位置,这才扭身离开。
高仁眼见他的双眸扫过来,狠狠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筱芸,这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谁敢动她,老子就第一个要了他们的命,你呢?就多惦记朝堂那些破事吧,昨晚城里可热闹着呢?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缓步走了出去,门外阳光明媚,照射在他明黄色的袍服上,一如金甲圣衣那般耀眼…
福公公小心跟在主子身后,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小声问道;殿下,西南侯府老夫人求见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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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冯莫寒道;嗯,去把人接进来,筱芸她是最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因为这病,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床上。
他话都吩咐好了,脚下半点没有停留,福公公赶紧应了,回身喊了一个小太监交代几句,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不说这头冯莫寒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今早和铁无双一起进宫的铁夫人吧!此刻她在马车里等的心急,无奈儿子又已经上朝,她只能忍着性子继续等待。
见此,铁嬷嬷小声劝道;夫人不要着急,小姐她…太子殿下待小姐有心,定然不会照顾不周。
听此,铁夫人道;以太子对筱芸的真心,我倒是不惦记这个,毕竟那两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但宫里却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人心太过阴险。再说,如今筱芸还高热不退,若她真是拜火教那位圣女,怕是拜火教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很是后悔,自己为何带了筱芸来京都这里,如果那会就让铁无双自己一人回来,她带着筱芸到西南那里去,岂不是安全无虞。毕竟,有西南军在,拜火教来个几千人都不怕。
虽说现在筱芸凶险,但她答应陆家要好好照顾筱芸,如今发生这事情,在怎么说她都有几分责任。
更何况,那么娇娇柔柔的小闺女,承欢膝头,对她如同亲生母亲一样亲近孝顺,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受苦的…
“来了,夫人。”
刀嬷嬷突然开口,果然宫门里跑来一个小太监,身后跟着一抬两人抬的小轿。
见此,铁夫人主仆下了马车,塞了荷包给小太监,就坐了小轿一路进了宫门,很快就到了光明殿门前。
结果,远远就瞧着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
见此,铁夫人就皱了眉头,下了轿子,低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既然胆大在太子殿下门外窥探?
那人听到这声音,惊了一跳,回头时候,却露出一张略有些英气的白净小脸,身上的衣裙,辫捎儿上系的金铃铛,她的这副穿着打扮,都可以看的出来她的身份不凡。
铁夫人几乎一瞬间就猜出了这小姑娘的身份…
果然在听到动静,门里便有宫女跑出来,一见那小姑娘就赶紧跪倒行礼,这不,她道;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奴婢恕罪。
公主倒是好性子,对宫女没有责怪,就是铁夫人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之后她有些尴尬说道;那个,本宫就是听说太子哥哥殿里住了一位姑娘,想着来看看。
这是特意等着太子上朝时候,特意跑来看,她的番动作还真是新奇的…
对此,那宫女有些为难,毕竟,主子走前便吩咐,不准外人随便进去。但公主一向得主子的疼爱…
铁夫人扫了公主几眼,瞳孔微微一缩,心里惊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老妇得了太子的准许,可以前去探望陆姑娘,既然公主也是探病,不如一同进去吧。
那宫女听得这话,偷偷松了一口气,有铁夫人这几句话,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她顶多也是挨几句训斥罢了。
而这头的公主一听,顿时一喜,应道;那就谢谢夫人了。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样结伴进了光明殿。
光明殿是皇帝亲自看了图纸监工,建好给太子居住,一切都是尽善尽美,平日这里也是宫女和太监无数,但如今却是安静之极。别说随意走动,就是伺候的人也没几个。
公主还没什么发觉这周遭的变化,一心惦记屋子里,那个据说让大哥为之痴狂,不惜顶撞父皇的女子。
倒是铁夫人看到周遭的情况后,她的眉头稍稍松了开来,显见太子是怕外人扰了筱芸养病,这才安排如此仔细。
坐在屋里的高仁耳朵动了动,身子却还是懒懒的窝在筱芸床旁边的太师椅里。
铁夫人进门一见,他这般的守护姿势,越发放心了。
公主扫了屋子里一眼,见得没有外人,只有高仁这个常跟在大哥身边的,就提起裙子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筱芸几眼,这才低声道;呀,这姑娘也没多好看啊,太子哥哥怎么这般喜欢呢?
对于,她的话语,高仁冷哼一声,很是有些不屑她的话,但也没回答。
铁夫人上前,先是摸了筱芸的双手和额头,稍稍放了心,这才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但凡是人,总要鲜活一些,会说会笑才会有灵性,这样相处下来,才会愉快。如今筱芸这会病重,一直躺在床上,不知再忍耐何等苦痛,哪里还看得出什么。
听此,公主点头,神色里很是有些愧疚道;对,夫人说的对,是本宫想差了。不过,她这是什么病症,需要什么药材吗,丽秀宫的库房里有很多药材…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丽秀宫的库房,怎么也不可能比太子私库,还有父皇的内库更丰厚,她这么说倒是显得班门弄斧了。
于是,她越发尴尬,小声道;夫人,本宫先回去了。太子哥哥回来,不要同他说起本宫来过。
“是,公主殿下。”
铁夫人行礼应下,眼见公主修长的身影迈过门槛,眼底的疑惑就更重,但是,她依旧没有说什么。
这会,她说道;端碗温水来,我喂筱芸喝口水。可怜的孩子,怕是烧坏了。
话罢,她坐在筱芸床边,慢慢喂着筱芸喝水,顺口问道;筱芸,这一天可曾喝过参汤?
门口的宫女太监都是低头沉默,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
倒是高仁应道;殿下早起时候喂了一碗参汤。
说罢,他烦躁的扒拉两下头上的小辫子,说道;不行,我还要出去想想办法。你们守着筱芸,一步都不准离开。若是筱芸有事,哼!
铁夫人倒是没有计较高仁这等无礼模样,毕竟,他待太子这主子都没个规矩的,更何况她们这些外人。
“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
等到她的答复后,高仁便直接翻窗走了,不知道又去祸害,哪个高僧或者抓哪个江湖高手…
铁夫人叹气,想着太子居然亲手照料筱芸,她心头越发沉重。
这不,她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这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福气,先前怎么不早说。如今这个样子,你可要赶紧好起来!
寝殿里有些空旷,铁夫人也是个强硬的脾气,但眼前的这个死结,却让她分外无力,她现在只能守着筱芸,盼着有什么转机突然出现…
第310章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消息灵通的。
就好比如说此刻章林府上,章老太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催着自家儿媳,说道;等会忙完后,你赶紧让人去贡院外边等着,一旦见到老爷出来了,就赶紧问问这事怎么办。毕竟,人家陆家姑娘待咱家可是不错,如今她出了事,咱家也该尽一份力才是。
马氏道;娘,这事情,我早就安排下去了。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个耿直的人,这事就算您不说,他肯定也是要帮陆家一把的。
就这样,马氏好声好气的哄着婆婆吃了早饭了,如今家里有了铺子的补贴,他们家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太多了,现在老太太的饭桌上,也都能天天可以喝上一碗鸡汤了,儿女们平日也有新衣和点心吃了,更别提纸墨笔砚了。他们家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这些都是托了陆家那位姑娘赠送的方子所赐的,只要不妨碍老爷仕途的前提下,她自然也是愿意还这个人情的。
而这会,监管森严的贡院考场里,陆谦皱着眉头,使劲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右眼皮,很是有些心烦不已的。
不知怎么了,他感觉自从进入了考场后,他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他一直烦躁不安,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两天,没想到今天既然越发的严重了。
为什么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呢?难道是家里出事了吗?
他努力回想着,最近家里送来的一封信,信里筱芸说家里开始育苗了,预备送给乡亲们,父亲身体也好,再说了有那块令牌存在,也没人敢欺负上门,怎么琢磨都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啊。
正在他分心想家里事情的时候,狭窄逼仄的考间前却是多了一双黑面布靴。
看着他说道;仔细做答,不可分心。
这声音打乱了陆谦的思绪,他闻声望去,却见章林黑着脸看着自己,见此,他赶紧收了收心神,低头仔细检查自己写好的卷子。
吃了两天的辛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先不说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就说现在吧!老熊岭如今的生活慢慢开始富裕了,虽然,村里人团结又彪悍的,但是,在真正有权势的那些大家族眼里,他们不过是个手里有钱,却毫无权势的平民百姓而已,他们想要抢夺简直太简单了。
就算有那个人庇护,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外人身上。
更何况,自家小妹还同那人…
娘家从来都是女人撑腰的基石,他的妹妹如珠如宝一样珍贵,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欺负。那个人若是疼爱妹妹一辈子还好,但若是有一天,他对自己妹子不好,他总有本事接回妹妹,或者护着妹妹的,不让她继续受欺负的本事。
这样想着,他便!偷偷握了拳头,越发专心的审查自己的文稿。
眼见他开始认真检查了,章林便慢慢走开了,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了,他回头见了那个伏案的少年,再想想,这几天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忍不住也开始皱了眉头。
于是,他问道;还有多久收卷?
跟在他后边的小吏,被他突然一问,也是愣住了,之后他赶紧应声道;回大人,还有两个时辰。
章林点点头,背着手又转去了别处。
太阳的光透过高高的城墙,照亮了整个京都的时候,就好像母亲的呼唤,温柔唤醒了所有的生灵。
此时,在皇城朝阳门前,马车,轿子排了一堆,百十个穿了各色官府的官员们都聚在门前。直到那个沉重的宫门打开,他们就鱼贯而入。
西南侯的一个侍卫上前递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守门太监,之后低语几句。
一太早能收到那么多钱,那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的应了他吩咐的事情,然后便小跑进去。
此刻,光明殿寝殿里,筱芸这会已经从冰冷的水盆里挪到了床榻上了,雨清菡她到底不敢骗人,她给的那个药丸很是好用。如今筱芸不用在继续泡冰水了,她身上的热度也开始能控制住了。虽然,此刻她这身上的热度,脑门上还是能煎鸡蛋的程度,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是好太多了。
可惜,这情况只能维持三天。
而高仁眼见这这两个老头的寒性内力都帮助不了筱芸,他就开始直接赶了人,然后,他自己便一直守在屋子里,怎样也不肯离开这里半步了。
而这头的冯莫寒,此刻他的神色里带了三分疲惫,眼睛却是亮的怕人。
太阳也出来了,他也要去上早朝了,所以,他毕竟已经换了明黄色的太子袍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分外显得威严俊逸。
若是平日筱芸瞧见,肯定会赞叹一声的,可如今她却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神魂被烈火煅烧。
想到这里,冯莫寒狠狠闭了一下眼,心头痛的好似被尖刀穿透。
他低头在筱芸额头吻了一下,仔细调整了一下她枕头的位置,这才扭身离开。
高仁眼见他的双眸扫过来,狠狠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筱芸,这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谁敢动她,老子就第一个要了他们的命,你呢?就多惦记朝堂那些破事吧,昨晚城里可热闹着呢?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缓步走了出去,门外阳光明媚,照射在他明黄色的袍服上,一如金甲圣衣那般耀眼…
福公公小心跟在主子身后,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小声问道;殿下,西南侯府老夫人求见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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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冯莫寒道;嗯,去把人接进来,筱芸她是最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因为这病,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床上。
他话都吩咐好了,脚下半点没有停留,福公公赶紧应了,回身喊了一个小太监交代几句,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不说这头冯莫寒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今早和铁无双一起进宫的铁夫人吧!此刻她在马车里等的心急,无奈儿子又已经上朝,她只能忍着性子继续等待。
见此,铁嬷嬷小声劝道;夫人不要着急,小姐她…太子殿下待小姐有心,定然不会照顾不周。
听此,铁夫人道;以太子对筱芸的真心,我倒是不惦记这个,毕竟那两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但宫里却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人心太过阴险。再说,如今筱芸还高热不退,若她真是拜火教那位圣女,怕是拜火教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很是后悔,自己为何带了筱芸来京都这里,如果那会就让铁无双自己一人回来,她带着筱芸到西南那里去,岂不是安全无虞。毕竟,有西南军在,拜火教来个几千人都不怕。
虽说现在筱芸凶险,但她答应陆家要好好照顾筱芸,如今发生这事情,在怎么说她都有几分责任。
更何况,那么娇娇柔柔的小闺女,承欢膝头,对她如同亲生母亲一样亲近孝顺,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受苦的…
“来了,夫人。”
刀嬷嬷突然开口,果然宫门里跑来一个小太监,身后跟着一抬两人抬的小轿。
见此,铁夫人主仆下了马车,塞了荷包给小太监,就坐了小轿一路进了宫门,很快就到了光明殿门前。
结果,远远就瞧着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
见此,铁夫人就皱了眉头,下了轿子,低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既然胆大在太子殿下门外窥探?
那人听到这声音,惊了一跳,回头时候,却露出一张略有些英气的白净小脸,身上的衣裙,辫捎儿上系的金铃铛,她的这副穿着打扮,都可以看的出来她的身份不凡。
铁夫人几乎一瞬间就猜出了这小姑娘的身份…
果然在听到动静,门里便有宫女跑出来,一见那小姑娘就赶紧跪倒行礼,这不,她道;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奴婢恕罪。
公主倒是好性子,对宫女没有责怪,就是铁夫人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之后她有些尴尬说道;那个,本宫就是听说太子哥哥殿里住了一位姑娘,想着来看看。
这是特意等着太子上朝时候,特意跑来看,她的番动作还真是新奇的…
对此,那宫女有些为难,毕竟,主子走前便吩咐,不准外人随便进去。但公主一向得主子的疼爱…
铁夫人扫了公主几眼,瞳孔微微一缩,心里惊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老妇得了太子的准许,可以前去探望陆姑娘,既然公主也是探病,不如一同进去吧。
那宫女听得这话,偷偷松了一口气,有铁夫人这几句话,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她顶多也是挨几句训斥罢了。
而这头的公主一听,顿时一喜,应道;那就谢谢夫人了。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样结伴进了光明殿。
光明殿是皇帝亲自看了图纸监工,建好给太子居住,一切都是尽善尽美,平日这里也是宫女和太监无数,但如今却是安静之极。别说随意走动,就是伺候的人也没几个。
公主还没什么发觉这周遭的变化,一心惦记屋子里,那个据说让大哥为之痴狂,不惜顶撞父皇的女子。
倒是铁夫人看到周遭的情况后,她的眉头稍稍松了开来,显见太子是怕外人扰了筱芸养病,这才安排如此仔细。
坐在屋里的高仁耳朵动了动,身子却还是懒懒的窝在筱芸床旁边的太师椅里。
铁夫人进门一见,他这般的守护姿势,越发放心了。
公主扫了屋子里一眼,见得没有外人,只有高仁这个常跟在大哥身边的,就提起裙子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筱芸几眼,这才低声道;呀,这姑娘也没多好看啊,太子哥哥怎么这般喜欢呢?
对于,她的话语,高仁冷哼一声,很是有些不屑她的话,但也没回答。
铁夫人上前,先是摸了筱芸的双手和额头,稍稍放了心,这才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但凡是人,总要鲜活一些,会说会笑才会有灵性,这样相处下来,才会愉快。如今筱芸这会病重,一直躺在床上,不知再忍耐何等苦痛,哪里还看得出什么。
听此,公主点头,神色里很是有些愧疚道;对,夫人说的对,是本宫想差了。不过,她这是什么病症,需要什么药材吗,丽秀宫的库房里有很多药材…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丽秀宫的库房,怎么也不可能比太子私库,还有父皇的内库更丰厚,她这么说倒是显得班门弄斧了。
于是,她越发尴尬,小声道;夫人,本宫先回去了。太子哥哥回来,不要同他说起本宫来过。
“是,公主殿下。”
铁夫人行礼应下,眼见公主修长的身影迈过门槛,眼底的疑惑就更重,但是,她依旧没有说什么。
这会,她说道;端碗温水来,我喂筱芸喝口水。可怜的孩子,怕是烧坏了。
话罢,她坐在筱芸床边,慢慢喂着筱芸喝水,顺口问道;筱芸,这一天可曾喝过参汤?
门口的宫女太监都是低头沉默,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
倒是高仁应道;殿下早起时候喂了一碗参汤。
说罢,他烦躁的扒拉两下头上的小辫子,说道;不行,我还要出去想想办法。你们守着筱芸,一步都不准离开。若是筱芸有事,哼!
铁夫人倒是没有计较高仁这等无礼模样,毕竟,他待太子这主子都没个规矩的,更何况她们这些外人。
“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
等到她的答复后,高仁便直接翻窗走了,不知道又去祸害,哪个高僧或者抓哪个江湖高手…
铁夫人叹气,想着太子居然亲手照料筱芸,她心头越发沉重。
这不,她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这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福气,先前怎么不早说。如今这个样子,你可要赶紧好起来!
寝殿里有些空旷,铁夫人也是个强硬的脾气,但眼前的这个死结,却让她分外无力,她现在只能守着筱芸,盼着有什么转机突然出现…
第312章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消息灵通的。
就好比如说此刻章林府上,章老太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催着自家儿媳,说道;等会忙完后,你赶紧让人去贡院外边等着,一旦见到老爷出来了,就赶紧问问这事怎么办。毕竟,人家陆家姑娘待咱家可是不错,如今她出了事,咱家也该尽一份力才是。
马氏道;娘,这事情,我早就安排下去了。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个耿直的人,这事就算您不说,他肯定也是要帮陆家一把的。
就这样,马氏好声好气的哄着婆婆吃了早饭了,如今家里有了铺子的补贴,他们家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太多了,现在老太太的饭桌上,也都能天天可以喝上一碗鸡汤了,儿女们平日也有新衣和点心吃了,更别提纸墨笔砚了。他们家现在日子过得那么好,这些都是托了陆家那位姑娘赠送的方子所赐的,只要不妨碍老爷仕途的前提下,她自然也是愿意还这个人情的。
而这会,监管森严的贡院考场里,陆谦皱着眉头,使劲按了按自己狂跳的右眼皮,很是有些心烦不已的。
不知怎么了,他感觉自从进入了考场后,他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他一直烦躁不安,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两天,没想到今天既然越发的严重了。
为什么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呢?难道是家里出事了吗?
他努力回想着,最近家里送来的一封信,信里筱芸说家里开始育苗了,预备送给乡亲们,父亲身体也好,再说了有那块令牌存在,也没人敢欺负上门,怎么琢磨都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啊。
正在他分心想家里事情的时候,狭窄逼仄的考间前却是多了一双黑面布靴。
看着他说道;仔细做答,不可分心。
这声音打乱了陆谦的思绪,他闻声望去,却见章林黑着脸看着自己,见此,他赶紧收了收心神,低头仔细检查自己写好的卷子。
吃了两天的辛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先不说十年寒窗苦读的辛苦,就说现在吧!老熊岭如今的生活慢慢开始富裕了,虽然,村里人团结又彪悍的,但是,在真正有权势的那些大家族眼里,他们不过是个手里有钱,却毫无权势的平民百姓而已,他们想要抢夺简直太简单了。
就算有那个人庇护,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外人身上。
更何况,自家小妹还同那人…
娘家从来都是女人撑腰的基石,他的妹妹如珠如宝一样珍贵,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欺负。那个人若是疼爱妹妹一辈子还好,但若是有一天,他对自己妹子不好,他总有本事接回妹妹,或者护着妹妹的,不让她继续受欺负的本事。
这样想着,他便!偷偷握了拳头,越发专心的审查自己的文稿。
眼见他开始认真检查了,章林便慢慢走开了,也不知他心里想到什么了,他回头见了那个伏案的少年,再想想,这几天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忍不住也开始皱了眉头。
于是,他问道;还有多久收卷?
跟在他后边的小吏,被他突然一问,也是愣住了,之后他赶紧应声道;回大人,还有两个时辰。
章林点点头,背着手又转去了别处。
太阳的光透过高高的城墙,照亮了整个京都的时候,就好像母亲的呼唤,温柔唤醒了所有的生灵。
此时,在皇城朝阳门前,马车,轿子排了一堆,百十个穿了各色官府的官员们都聚在门前。直到那个沉重的宫门打开,他们就鱼贯而入。
西南侯的一个侍卫上前递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守门太监,之后低语几句。
一太早能收到那么多钱,那太监顿时眉开眼笑的应了他吩咐的事情,然后便小跑进去。
此刻,光明殿寝殿里,筱芸这会已经从冰冷的水盆里挪到了床榻上了,雨清菡她到底不敢骗人,她给的那个药丸很是好用。如今筱芸不用在继续泡冰水了,她身上的热度也开始能控制住了。虽然,此刻她这身上的热度,脑门上还是能煎鸡蛋的程度,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是好太多了。
可惜,这情况只能维持三天。
而高仁眼见这这两个老头的寒性内力都帮助不了筱芸,他就开始直接赶了人,然后,他自己便一直守在屋子里,怎样也不肯离开这里半步了。
而这头的冯莫寒,此刻他的神色里带了三分疲惫,眼睛却是亮的怕人。
太阳也出来了,他也要去上早朝了,所以,他毕竟已经换了明黄色的太子袍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分外显得威严俊逸。
若是平日筱芸瞧见,肯定会赞叹一声的,可如今她却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神魂被烈火煅烧。
想到这里,冯莫寒狠狠闭了一下眼,心头痛的好似被尖刀穿透。
他低头在筱芸额头吻了一下,仔细调整了一下她枕头的位置,这才扭身离开。
高仁眼见他的双眸扫过来,狠狠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筱芸,这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谁敢动她,老子就第一个要了他们的命,你呢?就多惦记朝堂那些破事吧,昨晚城里可热闹着呢?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缓步走了出去,门外阳光明媚,照射在他明黄色的袍服上,一如金甲圣衣那般耀眼…
福公公小心跟在主子身后,犹豫了那么一瞬,还是小声问道;殿下,西南侯府老夫人求见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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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冯莫寒道;嗯,去把人接进来,筱芸她是最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因为这病,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床上。
他话都吩咐好了,脚下半点没有停留,福公公赶紧应了,回身喊了一个小太监交代几句,这才匆匆追了上去。
不说这头冯莫寒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今早和铁无双一起进宫的铁夫人吧!此刻她在马车里等的心急,无奈儿子又已经上朝,她只能忍着性子继续等待。
见此,铁嬷嬷小声劝道;夫人不要着急,小姐她…太子殿下待小姐有心,定然不会照顾不周。
听此,铁夫人道;以太子对筱芸的真心,我倒是不惦记这个,毕竟那两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但宫里却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人心太过阴险。再说,如今筱芸还高热不退,若她真是拜火教那位圣女,怕是拜火教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很是后悔,自己为何带了筱芸来京都这里,如果那会就让铁无双自己一人回来,她带着筱芸到西南那里去,岂不是安全无虞。毕竟,有西南军在,拜火教来个几千人都不怕。
虽说现在筱芸凶险,但她答应陆家要好好照顾筱芸,如今发生这事情,在怎么说她都有几分责任。
更何况,那么娇娇柔柔的小闺女,承欢膝头,对她如同亲生母亲一样亲近孝顺,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受苦的…
“来了,夫人。”
刀嬷嬷突然开口,果然宫门里跑来一个小太监,身后跟着一抬两人抬的小轿。
见此,铁夫人主仆下了马车,塞了荷包给小太监,就坐了小轿一路进了宫门,很快就到了光明殿门前。
结果,远远就瞧着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
见此,铁夫人就皱了眉头,下了轿子,低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既然胆大在太子殿下门外窥探?
那人听到这声音,惊了一跳,回头时候,却露出一张略有些英气的白净小脸,身上的衣裙,辫捎儿上系的金铃铛,她的这副穿着打扮,都可以看的出来她的身份不凡。
铁夫人几乎一瞬间就猜出了这小姑娘的身份…
果然在听到动静,门里便有宫女跑出来,一见那小姑娘就赶紧跪倒行礼,这不,她道;不知公主殿下驾临,奴婢恕罪。
公主倒是好性子,对宫女没有责怪,就是铁夫人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之后她有些尴尬说道;那个,本宫就是听说太子哥哥殿里住了一位姑娘,想着来看看。
这是特意等着太子上朝时候,特意跑来看,她的番动作还真是新奇的…
对此,那宫女有些为难,毕竟,主子走前便吩咐,不准外人随便进去。但公主一向得主子的疼爱…
铁夫人扫了公主几眼,瞳孔微微一缩,心里惊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老妇得了太子的准许,可以前去探望陆姑娘,既然公主也是探病,不如一同进去吧。
那宫女听得这话,偷偷松了一口气,有铁夫人这几句话,到时候主子怪罪下来,她顶多也是挨几句训斥罢了。
而这头的公主一听,顿时一喜,应道;那就谢谢夫人了。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样结伴进了光明殿。
光明殿是皇帝亲自看了图纸监工,建好给太子居住,一切都是尽善尽美,平日这里也是宫女和太监无数,但如今却是安静之极。别说随意走动,就是伺候的人也没几个。
公主还没什么发觉这周遭的变化,一心惦记屋子里,那个据说让大哥为之痴狂,不惜顶撞父皇的女子。
倒是铁夫人看到周遭的情况后,她的眉头稍稍松了开来,显见太子是怕外人扰了筱芸养病,这才安排如此仔细。
坐在屋里的高仁耳朵动了动,身子却还是懒懒的窝在筱芸床旁边的太师椅里。
铁夫人进门一见,他这般的守护姿势,越发放心了。
公主扫了屋子里一眼,见得没有外人,只有高仁这个常跟在大哥身边的,就提起裙子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筱芸几眼,这才低声道;呀,这姑娘也没多好看啊,太子哥哥怎么这般喜欢呢?
对于,她的话语,高仁冷哼一声,很是有些不屑她的话,但也没回答。
铁夫人上前,先是摸了筱芸的双手和额头,稍稍放了心,这才笑道;公主有所不知,但凡是人,总要鲜活一些,会说会笑才会有灵性,这样相处下来,才会愉快。如今筱芸这会病重,一直躺在床上,不知再忍耐何等苦痛,哪里还看得出什么。
听此,公主点头,神色里很是有些愧疚道;对,夫人说的对,是本宫想差了。不过,她这是什么病症,需要什么药材吗,丽秀宫的库房里有很多药材…
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丽秀宫的库房,怎么也不可能比太子私库,还有父皇的内库更丰厚,她这么说倒是显得班门弄斧了。
于是,她越发尴尬,小声道;夫人,本宫先回去了。太子哥哥回来,不要同他说起本宫来过。
“是,公主殿下。”
铁夫人行礼应下,眼见公主修长的身影迈过门槛,眼底的疑惑就更重,但是,她依旧没有说什么。
这会,她说道;端碗温水来,我喂筱芸喝口水。可怜的孩子,怕是烧坏了。
话罢,她坐在筱芸床边,慢慢喂着筱芸喝水,顺口问道;筱芸,这一天可曾喝过参汤?
门口的宫女太监都是低头沉默,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
倒是高仁应道;殿下早起时候喂了一碗参汤。
说罢,他烦躁的扒拉两下头上的小辫子,说道;不行,我还要出去想想办法。你们守着筱芸,一步都不准离开。若是筱芸有事,哼!
铁夫人倒是没有计较高仁这等无礼模样,毕竟,他待太子这主子都没个规矩的,更何况她们这些外人。
“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
等到她的答复后,高仁便直接翻窗走了,不知道又去祸害,哪个高僧或者抓哪个江湖高手…
铁夫人叹气,想着太子居然亲手照料筱芸,她心头越发沉重。
这不,她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这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福气,先前怎么不早说。如今这个样子,你可要赶紧好起来!
寝殿里有些空旷,铁夫人也是个强硬的脾气,但眼前的这个死结,却让她分外无力,她现在只能守着筱芸,盼着有什么转机突然出现…
第313考试结束
好了,先不说这头皇宫里面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转会到陆家老三这里的情况吧!
公鸡鸣叫后,太阳也一点点开始升高了,爬到正中间了,之后又开始慢慢的落下,直到申时初,这紧闭了三天的贡院大门,终于吱呀呀一声打开了。
原本守在门外的众多家仆,看客,在看到这贡院大门打开后,个个都纷纷涌到门前。
但凡有考生出来,就会响起一声召唤。
随着考生出来的人数越来越多,门前也如同菜市场一般,越来越吵闹起来。
陆谦同刘卟祁和程子恒,他们三个结伴从里边往外走,因为要进去考试,这三天他们都在里面待着,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三天他们吃睡不好,又费了脑力,此刻,终于考完出来,他们三人的面色都有些憔悴,但是,他们眼神都很亮闪闪的,可以看出他们考的不错。
刘卟祁拍着自己肚子,很是抱怨了一通道;哎呀呀,终于考完了,真是憋死我了,咱们赶紧寻个酒楼大吃一顿,来喂饱自己的五脏六腑吧!先不说考的如何,起码这三天时间咱们都熬过去了。也该庆祝庆祝一下…
大考结束后,程子恒也是一身轻松,这不,他也符合道;嗯,对,卟祁说的对,咱们去找家酒楼大吃一顿,然后再来两壶酒,一醉方休,然后,回家睡上两天两夜的。
刘卟祁舔着嘴唇,一副垂涎模样,继续说道;嗯,就是,要是筱芸在就好了,筱芸熬的骨头汤火锅,这个边吃便喝酒是最好不过了。这几天考试,幸好有筱芸准备的牛肉干,顶了不少饿。否则,我估计没考完,就先被饿死了。
听着身旁两位好友的谈话,陆谦揉揉依旧还在狂跳的右眼皮,略略有些烦躁道;还是先回家吧,酒席还是回去吃,这样清静。
听此,他们两人也同意道;行,那就让狗子去要酒席,咱们回去吃。
刘卟祁和程子恒,这三天也是累得够呛,能回家懒散一下,自然都应了下来。
哪里知道,结果他们三人刚一走出大门,就被窜来的人影给截了个正着。
刘卟祁一看狗子的小脸很是急切的样子,就打趣道;你小子,干嘛那么这么激动啊,还有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有我们在,你还拍你家少爷被人欺负了去啊!
对于,刘卟祁对于自己的打趣,狗子此刻恨不得跳脚,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不,他就道;少爷,你快跟我来,出事了。
听此,陆谦心里猛然一跳,好似跳了三天的右眼皮终于有了应昭似的。
而这边的陈信,则是站在街尾巴的马车旁,焦躁的来回转着圈子,远远见的陆谦三人钻出人群,他立刻就迎了上去。
然后说道;你们出来了,赶紧上车,我有话说。
见此,陆谦皱了眉头,第一个跳了上去,刘卟祁和程子恒见此,也随后跳了上去。
就这样,不大的马车,突然被塞了四个人,很是有些拥挤的,但是,这会谁也没在意这些…
陆谦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问道;陈大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家里出事了?
陈信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挑着重点的都说了出来了…
这不,说道;筱芸是拜火教圣女,如今她高热不退,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听此,众人惊讶道;“什么?”
陆谦瞪了眼睛,刘卟祁和程子恒却是直接惊得叫出了声。
此事,陈信这会说出口,后面的事情也顺溜多了,又扔出几枚炸弹出来。
这不,他又继续道;此刻筱芸在太子光明殿养病,昏迷不醒,拜火教神使要把筱芸带回逍遥岛神山,让她同拜火教教主成亲,现在拜火教教主还是筱芸的亲舅舅!
不同于刚才的惊讶,这会陆谦三人已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个消息,真的是让他们三人的脑子里瞬间都是轰隆隆的,被雷声震的是空白一片。
圣女,昏迷不醒,成亲,舅舅?
这是什么鬼…
他们不过是进去考试三天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些事情,还那么扯…
刘卟祁第一个暴怒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筱芸怎么能同舅舅成亲,这不是…乱那个吗!而已以筱芸那个脾气,她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事情呢?
程子恒也是骂道;就是就是,筱芸突然生病,是不是因为这个给气病了?谁听说这样荒唐事,也要气病啊!我就说这个什么拜火教的,突然跑到大芫这里乱窜,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冲着筱芸来的!
陈信听两人这么说,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人听得这些话,第一想法肯定是猜测筱芸同太子的关系。毕竟,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本就是为了做官,名利双收的。如今听到筱芸同太子有些瓜葛,他们搭上关系,总能比别人更多三分机会的。
然而,他们的重点却在于筱芸的病,从头到尾都是关心筱芸生病的事情,不能嫁给变态舅舅的事情,太子俩字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提过。
而陆谦这会根本神魂,早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对于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是愣住了,拜火教圣女?
他恍然想起当初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是烧了三日三夜,父亲要寻大夫给母亲看病,然而母亲却拦着不准许,而她趁着自己神智还清明的时候,她拉着他们兄弟三个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其余时候,就是抱了妹妹哀哀哭泣。
那时候,他年龄还小,还不懂,只当母亲是放不下年纪小的妹妹,现在发生这些事情,如今看来。母亲怕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吧!她的身份,会给筱芸留下这等荒唐事。
而他们兄弟,若不是擅长经营,如今家里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更别提供给他读书科考,大哥成亲,二哥学艺…
身为人子,他不能怪罪母亲扔下如此烂摊子就过世。
但却这一刻,他的五脏六腑却都在叫嚣着,愤怒之极!
即便要为了母亲的旧事背上祸患,为什么不是他们兄弟三人呢?他们愿意被火烧死,愿意病痛缠身,愿意贫穷苦难。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就落在了筱芸的身上。
他那活泼可爱的妹妹,喜爱下厨房的妹妹,见到金银财宝就眼睛放光的妹妹,善良的如同仙女一般的妹妹…
这样的时刻,他刚刚科考,功名还没到手,父亲大哥还在家,二哥又空有一身武力。
在筱芸要用单薄的肩膀撑起家计之后,他们依旧要在她如此遭受苦难的时候,束手无策吗?
不,任何人想要伤害筱芸的人,都必须要踩过他的尸体,踩过陆家所有人的尸体!
陈信眼见陆谦的双眼瞬间红透,额头的青筋暴起,生怕他急出个好歹,于是,他赶紧劝道;老三,你也先别太担心,筱芸现在宫里,有太子在身旁照顾着,还有太医在一旁诊治呢。就算那个神使要人,也不敢从太子手里强抢。另外,铁夫人这会也进宫去守着筱芸了!
不想陆谦却是没应声,反倒问起别的事情来,这不,他问道;对了,陈大哥,当日,是谁同筱芸一起从老熊岭出来的?是青花和青玉?还是韩姨母她?
“啊,”
对于,陆谦这突然的提问,陈信有些愣神,但是,他还是应道;是韩姨母和红梅她们一同和筱芸一起出来。
说罢,他以为陆谦要怪罪跟随的人,一想起红梅是自己亲妹子的丫鬟,他就不着痕迹帮衬了一句道;老三啊,这个,铁夫人原本是要回西南的,结果,她们在路途中,突然接到了朝里的旨意,她们没办法,所以才直接都来了京都这里。如果,她们要是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家里怕是也会寻两个稳妥的嬷嬷跟着筱芸前来了。
听此,陆谦摇头,此刻,他也没心思多解释,他直接道;劳烦陈大哥送我到西南侯府吧,我要见见韩姨母。
“好。”
陈信赶紧吩咐车夫动身,之后望向刘卟祁和程子恒,有些迟疑。
见此,他们两人不等他问出口,就立刻应道;陈大哥,你不必担心我们,筱芸也是我们的妹妹,现在,她出事了,我们绝没有看着她出事,不帮衬的道理。我们一起前去,万一能帮上忙呢,就算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人多力量大,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陈信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马车骨碌碌压在青石板路上,急匆匆到了侯府门口。
果然,侯爷和铁夫人都还没从宫里回来,但是,侯府门房早就得了吩咐,把陆谦众人都迎了进去。
而这头在侯府等待的李五爷等人,在听到他的到来后,也都赶了过来。
女人们,毕竟爱哭,遇到事情总是会哭的,翠兰还没等开口,就哭上了,这不,她道;老三啊,筱芸出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听此,陆谦听得鼻子泛酸,极力把这难过忍了下去,然后,回答道;嫂子,你先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李五爷也是摆手,拉了陆谦坐下,问道;这事情,你可都听说了?
陆谦道;嗯,陈大哥刚才已经在路上都和我说了,但是,现在我还有一些细节要问几句。
话罢,他望向众人,不见韩姨母的身影,就问道;怎么不见韩姨母呢?
听此,翠兰抹着眼泪,回答道;她病了,原本韩姨母是跟着筱芸进宫去了,但是,筱芸那里有些凶险,她一心急就病倒了。所以,现在,在宫里就只剩下红梅一个人在宫里,不过,今天早上铁夫人也进去了。
“三少爷…”
翠兰的话音刚落地,韩姨母已经扶着门走了进来。她胡乱穿了一件外衫,她平日打理的很是整齐的鬓发,这会却也乱着,脸色白的有些怕人,嘴唇干裂,当真是憔悴之极。
见此,翠兰道;姨母,你怎么起来了,你昨晚还发热呢?
话罢,翠兰上前扶了她,不想却被她推开了,这不,她直接跪倒在陆谦身前,说道;三少爷,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呜呜,小姐出事了!
陆谦如今即便心里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也不能同韩姨母计较,论起谁对筱芸的关心和照料最仔细,他们一家子父兄也不抵韩姨母一个。
更何况如今筱芸病重,不管是身份,还是热症,都不是韩姨母一个妇人能拦阻的了的。
于是,陆谦道;姨母,你快起来,这事不怪你,我有话要问你。你只管说明白就好,至于其余以后再说。
陆谦亲手扶了韩姨母,众人落座。
眼见屋里众人都是亲近之人,他也就没有再隐藏,就直接问道;姨母,筱芸是什么见到太子的?总共见过了几次?都发生了什么事?请你都给我详细道来…
众人听得一愣,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众人都尽皆沉默了。
毕竟,这场祸事发生的又快又急,对于“太子”俩字,人人都有疑问,却都没有问出口,不想,如今陆谦却先提了出来。
对此,韩姨母迟疑了那么一瞬间,就从头到尾讲了起来。
这不,她道;姑娘跟着铁夫人到了京都,先前让高仁去送信,但一直没有消息,后来赏花宴…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让众人糊涂之极的事,这一会通过韩姨母的讲述,众人都开始恍然大悟起来了…
在听到筱芸在赏花宴上捏碎了镯子,做了那么一首诀别诗,回来之后第一次发热,之后太子暗夜赶来探望。
听到这里,众人的头又低了三分,最该高兴的陈信,此刻他也是暗暗叹气。
李五爷等人,此刻众人心里想的是小庄的生意如此兴隆,却没有受到一点儿觊觎和欺辱的原因是为什么。
原来都是因为太子…
这会,听到筱芸突然发病,太子就带着太医赶到,在他们素手无策之时,他更加是直接把筱芸抱进了皇宫,请求皇上赐御用供奉给筱芸医治,甚至还向皇帝求婚。
第314章
好了,先不说这头皇宫里面的情况吧!咱们把话头转会到陆家老三这里的情况吧!
公鸡鸣叫后,太阳也一点点开始升高了,爬到正中间了,之后又开始慢慢的落下,直到申时初,这紧闭了三天的贡院大门,终于吱呀呀一声打开了。
原本守在门外的众多家仆,看客,在看到这贡院大门打开后,个个都纷纷涌到门前。
但凡有考生出来,就会响起一声召唤。
随着考生出来的人数越来越多,门前也如同菜市场一般,越来越吵闹起来。
陆谦同刘卟祁和程子恒,他们三个结伴从里边往外走,因为要进去考试,这三天他们都在里面待着,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三天他们吃睡不好,又费了脑力,此刻,终于考完出来,他们三人的面色都有些憔悴,但是,他们眼神都很亮闪闪的,可以看出他们考的不错。
刘卟祁拍着自己肚子,很是抱怨了一通道;哎呀呀,终于考完了,真是憋死我了,咱们赶紧寻个酒楼大吃一顿,来喂饱自己的五脏六腑吧!先不说考的如何,起码这三天时间咱们都熬过去了。也该庆祝庆祝一下…
大考结束后,程子恒也是一身轻松,这不,他也符合道;嗯,对,卟祁说的对,咱们去找家酒楼大吃一顿,然后再来两壶酒,一醉方休,然后,回家睡上两天两夜的。
刘卟祁舔着嘴唇,一副垂涎模样,继续说道;嗯,就是,要是筱芸在就好了,筱芸熬的骨头汤火锅,这个边吃便喝酒是最好不过了。这几天考试,幸好有筱芸准备的牛肉干,顶了不少饿。否则,我估计没考完,就先被饿死了。
听着身旁两位好友的谈话,陆谦揉揉依旧还在狂跳的右眼皮,略略有些烦躁道;还是先回家吧,酒席还是回去吃,这样清静。
听此,他们两人也同意道;行,那就让狗子去要酒席,咱们回去吃。
刘卟祁和程子恒,这三天也是累得够呛,能回家懒散一下,自然都应了下来。
哪里知道,结果他们三人刚一走出大门,就被窜来的人影给截了个正着。
刘卟祁一看狗子的小脸很是急切的样子,就打趣道;你小子,干嘛那么这么激动啊,还有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有我们在,你还拍你家少爷被人欺负了去啊!
对于,刘卟祁对于自己的打趣,狗子此刻恨不得跳脚,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不,他就道;少爷,你快跟我来,出事了。
听此,陆谦心里猛然一跳,好似跳了三天的右眼皮终于有了应昭似的。
而这边的陈信,则是站在街尾巴的马车旁,焦躁的来回转着圈子,远远见的陆谦三人钻出人群,他立刻就迎了上去。
然后说道;你们出来了,赶紧上车,我有话说。
见此,陆谦皱了眉头,第一个跳了上去,刘卟祁和程子恒见此,也随后跳了上去。
就这样,不大的马车,突然被塞了四个人,很是有些拥挤的,但是,这会谁也没在意这些…
陆谦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问道;陈大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家里出事了?
陈信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索性挑着重点的都说了出来了…
这不,说道;筱芸是拜火教圣女,如今她高热不退,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听此,众人惊讶道;“什么?”
陆谦瞪了眼睛,刘卟祁和程子恒却是直接惊得叫出了声。
此事,陈信这会说出口,后面的事情也顺溜多了,又扔出几枚炸弹出来。
这不,他又继续道;此刻筱芸在太子光明殿养病,昏迷不醒,拜火教神使要把筱芸带回逍遥岛神山,让她同拜火教教主成亲,现在拜火教教主还是筱芸的亲舅舅!
不同于刚才的惊讶,这会陆谦三人已经是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个消息,真的是让他们三人的脑子里瞬间都是轰隆隆的,被雷声震的是空白一片。
圣女,昏迷不醒,成亲,舅舅?
这是什么鬼…
他们不过是进去考试三天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些事情,还那么扯…
刘卟祁第一个暴怒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筱芸怎么能同舅舅成亲,这不是…乱那个吗!而已以筱芸那个脾气,她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事情呢?
程子恒也是骂道;就是就是,筱芸突然生病,是不是因为这个给气病了?谁听说这样荒唐事,也要气病啊!我就说这个什么拜火教的,突然跑到大芫这里乱窜,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冲着筱芸来的!
陈信听两人这么说,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人听得这些话,第一想法肯定是猜测筱芸同太子的关系。毕竟,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本就是为了做官,名利双收的。如今听到筱芸同太子有些瓜葛,他们搭上关系,总能比别人更多三分机会的。
然而,他们的重点却在于筱芸的病,从头到尾都是关心筱芸生病的事情,不能嫁给变态舅舅的事情,太子俩字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提过。
而陆谦这会根本神魂,早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对于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是愣住了,拜火教圣女?
他恍然想起当初母亲过世的时候,就是烧了三日三夜,父亲要寻大夫给母亲看病,然而母亲却拦着不准许,而她趁着自己神智还清明的时候,她拉着他们兄弟三个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其余时候,就是抱了妹妹哀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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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年龄还小,还不懂,只当母亲是放不下年纪小的妹妹,现在发生这些事情,如今看来。母亲怕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吧!她的身份,会给筱芸留下这等荒唐事。
而他们兄弟,若不是擅长经营,如今家里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更别提供给他读书科考,大哥成亲,二哥学艺…
身为人子,他不能怪罪母亲扔下如此烂摊子就过世。
但却这一刻,他的五脏六腑却都在叫嚣着,愤怒之极!
即便要为了母亲的旧事背上祸患,为什么不是他们兄弟三人呢?他们愿意被火烧死,愿意病痛缠身,愿意贫穷苦难。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就落在了筱芸的身上。
他那活泼可爱的妹妹,喜爱下厨房的妹妹,见到金银财宝就眼睛放光的妹妹,善良的如同仙女一般的妹妹…
这样的时刻,他刚刚科考,功名还没到手,父亲大哥还在家,二哥又空有一身武力。
在筱芸要用单薄的肩膀撑起家计之后,他们依旧要在她如此遭受苦难的时候,束手无策吗?
不,任何人想要伤害筱芸的人,都必须要踩过他的尸体,踩过陆家所有人的尸体!
陈信眼见陆谦的双眼瞬间红透,额头的青筋暴起,生怕他急出个好歹,于是,他赶紧劝道;老三,你也先别太担心,筱芸现在宫里,有太子在身旁照顾着,还有太医在一旁诊治呢。就算那个神使要人,也不敢从太子手里强抢。另外,铁夫人这会也进宫去守着筱芸了!
不想陆谦却是没应声,反倒问起别的事情来,这不,他问道;对了,陈大哥,当日,是谁同筱芸一起从老熊岭出来的?是青花和青玉?还是韩姨母她?
“啊,”
对于,陆谦这突然的提问,陈信有些愣神,但是,他还是应道;是韩姨母和红梅她们一同和筱芸一起出来。
说罢,他以为陆谦要怪罪跟随的人,一想起红梅是自己亲妹子的丫鬟,他就不着痕迹帮衬了一句道;老三啊,这个,铁夫人原本是要回西南的,结果,她们在路途中,突然接到了朝里的旨意,她们没办法,所以才直接都来了京都这里。如果,她们要是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家里怕是也会寻两个稳妥的嬷嬷跟着筱芸前来了。
听此,陆谦摇头,此刻,他也没心思多解释,他直接道;劳烦陈大哥送我到西南侯府吧,我要见见韩姨母。
“好。”
陈信赶紧吩咐车夫动身,之后望向刘卟祁和程子恒,有些迟疑。
见此,他们两人不等他问出口,就立刻应道;陈大哥,你不必担心我们,筱芸也是我们的妹妹,现在,她出事了,我们绝没有看着她出事,不帮衬的道理。我们一起前去,万一能帮上忙呢,就算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人多力量大,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陈信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马车骨碌碌压在青石板路上,急匆匆到了侯府门口。
果然,侯爷和铁夫人都还没从宫里回来,但是,侯府门房早就得了吩咐,把陆谦众人都迎了进去。
而这头在侯府等待的李五爷等人,在听到他的到来后,也都赶了过来。
女人们,毕竟爱哭,遇到事情总是会哭的,翠兰还没等开口,就哭上了,这不,她道;老三啊,筱芸出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听此,陆谦听得鼻子泛酸,极力把这难过忍了下去,然后,回答道;嫂子,你先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李五爷也是摆手,拉了陆谦坐下,问道;这事情,你可都听说了?
陆谦道;嗯,陈大哥刚才已经在路上都和我说了,但是,现在我还有一些细节要问几句。
话罢,他望向众人,不见韩姨母的身影,就问道;怎么不见韩姨母呢?
听此,翠兰抹着眼泪,回答道;她病了,原本韩姨母是跟着筱芸进宫去了,但是,筱芸那里有些凶险,她一心急就病倒了。所以,现在,在宫里就只剩下红梅一个人在宫里,不过,今天早上铁夫人也进去了。
“三少爷…”
翠兰的话音刚落地,韩姨母已经扶着门走了进来。她胡乱穿了一件外衫,她平日打理的很是整齐的鬓发,这会却也乱着,脸色白的有些怕人,嘴唇干裂,当真是憔悴之极。
见此,翠兰道;姨母,你怎么起来了,你昨晚还发热呢?
话罢,翠兰上前扶了她,不想却被她推开了,这不,她直接跪倒在陆谦身前,说道;三少爷,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呜呜,小姐出事了!
陆谦如今即便心里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也不能同韩姨母计较,论起谁对筱芸的关心和照料最仔细,他们一家子父兄也不抵韩姨母一个。
更何况如今筱芸病重,不管是身份,还是热症,都不是韩姨母一个妇人能拦阻的了的。
于是,陆谦道;姨母,你快起来,这事不怪你,我有话要问你。你只管说明白就好,至于其余以后再说。
陆谦亲手扶了韩姨母,众人落座。
眼见屋里众人都是亲近之人,他也就没有再隐藏,就直接问道;姨母,筱芸是什么见到太子的?总共见过了几次?都发生了什么事?请你都给我详细道来…
众人听得一愣,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众人都尽皆沉默了。
毕竟,这场祸事发生的又快又急,对于“太子”俩字,人人都有疑问,却都没有问出口,不想,如今陆谦先提起。
韩姨母迟疑了一瞬,就从头到尾讲了起来。
这不,她道;姑娘跟着铁夫人到了京都,先前让高仁去送信,但一直没有消息,后来赏花宴…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让众人糊涂之极的事,这一会通过韩姨母的讲述,好似画面一般在眼前铺开。
在听到筱芸在赏花宴上捏碎了镯子,做了那么一首诀别诗,回来之后第一次发热,之后太子暗夜赶来探望。
众人的头又低了三分,最该高兴的陈信,此刻也是暗暗叹气。李五爷等人更是猜到小庄的生意如此兴隆,怎么会没有人来觊觎和欺辱呢?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太子啊…
这会,听到筱芸突然发病,太子就带着太医赶到,在他们素手无策之时,更加是直接把筱芸抱进了皇宫,请求皇上赐御用供奉来给筱芸医治,现在甚至还在皇帝面前求婚。
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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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情况危急
听到这里,众人心里更加是叹气连连的,若不是筱芸此刻的身世这般诡异,现在甚至还病重,身上的热症还这般凶险,还能得到未来的帝王如此爱护,把自己看的如此的重要,这简直是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对她的情义如此的深重…
可是,然而如今,筱芸即将性命不保,一切就都如同镜花水月似的,除了让人惋惜叹气外,再没有一点用处了。
陆谦沉默良久,这才起身嘱咐道;好吧!大致的事情,我都了解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这就进宫去求见。
听此,李五爷阻止道;老三,不行,那皇宫可不是好进的。我们还是等侯爷回来,求侯爷帮忙吧。
一旁的陈信也符合道;是啊,老三,铁夫人现在宫里,筱芸若是有事,她定然会派人回来送信的,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待吧!
对于,他们的话语,陆谦知道他们的意思,可是,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这不,他道;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接筱芸出来。筱芸毕竟是陆家的姑娘,万没有留在宫里的道理。再说了,即便他要求娶,也应该按照礼节而来。
而不是让整个京都,都在议论筱芸的贞洁,更何况,拜火教同大芫有些旧事牵扯,我怕拜火教会开出什么条件,然后,筱芸就会被当做筹码送出去。
再说了,筱芸如果现在醒了,怕是也不愿意留在宫里。退一万步说,就算筱芸的热症无法可解,就是死,也要死在我们陆家的地方,而不是那个冰冷的皇宫里…
听到这里,李五爷也拍了桌子,符合道;对,老三说的对,既然那人先前可以同意纳妃一事,那就说明他并没有把筱芸看的太重要,而如今皇帝也被他气病了,万一他到时候顾着自己的江山,筱芸怕是要再被他伤到。翠兰,你快回去收拾小庄,咱们就等着老三接了筱芸出来,然后,我们直接就出城去。
听此,翠兰道;嗯,好,我这就回去。
而这会韩姨母许是觉得有了主心骨了,此刻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病痛都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她死活扯着翠兰一起回去了。
而李五爷却因为惦记陆谦要如何进宫有些烦恼。
见此,陆谦这会他却苦笑道;呵呵,当初那人留了一面金牌给筱芸,而这次我进京赶考时,筱芸因为怕我遇事吃亏,所以把牌子给了我。所以,这会我可能还要回小院那里一趟拿回这面金牌。
听此,刘卟祁和程子恒起身道;嗯,好,你要回咱们院子,走,咱们一起同去。
事情决定好后,他们三人便离开侯府直接回了小院那里,陆谦从柜子夹层里取出令牌,看到这个金牌,刘卟祁和程子恒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如朕亲临!”
金光闪闪的牌子,代表了皇权的至高无上。
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也不会见到这个令牌几次。
所以说,他们在知道这个令牌,既然放在小院这里那么久,能不让他们惊讶吗?
看到他们现在这个表情,陆谦也回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牌子时,他也是如此的表情,也是这般模样,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气了一下。
其实,说了也奇怪,难道喜欢,这俩字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吗?甚至皇权也可以去克服吗?
现在他在面对这块牌子时,他只觉得这个牌子让人很敬畏了,但是,这个东西在筱芸眼里再普通不过,所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筱芸把那个令牌给自己的时候,那会筱芸还因为一只榛子不好剥,她就顺手用这个令牌还砸了那么两下子…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样不在意,这所以,才会把这天下作为至尊的男人当了平常人来对待,所以,筱芸才会越发入了那人的眼里…
而这头的刘卟祁,一边盯着那块金牌,此刻的他恨不得可以把这个令牌看出一朵花来,一边眼里有些羡慕和疑惑道;你这小子,既然有这块牌子,何苦跟我们去考试啊,再说了,就以冯大哥,不,那位待筱芸的感情,和对待你们一家的心思,你干嘛不直接进宫做个伴读呢?这样岂不是比科考要简便的多。
倒是程子恒经历了家里那般惨事,心智成熟很多,也更明白陆谦的心思。
这不,程子恒道;好了,你别胡说,这令牌是那位给的,功名却是德敬实打实自己考回来的。有有些恩典,是幸运,也是负担啊。
对此,刘卟祁挠挠自己后脑勺,实在有些搞不懂,但也没有反驳,他只道;我真的不是很懂,算了,反正筱芸也是我们妹子,德敬,你现在现去张罗,有事我们能帮忙,我们肯定会帮忙的。
听此,陆谦道;嗯,好,谢谢你们,我这就进宫。
收拾好了满腔心事,陆谦便带着金牌坐上车门赶往皇宫去了。
皇宫前的青龙大街,非等闲人之辈是不能踏入的。好在陆谦是有个秀才功名,又是刚从贡院出来,被拦了两次都放行了。
但是,才到了宫门前边,却是寸步难行了。
看守宫门的侍卫们,脸黑如墨,刀枪雪亮。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太清楚此刻这宫里,如今是如何忙乱的,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放“无关人等”进去了,就是通传都不可能。
眼见他们不放行,陆谦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拿出这金牌的时候,此刻正好散了朝。三品以上大员都被留在了宫里,只有四品以下的散官,捧着饿瘪的肚子往外走。
有人皱着眉头与同伴低声抱怨道;你说,这太子是不是中了那个陆家女的蛊?现在居然还气得皇上如此厉害,刚才怕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那帕子上的颜色不妙啊!
这不,那同伴道;哎,说的就是,本官也不是没听过痴情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太子既然会如此的痴情啊,一个农家女,再貌美漂亮,又能美到哪里去,她能入太子的眼,说不得她是行了些什么龌龊手段吧。
这人又道;其实,按我来说,如果我是皇上,早就赐一杯毒酒赐死那农女,让她离开太子身边,之后再慢慢劝服太子殿下…
而避让在一旁的陆谦在听到这些人的讨论后,他白着脸色,拳头握得死劲,最后,他还是掏出了身上金牌递给拦阻他面前的侍卫。
这不,陆谦道;劳烦,你们拿了这块牌子去禀报太子,就说陆谦求见。
陆谦多少还有些书生气,然而此刻的他心急,哪里还会记得“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
这不,那侍卫原本就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现在在听他说话这般生硬,就有些恼了,于是,他看也不看,就一巴掌把令牌给打了出去。
就这样,一抹金黄,好似夏天乌云密布下的一道闪电,惹得旁观众人都是扭过了头来看。
于是,那面躺在地上的金牌就越发吸引人眼光了。
那侍卫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我刚才不都和你说了吗?现在宫里正是议事,不能通传,你是耳聋…
在他呵斥时,却给旁边的同伴一把扯了袖子,这不,他说道;你快先别说了,快看那牌子,你…闯大祸了!
对于,同伴的话语,那侍卫不以为意,但是,在他扭头,看到地下哪块金黄闪闪的东西后,他突然“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这不,他惊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于,那个侍卫的做法,陆谦心里很不高兴的,但是,他还沉着脸走过去,捡了金牌重新递到他面前,继续说道;劳烦你替我通传,禀报太子殿下,就说陆谦求见。
陆谦?
那侍卫也不是傻子,这会,在听到陆谦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现在哪里还敢怠慢他呢?所以,这会他赶紧双手拿起这个金牌,一溜烟的跑进宫门里去了。
因为,那金光闪闪金牌的曝光,让那些还没有离去的官员们也瞧见了…
剩下的众人都开始在偷偷猜测陆谦的身份,他穿着普通的青色棉布长衫,普通到不行的布鞋,发髻上面也只是在普通不过的玉簪,他除了眉眼清秀,带了三分文雅,实在没什么出奇之处啊。
可以,他手上既然有金牌,所以,才会让他们惊奇万分…
这样的人,在京都的大街上,不说一抓一把,起码也都可以一抓是半把啊。真没想到,他居然身怀那块金牌,当真让人惊奇。
当然到底也有聪慧的人,脑子里灵光一闪,便就想到了宫里那位,引发了整个京都大震颤的农家女子,好像也是姓陆的…
想到这里,那人就惊奇道;哎呀,难不成这人,不会是同宫里那位姑娘一家人吧!他们都姓陆呢?
听此,有人问道;啊,你说是陆家的人?
刚才说那话的人,回答道;嗯,估计是了,他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那女子的兄长,看他这个模样,估计是个读书人。
听说那位姑娘一直住在西南侯府,我还以为她无父无母呢,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家人在,而且,还这么快就赶来了。
那人道;哎,这事啊,谁知道呢,咱们就慢慢看吧,最近京都这里真的是有些不平静啊。
对于他们的议论,陆谦这会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理会了,他现在只想进宫去,看看自己那么可怜的妹妹。他就死死盯着宫门,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那个进去的侍卫,终于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过来。
侍卫直接站回了队列,只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恭敬同陆谦行礼,问道;可是陆公子,殿下吩咐奴才引您去光明殿去…
“劳烦了!”
陆谦心里油煎一样着急,却也知道皇宫不是放肆的地方。
他随着两个小太监一路走了,厚重的宫门,隔断了那些议论和探寻的目光,他也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抬眼见一重重门户,林木飞檐,他的心里又突然更加沉重起来。
这个地方,宫门深重,他的妹妹就在这里,忍受着神魂被灼烧的苦痛,而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死死握了自己的拳头,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三分。
而领头的那两个小太监,许是猜到他的心思,又考量着交好比得罪要好处更多,于是就边走边低声道;公子请放心,殿下吩咐奴才直接带您去看陆姑娘。现在西南侯夫人一直都守在她旁边,陆姑娘虽然现在不省人事,但此刻她的热症也缓解了。
听此,陆谦道;好,多谢两位。
这样和他们说着话,也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了光明殿。
光明殿门口,此刻福公公已经等在院门口,眼见陆谦过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心里也是暗暗点头。
他倒不是对主子的眼光质疑,实在是筱芸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根本不知人品如何。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若是陆家人不错,那被主子放在心头上的女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想到这里,福公公道;陆公子,请随咱家来,陆小姐就在寝殿。
对于,他的话语,陆谦微微皱了眉头,但还是依旧行了一礼道谢。
铁夫人到底年岁大了,守了这么大半天的时候后,就有些疲惫了,此刻,她正坐了窗下的贵妃榻上打盹,而刀嬷嬷则是负责守在筱芸床边。
当寝殿的大门一打开,她们两人都一致的往门口方向看了过来,还以为是冯莫寒下朝了。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陆谦。于是,她们两人立刻就站了起来,铁夫人同陆谦也是熟悉的,毕竟,当初她待在陆家那里过了个年,众人如同一家人似的,相处也很是融洽
的…
这不,她就问道;老三,你怎么进来了?可是,太子殿下…
陆谦给老太太行礼,即便心急见妹妹,他还是回答了她的话语,这不,他应道;不是的,夫人,是我在宫门外求见。
第319章
听到这里,众人更是叹气连连的,若不是筱芸此刻的身世这般诡异,现在还病重,身上的热症还这般凶险,还能得到未来的帝王如此爱护,把自己看的如此的重要,这简直是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对她的情义既然如此深重…
可是,然而如今,筱芸即将性命不保,一切就都如同镜花水月似的,除了让人叹气,再没有一点儿用处了。
陆谦沉默良久,这才起身嘱咐道;好吧!大致的事情,我都了解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这就进宫去求见。
听此,李五爷阻止道;老三,不行,那皇宫可不是好进的。我们还是等侯爷回来,求侯爷帮忙吧。
一旁的陈信也符合道;是啊,老三,铁夫人现在宫里,筱芸若是有事,她定然会派人回来送信的,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待吧!
对于,他们的话语,陆谦知道他们的意思,可是,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这不,他道;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接筱芸出来。筱芸毕竟是陆家的姑娘,万没有留在宫里的道理。再说了,即便他要求娶,也该按照礼节来。
而不是让整个京都,都在议论筱芸的贞洁,更何况,拜火教同大芫有些旧事牵扯,我怕拜火教会开出什么条件,然后,筱芸就会被当做筹码送出去。
再说了,筱芸如果现在醒了,怕是也不愿意留在宫里。退一万步说,就算筱芸的热症无法可解,就是死,也要死在我们陆家的地方,而不是那个冰冷的皇宫里…
听到这里,李五爷也拍了桌子,符合道;对,老三说的对,那人先前既然能同意纳妃,就是没把筱芸看太重。而如今皇帝也被气病了,万一他顾着江山,筱芸怕是要再被他伤到。翠兰,你快回去收拾小庄,咱们就等着老三接了筱芸出来,然后,我们直接就出城去。
听此,翠兰道你;嗯,好,我这就回去。
而这会韩姨母许是觉得有了主心骨了,此刻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病痛都没那么重要了,所以,她死活扯着翠兰一起回去了。
而李五爷却因为惦记陆谦要如何进宫有些烦恼。
见此,陆谦这会他却苦笑道;呵呵,当初那人留了一面金牌给筱芸,而这次我进京赶考时,筱芸因为怕我遇事吃亏,所以把牌子给了我。所以,这会我可能还要回小院那里一趟拿回这面金牌。
听此,刘卟祁和程子恒起身道;嗯,好,你要回咱们院子,走,咱们一起同去。
事情决定好后,他们三人便离开侯府直接回了小院那里,陆谦从柜子夹层里取出令牌,看到这个金牌,刘卟祁和程子恒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如朕亲临!”
金光闪闪的牌子,代表了皇权的至高无上。
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也不会见到这个令牌几次。
所以说,他们在知道这个令牌,既然放在小院这里那么久,能不让他们惊讶吗?
看到他们现在这个表情,陆谦也回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牌子时,他也是如此的表情,也是这般模样,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气了一下。
其实,说了也奇怪,难道喜欢,这俩字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吗?甚至皇权也可以去克服吗?
现在他在面对这块牌子时,他只觉得这个牌子让人很敬畏了,但是,这个东西在筱芸眼里再普通不过,所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筱芸把那个令牌给自己的时候,那会筱芸还因为一只榛子不好剥,她就顺手用这个令牌还砸了那么两下子…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样不在意,这所以,才会把这天下作为至尊的男人当了平常人来对待,所以,筱芸才会越发入了那人的眼里…
而这头的刘卟祁,一边盯着那块金牌,此刻的他恨不得可以把这个令牌看出一朵花来,一边眼里有些羡慕和疑惑道;你这小子,既然有这块牌子,何苦跟我们去考试啊,再说了,就以冯大哥,不,那位待筱芸的感情,和对待你们一家的心思,你干嘛不直接进宫做个伴读呢?这样岂不是比科考要简便的多。
倒是程子恒经历了家里那般惨事,心智成熟很多,也更明白陆谦的心思。
这不,程子恒道;好了,你别胡说,这令牌是那位给的,功名却是德敬实打实自己考回来的。有有些恩典,是幸运,也是负担啊。
对此,刘卟祁挠挠自己后脑勺,实在有些搞不懂,但也没有反驳,他只道;我真的不是很懂,算了,反正筱芸也是我们妹子,德敬,你现在现去张罗,有事我们能帮忙,我们肯定会帮忙的。
听此,陆谦道;嗯,好,谢谢你们,我这就进宫。
收拾好了满腔心事,陆谦便带着金牌坐上车门赶往皇宫去了。
皇宫前的青龙大街,非等闲人之辈是不能踏入的。好在陆谦是有个秀才功名,又是刚从贡院出来,被拦了两次都放行了。
但是,才到了宫门前边,却是寸步难行了。
看守宫门的侍卫们,脸黑如墨,刀枪雪亮。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太清楚此刻这宫里,如今是如何忙乱的,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放“无关人等”进去了,就是通传都不可能。
眼见他们不放行,陆谦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拿出这金牌的时候,此刻正好散了朝。三品以上大员都被留在了宫里,只有四品以下的散官,捧着饿瘪的肚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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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皱着眉头与同伴低声抱怨道;你说,这太子是不是中了那个陆家女的蛊?现在居然还气得皇上如此厉害,刚才怕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那帕子上的颜色不妙啊!
这不,那同伴道;哎,说的就是,本官也不是没听过痴情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太子既然会如此的痴情啊,一个农家女,再貌美漂亮,又能美到哪里去,她能入太子的眼,说不得她是行了些什么龌龊手段吧。
这人又道;其实,按我来说,如果我是皇上,早就赐一杯毒酒赐死那农女,让她离开太子身边,之后再慢慢劝服太子殿下…
而避让在一旁的陆谦在听到这些人的讨论后,他白着脸色,拳头握得死劲,最后,他还是掏出了身上金牌递给拦阻他面前的侍卫。
这不,陆谦道;劳烦,你们拿了这块牌子去禀报太子,就说陆谦求见。
陆谦多少还有些书生气,然而此刻的他心急,哪里还会记得“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
这不,那侍卫原本就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现在在听他说话这般生硬,就有些恼了,于是,他看也不看,就一巴掌把令牌给打了出去。
就这样,一抹金黄,好似夏天乌云密布下的一道闪电,惹得旁观众人都是扭过了头来看。
于是,那面躺在地上的金牌就越发吸引人眼光了。
那侍卫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我刚才不都和你说了吗?现在宫里正是议事,不能通传,你是耳聋…
在他呵斥时,却给旁边的同伴一把扯了袖子,这不,他说道;你快先别说了,快看那牌子,你…闯大祸了!
对于,同伴的话语,那侍卫不以为意,但是,在他扭头,看到地下哪块金黄闪闪的东西后,他突然“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这不,他惊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于,那个侍卫的做法,陆谦心里很不高兴的,但是,他还沉着脸走过去,捡了金牌重新递到他面前,继续说道;劳烦你替我通传,禀报太子殿下,就说陆谦求见。
陆谦?
那侍卫也不是傻子,这会,在听到陆谦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现在哪里还敢怠慢他呢?所以,这会他赶紧双手拿起这个金牌,一溜烟的跑进宫门里去了。
因为,那金光闪闪金牌的曝光,让那些还没有离去的官员们也瞧见了…
剩下的众人都开始在偷偷猜测陆谦的身份,他穿着普通的青色棉布长衫,普通到不行的布鞋,发髻上面也只是在普通不过的玉簪,他除了眉眼清秀,带了三分文雅,实在没什么出奇之处啊。
可以,他手上既然有金牌,所以,才会让他们惊奇万分…
这样的人,在京都的大街上,不说一抓一把,起码也都可以一抓是半把啊。真没想到,他居然身怀那块金牌,当真让人惊奇。
当然到底也有聪慧的人,脑子里灵光一闪,便就想到了宫里那位,引发了整个京都大震颤的农家女子,好像也是姓陆的…
想到这里,那人就惊奇道;哎呀,难不成这人,不会是同宫里那位姑娘一家人吧!他们都姓陆呢?
听此,有人问道;啊,你说是陆家的人?
刚才说那话的人,回答道;嗯,估计是了,他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那女子的兄长,看他这个模样,估计是个读书人。
听说那位姑娘一直住在西南侯府,我还以为她无父无母呢,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家人在,而且,还这么快就赶来了。
那人道;哎,这事啊,谁知道呢,咱们就慢慢看吧,最近京都这里真的是有些不平静啊。
对于他们的议论,陆谦这会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理会了,他现在只想进宫去,看看自己那么可怜的妹妹。他就死死盯着宫门,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那个进去的侍卫,终于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过来。
侍卫直接站回了队列,只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恭敬同陆谦行礼,问道;可是陆公子,殿下吩咐奴才引您去光明殿去…
“劳烦了!”
陆谦心里油煎一样着急,却也知道皇宫不是放肆的地方。
他随着两个小太监一路走了,厚重的宫门,隔断了那些议论和探寻的目光,他也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抬眼见一重重门户,林木飞檐,他的心里又突然更加沉重起来。
这个地方,宫门深重,他的妹妹就在这里,忍受着神魂被灼烧的苦痛,而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死死握了自己的拳头,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三分。
而领头的那两个小太监,许是猜到他的心思,又考量着交好比得罪要好处更多,于是就边走边低声道;公子请放心,殿下吩咐奴才直接带您去看陆姑娘。现在西南侯夫人一直都守在她旁边,陆姑娘虽然现在不省人事,但此刻她的热症也缓解了。
听此,陆谦道;好,多谢两位。
这样和他们说着话,也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了光明殿。
光明殿门口,此刻福公公已经等在院门口,眼见陆谦过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心里也是暗暗点头。
他倒不是对主子的眼光质疑,实在是筱芸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根本不知人品如何。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若是陆家人不错,那被主子放在心头上的女子,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想到这里,福公公道;陆公子,请随咱家来,陆小姐就在寝殿。
对于,他的话语,陆谦微微皱了眉头,但还是依旧行了一礼道谢。
铁夫人到底年岁大了,守了这么大半天的时候后,就有些疲惫了,此刻,她正坐了窗下的贵妃榻上打盹,而刀嬷嬷则是负责守在筱芸床边。
当寝殿的大门一打开,她们两人都一致的往门口方向看了过来,还以为是冯莫寒下朝了。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陆谦。于是,她们两人立刻就站了起来,铁夫人同陆谦也是熟悉的,毕竟,当初她待在陆家那里过了个年,众人如同一家人似的,相处也是非常融洽
的……
这不,她就问道;老三,你怎么进来了?可是,太子殿下…
陆谦给老太太行礼,即便心急见妹妹,他还是回答了她的话语,这不,他应道;不是的,夫人,是我在宫门外求见。
第321章孤不准
听此,铁夫人的眼神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像是受了什么刁难的的样子,就引他到屏风里侧。
当陆谦走过去一看,印入他眼帘的便是筱芸她照旧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还是如同火一样红,神情却极安静。此刻的她就像个稀碎的娃娃似的…
见此,陆谦便大步上前,抓了妹妹的手,还没等他说什么话,却被她身上的热气给灼得手上一痛。这感觉,他非常的熟悉,就如当初娘亲过世前的样子一样的温度…
“筱芸,”
此时此刻,任凭陆谦再是心硬如铁,男儿志在远大,这会看到自己妹妹既然那么痛苦的样子,他在也是忍耐不住,眼泪刷刷就落了下来。
还记得他大考前,在离开家的时候,筱芸还张罗着给他整理行李,一脸恨不得把他这个兄长成当孩子一样照顾,事事安排周到的妹妹,出门前,她还是那么活泼开朗的,没想到,这次见面,她却是这般濒死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三哥来了,不怕,三哥,这就带你回家。
陆谦的眼泪滴在筱芸的手上,没片刻就蒸发干净,这种情况也让他越发心痛的如刀割了。
拜火教,该死!
第322章梦里
对于,陆谦的话语,铁夫人听着,也是红了眼圈,虽然,知道他是担心筱芸的病情,可是此刻筱芸的状况,也不方便移动,于是,她低声劝道;老三,这事情有些复杂,筱芸她…拜火教那里怕是不好解决。最重要的是,筱芸现在这热症只能拖延三天,若是不把她交给拜火教,怕是她再难活命了,可是,若是把她交出去,筱芸就……
她的话语,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交筱芸出去也是死,不交出去也是死,这确实非常让人很难取舍的问题所在…
陆谦双目聚焦在金线绣了龙纹的床帐上,越看,他心头就越火大。
筱芸心里念着的的人,她把这人当做了天神似的信赖着,然而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还是一样没有办法。
现在,外面人人都议论妹妹是狐狸精,勾引着太子。而现在拜火教还如此的威逼,妹妹现在还性命不保,要他何用?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她哪里也不去,我现在就带她回家去。
“不行!”
对于,陆谦的话语,铁夫人正想要出声反对时,却有一个人比她更早开了口。
这不,门外一身金黄龙袍的冯莫寒,他脸上难掩疲惫,大步走进门,他先伸手探了探,筱芸的额头和双手的温度,眼底沉痛一闪而过。
然后,他继续说道;现在带筱芸出去,是不明智的选择的,她在宫里,起码有御医和供奉在一旁,筱芸有事总会有人诊治。
当然,冯莫寒也知道,他说这话,这个借口很是无力,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他同筱芸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重聚了,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两天的时间,筱芸就发生了这事情,以至于现在她都没醒过来。
这两天的时间,他的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啃食似的,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生吞得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事情,他先前怎么也不把筱芸放在北地那里,自己回来京都这里,他都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听此,陆谦很不爽道;哼,冯大哥你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反正我不赞同。若是御医和供奉有办法的话,筱芸这会也不至于还躺在床上等死。反正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带她出宫去!她是陆家的姑娘,就是最后她…也要在陆家。
话罢,他便弯腰去抱筱芸,却被冯莫寒抬手挡了下来。
这不,他怒道;孤不准!
听此,陆谦双目死死盯了他,为了妹妹,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了。
这不,陆谦也生气道;什么,你不准?你当初扔下筱芸一走,便没有音讯的时候,可有不准筱芸惦记你?还有,你当着筱芸的面前,同别人定亲的时候,可有不准筱芸伤心?你现在到底凭什么说这话?
对于,陆谦的质问,冯莫寒道;反正不管这么说,你不必多言,反正孤不准!
此刻的他并没有抬眼,他眼底满满的悔恨痛惜,半点都没有泄露出去。
“你…”
见此,陆谦真的是气得几乎要发狂,这不,他恼道;你即便贵为太子,但筱芸是我陆家的女儿,不能无缘无故就留在宫里!我要带她走!
一旁的铁夫人在听到他们的话语,她也是一脸急的,脸色都也变了,她真的担心陆谦会触怒了太子,但是,现在一个是筱芸的哥哥,一个是筱芸心仪的男子,偏偏筱芸现在还病重,不能说话,否则,现在这尴尬的场面,只要她一出面,保证几句话就解决了。
这样想着,她就往筱芸的脸上看去,很快的,她就惊呼道;啊,快看筱芸!
听到这声音,冯莫寒同陆谦都猛然扭头,就见筱芸的眼角,此刻正在慢慢浸出一滴眼泪,是那么的晶莹,好似清晨的第一滴露珠,滋润了整个世界。
见此,冯莫寒立刻就扑了过去,陆谦也随后赶上。
这不,冯莫寒喊道;筱芸,你醒醒!快醒醒!
陆谦也喊道;小妹,我是三哥啊,你快醒醒,三哥带你回家!
可惜,筱芸在听到他们的话后,她的的眼泪掉的更急,却依旧是半点声息都没有。
于是,冯莫寒立刻就唤了御医进来查看,等他们一番检查后,御医照旧还是跪了满地。
这不,他们说道;殿下,贵人的脉象依旧同先前一般。没有变化。也并没有恢复的迹象,怕是…还要等些时日了。
听此,冯莫寒眼底暗色铺天盖地一般就涌了上来,而陆谦则是直接抱了头哽咽起来。
而床上的筱芸对这一切都无知觉,此刻的她正陷入一场噩梦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到处都是火海一片,她想逃离这里,可是,无论她想从哪个防线逃跑都会被热辣的火焰包围。
这火焰不会烧毁她的头发和血肉,但偏偏却炙烤着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血液都在沸腾,那种疼痛感觉,瞬间让她濒临疯狂。
她虽然痛苦着,但她却极力忍耐着,不哭泣,因为她太清楚了,梦境之外不知多少人在为她担心,为她想办法。所以,她再怎么痛苦,她都忍耐着…
但是,这个火焰却好似受了什么催促,越发烧的厉害了,她到底还是忍耐不住,抱膝盖坐了下来,低声哭泣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的脑子太恍然了,此刻她脑子里好像有些什么固有的屏障被烧毁了,泄露出一丝丝她从未知道的陌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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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记忆中有一个小女孩跟着母亲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一个海边,坐上了大船,在海中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一座岛上。之后更加有无数人跪倒在她们母女的脚下,里面还有穿了白色长裙的侍女,红色衣袍的男人存在。
争吵,哭泣,逃跑…
很快的,画面就转换到一个母亲临死前的绝望愧悔的低喃道;筱芸,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像娘一样。记得一定要远离逍遥岛,远离拜火教!如果以后不小心碰到他们,你一定要逃,逃得远远地……
“冯大哥,我怕,救我!”
这个画面,让筱芸恐惧到绝望,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可惜,现实中,她依然躺在床上,除了眉头皱起,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看到这里,冯莫寒握起她的手,低头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低声哽咽道;筱芸,筱芸…
见此,几个御医更加是把自己的头死死埋在地上,此刻,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块地砖,被所有人忽略才好呢。
铁夫人也是抹了眼泪,低声叹气。
好了,至于光明殿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转化到丽秀宫这里吧!
不远处的丽秀宫偏殿里,雨清菡也没了往日的谪仙的模样了,此刻的她撕扯着手里的白纱,一边在屋里转悠,一边皱着眉头盘算着事情。
见此,就有侍女小声劝道;神使,请放心,圣母的消息,已经传回岛上去了,到时候,教主肯定很快的就会派人前来支援的。另外,咱们派去各个州府的神侍卫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算太子不放人,咱们也有一拼之力。更何况,皇上现在重病,外头都传言太子不孝,太子现在都自顾不暇,也不见得他会多有看重那个农女……
世人从来不能背后论人言,否则打脸就在一瞬间。
这不,在侍女正说着,就有同伴进来小声禀报道;神使大人,光明殿又有外客进去了,听说来人是那农女的兄长。他手执太子殿下的金牌进宫的,听说这人要带走农女,却被太子殿下拦阻了,听说里面吵了好几句。
这不,这话刚落地,瞬间就打脸刚才说话的侍女了,这不,她愣的直瞪眼,很有几分暗恨。还没等她再说什么…
那报信的侍女又迟疑着说道;另外北地的神侍队传回消息,说他们原本已经打听到圣女的消息,就去了北荌洲那里,但是,等他们去那里以后,圣女却离家到了京都。结果圣女生长地的村民蛮狠,同神侍队起了冲突,所以,神侍队死伤了七八个,如今他们正往京都这里汇和。
听到这里,雨清菡便怒道;废物!一群村民都对付不了,还留他们有什么用处!
她粉面恼的爆红,双眉竖起,直接扯碎了手里的薄纱。
然后,雨清菡怒道;真是一群废物,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给我传信,要他们加紧赶到京都这里来,再耽误大事,本神使就禀告教主,调他们去守神道,然后永生受火刑惩罚!
听到她这个命令,那两个侍女都是低了头,赶紧应道;是,奴婢这就处理。神使息怒…
雨清菡心烦的倒了茶水,一口喝下,眼睛望向窗外,光明殿的方向,一想起那人,正守着另一个女人身边,她心头就莫名的火大起来了…
不行,一定要把此人送走。圣女就该嫁给教主,延续拜火教的纯净血统。
而她才该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同享荣耀,受天下人的敬仰才是,她绝对不允许她的位置给这个女人抢走…
正殿里,苏嬷嬷站在窗前,眼见偏殿里的侍女们忙碌进出,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等关了窗户,她就回身同主子低声禀报道;娘娘,偏殿的那位,估计此刻她是一心要把那个圣女送回岛上了。
苏贵妃道;呵呵,女人啊,从来就没有不嫉妒的,如今太子越是看重那个农女,偏殿这位就越坐不住了。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的,强求也求不到。让她忙着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她就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
话罢,苏贵妃抬手扶一扶自己发髻上的金凤钗,眼里满是嘲讽。
听此,苏嬷嬷道;嗯,就是,娘娘英明,老奴先在这里恭祝娘娘心愿得成。
老嬷嬷笑呵呵打开了另一扇窗子,这里隐约能看到旁边的暖阁里,活泼的公主正坐在树荫下的矮塌上读书,书皮上几个大字尤其明显,“大芫通史”。不是绣图,也不是女戒女德,也不是话本杂记…
而这头,苏贵妃继续道;这样吧!嬷嬷,你稍后再去一趟相府,若是万事俱备,那么,明天就该刮东风了。
听此,苏嬷嬷道;是,娘娘放心,老奴必定给您带回好消息。
“去吧。”
就这样,她们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分开了,老嬷嬷走前,还特意去暖阁前绕了一圈儿,公主远远看到了,就喊了她上前,问道;苏嬷嬷,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嬷嬷道;哦,是这样的,娘娘因为惦记皇上的龙体,所以,便差遣奴婢去城外相国寺求一只平安符。
这老嬷嬷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果然,这公主一听她这话语,就立刻开心道;真的,那你等一下。
公主喊了贴身侍女回去暖阁,很快就捧了一摞子佛经出来。
然后,对着苏嬷嬷道;嬷嬷,这是本宫这些时日亲手抄写的,嬷嬷帮本宫供奉到佛祖跟前,求他保佑父皇快些好起来。
听此,苏嬷嬷道;是,公主仁孝,佛祖必定会保佑公主心想事成。
老嬷嬷笑眯眯应了,说出口的话却微微带了些诡异的味道,但是,公主却没心思去深究她这个话里的意思了,眼看天色不早,就让她早些出宫了。
而这老嬷嬷便捧了佛经,又绕到乾坤殿前走,此刻内阁学士们,平日处理政事的倒座房附近走了一圈,之后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宫。
果然,众人闲谈之时,公主仁孝的名声就传了出来。相对来比,那个气得皇帝病重的太子就……
第323章
对于,陆谦的话语,铁夫人听着,也是红了眼圈,虽然,知道他是担心筱芸的病情,可是此刻筱芸的状况,也不方便移动,于是,她低声劝道;老三,这事情有些复杂,筱芸她…拜火教那里怕是不好解决。最重要的是,筱芸现在这热症只能拖延三天,若是不把她交给拜火教,怕是她再难活命了,可是,若是把她交出去,筱芸就……
她的话语,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交筱芸出去也是死,不交出去也是死,这确实非常让人很难取舍的问题所在…
陆谦双目聚焦在金线绣了龙纹的床帐上,越看,他心头就越火大。
筱芸心里念着的的人,她把这人当做了天神似的信赖着,然而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还是一样没有办法。
现在,外面人人都议论妹妹是狐狸精,勾引着太子。而现在拜火教还如此的威逼,妹妹现在还性命不保,要他何用?
想到这里,陆谦道;筱芸,她哪里也不去,我现在就带她回家去。
“不行!”
对于,陆谦的话语,铁夫人正想要出声反对时,却有一个人比她更早开了口。
这不,门外一身金黄龙袍的冯莫寒,他脸上难掩疲惫,大步走进门,他先伸手探了探,筱芸的额头和双手的温度,眼底沉痛一闪而过。
然后,他继续说道;现在带筱芸出去,是不明智的选择的,她在宫里,起码有御医和供奉在一旁,筱芸有事总会有人诊治。
当然,冯莫寒也知道,他说这话,这个借口很是无力,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他同筱芸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重聚了,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两天的时间,筱芸就发生了这事情,以至于现在她都没醒过来。
这两天的时间,他的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啃食似的,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生吞得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事情,他先前怎么也不把筱芸放在北地那里,自己回来京都这里,他都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听此,陆谦很不爽道;哼,冯大哥你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反正我不赞同。若是御医和供奉有办法的话,筱芸这会也不至于还躺在床上等死。反正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带她出宫去!她是陆家的姑娘,就是最后她…也要在陆家。
话罢,他便弯腰去抱筱芸,却被冯莫寒抬手挡了下来。
这不,他怒道;孤不准!
听此,陆谦双目死死盯了他,为了妹妹,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了。
这不,陆谦也生气道;什么,你不准?你当初扔下筱芸一走,便没有音讯的时候,可有不准筱芸惦记你?还有,你当着筱芸的面前,同别人定亲的时候,可有不准筱芸伤心?你现在到底凭什么说这话?
对于,陆谦的质问,冯莫寒道;反正不管这么说,你不必多言,反正孤不准!
此刻的他并没有抬眼,他眼底满满的悔恨痛惜,半点都没有泄露出去。
“你…”
见此,陆谦真的是气得几乎要发狂,这不,他恼道;你即便贵为太子,但筱芸是我陆家的女儿,不能无缘无故就留在宫里!我要带她走!
一旁的铁夫人在听到他们的话语,她也是一脸急的,脸色都也变了,她真的担心陆谦会触怒了太子,但是,现在一个是筱芸的哥哥,一个是筱芸心仪的男子,偏偏筱芸现在还病重,不能说话,否则,现在这尴尬的场面,只要她一出面,保证几句话就解决了。
这样想着,她就往筱芸的脸上看去,很快的,她就惊呼道;啊,快看筱芸!
听到这声音,冯莫寒同陆谦都猛然扭头,就见筱芸的眼角,此刻正在慢慢浸出一滴眼泪,是那么的晶莹,好似清晨的第一滴露珠,滋润了整个世界。
见此,冯莫寒立刻就扑了过去,陆谦也随后赶上。
这不,冯莫寒喊道;筱芸,你醒醒!快醒醒!
陆谦也喊道;小妹,我是三哥啊,你快醒醒,三哥带你回家!
可惜,筱芸在听到他们的话后,她的的眼泪掉的更急,却依旧是半点声息都没有。
于是,冯莫寒立刻就唤了御医进来查看,等他们一番检查后,御医照旧还是跪了满地。
这不,他们说道;殿下,贵人的脉象依旧同先前一般。没有变化。也并没有恢复的迹象,怕是…还要等些时日了。
听此,冯莫寒眼底暗色铺天盖地一般就涌了上来,而陆谦则是直接抱了头哽咽起来。
而床上的筱芸对这一切都无知觉,此刻的她正陷入一场噩梦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梦里,到处都是火海一片,她想逃离这里,可是,无论她想从哪个防线逃跑都会被热辣的火焰包围。
这火焰不会烧毁她的头发和血肉,但偏偏却炙烤着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血液都在沸腾,那种疼痛感觉,瞬间让她濒临疯狂。
她虽然痛苦着,但她却极力忍耐着,不哭泣,因为她太清楚了,梦境之外不知多少人在为她担心,为她想办法。所以,她再怎么痛苦,她都忍耐着…
但是,这个火焰却好似受了什么催促,越发烧的厉害了,她到底还是忍耐不住,抱膝盖坐了下来,低声哭泣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的脑子太恍然了,此刻她脑子里好像有些什么固有的屏障被烧毁了,泄露出一丝丝她从未知道的陌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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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记忆中有一个小女孩跟着母亲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一个海边,坐上了大船,在海中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一座岛上。之后更加有无数人跪倒在她们母女的脚下,里面还有穿了白色长裙的侍女,红色衣袍的男人存在。
争吵,哭泣,逃跑…
很快的,画面就转换到一个母亲临死前的绝望愧悔的低喃道;筱芸,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像娘一样。记得一定要远离逍遥岛,远离拜火教!如果以后不小心碰到他们,你一定要逃,逃得远远地……
“冯大哥,我怕,救我!”
这个画面,让筱芸恐惧到绝望,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可惜,现实中,她依然躺在床上,除了眉头皱起,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看到这里,冯莫寒握起她的手,低头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低声哽咽道;筱芸,筱芸…
见此,几个御医更加是把自己的头死死埋在地上,此刻,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块地砖,被所有人忽略才好呢。
铁夫人也是抹了眼泪,低声叹气。
好了,至于光明殿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转化到丽秀宫这里吧!
不远处的丽秀宫偏殿里,雨清菡也没了往日的谪仙的模样了,此刻的她撕扯着手里的白纱,一边在屋里转悠,一边皱着眉头盘算着事情。
见此,就有侍女小声劝道;神使,请放心,圣母的消息,已经传回岛上去了,到时候,教主肯定很快的就会派人前来支援的。另外,咱们派去各个州府的神侍卫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算太子不放人,咱们也有一拼之力。更何况,皇上现在重病,外头都传言太子不孝,太子现在都自顾不暇,也不见得他会多有看重那个农女……
世人从来不能背后论人言,否则打脸就在一瞬间。
这不,在侍女正说着,就有同伴进来小声禀报道;神使大人,光明殿又有外客进去了,听说来人是那农女的兄长。他手执太子殿下的金牌进宫的,听说这人要带走农女,却被太子殿下拦阻了,听说里面吵了好几句。
这不,这话刚落地,瞬间就打脸刚才说话的侍女了,这不,她愣的直瞪眼,很有几分暗恨。还没等她再说什么…
那报信的侍女又迟疑着说道;另外北地的神侍队传回消息,说他们原本已经打听到圣女的消息,就去了北荌洲那里,但是,等他们去那里以后,圣女却离家到了京都。结果圣女生长地的村民蛮狠,同神侍队起了冲突,所以,神侍队死伤了七八个,如今他们正往京都这里汇和。
听到这里,雨清菡便怒道;废物!一群村民都对付不了,还留他们有什么用处!
她粉面恼的爆红,双眉竖起,直接扯碎了手里的薄纱。
然后,雨清菡怒道;真是一群废物,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给我传信,要他们加紧赶到京都这里来,再耽误大事,本神使就禀告教主,调他们去守神道,然后永生受火刑惩罚!
听到她这个命令,那两个侍女都是低了头,赶紧应道;是,奴婢这就处理。神使息怒…
雨清菡心烦的倒了茶水,一口喝下,眼睛望向窗外,光明殿的方向,一想起那人,正守着另一个女人身边,她心头就莫名的火大起来了…
不行,一定要把此人送走。圣女就该嫁给教主,延续拜火教的纯净血统。
而她才该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同享荣耀,受天下人的敬仰才是,她绝对不允许她的位置给这个女人抢走…
正殿里,苏嬷嬷站在窗前,眼见偏殿里的侍女们忙碌进出,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等关了窗户,她就回身同主子低声禀报道;娘娘,偏殿的那位,估计此刻她是一心要把那个圣女送回岛上了。
苏贵妃道;呵呵,女人啊,从来就没有不嫉妒的,如今太子越是看重那个农女,偏殿这位就越坐不住了。可惜,她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的,强求也求不到。让她忙着吧,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她就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
话罢,苏贵妃抬手扶一扶自己发髻上的金凤钗,眼里满是嘲讽。
听此,苏嬷嬷道;嗯,就是,娘娘英明,老奴先在这里恭祝娘娘心愿得成。
老嬷嬷笑呵呵打开了另一扇窗子,这里隐约能看到旁边的暖阁里,活泼的公主正坐在树荫下的矮塌上读书,书皮上几个大字尤其明显,“大芫通史”。不是绣图,也不是女戒女德,也不是话本杂记…
而这头,苏贵妃继续道;这样吧!嬷嬷,你稍后再去一趟相府,若是万事俱备,那么,明天就该刮东风了。
听此,苏嬷嬷道;是,娘娘放心,老奴必定给您带回好消息。
“去吧。”
就这样,她们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分开了,老嬷嬷走前,还特意去暖阁前绕了一圈儿,公主远远看到了,就喊了她上前,问道;苏嬷嬷,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嬷嬷道;哦,是这样的,娘娘因为惦记皇上的龙体,所以,便差遣奴婢去城外相国寺求一只平安符。
这老嬷嬷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果然,这公主一听她这话语,就立刻开心道;真的,那你等一下。
公主喊了贴身侍女回去暖阁,很快就捧了一摞子佛经出来。
然后,对着苏嬷嬷道;嬷嬷,这是本宫这些时日亲手抄写的,嬷嬷帮本宫供奉到佛祖跟前,求他保佑父皇快些好起来。
听此,苏嬷嬷道;是,公主仁孝,佛祖必定会保佑公主心想事成。
老嬷嬷笑眯眯应了,说出口的话却微微带了些诡异的味道,但是,公主却没心思去深究她这个话里的意思了,眼看天色不早,就让她早些出宫了。
而老嬷嬷捧了佛经,又绕到乾坤殿前,此刻内阁学士们,平日处理政事的倒座房附近走了一圈儿,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宫。
果然,众人闲谈之时,公主仁孝的名声就传了出来。相对来比,那个气得皇帝病重的太子就……
第324章醒悟
好了,先不说这边的事情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光明殿那里的情况吧!
光明殿里,筱芸眼角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此刻她的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印堂的红色几乎都要渗出血滴一般红艳。
眼见这个模样,就连是傻子也知道,此刻的她的病情,定然是更加严重了。
御医们脑门的汗珠子都下来了,凑在一起研究了许久,都也没有商量楚一个对策出来。就算是有些有想法的,他们也怕出头担了风险。
冯莫寒越见就越心烦,于是,统统都赶了他们去隔壁偏殿去了。
陆谦摸了一把妹妹的额头,筱芸额头上的热度,烫得他差点没惊喊出声。
这热,这热度,这诡异的热,烫的手心都疼的,而那种烫却是那种直达灵魂的痛。
一想起妹妹既然遭受这样的灼烧,已经两天的时间了,他就恨不得活活把自己撞死算了。
亏自己还是她的哥哥,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任何智慧,权谋,武力,在这样的时刻都是万般无力。
若是能够救下妹妹,他宁愿用一切去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了,这会大殿的窗子,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一个蓝衣姑娘,探头进来扫视一圈后,便笑的促狭又诡异的。
这不,她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人病了,快让本公主瞧瞧如何?
本来,筱芸这种情况,冯莫寒心情本来就很糟糕了,这会,既然还听到人这样说话,这不,他一脸怒气道;滚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斩了!
他满腔的急怒,不知道要如何发泄,一边是病重的父皇,外加满朝文武的心思各异,蠢蠢欲动的文武百官。一边是濒死绝望的心爱姑娘。
他从未如此绝望过,如此愤怒过!
但是,这会偏偏还有人既然不知死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到他头上,这样的时候,只有鲜血才能稍稍平息他的愤怒!
而这头的蓝衣姑娘一听,顿时不高兴道;哎呀,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有话好说啊。难道你们不想救这个姑娘了吗?
那蓝衣姑娘眉眼极漂亮,眼见台阶下的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她却依旧不疾不徐的又扔了一句话,之后更加是笑眯眯望着屋里。
果然,她这话刚落地,冯莫寒直接走到来了窗口,挥手赶下侍卫,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的话,你当真有办法?
那蓝衣姑娘一听,非常傲娇道;当然是真的,我干嘛要骗你。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听说吗?我可是代表东海侯进京的……
那姑娘轻松的支起一条手臂,依靠在窗棂上,比在自家还要自在。
铁夫人心头一动,拉了正要说话的陆谦。
这不,在那女子自报家门的时候,果然,冯莫寒眼睛一亮,又吐出几个字,“蓝玉…”
“正是!”
那姑娘笑的愈发明媚,居然又冒出一句题外话。
这不,她道;其实吗?那晚见你,还觉很你还蛮英俊的,怎么才几天时间不见,你就这般憔悴了。说着话,她又探头往床上望去,撇嘴道;还有,这农家丫头有什么好的,你可是一国的太子耶,你这个样子,真没看出来试太子,真是没出息!
听此,冯莫寒瞬间黑了脸,一旁的陆谦和铁夫人当然也是神色不好的。
可能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严重了,这不,那蓝衣姑娘赶紧吐吐舌头,赶紧笑道;哎呀,好了,放心了,我就是说说而已。对了,这姑娘的病症,我会治疗。虽然不能根除,但是,起码可以撑个一年不犯这病,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话,刚落地,屋里众人听得这话,顿时个个都惊喜的一起问出口。
“当真?”
见此,那蓝衣姑娘掏掏耳朵,很是淘气的应道;当然了,不要在质疑我,本宫…本姑娘从不撒谎。不过…………
“说出条件!”
冯莫寒眼见姑娘这个模样,还有什么猜不出的,于是,就立刻问出口。
听此,那蓝衣姑娘道;哎呀,还是你聪明,不愧是本姑娘看中的…咳咳,我是说,不愧是大芫的太子。好了,咱们废话也不多说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将来某个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到。反正这半年,我都要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这样才能想出,要你做到什么事。
一个姑娘要跟着一个男子,寸步不离!
陆谦听到这里,当时就眯起了眼睛,不管妹妹到时候醒来,是不是要离开冯莫寒,这都是妹妹自己决定,现在,作为她的兄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挖墙脚的事情发生呢?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的打上门…
但当他扫了一眼脸色越发燥红的妹妹时,他狠狠闭了眼睛。
而这头的冯莫寒几乎是没有犹豫,就一口应了下来。
这不,他道;好,我答应,你立刻施救。
别说陆谦和铁夫人了,就连对那提出要求的蓝衣姑娘都有些惊讶不已。
这不,那蓝衣姑娘一脸疑惑道;啊,你不在考虑一下了吗?万一,我的条件是要…要大芫江山呢!
听此,冯莫寒道;不用了,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筱芸重要,我要她活着!至于江山,你想要,我就是给你了,反正,到时候我自然也可以再夺回的…
话罢,冯莫寒回身半跪在筱芸身边,低头吻了她的额头。温柔道;筱芸,别怕啊,马上就好了。我宁愿你醒来活泼乱跳的,也好过你现在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所以,筱芸,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大殿里异常清晰…
那蓝衣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好似有嫉妒,也有些羡慕,更多的则是不相信。但她依旧还是上前,右手一闪,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划破食指,立刻就有血珠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筱芸干涸开裂的嘴里。
一滴,两滴,足足有七八滴之后,那蓝衣姑娘,这才赶紧给自己止住了血,此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的,有点不舒服,但是,她还是嘱咐道;好了,给她灌些温水,最好用内力帮她运气三个周天。之后,过不了几天,她就会醒了。
一旁的陆谦听此,就着急问道;姑娘,什么叫做过不了几天,就会醒啊!难道还有意外?
对于,陆谦的质问,那蓝衣姑娘也生气道;你是笨蛋吗?她中的是烈火煅魂,拜火教,那些妖人的手段,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啊。我可是放了这么多心头血,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我才能补回来呢?哼,你不感谢我就就罢了,你到好意思,现在还要埋怨我不成。哼,早知道,我就不管了,这买卖太亏了,早知道我就不答应救人了。
听到那蓝衣姑娘这样一说,陆谦迟疑了一瞬,却还是一揖到底,真诚道谢道;抱歉,姑娘,刚才是陆谦心急,冒犯了姑娘。多谢姑娘施救舍妹,陆谦感激不尽。
蓝衣姑娘靠在一只太师椅里,扫了一眼已经坐在筱芸身后输送内力的冯莫寒,又翻了个白眼……
三个周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盏茶过后,筱芸这里终于有了动静。
见此,众人一齐涌了上去,轻声唤着道;筱芸,筱芸,你快醒醒,看看我们啊,你睡了,好久了,该醒来了,不能再睡了!
而这头的筱芸依旧陷在睡梦里,原本猖獗的火海,不知被从哪里降下的甘露给浇灭了,剩余的热力又被浸透的一股冷气中和,变成了丝丝缕缕的湿润之气,慢慢滋补着她的身体。
她舒坦的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雨过天青色的床帐,被两只金龙环扣在一起,很是奢华贵气,绝不是侯府或者小庄能有的。
难道是…
想到这里,她扭头望去,就看见泪流满面的陆谦和铁夫人主仆,他们此刻正死死盯着她,神色里满满都是惊喜。
而环抱在她身上的两只臂膀,更是力气大的,好似要把她嵌入身后的宽厚胸膛。
于是,她开口道;三哥,干娘…嗯,冯大哥,你们……
看到,筱芸终于醒了,刀嬷嬷道;呜呜,老天爷保佑,筱芸终于好了,好了!
话罢,刀嬷嬷便欢喜的第一个跪下来叩拜天地,连带着守在门口的福公公也是跪倒下来。
陆谦和铁夫人一左一右抓了筱芸的手,一叠声的问道;筱芸,你现在身体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还有,你现在饿不饿,渴不渴?要不喝水呢?
听此,筱芸长长松了一口气,越发放任无力的身体依靠在冯莫寒的怀里。
然后,对着他们说道;干娘,三哥,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只是有点无力而已,其他都还好…
听此,铁夫人道;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你这次这病来的太凶险了,干娘…我实在帮不上什么。谢天谢地,你如今终于好了,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铁夫人想说把筱芸接回侯府去调养,但是,眼见冯莫寒把头埋在筱芸的黑发里,眼角还隐约有水迹,她到底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倒是陆谦当真生气了,忍了又忍,还是呵斥道;妹妹,你进京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
听此,筱芸道;这个嘛?我这不是怕耽误三哥你大考啊,三哥,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见三哥生气了,筱芸赶紧撒娇求饶,可惜,她到底还是大病初愈,精神力不够,也没什么力气说了,嘴唇脸色都白的厉害,反倒惹得陆谦看的愈发心疼起来。
见此,陆谦也很无奈道;好了,家里那边还没送消息,否则爹和大哥和二哥该担心了。另外…娘…
虽然,筱芸现在醒来了,可是,陆谦却一时候不知道,怎么同妹妹说起拜火教和白氏身为圣女的事情来,
不想筱芸却抓了他的袖子,神色有些复杂,问道;三哥,就算你不说了。当初娘带我去逍遥岛的事,我一直都不记得,然而,这次我在梦里,却记起这些事情来了,我都都记得了。娘也是辛苦,我不怪她。
眼见妹妹如此懂事,陆谦忍不住又红了眼圈,然后说道;没事,你别怕,有哥在呢,谁也别想带你走。
听此沐筱芸心里酸涩,却是想起一事,就问道;对了,三哥,我这烧了几日了,谁救的我?
陆谦道;嗯,你烧了马上就第三天了,话罢,他一脸神色复杂的看向冯莫寒,他很是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刚才那蓝衣姑娘所说的事情告诉她听…
在他迟疑的时候,一旁的冯莫寒开口道;好了,你们退下,我有话同筱芸说。
冯莫寒这话刚落地,陆谦同铁夫人对视一眼,刚才实在是眼见筱芸命在旦夕,他们这才口出不逊。
而如今冯莫寒却以一个承诺换了筱芸的性命,倒显出他们失礼冒犯。这会,他只是要求单独相处而已,他们两人再不愿意也不能拒绝什么的。
正在他们两人要退出房间的时候,窗子却是被突然打开了。
高仁却直接窜了进来,这不,他道;真是气死老子了,这些老秃驴,死活说…啊,筱芸!他说到一半,突然见得筱芸笑眯眯依靠在冯莫寒的怀里时,他简直喜得一蹦三尺高,冲上去就抱了筱芸了。
这不,他道;你这个死丫头,差点把自己烧死,你知不知道?老子就差满天下杀人,给你找法子救命了!老子还没吃够你做的红烧肉,你还说要跟我去……
筱芸原本就被冯莫寒紧紧搂着,这会再加上高仁,像个囚犯一般,别说自由,喘气都困难。
这不,筱芸道;咳!咳!你们要勒死我啊!
第325章暗涌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高仁顿时慌的松了手,结果他一抬头,却看见冯莫寒还搂着筱芸,眼只有他可以搂着,自己不能搂着,很是觉的不公平,还想要抗议出声的时候。
而这头的冯莫寒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眼见他还得出进尺的样子,他怒道;出去!
高仁被他的眼刀子扎的有些恼,但是,他到底不敢再吵闹下去了。
这头的陆谦看此,就拉住了他,央求道;高仁,这样吧!李五爷他们现在还在侯府那里,他们都还不知道,筱芸现在醒了的消息了,不如你去跑一趟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听此,高仁撇撇嘴,到底还是应了他的要求。
终于,屋子好不容易终于清净了,筱芸在听到身后没有声音,就开口说道;对不起,冯大哥,让你担心了。我……
没等筱芸把话说话,冯莫寒却打横把筱芸抱在怀里,然后说道;不,筱芸,其实,这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苦了。
筱芸刚才生怕铁夫人和陆谦担心自己,所以,刚才都一直都谈笑风生的。其实,她在阎王爷门口转了三天,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毕竟,在梦中,那无边无际的火海里,那种炙烤灵魂的痛苦,无处求援的绝望。她是真的怕了…
想到这里,筱芸就开始哭泣道;呜呜,冯大哥,其实,我那几天,我都好害怕,我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呜呜,周围到处都是火,烧的我好疼,好疼了。我难受的不知所措,可是,你们个个都不在我身边,就我一个人!在这炙热大海里,我真的好怕,好怕…
眼见心爱的人,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如同断了绳子的珍珠,一个接一个砸在自己的手臂上,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衣衫。
他心疼的紧紧把筱芸抱在怀里,几乎都想把自己斩断成千万快了。
听着她的哭诉,他心疼道;筱芸,别哭,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筱芸揪着他胸口的衣衫,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夸张的。等到她发现那明黄袍子被她折磨的不成样子时,她的心情居然奇迹般的好过多了。
她哽咽着,抹去最后一行眼泪,低声问道;冯大哥,这里是皇宫吗?还有这里是你的宫殿吗?我这样进来能行吗,会不会有人会说你啊?而且,我娘…我…还有拜火教…
筱芸越说越像叹气,他们一家同拜火教的纠葛,还真是够复杂,所以,现在一时之间,她既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好了,
听此,冯莫寒眼底痛色一闪而过,脑里迅速转了一圈,想起先前诸多误会,多半是他不愿筱芸惦记,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之前的事情,让他们差点分开,甚至阴阳两隔。
筱芸病重这两天,他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所以,这会如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犯一样的错误。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筱芸,我有事要同你说,你好好听着。
冯莫寒端起床边小几上的茶水,一边小口喂着筱芸,一边低声把大芫同拜火教的仇恨给筱芸说了一遍。
等听到因为拜火教圣女,也就是白氏出逃,拜火教为了加强对大芫的控制,才会暗自害了皇后性命时。筱芸简直恨得咬牙,心里又添了三分愧疚。虽然说白氏为了逃离自己悲惨的命运,本身没什么错,但是,皇后娘娘因此丧命,多少还是逃不开干系。
所以,认真说起来,冯莫寒和皇上父子俩就是连带他们陆家都恨上也没谁会觉得不丢。
但是…
“冯大哥,我娘不是故意的,你…”
她实在说不出请求原谅的话,于是,她开始挣扎离开冯莫寒的怀抱。
不想冯莫寒却把她抱得越发紧了,还低头在她额头又印了一吻。
这才,他继续说道;筱芸,你放心,这事情,我都同父皇说清楚了,其实,这事,和你没关系,这都是拜火教的原因。其实,当年就算没有你母亲叛逃,拜火教也一直有心,擦手大芫的后宫了。只不过,这件事让他们提前动手罢了。但是,我和父皇近日有些发现,对外还是要借此事,挑破一个隐藏许久的脓瘤,等到朝政清除后,就是同拜火教清算仇恨的时候。我娘,还有你这次受苦,我定然要拜火教百倍偿还。我这一次要把拜火教连根拔起,再也不能让这些祸患存在!
他这话说的轻松,又不是太清楚,但筱芸聪慧,怎么听不出其中的凶险。
于是,她担心道;你要小心,若是因为我…
听此,冯莫寒冰凉的脸颊贴上筱芸恢复正常的手掌,冷声道;没事的,你不必担心,你等会就跟着铁夫人回侯府去。拜火教的那些废物神侍队,他们此刻远离逍遥岛,神力不济,就是拼上全力也攻不破西南侯的八百亲卫。至于宫里,等我剔除了宫里的那些脓包后,收拾干净,我再接你进来。
说罢,他生怕筱芸拒绝,又继续道;没事的,别怕,等这一次结束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筱芸听得这话,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这不,她笑道;嗯,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时刻记住我,一直都在等你。先前分开那么久,我每个夜里,都在心里偷偷骂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为我安排好一切。但是,比起那些虚名富贵,我更想时刻同你在一起。两个人,福祸与共,才是相爱。
听到这里,冯莫寒眼底愧色一闪,亏得他自以为自己自诩文武双全,但是,在对于爱情一事,他的认知却不如筱芸看的通透。
虽然,这个醒悟有些晚,但总算还有弥补的余地。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嗯,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筱芸到底是大病初愈,刚刚醒来,身体还是虚弱,所以,他们俩人说了一会话,她就开始眼皮沉重,慢慢的睡了过去。
眼见她睡的沉了,冯莫寒就示意守在门口的福公公上前低声吩咐两句。
福公公迅速走到屋子角落的高脚凳子前取了一截香,点燃就送到跟前。
果然,筱芸嗅了香气,睡得越发安稳了。
见此,筱芸这才唤了铁夫人,陆谦和高仁进来,然后说道;一会等筱芸醒了后,就同你们一起回侯府,西南侯八百亲卫尽心守护,这段时间京都会有些变故,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要是没什么大事情,就不要出侯府。另外,若是事有不谐,高仁立刻带筱芸去草原寻找初一。
高仁原本还站在床边瞧着筱芸,神色很有几分不在意,但是,在听得这话,却是立刻抬了眼睛。
毕竟,在他记忆里,冯莫寒,一国太子,从未有过如此“谨慎”之言,未曾胜利先谋失败,到底是何等大事,让他会这样的安排呢?他难得犹豫了一瞬,正色说道;主子,筱芸在侯府很安全,不如让我留下……
听此,冯莫寒道;不必,我这里还有玄冥在。只要筱芸安全无事,就没人可以威胁到孤!
话罢,他站起身,慢慢放开筱芸的手,脊背挺直间,那个傲视天下的太子就回来了。
很快的,他又继续道;走吧,筱芸现在嗅了安魂香,她将会沉睡两个时辰才会醒。别告诉她太多,等事情结束后,孤将会亲自去接她。
听此,陆谦眉头一挑,真想嘴角动了动时,却被铁夫人抢了先,这不,她说道;是,殿下。臣妇这就带筱芸回去了。
冯莫寒弯腰,亲手替筱芸掖了掖鬓角的碎发,他眼底的温柔和眷恋,让众人看的一阵心酸。
最后,陆谦连人带被子的,一起裹起了筱芸,直接出门,就放进了福公公准备好的小轿里。
而门外的铁无双,身穿一身盔甲,右手扶着腰刀,大红色的披风,在太阳底下却幽幽含着血色。
在看到众人出来后,他狭长的丹凤眸扫过冯莫寒,大芫太子,对于,他这个大芫太子,其实他心底很是复杂,眼见他对于筱芸这种态度,到底还是慢慢放了下心里的某事。
别人不在朝堂,自然没有他清楚,但是,他还是很清楚,这两天作为太子的他承担了太多的压力了…
朝廷那班人说太子什么的无故“挟持”民女进宫,怠慢拜火教神使。
还说这会是正值大考,为国选人材的时候,他作为一国的太子,他却迷恋女色,还气病皇帝,无尊无孝。
所以,这些老臣们,多少御史官都上了奏折,那些奏折犹如雪花一样,几乎都埋了整个乾坤殿。
可是,他就顶着这么大的“罪名”,并没有当那些东西放在眼里,他依旧把筱芸护在身边,甚至还许了一个承诺给那个墨玉郡主。
仅仅只是为了筱芸,他就做了这么多…
一国的太子,承诺可动江山,但都为了筱芸轻易的把这个承诺许了出去。
如今,既然还传令他,动用全部武力,不是为了清剿叛臣,更加不是为了大兵去逍遥岛,而是为了护卫他最爱的女人安全,不被任何人伤害。
可见他对筱芸是多么的用情至深了…
他自认对筱芸,也是有有三分喜爱,当然,也曾想过遵循母亲的安排,娶她为妻的,然后生子承继铁家威名,但是,如今看来,若是换做是他,他是否又可以做到冯莫寒为筱芸所做的这一切呢?
所以,他心甘情愿而来,替他护佑最爱的女子安全无虞,尽忠尽力,让他可以勇往直前,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铁无双道;殿下,请放心,臣誓死完成嘱托。等待殿下功成之时!
哗啦!
话罢,铁无双单膝跪地,盔甲撞击着白玉石台阶,分外清脆肃杀…
来时匆匆,惹得真个京都动容,离开时,却悄无声息。
当然,暗地里有多少人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西南侯八百亲卫,个个都盔甲在身,刀枪明亮,齐刷刷等在宫门前,惊得多少人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
看到这些,便有出宫的御史立刻就开始,要写了折子弹劾西南侯跋扈了。
其实,说起来这八百铁卫的由来,还是先皇御赐的,比之东海侯,镇远侯的亲卫足足多了一倍,可见西南侯如何得皇家的信任。
皇家如此,作为臣子自然也要礼敬一番。
所以,这么多年来,西南侯即便是回京,这八百亲卫也是要寻个借口,留在京都外面一半。从来都没有全部带回京都过,不曾想这一次,铁无双居然全都带进了京都。
现在,既然还堵在了皇宫门之外,所以,那些告状的御史们,在看到这些,当然个个都开始行动起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还没等他们拿出纸笔开始写的时候,铁无双母子就护着轿子出来了,没等众人看清,沉睡的筱芸就被裹着送进了侯府的马车。
之后,铁夫人上了马车,可是,她并没有立刻钻进车厢,反倒是挺直了脊背,目光犹如刀锋一般,扫过那些偷偷议论的文官和武将他们。
她振振有词道;大芫开国已经百年,国之脊梁,从来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从来不是因为某个神灵的庇佑!若是有人脑子糊涂,忘了自己现在脚下的土地是属于大芫的,我们铁家必定会备好刀箭,皇上一声令下,就会让这些人的血,洒在大芫!
那八百护卫,听得自家主子这话后,个个都尽皆刀柄倒竖重重磕向马鞍,高声呼喝道;杀!杀!杀!
第326章变天
顿时,一阵尸山血海里积累出来的杀气就传了出来,这种感觉他们坐下的战马自然是熟悉的很,它们不但半点都不怕,反而还让它们兴奋的个个都抬起蹄子,呜溜溜叫个不停。
这边是兴奋的很,但是,不远处那些大臣们的马匹就不成样子了,早就被这种杀气,吓得心惊胆战的啦,有些马匹,甚至还吓得撒腿就要跑。
对于,铁夫人刚才的话语和作态,铁无双已经多年不见母亲如此了,记得她那般铁影的样子,还是在他当年尚且年幼的时候,铁夫人那会还在战阵前,也是这般模样,无数次吓破敌人的狗胆!
一时之间,他心中的豪情,瞬间填满了,抬手便摘了腰刀就甩了出去。
不亏是一名将军,功夫非常的了得,几乎是一眨眼间功夫,那惊掉的马匹就被削断了一半的脖子,轰然倒地,马血淌了满地,刺目的红。
之后,他便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大笑而去。
对于,他的做法,宫门前众人,估计个个都吓了一跳,个个都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毕竟,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谁也都不是傻子,这铁夫人刚才的话语,就说的很清楚明白了。铁无双的做法也都在清楚不过了,他们是忠的是保皇党,谁敢背叛大芫,就是铁家的敌人!
虽然,铁家一直都是忠臣,但是,像今天这般高调的做法,甚至,那么跋扈的宣告这一事实。说实话,这或多或少都让人有些诡异。为什么,铁家人要这样做呢?难道铁家有什么打算,还是他们得了太子的什么命令。
毕竟,这段时间来,铁家因为这位义女的关系,可是同太子走的非常近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缘由时,不远处的宫门却开始关闭了起来。
宫门十分沉重,需要七八个侍卫在一起用力,才能把这门合拢起来。
看到这里,这彻底惊醒了众人,纷纷问询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就突然就关了宫门呢?
“封门?
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为好奇,就人立刻派人去打探,去问询那些侍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最后只知道,封闭宫门这个命令,是来至于太子殿下下的命令……
于是,众人下意识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等他们想要送信回家时,却又听到宫里其余几道宫门也都封闭了的消息。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皇宫是要出大事了。恐怕是要变天了…
于是,整个京都上下,瞬间就像油锅里被倒了一瓢冷水似的,噼里啪啦炸开锅了。
宫外的百姓们,对此事,虽然有些疑惑,但他们到底还能保持平静下来,毕竟,皇宫里再闹腾的厉害,那也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要为了晚上吃什么犯愁。那种权贵阶层的争斗,对他们没什么多大的影响。当然就算有影响,也要等尘埃落定再说。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平民百姓并没有在意什么,但是,对于那些权贵之家来说,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同了。毕竟,他们的荣华富贵都同那座宫殿何人做主有关,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是闻风而动。
可是,宫门一直没打开,甚至不久之后,天色黑透之后,京都九门也开始封闭了起来。
这下子,整个京都就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铁桶。外边就是又天大的事也送不进去,里面也是水泄不通。除非…什么时候这个铁通,憋的自行爆炸!
有些消息灵通的,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走了多少门路,这才勉强听到一些风声,再想想铁家母子在宫门前那般行事作态,他们个个都是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先前太子抱进宫里的那位姑娘,被拜火教误认为是圣女,要带回神山,以方便神使顺利入主大芫后宫。那位姑娘自然不同意,于是就出了意外,如今生死不明。
至于下了黑手之人,这还用猜测吗?
她挡了谁的路,自然就是谁下的手!
拜火教实在太过猖狂了,这里不是逍遥岛,更加不是神山,这里是大芫京都,一国的中心。他们既然敢如此的明目张胆下此毒手,可谓把大芫的尊严,皇室的骄傲踩到了脚下。
有些原本还保持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很是愤怒,立刻加入了保皇党的行列。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传说,谁也不知道,那道高墙之内的皇宫里,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铁家这里更加是门户紧闭,连下人都没一个出来走动。八百亲卫更加是把侯府围城了一个铁桶,别说打探消息,就是蚊子飞进去,都要辨别一下公母。
这般倒是越发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但任何好奇心都比不得性命重要,所以,侯府门前还是干净。
偶尔有些那不长眼的想要挨近,都被侯府的亲卫,打断双腿给扔去了臭水沟里。
风声鹤唳!
大芫开国至今,除了二十年前,皇后病故,皇帝迎娶苏贵妃的时候,这样的情势,已经并不多见了。
有老人想起当年之事,就越发约束儿孙不要出门,权当在家歇息几天,也好过丢了性命去。
这种恐慌感,最是容易传染的事,许是都存了这样的心,第二日早起后,虽然,外面的太阳明媚,艳阳高照,但是,街路上却只有小猫两三只而已,这些还都是必须去上朝的文武百官们,至于平民百姓们个个都乖乖的在家里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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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宫门终于打开了,却也只放了官员们进去。
见此,就官员忍不住嘀咕道;宫里现在这种情况,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在知道这样,我早晨出来时候,就应该和同家里多交代两句。
旁人心有所感,也是哭丧着脸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要变天了吗?
倒是走在后边的章林,袖子里揣了奏折,这奏折里面就有大考的结果在其中。听得这话,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低声反驳那刚才说这话的两人,说道;本官不知道两位大人在担心什么,为人臣者,唯有忠君两字。即便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更何况,如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位大人既然如此言说,到时候传扬出去,可是对皇上英明有损。你们可有想到这里…
那两个说话的官员,本来还有些恼怒,但也知道章林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宁折不弯,否则也不会做了御史,专门靠告状吃饭。他在大芫转悠了两年,不知道拉了多少同仁下马,所以,这两个官员既然一致相同的,都忍气吞声了。
而队伍前边的苏丞相,在听到了这三人对话,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半垂的眼皮里有什么在酝酿,脚下却是没有放缓半点。
其余之人见此,更是低了头,闭了嘴巴。
而此刻的丽秀宫偏殿里,无数侍卫团团围拢了大殿的各个门窗,拜火教所有的白衣侍女都被圈到了大厅里,而寝殿里只有雨清菡和贴身的两个侍女在。
侍女道;神使,这可怎么办?这些人是来者不善啊!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雨清菡也大概知道事情的缘由,所以,此刻的她脸色白的厉害,眼底都是愤怒道;去通传,本使要见太子!
“神使,”
听此,那侍女很是为难,吞吞吐吐道;这些人都是太子派来的,太子怕是……
“该死!
雨清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很是不明白,明明冯莫寒那般看重那个农家女,怎么就会不顾她的死活。难道是祭祀有错,这农家女,不,应该说圣女神魂太弱,提前去见火神了?
她哪里知道,冯莫寒用一个承诺,换了筱芸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雨清菡道;我就不信,等着,他总要来求我。到时候把圣女送回岛上,你们就同我留在大芫,留在这宫里。这大芫还是…”
侍女却是没有她那般乐观,但也不敢说,只能道;如今也联系不上外边,其余姐妹就是有消息也送不进来。况且,也怕她们家里被…”
“不会,除非大芫想要动荡起来。否则这朝堂就要空了一半!”
对此,雨清菡倒是不担心这个,反倒是望着正殿方向,眼神里都是不满。
“贵妃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眼见咱们被困也不出声。但无论她想要如何,没有教里支持都是徒劳。等到将来我回去教里,本使一定要好好同教主说个清楚。某些人是离开教里多年,以为翅膀硬了。
两个白衣侍女也是点头,虽然出身相同,但贵妃娘娘显见有别的打算,这些时日几乎同她们不走动,与当初进宫时候可是差了很多。
正殿里,苏嬷嬷正给贵妃梳妆,贵妃如今年近四十,虽然保养得意,但眼角眉梢终究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
老嬷嬷悄悄把一根泛白的头发掩藏起来,惹得贵妃轻笑道;嬷嬷,不必如此,本宫总要生白发的。就是不知道这白发生的是不是值得了?
苏嬷嬷道;娘娘,您这么多年,甚至不曾安睡一晚,就为了这一天。老奴一定给您装扮的最好,只求娘娘能得偿所愿。
“一定会。”
苏贵妃慢慢抬起了下边,眼底冷厉一片,头上的凤钗迎着初升的日光,刺眼的一如剑光。
公主带了两个宫女从外边走进来,不等近前就是嚷道,母妃,您今天的装扮的真漂亮!
听此,苏贵妃的脸色都柔和了三分,笑道;参汤炖好了?
公主道;嗯,母妃,早就炖好了,我亲自看着熬的,放心,这会还烫手呢。
话罢,公主指了指宫女手里的食盒,一脸的骄傲。之后又有些犹豫道;母妃,能不能让人代我送去啊,父皇……
苏贵妃道;不行,这是你的一片孝心,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贵妃扶了扶发髻,起身拉这公主坐到窗前的矮塌上,小声道;再说,你父皇的吃食,怎么能随意入口?途径别人的手,万一出了事,你怎么办?
听此,公主道;哦,是我想的不周,母妃教训的是。
公主倒是懂事,立刻道;那我这就去见父皇。”
苏贵妃道;这事情,先不着急,我还有事同你说。
话罢,贵妃娘娘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苏嬷嬷立刻撵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出去。很快的,屋子里只剩了母女两个,贵妃倒是良久没有说话。
见此,公主有些不安,隐约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于是就小声道;母妃,怎么了,在不快点,一会儿参汤该凉了…
苏贵妃道;嗯,好,敏儿,这么多年,母妃同你在丽秀宫,母妃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也是你该为母妃做事的时候,你觉得可好?
公主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心里不安更加浓重,她下意思摸了一把嘴角,却是犹豫了。
苏贵妃眼见如此,心里有一丝恼怒急迫,却依旧耐着性子好声好语,“敏儿,母妃保护了你十几年,你当真不能为母妃做件事吗?”
“不,不!”公主眼见娘亲眼圈开始泛红,想起她平日在宫人面前的端庄高贵,背地里的孤单清苦,赶紧抓了娘亲的手,说道;母妃,孩儿听您的,您说,孩儿一定做。
见此,苏贵妃道;好,这才是母妃的好孩儿。
看到他答应了,苏贵妃脸上终于笑了起来,那将要落下的泪滴瞬间消失了踪影,她附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之后,极力嘱咐道;你记得,一定要这么说,否则你外祖父,母妃,还有很多人都要死。
第327章
顿时,一阵尸山血海里积累出来的杀气就传了出来,这种感觉他们坐下的战马自然是熟悉的很,它们不但半点都不怕,反而还让它们兴奋的个个都抬起蹄子,呜溜溜叫个不停。
这边是兴奋的很,但是,不远处那些大臣们的马匹就不成样子了,早就被这种杀气,吓得心惊胆战的啦,有些马匹,甚至还吓得撒腿就要跑。
对于,铁夫人刚才的话语和作态,铁无双已经多年不见母亲如此了,记得她那般铁影的样子,还是在他当年尚且年幼的时候,铁夫人那会还在战阵前,也是这般模样,无数次吓破敌人的狗胆!
一时之间,他心中的豪情,瞬间填满了,抬手便摘了腰刀就甩了出去。
不亏是一名将军,功夫非常的了得,几乎是一眨眼间功夫,那惊掉的马匹就被削断了一半的脖子,轰然倒地,马血淌了满地,刺目的红。
之后,他便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大笑而去。
对于,他的做法,宫门前众人,估计个个都吓了一跳,个个都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毕竟,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谁也都不是傻子,这铁夫人刚才的话语,就说的很清楚明白了。铁无双的做法也都在清楚不过了,他们是忠的是保皇党,谁敢背叛大芫,就是铁家的敌人!
虽然,铁家一直都是忠臣,但是,像今天这般高调的做法,甚至,那么跋扈的宣告这一事实。说实话,这或多或少都让人有些诡异。为什么,铁家人要这样做呢?难道铁家有什么打算,还是他们得了太子的什么命令。
毕竟,这段时间来,铁家因为这位义女的关系,可是同太子走的非常近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缘由时,不远处的宫门却开始关闭了起来。
宫门十分沉重,需要七八个侍卫在一起用力,才能把这门合拢起来。
看到这里,这彻底惊醒了众人,纷纷问询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就突然就关了宫门呢?
“封门?
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为好奇,就人立刻派人去打探,去问询那些侍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最后只知道,封闭宫门这个命令,是来至于太子殿下下的命令……
于是,众人下意识都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等他们想要送信回家时,却又听到宫里其余几道宫门也都封闭了的消息。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皇宫是要出大事了。恐怕是要变天了…
于是,整个京都上下,瞬间就像油锅里被倒了一瓢冷水似的,噼里啪啦炸开锅了。
宫外的百姓们,对此事,虽然有些疑惑,但他们到底还能保持平静下来,毕竟,皇宫里再闹腾的厉害,那也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要为了晚上吃什么犯愁。那种权贵阶层的争斗,对他们没什么多大的影响。当然就算有影响,也要等尘埃落定再说。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平民百姓并没有在意什么,但是,对于那些权贵之家来说,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同了。毕竟,他们的荣华富贵都同那座宫殿何人做主有关,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是闻风而动。
可是,宫门一直都没有在打开了,甚至在不久之后,天色即将黑透之后,京都九门也开始封闭了起来。
这下子,整个京都就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铁桶。
外边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送不进去,里面也是水泄不通。除非…什么时候这个铁通,憋的自行爆炸!他们外面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消息灵通的,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走了多少门路,这才勉强听到一些风声,再想想之前铁家母子在宫门前那般行事作态,他们个个都是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先前太子抱进宫里的那位姑娘,被拜火教那些人误认为是圣女,要带回神山,以方便神使顺利入主大芫后宫。然而那位姑娘自然不同意,于是,就这样就出了意外,如今生死不明。
至于下了黑手之人,这还用猜测吗?
她挡了谁的路,自然就是谁下的手!
最近这段时间拜火教实在太过猖狂了,这里可是大芫的土地,这里不是逍遥岛,更加不是什么鬼神山,这里是大芫京都,一国的中心点。他们既然敢如此的明目张胆下此毒手,可谓把大芫的尊严,皇室的骄傲踩到了脚下。
所以,有些原本还保持中立的官员们,也开始愤怒起来了,立刻都加入了保皇党的行列。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传说,谁也不知道,那道高墙之内的皇宫里,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铁家这里更加是门户紧闭,连下人都没一个出来走动。八百亲卫更加是把侯府围城了一个铁桶般似的,别说打探消息,这里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于是,这般倒是越发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但任何好奇心都比不得性命重要,所以,侯府门前还是干净。
偶尔有些那不长眼的想要挨近,都被侯府的亲卫,打断双腿给扔去了臭水沟里。
风声鹤唳!
大芫开国至今,除了二十年前,皇后病故,皇帝迎娶苏贵妃的时候,这样的情势,已经并不多见了。
有老人想起当年之事,就越发约束儿孙不要出门,权当在家歇息几天,也好过丢了性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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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恐慌感,最是容易传染的事,许是都存了这样的心,第二日早起后,虽然,外面的太阳明媚,艳阳高照,但是,街路上却只有小猫两三只而已,这些还都是必须去上朝的文武百官们,至于平民百姓们个个都乖乖的在家里蹲着。
这一次,宫门终于打开了,却也只放了官员们进去。
见此,就官员忍不住嘀咕道;宫里现在这种情况,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在知道这样,我早晨出来时候,就应该和同家里多交代两句。
旁人心有所感,也是哭丧着脸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要变天了吗?
倒是走在后边的章林,袖子里揣了奏折,这奏折里面就有大考的结果在其中。听得这话,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低声反驳那刚才说这话的两人,说道;本官不知道两位大人在担心什么,为人臣者,唯有忠君两字。即便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更何况,如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两位大人既然如此言说,到时候传扬出去,可是对皇上英明有损。你们可有想到这里…
那两个说话的官员,本来还有些恼怒,但也知道章林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宁折不弯,否则也不会做了御史,专门靠告状吃饭。他在大芫转悠了两年,不知道拉了多少同仁下马,所以,这两个官员既然一致相同的,都忍气吞声了。
而队伍前边的苏丞相,在听到了这三人对话,他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半垂的眼皮里有什么在酝酿,脚下却是没有放缓半点。
其余之人见此,更是低了头,闭了嘴巴。
而此刻的丽秀宫偏殿里,无数侍卫团团围拢了大殿的各个门窗,连只苍蝇也飞不出来,拜火教所有的白衣侍女都被圈到了大厅里,而寝殿里只有雨清菡和贴身的两个侍女在。
侍女道;神使,这可怎么办?我看这些人是来者不善啊!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雨清菡也大概知道事情的缘由,所以,此刻的她脸色苍白的厉害,眼底一阵愤怒道;去通传,本使要见太子!
听此,那侍女很是为难,吞吞吐吐道;神使,我看这些人都是太子派来的,太子怕是……
“该死!
雨清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很是不明白,明明冯莫寒是那么看重那个农家女的,怎么这会,他却不顾她的死活了呢?难道是祭祀有错,这农家女,不,应该说圣女神魂太弱,提前去见火神了吗?
她哪里知道,冯莫寒用一个承诺,换了筱芸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雨清菡道;我就不信,等着,他总要来求我。到时候把圣女送回岛上,你们就同我留在大芫,留在这宫里。这大芫还是…”
对于,雨清菡的自大乐观,侍女们却是没有她那般乐观,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只能道;神使,如今我们也联系不上外边,其余姐妹就是有消息也送不进来。况且,也怕她们家里被…”
听此,雨清菡否决道;不会,除非大芫想要动荡起来。否则,这朝堂就要空了一半!
对此,雨清菡倒是不担心这个,反倒是望着正殿方向,眼神里满满都是不满之意。
很快的,她又继续道;那个贵妃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眼见咱们被困也不出声。但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没有教里支持,她想要的都是徒劳。等到将来我回去教里,本使一定要好好同教主说个清楚。某些人是离开教里多年,以为翅膀硬了。
两个白衣侍女也是点头,虽然出身相同,但贵妃娘娘显见有别的打算,这些时日几乎同她们不走动,与当初进宫时候可是差了很多。
正殿里,苏嬷嬷正给贵妃梳妆,贵妃如今年近四十,虽然,她保养的确实不错,但眼角眉梢,终究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
眼见老嬷嬷悄悄把一根泛白的头发掩藏起来,见此,贵妃轻笑道;嬷嬷,不必如此,本宫总是要长白发的。就是不知道这白发长的是不是值得了?
听此,苏嬷嬷道;娘娘,您这么多年,甚至不曾安睡一晚,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老奴今天一定给您装扮的最好看,只求娘娘能得偿所愿。
“一定会。”
苏贵妃慢慢抬起了头,眼底冷厉一片,头上的凤钗迎着初升的日光,刺眼的一如剑光。
公主带了两个宫女从外边走进来,不等近前就是嚷道,母妃,您今天的装扮的真漂亮!
听此,苏贵妃的脸色都柔和了三分,笑道;参汤炖好了?
公主道;嗯,母妃,早就炖好了,我亲自看着熬的,放心,这会还烫手呢。
话罢,公主指了指宫女手里的食盒,一脸的骄傲的样子。然而之后,他又有些犹豫道;母妃,那个,可不可以让人代我送去啊,父皇……
没等那公主把话说完,苏贵妃就否决道;不行,这是你的一片孝心,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话罢,苏贵妃扶了扶发髻,起身拉这公主坐到窗前的矮塌上,小声嘱咐道;再说,这些可是你父皇的吃食,怎么能随意入口?途径别人的手,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该怎么办呢?
听此,公主着急道;哦,母妃,你说的对,是我刚才设想的不周,母妃教训的是,那我现在就去见父皇。
见此,苏贵妃道;嗯,乖了,这事情,先不着急,我还有事同你说。
话罢,贵妃娘娘给苏嬷嬷使了个眼色,苏嬷嬷立刻撵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出去。很快的,屋子里只剩了母女两个,贵妃倒是良久没有说话。
见此,公主有些不安,隐约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于是,她就小声问道;母妃,怎么了,在不快点,一会儿参汤该凉了…
苏贵妃道;嗯,好,敏儿,这么多年,母妃同你在丽秀宫,母妃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也是你,该为母妃做事的时候,你觉得可好?
听到这里,公主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心里不安更加浓重,她下意思摸了一把嘴角,很是犹豫不觉的样子。
第328章红尘断
眼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苏贵妃心里闪过一丝恼怒和急迫的样子,可是,为了今天的日子,她已经等了很快了,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好声好语道;敏儿,母妃保护了你十几年,你这会当真不能为母妃做件事吗?
公主眼见娘亲眼圈开始泛红的样子,想起她平日在宫人面前的端庄高贵,背地里的孤单清苦,想到这里,她赶紧抓了娘亲的手,说道;母妃,不不,你别哭,孩儿全听您的,您说的话,孩儿一定照做。
见此,苏贵妃放心道;好,好,这才是母妃的好孩儿。
看到他答应了,苏贵妃脸上也终于笑了起来,而那刚才将要落下的泪滴,也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之后,她更加是附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之后,她还极力嘱咐道;孩子,你千万要记得,等会一定要这么说,否则你外祖父,还有你母妃,还有很多人都因为你的原因而死。所以,现在我们全部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了…
对于,母妃的话语,公主神色里带着一丝迷惑,也有迟疑,在她还想要多问几句时,贵妃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只见她高声喊了老嬷嬷进来,然后吩咐道;送公主去养心殿吧…
老嬷嬷应声进来,扶了有些懵懂的公主就往外走。
被拉着往外走,公主有点懵道;母妃…
对此,苏贵妃只好又说道;没事,去吧,你记得刚才母妃所说的话,我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贵妃一反方才的凝重,语气淡淡的样子,而她这个样子却越发让公主心慌不已。
她此刻的心里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母妃,突然说这些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头公主的心里疑惑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帝这里的情况吧!
………
乾坤殿里,因为丹壁上的龙椅缺了主人,就连旁边的明黄色锦凳今天也是空空如也。
今天早朝,皇帝和太子双双缺席大朝会,自然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他们等了又等,连个来报信的太监都没有。
这样他们等的更加着急了,苏丞相望了望大殿外的太阳,干咳两声,等到文武百官都是安静下来后,他这才道;不如各位,要不要同我前去养心殿给陛下磕个头,咱们过去后,万一有事,陛下也好吩咐。
听此,众人道;好,相爷先行。
这提议毫不出乎意料,毕竟现在皇帝病重,太子还缺席朝会,作为臣子,他们前去探望一番总没有错。
于是乎,众人便随着苏丞相和几位尚书,阁老们一起,绕过乾坤殿,直直的前往养心殿。
若是平日,乾坤殿,这里总有大太监在此打理的,然而今天却出奇的安静,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有些怪异了…
于是,众人很顺利的就到了养心殿前。
到了这里,章林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比平日安静许多的皇宫,心里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养心殿前,就是侍卫也不多,虽然来到这里了,但是,他们好似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偏偏这会公主就带了几个宫女一路走了过来,同众人走了个碰头。
见此,众人赶紧行礼,公主也是忙不迭回礼,之后更加好奇问道;各位大人,你们这是………
苏丞相道;哦,是这样的,公主,陛下今天没上早朝,臣等心里惦记,所以,便大胆过来探看。
苏丞相第一个开口应声,果然,公主看到外祖,就笑了。
话罢,苏丞相扫了一眼宫女手里的食盒,就问道;公主,你这是来给陛下送吃食吗?
听此,公主应道;是啊,外祖父,这些是本宫亲手给父皇熬了参汤。
公主应了一句,倒是她身后的大宫女突然插了一句嘴道;公主,已经送了好几日参汤了,每次都是公主亲手熬煮的。
没等众人觉得她这话说的唐突,苏丞相,他已经笑道;这样啊,那公主就赶紧进去吧,臣等多侯一会。陛下得知公主一片孝心,龙体定然会早日康复的。
话罢,他就带了众人退后几步,让开了道路。
见此,公主微微行了一礼,就带人上了台阶。
众人目送公主走进了养心殿,有人就道;公主真是仁孝。
“是啊,听说,她读书也极好。”
当然,也有人叹气道;哎,是啊,如果太子也同公主这般,陛下肯定不会如此病重的。
原本太子为了一个农家女气病了皇上,这事人人都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说出口过,毕竟,这事情总是传言。
毕竟,一国太子德行即便有亏,也不是臣子们,能随便挂在嘴边的。但是,如今他们身在养心殿外,可能是心有所想,此刻他们就这般说起,这话怎么都透着不寻常。有些聪明人已经是竖起了耳朵,缩了脖子,小心翼翼关注着风向的变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迷离今日为何不请假待在家里呢…
好了,先不说这会外头那里臣子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走进养心殿公主她这里的情况吧!
公主得了外祖的赞赏,很是欢喜,不过,当她走到大殿门口时候,却听得里传来一声破碎之声。
这不,老皇帝道;你这个逆子!那个农女,到底如何迷惑你?让你这般忤逆不孝,朕…朕……
明德帝的怒吼,即便隔着殿门,也让公主和等在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道;父皇,儿臣就是爱她品行高洁,爱她灵动如仙。若是不能娶他为妻,儿臣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似的。当年母后……
太子的话没说到一半,就又被一阵瓷器碎裂声音打断了。
听到这里,公主吓的变了脸色,很是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想守在门边的陆公公却开口求道;公主殿下,您来了,快进去劝劝太子殿下吧,在这样下去,陛下的龙体可怎么办?今日的药,陛下还没喝呢!
听此,公主也无法,一来她怕父皇当真给气坏自己身体了,二来她也是担心哥哥受惩罚,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大殿的门。
可能是太生气了,明德帝又怒吼道;出去!咳咳,咳咳!
明德帝怒吼一声后,却开始一阵咳嗽连连。
而太子冯莫寒则是跪在床边,见此,他赶紧上前帮忙抚摸喂水。
喝过水后,明德帝帝扫了一眼门口的女儿,到底收了三分怒色。
见此,冯莫寒也是扭头,示意妹妹上前,然后问道;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公主赶紧应声道;哦,我给父皇熬了参汤,库房里没有好的人参了,所以,我就去母妃库里找去了,所以,才耽误了一会。
果然,这公主话刚落地,明德帝的脸色好了很多,只见,他冷哼道;好在还有一个孝顺的,否则,朕真是受上天诅咒了。
公主生怕哥哥再挨骂,赶紧端了参汤出来。
见此,冯莫寒示意几个跪在大殿角落的小太监,让他们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小太监好似吓坏了,抖着手,围着他转了好半晌才算把这里收拾干净。
而那碗参汤也快凉了,公主眼见父皇神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她心里开始有些生怯,就可怜兮兮看向太子。
见此,冯莫寒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半晌之后才道;真要大哥代劳?
然而,公主却听不出其中的深意,却是连连点头道;嗯,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母妃说参汤补身体,父皇喝了,他身体肯定就会好了。
听此,冯莫寒只好叹气,抬手拿起来汤碗,然后,说道;父皇,这是慧敏的一片心意,您就多少喝一些吧。
明德帝脸色依旧不好,但想必也不愿伤女儿的心,他到底还是张口喝了两勺子参汤。之后,他就说道;嗯,辛苦你了,回去吧,朕同太子有话说。
明德帝推开汤碗,正要坐起身说话,却是突然变了脸色,开口咳嗽起来,很快的,他便喷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来。
公主正巧跪在他对面,兜头盖脸的都是血腥,直接吓的她昏死过去了。
“来人啊,来人啊,皇上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尖声喊了起来,疯了一样的跑去开了殿门。
台阶下,文武百官听到这声音,哪里还忍得住,顿时,个个都是一股脑冲进了养心殿。
等他们进去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偌大的龙床上,明黄色账幔,明黄色的锦被,原本代表尊贵,然而如今却因为暗黑的血色,越发显得刺眼起来。
而明德帝,则仰面躺倒在床上,不知生死,但垂在床下的手,乌黑的脸色,任谁都看出不好。
而太子神色震惊的站在床边,身后则是满脸血污的公主…
看到这里,早有大臣扯着嗓子喊道;太医,赶紧叫太医!
本来皇帝都病了有些时日了,太医一直在偏殿里等待召唤。所以,这会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似的赶了过来。
等到太医来了后,苏丞相第一个开口道;你们不用怕,只管给陛下诊治,实话实说,老夫定担保你们性命无忧。
听此,那几个太医感激之极,赶紧上前,号脉的号脉,扒眼睛的扒眼睛,然而结果,几乎让他们惊得倒退几步,跪在地上不敢再起来。
“皇…皇上…”
见此,有些大臣就着急道;到底如何了?
本来就很着急,这些太医还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有大臣急的不成,恨不得要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那领头的太医院医正狠狠咽了口水,这才说道;皇上驾崩了。
“什么?”
“皇上!”
瞬间文武百官几乎暴乱起来,有人奔上前跪倒,有人大哭,有人则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现场既然如此喧哗,苏丞相便怒吼道;安静。
便喝止了众人…
他为官多年,霸占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想而知,他的威信可不是常人可比,所以,他这一声吼叫,立刻让众人收了悲声。
当然,也有些那没眼色的,不曾听到,也立刻被身边的同僚拉出了大殿。
苏丞相同几个阁老对视一眼,就向医正问询道;皇上突然驾崩,又是这般模样而去,可是有蹊跷?
这话就是明摆着盘问太医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死因,毕竟,刚才还在大声吼骂太子的老皇帝,怎么就突然驾崩了,任谁也不可能不多想。
医正是个老头,胡子几乎都要埋到金砖地板之下了,但这时候,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是失职,别说掉脑袋,恐怕就连他的一家人怕是都要受连累。
但说出原因,必定会是轩然大波。所以他开始犹豫着,却是被身后的副医正抢了先。
这不,他直接道;中毒,皇上是中了剧毒!暴毙而亡的!
他这话刚落地,众人疑惑道;什么?
估计,这个消息真的让众人很是愣住了,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几个尚书这次也不等丞相发话了,直接争抢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会中毒,这毒又从何处而来!
那副医正为了活命,他也豁出去了,爬起身就在床边找了起来。最后指了那剩了半碗的参汤,说道;就是这碗参汤,里面掺了红尘断…
红尘断,顾名思义断红尘。
大芫开朝以来听闻,这玩意是最烈的毒药,但凡吃尽肚子,三次呼吸之后,就要魂归地府,断了红尘人世。
第329章
眼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苏贵妃心里闪过一丝恼怒和急迫的样子,可是,为了今天的日子,她已经等了很快了,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好声好语道;敏儿,母妃保护了你十几年,你这会当真不能为母妃做件事吗?
公主眼见娘亲眼圈开始泛红的样子,想起她平日在宫人面前的端庄高贵,背地里的孤单清苦,想到这里,她赶紧抓了娘亲的手,说道;母妃,不不,你别哭,孩儿全听您的,您说的话,孩儿一定照做。
见此,苏贵妃放心道;好,好,这才是母妃的好孩儿。
看到他答应了,苏贵妃脸上也终于笑了起来,而那刚才将要落下的泪滴,也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之后,她更加是附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
之后,她还极力嘱咐道;孩子,你千万要记得,等会一定要这么说,否则你外祖父,还有你母妃,还有很多人都因为你的原因而死。所以,现在我们全部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了…
对于,母妃的话语,公主神色里带着一丝迷惑,也有迟疑,在她还想要多问几句时,贵妃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只见她高声喊了老嬷嬷进来,然后吩咐道;送公主去养心殿吧…
老嬷嬷应声进来,扶了有些懵懂的公主就往外走。
被拉着往外走,公主有点懵道;母妃…
对此,苏贵妃只好又说道;没事,去吧,你记得刚才母妃所说的话,我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贵妃一反方才的凝重,语气淡淡的样子,而她这个样子却越发让公主心慌不已。
她此刻的心里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母妃,突然说这些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呢?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头公主的心里疑惑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帝这里的情况吧!
………
乾坤殿里,因为丹壁上的龙椅缺了主人,就连旁边的明黄色锦凳今天也是空空如也。
今天早朝,皇帝和太子双双缺席大朝会,自然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他们等了又等,连个来报信的太监都没有。
这样他们等的更加着急了,苏丞相望了望大殿外的太阳,干咳两声,等到文武百官都是安静下来后,他这才道;不如各位,要不要同我前去养心殿给陛下磕个头,咱们过去后,万一有事,陛下也好吩咐。
听此,众人道;好,相爷先行。
这提议毫不出乎意料,毕竟现在皇帝病重,太子还缺席朝会,作为臣子,他们前去探望一番总没有错。
于是乎,众人便随着苏丞相和几位尚书,阁老们一起,绕过乾坤殿,直直的前往养心殿。
若是平日,乾坤殿,这里总有大太监在此打理的,然而今天却出奇的安静,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有些怪异了…
于是,众人很顺利的就到了养心殿前。
到了这里,章林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比平日安静许多的皇宫,心里总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养心殿前,就是侍卫也不多,虽然来到这里了,但是,他们好似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偏偏这会公主就带了几个宫女一路走了过来,同众人走了个碰头。
见此,众人赶紧行礼,公主也是忙不迭回礼,之后更加好奇问道;各位大人,你们这是………
苏丞相道;哦,是这样的,公主,陛下今天没上早朝,臣等心里惦记,所以,便大胆过来探看。
苏丞相第一个开口应声,果然,公主看到外祖,就笑了。
话罢,苏丞相扫了一眼宫女手里的食盒,就问道;公主,你这是来给陛下送吃食吗?
听此,公主应道;是啊,外祖父,这些是本宫亲手给父皇熬了参汤。
公主应了一句,倒是她身后的大宫女突然插了一句嘴道;公主,已经送了好几日参汤了,每次都是公主亲手熬煮的。
没等众人觉得她这话说的唐突,苏丞相,他已经笑道;这样啊,那公主就赶紧进去吧,臣等多侯一会。陛下得知公主一片孝心,龙体定然会早日康复的。
话罢,他就带了众人退后几步,让开了道路。
见此,公主微微行了一礼,就带人上了台阶。
众人目送公主走进了养心殿,有人就道;公主真是仁孝。
“是啊,听说,她读书也极好。”
当然,也有人叹气道;哎,是啊,如果太子也同公主这般,陛下肯定不会如此病重的。
原本太子为了一个农家女气病了皇上,这事人人都知道,但是,他们并没有说出口过,毕竟,这事情总是传言。
毕竟,一国太子德行即便有亏,也不是臣子们,能随便挂在嘴边的。但是,如今他们身在养心殿外,可能是心有所想,此刻他们就这般说起,这话怎么都透着不寻常。有些聪明人已经是竖起了耳朵,缩了脖子,小心翼翼关注着风向的变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迷离今日为何不请假待在家里呢…
好了,先不说这会外头那里臣子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走进养心殿公主她这里的情况吧!
公主得了外祖的赞赏,很是欢喜,不过,当她走到大殿门口时候,却听得里传来一声破碎之声。
这不,老皇帝道;你这个逆子!那个农女,到底如何迷惑你?让你这般忤逆不孝,朕…朕……
明德帝的怒吼,即便隔着殿门,也让公主和等在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道;父皇,儿臣就是爱她品行高洁,爱她灵动如仙。若是不能娶他为妻,儿臣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似的。当年母后……
太子的话没说到一半,就又被一阵瓷器碎裂声音打断了。
听到这里,公主吓的变了脸色,很是犹豫要不要进去。
不想守在门边的陆公公却开口求道;公主殿下,您来了,快进去劝劝太子殿下吧,在这样下去,陛下的龙体可怎么办?今日的药,陛下还没喝呢!
听此,公主也无法,一来她怕父皇当真给气坏自己身体了,二来她也是担心哥哥受惩罚,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大殿的门。
可能是太生气了,明德帝又怒吼道;出去!咳咳,咳咳!
明德帝怒吼一声后,却开始一阵咳嗽连连。
而太子冯莫寒则是跪在床边,见此,他赶紧上前帮忙抚摸喂水。
喝过水后,明德帝帝扫了一眼门口的女儿,到底收了三分怒色。
见此,冯莫寒也是扭头,示意妹妹上前,然后问道;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公主赶紧应声道;哦,我给父皇熬了参汤,库房里没有好的人参了,所以,我就去母妃库里找去了,所以,才耽误了一会。
果然,这公主话刚落地,明德帝的脸色好了很多,只见,他冷哼道;好在还有一个孝顺的,否则,朕真是受上天诅咒了。
公主生怕哥哥再挨骂,赶紧端了参汤出来。
见此,冯莫寒示意几个跪在大殿角落的小太监,让他们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小太监好似吓坏了,抖着手,围着他转了好半晌才算把这里收拾干净。
而那碗参汤也快凉了,公主眼见父皇神色还是不太好的样子,她心里开始有些生怯,就可怜兮兮看向太子。
见此,冯莫寒无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半晌之后才道;真要大哥代劳?
然而,公主却听不出其中的深意,却是连连点头道;嗯,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母妃说参汤补身体,父皇喝了,他身体肯定就会好了。
听此,冯莫寒只好叹气,抬手拿起来汤碗,然后,说道;父皇,这是慧敏的一片心意,您就多少喝一些吧。
明德帝脸色依旧不好,但想必也不愿伤女儿的心,他到底还是张口喝了两勺子参汤。之后,他就说道;嗯,辛苦你了,回去吧,朕同太子有话说。
明德帝推开汤碗,正要坐起身说话,却是突然变了脸色,开口咳嗽起来,很快的,他便喷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来。
公主正巧跪在他对面,兜头盖脸的都是血腥,直接吓的她昏死过去了。
“来人啊,来人啊,皇上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尖声喊了起来,疯了一样的跑去开了殿门。
台阶下,文武百官听到这声音,哪里还忍得住,顿时,个个都是一股脑冲进了养心殿。
等他们进去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偌大的龙床上,明黄色账幔,明黄色的锦被,原本代表尊贵,然而如今却因为暗黑的血色,越发显得刺眼起来。
而明德帝,则仰面躺倒在床上,不知生死,但垂在床下的手,乌黑的脸色,任谁都看出不好。
而太子神色震惊的站在床边,身后则是满脸血污的公主…
看到这里,早有大臣扯着嗓子喊道;太医,赶紧叫太医!
本来皇帝都病了有些时日了,太医一直在偏殿里等待召唤。所以,这会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似的赶了过来。
等到太医来了后,苏丞相第一个开口道;你们不用怕,只管给陛下诊治,实话实说,老夫定担保你们性命无忧。
听此,那几个太医感激之极,赶紧上前,号脉的号脉,扒眼睛的扒眼睛,然而结果,几乎让他们惊得倒退几步,跪在地上不敢再起来。
“皇…皇上…”
见此,有些大臣就着急道;到底如何了?
本来就很着急,这些太医还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的,有大臣急的不成,恨不得要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那领头的太医院医正狠狠咽了口水,这才说道;皇上驾崩了。
“什么?”
“皇上!”
瞬间文武百官几乎暴乱起来,有人奔上前跪倒,有人大哭,有人则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现场既然如此喧哗,苏丞相便怒吼道;安静。
便喝止了众人…
他为官多年,霸占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想而知,他的威信可不是常人可比,所以,他这一声吼叫,立刻让众人收了悲声。
当然,也有些那没眼色的,不曾听到,也立刻被身边的同僚拉出了大殿。
苏丞相同几个阁老对视一眼,就向医正问询道;皇上突然驾崩,又是这般模样而去,可是有蹊跷?
这话就是明摆着盘问太医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死因,毕竟,刚才还在大声吼骂太子的老皇帝,怎么就突然驾崩了,任谁也不可能不多想。
医正是个老头,胡子几乎都要埋到金砖地板之下了,但这时候,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是失职,别说掉脑袋,恐怕就连他的一家人怕是都要受连累。
但说出原因,必定会是轩然大波。所以他开始犹豫着,却是被身后的副医正抢了先。
这不,他直接道;中毒,皇上是中了剧毒!暴毙而亡的!
他这话刚落地,众人疑惑道;什么?
估计,这个消息真的让众人很是愣住了,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几个尚书这次也不等丞相发话了,直接争抢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会中毒,这毒又从何处而来!
那副医正为了活命,他也豁出去了,爬起身就在床边找了起来。最后指了那剩了半碗的参汤,说道;就是这碗参汤,里面掺了红尘断…
红尘断,顾名思义断红尘。
大芫开朝以来听闻,这玩意是最烈的毒药,但凡吃尽肚子,三次呼吸之后,就要魂归地府,断了红尘人世。
第330章
一直沉默的太子,却是突然开口道;这不可能,再说了这参汤是公主亲手熬得,她不可能毒害父皇的。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确实亲眼看到这参汤是公主带过来的,于是,众人在听到这里后,都不由点头,不想这会丞相又道;可是,除了公主之外,进屋之后还有谁动过汤碗。可是,公主亲手喂皇上喝的呢?
第331章
……………
第332章公主大变身
而一旁一直沉默的太子,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可是,这不可能的,再说了这参汤是公主亲手熬得,她不可能毒害父皇的。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在门口时,确实亲眼看到这参汤是公主带过来的,于是,众人在听到这话后,个个都不由点头赞同。
不想这会丞相又继续道;可是,这参汤除了公主经手之外,现在进屋之后,还有谁动过汤碗。还有,可是公主亲手喂皇上喝的呢?
听此,冯莫寒脸色就不好,但是,他依旧应道;这参汤是孤亲手喂父皇喝的。
太子这话刚落地,众人都齐齐沉默了,现在他们个个心里都紧绷了起来。
虽说这个参汤是公主提过来的,她一路带过来的,人人皆知,自然不可能希望参汤出问题,毕竟,第一个受怀疑的就是她。但是,若是排除了公主的嫌疑外,那么,毒害皇上的凶手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二十几年来,皇上一直把太子养在身边,不管事情大小。他都亲力亲为的,事无巨细,如同平常农家父子一般的,皇上既是当爹,又是当娘的,可谓是对太子很是不错了。即便,如今因为某些事情有些分歧,太子也不可能对皇上下毒手啊。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难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当着太子和公主的面毒杀了皇上吗?这好像不可能吧!所以…
正在这样的时候,章林实在忍耐不住,越过众人,走了出来,高声道;好了,现在先救醒公主,等公主醒了,真相自然就清楚了。
听此,众人这才醒过神来,听得这话,众人就如同抓了救命稻草似的,这不,众人都道;对对,先救醒公主!先救醒公主再说…
公主不过是被突发事情给吓晕而已,医治极其容易,不过是人中扎了一针,清理一下脸上血迹,让后在嗅两口醒神香,公主就悠悠醒了过来。
而这头的苏丞相因为仗着外公的身份,上前扶了公主,小声问道;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为什么突然吐血了?
公主刚刚醒转,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也吓得一把抓了丞相的袖子,哭诉道;外祖,父皇吐血了,呜呜,父皇喝了参汤就吐血了。我害怕,呜呜!
听此,苏丞相道;没事,不怕,不怕,公主。
苏丞相拍了公主的背,神色很是心疼的样子,却无人看见他眼底的一抹急迫。这不,他道;公主,你是说刚才太子殿下喂了皇上喝参汤,皇上就吐血了,是吗?
听此,公主道;是啊,父皇只喝了两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为了再次确认,苏丞相问道;是太子亲手喂得?
“是啊。”
虽然,不明白外祖为什么一直重复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照就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她渐渐苏醒的脑子,却突然想起,之前过来这里的时候,母妃嘱咐的那些话,想到这里,她的脸瞬间都白透了,等她再抬头去看太子的脸时,太子那眼里的冷意和失望,瞬间刺的她心脏一缩,想改口又不知道怎么改。毕竟那参汤,当真是他亲手喂给父皇的……
苏丞相用力压了公主的肩膀一下,起身却是同众人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就开始准备皇上的后事吧!
众人都是沉默,下意识扫向龙床上的明德帝,他们的脸色都是深色复杂的。
一代帝王,即便,没有开疆拓土的功绩,总是守土明君,毕竟,他为大芫辛苦二十几载,没想到,如今既然落得这般下场…
很快的,就有一个吏部侍郎,第一个嚷了起来道;不行,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皇上就不能这么下葬了。弑父之人,不能成为大芫的君王。
有人说出这个问题后,就会有人符合道;对,大芫不能交给这样的太子!
好似是连锁反应似的,十几个官员陆续站出来说话。而他们那架势就好像宁死也不要太子继位,一心为大芫舍身取义似的。
至于其余众人,有的沉默,有的神色犹疑。
倒是章林大怒,伸手拨开几个拦在他身前的官员,高声道;你们在胡说什么,没人亲眼看见太子下毒,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你们这般污蔑太子,实在是太不敬!
听得这话,有几个官员也站了出来,附和道;就是,一国太子储君,不可能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就被这般折辱。
这时候,站在太子附近的一个官员却突然极为激动的样子,上前拉了太子的袖子,就问道;太子殿下,您到是说话啊,皇上不是您毒杀的,对不对?
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摇晃太子的胳膊,对此,冯莫寒有些恼怒,抬手推开了他,却也被他扯去了半边袖子。
一张小儿巴掌大小的纸片应声而落,副医正好似得了号令的猎狗似的,立刻爬上前捡了那纸片嗅了嗅,失声喊道;这是断红尘,这是包了断红尘的纸包!
看到这里,现在物证也有了,刚才那些人就又开始高声道;好啊,章林,现在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就是,人赃俱获,又有公主指认。
太子殿下受了妖女迷惑,忤逆弑父,简直天理不容。大芫,绝对不能交到他手上!否则,我宁愿撞死在武阳门外,都要死谏到底!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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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
就这样,立刻就有十几人跟随,好似平日他们在朝堂上唯唯诺诺的模样都是别人看错了,实际他们个个都是个为国为家,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大义之士。
对于,他们的话语,章林气得也是脸红脖子粗道;你们放肆,堂堂一国太子,难道就因为一张小纸片就能定罪的吗?这简直是太可笑了,你们致皇权何在?致国威何在?
那些反派的人在听到章林这些话后,他们不但不害怕,反而还讥讽道;章林,事实摆在眼前,你就不要嘴硬了,谁不知道你是太子的忠实走狗。
对,你等着,有清算你的时候。
章林以一抵众,很快就落到了下风。
倒也有几个官员想要帮他说话,甚至内阁里,也有两个阁老皱着眉头,干咳几声,高声道;这里是皇宫,你们当这里是什么,菜市场吗?都肃静,如今陛下尸骨未寒,怎可当着陛下的面儿如此吵闹?
有人扫了一眼苏丞相毫无波澜的脸色,赶紧跳出来反驳道;阁老,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皇上死的蹊跷,咱们作为臣子的,定要为君喊冤报仇,这是尽忠尽孝,我想皇上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就是,皇上怕是也想找出害死自己的凶手。”
阁老被堵了嘴,神色很是难看。
这时候,苏丞相终于出来打了圆场。
这不,他道;咳,我看这样吧,不如先选一个安静的偏殿,让太子静静,也给陛下跪地祈福。至于其他事情,一切都等到陛下入陵安寝之后再说吧!
这苏丞相这话,显然还是偏于太子有罪,但是,也没有当场打打杀杀,勉强算是中和了两方的矛盾。
对于,苏丞相的决定,众人忍不住看向站在床边的太子,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侧脸,浓眉舒展,神色平静的如同看戏之人…
这…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众人忍不住暗道;这太子是不是伤心的痴傻了,难道,他不该为自己辩解几句,或者极力争取什么吗?难道,他就这么甘心被变相圈禁?
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事…
就在这样的时候,大殿外又响起一片嘈杂之声,苏贵妃带了人终于赶到了。
平日雍容华贵的女子,此刻,估计也是听了皇上被毒杀的消息,脸色白的如同鬼似的,神色恍然的闯进来就直接扑到了龙床之下。
这不,她一脸哭泣道;陛下,陛下,您怎么就突然这么去了?你留下本宫可怎么办?陛下!
苏贵妃入宫多年,一直很得帝王后宫独宠,可谓是荣耀之极,天下女子无不羡慕她。
如今明德帝死去,她如何能不伤心呢?气绝哀婉的哭声,尖尖细细好似针一样扎进人的心里。
她就哭泣一下,很快她就抹了眼泪,目光狠狠扫过众人,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的去了呢?她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公主早起还亲手炖了参汤过来……
“母妃!”
许是这句话,惊醒了一直在发呆神游的公主,她看到母妃的到来,她疯了一样的扑到贵妃跟前,惶恐喊道;母妃,母妃…父皇喝完汤就这样了,我…我说了大哥……
她这话说的吞吞吐吐的,不明不白的…
贵妃许是心疼孩儿,一把把她的头揽在怀里,生怕她再说什么吓到自己,低声哭着哄劝道;我可怜公主,突然发生这些事情,你吓坏了吧,不怕,母妃在,你父皇虽然去了,还有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各位阁老大人做主。不论你父皇怎么死的,一定会给你父皇报仇!
“呜呜,”
公主挣扎了两下,贵妃就拍了她的肩膀,继续道;公主,若不是母妃放不下你,母妃就陪你父皇去了。
听得这话,公主的挣扎立刻就弱了下来…
看到这里,众人都是跟着叹气,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冯莫寒一直都是冷眼看着,没想到,这会他却在这时候开了口。
这不,他开口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父皇仙逝,孤按照各位大人的安排跪经祈福,那大芫将如何?
他这一问,倒是把众人给问难倒了,就连先前叫嚣的人,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毕竟,他们先前接到的“安排”,也只是到了这里而已。至于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而这头的苏丞相,常年半垂着的眼帘,在听到冯莫寒这话后,这一刻却是抬了起来。
他那双目蕴含的精光,让众人看的很是心惊,甚至,其中好似还掺杂了三分得意,七分疯狂的样子。
这不,苏丞相道;这就不用太子殿下惦记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他的这话,却惹得众人都看过来,见此,他这才慢悠悠扔下一枚重量级霹雳弹!
这不,他继续道;更何况…谁说大芫只有太子一个子嗣!不是还有公主吗?
“公主?”
对于,苏丞相的话语,众人都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公主是女的,大芫历代就没有传女为皇的先例啊。
“对,就是公主。”
丞相眼里疯狂之意更浓,他指了指从贵妃怀里露出脸来的公主,笑道;不,如今应该称呼她为二皇子殿下才是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惊讶道;啊!什么?
“公主?
二皇子?”
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苏丞相不是疯了不成…
养心殿里,所有人都惊得是大牙要掉在了地上,毕竟看在眼里多年,聪慧的公主,怎么可能变成皇子呢?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贵妃带来的苏嬷嬷,这时候却是带了人上前,半扶半拉着去了后殿。
等她们再出来,玄色的交领长袍,白色的中衣,束起的乌黑发髻插了碧玉簪。
先前的公主,好似被仙人施展了妙法,突然就变成了俊秀的皇子…
“这…”
这下子,一众文武百官,既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第3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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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形势逆转
而这头的冯莫寒,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对于,突然大变身的妹妹,不,如今应该该称作为弟弟的人了。
他眼里的失望和冷淡的模样,瞬间扎得二皇子立刻就红了眼睛。
这不,他着急道;太子哥哥……
一旁的苏嬷嬷眼见如此,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劝解道;殿下,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贵妃娘娘还在哪里等着您呢。
苏贵妃看到他出来后,更是爬起身抓了儿子的手,温柔道;皇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哼,”
看到这里,冯莫寒冷笑,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不解的问题,这不,只见他道;冯家血脉单薄,若是父皇知道公主为皇子,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只是不知,贵妃为何要隐瞒这么多年?把皇子当成公主一样养大呢?
对于,他的质问,贵妃显然有所准备,她扯了帕子抹了抹眼睛,眼圈立刻就红了,这眼泪就犹如瀑布似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这不,只见她道;其实,事情时这样的。陛下,早年就同本宫说过,怕将来太子生有反骨之心,将来恐怕是会有不好之事发生,为了冯家的江山,所以留些防备手段。另外,冯家血脉单薄,也是怕有心之人下毒手。所以,在本宫刚刚生下二皇子的时候,陛下,就给了本口口谕,要本宫好好抚养二皇子。若是太子…二皇子就会一直作为公主活下去,为冯家在暗中留下一条血脉。不想太子既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宫之前原本还埋怨陛下多虑了,没有想到,如今既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您怎么去的这么早啊,臣妾,可如何是好?
“娘娘节哀!”
这苏贵妃这般哭诉,可是把一个为了大芫江山社稷,为了帝王托付,忍辱负重多年的妃子和皇子描画的太过生动感人了。
这不,她的这些话刚落地,在场的文武百官就有人说道;是啊,娘娘,陛下,刚刚仙逝,如今正是大芫生死存亡之际,娘娘,你可要多多保重凤体才是啊。
有人起头说这话后,就有人符合道;正是,二皇子聪慧忠孝,大芫有这样的新君,实在是贵妃娘娘教导的好,也是陛下当年圣心独断,为今日留下了一条生路啊。陛下英明…
镇远侯分开众人,他是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呐喊着。
而平时恨不得在朝堂上,躲进地缝的吴王,此刻,他也站了出来,符合说道;侯爷说得对,冯家列祖列宗在上,大芫的江山,可是祖辈们流血流汗打下的,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落入一个弑父的狠毒之辈手里。二皇子聪慧仁善,正是新君的绝好人选。
“正是,本官也如此认为。”
“本官,也是附议。”
因为镇远侯同吴王带了这话头,立刻又有十几个官员高声符合着。
当然,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苏丞相一派的门生故旧。
至于其余之人,都互相对视一眼,个个都是神色复杂的。他们都在朝堂上混迹多年了,别的可以先不说,像察言观色这事情,他们可都是练就的炉火纯青的。
现在,皇上刚刚仙逝,就爆出是太子下的毒手。就算太子有罪,毕竟,一个国家,并不能天天都无主啊,而现在又爆出公主变身皇子的身份……
这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不行行了…
这其中若是说没有什么猫腻手段在里面,那就是把众人的智商按在地上踩了。
但是,就算有猫腻又如何,毕竟,如今掌控了京都城防的镇远侯,他都已经表明身份支持二皇子这边了,而吴王代表宗亲也是支持二皇子,而苏家作为二皇子的外祖,更是带着半个朝堂支持二皇子。这大势所趋,或者说大势已去。
若不顺应潮流,那就要被潮流吞没,可能到时候,他们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了…
所以,众人沉默了,就连同几个阁老在内。
但唯独章林,他依旧高声怒斥道;贵妃娘娘,此言不可信。陛下多年亲自教导太子,太子也是文武双全,人人称诵。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大芫交到一个隐藏多年身份的皇子手里,真是太过儿戏!本官不从!
“本官也不从!”
“本官也不从!”
章林如此硬气的语气,甚至冒犯不敬的话,到底感染了几个平日行事正直,忠心耿耿的朝臣,纷纷也跟在他后边喊了起来。
眨眼间,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就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以章林为首,死保太子。一部分以苏丞相为首,支持二皇子继位。最后一部分则是以几个阁老为首的中立派。
养心殿虽大,却因为这样的分布,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对于,现在所发生的形势,苏丞相脸色慢慢黑了下来,双眼也眯成了一条线,若是对他了解的人,怕是要猜到他,这是要发怒了。
但是,一直在旁边的冯莫寒却是整理一些明黄色的袍服,然后冷冷开口问道;哦,听娘娘这话的意思是当年是父皇给了你口谕,你才会把皇子当成做公主养大?
事情都发展都这里,这太子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这让苏贵妃心头一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毕竟,太子这般安静,这般沉静的,总是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难道,他还有什么依仗或者手段没有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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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同苏丞相对视一眼,父女两个齐齐向龙床上吐了很多黑血,面色青黑的明德帝看去。
毕竟,如今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说出的话,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苏贵妃冷着脸,重重点头道;正是,太子,你可是认为本宫在撒谎了,如今当着尸骨未寒的陛下,太子又要忤逆不孝吗?太子先前为了一个农家女,已经气得陛下连番吐血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原因,陛下又怎么会这样就去了呢?
话罢,贵妃扯了帕子又开始抹眼泪,那番未亡人的悲切的样子,真是被她演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有些朝臣听了她这个话都心酸起来。
这不,苏丞相一派的官员,在这苏贵妃这话刚落地后,就有人趁机献殷勤,赶紧劝道;娘娘,事情都发生了,请您保重凤体啊,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太子殿下这样,而二皇子殿下又年幼,很多事还需要娘娘坐镇定夺。
“是啊,是啊,娘娘保重!”
听到这些话,苏贵妃隐藏在绣帕间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但是,很快的,又被她迅速收了起来。
冯莫寒冷眼看着这一切,之后更加是拿起床边小几上的湿布巾,开始给皇上擦了脸。
一下一下,很是温柔仔细的。
见此,就有朝臣开始嘲讽道;生前不孝,死后才装模作样。
“就是,枉费皇上一直费劲心血的教导。”
当然,他们这些话,冯莫寒听在耳里,他的神色里却没半点异样。好似眼前,给父皇擦脸,这件事就是全天下最大的事。完全不记得,他即将要被赶下太子的位置,要被夺了江山,要被众臣背叛…
对此,开始有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但是,也有人眼见太子如此冷静,心头微微有些忐忑起来…
就在这样的时候,冯莫寒却突然扶起了死去的皇帝,朗声唤道;父皇,该起了。您要再不起,大芫的江山恐怕要不保了。
而随着他的话声刚落地,那死去多时的明德帝,他居然真的慢慢睁开了双眼眼。那双苍老的眼眸,直直扫过整个寝殿,半点不输生前半分威严,吓得众人一时间,既然连呼吸都忘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能想到刚才死去的明德帝现在既然起死回生呢?
所以,整个寝殿,落针可闻,不,所有人暴躁的心跳声都清清楚楚。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喊道;啊,诈尸了!
“啊,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好似点燃了炸雷的引信,迅速燃烧起来,继而连累了整个寝殿。
有离殿门很近的官员,抬手就要去推殿门,哪想到,此刻门外,不知道何时,居然站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他们个个都黑盔甲,雪亮的刀枪,冷酷的面孔,好似地狱的骑士,悄无声息的降临了人间。
见此,就有人问道;啊!你们是什么人?
“让开!”
“啊,放肆,你们敢打我!”
几个胆子大的官员,想要冲出去,然而却被这些黑盔甲士兵,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似的,抓了衣领子直接扔回了大殿里。
看到这里,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藏了太多蹊跷在内了。
有人干脆直接就跪了下去,先别管真相如何,也别管现在到底是谁胜谁负,反正先跪下去,肯定没有错。
就这样,结果,这一跪,呼啦啦就倒了二十几号人。
于是,也就把站在中间的苏丞相一党,显得特别扎眼了。
对此,冯莫寒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又喊了人倒茶过来,亲手喂给明德帝喝下。
而这头的章林和几个阁老,在看到皇帝既然起生回死后,他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见明德帝一口口喝着水,虽然,他没有说话,却同平日一般无二。
于是,章林就壮着胆子上前,撩起前襟跪倒在地,高声问道;陛下,您可是死而复活…
哪知,不等明德帝说话,一个受了刺激的官员,已经开始尖着嗓子喊了起来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太子做了手脚……
他这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迎面飞来的茶碗砸了个正着。
明德帝抖了抖手腕,脸上的青黑之色迅速退去,冷冷开了口道;怎么,朕没有死,你们很失望?
“陛…陛下?”
“陛下,这是…”
皇帝,既然死而复活了,他们不相信也不行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看皇帝,这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
所有,文武彻底明白,明德帝死而复生了。
或者说,这个“死”完全就是个局。至于,想要引谁入局,简直不言而喻…
在看到皇帝死而复活后,这头的苏丞相脸色,可以说是白的,跟见了鬼似的,苏贵妃更是惊恐的咬破了嘴唇。
倒是一直沉默呆傻的公主,在看到皇帝死而复活后,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了上去。
然后,哭泣道;父皇,父皇!呜呜,你没死,没死!
明德帝被抓了龙袍一角,眼底微微生出一分暖意,但转而却是迅速消失。他抬手扯回了袍子,看向苏贵妃。问道;贵妃,你刚才可是说朕给了你口谕,要你把皇子做公主养大,以防太子不仁不孝,弑父忤逆呢?
苏贵妃呆呆看着这个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天下至尊,她几乎都想一口血要喷了出来。
毕竟,她因为这些事情算计了二十年,最后,还是要被这个男人,一巴掌就轻易打落吗?
想到这里,苏贵妃非常讽刺道;陛下,你真是好手段啊。
对于苏贵妃的话语,明德帝直接道;不,朕不及贵妃的手段。既然可以这样隐忍二十年,之后,既然还找到了,这等好机会来猝然翻案,出手可真是又准又狠的。若贵妃是男子,恐怕大芫也会有多一员将才了。
明德帝说这些话,他眼里没有嘲讽,甚至连仇恨,好似谈论天气一般。但是,就因为他这般不在意的态度,瞬间就彻底惹怒了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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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而这头的冯莫寒,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对于,突然大变身的妹妹,不,如今应该该称作为弟弟的人了。
而他眼里的失望和冷淡的模样,瞬间扎得二皇子立刻就红了眼睛。
这不,他着急道;太子哥哥……
一旁的苏嬷嬷眼见如此,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劝解道;殿下,咱们过去吧!贵妃娘娘还等着您呢。
苏贵妃看到他出来后,更是爬起身抓了儿子的手,温柔道;皇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哼,”
看到这里,冯莫寒一声冷笑,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不解的问题,这不,只见他道;冯家血脉单薄,若是父皇知道公主为皇子,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只是不知,贵妃为何要隐瞒这么多年?把皇子当成公主一样养大呢?
对于,他的质问,贵妃显然有所准备,她扯了帕子抹了抹眼睛,眼圈立刻就红了,这眼泪就犹如瀑布似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这不,只见她道;其实,事情时这样的。陛下,早年就同本宫说过,怕将来太子生有反骨之心,将来恐怕是会有不好之事发生,为了冯家的江山,所以留些防备手段。另外,冯家血脉单薄,也是怕有心之人下毒手。所以,在本宫刚刚生下二皇子的时候,陛下,就给了本口口谕,要本宫好好抚养二皇子。若是太子…二皇子就会一直作为公主活下去,为冯家在暗中留下一条血脉。不想太子既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宫之前原本还埋怨陛下多虑了,没有想到,如今既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您怎么去的这么早啊,臣妾,可如何是好?
“娘娘节哀!”
这苏贵妃这般哭诉,可是把一个为了大芫江山社稷,为了帝王托付,忍辱负重多年的妃子和皇子描画的太过生动感人了。
这不,她的这些话刚落地,在场的文武百官就有人说道;是啊,娘娘,陛下,刚刚仙逝,如今正是大芫生死存亡之际,娘娘,你可要多多保重凤体才是啊。
有人起头说这话后,就有人符合道;正是,二皇子聪慧忠孝,大芫有这样的新君,实在是贵妃娘娘教导的好,也是陛下当年圣心独断,为今日留下了一条生路啊。陛下英明…
镇远侯分开众人,他是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呐喊着。
而平时恨不得在朝堂上,躲进地缝的吴王,此刻,他也站了出来,符合说道;侯爷说得对,冯家列祖列宗在上,大芫的江山,可是祖辈们流血流汗打下的,如今说什么也不能落入一个弑父的狠毒之辈手里。二皇子聪慧仁善,正是新君的绝好人选。
“正是,本官也如此认为。”
“本官,也是附议。”
因为镇远侯同吴王带了这话头,立刻又有十几个官员高声符合着。
当然,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苏丞相一派的门生故旧。
至于其余之人,都互相对视一眼,个个都是神色复杂的。他们都在朝堂上混迹多年了,别的可以先不说,像察言观色这事情,他们可都是练就的炉火纯青的。
现在,皇上刚刚仙逝,就爆出是太子下的毒手。就算太子有罪,毕竟,一个国家,并不能天天都无主啊,而现在又爆出公主变身皇子的身份……
这已经够让他们惊讶的不行行了…
这其中若是说没有什么猫腻手段在里面,那就是把众人的智商按在地上踩了。
但是,就算有猫腻又如何,毕竟,如今掌控了京都城防的镇远侯,他都已经表明身份支持二皇子这边了,而吴王代表宗亲也是支持二皇子,而苏家作为二皇子的外祖,更是带着半个朝堂支持二皇子。这大势所趋,或者说大势已去。
若不顺应潮流,那就要被潮流吞没,可能到时候,他们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了…
所以,众人沉默了,就连同几个阁老在内。
但唯独章林,他依旧高声怒斥道;贵妃娘娘,此言不可信。再说陛下,这么多年亲自教导太子,太子,也是文武双全,人人称诵。如今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大芫交到一个隐藏多年身份的皇子手里,真是太过儿戏!本官不从!
“本官也不从!”
“本官也不从!”
章林如此硬气的语气,甚至冒犯不敬的话,到底感染了几个平日行事正直,忠心耿耿的朝臣,纷纷也跟在他后边喊了起来。
眨眼间,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就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以章林为首,死保太子。一部分以苏丞相为首,支持二皇子继位。最后一部分则是以几个阁老为首的中立派。
养心殿虽大,却因为这样的分布,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对于,现在所发生的形势,苏丞相脸色慢慢黑了下来,双眼也眯成了一条线,若是对他了解的人,怕是要猜到他,这是要发怒了。
但是,一直在旁边的冯莫寒却是整理一些明黄色的袍服,然后冷冷开口问道;哦,听娘娘这话的意思是当年是父皇给了你口谕,你才会把皇子当成做公主养大?
事情都发展都这里,这太子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这让苏贵妃心头一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毕竟,太子这般安静,这般沉静的,总是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难道,他还有什么依仗或者手段没有发动?
想到这里,她同苏丞相对视一眼,父女两个齐齐向龙床上吐了很多黑血,面色青黑的明德帝看去。
毕竟,如今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说出的话,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苏贵妃冷着脸,重重点头道;正是,太子,你可是认为本宫在撒谎了,如今当着尸骨未寒的陛下,太子又要忤逆不孝吗?太子先前为了一个农家女,已经气得陛下连番吐血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原因,陛下又怎么会这样就去了呢?
话罢,贵妃扯了帕子又开始抹眼泪,那番未亡人的悲切的样子,真是被她演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有些朝臣听了她这个话都心酸起来。
这不,苏丞相一派的官员,在这苏贵妃这话刚落地后,就有人趁机献殷勤,赶紧劝道;娘娘,事情都发生了,请您保重凤体啊,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太子殿下这样,而二皇子殿下又年幼,很多事还需要娘娘坐镇定夺。
“是啊,是啊,娘娘保重!”
听到这些话,苏贵妃隐藏在绣帕间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但是,很快的,又被她迅速收了起来。
冯莫寒冷眼看着这一切,之后更加是拿起床边小几上的湿布巾,开始给皇上擦了脸。
一下一下,很是温柔仔细的。
见此,就有朝臣开始嘲讽道;生前不孝,死后才装模作样。
“就是,枉费皇上一直费劲心血的教导。”
当然,他们这些话,冯莫寒听在耳里,他的神色里却没半点异样。好似眼前,给父皇擦脸,这件事就是全天下最大的事。完全不记得,他即将要被赶下太子的位置,要被夺了江山,要被众臣背叛…
对此,开始有人渐渐有些不耐烦,但是,也有人眼见太子如此冷静,心头微微有些忐忑起来…
就在这样的时候,冯莫寒却突然扶起了死去的皇帝,朗声唤道;父皇,该起了。您要再不起,大芫的江山恐怕要不保了。
而随着他的话声刚落地,那死去多时的明德帝,他居然真的慢慢睁开了双眼眼。那双苍老的眼眸,直直扫过整个寝殿,半点不输生前半分威严,吓得众人一时间,既然连呼吸都忘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能想到刚才死去的明德帝现在既然起死回生呢?
所以,整个寝殿,落针可闻,不,所有人暴躁的心跳声都清清楚楚。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喊道;啊,诈尸了!
“啊,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好似点燃了炸雷的引信,迅速燃烧起来,继而连累了整个寝殿。
有离殿门很近的官员,抬手就要去推殿门,哪想到,此刻门外,不知道何时,居然站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他们个个都黑盔甲,雪亮的刀枪,冷酷的面孔,好似地狱的骑士,悄无声息的降临了人间。
见此,就有人问道;啊!你们是什么人?
“让开!”
“啊,放肆,你们敢打我!”
几个胆子大的官员,想要冲出去,然而却被这些黑盔甲士兵,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似的,抓了衣领子直接扔回了大殿里。
看到这里,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藏了太多蹊跷在内了。
有人干脆直接就跪了下去,先别管真相如何,也别管现在到底是谁胜谁负,反正先跪下去,肯定没有错。
就这样,结果,这一跪,呼啦啦就倒了二十几号人。
于是,也就把站在中间的苏丞相一党,显得特别扎眼了。
对此,冯莫寒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又喊了人倒茶过来,亲手喂给明德帝喝下。
而这头的章林和几个阁老,在看到皇帝既然起生回死后,他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见明德帝一口口喝着水,虽然,他没有说话,却同平日一般无二。
于是,章林就壮着胆子上前,撩起前襟跪倒在地,高声问道;陛下,您可是死而复活…
哪知,不等明德帝说话,一个受了刺激的官员,已经开始尖着嗓子喊了起来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太子做了手脚……
他这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迎面飞来的茶碗砸了个正着。
明德帝抖了抖手腕,脸上的青黑之色迅速退去,冷冷开了口道;怎么,朕没有死,你们很失望?
“陛…陛下?”
“陛下,这是…”
皇帝,既然死而复活了,他们不相信也不行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且,看皇帝,这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
看到这里,文武彻底明白,明德帝死而复生了。
或者说,这个“死”完全就是个局。至于,想要引谁入局,简直不言而喻…
在看到皇帝死而复活后,这头的苏丞相脸色,可以说是白的,跟见了鬼似的,苏贵妃更是惊恐的咬破了嘴唇。
倒是一直沉默呆傻的公主,在看到皇帝死而复活后,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了上去。
然后,哭泣道;父皇,父皇!呜呜,你没死,没死!
明德帝被抓了龙袍一角,眼底微微生出一分暖意,但转而却是迅速消失。他抬手扯回了袍子,看向苏贵妃。问道;贵妃,你刚才可是说朕给了你口谕,要你把皇子做公主养大,以防太子不仁不孝,弑父忤逆呢?
苏贵妃呆呆看着这个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天下至尊,她几乎都想一口血要喷了出来。
毕竟,她因为这些事情算计了二十年,最后,还是要被这个男人,一巴掌就轻易打落吗?
想到这里,苏贵妃不甘心道;陛下,果真是好手段啊。
对此,明德帝道;不,朕不及贵妃的手段。既然可以这样隐忍二十年,之后,既然还找到了,这等好机会来猝然翻案,出手可真是又准又狠的。若贵妃是男子,恐怕大芫也会有多一员将才了。
明德帝眼里没有嘲讽,甚至仇恨,好似谈论天气一般。但是,就因为他这般不在意的态度,瞬间就彻底惹怒了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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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这不,只见她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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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结束了
这不,因为皇帝的风轻云淡的模样,彻底让心里有怒气的苏贵妃,一下子就怒了起来,这不,她直接站在原地上,愤怒如同江水一般滔滔奔涌而出,一脸怒气说道;冯昊,你别得意,是,这此的事情,我是算计二十年,最终还是中了你的道。你也别得意,你看看你,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朝堂,在你死后,还剩下几个忠心的人在身边呢?我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缩头乌龟,一辈子被拜火教当狗一样使唤,你是个连杀妻之仇都不敢报的胆小鬼…
“啪!”
这头贵妃说的痛快,冷不防却被冯莫寒一脚踹倒在地。
这不,他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母后也是你能评论的?父皇待你不薄,而你都做了些什么来报答他的,你筹谋二十年,要夺他的江山谋社稷,要毁了冯家一条血脉!
“母妃,母妃!”
而另外一头的公主,在看到苏贵妃被踢开后,她扑过去,想要扶起母亲时,却被一把推了开去。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苏贵妃趴伏在地上,笑得是肝肠寸断道;哈哈,他待我不薄?哈哈,这真是个可笑的笑话,是啊,他是待我不薄!这事天下人都知道,我宠冠后宫,但是,又有谁知道,我在这里的生活状态呢?又有谁知道,我除了进宫那一日之后,他就再也没同我有过夫妻之实呢?若不是我肚子争气,在那一次就怀上了,并生下了二皇子,在这深宫重重,漫漫长夜,我要如何熬得下去呢?
他的心里只有皇后,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子。别说什么比较,就连提一句都不成!哈哈,可惜啊,我还是赢了,毕竟,我现在还活着,而皇后却死了。
天下至尊,一国的帝王,比我熬的还辛苦。
但是,我的孩儿有什么错,在他生产的时候,我疼得死去活来的,而皇宫整个太医院,却只有一个太医在丽秀宫。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太子贪玩,手上扎了一根刺!所以,就出动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而我的孩儿,大芫二皇子,性命居然不如他哥哥手上的一根刺!哈哈,哈哈!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一个女子可能会忍受冷落,忍受孤单,但绝对忍受不了,让人轻视自己的孩子,或者是被慢待!
只见,她又道;所以,我不甘心,就差一步。你们到底是如何发现,我隐瞒了孩儿的身份,如何发现,我要夺了江山给我的孩儿?
话罢,苏贵妃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的血迹有些重,她抬手一抹,脸上没有半分惶恐,凄绝之色!
见此,明德帝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却还是慢慢起身下了床。
早有太监麻利的上前,迅速的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龙袍。
明黄色的锦缎,耀眼又尊贵,他脊背挺直,这哪里还有病重的帝王,明明是一只搅动风云的龙!
明德帝伸开双手,虚虚比了一下身前。
然后对着她说道;这天下,是朕呕心沥血经营了几十年。这皇宫,更加是朕的安身之地。我如何会不知道,这里面会有硕鼠潜藏,有蝇营狗苟之辈在此纷扰呢?
“硕鼠?蝇营狗苟?”
在听完老皇帝这些话后,贵妃如同被雷电劈过似的,彻底没了力气。
她陪伴这个帝王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没有爱慕,不然,她的那恨又从何而来。可惜,她在帝王眼里不过是硕鼠,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真是可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悲哀!
“母妃,母妃!”
公主忍耐不住,双手抱了贵妃的腰,哭道;母妃,不要再说了,传太医,母妃!
闻声,苏贵妃低头看向自己亲生的孩儿,此刻的她,心里突然一万个后悔,若是,她当初没有一时被仇恨迷了心,是不是她的孩儿,如今也是一个伟大男子,就如同太子一般耀眼。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半男半女的模样,单纯的不知世事。
他会读书,习武,骑马,走遍大山河川…
“噗通!”
想到这里,苏贵妃重重跪了下去,说道;陛下,臣妾隐瞒皇子身份,毒杀帝王,密谋夺取江山,我自知自己死罪难逃。但是,求皇上看在二皇子也是冯家血脉的情分上,留他一条生路!
说罢,她就对着金砖地面直直磕了下去,继续说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听此,明德帝半垂了眼帘,没有说话,渐渐的苏贵妃的额头就变得青紫一片,有血迹隐现。
二皇子呆呆望了望母妃,又望了望父皇,望了父皇,又望太子大哥,他绝望的如同被老虎盯上的小兽。
一旁的,冯莫寒见此,心里很是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二皇弟,他还是于心不忍,挥手示意殿外的士兵进来,吩咐道;先把二皇子同贵妃关押到偏殿,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看。
“是,殿下。”
就这样,半昏迷的贵妃,和如同呆傻的二皇子就这么被带下去了,留下一殿的文武百官,个个都是竖起了脊背上的汗毛。
章林第一个磕头,高声道;恭贺陛下死而复生!
“恭贺陛下死而复生!”
“呜呜,陛下,您还说着,真是大芫之幸,万民之幸啊!”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见风使舵的,阿谀奉承之辈,眼见这会的局势逆转,那些文武百官大半部分人,都开始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在地,好似死了自家爹娘似的,这幅场景也真是够逗的,好似刚才那些上蹿下跳的为丞相摇旗呐喊的是别人似的。
事情发生到现在,苏丞相再不甘心,也明白自己如今大势已去。
明德帝既然能死而复生,就是事先有过防备,为何防备,不必说是知道了他心怀不轨。
而门外的众多士兵,更是告诉他,他在城防营的那些安排,也是彻底失算了。
如今的皇宫,别说开门放了他安排的人手进来,怕是连一只苍蝇都不进。没想到,蓄势二十年,溃败却只在一瞬。
想到这里,苏丞相狠狠闭了眼,心头一片悲凉。
“陛下,老臣有罪。”
“何止是有罪,罪在不赦!”
明德帝冷笑道;这么多年,与其说你是朕的臣子,不如说你是拜火教的臣子更为贴切。而你只因为贵妃是拜火教女使,你就忘了自己,身为大芫人的本分,实在可恶!如今更是密谋毒死朕,嫁祸太子,还像改朝换代,你实在是罪无可恕…
听到这里,苏丞相嘴巴动了动,好似想要辩解几句似的,但是,还是让明德帝给挡了回去,说道;你不要和我说,到时候二皇子继位,大芫依旧是冯家的天下。哼,二皇子生性单纯,我看有苏家在的一天,这大芫就是苏家说了算吧!
听此,苏丞相低了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见此,明德帝扫了一眼,众多朝臣,今日他这场假死,就如同照妖镜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原形毕露,忠奸立现。
就如同刚才苏贵妃,那番诛心之言,没想到,他经营了大芫朝堂半辈子,今日发生这些事情后,他这才知道,不过是成果寥寥。
想到这里,明德道;太子,玉玺由你印鉴,放手处置吧。
发生这些事情,明德帝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把一切都扔给了儿子。
对此,冯莫寒低头应下,转而示意士兵让路,把一众文武百官押送着回了乾坤殿。
前后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却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很快的,一道道圣旨发了出去,苏家被抄家灭族,镇远侯抄家灭族,吴王死罪抄家…
就这样,无数的士兵手执刀枪,凶神恶煞的冲进那些高门大户,往日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却比之鸡棚狗窝都不如。
女人们哭喊,男人们叫嚷,几乎吵翻了整个京都。
从来富贵都是如同虎口上夺食一般,毕竟有享受富贵的命,就要有承担灾难的准备。
不过,这样的事,大半都只会发生在改朝换代时候。像如今这般轰动整个京都的事情,大半的情形,实在是很少见。
瞬间,整个京都都是风声鹤唳,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店铺商街,富户贫家,都关了门户,死死抵了自家的门栓,别说是出门,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虽然,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自保的本能。
好在,很快就有士兵敲锣在街路间穿行,高声喊道;丞相伙同贵妃,密谋弑皇,形迹败落,京都清算。不扰百姓,行事如常!
“不扰百姓,行事如常!”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句,一遍又一遍的,在京都上空回荡着,也惊得所有人都直瞪了眼睛。
苏家一门实在太大胆了,连皇帝都敢杀,怪不得第一个抄了苏家…
此刻西南侯府里,不断有人进出禀报着消息。
众人眼见事情终于结束了,也都是放了心。
如今,因为筱芸的关系,西南侯府同太子早就拴在一处了,若是太子当真被扣下个谋逆弑父的罪名,失去了江山,那他们西南侯府,恐怕就是如今的丞相府的下场了…
也许,为了朝堂稳定,苏家一时不会把握有兵权的这西南侯府如何,但是,这秋后算账,可是更不好过。
而这头的西南侯里,刀嬷嬷欢喜道;太好了,太子殿下圣明,陛下圣明!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如何凶险,但如今元凶归案,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事情终于圆满结束了,铁夫人也是点头,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毕竟,算起来,离京都最近的两军,只有镇远侯和他们西南侯的军队了,但镇远侯反叛,他们铁家又因为护着筱芸等人,腾不出手。
说起来,他们从出宫那会,倒是一直担心太子要如何扳回一局。
没想到,这结局还是很完美的…
陆谦原本一直皱着的眉头,此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眉头也开始松开来了,扫了一眼满脸喜色的妹妹,他把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筱芸可没管那么多,毕竟悬心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里大石头了,如何会不高兴呢?
这不,她一脸高兴道;高仁,你快去宫里看看,冯大哥可是平安无恙,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听此,高仁撇撇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但到底还是跳出门,很快跑的没了影子。
筱芸好好休养了两天后,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毕竟,先前只是发高烧而已,她并没有伤筋动骨。
事情终于结束了,她心里也很是高兴,这会眼见众人也是神色憔悴的样子,她就说道;娘,不如咱们摆桌酒席吧,自家人热闹一下?
听此,铁夫人自然笑着应道;好啊,这几天,大家都都是吃睡不好,正巧你三哥也大考完了,聚聚是应该的。
眼见铁夫人答应了,筱芸高兴道;那好,那就由我来下厨,还犒赏大家,毕竟都是我连累的大家跟着费心,我做两个好菜给大家补补!
筱芸主动请缨,很有些手痒难耐的模样。
见此,铁夫人还想要阻拦的时候,但瞧着她脸色不错,她也不忍心拒绝她,于是,她只好道;下厨可以,但是,杂活你少沾手,只尝个味道就好了。
听此,筱芸道;好啊,娘,你放心,我不累呢。
话罢,她就乐颠颠带了红梅,韩姨母,还有不放心的刀嬷嬷一起去小灶间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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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一个盒饭的救赎
虽然,在府里困了许久没出门去购买,但是,侯府的底蕴还是在的,本身府里就有菜园,别的找不到,一两把小青菜还是容易找到的,顺手在池塘里捞两条鱼,鸡,猪肉,羊肉这些都齐全,食材有了,还有什么酒席是准备不了呢。
而筱芸因为先前这场大难,倒是让她心怀放开了很多。原本就同冯莫寒解除了误会,这次又体验了生命的可贵,如今,她只觉得,只要活着,就没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啦…
而活着是什么?
是衣食住行!是如今团聚的这顿饭,还是庆贺胜利的这种心情!
干炸里脊,糖醋的排骨,烧的酥烂的人参鸡汤,神龙摆尾的浇汁鲤鱼,脆生生的小白菜肉圆汤…
这香气就如同顽皮的孩子似的,跟着细细的风,从灶间一路跑遍了整个侯府。
让原本紧绷了神经的侯府上下奴仆和护卫们,在嗅到这香气后,个个都是奇异的静下了心来。
既然,此刻主子们有心吃喝,那就说明,现在是没有任何危险了。
即便,外边依旧是风声鹤唳,依旧不时有士兵跑过门前,但是,侯府这里,除了守卫在院墙上的护卫,其余都放松下来。
大灶间的午饭也送了过来,有汤有菜有肉,饼子也软乎,吃下肚,满身都是力气。
当然,这是菜色同内院没法比的。但是,现在性命无忧,还能吃顿饱饭,谁都是一脸知足的样子,否则那就是俩字,太贪心!
而这头的高仁,在离开皇宫后,几乎是嗅着香味跑回来的,他也没回正房,直接就钻进了灶间。
果然,这会筱芸忙的被油烟熏得小脸通红,正忙着煎炒烹炸。
于是,高仁速度飞快的伸手揪了一个鸡腿就啃上了,见此,筱芸就拍了他一记,也是赶不及了,她只能笑骂道;你这家伙,真像饿死鬼投胎啊!
高仁难得笑嘻嘻,虽说挨骂了,但此刻他心头可是无比的畅快。
还是这样的筱芸最好不够了,能骂,能笑,能做菜,能把他当孩子一样管教着!
这样的她,比在床上躺着的她,实在是好太多了…
“给,主子的信!”
话罢,高仁便抬手从胸前揪出一封信就塞了过去,成功堵了筱芸的嘴。
这不,果然,筱芸在知道冯莫寒给她写了信后,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擦了手就去看信。
那信封里,居然出奇的包了五六张信纸,花生大小的黑字,排列的是整整齐齐。
自从筱芸出宫,到高仁进皇宫之前的大小事情,他都事无巨细,都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写的是清清楚楚。
那些凶险,那些惊天逆转,好似电影一样在筱芸的脑海里放映开来,惹的她小脸上不时跟着一会高兴或者一会惊恐起来。
等到她把这信读完,她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只剩了笑。
以往冯莫寒给她的来信,几乎都是几个字而已,像如今这般,既然写的那么多,估计是怕她担心吧。
一想起他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要伏在案头,一笔笔写下这封信给她,她就心里甜蜜。
于是,她小手一挥,就吩咐道;红梅,去,给我找个食盒来。
白菜肉圆汤一碗,干炸里脊一盘,话梅小排一份,外加一碟子凉拌菜,一碗米饭,就把食盒塞得满满当当了。
东西弄好后,筱芸就吩咐道;高仁,快去把这些饭菜,送到宫里给冯大哥,现在这么忙的时候,他可不能饿坏肚子。
筱芸太过了解高仁,不等他开口拒绝,她立刻又道;好了,听话,你快去快回,我再给你加一个锅包肉,等你回来时候正好出锅。
听此,高仁翻了个白眼,到底耐不住锅包肉的诱惑,拎起食盒又跑了出去。
事情解决好后,筱芸心情大好,就又开始运动,这不,只见她把小儿巴掌大小的肉片,沾了面糊扔进锅里炸两遍,就变得金黄酥脆,等到它同糖醋汁儿,葱姜丝,混在一起热腾腾的烹一下,酸甜酥脆的锅包肉就做好了。
好了,先不说这会筱芸在厨房是如何的忙碌了。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此刻,养心殿东暖阁,因为明德帝需要休养,众人就都聚在此处办公,有事随时可以禀报。
而此刻章林连同几个阁老手里,都拿着一张名单,很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虽然,先前那般凶险,大芫的江山差点儿要异主,但最后到底还是有惊无险。
然而,如今想要狼毫笔一挥,就抹去一个平日同殿为官的同仁性命,甚至一家子老少都要跟着一起倒霉,他们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但是,帝王之怒,岂是能够轻易平息的呢?既然你胆敢撸老虎胡须,就必须有被吃掉的准备。
更何况当日,有些人的嘴脸,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此刻的他们除了暗自叹息一声,还能怎样呢?
章林双手托了名单,放在冯莫寒的桌案上。说道;殿下,这是这批清算官员的名单。
听此,冯莫寒扔下手里的奏折,刚刚打开就皱了眉头。然后,说道;这个名单重新填写,这名单还缺了……
然而,他刚说到一半,门外就旋风一样冲进来一个人影。
这不,那人说道;主子,这是筱芸给你带的饭菜。
来人伸手扔了一个食盒就要调头往外走,却被冯莫寒高声截了下来。
这不,只见他道;对了,筱芸的身体如何,怎么亲自下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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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仁晃着头上的小辫子,不耐烦应道;筱芸的脸色好着呢,再说了,下厨有人帮忙。累不到她的,放心…
说罢,他就又要往外走,冯莫寒还想要开口时,他就着急跳了脚嚷道;哎呀,筱芸让我早些回去吃锅包肉,有事下次再说。
话音不等落地,他人已经没了影子。
见此,冯莫寒气得是哭笑不得,回身瞧着众人神色就道;时间不早了,各位大人也歇息半个时辰吧,用些午饭再继续。
“是,谢殿下。”
众人赶紧放了手里的活计,鱼贯走了出去。
冯莫寒也不用人帮忙,简单收拾了书案就打开了食盒。
一见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肉丸汤看着也是分外清爽,神色里显见就欢快起来。
福公公自小跟随在他身边,最是懂得主子的心思,凑上前帮忙摆碗筷,笑道;陆姑娘的手艺就是好,先前那些饺子就很美味了,如今再一看这些,更是色香味俱全。
冯莫寒没有应声,舀了一只肉圆送进口中,白菜的清香,猪肉的香浓,真是再配不过了。
他紧皱一日的眉头,心里的沉闷,好似都随着这一口汤消散了…
一个时辰,眨眼而过,等到那几个阁老和新晋当红忠臣章林再回来处置政务时,冯莫寒就把先前的名单扔了回去。
“开始处理吧。”
难道不用再添加名单了?
一个阁老满脸疑惑的取了折子,打开就发现。不但折子上没有多任何名字,反倒在死罪一档上划掉几个名字,添加到了流放一档。
这真是一笔定生死,一笔天堂,一笔地狱啊。
一个家族,家主死罪,家眷是要送进教坊司的,可以说半点儿活路没有。
但是,若是改为流放,不但这人性命可保,家眷也只是官奴,遇到家里有好亲戚肯援手,赎买出去养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事…
于是,几个阁老同章林对视一眼,都是想起了刚才那只食盒来。
即便过了半个时辰,暖阁里隐约似好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
就是这么一盒饭菜,救了无数性命,改了多少人的前程…
章林也就还罢了,毕竟,他也和陆家的姑娘相处过,自从猜到太子同陆家姑娘相处亲近开始,他就知道陆家姑娘是当真住在太子心里的。太子因为她改变一些想法和行事,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毕竟,就连他家里,也因为那姑娘随手赠送的一张方子,日子就变得好太多了。
但是,几个阁老可是不知道,先前他们把筱芸更多的是当做一个狐媚子。趁着太子外出游学,主动攀附上来的农家女子,仗着有几分姿色,还有西南侯府做靠山,就行事猖狂。
不想这会,他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也许,这女子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模样。或者说,这女子对太子的影响,绝对不小…
筱芸可是不知道她的一只食盒帮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几个阁老对她的心情如何复杂。
忙碌了大半中午,终于张罗了满满两桌的饭菜,众人团团围坐。
别管是侯爷,还是种菜的泥腿子,也别管男女,这些日子共同担了风雨的众人,个个都一一都坐下来,放开肚皮的吃喝。
李五爷还要了一坛子酒,喝到半醉的时候,就拉了筱芸,直说回家之后对乡亲们有交代了。
听此,筱芸心里酸楚,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爱上冯莫寒这个一国太子,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出身,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家里人和乡亲们都如此担心,她实在是愧疚至极。
等好不容易哄着老爷子放了酒碗,刚要吩咐人送去客房歇息时。
老爷子又开始担心小庄的暖棚里还种了苞谷苗,这不,他就否决道;不行啊,我要回小庄去啊,苞谷苗都长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分出去了。再不分出去,怕是要误了农时了,没有什么比大苞谷棒子更让人欢喜了。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五爷说的对,这两天不在家,也不知道,我先前下籽的两池子青瓜,还有紫茄,是不是出苗了?
翠兰和江大力也是被老爷子的话,勾得惦记起一手打造的小庄,眼见外边天色还是下午,现在出城也来的及,于是,一辆马车,送了老少三个都回了小庄。
陆老三犹豫了一瞬,小庄是他们陆家的产业,他跟去一同住自然最好不过了。但是,现在筱芸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惹眼,必定要住在侯府才更安全。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扔下妹妹,另外它住。
先前也就罢了,他不知情的时候,妹妹吃了很多苦,受了委屈。如今两兄妹已经凑在一起,没有大事就绝对不能分开了。
否则,妹妹若是再有个闪失,他回家可是没有脸见父兄了。
筱芸身体到底还没有恢复太好,凭借这一口气张罗了酒席,热闹散尽,她就觉出了疲倦。
红梅和韩姨母如今看着主子,可是比看孩子差不多,见此,赶紧劝了她回房间歇息。
对此,筱芸也没推辞,辞别了铁夫人就回去了。放下了心头大石头,她枕头下压着冯莫寒的书信,睡得也踏实。
但京都里却完全没有侯府这般安宁喜庆,平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官员们,不时就会被敲开家门,抄捡财物,锁走妻女妇孺。
平日锦衣玉食,突然从云端跌落,成了最平凡,最下贱的官奴或者入了教坊司,谁也不会开心啊。
那哭声真是惊天动地,惊得周边人家都是紧闭门户,暗自祈祷不要拖累自家才好。
但慢慢,众人都是看出一些规律,或者说看出了一些经验来。
那就是但凡家里有跟随拜火教神使回来的侍女,一个没剩的都被抄了家,侍女们单独用车押进了皇宫,家里父兄都被夺官流放了。
对此,有人就想,难道这是皇家要对拜火教下手?
那先前太子同神使的婚事还算不算数,难道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农家女又给太子吹了什么风吗?
提起这位农安,陆家姑娘,人人都能说出一篓子的话。
第340章
虽然,在府里困了许久没出门去购买,但是,侯府的底蕴还是在的,本身府里就有菜园,别的找不到,一两把小青菜还是容易找到的,顺手在池塘里捞两条鱼,鸡,猪肉,羊肉这些都齐全,食材有了,还有什么酒席是准备不了呢。
而筱芸因为先前这场大难,倒是让她心怀放开了很多。原本就同冯莫寒解除了误会,这次又体验了生命的可贵,如今,她只觉得,只要活着,就没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啦…
而活着是什么?
是衣食住行!是如今团聚的这顿饭,还是庆贺胜利的这种心情!
干炸里脊,糖醋的排骨,烧的酥烂的人参鸡汤,神龙摆尾的浇汁鲤鱼,脆生生的小白菜肉圆汤…
这香气就如同顽皮的孩子似的,跟着细细的风,从灶间一路跑遍了整个侯府。
让原本紧绷了神经的侯府上下奴仆和护卫们,在嗅到这香气后,个个都是奇异的静下了心来。
既然,此刻主子们有心吃喝,那就说明,现在是没有任何危险了。
即便,外边依旧是风声鹤唳,依旧不时有士兵跑过门前,但是,侯府这里,除了守卫在院墙上的护卫,其余都放松下来。
大灶间的午饭也送了过来,有汤有菜有肉,饼子也软乎,吃下肚,满身都是力气。
当然,这是菜色同内院没法比的。但是,现在性命无忧,还能吃顿饱饭,谁都是一脸知足的样子,否则那就是俩字,太贪心!
而这头的高仁,在离开皇宫后,几乎是嗅着香味跑回来的,他也没回正房,直接就钻进了灶间。
果然,这会筱芸忙的被油烟熏得小脸通红,正忙着煎炒烹炸。
于是,高仁速度飞快的伸手揪了一个鸡腿就啃上了,见此,筱芸就拍了他一记,也是赶不及了,她只能笑骂道;你这家伙,真像饿死鬼投胎啊!
高仁难得笑嘻嘻,虽说挨骂了,但此刻他心头可是无比的畅快。
还是这样的筱芸最好不够了,能骂,能笑,能做菜,能把他当孩子一样管教着!
这样的她,比在床上躺着的她,实在是好太多了…
“给,主子的信!”
话罢,高仁便抬手从胸前揪出一封信就塞了过去,成功堵了筱芸的嘴。
这不,果然,筱芸在知道冯莫寒给她写了信后,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擦了手就去看信。
那信封里,居然出奇的包了五六张信纸,花生大小的黑字,排列的是整整齐齐。
自从筱芸出宫,到高仁进皇宫之前的大小事情,他都事无巨细,都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写的是清清楚楚。
那些凶险,那些惊天逆转,好似电影一样在筱芸的脑海里放映开来,惹的她小脸上不时跟着一会高兴或者一会惊恐起来。
等到她把这信读完,她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只剩了笑。
以往冯莫寒给她的来信,几乎都是几个字而已,像如今这般,既然写的那么多,估计是怕她担心吧。
一想起他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要伏在案头,一笔笔写下这封信给她,她就心里甜蜜。
于是,她小手一挥,就吩咐道;红梅,去,给我找个食盒来。
白菜肉圆汤一碗,干炸里脊一盘,话梅小排一份,外加一碟子凉拌菜,一碗米饭,就把食盒塞得满满当当了。
东西弄好后,筱芸就吩咐道;高仁,快去把这些饭菜,送到宫里给冯大哥,现在这么忙的时候,他可不能饿坏肚子。
筱芸太过了解高仁,不等他开口拒绝,她立刻又道;好了,听话,你快去快回,我再给你加一个锅包肉,等你回来时候正好出锅。
听此,高仁翻了个白眼,到底耐不住锅包肉的诱惑,拎起食盒又跑了出去。
事情解决好后,筱芸心情大好,就又开始运动,这不,只见她把小儿巴掌大小的肉片,沾了面糊扔进锅里炸两遍,就变得金黄酥脆,等到它同糖醋汁儿,葱姜丝,混在一起热腾腾的烹一下,酸甜酥脆的锅包肉就做好了。
好了,先不说这会筱芸在厨房是如何的忙碌了。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此刻,养心殿东暖阁,因为明德帝需要休养,众人就都聚在此处办公,有事随时可以禀报。
而此刻章林连同几个阁老手里,都拿着一张名单,很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虽然,先前那般凶险,大芫的江山差点儿要异主,但最后到底还是有惊无险。
然而,如今想要狼毫笔一挥,就抹去一个平日同殿为官的同仁性命,甚至一家子老少都要跟着一起倒霉,他们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但是,帝王之怒,岂是能够轻易平息的呢?既然你胆敢撸老虎胡须,就必须有被吃掉的准备。
更何况当日,有些人的嘴脸,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此刻的他们除了暗自叹息一声,还能怎样呢?
章林双手托了名单,放在冯莫寒的桌案上。说道;殿下,这是这批清算官员的名单。
听此,冯莫寒扔下手里的奏折,刚刚打开就皱了眉头。然后,说道;这个名单重新填写,这名单还缺了……
然而,他刚说到一半,门外就旋风一样冲进来一个人影。
这不,那人说道;主子,这是筱芸给你带的饭菜。
来人伸手扔了一个食盒就要调头往外走,却被冯莫寒高声截了下来。
这不,只见他道;对了,筱芸的身体如何,怎么亲自下厨了?
高仁晃着头上的小辫子,不耐烦应道;筱芸的脸色好着呢,再说了,下厨有人帮忙。累不到她的,放心…
说罢,他就又要往外走,冯莫寒还想要开口时,他就着急跳了脚嚷道;哎呀,筱芸让我早些回去吃锅包肉,有事下次再说。
话音不等落地,他人已经没了影子。
见此,冯莫寒气得是哭笑不得,回身瞧着众人神色就道;时间不早了,各位大人也歇息半个时辰吧,用些午饭再继续。
“是,谢殿下。”
众人赶紧放了手里的活计,鱼贯走了出去。
冯莫寒也不用人帮忙,简单收拾了书案就打开了食盒。
一见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肉丸汤看着也是分外清爽,神色里显见就欢快起来。
福公公自小跟随在他身边,最是懂得主子的心思,凑上前帮忙摆碗筷,笑道;陆姑娘的手艺就是好,先前那些饺子就很美味了,如今再一看这些,更是色香味俱全。
冯莫寒没有应声,舀了一只肉圆送进口中,白菜的清香,猪肉的香浓,真是再配不过了。
他紧皱一日的眉头,心里的沉闷,好似都随着这一口汤消散了…
一个时辰,眨眼而过,等到那几个阁老和新晋当红忠臣章林再回来处置政务时,冯莫寒就把先前的名单扔了回去。
“开始处理吧。”
难道不用再添加名单了?
一个阁老满脸疑惑的取了折子,打开就发现。不但折子上没有多任何名字,反倒在死罪一档上划掉几个名字,添加到了流放一档。
这真是一笔定生死,一笔天堂,一笔地狱啊。
一个家族,家主死罪,家眷是要送进教坊司的,可以说半点儿活路没有。
但是,若是改为流放,不但这人性命可保,家眷也只是官奴,遇到家里有好亲戚肯援手,赎买出去养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事…
于是,几个阁老同章林对视一眼,都是想起了刚才那只食盒来。
即便过了半个时辰,暖阁里隐约似好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
就是这么一盒饭菜,救了无数性命,改了多少人的前程…
章林也就还罢了,毕竟,他也和陆家的姑娘相处过,自从猜到太子同陆家姑娘相处亲近开始,他就知道陆家姑娘是当真住在太子心里的。太子因为她改变一些想法和行事,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毕竟,就连他家里,也因为那姑娘随手赠送的一张方子,日子就变得好太多了。
但是,几个阁老可是不知道,先前他们把筱芸更多的是当做一个狐媚子。趁着太子外出游学,主动攀附上来的农家女子,仗着有几分姿色,还有西南侯府做靠山,就行事猖狂。
不想这会,他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也许,这女子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模样。或者说,这女子对太子的影响,绝对不小…
筱芸可是不知道她的一只食盒帮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几个阁老对她的心情如何复杂。
忙碌了大半中午,终于张罗了满满两桌的饭菜,众人团团围坐。
别管是侯爷,还是种菜的泥腿子,也别管男女,这些日子共同担了风雨的众人,个个都一一都坐下来,放开肚皮的吃喝。
李五爷还要了一坛子酒,喝到半醉的时候,就拉了筱芸,直说回家之后对乡亲们有交代了。
听此,筱芸心里酸楚,虽然,她不后悔自己爱上冯莫寒这个一国太子,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出身,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得家里人和乡亲们都如此担心,她实在是愧疚至极。
等好不容易哄着老爷子放了酒碗,刚要吩咐人送去客房歇息时。
老爷子又开始担心小庄的暖棚里还种了苞谷苗,这不,他就否决道;不行啊,我要回小庄去啊,苞谷苗都长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分出去了。再不分出去,怕是要误了农时了,没有什么比大苞谷棒子更让人欢喜了。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五爷说的对,这两天不在家,也不知道,我先前下籽的两池子青瓜,还有紫茄,是不是出苗了?
翠兰和江大力也是被老爷子的话,勾得惦记起一手打造的小庄,眼见外边天色还是下午,现在出城也来的及,于是,一辆马车,送了老少三个都回了小庄。
陆老三犹豫了一瞬,小庄是他们陆家的产业,他跟去一同住自然最好不过了。但是,现在筱芸如今身份有些尴尬惹眼,必定要住在侯府才更安全。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扔下妹妹,另外它住。
先前也就罢了,他不知情的时候,妹妹吃了很多苦,受了委屈。如今两兄妹已经凑在一起,没有大事就绝对不能分开了。
否则,妹妹若是再有个闪失,他回家可是没有脸见父兄了。
筱芸身体到底还没有恢复太好,凭借这一口气张罗了酒席,热闹散尽,她就觉出了疲倦。
红梅和韩姨母如今看着主子,可是比看孩子差不多,见此,赶紧劝了她回房间歇息。
对此,筱芸也没推辞,辞别了铁夫人就回去了。放下了心头大石头,她枕头下压着冯莫寒的书信,睡得也踏实。
但京都里却完全没有侯府这般安宁喜庆,平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官员们,不时就会被敲开家门,抄捡财物,锁走妻女妇孺。
平日锦衣玉食,突然从云端跌落,成了最平凡,最下贱的官奴或者入了教坊司,谁也不会开心啊。
那哭声真是惊天动地,惊得周边人家都是紧闭门户,暗自祈祷不要拖累自家才好。
但慢慢,众人都是看出一些规律,或者说看出了一些经验来。
那就是但凡家里有跟随拜火教神使回来的侍女,一个没剩的都被抄了家,侍女们单独用车押进了皇宫,家里父兄都被夺官流放了。
对此,有人就想,难道这是皇家要对拜火教下手?
那先前太子同神使的婚事还算不算数,难道是那位神通广大的农家女又给太子吹了什么风吗?
提起这位农安,陆家姑娘,人人都能说出一篓子的话。
第341章喜事到
当然了,他们讨论的内容不管是好还是坏,他们心里都免不得对她很是好奇一番。
毕竟以她一个农女出身,居然可以迷得堂堂一国太子冒着忤逆的罪名,也要救她性命,把她留在身边。这就够让他们好奇不已的了…
而如今太子又开始清算起拜火教来,虽然,不见得主要原因是为了解除同神使的婚约,起码也有一半的比重存在吧。
说不得,将来这大芫的后宫,就是这个农女说了算了。
偶尔不知道谁得了些消息,家里坐不住,就偷偷摸摸去了茶馆。
大街上不时有士兵走来走去,茶馆里虽然没有往日的热闹,可茶客也是没少几个。
众人偶尔扫到外边的愁云惨淡,个个都是脸色复杂的,但是,他们眼底却隐约都有一些兴奋之色存在。
毕竟,那些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的那些贵人们,如今却像畜生一样栓住绳子,或者直接锁拿下狱。
这人生啊,可真是大起大落啊,惹人唏嘘感慨。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就道;哎,都说富贵险中求,也都怪他们贪心过头了。
“就是啊,听说丞相一家肯定是要杀头了。连同贵妃和二皇子在内,他们都有可能没命呢!”
“这是肯定的了,他们犯的错,可不一般小错啊。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可是关江山社稷!”
“就是,就是,做坏事的时候,总要有被打的觉悟。”
茶馆掌柜的,生怕自家受连累,赶紧上前,给那几位刚才说这些话的人,一一添茶,然后笑道;各位贵客,如今风头不好,咱们还是说点高兴之事吧。
对于,掌柜的话语,那几个客人倒也没恼,毕竟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小心总是没错的。
这不,就有人道;听说那位姑娘,今日无意做了件大好事呢。
听此,就有人问道;哪位姑娘…啊,那位姑娘啊!
有人疑惑,转而却是反应过来,于是压低了声音,追问道;好了,你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说啊!
那人道;其实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二舅姥爷家的外甥的姐夫的…
哎呀,你快说,卖什么关子?”
对于被人打断自己话语,那人并没有生气,一脸无语道;好,好,就是听说宫里大事结束后,原本处置清算的官员名单递给太子了,太子因为恼怒这些人,既然意图动摇江山,很是气恼,想要加重处罚时。不想那个姑娘却让人送了一只食盒给太子,太子吃的开心,之后更加是抬手划掉了那几个死罪的官员,免了几家女眷进教坊司。你们说,这是不是功德无量啊…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听得挑眉,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功德无量,他们不知道,但是,因为这件事,却可以看出那姑娘可以左右太子的决定。说不定以后陆家真的是要凤凰腾达了,成了太子的岳家了。
而烧冷灶这事,当然是越早越好。不然,等到陆家成了气候,他们在再凑上去,怕是就不容易讨好了。
想到这里,就有人道;哎呀,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
有人提出这个后,当然也有人开始符合道;我也是,出来买笔墨倒是忘记了。
就这样,众人纷纷想了借口,五花八门,很快的,这茶馆也瞬间走得干净。
见此,茶馆老掌柜虽然心疼生意,却也不拦着。毕竟这时候稳妥第一,可以不赚钱,却不能因为私下议论朝事被抓进大牢。
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老百姓心里是如何去像陆家的事情了,咱们把话题说回到京都这大酒楼喜气洋洋吧!
喜气洋洋火锅楼里,自从开业就一直是高朋满座的,但是,这几日却有些萧条,毕竟东家病重,掌柜都忙的不见人影,生意是差了一些,后厨和伙计们倒也能撑得住。
不过是看好门户,别让人欺负到头上,也别随便得罪人罢了。
但是,今日中午开始,这食客就像蜜蜂一样群涌了过来。
而且每桌都点了一堆菜,但是,他们却没吃几口,不时低头细语几句,很有些古怪的气氛。
好在,陈信很快就赶到了。
见此他也没多说什么,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招呼众人,不时说笑几句,然后是送盘酱肉之类的。
而看到陈信这样,倒是让众人很有些尴尬的意味,他们脸上的笑,却是比平日更谄媚了三分。
当然,这些突然来人当中,也有茶馆里出来,借口回家的,结果又在这里碰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坐了一桌,谁也没提什么时候把家安在了火锅楼的话。
都是聪明人,就不做那互相揭疮疤的事了。
可惜,众人坐了一下午,也没见陆家人出现,倒是没有巴结的机会。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缺时间的,所以,在第二天一早,他们照旧又在喜气洋洋店集合了。
许是体谅他们辛苦,朝堂也有意缓解一下京都里紧张的气氛。
这一日,居然有差役巡街,敲锣打鼓告知众人,“贡院门前,午时张榜!”
张榜?
听到这个词语,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哎呀,对了,这几日事情多,倒是把这事情给忘了,大考过去已经有好几天,早就该张榜了。
“可不是嘛,把这事忘记了!”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就这样,众人扔下饭钱,等去寻陈信告辞的时候,却听得他吩咐两个小伙计,说道;你们赶紧去贡院门前,看到榜单赶紧回来报信。不必去侯府,侯府必定会派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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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好奇,等反应过来后,他们都拍了自己后脑勺。
对耶,那位陆家三少爷正好是这一科大考啊,不说这位三少爷有没有真才实学,如今凭借妹妹,他肯定会也要榜上有名的。
但这话,他们也只是敢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可不敢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所以,他们嘴上依旧客套着,之后就赶紧转移了阵地。
京都大考,每年这里都汇聚全国各地的学子,足有一千之数。
如今多年寒窗苦读,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怎么会不心急。
于是,原本冷清的街路上,立刻就变得喧闹起来。
贡院门前的小巷,更是挤得水泄不通的,高仁叼了个鸡腿,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小巷一侧的屋脊上,就等着放榜。
对于这些事情,他心里很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筱芸却一定要他来挤着看榜,要他来说,还不如让他直接进宫。别说看个榜单,就是给陆老三换个名次也成啊。
可惜,这兄妹俩个都是榆木脑袋。
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才更喜欢。想必,他家主子也是因为看中这点吧。
倒是盼着陆老三当真有些真才实学,到时候筱芸进宫,就是再得独宠,也是要有娘家撑腰才行。
而陆家,陆老大憨厚,守家还成,陆老二好武莽撞,陆老爹…还是每日读读书养养老吧。
所以,这算来算去,也就一个陆老三适合走仕途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很快巷子里就吵闹起来。
几个穿了公服的差人,手里拎了小扫帚和浆糊桶子,刷刷几下,就在白色的墙壁上贴了三张大红的喜报。
一千多名秀才入考,录取举人就一百二,这十比一的比例实在不高,也让众人激动的纷纷向前涌去。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啊!
”“哎呀,前边看完的快走!”
“我的鞋,别推我啊!”
众人都是急于知道结果,你推,我搡,这小巷子瞬间就吵得沸沸扬扬的…
有人名字在榜单上,顿时就哭开了,一脸激动道;啊,我中了,我中了!大有疯狂之势,也被旁人看的羡慕嫉妒恨着。
也有没考中的,挥舞着双手大骂道;老天,你不开眼啊,我怎么没中!
各型各色,千奇百怪。
但是,高仁却是完全管不着这些,他蹲在墙头,居高临下,看的也是清楚。
甲榜第三名,北安陆谦。
看到他榜上有名,高仁暗道;哈哈,好小子,考的不错!
高仁手舞足蹈,哈哈笑了那么一场,就飞身往侯府奔去。
而此刻的侯府正院里,别说筱芸兄妹和铁夫人,就连铁无双这会也都留在了府里。
筱芸有些激动,不时伸着脖子往外看。
一脸着急道;哎呀,这高仁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来?他不会是在路上,看到那里有热闹就跑去看了吧!要是真这样,我以后再也不给他做红烧肉吃了!
众人听得好笑,都道;好了,放心,高仁,她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怕是去看放榜的人多,一时挤不出来。
一旁的铁无双见此,也开始逗趣道;要不然,我让人骑马去接一下他?
听此,筱芸道;哎呀,铁大哥,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呢?
筱芸嗔怪,惹得众人又是笑起来。
这种开心的日子,倒是筱芸昏死这几日,众人这才发觉有筱芸的日子,总是热闹温暖的,少了她,整个世界都好似黯淡无光了。
如今,筱芸还能坐在这里,皱眉头瞪眼睛,真是分外让人高兴。
有时候,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喜事。
倒是陆谦相比于妹妹的着急,他倒是冷静很多,这不,他笑道;我已经尽力了,没有辜负多年所学。考中自然更好,考不中,下一科再试就是了。
听此,铁夫人开口夸赞,笑道;这话说的对,有些男儿气魄。若是高中,也别忙着让人去家里报喜了,不如等半月后殿试过了,再一同派人去了。
“是,夫人。”
陆谦对铁夫人很是尊敬,一来铁夫人也曾为国征战,是为女中豪杰。二来也是筱芸这次出事,铁夫人的重情重义,从未抛弃过筱芸,当真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这份情义,是陆家上下必定要感激一辈子的。
别说筱芸要把她当亲娘一样孝顺,就是他回去后,都要同两个哥哥说,他们三兄弟也要拿铁夫人当娘亲孝顺。
众人正说笑的时候,高仁终于赶了回来。
这不,他一进来,就喊道;哎呀,累死我了!跑的我肚子都饿了!
几乎一进门,高仁就瘫到了空椅子上,很有几分拿乔的架势。
见此,筱芸气得跳脚,同他也不见外,上前拎了他的耳朵,一脸怒道;你啥意思,还给我嘚瑟起来了,赶紧说,在墨迹,我以后就再也不做好吃的给你了!
高仁赶紧喊疼,歪着脖子一副受欺负的模样。
其实,他可以轻轻挥一巴掌就能把筱芸打个半死,但众人谁都没有这么想过。
先前筱芸病重,高仁如何拼命的想办法,人人都看在眼里。这会倒是羡慕他们两个感情如此好,嬉笑无忌。
“好了,好了!高仁赶紧说,是不是高中了?
高仁“夺”回自己的耳朵,一边揉着,一边扫过陆谦和筱芸,撇嘴道;嗯,中了,甲榜第三名,北安陆谦。
听此,筱芸高兴道;哇哇呀,三哥,你中了,举人,举人啊!
筱芸喜疯了,一把抱住了陆谦的胳膊。
陆谦虽然一直说平常心,但当真多年的梦想,如愿成真时,他也是激动的心脏狂跳,张口结舌,半晌才红着眼圈应道;嗯,中了,中了!
举人,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半生不可得。世间白发的秀才千千万,举人却是凤毛麟角一样。
从此以后,家里的田地可以不纳税,见官不跪,即便不继续科考,也可以做个七品的县官,或者八品的县丞,从此再不是平头百姓,家人受欺负的时候,再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呜呜,公子中了,公子中了!”
守在门外的小狗子,哭得泪人一样。别人不知道,他近身伺候可是太清楚了。寒窗苦读,仅仅四个字,其中辛苦可是四万字也写不完啊。
如今主子中了举,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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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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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大气
陆谦大考高中,众人都是为他高兴的,这会,突然听得这狗子这样大哭,众人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不,铁无双开玩笑道;好了,现在是高兴的时候,狗子别哭了,以后你就是举人的书童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这举人书童,怎么也有个十品吧!
铁无双开口不离本性,逗得小狗子当真以为自己也高升了,眼睛瞪的晶晶亮,问道;侯爷,你这话,当真没骗我!
“自然没有。”
瞧着铁无双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小狗子深信不疑。这不,他立刻挺了胸脯,说道;公子,不知道刘少爷和程少爷是不是也高中了呢?本官这就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话罢,他就装模作样,迈着官步,走了…
“哈哈哈!”
见此,众人再也忍耐不住,笑声差点掀开了房顶。
铁夫人指了铁无双,又拉了帕子抹眼泪。
本来陆谦兄妹还有些伤感的,这会被他这么一闹,也都是笑的不成的。
筱芸拍拍手,直接跳下了地,嚷道;;这么开心的日子,一定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刚才还在一旁装死的高仁就跳了起来,嚷道;就是,这样开心的日子就应该庆贺一下!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锅包肉,我要吃鱼丸,我要吃………
听到高仁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语,筱芸直接道;哎呀,你那么能吃啊,我直接扔头猪给你得了。
同他斗了一会嘴巴后,筱芸便转而赶了他,去当跑腿,去小院送个信,喊了刘卟祁还有程子恒过来聚聚,外加小庄那里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陈信和皇宫里的冯莫寒了。
对此,高仁不情不愿的继续去当跑腿了,留下筱芸又钻进了灶间忙碌去了。
见此,刀嬷嬷一阵好笑,扶着铁夫人打趣道;夫人,咱家小姐是不是厨神身边的小仙子托生啊,怎么对做菜这事如此热衷呢?
听此,铁无双道;不管她什么出身呢,这样的她最好不过了。男子在外奔波忙碌一日,回家还有口可心的热饭菜吃啊。这是在好不好的事情了。再说了,她以后是要去哪里的,那个地方的女子,不缺温柔美丽,也不缺雍容大度的,就缺会过日子的。如果她不这样子,太子也不会对筱芸这么上心。
姜还是老的辣,铁夫人看的太透彻了,倒是说的半句不差。
果然,晚上时候,酒席刚刚摆上,刘卟祁和程子恒也都穿的张扬赶到了,两人虽然都是丙榜吊了车尾,但也是实打实的举人了,自然是欢喜之极。
众人免不得要恭喜几句,惹得三个新出炉的举人,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等得入座的时候,院子里居然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个人。
正是这几天,京都里人人敬畏,想说都不敢吐一个字的大芫太子,冯莫寒。
众人大开了门户,一时都没有说话。
见到他,筱芸却是高兴着奔了过去,抱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冯大哥,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现在宫里忙不忙,你出来这里吃饭可以吗?我刚才还挺担心,你出不来的。我还打算给你送食盒过去呢?
她这般念念叨叨的样子,就如同冯莫寒进城走动似的,刚刚踏着夜色归来,根本不是那个杀得京都如今都在以血洗街的未来帝王。
听此,冯莫寒心里蓦然就暖了起来,笑着替她掖了被风吹起的鬓发,笑道;没事的,忙了一天,正好饿了,过来吃个饱饭。
“我做了,你爱吃的…”
筱芸笑着,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半月迎着她的娇俏的面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还没等她的笑完全绽放,就突然冻结了。
“咦,这位是?”
众人原本还有些不好多看两人,这会听到筱芸这样一问,众人都抬眼望了过去。
原来,跟在冯莫寒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个年轻姑娘,身形高挑,五官深邃,长发半盘起,半散落,而且她身上的蓝色长裙不知是什么材质,在大晚上的夜色里,居然隐隐发着光,映得她的眼眸,好似也蒙了一层浅淡的蓝光。
海中精灵?
看到她的样子,筱芸脑子里不知为何就冒出这么一个词,这样的女子,前世她也见过不少的,无非是有些西方的血脉罢了。但这个姑娘好似更多了几分灵性和高贵在里面,她非常的特别。
铁夫人和陆谦,高仁都见过这姑娘,眼见她居然跟着冯莫寒来到了侯府,他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那蓝衣姑娘不等冯莫寒开口,她就抢先笑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要跟着太子殿下身边,而且是半年形影不离就好了。
听到她这话语,筱芸挑眉,也是笑着应道;哦,原来如此,那以后要辛苦你了。高仁被我留在身边,冯大哥身边没人照料,我一直不放心呢。
听到筱芸这话语,那蓝衣姑娘立时瞪了眼睛,恼道;喂,你这话时什么意思啊,你这是把我当他的伺候丫鬟了吗?
不管她说什么,筱芸却是不再理会她,扭头扯了冯莫寒往屋里走。
冯莫寒在筱芸昏迷的时日里,一刻不停的守在她身边,想到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再坚硬的榆木脑子,这会也会有开花的迹象了。
于是,他脚下不动,双手扳回筱芸,直直望向她气恼的小脸,解释道;筱芸,你听我解释,这个女子如今身份是东海侯长女,实际是蓝海国皇女。先前你高热昏迷,情况危急是她用她心头血救了你回魂。我答应了她一件事,在她没有提出这件事之前,她可能会随时跟在我身边。你若是生气,我任你处罚,但只要能救你性命,如果让我在重头选择一次,我还会如此。
筱芸前世听过一句话,一个男人若是真心爱你,才会对你小心翼翼。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有恐惧。
而如今眼前的男子,一国太子却低着头,满眼忐忑的望着她,这就是对她的爱吧?
“好,
想到这里,筱芸灿然而笑,低声道;我很开心。
对于,她蒙头的话语,冯莫寒听得一愣,却见筱芸扭头转向蓝衣姑娘郑重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
对于,筱芸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蓝衣姑娘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算了,他都说了,一个承诺换你一条性命,你没必要谢我。
听此,筱芸微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我谢你不是因为你救了我的性命,而是因为你,在他煎熬的时候,出手帮助了他。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他的一个承诺,而做出这个事情,但是他因为你而解愁,我因为你而活命,这是事实。
筱芸说的半点也不矫情,慢慢直起身子,又道;好了,咱们就不说废话吧!来者是客,我今日下厨做了很多好菜,姑娘不如进屋一起用饭吧。
听此,那蓝衣姑娘鼻子下意识动了动,很快的,她眼里闪过一抹兴味,但嘴巴依旧挑衅了一句。
这不,她道;哦,你就不怕我…把他抢走了吗?
听此,筱芸道;姑娘,能抢走的,肯定不是我的。他有心离开,我就是用世间最好的锁也锁不住。但是,若他心中有我,你就是累死也枉然。
话罢,筱芸便扯了冯莫寒的手往屋里走,不再理会那蓝衣姑娘,她低声问道;冯大哥,一会儿吃过饭就要回去吗?
“嗯。”冯莫寒点头,神色看不出什么波动,但手下却是把筱芸的手握的更紧了。
他何其有幸,能得这个明理大气,又不乏温柔贤惠的姑娘青睐?
若是一切磨难都是上天的考验,因为他得了这样的姑娘而降下的考验,那么他愿意这考验来的更猛烈些吧!
这一天,即便他身为太子,自小长在天下至尊至贵之地,翻手却可以灭了夺位叛乱,抬笔就定了百人生死,十几个家族的覆灭,没人知道他内心,也是存了那么一丝恐惧和忐忑中啊。
但这个时候,这样的姑娘却用她的方式,来温暖了他。他真的何其有幸啊…
哪怕再血腥,再残酷,他也不会退缩半点,只因为她就在他身后,从不曾离开。
美酒,美食,金榜题名,亲人团聚,情人聚首,这件件都是喜事。
虽然中间夹了一个算不得熟悉的墨玉郡主,但如同筱芸所说。她即便提了要求,那又如何呢?起码她救了筱芸的性命,把众人从绝望无助的深渊拉了出来。该有的谢意,众人怎么会吝啬半分呢?
所以,这会不只陆谦起身敬酒,就连是铁夫人,也让铁无双代替她行礼,李五爷等人听说墨玉是东海侯郡主,甚至还要起身磕头。
对此,墨玉神色里闪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双眼扫过欢欢喜喜给众人夹菜的筱芸,她的眼底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羡慕来。
这些人是有多喜爱这个姑娘,才会真心感谢她的援手。即便,她开始就打了歪主意,就注定了不受欢迎,依然要这么礼遇她。
对于,这个墨玉心里的想法,筱芸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呢?她也是无暇顾及,实在是这样的关键时期,冯莫寒出宫来这里一次太不容易了,她可舍不得为了一些小事占用难得的欢聚时刻。
但再舍不得,时间总是偷了点心的老鼠一般,跑的飞快,眼见月上中天,她到底还是开口撵人。
这不,她道;冯大哥,时候不早了,要不,你赶紧回去吧。这样起码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明天你怕是还要忙。宫里的饭菜定然是好东西,但是,你忙起来,大鱼大肉怕是吃着好消化,这样吧!以后每天,我都让高仁去给你送午饭,可好?
“好。”
时间飞逝,对于,可以难得可以和心爱的姑娘相处,冯莫寒心里不舍,但这几天,他确实太过忙碌,这两个时辰也是强自挤出来的,一会回去后,他还要通宵处理政事。
但是,这些事情,他都不会同筱芸说的,这不,他随口换了话头道;对了,我记得私库里还有两对玉镯,明天你让高仁来送饭的时候,我让他给你捎回来。先前那只单的,不要戴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嗯,好。
她倒不是如何喜爱玉镯,只是因为他对于她的一切都记得如此清楚。她很高兴…
之后,她又道;对了,冯大哥,我这几天,可能也忙,你不要惦记我。我要去街面上走走,先前开了个箱包铺子,好久没打理,如今正好去看看。现在天气热了,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时光,我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多卖些银子。
听此,冯莫寒道;嗯,随你开心就好,先前不是说要开零食铺子,看中哪个铺面不必考量,让高仁告诉我就好。
这是打算霸道绝宠了,就是她看中旁人的铺子,他这个太子还打算出面帮忙强抢不成?
想到这里,筱芸的心里甜蜜之极,嘴上却嗔怪道;好了,不过一个小铺子,哪里需要你插手。等什么时候我缺本钱了,我一定会找你要。放心…
“好。”
两人虽不见如何亲密,但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说的热闹,旁人还就罢了,陆谦却是心头泛酸,即便眼前的男子是太子,但在疼妹妹的他眼里,都是采了自家精心养护多年鲜花的盗贼!
这不,陆谦开始赶人道;咳咳!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筱芸也不要说个没完。
听到自家三哥这话语,筱芸顿时脸红,冲着哥哥吐吐舌头道;好,这就不说了。
话罢,她就拉了冯莫寒的手往外走,嘴里依旧自顾唠叨道;冯大哥,要不要我做些点心,明天一起送过去,这样,等你忙完后,要是饿了,你就喝着茶水也能垫垫肚子?
听此,冯莫寒道;嗯,好,酥脆小麻花,鸡蛋糕都好。记得多一些,那几位阁老,白日里嗅着你送那些饭菜的味道,好似很垂涎的样子,我若是一点都不分点给他们,估计都要被他们说不是啦…
筱芸道;嗯,我知道了,这两样都好做,明日就给你送去。
冯莫寒个子高,筱芸个子矮,这两人一个侧了身体微低着头,一个抬头娇笑着,琐碎又凌乱的对话,也被他们说出了甜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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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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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积善之家
他们这边到是甜甜蜜蜜的,而跟在冯莫寒后头的墨玉,看到他们这副甜蜜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
让她讶异的是原来在宫里,惜字如金的太子,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居然是如此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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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准备
于是,对于发生的这些事情,看见的人,当然都好奇不已,于是,他们都免不得要打听几句了。
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天大的事情,都没粮食来的重要,毕竟对于,老百姓而言,饿肚子可是不好受的…
于是,当他们在知道事情的缘由后,大家都说陆家是积善之家啊,
就这样,陆家仁厚,舍苗送乡邻的美名也就传开了。
有些御史许是活腻了,很想用自己的鲜血和帝王的愤怒,在史书上书写自己的大名。
这不,他们居然扣了陆家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帽子,上奏折,请陛下降罪于陆家小庄。
冯莫寒看了奏折之后,直接当着几个阁老的面就把奏折扔进了废弃筐子里,他的这番动作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不会采纳这些御使的奏折里面的内容的。
就在那几个阁老面面相觑时,为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御史庆幸的时候,低头忙碌的太子又开口道;这样吧!御史东方进忧国忧民,对民生极有志向。正巧西南之地,那里缺少牧民之才,这样吧!选个县城让他去放手施为吧。即可下官文让他前去!
志向?
牧民之才?
西南之地?
听到太子殿下这样一说,在场的那几个阁老都非常一致的低头轻咳,心里暗道这太子殿下这话说漂亮,根本就是变相的让这个御使流放去西南之地了。
那里土地贫瘠,就是大罗金仙也别想种出好粮食出来,更别提一个只会打嘴仗的御史了。
不过,在朝堂上混迹多年,谁也不是小孩子,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是必然的。
像东方进这样的脑子缺陷的人,流放边缘地带也是好事,起码不必担心,他随时再冒出个想法,然后又写个评论什么的连累全家遭殃。甚至,还要带着整个朝堂,承受太子的怒火也说不定啊。
“是,殿下放心。”
事情解决后,冯莫寒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忙碌中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时候,政事终于处置差不多了。几个阁老都暗自偷偷松了一口气,这也就代表着,整个躁动的京都终于要迎来宁静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夺位之战,以苏丞相一党大败而终结。
在众人眼里,明德帝这个守成之君,对苏丞相一党还是很是宽容,甚至有些忍耐。哪里想到关键时刻,一场假死就把几十年的劣势,一把扳了回来,不可谓不老奸巨猾,谋略过人。
帝王之术,从来都是让人难以琢磨的。
而太子,众人悄悄扫了一眼揉着太阳穴的冯莫寒,他们眼里敬畏更深三分,这位可不是守成之君,怕是日后登基之后,大芫的以后日子,肯定会有天翻复的的变革,先不说别的,就说几天前南方几州就送来了奏折,即便遭遇夺位,遭遇拜火教强势进击,太子都不曾忘记推广双季稻,今年的稻米产量,必定会比去年多上五成,而这些收成足足可以让老百姓因此活命,不会饿肚子。
而他的这份隐忍,这份谋略,如明德相比,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作为这样帝王的臣子,必定要跟随着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每次想起这个,这几位阁老们,顿时就觉得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当然,眼见太子身边最倚重的福公公带人送上来绵软的点心和清茶后,他们的肚子也不再抗议了。
而这头的冯莫寒一边吃着点心,心里却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如今大芫消弭了一场夺位之战,恢复如初,但是,国力不曾有丝毫损伤,就到了塞外那里的时候了。
这个外,不言自明,一定是指拜火教。
这段时间,苏贵妃,就连同雨清菡在内,还有那些侍女和护教骑士都被抓起来分别关押着。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也是时候了,该去解决那些事情的时候了,就该赶紧审问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等到有用的消息,这样以后对付起拜火教才能事半功倍。侍女和护卫们自然有旁人经手,但是,苏贵妃和雨清菡这俩个大人物,却要由他去问。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传话杨先生,午后随孤办差。
“是,殿下。”
苏丞相一系倒台,别人也就罢了,文武百官却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物。那就是致仕多年,未曾在人前走动的杨老先生。
杨家世代书香门第,原本还担任着太学山长的职司,可是,自从家中小女被封为皇后后,杨家就全家搬回了祖籍了。在皇后病逝后,杨家更是行事低调,几乎要让人忘个干净。但这次之后,怕是再也没人敢轻视杨家。
隐忍二十年,一出山就扳倒了有苏半朝之称的苏丞相,老先生不可谓不厉害啊。
看着太子这模样,如今又奔着拜火教使力气,杨家又是鼎力支持,看来,以后大芫朝堂说不定又会出个杨半朝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他们即便明白,此事以后会成真,他们也不是笨蛋,现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多嘴说这些…
冯莫寒却是不理会这些阁老的小心思,中午吃过筱芸送来的午膳,他也没歇息,就直接去了丽秀宫。
原本皇宫里最华丽的一座宫殿,如今却是风光不再,草木只几人没人打理,就有些疯长的嚣张样子。
正殿里,苏贵妃坐在窗前的矮塌上,却是不能开窗透气赏景,整个人也从过去高贵无双的模样,变得苍老十倍不止。
两个宫女站在她两步开外,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生怕她寻了短见,让自己不好交差。
对此,苏贵妃皱了眉头,摆手骂道;都滚下去,本宫还不用你们几个贱婢为难。
两个宫女却是如同没有听到似的,气的苏贵妃咬牙切齿,到底又道;去请太子来,就说本宫有话说。
对于,苏贵妃的话语,那两个宫女还是不为所动,苏贵妃气得抓起茶碗就要扔出去,这时殿门却被打开了。
久违的阳光射了进来,迅速驱散了一室的阴霾。
苏贵妃豁然抬起头,眼见走进来的冯莫寒一身明黄色太子袍服,金冠束发,比之往日越发耀眼,帝王之气越发外散,她就心头一抽。
若是那天谋划的事成了,那么如今这样打扮的,就是她的孩儿。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苏贵妃就气道;你来做什么?
然而,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她,早有太监,和宫女麻利的收拾好了茶盏碎片,然后,换了新茶上来,搬了铺着锦垫的太师椅,放到了阳光播撒之地。他这才坐了下来,淡淡开口道;你可想要二弟活命?
“二弟?”
贵妃恨得手指差点儿扣进矮塌的扶手,冷哼道;你还当他是二弟?可笑,在你面前,他怕是连条狗都不如。
对此,冯莫寒却半点没有气恼,抬手喝了一口茶,想起二弟单纯的性子,他的眼底到底还是添了一抹柔和。
这不,他道;二弟生性喜爱花草,单纯善良,即便,他最后坐上帝王的位子,也是你们苏家的傀儡罢了,一辈子郁郁而终。我说的这些,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如今,我打算把他送去一个平和温暖之地,让他安然度过余生,甚至成亲生子。
听到这里,苏贵妃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掌握了整个天下生死的人,其实,她心里不想承认,却依旧是叹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不相信,也只能祈求这人没有撒谎了。
于是,她问道;你要什么?
冯莫寒道;铲除拜火教!
话罢,冯莫寒放下茶碗,神色里看不出如何阴狠,但是,他眼底的坚决,却让苏贵妃脊背突然生寒。
想到这里,苏贵妃道;可是,这拜火教势大,你根本不知清楚,这……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想劝他,还是想要吓退冯莫寒,不要自不量力什么,但是,在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候,她却彻底冻结了唇舌。
冯莫寒道;这事情,你不用管,你只管说你知道的,其余不必费心。
听此,苏贵妃深深喘了一口气,想起不知被关在哪里的儿子,终于应道;好,我说,但是,你要信守承诺,保二皇子平安喜乐一生。
冯莫寒道;你放心,他是我亲弟弟,冯家唯二的血脉。
“好,”
眼见他答应了,苏贵妃心里做了决定,也就豁出去了,她直接坐在矮塌上说道;你若是想要铲除拜火教,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神山上因为缺了圣女祭祀,火神赐下的神力必定大减。先前那位…陆姑娘……
说起筱芸的名字,苏贵妃的神色里恨意明显,若不是这个变数存在,她谋划了二十年的大事,又怎么会失败。
她忍了又忍,才又说道;先前哪位陆姑娘被点燃神魂煅烧,就是教主亲自出手祭祀的结果。这个祭祀,需要消耗极多的神力,只要祭祀一次,三月内,教主就不能再同火神沟通,降下神罚。
“神罚?”
听到这里,冯莫寒终于有所动容,毕竟,当年东海两万多百姓死亡,就是拜这两个字所赐。
而他和父皇多年隐忍,不曾攻上逍遥岛,也是因为顾忌旧事重演,死伤太多。
若是确定拜火教不能发动神罚,那简直是绝好的铲除机会。
苏贵妃道;对,就是神罚。当年我被送回来之前,无意间听说教主,因为发动神罚收割了东海两万性命,之后教主足足三个月才出现。因而,我猜出这个神罚,必定所耗神力极多。
冯莫寒皱了眉头,毕竟是猜测,万一出错,后果就是复仇不成,反动送了军民的性命。
苏贵妃好像生怕他不相信似的,再反悔不守信诺,赶紧添了一句。
这不,她继续道;若是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雨清菡。她是教主心腹,最是得宠…嗯…
得宠?
对于,这个词语,冯莫寒眼里的冷光如同利剑一般,差点把苏贵妃穿透。
毕竟,当初拜火教主逼迫他收雨清菡做妃子,他就自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不想如今才知道,雨清菡居然是拜火教主的宠妃…
“该死!”
就这样,刚新换的茶盏,不可避免的也去见了先前粉身碎骨的同伴。
而这头的苏贵妃自觉说错了话,但是,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口,那也没办法了。她只能说到底,赌到底了!
这不,她继续道;嗯,据说这些年,教主因为贪恋美色,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现在他瘦的厉害。即便,殿下不发兵神山,拜火教没了圣女,不能延续神族血脉,也一定会灭亡的。
瘦的厉害?
听此,冯莫寒半垂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厉色,想起了父亲说过的另一手伏笔。
苏贵妃却是怕他不信,急切道;我真的没说谎,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一定要放了二皇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出生就被当做公主养,吃了多少委屈,求…求殿下一定念在同为冯家血脉的情分上,放他一条性命。
说着话,她直接下了矮塌,跪倒在地。
宠冠后宫的苏贵妃,丞相之女,风光荣耀了二十年,如今却是跪的心甘情愿。
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一时刻,她不在是苏家女,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她此时此只是一个母亲,想要救孩子活命的母亲。
冯莫寒想起早早故去的母亲,心头一软,起身道;孤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说罢,他抬步走了出去,沉默站在门口的老杨也跟了出去。阳光拖长了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
第349章京都聚餐
听到铁夫人这样一说,陆家父子这才抬起头,赶紧松开了筱芸,之后又给铁夫人磕头道;多谢夫人照顾筱芸,筱芸能保住性命,肯定全赖夫人保护周全。
见此,铁夫人亲手扶了陆老爹,神色很是愧疚道;先生,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毕竟,当初离开老熊岭的时候,老身可是答应过先生的,会好好照顾好筱芸的。不曾想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筱芸也心爱吃了苦头,你这样说倒是,让老身没有脸面见先生啊。
陆老爹道;夫人言重了,是我们陆家该谢您的大恩大德。
陆老爹为人执拗倔强,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十头牛都扭不过来的……
而这头的筱芸,眼见前院的奴仆们不时有人好奇的探头探脑的,她就赶紧忍住了悲伤,起身劝说道;好了,爹,咱们先进去再说啊。我刚才还说海鲜大餐呢,正好你们就赶到了,一会儿大家伙都好好吃上一顿,睡一觉,去去路上的风尘。
一旁的铁夫人听此,也跟着开玩笑道;对啊,大家快进去吧。筱芸这孩子手艺好着呢,这段时间,她在侯府这些日子,都把我们大伙儿都喂胖了不少。
铁夫人一边开玩笑,一边引了众人进二门。按理说,二门之内是内眷所住之地,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能进入的。
但是,铁家本是军伍出身,同陆家也是通家之好,再说二门内院子也多,对此,倒是没有这个顾忌。
听到铁夫人这样一说,陆老爹很是迟疑了一下,眼见同来的后生们,个个表情都是兴奋不已的样子,他也就只好一点头应了下来。
刀嬷嬷是个行事稳妥的,她落后大家一步,找了几个稳妥的人手,赶紧往外头送信。
小庄那里,喜气洋洋酒楼那里,还有小院里攻读的陆谦他们三个,连同去兵部办差的铁无双,她都一一通知到了。但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就把最重要的一个人漏掉了…
这不,几乎刚一进了主院正厅,陆老爹就喊了毕三叔过来,赶紧给筱芸诊脉。
只见陆老爹道;他三叔,你快过来,给筱芸诊脉看看,她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以后还会不会烧起来?
眼见自家老爹那副模样,筱芸哭笑不得,又心里甜暖,于是,她也没拒绝,伸出手臂任凭毕三叔诊脉。
然后,一边说道;爹,您放心,我没事了。倒是你们在家,那么远,怎么知道我发了热症呢?
对于,女儿的提问,陆老爹实在是不愿让闺女知道拜火教攻山的事,一时还琢磨着怎么遮掩时,倒是一旁的陆老二这个大嘴巴,随口就说了个明白。
这不,只见陆老二道;说起来,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拜火教,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打听到你的八字了,就攻打上老熊岭,让我们把你交出去呢。这不,我们就恼的,把他们打跑了,又听说你在京都这里,这才赶了过来。在路上,我们又听说人家说,你犯了热症,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我们就更加担心害怕了。
说到这里,他也不客气,直接抓了盘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之后又含糊道;我们生怕你有事,就一天就歇一个时辰,都不知道跑死多少匹马才赶到这里来,真是饿死我了!
听到自家儿子把这事情都说了,陆老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恼怒他说话不加掩饰。
而这头的筱芸,在听完自家哥哥的话后,抬头往众人坐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出众人即便坐着,依旧有些颤抖的双腿。特别是陆老爹,他身上的长衫已经没了半截前襟,露出的灰色裤子隐约贴在腿伤,还有血迹。
显见这个一辈子杀鸡都不曾动手的书生老爹,为了自家闺女,硬着头皮冒充了一次马上将军。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顿时感到一阵泛酸,极力忍了眼泪,望向铁夫人说道;干娘,我爹他们远路而来,先给他们安排客房休息两天吧。还有家里的金创药之类,干娘也给我几瓶。
听此,铁夫人道;这个就算你不说,刀嬷嬷都会安排下去了。这里也是你家,缺什么少什么,你只管找刀嬷嬷要,不必同我说。
筱芸感激,却是没有再客套。
而这头的毕三叔,也终于折腾够了,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没事了,筱芸暂时看来没什么大事,比之先前在家里,身体还要好一些。倒是不知道她这次热症是谁出手治疗的,我一定要拜访讨教一二。
所谓同行相忌,但毕三叔这一辈子,都醉心医术,在老熊岭又得大伙儿的敬重,可是没有那些坏毛病。
如今眼见他钻研多年,历经了白氏的失败,筱芸的磕磕绊绊,终于见得有人出手,完成了他多年努力不曾得到的成果,他简直是高兴坏了。
听到毕三叔这样一讲,筱芸倒是想替冯莫寒表功,但又怕牵扯出墨玉这个姑娘,把老爹惹恼了。于是,她赶紧岔开了话头道;三叔,这事不着急,你们先去洗漱,换衣衫,一会咱们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细说。你们这一路上,肯定没有吃好,我现在做的海鲜,你们吃了怕肠胃不舒坦,我这就去给你们下手擀面吃,配上新做的肉酱,管饱又舒坦,好不好?
毕三叔倒是好哄,这不,一听到有好吃的,他就高兴道;好,你不在这些日子,大伙都说这段日子没什么乐趣,吃饭都没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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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都是好打发,但陆老爹显然是揣了一肚子的心事,无心吃喝。不过眼见闺女现在身体没什么大事情,他这才勉强放了心,被陆老大扶着去了侯府的客院去了。
老熊岭出来的后生,有些先前已经去过南边开粉坊,当初在京都也走马观花看过一遭,有些却是被爹娘留在家里,干脆没出过北荌洲呢。
虽然,这一路上都在赶路,很是疲惫,但是,还是架不住年轻人爱新奇的心,再说如今入住的地方。还是整个大芫都顶顶大名的西南侯府,他们自然是按捺不住,过去客院的路上,不时嬉笑出声。
郭大叔生怕侯府的奴仆笑话他们乡下出身,但整个侯府,一来管束严格,二来这些时日,他们被筱芸的美食攻略养的是各个都心满意足的,所以,对于筱芸的家乡人,他们自然也客套了三分。
等到众人洗漱一番后,换上各自带上的干净衣衫,主院那边该到的人也都到了。
而铁无双从兵部回来,路上遇到了急急赶回来的陆谦,直接就喊了他们上马车,而他们这番动作,倒是惹得路人很是好奇的,围观了那么几眼。不必说,京都里,顿时就有了西南侯府死抱着陆家大腿的闲话传开了,甚至还有人酸溜溜的说起,陆谦的举人功名,也是托了侯府的福气。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侯府众人都是不知道的,当然,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顾不上了。
特别是在小庄上的李五爷等人赶到之后,故乡人见面,何止是亲近俩字可以表达的。
毕竟外边再好,再繁花,总是他乡。家里再破,再穷困,总是生养之地啊。
这不,到侯府后,李五爷和江大力,翠兰,他们就拉了郭大叔和毕三叔他们问个不停,几个后生也是抓了自小穿开裆裤的发小说起来没完。
筱芸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一起叙旧。
刀嬷嬷找了几个厨娘意思过来,连同红梅和韩姨母一起,煮了足足两锅面条,送到正厅里,陆老爹带头,一人来了两大碗,等到把肚子垫平。这才开始正式摆了酒席,人多的,摆了足足四桌。
筱芸先前准备的吃食只占了半席,其余的,都是侯府的大厨临时上阵帮忙准备的。
虽然是匆忙了一些,但席面上鸡鱼肉蛋,虾蟹海产,这些东西都是样样俱全,菜色实在是丰盛之极。
看到这些,陆老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狠狠瞪了闺女一眼,就同铁夫人行礼,说道;铁夫人,筱芸这孩子平日当家做主习惯了,这段时日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铁夫人却是摆手,先不说筱芸如今的身份不同,就算她没这个身份,她也是把筱芸当亲闺女看待的。哪有自家闺女张罗几桌席面,就心疼的娘啊。
再说,她当初在老熊岭那里,发生地动时,她都没有表明身份,风娘和铁牛也一样受伤,筱芸却半点不图回报救了她们主仆三个。如今风娘和铁牛即便在外边替她处理一些产业,但偶尔写信还会提起筱芸。显见,救命之恩,但凡长良心的都不能忘。
铁夫人道;陆先生,你客气了,筱芸就是我闺女,这侯府,她若是当家,我和无双倒是省心了。再说,她那个箱包铺子,我可是投了铺面入股的,这以后还指望她给侯府赚银钱呢?
听此,筱芸也是赶紧上前,笑道;爹,我也不是白眼狼,干娘对我好,我知道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干娘的!
陆老爹在听到筱芸这话后,这才罢休,但还是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搬去城外小庄居住,不给侯府添麻烦。
陆谦也生怕妹子被老爹为难,上前跪倒同老爹报喜道;爹,前几日大考揭榜了,孩儿中了甲榜第三名。
什么?
不得不说陆家实在有些重女轻男,陆谦苦读多年,如今高中举人,在别人家里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但是,老爹等人却因为一路就惦记筱芸的安危,即便遇到茶棚歇息吃饭的时候,偶尔听路人说了几句,也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听到他这一说,这才欢喜起来。
这不,缓过神后,陆老爹道;真的?我儿中举了?
陆老爹欢喜的手舞足蹈,他也是手不离书多少年,当初为了白氏,在秀才这里止步,心里说不遗憾是不可能没有的。
这会,儿子替他完成了多年心愿,这份欢喜真是无以言表啊。
陆老大和陆老二也是喜的不成,一左一右扶起弟弟。
陆老二的大巴掌,更加是直接拍上了弟弟的肩膀,砰砰有声。
然后,高兴道;哈哈,老三,真有你的,居然第一次考试就中了!还是你厉害…
陆老大正怕二弟莽撞,拍坏了三弟,赶紧拉了他到身边,问道;老三,之后可是要继续殿试,这几天温书还顺利?
对于哥哥们的关心,陆老三心头暖极,笑着一一都回答他们的问题…
而陆老爹在听说老院长对儿子如此照料,当即就决定明天,自己一定要上门去拜访道谢。
众人纷纷同陆谦道恭喜,这可是老熊岭,甚至老熊岭方圆几十里第一个举人。说起来,就是北荌洲的举人也超不过十个,陆谦能高中,实在是个天大的喜事。
正说话的时候,陈信也赶到了,众人又免不了一番亲近说笑。
看着众人聊的欢乐的,筱芸惦记饭菜凉了,一声招呼众人入座。
铁夫人母子坐了主位,同桌的人员有陆家父子四人,外加筱芸和李五爷,郭大叔,毕三叔,陈信。
其余两桌,就是江大力夫妇带着老熊岭的二十几个后生,也是坐得满满当当。
陆老爹虽然不知道这次筱芸发病的详情,但也知道离不开众人的帮扶,于是,他的第一杯酒就敬了铁夫人母子和众人。
众人想起那些时日的提心吊胆,筱芸的死里逃生,都是唏嘘不已,纷纷喝了酒,只盼着筱芸以后平平安安,再不要经历那些凶险了。
筱芸也是跟在老爹身后,真心诚意同众人道谢。
等得放下酒杯,众人的筷子这才开始奔着桌上的各色菜肴了。
第350章
听到铁夫人这样一说,陆家父子这才抬起头,赶紧松开了筱芸,之后又给铁夫人磕头道;多谢夫人照顾筱芸,筱芸能保住性命,肯定全赖夫人保护周全。
见此,铁夫人亲手扶了陆老爹,神色很是愧疚道;先生,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毕竟,当初离开老熊岭的时候,老身可是答应过先生的,会好好照顾好筱芸的。不曾想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筱芸也心爱吃了苦头,你这样说倒是,让老身没有脸面见先生啊。
陆老爹道;夫人言重了,是我们陆家该谢您的大恩大德。
陆老爹为人执拗倔强,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十头牛都扭不过来的……
而这头的筱芸,眼见前院的奴仆们不时有人好奇的探头探脑的,她就赶紧忍住了悲伤,起身劝说道;好了,爹,咱们先进去再说啊。我刚才还说海鲜大餐呢,正好你们就赶到了,一会儿大家伙都好好吃上一顿,睡一觉,去去路上的风尘。
一旁的铁夫人听此,也跟着开玩笑道;对啊,大家快进去吧。筱芸这孩子手艺好着呢,这段时间,她在侯府这些日子,都把我们大伙儿都喂胖了不少。
铁夫人一边开玩笑,一边引了众人进二门。按理说,二门之内是内眷所住之地,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能进入的。
但是,铁家本是军伍出身,同陆家也是通家之好,再说二门内院子也多,对此,倒是没有这个顾忌。
听到铁夫人这样一说,陆老爹很是迟疑了一下,眼见同来的后生们,个个表情都是兴奋不已的样子,他也就只好一点头应了下来。
刀嬷嬷是个行事稳妥的,她落后大家一步,找了几个稳妥的人手,赶紧往外头送信。
小庄那里,喜气洋洋酒楼那里,还有小院里攻读的陆谦他们三个,连同去兵部办差的铁无双,她都一一通知到了。但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就把最重要的一个人漏掉了…
这不,几乎刚一进了主院正厅,陆老爹就喊了毕三叔过来,赶紧给筱芸诊脉。
只见陆老爹道;他三叔,你快过来,给筱芸诊脉看看,她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以后还会不会烧起来?
眼见自家老爹那副模样,筱芸哭笑不得,又心里甜暖,于是,她也没拒绝,伸出手臂任凭毕三叔诊脉。
然后,一边说道;爹,您放心,我没事了。倒是你们在家,那么远,怎么知道我发了热症呢?
对于,女儿的提问,陆老爹实在是不愿让闺女知道拜火教攻山的事,一时还琢磨着怎么遮掩时,倒是一旁的陆老二这个大嘴巴,随口就说了个明白。
这不,只见陆老二道;说起来,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拜火教,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打听到你的八字了,就攻打上老熊岭,让我们把你交出去呢。这不,我们就恼的,把他们打跑了,又听说你在京都这里,这才赶了过来。在路上,我们又听说人家说,你犯了热症,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我们就更加担心害怕了。
说到这里,他也不客气,直接抓了盘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之后又含糊道;我们生怕你有事,就一天就歇一个时辰,都不知道跑死多少匹马才赶到这里来,真是饿死我了!
听到自家儿子把这事情都说了,陆老爹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恼怒他说话不加掩饰。
而这头的筱芸,在听完自家哥哥的话后,抬头往众人坐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出众人即便坐着,依旧有些颤抖的双腿。特别是陆老爹,他身上的长衫已经没了半截前襟,露出的灰色裤子隐约贴在腿伤,还有血迹。
显见这个一辈子杀鸡都不曾动手的书生老爹,为了自家闺女,硬着头皮冒充了一次马上将军。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顿时感到一阵泛酸,极力忍了眼泪,望向铁夫人说道;干娘,我爹他们远路而来,先给他们安排客房休息两天吧。还有家里的金创药之类,干娘也给我几瓶。
听此,铁夫人道;这个就算你不说,刀嬷嬷都会安排下去了。这里也是你家,缺什么少什么,你只管找刀嬷嬷要,不必同我说。
筱芸感激,却是没有再客套。
而这头的毕三叔,也终于折腾够了,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没事了,筱芸暂时看来没什么大事,比之先前在家里,身体还要好一些。倒是不知道她这次热症是谁出手治疗的,我一定要拜访讨教一二。
所谓同行相忌,但毕三叔这一辈子,都醉心医术,在老熊岭又得大伙儿的敬重,可是没有那些坏毛病。
如今眼见他钻研多年,历经了白氏的失败,筱芸的磕磕绊绊,终于见得有人出手,完成了他多年努力不曾得到的成果,他简直是高兴坏了。
听到毕三叔这样一讲,筱芸倒是想替冯莫寒表功,但又怕牵扯出墨玉这个姑娘,把老爹惹恼了。于是,她赶紧岔开了话头道;三叔,这事不着急,你们先去洗漱,换衣衫,一会咱们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细说。你们这一路上,肯定没有吃好,我现在做的海鲜,你们吃了怕肠胃不舒坦,我这就去给你们下手擀面吃,配上新做的肉酱,管饱又舒坦,好不好?
毕三叔倒是好哄,这不,一听到有好吃的,他就高兴道;好,你不在这些日子,大伙都说这段日子没什么乐趣,吃饭都没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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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边都是好打发,但陆老爹显然是揣了一肚子的心事,无心吃喝。不过眼见闺女现在身体没什么大事情,他这才勉强放了心,被陆老大扶着去了侯府的客院去了。
老熊岭出来的后生,有些先前已经去过南边开粉坊,当初在京都也走马观花看过一遭,有些却是被爹娘留在家里,干脆没出过北荌洲呢。
虽然,这一路上都在赶路,很是疲惫,但是,还是架不住年轻人爱新奇的心,再说如今入住的地方。还是整个大芫都顶顶大名的西南侯府,他们自然是按捺不住,过去客院的路上,不时嬉笑出声。
郭大叔生怕侯府的奴仆笑话他们乡下出身,但整个侯府,一来管束严格,二来这些时日,他们被筱芸的美食攻略养的是各个都心满意足的,所以,对于筱芸的家乡人,他们自然也客套了三分。
等到众人洗漱一番后,换上各自带上的干净衣衫,主院那边该到的人也都到了。
而铁无双从兵部回来,路上遇到了急急赶回来的陆谦,直接就喊了他们上马车,而他们这番动作,倒是惹得路人很是好奇的,围观了那么几眼。不必说,京都里,顿时就有了西南侯府死抱着陆家大腿的闲话传开了,甚至还有人酸溜溜的说起,陆谦的举人功名,也是托了侯府的福气。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侯府众人都是不知道的,当然,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顾不上了。
特别是在小庄上的李五爷等人赶到之后,故乡人见面,何止是亲近俩字可以表达的。
毕竟外边再好,再繁花,总是他乡。家里再破,再穷困,总是生养之地啊。
这不,到侯府后,李五爷和江大力,翠兰,他们就拉了郭大叔和毕三叔他们问个不停,几个后生也是抓了自小穿开裆裤的发小说起来没完。
筱芸忙的团团转,根本顾不上一起叙旧。
刀嬷嬷找了几个厨娘意思过来,连同红梅和韩姨母一起,煮了足足两锅面条,送到正厅里,陆老爹带头,一人来了两大碗,等到把肚子垫平。这才开始正式摆了酒席,人多的,摆了足足四桌。
筱芸先前准备的吃食只占了半席,其余的,都是侯府的大厨临时上阵帮忙准备的。
虽然是匆忙了一些,但席面上鸡鱼肉蛋,虾蟹海产,这些东西都是样样俱全,菜色实在是丰盛之极。
看到这些,陆老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狠狠瞪了闺女一眼,就同铁夫人行礼,说道;铁夫人,筱芸这孩子平日当家做主习惯了,这段时日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铁夫人却是摆手,先不说筱芸如今的身份不同,就算她没这个身份,她也是把筱芸当亲闺女看待的。哪有自家闺女张罗几桌席面,就心疼的娘啊。
再说,她当初在老熊岭那里,发生地动时,她都没有表明身份,风娘和铁牛也一样受伤,筱芸却半点不图回报救了她们主仆三个。如今风娘和铁牛即便在外边替她处理一些产业,但偶尔写信还会提起筱芸。显见,救命之恩,但凡长良心的都不能忘。
铁夫人道;陆先生,你客气了,筱芸就是我闺女,这侯府,她若是当家,我和无双倒是省心了。再说,她那个箱包铺子,我可是投了铺面入股的,这以后还指望她给侯府赚银钱呢?
听此,筱芸也是赶紧上前,笑道;爹,我也不是白眼狼,干娘对我好,我知道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干娘的!
陆老爹在听到筱芸这话后,这才罢休,但还是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搬去城外小庄居住,不给侯府添麻烦。
陆谦也生怕妹子被老爹为难,上前跪倒同老爹报喜道;爹,前几日大考揭榜了,孩儿中了甲榜第三名。
什么?
不得不说陆家实在有些重女轻男,陆谦苦读多年,如今高中举人,在别人家里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但是,老爹等人却因为一路就惦记筱芸的安危,即便遇到茶棚歇息吃饭的时候,偶尔听路人说了几句,也不曾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听到他这一说,这才欢喜起来。
这不,缓过神后,陆老爹道;真的?我儿中举了?
陆老爹欢喜的手舞足蹈,他也是手不离书多少年,当初为了白氏,在秀才这里止步,心里说不遗憾是不可能没有的。
这会,儿子替他完成了多年心愿,这份欢喜真是无以言表啊。
陆老大和陆老二也是喜的不成,一左一右扶起弟弟。
陆老二的大巴掌,更加是直接拍上了弟弟的肩膀,砰砰有声。
然后,高兴道;哈哈,老三,真有你的,居然第一次考试就中了!还是你厉害…
陆老大正怕二弟莽撞,拍坏了三弟,赶紧拉了他到身边,问道;老三,之后可是要继续殿试,这几天温书还顺利?
对于哥哥们的关心,陆老三心头暖极,笑着一一都回答他们的问题…
而陆老爹在听说老院长对儿子如此照料,当即就决定明天,自己一定要上门去拜访道谢。
众人纷纷同陆谦道恭喜,这可是老熊岭,甚至老熊岭方圆几十里第一个举人。说起来,就是北荌洲的举人也超不过十个,陆谦能高中,实在是个天大的喜事。
正说话的时候,陈信也赶到了,众人又免不了一番亲近说笑。
看着众人聊的欢乐的,筱芸惦记饭菜凉了,一声招呼众人入座。
铁夫人母子坐了主位,同桌的人员有陆家父子四人,外加筱芸和李五爷,郭大叔,毕三叔,陈信。
其余两桌,就是江大力夫妇带着老熊岭的二十几个后生,也是坐得满满当当。
陆老爹虽然不知道这次筱芸发病的详情,但也知道离不开众人的帮扶,于是,他的第一杯酒就敬了铁夫人母子和众人。
众人想起那些时日的提心吊胆,筱芸的死里逃生,都是唏嘘不已,纷纷喝了酒,只盼着筱芸以后平平安安,再不要经历那些凶险了。
筱芸也是跟在老爹身后,真心诚意同众人道谢。
等得放下酒杯,众人的筷子这才开始奔着桌上的各色菜肴了。
第351章身份不简单
北荌地处于大芫最北方向,平日干货都见得极少,更别说这样活生生的大螃蟹和海虾了。所以,菜色上桌后,一众老熊岭的乡亲都有些不会吃,干看着不知道如何下手。
见此,筱芸就笑嘻嘻跑去做示范,螃蟹掀开盖子,大虾拨了皮…
而这边的高仁则是手里抱了一碗虾子,他也不上桌了,就坐在门口,一边吹着风,一边吃的痛快。
筱芸因为惦记冯莫寒,就趁空就拉了他,低声问道;高仁,我问你,冯大哥,到底来不来了?
听此,高仁道;来啊,他答应的,许是有事耽误了。
对于,他来不来,高仁对此一点也不在意。毕竟少一个人来,就没有人和他抢食了,多好啊!此刻的他吃的是满嘴流油的,见此,筱芸真的是好气又好笑,扯了帕子,正要替他擦嘴时。
而此时那院子外,已经有管家亲自陪着进来了两个人,正是一身玄色长衫的冯莫寒,当然还有他的小尾巴,墨玉。
眼见他们两人出双入对的模样,筱芸看在眼里,心里还是有些堵心。但屋里还有个陆老爹在,她根本也顾不得了。
这不,她三两步奔了过去,就直接扯了冯莫寒的袖子,低声嘱咐道;冯大哥,我爹和乡亲们都来了。我爹知道我发热的事,你一会儿…嗯,为了我忍着一些。
对于,老熊岭乡亲们都来京都了,冯莫寒早就接到了消息,原本没有告诉筱芸,就是为了给她个惊喜。不想她倒是先惦记自己,这是怕惹恼了陆老爹,拦着她同自己在一起吗?
他心里这般想着,嘴角就翘了起来,伸手抹了她的脸颊,低声道;傻瓜,你爹是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的。
听此,筱芸问道;啊,为什么?
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筱芸脑子一时还有些反应不够来,眼睛瞪得晶晶亮。
见此,冯莫寒极想低头亲吻她红艳艳的小嘴,却碍于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于是,他只能低声道;筱芸,想不想知道我母后为何过世?
“啊?”
筱芸眨巴一下眼睛,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一会儿你别说话,我同我爹说。
“好。”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已经走进了正厅,即便平日再相熟,但一国太子来访,谁也不敢当真就装作看不见。
对于,冯莫寒的身份,铁夫人母子和陈信,老五爷等人都是清楚的,但这次跟着从老熊岭出来的几个后生,连同陆老二这个神经粗大的在内,都是不知道冯莫寒的真实身份的。
这不,一看到来人是冯莫寒,有后生就上前抱了抱冯莫寒,然后便笑嘻嘻着问候道;冯大哥,我就说你在京都,我们来这一趟,肯定能和你见上一面呢。不想你这会,居然立刻就找来了,你当真神通广大。
有人说了这个话题,就有人符合道;
就是,冯大哥,你什么时候,再回老熊岭住一段时间啊,到时候我们和你一起进山打猎啊。最好是秋天那会,野物的皮毛是最好的呢?
陆老二更是大巴掌不断往冯莫寒后背招呼道;冯大哥,我可是第一次来京都,你说啥也的带我们玩两天,转悠两天,让我们要开开眼界!
对于,二哥的动作,筱芸心疼的嘴角直抽抽,但此刻,她也没空闲去解救心爱之人了。实在是旁边还有一个一无所知的老爹呢!
陆谦显见也想到这点了,同妹妹对视一眼,都是挪到了老爹身边。
陆谦道;嗯,那个爹啊…
那知,陆谦这才刚一开口,陆老爹就摆了手,低声道;老三啊,冯家小子,是不是身份不一般?
被自家老爹这样质问,陆谦被噎了个正着,有心解释几句时,陆老爹又道;其实从他到咱家,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但他也算有情有义,我就没多阻拦…不过,如今筱芸在京都,他想必也是来往频繁。若是他能护着筱芸,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答应的。
虽然,他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但是,一旁的陆谦和筱芸却都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于是,筱芸鼻子一酸,她本也知道,自己这次生死劫难,肯定是吓坏自家老爹了。但是,她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以至于只要有人能护的着她,连一向严厉的老爹都可以放下一切成见,愿意接受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爹!”
筱芸哽咽着跪了下来,心里愧疚不已道;爹,是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起来,快起来!”
听此,陆老爹也是红了眼圈,拉扯起闺女就抹了眼泪,说道;闺女,爹这是怕啊,怕你真遭了难,爹没法和娘交代。你娘她死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答应了她,要好好护着你。可是爹没有,翻了那么多少年的书,也没找到法子来救你…
“爹!”
筱芸初次在陆家醒来的时候,一家五口的日子过得那般狼狈,陆老爹还整日的就知道读书,万事不理,她也不是没埋怨过。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一边要操持家计,一边还要张罗大哥成亲,二哥习武,三哥读书,还要照料一个读起书就没日没夜的老爹,也实在有些辛苦。
但是,如今知道自家老爹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她时,她这心里怎么忍耐的住,这眼泪就犹如瀑布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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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哭得伤心的时候,身后却是有双大手把她揽了过去。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她哭的更凶了。
冯莫寒轻轻拍着心爱的女子,之后更加是郑重给陆老爹行了大礼。说道;先生,之前因为在外游历,所以,隐藏了姓名,还望先生不要怪罪。这次筱芸遇险,实在是我照顾不周,还请先生若有怪罪,尽可责罚。
听此,陆老爹摆摆手,对于,冯莫寒的真正身份,他可不在意,他只关心,他能不能对自家闺女好。
这不,他道;你既然隐瞒了姓名,我问你,可是家里有妻妾?还是家中门第高呢?我告诉你啊,我家筱芸是不做妾的,更加不会与人共夫的,她受不了那个气。对了,还有你家爹娘可还慈和?你家可有兄弟姐妹几人?
筱芸在一旁听老爹这般问的详细,刚要收回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原来最懂她的,一直也最疼爱她的人,一直是这个书呆子一样的老爹!
这样为他着想的老爹,如何让她不感动呢?
他明白闺女脾气倔强,不愿同别的女子争抢,当然也不是争不过,只是不屑而已。他心疼她受公婆的磋磨,受小姑小叔的刁难…
这头的冯莫寒在听到陆老爹的话后,感受着手背上渐渐扩大的凉意,他轻轻松开了手臂,一撩前襟跪倒在陆老爹身前。
然后说道;先生,孤为大芫帝国太子冯莫寒,今日便同先生求娶爱女筱芸为妻,发誓终生只娶她一人,希望先生割爱,准下此事。
”孤?太子?割爱?
而冯莫寒刚落地,屋子里这一瞬有些静的诡异,众人里早就知道内情的人,非常的惊讶于那个“只娶一人”的承诺。而不知道内情的人,在听完冯莫寒这话后,个个都是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苹果似的,他们不是没猜测过冯莫寒的身份,但顶多也就以为他是个官家公子而已,或者巨富商贾之家的少爷。
哪里想,他居然是…一国的太子!
重点的是他还要求娶筱芸,并且还为了筱芸放弃后宫,终身只有筱芸一人…
这简直太惊人了!
即便是陆老二这样的神经宽得能跑马的人,此刻在听完冯莫寒的话后,他也是愣在了原地,不敢跳起来。
至于陆老大,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嘴巴闭上了。
而这头的陆老爹,也终于缓过神来,直瞪了眼睛,指了冯莫寒封泽,说道;你,你…
陆谦想帮忙解释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筱芸生怕自家老爹拒绝,赶紧扯了老爹的袖子说道;爹,当年娘从逍遥岛逃出来,拜火教没了圣女,生怕不好掌控大芫。他们便在暗中下毒手,毒杀了皇后娘娘,而这位皇后娘娘就是冯大哥的亲生母亲。我娘…虽然不能说有错,但冯大哥却因此自小孤苦长大。您即便不愿意,也别拒绝,这事情以后慢慢再说,好不好?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此刻陆老爹脑子里,简直是有无数雷霆在轰隆隆炸了又炸,他几欲昏厥过去。他从来没盼着闺女能嫁个富贵人家,以闺女的本事倒不是进了富贵人家过不好日子,实在是怕闺女心累受委屈。但闺女喜欢姓冯的,他一直就是心里犯嘀咕。
哪里想到,他熟悉的冯莫寒,并不是富贵人家,却是富贵至极的人家!
即便,此刻的他承诺只娶闺女一个,但是,那个深宫重重,谁能保证帝王之爱会长久不变。将来他若毁诺,他们陆家给闺女撑腰都不敢啊。
但是,若是闺女没撒谎,这太子因为白氏没了母亲,从良心上讲,陆家对他有亏欠啊。
可是,这个亏欠也不能用闺女的后半辈子顶啊,万一他是心存怨恨,故意娶了闺女,然后……
想到这里,陆老爹道;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让我缓缓,缓缓……
陆老爹无力的摆摆手,陆谦想了想,上前扶了冯莫寒,低声道;等等看吧,毕竟,我爹还是很疼筱芸的。
冯莫寒倒也是没想陆家会立刻就同意把筱芸嫁进宫里,若是旁人家里,许是知道自己是太子早就喜的发疯,别说他跪地恳求,就是露出个只言片语,第二日送人的轿子就到了宫门外。但是,他在陆家住了大半年,最是清楚筱芸是陆家的命根子,陆家上下,甚至整个老熊岭疼爱她都是心头肉一样。绝对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就把她送出去。
换个说法,若是他父母双亡,家中只是普通商贾,今日这一跪都不用,筱芸就定然是他的娇妻了。
他倒也不是失望,就是好笑叹气。
毕竟,想他堂堂一国太子,没有因为当年阴错阳差没了娘亲心存怨恨,真心求娶,却还是不能立刻抱得美人归。
这说出去,怕是第一个恼的就是同样把他看成命根子的父皇了。
铁夫人在一旁看了半晌,这会赶紧插话笑道;哎呀,这些大事之后再说,今日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先吃饭喝酒。以后日子长着呢,慢慢来。
对啊,来,赶紧吃法。我这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海里吃食呢。
李五爷也是跟着打圆场,众人即便心里再好奇,眼睛再是管不住总往冯莫寒身上溜,但手里的筷子总算还记得伸向菜盘子。
主桌众人也是齐齐落座,虽然,陆老爹带着老大,老二两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但好在也没有多为难冯莫寒。
筱芸喊了红梅帮忙把灶间热着的一份饭菜又端了上来,见此,墨玉的眼睛瞬间就发亮,占了筱芸的位置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陆老二到底心大,琢磨着自家妹妹那么精明,不会吃亏,他又是在外边没少跟着师傅做“坏事”的,心里对皇权也没那么畏惧。于是,他倒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一个。这会儿,眼见墨玉手下利落的剥蟹壳,拆大虾,就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家姑娘?
听此,筱芸生怕再节外生枝,赶紧抢着答道;她是墨玉郡主,我的朋友。
“哦,怪不得这么能吃。”
陆老二心思粗,口中也没个把关的,这话惹得墨玉瞪了眼睛,见此,筱芸赶紧给她夹了一个螃蟹,讨好道;这螃蟹我我用葱姜烧的,特别鲜,多吃一些。
听此,墨玉扫了一眼盘子,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答道;你也吃吧。
冯莫寒拉开红梅临时加的椅子,把筱芸安排在自己身边就坐。他手下也不见如何动作快,但却是没有片刻就给筱芸剥了一碗的虾仁。
见此,筱芸心头甜蜜,低声道;冯大哥,今日有些忙乱,你随便吃点,等明天日中午,我再让高仁给你送蟹黄面去。
“好。”
对于,心爱女人对自己关心,冯莫寒也是眼底温柔满溢,说道;嗯,等过几日是花朝节,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走走。
听此,筱芸高兴道;啊,真的,好啊,我来京都这么久,还没出去过几次呢。
他们两人边吃边低声说着话,虽然声音不高,但是,众人却也听的一清二楚的。
第352章大战在即
本来就担惊受怕而这头的陆老爹此刻嘴里,食物吃进肚子里,却也如同嚼蜡一般,一点滋味也尝不出来。但眼见闺女脸色羞红的甜蜜的模样,他也只能暗暗叹了气。
这一切都是命啊!
当初白氏逃离拜火教,留下的祸患,终究是要有人来还的。毕竟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有因就有果的。但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所有罪责,所有灾难,怎么不降临在他身上,或者三个儿子身上也好。为什么,这些灾难偏偏却一定要筱芸去承受呢?先前的发热就差点要了她的命了,而如今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现在又要面临一个未知的前程了。
但千言万语,都抵挡不过一个字,情!
他虽然看不透冯莫寒,也不敢信他。但是,他却看得出来,自家闺女是动了真心…
真心啊,这东西一但付出了,好像是最是容易,长久拥有却也最难。
他当初为了白氏,仅仅是在河边救起她,他就陷落了真心。
更加是为了她,甘愿断了自己的功名路,甘愿守了一只骨灰坛子那么多年…
这样想着,倒是让陆老爹回想起多年前那段心酸往事,手边的酒碗也就频频被端起,心里烦心事多了,就会使劲的喝酒,毕竟一醉可以解千愁啊!这不,他连灌了好几碗,最后可想而知,他醉倒了…
众人心里有事,也都是吃的不多。好在先前有杂酱面打底,又吃了个新鲜,也没觉得哪里不舒坦。
陆老大三兄弟扶了老爹回去歇息,李五爷也撵了一众后生们,一起回客院休息去了。
红梅和韩姨母带着侯府的丫鬟收拾饭桌,铁夫人贴心,知道筱芸有话同冯莫寒说,于是,她就找了借口要回屋子休息。
不想冯莫寒却是拦了一句,说道;孤有话要说,若是夫人不算太累,不如到书房一叙。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来往侯府这么多次,很少自称孤的,如今他这般说出来,就是以太子身份命令,铁夫人母子自然不能抗命。
很快,几人就移步到了书房。
而太子的小尾巴墨玉,倒也没什么回避的自觉,溜溜达达同样跟了进去。
铁无双眼见冯莫寒没有撵人的意思,就示意她坐了书房窗前的软塌,开了一盒子点心。
这书房,显然平日是帖无双常住之地,锦垫儿和靠枕多半是暗红之色。但这样的红色,通常会显女气,奇怪的是,放在这里,却有丝铁血的味道。
墨玉也没客气,靠在软塌上就捏了点心吃。
一旁的高仁见此,撇了撇嘴,上前抢了一块点心,然后便守在了门口。
一时间,分了主客位落座的铁家母子和冯莫寒和筱芸,就有些正式对谈的严肃。
这不,冯莫寒道;孤今日从苏贵妃和雨清菡等人的供诉中,知道了拜火教教主发动一次祭祀,三月内不能再使用神力降下神罚。
对于,这事情,筱芸听了听,也就还罢了,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铁无双听此,他豁然抬了头,眼里精光闪烁,低声应道;殿下,你这话的意思是,如今正是攻打逍遥岛的好时机,是不是?
大芫太平盛世多年,虽然,铁家军镇守西南多年,每年几乎都要同外蛮各山族打上几架,常有捷报传进京都,但是,这些小打小闹,说起来实在算不得痛快,不过是几百人的战绩。
若是攻打逍遥岛,那就是要把拜火教连根拔起,这可是绝为仅有的大战。
铁无双,虽然长了一张魅惑的脸,但是,他骨子里却是半点没把铁家的铁血落下。这不,突然听得有如此大战,作为军人的血液,他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这会筱芸插话道;冯大哥,皇上怎么说,还有杨伯呢?他们都同意这会攻打逍遥岛吗?那岛上,虽然我小时候去过,但是现在记得不全了,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画一下地图。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冯莫寒虽然没有带兵杀敌过,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怕那么被他关的那些护卫和侍女们,已经把逍遥岛的地图,画出不止百十份了。
但筱芸这般说,可以明确的表达了她会全心全息支持他报仇的,冯莫寒心下欢喜,就道;嗯,好,筱芸,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找你帮忙。
眼见筱芸露了笑脸,他这才转向铁无双母子,然后吩咐道;铁家军听令!
铁夫人同铁无双立刻整理衣衫,直接跪倒在地。
令铁军半数留守西南,半数发兵东海平州。二十日内抵达,违令而延误军机者斩!”
话罢,冯莫寒扔了袖里摸出的金牌,递给铁无双,又道;现在非常时刻,行非常事,路上有任何碍难,不必回报,西南侯可直接行事,不必报告。
直接行事,不必报告,这几个字,可是大大的放权的意思了,足可以当做尚方宝剑来使用。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在行路上那个州府,若是无故阻拦他们,或者粮草备办不及时,铁无双可以直接拿着令牌,就可以斩杀三品官如同除草一般。
他的眼睛亮的更加怕人,接了金牌,直接磕了头起身。
然后说道;请殿下放心,臣万死不辞!必定保证二十日内,携带五万大军赶到平州。
一旁的铁夫人也是磕头,低声道;殿下,西南之地那里,外蛮族若是得知大军一半调离,怕是会起异心。老妇人请命暂时接管西南军务,以震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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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铁夫人同样可直接行事,军部行文,明日立刻送达!”
“谢殿下。”
眼看事情都解决了,筱芸赶紧搀扶起铁夫人,铁无双心里盘算着日期实在算不得宽绰。于是,就道;母亲,这时间有限,儿子我要立刻快马赶回西南。我留一半亲卫明天随您行路,另一半就随我即可出发。
军令如山倒,铁夫人自然清楚,点头道;嗯,去吧,不必惦记我,晚不了一两天的时间,我也就到了。
听此,铁无双道;好,母亲保重。
铁夫人道;嗯,你也是。
铁夫人拍了拍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在这样同心同力的时刻,却是突然好像打破了多年的隔阂。
对于,铁夫人的动作,铁无双僵了那么一瞬,转而却笑得灿烂之极,深深同母亲行了一礼,便开门大步而去。
很快,暗夜的侯府里就响起了战马的嘶鸣,但诡异的却是没有一点人声,却让整个侯府更加安静下来。
“吱呀呀!”
清淡的月光下,侯府正门完全打开了,铁无双率领四百护卫,鱼贯而出,马蹄敲打着青石长街,犹如春雷战鼓,敲碎了整个夜色。
若是这时候有人路过,怕是心里肯定会猜测几分。毕竟战将世家开中门,这就表示这是送家主出征的征兆。
铁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简单说了几句,就直接回自己的后院,去收拾行囊了。
见此,筱芸有些心疼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紧急赶路,于是,她就嗔怪的瞪了冯莫寒一眼,抱怨道;你啊,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着急?这事情,你要是早说几日也好,这样也方便收拾东西啊。那么远的路,干娘赶过去多累啊。
帝王无情,冯莫寒刚才确实没想到那么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西南一直是铁家在镇守的,如果铁无双出征东海,那么铁夫人回去镇守,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因为时间紧迫,他肯定同心疼干娘的筱芸说不清楚,毕竟不讲理,一直都是女人的专利。
于是,他只好无奈道;好,都是我的错,这次因为时间紧急,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不会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到底也不是刁蛮不懂事的,反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她道;哎呀,我也不是说你不对,就是心疼干娘。
听此,冯莫寒握了她的手,叹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此刻开始,就要战备,我怕之后的时间,我会更加忙碌了。不能时常来看你了。
筱芸回握了他的手,心里不是不可惜,但是,她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于是,她道;没事,你尽管忙,我这边也有事呢。还有,我这里也有些小办法,也许对大军出征有用,等明天我就同毕三叔商量琢磨一下,万一这事情成了,之后我在喊你过来看看。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一直都知道筱芸聪慧,像冬日种菜,双季稻米,甚至那些玩偶,新奇吃食,这些东西都是她想出来的。
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若是连备战这样事情,她都帮得上忙。那对于提高她的声名,铺平踏上皇后宝座的路,自然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嗯,好,我等着你传信给我。
听此,筱芸想了想,又道;你记得这次大军出征,我要跟在你身边。
她这句话不是征求,而是做了决定那般的坚决。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神色里带了一丝犹豫,但瞧着筱芸撅起了嘴巴,一副他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的样子,他就好笑道;这事情到时候再说,若是亲征就带上你,若是我不去,你跟着去做什么?
筱芸知道他在敷衍,就道;反正我告诉你,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先前分开这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在分开!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御花园里那只带血的翡翠镯子碎片,心头一疼,于是应道;好。都听你的…
眼见他答应了,筱芸这才欢喜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眼见天色不早,冯莫寒就告辞了,当然,他的身后,依旧跟着困倦得打着哈欠的墨玉…
第二天早起,天色刚刚放亮,铁夫人就穿戴整齐坐到了主院正厅。
侯府上下,除了守着前后门的,其余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聚集在了院子里。
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把所有库房的钥匙,当家的对牌,连同刀嬷嬷一起,都托付给了筱芸。
对于,铁夫人的做法,筱芸自然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给她撑腰,生怕她们母子不在府里,这些下人不把她这个“侯府义女”放在眼里。
其实,她原本是想这次的趁机搬回小庄去住的。但老太太一片心意,她如今也不好推辞,只能把一切都接了过来,打算之后,她在悄悄把这些东西给刀嬷嬷,没有大事,她不开口就是了。
铁夫人很是训诫了众人几句,这才踩着晨曦上了马车。四百护卫前后各二百,盔甲罩身,刀枪在手,护着马车就踏上了征途。
直到看不到她的马车,筱芸才转身回去,送行回来后,她废了好一番口水,这才把令牌和钥匙都交给了刀嬷嬷。
等到早饭桌子摆上,大睡一夜的陆老爹等人,这才知道偌大的侯府如今已经没了铁家人,都是自家闺女说了算了。
等早饭吃完后,陆老爹下了饭桌,就带人收拾东西,然后打算在城里转转,就去城外小庄落脚。
知道老爹的想法,筱芸拦不住,也知道老爹是在避嫌。索性就换了衣裙,戴了纱帽,带着众人去城里逛游。
刀嬷嬷不放心,喊了管家,找了几个机灵嘴甜的小厮一同跟了出去。
喜气洋洋酒楼和箱包铺子都去过了,后生们脾气活泛,受不了拘束,就由郭大叔带着,侯府小厮引路去了最热闹的东西两市。
而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来过几次京都,也不觉得京都稀奇,就直接折返回去小庄去收拾众人落脚之处了。
第353章
本来就担惊受怕而这头的陆老爹此刻嘴里,食物吃进肚子里,却也如同嚼蜡一般,一点滋味也尝不出来。但眼见闺女脸色羞红的甜蜜的模样,他也只能暗暗叹了气。
这一切都是命啊!
当初白氏逃离拜火教,留下的祸患,终究是要有人来还的。毕竟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有因就有果的。但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所有罪责,所有灾难,怎么不降临在他身上,或者三个儿子身上也好。为什么,这些灾难偏偏却一定要筱芸去承受呢?先前的发热就差点要了她的命了,而如今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了,现在又要面临一个未知的前程了。
但千言万语,都抵挡不过一个字,情!
他虽然看不透冯莫寒,也不敢信他。但是,他却看得出来,自家闺女是动了真心…
真心啊,这东西一但付出了,好像是最是容易,长久拥有却也最难。
他当初为了白氏,仅仅是在河边救起她,他就陷落了真心。
更加是为了她,甘愿断了自己的功名路,甘愿守了一只骨灰坛子那么多年…
这样想着,倒是让陆老爹回想起多年前那段心酸往事,手边的酒碗也就频频被端起,心里烦心事多了,就会使劲的喝酒,毕竟一醉可以解千愁啊!这不,他连灌了好几碗,最后可想而知,他醉倒了…
众人心里有事,也都是吃的不多。好在先前有杂酱面打底,又吃了个新鲜,也没觉得哪里不舒坦。
陆老大三兄弟扶了老爹回去歇息,李五爷也撵了一众后生们,一起回客院休息去了。
红梅和韩姨母带着侯府的丫鬟收拾饭桌,铁夫人贴心,知道筱芸有话同冯莫寒说,于是,她就找了借口要回屋子休息。
不想冯莫寒却是拦了一句,说道;孤有话要说,若是夫人不算太累,不如到书房一叙。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来往侯府这么多次,很少自称孤的,如今他这般说出来,就是以太子身份命令,铁夫人母子自然不能抗命。
很快,几人就移步到了书房。
而太子的小尾巴墨玉,倒也没什么回避的自觉,溜溜达达同样跟了进去。
铁无双眼见冯莫寒没有撵人的意思,就示意她坐了书房窗前的软塌,开了一盒子点心。
这书房,显然平日是帖无双常住之地,锦垫儿和靠枕多半是暗红之色。但这样的红色,通常会显女气,奇怪的是,放在这里,却有丝铁血的味道。
墨玉也没客气,靠在软塌上就捏了点心吃。
一旁的高仁见此,撇了撇嘴,上前抢了一块点心,然后便守在了门口。
一时间,分了主客位落座的铁家母子和冯莫寒和筱芸,就有些正式对谈的严肃。
这不,冯莫寒道;孤今日从苏贵妃和雨清菡等人的供诉中,知道了拜火教教主发动一次祭祀,三月内不能再使用神力降下神罚。
对于,这事情,筱芸听了听,也就还罢了,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铁无双听此,他豁然抬了头,眼里精光闪烁,低声应道;殿下,你这话的意思是,如今正是攻打逍遥岛的好时机,是不是?
大芫太平盛世多年,虽然,铁家军镇守西南多年,每年几乎都要同外蛮各山族打上几架,常有捷报传进京都,但是,这些小打小闹,说起来实在算不得痛快,不过是几百人的战绩。
若是攻打逍遥岛,那就是要把拜火教连根拔起,这可是绝为仅有的大战。
铁无双,虽然长了一张魅惑的脸,但是,他骨子里却是半点没把铁家的铁血落下。这不,突然听得有如此大战,作为军人的血液,他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这会筱芸插话道;冯大哥,皇上怎么说,还有杨伯呢?他们都同意这会攻打逍遥岛吗?那岛上,虽然我小时候去过,但是现在记得不全了,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画一下地图。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冯莫寒虽然没有带兵杀敌过,但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怕那么被他关的那些护卫和侍女们,已经把逍遥岛的地图,画出不止百十份了。
但筱芸这般说,可以明确的表达了她会全心全息支持他报仇的,冯莫寒心下欢喜,就道;嗯,好,筱芸,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找你帮忙。
眼见筱芸露了笑脸,他这才转向铁无双母子,然后吩咐道;铁家军听令!
铁夫人同铁无双立刻整理衣衫,直接跪倒在地。
令铁军半数留守西南,半数发兵东海平州。二十日内抵达,违令而延误军机者斩!”
话罢,冯莫寒扔了袖里摸出的金牌,递给铁无双,又道;现在非常时刻,行非常事,路上有任何碍难,不必回报,西南侯可直接行事,不必报告。
直接行事,不必报告,这几个字,可是大大的放权的意思了,足可以当做尚方宝剑来使用。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在行路上那个州府,若是无故阻拦他们,或者粮草备办不及时,铁无双可以直接拿着令牌,就可以斩杀三品官如同除草一般。
他的眼睛亮的更加怕人,接了金牌,直接磕了头起身。
然后说道;请殿下放心,臣万死不辞!必定保证二十日内,携带五万大军赶到平州。
一旁的铁夫人也是磕头,低声道;殿下,西南之地那里,外蛮族若是得知大军一半调离,怕是会起异心。老妇人请命暂时接管西南军务,以震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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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铁夫人同样可直接行事,军部行文,明日立刻送达!”
“谢殿下。”
眼看事情都解决了,筱芸赶紧搀扶起铁夫人,铁无双心里盘算着日期实在算不得宽绰。于是,就道;母亲,这时间有限,儿子我要立刻快马赶回西南。我留一半亲卫明天随您行路,另一半就随我即可出发。
军令如山倒,铁夫人自然清楚,点头道;嗯,去吧,不必惦记我,晚不了一两天的时间,我也就到了。
听此,铁无双道;好,母亲保重。
铁夫人道;嗯,你也是。
铁夫人拍了拍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在这样同心同力的时刻,却是突然好像打破了多年的隔阂。
对于,铁夫人的动作,铁无双僵了那么一瞬,转而却笑得灿烂之极,深深同母亲行了一礼,便开门大步而去。
很快,暗夜的侯府里就响起了战马的嘶鸣,但诡异的却是没有一点人声,却让整个侯府更加安静下来。
“吱呀呀!”
清淡的月光下,侯府正门完全打开了,铁无双率领四百护卫,鱼贯而出,马蹄敲打着青石长街,犹如春雷战鼓,敲碎了整个夜色。
若是这时候有人路过,怕是心里肯定会猜测几分。毕竟战将世家开中门,这就表示这是送家主出征的征兆。
铁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简单说了几句,就直接回自己的后院,去收拾行囊了。
见此,筱芸有些心疼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要紧急赶路,于是,她就嗔怪的瞪了冯莫寒一眼,抱怨道;你啊,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着急?这事情,你要是早说几日也好,这样也方便收拾东西啊。那么远的路,干娘赶过去多累啊。
帝王无情,冯莫寒刚才确实没想到那么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西南一直是铁家在镇守的,如果铁无双出征东海,那么铁夫人回去镇守,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因为时间紧迫,他肯定同心疼干娘的筱芸说不清楚,毕竟不讲理,一直都是女人的专利。
于是,他只好无奈道;好,都是我的错,这次因为时间紧急,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不会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到底也不是刁蛮不懂事的,反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不,她道;哎呀,我也不是说你不对,就是心疼干娘。
听此,冯莫寒握了她的手,叹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此刻开始,就要战备,我怕之后的时间,我会更加忙碌了。不能时常来看你了。
筱芸回握了他的手,心里不是不可惜,但是,她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于是,她道;没事,你尽管忙,我这边也有事呢。还有,我这里也有些小办法,也许对大军出征有用,等明天我就同毕三叔商量琢磨一下,万一这事情成了,之后我在喊你过来看看。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一直都知道筱芸聪慧,像冬日种菜,双季稻米,甚至那些玩偶,新奇吃食,这些东西都是她想出来的。
不过,她一个小姑娘,若是连备战这样事情,她都帮得上忙。那对于提高她的声名,铺平踏上皇后宝座的路,自然就更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嗯,好,我等着你传信给我。
听此,筱芸想了想,又道;你记得这次大军出征,我要跟在你身边。
她这句话不是征求,而是做了决定那般的坚决。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神色里带了一丝犹豫,但瞧着筱芸撅起了嘴巴,一副他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的样子,他就好笑道;这事情到时候再说,若是亲征就带上你,若是我不去,你跟着去做什么?
筱芸知道他在敷衍,就道;反正我告诉你,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先前分开这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在分开!
听到她这样一说,冯莫寒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御花园里那只带血的翡翠镯子碎片,心头一疼,于是应道;好。都听你的…
眼见他答应了,筱芸这才欢喜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眼见天色不早,冯莫寒就告辞了,当然,他的身后,依旧跟着困倦得打着哈欠的墨玉…
第二天早起,天色刚刚放亮,铁夫人就穿戴整齐坐到了主院正厅。
侯府上下,除了守着前后门的,其余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聚集在了院子里。
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把所有库房的钥匙,当家的对牌,连同刀嬷嬷一起,都托付给了筱芸。
对于,铁夫人的做法,筱芸自然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给她撑腰,生怕她们母子不在府里,这些下人不把她这个“侯府义女”放在眼里。
其实,她原本是想这次的趁机搬回小庄去住的。但老太太一片心意,她如今也不好推辞,只能把一切都接了过来,打算之后,她在悄悄把这些东西给刀嬷嬷,没有大事,她不开口就是了。
铁夫人很是训诫了众人几句,这才踩着晨曦上了马车。四百护卫前后各二百,盔甲罩身,刀枪在手,护着马车就踏上了征途。
直到看不到她的马车,筱芸才转身回去,送行回来后,她废了好一番口水,这才把令牌和钥匙都交给了刀嬷嬷。
等到早饭桌子摆上,大睡一夜的陆老爹等人,这才知道偌大的侯府如今已经没了铁家人,都是自家闺女说了算了。
等早饭吃完后,陆老爹下了饭桌,就带人收拾东西,然后打算在城里转转,就去城外小庄落脚。
知道老爹的想法,筱芸拦不住,也知道老爹是在避嫌。索性就换了衣裙,戴了纱帽,带着众人去城里逛游。
刀嬷嬷不放心,喊了管家,找了几个机灵嘴甜的小厮一同跟了出去。
喜气洋洋酒楼和箱包铺子都去过了,后生们脾气活泛,受不了拘束,就由郭大叔带着,侯府小厮引路去了最热闹的东西两市。
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来过几次京都,也不觉得稀奇,直接折返回小庄去收拾众人落脚之处。
第354章近水楼台
而这头的陆老爹,逛街倒是采买了几样好茶和点心,带着自家儿女去了陆谦的落脚之地,去拜会老院长。
老院长是个知识渊博又和蔼的人,居然同陆老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聊的大江南北的。看他们这个架势,说到太阳晒屁股都不可以结束似的…
对此,筱芸感到很是无奈,只好赶紧张罗了一桌酒席出来。让他们尽情的吃好喝好,开心就好…
这段日子,老院长可是没少吃筱芸所做的吃食,对此,自然少不了夸赞一番。他也是精明之人,陆家和皇家之事,在京都这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他如何会不知道。但他言谈之间,却是半点都没有谄媚的样子,完完全全把筱芸当做是家中小辈,还是和以前那样亲近又和蔼的,而他的这番作态倒是让筱芸一家人对他更加尊敬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原本就因为筱芸即将转变的身份,稍微有些拘谨的样子,但此时被筱芸左一句“刘大哥”,右一句“程大哥”喊下来,他们拘谨的心情也就慢慢放开了,倒是狠狠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色。
小院这里,倒是其乐融融的,完全不知道,此刻外边的京都早就已经吵的沸沸扬扬的了。
原因无他,就是昨夜,西南侯用金牌敲开了京都的大门,带了自己的亲卫队快马出城,就已经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了。
哪里想到,结果,第二天一早,铁夫人也出了城,而那些护送她的亲卫们,个个都全副武装的,就是瞎子也认得出来。这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对于,西南侯府这番大动作,于是,就有人开始猜测,他们这番动作是不是表示西南那边,又开始有蛮族作乱了呢?
然而还没等这些闲话传开,又有更大的消息让他们都震惊不已的。
正午时候,京都西市口这里却摆了刑场。
一道圣旨高唱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里面的内容包含了身世离奇的二皇子,苏家老少几十人口,外加几个苏丞相一系的铁杆官员,还有拜火教百余号人都做了刀下鬼。
西市口血流成河,吓得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当然,他们这脸色,也不表示看到这些该杀几个该死之人而吓出来的,而是实在是圣旨里面的内容太过惊悚。让人觉得震惊不已…
原来当年东海的瘟疫,死伤两万百姓,并不是什么瘟疫的原因,而是拜火教引动的神罚而引起的!
原来当年皇后娘娘不是病逝,是被拜火教下毒而亡的!
原来,这陆家姑娘的身世并不是之前传出来说她拜火教的圣女那样,是拜火教为了重复旧日计谋,故意扔出的诱饵。只为了除掉太子心爱的女子,再把拜火教教主收过房的神使,捧上未来皇后的位置,他们种种行为都是为了企图掌控大芫!
原来先前那场谋夺皇位的惨剧,也都是出自于拜火教的谋划…
这简直是仇深似海一样的仇恨啊!
既然朝廷现在已经找到了拜火教的致命之处,决定出征东海了,那就是要彻底把拜火教碾平为止!
所以,这个圣旨一出,便让整个京都都轰动了,无数学子都上了街,他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以发泄愤怒,就聚集到了酒楼或者茶楼,无数战诗斗词,犹如雪花一般的飞了出去。无数商贾叫嚣着捐银子捐东西,无数士兵在听到这些事情后,个个都开始擦抹刀箭准备备战…
整个大芫,因为这道圣旨一出,众人从未有过如此齐心的时刻,只因为拜火教欺大芫太过分。欺人太甚了。只要是个人,看到自己的国家被这样欺辱,都会愤愤不平的。
两万人性命,皇后性命,颠覆皇权,他们把大芫看成什么了,是可以随便捏断脖子的鸡鸭不成?
他们简直可笑至极…
若不把拜火教铲除,怕是他们哪天抽起风来,在多发动几次神罚,那么他们大芫就半条人命都不剩了!
所以,此刻攻打拜火教,简直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此刻郭叔正好领了一众后生们溜达到西市这里,眼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即便他们每年都要进山狩猎,手下也不是没沾过血腥,但如此血腥的画面,还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到拜火教那些桩桩件件罪恶时,在想起那会陆家村的事,个个都是恨不得立刻去报名,跟随大军前去铲平逍遥岛。
太阳落山后,众人直接回了小庄,见到了陆老爹父子,还有不放心父兄跟来的筱芸,就把今天所见所闻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虽然,小庄这里环境不如侯府里房子宽敞,英武大气,但好在院子不小,如今又是初夏时节,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人多,饭桌就直接放在院子里,众人团团围坐了,也很是舒坦。
不同于侯府的山珍海味,长条木桌上,放了大盘的发芽葱,各色翠绿的小青菜,配了肉酱,还有刚才去城里,逛街买来的烤鸡撕成条,卷上烙的薄薄的面饼,在配上金黄色的小米粥。简直是让人食欲大增!
众人都是吃的腮帮子都如同秋日屯粮的松鼠一般塞的满满的,果然是人多了,吃饭也香。筱芸也跟着吃得有些撑。
李五爷和陆老爹,郭大叔,毕三叔他们这些长辈们,也开心的都喝了两碗老酒,脸色都有些透红,耳边听着后生们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好似只要他们上了战场,立刻就能杀敌无数,封侯拜将的,对于他们的话语,这些长辈们都开始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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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老熊岭上十八家,总共才一百口人,实在算不得人多。后生们,更是家家户户的眼珠子,毕竟,都指望他们传宗接代,等以后接家里以后的生计过日子呢。
若是让他们去参加东海的战斗,万一有个万一怎么办,不论是哪家的孩子,老熊岭上下都是不好过啊。
但是,若是拦着他们吧,又没什么好理由。
倒是筱芸猜的几个长辈心思,等收拾好桌子,送上茶水时候,她就笑嘻嘻插话道;你们想法是不错,可惜了,冯大哥说,不会在另外招兵了,因为东海侯那里有些准备,铁大哥又回西南边调兵五万前去,一个小小的逍遥岛的,弹丸之地,这些兵力都够用了。
这不,等筱芸这话刚落地,后生们有些失望,仿佛秋日的茄子被霜一打,彻底蔫吧了。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这几个长辈却是大喜过望,干咳两声劝道;好了,你们啊,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想着飞了。家里有镖师,你们整日里,也不知道去多学些本事。现在到好意思说这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去以后,不能在偷懒了。眼见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大,将来用到你们的地方多着呢。
后生们也不是傻子,听了这话后,众人都悄悄扫一眼筱芸,果然又开始兴奋起来。
是啊,长辈们说的没错啊,若是以后筱芸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了,那么他们老熊岭,简直就是鸡犬升天,他们只要有本事,怎么也不可能被埋没?
倒是一旁的陆老爹,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是真的心疼闺女,一点都没有想过用自家闺女给儿子铺路,或者指望闺女,带着娘家飞黄腾达的意思。他只盼着闺女,可以嫁的顺风顺水,日子也可以过的舒畅。偏偏命里定数,儿子当初随便带个受伤的路人回来就是大芫太子,这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似的…
否则,他们一个农家人,怎么可能同皇家扯在一处呢?
这样想着,他就狠狠瞪了身旁的三儿子一眼。
对于老爹投来的目光,陆谦自然也清楚老爹这两日在气恼些什么,于是,他赶紧低了头做起老实鹌鹑的模样。
也许是姜还是老的辣,吃的盐多了,看的世面也多了。
李五爷琢磨这京都繁花,后生们喜爱这里,也是无可厚非,但是,陆家如今还算不得外戚,现在西南侯府这里,主人家一个都不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依靠。反倒是京都这里,不知道多少人家背地里等着抓陆家小辫子,看陆家的笑话呢。
如果,后生们若是有一个行差踏错,甚至被有心人引诱做了错事,都有可能会给陆家,给筱芸添了大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开口道;好了,家里活计那么多,京都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你们不如早些回家去吧。我在这京都也住了小半年了,很是惦记家里,这次,就由我领着后生们一起回去吧!
郭大叔人到中年,玩心就没有后生们重,家里也是一摊子活计,就点头应和道;嗯,你们五叔说的对,游玩几天时间了,也该玩够了,该回家了。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最好了。
听到这里,陆老爹想了想,就对陆老大说道;老大,这样吧!你也和你二弟一起回去吧,别让你岳丈一家跟着担心。我暂时留在京都这里,等到你三弟殿试之后,有结果了,我再回去。
陆老大一向孝顺憨厚,老爹说是什么,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倒是陆老二对于老爹这样的安排,他表示很是不满,他性子跳脱,今日干脆脱离大部队,同高仁不知道去哪里逛了,这时候,怎么可能舍得回去。
对于,自家老二贪玩的性子,陆老爹却是不肯听他辩解半句,气得他掉头出门就没了影子。
见此,众人也不担心,京都可能卧虎藏龙,但陆老二的本事,就算打不过,总会逃回来。他又不是傻子…
当晚,众人都歇在了小庄。
筱芸同翠兰嫂子住了一处,其余都是男人,收拾出一座房子,两铺大炕,也就都睡得四仰八叉,鼾声震天响了。
第二天天明,筱芸同毕三叔回了侯府,一老一少,便扎进侯府的药库就不出来了。
对此,刀嬷嬷倒是不心疼府里的东西,但心里十分好奇筱芸这是要折腾什么。
筱芸顶着满身的药草味道,抱了满簸箕的药材同毕三叔出来,听得刀嬷嬷问起来,她就笑道;哦,这些啊,出征在外难免有伤亡,我想琢磨着给每个士兵都做个药包。若是他们受伤,军医一时不在跟前,随手几下就能止血或者自己包扎。这样,兴许能多救回几条性命,少受些痛苦。
刀嬷嬷身为侯府内院大管家,贴身伺候了铁夫人多少年,怎么会不知道,战场凶险。别说每个士兵都佩戴了药包,就是多一瓶止血药,关键时刻都能救下一条性命呢。
听此,刀嬷嬷道;呀,这可真是大好事,小姐尽管放手去做,若是家里药材不全,我亲自去药行采买。
筱芸笑道;嬷嬷放心,家里药材足够呢。若是我真琢磨出来了,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就先给咱们西南军配上。
她虽然住在侯府,平日吃喝穿戴都有铁夫人照料,但是,她在饮食方面也是尽心尽力孝顺铁夫人,一有赚钱的生意也会拉上侯府合伙。而且有她和冯莫寒这层关系在,将来西南侯府,起码三代内的富贵都不必担心了。
所以,她行事绝对不会畏畏缩缩,担心侯府奴仆们会如何议论。
而世事往往如此,你越是小心翼翼,反倒要招惹人家的非议,越是大大方方,反倒毫无猜忌。
毕三叔是个医痴,有了侯府药库作为后盾,那简直就如同老鼠进了粮仓。若不是筱芸在一旁监督,估计他怕是吃饭睡觉都要省了,继续他的研究了。
第355章
而这头的陆老爹,逛街倒是采买了几样好茶和点心,带着自家儿女去了陆谦的落脚之地,去拜会老院长。
老院长是个知识渊博又和蔼的人,居然同陆老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聊的大江南北的。看他们这个架势,说到太阳晒屁股都不可以结束似的…
对此,筱芸感到很是无奈,只好赶紧张罗了一桌酒席出来。让他们尽情的吃好喝好,开心就好…
这段日子,老院长可是没少吃筱芸所做的吃食,对此,自然少不了夸赞一番。他也是精明之人,陆家和皇家之事,在京都这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他如何会不知道。但他言谈之间,却是半点都没有谄媚的样子,完完全全把筱芸当做是家中小辈,还是和以前那样亲近又和蔼的,而他的这番作态倒是让筱芸一家人对他更加尊敬了。
程子恒和刘卟祁,原本就因为筱芸即将转变的身份,稍微有些拘谨的样子,但此时被筱芸左一句“刘大哥”,右一句“程大哥”喊下来,他们拘谨的心情也就慢慢放开了,倒是狠狠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色。
小院这里,倒是其乐融融的,完全不知道,此刻外边的京都早就已经吵的沸沸扬扬的了。
原因无他,就是昨夜,西南侯用金牌敲开了京都的大门,带了自己的亲卫队快马出城,就已经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了。
哪里想到,结果,第二天一早,铁夫人也出了城,而那些护送她的亲卫们,个个都全副武装的,就是瞎子也认得出来。这肯定是要出大事了…
对于,西南侯府这番大动作,于是,就有人开始猜测,他们这番动作是不是表示西南那边,又开始有蛮族作乱了呢?
然而还没等这些闲话传开,又有更大的消息让他们都震惊不已的。
正午时候,京都西市口这里却摆了刑场。
一道圣旨高唱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里面的内容包含了身世离奇的二皇子,苏家老少几十人口,外加几个苏丞相一系的铁杆官员,还有拜火教百余号人都做了刀下鬼。
西市口血流成河,吓得所有人都白了脸色。
当然,他们这脸色,也不表示看到这些该杀几个该死之人而吓出来的,而是实在是圣旨里面的内容太过惊悚。让人觉得震惊不已…
原来当年东海的瘟疫,死伤两万百姓,并不是什么瘟疫的原因,而是拜火教引动的神罚而引起的!
原来当年皇后娘娘不是病逝,是被拜火教下毒而亡的!
原来,这陆家姑娘的身世并不是之前传出来说她拜火教的圣女那样,是拜火教为了重复旧日计谋,故意扔出的诱饵。只为了除掉太子心爱的女子,再把拜火教教主收过房的神使,捧上未来皇后的位置,他们种种行为都是为了企图掌控大芫!
原来先前那场谋夺皇位的惨剧,也都是出自于拜火教的谋划…
这简直是仇深似海一样的仇恨啊!
既然朝廷现在已经找到了拜火教的致命之处,决定出征东海了,那就是要彻底把拜火教碾平为止!
所以,这个圣旨一出,便让整个京都都轰动了,无数学子都上了街,他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以发泄愤怒,就聚集到了酒楼或者茶楼,无数战诗斗词,犹如雪花一般的飞了出去。无数商贾叫嚣着捐银子捐东西,无数士兵在听到这些事情后,个个都开始擦抹刀箭准备备战…
整个大芫,因为这道圣旨一出,众人从未有过如此齐心的时刻,只因为拜火教欺大芫太过分。欺人太甚了。只要是个人,看到自己的国家被这样欺辱,都会愤愤不平的。
两万人性命,皇后性命,颠覆皇权,他们把大芫看成什么了,是可以随便捏断脖子的鸡鸭不成?
他们简直可笑至极…
若不把拜火教铲除,怕是他们哪天抽起风来,在多发动几次神罚,那么他们大芫就半条人命都不剩了!
所以,此刻攻打拜火教,简直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此刻郭叔正好领了一众后生们溜达到西市这里,眼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即便他们每年都要进山狩猎,手下也不是没沾过血腥,但如此血腥的画面,还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到拜火教那些桩桩件件罪恶时,在想起那会陆家村的事,个个都是恨不得立刻去报名,跟随大军前去铲平逍遥岛。
太阳落山后,众人直接回了小庄,见到了陆老爹父子,还有不放心父兄跟来的筱芸,就把今天所见所闻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虽然,小庄这里环境不如侯府里房子宽敞,英武大气,但好在院子不小,如今又是初夏时节,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人多,饭桌就直接放在院子里,众人团团围坐了,也很是舒坦。
不同于侯府的山珍海味,长条木桌上,放了大盘的发芽葱,各色翠绿的小青菜,配了肉酱,还有刚才去城里,逛街买来的烤鸡撕成条,卷上烙的薄薄的面饼,在配上金黄色的小米粥。简直是让人食欲大增!
众人都是吃的腮帮子都如同秋日屯粮的松鼠一般塞的满满的,果然是人多了,吃饭也香。筱芸也跟着吃得有些撑。
李五爷和陆老爹,郭大叔,毕三叔他们这些长辈们,也开心的都喝了两碗老酒,脸色都有些透红,耳边听着后生们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好似只要他们上了战场,立刻就能杀敌无数,封侯拜将的,对于他们的话语,这些长辈们都开始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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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老熊岭上十八家,总共才一百口人,实在算不得人多。后生们,更是家家户户的眼珠子,毕竟,都指望他们传宗接代,等以后接家里以后的生计过日子呢。
若是让他们去参加东海的战斗,万一有个万一怎么办,不论是哪家的孩子,老熊岭上下都是不好过啊。
但是,若是拦着他们吧,又没什么好理由。
倒是筱芸猜的几个长辈心思,等收拾好桌子,送上茶水时候,她就笑嘻嘻插话道;你们想法是不错,可惜了,冯大哥说,不会在另外招兵了,因为东海侯那里有些准备,铁大哥又回西南边调兵五万前去,一个小小的逍遥岛的,弹丸之地,这些兵力都够用了。
这不,等筱芸这话刚落地,后生们有些失望,仿佛秋日的茄子被霜一打,彻底蔫吧了。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这几个长辈却是大喜过望,干咳两声劝道;好了,你们啊,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想着飞了。家里有镖师,你们整日里,也不知道去多学些本事。现在到好意思说这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回去以后,不能在偷懒了。眼见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大,将来用到你们的地方多着呢。
后生们也不是傻子,听了这话后,众人都悄悄扫一眼筱芸,果然又开始兴奋起来。
是啊,长辈们说的没错啊,若是以后筱芸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了,那么他们老熊岭,简直就是鸡犬升天,他们只要有本事,怎么也不可能被埋没?
倒是一旁的陆老爹,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是真的心疼闺女,一点都没有想过用自家闺女给儿子铺路,或者指望闺女,带着娘家飞黄腾达的意思。他只盼着闺女,可以嫁的顺风顺水,日子也可以过的舒畅。偏偏命里定数,儿子当初随便带个受伤的路人回来就是大芫太子,这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似的…
否则,他们一个农家人,怎么可能同皇家扯在一处呢?
这样想着,他就狠狠瞪了身旁的三儿子一眼。
对于老爹投来的目光,陆谦自然也清楚老爹这两日在气恼些什么,于是,他赶紧低了头做起老实鹌鹑的模样。
也许是姜还是老的辣,吃的盐多了,看的世面也多了。
李五爷琢磨这京都繁花,后生们喜爱这里,也是无可厚非,但是,陆家如今还算不得外戚,现在西南侯府这里,主人家一个都不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依靠。反倒是京都这里,不知道多少人家背地里等着抓陆家小辫子,看陆家的笑话呢。
如果,后生们若是有一个行差踏错,甚至被有心人引诱做了错事,都有可能会给陆家,给筱芸添了大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开口道;好了,家里活计那么多,京都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你们不如早些回家去吧。我在这京都也住了小半年了,很是惦记家里,这次,就由我领着后生们一起回去吧!
郭大叔人到中年,玩心就没有后生们重,家里也是一摊子活计,就点头应和道;嗯,你们五叔说的对,游玩几天时间了,也该玩够了,该回家了。给家里人带些东西,回去最好了。
听到这里,陆老爹想了想,就对陆老大说道;老大,这样吧!你也和你二弟一起回去吧,别让你岳丈一家跟着担心。我暂时留在京都这里,等到你三弟殿试之后,有结果了,我再回去。
陆老大一向孝顺憨厚,老爹说是什么,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倒是陆老二对于老爹这样的安排,他表示很是不满,他性子跳脱,今日干脆脱离大部队,同高仁不知道去哪里逛了,这时候,怎么可能舍得回去。
对于,自家老二贪玩的性子,陆老爹却是不肯听他辩解半句,气得他掉头出门就没了影子。
见此,众人也不担心,京都可能卧虎藏龙,但陆老二的本事,就算打不过,总会逃回来。他又不是傻子…
当晚,众人都歇在了小庄。
筱芸同翠兰嫂子住了一处,其余都是男人,收拾出一座房子,两铺大炕,也就都睡得四仰八叉,鼾声震天响了。
第二天天明,筱芸同毕三叔回了侯府,一老一少,便扎进侯府的药库就不出来了。
对此,刀嬷嬷倒是不心疼府里的东西,但心里十分好奇筱芸这是要折腾什么。
筱芸顶着满身的药草味道,抱了满簸箕的药材同毕三叔出来,听得刀嬷嬷问起来,她就笑道;哦,这些啊,出征在外难免有伤亡,我想琢磨着给每个士兵都做个药包。若是他们受伤,军医一时不在跟前,随手几下就能止血或者自己包扎。这样,兴许能多救回几条性命,少受些痛苦。
刀嬷嬷身为侯府内院大管家,贴身伺候了铁夫人多少年,怎么会不知道,战场凶险。别说每个士兵都佩戴了药包,就是多一瓶止血药,关键时刻都能救下一条性命呢。
听此,刀嬷嬷道;呀,这可真是大好事,小姐尽管放手去做,若是家里药材不全,我亲自去药行采买。
筱芸笑道;嬷嬷放心,家里药材足够呢。若是我真琢磨出来了,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就先给咱们西南军配上。
她虽然住在侯府,平日吃喝穿戴都有铁夫人照料,但是,她在饮食方面也是尽心尽力孝顺铁夫人,一有赚钱的生意也会拉上侯府合伙。而且有她和冯莫寒这层关系在,将来西南侯府,起码三代内的富贵都不必担心了。
所以,她行事绝对不会畏畏缩缩,担心侯府奴仆们会如何议论。
而世事往往如此,你越是小心翼翼,反倒要招惹人家的非议,越是大大方方,反倒毫无猜忌。
毕三叔是个医痴,有了侯府药库作为后盾,那简直就如同老鼠进了粮仓。若不是筱芸在一旁监督,估计他怕是吃饭睡觉都要省了,继续他的研究了。
第357章小王先生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侯府上空,今日药香弥漫,明日就是酒香醉人,还有就是后日就是又把白布条挂的到处都是。
侯府所做的这些事情,这种种奇怪的事情,都让府外的人好奇不已,别说府外的人了。就连府里老老少少的也都是好奇不已。
但是,等他们一听说,府里人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出征大军,为了侯爷和西南军时。所有人瞬间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但凡能用到的,都恨不得自己可以生出三头六臂出来,帮个大大的忙才好。
就在筱芸这样忙碌的时候,李五爷也带着一众后生们把京都内外逛了个遍,最后便决定后天就带着这些后生上路回老家。
而这头的筱芸,在知道他们要离去的日期后,便赶紧带了红梅和韩姨母坐上了马车,去街市狠狠的采买了一通。买些东西给他们带回家乡去…
毕竟这次为了她的事,老熊岭上下可是没少担惊受怕的,而且,他们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们既然还愿意冒着得罪拜火教的情形之下,依旧送了家里的后生过来京都这里来护着她,他们为自己的这份恩情,她记住了,怎么可能不还呢?
以后会这样可以先不说,但是,如今捎带一些特产,用物之类的回去,可是应有的情义。
像是京都流行的绸缎,可以给每家都准备两匹,细布两匹,点心每家四封,茶叶两罐,还有各色小食两盒子,给家里淘气小子们准备一大箱子小玩意,老爷子们的全都是金丝烟叶…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足足凑足了两车。
结果那知,刀嬷嬷早就得了铁夫人的嘱咐,在侯府的库房里又抬出十只箱子。同样是衣食穿戴,各色用物,甚至还包括每家送一套金首饰,这些东西加起来,可是比筱芸采买的东西贵重多了。
见此,筱芸便开口推辞,然而,刀嬷嬷却搬出了铁夫人出来。
这不,她道;小姐,我们老夫人说了,老熊岭对她和风娘夫妻有救命之恩。这些东西都难报救命之恩,你若是不收,老奴就得另外派人去一趟了。
她话都说成这样了,筱芸也就不好再推辞了。只能详细写了单子,标明哪些东西是侯府送的的,哪些是她采买的,这样把东西都写清楚,这个单子交给老冯爷,他必定就清楚该怎么分配了。
筱芸在这里刚刚写好单子,张罗要装车送去小庄的时候,刀嬷嬷又吩咐了府里的采买管事,买了鸡,鱼,肉,蛋,各色干货儿准备了一堆,誓要给李五爷等人摆酒送行。
她的好意,筱芸也不好推脱,只好让马车去了小庄那里,接了众人过来好好的吃酒。
其实吗?若不是因为筱芸的关系,估计老熊岭众人,别说是来京都这里一趟了,更别说是进入那么雄伟的侯府吃酒了,怕是一辈子进出北安府的机会都少。
所以,在知道侯府要把酒送行时,他们自然,人人都是开心的,于是,众人都穿戴了最干净的衣衫,笑着赶了过来。
耳陈信这次,却难得带了家人一起过来,倒也十分热闹。
陆谦又请了他的好朋友程子恒和刘卟祁他们两个过来,至于老院长,因为担心外人传言天鸿学院攀附,所以,老人家他委婉拒绝了。
人都到齐了,酒席刚刚摆好,结果,冯莫寒居然也带了两个人,踩着夜色赶来了。
哪知,还没等他说话,眼尖的陆老二就已经窜到了他跟前,一把拉出了他身后的女子。
然后,便一脸高兴道;小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他眼睛里的那份惊喜和惊讶,简直是明晃晃的如同春日里桑树上的蚕宝宝似的,一脸满足的不得了。真是怪逗人的…
对于,陆老二这愣头愣脑的动作,让小娥有些红了脸,恼道;不是我,还能是哪个?快放手了,笨蛋…
她这般娇嗔,倒是同当日在陆家一个模样,没什么变化似的。见此,陆老二更加开心了,可以再次见到她,他真的是很高兴的,他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可是千言万语就汇成了一句话。
那就是…我每次出门都要去寻你,就怕你被欺负了!
听到陆老二这话,小娥低了头,掩盖下微微泛红的眼圈。这段时间,她虽然是被保护起来,没有受到苏丞相一系的追杀,但是,前段时间,她也亲自领了太子的人马,去围杀了苏丞相隐藏在她家乡的暗兵,她偶尔也会想起自己在老熊岭生活的日子,总是有种想念割舍不断。
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在自己爹娘身边,也就只有在老熊岭那个小山村里,是最让她安心的了,而且是在她最孤苦绝望的时刻。当然最让她想念的人,还是这个呆头呆脑,笨手笨脚,却对她最照顾,最疼爱的傻愣小子…
眼见自家二哥,傻愣愣的,筱芸很是无语,她笑嘻嘻走过去说道;小娥姐,回来了就好,小娥姐,你当初离开时,村里乡亲们,还时不时的问起你呢?如今到好了,村里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又不在家,小娥姐正好帮我照管院子呢。
话罢,她便笑嘻嘻拉了小娥往里走,陆老二屁颠颠跟在身后,又是拉椅子,又是摆碗筷的,那个殷勤欢快的模样,好似先前那个闹脾气,各种不想回老熊岭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对于,陆老二的动作,后生们可是看的都是互相挤眉弄眼,笑个不停的,当然,也幸好陆老二够厚着脸皮,权当没看到他们的起哄了。
陆家有三子一女,如今陆老大成亲了,马上就生子当爹了,而陆老三现在更加是有了功名在身,筱芸也是有了归宿,就差陆老二了。
对于这个儿子,陆老爹一向都是放养的,撒出去十天半月都不惦记。说起成亲这事情,只要有闺女不嫌弃他就成啊,所以,他还真是没有太高的要求。
于是,这会他也就笑眯眯的端了酒碗,半点没有挑剔儿媳的想法。
等筱芸安顿好小娥后,就迎了冯莫寒要他坐在酒席上首。
即便再拿他当自家人,但他的身份也在那里摆着呢。若是让他坐在客位或者晚辈位置,这又有点奇怪了,怕是谁都没办法好好吃饭了。所以,她也只好这样安排了…
眼见她忙来忙去的,冯莫寒摆手示意她别忙,然后指了身后另一个穿了棉布长衫的年轻小子,低声道;陆先生,在京都怕是要住些日子,村里的孩童,肯定是无人教授读书,我找了个小秀才,然后让他同乡亲们一起回去,可好?
说罢,他就侧身让开了位置,露出了那年轻小子的全貌。
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梳理整齐的发髻簪了黄杨木,一身棉布长袍,腰带上悬了玉佩,荷包,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布包。
许是见得众人都望过来,他有些害羞,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低了头行礼,小声道;各位有礼,嗯,我是王闵!
老熊岭那里,多的是手臂可跑马的汉子后生,个个都是粗狂豪迈的,但是,像这般年轻俊秀的小秀才,除了陆谦之外,真的是再没有旁人了。
而如今陆谦中举后,之后仕途通达,必定更加没有什么时间回老熊岭那里了。
本来看着陆老爹要在京都待一段时间,村里的小孩,肯定没有先生教书了,真的是缺什么,就送什么呢?
这不,冯莫寒带来的这个小秀才,这不刚好还好补了这个位置,这样挺好的,从此娃娃们有福了。当然,满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恐怖会更加高兴的不得了吧!
一众老少爷们,无论是高兴自家孩儿,终于有先生教授了,还是生怕心爱的姑娘被抢走了,这会倒都是对王闵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的。
而这欢迎的方式,也极具老熊岭特色,那就是一碗又一碗的烈酒送上来。
对于,老熊岭众人的欢迎仪式,冯莫寒不但不拦着,反倒好似乐见其成。
所以,这小秀才推辞得了一碗,却推不开第二碗,很快就被灌醉了…
见此,筱芸也很是无奈,赶紧喊人帮忙把小秀才送去了客院,又灌了醒酒汤给他喝下,让他好好休息。留下一众后生们继续划拳拼酒,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直到五爷发了话,他们这才纷纷互相搀扶着去睡了。
终于散场了,筱芸因为惦记着,王闵的身份,所以,她就把把活计交代给红梅和韩姨母,让她们去收拾,他自己则是拉了冯莫寒到院子的大树下喝茶醒酒。
然后,便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这不,她道;冯大哥,你带来的,这个王先生,他是…我怎么看着他这眉眼同你有些像呢?
冯莫寒见她大眼眨着,含了三分好奇,七分疑惑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抬手捂了上去。
筱芸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轻轻刷过,好似他的心头落了一片最轻柔的羽毛,让他心痒之极。
筱芸道;哎呀,冯大哥,你这干嘛?人家问你话呢!
而她因为等的心急,小手扯了他的大手,娇嗔道;哎呀,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哼,大不了等会,我自己去问小王先生。
听此,冯莫寒翘起了嘴角,好笑道;嗯,好,你尽管去问,他不会说。
冯莫寒这话刚落地,筱芸便撅了嘴巴,嘀咕道;哼,爱说不说,装什么神秘,真是讨厌了。
“呵呵,”
眼见筱芸那么可爱的样子,冯莫寒忍耐不得,眼见院子里没什么人,就迅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便快速离去。然后不等她发火,就低声道;其实,这小王秀才是我的弟弟。
“弟弟?”
听到这个词语,筱芸瞬间是一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等到她想明白了,却是惊得微微张了小嘴,之后像是偷了奶酪的小老鼠似的四处张望,然后,小声趴在冯莫寒身边问道;那个可是敏公主?二皇子?
就知道筱芸聪慧,他也就说了弟弟词语,她就懂了。
眼见冯莫寒点头的样子,惹得筱芸更惊讶道;可是,他不是那日在西市口杀头了吗…
“虎毒不食子!”
冯莫寒轻轻叹气,却是在也没有解释那么多了。但他眼底的温柔怜惜,还是被筱芸看的清清楚楚,她越发把小手往他的大手里塞了塞。
然后,她话话题道;冯大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可能是筱芸这话太直接了,让冯莫寒直接惊讶道;什么?
即便相处日久,但冯莫寒依旧有些不习惯筱芸表达感情如此直接,但又喜欢她如此坦诚,他低声应了,又下意识扫了一眼院子角落。
侯府毕竟是侯府,即便铁夫人母子都不在,守着这座正院的暗桩也足有三个,加上跟着他的玄冥和侍卫…
他手下用力,半揽着筱芸便站了起来。
筱芸却不知发生了何事,还要问询的时候,身子却是一轻,被冯莫寒抱着三两下,就窜上了身后的大树上了。
树上不知道原本住了个什么鸟雀或者小兽,许是受了惊,“嗖”的一下跑的没了影子。
对此,筱芸吓得厉害,死死抱了冯莫寒的脖子,等确定身子稳稳坐着,脚下也踩了树干,她这才“狠狠”在冯莫寒的腰上掐了一记。
然后恶狠狠道;冯大哥,你吓死我了,你爬树也知会我一声啊,吓死人了!
冯莫寒最爱她这般娇嗔俏丽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这不,他直接低头就盖上了她分红的双唇。
第358章
对于,冯莫寒这番亲吻,筱芸简直是一口气,差点儿没被憋死过去,现在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唇舌,她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冯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管你是想上山,还是下海啥的,我都一直陪着你,绝对不抱怨!
第359章山美
对于,冯莫寒这番亲吻,筱芸简直是一口气,差点儿没被憋死过去,现在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唇舌,她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冯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管你是想上山,还是下海啥的,我都一直陪着你,绝对不抱怨!
听此,冯莫寒挑了挑眉头,一脸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声音沙哑又低沉道;好吧!既然你认错了,还这样说了,那我就原谅你吧!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原本还想要出声时,却发现眼前的枝叶被拨开后,整个侯府都在脚下和眼前,于是,她立刻兴奋起来。
这不,她高兴道;哎呀呀,原来在高处看的风景,既然那么好看啊,这上面的空气既然会这么新鲜啊,怪不得是人都愿意长高个子!
个子再高,还能同大树相提并论吗?
听到筱芸这话语,冯莫寒忍不住笑了起来,很为怀里的小女人,有如此古怪的说法感到好笑。
于是,他低头亲了胸前乌黑的秀发,低声问道;哦,筱芸,别岔开话题了,你还没说,你到底最喜欢我什么呢?
“啊,哦!”
听此,筱芸赶紧把心神,从脚下的美景里回过神来,手下紧紧抓了冯莫寒,确定自己不会掉不下去,这才回答道;这个啊,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人情味儿,虽然,你这太子的身份尊贵,但是,你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尊贵,而看低别人,那会在老熊岭的时候,你同大伙儿相处就很好,你还亲自动手干活,打猎,就像是如今的事情…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二皇子若是被人家知道还活着,怕是之后麻烦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的,但是,你却还是留了他的性命,而且把他安排到我们老熊岭那里。你实在是有情有义!
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喜欢呢?
虽然人家说帝王无情,但是,我却觉得有情有义的帝王,肯定会更加得民心的,更加能开创一个繁荣苍生的天下,没人受苦的极乐世界!
这头的筱芸越说越兴奋,挥动小手,却是忘记自己此刻的现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这不,她这动作太大,身子一栽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冯莫寒却大手一捞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把头他埋在了她的肩,好半晌这才低低的应声道;我真的好感谢苍天,送了你到我身旁。因为你,我真的好幸福啊!筱芸
听此,筱芸紧紧回抱了他,想起过往总总,也是一脸感慨道;我也感谢你,你来到了我的身旁…不对,其实这事情,还是要谢谢我三哥,是他把你从路上捡回来的,不然,也不会有我们后面的事情了…
“呵呵,”
听到筱芸提起陆谦,冯莫寒也回想起,当初陆谦那个青涩莽撞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如果那会,若不是他非要过来帮倒忙,也不会受伤,最后,更加不会让他们去了老熊岭那里,如果不去那里,也就更加不会遇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看来,这一切自有天定啊。
想到这里,冯莫寒又道;以后…他就是王闵,无亲无故的王秀才。我现在只盼着他平安喜乐,忘掉过往一切就好。
筱芸听得出心爱男人话里的复杂和不舍,就拍了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之前也在老熊岭那里住过了,乡亲们都很好相处的,乡亲们别的怕是不擅长,但是,抡起心肠,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热情。等他去到那里,过不了多久,许是二…王秀才就会爱上那里,忘了京都的一切了。
冯莫寒道;嗯,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愿如此。
就这样,他们两人又说了一会悄悄话,筱芸眼见韩姨母在院子里走动,估计她这是来找自己了,于是,就亲了冯莫寒一下,然后就开始撵人道;好了,你宫里不是还忙着吗,赶紧回去吧,我去看看小王先生,他情况了,毕竟刚才他什么都没有吃呢?这会估计难受了…
虽然,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但是,冯莫寒怎么可能满足这蜻蜓点水般的亲近,于是,他低头狠狠低下头又吻了好半晌,这才在筱芸的抗议中跳了下去。
韩姨母被吓了一跳,一见筱芸他们两人衣衫还算完整,这才上前禀告道;姑娘,这小王先生醒了,我们是不是要送些吃食过去给他呢?
被逮个正着,筱芸的脸瞬间有些红了,很快的,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辫,这才回答道;姨母,先熬锅小米粥,然后再拌两个小菜,两张鸡蛋饼送过去吧!我先过去看看。
话罢,她瞪了冯莫寒一眼,这才转头去了客院那里。
对此,冯莫寒干咳一声,等到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这才同韩姨母点点头,也是走掉了。
眼见他终于离去了,韩姨母这才悄悄吐出一口气,转头去忙,刚才小姐吩咐的事情去了…
二皇子…不,王闵许是天生体质好,虽然,刚才喝了足足四五碗烈酒,醉的稀里糊涂的,但是,在灌了醒酒汤后,没多久就清醒的差不多了。
这会,他正趴在半开的窗边,呆呆望着夜空不知道想什么。
筱芸远远看见了,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所烦的事情,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一下子接受也不太可能,想到这里,她暗自叹息了一下就进了屋子,同样趴到窗边望了夜色,感叹道;今晚夜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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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声音传来,王闵吓了一跳,下意识躲了躲,见此,筱芸却好似没有发现他的惊惧一般,继续笑道;不过,这里的夜色再美,也没有老熊岭那里美。我们老熊岭地势高,若是赶到每月十五的晚上,那会的月亮大的,好像我们抬头仰天伸手就能摘下来似的。而且啊,一到春天,我们那里的野菜,最是新鲜肥嫩的,挖上一篮子,洗干净了,过水,在拌上糖醋麻油,配上米粥和包子,真的是好吃的不得了。还有夏天一到,山林里最多的就是野鸡,兔子,河里还有鱼,随便抓一只兔子,一条鱼,架在火上烤的,那滋味真的是了不得啊。对了,老熊岭的秋天是最好了,到时候漫山遍野的野果啊,摘回去酿酒,还有核桃栗子榛子,哎呀,一采就是一麻袋………
王闵原本还有些伤感,毕竟,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除了烦恼母妃一定要他假扮公主外,他就再没有旁的烦恼。衣食无忧,读书勤奋,偶尔闲暇,他就钻进暖房里养花种草,别提那会日子有多自在了。
但是,那里想到一夕之间,一切就像泡沫般似的,烟消云散了。外祖一家都死了,母妃也死了,好多以前在他身边熟悉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并不是笨蛋,不是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可是,即便他在单纯,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但越是这样,他反倒是越不能原谅自己。
就在他准备结束自己性命的时候,大哥却来到了他身边,任凭他在他怀里哭得昏厥,然后就带了他来这里。
以后他再也不是什么二皇子了,不是冯家的另一条血脉。只是王闵,无亲无故在一个陌生之地,苟且活命的王闵,其他的事情都有他无关了。
对于,以后的生活,他没有任何期待,但偏偏这个不请自来的陆姑娘实在太会说了,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惹得他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追问道;是吗?那冬天呢?冬天是什么样子?
眼见他对自己说的话题上勾了,筱芸心里窃喜,脸上笑得更是灿烂道;嗯,那里的冬天最好玩了,小王先生,你知道城外的小庄吧,就是建了很多暖房的那个。其实,那都是我们老熊岭的乡亲建的,老熊岭里家家户户都有暖房。冬日里封了山,外边大雪纷飞,但是,暖房里却温暖如春,别说传棉袄了,就是穿裙子,进入都会嫌热呢。暖房里面满眼都是碧绿的青菜,菠薐菜啊,小葱啊,小白菜啊,蒜苗啊。若是犯懒,可以就在炉子上放只砂锅,添些骨头汤,直接涮了羊肉,青菜,蘑菇的,这样就可以吃了…哎呀,说到这里,我到忘了说了,老熊岭那里还有蘑菇地窖呢。就是秋天里,收了山上的蘑菇土,然后在冬日里想法子让蘑菇长出来。它们一个个嫩的跟小馒头一样,可爱极了。把它们放在火锅那里煮,那汤水特别鲜啊。吃饱喝足,就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若是想读书,就来一颗冻梨,保管你清醒了。这日子真的是乐逍遥…
听到自己不懂的东西,王闵不耻下问道;冻梨是什么?
听此,筱芸道;冻梨是我们山上的一种花盖梨,因为果皮上斑点,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这果实秋天里在山上就可以看到。虽然,它一点儿都不好吃,但是,只要把它冻上一冻,居然就变得酸甜可口。之后就扔进冷水里化上半个时辰,然后,敲掉冰壳,咬破那么一个小口,用力一吸,哇哇……
筱芸调皮的做了吸气的模样,那副满足的眯了眼睛,引得王闵也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问道;啊,真有那么好吃吗?
筱芸道;嗯,当然了,京都这里虽然大,但毕竟是都城,有些时候还不如我们山村那里有趣呢。其实最好玩的还是秋猎,秋末冬初,野兽都换了最好的皮毛,村里人就会成群结队的一起去打猎,像是狐狸,紫貂,野狼,还有黑熊,甚至是老虎!都可以打到哦!
“啊,老虎!”
在听到打猎的动物,既然还有老虎。王闵吓得低声惊呼道;啊,可是老虎不吃人吗?
眼见他那么好奇,筱芸好笑道;嗯,老虎当然吃人啊,但是,我们老熊岭的乡亲都是最好的猎手!还有冯大哥也很厉害了,去年,他还给我猎了两只白狐皮做了件披风呢。
提起这事情,筱芸得意之极,而她的话,更是惹得王闵,一脸羡慕道;真的?
见此,筱芸在王闵胳膊上拍了拍,难得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了,王先生,冯大哥是天下最重情重义之人,他能把你托付给老熊岭,那就是看中老熊岭乡亲们的淳朴热情,还有就是一年四季的美景,那个地方最适合你这样心性单纯又善良的人,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我家在那里有院子,也有暖房,我也不在家,怕是都荒废了。以后,那里就托付给先生了,先生,可要好好帮我照顾啊,可不要在我回去的时候,看到满眼荒芜啊,那我可是会伤心死了。
话罢,筱芸便捂着胸口做昏昏欲绝的模样,惹得王闵赶紧摆手保证道;不会,不会的,我一定会照料好,陆姑娘,请放心。
听此,筱芸笑嘻嘻道;那好,我就相信先生了。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先生一会儿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也睡吧,毕竟,明早还要赶路呢?
“好。”
王闵应了,眼见筱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他到底没忍住,又添了一句道;陆姑娘,你是个好人,以后,我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知道他要说的意思,筱芸摆手,调皮一笑道;放心,他是我男人呢,我不照顾他,难道把这机会留给别家姑娘,那可不成!
说罢,她就做了个鬼脸,关上了门。
见此,王闵失笑,半晌这才叹了气,心头却是轻松很多。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他享受了十几年的锦衣玉食,后半辈子平淡安然已经是极好了。
就如同大哥,他所坐上那个位置,必然,要面对所有真实虚假,忠诚或者欺骗。但好在他有陆姑娘在身边陪着…
第360章
对于,冯莫寒这番亲吻,筱芸简直是一口气,差点儿没被憋死过去,现在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唇舌,她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冯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管你是想上山,还是下海啥的,我都一直陪着你,绝对不抱怨!
听此,冯莫寒挑了挑眉头,一脸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声音沙哑又低沉道;好吧!既然你认错了,还这样说了,那我就原谅你吧!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原本还想要出声时,却发现眼前的枝叶被拨开后,整个侯府都在脚下和眼前,于是,她立刻兴奋起来。
这不,她高兴道;哎呀呀,原来在高处看的风景,既然那么好看啊,这上面的空气既然会这么新鲜啊,怪不得是人都愿意长高个子!
个子再高,还能同大树相提并论吗?
听到筱芸这话语,冯莫寒忍不住笑了起来,很为怀里的小女人,有如此古怪的说法感到好笑。
于是,他低头亲了胸前乌黑的秀发,低声问道;哦,筱芸,别岔开话题了,你还没说,你到底最喜欢我什么呢?
“啊,哦!”
听此,筱芸赶紧把心神,从脚下的美景里回过神来,手下紧紧抓了冯莫寒,确定自己不会掉不下去,这才回答道;这个啊,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人情味儿,虽然,你这太子的身份尊贵,但是,你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尊贵,而看低别人,那会在老熊岭的时候,你同大伙儿相处就很好,你还亲自动手干活,打猎,就像是如今的事情…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二皇子若是被人家知道还活着,怕是之后麻烦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的,但是,你却还是留了他的性命,而且把他安排到我们老熊岭那里。你实在是有情有义!
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不喜欢呢?
虽然人家说帝王无情,但是,我却觉得有情有义的帝王,肯定会更加得民心的,更加能开创一个繁荣苍生的天下,没人受苦的极乐世界!
这头的筱芸越说越兴奋,挥动小手,却是忘记自己此刻的现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这不,她这动作太大,身子一栽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冯莫寒却大手一捞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把头他埋在了她的肩,好半晌这才低低的应声道;我真的好感谢苍天,送了你到我身旁。因为你,我真的好幸福啊!筱芸
听此,筱芸紧紧回抱了他,想起过往总总,也是一脸感慨道;我也感谢你,你来到了我的身旁…不对,其实这事情,还是要谢谢我三哥,是他把你从路上捡回来的,不然,也不会有我们后面的事情了…
“呵呵,”
听到筱芸提起陆谦,冯莫寒也回想起,当初陆谦那个青涩莽撞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如果那会,若不是他非要过来帮倒忙,也不会受伤,最后,更加不会让他们去了老熊岭那里,如果不去那里,也就更加不会遇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看来,这一切自有天定啊。
想到这里,冯莫寒又道;以后…他就是王闵,无亲无故的王秀才。我现在只盼着他平安喜乐,忘掉过往一切就好。
筱芸听得出心爱男人话里的复杂和不舍,就拍了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之前也在老熊岭那里住过了,乡亲们都很好相处的,乡亲们别的怕是不擅长,但是,抡起心肠,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热情。等他去到那里,过不了多久,许是二…王秀才就会爱上那里,忘了京都的一切了。
冯莫寒道;嗯,也只能这样想了,但愿如此。
就这样,他们两人又说了一会悄悄话,筱芸眼见韩姨母在院子里走动,估计她这是来找自己了,于是,就亲了冯莫寒一下,然后就开始撵人道;好了,你宫里不是还忙着吗,赶紧回去吧,我去看看小王先生,他情况了,毕竟刚才他什么都没有吃呢?这会估计难受了…
虽然,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但是,冯莫寒怎么可能满足这蜻蜓点水般的亲近,于是,他低头狠狠低下头又吻了好半晌,这才在筱芸的抗议中跳了下去。
韩姨母被吓了一跳,一见筱芸他们两人衣衫还算完整,这才上前禀告道;姑娘,这小王先生醒了,我们是不是要送些吃食过去给他呢?
被逮个正着,筱芸的脸瞬间有些红了,很快的,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辫,这才回答道;姨母,先熬锅小米粥,然后再拌两个小菜,两张鸡蛋饼送过去吧!我先过去看看。
话罢,她瞪了冯莫寒一眼,这才转头去了客院那里。
对此,冯莫寒干咳一声,等到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这才同韩姨母点点头,也是走掉了。
眼见他终于离去了,韩姨母这才悄悄吐出一口气,转头去忙,刚才小姐吩咐的事情去了…
二皇子…不,王闵许是天生体质好,虽然,刚才喝了足足四五碗烈酒,醉的稀里糊涂的,但是,在灌了醒酒汤后,没多久就清醒的差不多了。
这会,他正趴在半开的窗边,呆呆望着夜空不知道想什么。
筱芸远远看见了,也知道他此刻心里所烦的事情,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一下子接受也不太可能,想到这里,她暗自叹息了一下就进了屋子,同样趴到窗边望了夜色,感叹道;今晚夜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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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声音传来,王闵吓了一跳,下意识躲了躲,见此,筱芸却好似没有发现他的惊惧一般,继续笑道;不过,这里的夜色再美,也没有老熊岭那里美。我们老熊岭地势高,若是赶到每月十五的晚上,那会的月亮大的,好像我们抬头仰天伸手就能摘下来似的。而且啊,一到春天,我们那里的野菜,最是新鲜肥嫩的,挖上一篮子,洗干净了,过水,在拌上糖醋麻油,配上米粥和包子,真的是好吃的不得了。还有夏天一到,山林里最多的就是野鸡,兔子,河里还有鱼,随便抓一只兔子,一条鱼,架在火上烤的,那滋味真的是了不得啊。对了,老熊岭的秋天是最好了,到时候漫山遍野的野果啊,摘回去酿酒,还有核桃栗子榛子,哎呀,一采就是一麻袋………
王闵原本还有些伤感,毕竟,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除了烦恼母妃一定要他假扮公主外,他就再没有旁的烦恼。衣食无忧,读书勤奋,偶尔闲暇,他就钻进暖房里养花种草,别提那会日子有多自在了。
但是,那里想到一夕之间,一切就像泡沫般似的,烟消云散了。外祖一家都死了,母妃也死了,好多以前在他身边熟悉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并不是笨蛋,不是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可是,即便他在单纯,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但越是这样,他反倒是越不能原谅自己。
就在他准备结束自己性命的时候,大哥却来到了他身边,任凭他在他怀里哭得昏厥,然后就带了他来这里。
以后他再也不是什么二皇子了,不是冯家的另一条血脉。只是王闵,无亲无故在一个陌生之地,苟且活命的王闵,其他的事情都有他无关了。
对于,以后的生活,他没有任何期待,但偏偏这个不请自来的陆姑娘实在太会说了,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惹得他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追问道;是吗?那冬天呢?冬天是什么样子?
眼见他对自己说的话题上勾了,筱芸心里窃喜,脸上笑得更是灿烂道;嗯,那里的冬天最好玩了,小王先生,你知道城外的小庄吧,就是建了很多暖房的那个。其实,那都是我们老熊岭的乡亲建的,老熊岭里家家户户都有暖房。冬日里封了山,外边大雪纷飞,但是,暖房里却温暖如春,别说传棉袄了,就是穿裙子,进入都会嫌热呢。暖房里面满眼都是碧绿的青菜,菠薐菜啊,小葱啊,小白菜啊,蒜苗啊。若是犯懒,可以就在炉子上放只砂锅,添些骨头汤,直接涮了羊肉,青菜,蘑菇的,这样就可以吃了…哎呀,说到这里,我到忘了说了,老熊岭那里还有蘑菇地窖呢。就是秋天里,收了山上的蘑菇土,然后在冬日里想法子让蘑菇长出来。它们一个个嫩的跟小馒头一样,可爱极了。把它们放在火锅那里煮,那汤水特别鲜啊。吃饱喝足,就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若是想读书,就来一颗冻梨,保管你清醒了。这日子真的是乐逍遥…
听到自己不懂的东西,王闵不耻下问道;冻梨是什么?
听此,筱芸道;冻梨是我们山上的一种花盖梨,因为果皮上斑点,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这果实秋天里在山上就可以看到。虽然,它一点儿都不好吃,但是,只要把它冻上一冻,居然就变得酸甜可口。之后就扔进冷水里化上半个时辰,然后,敲掉冰壳,咬破那么一个小口,用力一吸,哇哇……
筱芸调皮的做了吸气的模样,那副满足的眯了眼睛,引得王闵也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问道;啊,真有那么好吃吗?
筱芸道;嗯,当然了,京都这里虽然大,但毕竟是都城,有些时候还不如我们山村那里有趣呢。其实最好玩的还是秋猎,秋末冬初,野兽都换了最好的皮毛,村里人就会成群结队的一起去打猎,像是狐狸,紫貂,野狼,还有黑熊,甚至是老虎!都可以打到哦!
“啊,老虎!”
在听到打猎的动物,既然还有老虎。王闵吓得低声惊呼道;啊,可是老虎不吃人吗?
眼见他那么好奇,筱芸好笑道;嗯,老虎当然吃人啊,但是,我们老熊岭的乡亲都是最好的猎手!还有冯大哥也很厉害了,去年,他还给我猎了两只白狐皮做了件披风呢。
提起这事情,筱芸得意之极,而她的话,更是惹得王闵,一脸羡慕道;真的?
见此,筱芸在王闵胳膊上拍了拍,难得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了,王先生,冯大哥是天下最重情重义之人,他能把你托付给老熊岭,那就是看中老熊岭乡亲们的淳朴热情,还有就是一年四季的美景,那个地方最适合你这样心性单纯又善良的人,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我家在那里有院子,也有暖房,我也不在家,怕是都荒废了。以后,那里就托付给先生了,先生,可要好好帮我照顾啊,可不要在我回去的时候,看到满眼荒芜啊,那我可是会伤心死了。
话罢,筱芸便捂着胸口做昏昏欲绝的模样,惹得王闵赶紧摆手保证道;不会,不会的,我一定会照料好,陆姑娘,请放心。
听此,筱芸笑嘻嘻道;那好,我就相信先生了。就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先生一会儿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也睡吧,毕竟,明早还要赶路呢?
“好。”
王闵应了,眼见筱芸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他到底没忍住,又添了一句道;陆姑娘,你是个好人,以后,我大哥…是我对不起他。
知道他要说的意思,筱芸摆手,调皮一笑道;放心,他是我男人呢,我不照顾他,难道把这机会留给别家姑娘,那可不成!
说罢,她就做了个鬼脸,关上了门。
见此,王闵失笑,半晌这才叹了气,心头却是轻松很多。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他享受了十几年的锦衣玉食,后半辈子平淡安然已经是极好了。
就如同大哥,他所坐上那个位置,必然,要面对所有真实虚假,忠诚或者欺骗。但好在他有陆姑娘在身边陪着…
第361章抱大腿重要性
和王闵一番畅谈后,筱芸便回到暖阁,洗了澡,正在一旁晾干头发时,眼见韩姨母进来就问道;姨母,王先生可是吃过粥了?
听此,韩姨母笑道;吃了,姑娘,王先生,那么秀气的人,估计今晚喝的多了,这会许是饿了,一口气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张饼,小菜也都吃了些。
筱芸道;哦,他吃了,那就好,我给嫂子和刘婶子都写信了,托付他们帮我照料小王先生一二呢。
韩姨母和红梅,她们都是见过公主模样的人,她们虽然不敢太过于猜测什么,但是,她们也不是笨蛋,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也不敢多说什么,没一会就劝了筱芸睡下。
这一天在灶间忙着给大家伙准备践行酒席,也够筱芸忙的晕头转向的,也确实够累人了,这不,她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睁眼就已经要天亮了。
回去老熊岭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来时的马匹,之前也都寄存在侯府这里,这会正好牵出来就可以上路了。
等到众人吃了早饭,城门也就开了,筱芸等人也一上了马车去送行,一路向北门行驶十里路,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老熊岭众人的京都之旅,也就到处结束了?真是是结束了吗?欲知后事,敬请期待下回分晓…
而此时的养心殿里,明德帝手里拿着密报,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句……“陆氏女同二皇子细言家乡之事,二皇子面有喜色,晨起上路戴了斗笠,骑马而行。
见此,明德帝轻轻叹了气,一旁同他下棋的老杨就笑道;皇上,可还是惦记二皇子呢?放心了,他的去处,太子必定会妥善安排妥当的。
“哼,”
听此,明德帝放下密报,冷哼一声,恼道;那臭小子,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能瞒的过着朕。农家人尚且知道虎毒不食子,怎么,他还以为朕就会如此绝情不成吗?
老杨轻轻落下一子,半点不怕眼前的帝王当真发怒,说道;陛下,你的心思,太子哪里就不知道您的心思呢,如今他这般安排,是最好不过了。老熊岭那里,老臣也在那里住过大半年,那个地方实在是与世无争的好地方。
听到老杨那么一说,明德帝心里暗道;也是啊!想起自小娇惯得单纯又善良的小儿子,也许那里的山水之间的淳朴,才是他最好的归隐之地。
想到这里,明德道;那现在北荌府尹是哪一个在当值?
听此,老杨道;是河南赵家长房嫡子赵高。
“赵家?”
听到这个名字,明德帝眼睛眯了眯,想起了赵家的某些传闻,就道;呃,这样吧!这赵高无功也无过,胜在他还算勤恳,那就让他官升一品,其亡母封为二品淑夫人。
早有等候在大殿角落的禀笔太监,立刻回身写了官文,然后送到明德帝跟前。
见此,明德帝拿起御笔,点了一下朱砂,就算是批复了。
等皇帝批复后,那太监便恭敬退下,很快送去了内阁。让他们去发送了…
北荌洲那个地方,说起来,那里除了秋天的皮毛,略略有些剩余的粮食外,真的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了。
但时,如今却因为老熊岭这三个字,因为“陆”之一姓,不知惹多少人牵肠挂肚。不必说,等这份官文送出去后,并定会让多少人猜出千百种结果。
当然,最大的受益者,绝对不是赵高,而是陆家。
毕竟,赵高选择抱了陆家这个的大腿,才会有如今的飞黄腾达之日,才会深的帝王之心的,甚至连带他故去的母亲都得了诰命,这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可见,以后整个陆家老少,身边怕是都清净不了了。
不过,这些对于陆家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对于老皇帝的做法,一旁的老杨微微笑着,却是不说破,明德帝却好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想剧烈的咳嗽却染红了明黄色的帕子。
“陛下!”
见此,老杨惊得跳起身,而一旁伺候在一边的陆公公,却是熟练的赶紧地上前送了一碗药汤,之后更加是又换了一条新帕子。
看到这里,老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暗色极深,长长叹了一口气。
倒是明德帝,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习以为常了。喝了一口茶水,冲去嘴里的铁锈味道后,他淡淡笑道;哎,老杨,朕怕是时日不多了,很快要去见皇后了,不过,我不管怎么样,我也都会撑到太子再成长一些,等到替皇后报了大仇,朕这才有颜面去黄泉啊。
听到他这样一说,老杨脸色更加不好了,但是,他还是依旧应道;陛下,放心,这次太子亲征,并定会彻底摧毁拜火教!以报大仇的…
听此,明德帝道;嗯,对于太子,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还是要加派人手去渗透逍遥岛,总要探得那人是如何情形。朕中了这相思引,多年的苦楚都熬过来,没道理,那个人还要舒坦度日不成。芙蓉膏,这名字倒是好听,这个神仙膏,总要他也尝尝这人间至美至苦才好。
虽然,老皇帝说的平和,但是,他的某些细节还是出卖了他,捏着茶碗的手指却已经发了白。
一旁的老杨见此,很是感到欣慰,为自己死去多年的的小女儿略微欣慰。
帝王挚爱,长久不衰,即便如今身在黄泉,怕是女儿看到了,也是一脸幸福着笑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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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等报了大仇!
……
好了,咱们就先不说此刻养心殿里如何暗涌,话说回,刚才被明德帝批复的那份官文吧!此刻它已经到了内阁,果然是畅通无阻,没有一个阁老敢拦着,直接发了下去,而且,还添了个八百里加急,顺手送了个人情给赵高。
所以,当老熊岭众人带着沉甸甸的行囊满载而归时,怎么也没有官府的快马走的急啊。
这不,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官文就先到了北荌洲府的府衙。
其实吗?因为那天的事情,赵高这几日眼睛都要熬红了,人整个儿都瘦了一圈了,别说是搂着小妾喝酒,听曲了,就是连饭,他都没吃多少。
虽然说当初他见到那块金牌,就想抱了老熊岭的大腿,本以为从此就飞黄腾达了。哪里想到啊,京都有消息出来说,太子定了拜火教的神使为妃,那陆家姑娘岂不是没戏了。还有就算有戏,也不过是个小妾罢了,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啊。
哪里想到,没过几天的时间,紧接着又听说拜火教又攻打了老熊岭,两败俱伤,听说战况极位惨烈。
这让他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到底是“痛改前非”,直接改抱新太子妃的大腿啊,还是坚持陆家大腿呢?
这也是让他这段时间非常头疼的事情…
不管是哪一个,选不好了,都容易落下丢官罢职的下场啊。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拜火教的侍卫队撤了,老熊岭虽然没封山,但是,外人是一个也不准进入山口附近二里,否则就会有性命不保啊。
所以,他就赶紧派了师爷去京都打探消息,可是,这师爷估计是属乌龟的,去了那么久,那么多天都过去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他这心里啊,简直是急的火烧火燎,就忍不住在后堂做了拉磨的驴,一圈圈转个没完。
正是这样的时候,突然有前堂衙役来报,这不,他禀报道;老爷,前边有差役,从京都赶来,说是有吏部官文给你。
“吏部官文?”
一听到京都派人前来。赵高的脸色瞬间刷白,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自言自由道;完了,完了,真的是完了,这是要罢我的官啊!
见此,那衙役赶紧扶起了自家官老爷,很是诧异道;老爷,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罢官啊?
听此,赵高道;为什么罢官,那还不是因为老熊岭,还不是因为陆家!一定是那位神使,知道了老熊岭杀了侍卫队的人,我又没有出手帮他们一把。他们这会是秋后算账来了。这是来找我的麻烦了!哎呀,早知道今日,我就该………
话罢,赵高几乎要拍着大腿哭一场,可是,当他埋怨到半路,却听那衙役应道;老爷,你是不是搞错了,小的看着像喜事,不像老爷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啊!那差役大哥还说要找老爷讨要红包呢。难道是我误会了,难不成不是喜事吗?
“什么?”
听到这里,赵高顿时愣了愣,之后转身就爬了起来,那敏捷动作,完全同他庞大的身形不成正比啊。
那衙役手上一空,差点没摔倒,但也不敢埋怨,赶紧应道;小人瞧着那差役是报喜的,还讨要红包呢?
听此,赵高高声呵斥了一句道;那你干嘛不早点说,话罢,他赶紧扯了扯身上的官袍,快步去了前边。
对于,被骂的事情,那衙役摸摸鼻子,很有些委屈。
果然,前边大堂里站了个风尘仆仆的差役。一见赵高进来,他猜的是正主,立刻笑嘻嘻,上前恭喜道;恭喜赵大人,贺喜赵大人,小人前来给您报喜来了,大人,今日可是喜事到了!
听此,赵高那肥厚胸口下的那可颗小心脏啊,都要紧张的跳出来了,说话很有些含糊不清道;这…辛苦你了,只是不知……
对于,他的此刻的态度,那官差许是看的多了,也就不见怪了,所以,他脸色也没用多大的变化。他赶紧伸手把身后背着的竹筒摘了下来,从里边摸出一封戴了火漆的官文递了过去。
见此,赵高哆嗦着手验看,拆开,只是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他就跪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这不,他道;皇恩浩荡啊,呜呜,皇恩浩荡!娘啊,儿子不孝,今日才给您挣来个诰命,是儿子无能啊!
虽然,赵高平日算不得如何爱民如子,但他也说不上鱼肉百姓,反正,他这个人啊,为官也是不好不坏的混日子。若不是老熊岭冒出个陆家,冒出块金牌,他估计,这辈子都在北荌洲这里养老了。
真的是,没想到,当初自己脑子一冲动,抱了陆家大腿,居然,可以抱得如此准确。
真的是老天保佑啊…
皇帝亲手朱批的官文啊,生了他的品级,最主要的是给他那过世的娘亲赏了诰命啊。那个早早亡故,位置被别的女人取代,恨不得忌日时候都不会被人想起的可怜女人,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年节忌日受赵家所有人的香火祭祀…
“娘啊!”娘啊,是儿子不肖,现在才给你赠到诰命…
赵高哭得是肝肠寸断,惹得那差役和一众衙役都是目瞪口呆,想要劝说什么时,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为好。
这赵高到底还是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哭了半晌,这才抹了眼泪,冲着京都重重三叩九拜,这才略有狼狈的起了身。
然后吩咐道;来人啊,告诉后衙摆酒席,本官要请这位小兄弟喝杯酒,一路从京都赶来,实在辛苦了。
听到他这样吩咐,那差官也是个伶俐的,猜到赵高留自己吃酒席,肯定是要问询京都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推辞。
这不,他对于赵高道;好,那小人就多谢大人盛情了。
很快的,就有人来请了官差,下去换衣服,洗漱一番,等到忙完回来后,后堂的酒席也准备好了。
而赵高因为心急听消息,所以就直接摆了五十两银子的赏封出来,喜的那差役眉开眼笑,也顾不上自己肚子饿的厉害,就一股脑把京都,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都说了。
第362章赵高报喜
而这头的赵高,在听到他讲的这些事情,他的脸色忽惊忽喜,当然偶尔还会有冒冷汗淋漓的感觉。
一旁帮忙布菜的衙役都替他感到累得慌。
等听到他讲完了京都发生的所有事情后,赵高又着重问了几句后,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开口喊了人陪着官差吃饭,然后,他自己便匆忙出去了。
那官差因为得了他那大大的红包后,对于,他的做法也不在意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衙役很实在,拱手替自家官老爷赔礼道;兄弟,请你别在意,我们老爷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睡不香的。如今终于好了,老爷心里事放下了,免不得就开心了一些。请兄弟别见怪…
那官差听此,笑道;没事的,小兄弟,这事情我懂,我懂,别说赵大人,就连我们在京都,对于,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够让我们一惊一乍的,好在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倒是兄弟你们好福气啊,这北荌洲出了个老熊岭,以后………哈哈,哈哈!
那官差没说完的话,那衙役也知道他话里有话的意思,想到刚才自己所听的事情,他也是眉开眼笑道;可不是嘛,兄弟若是看好了,以后有差事不妨多跑两趟。
官差道;那是,这个地方可是风水宝地,我也常来沾个光也好。
这两人说得倒是亲热,吃吃喝喝好不畅快。
好了,至于他们这里是如何聊的畅快的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赵高这边的情况吧!
离席的赵高,坐了马车,也没敢带太多人,不过三五个衙役儿子,个个都是空着手,直奔老熊岭方向而去。
至于原因,无它,那就是去报喜!
虽说如今春天已经离去了,夏天刚刚来临。若是往年,大路两旁的农田里的苞谷苗,有些寸许高就不错,但如今,越是挨近老熊岭这里,这些景象却越是明显,农田里已经是碧绿一片,苞谷苗长的足有一尺高,粗壮又结实,那叶片迎风招展,就如同小儿巴掌一样宽,看的人打心眼里格外的欢喜啊。
这东西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苞谷苗,是秋天里一片片金黄色包谷棒子,是一家人吃饱穿暖的希望啊。
即便,现在已经没什么农活了,但这样的好庄稼,谁也不舍得就这么扔在田里不管啊。
所以,无论是松土啊,还是捉虫什么啊,亦或者就背着手在田里转悠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里几乎家家户户的田里都有农人,偶尔被旁人羡慕问两句,或者多看几句自家庄稼,农人就笑开了脸。
但是,像赵高这样带人驱车奔去老熊岭的,人人可就见不到笑脸了。毕竟,赵高可是官啊。
有人犹豫,有人却是拎着锄头跟着马车就追了过去。
筱芸虽然走了不久,但是,老熊岭这段时日的变化可是太大了。
岭口外的树林处,如今已经把树木砍光了,一座座小院子拔地而起。
虽然细节处有些不同,但大致都是一进三间房,算不得多气派,但间间房间都崭新的,还是让人看上去很是开心的。
这些房子,都是当初赵家村幸存村民的住处,当日城里的捐银,一直都保存在老冯爷和几个赵家村老人手里。
天气暖了,泥水和了,众人齐心合力,帮着马师傅带来的工匠们,打地基,摔泥胚,砍木头,日夜不停的忙碌,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而老熊岭山口两侧,也不再是依靠山林遮蔽,此刻,这里不但种了厚厚的铁荆棘,还建了两座岗楼一样的细高二城楼,楼上对山外没有窗,只有巴掌大的小孔,方便往外房间。
至于,之前松木拼接的山门,这会也修的更结实,更沉重了,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十几个人一起合力,谁都别想开合它。若是有人前来攻打,千斤重木冲撞也得撞个百十下才有可能打开它啊。
山岭里侧,以前只有一座小土坯房子,外加陆老大和陆老二的院子。
可是,如今却多了不少邻居,足足有七八座小院子分别排在山口两侧,大小相仿,却是一水的大气宽敞。
这都是岭上十八家给自家儿子预备的婚房,等他们娶了媳妇,就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
这会,不到午饭时候,一直做了大灶房的草棚,也都换了模样,草棚变成了土坯墙,木头窗子,新草变得茅顶,隐约还有些草香传来。
此刻,刘婶子她正带着几个小媳妇忙碌,齐腰高的大灶台上,并排放了七八口大铁锅,有的煮了炖菜,有的蒸了两合面的发糕,有的熬粥,反正这几口大锅都忙的蒸汽腾腾的。
偶尔有小媳妇望了一眼有些冷清的窗外,忍不住叹气道;哎,也不知道京里那里,什么时候可以有消息传送回来,娃子们在外边都已经有好多时日了,我这心里真是惦记啊。
一人提起这事情后,便就有另一外的媳妇符合道;我也是,都那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用传来,我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睛。
一旁刘婶子手下切着五花肉,听在耳朵里,虽然,她理解她们做娘亲的不容易,但是,却也不希望她们心里存在一点点的怨怪之心。
于是,她就道;好了,这也才过去几天而已了,放心了,很快就会传来消息回来的,你们也别瞎操心了,咱们岭上的小子平日里读书识字,吃穿不愁,这福气比别人家不知道好多少。之前我还总担心,就怕福气太好容易招别人的祸患,如今有事让他们出去吃吃苦头也好,这样子,等他们回来之后就懂事多了。以后说不得,这老熊岭还要他们守着呢!就算没有发生最近这事,咱们老熊岭如今富裕,你们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不知道惹多少人嫉妒,咱们不欺负人,总也不能被人欺负吧!
听到刘婶子这样一说,小媳妇们下意识摸摸自己头上的金簪,手腕的实心银镯子,都是有些脸红。
正在她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却有穿了短打衣衫的中年镖师进来笑着说道;刘家嫂子,什么时候开饭啊,早起各处溜了一圈,没干什么正事,倒是把肚子给溜饿了。
他这话说的逗趣,众人都是笑起来,刘婶子抬手塞了他一块镶嵌了大枣的发糕,嚷道;哎呀,你可不能这样说啊,如果没你们这漫山遍野的转悠,我们各家哪里敢好好睡个觉,吃个安生饭啊。这个你先垫垫肚子,一会洗个脸,马上就开饭了。今晚的晚餐是豆腐白菜炖骨棒,还有六只烧鸡,大块的发糕,馒头管够。
听此,那镖师道;哎呀,这是刘掌柜又从城里回来了。隔三差五就往回带吃的,兄弟们都吃胖了,以后抓贼可是跑不快了。
那人边吃边说笑,眼里的亲近之意却是极浓。
刘婶子听他提起儿子很是骄傲,摆摆手,应道;之前,我们老熊岭有难,你们这些兄弟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过来帮忙了,之后又喊了那么多兄弟过来保护,这份大恩,我们老冯爷和乡亲们都说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咱们可不能一家人说两家话啊,别说外边买来的几只烧鸡了,若是筱芸在家啊,怕是她都要亲手做酒席来感谢你们呢。
这镖师没来老熊岭多久,对筱芸这个众人常挂在口中陆家小姐很是好奇。可是,还没等他多问几句,门口却传来尖锐的木哨之声。
听到这个声音,那人迅速扔了手里的发糕就跑了过去,刘婶子等人也是吓了一跳,有小媳妇端起水盆就要泼进灶堂,却被刘婶子拦住了。
这不,她道;不忙,先等一下。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有坏人上门也不会这时候啊。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但到底也不敢确定,于是,大家都把饭菜闷在锅里,灶堂里的火压了下去,这才走了出去。
而此刻山口外二里处,赵高正站在车辕上,高举了空空的双手喊道;各位老熊岭的乡亲们啊,你们别误会啊,本官是来报喜的!大喜事啊,京都那里有大喜事传来!
他这声音不小,不只老熊岭山口的众人可以听到了,就连跟在后边远远的十几个百姓也听到了,于是,大家都悄悄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镐头,支起了耳朵。
老熊岭山口外,早有人骑马上前,远远认出真是府尹大人前来时,就调头跑了回去。
很快的,得了消息的老冯爷,连同刘叔几个平日主事人都到了。七八个镖师挎着刀,虎着脸护着他们到了十丈外。
老冯爷带了众人,同已经下了车辕的赵高行了一礼,高声道;不知道府尹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听到他这样一说,赵高嘴角抽了抽,扫了一眼,两方之间的距离,这确实是“远”迎啊。
呵呵…
不过,他这时候可是没空闲也没底气挑理了。
毕竟,先前拜火教攻打老熊岭的时候,他可是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如今还得了封赏,心里实在有点虚啊,哪里还有资格摆架子啊。
这不,他高喊道;哎呀,老丈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本官哪里会怪罪。
话罢,赵高摆摆手,笑的万分和气。
听此,老冯爷道;不知府尹大人,今日为何事来访,如今山上只剩了老弱妇孺的,怕是大人有事吩咐,也帮不上忙。不如等陆先生……
老冯爷人老成精,生怕赵高心里存了什么阴谋诡计,开口就把话头堵死了。
听到他这样子讲,赵高脸红,赶紧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不,他道;老丈,你这话可是折煞本官了,先前拜火教余孽来次捣乱,本官来不及派人护卫,这心里睡觉都不安,后来派人去了京都,带回了京都的消息,真是大喜过望。这才赶紧厚着脸皮,来寻乡亲们报喜。
“哦?
老冯爷道;不知大人所说的喜事从何而来?
老冯爷等人听说京都的消息,个个神色里带了三分紧张期待,虽然不见得完全信任赵高,却也紧紧盯着他不放。
见此,赵高心里得意,却是再也不敢耽搁下去,这不,他高声道;京都里有消息传回来说,拜火教逼迫太子娶神使为妃,太子不从,扣押拜火教一众,又揭开了苏丞相和苏贵妃一系的谋朝篡位的阴私手段,狠辣整治朝堂一番,如今京都是乾坤郎朗,一片清明。稍后太子便会欲架亲征逍遥岛,整个大芫都在全力支援东征,扫平拜火教,为被拜火教害死的皇后娘娘报仇,为东海多年前无辜冤死的两万百姓同胞雪恨!
他这话刚落地,在场的众人瞬间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
“拜火教这么可恨?居然害死了皇后,还有东海那些乡亲,两万人啊,当初不是说瘟疫吗,难道这些人的死不是瘟疫照成的吗?
“是啊,这么说,拜火教真是留不得啊。”
老熊岭众人,在听到赵高这些消息后,越聚越多的乡邻们,个个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虽然,山居清苦,但是总算安宁,这样的事,实在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对于,这个消息的到来,倒是老冯爷和刘叔几个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喜色。若这个消息真的是真的话,那拜火教会被铲除,那就说明筱芸平安无事,或者说她同那位尊贵人进展很是顺利…
还没等他们两人说话,赵高已经又开了口道;对了,还不只这样,还有一件大喜事!听说前几日京都大考发了榜,陆三公子中了甲榜第三名,如今是实打实的举人了。过几日就是殿试,说不得陆三公子就会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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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而这头的赵高,在听到他讲的这些事情,他的脸色忽惊忽喜,当然偶尔还会有冒冷汗淋漓的感觉。
一旁帮忙布菜的衙役都替他感到累得慌。
等听到他讲完了京都发生的所有事情后,赵高又着重问了几句后,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开口喊了人陪着官差吃饭,然后,他自己便匆忙出去了。
那官差因为得了他那大大的红包后,对于,他的做法也不在意什么了。
倒是一旁的衙役很实在,拱手替自家官老爷赔礼道;兄弟,请你别在意,我们老爷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吃睡不香的。如今终于好了,老爷心里事放下了,免不得就开心了一些。请兄弟别见怪…
那官差听此,笑道;没事的,小兄弟,这事情我懂,我懂,别说赵大人,就连我们在京都,对于,发生的事情,也都是够让我们一惊一乍的,好在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倒是兄弟你们好福气啊,这北荌洲出了个老熊岭,以后………哈哈,哈哈!
那官差没说完的话,那衙役也知道他话里有话的意思,想到刚才自己所听的事情,他也是眉开眼笑道;可不是嘛,兄弟若是看好了,以后有差事不妨多跑两趟。
官差道;那是,这个地方可是风水宝地,我也常来沾个光也好。
这两人说得倒是亲热,吃吃喝喝好不畅快。
好了,至于他们这里是如何聊的畅快的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赵高这边的情况吧!
离席的赵高,坐了马车,也没敢带太多人,不过三五个衙役儿子,个个都是空着手,直奔老熊岭方向而去。
至于原因,无它,那就是去报喜!
虽说如今春天已经离去了,夏天刚刚来临。若是往年,大路两旁的农田里的苞谷苗,有些寸许高就不错,但如今,越是挨近老熊岭这里,这些景象却越是明显,农田里已经是碧绿一片,苞谷苗长的足有一尺高,粗壮又结实,那叶片迎风招展,就如同小儿巴掌一样宽,看的人打心眼里格外的欢喜啊。
这东西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苞谷苗,是秋天里一片片金黄色包谷棒子,是一家人吃饱穿暖的希望啊。
即便,现在已经没什么农活了,但这样的好庄稼,谁也不舍得就这么扔在田里不管啊。
所以,无论是松土啊,还是捉虫什么啊,亦或者就背着手在田里转悠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里几乎家家户户的田里都有农人,偶尔被旁人羡慕问两句,或者多看几句自家庄稼,农人就笑开了脸。
但是,像赵高这样带人驱车奔去老熊岭的,人人可就见不到笑脸了。毕竟,赵高可是官啊。
有人犹豫,有人却是拎着锄头跟着马车就追了过去。
筱芸虽然走了不久,但是,老熊岭这段时日的变化可是太大了。
岭口外的树林处,如今已经把树木砍光了,一座座小院子拔地而起。
虽然细节处有些不同,但大致都是一进三间房,算不得多气派,但间间房间都崭新的,还是让人看上去很是开心的。
这些房子,都是当初赵家村幸存村民的住处,当日城里的捐银,一直都保存在老冯爷和几个赵家村老人手里。
天气暖了,泥水和了,众人齐心合力,帮着马师傅带来的工匠们,打地基,摔泥胚,砍木头,日夜不停的忙碌,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而老熊岭山口两侧,也不再是依靠山林遮蔽,此刻,这里不但种了厚厚的铁荆棘,还建了两座岗楼一样的细高二城楼,楼上对山外没有窗,只有巴掌大的小孔,方便往外房间。
至于,之前松木拼接的山门,这会也修的更结实,更沉重了,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十几个人一起合力,谁都别想开合它。若是有人前来攻打,千斤重木冲撞也得撞个百十下才有可能打开它啊。
山岭里侧,以前只有一座小土坯房子,外加陆老大和陆老二的院子。
可是,如今却多了不少邻居,足足有七八座小院子分别排在山口两侧,大小相仿,却是一水的大气宽敞。
这都是岭上十八家给自家儿子预备的婚房,等他们娶了媳妇,就开枝散叶,人丁兴旺了。
这会,不到午饭时候,一直做了大灶房的草棚,也都换了模样,草棚变成了土坯墙,木头窗子,新草变得茅顶,隐约还有些草香传来。
此刻,刘婶子她正带着几个小媳妇忙碌,齐腰高的大灶台上,并排放了七八口大铁锅,有的煮了炖菜,有的蒸了两合面的发糕,有的熬粥,反正这几口大锅都忙的蒸汽腾腾的。
偶尔有小媳妇望了一眼有些冷清的窗外,忍不住叹气道;哎,也不知道京里那里,什么时候可以有消息传送回来,娃子们在外边都已经有好多时日了,我这心里真是惦记啊。
一人提起这事情后,便就有另一外的媳妇符合道;我也是,都那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用传来,我晚上睡觉都不敢合眼睛。
一旁刘婶子手下切着五花肉,听在耳朵里,虽然,她理解她们做娘亲的不容易,但是,却也不希望她们心里存在一点点的怨怪之心。
于是,她就道;好了,这也才过去几天而已了,放心了,很快就会传来消息回来的,你们也别瞎操心了,咱们岭上的小子平日里读书识字,吃穿不愁,这福气比别人家不知道好多少。之前我还总担心,就怕福气太好容易招别人的祸患,如今有事让他们出去吃吃苦头也好,这样子,等他们回来之后就懂事多了。以后说不得,这老熊岭还要他们守着呢!就算没有发生最近这事,咱们老熊岭如今富裕,你们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不知道惹多少人嫉妒,咱们不欺负人,总也不能被人欺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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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婶子这样一说,小媳妇们下意识摸摸自己头上的金簪,手腕的实心银镯子,都是有些脸红。
正在她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却有穿了短打衣衫的中年镖师进来笑着说道;刘家嫂子,什么时候开饭啊,早起各处溜了一圈,没干什么正事,倒是把肚子给溜饿了。
他这话说的逗趣,众人都是笑起来,刘婶子抬手塞了他一块镶嵌了大枣的发糕,嚷道;哎呀,你可不能这样说啊,如果没你们这漫山遍野的转悠,我们各家哪里敢好好睡个觉,吃个安生饭啊。这个你先垫垫肚子,一会洗个脸,马上就开饭了。今晚的晚餐是豆腐白菜炖骨棒,还有六只烧鸡,大块的发糕,馒头管够。
听此,那镖师道;哎呀,这是刘掌柜又从城里回来了。隔三差五就往回带吃的,兄弟们都吃胖了,以后抓贼可是跑不快了。
那人边吃边说笑,眼里的亲近之意却是极浓。
刘婶子听他提起儿子很是骄傲,摆摆手,应道;之前,我们老熊岭有难,你们这些兄弟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过来帮忙了,之后又喊了那么多兄弟过来保护,这份大恩,我们老冯爷和乡亲们都说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咱们可不能一家人说两家话啊,别说外边买来的几只烧鸡了,若是筱芸在家啊,怕是她都要亲手做酒席来感谢你们呢。
这镖师没来老熊岭多久,对筱芸这个众人常挂在口中陆家小姐很是好奇。可是,还没等他多问几句,门口却传来尖锐的木哨之声。
听到这个声音,那人迅速扔了手里的发糕就跑了过去,刘婶子等人也是吓了一跳,有小媳妇端起水盆就要泼进灶堂,却被刘婶子拦住了。
这不,她道;不忙,先等一下。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有坏人上门也不会这时候啊。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但到底也不敢确定,于是,大家都把饭菜闷在锅里,灶堂里的火压了下去,这才走了出去。
而此刻山口外二里处,赵高正站在车辕上,高举了空空的双手喊道;各位老熊岭的乡亲们啊,你们别误会啊,本官是来报喜的!大喜事啊,京都那里有大喜事传来!
他这声音不小,不只老熊岭山口的众人可以听到了,就连跟在后边远远的十几个百姓也听到了,于是,大家都悄悄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镐头,支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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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得了消息的老冯爷,连同刘叔几个平日主事人都到了。七八个镖师挎着刀,虎着脸护着他们到了十丈外。
老冯爷带了众人,同已经下了车辕的赵高行了一礼,高声道;不知道府尹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听到他这样一说,赵高嘴角抽了抽,扫了一眼,两方之间的距离,这确实是“远”迎啊。
呵呵…
不过,他这时候可是没空闲也没底气挑理了。
毕竟,先前拜火教攻打老熊岭的时候,他可是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如今还得了封赏,心里实在有点虚啊,哪里还有资格摆架子啊。
这不,他高喊道;哎呀,老丈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本官哪里会怪罪。
话罢,赵高摆摆手,笑的万分和气。
听此,老冯爷道;不知府尹大人,今日为何事来访,如今山上只剩了老弱妇孺的,怕是大人有事吩咐,也帮不上忙。不如等陆先生……
老冯爷人老成精,生怕赵高心里存了什么阴谋诡计,开口就把话头堵死了。
听到他这样子讲,赵高脸红,赶紧开口打断他的话,这不,他道;老丈,你这话可是折煞本官了,先前拜火教余孽来次捣乱,本官来不及派人护卫,这心里睡觉都不安,后来派人去了京都,带回了京都的消息,真是大喜过望。这才赶紧厚着脸皮,来寻乡亲们报喜。
“哦?
老冯爷道;不知大人所说的喜事从何而来?
老冯爷等人听说京都的消息,个个神色里带了三分紧张期待,虽然不见得完全信任赵高,却也紧紧盯着他不放。
见此,赵高心里得意,却是再也不敢耽搁下去,这不,他高声道;京都里有消息传回来说,拜火教逼迫太子娶神使为妃,太子不从,扣押拜火教一众,又揭开了苏丞相和苏贵妃一系的谋朝篡位的阴私手段,狠辣整治朝堂一番,如今京都是乾坤郎朗,一片清明。稍后太子便会欲架亲征逍遥岛,整个大芫都在全力支援东征,扫平拜火教,为被拜火教害死的皇后娘娘报仇,为东海多年前无辜冤死的两万百姓同胞雪恨!
”“什么?”
“拜火教这么可恨?
居然害死了皇后,还有东海那些乡亲,两万人啊,当初不是说瘟疫吗,难道这些人的死不是瘟疫照成的吗?
“是啊,这么说,拜火教真是留不得啊。”
老熊岭众人,在听到赵高这些消息后,越聚越多的乡邻们,个个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虽然,山居清苦,但是总算安宁,这样的事,实在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对于,这个消息的到来,倒是老冯爷和刘叔几个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喜色。若这个消息真的是真的话,那拜火教会被铲除,那就说明筱芸平安无事,或者说她同那位尊贵人进展很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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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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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归心似剑
等赵高这话刚落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这不,众人都开心道;哎呀,这事情是真的吗?
老熊岭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几乎高兴的在原地蹦了起来。
众人嘴里所说的都是是………
太好了,太好了,老三高中了,老三中举了!
“好小子,干的漂亮!”
“哎呀,这书可真不是白读,咱们老熊岭,终于也出举人了!”
哈哈,老天保佑…
就连那些十里八村的乡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跟着高兴道;早就听说陆秀才才学极好,如今中举,实在是太好了。
对于陆家老三能中举,也有人扼腕叹息道;哎呀,陆举人还没有定亲吧,早知道……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插话道;哎呀,早知道什么,怎么,你还想做举人老爷的岳父不成啊,也不看看你家春花那身板子,比后生都壮实。
这不,这人一听别这样说自己的闺女,九天非常不乐意道;哼,壮实怎么了,这样的身板才好生养,你懂什么!
赵高听得这些话,心里也很是遗憾,自己怎么就没个适龄的女儿,否则,如今岂不是……
这个想法刚产生,他又赶紧摇头把这贪心的想法给甩下去了。
人吧,贵在知足常乐,如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可以太过于贪心了。
“恭喜乡亲们,贺喜乡亲们,老熊岭人杰地灵,这是文曲星降世了!”
老冯爷等老熊岭众人,在听到这话,个个都是笑的合不拢嘴,纷纷还礼,应道;同喜,同喜。
赵高抬脚就要上前,笑道;本官厚着脸皮,要讨一杯喜酒…
哪知,老冯爷却是落了笑脸,客套却坚决的说道;大人且慢,陆先生一家暂时都不在岭内,如此大喜之事,我们也不好擅自做主,替他们一家招待客人。这样吧!等过段时间,等到陆家回来人了,定然会大摆筵席,到时候再下帖子,请大人和诸位亲朋来共饮喜酒,这样可好…
听到这里,赵高很是尴尬的收回了脚步,老人家说的话,他心里明白,先前老熊岭被拜火教上门攻打,他没有伸出援手,他们这是记恨自己了,对他存了防备之心了。即便,这般开心的时刻,他们也没有放松过一丝防备。
此刻的他心里后悔不已,但这事情都发生了,已经是无法挽回了,所以,只能寄望以后慢慢转圜了。
于是,他赶紧笑着应道;老人家,这话说的对,本官也是一时高兴坏了,倒是忘了,陆先生一家此时并不在家。既然这样,本官就先行回去了,改日定然过来讨杯喜酒喝。
“多谢大人体谅,大人慢走。”
听到赵高这话语,老冯爷便带了众人拱手,等得赵高的马车走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有心急的村人就问道;老冯爷,这府尹老爷,刚才说的是真的吧!
“回去再说。”
老冯爷做事稳妥,当着很多外村乡亲的面,哪里会说父母官的不是之处。
这不,他冲着那些赶来援手的乡邻,深深行了一礼,高声道;刚才多谢各位乡亲,我们老熊岭一向恩怨分明,今日这份情义,老头子代表老熊岭记下了。
那些外村百姓,听到他这样一讲,纷纷摆手,很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冯爷,你老人家客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段时间,又总有人找老熊岭的麻烦,我们跟来帮把手也是应该。
“对啊,别的不说,我家田里的大苞谷苗,可是从老熊岭抱回去的,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若是有事再不过来看看,这可就是没良心了。
“就是,就是,以后有事,只管召唤一声啊。”
“哈哈,”
听到这里,老冯爷听得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嚷道;好的,乡亲们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老熊岭又有大喜事了,过段时间摆下酒席,各位不嫌弃,一定要过来沾沾喜气啊。
听到老冯爷这样的话语,众人都道;那是一定,老冯爷不说,我们到时候也会厚着脸皮来沾沾举人的灵气,兴许家里娃子就真出息了呢。
“是啊,是啊,我一定带着家里的淘气小子过来。”
众人说笑了几句,就纷纷散去了。
老熊岭里,这会早有腿脚跑的快的后生,跑回去送信了,很快的岭上岭下,老老少少,有一个算一个,都跑到了山门处。
这不,等到老冯爷一行进门,他们就蜂蛹了上去,问道;老冯爷,老三真的中举了?
老冯爷猜度着赵高不敢撒谎,就道;嗯,这消息许是没错,老三真中举了。不过,些事情,还是需要等陆先生送信回来才定准。
郭大叔在听到陆老三高中后,却是笑的嘴角咧到耳根,说道;老三是个聪明的,过几日就殿试,兴许还能拿个状元呢。到时候,咱们一定摆上三日流水席,好好庆贺一番。
“哦,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都是欢呼起来,有那年轻妇人就追问道;老冯爷,刚才说拜火教的人都被抓起来?太子要发兵去剿灭他们的老巢是不是真的?那各家送出去的孩子…!
“是啊,能不能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老太太们也是眼巴巴的问出口,奶奶疼孙子,特别是在那般危及的时候把孩子送出去的,即便有赵家人和那几家姻亲的例子在,孩子们不见得会受苦,但是,在外避难,总没有自家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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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妇道人家这些话语,老冯爷却是摆手,皱眉呵斥妇人们道;好了,不成,少打这短见的主意,如今咱们自家人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能就听那个府尹老爷说几句,就什么都信了。万一,又是什么圈套,岂不是中了人家的计策了。再遭罪,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咱们且等等,估计,过不了几天,京都就该回来人了。
老冯爷这话刚落地,众人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妇人们红了眼圈,倒也没敢再多说。
老冯爷冲着围拢在外侧的一众镖师们拱手,嘱咐道;杨师傅,这几日还是要劳烦你们多费心了。
“老冯爷客气了,这是我们应当的!”
这杨师傅是铁夫人推荐那镖局派来的镖师教头,很是严肃冷面的一个汉子,行事却最是稳妥。他只要应了,就是兢兢业业,半点都不会出错。众人这才都放了心,各自去忙碌了。
就这样,赵高过来报喜,在整个老熊岭的期盼和忐忑里过了五天后,满载而归的车队,也终于到了北荌洲城门外。
刘小刀得了岭上的消息,这几天也都带人亲自等在城门口,乍然见到乡亲们回归,喜得恨不得翻跟头。
刘小刀掀开车帘,眼见只有李五爷,很是失望,开口就嚷道;五爷,您老人家怎么回来了?陆先生呢,咱们的新举人呢?。
听此,李五爷装了恼怒模样,一烟袋锅敲在他脑袋上,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都做了几年掌柜了,怎么还这么没个分寸呢?老三这几天还要殿试呢,难道不考状元了,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回来!
小刀可是从出生就在李五爷这些长辈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别说被敲一下,就是敲得满脑袋包,也不敢叫一声疼啊。
他笑嘻嘻跳上马车,讨好道;哎呀,也是,那我跟五爷一起回去,家里已经都采买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开酒席呢。
听此,李五爷高兴道;嗯,好,好,回家!
终于可以回家了,众人都是欢呼起来,愈发归心似箭。
陆老大一路上都在押后,这会也上了前,同刘小刀又跳下车去,抢了一匹马,同他一起骑马,打头回了村子。
城门口有人见了,就忍不住议论道;看样子,前些日子听说的那消息是假不了了!
这不,有人说起这事情,就有人符合道;可不是嘛,咱们北荌洲,以后,可是要热闹了。
另外一人道;就是,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个老熊岭既然有这样的运气啊,早知道,我也搬进去住了。
“谁说不是呢,老天爷有时候真是偏心眼啊,文曲星落在山沟了,说不得以后那里还要…”
“咳咳,咱们不好多说啊,看着吧,总是件喜事了。”
“对啊,等老熊岭摆酒,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万一混个脸熟,以后,总没坏处就是了。”
普通百姓都有这般想法,就别说那些豪门大户了,对于陆家这个新贵,先前即便有些看不起,如今,在知道陆家老三高中后,众人都统统收了自己的小心思,纷纷张罗采买贺礼,准备趁机交好了。
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
府衙里,赵高更是先开了酒席,带了师爷一起吃席,听得他变着花样的夸赞,更是心花怒放…
放在两年前,老熊岭上下连个马车都没有,平日出门有头毛驴代步就已经很好了,简直就是莫大的福气了。
如今,来来往往,一年总有车队进进出出,简直成了常见之事,但是,这一次马队前来,却是最让人高兴不得了的。
刘小刀拍马先一步跑到山门口,高声嚷道;快开大门啊,陆老大和李五爷带着车队从京都回来了!
听到熟人的声音,山门两侧的小楼里,早有后生探出头张望,之后,他们欢喜的高呼,连声音都喊岔了。
这不,他们道;什么,回来了?
“哎呀,真是啊,快开门,快开门!”
岭内岭外,都因为这些呼喊声轰动了。
有人敲响了山门一侧的铜钟,瞬间山岭上的人就疯跑了下来。
岭外荒滩上的赵家村人,连同忙碌的工匠,所有镖师,都聚到了路口。
两扇沉重的山门,被众人合力敞开,如同最温暖宽厚的怀抱,迎接它的亲人回归。
李五爷跳下车,几乎只扫了一眼熟悉的家园,他的眼圈就红了。
说实话,人越老,就越恋家,这话一点也没错,若是能守着故土,谁愿意背井离乡。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好歹,一把老骨头岂不是要扔在外边了。
但是,现在村里变化太大了,现在家家户户,手头上都有银钱了,趁着还能走动,出去走一遭也是不错的。替子孙后代张罗一下,谋些福利,他就是死了也要后悔啊。
好在如今,他尽了本分,带着满身的荣耀回来了。
“老李,真是辛苦你了!”
话罢,老冯爷大步上前,狠狠抱了老兄弟一把,大巴掌拍着李五爷的脊背,眼圈也是红了。
听此,李五爷道;老哥啊,我回来了,这一趟,倒是没有给老熊岭丢脸。
老冯爷道;好,好,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老冯爷扯了他的手,又招呼上前的陆老大,问道;京都的消息,家里也听说了一些,但是不真切,你们可要好好说说。
听此,陆老大道;嗯,好,老冯爷,让大伙惦记了,如今筱芸和所有乡亲都好。大家请放心吧!
陆老大算不得嘴巴灵巧,但好在,他这几句话,还是让众人都放了心。
“走,进家门,进家门,回去在说。
等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后,老冯爷大手一挥,又喊了刘婶子道;刘家的,带着各家女人把酒菜准备起来,大伙远道回来,吃个饱饭,让他们好好歇息。咱们自家也辛苦这么日子,可要好好犒劳一番。
听此,刘婶子道;哎,好啊,老冯爷放心,菜肉都备着呢,马上就好。
话罢,刘婶子便带着妇人们赶紧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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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喜事不能低调处理
等老冯爷吩咐完事情后,众人也没有上山去,直接都去了陆老大的院子里,一车车的箱子都众人给卸了下来,在听说这些都是京都带回来的好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份时,所有人的脸上,更是笑的高兴了三分。
堂屋里,陆老大喝了一大碗茶水,稍稍缓解了路上的疲惫后,之后便想起妹子的嘱咐,就把小王先生请到跟前,对着众人说道;这是冯大哥为村里娃子们寻来的先生,他姓王,他也有秀才功名在身,以后就在咱们老熊岭落脚了。以后,还要劳烦各位乡亲多多照料!
村里人如今还不知道冯莫寒的真实身份的,如今众人听说这小王先生是冯莫寒寻来给村里孩子教书的先生,都知道此人定人品肯定没问题。再见到他白白净净,很是斯文期的模样,甚至隐隐还有几分羞涩的样子,年岁大的见此,就忍不住生了一分疼爱之心,年岁差不多的,也把他当了小兄弟,想着以后多护着一些。
这不,他们就高兴道;好啊,这下子好了,村里娃子们这些日子,因为没有夫子在的原因,可都像是放羊似的了,就缺先生教导呢。
“可不是,小先生就放心住下,老熊岭都是粗人,但也知道待先生好。先生不要客套,有事尽管开口。
一旁的老冯爷也是点头,亲自请王闵坐下,然后就问道;筱芸可有说把小先生安排在哪里住下?
还没等陆老大回答,刘婶子进来送茶水和点心的时候,正好听到这里,这不,她直接就上前拉了小王先生的手,笑道;小先生,怕是比我家小刀年纪还小吧,看着怎么这么瘦呢,以后,不如就住在婶子我家,婶子多做吃食给你补补。就算不能比村里后生壮实,总也不能这么大风吹来就倒啊。
刘婶子这话刚落地,其余众人见此,便开始纷纷抢人道;不行,我家这里也不差吃喝,小先生不如住我家。
哎呀,还是住我家。新盖的院子,小子也没定亲,先给小先生住着正好。”
对于,村里众人的热情,王闵红着脸,一时被这么热情的村人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路来,他一直受了大伙不少照顾,在吃喝用物上,他们都是以他为主要的,他本来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热情了,哪里想到,进了村子才知道,这里的乡亲,居然比之前更加厉害百倍。
他一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乡亲们的热情让他觉得自己,也许以后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嗯,不会孤单。
陆老大生怕众人吓到王闵,赶紧摆手拦了大伙,说道;好了,大伙,你们听我说,筱芸说了,我家山上的大院不能没人照料,托付了小王先生住进去帮忙照料一二呢。大伙就别抢了,以后,小王先生常住村里,总有麻烦大伙的时候。
众人听到陆老大这样一说,也知道筱芸都吩咐好了,他们也只好道;好吧,那小王先生有事可要说话,千万不要客套啊。
“是啊,我家婆新做了被褥,晚上就送过去。算是替我家两个淘气小子孝敬先生的!”
“我家大根同先生身量差不多,新作的衣衫还没上身,等会就给先生送来…”
众人不好同陆家抢人,又改了送东西,真是热闹之极。
见此,王闵下意识想推辞,但眼见众人脸上半点不曾掺假的真诚,他就改了主意,有些笨拙的行了一礼道;小生多谢各位乡亲,以后老熊岭就是我家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乡亲们多担待。
家?
他说的这个字,这个字真是大大的取悦了老熊岭众人,别说门口听热闹的妇人们,就是老少汉子,在听到他这样一讲,也都是笑开了嘴。
这不,众人又开心打趣道;小王先生看着就是个和气的,真有我们老熊岭人的样子。
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放心吧!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小王先生,放心在这里居住吧!
众人说的热闹,今日进城去了布庄的陈掌柜就赶回来了,陆老大赶紧行礼,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热闹。
刘婶子带了妇人们这一年多可是没少准备酒席,对于做菜这些事情,她们实在是手到擒来了。
当然,她们做的饭菜味道肯定不如筱芸做的好,但胜在实惠,大盆肉,大碗酒的,很快就在生福居院子里摆了八大桌子。
就这样,除了负责值守的一半镖局师傅以外,其余所有老少爷们都坐了下来。
第一碗酒敬李五爷等进京忙碌了半年的乡亲。
第二碗酒敬在家里坚守的老老少少。
第三碗酒庆贺陆老三中举,从此踏上青云路。
这么三碗酒下来,就算是酒量再好的爷们,喝了也都红了脸膛。
老熊岭那些男人都是这样的情况,更何况小王先生,即便,他每次都只是抿了一口,也头晕的有些夹了菜找不到嘴巴的。
见此,众人看的好笑,刘婶子赶紧蒸了一碗蛋羹,哄着他喝了,之后更是扶着他,送上山顶陆家大院,安顿在东厢房里休息了。
眼见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老冯爷就问起了正事。要说如今院子里剩下的,都是老熊岭十八家的爷们。别说外人,就是新赵家村的人都没有。
若一定要惯上外人的名号,那只能算杨师傅和他的那些镖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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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先前拜火教攻打的时候,人家半点没退缩,后来,更是又写信让镖局多派了人手过来。患难时候,这份真情实在是难的可贵。
众人早把他们当做自家人了,就等着陆家回来人,商量几句,就让这些早就有意把家迁来的镖师们进驻老熊岭这里了。
陆老大本就憨厚,哪里会在这样的时候提出异议,于是,就把京都发生的事情,慢慢说个清楚明白。
别人也就还罢了,镖师们却是心里感激之极,惦记很久的石头也彻底落了地。
老熊岭十八家,核心就是陆家,如今陆家人和乡亲们都不拿他们当外人,那他们就真的可以算是老熊岭的人了。
陆老大嘴巴算不得灵巧,但有些事平铺直叙,更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的凶险和激烈。
在听到筱芸发热,几乎丢掉性命时,众人都是急红了眼睛。
听得拜火教咄咄逼人,认出了筱芸是拜火教圣女的身份,众人的心又高高提起来了。
在听到太子想办法救了筱芸,还粉碎了丞相一系等人篡位的阴谋,然后,更是下旨发战术,很快就要亲征逍遥岛,铲除拜火教时,这消息让众人听到都是激动的热血沸腾。
这不,众人都义愤道;哎呀,若是我在京都就好了,一定会跟着太子殿下杀向逍遥岛。让那些神棍,也尝尝老子的柴刀利不利?
“就是,这些该死的走狗,欺负我们老熊岭就算了,既然还跑到京都去耍威风,被收拾活该了吧!
“痛快,真是痛快!”
“来,大家干杯,替我们的大军壮行,碾平逍遥岛!铲除拜火教!”
众人喊得豪爽,喝的也痛快,这样说着,众人又喝进去好几坛子烈酒。
姜还是老的辣,老冯爷却是想的多一些,琢磨着世事无常,筱芸同太子的事,在没有尘埃落定,总不好宣扬出去,万一有变化,也可以有个退步的余地。
于是,他就道;好了,虽然说京都的事情了了,但是,筱芸和老三还有陆先生都还在京都呢,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惹麻烦。所以,大伙们以后管好嘴巴,无论外人说什么,自己先别轻了骨头。懂吗?
“懂,老冯爷放心。”
“是啊,大伙儿明白。”
众人都听明白老冯爷话里的意思,都纷纷应了,老冯爷这才点了头,之后烟袋锅指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妇人们,笑骂道;行了,老头儿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各家的孩子,明日都接回来吧。这次的凶险算是过去了,正好先生也有了,回来就好好读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像老三一样考个秀才,举人的,这样子满村子也跟着荣耀一把。
“哎呀,谢老冯爷!”
妇人们终于得了最想听到的话,笑嘻嘻的跑去灶房那里报喜了。
一旁的陈掌柜见此,也都放了心,笑道;事情都解决了,也是时候把月仙接回来了,她现在也有六个月的肚子了,可不好把孩子生在外边。
陆老大早就惦记媳妇惦记的厉害,听得这话,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回答道;是,岳父说的对,我这就去接月仙回来。
话罢,就要往外走,结果却被哭笑不得的陈掌柜喊住了。说道;哎呀,你慢着,你知道月仙在哪里吗,傻小子。
听此,陆老大瞬间红了脸,惹得村人都是笑。
到底还是陈掌柜喊了家里的亲信管事,赶了马车,送了陆老大出门。
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也都放下了心里悬了多日的大石头,就纷纷回家去睡了。
很快的,没两天的时间,送出去避难的孩子,还有陈月仙都被接了回来。
一瞬间,老熊岭上下更热闹了。
陈月仙在回来的路上,陆老大就已经叙过别后之情了,说不得掉了不少眼泪,但是,回家一见小姑的信,还有大堆的箱子,立刻就挺着肚子忙碌起来了。
老冯爷虽然有筱芸给的礼单,但是,老爷子做事周全,一定要等了陆家长媳回来,在一起分派。
于是,各家该得的东西都抱了回去,筱芸给村人们采买的,还有西南侯府准备的谢礼,都是能吃能用的东西。但是,冯莫寒送的那些,都是有内造局标记的,各家各户无不精心收藏了起来。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太子殿下赏赐的,虽然,如今不好张扬,但足以做个传家宝了,留给自己后代子孙,这些东西可都是难得的福分。
此时,陈月仙却顾不得去整理小姑额外给她的体己物件了,她紧急带着刘婶子等人,去清点了箱包作坊的库存。
这段时间,妇人们虽然提心吊胆,但是,手头里的活计可都是没有落下。有时候,甚至为了分散注意力,做的活计更多了。
库房里存下的各色箱包,简直不是一般的多。
妇人们太清楚筱芸的本事了,一边清点装箱子,一边盘算着能领多少工钱,这样工作着,这样想着众人都笑的整日合不拢嘴吧。
虽然此事,整个老熊岭是打算低调行事了,但整个北荌洲,都在等着陆家开宴席庆贺的人可是太多了。
至于那些人,可以先别说,但却不能说回到赵高这里,对于此事,他可是非常积极的,每天都会派人来三次的来询问啊。
而喜气洋洋酒楼那里,陈家的亲朋好友,还有老熊岭周围的乡亲,陆老爹的那些同窗友人,都是不时的过来探问几句。
对此,老冯爷同陈掌柜,还有陆老大,便聚在一起商量,最后,还是决定开了酒席。
这酒席就摆在喜气洋洋酒楼,上下二层楼都开了二十桌,几乎所有亲朋都可以坐得开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火锅这东西,自然是不好再摆,正好筱芸让陆老大带了新吃食的方子回来,这办法也简单,试了几日味道不错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宣扬一下,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城外再摆上三天的流水席,菜色可以不必弄的太好,只要两合面的馒头,五花肉炖了白菜,豆腐,管够吃就是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自然是人人都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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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等老冯爷吩咐完事情后,众人也没有上山去,直接都去了陆老大的院子里,一车车的箱子都众人给卸了下来,在听说这些都是京都带回来的好东西,家家户户都有份时,所有人的脸上,更是笑的高兴了三分。
堂屋里,陆老大喝了一大碗茶水,稍稍缓解了路上的疲惫后,之后便想起妹子的嘱咐,就把小王先生请到跟前,对着众人说道;这是冯大哥为村里娃子们寻来的先生,他姓王,他也有秀才功名在身,以后就在咱们老熊岭落脚了。以后,还要劳烦各位乡亲多多照料!
村里人如今还不知道冯莫寒的真实身份的,如今众人听说这小王先生是冯莫寒寻来给村里孩子教书的先生,都知道此人定人品肯定没问题。再见到他白白净净,很是斯文期的模样,甚至隐隐还有几分羞涩的样子,年岁大的见此,就忍不住生了一分疼爱之心,年岁差不多的,也把他当了小兄弟,想着以后多护着一些。
这不,他们就高兴道;好啊,这下子好了,村里娃子们这些日子,因为没有夫子在的原因,可都像是放羊似的了,就缺先生教导呢。
“可不是,小先生就放心住下,老熊岭都是粗人,但也知道待先生好。先生不要客套,有事尽管开口。
一旁的老冯爷也是点头,亲自请王闵坐下,然后就问道;筱芸可有说把小先生安排在哪里住下?
还没等陆老大回答,刘婶子进来送茶水和点心的时候,正好听到这里,这不,她直接就上前拉了小王先生的手,笑道;小先生,怕是比我家小刀年纪还小吧,看着怎么这么瘦呢,以后,不如就住在婶子我家,婶子多做吃食给你补补。就算不能比村里后生壮实,总也不能这么大风吹来就倒啊。
刘婶子这话刚落地,其余众人见此,便开始纷纷抢人道;不行,我家这里也不差吃喝,小先生不如住我家。
哎呀,还是住我家。新盖的院子,小子也没定亲,先给小先生住着正好。”
对于,村里众人的热情,王闵红着脸,一时被这么热情的村人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路来,他一直受了大伙不少照顾,在吃喝用物上,他们都是以他为主要的,他本来以为这就是最大的热情了,哪里想到,进了村子才知道,这里的乡亲,居然比之前更加厉害百倍。
他一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乡亲们的热情让他觉得自己,也许以后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嗯,不会孤单。
陆老大生怕众人吓到王闵,赶紧摆手拦了大伙,说道;好了,大伙,你们听我说,筱芸说了,我家山上的大院不能没人照料,托付了小王先生住进去帮忙照料一二呢。大伙就别抢了,以后,小王先生常住村里,总有麻烦大伙的时候。
众人听到陆老大这样一说,也知道筱芸都吩咐好了,他们也只好道;好吧,那小王先生有事可要说话,千万不要客套啊。
“是啊,我家婆新做了被褥,晚上就送过去。算是替我家两个淘气小子孝敬先生的!”
“我家大根同先生身量差不多,新作的衣衫还没上身,等会就给先生送来…”
众人不好同陆家抢人,又改了送东西,真是热闹之极。
见此,王闵下意识想推辞,但眼见众人脸上半点不曾掺假的真诚,他就改了主意,有些笨拙的行了一礼道;小生多谢各位乡亲,以后老熊岭就是我家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乡亲们多担待。
家?
他说的这个字,这个字真是大大的取悦了老熊岭众人,别说门口听热闹的妇人们,就是老少汉子,在听到他这样一讲,也都是笑开了嘴。
这不,众人又开心打趣道;小王先生看着就是个和气的,真有我们老熊岭人的样子。
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放心吧!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小王先生,放心在这里居住吧!
众人说的热闹,今日进城去了布庄的陈掌柜就赶回来了,陆老大赶紧行礼,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热闹。
刘婶子带了妇人们这一年多可是没少准备酒席,对于做菜这些事情,她们实在是手到擒来了。
当然,她们做的饭菜味道肯定不如筱芸做的好,但胜在实惠,大盆肉,大碗酒的,很快就在生福居院子里摆了八大桌子。
就这样,除了负责值守的一半镖局师傅以外,其余所有老少爷们都坐了下来。
第一碗酒敬李五爷等进京忙碌了半年的乡亲。
第二碗酒敬在家里坚守的老老少少。
第三碗酒庆贺陆老三中举,从此踏上青云路。
这么三碗酒下来,就算是酒量再好的爷们,喝了也都红了脸膛。
老熊岭那些男人都是这样的情况,更何况小王先生,即便,他每次都只是抿了一口,也头晕的有些夹了菜找不到嘴巴的。
见此,众人看的好笑,刘婶子赶紧蒸了一碗蛋羹,哄着他喝了,之后更是扶着他,送上山顶陆家大院,安顿在东厢房里休息了。
眼见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老冯爷就问起了正事。要说如今院子里剩下的,都是老熊岭十八家的爷们。别说外人,就是新赵家村的人都没有。
若一定要惯上外人的名号,那只能算杨师傅和他的那些镖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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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早把他们当做自家人了,就等着陆家回来人,商量几句,就让这些早就有意把家迁来的镖师们进驻老熊岭这里了。
陆老大本就憨厚,哪里会在这样的时候提出异议,于是,就把京都发生的事情,慢慢说个清楚明白。
别人也就还罢了,镖师们却是心里感激之极,惦记很久的石头也彻底落了地。
老熊岭十八家,核心就是陆家,如今陆家人和乡亲们都不拿他们当外人,那他们就真的可以算是老熊岭的人了。
陆老大嘴巴算不得灵巧,但有些事平铺直叙,更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的凶险和激烈。
在听到筱芸发热,几乎丢掉性命时,众人都是急红了眼睛。
听得拜火教咄咄逼人,认出了筱芸是拜火教圣女的身份,众人的心又高高提起来了。
在听到太子想办法救了筱芸,还粉碎了丞相一系等人篡位的阴谋,然后,更是下旨发战术,很快就要亲征逍遥岛,铲除拜火教时,这消息让众人听到都是激动的热血沸腾。
这不,众人都义愤道;哎呀,若是我在京都就好了,一定会跟着太子殿下杀向逍遥岛。让那些神棍,也尝尝老子的柴刀利不利?
“就是,这些该死的走狗,欺负我们老熊岭就算了,既然还跑到京都去耍威风,被收拾活该了吧!
“痛快,真是痛快!”
“来,大家干杯,替我们的大军壮行,碾平逍遥岛!铲除拜火教!”
众人喊得豪爽,喝的也痛快,这样说着,众人又喝进去好几坛子烈酒。
姜还是老的辣,老冯爷却是想的多一些,琢磨着世事无常,筱芸同太子的事,在没有尘埃落定,总不好宣扬出去,万一有变化,也可以有个退步的余地。
于是,他就道;好了,虽然说京都的事情了了,但是,筱芸和老三还有陆先生都还在京都呢,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可也不能惹麻烦。所以,大伙们以后管好嘴巴,无论外人说什么,自己先别轻了骨头。懂吗?
“懂,老冯爷放心。”
“是啊,大伙儿明白。”
众人都听明白老冯爷话里的意思,都纷纷应了,老冯爷这才点了头,之后烟袋锅指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妇人们,笑骂道;行了,老头儿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各家的孩子,明日都接回来吧。这次的凶险算是过去了,正好先生也有了,回来就好好读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像老三一样考个秀才,举人的,这样子满村子也跟着荣耀一把。
“哎呀,谢老冯爷!”
妇人们终于得了最想听到的话,笑嘻嘻的跑去灶房那里报喜了。
一旁的陈掌柜见此,也都放了心,笑道;事情都解决了,也是时候把月仙接回来了,她现在也有六个月的肚子了,可不好把孩子生在外边。
陆老大早就惦记媳妇惦记的厉害,听得这话,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回答道;是,岳父说的对,我这就去接月仙回来。
话罢,就要往外走,结果却被哭笑不得的陈掌柜喊住了。说道;哎呀,你慢着,你知道月仙在哪里吗,傻小子。
听此,陆老大瞬间红了脸,惹得村人都是笑。
到底还是陈掌柜喊了家里的亲信管事,赶了马车,送了陆老大出门。
众人吃喝的差不多了,也都放下了心里悬了多日的大石头,就纷纷回家去睡了。
很快的,没两天的时间,送出去避难的孩子,还有陈月仙都被接了回来。
一瞬间,老熊岭上下更热闹了。
陈月仙在回来的路上,陆老大就已经叙过别后之情了,说不得掉了不少眼泪,但是,回家一见小姑的信,还有大堆的箱子,立刻就挺着肚子忙碌起来了。
老冯爷虽然有筱芸给的礼单,但是,老爷子做事周全,一定要等了陆家长媳回来,在一起分派。
于是,各家该得的东西都抱了回去,筱芸给村人们采买的,还有西南侯府准备的谢礼,都是能吃能用的东西。但是,冯莫寒送的那些,都是有内造局标记的,各家各户无不精心收藏了起来。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太子殿下赏赐的,虽然,如今不好张扬,但足以做个传家宝了,留给自己后代子孙,这些东西可都是难得的福分。
此时,陈月仙却顾不得去整理小姑额外给她的体己物件了,她紧急带着刘婶子等人,去清点了箱包作坊的库存。
这段时间,妇人们虽然提心吊胆,但是,手头里的活计可都是没有落下。有时候,甚至为了分散注意力,做的活计更多了。
库房里存下的各色箱包,简直不是一般的多。
妇人们太清楚筱芸的本事了,一边清点装箱子,一边盘算着能领多少工钱,这样工作着,这样想着众人都笑的整日合不拢嘴吧。
虽然此事,整个老熊岭是打算低调行事了,但整个北荌洲,都在等着陆家开宴席庆贺的人可是太多了。
至于那些人,可以先别说,但却不能说回到赵高这里,对于此事,他可是非常积极的,每天都会派人来三次的来询问啊。
而喜气洋洋酒楼那里,陈家的亲朋好友,还有老熊岭周围的乡亲,陆老爹的那些同窗友人,都是不时的过来探问几句。
对此,老冯爷同陈掌柜,还有陆老大,便聚在一起商量,最后,还是决定开了酒席。
这酒席就摆在喜气洋洋酒楼,上下二层楼都开了二十桌,几乎所有亲朋都可以坐得开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火锅这东西,自然是不好再摆,正好筱芸让陆老大带了新吃食的方子回来,这办法也简单,试了几日味道不错了,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宣扬一下,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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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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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画册
等到那天要把酒席的那天来临后,喜气洋洋店里可真是人满为患,除了接到了陆家帖子的人以外,早早就到了,而那些没接到帖子的人,人人也都是带了一份厚礼上门前来。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家自然不好把他们往外撵,于是乎,喜气洋洋这里差点被挤爆了。
陆家只有陆老大一个正经主子,年纪又轻,对于这样的场合,他实在有些压不住。
好在,他的岳父陈掌柜在城里也算是有些脸面,老冯爷和长辈们换了一套新衣后,挺了腰板上座,这气势也是十分的充足的,刘小刀更是左右逢源,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恨不得化身没尾巴的小猴子,紧紧抱在陆家大腿上的府尹大老爷在啊。
就这样,一场酒宴,等到太阳下山了,还一直持续着,一直吃到半夜才算散去,别说闹事的,敢说一句酸话的都没有。
毕竟,敢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老熊岭啊,这次可是彻底的扬名立外了,因为陆家得道,整个老熊岭,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还有最重要的是陆家老三,他现在也还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就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了,这可以想象的出来,他以后不必说,必定是要走仕途之路的,可以想象的到,他以后肯定是飞黄腾达的指日可待了。
更不必说,陆家那个唯一的宝贝闺女了。
京都这些日子过来的行商的人,可是没少说京都发生的传说,那些让人惊掉大牙的消息。
所以说,听到这些事情后,总之,只要是脑子没进水的,从此都把老熊岭这三字狠狠刻在了心上,就是说梦话都要添上谦恭一些的语气。
城外的流水席,虽然算不得丰盛,但是,却是实在。里面有大片的猪肉,大块的骨头,汤浓肉香的,馒头都也比拳头还要大,足够管饱的…
各处赶来凑热闹的乡亲们,个个都是吃的赞不绝口的,他们可不是那些城里的贵人,饭菜还要求精细,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只要吃的饱,油水足,吃饱了就有力气,那就是好东西。
为了这场大热闹,老熊岭这里的人员,几乎空了大半,喜气洋洋酒楼里放了几十人在一旁的帮忙着招呼,至于其余男女老少都在城外的流水席那里帮忙着。
就这样,这场酒席忙碌了三天的时间后,陆家收到的贺礼,成车的拉回了老熊岭,因为这三天的时间,整个岭上和岭下的,众人也都是累的手脚发软,嗓子发哑的。
因为这三天,大活都忙碌了那么久,陈月仙被自己做主,把贺礼里的吃用之物,拿出一大半出来分给了乡亲们。一来,是谢众人帮忙出力,二来也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吃用之物放久坏了也是可惜。
对于,陈月仙的做法,各家也没客气,笑呵呵的就收了。
老熊岭十八家本就是一体,如今更是想分都分不开了。
第二天一早,上京送货的车队,就踩踏着晨光和清冷的山雾出发了。
许是危机过了,老冯爷也放下了心,又听李五爷说起京都的繁华,这次居然自己也收拾了两件衣服,押车一起跟着上路了。
就这样,老熊岭这里的情况就说到这里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京都筱芸这里的情况吧!
这段时间,筱芸也是忙的昏天暗地,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忙碌,倒不是因为生意有多忙碌。
而是因为实在是被盛名所累,冯莫寒最近也是忙的没有时间过来,但好在他明天都有派人往侯府送东西。
像是江南进贡来的绸缎,每年仅仅只有两匹的雨过天青纱,半寸都没留,都直接就进了侯府的后院。
还有西疆运来的上好最碧绿通透的一块,由内造司的大工匠,日夜赶工了五六天,琢磨了一套十六件首饰,然后,又不到半个时辰,这些东西都又送进了西南侯府。至于那些新鲜食材,海鲜山珍,根本提都不用提。
而乾坤殿里,每到午时,必定会有个扎了红辫子的半大小子飞奔而来,而且还臭着脸色,扔下一个硕大又沉甸甸的食盒,之后取走一个空的。这些动作,简直是日日往复,不曾间断过一次。
若是以前,京都的各家贵女,可能也许还会有些小心思,那些豪门世家也会有些侥幸的想法。
但是,如今打听回来的那些关于太子的消息,她们的那些小心思也都被踩的是萌芽都憋回了土里。
宠爱,不,太子殿下对这位陆姑娘已经不是宠爱了,这简直是拿她当眼珠子看待了。
宠爱,尚且可以有失宠的时候。但是,却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眼睛受一点点伤害,或者慢待那么一丝一毫的。
于是,聪明人都改了策略。
既然,注定不能同台竞争,注定要低人一等,那就只能弯下腰,足够谦卑了。
兴许,这样还有一个接近的机会,万一分了太子那么一丝的关注,对于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莫大的机会。
于是,像是赏花宴,流水宴,诗画会什么的,各家各族,个个简直是绞尽了脑汁开始张罗这些宴会。
那些帖子有贵气,也会素雅的,每天侯府都能收到这十几张帖子。
对此,筱芸都是一律拒绝了,一来她实在不愿意去应酬那些表里不一的人,二来她也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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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已经同冯莫寒揭过了贵妃赏花宴的心结,但对于这些宴会,筱芸实在是对这些什么宴会的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浪费功夫罢了,再说了那些所谓的宴会吃食也不美味。不过是附庸风雅,攀比些衣衫首饰罢了,实在是无聊又无趣极了。对于,筱芸来说去参加这些无聊的宴会,还不如扎个围裙下个厨,炖锅红烧肉来的痛快。
另外,为了出征做准备,整个侯府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更加没那个闲工夫去应酬这些事情了…
先前,筱芸本以为同毕三叔琢磨一些好药出来,再多配一些急救包就好了。
但是,等东西做出来后,她找了两个侍卫,互相以对方做试验的时候,她简直气得差点吐血。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包扎伤口手法,实在是太让人看了一肚子气啊,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包个伤口就差点把人勒死,难道他们家里是屠夫出身吗?而且包头和包脚丫子,怎么可能一个手法呢?
简直是气死她耶了…
气归气,可是这可是大事情啊,无法之下,她又找了几个人过来,看看他们的手法是否都是一样的?结果还是一个样子。
于是,她只能改变了策略,写了一封信给冯莫寒,让她找了最多的画师过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牵一发而动全身,出兵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作为一国的太子,这段时间也是忙的厉害,几乎是每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若不是因为筱芸每天里大鱼大肉,汤汤水水不断的,甚至随手一摸的盘子里都是顶饿又美味的点心,他怕是都要瘦成骷髅了。
这会,突然接到筱芸的信,他很是不解,就一边吃饭,一边问询窗台上晃悠着腿的高仁。
这不,他问道;高仁,筱芸最近忙些什么?
高仁还是老样子,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鸡腿,想也不想就上前抢了一只,之后含糊催促道;做饭,对了,你赶紧吃,吃完我还要回去给筱芸回话呢?
对此,冯莫寒挑挑眉,也不打算从他这个小魔星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话的,于是,他迅速吃完,换了衣衫就去了侯府。
这个墨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从那天开始,她当真是时时刻刻跟在冯莫寒身边,她每次出现的时间还特别准时,总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刻就准时的出现了,一定会分去小半饭菜,倒是惹得筱芸送来的食盒越来越大,越来越沉了。
这会,眼见冯莫寒要走掉,她恼的瞪了眼睛,随手抓了一个鸡腿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乾坤殿外的太监,宫女们就惊愕的发现,自家太子殿下走在前,后边跟了两个边走,边啃鸡腿的吃货,这画风实在是诡异至极。
对于,这个场面。暖阁轮值的朝臣也是看到了,忍不住就低声嘀咕。
“殿下这是…”
“还用猜吗,只要出宫就是去侯府了。”
“我也知道,但这个墨玉郡主…难道是殿下的新宠?”
“咳咳,多看少说吧,殿下的心思,谁也猜不准。”
好了,先不说朝臣们如何猜测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侯府里,此刻的女主角筱芸正摆了一院子的桌案,笔墨纸砚齐全,她埋头伏在一张桌子后,奋笔疾书,偶尔不小心把墨汁沾到了脸上。红梅看到了,刚要扯了帕子帮忙擦拭,就看到冯莫寒赶到了。
于是,她赶紧退后了两步,小声提醒道;姑娘,殿下来了。
殿下?
听到这个词语,筱芸此刻正画的是头昏眼花,抬头一见面前的人是冯莫寒,她就皱了皱鼻子,委屈道;冯大哥,我手腕写的都要累折了,你带画师来了吗?
听此,冯莫寒点头,侧身让她看了看,门口几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回答道;嗯,带了,你有何用?吩咐下去就好,怎么把自己累的这么厉害呢?
话罢,冯莫寒便握了筱芸的手腕轻轻揉着,双眸扫向红梅和韩姨母几个,神色里很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见此,红梅立刻缩了脖子,倒是韩姨母壮着胆子勉强应道;姑娘说心急画完,我们不识字,帮不上。
筱芸道;哎呀,是我心急,和大伙没关系。
话罢,筱芸便随手把刚才画好大半的册子拿了过来给冯莫寒看,继续道;这个是我和毕三叔已经琢磨好医药包了,只要每个士兵随身配带一个,受伤时候他们就能立刻简单治疗了。但偏偏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包扎伤口还有简单的止血急救。要知道伤口包扎不好,别说是救人了,简直就是二次伤害。所以,我就画了一本简单的包扎册子。打算多翻画一些,这样子,虽然不能说人人可以人手一本,但学会的人越多,救治战友兄弟的命就越容易。
两军交战,排除下毒等特殊情况,受伤基本都是刀箭等外伤,若是士兵们都懂得止血和包扎这些简单的手法,确实会有很大的帮助。起码不用等到打扫战场,再抬到后营救治,伤口大一些,流血都流死了。
听此,他抬手拿了筱芸画好的册子,眼见每张图画都很生动简单,包扎头部,手脚,胸背,完全分开,只要不是太笨的拙的士兵,看着这本册子照着学上一天的时间,练习几次就完全可以互相自救了。
于是,他开心道;好,筱芸,这事若是成了,你就是立了大功一件了。
对于,自己的想法被认可,筱芸很是欢喜,这不,她的嘴角翘的高高,但还是一脸谦虚道;哎呀,冯大哥,这都是小事一件了。再说了我又不能上阵杀敌,能帮些小忙就很高兴了。
他们这边聊的开心,这头的墨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抢了那册子翻看两眼,倒是眼睛越来越亮了。
蓝玉国国土临海,民风肯定比大芫彪悍,他们国家在男女礼数这方面,到没有大芫这么严苛。她自小倒是随着国师学过一些医理,自然看的出这小小册子的大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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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于是,等她眼中的激动缓过去后,她就开口就霸道嚷道;哇哇,这册子画的实在是太简单易懂了,我也要一份。
听此,筱芸愣了愣,就道;哦,你想要啊,那就给你一份吧!
对于,她那么爽快的答应,墨玉显然没想到筱芸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楞了一下,就问了出口道;你…你不怕我拿了册子送回蓝玉国,以后万一两国交战……
没等墨玉把话说完,筱芸便摆手,笑嘻嘻打断她的话道;没事,不怕,不怕,这册子你想送回去就送回去吧。这册子上面都是救命的手段,反正我把它画出来,就是要帮助人的,再说了蓝玉国和大芫以后当真要交战,难道你以为凭借一个小册子就能打败大芫了吗?再说了,有冯大哥在身边,我也会想出更多新奇法子帮助大芫士兵的,到时候到底谁比较强悍?这还不一定呢?不信,你大可以试一试!
筱芸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娇憨又俏丽,且说且笑好似邻家姑娘,再说自己的绣活最出色。可惜字字句句却藏了万般的雄心,和对自己心仪之人的相信崇拜。
一旁的冯莫寒听此,都忍不住脊背听直,伸手揽了她在怀里,一脸幸福道;嗯,说得好。
眼见他们这边秀恩爱,墨玉抿了抿嘴唇,暗自翻了翻个白眼,心里又羡慕,又气恼,偏偏嘴里就是没那个志气说不要这个册子。
就这样,三人斗了几句嘴,终于想起院门口的画师,冯莫寒便点头示意他们过来,就把画册递了过去。
领头的老画师头发胡子都白了,显而易见,他是这班人中年纪资历都是最高的。
这不,他神色惶恐的接过冯莫寒递过来的册子,等他扫一眼看上那本册子时,他的脸色却有些古怪。
他们都是宫里最好的画师,历来出手最差也是临摹古画,今日突然被太子带来侯府,本来他们心里都是忐忑之极,生怕接了什么生僻的活计。
哪里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是一个连头发都没有的人像,画些简单的动作,还有缠绕些布条,若是一定要找些技术含量较高的部分,那就是布条尾端打着的蝴蝶型结扣罢了。
想到这里,他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抬头想说话的时候,却见太子殿下的眼里冷光一闪,见此,他立刻收了所有傲气和不满,越发谦恭问道;陆姑娘,这画册…小老儿的徒弟们也能画,要不要小老儿把人都招来,别耽搁了大事。
听此,筱芸欢快道;哦,那当然最好了,劳烦老师傅了。
话罢,筱芸便扭头又同冯莫寒抱怨道;冯大哥,你也真是的,这册子简单,只要会画画的就能行事,你怎么把宫里的师傅们都带来,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呢?
冯莫寒伸手替她掖了掖耳边的鬓发,无所谓道;没事,你画的东西事关出征,无小事。为大芫效力,是他们的荣耀。
这不,太子这话刚落地,那几个老师傅的头低的更低了,脊背更弯了…
眼见那些老画师尴尬的场面,筱芸笑道;好了,冯大哥,你是不是刚才没吃好饭就过来了,我这就给你下碗鸡肉小馄饨去,正好,我也没吃饭呢。咱们一起吃吧!
筱芸一但心情好就想下厨,给心爱的男人补补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战事的原因,总是在忙碌着,总觉得他瘦了一圈。
那知道,没等冯莫寒说话,一旁的墨玉和高仁便已经争先恐后喊道;嗯,我也要一碗!
听此,冯莫寒黑了脸,他的女人可不是厨娘,给他做吃食自然好,别人就…
眼见冯莫寒这脸色,筱芸也知道他心里想法,她笑嘻嘻拍了他的手,便欢快跑去了厨房准备吃食去了。
很快,老师傅便召集了他们的徒子徒孙到来之后,院子里的复制翻画大会如火如荼,而那边的小饭桌也摆好了。
冯莫寒扫了一眼四碗馄饨,眼见其余几碗都没有自己这碗馄饨多时,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头吃了起来。
见此,筱芸瞬间觉得好笑,谁能想到,一国太子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想到这里,筱芸道;冯大哥,殿试是不是要开始了?
听此,冯莫寒道;唔,后天开始。
冯莫寒吃下一个小巧的元宝馄饨,感受着舌尖的鲜香,神色越发柔和。
然后,说道;放心,筱芸,你三哥才学那么好,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听此,筱芸赶紧摆手道;不,不,冯大哥,殿试一定要公平。咱们先不说别的,我三哥他人啊,虽然看着随和,其实,他特别倔强骄傲,你若是私下动了些手段,别人怕是没说什么,他自己就恼死了。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翘了嘴角,好笑道;对于考取功名的事情,别人都是拼命钻营,你这里有了条通天路,却还生怕多走一步。
听此,筱芸道;冯大哥,别人的事情,是别人啊,我们是我们。老冯爷说了,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不是你的肉,总是长不到你身上。再说了我三哥若是有才学,谁要是拦着他登上青云,就是我们老熊岭的仇敌。若是我三哥没有那个真实才学,硬是把他推上那个不该是他的位置去,就是害了他。
筱芸一边说,一边把碗里的馄饨又往冯莫寒的碗里拨了几个过去,好似随口在说什么天气如何之类的闲话,却不知这里面的道理,是如何的通透。多少醉心权势的人,一辈子怕是都看不破这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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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莫寒嘴角翘的更高,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好。”
筱芸见他如此,也就放下了心事,这不,她又道;那这几日送去小院的饭食可要清淡一些,刘大哥还要吃猪蹄呢,换了炝拌菜吧,后天就是殿试,可别到时候吃坏肚子,出丑就不好了。
冯莫寒道;没事的,殿试不过两个时辰,比大考时候要轻松很多。
他们两人边吃边说着家常,好似一般农家的夫妇相处,是那么随意又亲近。
墨玉偶尔抬头扫过两人一眼,等她再垂下的眼帘里,就有些复杂的味道存在了。
小小的画册子,就像老师傅说的那般,实在很是简单,七八个大师傅加上二十几号徒子徒孙一起在工作,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画好了二百本了。
随后,冯莫寒便亲自交代下去,抽调所有东征军的百夫长,发了册子和急救包下去练习。
对于,战事的事情,筱芸是女子,总要避嫌,不好同这些士兵打交道,于是,就只好让毕三叔出马了。
老爷子也是个火爆脾气,不时敲的那些打仗够勇猛,学东西却堪比蛮牛的士兵们抱头鼠窜。
但到底他们还知道这小册子关系着所有兄弟的性命,所以,他们还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头,总算在一天之内学会册子里面的包扎手法了,等他们学会后,又带了更多的册子回去教手下的兵去了。
不必说,刚才毕三叔敲在他们脑袋上的那些包,又被原封不动的复制到了那些士兵手下,一时之间,军营里不时传出痛呼之声。
当然,军营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筱芸都不知道,当然,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没心那么空闲的时间去解救众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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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傲骨
蓝玉国国土临海,民风肯定比大芫彪悍,他们国家在男女礼数这方面,到没有大芫这么严苛。她自小倒是随着国师学过一些医理,自然看的出这小小册子的大用途。
这不,等她看完这册子里面的内容后,眼中的激动缓过去后,她就开口霸道嚷道;哇哇,这册子里面画的东西,实在是太太简单易懂了,我都看懂了,我想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怎么做了,我也要一份。
听到她这样一说,筱芸愣了愣,很快的,她就回答道;哦,你想要啊,那就给你一份吧!
对于,她那么爽快的答应自己的要求,墨玉显然没想到筱芸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她也愣了一下,就问了出口道;你…你难道不怕我拿了册子送回蓝玉国,以后万一两国交战………
没等墨玉把话说完,筱芸便摆手,笑嘻嘻打断她的话道;没事,不怕,不怕,这册子你想送回去就送回去吧。这册子上面都是救命的手段,反正我把它画出来,就是要帮助人的,再说了蓝玉国和大芫以后当真要交战,难道你以为凭借一个小册子就能打败大芫了吗?再说了,有冯大哥在身边,我也会想出更多新奇法子帮助大芫士兵的,到时候到底谁比较强悍?这还不一定呢?不信,你大可以试一试!
筱芸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娇憨又俏丽,且说且笑好似邻家姑娘,再说自己的绣活最出色。可惜字字句句却藏了万般的雄心,和对自己心仪之人的相信崇拜。
一旁的冯莫寒听此,都忍不住脊背听直,伸手揽了她在怀里,一脸幸福道;嗯,说得好。
眼见他们这边秀恩爱,墨玉抿了抿嘴唇,暗自翻了翻个白眼,心里又羡慕,又气恼,偏偏嘴里就是没那个志气说不要这个册子。
就这样,三人斗了几句嘴,终于想起院门口的画师,冯莫寒便点头示意他们过来,就把画册递了过去。
领头的老画师头发胡子都白了,显而易见,他是这班人中年纪资历都是最高的。
这不,他神色惶恐的接过冯莫寒递过来的册子,等他扫一眼看上那本册子时,他的脸色却有些古怪。
他们都是宫里最好的画师,历来出手最差也是临摹古画,今日突然被太子带来侯府,本来他们心里都是忐忑之极,生怕接了什么生僻的活计。
哪里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是一个连头发都没有的人像,画些简单的动作,还有缠绕些布条,若是一定要找些技术含量较高的部分,那就是布条尾端打着的蝴蝶型结扣罢了。
想到这里,他迟疑了那么一瞬间,抬头想说话的时候,却见太子殿下的眼里冷光一闪,见此,他立刻收了所有傲气和不满,越发谦恭问道;陆姑娘,这画册…小老儿的徒弟们也能画,要不要小老儿把人都招来,别耽搁了大事。
听此,筱芸欢快道;哦,那当然最好了,劳烦老师傅了。
话罢,筱芸便扭头又同冯莫寒抱怨道;冯大哥,你也真是的,这册子简单,只要会画画的就能行事,你怎么把宫里的师傅们都带来,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呢?
冯莫寒伸手替她掖了掖耳边的鬓发,无所谓道;没事,你画的东西事关出征,无小事。为大芫效力,是他们的荣耀。
这不,太子这话刚落地,那几个老师傅的头低的更低了,脊背更弯了…
眼见那些老画师尴尬的场面,筱芸笑道;好了,冯大哥,你是不是刚才没吃好饭就过来了,我这就给你下碗鸡肉小馄饨去,正好,我也没吃饭呢。咱们一起吃吧!
筱芸一但心情好就想下厨,给心爱的男人补补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战事的原因,总是在忙碌着,总觉得他瘦了一圈。
那知道,没等冯莫寒说话,一旁的墨玉和高仁便已经争先恐后喊道;嗯,我也要一碗!
听此,冯莫寒黑了脸,他的女人可不是厨娘,给他做吃食自然好,别人就…
眼见冯莫寒这脸色,筱芸也知道他心里想法,她笑嘻嘻拍了他的手,便欢快跑去了厨房准备吃食去了。
很快,老师傅便召集了他们的徒子徒孙到来之后,院子里的复制翻画大会如火如荼,而那边的小饭桌也摆好了。
冯莫寒扫了一眼四碗馄饨,眼见其余几碗都没有自己这碗馄饨多时,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头吃了起来。
见此,筱芸瞬间觉得好笑,谁能想到,一国太子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想到这里,筱芸道;冯大哥,殿试是不是要开始了?
听此,冯莫寒道;唔,后天开始。
话罢,冯莫寒便吃下一个小巧的元宝馄饨,感受着舌尖的鲜香美味,他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
然后,他说道;放心,筱芸,你三哥才学那么好,他肯定会榜上有名的。
听此,筱芸赶紧摆手道;不,不,冯大哥,对于,三哥,我当然知道我三哥是有才学的,但是我希望殿试一定要公平。咱们先不说别的,我三哥他人啊,虽然看着随和,其实,他特别倔强,骄傲,你若是私下动了些手段,别人怕是知道了,不会说些什么的,但是,我三哥,知道了,他肯定会自己就恼死了。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翘了嘴角,好笑道;对于考取功名的事情,别人都是拼命钻营,想走条通天大道的,你到好,你这里有了条通天路,方便有简单的,而你却还生怕多走一步。
听此,筱芸否决道;冯大哥,别人的事情,是别人啊,我们是我们。再说了老冯爷也说过了,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不是你的肉,总是长不到你身上。再说了我三哥若是有才学,谁要是拦着他登上青云,就是我们老熊岭的仇敌。若是我三哥没有那个真实才学,硬是把他推上那个不该是他的位置去,就是害了他。
筱芸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又往冯莫寒的碗里拨了几个过去,好似随口在说什么天气如何之类的闲话,却不知这里面的道理,是如何的通透。多少醉心权势的人,一辈子怕是都看不破这些简单的道理。
想到这里,冯莫寒嘴角翘的更高,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好。”
筱芸见他如此,也就放下了心事,这不,她又道;后天就要殿试了,那我这几日送去小院的饭食,可要准备清淡一些了,之前刘大哥还说想要吃猪蹄呢,这会不可以了,菜色换了炝拌菜吧,后天就是殿试,可别到时候因为贪吃,而吃坏肚子,出丑就不好了。
听此,冯莫寒道;没事的,殿试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而已,比大考时候还要轻松很多。
就这样,他们两人边吃,边说着家常,好似一般农家的夫妇相处的模式,是那么随意又亲近。
一旁的墨玉偶尔抬头扫过他们两人一眼,等她再垂下的眼帘里,她眼中就有些复杂的味道存在了。
好了,先不说此刻墨玉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画册子的老师傅这边的情况吧!
小小的画册子,就像老师傅说的那般,实在很是简单,七八个大师傅加上二十几号徒子徒孙一起在工作,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画好了二百本了。
随后,冯莫寒便亲自交代下去,抽调所有东征军的百夫长前来,发放了册子和急救包下去给他们练习。
对于,战事的事情,筱芸是女子,总要避嫌,不好同这些士兵打交道,于是,就只好让毕三叔出马了。
老爷子也是个火爆脾气的,在教授的时候,也不时敲打那些打仗够勇猛,学东西却堪比蛮牛的士兵们,打的他们抱头鼠窜的。
但到底他们还知道这小册子关系着所有兄弟的性命,所以,他们还是拿出了吃奶的劲头,总算在一天之内学会册子里面的包扎手法了,等他们学会后,又带了更多的册子回去教手下的兵去了。
不必说,刚才毕三叔敲在他们脑袋上的那些包,又被原封不动的复制到了那些士兵手下,一时之间,军营里不时传出痛呼之声。
当然,军营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筱芸都不知道,当然,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没心那么空闲的时间去解救众生了。
实在是因为殿试的时间,眨眼间就到了,她生怕打扰了自家三哥学习,但是,还是忍不住提前一晚去了自家三哥院子一趟。
除了带沉甸甸的食盒之外,就是三套新衣衫鞋袜。
陆谦皮肤白,斯文儒雅,筱芸给他选的是天蓝色的长衫,如同天空一般安宁的颜色,配了海蓝色的腰带绣了祥云纹。束发的簪子是一只白玉簪,雕了镂空的喜鹊登梅,取喜上眉梢之意,讨个好兆头。
刘卟祁太胖,本要选个暗色显瘦,但是,他偏偏平日喜欢各种艳色的衣服所以,筱芸这次送他的衣服就是一套大红的交领长衫,配了暗红的腰带,倒也显得精神奕奕。
倒是程子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变故,平日笑意少了很多,却多了几分成熟,筱芸就送了他一套石青色的长衫,倒是颇显玉树临风,很是俊朗。
老院长同三个得意弟子住了这么些时日,早就拿他们当了自家子侄一般,见得如此,想起当年他也曾如此,于是,很是感慨了一番,筱芸带了的丰盛菜色,喝了半壶好酒,就直接搬回自家去了。
他的这模样,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弟子们明日会不会考砸了。
筱芸不愿意给哥哥任何压力,说笑几句也就走了。
第二日一早,筱芸原本还有些焦躁,很为自家哥哥担心,很有几分前世送孩子高考的家长那般焦躁模样。
可是,还没等她焦躁多大一会,小庄那里就传来了消息,原来,陆老爹也是担心自家儿子殿试的情况,打算坐车进城来等待结果,哪里想到,在去的路上,马车因为受惊了,翻到了农田里。虽说陆老爹没有什么大伤,但还是因此扭了脚。
听此,筱芸吓得厉害,便找了毕三叔匆匆赶去,陆老爹肿成猪蹄一样的右脚就被包的严严实实。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陆老爹很是有几分羞愧,不知是儿女太有能耐了,还是他这个爹太无能,怎么每次好像都是他帮了倒忙似的。
对此,筱芸哪里舍得老爹蔫头耷脑的,一句没有埋怨,反倒笑嘻嘻说道;好了,爹啊,正好你最近走动不方便,不如这样吧,在小庄这里开个小学堂吧。小庄这里也有七八个孩子,加上临附近的,总共有十几个小孩,他们个个都是聪明又好学的。但是,京都居,大不易,束脩太贵,平常孩子都是读不起书的。不如您教授他们识几个字,简单一些的算法,这样,他们将来也多个谋生的手段。
“好啊,”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陆老爹果然听得眼睛发亮,在家时候,他就教了老熊岭的娃子们学习,如今不过是做回老本行而已,又能打发无趣的养伤时光,真是一举两得啊。
他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就这样,很快的,筱芸便把这消息传下去,果然,庄户们都是感激的带了自家娃子们来给主家磕头。听说也收外村孩子的,中午还提供一顿午饭,立刻就媳妇子。赶去附近的娘家,带了外甥之类的过来。
太阳西斜的时候,等筱芸坐了马车出了小庄的门,身后已经有郎朗的读书声…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第372章
……………
第473章探花郎
听此,筱芸眨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探花郎就是第三名。她心里很是欢喜,又忍不住感慨,自家三哥真的是和“三”这个字太有缘了,在家里排行老三,没想到大考甲榜还是第三名次,如今殿试还是第三名次,自家老哥,果然和三这个字非常有缘分啊…
想到这里,筱芸高兴道;太好了,陈大哥,你帮我去给小庄送信。我这就先回王府去,等明天咱们再好好聚一聚,庆祝一番。
陈信道;嗯,好啊,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对了,你最近这么累,不如就把庆祝酒席的事情,就直接把在喜气洋洋那里吧!
筱芸道;嗯,这样也好,那里地方空间大,也够坐人。说起来,我最近正好琢磨了一种新的吃食,不如趁着这次热闹,咱们把它推出来,好好宣传一番…
听到筱芸这话语,陈信高兴道;好,简直太好了。
随着天气的转变,对于喜气洋洋接下来的发展,陈信也在烦恼中,这会听到筱芸这样一说,他就等筱芸这句话呢,火锅虽然好吃,但是,随着天气转变,天气越来越热了,冬日守着火炉是种享受,夏季就是遭罪了。他早就想说起这事情了,但是,眼见筱芸最近的忙碌,事无巨细,照顾所有人,所以,他也就没有开口说,哪里想到,这会筱芸居然会主动提了出来。
就这样,两人说笑两句就散了,陈信自然要去小庄报喜去了。
再说筱芸回到了侯府刚刚下马车,刀嬷嬷便迎了过来,一脸笑眯眯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三少爷被皇上点名了探花,咱们府里也跟着沾光,这道喜的帖子,不到一个时辰,咱们侯府就接了十多份了。还有贺礼的,老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事情,正盼着小姐回来呢?
听到这里,筱芸顿时也觉得一阵头疼不已,前世的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些豪门贵族的交际,那会实在没接触过。哪里想到,突然来到这里,陆家老少爷们四个,居然放任由她当家。老熊岭众人也是淳朴之极,别说勾心斗角,就是吵架都没听到过。
如今,突然让她处置这些迎来送往,人情世故,她实在有些措手不及的。
但是,人情,不过是你来我往,有来有去而已。待人接物,秉持不卑不亢,不得罪人就成了。
想到这里,筱芸只好道;嬷嬷,帖子你先帮我收好,这次喜事怕是要大摆酒席,对于这事情,我同陈大哥商量过了,要把酒席摆在喜气洋洋那里,到时候给这些送了贺礼的人,也发个贴子请他们来热闹一下就是了。至于贺礼,就以一百两为准吧,超过的不收。另外帮我登记一下册子,以后回礼的时候也有个依据。
刀嬷嬷道;是,小姐考虑的周全。
刀嬷嬷原本也是这么盘算的,哪里知道,还没等她提点,筱芸已经安排的如此周到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叹息,若是筱芸没有同那位有关系,嫁给自家侯爷,该有多好啊。她不但同老夫人感情好,这么聪慧的姑娘,做个当家主母也必定能胜任。可惜,可惜了……
好了,先不说这边刀嬷嬷心里是如何想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的情况吧!
此刻,养心殿里,冯莫寒落下最后一笔,眼见榜单被放进纸袋子,只等着明日一早张贴公布。
想起之前陆谦,当着父皇和各位阁老的面前,不卑不亢,半点惧色都没有的样子,先不说他的诗词歌赋如何精彩,就说论及民生农事这事情,他肯定说的头头是道的,最重要的是冬季种菜这个法子,就出自陆家,说起大规模推广的利弊,也是头头是道。听得父皇龙心大悦的,就当场点他为了探花,想必等张榜后,他肯定是要外放为官的。
他原本还想着为了筱芸以后有些外力可借,他不介意稍稍动些手段的,但是,没想到陆家如此硬气,当真凭借自己的本事,赢等个满堂彩。
明德帝躺在窗口下的软塌上,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许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从骨头里浸透出来的寒冷,让他难以忍受,于是,晒太阳就成了他最近的唯一爱好。
这会,眼见自己儿子的嘴角轻轻翘着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好笑又感慨道;太子,朕指了陆谦为做探花,你就这般高兴。
“自然”
冯莫寒应的干脆,抬头望向父皇,神色里甚至隐约带了三分得意道;筱芸那般聪慧,她的兄长怎么可能差了?可以先不说将来他为官,会对筱芸有何好处,就是对我们大芫来说,多一名有才学又务实的官员,也是大芫幸事一件。
明德帝听他如何欢喜,也没忘记大芫的天下,他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
然后,他说道;听说,最近陆家姑娘正在琢磨了医药包,又教士兵们自己处置外伤?
对于父皇提起自己心中的姑娘,冯莫寒也是一脸幸福道;是,父皇。老熊岭那位毕大夫来了京都,当初儿臣的腿伤就是他负责诊治的,对于外伤,他的医术很高明。筱芸这会确实在和他一起琢磨了几样成本不高,但疗效极好的外伤药,再教会士兵们简单的包扎急救,这样等大战拉开后,死伤起码可以减少一半。这可是大功一件!
冯莫寒可是时刻不忘帮着筱芸在自家老爹跟前刷好感。
对于,自家儿子心里所想的事情,明德帝也是知晓的,这不,他笑道;行了,朕心中有数,如今出征在即,暂且记下,该是她的都会是她的。
“谢父皇。”
对于,这皇宫里面,他们父子两所说的那些事情,筱芸是不知道的,咱们就先不说这里来,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那里的情况吧…
此刻,侯府里,筱芸早就忙的晕头转向了,至于原因呢,很简单那就是因为每次殿试之后,状元,榜眼和探花,他们都是要一同跨马游街的,然后是乾坤殿里赏赐御宴,晚上,就是谢座师。
跨马游街的时候,保不齐就有哪家小娘子,看到他们英俊的模样,肯定会一股脑子的扔出手边的茶碗代替荷包,亦或者点心果子,所以,衣衫最要穿一套,备一套替换。
赏赐御宴是午时开始,折腾一上午,自家三哥肯定会饿啊,主要御宴,皇帝在那里,就那些菜肴。哪有几个能吃饱的东西,那些菜肴不过是样子好看,荣耀一些罢了,所以,还要带些点心。当然,点心最好是三份,因为程子恒和刘卟祁若是榜上有名的话,他们肯定也是会参加宴席的,所以,怎么可能看着陆谦吃,自己咽口水?这也就是为什么筱芸要准备三份的原因了…
还有简单的笔墨纸砚,帕子…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筱芸也是收拾了一堆。
若是往日,她肯定会为此而犯愁这些东西,怎么可以方便让哥哥带走。但如今却是不担心这些了,正好替她的生意打个小广告。
这样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陆谦一个双肩带的牛皮背包,书童小狗子再来一个斜挎包,就是多少东西都能装下了。
陆谦从皇宫里出来,极力压抑着喜色同友人们告别,之后也没回小院那里,而是直接到了侯府。
看到他的到来,筱芸也是高兴的一把抱住了哥哥的胳膊,说道;三哥,恭喜你,如今你可是探花郎啊!
陆谦道;嗯,都是皇恩浩荡!
今天,陆谦实在是说了太多谦虚客套的话了,这会听到妹妹这样一说,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应了一句,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自家妹妹,于是,他便红了脸,笑道;还好,没有给咱们陆家丢脸。
筱芸道;三哥,何止是没丢脸啊,简直是光耀门楣,咱爹哪里,陈大哥已经去报喜了。过会估计他们也就到了,我先做几个好菜,等他们到了后,咱们自家先庆贺一下。等过了明天,估计怕是就没有消停的时间了。
话罢,筱芸给哥哥抻了袖子衣襟,一副母亲打量儿子的满意之色,继续说道;难怪人家都说探花郎,不见得是才学当真排第三,实在是长得最好,最俊秀的人才能被点探花。说不定我哥原本该是状元的,就是被这张脸给耽误了!
“哈哈!”
外人夸赞一万句,陆谦也觉得不如妹妹这一句玩笑舒心,于是,他笑的爽朗之极。
听到这个笑声,远处有侯府的下人,个个都探头探脑的,脸上也是有喜色。虽然,这里是侯府,铁家。但是,筱芸可是铁夫人的干女儿,也是铁家半个主子。陆谦是筱芸的哥哥,那也是侯府的半个主子。
如今他中了探花郎,侯府也是跟着荣耀。没见那些帖子,就如同雪花一般都往侯府送吗,这就是侯府的喜事。
看到侯府人的脸色个个都高兴的样子,筱芸偶尔见了,倒是被提了个醒,于是,等她送了陆谦去客房洗漱换衣衫后,之后就喊了韩姨母和刀嬷嬷前来,嘱咐道;姨母,三哥高中,是件喜事的事情,这样吧!一会取出一百两银子出来,劳烦嬷嬷一起,给府里下人打个赏,都让大家沾沾喜气。这段时间我们为了诸多杂事,没少让大家挨累。让大家也乐呵呵…
听此,韩姨母自然是应了,刀嬷嬷也在一旁笑道;小姐说这话可是外道了,三少爷高中,也是让我们侯府跟着蓬荜生辉呢。
但是,话不管怎么说,总是人人喜欢的。
等到这些打赏分下去后,果然整个侯府的喜气果然又提了一截。
陆老爹等人接了消息,也是急匆匆从小庄赶来,受到的照顾,不必说比先前肯定是又周到,又热情许多了。
可是,却没人在意了,陆谦正好换了衣衫出来,直接跪在自家老爹跟前,说道;爹,孩儿终于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我儿…”
此刻陆老爹也是哽咽的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读书人,没有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自己可以金榜题名的,当初他为了白氏,他生生放弃了他的青云路,如今他的儿子却替他实现自己没走的路。他怎么可能不为此感到骄傲呢?
“老三,好样的,人家考到胡子都白了,都未必会中举,你倒好,一上来就是个探花。”
“对啊,探花郎啊,明日跨马游街,我一定去看,这简直是老熊岭的荣耀,回去之后,一定羡慕死大伙儿了。”
江大力欢喜的大巴掌拍向陆谦的后背,却被翠兰一把拦住了,说道;哎呀,你这个憨货,如今该改叫三老爷了,你可别把三老爷打坏了。
对于,家人的打趣,陆谦站起身哭笑不得,同众人作揖道;哥哥,嫂子啊,大伙都是家里人,可不要羞臊我了,外人也就还罢了,在家里还如此,我就没个轻松的地方了。
听此,众人都是笑了起来,等他们说的差不多后,筱芸便招呼人上了茶水,点心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她自己转身又去灶间准备饭菜去了,留下众人围了陆谦问起殿试的细节,不时惊喜的高了声。
许是担心自己出现,会影响侯府的热闹,冯莫寒这一晚没出宫。但是,高仁还是撅着嘴巴给他送了一只大大的食盒过来,食盒里有种特殊的香味传出,惹得早早凑过来的墨玉都翕动着鼻子过来闻。
然而,高仁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等着食盒倒出来,只是匆匆扔下一句,这不,他道;赶紧趁热吃,筱芸折腾的新吃食,凉了就不好吃,吃这个,最好伴着酒来吃。就这样,我先走了,再晚家里的吃食就被吃光了。
话音不等落地,他就几步窜的没了影子。
第374章新吃法
……………
第375章
……………
第376章
高仁来的飞快,走的也飞快。倒是走的爽快,而这头的冯莫寒在听到筱芸又琢磨出新的吃食时,瞬间眼睛就是一亮,随后起身便拎了食盒,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等墨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的老远了。
最近这段时间,墨玉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又有冯莫寒的承诺在,平日在东宫里,她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但是,当真跑到明德帝跟前耍她这个大小姐脾气,她好像也没有那个胆子啊,所以,就没跟着去了……
好在,她也不笨,直接就出宫奔去了侯府去了。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皇宫里抢不过这皇帝父子,在侯府,她这个救命恩人,总会有几分薄面存在的吧。
好了,先不说墨玉这边的情况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老皇帝这里吧!
养心殿这里,明德帝刚刚吃完晚膳,当然,他吃的并不多,只不过是半碗参粥而已,这会他正歪在龙床上同杨伯下棋。
突然听见太子过来,两人就笑了。
明德帝扫了一眼太子手里那个硕大的食盒时,他的心里很是安慰。这段时间,筱芸日日往宫里送吃食。但凡有软和又容易消化的食物,太子都会送来他这里一份的。
他贵为帝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是,不知怎么了,就是这些简单的新鲜的家常菜,还真让他偶尔会多吃进去一点,也因为这样,惹得一旁的陆公公总是每次都盼着太子过来,这样老皇帝就可以多吃点东西了。
果然,等在门口的陆公公,一看见太子殿下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时,他早就乐颠颠迎了过去,这不,他一脸高兴道;哎呀,殿下,您这是又送吃食过来了?
入手的沉重,实在出乎意料,让他差点摔了食盒。
好在冯莫寒并没有放手,直接又收了回去,应道;嗯,盒子有些沉,还是让孤来吧。
陆公公很是惶恐,猜测着太子,这是接了食盒就直接过来了,打算同皇上一起用膳。
于是,他赶紧示意小太监摆饭桌。
太子瞧着杨伯也在,就道;嗯,把三副碗筷。
听此,杨伯闻言就笑道;太子这是得了什么好吃食,老臣今日也有口福了。
冯莫寒道;孤也不知,高仁说这是筱芸新琢磨出来的,要趁热吃,还要要配酒一起吃。
因为身体的原因,虽然,明德帝没什么胃口,但实在是太疼爱儿子,就吩咐陆公公道;朕记得酒库里还有几坛子二十年份的状元红,你去取一坛过来了,这酒名也应景。
很快的,饭桌就摆好了。
当食盒打开,没想到入眼的,居然是一根根的竹签子,个个都削的精细,有的二三十个,有的只有那么五六个,各自用红绳扎在一处。
见此,冯莫寒取了一把出来,就见那竹签上扎了两只鸡翅,滑了刀花儿,刷了酱料,许是经过火烤过,鸡翅色泽金黄,透着油润,这模样倒是惹人垂涎。
他想也不想就分了一只给皇帝,一只给了杨伯。
然后又去取另一大把竹签,这次竹签上是葡萄大小的肉块,微微有些腥膻,好似羊肉。同样是抹了酱料,烤制之后,又洒了辣椒粉和芝麻等细碎的调料。
看着真的是让人垂涎三尺的…
他低头嗅了一嗅,然后分出一只,直接就着竹签就撸了一块肉。入口的辛辣,油润焦香,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萦绕在舌尖,惹得他下意识又吃了一口…
等他缓过神来,手里的肉串已经有两只剩了光秃秃的竹签。
他吃的爽快,而一旁的明德帝同杨伯都看着他,神色很有几分古怪好笑的样子。
见此,冯莫寒有些尴尬的赶紧递了两个肉串过去,干咳着掩饰道;呵呵,这肉串确实适合配酒吃。你们也试试…
“哈哈,”
明德帝难得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忍不住大笑道;朕还以为你要自己把肉串吃光,才会醒过神来呢。
听此,冯莫寒脸色隐隐有些发红,动手帮着父皇把肉串上的肉,撸下来放在碟子里。
明德帝神色更见柔和,心底隐隐对陆家姑娘又多了几分好感。别的可以先不说,就说自家儿子,因为这个姑娘多了笑容,少了冰冷,他就该赏她。
身为帝王,肩头担负江山社稷,一言一行都是天下的表率,说实话真的少了很多快乐。若是有个女人陪在身边,偶尔体会一下这样平凡温暖之事,也是一种幸运。
冯莫寒如同孩子探险似的,很快兴致勃勃的,又把盒子里面的,整个十盒里的竹签都拿了出来。除了先前的鸡翅,羊肉串,还有牛肉串,蜜汁排骨串,蚕蛹,甚至是薄薄的豆干菜卷,蘑菇串,真是应有尽有的…
肉串有肉串的香浓,蔬菜,蘑菇有蔬菜,蘑菇的清淡。
这吃法本就新鲜,酱料味道也实在是好。
因为对于这个新吃食感到好奇,明德帝也难得的吃了一个鸡翅膀,一个羊肉串,外加一个菜卷,而一旁的陆公公看到老皇帝吃的那么多,可把他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但是,他还是担心老皇帝的身体,他还是劝道;陛下,这吃食,虽然新奇美味,但到底火气大,您若是喜欢,不如明天再让陆姑娘再送些进宫可好?
听此,明德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早就油灯苦尽了,但为了报仇血恨,他一直凭借一口气撑着,所以,他倒是不敢任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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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就放了筷子,笑眯眯看着儿子同岳父,一口酒一口肉吃的热闹。
杨伯喝了几杯酒,也放弃了臣子的谨慎,笑着说起当初之事。
这不,他道;陆姑娘也不知道是如何想出这些新鲜法子整治吃食,当初在老熊岭那里,她刚出火锅的时候,老臣就感到很惊奇了。如今这烤肉,虽然是粗劣之物,没想到,经过她的手,既然可以做的如此精细,美味。实在难得!
听到自己外公谈起自己心爱的姑娘,冯莫寒抬手,慢慢喝干杯中酒,神色里很有几分骄傲之意,此刻的他心里微微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去侯府,怕这会侯府肯定正热闹不已吧!
冯莫寒想的没错,此刻的侯府确实热闹非凡…
侯府里,筱芸把烤箱挪到了院子里,旁边的小桌上放了很多盘子,盘子里都是各色生肉串。
不远处的大桌子上,众人团团围坐着,早就喝得半醉了,各个举了个竹签子,一边吃,一边说笑着。
这不,贪吃鬼高仁窜到跟前,抢了筱芸手里的活计,嚷道;我要烤,教我!
对于,他的做法,筱芸猜的他是心疼自己辛苦了,笑着在他的小辫子上撸了一把,倒也没拦着他。
烤个肉串而已,只好把握好个火候,摸两边酱,撒两次调料就好了,实在简单的很,只好不是笨蛋都很快就上手了。
高仁上手很快,几乎是片刻的时间,就代替了筱芸的位置。
手上的伙计有人干了,筱芸只好站在烤箱边,想吃什么,让高仁烤什么给她,而从皇宫出来的墨玉,这会也跑来凑热闹,指挥高仁不成,就从筱芸手里抢。对此,筱芸也不恼,倒是让一旁高仁见此,很是恼怒的跳脚。
陈信是个天生的商人,众人高兴陆谦被皇帝点名为探花,而他倒是对这个烧烤更痴心。不但每样都吃了一遍,之后更加是追着筱芸问道;筱芸,什么时候安排厨子过来学习手艺啊,这个烧烤不难学习,总要练习两天,才好在喜气洋洋那里推出去啊。
听此,筱芸道;嗯,陈大哥,我三哥明天要跨马游街,然后是御宴,我要去看个热闹,这样吧!不如让高仁去酒楼教授厨子好了。
筱芸这随口安排,却让陈信有些迟疑道;这……
对于他的迟疑,筱芸也猜的其中缘由,安慰道;陈大哥,你不必担心泄露方子的问题,这烧烤主要在腌料和两种干料,两种酱料,只要是个厨子,都非常容易学会的,但其中里面的那几种料,没有它们,都很难做出美味。
听到她这样一说,陈信道;那就好。陈信这才眉开眼笑,转而又同高仁行礼,开玩笑道;那明天就劳烦高师傅了。
对此,高仁翻个白眼,倒是没有拒绝什么。
见此,筱芸敲了他脑门一记,又道;后天,我三哥要参加谢师宴,到时候陈大哥帮我安排一些人手,许是要到章林,章大人家里卖卖手艺。
听此,陈信道;嗯,好,这个好,这样又可以提前打个名声,最好不过了。
陈信越发欢喜,恨不得把胸脯拍的砰砰响,他也等不及散席,同众人告辞就匆匆奔去喜气洋洋去安排了。
众人吃饱喝足,又把剩下的肉串都给府里众人分了,这才各自散去睡下。
春风得意马蹄疾!
这一两年来,明德帝的龙体越来越差,其实整个大芫的百姓都有了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宫的丧钟敲响,大芫便就换了主子。
一朝一代,换人坐上这个龙椅,这事也没什么好恐慌的,毕竟,太子只有那么一个,皇位也就一个,没人抢,也没人让。
当然,先前皇宫里那个小风波就不算了,因为不等天子脚下的百姓听到战马刀枪之声就结束了。
不想,明德帝居然还顽强的活了下来,活过了去岁寒冬,又活过了雪化春天来。直到如今大考过后,殿试又钦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如今,京都最宽阔大气的青龙大街和重臣云集的苍龙街,早早就解了封禁,两侧的茶楼酒楼,某些高门大户的墙头,道路两旁,几乎汇集了整个京都的男女老少,甚至还有从京都之外赶来的百姓。可谓是热闹喧天,特别是平日被圈在后宅的妇人,小姐们,也难得被放出来看热闹。各个都是激动地汇集在二楼的高处,一手扯了帕子遮脸,却也遮不住满脸的好奇和春意。
她们可是听说了,皇榜早就贴出来了,状元郎是已经年过三十的,是个厚积薄发的老读书郎,家里有妻有子,这次厚积薄发一举中了状元,差点喜疯了。
榜眼还好,是个年过二十岁出头的,但长相实在太过平凡,听说个子也不高。
还是探花,毕竟出名,毕竟他年岁轻,又没有妻儿,相貌又俊秀,而且还是京都新进撅起的陆家子。
别的可以先不说,只看陆家那位让人摸不着头脑,神来一笔可以俘虏了太子“芳心”的姑娘,众人就对这位陆家三少,都是满满的好奇和期盼。
刀嬷嬷最是精明的,早早就让人包了一个路边茶馆的包厢。
这会筱芸同伤了脚的陆老爹,还有老熊岭众人,红梅和韩姨母,统统都挤在窗口,同样抻长了脖子在看着。
而一边的包厢,不知是谁家小姐,叽叽喳喳的在说个不停。
这不,耳边传来来道;“哎呀,怎么还不来?”
“怎么,刘家妹妹心急了?听说这次陛下点的探花,人可是相当俊秀,刘家妹妹这是想要相看一二?”
“哎呀,王姐姐,你别我还大呢,就是要相看也是你先来啊。小妹可没那个心思,只不过听说探花是陆家人,都说陆家人如何厉害,我也是好奇罢了。”
“哦,听刘妹妹这话,可是说的口不对心,你手里攥了五六条帕子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打算一会儿送绣庄卖吧?难道不是打算抛下去给探花郎的?”
“王姐姐还说我,你腰上那一串荷包,总也不会是留着打赏奴婢的吧?”
两人斗嘴都得热闹,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先当了情敌。
你说搞笑不搞笑…
第377章春风得意马蹄疾
你说搞笑不搞笑。
不过呢?对面包厢里的话语,倒是哄得隔壁陆家一家子,都是好笑的合不上嘴,筱芸出神抓了一块点心慢慢啃着,闲着无事,也当真为三哥的亲事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陆家老大娶了陈月仙,贤惠精明,以后支撑陆家门庭足够了。
陆老二呢?虽然神经粗大的能跑马,寻到的小娥也不是细致人,但好在陆家没指望他们可以顶门户,也没指望他们赚银子来供养,以后把老熊岭的自保防卫接下来就没太高要求了。
唯独陆谦,他如今走上了仕途之路,现在又是探花出身,以后这岳家肯定是要慎重选择。门第高了,陆家没有根基,她不想自家哥哥在岳家受到一点轻视,门第低了,又怕找到的女子太小性子,不够大气,不足以做陆谦的贤内助。
这样想来,想去的。倒也把她弄的头疼不已的。
在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结果却被旁边包厢里突然响起的惊叫声给吓得回了神。
这不,那班花痴女道;哇哇,快来看啊,他们好像来了,来了!
“哎呀,我的娘啊,那个探花郎,好英俊啊!”
“看这里,看这里,探花郎!”
听到对面的花痴声,筱芸也知道三哥他们已经到楼下了,她赶紧挤去了窗边,只见道路尽头,迎着已经爬上半空的初夏艳阳,三匹高头大马缓缓行来,马上骑着三个男子,个个都是胸前系着红花,脊背挺直。
周围无数百姓都举手欢呼,当然,也有人不时的往马上抛着零碎的东西。
等到越走越近时,那马上人的模样,也就越发看的清楚了。
走在前面的男子,他的年岁看着有些大,想必他就是那个隔壁包厢里,那些女子口中的状元吧,他的左手边的榜眼,个子确实不高,而且他又穿了个红色长衫,而他的这副模样,看着确实有些矮戳。
不过呢,他们这副模样,倒是成全了一旁的陆谦的俊秀了。
原本,他有七分俊朗儒雅的模样,这会一比较起来,他的模样倒是生生衬成了十分。
之前因为知道他们这里中举人的前三名,会游街示众。
所以,筱芸帮陆谦选了一身蓝色的长衫,藏蓝的腰带,头上玉冠束发,腰背挺直,墨眉星目,高鼻红唇,在阳光的照射下,当真是耀眼之极。
别说旁边包厢的女子,看到陆谦这模样,喊得喉咙沙哑了,就连筱芸自己看到自家三哥这个模样,她都忍不住不停挥手。
对于自家儿子高中,陆老爹扒着窗子也偷偷抹了眼泪,很是为他感到高兴,他手里攥了一只泛旧的荷包,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了。必定是装着白氏的骨灰。儿子有如今的荣耀,想必做娘亲的在九泉也为会他感到骄傲。
而楼下的陆谦,可能是感受到了家里人的殷切欢喜,于是,他刚到楼下就扭头看了过来。
筱芸许是心有灵犀,抬手便把腰上的荷包扔了下去。
见此,陆谦一探身接了过去,反手掀开后背的背包,把荷包塞了进去。
兄妹倆配合的行云流水,好似排练过无数次似的。
而他们的这副动作,倒是让众人看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下来,但转而却是越发喧闹了。
这不,她们就开始议论纷纷道;啊,探花郎,看这里,接我的荷包,接我的!
不,不,不,接我的,接我的!
原本当扔荷包和帕子做乐子的女子们,眼见探花郎当真会收下时,哪里还忍得住自己心里的小想法呢?
更何况,他后背的那个方方正正的褐色书包,模样就够大,那么大的空间,怎么可能只装一个荷包。多装几个都是没问题的吧!
就这样,道路两侧的荷包和帕子,就犹如雨点似的飞了出去。
可惜呢,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啊,若是多了,像就是荷包和帕子也同雪花,雹子没什么区别啊。
东西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特别了…
而被殃及池鱼的状元和榜样,眼见这荷包不是给他们的,还要一起“陪揍”的时候,就赶紧扯了马缰绳,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夸张之地。
见此,陆谦便同自家人摆摆手,也就追了上去。
而他的这番招手的动作,便让旁边包厢里的姑娘们,更加以为她们是得了探花郎的青睐,差点又吵了起来。
这不,这些花痴女道;哎呀,探花郎对我挥手了。”
“不,你看错了,他是对我招手!”
“才不你呢,是我,是我!”
她们这会是吵的欢的,等她们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探花郎塞到背包里的荷包是来自旁边包厢时,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筱芸早就有先见之名的带着家里人撤退了。
至于她们最后是怎么想的,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皇宫里的御宴,果然如同筱芸预料的那般,菜色确实丰盛,但是,能入口的食物却是不多。
所以拉,陆谦背的书包,这时候又出尽了风头,实在是他们在等待的时候,在侧殿等待的时候,太阳晒的厉害,而各位新晋进士们,因为早起都没有吃饭,现在他们可是又渴又饿的。
而陆谦则悄悄从背包里摸出了点心,点心只有麻将块大小,正好一口一个,松软的小蛋糕,配着大颗的葡萄,味道好吃的不要不要的啊。
想起,入宫时候,负责搜身的侍卫在打开背包后,看到里面的东西的脸色,他就忍不住眼底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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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参加宴席里面的学士,也有那么三四个是天鸿书院的同窗,包括里面的人,也包含了吊车尾挤进进士队伍的程子恒他,在看到陆谦吃的那么欢喜,大家都是凑了过来。
科举,这东西就如同千万人过独木桥一样,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简单的。
刘卟祁止步在举人上,所以,没有资格同两个好兄弟一起来享受这次的御宴,但好在他心宽,对于,自己的名次,他还是感到很是高兴的。
这不,程子恒一过来就一把抢了陆谦手里的蛋糕,然后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边吃,还一边小声嘀咕道;兄弟,你太不地道了,早说筱芸给你准备了吃的啊,我在哪里站的都快饿死我了,你书包里面的吃的,肯定有我一份,对吧!你可不要自己私吞啊。
听此,陆谦笑眯眯也不说话,反倒是又从包里掏出了几块,递给同窗一起食用。
见此,几个同窗也都没有和他客气,什么,虽然先前在学院,或者在京都这些日子,他们私下不免也会会怨怪先生的偏心,但是,如今陆谦当真是一鸣惊人了,被皇帝点名为探花。他们也是服气。毕竟,大家都是天鸿学院出来的,以后又同朝为官,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
他们这里分吃的鲜甜,倒是让一旁的人看得很是眼热,有人蠢蠢欲动要上前凑个热闹时,却有小太监在门前探头探脑的。
见此,所有人便立刻都变成了正襟危坐,好似刚才抢点心的模样都是错觉似的…
好了,对于这些新晋的进士情况就说到这里吧!
冯莫寒放下手里的笔,听到小太监的回报,他也忍不住牵起了嘴角。他心爱的姑娘,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让她在意的人吃一丁点苦。说不定,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一起掉进无边的沙漠,估计她也会割了刺掌给他炒了吃吧…
一边桌案上,同样刚合上奏折的章林,抬头瞄了一眼太子的神色,他的神色很是有些复杂。
天意弄人,谁能想到他当初不过是一届小小的巡查御史,处置了一些纵亲与民争利的案子,怎么就认识了陆家人。
更没想到,陆家之后站着的高人,居然会是太子殿下。
自此平步青云,再加上之前宫变的时候,他的立场站的分明,就有了如今入主内阁的荣耀。
要知道,若是一年前,有人同他说起这些事情,估计他也会把这人当疯子撵出去。
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
想起昨晚,收到的请托书信,他忍不住心里又有几分期待。那个成为了他们整个章家贵人的姑娘说要送厨子上门,负责到家里拜访他这个座师的学子宴席。
那个姑娘实在是个神奇的,就连家里如今日子可以衣食无忧,也有大半是她的功劳,她当初赠送的一张方子。
家里的老母亲和发妻,昨晚开始就念叨不停,都开始期待着明天的宴席开始了。
在她发呆想事情的时候,冯莫寒随后问道;对了,章大人,明天的谢师宴,听说是喜气洋洋派人过来当主厨,是吗?
听此,章林赶紧应道;是,承蒙陆姑娘照料,臣的老母和发妻不必担心招待不周了。
冯莫寒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他们的对话却让旁边的几个阁老,扫向章林的眼神越发羡慕起来。
等到冯莫寒去了乾坤殿,他们就笑着放了笔,纷纷开口道;章大人不厚道,明天,家里有喜气洋洋的厨子上门做菜,既然都不邀请我们这些老头子去凑个热闹?
听到他们这样一说,章林道;哎呀,各位大人,实在是误会我了。我也是昨晚才接到陆姑娘的帖子,今早过来就开始忙碌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开口邀请。
平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章林,现在又在太子跟前的红人,众人哪里敢当真为难,说笑几句,约好明日一起上门也就罢了。
这世上,传的最快的不是遇敌烽火,而是消息。
章阁老家里的谢师宴,有喜气洋洋厨子作为主厨,几位阁老都会驾临的消息,据说要试吃一种新吃食,皇帝和太子都试过了,很是美味。
这个消息很快的就犹如一阵风似的,几乎是长着翅膀就飞出了皇宫,很快穿的人尽皆知。不知多少闲人,想要去尝试一下。
但谢师宴,顾名思义,是学子为了感谢座师特意拜访的酒席。除了榜上有名进士,旁人也没资格进门啊。
不过,进不去门,却不妨碍他们在门外看看热闹。
于是,就这样,第二天傍晚,章家院子所在的胡同,简直是挤得水泄不通的。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之后,陆续有人坐了马车或者轿子前来,自然手里都要提了谢礼。
不过,章林是有名的清官,谢礼贵重必定不回收,于是,大半人准备的都是些点心和茶叶之类。
陆谦同程子恒两个,到的时间,不早也不晚,程子恒在街上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虽然算不得贵重,但很是整齐,实用。
陆谦则拎了一盒点心,都是筱芸亲手所做的,看上去也是平淡无奇。但却没有人知道,这盒子里还放了几样点心的方子。
章家女儿比筱芸小不了几岁,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出嫁时候,嫁妆里若是有几张点心方子,对女子来说在婆家是很脸上有光的事,代表了娘家的底蕴和对女儿的看重。
章家院子不大,堂屋里坐章林和几个阁老,新鲜出炉的进士们纷纷行了礼,送上谢礼,也就分散到院子各处,说些闲话,喝着茶水。
陈信今日亲自出马,站在院子角落,盯着酒楼的大厨手脚麻利的生火烧炭。各色肉串准备的很多,早就串好放在了桌子上。
当烧烤独特的香气传出去的时候,别说腹中空空的进士们,就连那几位阁老都停了话头,把目光挪了过去。
很快,陈信就把第一批烤串送到了堂屋。
第379章
对于,喜气洋洋这个店,众人也不是没去过,见到掌柜既然出现在这里,免不得又要寒暄几句,
等到陈信退出去后,众人就纷纷开始动起了手。但凡男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吃肉的。
正好今天晚上,天色不错,这会正好风清月明的,一边撸着肉串,一边配着小酒,真是怪哉啊!虽然,这样吃法有些妨碍装斯文,但是,这种吃法却让他们有别样的自在。
一瞬间,屋里屋外说话声音都小了,人人全都成了美食的俘虏。
第380章
……………
第380章三喜临门
对于,喜气洋洋这个店,众人也不是没去过,见到掌柜既然出现在这里,免不得又要寒暄几句,
等到陈信退出去后,众人就纷纷开始动起了手。但凡男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吃肉的。
正好今天晚上,天色不错,这会正好风清月明的,一边撸着肉串,一边配着小酒,真是怪哉啊!虽然,这样吃法有些妨碍装斯文,但是,这种吃法却让他们有别样的自在。
一瞬间,屋里屋外说话声音都小了,人人全都成了美食的俘虏。
而这头的章林,在吃到半饱后,眼见自家小厮在外探头探脑的样子,就示意他上前。
那小厮一看,就赶紧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章林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趁着那几位阁老出外消食走动的时候,就唤了陆谦过来说话。
好吃又美味的食物是很吸引他们,他们是吃的很舒坦,一边动手吃着,眼睛又不需要工作,当然非常的悠闲了,这不,章林喊陆谦过去说话这一幕,便就落在众人眼里,就免不得心里泛酸。心里都有些嫉妒起来…
这不,有人就道;哎,可怜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其实还不如人家有个好妹妹来的舒服呢。
“妹妹?”
站在一旁的友人,在听到他这话语时,一时之间既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愣,等到他反应过来后,同样望向远处光影下的陆谦,心里的小九九,也让他心里很不舒坦。但他终究还是摸着良心说了一句道;听说…他也很勤奋刻苦。
先前说这话的人,显见心胸算不得宽阔,这不,在那人回答后,他非常不服气的应道;哼,勤奋刻苦?这话说的好听,谁知道呢?他到底是钻营的勤奋刻苦吧!若是抛开一切,他能不能中举都还很难说吧!可惜,谁让人家朝里有人,通天的大路早就铺好了。不信你就自己看着,咱们这些新晋的进士,还要等吏部安排,兴许人家早就知道自己授什么官了。
听到那人这话语,另一人没有应声,低头抿了一口酒,之后笑着劝道;好了,不说了,咱们来喝酒喝酒,这酒水配这烤肉,这味道简直棒极了,风味却是很独特。
先前说话那人酸了两句,心里郁气散了一些后,这会却又有些害怕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了,于是,赶紧抓了话头道;对,喝酒,这烤肉不知道用了什么调料制作的,味道实在是不错。估计,等着烤肉出来后,京都肯定会风靡起来,嗯…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旁边另一桌却有是有人高声笑道;这烤肉吃起来真是太爽快了,好在,喜气洋洋明天就开始售卖了,否则,我们这一顿吃完,以后想要解馋,还找不到地方了。
还有,听说今日大厨就是由探花郎家里派来的,平日也是在喜气洋洋哪里当大厨呢,咱们今天能吃到那么美味的食物,真是沾了探花郎的光了。
与他同桌吃饭的人,在听到这话都是笑起来,吃肉喝酒,好不热闹。他们这些进士面积本来就年轻,更何况现在功成名就的时刻,就是喝风饮露也能醉,更何况是现在又有好酒好肉的时候呢?
但是,先前说那些酸话的那两人,在听到这些话后,就有些脸色不好了,俗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这陆谦被皇帝当堂点了探花郎就罢了,家里的生意也是日进斗金的,他的身份和财富简直让人嫉妒到发狂。
好了,至于那些说酸话的人,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陆谦这里吧!
堂屋里,章林接了陆谦亲手倒的茶水,也没客套,开门见山就说道;德敬,这次大考,你能当堂点了探花,全是你才学过人所至。太子殿下不曾有任何提及,你不可妄自菲薄。
听此,陆谦道;大人放心,学生省的。话罢,陆谦行礼,真心道谢。
章林眼见他神色不像作伪,心里满意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刚才你送来的谢礼,可是陆姑娘亲手整治的?
陆谦道;是,大人。那些点心都是舍妹亲手做的,方子也是舍妹放进去的。舍妹说,家中忙碌,不好常往大人这里送吃食,所以,就直接把方子附上了,你们想吃的时候,按着方子做就好了。
章林虽然行事耿直,但也不是傻子。毕竟,哪有人会因为送点心不方便,而把方子双手奉上的啊。这就是陆家对他表达谢意呢,也就那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才把这些方子不放在眼里。他虽然有心拒绝一二,但是,想起刚才小厮说自己妻女老母在吃这些点心后,是如何欢喜时,又把话咽了回去。毕竟,他是借着陆家人入了太子的眼,在外人心里,早就把他们一家同陆家栓一根绳子上了,如今想撇也撇不清了,更何况也不能撇清,想到这里,他就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就替我谢谢陆姑娘,当初那道坛肉的方子,我们章家也是受益良多。
听此,陆谦道;舍妹平时没什么事情,就喜欢琢磨吃食,不过是两样点心方子,不值得大人如此。
话罢,陆谦扫了一眼,外边热闹的人群,又道;倒是舍妹借了大人家里的酒宴,给自家生意打名头,我还没代舍妹感谢大人呢?
“不,不,”
听此,章林摆手,之后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胃,笑道;这样的事,再多几件才好呢?省的了家中老妻操持,现在多好啊,又可以宾主尽欢,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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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人这般说了两句,院里的言语免不得传了进来,那酸溜溜的味道,惹得章林皱眉,但看陆谦对此,却是好似点不曾听到似的。
见此,章林忍不住叹气,拍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德敬,这些事情要学着接受,若是有一日陆姑娘她能登上那个位置。你的仕途走得再远,都免不得被人诋毁诟病。
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出自对于自己的关心,陆谦笑的很温和,他的眼神里却是坚定之极道;大人,请你放心,对于这些事情,我不怕,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当初,我娘过世的时候,我就曾经答应过她,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但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妹妹在供我读书,保护和照料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让学生汗颜。以后,不论天下人如何评论我,无论舍妹以后走去哪里,最后如何决定,学生都要做她最坚定的依靠。不会因为别人的质疑诋毁而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
听到陆谦这些话后,章林道;好,好啊!
章林连连点头,很是为陆家人这般亲厚感动。
若是这份亲情一直不变,将来也会是大芫的福气。要知道外戚当权,祸乱帝国的先例,前朝前代也不是没有的…
章家的谢师宴在月色当空,宵禁的最后一刻前,也彻底结束了。
众人吃饱喝足,宾主尽欢,有些歪歪扭扭的上了各自的马车和轿子归去之后,很多消息就传的更多了。
章林,章阁老对探花郎青眼有加!喜气洋洋即将推出的烤肉,味道堪称人间美味!
这两个消息就传边了整个京都了…
无数或真,或假的消息里,这两个,无疑是传说最多的。有人说章林擅于钻营攀附,不等陆家踏上等天路,他就已经做了奴才。
也有人说,章家同陆家相识许久,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当然,也有人嚷着要请了友人,去喜气洋洋哪里凑个热闹,也有人嫉妒眼红,偷偷让自家酒楼也开始琢磨这烤肉。
就这样,在这些渔轮中,陆家的喜宴也在喜气洋洋摆开了。
但凡往侯府递过帖子的,送了贺礼的人家,陆家人都给他们送来邀请函。
当天晚上,喜气洋洋楼上和楼下都坐了个满满当当的,一个空位置的内心多余,店里的掌柜陈信,他穿了一套团花绸缎的长衫,打扮的喜气之极,站在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陆谦之后,每到有客人到来,他都会低声提点陆谦几句,寒暄过后,再把人迎进酒楼。
而陆老爹因为伤了脚,又是陆家家主,就坐了主位,身边陪着的是章林,还有天鸿书院的老院长在身旁。
来客不过是求个攀附的梯子,同陆家套套交情,但眼见这老院长和章阁老这两尊大佛都在,众人也是惊喜连连的。
等到他们想再寻找陆家,那位传奇之极的姑娘时候,可惜,却是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别看在老熊岭里,但凡有事,都是筱芸张罗酒宴的,甚至亲自下厨,在侯府也是不例外的。
但是,这般人来人往的时候,该有的规矩,她即便不在乎,也是要遵守的。
毕竟,她爱的那个人,身份太过尊贵了。
尊重,或者说体谅,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相互的。筱芸就因为考量到了这个,冯莫寒自然也不差。
喜气洋洋的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门口有小伙计嚷着跑了进来。
这不,他喊道;掌柜的,掌柜的,来…来圣旨了!
“什么?”
听到有圣旨的到来,众人也惊了一跳,齐齐站起了身体,所有宾客也是放了酒杯和碗筷。
陈信不过是个商贾,在京都眼界锻炼的再宽,也没见过圣旨啊。
所以,他在听到圣旨的到来,一时有些发懵,倒是一旁的章林赶紧抢先说道;快,快,让人摆香案,准备跪迎。
听此,陈信道;啊,好,好!
圣旨,也不是随便就可以看到的,这会听到圣旨既然可以看到,陈信兴奋的眼睛都要红了,跳起来就去招呼管事,伙计们赶紧忙碌起来。
很快,喜气洋洋门前就摆好了香案,等待了片刻的时间,宣旨队伍也到了。队伍中间那明黄色的轿子打开,走出来的人,果然如同众人预料的一般。
来人既然是当朝太子……冯莫寒!
此刻的他一身玄色长衫,玉带缠腰,头上金冠束发,在太阳照射下,众人齐齐低下了头。
他扫了一眼跪在前面的陆家父子,还有后面的一众宾客,他也没多什么,直接取出圣旨就宣读
了起来。
这不,只见他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北安有陆氏一族,耕读传家,福泽乡邻…”
冬天种菜,双季稻米,赠苗于相邻,还有这几天的制药备战的事情,一条条,一件件,她的所作所为,半点都不曾落下,都写在了圣旨之上,也因为冯莫寒的宣读,落入了整个京都百姓的耳朵。
众人先前只以为陆家人神秘又古怪,好像突然就冒出来一般扎眼。但是,如今在听到圣旨里面的内容后,众人才知道,真实的陆家居然已经坐拥如此功绩。不说冬日种菜,推广开后,整个大芫的百姓会有多少冬日有了谋生的活计。那双季稻米,直接把大芫的稻米产量增加了一半。还有玉米育秧下田,再不必担心霜冻提早,减产甚至绝产。
民以食为天。解决了粮食的大事,就是解决了整个大芫百姓饱腹的基础。
更别说,大战在即,保证出征将士性命无忧,就是保证了多少个家庭不破碎。
这些桩桩件件,件件壮壮,哪个不是大功一件!
但凡有一件,都足够荫蔽儿孙,光宗耀祖了。
而陆家,堆叠在一处…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里,人人的心思都是形态各异的。
还没等他们消化圣旨里面的内容,太子又继续宣读道;特封陆文成为安国公,封地北荌洲。陆氏长女秀外慧中,知礼孝悌,封玄成郡主,赐婚太子为正妃,待战后择吉日成婚。
第381章名正言顺
喜气洋洋这个酒楼,本就处于热闹的街市,今日又是宴客的时间,少不了闲人前来围观一二。
但这会,圣旨一出,整条街路,附近酒楼,茶楼,所有人都在听到圣旨里面的内容后,都是愣的半晌没有说话,偌大京都一角,好似突然被定格似的,瞬间都静悄悄了。
第381章名正言顺
喜气洋洋这个酒楼,本就处于热闹的街市,今日又是宴客的时间,少不了闲人前来围观一二。
但这会,圣旨一出,整条街路,附近酒楼,茶楼,所有人都在听到圣旨里面的内容后,都是愣的半晌没有说话,偌大京都一角,好似突然被定格似的,瞬间都静悄悄了。
也是啊,难怪会让众人都静悄悄了,毕竟,圣旨里面的内容,陆家家主被皇帝封了国公,陆家女终于也成了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了…
确实,这个消息够让他们震惊不已了…
………
对于,众人震惊不已的模样,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卷好圣旨,随手递给有些发怔愣的陆谦,然后,亲手扶起了陆老爹。
然后,说道;陆大叔,快起来,脚上还有伤。
听此,陆老爹下意识看向这个当初在家里养伤的小子,恍然有种梦中相遇的之感。谁知道当初,因为老三的原因,把他带回来养伤,就那么让他进了门,原本以为他只是在家里养伤的,哪里知道最后,这个臭小子既然还“骗”走了闺女,如今更是因为他的身份尊贵,一家子还当真鸡犬升天了…
“这…”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倒是一旁的陆谦等人并没忘了谢恩,这不,他们齐齐磕头高呼道;皇恩浩荡!谢主隆恩!
听此,陆老爹反应过,就要下跪时,冯莫寒却是拦了他,说道;陆大叔,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章林和老院长因为站的近些,所以,便把这对未来的翁婿两个人说话都听的一清二楚的,于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先前陆家的身份,在京都这里确实有些尴尬,虽说都知道同太子亲近,但筱芸却寄居在侯府那就,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如果不是陆谦高中了,并被皇帝当场点名为探花郎,陆家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家,美其名曰为耕读传家,其实就是种田谋饱腹,读书谋出路罢了。
如今,皇帝终于下了赐婚圣旨下来了,陆家姑娘也终于可以正了名,陆家头上这“新贵”俩字,也终于算是戴的稳稳当当了。
“恭喜安国公!”恭喜恭喜…
“是啊,恭喜陆先生,今日真是三喜临门!”
想到这里,他们两人都是上前拱手恭喜道,而他们的话也终于提醒了旁人,这不,众人都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的喊道;恭喜国公爷!
而陆老爹则是一脸惊喜莫名的同众人回礼,到底还是一旁的陆谦神智更清明一些,先请了冯莫寒到后院,另设了席面招待。
当然,这一席面,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上去了,不过是章林和老院长,还有陆家父子两人做了陪客。
对于,圣旨里面的内容,冯莫寒其实也没想到父皇会在这样的时候,把先前累积的那些功绩,一同封赏给陆家。
对于,圣旨,他还以为,自己父皇也许要等到东征回来之后,才会赐婚。
那里,知道刚才突然喊了他过去,等他过去时,圣旨已经写好了。所以,里面的内容他还真没有看到。
他自然是欢喜,心底却也带了一丝苦涩。
父皇,现在身体日益崩坏,想必也是害怕自己,坚持不到东征结束吧。
但是,今日是陆家大喜的日子,也是他同筱芸修成正果的日子,他心里再如何担忧父皇的身体,他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喝了几杯酒,又吃了几串烤肉,他就告辞了。
也不必再从前门离去,直接打发了一同来宣旨的队伍,然后,他谁也没带,从后门出去,不过走了一刻钟就到了侯府。
此刻侯府里,筱芸正坐了窗口的桌子旁,翻看账册,拜陆谦那天骑马游街那天的“炫耀”,筱芸的包箱铺这几天里的生意很是不错,所有书包和书箱子,几乎都卖光了。
但是,也就这些卖掉了,女包依旧还是半死不活,没有任何起色。
对此,她忍不住有些犯愁,难道这些女包,在这个时代真的那么不受欢迎吗?一直都卖不出去,难道这事,还真要拜托冯莫寒给她帮忙吗?可是,现在东征在即,作为当朝的太子,他已经够忙碌了,现在,还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情,去麻烦他好了,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儿小事劳烦他了…
越想这些,筱芸的就越皱着眉头,摇着笔杆,想得正是入神,不想却突然有人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心。
对此,她惊了一跳,刚想要呵斥时,抬眼一看,却发现窗外站好几天没见的良人,于是,她笑道;哎呀,冯大哥,你怎么有功夫过来呢?
冯莫寒眼见心爱的姑娘脸上如同春日的花朵,瞬间绽放,心头一热,抬手撑着窗棱就跳了进去。
刀嬷嬷原本是送了冯莫寒这尊大佛进来,见此,就赶紧招手示意耳房里探头探看的韩姨母,小声道;韩家妹子,你过来一下。
听此,韩姨母扫了一眼内室,恍惚猜到一些,就赶紧低头赶了过去。
两人出了院门,正好遇到花园里摘了花插瓶的红梅,于是,刀嬷嬷就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拉了她们又走了几步,坐在一处树荫的石桌旁。
这个地方,正好既能守着院子,又能歇息。
非常不错哦!
等坐下来后,韩姨母有些惦记里面的情况,就小心翼翼道;老姐姐,咱们难道不用送些茶水,点心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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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刀嬷嬷笑得喜气洋洋,应道;好了,妹子,不用担心,我估计小姐这会怕是也欢喜呢,过会再进去也不迟。
韩姨母点头,一旁红梅也是笑着猜道;哦,是贵人又来看小姐了吗?
“以后啊,咱们也是贵人了。不,是贵人中的贵人。”
刀嬷嬷眼里喜色更重,眼见两人不明白的样子,所以,她就继续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到酒楼那里,封了陆老爷为安国公,咱们的小姐封了玄成郡主,东征之后择吉日同太子殿下成婚,正妃!”
“呀!”
听到这里,韩姨母和红梅,都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问道;真的?这是真的?
见此,刀嬷嬷好笑道;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谁敢开玩笑啊!
话罢,刀嬷嬷按了她们坐下,之后又笑道;好了,赶紧坐下,别一惊一乍的,以后啊,你们就是皇后娘娘的奴婢了。
韩姨母道;太好了,太好了,小姐没有白等,小姐真是…哎呀,小姐真是苦尽甘来!
比起红梅,韩姨母几乎一直都在筱芸身边,说句逾越的话,虽然,她算是半客半仆,但对筱芸可是比亲闺女还亲。
如今,筱芸终于名正言顺成了太子的女人,有了名份,她真的是高兴的都抹了眼泪。
红梅也是喜的不成样子,这不,她也高兴道;我们小姐在老家还不知道此事呢?若是知道了,怕她也要为此事高兴的不得了了。
刀嬷嬷亲手给两人倒了茶,却是说起了正事。
这不,她道;圣旨刚刚下来,怕是很快就有各家贺喜的帖子和贺礼送来了。到时候免不得迎来送往,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听此,韩姨母可不赶托大,这不,她着急道;不成,我们哪里懂这些,还要老姐姐帮我们拿主意啊。再说了,我们小姐就是做了皇后,也是老夫人的女儿啊,也是侯府的小姐,这时候老姐姐可得多张罗几分。
这话说的刀嬷嬷心里熨帖之极,于是,她也没推辞,这不,她道;嗯,好,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多几句嘴。
“哪里是多嘴,别人家里想要求个人多嘴,还没人帮忙呢。”
“就是啊,嬷嬷在京都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比我们可是清楚太多了。我们都听嬷嬷的!”
她们这边三人这里说的热闹,那院子里头的筱芸同冯莫寒也是有说有笑的。
冯莫寒拿起刚才筱芸看的账册,看了几眼,就问道;怎么,筱芸,生意不好吗?
筱芸生怕他跟着费心,赶紧把账册合上,应道;没事,好不好都有我呢,你忙正事就好。你呢,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你前段时间过来的时候,你的眼圈还没这么黑呢?
听到心爱的姑娘关心自己,冯莫寒心里瞬间一暖,伸手搂了她放在膝头,低头蹭蹭她的脸颊,低声道;我很好,没事,我刚才去喜气洋洋那里了。
听此,筱芸问道;哦,是吗,那里估计很热闹吧?你不知道,他们在知道我三哥被皇帝当堂点为探花时,很多人都往侯府送帖子和贺礼来,我都怕酒楼里宴客坐不下。现在非常时机,铁大哥和干娘都不在,也没人帮忙应酬,就盼着我爹和我三哥别忙晕了才好。
话罢,筱芸倒了一碗茶,喂冯莫寒喝了一口,末了自己也润润嗓子。
不想冯莫寒却是笑道;嗯,我刚去宣了旨,以后你就是玄成郡主,我未来的太子妃了。
“噗!”
筱芸原本没仔细听,但反应过来时候,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
这不,她着急道;咳咳!你说什么?”
见此,冯莫寒道;我说,你以后是我的女人了,太子冯莫寒的太子妃!
话罢,他掏出了帕子,笑着替有些呆愣的筱芸擦了嘴边的茶水渍,之后,他也忍不住低头亲了一记。
筱芸被吻得醒过神来,嚷道;什么,这么突然,我以为最早也要东征回来之后啊。再说了,今日是庆贺我三哥点了探花。你带了这样的圣旨,可是,抢了我哥的风头。
听此,冯莫寒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心爱的这个姑娘啊,脑里想的从来都是与人与众不同啊。
她真的是好可爱耶!
这个重要的时刻,不是应该高兴同他终成眷属,不是该骄傲以后是最尊贵的女人吗,哪里想到,她居然,最先想到的却是,担心自己抢了哥哥的风头…
想到这里,他就好好笑道;傻瓜,三喜临门,有何不好?
听此,筱芸疑惑道;什么啊,三喜?还有一喜是什么?
这会,筱芸终于恢复了她的聪慧,抓到了冯莫寒话里的漏洞。
听此,冯莫寒解释道;我的正妃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显赫的出身?父皇封了陆大叔为安国公,明日会有人送整个京都的堪舆图过来,有些空宅院位置不错,你选一个做国公府。若是都不喜欢,新建也好。
听到这里,筱芸继续问道;我是说怎么皇上突然就下旨…
筱芸说到,到底还不算后知后觉,见到冯莫寒神色里的一丝异样,就改了口道;我爹和家里人都习惯田园了,不如咱们把国公府建在城外吧。到时候挖个荷塘,有几十亩良田,最好还有片山坡种果树,自给自足,同老熊岭那里没有什么分别,这样的环境住着更安心。
“好,都听你的。”
冯莫寒自然无有不应,两人这般说了一会话,冯莫寒因为还要赶回宫里,筱芸就送了他出门,待得到了院门口,四下无人。
她到底紧紧抱了他,垫脚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记,娇羞道;太子殿下,本姑娘很欢喜做你的正妃。
说罢,她就捧着羞红的脸孔,兔子一样跳跃着跑了回去。冯莫寒下意识摸摸还残留着些许温热的唇,笑得满心满眼都是宠溺甜蜜。
就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走到了开满鲜花,洒满阳光的终点。
就像一个忙碌奔波一日的人,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就像历尽磨难,扛过无数风浪的渔船,终于进了海港。
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成为他不离不弃的妻。
荣耀共享,福祸与共…
第382章
就这样,皇帝下的赐婚圣旨就这样传了出去,这不,外头就开始议论纷纷道;你们听说了吗?陆家被皇帝封为了国公了,陆家小姐封了郡主,皇帝下圣旨赐婚于太子为太子妃了。
有人提起这事情,就有人掺和道;哎呀,这么大的事,现在在京都都传开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又不是乡下来的?
啊,你说这陆家是不是祖坟风水好啊,怎么就突然在京都这里冒了出来,而陆家女既然还那么得太子的喜爱啊,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可不是吗,满京都的姑娘,哪个不盼着进宫,偏偏就陆家这姑娘可以入得太子的眼里,陆家小姐好福气,得了太子的青睐。
就是啊。听说太子先前为了调查苏丞相一党的罪孽,特意离开京都去微服私访,也是因为那次,太子遇到了陆小姐,更加是情根深种。今日皇帝下的赐婚圣旨,便是他们修成正果了,估计他们不知该有多欢喜呢。
“可不是,我家外甥的表嫂的侄儿,就在给章阁老做常随,他当天就在酒楼,听说太子宣旨的时候,他笑的嘴角都要挂耳朵上了。可见他有多喜爱那个陆小姐!”
就这样,自从陆家在喜气洋洋摆酒那天,得到皇帝了封赏的圣旨后,整个京都就如同开了锅的水壶,彻底轰隆隆嚷开了。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茶馆,亦或者某些宅门的后院,书房里,几乎人人都在说起这事情。
对于,陆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拍着桌子喊可惜,但唯一不能改变的事情,就是太子正妃已经被陆家摘取的事实。
第382章谜一样的太子妃
就这样,皇帝下的赐婚圣旨就这样传了出去,这不,外头就开始议论纷纷道;你们听说了吗?陆家被皇帝封为了国公了,陆家小姐封了郡主,皇帝下圣旨赐婚于太子为太子妃了。
有人提起这事情,就有人掺和道;哎呀,这么大的事,现在在京都都传开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又不是乡下来的?
啊,你说这陆家是不是祖坟风水好啊,怎么就突然在京都这里冒了出来,而陆家女既然还那么得太子的喜爱啊,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可不是吗,满京都的姑娘,哪个不盼着进宫,偏偏就陆家这姑娘可以入得太子的眼里,陆家小姐好福气,得了太子的青睐。
就是啊。听说太子先前为了调查苏丞相一党的罪孽,特意离开京都去微服私访,也是因为那次,太子遇到了陆小姐,更加是情根深种。今日皇帝下的赐婚圣旨,便是他们修成正果了,估计他们不知该有多欢喜呢。
“可不是,我家外甥的表嫂的侄儿,就在给章阁老做常随,他当天就在酒楼,听说太子宣旨的时候,他笑的嘴角都要挂耳朵上了。可见他有多喜爱那个陆小姐!”
就这样,自从陆家在喜气洋洋摆酒那天,得到皇帝了封赏的圣旨后,整个京都就如同开了锅的水壶,彻底轰隆隆嚷开了。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酒楼,茶馆,亦或者某些宅门的后院,书房里,几乎人人都在说起这事情。
对于,陆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拍着桌子喊可惜,但唯一不能改变的事情,就是太子正妃已经被陆家摘取的事实。
无数名门闺秀撕碎了帕子,恨不得把筱芸拉出来好好看看,她到底长了颗什么样子的七窍玲珑心,怎么就这么容易的把太子俘虏了。
当然,也有当日同筱芸一起参加过贵妃娘娘的赏花宴席的,不过,她们那时候是名门闺秀,筱芸不过是侯府的义女,实打实的农家姑娘,她们那会可真的是,没想过筱芸会有今日这般荣耀,自然也没多看她一眼。
如今倒是想多看她一眼,甚至攀附一二,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不,也不算没有机会。
因为,这世上,从来不缺擅于钻营的人。
陆家,因为即将出一个太子妃,鸡毛蒜皮一样的小事,都被整个京都百姓摆上了桌面上来。受到特别的关注,简直同后世那些天皇巨星没什么区别。
于是,很快的,京都的人,在知道售卖书包的铺子也是筱芸经营的,几乎是立刻就有人上门去买了一个售价的狐皮手拎包。
就这样,有一就有二,眼见客人都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冯氏也是有些心里没底,毕竟,这东家刚刚得了封号,这般变相的“收礼”,会不会东家有妨碍,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啊。
所以,消息很快就送到了侯府。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筱芸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原本还不想麻烦冯莫寒的,没想到,最后这箱包的生意,既然会那么生意兴隆,到底还是受他的“提携”。
但生意人,哪有把生意把外推的道理?
于是,那天,筱芸戴了帷帽,带上了刀嬷嬷和韩姨母一起就出门了。
马车到了铺子附近一条街就挤不进去了,原因无它,实在是铺子前边挤满了太多的轿子和别家马车,这道路就被弄的水泄不通。
见此,筱芸直接吩咐车夫赶去了后巷,敲开铺子的后门,进了平日歇息的屋子,冯氏就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赶了过来。
这不,冯氏道;东家…不,小姐,您终于来了。
筱芸道;嫂子,辛苦了,听说最近这段时间生意很好?
筱芸玩笑后,就挽了冯氏的手坐了下来。
冯氏眼见如此,心里很是惶恐,又隐隐觉得欢喜,赶紧应道;小姐,最近这铺子里的生意,何止是好啊。先前突然就来了客人,指命要最贵的挎包,毕竟,客人来了,生意上门,我也不好拒绝,所以,就卖掉了,哪里想到最后人越来越多,就总觉得不对劲啊。这才给您送消息,麻烦您走一趟。
听此,筱芸倒了杯茶水给冯氏,然后说道;没事,嫂子,自家生意,不必客套。嫂子先喝杯水,润润喉咙,生意好总比生意不好强,这没什么好犯愁的。
有了筱芸这话,冯氏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似的,心情放松下来后,她也终于觉得口干舌燥了,一口气喝干了茶水,就恢复了商贾娘子的本能。
这不,她道;那小姐,筱芸铺子所有货都卖了,咱们现在可没有库存啊,是不是让家里送些过来呢?
然而还没等筱芸回话,前边已经有过来帮忙的陈家管事婆子慌张跑进来禀报道;夫人…哎呀!
许是突然见得筱芸在屋里,又是听说了那道圣旨,婆子吓得一顿,直接跪了下来。
“小姐…老婆子给小姐磕头!”
见此,筱芸也很是无奈,冲着冯氏点点头。
冯氏赶紧喊了那婆子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怎样,这般慌慌张张的过来呢?
那婆子还想偷看筱芸两眼,听到这话想起正事,赶紧应道;哎呀,老奴忘了,是这样的,大长公主来了,就在前边。
大长公主?
筱芸对这位长公主的印象,只停留在赏花宴上,那是位说话温柔的中年女子,公主家里的小郡主也很可爱,没有那些贵女的刁蛮和无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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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旁的冯氏生怕她记不起,添了一句道;小姐,当初我家老爷卖玩偶的时候,就是这位大长公主直接把玩偶都买下来了,还多给了一倍的银钱。
听到她这一说,筱芸也瞬间想起这事情,心里微微添了一份感激,就道;啊,我也想起了。那就请长公主到后院来奉茶。
“是。”
冯氏亲自去了前边,没过片刻时间就引了大长公主母女到后院来。
长公主许是今日带了女儿出门,就是为了来拜会筱芸。
母女两个穿的衣裙都是不华丽,也不失礼的,首饰也是平时可见的东西,加上她们的脸上亲切的笑,果然让筱芸好感度倍增。
虽然,她如今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国公之女,郡主之身,但比起大长公主这个皇帝的妹妹,她的身份还是要矮她一截。毕竟,论血缘,这也是长辈。
所以,筱芸主动行礼,但不等她说话,大长公主已经抬手把她扶了起来。
这不,她笑道;郡主,不必多礼,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常来常往,总这样客套,可就疏远了。
“谢公主。”
筱芸说来也是幸运,虽然,陆家不过是农家,但她认真算起来,还真没同多少人行过如此大礼。哪里想到,如今她的身份被生生拔了一截了,以后想必机会就更少了。
等她们一行人重新落座,分了宾主位置后,上茶水点心,冯氏安排的很是细心妥当的。
大长公主夸赞了两句后,之后见到刀嬷嬷也在一旁,她就笑的更是欢喜了。
这不,大长公主道;铁夫人可是回了西南那里了,府邸又扔给你照管了?
听此,刀嬷嬷赶紧上前磕头,之后仔细应道;是,公主殿下。我们夫人留了老奴在府里,平日帮着小姐照管一下家事。
大长公主道;铁夫人强硬了一辈子,老了倒是收了个好女儿,本宫实在是羡慕的很啊。
大长公主且说且笑的,她的模样半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是公主而倨傲的架势,于是,众人自然也是跟着她说笑。
倒是随在她身旁的小郡主撅着嘴巴抗议道;母亲,您这般可是嫌弃女儿,没有陆姐姐好了?
听此,大长公主好笑道;傻丫头,自然不是,每个女子都有每个女子的好,你虽然不及你陆姐姐聪慧,但怎么说也是我亲生,我怎么会嫌弃你啊。
大长公主说的一脸无奈,而她的这副模样,倒是惹得众人又是笑起来。
小郡主趁机扯了筱芸的袖子,撒娇道;陆姐姐,母亲日日在家里念叨你的好,我这个女儿啊,都快要被她扔脑后了。先前陆姐姐做的那个彼得兔,我就爱的不成,听说,这一季的新品又到了。姐姐可一定要给我留一套啊!
听到她喜爱自己的玩偶,筱芸自然答应道;好啊,新品早就到了,就是还有一些搭配的小物件没有准备好。等过几天家里的车队到了,我就让人先给小郡主送去。
“太好了。”
小郡主欢喜的拍手,天真无邪的模样,很是让人难以生出厌烦之心。
筱芸起身郑重同大长公主行礼,笑道;当初,我一时兴起带着村里乡亲做了玩偶,陈大哥带来京都售卖,托了殿下的福气,卖了个满堂彩,这才有之后的兴隆。说起来,还一直没有机会同公主道谢呢?
听此,大长公主道;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要客气这些小事。
听到筱芸说回上次的事情,大长公主笑的更多了三分亲近,所谓哗哗轿子众人抬,如今陆家这口灶可不是凉的,甚至说热的不能再热,大长公主在上门来的时候,她也是犹豫很久的,毕竟,她的身份在这里摆着。
但是,如今筱芸这般识趣,不但待她们母女热情,还点出了当初的那么一点情分,看来,她今日可算是没有白来,这就最好不过了。
就这样,她们又说了几句闲话,大长公主就借口有事告辞了。
小郡主一路拉了筱芸的手,嚷着以后要去侯府寻她玩耍。
筱芸原本就打算要跟着冯莫寒出征的,但这会也不好说明,否则,就是推拒人家的好意了,于是,她笑着约了她过几日一起烤点心。这倒意外合了小郡主的心思,热切盼望下一次相聚了。
前堂里,虽然已经货架空空,但依旧聚了很多女子,左右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就当这里是茶楼了,多坐一会相许还能见一见未来的太子妃呢。
果然,她们当真是赌对了。
这不,当筱芸送了大长公主出来时,就被她们给围了起来。
虽然,众人都有心与她结交一番,但是,女孩子总要顾忌几分面皮的,这不,她们打的幌子也很是可爱。
这不,有人就道;郡主,记得上次赏花宴上,您拎了一只包裹,模样很是精致,不知这铺子有没有售卖呢?
有人提出了话头了,就有人符合道;对啊,郡主,我明天要出门,正想买一只拎包方便带东西呢。
当然,里面也有人,许是瞧着筱芸笑吟吟的模样,实在不服气这样普通的女子,怎么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于是,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道;郡主,早知道铺子生意这么兴隆,郡主该多备些货才好啊。
对于,那些人的来意,筱芸好似不懂这些女子的来意似的,只是把她们当做平常客人一般对待,这不,她应道;是啊,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等过几日家里的车队就送货来,各位还是等等吧。
话罢,她就扭头回了后院,留下一众女子都有些傻眼了。
因为众人的心里都很是疑惑,她怎么那么奇怪。难道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再客套几句,或者借机同她们闲话几句,尝试着交好吗?
毕竟,大家以后都在京都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算贵为太子妃,没有根基,也总要尝试融入贵女的圈子吧?
但是,为什么?她就这么走了?是不屑,还是当真傻到不懂?
可惜,根本没有人理会她们的这些疑惑和愤慨了。
第383章祸水非红颜
好了,筱芸铺子里面的事情,和京都小姐是如何对于筱芸的猜测就说到这里吧!
此时此刻,就在这个时候,京都外面的大路上。老冯爷带着车队风尘仆仆从北荌洲赶来的,终于来到京都这里了。
也不需要旁人给他们指路,老冯爷尚且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小庄的所在自处。
这不,他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笑的爽朗说道;咱们终于到家了!
原本还想上前知会一声的后生,在听到老冯爷这话语后,他就忍不住开玩笑道;老冯爷,您怎么知道到家了?咱们还远着呢,这里可没有到家呢?
听此,老冯爷抬起手里的烟袋锅,高高抬起轻落下,狠狠的敲了后生脑袋一记,然后,笑骂道;猴崽子,拿你爷爷当孩子逗呢!你也不看看周遭的环境,这地界的苞谷苗比旁处都高了三四寸,一看就知道是育苗下的地。还有小庄那些暖房,白亮亮的海布,除了哪里有这些,哪里还会有呢?我是老了,但是,脑子还没傻!
听此,后生道;哈哈,是是是,老冯爷最厉害了。前边就是咱们小庄,到家了!
话罢,他抱了抱脑袋,打马就跑,很快冲下大路,跑进了小庄报信去了。
在他离去没一会,小庄就热闹起来。
江大力和翠兰夫妻,连同已经荣升为国公爷的陆老爹都扶着一个后生,碰碰跳跳的出来迎接了出来。
老熊岭十八家,有如今的日子,一大半归功于筱芸的功劳,其余一小半,若是说都归功于老冯爷,怕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
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要有老冯爷在,老熊岭就永远有主心骨。无论是老是少,做什么都觉得有底气。
而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无论喜事,还是灾难,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以说,老熊岭十八家,都是把老冯爷,当亲爹,当亲爷爷看待的。
如今,这老爷子来了京都,自然是人人欢喜。
小庄的大门已经四敞大开,车队一到了跟前,陆老爹就急着跳了过去。
见此,老冯爷立马跳下车辕,一把扶了他嚷道;这是怎么了,腿怎么还坏了!不是都当了国公爷吗,怎么还有人敢打你不成?
话罢,老爷子皱了眉头,手里的烟袋锅都要捏弯了,他的模样,显见是误会陆家人受了欺负。
这不,听到他这样一说,陆老爹赶紧摆手,脸色有些尴尬回答道;没有,没有!冯叔,没有人敢欺负我,我这是不小心扭伤了脚一下。
听到他这个解释,老冯爷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瞪了眼睛,不客气的呵斥道;你都不小了,怎么还那么不省心的,还不如在家读书了,又给筱芸添麻烦了吧!
眼见老冯爷又要说教了,众人赶紧上前嚷道;哎呀,老冯爷,这一路上赶路太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歇吧!
说这话,又有人去引着车队进了大门。庄户家里的小孩子,围前围后跟着跑动,倒是吵得更热闹了。
几乎是刚一进屋子,灌了一碗茶水后,老冯爷就问道;筱芸呢?这丫头最近怎么样,可有受苦了?
老冯爷,筱芸如今可是贵为太子妃了,这会在城里侯府呢。大力已经骑马去送信了,估计一会,她也就赶来了……
翠兰张罗着开了点心盒子,生怕众人路上饿到了。
听此,老冯爷道;这样也好,这次我们给她送了作坊的货来,数量可是不少。
“这可太好了,听说铺子这几日都被挤爆了。”
众人说着闲话,问起村里的春种,作坊如何忙碌,岭下和岭外的房子建的如何,这个热闹简直就不用提了。
好了,小庄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在侯府这里的情况吧!
今日难得清闲,筱芸便琢磨着过些时候出门,就带了韩姨母和红梅准备一些吃穿用物。
针线方面,她实在不擅长,就奔了吃食使劲。
各色的肉酱,酱菜,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趁着天色不错,她就打算做些肉干出来。
毕竟,出征路上,万一犯懒了,肉干切碎,和些野菜也能煮过肉粥,方便又美味。
说干就干,侯府缺什么也不缺肉啊,刚刚切好一盆,就听得门房来报说江大力来了。
于是,她扎了围裙出来一看,江大力进门就嚷道;筱芸,老冯爷他们到了,车队到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哎呀,老冯爷,怎么来了!
对于,老冯爷的到来,筱芸真是欢喜坏了,她对这位老爷子,除了尊敬,还有一份战斗友谊在啊。任何时候,任何艰难之事,有老爷子在身边,她心里都有底啊。哪里想到,这老爷子既然如此高龄,居然还赶了远路过来。
想到这里,筱芸道;好,我知道了,辛苦大力哥跑一趟,我这就过去!
她解开围裙扔给红梅,就跑回去屋子去换衣衫。
高仁本来蹲了门外的石磨上啃点心,眼见如此,就翻了个白眼,嚷道;筱芸,你这是去哪里啊,你不做饭了,宫里那份儿怎么办?
听此,筱芸道;这个啊,放心,还有御厨呢,饿不到冯大哥的!
筱芸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惹得红梅和闻声赶来的韩姨母都是一脸笑意。
刀嬷嬷生怕小庄那里一时匆忙,食材不多,就喊了人把小灶间的东西往车上搬。
刀嬷嬷的所作所为,筱芸一出来就看见了,于是,她就抱了她的胳膊道谢,又要挽着她去小庄,刀嬷嬷倒是动心,但侯府不能没人照管啊,只能笑着送了她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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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爷!”
筱芸一下车,进了屋子就奔过去抓了老冯爷的袖子,欢喜的眉开眼笑。
见此,老冯爷也是激动的脸色通红,上上下下打量了筱芸好几眼,这才说道;嗯,看着气色不错,看着不像受苦的模样。
对于,他对于自己关心的语句,筱芸听到心酸又温暖,连连笑道;老冯爷,你说什么呢,咱们老熊岭哪里有挨欺负的人啊,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老冯爷笑道;哈哈,是这么个理!大不了回家种苞谷,打狗熊去,怎么都吃饱穿暖了。管他天王老子呢,咱们谁的气也不受!
话罢,老冯爷便哈哈大笑,很有种护犊子的霸气模样,惹得众人见此,都是跟着笑起来。
筱芸陪着老爷子说笑几句,正好在军营忙碌的毕三叔也赶了过来,她就撸了袖子嚷道;老冯爷,你们坐着,我去给大家做几个好菜,一会大家喝几碗酒解解乏,睡一觉起来就不累了。
听此,老冯爷道;好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吃你做的菜了。这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念叨呢,连淘气小子们都嚷着没点心吃了,嫌弃城里买的点心都不好吃呢。
筱芸道;好,等车队再回去,给他们多捎带一些京都的点心,有几家的点心的味道,还不错。等明天歇息好了,老冯爷进城里去转转。
筱芸说笑着就去同翠兰嫂子一起忙活,小庄这里住的人最越来越多,翠兰早就腾出一间房专门做灶间。大锅三口,小锅两口,几十人的饭菜也足够用了。
大伙儿远路而来,又是自家人,也不必准备什么精细菜色。
侯府拉来的半扇猪肉,直接劈好下了锅煮得汤浓肉烂。白肉切盘沾了蒜泥,骨头和肉汤就扔了豆腐白菜,粉条,炖了满满两大锅。
小锅里焖了米饭,又特意给老冯爷熬了一锅蔬菜粥,炒上几个热菜,家里的腊肠蒸一盘,城里顺路捎来的烧鸡撕好。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饭菜就准备好了。
众人一路风尘,如今终于到了自家地头,坐在炕头上,大口吃着肉,大口喝酒,很快就都吃的饱足,喝得东倒西歪了。
筱芸也是贪恋这份热闹,留在了小庄这里。
那日宣旨时候,翠兰不在喜气洋洋那里,自然没有看到,心里一直痒痒,想问个明白。
正好今日有机会,于是,她抓了韩姨母和红梅问个不停。
韩姨母和红梅其实也不在当场,但架不住两人也是骄傲欢喜,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说的是热火朝天。
就这样,筱芸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嘴角的笑意,即便睡梦里也没有退去。
其实,她原本隐约还有些担心的,生怕乡亲们因为她的身份变化,慢慢疏远她。若是让平日这些同她亲近的长辈,乡亲,见面就要跪倒磕头,她怕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好在,老熊岭还是老熊岭,乡亲们还是那些乡亲们…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而此时此刻的养心殿里,忙碌一天的冯莫寒推开窗子,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升上半空的月亮,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月亮如月挂在柳梢,但是…人呢?
于是,他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守在一旁的陆公公听此,就赶紧应声道;回殿下,已经…戌时了。
听到这个时辰,冯莫寒皱了眉头,问道;哦,都那么晚了,怎么高仁还没到呢?
陆公公道;呃,高侍卫确实没到。
对于高仁今天怎么没来,陆公公也很是疑惑,毕竟往常这个时候,侯府里早就送晚膳过来了,怎么,今日时间都那么晚了,怎么还没影子呢?
“玄一。”
玄一应声从角落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古怪,跪在地上低声道;主上,嗯,老熊岭车队到了小庄,陆姑娘同高侍卫都过去了,所以,侯府无人开伙。
这是…把他忘了?
冯莫寒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是哭笑不得。随后想起来,又问道;哦,这样啊,那这一次是谁带了车队一起过来的呢?
“老冯爷。”
听到来人是老冯爷时,冯莫寒想起那位硬脾气的老爷子,真是比他正经的岳父还有主意,哪里还敢吃上半点醋,于是,他就道;这样吧!告诉御膳房,摆晚膳。
“是,殿下。”
时间紧迫,陆公公赶紧让人传了消息下去,结果御膳房那里,因为这段时间侯府抢了他们的活计,从上到下都是倦怠了。
此刻,别说那些小徒弟偶尔赌个钱,偷点儿吃喝,就连大师傅们也是早早回去翘脚喝茶去了。
这般突然下旨,养心殿传膳,瞬间惊得御膳房众人从上到下,都大吃一惊起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也来不及埋怨那位勤快的未来太子妃娘娘,怎么今日就突然偷了懒,只能赶紧折腾几个菜色送上去,毕竟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啊。
不必说,这般临时开伙,味道和菜色肯定没有以前好了…
所以。冯莫寒当然就吃的不舒坦了,不过吃过半饱就放下了筷子,其余只能夜里用点心凑了。
第二天,筱芸同老冯爷同车进了城,四处转悠了一下,等她回到侯府,因为昨天没有送饭菜去宫里,她很是有些心虚了,所以,今天免不了,她下厨整治了一桌菜色,终于送了食盒进宫,这不,等她的食盒送进宫里后,别说陆公公欢喜坏了,御膳房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冯莫寒黑了一上午的脸色,在看到食盒后都转了晴。
几位阁老,也都提心吊胆一上午,等他们终于明白了各种缘由后,很是有些心口憋闷。
亏得他们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东征事宜有哪里安排的不好,惹得太子不满,原来是那位未来的太子妃没把太子的肚子喂饱…
红颜祸水,四个字在他们嘴里转了转,还是没吐出来。
一来是没胆子,二来是太子妃实在算不上红颜啊…
第385章出征在即
好了,皇宫里的情况,太子殿下的忽晴忽暗的心情,咱们就说到这里吧!
而筱芸的铺子,因为老熊岭的车队来的及时,箱包铺子几时有了新货上架,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冯氏了,她可是铺子里面的掌柜,有货上架,就表示铺子里的生意就会财源广进了,她能不开心吗?
铺子里客人不断,就和之前筱芸嘱咐的一样,来客人了,她就给客人推荐她们最适合的箱包,从来不建议客人选最贵的来买。
就这样,这几天下来,倒是让那些不太情愿进门,存了送银子过来巴结一二的女客们,反倒多了几分兴致。再加上这包包实在是比荷包实用太多了,渐渐的,她们倒是真心喜欢上这些箱包之物了。
特别是丫鬟和婆子们,出门时候收拾一两件替换的衣衫,一包点心,简单的用物,都能放到包里,无论拎着,还是背着都方便,可是比那些动不动就散掉的包裹皮好太多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眨眼就将近一月的时间过去了。经过紧急准备,全民动员,东征事宜终于落定了,朝堂上,明德帝亲口宣布,三天后,也就是四月十六日,便是大军出发的时间,东征逍遥岛,为国除害,为东海百姓报仇!
茶馆,酒楼里,再次被热血檄文席卷,无数文人墨客以笔为刀,历数拜火教多年来对大芫的压榨和危害,让听的众人更是愤愤不已的。恨不得人人都吐一口口水,直接把逍遥岛淹没才好。
好了,对于,外面众人的心情是愤愤不平的,咱们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女主这里吧!
而此刻西南侯府里,筱芸也忙的团团转。先前琢磨的那些伤药和药包,她只做了一个引导,成功之后就被毕三叔带去了军营,她就乐的清闲了。冯莫寒早有吩咐,兵部后勤准备了。
她如今为何如此忙碌,只是为了自己东征之路的衣食住行而做准备。
先前准备的那些肉酱,各色的腊肉,干菜什么的,现在都要装箱子了,特意定做的两辆马车也送了过来。
一辆马车,是平日要常坐的,自然以舒服为主,各色放零食的暗阁,固定茶壶的小茶几,能塞下被褥的夹层,包了毛皮的车厢板…
简直是但凡想得到的,都做到了。
而另一辆马车,放的是路上一边行军一边做吃食而准备得到。里面有固定的小炉子,各色带着密封盖子的盆碗,调料和食材,塞满了马车下的夹层还有棚顶的隔断。
对于,筱芸要陪同太子殿下去东征的事情,韩姨母早就同红梅商量好了,红梅留下,她则跟着筱芸一起出门,照顾她。
就这样,这一早晨忙碌下来,等到这两辆马车都塞满时,她都很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若不是现在整个京都,都处于热血沸腾的如同要爆炸锅似的,她甚至还以为自己,这次出门不是去作战,而是一次简单又愉快的野游呢。
就在这个时候,刀嬷嬷带着人抬了一只硕大的火腿走了进来,笑道;韩家妹子,小姐呢?
韓姨母道;小姐,她去街上了,说是还有两样调料不足。她要出去购买一下…
话罢,韩姨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继续笑道;老姐姐,可是火腿买回来了呢?
刀嬷嬷道;是啊,既然小姐现在不在,那就先把它先挂在灶间那里,等出发时候,再把它塞进车里吧。
听此,韓姨母符合道;老姐姐说的是,反正这东西也不怕发霉坏了,先吹着风,等小姐回来,听她安排,再做决定。
话罢后,估计韓姨母很是替自己小姐这般,像是饿了一冬的小兽一般拼命划拉吃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又道;老姐姐,我们小姐就喜欢折腾吃食,这路上生怕殿下吃不好,真是食材比药材带的都多呢?
刀嬷嬷在侯府这样的将门伺候一辈子,可是比韩姨母懂得太多了,听了这话,就赶紧拉了她的手,笑道;妹子,你可能不知道。在外行军,若是受伤,可以忍一些疼痛,这反倒是小事。可是,最让人忍受不了的事情,就是顿顿吃干饼和喝冷水。若是吃不到热饭,估计没两天的时间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小姐,这多准备一些食材也是好的,毕竟行军的路上,可以不必吃大鱼大肉,只要一碗热粥,都能让人吃出鲍鱼,海参的滋味。
听到这里了,韩姨母这才恍然大悟,有些脸红道;啊,老姐姐,我还当小姐是小孩子脾气,把出门当做游玩了。没想到……
见此,刀嬷嬷道;没事的,小姐这也是心疼殿下,殿下恐怕也是第一次出征,路上多有不便,多准备一些吃食也是好的,这样也能多照料殿下一二。再说了,小姐那般心善的脾气,怕是连同高仁,墨玉郡主在内啊,还有伺候殿下的人手,都要照料周全呢。
刀嬷嬷毕竟年岁大,看事情,看得更加透彻,听得一旁的韩姨母连连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筱芸从街上回来,正好听到她们聊天的一半,这不,她就笑着调皮道;嬷嬷,你是不是悄悄跑我心里去偷听了,怎么知道我的内心想法这么清楚呢?
听此,刀嬷嬷笑的一脸爽朗,应道;小姐,你回来了,啊呀,老奴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小姐同我家夫人是一个脾气,老奴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自然在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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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这样一说,筱芸俏皮道;这样啊,那就劳烦嬷嬷帮着姨母一起看看,看看我们还缺些什么。我们毕竟都没出征过,准备的东西都是按照出游而准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好,小姐放心。”
筱芸同韩姨母点点头,就进了屋子。留下韩姨母小声道;我怎么瞧着小姐脸色不好,难道是出门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刀嬷嬷摆摆手,一边接过她递来的单子,一边低声道;我听说三少爷报了随军书吏,估计小姐许是为这事心烦。
“什么?”
听到这里,韩姨母皱了眉头道;可是,三少爷可是探花郎,进翰林院也成,或者外放,也该是个从六品官啊,怎么就去做了没品级的书吏呢?
刀嬷嬷解释道;还不是为了小姐,三少爷,这是不放心小姐跟着去东征呢?所以,才会如此…
刀嬷嬷眼底含了三分羡慕,大宅门里,别说妻妾之间,就是流了同样血脉的亲兄弟之间,也多有争斗。暗害阴私无数,什么离奇之事没有过啊。
但是,如同陆家兄妹这般,妹妹照顾兄长堪比母亲,事无巨细,倾心倾力。而兄长为了护着妹妹,也是压上前程,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实在是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却又无法得到呢。
韩姨母也是点头,但老熊岭住久了,倒是也习惯了。
她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二少爷不在,若是二少爷在,怕是一定也会要跟着一起去的,三少爷倒是可以留下了。
屋子里的筱芸,听着两人在院子里一边忙碌,一边说笑,她低头转着手里的茶碗,心底很有几分复杂之意。
突然来到这里,家里又穷的叮当响的,她就想着出路,为家里人赚钱,带着乡里乡亲们走上富裕之路,哪里想到三哥回来会带来一个人回来,哪里想到他们既然还相爱了。她原本真没想到,自己既然可以嫁给一国太子,做这个什么太子妃的。
在她看来,她有聪慧的大脑,前世带来的诸多知识,可以为她在这里的生活做底蕴,可以不必富可敌国,日子想要富庶,还是很简单的。
当然,若是能寻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人,可以保护她和家人,就最好不过了。
哪里想到,这个人,她是找到了,但是,他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强悍”。
比如,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要一把遮风挡雨的伞,得到的却是一只直接挥开了满天乌云的大手,这愿望实现的实在有些太彻底了。
如今,陆家从一个耕读传家的小门户,瞬间变成了国公府。
陆老爹一辈子,除了死心塌地的爱着白氏,就剩了读书了,如今也是赶鸭子上架,学着做个国公爷了。
三个哥哥,大哥,二哥中有一个要做世子,然而,三哥如今刚刚踏上青云路,却为了她,就一头就拐弯跳进了东征大军…
有时候,外人看着,她为老熊岭带来了山海一样的荣耀,鸡犬升天一般。
其实,在她看来,也许一家人在老熊岭那处小小的世外桃源终老,才是最好的不过的吧。
“哐当!”
她正想的出神,窗子却是突然被推开了。高仁怀里抱了个包裹,从窗外翻了进来,一脸不耐烦的把包裹扔到桌子上,嚷道;喏,这是太子给你的!
听此,筱芸好奇道;给我的,什么东西啊?
话罢,她瞪了高仁一眼,放下茶碗,还没忘了训他一句,这不,她道;还有,你下次进来走门,你又不是小偷,总翻什么窗户?
高仁翻了个白眼,随手开了点心盒子寻吃的,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
对此,筱芸也是习惯了,又敲了他脑袋一记,这才打开了包裹。
一看,包裹里放了一匹浅青色的细纱,蝉翼一样薄,拿起来很是轻盈,低头嗅嗅,好似又带了一丝清新之气。
没等筱芸问询这是什么东西时,端了茶水进来的刀嬷嬷,一看这物件就惊呼起来。
这不,她问道,呀…这是雨华纱?“可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高仁许是噎到了,倒了一杯茶水灌下去,这才应道;是,筱芸给他送了这么多日的饭菜,他才给这么一匹纱做回礼,真是吝啬!
听到他这样一说,刀嬷嬷生怕他把手上的点心屑蹭到纱料上,抢着把包裹挪远一些,之后才道;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姐,这料子,你可一定要保存好了啊。这是雨华纱啊,你不知道,这料子三年才出一批的绝好料子。据说这料子尘土不沾,自带雨后清新之气,若是能做一套衣衫出来,行走之路最是方便不过了。殿下,这是怕小姐跟着一起行军吃苦,特意给小姐寻来的。让小姐做衣衫的…
说着话,她笑的更是欢喜,毕竟,筱芸也是半个铁家闺女,这般得太子殿下的宠爱,也是她这个铁家忠仆乐于见到的。
听到刀嬷嬷解释这料子的来源后,筱芸听得自然也是心里甜的好似喝了蜜,这般忙碌的时候,心爱的人,依旧没忘了这般替她着想,这如何不让她高兴。
不过,这样的料子做衣衫,有点可惜了…
想到这里,她说道;嬷嬷,东征要行军千里赶到,这样的天气,风尘仆仆,几乎挡不住。这料子做衣衫太可惜了,咱们不如把剪成一小块,做成口罩,然后分人头发下去,这样到时候士兵们赶路的时候,也都少吃些灰土。
对于,筱芸这突然的话语,刀嬷嬷听得很是疑惑,但是,她更多的是心疼,这不,她问道;小姐,这口罩是什么?小姐,这么好的料子,剪碎它了,实在是太…
没等她说完,筱芸道;嬷嬷,你听我的没错,咱们先做两个试试。
筱芸打定主意,说做就做。小小的口罩,不过几剪刀,几圈针线,两道细绳挂到耳朵上,如此简单就做好了。
刀嬷嬷和随后进来的韩姨母,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两个。
筱芸取了一个蒙上口鼻,果然这纱很是神奇,半点都没有觉得气闷感觉,隐约还有觉得过滤的空气有些青草气息。
第386章
好了,筱芸铺子里面的事情,和京都小姐是如何对于筱芸的猜测就说到这里吧!
此时此刻,就在这个时候,京都外面的大路上。老冯爷带着车队风尘仆仆从北荌洲赶来的,终于来到京都这里了。
也不需要旁人给他们指路,老冯爷尚且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小庄的所在自处。
这不,他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笑的爽朗说道;咱们终于到家了!
原本还想上前知会一声的后生,在听到老冯爷这话语后,他就忍不住开玩笑道;老冯爷,您怎么知道到家了?咱们还远着呢,这里可没有到家呢?
听此,老冯爷抬起手里的烟袋锅,高高抬起轻落下,狠狠的敲了后生脑袋一记,然后,笑骂道;猴崽子,拿你爷爷当孩子逗呢!你也不看看周遭的环境,这地界的苞谷苗比旁处都高了三四寸,一看就知道是育苗下的地。还有小庄那些暖房,白亮亮的海布,除了哪里有这些,哪里还会有呢?我是老了,但是,脑子还没傻!
听此,后生道;哈哈,是是是,老冯爷最厉害了。前边就是咱们小庄,到家了!
话罢,他抱了抱脑袋,打马就跑,很快冲下大路,跑进了小庄报信去了。
在他离去没一会,小庄就热闹起来。
江大力和翠兰夫妻,连同已经荣升为国公爷的陆老爹都扶着一个后生,碰碰跳跳的出来迎接了出来。
老熊岭十八家,有如今的日子,一大半归功于筱芸的功劳,其余一小半,若是说都归功于老冯爷,怕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
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要有老冯爷在,老熊岭就永远有主心骨。无论是老是少,做什么都觉得有底气。
而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无论喜事,还是灾难,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以说,老熊岭十八家,都是把老冯爷,当亲爹,当亲爷爷看待的。
如今,这老爷子来了京都,自然是人人欢喜。
小庄的大门已经四敞大开,车队一到了跟前,陆老爹就急着跳了过去。
见此,老冯爷立马跳下车辕,一把扶了他嚷道;这是怎么了,腿怎么还坏了!不是都当了国公爷吗,怎么还有人敢打你不成?
话罢,老爷子皱了眉头,手里的烟袋锅都要捏弯了,他的模样,显见是误会陆家人受了欺负。
这不,听到他这样一说,陆老爹赶紧摆手,脸色有些尴尬回答道;没有,没有!冯叔,没有人敢欺负我,我这是不小心扭伤了脚一下。
听到他这个解释,老冯爷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瞪了眼睛,不客气的呵斥道;你都不小了,怎么还那么不省心的,还不如在家读书了,又给筱芸添麻烦了吧!
眼见老冯爷又要说教了,众人赶紧上前嚷道;哎呀,老冯爷,这一路上赶路太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歇吧!
说这话,又有人去引着车队进了大门。庄户家里的小孩子,围前围后跟着跑动,倒是吵得更热闹了。
几乎是刚一进屋子,灌了一碗茶水后,老冯爷就问道;筱芸呢?这丫头最近怎么样,可有受苦了?
老冯爷,筱芸如今可是贵为太子妃了,这会在城里侯府呢。大力已经骑马去送信了,估计一会,她也就赶来了……
翠兰张罗着开了点心盒子,生怕众人路上饿到了。
听此,老冯爷道;这样也好,这次我们给她送了作坊的货来,数量可是不少。
“这可太好了,听说铺子这几日都被挤爆了。”
众人说着闲话,问起村里的春种,作坊如何忙碌,岭下和岭外的房子建的如何,这个热闹简直就不用提了。
好了,小庄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在侯府这里的情况吧!
今日难得清闲,筱芸便琢磨着过些时候出门,就带了韩姨母和红梅准备一些吃穿用物。
针线方面,她实在不擅长,就奔了吃食使劲。
各色的肉酱,酱菜,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趁着天色不错,她就打算做些肉干出来。
毕竟,出征路上,万一犯懒了,肉干切碎,和些野菜也能煮过肉粥,方便又美味。
说干就干,侯府缺什么也不缺肉啊,刚刚切好一盆,就听得门房来报说江大力来了。
于是,她扎了围裙出来一看,江大力进门就嚷道;筱芸,老冯爷他们到了,车队到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哎呀,老冯爷,怎么来了!
对于,老冯爷的到来,筱芸真是欢喜坏了,她对这位老爷子,除了尊敬,还有一份战斗友谊在啊。任何时候,任何艰难之事,有老爷子在身边,她心里都有底啊。哪里想到,这老爷子既然如此高龄,居然还赶了远路过来。
想到这里,筱芸道;好,我知道了,辛苦大力哥跑一趟,我这就过去!
她解开围裙扔给红梅,就跑回去屋子去换衣衫。
高仁本来蹲了门外的石磨上啃点心,眼见如此,就翻了个白眼,嚷道;筱芸,你这是去哪里啊,你不做饭了,宫里那份儿怎么办?
听此,筱芸道;这个啊,放心,还有御厨呢,饿不到冯大哥的!
筱芸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惹得红梅和闻声赶来的韩姨母都是一脸笑意。
刀嬷嬷生怕小庄那里一时匆忙,食材不多,就喊了人把小灶间的东西往车上搬。
刀嬷嬷的所作所为,筱芸一出来就看见了,于是,她就抱了她的胳膊道谢,又要挽着她去小庄,刀嬷嬷倒是动心,但侯府不能没人照管啊,只能笑着送了她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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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爷!”
筱芸一下车,进了屋子就奔过去抓了老冯爷的袖子,欢喜的眉开眼笑。
见此,老冯爷也是激动的脸色通红,上上下下打量了筱芸好几眼,这才说道;嗯,看着气色不错,看着不像受苦的模样。
对于,他对于自己关心的语句,筱芸听到心酸又温暖,连连笑道;老冯爷,你说什么呢,咱们老熊岭哪里有挨欺负的人啊,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老冯爷笑道;哈哈,是这么个理!大不了回家种苞谷,打狗熊去,怎么都吃饱穿暖了。管他天王老子呢,咱们谁的气也不受!
话罢,老冯爷便哈哈大笑,很有种护犊子的霸气模样,惹得众人见此,都是跟着笑起来。
筱芸陪着老爷子说笑几句,正好在军营忙碌的毕三叔也赶了过来,她就撸了袖子嚷道;老冯爷,你们坐着,我去给大家做几个好菜,一会大家喝几碗酒解解乏,睡一觉起来就不累了。
听此,老冯爷道;好啊,可是有些日子没吃你做的菜了。这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念叨呢,连淘气小子们都嚷着没点心吃了,嫌弃城里买的点心都不好吃呢。
筱芸道;好,等车队再回去,给他们多捎带一些京都的点心,有几家的点心的味道,还不错。等明天歇息好了,老冯爷进城里去转转。
筱芸说笑着就去同翠兰嫂子一起忙活,小庄这里住的人最越来越多,翠兰早就腾出一间房专门做灶间。大锅三口,小锅两口,几十人的饭菜也足够用了。
大伙儿远路而来,又是自家人,也不必准备什么精细菜色。
侯府拉来的半扇猪肉,直接劈好下了锅煮得汤浓肉烂。白肉切盘沾了蒜泥,骨头和肉汤就扔了豆腐白菜,粉条,炖了满满两大锅。
小锅里焖了米饭,又特意给老冯爷熬了一锅蔬菜粥,炒上几个热菜,家里的腊肠蒸一盘,城里顺路捎来的烧鸡撕好。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饭菜就准备好了。
众人一路风尘,如今终于到了自家地头,坐在炕头上,大口吃着肉,大口喝酒,很快就都吃的饱足,喝得东倒西歪了。
筱芸也是贪恋这份热闹,留在了小庄这里。
那日宣旨时候,翠兰不在喜气洋洋那里,自然没有看到,心里一直痒痒,想问个明白。
正好今日有机会,于是,她抓了韩姨母和红梅问个不停。
韩姨母和红梅其实也不在当场,但架不住两人也是骄傲欢喜,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说的是热火朝天。
就这样,筱芸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嘴角的笑意,即便睡梦里也没有退去。
其实,她原本隐约还有些担心的,生怕乡亲们因为她的身份变化,慢慢疏远她。若是让平日这些同她亲近的长辈,乡亲,见面就要跪倒磕头,她怕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好在,老熊岭还是老熊岭,乡亲们还是那些乡亲们…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而此时此刻的养心殿里,忙碌一天的冯莫寒推开窗子,揉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升上半空的月亮,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月亮如月挂在柳梢,但是…人呢?
于是,他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守在一旁的陆公公听此,就赶紧应声道;回殿下,已经…戌时了。
听到这个时辰,冯莫寒皱了眉头,问道;哦,都那么晚了,怎么高仁还没到呢?
陆公公道;呃,高侍卫确实没到。
对于高仁今天怎么没来,陆公公也很是疑惑,毕竟往常这个时候,侯府里早就送晚膳过来了,怎么,今日时间都那么晚了,怎么还没影子呢?
“玄一。”
玄一应声从角落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古怪,跪在地上低声道;主上,嗯,老熊岭车队到了小庄,陆姑娘同高侍卫都过去了,所以,侯府无人开伙。
这是…把他忘了?
冯莫寒一口气堵在胸口,真是哭笑不得。随后想起来,又问道;哦,这样啊,那这一次是谁带了车队一起过来的呢?
“老冯爷。”
听到来人是老冯爷时,冯莫寒想起那位硬脾气的老爷子,真是比他正经的岳父还有主意,哪里还敢吃上半点醋,于是,他就道;这样吧!告诉御膳房,摆晚膳。
“是,殿下。”
时间紧迫,陆公公赶紧让人传了消息下去,结果御膳房那里,因为这段时间侯府抢了他们的活计,从上到下都是倦怠了。
此刻,别说那些小徒弟偶尔赌个钱,偷点儿吃喝,就连大师傅们也是早早回去翘脚喝茶去了。
这般突然下旨,养心殿传膳,瞬间惊得御膳房众人从上到下,都大吃一惊起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也来不及埋怨那位勤快的未来太子妃娘娘,怎么今日就突然偷了懒,只能赶紧折腾几个菜色送上去,毕竟太子殿下可是未来的储君啊。
不必说,这般临时开伙,味道和菜色肯定没有以前好了…
所以。冯莫寒当然就吃的不舒坦了,不过吃过半饱就放下了筷子,其余只能夜里用点心凑了。
第二天,筱芸同老冯爷同车进了城,四处转悠了一下,等她回到侯府,因为昨天没有送饭菜去宫里,她很是有些心虚了,所以,今天免不了,她下厨整治了一桌菜色,终于送了食盒进宫,这不,等她的食盒送进宫里后,别说陆公公欢喜坏了,御膳房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就连冯莫寒黑了一上午的脸色,在看到食盒后都转了晴。
几位阁老,也都提心吊胆一上午,等他们终于明白了各种缘由后,很是有些心口憋闷。
亏得他们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东征事宜有哪里安排的不好,惹得太子不满,原来是那位未来的太子妃没把太子的肚子喂饱…
红颜祸水,四个字在他们嘴里转了转,还是没吐出来。
一来是没胆子,二来是太子妃实在算不上红颜啊…
第388章誓师
这不,她带上口罩后,还故意站在风口处,很是大口喘了几口气,等感觉身体并没有不舒坦的时候,于是,就笑道,嬷嬷,姨母,这个口罩确实不错,帮我多叫一些人手,过来做口罩。最好明天都给冯大哥送过去,就算不能让全军每人一只,起码近卫军,还有斥候之类,比较辛苦的士兵们都要发放一个啊。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刀嬷嬷同韩姨母对视一眼,都很是无奈又心疼她的,但转而心里却是对筱芸更加敬重了三分。
有好东西,她不藏私心,一切以国家利益而出发。这样的女子,才真正堪称为一国之母的典范,太子的良配啊。
怪不得满京都的贵女和娇娘们,都没有一个可以入的了太子的法眼了,难怪太子就偏偏对这个农家姑娘死心塌地,视她为珍宝。
一匹雨华纱送去,换来却是满满一箱子的古怪口罩。
见此,冯莫寒也很疑惑,他拿起来一只,比量着戴到口鼻之上,试着呼吸了几次,很快的,他的嘴角忍不住也翘了起来。
而奉命前来送东西的刀嬷嬷,见此,赶紧笑道;殿下,我们小姐说了,这么好的东西做衣衫那太可惜了,就吩咐我们帮忙做了这么多口罩送来。小姐说了行军打战,旅途辛苦,风尘仆仆,遮一下口鼻,这样,将士们也会舒坦一些。
听此,冯莫寒赞同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就吩咐一旁的福公公,说道;对了,内造监送来的那批首饰,你去挑选两套出来给嬷嬷带回去。
一旁的福公公听此,就笑道;是,殿下。郡主同嬷嬷们为将士们如此着想,老奴看着都心暖,一定会挑两套最好,最精致的出来给嬷嬷带回去。
听此,刀嬷嬷道谢,也没有多留,就行礼告辞,哪知却被冯莫寒拦住了,这不,他问道;嬷嬷,请帮我带句话给筱芸,就说请她放心,孤一切都安排好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刀嬷嬷便猜到是陆谦随军做书吏一事,于是,她就赶紧应道;是,殿下。小姐自从得了消息,一句话都没问,想必也是知道殿下会安排妥当的。
果然,她的这句话,瞬间就让冯莫寒脸上神色更暖上了三分。
就这样,刀嬷嬷送了一箱子进宫,换回两只小匣子回到了侯府,瞬间就惹得红梅和韩姨母,连同院子里伺候的几个有脸面的大丫鬟都是一脸好奇不已的。
眼见她们都一脸好奇的看着,筱芸很是无奈的只好亲手开了盒子,一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分别放了两套发簪,一套赤金,一套纯银的,都是以十二花色为主。迎春,玉兰,金菊,冬梅…
内造监的大师傅们,可是大芫最厉害的匠人,他们的手艺自然比外边的银楼要好上太多了。每支簪子都打磨的很是光滑精致的,花头更是雕的栩栩如生,好似微风吹过,那花蕊都会颤抖似的。
女人们,无论老少,从来都对首饰没有抵抗力啊,更何况还是如此的好东西。
这不,她们就开口议论道;呀,这簪子真是漂亮。
“可不是,翠华楼都没这手艺啊。
就连刀嬷嬷也在一旁说道;前些年,宫里也常有赏赐下来,但这般精致的首饰,还是第一次见。虽然说先前福公公还说要特意帮老奴选一选,老奴还以为是客套话,哪里想到,居然是真的。这次可要谢谢他了。
女人没有不爱这些的,筱芸也不另外,这不,她挨个拿起摸了摸,就推了出去。
然后,说道;嬷嬷,这次帮忙做口罩的,一人一根银簪,你跟姨母和红梅,一人再加根金簪,其余的都帮我收起来。留着让老冯爷带回去,给村里的姐妹们添妆。
对于,筱芸吩咐的事情,红梅和韩姨母到还没觉得什么,毕竟,筱芸一向大方,她们跟在她身边伺候这么久,什么好东西没得过…
但是,对于不了解她的人,就好比如侯府的那几个大丫鬟,在听到她那些话,个个都觉得惶恐了,倒不是她们眼界有多么,而是,她们只不过做了一点儿针线,实在是分内之事,如今得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很是心虚啊。
这不,她们都道;小姐,这东西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是啊,小姐,做些针线活都是应该的,不过是一些针线伙计而已。
倒是刀嬷嬷眼见筱芸是一脸真心,并不是忽悠她们的样子,她就道;好了,小姐赏赐的,你们就拿着吧。若是觉得受之有愧,以后就多精心伺候小姐就成了。
几个丫鬟听到刀嬷嬷这样一说,她们对视一眼,都是欢欢喜喜的上前拿了一支银簪。
等她们退下后,刀嬷嬷这才同韩姨母和红梅也挑了一支,筱芸顺手也拿一根插在头上,心情大好。
眼看出征在即,小庄里众人也是闲不住,毕竟,这次出征筱芸和陆谦都要跟随大军出发的,虽说有冯莫寒和十万大军在,自然是安全无虞,但是,身边没有几个自家人,总是放心不下啊。
于是,老冯爷就同陆老爹商量了几句后,就亲自点了八个后生。四个跟在筱芸身边,四个跟在陆谦身边,权且算作自家的护卫。有事时候,吩咐一声,总比外人要来的可靠很多。
所以,那天,筱芸和陆谦被唤到小庄吃践行酒,听说这事,主动把后生们叫到跟前,说起此事,眼见他们都是愿意的,所以,他们这才点头同意。
毕竟,这次东征,虽说有些危险,但是,也是实打实的镀金之旅。只要平安回来,以后,他们也算是踏上半条青云之路了。
陆谦以后出仕,说不得最后要步步高升,身边的常随和护卫都是要人手的。
筱芸更是了不得,不管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还是皇后,以后必定要有自己的亲卫。
后生们现在年轻气壮,怎么可能甘心同父辈一样,一辈子留在村里种田和忙作坊,京都的繁华,他们来过几次后,已经在他们的血液里留下了太多的兴奋因子。不出去闯一闯,他们谁都不会甘心的。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自然就更顺利了。
时间过的飞逝,很快的便是大军出行的时间,那天天色未曾放亮,筱芸就在小庄上了马车。她几乎留下了所有女装,束起了头发,换了短打衣裤,巴掌宽的腰带,收拾的很是干净利落。等戴上口罩后,如果不认真分辨,都认不出她是个女子。
高仁自然还是充做车夫,一鞭子下去,就驯的两匹拉扯的黄骠马老老实实的。
倒是韩姨母坐上了车厢里,守着齐全的不能再齐全的行礼。
后边装了厨具杂物的马车,则是由村里的两个后生押着。
其余都是骑了高头大马,背上简单的双肩旅行包,当然,里面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
等到筱芸一行人走出二十里路,到了京都外第一个驿站的时候,冯莫寒带着大军还不曾出发。
实在是出征的礼仪,太过于繁琐,祭天点将,战鼓声声。
整个京都的人都来送行,大芫最精锐的两万虎贲,这次随着太子出征,赶路到东海郡,同西南侯铁无双的五万西南军,还有五万东海军,共组十二万大军,誓言碾平逍遥岛,铲除拜火教。为东海两万冤死百姓复仇,为无辜遭受毒害的皇后报仇,为大芫岁岁纳贡的屈辱血恨!
缠绵病榻多年,挣扎篝火的明德帝,也龙袍加身,冠冕遮面,对着苍天厚土,三叩九拜,虔诚祈愿。
点将台下,所有百姓也都是跪倒磕头。
这一刻,没有了平日茶楼,酒馆里的高谈阔论,闲说八卦,尽皆为将士们壮行,为家国安宁祈愿。
牛皮大鼓,每敲击一下,都好似地动山摇似的。
两万将士黑盔黑甲,手执雪亮的刀枪,翻身上马。
旌旗猎猎,怒焰涛涛。
冯莫寒一身金色盔甲,大红锦缎披风,如同上古战神似的,看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东征必胜,大芫威武!”
“东征必胜,大芫威武!”
所有的人都疯了一般高喊,为出征男儿助威呐喊!
冯莫寒手执长枪,奋力向前一指,那枪尖好似划破了长空,为大芫开辟一块全新的世界。
马蹄声声,脚步隆隆。
东征拉开了序幕,也注定要了结多年前的仇恨夙愿…
而这时候,墨玉提了马缰绳,小步跑到冯莫寒的旁边,一脸疲惫的问道;那个,到哪里扎营,现在都折腾一上午才出门,我都快渴死了!
然而,冯莫寒却不理会她,
见此,墨玉恼的无法,又道;对了,筱芸呢,怎么没看到她的影子呢?她不是也要一起跟着去吗?平日不是喊得欢吗?怎么这会她的影子都没有呢?这时候当真躲在京都享福吧!
听此,冯莫寒扫了她一眼,眼底有些冷色。
浅青色的雨华纱做成的口罩蒙在她口鼻上,才使得她半点没因为风沙而停住了嘴巴。然而此时他却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把这口罩分给她。不然她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和他讲废话呢?
这会墨玉被他看的,有些脊背寒凉的感觉,在她还想要说话的时候,前边却忽然有匹马往这里跑了过来,一个打扮很是利落的,但并未罩口罩的后生,马后边插了一杆不算高的红旗,顺利穿过前军,来到冯莫寒的跟前,低声道;殿下,我们郡主已经到到达了驿站,准备好了饭食等待大军前往。
听此,冯莫寒道;嗯,好,告诉你们郡主,少沾手,不要太累了,孤随后就到。
此刻的冯莫寒的神色好似四月春日,几分凉意眨眼间就变得艳阳高照。
见此,墨玉忍不住撇撇嘴,非常明智的选择,不要在继续待在冯莫寒的身边了,不然有的她好受的。所以,她立刻选择跟着那后生跑走了。
这会离出京,并不算太远,驿站附近有个乡镇,很是繁华,筱芸趁着天色还不晚,抢着买了一些新鲜菜蔬肉食,借了驿站的锅灶,也没炒什么菜色,直接就是擀了一大案板的面条,煮了一大锅的骨头汤,拌了两个爽口的青菜,就这样轻松搞定了,倒也方便。
等到大队人马赶到,安营扎寨时,她这里也忙的差不多了,等到火头军们让每个士兵都端起了撑着热菜汤的大陶碗时,筱芸这才拎着食盒进了中军大帐。
墨玉同高仁跟在后边,晃晃悠悠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护卫模样,惹得两个在门前护卫的虎贲偏将,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很是皱了皱眉头。
一进去,筱芸便见到冯莫寒坐在案几上,先前送来的润喉茶,他已经喝干了,这不,她就笑道;冯大哥,天色不早了,饿了吧!
冯莫寒揉揉眉心,虽说他自幼就习学,但是,对于行军打战一事,毕竟是纸上谈兵,等他当真作为一军主帅,统兵在外,才明白许多事情都不容易。
只是安营扎寨,前哨探行,安灶开伙,就有诸多规矩。
但这些事情,他却是不打算同筱芸说,于是应道;还好。
对于,行军打战的事情,筱芸也不多问,打开食盒摆了饭桌,然后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先吃饭。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喂饱肚子要来的重要…
一大一小两碗骨汤面,青花碗里,白生生的面条,翠绿的青菜,外加几片微红的牛肉,加上两盘凉拌菜,一盘酱肉,一盘酱瓜片,很是赏心悦目,让人看的胃口大开。
就这样,冯莫寒和筱芸一人抱了一碗,边吃边说着闲话。
第389章东海
他们两人到是在一旁吃的欢的,墨玉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后,便决定很是无聊的,凑去桌边捏了冯莫寒碗里的一块牛肉,便往自己嘴里塞去。
一旁的筱芸见此,很是摇头笑了笑,好似不知道她这是挑衅一般,把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往冯莫寒碗里挑去,然后说道;冯大哥,最近你也累了,我做了很多,你多吃点儿,幸好咱们大军现在还没走出多远的路程,做饭还毕竟方便,估计,等过些日子,我们怕是喝碗热汤都不容易了。
听此,冯莫寒点头,把碗里的牛肉又分回她碗里,应道;没事,明天你就一直跟在我旁边一起走,不要在单独行动了。
现在事情严重,筱芸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害怕拜火教钻空子找她下手,于是,她就点了头道;嗯,好啊,我尽量不离开你身边,以后有事让韩姨母去采买。
得到她的回答后,冯莫寒问道;对了,三哥那里送面条过去了吗?
筱芸道;嗯,没有,只送了一盘酱牛肉过去,三哥,还分给同伴吃了。
一盏灯,不算亮,照的两个吃面的人,如同普通农家夫妻一般,说着最为普通的话,吃着最为普通的饭菜。
若是陌生人看到他们这样的相处,怕是半点也猜不出他们身份是如何尊贵吧。
看着他们相处,墨玉眼底闪过一抹羡慕,微微又有些恼怒,可惜,等她刚刚抬了手,想在偷吃时,却被一颗果核打了正着。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帐篷就他们四人又没有其他人了,这不,她她转头怒道;喂,高仁,你凭什么打我?
然而,高仁却半点都没有歉意的意思,就算是被墨玉瞪着,他照旧翻了白眼,振振有词说道;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站的不是地方,耽误我扔东西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到是先发飙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墨玉顿时火冒三丈道;我想站哪里,就站哪里,你算什么东西,既然敢管本郡主!
真是气死我也,墨玉气得跳脚,然而高仁却根本不怕她,抬手又是一颗果核给她送来过了,这次正中墨玉的脑门。
真是,气死我也,忍无可忍,墨玉哪里还忍耐的住,上前就要回手时。高仁却脚下一窜就出了大帐,见此,墨玉就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一走,大帐篷里立刻安静下来。
终于,这俩个大电灯泡终于走了…
冯莫寒喝了最后一口面汤,眼见筱芸也放了碗筷,就拉了她坐进自己怀里,替她放下粗布衣衫的袖子,低声道;墨玉郡主,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筱芸便伸手捂了他的嘴巴,笑道;她你不必解释,我当真不觉得她是个威胁,相反,我说感谢她的话,也不是空话。若是没有她,我早就因为那个什么鬼祭师而烧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可以活碰乱跳的随你出征,给你做饭吃。相对于离开你这件事,其余的事情,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听到她那样一说,冯莫寒真是是听得心里欢喜又温暖的,低头在她手心亲了一下,热的筱芸咯咯笑。
他却是叹气道;哎,平常女子说句喜欢,都要脸红的。你倒是在哪里学了这么多情话来说的,铁人都能被你哄得软成面条了。
听此,筱芸偷偷吐舌头,她哪里敢说,她所说的那些说,和前世那些偶像剧和小说情文里面的,可比这肉麻不知多少倍。所以,她只能耍赖道;怎么,那你不喜欢听,那我以后不说了?
冯莫寒道;不,我喜欢听。
两人笑成一团,还要再说几句的时候,帐篷外却有亲兵高声禀报道;殿下,李将军前来求见。
听此,筱芸赶紧起身收拾了碗筷,装到食盒里,然后同冯莫寒挥挥手。
走到门口时候,正好遇到进门的将领,那将领看到她,也赶紧行礼,见此,筱芸笑着给他回了一礼,没有半点惶恐,也没有半丝倨傲的样子,她的样子好似平常的如同邻人打招呼似的。
那位将领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腰侧的口罩,神色也越发的恭敬了三分…
其实原本听说太子殿下出征,还要带上这位并不熟悉的郡主一起出征,他们那会还觉得太子实在是有些玩笑,毕竟,战争从来都同女人无关。
带个女人一起上战场干嘛,岂不是儿戏…
但是,从之前准备急救包,到弄炒面这个新奇吃食做军粮,之后到发放行军的口罩,方便他们行军。她的所作所为,众人对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倒是越来越觉得亲近了。毕竟,不是哪位贵女都可以如此的体谅士兵们行军的辛苦,而且又如此亲力亲为的,想尽办法为众人解忧的。
不论别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全军上下,倒是很高兴有这位郡主随行…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渐渐远离京都,每日行进百里,早晚两餐,就这样下来,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这就离得东海郡越来越近了。
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这话一点也不错,又临近东海,越靠近拜火教的逍遥岛,百姓自然对于拜火教平日的行事越发清楚。
这不,听说大军终于发兵讨伐逍遥岛,为了碾平逍遥岛,几乎大军每到一个城镇,都会有当地的百姓自发赶了家里的猪养送到军营。也有人送了家里的儿郎来投奔,哭诉间,里面有太多的苦难,实在是在京都的他们听不到的。
还有一个老汉,既然拉了家里唯一的闺女跪在路边,说了要把自家的闺女定给军伍里的将士,只为了让闺女远离东海这里,远离拜火教。还有就是也是有为了报答士兵们出征,为他家死在拜火教侍卫队手里的三个儿子报仇雪恨。
听到东海百姓的话,冯莫寒的脸色越来越黑,身为太子,虽然,知道拜火教为祸,却哪里知道是如此惨烈。一直以为大芫的锦绣河山,鲜花遍布,如今就像突然被揭开了华丽的外衣,露出千疮百孔的内里。
这让他的骄傲,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
筱芸亲自出面劝慰老汉父女,又给女孩子拿了银子给她作为嫁妆,感激的父女俩个哭着回去了。
等到进入东海郡,行军路两旁的风景就越发的荒凉,别说是村落了,城镇也多半是十室四空。不说比之京那般繁华,就是连北地州府都不如。
墨儿许是有些恶趣味,笃定了冯莫寒不敢拿她怎么样,平日骑着马,每每都要提及几句,这不,她道;哎呀呀,太子殿下,怎么样,看到大芫的州府如此繁华,可是心里欢喜?
对于,她的想法,冯莫寒也赖的理会她,他不曾言语,却是下令全军更加加速赶路。
国家大事,筱芸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做些好吃食,引着墨玉上马车,堵住她的嘴巴,现在非常时刻,也不希望她总是来惹冯莫寒。
时间飞逝,这一天,大军终于来到了东海郡外百里,远远的,有绣了“铁”字的大旗,带着几百骑士呼啸而来。
早就前探哨马跑回禀报,“殿下,是西南侯同东海侯百里出迎。”
筱芸在车里听见,很是欢喜的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上眺望着。
远远地,路上尘土飞扬,渐渐露出几百骑士,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他们并没有带罩盔。但是,铁无双那标志性的红衣和红披风实在太过显眼,绝对不会认错。
这不,她道;殿下,我义兄来了!
冯莫寒点头,伸手把她从车辕上搂过,直接坐在他身前,骑上马就跑了出去。
两方人马越来越近,很快就碰到了一处。
铁无双扫了一眼对面,神色一喜,飞身下马,高喊道;末将铁无双,给殿下请安。大芫威武!
冯莫寒抬了手的马鞭,说道;起来吧,辛苦了,西南侯。
筱芸也是低了头,笑道;大哥,你到了多少天了?干娘可还好?
铁无双道;嗯,好,母亲留在西南了,托我带了一些特产过来,晚上让人给你搬过去。
话罢,铁无双同筱芸使了个眼色,又低声道;筱芸,蔬菜和肉,我让人都准备好了,若是你不累,麻烦你,晚上给大哥炖锅红烧肉,大哥,我都馋了一个月了。
听此,筱芸笑道;好,这个容易,大哥,今晚等着吃个够吧。
这兄妹俩多日未见,先前相处也真是如同亲兄妹一般,这会在两军前说话,好似如同家里一般自然,听得随后上前的东海侯眼底闪过一摸异色,但心里的紧张也去了三分。
这不,他上前道;臣骁言拜建殿下,大芫威武!
一路行来,见多了东海郡管理的萧条,冯莫寒心底压了太多的火气了,但这会眼见东海侯花白的头发,晒得黑炭一般的脸颊,还有这明显蕴含了消灭拜火教的名字,他的火气就泄了三分。
但是,他还是微微皱着的眉头,他的这幅模样,还是让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见此,铁无双同筱芸挤挤眼睛,筱芸了解,于是,她赶紧扯了扯冯莫寒的袖子,低声道;哎呀呀,冯大哥,现在天气这么热,还是赶紧寻地方安营扎寨,煮些盐糖水给大伙儿喝吧,否则,大伙容易中暑呢。
盐糖水这玩意是先前路上,筱芸灵机一动想起的法子,只要有条件,伙夫营就要煮了分下去给大军喝。
一开始众人都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行军就体会出这盐糖水的好处了。虽然一样的出汗,一样的疲惫,却是没有一个眩晕中暑,或者体力不支而倒下的。
果然,在听到筱芸这一说,冯莫寒抬手让东海侯起身,然后下令道;那就由西南侯领路,安营之后再行禀报。
西南侯道;“是。”
众人应声,纷纷上马继续赶路。
东海侯扯了缰绳,走在路上,却是同铁无双感激的点点头。
其实,他们两人来的路上,他曾担心太子过来,在看到东海的萧条后,会让太子殿下不满,当时有红衣杀神之称的铁无双,却是摆手笑的一脸神秘道;放心了,放心,没事的,我家妹子在呢。
他当时,在听到铁无双这么说时,他自然不懂,为何铁无双口中的妹子在,太子殿下就不会恼怒。
他真的很疑惑…
但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铁金刚,绕指柔,中间的距离,不过是一个女子,笑颜如花的女子…
东海郡地处东海边缘,气候炎热,海产丰富。
许是听说太子殿下亲征,大军到来,百姓们早早就在路边等待着。
等到远远见了大军的影子后,他们就跪倒磕头,激动地痛哭流涕的。
看到这里的百姓这副模样,冯莫寒神色越发不好,倒不是怨怪骁言治理不力,实在是憎恶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到来。早些发兵征战,解救这里的百姓于水火。
一旁的筱芸看到这里百姓的艰难,也知道冯莫寒在看到这里百姓的艰辛后,肯定会非常的收打击和痛苦的,知道自己在怎么劝慰无用,于是,她就悄悄脱离了队伍,带了高仁和七八个护卫进城去逛了逛水产市场。
新鲜的鲍鱼,海参,各色的海鱼,看到这些海产,简直让她开心的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
很快的,她就满载而归,开始大显身手,煎炒烹炸,惹得一旁帅帐里的,正神色严肃讨论战报的众人,在闻到这些香味后,个个都是有些神不守舍的。
到底还是铁无双先开口,笑道;殿下,难得来到东海,想必郡主已经整治好了饭菜。不如殿下先尝尝本地特产,战事然后再讨论不迟。
听此,冯莫寒挑了眉头,扫了一眼外边有些泛黑的天色,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众人瞬间都是偷偷松了一口气,起身行礼告辞。
第390章
……………
第390有朋自远方来
在灶间大显身手后,筱芸正摆好碗筷,眼见冯莫寒和铁无双,甚至好几天都没见到的陆谦也都赶了过来,她瞬间笑的无比开心欢。
她一边打了水,替冯莫寒挽袖子,一边笑道;冯大哥,东海这里物产实在是太丰富了,这里物产丰富的很多鱼虾都烂掉了卖不出去。倒是我们北地的百姓,想吃个新鲜的鱼虾都不容易。看到这里物产,我就在想啊,不如等大战过后,在这里建些作坊,把鱼虾简单加工一下,然后运去北地售卖。这样子,这里的百姓得利,北地的百姓也能多些吃食。你觉得如何?
听到筱芸这些意见,冯莫寒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心爱的姑娘总是为自己着想。他真的决定很幸福,看向比之在京都还要晒黑很多的心爱姑娘,他心头突然就多了一份踏实。
无论旅途有多艰难,总有人陪着他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就这样的,心情好了,自然胃口就大开了,空了两天的肚肠,也终于被填满了。
看到他吃的那么开心,在一旁的她,也看的高兴,暗暗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突然想起前世,那些小妹妹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总是说爱情,这东西就是爱上一个人,这个人就等于坐在了你的心头上,掌控了你的心脉。他开心了,她的天空就是灿烂的。他不开心,她的世界就是阴雨连绵。
那会,她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太肉麻了,总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傻逼的,没想到,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老天爷既然会让她体会这种感觉。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不枉费穿越来此。
如今找对了症结,对症下药,自然就雨过天晴了。
不过,她刚才所说的话,也不是为了安慰冯莫寒的,其实此番跟着来这里。也是想想过来这里,看看这里的条件,这里的东西可不可以南北互通,只要打开这条路,对于百姓来说没有坏处,只有益处,等得东征结束,她当真打算试一试,不管最后成功是否,起码不辜负她财迷的这个称号了。
当然,就算这是北地没有市场,也没关系,不是还有草原哪里吗?
脑子是个好使的东西,只要多想想的,总会有办法的。
草原人民最缺的就是盐,别的卖不动,到时候,他们作坊做些咸鱼,成功后,就把这咸鱼运出去买,到时候绝对能卖疯了,到时候,草原哪里又得了盐,又可以吃了鱼,这方法简直是一举两得。
她这里想的美滋滋,冯莫寒吃的欢喜,看在别人眼里就有些过于粉红色的甜蜜了。
一旁的墨玉习惯性的抬脚就要插进他们两人中间,哪里知道,当她起身时候却被铁无双踩了裙角,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却被铁无双一伸手抱了个结结实实。
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好似被突然占据了整个视线的邪魅俊颜给惊的厉害,好半晌才恼的跳起来。
这不,她怒道;喂,你干什么踩我裙角?难道你的眼睛都长在天上都看不着的吗?
听此,铁无双道;啊,郡主息怒,本侯也是无心。
话罢,他摊摊手,很有几分无赖气质。他的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心,分明是故意的!
看到他这副模样,墨玉气的抬手就打了过去,却被铁无双闪身一躲,引着她就去了帐篷外。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曾留手,居然还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很是出乎铁无双的意料,毕竟,他是自小军阵上杀出来的,先不说他的功夫可以天下无敌手,起码也是少有敌手。
没想到,墨玉作为一个顶着东海侯嫡女身份的的蓝玉国公主,一国的公主,不是只是秀秀花花的吗?没想到她既然还有这般实力,实在是让人佩服。
想必公主的日子,比外人想象的有很大不同…
很快的,晚上吃完晚饭的士兵吃,又不当值,眼见他们两人打的热闹,就笑嘻嘻围了过来,有的给自家侯爷助威的,当然,也有人给美女站脚叫好的,一时之间,这里既然很有几分校场的热闹。
有将官见了,瞄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大帐,也就抱了肩膀,在此看热闹了。
人生地不熟,战事不知如何开始,这般闹一闹倒也不错。蔑视敌人的存在,也算一种另类的安定军心。
筱芸在大帐篷里,听得外边叮叮当当的,就一边给冯莫寒和陆谦添鱼汤,一边担心道;冯大哥,他们俩人这样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
冯莫寒扔下两个字,半点都没有劝架的意思,好似一切都没有他手里那碗碧骨鱼汤重要。
至于陆谦,只是皱了皱眉头,从头吃到尾,完全神游在外,这会却突然扔出一句道;对了,殿下,若是按照刚才筱芸所说的那样,咸鱼等同食盐,收税不能低,而且,定价要高于盐价。否则,这盐政要调整…
“正是,
冯莫寒话罢,便放了碗,神色里满满都是赞同,就这样,很快的他们两人就开始讨论的热火朝天。
而一旁的高仁许是吃的饱了,手里的筷子挑了鱼丸抛的高高,然后一抬头用嘴巴接了,半吃半玩的,很是自在。
只有筱芸,因为担心帐篷外面两人的情况,端了饭碗吃几口,就跑去大帐篷门口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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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墨玉和铁无双也没打多久。吵闹过了,居然又进了帐篷,一人又添了一碗饭………
对比,筱芸表示很无语…
这般,安营扎寨了一晚,第二日中军大帐里下了命令,群里清除拜火教根基。
但凡是拜火教教众,都一律下狱关押。但凡同拜火教有关联,自封门户,不许走动,但凡违反,全部杀无赦。
这命令一出,整个东海郡都震动了。
毕竟,拜火教盘踞逍遥岛多年,逍遥岛离得东海郡不过百里路程,遥遥隔海相望。平日岛民过来采买,或者走动,简直如同自家后院一样,轻松自在的。
东海郡不但受了拜火教的欺压蹂躏,也有很多人为了各种目的同拜火教有牵连。
如今这般挖开根基,几乎是小半人都慌了。
这不,因为这个消息的传开…
有人开始聚在一起,意图请愿。
当然,也有人则偷偷带了细软,打算逃跑,离开此地。
毕竟,法不责众,这四个字,成了所有人的挡箭牌和自我安慰,但是,偏偏这一次不好用了。
……
无数的士兵,几乎都挨家挨户把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五户邻居联保,只要有一户出问题,所有人都下狱。
同拜火教有仇恨的,这么多年被欺压的,自然高兴看到这样的场面,于是,就这样,这些人就成了大军的眼线。
而得了拜火教好处的,眼见游行被打散,闹事的被抓关押,他们这样人就彻底没了抵抗的心思。
于是,暗夜里无数小船,逃离东海郡的海岸,驶向了拜火教的逍遥岛。
冯莫寒没有进城,只在中军大帐里理事,一桩桩一件件禀报上来,他的神色里却是不见半点焦虑。
拜火教横行多年,不用雷霆手段,根本不好清楚。
如今,他们这副打动作,虽然难免留下恶名,但是,却是最迅速的手段。
就如同猫抓老鼠,老鼠四处逃窜,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赶向一处。
然后,只要把这处地方解决了,也就彻底省心了。
当然,解决是肯定不好解决,但是,好过兵力分散,拳头总要握在一处才有力气。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两天营地的伙夫们也是入乡随俗,架起大锅烧起了鱼汤。
当然,他们做的虽然不如筱芸做小灶那般处置精细,但是,好在海里的鱼大,刺少,只要添些酒,去去腥,让后一起下锅,吃起来也挺痛快。特别是加上一些干辣椒粉,喝一碗辣鱼汤,出一身透汗,这一天的辛劳,好似就散了。
今晚,筱芸做的是鱼片粥,本地一种海鱼肉质极鲜嫩,切成薄片放在碗底,浇上热烫的白粥,撒一点碧绿的葱花,简直人间至上美味。
如此美食当前,就连一日照三顿闹腾的墨玉和铁无双,在看到这美味后都安静很多。
筱芸白日里闲着无事,做了一份策划书,一份计划书,当然里面的内容大体,是自己先前同冯莫寒说过的那些东海复兴的整个的构想。
等她弄好后,结果陆谦拿到,看过一遍后,就列出了很多需要收重税的货物,气得筱芸很是后悔。
不论是北地,还是初一的草原,都算不得富庶,这价格订的太贵了,怕是没人买。但是,如果不这样订制,这个方案一实行,大芫的盐政肯定要受冲击。
这实在有些矛盾,她忍不住就道;三哥,你也真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再说了初一那里穷的就剩下牛羊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收初一那么重的税呢?
对于,筱芸的话语,陆谦却是不肯服软,而且还半开玩笑的,同冯莫寒请求道;殿下,要不这样吧!不如就让我来这东海郡来做个县令,一来筱芸这些设想要有人监督尝试,二来,谁要是徇私王法,我也好分辨。
听到自家三哥这话语,筱芸气得瞪眼睛,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过去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筱芸念叨初一,念叨的太多次,初一居然真的来了。
这不,营寨之外的大路上,踩着漫天的夕阳,远远跑来一队人马。
远远瞧着人数不过百十人而已,但是,这马蹄隆隆,很是有几分声势的模样。
早有首营的士兵聚集了百十人,同样迎了上去。
等到他们离得近了,众人这才看清楚,来人居然在这般炎热的东海地界,依旧穿着皮袄,只不过半边膀子明晃晃露在外边,彰显着他们也是人,同样怕热的事实。
他们头上的长发结辫盘在头顶,高鼻梁,神轮廓,暗色的皮肤,任谁也不会错认的…他们是草原人!
一众士兵们立刻就拉开了手里的弓箭,远远高喊道;来人是谁,通禀来意!
草原人的马队,当先一人很是彪悍的模样,一抬手就止了身后骑手的脚步。
他摘下头上的斗笠,深邃的大眼环视一圈儿,最终定在远处的大营,喜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不,他问道;前边可是大芫太子殿下所属东征军?
他声音浑厚,算不得如何高亢,却偏偏让对面大芫的士兵都听的一清二清。
这不,他们喊道;正是,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来人一把扔了手里的斗笠,高声道;太好了,你们快去通禀,告诉筱芸一声,就说初一来了!
“筱芸?
初一?”
听到他这话,士兵们很是皱了眉头,筱芸这个闺名,平日只有亲近的家人和村里人才知道,军营里众人多半还是唤她一声郡主或者陆姑娘。如今突然被喊出来,他们怎么会不发懵?
然而初一却是等不得了,一鞭子甩下去,就往营地里冲。
见此,士兵们没有办法,带头的小校尉喊了两人回去报信,其余就迎了上去,倒也没下杀手,实在是拦阻为主。
但他们却是低估了这些草原人的本事,几乎是一动手,不是这个被震的掉了马刀,那个被踢下了马。
有吃亏,自然就有占便宜,也有不平。
于是,火气就这么打出来了。
第392章成长的代价
然而此刻双方似乎都忘记了,他们一方是来客,另外一方则是主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倒是打的是热火朝天的。虽然,他们这种打闹,并没有人流血,但是,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
怪是搞笑…
所以,等到筱芸收拾好碗筷出来后,听得这个消息后,更加高兴的直接冲出大营,然而等她出来一看,远处的混战已经成一团了。
所以,她惊得厉害,双手拢了嘴巴就喊道;初一,别打了,快回家吃饭!
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喊呢?那是因为当初,初一还在老熊岭的时候,高仁就半淘气,半存心教他习武,经常惹得他漫山遍野的追打着。
很多时候,筱芸就是这样站在门口处大声高喊着,于是,他们在听到她的喊声,再大的火气,再远的距离,他们两人也会立刻放下一切,飞一般的跑回家吃饭。
这会儿,因为心急的原因,筱芸一时习惯了,就又喊了起来。
而远处的战团,因为筱芸的喊声,停了那么一瞬间。
下一秒,就是一声痛呼,然后一匹快马便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风一样跑过来,眨眼间就把筱芸捞了起来。
就这样,筱芸被骑士紧紧抱在怀里,被抱起的那会,筱芸还有些发懵,但很快的,口鼻里充斥着满满的腥膻味道,让她有些眩晕。
但是,这一切当中,隐约的熟悉味道,又好似掀开了她脑海里,某些久违的回忆。
院子里,大树下,她手里捏着木梳,一下一下的给少年梳理头发。
而那少年嘴角含笑,听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黄昏里,饭桌上,她盛出雪白的米饭,浇上一勺肉汁,五六块麻将大小的红烧肉,少年便开心的眼睛眯在一处…
想到这里,筱芸低声喊道;初一?是你吗?初一?
听此,初一道;唔,是我,是我,筱芸,我来了!
当初瘦弱倔强的少年,早已经变得强壮魁梧,钢铁一般的手臂,只那么轻轻一托,就把筱芸安稳放到了身前。
筱芸仔细打量着,尚且还算熟悉的眉眼,终于欢喜起来,一巴掌想拍向他后脑勺,可惜却只拍到了肩膀,这不,她道;哎呀,你这臭小子,怎么长大了这么多?害得我差点都认不出来!难不成是草原的牛羊肉养人,你在老熊岭那就,不知吃了我多少碗红烧肉,怎么也没见你多长一点儿肉啊!
终于又听到她的声音了,初一咧了嘴大笑,白生生的牙齿在阳光下,有种炫耀的骄傲,惹得筱芸越发觉得熟悉。于是,就伸手抱了他,叹气道;你怎么跑来了,我还惦记你在草原受欺负呢!
初一还要说话,不想马鞍一侧却是伸出一只手,直接半扯了筱芸就那么掉下了马背。
突发事故,把筱芸惊呼一声,等落进了更加熟悉的一个怀抱时,她就有些哭笑不得抱怨道;哎呀,你们啊,真是的,我又不是货物,怎么都把我抱来抱去的!
这家伙突然过来就算了,还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冯莫寒神色实在算不得愉悦,扫了一眼筱芸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就看向马背上神色同样瞬间冰冷的初一,淡淡吩咐道;既然来了,就进帐说话吧。
对于,他的话语,初一并没有吭声,依旧端坐马背上,低头俯看这个让他不只该如何相处的大芫太子。
当然,同样冯莫寒也回望过去,眼里渐渐就带了几分轻蔑和慵懒,好似一只成年的猎豹,面对着正要全力发起进攻的小兽…
见此,初一神色里添了怒色,还要再说话的时候,高仁却突然蹿上了马背,一拳头就打了过去,说道;哎呀,小哑巴,来,跟小爷打一架,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初一躲得慢了一丝,高仁的拳头就擦着他的脸颊就过去了,带起的拳风刺痛了他的皮肤。他下意识就回了一拳头…
这边两个那么快就打了起来,筱芸站在冯莫寒身侧,目瞪口呆的看着都打成一团的两人,她很是有些无奈。
然后,说道;这俩个家伙真是的,当初在家里,这两家伙就没少闹腾,这怎么分开这么久,还是打个没完?
冯莫寒揽了她的腰,目光扫过看热闹的一众士兵,还有一百多草原骑士,招手示意一个副将上前,吩咐道;空出几个帐篷安置这些草原骑士,食宿一同。
“是,殿下。”
那副将匆匆去安排了,而冯莫寒的这吩咐,倒是这也提醒了筱芸。
这不,她道;哎呀,也是,初一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是又累又饿了,那我现在去给他做吃的。这里的鱼虾,他怕是吃不惯,我还是去准备红烧肉吧,这东西方便顶饿!
话罢,筱芸就挣开了冯莫寒的手臂,喊着人群后的韩姨母就走掉了。
留下冯莫寒慢慢收回手臂,背在身后,心里没来由的就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眉头也就皱得更深了。
而这时墨玉同铁无双,也不知道从哪里赶了过来,眼见初一同高仁打起来了在,周遭还有不少士兵高声叫好,热闹的好似过年似的,两人都是有些好奇。
这不,墨玉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啊,现在事态那么严重,怎么草原人也来凑热闹?难道要借着大芫同拜火教争斗的时候,草原人过来捡个便宜不成?早知这般,我就让父皇出兵攻打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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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的随意,谁也听不出这话真假。
倒是铁无双还记得初一这个草原孩子,他当初去接铁夫人的时候,初一已经回草原了。但是,还是从铁夫人和老熊岭众人嘴里听说过他的名字几次,而且之后朝堂中对草原的一些布置,他这个镇守一方的侯爷自然也知道一些。
如今突然见到活蹦乱跳的“新草原王”,出现在他面前,他反倒有几分兴味,嘴里叼了不知道哪里扯来的草根儿,笑道;听说我家义妹这小兄弟,在草原可是大杀四方,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杀得整个草原臣服,统一各部落。没想到,如今又跑到东海这里来了。
听到他这话,冯莫寒的脸色就更黑了,记忆里那个瘦小的小子,同眼前的魁梧壮汉确实差别太大了。再看已经隐约冒出了炊烟的小帐篷,他心里越加酸涩了。
铁无双瞧着转身就走的太子殿下,眨巴两下眼睛,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正好陆谦听得消息赶到,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初一,于是,就扯了铁无双问道;侯爷,这初一怎么一来就同高仁打起来了?筱芸呢,殿下呢,初一当初是他们一起在马市上救下来的,同家里孩子没什么分别。他远路而来,不歇息就罢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然而,还没没等铁无双说话,一旁的墨玉已经惊讶道;你说什么,这草原王原来是马奴出身?不是吧!
她的声音许是有些高,旁边守着自家王的那一百多草原骑士,在听到这话后,个个都是齐刷刷看了过来。
没人动手,但一百多双眼睛,却是狼一样冷冰冰,横放在腰侧刀把儿上的右手,像是随手都要拔出来似的。铁血的气息,铺天盖地一样压过来,惹得墨玉下意识直起了腰背,极力不愿被看破心底隐约的恐惧。
见此,铁无双笑嘻嘻上前两步,有意无意正好隔在了墨玉同草原骑士中间。
然后,说道;筱芸再不出来拦着,这倆家伙怕是要打到天黑。
听到铁无双这话语,墨玉有些意外,第一次没有反驳他,低声应了一句道;唔。
铁无双也没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帐篷里,韩姨母挑开帘子,带出了浓重的肉香。她走到跟前,犹豫着喊了一句道;高仁,初一啊,小姐喊你们吃饭呢。红烧肉,白米饭……
按理说,高仁和初一这边打的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众士兵们也是不嫌事大的,不停鼓噪着。
所以,韩姨母这样两句话,瞬间就淹没在嘈杂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是,偏偏场中打的热闹的两人,却因为这句话,两人都齐齐停了手,一起望向小帐篷,然后跳下马,风一样卷了过去…
就这样,上一瞬还热闹的打斗场,下一秒就没了主角,这让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铁无双见此,一脸笑得厉害,直接拉过愣在一旁的墨玉,然后说道;走,咱们也跟着去蹭一碗红烧肉吃。我告诉你啊,筱芸做的红烧肉可是一绝,说起来,我也有一个月都没有吃到了,盛世怀念啊!
说罢,他又喊了一旁站着的陆谦,问道;德敬,吃饭了,你要不要来啊?
“来。”
陆谦这段时间,也忙的厉害,虽然有筱芸时不时给他加餐,但是,毕竟身边还有很多同僚在旁边,他怎么也不好自己吃独食,所以,常常一圈分下来,轮到他嘴里也就没剩多少了。
然而,像今日可以,这么光明正大吃“独食”的机会,他自然不好放过,这不,他就道;嗯,好,同去。
红烧肉需要小火慢炖,筱芸生怕众人嘴急,快手快脚吵了五六个菜,包括鱼香肉丝,回锅肉,红烧狮子头,清蒸鱼…
几乎都是初一喜爱吃的,惹得一旁的高仁见此,顿时跳脚抱怨道;哼,前日我说要吃狮子头,你那会是怎么说的,你说太费功夫,不给我做,怎么如今小蛮子一来,你就不嫌麻烦了!
说着话,他就提了筷子狠狠扎了一个肉丸子,大大咬了一口。
初一正被筱芸拉着洗漱,见此下意识抬脚就要过去争抢,结果筱芸却一把拉了他回来,嗔怪道;急什么,来都来了,还能差你这些吃的啊。就算高仁吃光了,我再给你做就是来,再说,哪次锅里不是另外给你留一份啊!
听此,初一闻言傻笑,老老实实坐下,任凭筱芸忙着给他擦抹衣衫上的灰尘,重新梳理的发辫。
等到洗漱干净,换了凉爽不贴身的葛衣,初一终于坐在了桌子边上。
高仁虽然小孩子脾气,却也不是不懂规矩,除了红烧狮子头少了两只,其余菜色倒是没动半点。
铁无双笑道;再不开饭,我就先馋死了。”
陆谦也道;嗯,咱们是沾了初一的光儿,小妹最近做的都是鱼虾,味道是好,但是,一直吃着,到底吃不惯。
“就是,”这话可对了铁无双的胃口,他多半生活在西南之地,对海鲜也是吃个新鲜罢了。
倒是墨玉撇嘴道;切,你们到是能说,吃不惯,也没见你们少吃。
众人都是笑起来,这时帐篷帘子一掀开,原来是冯莫寒走了进来。
见此,筱芸就笑着上前拉了他,让他坐上主位,然后欢喜宣布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吃饭吧,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海,家里人倒是团聚了大半。
高仁不知道在哪里搬出一坛子酒,二话不说,咕咚咚给初一倒了满碗,但铁无双和冯莫寒却是一滴没有。
毕竟,军中铁例,无庆功,不可饮酒。
众人吃吃喝喝,不谈战事,只说些老熊岭的往事,倒也热闹。
筱芸不停给初一夹菜,初一憨笑着一口接一口的吃,好似一切都同当初一样。
见此,筱芸忍不住叹气,刚才虽然只是帮他换了一件衣衫,但是,她隐约扫见他背上和胳膊上的伤疤,简直多的数不过来。
当初的小小少年,如今成长为了草原王。但成长的过程,却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带过的轻松。
必然伴随了太多的生死凶险,太多的血腥磨难。
毕竟,成长的代价,一直以来从来都不轻松。
第393章岛内岛外
而面前这个少年,她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的少年,如今经历过这些痛苦磨难的代价,成长的足够强大后,又不不惜千里赶来这里。
原因,他就算不说,她也知道。
他不惜千里的到来,是因为她,因为他要护着她,这让她心里无比的欢喜和温暖。
想到这里,筱芸道;傻乐什么,快吃吧,吃饱就去睡一觉,有话不差这一晚说。
“好。”
初一还是如当初那样的少言寡语的,手下却是眼疾手快抢走了饭桌上的最后一颗鱼丸,惹得一旁的高仁见此,很是瞪了眼睛大嚷道;你这个小蛮子,你等着,看在你不辞辛苦的大老远过来,老子今日不欺负你,等明日老子一定打的你屁滚尿流的!
听到高仁这话语,一旁的筱芸直接就给她送来了一筷子,轻轻敲在高仁脑门上,怪嗔说道;臭小子,说啥呢,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说些什么脏话!
惹得高仁跳脚,倒是初一在筱芸身后,给他挑眉做了个鬼脸,越发让高仁暴走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一顿饭吃的是热火朝天。好不容易撤了饭桌,冯莫寒带了铁无双等人继续去大帐篷处理正事,筱芸则是撵了高仁去玩,拉了初一收拾着行礼。
初一一路从草原跑来,马鞍上只挎了个简单的包裹,带了一套换洗衣衫,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筱芸忙的蜜蜂一样,给他搜罗一切用物,包括衣衫鞋袜,洗漱用具。好在,这次出征,因为有冯莫寒和陆谦在身边,她带自己用的东西不多,箱子里倒是有一大半是给他们准备的。
这会儿,直接挑出一些给初一,也不费力气。
筱芸翻了一套淡青色的中衣出来,一边在初一身上比着胖瘦大小,一边念叨道;初一,我问你哦,你在草原天天吃什么啊?是不是每天都是烤羊肉,喝马奶酒啊?你这身高也长得也太快了,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当初,你离开老熊岭的时候,你比高仁也高不哪里去,如今居然都赶上冯大哥身高了!我想啊,你若是再长个子,怕是衣衫都没合适的了。
初一咧嘴笑着,眼睛半眯着,好似草原上难得悠闲的狼王,任凭筱芸念叨,任凭她围着自己转来转去。
筱芸整理好一叠衣衫,回身见他这个模样,就抬手敲了一记他的脑门,嗔怪道;傻愣什么,跟你说话呢,别又跟我装哑巴!
初一抬手揉揉脑门儿,果然开口比之回草原之前更流利许多。
这不,他道;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都在征战的原因,这身高也在不知不觉中长高了。
听到这里,筱芸真是越听越心疼,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每人立场不同。就像冯莫寒,他因为执着于给母亲报仇,她也发誓要铲除拜火教为家里铲除后患一样。初一身为草原人,王族之后,自然也有他的目标和想法。
想到这里,筱芸道;嗯,行,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这次东征,冯大哥准备很充足。你不来也成,倒是大老远跑马赶来,万一草原那里被人家摘了桃子,看你后悔到哪里哭去。
初一早就笑的憨厚,但神色里却多了三分冷酷道;不会的,那是我的地盘。
筱芸撇嘴,看不惯他这般骄傲,想要再敲他脑门,却是迟疑了一瞬。
当初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如今已经是草原上的王者了,不能在和以前那样随便对待他了。不想初一却是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脑门拍了一记。
对此,筱芸愣了一下,转而却笑的很灿烂。
初一也是笑得牙齿更白,眼里异色闪烁,问道;他对你好吗?
筱芸应道;你说的是冯大哥,他对我当然好了,她脸上甜蜜满满的…
然而,初一却是皱眉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他同拜火教,那个什么神使定亲了呢?
听此,筱芸解释道;那个事情还是当初没有同拜火教撕破脸时候的权宜之计,这次出征之前,皇上又下了圣旨,封了我做郡主,东征结束后,我就会同冯大哥成亲了。
说起亲事,筱芸的脸色更红,却也没有什么扭捏之色。
初一没有应声,起身去帐篷角落,一头扎进装满水的铜盆里,唏哩呼噜把头发洗了干净,然后扯了衣衫擦抹半干,之后又重新坐在筱芸身前,慢慢从怀里掏出了那只黄杨木梳。
筱芸眼见有水滴进他衣领里,好笑道;都那么大了,怎么做事情还那么急呢?衣服都湿了。
她重新给他擦干了头发,这才接过磨得有些发亮的梳子,一下下替他梳理头发,编成鞭子盘在头顶。
初一道;筱芸,你不是喜欢住在老熊岭吗?那个皇城,都是高墙,没有山,没有田,没有鹿群…你住进去,你会开心吗?
初一说的很慢,但他的一字一句都让筱芸听得很是心酸。有时候,世事就是不能两全,有得必然就要舍弃。
听此,筱芸道;是啊,我是喜欢山水,喜欢田园,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我更喜欢冯大哥。虽然,皇城里没有山水田园,没有自由,但是,只有有冯大哥陪在我身边就够了。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要有他在,我就高兴。
说到这里,筱芸嘴角又带了笑意道;再说了,冯大哥也喜欢我,他必然不会总把我圈在皇宫里的。我们偶尔也会离开宫里,出去走动,也会………
没等筱芸把话说完,初一打断她的话语道;可是,若是他不会呢?
对比,筱芸皱眉,拍了他一记,继续替他把辫子盘好。然后说道;若是他不会啊…那也没什么,我既然选择了,是好,是坏都是我要承担的。
听到她这话语,初一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再也没有说话…
而在帐篷外,因为心绪有些烦乱,过来走动的冯莫寒,也是良久没有说话。但眉头却是松了开来,嘴角慢慢上翘。
他心爱的女子,最让他心动的就是这一点。她不同于别的女子,藤蔓一样缠绕,反倒像是一棵大树似的,能够陪着他共同抵抗风雨的坚强,也明确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生长的聪慧…
大战在即,整个东海郡人人都沸腾了。
现在剔除了那些有异心的人,此刻所有百姓都抱成了团。如同五只捏合在一起,就成为了最强劲的拳头一样。
而东海侯,因为骁言经营东海郡多年,再加上有明德帝暗中的支持,早就在荫蔽的海湾那里,囤积了大量的战船。也许出海杨帆千万里,会有些不如意,但是,此地却同逍遥岛之间不过百十海里而已,还是极容易就能抵达的了。
越靠近海边的城镇,百姓们都是以打鱼为生的,这会,知道皇帝下旨攻打逍遥岛后,大伙们都主动放下自己的活计,摇船为大军搬送物资,瞬间大家都忙的是热火朝天的。
十万大军准备妥当,随时准备出发。
而海岸对面的逍遥岛,就如同被虎豹盯上的猎物,时刻有性命之忧的忐忑,因为大芫的大军要攻打过来,让所有人都惶恐起来。
特别是那些逃亡上岛的百姓们,说起十万大军,说起大芫太子亲征,说起战船无数时…
岛内的岛民们,在听到这些事情后,个个都是心焦之极,恨不得吃饭睡觉时候,都望着神山的方向。
因为这逍遥岛的教主们可以继续保佑他们…
当然,也有人安慰家里人,说道;放心,教主大人神通大,如果这大战真的要开打,大不了在祭祀一场,火神降下神罚,到时候别说是十万大军,就是再来十万都不怕。不过是火神一口神火的事儿!
听到这话语,就有人符合道;你说的对,就是啊,火神光辉照耀众生,大芫那些异教徒,一定会受到神罚的!
当然也有聪明人提出了不同意见,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在明年上说起这事情,只能偶尔在酒馆里,或者大街小巷里,私下说起这事情……
这不,有人就提问道;你们不觉得,自从圣女失踪之后,教主就越来越少露面了吗?
在上次教主出来主持祭祀,是两年前了。这次只是一个小祭,之后就再没出现。难道是教主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说起来,都怪圣女,火神仁慈,怎么就没降下神罚,直接收了圣女去天界伺奉!
说到圣女这事情,有人就符合道;这倒也是,我家闺女就在深宫里,听她上次回来说,也说好久没有见到教主露面了。
听此,有人道;可是,也许是教主在修炼神功吧,所以,才没有时间出来吧!平日也就罢了,这次大芫那些蠢货来犯,他作为教主,无论如何也会出面,给他们一个教训。
“到时候再说吧,眼见大芫都要打来了,神山还没有令谕下来。”
就这样,因为大芫大军要攻打逍遥岛的事情,此刻逍遥岛上,众人都是议论纷纷的,即便岛民有心响应教里征召,但是,神山上对于,此刻大芫大军的攻打的事情,依旧是迟迟没有命令发出来。
好了,先不说此刻岛民是如何焦急疑惑,咱们把话题说回到那个所谓的神山吧!高大的神殿里,往日身穿白袍的侍女穿梭不停,如今却是恨不得扛着腿走路,若是没有差事,尽皆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在里面对着火神像祈祷着。
而教主平日居住的神谕殿里,几个所谓的护法长老们,此刻个个都眉头皱得恨不能夹死蚊子。
他们面前的寝殿大门关闭的严严实实,但是,依旧能够听见里面传出的咆哮身。
“废物,还不给我拿神丸来!”
“你们这些异教徒,我要求火神降下神罚,割了你们脑袋!
”“砰砰!”
不知道什么瓷器又遭了秧,重重砸在地板上,声音刺耳又尖锐。
一个护法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恼道;教主现在这个模样,一定是大芫那只老狐狸搞的鬼,这神丸刚送来时候,我就说不能吃。如今倒好,教主没了神丸,不但不能同火神沟通,反倒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听到他这个话语,另外一个护法反驳道;三护法,这话可是不对,我记得当初三护法还极力夸赞这神丸,就是火神赏下的神物呢,怎样这会你到是改口了,难道是怕担责任不成?
“你…”
“好了,好了!”
看到他们就要超起来了,其余四个护法赶紧劝说,拦阻了两人的争吵道;好了,现在时间紧迫,不论当初如何,如今教主没了神丸,已经不能同火神沟通,求火神降下神罚庇佑逍遥岛。上次祭祀,为了寻找圣女,已经耗费了教主所有神力,这次大芫来攻,怕是也知道了内情。
“是啊,如今神山岌岌可危,逍遥岛旦夕崩溃,还是要赶紧想个办法才好。”
“若是让教众知道内情,我们逍遥岛没了火神庇护,怕是不必大芫来攻,逍遥岛就散了。”
六个护法聚在一起,都是束手无策。若是往日,有教主在,自然有个评判。
但是如今,群龙无首,若是有人能脱颖而出,带领岛民打败大芫,教主又是这般半疯,那岂不是整个逍遥岛都任凭呼风唤雨了。私心,人人都有。
就这样,因为意见不一样,众人就很难达成一致了。
就这样,众人讨论到天黑,依旧没有结果。
最后,六人都是气哼哼分别回去安排了。
各出各里,各自收拢各自带领的神侍队。
岛民不知内情,还以为教主如此安排,也没有任何怀疑。
这样,逍遥岛终于动作起来。
第394章暗夜号角
好了,至于逍遥岛发生的事情,咱们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冯莫寒这边的情况吧!
大战在即,此刻东海郡里,骁言接了线报,立刻就送到了冯莫寒的面前。
这不,他禀报道;殿下,虽然,对于攻打逍遥岛的事情,陛下早就有了安排,如今拜火教主相当于残废,一无是处了,岛上也是一盘散沙。但是,拜火教盘踞逍遥岛多年,教里群众都是疯狂之人,悍不畏死,若是等到他们准备齐全了,东征大军必然要损失更大了。所以,臣请令,立刻发兵攻打逍遥岛!
看完手里的情报,冯莫寒慢慢站起身,扫视一眼此刻在场的都是满脸战意的众多将领士兵们,他肃声喝道;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
众人轰然起身,跪倒在大帐中间。
冯莫寒继续道;众将士听命,吩咐下去,让士兵们整理武器,大军夜半子时发兵逍遥岛。外松内紧,封锁海岸。凡事意图泄露军机者,不必上报,直接斩!
“是,殿下。”
众人起身,个个眼里满含战意,互相对视,都是忍不住呼喝道;大芫威武,大芫必胜!”
别人也就还罢了,渴盼建功立业,封侯拜相,无非是荣华富贵,倒是此刻对于朝廷攻打逍遥岛的事情,骁言,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听到这话后,瞬间都红了眼睛。
毕竟,二十年前的那一场“神罚”,他失去了所有家人,血海深仇,未曾得报。先前墨玉以他嫡女的身份,进京同明德帝面谈此事。他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盼着这是真的,可惜,他最疼爱的长女,早就因为当年那次所谓的神罚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如今,报仇雪恨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的长刀已经忍不住要饱饮敌人的鲜血,他的亲人已经等不及用仇人的头颅来祭奠!
帅帐的门帘掀开,一众将军,杀气腾腾的走出来。
看到将军们的这个样子,就是傻子也知道,出兵在即了。
于是,士兵们都赶紧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整理自己武器和简单的行囊,特别是每人一个的急救包,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怎么使用。
虽然,此次作战大半靠的是勇武,舍命向前,但是,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毕竟,家里还有父母亲人再等待着他们回去,还有自小定亲的姑娘在村口等待着他们回来。
虽然,明德帝顶了懦弱的名头,被拜火教踩在头上二十年,都不曾吭过一声。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仁义之君。
这二十年以来,大芫顶着西南边疆外族的骚扰,西北草原骑兵的侵掠,硬是抓紧一切机会休养生息的,如今的大芫,虽然不能说人人温饱,起码国力比其他国家来说,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家家户户起码有存粮,贪官污吏不敢盘剥太过。只要这次可以铲除了拜火教,大芫除去了仇人,就不必岁岁纳贡,以后,大芫的天下百姓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家乡的父老相亲们,亲人朋友的好日子,众人也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战。
毕竟,只要不死,即便是伤了,残了,就一定能救回来。
对于,此次大战,殿下早就下旨说过要提升了双倍的抚恤金给众将士们,郡主也说了,就算这次大战后,将士们伤残了,也会给安排差使,不会不管他们的,估计工作兴许比好手好脚的农人赚的钱还多。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众士兵们对于这场大战,也就越发志在必得了。
东征大军这番动作,自然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于是,等天色黑下来之后,很多小船就下了海,滑向对面的逍遥岛方向去了。
可惜,还没等他们划出十几丈远,就尽皆被拖了回来。
二话不说,就直接被送上西天了,刀光一闪,血溅三尺,尸体沉海喂鱼,脑袋就插了木杆,等着天明时候,震慑那些依旧存了异心的人。
就这样,暗夜里,这样的抓捕行动在悄悄进行着。
夜晚总是静悄悄的…
而这边饱餐战饭的士兵们,就抱起来自己的刀枪,互相依靠着,在海风的歌声里睡熟了。
大帐篷里,众人再次定好了作战安排后,就纷纷散去准备了。
众人离去后,剩下冯莫寒一个人,揉着眉头,刚要收起海图,手边就多了一杯提神的温茶。
见此,他忍不住缓了脸色,抬眼望向筱芸道;那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怎么还不早点休息呢?
筱芸坐到他身旁,伸手替他揉着太阳穴,有些心疼他如此疲惫,笑道;嗯,冯大哥,你马上出征了,虽然,我不能跟着去帮忙,起码这会再不过来看看你,就太不应该了。
听此,冯莫寒暗自叹气,揽了她在怀里,低声道;筱芸,听你这话,我就安心多了,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跟着我一起去岛上。
筱芸道;是啊,我是挺想跟着你一起去的,可是,我不会武功,去了只怕会拖你后腿,所以,我还不如在这里等待你回来,给你准备多多酒菜,给你庆贺报仇雪恨,大战告捷!
话罢,筱芸便低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掩下了眼里的担忧。
其实,当年同白氏回逍遥岛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但先前那场高热,差点要了她的性命,也让她前世坚定不移的无神论受到了冲击。原来有人只因为祭祀一下,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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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心爱之人,即将带兵攻打逍遥岛,万一,她真的很担心,怕那个教主已死亡为代价再来耍点什么手段。她若是当场发病,到时候免不得要动摇军心,甚至兴许冯莫寒,可能因为她的原因而因此妥协。
若是平日,他为了她受伤,甚至吃苦,她都不会说什么。
男人嘛,保护女人天经地义。但是,这次不一样,在十万大军当前,一个决策的失误,都会害死千万条性命的。
所以,她不敢,也不能跟着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留下。
即便突然发病,即便突然…死亡,他远在岛上,也不会立刻知道,这样,她就不会拖了他的后腿。
至于,是不是生死分别,很多时候,七分打拼,三分天定,谁也不能保证。
冯莫寒许是感受到了筱芸的忐忑,紧紧搂了她。低声安慰说道;别怕,我很快就回来。高仁和初一那些人都会留在大营里。还有西南军的三千士兵在,必要时刻,你可以随意调动。记住,什么都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只有你是最重要的,答应我,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
筱芸收了眼里的担忧,笑嘻嘻抬了头,说道;冯大哥,等你回来,咱们班师回朝就该成亲了。趁着这次出兵,你好好练练箭术。毕竟要娶老熊岭的闺女,开始要过三关的,到时候堂堂太子箭术不过关,丢了人,可别怪我没和你说啊。
桌案上点着的蜡烛,映着筱芸的嘴唇,红艳又水润,惹得冯莫寒低头细细吻了好半晌,这才应道;哦,若是我过不了关呢?
筱芸假意叹气道;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一只能跟你私奔了!
“哈哈”
冯莫寒大笑出声,更加紧紧搂了心爱的姑娘,亲了又亲。
天下间,有这么一个女子倾心信赖他,甚至愿意放弃身边的一切,同他去天涯海角流浪。就是男人的心肠再硬,听了这话,心里也要化成一汪蜜水。
这不,冯莫寒道;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到身边。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同我一起君临天下。
“好。”
就这样,两人这般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就开始有人进来禀报,筱芸便赶紧退了出去。去准备给他们做一顿饭,让他们吃的饱饱的。
小帐篷里的大锅,已经烧滚了开水,先前和好的面团已经和的又软又劲道。
见此,筱芸便挽起袖子,无比虔诚的开始擀面条。
面条,一直在百姓心里象征顺利。许是觉得吸溜溜吃的顺利,行事就也会顺利。
总之筱芸想起冯莫寒等人,要夜半出征,第一想法就是做个肉酱面,让他们填饱了肚子再出发。
一挂一挂面条下了锅,很快就在沸水里惬意的翻滚着。
而初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如当初在老熊岭一往,坐在灶台前,默默帮着筱芸烧火。
看到他的动作,筱芸习惯性的想要拍拍他的脑袋,却终是想起他已经长大,于是笑着收回了手,说道;一会冯大哥他们就出发了,你要跟我留在营地里。我的意思不是拦着你,不许你建功立业,而是…
没等筱芸把话说完,初一便打断她的话,头也没抬,说话声却清晰无比道;我哪里都不去,我赶来就是为了保护你,别的事情与我无关。
筱芸嗔怪瞪了他一眼,说道;没良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冯大哥这段时日可是没少支援你粮草和武器,否则你能这么顺利统一草原。怎么,如今做了草原王,就忘了这些了?
初一不知是不是被火光烤的,还是筱芸说的话,让他脸色有些红,但是,他依旧瓮声瓮气应道;切,我才不是忘恩负义之辈,等他回了京都,我同他签个城下之盟,二十年不起战火就是了。
对于他的话语,筱芸原本想说大芫除掉了拜火教,就再无掣肘,以冯莫寒的本事,治理大芫兵强马壮,国富民安,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别说是小小草原,就是周边小国群起而攻之也不怕。
但是,一边是弟弟,一边是未来夫君,她这话说出去就偏心的太明显了,于是,她就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去,就笑笑把话咽了回去。
初一又不笨,眼角瞄到她的神色,手里直接掐断了树枝,利落的塞进了灶堂…
很快的,木头条案的大桌子上,围着坐了冯莫寒,陆谦,铁无双外加墨玉,四只青花大碗添了大半白生生的面条,碗边对着碧绿的过水蔬菜,大片的酱牛肉,葱花,还有肉酱。
颜色各异,在稍显暗淡的烛光下,却很是惹人垂涎。
陆谦担心妹妹惦记,笑着安慰道;筱芸,这么晚,还忙着做什么面条?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筱芸一边忙着把从家里带来的各色腌菜装盘端上桌子,一边笑道;人家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不会武,不能跟你一起去,只能擀个面条了,把你们喂得饱饱的,多杀敌人,早些回来啊。
铁无双笑着接话道;妹子这话说的好,皇帝不差饿兵。我还琢磨,殿下太过小气呢,不想妹子就想到了。
对于,这些大老爷子们的看法,墨玉可不是不管那么多,直接拿了筷子就开吃起来了。
冯莫寒拉了筱芸坐在身边,抬手把碗里的牛肉拨给她一半。
见此,筱芸赶紧又夹了回去,说道;冯大哥,牛肉还很多,您尽管吃。我留下来,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再做。
听此,冯莫寒眼里闪过一抹暖意,也没有再坚持。
高仁端了一只大了一号的面碗,蹲在灶台上吃的欢快,倒是初一微微皱了眉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筱芸不时给大家夹菜,就连墨玉也受她照顾着。
墨玉到底还没有良心黑透,吃过饭,推了面碗,别别扭扭扔下一句道;嗯,你放心,若是能帮,我会帮他一把的。
听此,筱芸笑道;多谢蓝姑娘!
对此,墨玉翻个白眼,气哼哼走了,倒是惹得一旁的铁无双神色里更添了三分意味。
这不,他道;我也去准备了。
话罢,他也拉着陆谦出去了。
第395章开战了
眼见众人都离去了,而初一有心想要留下来,却被一旁的高仁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记,他便恼得红了眼,就这样,很快的两人立刻一追一打,进行每日必定上演的武打戏去了。
就这样,一时之间帐篷里,就只剩了冯莫寒和筱芸了。
没人在旁边了,筱芸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这不,她主动抱起了冯莫寒的脖子,细嫩的红唇便主动贴了上去。
对于,心爱姑娘的主动,冯莫寒极力压制了心里的叫嚣,恨不得把把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血肉,无论天涯海角都带她一起,永不分离。
但是,再难舍的时刻,总是要分别的。
这不,很快的帐篷外渐渐有脚步声汇集,听着声音,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于是,筱芸只好挣扎跳下冯莫寒的怀抱,很是细心替他整理好战袍,盔甲,最后,再深深望了他一眼。
然后,嘱咐说道;冯大哥,预祝你旗开得胜,大仇得报。我在营地里,备好酒菜,等你回来给你庆功!
“好。”
话罢,冯莫寒便低头,重重在心爱的姑娘唇上又吻了一记。这才抬头望向门外,他眼里的神色里已经是风气云涌,杀气腾腾的!
子夜,营里营外,站了十万大军,却鸦雀无声,纪律严明,一条条的命令很快就传了下去。
各个将领带了所属的士兵,按照顺序出发,顺利包围了逍遥岛,等待时辰到了一起度海,上岸之后平推扫荡。
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筱芸站在营门口,远望渐渐消失在暗夜里的大军,惦记的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但是,这个时候,她除了微笑和祈祷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初一同高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舍不得的模样,初一上前一步,低声道;他已经走远了,现在风大,小心着凉,咱们回去吧。
而一旁的高仁,也难得在他说这话后,这次也在符合道;就是,十万大军若是碾不平一座小海岛,这些人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了。放心吧,筱芸,别惦记了,趁现在赶紧睡会,早饭我要吃那个牛肉蛋花粥。
听到这里,筱芸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回身敲了高仁一记,恼道;你是笨蛋吗?我们身处的地方是哪里,在这大海边的,上哪里给你找牛肉去啊。少废话,早晨的早饭,我已经决定好了,就做鱼片粥,爱吃不吃!
听此,高仁道;吃,吃,怎么能不吃呢!等会我吃完早饭,我便进城去找找看,有没有牛肉!
筱芸道;嗯,好啊,如果你看到有新鲜猪肉也买些回来,有些日子没吃饺子了,你买点回来,咱们今天晚上包些饺子吃。
三人边说边回了帐篷,红梅早铺好了被褥,筱芸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本以为自己就算躺在床上也会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的,没想到,她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来,今天真的很累了…
好了,筱芸这里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离开筱芸身边的冯莫寒这里的情况吧!
不同于筱芸的梦里安宁美好一片,这边暗夜里的海边,海浪不知疲倦的涌上海岸,拍打着礁石,碎成一片片雪色的水雾。
几百条大船,如同黑夜里的巨兽,露出了狰狞的爪牙,迅速扑向了远处的逍遥岛去。
而逍遥岛上,也许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渐渐邻近。岛上巡逻的侍卫队,还有百姓自发组成的团练,犹如割草一往的在海边一次次巡逻着。
所以,几乎是船队刚刚抵达两里之外,岸上就有人敲响了警抱的铜锣。
很快的,整个逍遥岛就如同喝醉酒的汉子似的,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这时候,大船已经开始接近海岸边了,岸上的人就拉弓射箭,想要抵挡一二,争取时间,可惜,无奈,大芫的将士反应更加迅速。
就这样,三波箭雨过后,岸上已经少有站着的人。
穿上的十万大军,如同蚂蚁一般,迅速的跳下木板,跳上了岸边。
刀剑出鞘,反射着天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异常的寒凉冷厉。
阵阵呐喊声传来…
“杀啊,为皇后报仇,为东海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
“杀啊,大芫威武!”
“杀啊,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很快的,战船上陆续有战马被送了下来,骑兵翻身而上,铁无双更是带头第一个冲了出去,长刀举起落下,一个神侍队员,还来不及招架,他的脑袋就飞上了天,颈腔里的鲜血窜起多高。
海风里带了浓烈的血腥之气,激得众人,更是红了眼睛,奋起向前冲去。
冯莫寒骑在毛色漆黑的大马上,当然,他的一身盔甲也是墨色一般,半点都不显眼,手里的缰绳却是捏的极紧。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骨子里的热血和骄傲,催促着他也极想上前厮杀一番。但是却不行,如今他身为大军主帅,十万大军的主心骨。若是他有个闪失,足以瞬间动摇军心。
所以,此时此刻,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刻,他脑海里却不由的想起,昨日他试穿盔甲时候,筱芸围着他唠叨的那些话语。
至于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原本他的盔甲是金色的,穿在身上如同九天战神一往耀眼威武的。
但是,那天筱芸看到他的盔甲后,却气得她直跳脚,大骂道;冯大哥,你是不是傻了,战场上主将就是大军的主心骨,人家出征都恨不得身边带上七八个替身在身边的,而你倒好,穿的跟个金条一样,金光闪闪的,都快亮瞎眼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是大芫的太子吗?等着人家都把剪射向你,都奔着你杀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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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这话说的重了点,但却话中到理的。所以,当晚他就换了盔甲。
而这会想想筱芸直跳脚的模样,还是觉得好笑。
而护在一边的两个偏将,眼角瞄了一眼自家殿下,眼见前方残肢断臂满天飞的,而自家的殿下居然脸上溢满了笑意。
对此,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又添了三分敬畏。
太子就是太子,不愧是未来的帝王。
第一次上战场,不但不怕,居然还笑的出来了…
要知道当初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
呵呵,他们想多了…
估计,要是让他们知道此刻冯莫寒内心的想法,他们也会对于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懵逼吧!
然而,冯莫寒却不知道他这般模样,居然意外获得了将士的钦佩,此时初升的太阳跃出了海平面,也彻底解开了大战的序幕。
逍遥岛中间,最高的那座神山之上,伫立着巍峨的火神殿,但是,在冯莫寒眼里却是半点都不觉这个宫殿雄伟。
自从清楚得知大芫同拜火教的仇恨纠葛,他就找老杨要了所有关于拜火教的典籍,这座宫殿的来历,实在是东海百姓的血泪史。
当初为了建这座宫殿,东海郡的百姓们被逼徭役,足足死了三千名百姓,才建好这个宫殿…
可以说宫殿是由大芫臣民的尸骨堆积而成,今日势必要推平它,以解心头恨!
“擂鼓,壮军威!”
咚咚的鼓声,随着海风刮向了整个逍遥岛,而神山之上,连同所有岛民都明白了决战的时刻到来。
神山之上,神侍队迅速集结,挟势从山上杀下来。
大芫的将士人数众多,却是从下而上。两方各站优势,瞬间杀的是难解难分的,时刻都有伤亡。
铁无双盔甲上沾满了鲜血,若不是面甲护着五官,怕是眼睛都要被血给糊住了。
他一手扯着长枪,从敌人的胸膛里拔出来,顾不得躲开那喷出的鲜血,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惊叫。
等到他扭头去看,就见墨玉被三个神侍队员围在中间,险象环生的。
见此,他立刻拍马过去,怒骂道;你出来干什么,不跟在殿下身后!你不知道现在很危险吗?你凑什么热闹…
而这头的墨玉,因为被分走两个敌人,压力大减,心里感激,但是,她嘴巴却是不饶人,这不,她道;怎么,西南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们女子吗?再说了,谁说是上阵杀敌就一定要男子啊!哼…
对于,她的话语,铁无双直接送来她一个白眼,一晃枪花迅速杀掉一个敌人,转而三五下又杀了一个。
他本就武艺精湛,又自小就在战场杀出来的,手下利落又干脆。犹如远古战神一般,威风凛凛的,抬手之间,收割敌人性命如同割草一般。轻松简单的…
一旁的墨玉看的有些闪神,结果被敌人钻了空子,一枪扎过来,她急忙躲闪,但是,躲过了身体,却是带累身下的马匹,被扎中了眼睛,乌溜溜一声长嘶,把她给摔了下去。
正是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铁无双却已经赶到,一把拉了她坐在自己身后,探手拉出腰带,就把两人绑到了一起。
见此,墨玉又羞又恼,骂道;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流氓…
“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然而,铁无双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扔下一句话,就打马往前冲去。
对此,墨玉有心再骂,敌人又围了上来,她只能举起长刀护住了铁无双的后背。
就这样,两人这般在战场里冲杀,互为依靠,居然杀的顺手之极。
大芫将士十万,又是含恨而来复仇,将军用命,军鼓壮威。
反观逍遥岛众人,却犹如一盘散沙一般,神山之上,更加是死一般寂静。
先前岛民们,还都是信心满满的,总以为大芫就算派军前来又如何呢,反正有神山在,他们不需要担心什么,不用他们出手就会烟云一般消散。
但是,当他们看到神侍队一片片倒下,当平日熟悉的脸孔都被收割性命,他们终于慌了。
这不,个个都开始哭喊道;火神啊,您抛弃您的子民了吗?
“教主,救命啊!”
有些贪生怕死,又难得聪明的岛民看出事情有些蹊跷,于是,就扔了武器,跪地投降,盼着能留条性命。
可惜,对于,他们心里的想法,铁无双冷笑一声,抬手便扎死了一个半大少年。
墨玉到底是女子,心软,忍不住说道;他都投降了,还杀他做什么?
铁无双道;军令是,斩草除根,鸡犬不留!这些火神的走狗就像疯子,今日为了性命能臣服,明日得势后,就能把大芫的百姓当猪狗一般奴役!现在只有杀光他们,才能永绝后患!
话罢,铁无双神色里冷厉之极,抬手拍了战马就又杀了上前。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太阳照耀。但是,不同于逍遥岛上的厮杀,东海郡的大营里却是难得安静。
除了巡逻的士兵尽职尽责,每一刻钟换防巡逻一圈,其余时候,只有筱芸的营帐还算有人进出,热闹一些。
早晨起来,筱芸当真做了鱼片粥,但是,许是她心里有事,所以,做出的味道比之平日差了很多。
对此,高仁没有说什么,吃过粥就进城去了。
初一站在门口,看着带来的骑士们训练,眼见高仁出了营地,就进帐篷寻到筱芸。
而这会筱芸正洗涮碗筷,眼见他神色不好,就上前摸了他的头,感觉他额头有些发热,于是,她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头有些热?
初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筱芸好笑道;你这是水土不服?人家都是初到陌生地方才会如此,你倒好,吃吃喝喝好几日后,既然才想起犯这毛病。
第396章带你去看我的天下
筱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对一旁的韩姨母吩咐道;姨母,你去后账里翻一下,我记得药箱子里有个绿瓷瓶,里面装了药丸,你去取一颗过来来给初一吃。
韩姨母笑着应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而筱芸则是因为继续低头刷碗的原因,所以,半点都没有看到韩姨母身后跟了两个草原人。
人都走光了,就只剩下初一和筱芸了,这会初一出声说道;筱芸,你同我回草原那里,好不好?不做那个太子妃!好不好…
听到他这话语,筱芸便抬头疑惑看他,问道;呃,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喜欢冯大哥,我想要留在他身边,不管他的身份是太子,是商贾,还是书生都好。再说了,我家在老熊岭啊。以后有机会,我就去看你……
听着她这话语,初一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暗淡了,不过,等他抬头,眼里又好似窜出了火苗似的。
对于,他的突变表情,筱芸看的有些发愣,等她还要说话时,帐篷口却是有草原人喊了一句话。
当然,草原人的语言,筱芸是听不懂的,所以,等她扭头去看的时候,后颈却是突然一痛!
她就这样的陷入黑暗去了…
而这大本营,因为走了大队人马,军营里只剩下了五千士兵,虽然不至于枕戈待旦,倒也算机警。
先前还围在帐篷门口的草原人,突然都上了马,带头的草原王身后困了一个长条布包,打马就往营门跑。
众人一时都看得好奇,负责留守的偏将是个老成的,正好在营门前走动,见此,就上前拦了草原人,笑着问道;王爷,都这个时间点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可需要末将派人跟随去帮忙呢?
然而初一却冷着脸,摇头直道;不必了,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就行。郡主要做牛肉粥,我进城去帮她找找!
这个借口若是放在平日,实在有些可笑,毕竟,现在可是非常时刻,一群大男人出门,就为了寻块牛肉,这也太搞笑了吧!
但是,放在这里,却没有人觉得半点不妥,或者是有何不对劲,毕竟,未来的太子妃喜好做美食,人人都知道的,更何况她又得太子宠爱。别说这个视太子妃为姐姐的草原王,就是太子殿下,西南侯,对太子妃也都是有求必应的。
更何况这里是东海郡,找出一百斤的大鱼,海鲜的实在是太容易,可是,找出一斤牛肉却实在有点难。
说不得这些草原人,就是把这里当成了草原吧,打算去找头牛回来,直接宰掉再拎肉回来呢。
想到这里,看守门口的老将就到;嗯,好,那王爷快去快回,省的郡主惦记。
就这样,军营的大门很快就打开了,初一回头望了一眼,却是立刻骑马就跑远了。
有士兵见此,就忍不住问道;将军,买个牛肉而已,需要那么多人前去吗?有点夸张了吧!
听此,那将军摸了摸下巴,应道;嗯,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郡主一向仁厚,兴许这次她想多做一些,犒劳一下留在军营的大伙吧!
那士兵听此,就笑了起来,嚷道;哦,如果真的像将军说的那样,那就太好了,上次刚到这里,郡主怕大伙在吃食方面不适应,就教伙夫营做了鱼汤给我们喝,那汤头一点都不腥,真的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鱼汤了!
偏将听得好笑,抬手拍了他一记,转而命人关了大门。
就这样,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高仁顶着满脑袋汗珠,晒得脸色通红的,手里拎了两根草绳,一根上栓了大块的猪肉,一根则是挂了半扇排骨,他也不用人帮忙开营门,他直接一人就跳了进去了…
偏将打了个招呼,高仁则是摆摆手就算回礼了。
对于他的态度,那偏将也不恼,若说初一是郡主的弟弟,那这高仁,则就像是郡主的儿子了。虽然,郡主整日对他也是常有喝骂的,但是,对他,筱芸却像是眼珠子一样的去疼爱他。他每天都在小帐篷里吃不说,偶尔跑营门上坐一会,手里也是要拎个鸡腿,或者抓把小食啊。
按说这人脾气极不好,听说在宫里都是把一众御林军,大内侍卫都揍的服服帖帖,但是,他却偏偏就是服郡主的管,真是奇怪。
然而,还没等这偏将继续八卦一会儿,高仁却是进了营帐,立刻又窜了出来。
这不,他问道;筱芸呢?韩姨母呢,初一呢?
筱芸?
听到这个称呼,那偏将愣了一瞬,赶紧应道;郡主在帐篷里啊,草原王带人刚出门,说是去给郡主找牛肉去了。
听到他这样一说,高仁却是脸色大变,上前就抓了偏将的领子,着急道;不对,明明筱芸知道我去寻找牛肉了,在怎么说,也不可能再让初一出去的!
偏将听出这话里的不安,赶紧劝道;高大人先别生气,末将这就派人去找找看。
此时此刻,高仁心里从未有过这般慌张,盛怒之下,他也知道此事,也不能全都怪这偏将,于是,他闪身又去帅帐和别的帐篷寻找去了。
看到高仁那么紧张的样子,那偏将也是变了脸色,高声吩咐士兵们帮忙去找寻。
然而,结果还是不见筱芸的影子,却寻到了被藏在床铺下的韩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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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姨母被伤了后脑,双眼紧闭的,脸色白的吓人。
事情紧急,高仁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拎了凉茶就浇了上去。
韩姨母被凉意激得醒了过来,一见高仁在身旁,她还有些发懵。
然而,此刻因为担心筱芸的安全,高仁却顾不得了,只好扯了她的衣衫,嚷道;姨母,筱芸呢,筱芸去哪里了呢?
听到这话,韩姨母彻底醒过神来,惊道;啊,哎呀,是这样的,初一有些不舒坦,姑娘让我过来找药丸。之后有两个草原人也说他们身子也不舒坦,就跟了我进来,我正要开柜子时,后脑勺却被敲了!
“草原人!”
听到这里,高仁气得跳脚,骂道;该死的初一,一定是他,肯定是这家伙,一定是他劫走了筱芸!
“劫走?”
闻讯赶来的偏将,在听得这话后,更是一头雾水,问道;可是,草原王不是郡主的弟弟吗,他怎么会把郡主劫走呢?
“哎呀!”
此时此刻,高仁真的是恨得直跺脚,根本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
筱芸如今的身份是圣旨亲封的未来太子妃,名节最重要,若是传出去被人觊觎劫持的风声,恐怕又是一场波折了。
想到这里,高仁只好道;不是劫走,是初一要带筱芸去草原做客了,他也是怕战事不利,筱芸会有危险。
“啊?”
听他这样一讲,那偏将听得更是疑惑,但本能的还是应了下来,这不,他道;哦,这也好。
之后,他还是问道;那要不要送个信给殿下啊?
高仁急的抓心挠肝,这会若是初一在跟前,估计他都能一巴掌拍死他!
即便,他早知道初一对筱芸,不是简单的姐弟情,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初一当真胆子够大的,既然敢趁火打劫,趁着众人出兵的时候,既然敢把筱芸给劫走啊!
真是越想越气愤,于是,他道;这样吧,我反正左右也没什么事情,我也跟着去草原转转,省的筱芸身边没有人手帮忙。这样吧!你们晚些时候,再给殿下送信,说明一切。
听此,那偏将赶紧应道;是,高大人,请放心。
高仁挥手撵了人,拉了韩姨母低声道;姨母,我去把筱芸追回来,你就在营地等着。万一殿下回来,你同他说个清楚明白。
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韩姨母也猜到大半,有心想要一起去追筱芸,但是,想起自己一来不会骑马,二来这后脑勺还带着一个大包呢,只会是拖累到他的路程,于是,她只好赶紧点头。
时间紧迫,高仁也来不及准备行囊,出门抢了一匹马就奔出了营寨。
他也不傻,猜测着初一同筱芸那么亲近,肯定不会舍得筱芸吃苦,于是,他就奔了人烟最多的官路跑去。
他是琢磨好了,大不了,如果后面还没有追上他们,他大不了,就先去草原等着。毕竟,无论初一兵分多少路,如何真真假假,最后,他肯定都会回去他的大本营的。
守株待兔,跑得了和尚不了庙!
这次,等找到他,一定要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好了,先不说高仁这边是如何咬着牙发狠,往北地疾走。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被初一挟持的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很快的,筱芸晕晕乎乎醒来的时候,自觉好似在马上一般,颠簸又晃荡的,但是,耳边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却在提醒了她在路上。
想起晕倒前的情形,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原本她以为能含糊过去的,不挑明就不尴尬。
但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一个少年人对爱的执着。
她对初一有救命之恩,又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疼爱,若是这样能一辈子这样下去,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可惜,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许是感受到了怀里的动静,初一勒住了马缰绳,马匹疲惫的原地打着转,鼻子里喷着淡淡的气息。
初一一偏身跳下了马背,一百多草原人因为分散赶路,他的身边只剩了七八个身手最好的。
立刻就有人把马牵去了路边吃草,初一则抱了筱芸倒树荫下坐好。
本来天气就热,身上又裹了被子,筱芸早就热的满头大汗,脸色通红,头发都被汗水打透了。
见此,初一很是自责,赶紧把被子扒下来,低声道;筱芸……
此刻,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紧闭了眼睛,不肯说话。
初一解开水囊凑到筱芸嘴边,见她还肯张口喝水,眼底就现了喜色。
这不,他道;筱芸,你生气,就打我吧!但我就想带你去看看草原,去…
“啪!”
没等他把话说完,筱芸当真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然后说道;你是不是没长心?
对于,他的做法,筱芸真是气得狠了,这不,她挣扎起来,拉了他的耳朵骂道;初一,你想带我去草原走走,你可以对我明说啊。这么就这样把我劫持出来,你让营地的人怎么想我?我突然不见了,高仁和韩姨母不知道改怎么着急呢!还有冯大哥,我三哥,铁大哥,此刻,他们都在战场上搏命呢,万一他们听到我丢了,分心之下,对战事不利怎么办?那是十万人啊,眨眼间就可能牺牲掉很多性命!
然而,初一难得犯了倔强,扭头闪掉筱芸的手指,低声道;我不管,他们对你不好,我要带你回草原。
听他这话语,筱芸气极了,怒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你这样,不经我同意,就把我打晕带走,就是对我好了?
初一被堵的脸红脖子粗,但依旧不肯服软。
“你赶紧送我回去!”
筱芸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初一抬手扯了回来,三下五除二又裹了起来。
马蹄声声,大路上再次扬起了尘烟。
见此,筱芸气得厉害,高声骂道;初一,你等着,高仁来了,一定打你半死!
初一一手缰绳,一手抱了筱芸,神色里的霸气自信,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马奴能比拟的。
这不,他道;我不怕,让他来,草原是我的天下!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天下!
第397章绝地反击
这头的小小的马队刚刚走了没有多久,高仁就单人独马赶到了,他跳下马背,查看了周遭附近的马蹄印记,还有树荫下被压倒的草丛,他眼底的恼怒更加重了。
这不,他怒道;小蛮子,你给老子等着!看我追上了你,肯定不会把你打死,最多把你打个半死!
说罢,他就跳上马背,继续疯狂的追了上去…
先不说他们这里一跑一追了,也不说筱芸是如何气得恨不能敲开初一的脑袋,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了。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东海郡大营这里,主要的人都走了,那偏将怎么想都觉得丢了太子妃这事,实在太重大了。
虽然,高仁说是草原王带了太子妃去草原做客,但是,这“做客”俩字,不是要客人同意才行吗,他这样不打任何招呼就把人带走,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是劫持了。
好在,他还没傻到到处喧嚷这件事情,而是直接找了韩姨母问道;这位婶子,郡主殿下去草原做客这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尽早同殿下禀报。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殿下吗?
听此,韓姨母道;没有,是老奴没有照料好郡主,实在愧对殿下的嘱托,老奴有罪。
只不过半天的功夫,韩姨母已经着急的嘴角起泡了,心里很是埋怨那些草原人,既然都打晕她了,干嘛不把她也一起带走呢?把她带走,起码还有人在小姐身边伺候啊。如今到好,筱芸万一有个好歹,她回去怎么同家里人交代,怎么同老熊岭乡亲们说啊。
那偏将看出韩姨母,此刻的心情,因为丢郡主,也是着急的厉害,生怕她再有有个好歹,于是,他就唤了军医前来,给她开了去火的药汤喝,然后,他便写好一份军报,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都写个清楚明白,就让最得力的亲兵,赶紧度海送到了逍遥岛上去了。
虽然只是一海之隔,但是,东海郡这里人间静好,除了惦记出征的将士,惦记战事是不是顺利之外,这里的百姓们依旧是一日三餐一睡,非常的安乐平静的。
但是,逍遥岛上,这里如今却是人间炼狱般。两方交战,发生战争,当然免不得伤亡存在的,但是一来大芫将士们人多势众,又是携着复仇的心情前来的,现在有太子殿下坐镇,人人都如同猛虎一般。即便受伤,也有紧急救治措施,算下来,比起之前每次战事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小很多。
反观拜火教这里,因为大芫将士如同坦克一般的平推碾压下,所有人都被斩杀,房屋被点燃,逼出了那些躲藏的人,避免了腹背受敌。
就这样,这般厮杀之下,众人都是满身戾气,杀气腾腾的就逼近了神山之下了。
而这头的神山之下,六大长老带的自己神侍队,早就被杀得方寸大乱的,更有三个长老成了俘虏,绑的粽子一样,被送到了冯莫寒的马前。
神山之上,拖家带口逃难的岛民们,个个都哭的嚎气震天,纷纷跪倒冲着山顶磕头,祈求着不知到哪里开小差的火神赶紧回来,救救他们,惩戒这些侵犯神山的异教徒。
这不,个个都开始喊道;仁慈的火神啊,求您降下慈悲吧!救救我们吧!
“火神啊,求你大发雷霆之怒!您的信徒都快要被斩杀绝了!”
“呜呜,火神慈悲,救我等性命啊!”
性命面前,人人平等。
这些岛民先前,因为仗着火神教的庇护,哪次去东海郡那里,不是巧取豪夺的,横行霸道的,如今在觉醒的大芫铁蹄下,他们就如同羔羊一般弱小,恐惧遍布心头。
可惜,他们祈祷的好,然而火神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它虔诚教徒的祈祷似的,神山上安静的如同坟墓一般,半点动静都没有。
岂不知,这样的时候,得以活命的三个长老,正疯狂瞧着教主寝殿的大门。
希望这个大门可以快快打开,拯救他们一命…
此刻的他们,平日里都是白袍加身的,恨不得如果身上的衣服沾染一丝尘土,就要打杀了侍女的长老们,高高在上。
这时候,白袍早就被战火熏染的乌漆麻黑的了,甚至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色,头发更加是散乱不堪,胡子犹如稻草一般,整个人惶惶然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别提多狼狈了。
这不,他们个个都恐慌道;教主,教主。你快开门啊,天降大劫啊,您快开门啊!
教主,大芫异教徒凶猛,求教主请火神降罪啊!”
“教主,开门!”
“砰!砰!砰!”
寝殿的大门被砸的叮当响,就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又有侍卫队员来禀报道;长老,你们快想办法吧。异教徒他们已经逼近山下了,再不想办法,他们就要杀上山来了!
听着这话语,那几个长老瞬间都急红了眼睛,这次也不敲门了,抬脚就往门上踹去。
好是自己踹上一脚,那个门就会打开似的…
哪里知道,还没等他踢过去,那门扇却是突然开了,闪的他直接跪在了门槛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是,现在事态紧急,他也没工夫抱怨,抬头对上难得神色清明的教主,哭求道;教主,您终于好了?求教主,你赶紧请火神降罪,救救你的教民于战火的!
他这话刚落地,在场的其他长老也符合道;是啊,教主救命啊!
拜火教主不过四十多的年纪,这个年龄的人,身材应该不会太差才多的,但是,他的身形却非常瘦削,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若是此刻冯莫寒等人在此,必定会认出此人,他同筱芸有三分相似之处,毕竟,他们有血缘关系存在。
许是听到了山下的喊杀和哭嚎之声,拜火教主的神色里添了一丝恨意和疯狂。
这不,拜火教教主狠狠道;好你个明德帝,本教主真是小瞧他了。既然给老子我示弱迷惑,下毒引诱,如今猜到本教主垂死,就派大军前来杀上山来。真是好计策,真是好狠啊,当初的相思引,怎么就只是毒死了皇后,为何没有把他也连同一起毒死!
听到他这样一说,那几个长老对视一眼,其实,对于教里之前对大芫的一些安排,他们作为长老,这些事情他们自然清楚。无所谓对错,拜火教内部出了差错,为了更好掌控大芫,非常时期,肯定只能用些非常手段。只是当初没人知道,那些手段,会引得明德帝对拜火教如此的仇恨,不惜耗费二十年的时间来准备报仇雪恨的路。如今因果得报,拜火教才会如此得此重创!
早知如此…
然而,人人都是如此,总是在后悔的时候,总是后悔不已,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为今之计,只能指望火神发威来拯救他们了。
就如同二十年前,火神一怒,东海郡两万大芫百姓便灰飞烟灭的。
几个长老是这样想着,眼睛就红了,满脸狂热的看向自己的教主。
眼见他们如此,拜火教教主怎么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他闭了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已经被明德帝送来的福寿膏掏空了身体,今日这最后一颗,是他先前咬牙拼死省下的,就是备着明德帝反咬一口而留下的。
但是,这最后一颗,也只是能让他清醒那么一个时辰而已。
一月前的祭祀,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本元神力,若是再祭祀一次,那么代价,就是拿他的性命作为代价了,他不会在有醒来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扭头望向山下,大芫军旗猎猎,杀声震天,火神的子民哭嚎冲破天际。
昔日的万人朝拜,帝国纳贡,好似还在眼前。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好像是从他的亲妹妹,教里的圣女出逃那天开始,拜火教就开始变了……
于是,他问道;叛逃圣女的子女也在山下?
听此,那三个长老对视一眼,都一致的说了慌。
这不,他们都一致道;教主圣明,早有消息传来,叛逃圣女的幼女,被大芫的皇帝封为太子妃,陆家三子更是随军做了书吏,如今必然都在山下敌军之中。
“好,”
教主死死抓了手里的白玉栏杆,眼底疯狂又狠厉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回归本教,那么本教主就带着他们一同去伺奉火神。
听到他这样一说,那三个长老的眼睛瞬间一亮,却都没有动地方。
果然,拜火教主随后吩咐道;好了,你们快去准备祭坛,本教主要以血祭祀火神,降下神罚,惩治异教徒!
“是,教主。”
“教主英明。”
以血祭祀,是拜火教里最大的祭祀,据说可以勾动火神最大的愤怒,降下神罚,除了火神信徒,方圆十里的其他人,尽皆死罪。
但是,这个祭祀的代价也是最大的,施术者将会折寿大半的。以现在拜火教主如今的模样,怕是他最后肯定性命不保。
然而,此时此刻,三个长老却一致的把这事情给忽略了过去…
毕竟,他人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相比较,肯定没有那么重要了,人性都自私的…
即便是砍瓜切菜,碾压式进攻,但是,将士们依旧有疲惫的时候。
眼见拜火教众人都退守到神山之上,十万大军便把神山围得水泄不通,比铁桶还牢固。
见此,冯莫寒挥手,吩咐偏将鸣金收兵,暂时歇息。
也不必安扎营寨,除了在前防守的士兵们,其余的士兵们,都尽皆解下背后的简便包裹,三下五除二,迅速处理一些小的伤处,然后就扯出水囊,拿出夹了鱼酱和咸肉的干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抓紧一切时间来补充体力。
而受伤严重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往船上转移,迅速送回东海郡大营,继续救治。
作为主帅的冯莫寒骑马巡视了一圈,确定万无一失,这才下马靠在一块树荫下,吃起了同士兵一样的干饼。
墨玉正狠狠撕咬着肉干,不时瞪一眼不远处的铁无双,这无赖借口并肩作战,把她绑在背后大半日,先不说腰腿麻木的厉害,只要一想起他身上的温度,隐约的汗臭味,她就觉得脸红心跳,浑身不舒坦。
铁无双笑嘻嘻冲了她举了举手里的水囊,以水当酒一般,敬这个“不离不弃”的战友,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对此,墨玉的脸色更红,果断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陆谦这一日,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但在后营救治伤兵,发放兵器和伤药,也是累的喘气都觉得多余。
这会儿刚刚闲下来,他怎么都觉得心里有些惶然,特别是想起筱芸先前那场莫名其妙的高热,怎么都对这个古怪的拜火教心存忌惮。
他难得凑到跟前,同冯莫寒说道;殿下,拜火教会不会鱼死网破,再有什么不可知的术法?
听此,冯莫寒眼底异色一闪,摇头道;拜火教主还有一月才能发动祭祀,就算他还有鱼死网破的手段,也不能因此惧怕不前。等了二十年,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铁无双也凑了过来,笑道;就是,殿下把筱芸留在大营,也是防备这拜火教主出什么邪法。
不知为何,听得筱芸的名字,冯莫寒眉头就是一跳,但是想想大营里有五千士兵在,又有高仁和初一在她身边,筱芸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危险,他就勉强放了心。
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根本想不到初一,他居然胆子大到明目张胆劫走筱芸。
第400章以身献祭
阻止他后,老国师便从包裹里掏出几样法器,一只雪白色的号角,呜呜吹响之时,听着这声音好似有无数风雪汇集而来,冻住了这一方天地的所有空气。
对于这些东西的到来,那团黑气好似有些恼怒不已似的,一直在怒吼咆哮着,但想要撕破这方天地,却显得十分的艰难。
另一只小小的玉碗,虽然只有巴掌大,望一眼却根本看不到底。老国师有些心疼的扫了墨玉一眼,示意她可以开始放血了。
见此,墨玉咬着嘴唇,拿着匕首比画着手腕,却还是有些犹豫不觉的。
虽然,刚才她的话是说的听轻松干脆的,但是,到了真正要动手的时候,谁也舍不得割的自己血流成河啊。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铁无双却抢先上前两步,抢了匕首挥手就割了下去。
墨玉惊叫一声,狠狠闭了眼睛,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虽然还是有些丝丝缕缕的疼传来,但这种感觉却很容易接受。
于是,她好奇的睁开眼睛,就见铁无双把她半揽在怀里,一手虚握着她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小口子,正滴滴答答往外流着血,显见刚才他的那一刀,并没有割破她的大动脉。
于是,她忍不住扭头看向铁无双,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生气,还是羞涩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铁无双好笑道;公主,这会正是关键时刻,请您专心。若是您喜欢本侯爷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孔,等战事结束后,可以随你欣赏。
听此,墨玉怒道;呸,谁喜欢看你了!真是自恋,真不害臊…
话罢,她想要挣脱开铁无双的怀抱,却被他揽的更紧了。
见此,挣不开他的怀抱,墨玉也不挣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国师这边也终于喊了一声道;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铁无双立刻扯了腰上的急救包,给墨玉包扎伤口,虽然这伤口不算大,但是,她失血这么多,还是有些虚弱,头晕的感觉。
铁无双扶了她到一旁歇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墨玉既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心疼的样子。这种感觉让墨玉觉得很是古怪,毕竟,在她影响中这名扬天下的铁血将军,一直都是冰冷的,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然而等她在想要仔细观察看看的时候,铁无双却恢复了邪魅的笑脸,说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实际本侯的脸是非常的金贵的,实在不能随便欣赏。
听到他这话语,墨玉更加是气得直翻了个白眼,再也不理会他了。
好了,这边的小打小闹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祭台这里吧!老国师不知施展了如何手段,墨玉刚才放出的那些鲜血,居然在他的施展下居然变成了透明之色,那颜色让人看上去,既然隐约有寒冷之意扑面而来的感觉。
老国师挑了一条没有被拜火教主血色浸染的祭台纹路,把玉碗里的透明物倒了进去。
很快的,立刻,好似冬日大雪封山一般,片刻间天地都被冻结了。
那透明物霸道得好似野兽,见到血色浸染的纹路就扑上去撕咬,直到把它给败退。
很快的,台上的那些丝丝缕缕的黑气也在减弱,但却依然存在。
见此,老国师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鼓动了他的衣衫,天地风云变色。
那祭台突然像遭遇了地震似的,既然轰隆隆动了起来,很快的,拜火教主身下就是祭坛的中间位置,好似一张大口突然打开了。
那个拜火教主既然就无声无息就掉落了下去,惹得众人心惊。
但是,那大口好似依旧不满足,依旧张的大大咧着,而它的那个模样,像是无声的催促着什么似的。
老国师双手张开,额头都是汗水,极力控制着什么,等他缓过气后,便望向一旁的黑衣人。让后,说道;你可以…上路了!
听此,那黑衣人点点头,回身扫了陆谦一眼,他眼神复杂之极,又简单之极,说道;你回去之后,让老二给我立个衣冠冢吧,就立在你娘的坟墓旁边。作为她的侍卫队长,生前没有护她平安,死后也要守在她身边。
他这话刚落地,众人都惊讶了,什么?真的没想到,原来老二的师傅居然是白氏,也就是那个拜火教圣女的侍卫队长。如果说当初白氏可以那么轻松的出逃,背后肯定是有他在一旁的帮助。可惜,最后白氏还是早早的死去了,没人知道这侍卫队长到底是抱了什么样的想法,背叛了拜火教,又在深山野林里苦熬了二十多年。到底该说他是忠诚,还是………
然而,这事情都发生了那么久了,众人也无法在说些什么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多想什么,甚至不容陆谦开口发问几句,那黑衣师傅却已经一个弹跳,纵深跃进了那个黑色的大口去了。
而那个巨口好似因为他的进入,终于也吃饱了,慢慢的开始合拢起来了,所有黑气也随之褪去,直到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天空的红云,也开始慢慢的变淡,不知那些血色被什么稀释了。
这种现象消失后,而山下已经有士兵的欢呼声传了过来,显见人人都知道,这红云退去意味着什么。
祭台边,老国师终于放下了手,身体摇晃着就要栽倒。
陆谦一把扶了他,等把他安顿坐好后,陆谦忍不住就问道;国师大人,那黑衣师傅,可是………
他说了一半,还是问不下去了。
刚才那种情形,已经可以知道后果了,现在问下去,也没用了…
陆老二,虽然行事莽撞,如同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但是,对于这个师傅,他可是孝顺之极,甚至说,即便白氏在世之时,陆老二也是跟着这个师傅长大的。若是他听到他师傅,最后既然以身血祭火神殒命,怕是不知道要该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听到他的提问,老国师摆摆手,叹气道;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他就找到我们蓝玉国,想要我跟随他来大芫北荌救人。虽然巧合之下,他帮了我一个大忙,走一趟去帮忙他也是应该的,但是,那时候因为法器没有凑齐的原因,我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没想到一月前,他又找到我,明知道施法是要以他的性命作为献祭的,他依旧没犹豫…可惜了!
听到这里,陆谦张了张嘴巴,到底还是把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是傻子也猜的到,三年前,黑衣师傅去蓝玉国,要救的人是他的母亲白氏。再说下去,若是被心怀恶意之人听了,怕是要辱及白氏的清白。不如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等得回到老熊岭,让老二亲手给师傅立个衣冠冢。至于当年之事,人死如灯灭,随风散了吧。
“叮当!”
拜火教主同一众长老,侍卫,神民都被彻底铲除了,神罚也被拦阻了,一场大劫,终于消弭于无形。
但骁言把那句“斩草除根”执行的太过彻底,带了没有受伤的士兵们,直接把祭坛给刨了个干干净净。
老国师好人做到底,又做了一个小法事,彻底封印了整个山头。
从此,世间再没有火神教!
等处理好山顶祭坛,众人下山之时,又放了一把大火,山林连同火神教,终于最后一次以身献给了火神去了。
这场大火连续烧了两天两夜,黑烟直冲天际。
连同山下的屋舍,农田,所有能点燃的,都一并烧得干干净净,连根拔起…
而东海郡这里,人人都是提心吊胆,吃睡不香,日夜站在高处望着逍遥岛方向。
虽然,这红云退去,人人都觉得是个好事,但是,随后这黑气滚滚的,又让他们看得心惊胆战啊。
他们真的很担心,岛上的战事是否结束了没有,到底东征军有没有铲除拜火教,还是……
对于战事的结果,众人不敢深想下去,好在,众人担惊受怕了三天后,海边终于有大船缓缓划了过来。
船上迎风招展的熟悉旌旗,看的众人都是疯了一样欢呼。
这不,众人都高兴喊道;我们胜利了吗?
“拜火教被铲除了吗?”
大军胜利了吗?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海边,甚至拖家带口的,几乎走空了整个东海郡。
终于,战船来到了栈桥边,当先一艘的船头,大芫太子金色盔甲罩神,大红披风迎风招展,如同战神临世一般。
“拜火教今已伏诛,从此大芫再无掣肘,东海再无祸患!”
“啊,真的?”
“哎呀,太子殿下说拜火教被杀光了?”
“我没在做梦吗?”
当幸福来临的太突然,众人都是有些不能相信,毕竟,拜火教祸害东海实在是太久了,众人都以为见不到这幸福的一天了。
在这开心的时刻,也不知道谁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道;爹啊,你老听见了吗?殿下给您报仇了,拜火教那些杂种都被杀光了。
呜呜,儿子以后打鱼,再也不用担心像您一样被抢了渔货再打死了!爹啊,你怎么没活到如今,亲眼看看现在幸福的时刻啊
这哭声瞬间感染了众人,久居东海郡的百姓们,又有哪家,没有受过拜火教的欺压呢。
很快的,人群很快都是哭了起来,大船陆续靠岸,将士开始上岸。
一具具侍卫队员的尸体扔到了海滩上,包括那三个长老,个个都是身穿白衣白袍。
无数的木杆竖了起来,尸体挂了上去,随着海风游荡,很有几分狰狞的样子。
但是,此时此刻,即便是孩子,也没人有觉得现场的恐惧,反倒看一眼就欢喜一次。
大芫威武,从此他们再也不用受欺压!
百姓的感谢,通常是质朴又实惠的,你家一只鸡,我家一头猪,他家一船鱼的,都尽皆送到了军营这里来。
伙夫营的大灶点了火,很快就传出了香气。
士兵们围坐一起,说起自己杀了多少敌人,多少军功,可以换多少赏银,甚至升官这些话题时,人人都是合不拢嘴的。
而铁无双这个时候,却是掀开了帅帐的门帘,走了进去。
冯莫寒正在提笔写字,见他进来就挑了挑眉。
铁无双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就瘫了进去,然后笑道;殿下,问你件事情,战事结束后,您真的打算去蓝玉国走一趟?
听此,冯莫寒道;怎么,西南侯有何想法?
看着冯莫寒不动声色的样子,铁无双却是不耐烦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殿下,是这样的,臣爱慕墨玉公主,这忙吧!殿下就不要去了,不如让臣替您走一趟,如何?
听到他这样一说,冯莫寒有些意外,半晌才问道;哦,你当真心仪墨玉公主?
铁无双道;当真,这事怎么可能作假。天下有情人,可不是只有您和筱芸两个啊。
铁无双的丹凤眼,因为笑意而斜斜上挑,看不出里面藏的情绪是真,是假。
这不,他继续道;在说了,殿下要走,就赶紧去草原吧!筱芸怕是等急了。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铁无双这才起身往外走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听得冯莫寒低声道;孤会记得今日之事。
听此,铁无双道;不必,再说了,我去蓝玉国同殿下无关,当然了,就算有关系,也是因为筱芸的原因…
铁无双回头,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晃得他整个人都浸染了金光。
第401章
……………
第402章既来之,则安之
等她洗好了澡,换了一身草原女子的斜襟衣袍,所有头发也简单编了辫子出来,这边的初一和高仁还在打个没完没了的。
高仁这次是真生气了,手下留情极少,而初一,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场,无数草原子民都在替他助威,所以,他也是越战越勇的。
两人你来我往,都吃了亏,也占了便宜,高仁脸上挨了一拳头,初一的左腿好像也不利索。
对此,筱芸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喊了达布要米粮,食材,打算做点吃的,来喂饱自己可怜委屈了一路的胃肠。
达布好似早有准备,在筱芸住的帐篷后边,还有一个小帐篷,里面放了木头案板,角落里居然还搭了一个土灶,灶台上安了一口小铁锅,土灶外侧伸出一根铁皮烟筒,直接顺道了帐篷外。
不必说,这也是在老熊岭学到的手艺。
第403章当初的那一吻
然而,等她洗好了澡,换上了一身草原女子的斜襟衣袍,所有的头发也简单的编了个辫子出来,而这边的初一和高仁还在那里打个没完没了的。
也许是对于,这次初一的所作所为,高仁真是真生气了,所以,下手并没有手下留情的,而初一,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场,无数草原子民都在替他助威,所以,他也是越战越勇的。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两人倒是打的难舍难分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下手都没有轻重的,当然都吃了亏,也占了便宜,高仁脸上挨了一拳头,当然,初一的左腿好像也被揍的不利索。
对此,筱芸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眼见他们也没用什么大事的,就不再去关注他们,而是转头喊了达布要米粮,食材的,一路奔波,她也够累的,所以就打算做点吃的,来喂饱自己可怜委屈了一路的胃肠。
食材达布好似早有准备,在筱芸住的帐篷后边,还有一个小帐篷存在,里面放了木头案板,角落里居然还搭了一个土灶,灶台上安了一口小铁锅,土灶外侧伸出一根铁皮烟筒,直接顺道了帐篷外。
看着里面的摆设,不必说,这也是按照老熊岭那里,学到的手艺。
案板上摆了坛坛罐罐,大坛子里有粳米和细面,小罐子里就是各种调料。
当然,大草原这里是没有青菜的,但是,这里的牛羊肉却来的方便了,随处可以见的,于是,她直接喊个人吩咐下去,不过片刻功夫,新鲜的,甚至还温热的羊腿就送了过来…
很快的,筱芸便和了面,将羊肉直接扔进锅里慢慢的清炖,等得肉炖的烂,汤浓的时候,再加点盐,还有擀好煮熟的面条。帐篷四周摘些野韭菜花回来,捣烂做成酱。
一口热汤,一口面条,一条羊肉沾韭菜花儿酱,吃下一口,简直是爽的不得了啊,一路的疲惫就都被轻易给安抚了。
几乎是等她刚吃上一两口,帐篷外就旋风似得冲进来两个人。
这俩个人影不用猜也知道了,是谁了…
此时的高仁衣衫都被扯破了,头发也散了,这模样如同野孩子一样。
当然,初一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上,到底还是被高仁添了上了两块青紫,远远看上去好似某个极珍贵的国宝动物似的。
这不,一进来的两人,就抢了饭碗,挑了面条到自己的碗里,又去抢羊肉吃,他们那副模样,几乎都要把盆碗给打破了。
眼见他们就这样争斗下去,自己刚才辛苦做的饭菜就要给他们破坏了,筱芸生气重重敲了两下碗沿,这两人才算消停下来。
等得吃饱喝足后,三人便坐在帐篷间隙的阴凉处吹风,初一同高仁都是捧着溜圆的肚子不肯说话。
倒是筱芸寻了纸笔,开始低头写写画画起来,一副忙碌的样子的。
见此,初一一脸好奇,就凑过去问道;筱芸,你埋头苦干的这是写什么?
听此,筱芸回答道;发展计划?
对于,筱芸的回答,初一顿时懵逼了,一时之间听不懂,于是,他就问道;哦,这是什么东西?
筱芸皱着眉头又添了一笔,才解释道;这个计划书,就是草原以后的治理和发展计划,我不管你这会要打多少地盘,或者是并兼多少个部族。这个都和我没关系,这些打打杀杀我都没什么兴趣。我是替你在考虑,你以后怎么养活这么多人,怎么发家致富,怎么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听到这里,初一挑眉,很是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个有和难的,反正草原人都以草原为生,多养牛羊就是了………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筱芸很是给他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就拍在他头上,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那我们大芫人以土地为生,是不是多种些地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呢?
对此,初一很是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高仁却来了一句道;筱芸,别管他这个蛮子,现在他贵为是草原王,现在能耐着呢,牛羊身上也长盐巴,长茶叶,牛羊能换回金山银山回来!
对于,高仁这话语,初一被堵了嘴,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在说话了。
见此,筱芸停了笔,把单子递给初一让他看,然后继续说道;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拨一些可靠的人手给我,最好是女子,马上就开始动手琢磨这些东西。若是这事情真成了,以后用这些东西,同大芫交易换茶叶和食盐就容易多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大芫以后也会需要的,这样说起来也算是互利互惠吧。也许过不了几年,草原的日子也会好过了,说不定,以后不用你带人去攻打别的部族,他们就都投靠你过来了。
“真的?”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初一真的讶异了,毕竟,这半年,他手执马刀打天下,若是可以让他选择,他更愿意相信铁血的震慑力,而不是这种怀柔手段。
但是,筱芸总是无所不能的,也给他印象太过深刻了,所以,在听到她这样一说,他一时间真的是有些迟疑了。
然而,筱芸却是不管他,起身拍去衣裙上沾染的草屑,继续笑道;这个嘛?对于以后这事成不成,暂时还不知道,反正咱们先琢磨着,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听到她这样一说,初一着急道;啊,为什么这么急,这事情可以慢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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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提问,风里却传筱芸的回答,这不,她道;呃,因为冯大哥马上就会来接我,我在不不早些动手做这些事情,我怕时间不够,到时候我走了,怕你们琢磨不明白啊。
听此,初一立刻黑了脸,惹得一旁的高仁哈哈大笑道;好,好,就该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把筱芸抢到这里来,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你等着吧,我家主子过来,有你好看的。
初一怒道;哼,那也要他当真赶来再说,你以为拜火教是那么好对付的!
初一心里不舒坦,但要说诅咒冯莫寒等人,全都惨死在逍遥岛,又实在太过恶毒,只能恨恨走掉了。
一路疲惫,筱芸在第二天清晨,在堆满毛皮的床上醒来,腰酸背疼的好似全身都快要散架了,但是,她还是咬牙爬了起来。
而高仁则以借口不放心筱芸安危,则是睡在了帐篷角落边,这会听到筱芸有动静,就冲着帐篷外喊了一声道;都是死人啊,主子醒了,还不赶快进来伺候。
很快的,帐篷门帘应声被掀开了,走进来两个神色很是忐忑的女子,年纪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多岁。虽然,脸上同样有这高原红,但眉眼却依旧看的出是大芫女子。
见此,筱芸有些意外,趁着洗漱的功夫同她们闲聊了两句,才知道她们是自小被商队带来卖给部落,最后,才会流落到初一这里的。
听此,筱芸这才稍稍放了心,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全天下的救世主,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如今也是初一的阶下囚。但是,万一听说这两个女子是初一劫掠大芫时候抢来的,她还是会免不了会伤心为难的。
这样就好,难得糊涂。不只如今,就是以后,有她在,草原和大芫的关系都会存在很多尴尬之处。她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早饭很有特色,有马奶,有粥,还有烤羊肉。
可以吃的不太习惯吧!筱芸咧嘴,勉强吃个半饱,就收拢了帐篷外等待的另外七八个妇人。
妇人们,里面有草原人,也有大芫人,年纪都不大,好在手下也麻利。
筱芸带了她们找了好羊,剃毛,捡羊绒,漂洗,搓线绳,织毛毯,或者熬羊奶,炼奶粉,做奶豆腐。杀牛,宰羊的,都晒成肉干,这些事情忙碌下来,也够他们忙的团团转的。
草原的男人,其实是很省心的,平日只管放羊,放牛就好了,顶多有外人侵入的时候,他们负责保护家园就好,其余时候,所有琐事都有妇人们处置。所以,草原的妇人出乎筱芸意料的勤快和聪慧。
就这样,不出三五天的时间,那些原本她以为琢磨不出来的东西,都一一试验成功了,甚至还可以举一反三的,惹得筱芸连连夸赞。
对于,这些事情,初一刚开始初始落不下脸面,后来,终于发现了这些东西的神奇之处后,便日日跟在筱芸后边转悠。至于高仁,不用猜的,哪里有吃的,他肯定就在哪里了。
女子多了,总是免不得闲言碎语多。总会有闲着无事的草原人,找了各种奇怪的借口跑来附近转悠。
人人都对筱芸,这个神奇的大芫女子好奇之极,特别是亲眼看到他们的草原王跟在筱芸身边,同牵马小童一般乖巧亲近时,那些流言蜚语的就更是传言起来了。
特别是有些年轻姑娘,浓眉大眼,草原上的格桑花一样美丽,性情直爽之极,偶尔还会冲到筱芸跟前,嚷道;喂,听说我们的王对你行了吻裙礼?
听到她的提问,筱芸放下手下的伙计,反问道;什么是吻裙礼?
然而,那年轻姑娘却因为语言有限,哪里能解释清楚。
好在那些妇人凑到跟前,低声解释道;这个吻裙礼,就是草原王对于女子的最高礼节,若是跪倒吻了姑娘的裙角,以后必定会娶这个姑娘做正妻的。
话罢,这妇人偷偷扫了筱芸一眼,好似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可思议的。
听到她们的解释,筱芸不由的翻个白眼,此刻的她很想抓了初一上前,狠狠敲他几下。
当初,在老熊岭,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孩子,什么都不懂,哪里想到,他居然偷偷玩了这种把戏。
这不,筱芸道;没有的事情,一定是外人乱传的。你们草原王年岁还小,将来必定要从草原子民中选最好的姑娘做正妻。至于我,是他的姐姐,我有夫君,他很快就来接我回去了。
听此,众人半信半疑,但终究没有再因为这个问个不停了。
倒是一众年轻姑娘,为了那个“最好”的头衔,被筱芸一起抓了“劳工”。
当晚这话就传到了初一的耳朵里,端进去的饭菜又端出了一半…
就这样,时间一晃就过了半月,终于,第一张羊毛毯,终于也织了出来。
因为条件有限,颜色又单一的。一丈见方的毛毯上,只有碧绿的草地,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外加草原远处点点羊群。
但也许是就因为这么纯粹,这毛毯上,居然美的的难以形容。
可能是太美丽了,筱芸忍不住的脱了鞋子,欢呼着跑了上去,之后更是躺在上边,双手枕在脑后,舒服的长长叹气。
高仁自然跟随其后,软软的触感,也成功取悦了他。
这不,他道;这个毛毯不错呢?若是以后出门去春游,铺上一张这样的毯子,上面放几样小菜,一壶酒,醉倒躺下睡一觉,真是快乐似神仙一样。
正巧,初一过来,也是跟着凑热闹,挤在了筱芸身边另一侧躺着。
筱芸望着天空上的白云,手里摸着毛毯上的白云,想起远方的爱人,忍不住低声道;都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东海哪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既然没有发烧,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舒坦,想必拜火教没有机会发动神罚吧…
高仁大咧咧的安慰她道;放心,有我们主子在呢,保管旗开得胜,如今兴许都班师回朝了。
倒是初一没有应声,合拢的眼帘遮盖了所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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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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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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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只娶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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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姐弟
也不知是不是躺的太舒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筱芸吹着暖风,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时候,身旁的初一突然说了一句道;我刚接到了消息,东海郡那边的战争已经大胜了,拜火教想要发动神罚,但是,却没有成功。
“真的?”
听到他这样一讲,筱芸便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扯了他的袖子追问道;拜火教的神罚,怎么没成功?是谁阻拦的?还有,冯大哥现在如今在哪里?对了,大军可有伤亡大吗?
眼见她那么高兴的样子,初一只好无奈道;嗯,我当初离开时,留了两个人手在东海附近探消息,这是他们刚带回来的消息,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知道的是战事已经胜利了。
筱芸其实也是一时欢喜,自然不会为难初一,毕竟,这么远的距离,能得知战事胜利,就真是别无所求了。
这不,她道;太好了,正好今日毛毯也织成了,咱们今晚庆贺一番,吃羊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好不好?
听此,高仁拒绝道;不好,最近吃羊肉,已经吃到我想吐了,不想再吃下去了,改吃牛肉的!
至于这个牛肉为什么那么难才能吃到呢?那是因为草原上本来就羊多牛少的,平日里几乎顿顿都是吃羊肉,牛肉,却是不到重大节日是不可以拿来宰杀的,毕竟,牛在草原里,可是非常重要的,它要承担着运载的任务,转移营盘的时候,多半是靠牛车来工作的。
所以,高仁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脸虎视眈眈看着初一,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揍你的意思。
对此,初一瞪了他一眼,转头还是吩咐达布道;宰牛!
达布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高仁欢呼一身后,也跟了过去。
说干就干了,很快的筱芸就带了几个妇人,几乎把营地里所有的细面都找了出来,留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和了面。
初一拎了大块的牛肉进来,当然了,先前住过老熊岭那十几个草原人,在知道要包饺子后,个个都跑过来帮忙。
两把菜刀,抡起来剁馅子,当初也都是做过的。吃多了老熊岭的大锅饭,陆家大方,刘婶子又是个心软的,草棚的大灶间,以前也没少包过饺子。
这些草原人,本来就力气大,他们做活又不偷懒,可能是因为草原生活太艰苦,被贩卖做马奴的时候没少挨饿,对整治吃食,几乎人人都有种虔诚的欢喜,所以,草棚里需要帮忙,他们都是第一个跑去的。
如今再做起这些伙计来,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很快的,大盆的饺馅就做好了。
筱芸教那些妇人包饺子,妇人们也不算笨,擀面皮有些不灵巧,但在包饺子这方面,她们都是很快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筱芸忙碌的额头见汗,脸上的笑却是从来没有断过。
对此,人人都好奇,可也不敢问。
等得太阳下山后,草原蒙上了最美丽的橘红霞光时,白胖水灵的饺子也终于出锅了。
因为,细面不多,所以,不能让所有人都碗里有饺子。
但是,这些时日跟随筱芸忙碌的男女老少们,都是人人有份的,初一问过筱芸,又分了几盘子给他麾下几个战功赫赫的勇士。
结果,那几个勇士端了这些从没见过的吃食回去营帐时,却差点引起了最凶狠的争斗,最后,饺子的美味被传的有些离奇,居然成了草原勇士们,最想被草原王赏赐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等大家吃饱喝足后,众人在夜虫的欢快鸣叫声中,进了了美丽的梦乡。
而筱芸则是因为高悬多日的心,终于放下大半后,也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正是香甜的时候,耳边却好似突然有吵杂之声传来,但很快,这声音又消失了,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就继续睡去了。然而,她却不知道,高仁悄悄掀开帐篷帘子窜了出去。
此刻营地大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骑着马,风尘仆仆,满面疲倦的,他们的模样一如当初初一带了筱芸归来的那时候一样…
然而,这次的主角却换人了,这一次却是换了初一拦截在营门处,他望着这些来客,神色很是复杂。既然有三分心虚,七分倔强的存在,最后尽皆化作了满腔的不甘。
这不,他道;这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找过来?
冯莫寒掀开头上的风帽,露出略显凌乱的发髻,晨光下,他的神色里免不得带了些疲惫,此刻的他嘴唇甚至有些干裂,但双眼里的光芒却是让所有人心惊,下意识想要谦恭的低下头。
这不,他问道;筱芸呢?她可好?
听此,初一不服气道;哼,她自然是好,每天不知道过的不知有多开心!
初一一脸挑衅的样子,随后又填了一句道;当然,比在你身边的时候更加开心了。
然而,冯莫寒却不同他多废口舌,继续问道;说吧,你劫走筱芸有何用意?
听此,初一道;哼,你这话问的可真是够奇怪的,我带走她,哪里有什么何意,我就是看不惯你对她不好,我把她接回来,就是要娶她做王妃的,让她做整个草原最尊贵的女人。我绝对不会像你那样,扔下她不管,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营门上,一只脚悬在下边晃晃悠悠的高仁,在听得这话后,他也忍不住撇了撇嘴巴。眼见自家主子望过来,他倒是点了点头。
见此,冯莫寒暗暗松了一口气,艾琳,千里迢迢赶来,虽然明知道初一不会对筱芸怎样不好,但依旧惦记得吃睡不香。如今得知筱芸平安无恙,他也就卸下了心中的大石。
于是,他道;草原规矩,勇士若想夺得女子的芳心,都要较量一番。你可敢与我斗一场?
堂堂大芫太子,若是想要以势压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即便如今草原都统一大半了,初一手下勇士也过万了,部族人口也超过三万了,牛羊也十万匹了,但是,他依旧抵挡不住大芫的一合之力。
可冯莫寒并没有选择这样做,反倒是提出这场角斗,原因为何,谁都猜得出来。
为什么他会提出这个,原因是因为他看重的是筱芸和初一的情分,不愿意筱芸为此而为难和伤心。
他知道,筱芸定然是想同他回去大芫的,但也不想伤了初一一分一毫。
对于,冯莫寒提出的角斗,初一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也让他心底越发愤慨,或者说是羞怒。
这不,他怒道;好,生死不论!
冯莫寒道;嗯,生死不论!
话罢,冯莫寒便解开披风,随手扔了出去。
等这披风落地的时候,他们两人便同时跳下了马,斗在一处。
其实吗?论起武艺来说,初一肯定没有自小跟随名师习学习的冯莫寒好。但冯莫寒身为一国的太子,极少有需要保命或者与人生死争斗的时候。但初一却不同,他可是从大芫归来就在拼杀,身上伤痕可以百数计。
两人各有长处,也各有短处,这般打在一处,到也是难解难分。
晨光里,两条身影,辗转腾挪,拳脚带风,很是激烈。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避开了对方的头脸,甚至手脚,只往腰背上招呼。
很快,冯莫寒肋骨上就挨了一拳头,跟随他而来的都是最衷心的亲卫,玄冥都隐藏在暗处。见此,有人忍不住就要抽刀上前,对面的草原人见了,自然也是武器在手,随手等着护卫自家的王。
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战局却是发生了变化,冯莫寒一个闪身,趁着初一来不及变招的时候,他一脚揣在他腿弯上,初一吃痛直接跪下了地上,还想跳起来的时候,冯莫寒已经用膝盖压了他的脖颈。瞬间的窒息,让他眼前发黑。
然后,问道;愿赌服输?
冯莫寒冷冷问出声,晨光映在他的眼眸深处,愈发冷冽深沉。
然而,初一却哼了一声,扭头却是怎样都不肯应声。
见此,冯莫寒松开了他,起身挥手示意亲卫退下去,初一好不容易爬起来,也是撵了众多手下。
两人就那么站在晨光里,各自沉默。谁也不说话,良久,冯莫寒到底还是先开了口说道;你知道筱芸一直都把你当做成亲弟弟对待的,你这样做,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听此,初一怒道道;哼,你还知道她会伤心啊,那你当初为什么舍得离开她身边,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哭了多少次?
初一好似心里憋闷了多年的火山,刚才的战败就如同导火索,引爆了满心的恼怒。
这不,他又继续道;还有,之后筱芸为了你,追去了京都那里,结果呢?你到好,既然要娶那个什么狗屁拜火教的侍女?你知不知道,筱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该有多伤心啊,你有想过吗?这些就算了,虽然之后筱芸原谅你了,我也不说什么。但是以后呢,你是太子,以后会做皇帝。皇帝是什么,皇帝要娶多少女人,筱芸就算是皇后,但还是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那个脾气,一定会把自己逼死的。
话罢,初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也不管口水里沾了血色,继续咬牙说道;所以,无论无何,筱芸即便不愿意在草原都好,就是不能嫁给你。与其以后被你伤心到死,不如我做这个恶人,早早让你们分开!
听到这里,冯莫寒道;你在说什么鬼,谁说孤以后会纳妃?
冯莫寒先前还听得皱眉,最后却是弹去衣衫上的灰尘的,淡淡应道;孤这一生只娶筱芸一人为妻,再无旁人。
“当真?”
初一直接就跳了起来,他倒不是质疑冯莫寒对筱芸的感情,毕竟,他们两人相识相知,他大半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有数。
但冯莫寒他作为一国的太子,甚至马上就要登基接掌大芫的天下。后宫历来同前朝的关系就是千丝万缕,宠爱哪个妃子,都有很多不可言说的意义。
就算冯莫寒不想娶,但为了大芫的江山,为了巩固朝政,怕是都必须要娶。
但如今冯莫寒,却这么笃定说不娶,难道宁愿以大芫江山为赌注,只要筱芸一人,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想到这里,初一道;可是,你不怕那些大臣逼迫,不怕……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莫寒道;若是孤连自己娶多少女人都不能决定,还有何资格治理江山?若治理江山,需要靠后宫联姻,那这江山,不要也罢!
冯莫寒扔下这句话,直接扔下初一进了营门。
一众草原勇士,眼见自家的王怔愣站在晨光里,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没有胆量拦下大芫的皇者。
微凉的晨风吹在初一神色变换不定的脸上,最后带走了一声叹息。初一扭头望向走在远处的冯莫寒,终于承认自己不如他良多。
别说是大芫的江山,就是草原,他若是舍弃就能得到筱芸,他也要思虑良久,甚至很可能选择放弃筱芸。但冯莫寒却是宁愿舍弃江山,也要筱芸在自己身边…
筱芸睡的正踏实,但潜意识里总是好像觉得额哪里不对。好似身侧有些沉重,往日熟悉的晨光也没有照射在脸上,她就疑惑的睁了眼睛。
结果入眼那张熟悉又略微有些陌生的脸孔,却是然给她瞬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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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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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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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妩媚魍魉
而这边同一时刻,大芫皇宫里,也是宫灯高悬着!照的整个皇城都跟白天似的,全部都亮晶晶的。
若是平日,在这个点还不会如此这样,但是,今日却不同,今日可是大军胜利回归的喜庆日子。
这不,当值的他们耳朵尖的都听到,养心殿里,病在床榻上的皇上笑声,是多么的爽朗。
这样的时候,这样喜庆的日子,皇宫上下众人如何会不高兴。别说是多点几盏宫灯了,就连御膳房里这里,个个都是忙得恨不的,自己脚上插个翅膀飞起来。
毕竟,皇宫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了,难得,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是欢喜,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又没送吃食进来,正是御厨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难得展现今日苦练成果的时候啊。
多年大仇得报,明德帝的脸上也难得的脸上现了红润之色,依靠在明黄色锈九龙的靠枕上,拉着儿子的手,说道;皇儿,果然一战就铲除了拜火教,为你母后和东海冤死百姓报仇雪恨。若是你母后在天有灵,必定会很开心的。等到将来,朕与她团聚时,定要与同她好好说说这件事情。
而一旁锦凳上坐着的老杨,想起过世多年的小女儿,也都是红了眼圈。但更多的是欣慰,女儿若是知道,她的孩儿能有如此文武全才,想她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吧。
好了,他们的心情就先说到这里吧!
所以,第二天,东征大军整队入城时,明德帝便站在城门上亲自迎接,给了东征军无上的荣耀。
所有将领士兵们都按功劳,双倍领取赏赐,当然,还有战死的士兵们更是得到朝廷的抚恤银子翻了三倍多。
对此,所有人,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当然户部尚书管着国库,对于皇帝的圣旨,他肯定是心里疼得滴血,但这个时候,他可没傻到冒头去阻拦。
就这样,整个京都,狂欢了三天的时间,不宵禁,不封城,全民大庆。
哪里还用兵部准备酒席犒赏三军,大军一进城,疯狂的百姓们就各自拉扯了一个自己看上顺眼的回家去,又是杀鸡宰鸭的,打酒,蒸饭的,他们的模样都是恨不得把自家闺女都直接推出来嫁了似的。
对于,百姓们的热情,士兵们也是不客气的,个个都吃饱喝足,尽皆把逍遥岛的战役说了个清清楚楚。听得百姓们各个都是跟着热血沸腾的,扬眉吐气。
喜庆过后,明德帝紧接着就宣布禅让皇位于太子,登基典礼尽快举行,登基之后,一个月便是太子的大婚之期。
这下子好了,皇帝的圣旨一下去,这次轮到礼部忙的人仰马翻的,几乎人人都都恨不得自己脚下长个翅膀,飞起来……
因为时间紧迫,礼部尚书和一众主官和副官们,都因为大忙了,都直接吃睡在衙门了,根本没有回家的机会。
即便这般,也没人胆敢抱怨,或者建议明德帝推后一下太子的大婚之期。
因为,人人心里都清楚,这位极力守护大芫江山三十年的帝王,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即便是帝王,也是血肉之躯。
一个父亲想要看着儿子继承家业,成亲生子,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愿望,没人能够阻拦,也不敢阻拦。
但同样作为父亲的陆老爹,对此,就有些不高兴了。
虽说筱芸同太子定了亲事,皇家娶亲,那陆家就要嫁闺女啊,时间既然安排的那么匆忙,而且还是如此匆忙。
虽然道理他都懂,也理解,更没有同皇帝掰手腕的意思。但到底是自小养大的闺女,就这般就要出了家门,变成别人家的媳妇,哪个当爹会舍得呢?
倒是老冯爷,关键时刻还是最靠得住,直接拎了陆老爹,带了众人住进了宽敞气派的国公府。
这国公府真的是够气派的,不得不说,皇帝作为陆家的儿女亲家,还真的是很大方的,早就吩咐下来,国公府里里面的一切用物俱全,陆老爹头上不但顶了个国公的爵位,还有俸禄丰厚可以拿,他什么也没用变,也就是京都里多一个家,也不会连个铜钱都没花。
国公府里有一众丫鬟和仆役在,这人都是东征之前,冯莫寒亲自吩咐福公公挑拣的,避免了外人安插人手,各个人都是伶俐又勤快的。
从草原回来后,筱芸便回了一趟西南侯府,西南侯有刀嬷嬷在,自然是平安无事。
筱芸也很放心,又去酒楼和箱包铺子巡查了一番,等到回到国公府就被众人抓了个正着。
这不,当她刚进去,就被翠兰嫂子抓了筱芸的手,脸上的着急可不是假的。这不,她道;筱芸,你这个人怎么还那么轻松啊,你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大婚了,这可是大事。像是采买嫁妆,准备嫁衣啊,这些事情算下来,可多着呢,你可不能这么偷懒了。
如今老熊岭的女子就她一个在筱芸的身边,她虽然平日也是个能张罗事情的,但是,筱芸要嫁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啊,她嫁的可是皇家,做的可是皇后。她心里慌的恨不得直哆嗦,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帮忙才好啊。
其余众人,包括老冯爷在内,也是神色有些尴尬。
这时候就真看出老熊岭和陆家的根基浅薄了,不说凑不够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就是一应礼仪也是半点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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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还是去找刀嬷嬷帮忙吧,她毕竟是侯府老人,又常跟在铁夫人身边伺候,恐怕这些事情,她比我懂的多了……
陈信也是放下生意,赶来商量,这时候开口插了一句。
众人听此,都是点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
陆谦半晌没有说话,这会也同陆老爹开了口道;爹,这样吧!咱家的所有家业,几乎都是妹妹张罗起来的。我和大哥,二哥,身为男儿,自有本事养活以后的妻儿,所以,除了老熊岭的大院和三十亩旱田,还有京都这御赐的国公府不能动以外。其余的北荌洲的酒楼,像是杂货铺,京都的箱包铺子,酒楼,小庄,外加天鸿书院外的铺子,都给妹妹带去做嫁妆。家里的存银也拿出八成出来,留做两成备用就好。爹,你觉得如何?
陆老爹对银钱一向不在意,当年白氏活着有白氏张罗,后来又是闺女掌家,他就更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了。
如今听儿子这样一说,他可是半点都不心疼的大手一挥道;嗯,行,你说的都可以,这些东西都给筱芸带去。
一旁的筱芸,在听到自家老爹和兄长的决定后,赶紧开口拒绝道;哎呀,不行。家里的产业都是家里的,我一个出嫁闺女,怎么能都带走呢?再说了,这大芫谁不知道我是农家出身的,难道我凑够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我就成了金枝玉叶不成了?谁也不用费心,我自己心里有数,比照五千两银子采买就行了。
话罢,她生怕众人不同意,又添了一句道;再说了,冯大哥也不会因为我的嫁妆少,就对我不好啊,再说了,他堂堂一国之主,难道还指望他媳妇的嫁妆过日子不成啊?
这不,她这话刚落地,众人都是听得笑起来,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人人还是觉得亏待了筱芸。
就在这样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来报道;郡主,宫里来人了。
听此,众人便猜到,肯定是冯莫寒又让人送东西给筱芸了,这不,众人就开玩笑就道;哎呀,赶紧把筱芸嫁了吧,否则,咱们府里的门槛都容易被踏平了。
听此,筱芸脸红,赶紧吩咐带人进来。
不想,丫鬟领进来的居然是四个老嬷嬷,她们各个神色严肃,衣衫整齐又干净,头上发髻抿的一根乱发都没有,眼睛里射出的光很有些…不善!
见此,筱芸不知为何,莫名就想起了前世一个特别有名的宫廷剧,其中那个老嬷嬷,可是以针扎女主名声大噪。
想到这里,她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而没等她开口说话,那打头的褐色衣裙嬷嬷已经行了礼,开口说道;郡主,老奴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国公府伺候。在郡主出嫁之前,老奴四人都会教授郡主宫中的规矩,还会协助郡主准备嫁妆。
真是瞌睡时候送枕头,虽然,她们第一印象不好,但众人正对嫁妆这一事正犯愁,冯莫寒就送了人来帮忙,这实在是好事一件。
陆谦正好站在筱芸身边,闻言就笑着拍了妹子的肩膀道;筱芸,殿下真是及时雨啊!
然而,筱芸刚要开口应声一两句时,不想却被某人抢了先。
这不,那个穿褐衣老嬷嬷便皱眉呵斥道;放肆!郡主娘娘,可是万金之体,不容任何人轻易触碰!
本来众人对于她们的到来还挺开心的,哪里想到会这样,她会这般说话,特别这会江大力因为口渴,正想要偷喝茶水时,在听到这个话语后,更加是吓得立刻呛咳起来。
对此,那褐衣嬷嬷扫了一眼,她眼底的鄙夷之色,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之后更加是浅浅行了一礼,对筱芸又道;郡主,不是老奴多嘴,如今您身份金贵,平日里,还是多在闺阁里安歇。闲杂人等,你最好不要见面。
听此,众人都是黑了脸色,她这话里的鄙薄之意,简直是太明显了。
陆谦皱了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筱芸拦了下来。
那老嬷嬷见此,那眼里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脖颈更是挺的直了三分。
这不,她道;郡主,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这就随老奴回闺房去吧。宫里规矩多,郡主自小长在乡野,恐怕要日夜学习才能勉强补上大半。
对于,她的话语,筱芸感到好笑,这不,筱芸上前走两步,仔细打量这个老嬷嬷,盯得她们都是有些忐忑,这才冷笑问道;你们确定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没有听过旁人的什么嘱咐而来?
听到筱芸这样一说,那老嬷嬷疑惑道;呃…老奴听不懂郡主的话,老奴确实是太子殿下指派而来。
听此,筱芸道;嗯,好,既然你说,你们是太子殿下指派来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筱芸的话,让几个老嬷嬷都是疑惑,然而,还没等她们问询几句时,筱芸却已经喊了高仁过来,吩咐道;高仁,你把送她们去冯大哥那里。顺便帮我问问冯大哥,若是嫁进宫里,老熊岭和陆家人就都成了闲杂人等的话,那我可不可以不嫁?若是他一定要我嫁,那就把真正的‘闲杂人等’都给我打发走!
先前因为听众人商量嫁妆之事,高仁早就无聊的昏昏欲睡的,如今终于碰到一件好玩之事,特别还是可以替筱芸出气的事情,他当然开心了,这不,他立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跳到跟前。回答道;嗯,好,我保证完成任务去!
这不,在听到筱芸这样一说后,一旁的几个老嬷嬷有些慌了,努力端着架子,问道;郡主,老奴何处冒犯您了?你要这样对待我们,老奴可是太子殿下……
“掌嘴!”
真是忍无可忍,孰不可忍
对于,她们的态度,筱芸真的是忍无可忍了,难得发了火。
这段时间,高仁真的闲着无聊死了,这会有事情干,他还不把天捅个窟窿吹吹风呢,这时候哪里怕事大啊,这不,他一窜三尺高,抡起大巴掌打的四个嬷嬷顿时就懵了。
这四个嬷嬷平日在宫里也是作威作福的,没少拿小宫女和小太监出气,如今突然挨打,哪里还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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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撑腰
这不,她们个个都一边哭嚎躲避着,一边嘴里还嚷嚷道;郡主不要后悔!
眼见她们还是不知死活的样子,筱芸气道;高仁,使劲打!打死了活该,打不死,就给我把她们送回去,记得再帮我问问太子殿下,这些人要我后悔嫁给他!看他怎么说…
听此,高仁道;好咧,筱芸,这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哈哈,这差事简直太合我心意了!
话罢,高仁便上窜下跳的,无论这四个老嬷嬷躲去哪里,都可以让她们挨巴掌。
而那个刚才嘚瑟的领头的褐衣嬷嬷还想往门外跑走时,却被江大力伸出脚绊了个狗啃屎,磕掉了两颗大牙,模样分外狼狈搞笑。
场面一阵鸡飞狗跳的样子,一直等到高仁把四人拎着衣领拖出去,屋子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而门里门外的丫鬟和仆役们见此,个个都是垂着头,分外恭敬。
毕竟,谁都不是大白痴或者大傻子,郡主这般发威宫里来的教养嬷嬷,何尝不是杀鸡儆猴呢,所以说咯,以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老实当差,半点不能糊弄主子一家,否则,下场绝对会比这几个老嬷嬷更惨的…
一旁的陈信,因为已经在京都街面上混迹几年,对宫里这些老奴的“本事”有些耳闻,这会难免有些担忧的说道;筱芸,这事情,要不要我跟去同殿下说个一二……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筱芸就道;嗯,不用,陈大哥,对于,冯大哥的为人,我很清楚,这些人怕是另外藏了心思。再说了,就算她们真是冯大哥派来的,也没关系。他若是嫌弃我是农家出身,尽管说,我不嫁就是了。
她嘴里的话,虽然这般,但她因为刚才的事情,眼底的恼怒到底还是没有退去。
见此,老冯爷也符合道;对,好,筱芸说的对。咱们就是农家人,不管现在我们生活变化了多少,都改变不了我们是农家人的身份了。以后,筱芸若是进宫,咱们想帮也帮不上,与其被这些刁钻的奴才欺负住了,不如这一次一次性闹开,这样也好,以后他们也会害怕三分。
眼见,老冯爷已经一锤子定音,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吃了午饭,筱芸便借口回去自己的院子里核算账册,可能是因为这些老嬷嬷的原因,她坐在这里,却怎样都看不进去,觉得心里憋闷的很,直接摔了账册,依靠在窗边发呆。
这边发生的事情,冯莫寒还不知道,因为最近他因为这两天忙着登基大典的事情,处理政事,偶尔有空闲的时间,还想着多陪伴重病的父皇,即便心里在惦记筱芸,他也是分身乏术。
这会他正批改着奏折,陆公公就一脸复杂的走了进来。
见此,冯莫寒皱眉,想要开口询问几句时,就见高仁满脸兴奋的跟在陆公公身后窜了出来。
看到他的到来,冯莫寒眼底就是一亮,问道;高仁,是筱芸让你来的?
“是啊,”
高仁笑嘻嘻应道;主子,是这样的,今日家里正商量筱芸的嫁妆的事情,结果你派了四个老嬷嬷去,她们把陆家骂的一文不值,还让筱芸同陆家这些‘闲杂人等’不要接触了。筱芸气疯了,让我把她们打成猪头,刚送回来!
听到这里,冯莫寒脸色瞬间黑了脸,手里的朱砂笔差点就给捏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先不说他从来没吩咐送人去陆家,就算陆家出身农家,他也从未有过半点嫌弃过,这事情若是处置不好,怕是先前所有情分都要毁了。
这不的高仁似乎不怕事情闹大时,又添了一句道;对了,筱芸,还要我问你,若是你嫌弃她出身不好,她可以不嫁。
“啪!”
听到这话,冯莫寒直接砸了手边的砚台,红色的朱砂撒在地上,好似一摊血迹似的,看的人心惊胆颤的。
一旁的陆公公见此,便领着所有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只有高仁依旧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不,很快。冯莫寒就吩咐道;陆公公,去查个清楚。
“是,殿下。”
话罢,陆公公便爬起来就跑了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送了一张纸进来。
冯莫寒拿起扫了一眼,便下令道;人杀了,刘家三族为奴。
“是,殿下。”
陆公公手有些抖着接了名单出去,不等出门口,又被冯莫寒喊了回来。
这不,他吩咐道;你之后去内库那里,把账册找出来,东西都装箱子送去国公府去。
陆公公赶紧应下,倒是一旁的高仁撇撇嘴,跑去折腾那些侍卫了。
好了,皇宫里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代嫁新娘筱芸这里吧!
筱芸生了一会气,还是没把自己哄好,倒是把自己的肚子委屈了,这不,它开始咕咕叫。于是,她干脆换了衣衫,就跑去小灶间给自己做吃食。
院子里的丫鬟,虽然也知道主子喜欢做厨事,但到底还是惊奇,不知如何帮手。见此,韩姨母就撵了她们,亲自守在门口。
而里头的筱芸则是下了一碗鸡丝面,打算给自己顺顺气,结果端了碗,找桌子的时候,就见冯莫寒站着门口。于是,她想也不想,就道;怎么,打狗伤了主人,太子殿下这是过来问罪了?
听此,冯莫寒苦笑,上前接了碗,放回灶台,直接把她揽在了怀里。
然后说道;筱芸,你知道的,今日之事不是我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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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清楚,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把人扔回去,又放任他把自己抱在怀里。但是,她还是气不过,这不,又添了一句道;这么说,太子殿下是不嫌弃我们一家子都来自山野之地…唔!
可惜,她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冯莫寒给封住了双唇。
筱芸闹了脾气,不肯服输,两人唇舌交缠,到底憋闷的脸色红透,这才被冯莫寒放开。
这不,她怒道;你无赖,就只会在这一招。
听此,冯莫寒笑的得意,随手寻了个托盘,端了面碗和筷子,一手扯了筱芸回房去了。
院子里,韩姨母躬身行礼,其余丫鬟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对此,筱芸也不理会她们,两人进了屋子,筱芸便听得他肚子,好似也在咕噜叫唤,到底心疼,喊了韩姨母帮忙又盛了一碗面送了进来。
对此,筱芸眼底笑意更浓,两人对坐吃了面,筱芸的脾气也就没了。
冯莫寒拿了一本册子放到她跟前,说道;这是东宫的内库账册,左右你嫁进来,这些东西也是你的…
他本来赶过来的路上,还很是琢磨了一番说辞,想劝服筱芸收下的,不想筱芸在听到这话后,居然半点也没用犹豫,接过去翻看几眼,就道;我的嫁妆,听说要一百二十八抬,这些加起来应该足够了。
听此,冯莫寒愣了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重新把筱芸又搂在了怀里。
对于,他的发笑,筱芸如何会不清楚他发笑的原因,嗔怪道;怎么,你还以为我要把送上门的金库推出去啊?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财迷啊。再说了,外边那些人,不是笑话我家穷,拿不出嫁妆吗?好,我就光明正大拿我夫君的金库做嫁妆,看谁还敢多嘴。我家是穷,我是农家野丫头,但我夫君喜欢,我夫君给我撑腰,气死他们!
“好,气死他们!”
冯莫寒真是爱极了她这般的娇俏模样,他爱上的女子,从来都是这般与众不同,多有出人意料之处。
韩姨母守在外边门口,心里担心极了,就怕两人吵架。毕竟,男子多好颜面,特别是一国太子,派人到国公府,居然被打了回去,怎么可能不恼怒。
但是,她在门口隐约听着屋子里两人笑声朗朗,放心的同时又好奇之极,好在她还知道分寸,亲自走去门口对着前来探听消息的翠兰嫂子摆摆手,说道;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听此,翠兰也是长松一口气,赶紧跑去主院送信。
结果跑到一半,却见小丫头报信道;西南侯府铁老夫人求见。
”西南侯府?
愣了一会,翠兰总算想明白来人是谁,立刻就欢喜道;哎呀,是铁夫人来了,还禀报什么,赶紧把人迎进来,这是郡主的干娘呢。
话罢,她又跑去百花院报信,筱芸听到自然欢喜坏了。
虽然,她平日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出嫁这样的大事,自此以后脱离父兄,住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么可能心里不忐忑呢。更何况,还要准备嫁妆,安排家里大小事务,她的心烦,只有自己清楚,没有任何人倾诉和分担。如今铁夫人回来了,她的大靠山驾到,自然是欢喜之极,恨不得头顶的天空都亮了三分。
眼见筱芸开门就跑的没了影子,冯莫寒笑的无奈,也是慢步跟了上去。
筱芸冲到主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迎头遇到铁夫人,她扑过去抱了铁夫人就不撒手道;干娘,您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能送我出嫁了!
听此,铁夫人道;怎么会呢?你结婚那么大的事情,娘就你一个闺女,不回来怎么放心?
铁夫人明显是赶远路回来的,虽然眼神依旧那么锐利,但脸上疲惫之色却是掩盖不住。
见此,筱芸心疼又感动,就搀扶了她往院里走,撒娇道;干娘,你不在,家里没人懂这些规矩。刚才我还被人欺负到门上呢!
随后赶来的冯莫寒,在听到这话语后,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了,这会那些动了手脚的内务省老油条,早就人头落地,家里也是鸡飞狗跳了。这若是外人听了,还以为他让她受了多大委屈。
铁夫人同冯莫寒行了礼,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你这脾气,怎么可能受欺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我这次回来,也是殿下让人早早传信,就是担心你,大婚没人撑腰呢。
筱芸自然不是真的抱怨冯莫寒如何,听得这话同他吐吐舌头,嗔怪道;看在你把干娘召回来,我就原谅你了。
对此,冯莫寒笑着摇头,应道;铁夫人,你既然回来,我就回宫去了,有事你让高仁去寻我。
听此,高仁道;嗯,好,每晚我会让高仁送食盒,你记得多吃啊。
“好。”
两人如同平常小夫妻俩说笑几句,冯莫寒就出门去了,筱芸也扶了铁夫人往里走。
留下一众国公府的丫鬟和仆役们,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跳出去,代替他们八卦一番,早就知道太子宠爱郡主,如今才知道,这哪里是宠爱,简直是对她百依百顺。
外边那些瞧不起陆家的人,可真的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当然,这话不用说,先前高仁这个不怕事的家伙,送几个嬷嬷回宫的时候,就差点在她们的脖子上,栓根绳子当猪头溜遍整个京都了。
有心人看在眼里,自然要打听一二,结果不等众人惊奇于筱芸的胆大包天。
宫里就有命令下来,从上到下砍了十三颗人头,各个都是盘踞内务府多年的老人手,甚至包括东宫一个太监副总管,还有他的干儿子一家三族为奴在内。
这一家人本来做个好好的皇商,不说有头有脸,起码也是锦衣玉食,就因为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突然就成了卑贱的奴婢。
啊,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原因很简单,言语不惊,不知尊卑,触怒了国公府,开罪了郡主娘娘。
太子殿下雷霆震怒,替郡主娘娘撑腰了,而且还如此干脆利落,半点都没犹豫…
对此,有些御史就开始跃跃欲试,迅速写本奏折递上去,打算规劝太子殿下一二的,顺便也可以让自己露个脸,万一能够青史留名,可就捡了大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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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暴富
虽然,他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是很不错,可惜了,他哪里知道,他们的这些章折,还没送到太子殿下这里,先送到了章林手里,他看到这些章折就冷笑了几声,给几位阁老看了一眼,直接放进了托盘,送进了光明殿。
果然,从国公府回来,心情大好的太子殿下大手一挥,直接抹了他的御史,降他为七品芝麻官,发配他去西南小县做县令去了。
至于为何会这样,理由很简单,身为夫君庇护妻子,惩治小人,这些事情乃分内之事。
既然这位御史如此关心别人的家事,不如就做个一县父母,好好过个瘾。
如此这般,不过一天的时间,京都就安静很多,再有人打算给国公府上个眼药,或者动些手脚,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而国公府里,根本不知道这些,当然,他们就算是知道也没功夫去理会了。
这段小插曲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很快的,从皇宫里便陆陆续续的抬出箱子,然后源源不断的送进国公府的库房里,从太阳开始上升工作的时候,就开始忙碌着,一直到太阳下山休息,才勉强关上库房的大门。
当然这些都不算事了,当晚歇在百花院的铁夫人,在第二天一早便喊了两个人进来。
此两人便是当初同她一起落难住在老熊岭那里一段时间的铁牛和风娘夫妇,多日不见,他们的两人气色都还不错,只不过晒得有些黑了。
眼见救命恩人在前,他们两人都是跪倒行礼,之后更加毕恭毕敬的送上一本册子过来。
对此,筱芸很是疑惑不解的看向铁夫人。
见此,铁夫人好笑着点点册子,回答道;筱芸,当初我认了你做女儿,又带你进京时,那会我就考量着,以后是不是给你找个好人家,或者是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就派了风娘他们夫妻出去走动,处理些小事,也采买一些好东西,没想到当初的想法,不想如今居然真派上用场了。这册子上,是风娘夫妻在大芫各处寻来的好东西,里面包含宝石玉器,布匹毛皮,药材香料,应有尽有的。你过来看一下,到时候,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全部都记在嫁妆册子上…
“干娘…”
听到这里,筱芸当场就红了眼圈,因为一次地动的原因,她与铁夫人相识了,那时候,她同铁夫人的感情还没有这般深厚亲近,老太太就已经替她这般的打算了,她的这份心意实在是让她感动之极。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更加觉的愧疚与她就,虽然,她一直装糊涂,但老太太开始有意把她娶进门做儿媳的事,她也是有所察觉的,只不过一直装糊涂罢了。
然而如今,铁无双因为她的原因去了蓝玉国,怎么说里面有一半的原因都是为了成全她和冯莫寒的,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加一起,她实在是亏欠铁夫人太多了太多了。
想到这里,筱芸道;干娘,我一定会让冯大哥想办法把铁大哥回来的。
对于,铁无双去蓝玉国这件事情,铁夫人却是毫不在意道;不必,无双去蓝玉国这事情,有他自己的打算。能不能回来看他的本事,再说了,有殿下和你在,侯府就算是没有他,也吃不了亏。先前我接了他的信,心里有数,这事情你不用惦记。
听到她这样一说,筱芸这心里这才勉强好过一些,但扫了一眼册子上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她还是忍不住推辞道;干娘,这册子里面的东西也太多了。加上冯大哥昨日送来的,一副嫁妆都放不下。这样吧!不如分出一半留着,等铁大哥成亲的时候做聘礼,好不好?
听此,铁夫人想想昨日宫里送来的那些,确实同这册子上的东西有些重复,于是,就道;嗯,好,那就趁着现在有时间,咱们娘俩一起清点一下。
一旁的韩姨母和刀嬷嬷见此,两个也跟着帮忙,耗费了一天的功夫,才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分拣出来,都记录在册子里。
事情弄好后,筱芸拍着厚厚的册子,忍不住感慨道;哎,成亲,原来就是一个一朝暴富的好机会啊!
这头的铁夫人原本还有些疲惫,这会听到她这话语,便笑的厉害,忍不住伸手点了她的脑门,怪嗔道;傻丫头,胡说什么,以后嫁人可不像在家里那样,特别是现在,你还是嫁去宫里。趁着还有些时间,我给你寻了两个老嬷嬷,从明天起开始就教你宫里的规矩和礼仪,省的你到时候现学现卖,丢了脸面。
筱芸心里不情愿,但也知道这事躲不过,于是道;可是,我先前已经打跑四个了,还有谁敢来教我啊!
听此,铁夫人眼神里有丝嘲讽,压低声音安慰道;这事情,你放心,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先前那几个存了什么心思,谁都知道。
筱芸道;好,我听干娘的。今天辛苦干娘了,等会我下厨,做点好吃的,明日就要开始忙了。
话罢,筱芸便挽了袖子,笑嘻嘻跑去厨房,煎炒烹炸,很快院子里就弥漫了香气。
主院大厅开了一桌,也不用分什么男女,老冯爷,陆老爹,陆谦,还有铁夫人和筱芸,围坐一起,一边吃,一边商量一些成亲的小细节,倒也热闹和谐。
至于翠兰和江大力夫妻等人,早就回去守着小庄了,陈信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别的不说,如今很多人想要通过他这条路,扒上陆家这条通天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对每个人都说句拒绝的话,都足够他说的口干舌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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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忙碌着,很快就到了冯莫寒的登基大典了。
其实,按照品级来说,筱芸和陆老爹都是要进宫去观礼,磕头的。
但是,冯莫寒特意让人宣了口谕,说陆家人是新进爵位,礼仪不熟,就不必进宫来了。
虽然这口谕明面上听着,好似有些嫌弃陆家人,但实际却是再贴心不过了。
这新帝登基,前后三天都是要沐浴斋戒,祭天跪礼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但凡观礼的都要跟着跪拜。
那可是个体力活,再说了陆老爹当真是礼仪不熟,筱芸又因为被两个老嬷嬷“虐”的是死去活来,都快没精神力了,可以不进宫,当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就这样的,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而铁夫人因为头上顶着一品诰命的封号,也实打实跟着折腾了三天,回来的时候,也没回去冷清的侯府,而是直接奔来筱芸的百花院这里了。
筱芸眼见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心疼之极,赶紧给她准备清粥小菜。虽然跟着折腾了三天,可是铁夫人精神极好,一边吃喝,一边给闻讯赶来的众人讲起登基的热闹。
这不,她道;太子殿下,不,皇上当真是天生的帝王,风姿过人,尤胜当年的太上皇。祭天时候,那会天空原本还有些灰沉沉的,但在皇上叩拜之后,立刻就拨开云雾,见晴天了。这可是好兆头,大芫兴盛,指日可待啊!
听此,众人道;当真,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小子…咳咳,不,皇上当初来咱们老熊岭,我一看就不是个平常的。”
对于冯莫寒,众人都是替他感到高兴,就这样,众人说笑的热闹。
然而,没想到,在他们说话几句时,院门却是突然被推开了。
今日天气好,月色也很明亮,筱芸把铁夫人的饭桌按在了院里的葡萄架下,正好对着院门,于是,也就一眼看清了门外走来的人是谁了。
一身明黄色的绣九龙皇袍,头戴金冠,玉带缠腰,身姿挺拔,五官俊朗,正是她几天未见的良人。
“冯大哥!”
这不,筱芸欢呼一声就扑了过去,铁夫人想拉她一把,结果却慢了一步,只好带了众人跪倒磕头。
“恭迎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筱芸正揪了冯莫寒的衣衫,想要抱怨几句时,突然听得这句,回身一看跪倒在地的家里人,她就僵在了原地。
见此,冯莫寒手下一紧,揽了她在怀里,之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平身。”
等到众人起身,他简单交代了一句道;朕带筱芸出去走走。
“是,皇上。”
话罢,冯莫寒也没停留,直接揽了筱芸便转身就走了出去。
国公府外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辕上,赶车的是玄一,旁边坐的是一脸无趣的高仁。
冯莫寒抱了筱芸上车,马车就动了起来。
筱芸沉默着,没有说话。
倒是冯莫寒蹭了蹭她柔软的鬓发,低声道;怎么了,可是气恼我这几日没来看你?登基大典太忙,今晚父皇刚刚睡下,我就出来了。
筱芸听他把称呼改过来后,心里微微松懈了那么一丝。她也知道自己这会矫情了,但眼见家里人跪在她心爱的人身边,她平生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她要嫁的这个人,不但是她倾心相爱的,也是一言可以决定任何人生死的帝王。
她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子民,也是需要跪在他脚下的那些众生里的一员…
哎,脑子里想的事情是这样,但是,谁让她爱上的不是一般的人呢?
马蹄踏踏,跑在宵禁的青石路上,又快又顺畅。很快就停了下来,筱芸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周遭环境很是陌生。
冯莫寒却拉了她进了一道门,三拐两拐到了一座塔前。塔很高,木质的阶梯踩上去咯吱有声,显见有些年头了。
若不是后边跟了高仁和玄一他们,筱芸恐怕都要认为冯莫寒是把她拐去哪里卖掉了。
等好不容易登上塔顶,居然是个小小的凉亭。八角悬挂了金色的铃铛,有夜风吹过,轻轻作响,清脆又欢快。
凉亭中间的桌子上,摆了酒菜,还有点心,热茶,却一个人都没有。
见此,筱芸忍不住拉了冯莫寒的手,好奇问道;冯大哥,这是哪里啊?
对于,她的提问,冯莫寒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笑着引着他走去栏杆边沿。
筱芸只望了一眼,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
塔外,月色正好,整个京都,万家灯火,甚至京都外的山峦都隐约在望。
身旁的冯莫寒道;筱芸,这便是我的天下,这是我的子民安居乐业之处,这是我的大芫帝国!
冯莫寒紧紧把筱芸搂在怀里,声音里满满的骄傲和意气风发…
筱芸听得热血沸腾,此刻,她的脚下是整个大芫天下,她背后依靠的男人,是这天下的主人。
这不,他又继续道;筱芸,你愿意,看着我把这天下治理的昌盛富庶,强横无匹吗?你愿意,同我一起守护大芫的帝国吗?
筱芸感动道;愿意!大芫有我的亲人,大芫有我的根,还有最重要的是大芫有…你!
筱芸激动的微微发着抖,声音哽咽却掷地有声道;我爱你,我爱你,爱的这天下!我愿意这一世在你怀里,亲眼看着你开疆拓土,看着你成为名垂千古的传奇帝王!
“筱芸…”
听着身边心爱的姑娘对着表白,让冯莫寒听的一阵感动,他低下头,狠狠封上了她的唇…
而角落边,玄一同高仁正坐在一处,高仁仰头灌了一口酒,撇嘴嘟囔道;切,这两人真是的,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喝西北风,这两人真是…
一旁的玄一嗅着酒香,有些垂涎,却是不敢喝一口,于是应道;你不知道,这里可是京都最高之处,这个地方可是当年太上皇和过世的皇后娘娘就常来定情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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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嫁妆
听此,高仁很是无语的翻个白眼,显见是不理解这些情情爱爱之事。
不过筱芸却是他的七寸,想起过些时日就是她的大婚的日子,他就道;好了,最近你们都给老子我打起精神,宫里凡事有起了坏心思的人都报给主子。如果主子不好处置,就告诉我。我来搞定。筱芸她单纯,怕是不知道那些肮脏阴私之事,我希望她进去后,是开开心心的,所以,最好把宫里都‘清扫’干净,省的她费心。
知道高仁对筱芸的好,初一道;放心,这事情就算你不说,再说,平时兄弟们也没少受郡主照料,这样的小事,自然会办的妥妥帖帖的。
听此,高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扭头看了一眼,那边凑在一处亲密喝酒说笑的两个主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时间飞逝,很快的,倒计时,筱芸成亲倒计时就快到了。
整个国公府,西南侯府,众人都是忙的团团转的。
而作为新娘子的筱芸,即便,嫁衣不用筱芸亲手绣,也够她忙的脚不沾地的。
当然,就算让她绣,她也没那个手艺。虽然,她本来只要站好,伸着手,让宫里来的针线局绣娘过来给她量尺寸,选料子,然后配色,这类小事,加起来就已经够让她疲惫不堪了,更别提之后还要定发型,配首饰了。还有成亲当日的大礼服,凤冠霞配的。
当晚,换下大礼服之后的喜服,珠冠。
第二天便是要面见太上皇磕头见礼,第三天便是祭拜天地,接收凤印…
这些事情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这三天下来,既然要换装十几套衣裙,首饰。筱芸像是木偶一样被折腾的几乎想要“罢工”了。
好在冯莫寒实在太过了解她,知道她也辛苦了,所以,像是哄孩子似的,时不时让人送东西过来哄她。
当然,东西当然没有那么贵重就是了,有时候是一盒子他觉得好吃的点心,有时候是一个很有趣的玉石小把件,有的时候,甚至是御花园里一朵开的最灿烂的花。
对于,冯莫寒送来的东西,筱芸被哄得眉开眼笑,便就打起精神继续受折磨。毕竟,这折磨很让她很幸福呢?
然而,她却是不知道,那些宫里出来的绣娘,嬷嬷等,可都是人精,眼睛恨不得长到了钩子上,心里长了算盘似的,盘算着…
当然,对于他们心里的想法,筱芸当然没工夫去理会这些,也不想理会,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是要走去心爱的人身边,成为他的妻,成为大芫的皇后,注定是要被更多的人注视,挑剔的,注定要活在别人的舌头尖上,若是这时候就在意这些小事情的话,那她以后就别想活的自在了。
然而,正是这样忙碌的时候,居然又有两份惊喜送到了。
第一份是来自于草原送来的两辆马车,车上堆满了大木箱子,箱子里一半是各色金器,一半则是毛皮。
金器也就还罢了,毕竟,草原人都喜欢金闪闪的东西,当初在初一那里,走进去他的帐篷时,都是金光闪闪的,都快亮瞎眼睛了。而如今送来给她做嫁妆东西有这些她也不惊奇。珍贵的是那一半毛皮,听说是初一亲自带了人,跋涉七天七夜,杀了一只小雪狼群,猎了十八张纯白无杂色的狼皮。
雪狼只在草原活动,而且数量稀少,想要抓到它们,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但它的皮毛却是堪比雪狐一般,不沾雨雪,又轻薄之极,对着太阳光一照,每根毛尖都在闪着光亮似的。
对于这份礼物,别说国公府众人,就连铁夫人看到这些东西,都夸赞个不停,不过在她看过马车后面那群马匹的时候,却是激动的连连嚷道;哎呀,这是…这是汗血宝马,这是天山白马,这是雪上飞!我的天啊…
对于这些马,筱芸真的不是很了解,而老太太眼见筱芸一脸懵懂的模样,立刻下了决定,说道;筱芸,这些马以后放在我们府上的马场养,这可都是宝贝啊!
听此,筱芸当然没有拒绝道;好啊,干娘,反正我家也没人会养马。您把它们接过去,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在好不过了,如果到时候冯大哥看上的吗?到时候让他挑两匹就好。
筱芸倒是大方,直接把这些马匹送了铁夫人,只替自家夫君留了两匹。
对此,铁夫人真是好笑又心暖,摆手道;送去马场,等繁育新马,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都是你的。我就是怕你不懂养马,糟蹋了这些难得的好马。
听此,众人嘻笑一番后,之后又去看蓝玉国送来的贺礼。
墨玉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选的都是蓝玉上好的宝石和珍珠,还有各色毛皮和药材,但信上依旧不忘添上一句道;哼,本公主不喜欢欠人情,这些东西就当先前的伙食费了。肯定有剩余,等它日本公主再来,你再做几个好菜给我吃。别以为你当了皇后就可以不还债了!
对此,筱芸真的是哭笑不得,重重赏了那些送贺礼来的蓝玉国人,又分了一半草原带回的肉干和各色奶酪奶片装箱子给当回礼。
好了,至于筱芸这边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京都外面这里的情况吧!
国公府里,整日进进出出的马车,源源不断抬进去的箱子,落在京都众人眼里,自然免不得要议论几句。
酒楼茶楼里的百姓,他们都是平民百姓,他们的想法没有那么杂,多半还是猜测那箱子里装了什么,都在猜测皇后的嫁妆能不能凑够一百二十八抬,但是,到了各个豪门和皇亲的后宅里,这话题却有不同了。
特别是许是越接近权势,越知道权势实在是个好东西。
多少闺阁千金盯着的宝座,居然就因为太子私下出去游学一年,突然落入了一个农家女手里。
对于,这个宝座,她们可是盯着好久,哪里想到会这样,这结果不知道让多少人伤心的哭湿枕巾,恨得撕碎了帕子。
而这会长公主府的花园里,这一天借口同小郡主开诗会,这里聚了十几个大家闺秀。
当然,里面包含了几位阁老家里的孙女,也有六部侍郎的小女儿,不敢说整个京都最金贵的贵女都到齐了,起码这里,倒是也来了一大半。
平日里众人虽说家里有先生教授琴棋书画,但多半是为了消遣,哪里有肯刻苦习学,不过是打发空闲时间的消遣罢了。
所以,这诗会也不过才开了半个时辰而已,随便念了几首诗应景就改了话头。
这不,就有人小心翼翼提起国公府的事情,就问向小郡主道;郡主,这几天,你可是去过国公府,这段时间听说国公府那里很热闹呢,门前车马不断。
有人提起这个话题,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道;是啊,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原本还以为家底单薄,真没想到她却是交游广阔,这天南海北送东西过来给她添妆的,看着架势可是不少。
这人说这话可就有些刻薄了,隐约又有些嘲讽之意,但众人都觉得心里爽快,也没人开口纠正。
小郡主低头倒茶,好似没有听出其中不妥,抬头时候笑的单纯之极道;哦,筱芸姐姐这段时间太忙了,我原本是打算找她玩耍的,可是,又怕给她添乱,所以,一直没过去呢。
听此,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百转千回,像是猫抓一样难受。
有人就道;听说皇上待皇后娘娘极好,总往国公府送东西呢?
“是啊,我也听说这事情了。想必皇上也是怕皇后娘娘的额嫁妆单薄了,脸面上过不去吧。”
听到这里,小郡主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开口时候却依旧笑嘻嘻道;这事情,我也听说了,皇上是没少往国公府送东西。但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有皇上用着好的笔墨,有光明殿花园里的一枝花,有皇帝觉得味道好的点心。说起来,皇上真是不懂女人心呢,送这些东西不如送布料首饰呢,想必筱芸姐姐不喜欢。
一众贵女们听到这里,差点揉碎了手里的帕子,脸上笑的笑容的切比刀割还难过。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金银珠宝,以她们的身世,这些东西简直太容易得到了。
但这些笔墨,花朵,点心,东西虽然不是贵重物品,却是一个帝王的心,是他随时把自己心爱之物,欢愉之物,尽皆双手捧到未来的妻子跟前。
这份心,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皇后娘娘…定然是积累了几世的福德…”
一个贵女的话没有说完,但人人都知道那隐含的意味。
若不是积累了几世的福德,怎么会得到如此深情厚意,而且还出自一个帝王。
倒是有个聪明的贵女,放了茶碗,打起精神笑着指了满园的花朵,说道;姐妹们别忧心啊,你们看这满园的花,哪有一朵能常开不败呢。总会有别的花一朵朵接着盛开,不是吗?
听此,众人对视一眼,果然都笑了起来。
是啊,皇上即便今日如何爱重皇后,又如何?整个后宫不可能只放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吧?只要她们有进宫的机会,这份宠爱定然也会落在她们头上…
男子的爱,哪有靠得住的。风水轮流转,总有到自家的时候。
这般想着,一众贵女们又重新欢喜起来…
主院里,长公主殿下听到老嬷嬷禀报之后,忍不住冷笑道;一群蠢货,她们怎么就忘了太上皇是如何待过世的皇后?皇上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罢,她又吩咐老嬷嬷道;替本宫去探望西南侯府老夫人,就说郡主出嫁那日,本宫想去给郡主梳头送嫁。
老嬷嬷赶紧应了,出门往西南侯府去了。
长公主身为太上皇的亲妹妹,如今皇上的亲姑姑,夫婿健在,儿女双全,若是给郡主梳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铁夫人在接到这消息,就开心的应了。她的想法看的长远,这般接下公主府伸来的橄榄枝,同长公主一家交好。以后筱芸嫁去皇宫,也能更轻松融入进去。花花轿子众人抬,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很多…
这一日皇宫里,大芫最尊贵的父子俩正在吃晚饭。今日国公府送来的食盒里装了四菜一汤,菜色清淡软嫩,汤也是排骨冬瓜,样样都是明德帝喜欢的口味。
他看在眼里,心里很是安慰,笑道;儿媳还没进门,朕就得了她的照料孝顺了。
冯莫寒见父皇欢喜,也是翘了嘴角,说道;筱芸旁的都好,就是喜欢厨事。我已经让人修整了光明殿和凤翔宫的厨房,到时候等她进宫了,让她多做些吃食给父皇送来。
听此,明德帝却是摆手道;吃食都是小事,左右还有御膳房伺候呢。只有一样,你们要用心在子嗣上,这样到时候朕去见你母后才更有颜面。兴许不但没有埋怨,反倒还会得她夸赞呢!
老皇帝这话,让冯莫寒听得心酸,虽然这些时间来,他尽力陪伴左右,太医也是竭尽所能,但是,老父亲的身体还是日趋枯竭,不定哪日就是归期。如今这般,一来是接连的喜事,二来也是还有心事撑着。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嗯,好,父皇放心,子嗣这事总比处置政事要容易很多。
听此,老皇帝好笑道;真是大言不惭,我和你母后。也是成亲三年才总算等到你出生。
冯莫寒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兴许孩儿就比父皇要本事呢。
看着他那么嘚瑟的样子,老皇帝好笑道;哼,大话谁都会说,朕只看结果。
第413章定心丸
可能是因为身边有儿子陪着说笑吧,这天晚饭明德帝倒也多喝了半碗汤,惹得一旁的陆公公见此,很是高兴,他恨不得皇上可以天天都可以过来陪伴太上皇吃饭才好呢。
当然,这肯定是不现实的…
做一国的国君,时间实在是太忙碌了,根本就很少有这样空闲的时候…
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把话头说回到正题吧!等到饭桌撤下后,冯莫寒却突然跪了下来,一脸严肃说道;父皇,孩儿有一事相求。
见此,明德帝一脸疑惑道;什么事?
对于自己儿子这副模样,明德帝很是疑惑,毕竟,儿子现在已经贵为皇帝了,这天下什么事,他尽可处置,怎么会突然求到他一个养病的老爹头上。
眼见老爹一脸疑惑,冯莫寒解释道;父皇,是这样的,孩儿想求父皇下一道圣旨给筱芸,里面的内容不需要写什么,只要写将来筱芸若是想要和离,放弃皇后之位,孩儿不可阻拦,放其安然回家。
“什么?”
对于,太子提出这个要求,别说是明德帝他了,就是一旁近身伺候的陆公公,还有门口守着的福公公他们,在听到太子殿下这话语后,个个都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也是啦,也难怪他们会惊讶,毕竟,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已经先给了“和离书”,这个也太奇怪了吧!别说是皇家,就是在普通百姓家里,这事情也是绝无仅有啊。
对于,自家儿子这个想法,明德帝虽然疑惑皱着眉头,细细瞧了一脸郑重的儿子半晌,低声道;这事情,你可想好了?
听此,冯莫寒肯定道;嗯,想好了,父皇,筱芸离开家,嫁进皇宫,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孩儿的喜爱。女子多脆弱,孩儿怕如果有一天,自己因为粗心之下惹她伤心,若是没有离开皇宫的把握,她会愤而寻死。可是,如果她有了父皇的圣旨,她就有了牵制孩儿的底气,在这座皇宫里,也会更自在一些。
冯莫寒说的仔细,转而又添了一句道;当然,孩儿会爱重她一辈子,不会给她拿出这道圣旨的机会。
听到这里,明德帝也大概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当年同皇后也是这般恩爱两不疑,如今自家儿子倒是当真一脉相承。
想到这里,老皇帝道;皇儿,帝王最忌情深,不想你倒是同朕一般无二。罢了,就放你任性一次,下不为例。若是陆氏对不住你这份心意,不待你伤怀,朕也自有处置她的办法。
话罢,明德帝给了陆公公一个眼色,很快,陆公公就寻了空白的圣旨和笔墨过来。
可能明德帝久病在床,手下无力,写完圣旨后,就累的依靠在床榻上,摆手撵人。
“去吧。”
冯莫寒接了圣旨,再次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门外,月色漫天,整个皇宫里灯火通明,无数宫女和太监依旧在忙碌,虽然,他们尽管轻手轻脚,但依旧会有些响动的。如同勤劳的蚂蚁,在堆筑新家。而这个皇宫,也因为明天要迎进他心爱的女子,一切都会变得有所不同…
同样的月色下,筱芸也刚刚送走了铁夫人回房,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屋檐下,望着天上的明月沉默。
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因为先前忙碌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但是,而如今马上就要出嫁了,此刻,闲下来后,她的心里反倒开心忐忑起来。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离开熟悉的家,离开熟悉的亲人,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之事,也会受委屈,当然或者也会,毕竟人生的道路上实在是有太多的可能性发生了…
而院子外边,月色晃的某个身影一闪,筱芸好奇走了过去,就看见陆老爹同陆谦在门口转悠。
父子俩都是一身长衫,背着手,皱着眉头,他们此刻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任谁也不能认错。
见此,她就上前问道;爹,三哥,那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呢?既然都到门口了,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呢?不进去坐?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陆老爹惊了一跳,转身一看,发现既然是女儿,他赶紧摆手撵着闺女,说道;哎呀,你也知道很晚了,那你怎么出来了,晚上风凉啊,可别惹了风寒,赶紧进去啊!
作为父亲,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不担心自家闺女出嫁过不好,就是…舍不得。毕竟养了多少年的女儿,明日就送出家门了。陆家又根基太浅,甚至因为白氏的原因,筱芸头上还顶着个拜火教圣女的名头。虽说如今皇上疼爱她,也愿意守护着她,对外宣称拜火教是因为为了让雨清菡做太子妃,所以,才会有筱芸是拜火教圣女的诬陷。但若是有有朝一日,他的这份爱不在了,这“拜火教余孽”这五个字,绝对够筱芸死一百次的。
他真的是很担心啊!
听此,筱芸道;爹,我不冷。你们不愿意进去,咱们就在外边走走吧。
筱芸也是舍不得父兄,跟在两人后边晃悠。
陆老爹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叹气道;筱芸啊,是爹没有用,是爹没有能耐,这个国公称号,还是借你的光才得的。以后家里就帮不上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觉得受了委屈,就…就回来,家里不缺你这口饭吃。
知道自己爹的担忧,筱芸道;嗯,好,爹放心,冯大哥对我很好,你放心,就是有一日…事情有了变化,你也别惦记,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筱芸没有一味的说好话安慰老爹,但偏偏她这般说话,倒让陆老爹更放心了。想起这两年闺女掌家,比他们父子几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份精明和利落,就是进了皇宫,不说会所向披靡,起码也不会吃大亏。
想到这里,陆老爹道;嗯,那好,你早些歇息,爹先回去了。
陆老爹放了心头大石,脚步轻松的扭头就走了。
留下陆谦同筱芸对视一眼,都是笑起来。
这不,筱芸先开口道;三哥,小妹出嫁,以后家里要你多费心了。大哥憨厚,二哥勇武,咱爹又是个书生脾气的…
筱芸唠叨到一半,却是被陆谦打断了。他摸了妹妹的头,叹气道;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怎么今日你还惦记这些做什么。家里再不好,总有大嫂操持家务,总有我在外边支应。倒是你在宫里,凡事多忍让一些,收收脾气,不可让皇上太过为难,毕竟,他才是你的最大靠山。咱家暂时帮不上你,不过,你也不必害怕,三哥一定会努力,给三哥时间,十年,十年内我一定做到阁老,谁也不能欺负咱们陆家,谁也不敢再小看你!
听此,筱芸感动道;嗯,好,我相信。我三哥十五岁中秀才,十七岁做探花,这天下能有几人能做到。
话罢,她傲娇抬着下巴,一脸的骄傲得意道;朝中几个阁老都是老人家了,咱们要尊老,先让他们在内阁多享几年福,等我三哥历练够了,再撵他们出去。
她这话虽然说的嚣张,却惹得陆谦心暖又好笑道;嗯,好,咱们先尊老,后撵人!
话罢,兄妹俩都是哈哈笑了起来,惹得院里守夜的丫鬟探头来看,一见是两个主子,立刻又退了回去。
她是退了,倒是有人乘着夜色赶来了。
玄一顶着一身凉意,离得一丈远就故意露出了行迹,等到筱芸同陆谦扭头看到自己,他这才跪倒行礼道;郡主,皇上命属下给郡主送东西来了。
听此,筱芸便想起这几日宫里送来的那些花朵之类的小物件,她忍不住甜蜜又好笑道;嗯,辛苦你了,明日就成亲了,你们也不必来回奔波了。
玄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双手捧上一个长条包裹,末了再次行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可能是因为好奇他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什么东西吧!筱芸顾不得哥哥还在身边,就拆了包裹,结果一见里面明黄的颜色,两兄妹都是一愣。等打开圣旨,看清里面的内容,两人都是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陆谦长松一口气。
然后说道;筱芸,这圣旨我帮你先收着,希望你永远没有使用这个的一天…
“好。”
筱芸神色怔忡的点点头,之后添了一句道;哥,你说我嫁的是不是很好?
“当然!”
陆谦的嘴角越翘越高,朗声道;我妹妹是大芫最好的女子,也担得起这份独一无二的帝王之爱!
天空之上,没有一丝云彩,金黄色的月亮肆意挥洒着它的温柔光亮。照着人间悲欢,越照着人间离合…
大芫弘德年六月十五,弘德帝迎娶皇后的喜庆之日,当然是普天同庆。
此刻国公府里,才刚刚过四更天,就人来人往的忙开了。
陆家众人都没经过这样的阵仗,好在有西南侯府鼎力相助。上到刀嬷嬷和管家,下到丫鬟仆役,尽皆被铁夫人喊来帮忙。
加上陈信,陆谦,还有早就打好招呼,一定要做女方亲眷的章林一家,倒也支撑的过来。
后院里,筱芸被内务局派来的十几个嬷嬷和宫女团团围住。又是沐浴更衣,开脸,涂抹胭脂水粉,看的她是眼花缭乱。
有了先前那四个殒命的嬷嬷做榜样,平日恨不得鼻子长到脑门上的这些喜嬷嬷们,为了自己的小命,今日特别好说话,脸上的笑容跟不要钱似的,一直都在脸上笑开花来。嘴里喜话不断,动手也格外轻柔,不时还要问询一句道;娘娘,累不累,老奴手下快一些,马上就好了。
而铁夫人则是一直坐在筱芸身后不远处的软塌上,虽然,她坐在那里,没有什么说话,却如同镇山太岁一般,镇得众人不敢有一丝丝的怠慢。
当然,铁夫人也是个出手大方的,凡是有人刚进门的时候,就让刀嬷嬷一人塞了个大红包。红包虽然轻飘飘,但里面装的却是银票,足足有一百两。
不论是看颜面,还是看在银票的份上,谁也不敢这时候找死啊。毕竟,筱芸,要嫁的人可是当今皇帝,她以后可是整个后宫的主子,一句话夺了她们的性命,简直不要太容易啊…
长公主带着小郡主赶来的时候,筱芸正好上了妆,换好了衣衫。
见此,铁夫人迎了她进门,她就笑道;哎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要梳头的时候,本宫就到了,可见娘娘是个有福的,以后,定然也是十全十美。
铁夫人也是笑道;今日要劳烦公主殿下了,改日老身在上门亲自道谢。
长公主道;夫人这么说可外道了,说句托大的话,今日本宫娶侄媳妇,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可不当夫人这么客套。
说着话,她就要拿起喜嬷嬷托着的玉梳子,将要给她梳头的时候,不料筱芸却站起身问道;干娘,可是请了公主殿下为我梳发?
听此,铁夫人赶紧道;正是啊,你母亲走得早,而我又是孀居之人,都不合适。公主殿下身份尊贵,福泽深厚,儿女双全,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听此,筱芸却是低头先同长公主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今日怕是要劳烦您白走一遭了。家母过世的早,我自小也是任性习惯了,索性今日也不尊规矩一次。铁夫人是我义母,虽然,我们母女相处的时间,不过才大半年而已,但是,她老人家却对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的还要疼爱。而今日,我就想她老人家替我梳发,送我出嫁!
第415章普天同庆
当然,对于这些人,陆家倒是没有嫌贫爱富,区别对待的意思,但农人淳朴,可以吃碗肉,喝碗喜酒,沾沾老熊岭的喜气,就足够他们高兴好几年了。
而今天因为大喜的日子,老熊岭这里到是热闹非凡,一身青衫的王闵从岭上下来,眼见岭下热闹,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本身就长得白净清秀,他这般笑起来,更是为他添了三分温和之色,惹得一旁的老少女子们见此,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还有些人会抢着同他多说几句话。
这不,就有人道;王先生,你来了,吃饭了?灶间里什么菜都有,我给你盛一份啊。
听到这话,就有人否决道;不成啊,王先生还是去生福居那里吧,大少爷早有话留下,邀您过去坐主桌那里吃呢。
她们这里倒是说的开心,王闵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女子们打断了,惹得他哭笑不得。
好在,一旁的刘婶子见此,及时赶来“救人”,笑这撵了女子们,说道;好了,好了,你们赶紧都忙去,大喜的日子别偷懒,你们不是想要皇后娘娘赏的簪子给自家闺女当嫁妆了吗?
听到这个,众人就道;嗯,皇后娘娘赏的簪子我们当然想,当然想了。我家闺女有了皇后娘娘赏的簪子,婆家再厉害,知道我家闺女有皇后娘娘赏的簪子当嫁妆,肯定也不敢欺负一二呢。
“可不是,现在咱们老熊岭的闺女,以后可比金子还金贵了!”
就这样,众人说笑着几句后便散去了,终于让王闵松了一口气,这不,他道;婶子,谢谢你了,我这就去生福居那里。
刘婶子道;去吧,大少爷说了那里也没什么人,都是城里县学里的教谕,还有些国公爷的同窗友人,大少爷做不来那些诗文,还等着你过去救命呢。
刘婶子快人快语,听得王闵笑意更浓,“好。
很快的,刘婶子又道;还有啊,小王先生,一会我让人过去给你上壶酒,是兑了一半的水,你喝下去绝对喝不醉。
听此,王闵感动道;谢婶子。
刘婶子道;客套什么,村里的娃子,还等着你去教导一二呢,你可不好喝醉酒伤了脑子。
刘婶子说着风风火火的,就去忙去了,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这不,只见她道;这小刀,也真是的,等他回来我不掐他两把,让他送猪肉回来,这日头都到头顶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子回来!
红姑迎面走来,听得这话,她就道;嗯,好,那我这去催一催,马上就回来。
红姑,她原本在天鸿书院外守着箱包铺子的,当然那里的生意,肯定是好的不能在好了。自从陆谦中了探花郎传回来后,原本就大卖的书包更是卖疯了。好似背上这一只书包,就人人都有可能中个探花郎似的。所以,这生意能不火红吗?
而她这会,听得筱芸大婚,她立刻把铺子安顿好,就直接奔了回来,做了刘婶子的副手,两人一个能张罗,一个在外历练日久,倒是把整个老熊岭的酒席安排的妥妥帖帖,让大着肚子的陈月仙省了不少力气。
而这头的王闵眼见她们两人风风火火走远,扭头望了望岭上和岭下,他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南方,低声说了一句道;谢谢…
他这句话是谢他的皇兄在滔天罪孽里留了他的性命,更谢他把自己送来了这样的温暖之地。每日有青山绿水相伴,这日子真的是无比的安宁平静,他真的很知足了…
…………
好了老熊岭这边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新娘子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太阳下山了,忙碌的一天总有过去的时候。
等到夜色降临,国公府这里的喜宴也终于散了,宫里的御宴也撤掉了。
喧闹了一日的京都,也渐渐恢复了安宁。
而皇宫里,凤翔宫里却是灯火通明,眼见皇上带了满脸的酒色,大步而来。
见此,福公公赶紧上前行礼,冯莫寒摆摆手,低声问道;筱芸…皇后可好?
“好。”
福公公的神色有些古怪,但却因为低着头,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当然,就是看见了,冯莫寒此刻也没有心思去询问一二就,因为他这会满心满眼里都是里面坐的姑娘,他的妻,大芫的皇后。
里面的筱芸早就换了衣衫,当然她的衣服还是大红之色,却被先前的大礼服轻松太多了,最重要是她头上的凤冠也摘了下去,换了一顶小小的金冠。
这倒是轻松多了…
这会儿她正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突然,嗅得一阵酒气传来,她就睁了眼,等她刚要说话时,便扫到一边伺候的两个喜嬷嬷和一众宫女太监们的存在,她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冯莫寒会意,回身吩咐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听此,喜婆道;可是,皇上,还没喝交杯酒…
两个喜婆还要争取一下,捍卫一下自己作为喜婆的“专业性”时,可惜,她们的下半句,却在皇帝的冷眼里直接消失不见了。
很快的,人都下去了,屋子里很快就清静下来了,筱芸直接躺倒在床上,抱怨道;冯大哥,真是累死我了,结个婚,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听此,冯莫寒一阵好笑,扶了她起来,抹去她嘴角的点心屑,好笑道;你啊,怕是在等我的时候,怕是没少偷吃点心吧!
筱芸吐吐舌头,完全没有被揭穿小心思的羞愧,嗔怪道;你好好意思说,哼,这宫里规矩大,我饿了也不敢说啊,只能偷吃点心了。
听此,冯莫寒一阵心疼,伸手替她解开头上的金冠,低声道;玄冥那里已经选了女卫进来,个个都是伶俐又聪明的,等明日一早,再带来给你使唤使用。
筱芸道;嗯,好,这样也好,我只带了一个韩姨母进宫,你如果不替我找人手,我还不知道这宫里该相信谁。
话罢,她就被冯莫寒牵着手带到了桌子上。
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当然上面的菜肴都因为时间的原因,早就已经凉了,但桌上的几个冷盘却还味道不错,两人吃了半饱,才想起他们还没喝交杯酒。
于是,冯莫寒亲手倒了两杯,两人端在手里,一时都是有些无言。
回想起他们相识相爱,再到如今的相守,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了。风风雨雨,如今总算见到了彩虹。
“冯大哥,嫁给你,我很高兴。”
“不,遇到你,是我这一世最大的幸运。”
两人手臂交叉,慢慢喝了杯中酒。
酒水里不知道掺了什么,流淌进肚子里就化成了满满的热力,亦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筱芸的脸色红的厉害,不等她羞涩的想要寻杯冷茶压压,却是突然被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火热的唇舌封了上来,大红的喜服一件件剥了开去,如同剥去人生里那些艰难,那些离别,剩下的就是纯粹的喜悦和幸福…
……………
金秋八月,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富庶人家忙着准备中秋的节礼,采买最好的瓜果梨桃和点心,一家团圆,晚上吃完饭好在树下赏月说笑。
农人们则挥汗如雨的在田里,抢收着一年的希望。春日里种下的苞谷,如今金灿灿的挂在高高的秸秆上,偶尔有调皮的春风吹过,露出一粒粒饱满的苞谷粒,惹得所有人看到了,都是跟着高兴。
而皇宫里,经过皇后娘娘三次下懿旨放了年老的太监和宫女嬷嬷们出宫,然后又关闭了大半空着的宫殿。如今整个用度缩减了一半有余不说,里里外外也是清爽了不少。
凤翔宫里,筱芸正坐了软塌上读着初一来信。先前,朝里派了户部官员去草原,商谈开边贸,互利互惠的事。
虽然,多有争论,但好在如今也算达成了一致了。
商人从来都是最聪明,又最勤恳的一个群体,这不,才几天的功夫,就听说草原的羊绒毯,就已经在京都热销了。
而草原人,因为可以用羊毛毯换了粮食,不再怕冬天会饿死了,对此,就越发干劲十足。但冬日即将来了,最可恶的风雪就要降临,牛羊怕是有大半保不住。
所以,初一就来信就是请教,可有应对的法子。
等看完信,筱芸放了信,便笑着同窗外廊檐下啃果子的高仁说道;初一,真是越来越有草原王的架势了,如今他心心念念都是替他的部族打算呢?
听此,高仁撇嘴,懊恼道;切,对于其它事情,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小蛮子就是越来越小气了。上次,我问他多要几斤牛肉干,他都舍不得。真是够小气…
听此,筱芸好笑道;高仁,你这么话说可是没良心了,初一每次送东西过来,那次会少了你的份,再说,你嘴里说的哪里是几斤啊,你开口就是五百斤,不知道的人,还以来你这话只是在开玩笑,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那么多牛肉,是要直接开个卖肉干的铺子呢。
话罢,筱芸瞪了他一眼,顺手拿起桌上新送来的肉干就咬了一口,还要再说话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胃里不舒坦,一股恶心感就传来,她没忍住就一口就呕吐了出来。
站在软塌旁伺候的宫女含香,最近很得筱芸倚重,所以,一直在她跟前伺候着,见此,她惊得大喊道;快传太医!
哪里还用别人跑腿,高仁在看到筱芸不舒服的样子,他早就一窜三尺远,往太医院的方向飞奔去了。
等筱芸好不容易止了吐,自觉好过很多,就道;先别告诉皇上,许是吃坏肠胃了。
含香没有应声,她们姐妹四个从玄冥选出来,送到皇后身边伺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很是庆幸跟了个好主子。但皇上那里,她们也是不能违背命令。
就以皇上爱重皇后的模样,若是不报上去,她们可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而此刻养心殿里,两代帝王正在说话,往日神色晦暗的明德帝,今日却难得精神不错,拉着儿子从朝政说到往事。听得一旁含笑喝茶的老杨,眼底却是悲哀渐浓。
太上皇这个样子,是回光返照,怕是明德帝的大限即将来临了。
当年,帝后夫妻一起中了相思引,皇后因为中毒太深,没两日就过世了,倒是明德帝中毒轻,又凭借报仇的恨意,坚持了这么多年,如今大仇得报,他终于也坚持不住了。
而老皇帝,他自己也许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有些浑浊的龙目看望向窗外,叹气道;朕这一生,虽然算不得一个好帝王,却也问心无愧。皇儿,这天下,以后就由你掌管了。你要兢兢业业,不可懈怠。否则待得多年后,咱们父子再见,朕定然要责骂你。
“父皇!”
听着老皇帝这些话,冯莫寒心头被巨大的悲伤漫盖,直接掀开龙袍,跪了下去。
见此,明德帝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得外边有小太监闯了进来。
陆公公正红了眼圈跪着,见此,就起身一把就扯了小太监,刚要要把他甩出去,小太监却是及时喊了一句道;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么?”
这话别说听得陆公公愣住了,就是龙床上的明德帝在听到这话后都坐了起来,一脸着急问道;这话可是当真?
那小太监捡回一命,还来不及回神,下意识就接了一句道;当真,皇后娘娘有喜,这事当然是真的,这事情太医说的,而且,说皇后娘娘肚子里是双胎!
“好,好,好啊!”
知足常乐3
那村人听到老冯爷这样一一分析,顿时瞪大眼睛,赶紧低了头说道;嗯,好,老冯爷,那这亲事,我家就不应了。其实,这事情我也不想应,实在是我家婆娘,她老是惦记着给闺女找个好婆家。
听此,老冯爷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人啊,有多大本事,就享多大的福分。如今咱们各家的富贵都是筱芸带来的,咱们不能不感恩。就算帮不到筱芸,总不能给她找麻烦。再说,咱们就是一个猎户人家,闺女嫁进刘家那样的人家,说不得整日都会被算计欺负呢。所以说了,我们还是寻个家底富厚些的本分人家,多给嫁妆,然后平日多走动些,这才是正理。
那村里人听此,就道;是,您说的对,我这回家跟我那婆娘说一声。
对于老冯爷的话,村人倒是听劝,扭头就要回去时,却被老冯爷又拦了下来。
这不,他道;对了,帮我喊李五爷几个到祠堂坐坐。
“哦,”
村人听得怔愣,但也痛快应道;好,我这就去。
村人腿脚也快,等得老冯爷转完村子一圈后,到了祠堂,李五爷等几个老兄弟们,已经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等待着他了。
而李五爷因为性子毕竟直,所以,在看到老冯爷到了后,他直接就放了茶杯喊道;冯老哥,你这酒醒的倒是挺快啊,还以为你要歇两日呢?
“是啊,老哥,这会喊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啊?可是村里哪家小子又淘气了,还是筱芸那里有消息送来啊?”
其余几个老爷子也是纷纷问出口,没一个拐弯抹角客气的。
毕竟,大家平日一个村里住着,又是多年一起搂着肩膀,互相扶持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亲兄弟,可是,他们却也胜过亲兄弟了。
如今日子过好了,没啥多说的,但当年灾荒的时候,谁家没互相借个几升粮食活命啊。特别是进山狩猎的时候,几乎大家都是性命相托付啊。
所以,他们这个老人家说话,就不会拖拖拉拉的,说话也直接的。
听此,老冯爷摆摆手,坐下喝了口茶,把气喘匀了,这才回答他们的话。
这不,他道;这会找大家都聚在这里,是有件事,之前有些事,我也没太理会,想着大伙心里有数就成了。但是,昨日来了那么当官的,我瞧着这架势,他们把咱们老熊岭当肥肉了,今日正巧关生又找我说三妮的亲事,我就合计着喊你们过来,商量一个章程。
“三妮的亲事?”
听到这里,李五爷皱了眉头道;可是,三妮今年不是才十五岁吗?听说在箱包作坊里也是把好手艺,怎么工作好好的,这么早就开始议亲了呢?
老冯爷道;嗯,还不是关生的婆娘,想让三妮嫁个富贵人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大伙的心可能都活泛了,我看啊,咱们要把把关,定些规矩出来才好了。
听到老冯爷这样一说,众人道;那就定吧,俗话说的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进山狩猎,还要听领头的话呢。
“就是,自家人怎么都好说,别让外人钻了空子。吃亏也就认了,千万不能给筱芸找麻烦。她自己在京都,山高水远的,咱们都帮不上忙,若是在拖后腿,可就没脸见她了。
其余几个老爷子也是一力赞同,既然都决定好了,于是,轮值守宗祠的三江夫妻被喊了过来,擦桌子摆笔墨。老爷子们只会简单几个字,于是就随便抓了个路过的后生进去。
结果这一商量,就是大半天,而他们这边的动作,倒是惹得村里听到消息的村人们都好奇不已的。
这不,就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说道;听说筱芸又送信来了,要开新作坊呢。
也有人说道;不对,是不是老冯爷要送人手去南边的生意帮忙啊?
但不管众人是如何猜测,心里琢磨了一万分,谁也没猜出来一二。
而这头的老爷子们也嘴巴严,当晚回了家,就好像白日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都没有给家里的儿孙透漏一句半句的。
倒是有封信,悄悄的送出了老熊岭,很快的,过了没有半月的时间,又有一封信给送了回来。
于是,在田里的苞谷彻底收回来,包谷秸秆也都争争气垛成了一堆。
男人们开始成群结队,轮流进山狩猎。
其实以如今各家的富庶来说,钱匣子的饱满程度,已经不需要去狩猎了,毕竟,以前刀口舔血,就为了那么几两银子的毛皮钱来养活家人了。
但做猎户做了大半辈子,每年不摸摸弓箭,总会觉得缺了很多东西。
更何况,打铁还要自身硬,就是老熊岭再富庶,再地位超绝,也不能把自保的本事丢了,关键时刻,还是靠自己最保险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猎回的毛皮,差一些的可以送去作坊,好一点就送去宫里,还有铁家和各地孩儿那里,多少都是份心意。
女人们则更是忙碌,山下的粉坊已经开始忙生产好多日子了,箱包作坊也到了要出货的时候,加上还有照顾孩子老人一日三餐,实在是恨不得忙的脚后跟长翅膀了。
就在这样忙碌的时候,老人们通常是不会给儿孙添麻烦的,甚至多半都帮忙照管孩子,喂喂鸡鸭鹅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某一天的一大早,却有钟声响便就整个老熊岭,而且还响了八次。听到这些声响,这下子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有些惊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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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说起来村里的铜钟,还是筱芸进宫那年按的。先前山门前的那口小鈡,常因为待客或者外敌来犯响起,倒是让村里人养成了闻钟声辨事的习惯。
但是,宗祠这口大钟,可是轻易不会敲响的。先前只是年节祭祀时候,或者筱芸回来省亲的时候才会响起。
今天,既然响起了,就是不知出了什么事?
于是,妇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锅铲,老人们也放下了手里的烟袋,孩童放下了整理的书包,男人们也扔了猎弓,尽皆出了家门,个个都汇聚到宗祠门前了。
而老冯爷同李五爷几个老爷子,则是面色严肃的站在宗祠前的台阶上,眼见村人聚集的越来越多。
老冯爷就开口,朗声道;各位乡亲,前些日子是老头子我过大寿,你们也知道,来了不少外人,让你们也跟着忙碌,也没少挨累。老头子先谢过了!
听此,台阶下众人道;老冯爷,客套了,一家人,应该的。
“就是啊,老冯爷这么说,大伙心里可提着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您老人家就说,大伙听着就是了。
“是啊,是啊,家里锅上还炖着骨汤,等着下面条呢。”
不知道哪个泼辣的妇人也跟着添了一句,惹得众人听此,都了笑起来。
老冯爷也缓了脸色,慢慢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一把褐红色的长鞭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等众人问起,他就继续说道;先前寿宴过后,很多人有意同咱们村里的姑娘和后生们结亲。其实按理说,这是好事,一家女百家求,一家子千家选。但大伙也知道,咱们老熊岭就是猎户出身,如今日子好过了,但我们的身份依旧是猎户!
家里粮食是自己种的,菜是自己种的,衣衫是自己缝的,心眼少,行事也憨直,做不来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若不是筱芸带着大伙发家致富,又进宫做了娘娘,给大伙撑腰,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多看咱们老熊岭一眼。
如今,他们求上门要娶咱们的姑娘,或者嫁咱们的后生,他们多半也是瞧着咱们背后的国公府和筱芸的原因。他们心里不定存了什么主意,想要给陆先生和筱芸添什么麻烦呢。若是咱们嫁了闺女到人家,或者娶了人家的闺女,人家求到头上,咱们还不好推脱。到时候说不得,里外不是人。
说到这里,老冯爷停顿了下来,看了众人脸色,然后继续道;所以,我同几位老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定了几条族规,其中第一条就是老熊岭结亲,不结官家!我怕我们几个岁数大了,有所考虑不周,所以,特意给筱芸送了信。筱芸聪慧,很快的就回信添了一句,家中有中举做官的,可以结官亲,其余就安分守己同富户或者良善之家嫁娶!
说着话,他又抖开手里的鞭子,明黄色的鞭穗在阳光下越发显眼,说道;虽说如今老熊岭,不是谁都敢欺负上门的,但是,筱芸依旧惦记大伙。这鞭子是她特意赏赐下来的,以后供在宗祠,外人进犯就打外人,族人犯错就打族人,半点不容情面!
老爷子话说的很长,却是中气十足,在场的男女老少都听了一清二楚的,可能是老冯爷的话,让他们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人群里的刘婶子才说道;老爷子们考量的对,前段时间,我家小刀的岳丈就逼着小刀给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谋外放的缺儿呢。你们说小刀一个管事,能有这本事,还不是冲着陆先生和筱芸而来的。指望咱们好说话,逼着筱芸办事呢!那当官的,可是管着一方百姓的生计呢,是谁想当就当的吗?再说了,一个秀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官位最少要个县令,真是痴人说梦呢,他怎么不想着登天呢!
因为刘婶子的话,瞬间就打开了众人都话语。
这不,就有人符合道;哈哈,婶子这是气到了。怪不得前几日,听你家鸡飞狗跳的,原来是为这事生气呢!
“可不是,我娘家人也是,只要我回去就问起,筱芸给了什么赏赐。还说我家铁蛋有个做皇后的姑姑在,将来一定会做官什么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铁蛋除了数钱,别的都做不好,写字就头疼,将来,他能做个管事,我就谢天谢地了。让他去当官,我都怕把老百姓给祸害死了。
这些妇人平日多半要回娘家走动,城里采买也去的勤,接触的外人多,自然感触更深一些。
这会大家都七嘴八舌一说,男人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本来家里孩子的亲事,他们就不怎么参合,这会更是不开口了。
老冯爷见大伙都没有异议,就示意站在人群外侧的小王先生上前,说道;小王先生,请您亲自执笔把这些族规写下来,同样供在宗祠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族人们行事也有个条条框框,省得犯错拖累整个村子。
王闵前些时日帮忙下田秋收,晒得脸色有些黑,但是,身子骨却瞧着却更健壮了。
这会,听到老冯爷的话,他拱拱手也没推拒,直接坐在准备好的桌案后。每当老冯爷读出一条族规,众人讨论问询,没有异议,他就记下来。如此这样,日上三竿时候,一本族规也就完成了。
宗祠的大门“吱呀呀”,全部打开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都鱼贯走了进去,跪倒在院子中间。
男人们还没觉得如何,妇人们却是神色里多了几分骄傲。毕竟,在别的村落,女人们是不允许进宗祠的,即便是逢年过节祭祀,也只有男人能进。
但是,老熊岭却不同,老熊岭的女人能顶半边天,老熊岭的姑娘做了皇后,老熊岭的事,女人们都能决定一半。
这可是无上的尊重和荣耀,如何能让她们不骄傲。
长鞭和族规都供了上去,老冯爷亲自点了三炷香,带头跪了下来。
众人尽皆跟同,这一刻没人有人说话,只有烟火袅袅,只有明黄色的鞭穗在风里飘荡,只有崭新的族规在沐浴阳光。
一个家族,知本分,明事理的,懂规矩,就能长长久久,安安稳稳的传承下去。
老冯爷起身,回身扭头望向所有村人,望向门外隐约可见的山林,望向头顶的蓝天白云。
知足常乐,这样的安宁日子,已经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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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初一一诺终生
好了,老熊岭这边的情况,咱们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的弟弟,草原王初一这边的情况吧!
草原之所以叫做草原,不是因为草多,而是因为放眼望去,全都是…草,什么都没有。
格迩慕出生的时候,作为整个部落族长的父亲,已经有了八个女儿,所以对于他这个迟来的儿子,他简直是欣喜若狂的。
所以,对于他这个迟来的儿子,格迩慕便让儿子自小学习许多东西,虽然也要学放牧,弓箭,骑马什么的,他真是当真是同王子一般被宠爱长大。
在他十二岁的那年,父亲在全族族人里面为他挑选武士,都是马术最好,功夫最好,身体最健壮,总共有十八人成了他的亲卫兵。
出入跟随,快马如风,何等的肆意快活。
那时候,天是蓝的,草原是绿的,牛羊是成群的。
他以为他的日子会如此的潇悠自在的过下去的,哪里会想到,噩梦却从那天来临了,突然一夜之间,父亲的结义兄弟,不知为何同父亲争吵起来,而且还引了敌对的部族来偷袭。
父亲虽然老迈,但为了族人的安慰,他依旧上马举刀,砍死了那个背信弃义的叛徒。
但依旧阻拦不了部族被毁的命运,也阻拦不了他去往极乐天的结果。
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格迩慕永远忘不了那一夜,部落所有的帐篷都被烧了,平日照料他吃喝穿戴的妇人们被绑上了马车,勇士们都被杀死,孩子们更是被他们拴在马后。
他曾以为会永远幸福下去的家园,被毁了个干干净净。
达库是他的勇士头领,眼见来敌比整个部族人数还多时,就直接把他敲晕了。
等他醒来,已经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这马车还是通往大芫领土的,大芫是一个在族人嘴里很是复杂的地方。
据说那里有最美味的食物,有最美丽的姑娘,有最繁华的城池,当然也有最奸诈狠毒的商贾。
他在马车上,也不知道晃悠了多长时间,每当他想要跳下去,都被全身无力恼得恨不得直接死掉算了。
而达库在他耳边一遍遍劝着,他听不进去,他只想回去,回去报仇血狠,回去找回他的家园。
就这样,时光飞逝,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他也发起了高烧。这里没有人会像部族里照料他的阿妈一样给他煮马奶,更加不会有人管他的死活的。
他一次次烧晕又醒来,有此醒过来,恍惚间好似看见达库他们被拖走了,也好似又看见什么人恶狠狠地挥着鞭子。
慢慢的,他的知觉慢慢的消失,身边的事情,他也感觉不到了,他想他许是要去极乐世界找父亲了…
偶尔有那么一瞬,冥冥中有什么好似在拉扯他的灵魂,他下意识用尽所有力气抓住了什么。温热的触感,直接从手掌传到了他的心里…
他很想知道这温度是谁,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眼睛怎么都打不开来看,又陷入了昏迷了
…
等他再此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农家院子里了。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不是一家人,可他们却相处的非常融洽的。
他既然决定这里不错…
那个据说被他抓住了脚腕子姑娘,所以把他带回来的姑娘,对他真的很好。
她亲手给他做吃的,托付别人给他做衣衫,熬药给他治病,还给他梳理头发…
对,梳理头发。
若是在部族里,怕是父亲看到,可能会要发很大脾气。
因为,草原男人的头,女人不可以碰的,当然除了有养育之恩的女人。他娘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病死了,族里只有一个专门照料他的妇人,才会有这个资格。为此父亲还赏了她一只金戒指呢。
但是,如今这个大芫的姑娘,居然就那么自然的,一点也不避讳的打开了他的辫子,给他洗头发,然后给他梳辫子…
他想拒绝,想喝骂,但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只是贪恋她神色里的那抹温柔吧。
是的,温柔。她是个温柔又和气的,说话的时候笑的很好看,手巧又善良,就是那个叫“高仁”的小矮子很是惹人烦,她也不曾恼怒过一次。
真的一次都没见过她生气…
还有那个穿了长衫,眼睛冷得厉害的男子,总是在她身边,碍眼的厉害。
好在他很快就走了,也更快的回来了…
偶尔他也会想念,想念广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慈爱的父亲,还有他的族人。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生活的太幸福了,这样的想念越来越少,他的眼里心里,越来越被这个山村,这个陆家院子,这个姑娘占据了…
若是没有仇恨需要血洗,若是他的根不在草原,他真的想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安静又温暖的地方,守着这个姑娘一辈子。
可惜,可惜…
他的生活因为这个地方而改变了,那个叫做高仁的矮子,很是惹人厌烦。每次,那姑娘做出好吃的东西,他总是和他抢。干活也要同他抢,新衣服也要抢,真的是好讨厌啊。
抢的他恼火,就忍不住会动手。
但是,那矮子的功夫太好,就是骑马都比他厉害。
所以,他很不不服气,虽然每次都是被他痛揍,但他依然要打。
为什么说这个矮子可恶呢?还有太奸诈呢?
因为自己打他都是奔着胸背,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而他却总是“刚巧”被打自己在脸上。
所以,每次矮子都要围着他喜爱的姑娘扮委屈,然后分了大半的红烧肉。但每次晚上,他喜爱的姑娘都会给他送药擦药,也会偷偷给他塞点心。
怎么办,怎么半,他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越来越爱这个叫老熊岭的地方了,他越来越模糊,想不起出生的故乡草原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忘记仇恨,留在这里生活呢?自己突然来到此地。也说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最好安排。
他想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
但是…
达库他们很快就找来了,他的亲卫兵们,曾经是部族里最强悍的汉子,如今却瘦弱的如同春初的牛羊,而且各个人身上都带伤,可想而知,他们被当做奴隶奴役了许久,一路逃亡,才终于找到了他…
看到他们的模样,终究,他还是不能留在这个安宁温暖之地,不能放下他的血海深仇,放下他的族人,放下他父亲的所有期望…
最重要的是,这温暖之地的美丽姑娘,喜欢的不是他。
是那个眼里有冰刀,却总是望向美丽姑娘就融化的男子。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他以一个强横的姿态护着美丽的姑娘,以至于让他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他不服气,也不甘心。
终于那男人走了,美丽的姑娘很伤心,眼泪落在他身上,烫的他钻心的疼。
树下,调皮的风吹着,她在给他梳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她以为他不懂大芫话,所以,她说了很多话,说她想念那个人,说她的迷茫和不安的话。
其实,他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他心里为什么这么疼。
所以,在看到她那么伤心难过的样子,他转身,单膝跪地,吻了她的裙角,以生命许了诺言。
“我愿娶你为妻,终生只爱你一个,待你若珠若珠宝,至死方休。”
当然,他也知道,他所说的这些话,美丽善良的姑娘不知道,他许下的是何等重要的诺言。但奇迹的,他在说完这些话后,他心里既然不再灼痛了…
寒冬腊月里,美丽善良的姑娘要及笄了,这个及第的意思,在大芫这里就是可以成亲的界限。
于是,他冒着风雪进山,追了狼群两天两夜,到底在群狼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头狼,取了他最锋利的牙齿。
当然不得不承认,能活着回来,还要感谢他最讨厌的小矮子。如果没有他每天每日对他的“毒打”,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身手了。
当他把礼物给美丽善良的姑娘时,她心疼他进山受伤,但还是把他送的狼牙装进了贴身的小荷包,欢喜的他几日都不愿意合拢嘴巴。
过年了,开春了,草原的青草已经冒出来了,牛羊熬过了冬日,马上要开始长膘了。
离别的时候,终于不能再拖了。
达库每日都要催上好几次,兵器打好了,马匹也养的健壮,就等着他们飞身而上,奔去故乡,抢回属于他们的草场,牛羊,和部族了…
他心里虽然知道自己时候该离开了,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美丽善良的姑娘,舍不得淳朴热情的乡亲,舍不得安宁温暖的日子。
而美丽善良的姑娘在得知他要离开的时间后,便开始准备了那么多的成药,那么多的吃用之物给他,可惜,他能带走的只有一个包裹。
出了这片安宁之地,他要面对的将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但是,他不怕,因为,他在这里积累了太多的力量。
临近草原的边界,有人已经等在那里。
那个男人果然是不一般,大芫的未来主人,在得知他的身份后,着实的让他大吃一惊了一下。但更欢喜的确实那些铠甲武器,还有三个月的粮草供给。
这足以让他迅速组建一队骑兵,从小到大收服零散部落,聚集成群,打败仇敌,报仇雪恨。
他知道,那个男人有图谋,亦或者是看在美丽姑娘的颜面上。
但是,他不在乎,他要变强,他要做草原上的霸主。
只有做了草原王,他才有能力同那个男人争夺美丽的姑娘。
他要给她最好的一切,给她喜爱的自由!
厮杀,焚烧,聚众,一次又一次。
每次出战,他都要用那只木梳细细梳好辫子,如同美丽姑娘那般温柔。
而每战,他必定会赢,即便多少次鲜血横流。
很快的,他们部族开始庞大起来,三百人,五百人,一千人,两千人…
牛羊越来越多,三千头,五千头,一万头…
勇士越来越强,所向披靡。
很快,大仇就报了,仇人的人头割下来祭拜了父亲,幸存的族人也都回到了身边。
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要称霸草原,他要同那个男人并驾齐驱,他要美丽姑娘看到他的强悍…
一日,突然传来消息,东海战事起,那个男人也要报仇。他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他千里飞奔而去,劫走了美丽的姑娘。
姑娘很生气,一路不肯同他说话,却也没有狠心伤害他。
等到了部族,她居然同在老家一样忙碌的厉害。
带着他的族人,用羊毛织出美丽的毛毯,用羊奶,马奶,做出各色的食物,用牛肉做出美味的肉干,用………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恍然明白,她是坚信那个男人会来接她的,所以,她在赶时间干活,赶着给他留下一些东西,帮着他稳固他的草原,安坐王座…
他真的好想抱住眼前美丽的姑娘,很像告诉她,她是他认定的妻。
可是,他心里知道,他不能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她爱的是那个男人。一直都是那个男人…
终于,那个男人来了,骑着马,乘着风,好似天下所有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似的,衬得他这个草原王突然黯然失色了。
他心里很不甘心,很像大声喊道;为什么,上天不慈,既然让他遇到这个姑娘,为什么把她赏赐给别人?
在离别之时,美丽的姑娘抱了他,轻轻对他说道;弟,姐回去了,你找个好姑娘成亲生子,然后快活过一辈子啊。
他一直都很听她的话,所以,她的话他应了,往后的日子他找了很多姑娘,也生了很多孩子,过了一辈子,唯一落下了“快活”俩字,其他的他却做不到!
空悬王妃之位多年,一生无妻,广建庙垒福德,修来世。
只愿来世,他可以更早遇到她,然后可以牢牢抓住她,他要她…做他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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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宫里的生活1
好了,初一在大草原的生活,咱们就说到这里吧!虽然,他这一辈子有很多女人和自己的子孙陪着,看着是很幸福的样子,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对于筱芸所说的话,他总是放下心里面,希望老天爷,真的可以可伶他,让他下辈子可以遇到心爱的人…
废话不多说,咱们说回到主人公筱芸婚后的生活吧!
时间飞逝,大芫弘德七年,注定是个不安宁的年份。
这一年的春天,雨季非常少,北地和中原地区情况还好,因为苞谷育苗下田的推广,苗壮耐旱,每年都丰收,特别是中原地区这块,到秋收季节,他们不仅可以收了粮食,还可以再次轮种一些豆麦什么,因为这个推广,更是极大的填满了百姓们的粮仓。
但是,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那里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稻米这东西,几乎就是在水里养大的,没水就是没了根基。
双季稻已经成了家家户户的首选,秧苗同样从育苗棚里拿出来,分秧插进田里,而这个做法倒是让秧苗比之原来要节省了差不多一个月生长周期的时间。
然而,此时这里四月的日头却比就七八月的月头更加炙热,照的人更厉害,这样的天气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这幼小的秧苗了。哪里知道等到了七八月份时,这里居然又开始暴雨连连的。真是让人叫苦连连的。可想而知,第一茬稻米没有收回家就泡烂了,第二季秧苗更是想要飘在田里都没了机会。
绝产!
这种事情,都是老百姓最怕发生的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绝产就罢了,所有江河也开始泛滥成灾了。
一夜之间,村庄变成了王阳,高山只露出一个头顶。
百姓流离失所,命丧龙王爷之口。
就这样,原本富庶的江南之地,瞬间一片愁云惨淡,哭声动天。
这边情况那么惨烈,而京都之地,却依旧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但在天子脚下居住的,又有哪个百姓不是消息灵通之辈。
这不,各大酒楼和茶馆里,无数个文人学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个个都皱着眉头,恨不得自己一腔抱负,可以全施展到江南,救民于水火之中。
这不,就有人道;真是可恨,我不是生于江南之地,不是牧民于南,否则,这样的时候,正是大展拳脚,不负满腹才学的时候。
有人说起这话题,当然也有人符合道;就是啊,就是,现在江南那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原本还有一月就要大考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因为这次天灾,而推迟考期呢?
提到这个,就有人道;哎,这大考,推迟岂不是更好,这样起码我们这些考生们,这样我呢还能多写几篇时论,说必定就赌对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书生,说的好听,纸上谈兵,嘴巴最是厉害。
虽然,这会他们一个一个倒是说的斗志昂扬的,估计,如果真的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扔到现在的江南之地,看到那情景,他们不吓尿裤子就算他们勇气可佳了。
旁边闲谈的商贾和闲客们,心里腹诽,嘴上可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酸秀才何时就当真中了状元,点了榜眼或者探花,然后成了一方父母官也不定。
这话题过去后,就有人开始担忧道;哎,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对策?
是啊,听说那里的灾民已经有二十万人了,如果朝廷再没对策,到时候,那些灾民估计就要北上逃命,到时候都聚到京都门外,那可不好看了。
“这时候还要什么好看啊,都是咱们大芫的乡亲,活命才是真啊。”
“可不是,到时候,这些难民真是到了京都之外,说不得我家也要出几担米粮,舍几日粥汤给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毕竟这些年来,咱们老百姓都托皇后娘娘的福气,年年丰收,家家粮仓都不空,正该是出出力的时候。
说到这里,就有人道;此话说的对,反正咱们就等着吧,咱们皇上英明,定然很快就有对策。
因为灾情,外面皇宫的老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的,人人都担忧的。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宫里,他们无比信赖的英明皇帝,此刻正在大发雷霆。
原因很简单,弘德帝登基六年多来,年年都丰收,各地的太平仓都是装的满满的粮食。每年置换出去的旧粮都是贱卖,然后换了新粮入库的,粮仓的老鼠都比前些年大的要多很多。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了,监管也就满满松懈下来。
如今大灾刚起,想要就近调拨几个州府太平仓的米粮去救灾,这才发现,粮仓里面的粮食既然早就空了大半!
你说皇帝知道后,能不大发雷霆呢?
贪腐,几乎这两个字,就是傻子也看明白了。若是放在平日,这也算不得动摇国本的大事。毕竟,大芫有十六个州,少这么四五个州的存粮,还有绝大部分的保障在。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水淹了四州,另外三州粮食绝产,北地和中原地区的只能自保,再赈济七州百姓大半年的口粮,就有些吃力了。
“啪!”
想到这里,弘德帝重重把奏折拍在桌子上,惹得几个跪倒在地的阁老更是埋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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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都喊道;皇上息怒,臣等监管不严,自请责罚。
弘德帝抬手喝了一口冷茶,勉强把火气压了下去,冷声道;起来吧,朕也没有想到,这些蛀虫如此猖獗。朕自登基以来,念及老臣忠诚,极少调整官职,怎奈这些蛀虫,却还不知感恩,真是枉费朕的信任,他们实在可恨。
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抹血色,继续吩咐道;章阁老,给朕拟旨意。凡是涉事之主官,斩!抄家充公,三族流放西南地区!其余人等徒二十年,抄家充公,三族……
没没皇上把话说完,章林却壮着胆子,赶紧上前开口拦阻道;皇上,还有几天就是三皇子和小公主的寿辰了,皇后娘娘心慈,怕是不愿见到流血太多,您看………
果然,听到这话的弘德帝,想到妻儿,他眼底的血色淡了一些,勉强收回了话头,这不,他道;罢了,重犯不累及妻儿。
听到弘德帝改变主意后,众人偷偷松了一口气,再望向章林的目光都带了三分敬佩,这样的时候,能够顶着皇上的怒气,让皇上改了主意,这份胆气和颜面,实在是他们拍马也赶不及啊。
章林再接再厉,又建议道;皇上仁慈圣明,自从闻听灾难,皇上已经大半日没进膳食,不如暂歇片刻,也让臣等琢磨一下应对之策,如何?
听此,弘德帝抬头看了看外边天空上,已经西斜的太阳,点了头道;嗯,好,你们也歇息一下吧,一个时辰后再议。
说罢,他就大步出了养心殿,不必说,肯定回后宫探看妻儿去了。
看到弘德帝走了,几位阁老和六部尚书都是长松一口气,重新坐下解了领口的盘扣,忍不住小声说道;皇上,这次可是气的狠了,多年不曾处置这般严厉。
“二十万百姓性命,皇上,这样做如此已经是仁慈之极了。就是老夫,也恨不得把那些蛀虫生吃了。”
小太监们迅速上了茶水点心,之后悄声道;各位大人,皇后娘娘听说皇上一直同大人们议事,不曾用膳,特意让凤翔宫的小灶房送了饭菜过来,奴才们一直热在偏殿,马上就摆桌子伺候大人们用饭。
“谢皇后娘娘。”
“娘娘贤德。”
听此,众人赶紧起身又是行礼道谢,即便这么几年来,一直对皇后娘娘独宠后宫颇有微词的几位,这时候心里也生出几分感激。
毕竟,这会又累又饿的时候,美味可口的饭菜,就如人间及时雨一般的存在。
再说,他们当年存了送女儿或者孙女进宫的心思,才会看皇后娘娘百般不顺眼。其实,平心而论,这么多年,皇后娘娘行事,实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她出身农家不忘本,大芫百姓的粮仓,多半是拖了皇后娘娘的福气才装满的。
而她从来不曾纵容娘家人横行无忌,倒是鼓励商贾,多交了商税拿去建了学堂,多少寒门子弟,也因为她的做法而得到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再说了,她生儿育女,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如今都是教养极好又健康的,着实让人艳羡不已。
这般说来,若是他们再说一句不好,那就真是有些没良心了。
当然,若是有一定要说,那就是擅嫉,从来不主动给皇上纳妃…
然而这会,不知道哪位大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道;哎,也不知道,这次皇后娘娘有没有主意。
听此,章林咽下嘴里的点心,淡淡应了一句道;后宫不得干政。
对于,他的这话,众人忍不住撇嘴,很是给他送了几个翻白眼。这么多年,章阁老把这句话挂嘴边上了,但是,只要皇后娘娘有话说,哪次他不是第一个赞同的。
好了,对于这边阁老的想法是如何,咱们先不说了,话说回到凤翔宫这边的情况吧!
此时凤翔宫的小花园里,这会也正热闹。
筱芸刚刚进宫的时候,这个小花园种的都是各种花草,开的是姹紫嫣红,很是美丽。
但筱芸爱花,却也更爱美食,所以,她偶尔下厨时候,总嫌弃厨房的青菜不新鲜。
毕竟,专供宫里吃用的皇庄,离京都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就算在怎么的快马送来,也不及现采摘的新鲜干净。于是,她小手一挥带了太监和宫女就把花草都挪的挪,拔的拔,开辟了一亩菜园出来,搭了葡萄架,甚至还建了三间茅草屋,就是几棵没有挪走的大槐树,也让人架了一间树屋在上面。
这现场的这些东西,冬日里还不觉得如何,但是,一到夏日,这里就成了所有人喜爱的好去处。
毕竟,茅屋冬暖夏凉,春秋也可以凭窗读一读书,或者干脆在这里发发呆也好。
几年时间过去了,之前的几架葡萄得了势,爬满了藤条架子,遮了一片最好的荫凉之地。
树屋成了孩子们的最爱,每日不进去爬一会就要闹起来。
这不,这会,年岁最大的承运和承盛两个哥哥,正趴在树屋门口努力伸着小手。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树下,跳着脚的两个小豆丁,正是三皇子承翔和小公主宜安,他们刚刚两岁出头,说话尚且有些含糊,但“哥哥”俩字,他们却是喊得分外清晰。
更何况,还是这般时候,简直小鸟一样清脆又欢快,听得人心都要跟着融化了。
一旁伺候的韩姨母,如今作了总管嬷嬷的装扮,带了几个宫女和太监站在一边,只笑眯眯看着,却是不肯上前帮手。
平日皇后娘娘可是告诫过很多次了,虽然,皇子公主金贵,但也不能事事娇惯,但凡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要他们自己处置。
果然,树屋里的承运和承盛两个,眼见这般下去,怕是除了手臂瞬间长长外,是不可能把树下的弟弟妹妹拉上来。于是,他们就想了别的办法…
这不,他们道;嬷嬷,劳烦你去搬梯子过来。
听此,韓姨母道;是啊,大皇子,这就搬梯子。
韩姨母笑得慈爱,赶紧让人搬了梯子,当然,这梯子也是不知经过多少人检查过的,一根毛刺都没有,才架上树屋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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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生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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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2
等梯子到了后,二皇子承盛在树屋里等着,而作为他们的大哥,大皇子则是踩着梯子,来到了梯子的中间,然后,分别把树下使出吃奶力气往上爬的弟妹,都半抱半拖的送了进去。
等到他们四兄妹都安全进了树屋时,众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哎,这四个大宝贝终于安全到达了,当然,他们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老二承盛脾气急,一边胡乱扯帕子给妹妹抹着脸,一遍抱怨道;哼,你们真是麻烦,下次不带他俩玩了,真的是太耽误事了。
老大承运也在给弟弟擦着嘴边口水,听到老二这样说,他却坚持道;老二,你这话不对,母后说过,我们手足兄弟要友爱。
对于,哥哥们的对话,承翔和宜安人小鬼大,这会许是感受到了哥哥的嫌弃,立刻伸开小手抱住了他们的脖子,一脸笑嘻嘻道;“哥哥!哥哥!
果然,承运同承盛在听到他们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刻就露了笑脸,胖胖的手臂同样回报了弟妹,再也不说分开玩的话。
在皇宫里,兄弟手足可以那么的相亲相爱的,可想而知,筱芸把他们教育的非常的好…
筱芸在后宫,一向不爱穿那些繁复的宫装的,除了平日接见命妇之类,免不得穿些礼服来显显皇后娘娘的威仪外,结束后,就赶紧回房脱下来。冬日里的袄裙,夏日里的轻纱襦裙,都是她的最爱。因为这些服饰简单方便,无论是抱孩子也好,下厨也好,或者坐卧行走随心。
反正左右后宫就她一个,上头没有婆母,也没有公爹,更没有小叔或者小姑的存在。最重要是没有女子同她争宠,斗的乌眼儿鸡一样。
她这日子过的非常惬意,抬眼就是夫君,闭眼就是儿女,她没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啊。
今日天气热,她换了一套水蓝色的裙子,身上的衣服难得用了去岁进贡的一匹幻海纱而制成的,这衣服行走间,好似有海风吹风,倒是凉爽。
而几个孩子在树屋上,因为坐的高,看得远,眼见母亲带人端着托盘来,他们立刻都是欢呼起来。
这不,他们都呼呼道;母后,母后!
就连那个已经渐渐学着沉稳,变得小大人一样的老大哥,承运也跟着弟弟妹妹喊个不停。
若是外人听见了,或者看见了,还以为这几个孩子,是多少时间没见到母后了,才会至于看到母后的身影,他们会如此热情,其实,熟悉的人都清楚,他们会这样,怕是更惦记那些宫女手里托盘上的吃食。
果然,还没等筱芸走进,承盛已经在树上大喊道;母后,母后,我要吃水果捞,我还要吃一大碗!
承翔和宜安,在看到宫女手里的托盘后,就知道有吃,两个更是口水直流了出来,若不是承运一手一个扯了他们的衣衫,估计,这俩个小家伙都要从树屋上跳下去了。
所以,筱芸到了树下,赞赏的望了承运一眼,这才挥手示意孩子们坐稳了。
然后,说道;孩子,听说你们刚才自己想办法进的树屋?
承盛抢着回答道;是啊,母后,是大哥想的办法,我也有在一旁帮忙了!
听此,惹得筱芸嗔怪点着他的鼻尖。毕竟,是皇子和皇女,身份都比较尊贵,谁也不敢让他们有一点受伤的机会,虽然,树屋建的也就一人高度而已。
这会筱芸伸手把儿女一个个抱了下来,放到树下铺好的羊毛毯上。
这羊毛毯还是初一从草原送来的,虽然,这玩意如今京都的市面上已经不是稀罕货,但是,这么大张,颜色还如此纯净的却是不多。
毛毯上织了草原秋日的盛景,微微泛黄的草场,牛羊成群,野花摇曳,让人看了,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就这样,母子五个就这么坐在毛毯上,韩姨母赶紧带人摆好小几案,每人面前一个。
又有宫女给承翔和宜安系上绣了小动物图案的饭兜,防备他们吃东西脏了衣衫。
对于现代人筱芸而言,她一向节俭,自从入宫就开始陆续着手精简用度。在她看来,即便是一国至尊,每日都换新衣,而且,换下旧衣就不再穿,这实在是件浪费的事情。毕竟,节约可是美得哦…
再说了,几个孩子年龄还小,个子还在长高的趋势,难免容易弄脏衣衫,就因为一个米粒,就要多做一件造价几十两的衣衫,更是让她不能忍受的。
于是,这天下最尊贵一家六口的衣衫,若是不算礼服在内的话,兴许还比不得京都那些豪门的家主或者夫妻和嫡子嫡女的多。
所以啦,这几个孩子每次吃饭,饭兜几乎是逢吃必戴,孩子们也是习惯了。
这会,一人一只巴掌大的碧玉碗里,放了切成丁的香瓜,西瓜,葡萄等,浇了酸奶和糖霜,碎冰,搅和几下,挖上一口吃下去。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吃这个,可真的是凉爽爽的,简直是快乐似神仙了…
那头的几个孩子倒是开吃的,非常开心,而这头的筱芸却拿了勺子没有动,一旁的韩姨母见此,上前就道;高大人,好像出宫去了,不在……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抹红影就窜了过来。
这不,他道;谁说我不在,快给我上一大碗冰酪,热死小爷了!
见此,筱芸一阵好笑,直接把面前的冰碗推了过去,嗔怪道;还小爷,你还好意思说,这么热的天,又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跑去祸害玄一他们去了?你啊,他们本就辛苦,你还整日折腾他们!
高仁笑嘻嘻却是不肯应声,转移话头问道;皇上呢,不在啊,听说他在前面发火了,杀了好几个贪官呢,外边都开始传开了,都说皇上要大开杀戒了。
听此,筱芸一阵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怒色道;怎么回事,前朝的事,本宫这里尚且不知道,怎么宫外倒是传开了呢?
她很少发火,这会,她这样说话的语气,已经是重话了,听得一众宫女和太监赶紧低了头。
高仁倒是不在乎的摆摆手的回答道;谁知道了,说不对这事情还是宫里传出去的。
听此,筱芸望向韩姨母点点头,韩姨母就匆匆退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冯莫寒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衣衫,来到这里找他们来。
这不,他笑道;就知道你们,娘五肯定是躲这里贪清闲,放了我一个在前朝头疼政事。
对于,皇上的到来,孩子们并不因为父皇到来而紧张,只是站起身行礼,然后,便就重新坐下美滋滋的吃冰酪。
高仁更是因为几个孩子站起来行礼的间隙,一人偷吃了他们碗里大大的一口,惹得宜安和承翔两个小的都要哭起来。
见此,冯莫寒瞪了他一眼,抬手分了小儿子和小女儿一人一勺,哄得他们都是换了笑脸,小小的牙齿露在外边,白生生的惹人爱。
筱芸也是瞪了高仁一眼,然后,又数落小儿子和小女儿,说道;你们啊,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每次都被高仁抢了几次吃食了,怎么还不会防备呢?每次就知道装可怜,不知道防备。我真是服气了…
说罢,又转看向两个大儿子,继续说道;还有,你们也是。
然而,承运却道;母后,没说,高仁上次替我打了蛇,分他冰酪是谢礼。
承盛则道;对啊,高仁抢就抢了,反正等他吃饱,就会带我到处飞的。
听到这俩个儿子的话语,对此,筱芸很是无语,实在顾不得一旁的宫女和太监的存在,很是大大翻了个白眼送给满脸得意的高仁。
然后说道;你这小子,平日就见你欺负他们了,倒是不想,他们都让你给收服的服服帖帖的…
听此,高仁就差把鼻孔同头上小辫子一般冲着天了,三两口解决了碗里的冰酪,然后,就一手两个提了四个孩子,嚷道;哈哈,今日小爷高兴,就带你们飞个遍。
话罢,他就窜上了一遍的大树,借着树枝的力,在几株大树和葡萄架,还有茅草屋间跳来跳去。
一旁的几个孩子,见此,又惊又开心的,忍不住尖声喊得厉害。
就这样,安静的小菜园里,因为这个小孩子的声音,片刻间就闹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对此,筱芸很是无奈,也不怕高仁摔倒几个孩子,只是倚在冯莫寒怀里问道;冯大哥,听说你惩戒了几个贪官,消息很快就传到宫外了,我准备再清洗一遍宫里的人手,许是又有人嘴巴不严了。
听此,冯莫寒道;好,后宫事你决定就好,有不好处置的,让人禀报给我。
他嘴里说这话,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
见此,筱芸便想起刚才高仁的话,就问道;冯大哥,可是还在为南边水灾绝产的事情而发愁呢?
冯莫寒点头,把她揽在怀里叹气道;这几年来各地都丰收,是朕得意,失了警觉。没想到一场大灾的来临,把华丽的外表揭露开来,朕才发现,什么大芫盛世都是个笑话。
筱芸半躺在夫君怀里,笑着劝道;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家里做生意开铺子,还免不了管事或者活计中饱私囊呢。难道,还能每个人都派个亲信盯着啊,那岂不是累死了。你说是吧!你还是和我说说看,我想想有没有办法。
冯莫寒身子向后,正好依靠在大树上,低声道;也是,我倒是忘了你一向聪慧,是这样的,中原和北边几州的粮食能调度的有限,若是供给二十万灾民半年所需,倒也勉强。难就难在,江口河道那里都需要重新修葺,这工钱和粮食也是一大笔,一时筹措不足。
听到这里,筱芸想了想,说道;咦,这事听起来不难啊。灾民既然没了家园,没了田地,这半年来基本没有什么活计可做。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来修葺河堤江口呢?这样一份粮食做了两样用途,再每人给些工钱,等明年开春时候,他们这样不但可以活命了,还有了微薄的积蓄可以重建家园,岂不是两全其美?
冯莫寒听得愣住了,半晌却是突然拍手笑道;好,好!朕怎么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道理。
见此,筱芸好道;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不对,是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好在,你还有我这个聪明的婆娘,否则啊…
话罢,筱芸一脸得意的撇着小嘴,一副臭屁的模样,惹得冯莫寒爱极,低头就吻了上去。
而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对于帝后的恩爱,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感觉奇怪了,迅速转身低头数蚂蚁。
等筱芸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嘴唇抢回来,红着脸瞪了冯莫寒一眼,等她去找寻几个孩子和高仁时,却发现高仁早就把孩子带进茅屋里去了。
于是,筱芸脸色更红,开口撵人道;哼,你赶紧去忙,晚上回来陪孩子吃饭啊。听见没有,别又忙到三更半夜,我可不等你。
冯莫寒道;好,既然现在有了办法,就不会议事到太晚。
听此,筱芸道;冯大哥,你在这里等会,我去灶间给你下碗面来,你吃饱再去养心殿议事。
筱芸对于照顾夫君和孩子的事,从来都不愿假手他人,话罢,便干脆爬起来去灶间下了小半盆鸡汤面回来。
至于为什么是小半盘呢?呵呵,原因很简单…
果然,四个孩子还有高仁,在看到有吃后,也都跟着凑热闹,一人吃了大半碗。
等到和他们吃饱喝足,又同孩子们玩了半晌,冯莫寒这才回了前朝继续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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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3
而这头的几个阁老,包括章林在内,在看到皇上终于回来了,他们眼底都有些盼望之色。
至于他们眼色为什么会这样,咱可以先不说这事实在棘手,就是想着二十万难民,他们此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也是吃睡不香啊。
如果,皇上出去一趟回来,就想出可以解决的办法,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不,皇帝果然并没有让他们失望,这不,很快的皇上就开口说出,提了以工代赈的方子,这个法子倒是一举解决了现在两大难题。
烦恼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的办法,众人可以说是开心之极,也松了一口气,此刻他们恨不得拍手称赞,自然嘴上的话,拍起马屁也是毫不费力的。
天下万事都如此,不怕路远,不怕路途艰险,就怕没有方向可以指引他们。
这不,他们一旦有了方向,又有了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虽然,这段时间有些疲惫,但现在起码有解决的方向了,他们的心里踏实很多。
很快的,大芫朝堂,就如同一台庞大的机器,从上到下都开始运转起来,不过,几天的时间,就从各地调拨了粮食过来,送往受灾的州府去,等到同北上的灾民迎头碰到时,就立刻在原地搭设粥棚赈济,之后又引着灾民前往需要重新修建堤坝的州县而去。
当然,世上的绳子,即便拧的再紧,也总有那么一两股是要跑偏的。有些州府官员,因为贪心太过头,因为忍不住又在赈灾上动了手脚,当然,迎接他们的,不必说,自然是严惩,杀头加流放的惩罚。
乱世用重典,加者先前血洗那次,弘德帝下如此重手,让整个大芫都清楚了,他整顿吏治的决心。
一时之间大芫上下,魑魅魍魉绝迹,就连下乡收粮的小吏,都不敢多吃老乡一只鸡。生怕自己被百姓告到观风巡查使那里,丢了差事是小,被打个半死,丢了性命才是大事,或者流放去东海盐场,或者西南矿上开矿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好了,至于宫外的情况,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咱们把话题说回到宫里吧!
京都皇宫里,当筱芸哄睡了小儿子和小女儿,又撵了两个大儿子去收了玩具,便回去侧殿洗漱睡觉,这才换了舒服的寝衣,之后吩咐道;玲珑,唤韩嬷嬷过来。
“是,娘娘。”
玲珑在主子身边伺候几年,最是了解主子的脾气,她也没喊宫女传话,而是自己亲自去了值守的偏殿,把韩嬷嬷请了过来。
当韩嬷嬷还要跪倒行礼,筱芸却拉了她坐在身边。
韩嬷嬷哪里敢,守礼的在脚踏上做了,这才说道;娘娘,可是惦记先前那事,事情奴婢已经查明白了,是御膳房那边送了茶水和点心到养心殿的,偶尔听见几句。外边有人使了银钱,她们就把话传了出去。
御膳房?
听此,筱芸皱了眉头,她一向喜好做吃食,所以,自从进宫生了孩子之后,他们一家子六口的的饭食,几乎都出自凤翔宫的小灶间。只要她不忙碌,就每天坚持亲自动手。
虽然,她现在已经贵为皇后,但是,在她看来,她更是这几个孩子的母亲,夫君的妻子。为自己所爱的人洗手作羹汤,伺候一家子吃饱穿暖是作为妻子和母亲的本分,即使再累,她都不曾放弃。
她那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区别于历朝历代的帝王家。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可不希望她的儿女,有一日天,会为了那个位置而反目成仇,更加不希望他们夫妻离心。
而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就是最好的亲近之法。一个锅里盛饭,一个盘里夹菜,一个盆里喝汤,就是想生疏也没有那个机会。
当然,她的办法很是见效。
如今,老大和老二不过五岁多而已,就已经知道照料弟妹了。而皇上更是无论多忙,都会尽量赶回来陪着他们母子用饭,一边吃喝,一边闲聊话,听听孩子们闯了什么祸,或者学了什么字,实时关爱有家。
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小女儿备受宠爱,三个儿子一直是有意识的让他们学着自立。
但是,即使这样算下来,历朝历代都是油水丰厚,又最受瞩目的御膳房,免不得就失去了应有的地位。
御膳房,除非三节两寿时候,宫里开宴,他们有机会一展所长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是闲的恨不得铁锅生锈。
如此,因为清闲就怕被舍弃,害怕又滋生了另辟财路的胆气,就生出了这次走漏消息到宫外的事。
“好,本宫知道了。”
筱芸点头,脑后的金凤衔珠钗跟着晃动,趁着烛光,越发显得她整个脸颊都在莹莹生辉。
不得不说,岁月对她真的是疼爱,她的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亲,年过二十,她的颜值,却依旧如同在老熊岭时候一般无二。
历朝历代的皇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认真数一数,却没一个比她更舒心,更幸福。
所以,韩姨母瞧着有些出神,也就没听清筱芸的问话。倒是玲珑借着上茶的机会扯了她一把,笑道;嬷嬷,这是想什么呢,娘娘问你家里的大宝和二宝可好?
反应过来的,韓姨母道;嗯,啊,好,好。奴婢前日刚刚回去看过,两个孩子最近读书很是用功,再过半月,还想给他们聘个骑马师傅让他们学习。
而刚才韓姨母所说的大宝和二宝,他们两个是她四年前收养的孩子,到家里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七八岁了,许是因为父母在海难里死去,经历了族人争产,又意图下毒害死他们的事,这两个孩子很是懂事,对她这个养母,可是亲近又孝顺。如今习学刻苦,很是惹人疼爱。
听此,筱芸道;那就好,再有两年,老大和老二也该选伴读了,到时候让他们都进宫来,也省的你们母子分离,心里惦记。
筱芸从来都是行事周全,感激的韩嬷嬷跪倒磕头,这不,她道;谢娘娘恩典,奴婢代两个孩子给娘娘磕头。
见此,筱芸上前亲手扶了她,忍不住感慨道;嬷嬷,你快快请起吧!当年在老熊岭,你被陈婶子推荐到了我家。谁曾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宫里虽然说还算清静,到底不如家里轻松称心,让姨母跟着我挨累了。
韓姨母道;娘娘可不能如此说,奴婢不过是个孀居的妇人,走街上都怕人家嫌弃我命里带衰,只有娘娘不嫌弃,这么多年一直待奴婢照料有加,奴婢感激娘娘一辈子,也心甘情愿伺候娘娘和小主子们一辈子。
韩嬷嬷这话说的真心,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见此,筱芸就笑道;就是嬷嬷开玩笑,我也当真了,身边离了您可不成。
玲珑几个大宫女都是跟着笑起来,“娘娘可是偏心,难道就嬷嬷得您喜欢,我们都是摆设儿啊。”
筱芸笑道;你们啊,摆设也分好坏,没说你们是那黑乎乎的砚台,是长颈美人玉瓶,如何?”
话罢,筱芸嗔怪瞪了眼睛,拿她们玩笑,惹得几个丫头都是闹着不依。这么说笑了几句,到底怕吵醒,内室里睡着的两个孩子,于是歇了话头儿。
筱芸低声嘱咐着;嬷嬷,如今南边几个州府遭灾了。皇上和文武百官们正筹措粮食赈灾,本宫身为一国皇后,是不是也不好这么冷眼旁观?
韩嬷嬷会意,赶紧接了话题道;自然“宫里的开销用度,一直居高不下。而且,还有一些人进宫日久,免不得想念家人,前几日御花园里还抓到一个晚上给亡母烧纸的丫头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娘娘赏个恩典,放一些人出宫团聚吧。
“好,就这么办吧。”
筱芸点点头,主仆两个合作默契的准备对着吃里扒外的蛀虫来一套混合双打了。
一身明黄龙袍的冯莫寒从门外进来,听得这话,就笑着问道;皇后娘娘,这又是要怎么整治后宫了?
众人赶紧行礼,末了迅速退了出去。
筱芸起身下了软塌,亲自伺候他挽了袖子洗手,然后同他对坐喝着镇在屋子中间冰盆里的果汁。
然后说道;赶紧喝,趁着孩子睡觉,咱们也偷个嘴。若是他们醒着,必定要喝个没完,到时候又嚷着肚子疼,吓得整个太医院人仰马翻。
筱芸边说边喝了一口,冰镇的果汁又凉又甜,立刻惹得她眉开眼笑。
冯莫寒忙了一日,这会即便不喝果汁,只看了妻子如此自在,也就缓了三分疲惫。
这不,他索性移开了小几案,揽了筱芸在怀里,然后借着她的手大大喝了一口果汁。
见此,筱芸道;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自己有杯子不用,做什么抢我的?
她嘴上抱怨,手上装了果汁的甜白盅子,可是毫不吝啬的往夫君嘴边送去。
果汁凉爽又香甜,最主要是温香软玉在怀,冯莫寒就是再疲惫,也彻底消失了。
帝王无情,其实很多时候不是天生无情,而是不能有情,也没有不爱权势只爱他的女人。
偏偏他那一次微服出行,就可以碰到了这么个奇特的姑娘,虽然之后他们也分分合合,经历了很多波折,最后,她依旧相信他,陪伴他,他心里无比的感激,也是何其幸运可以遇见她。
一代帝王和皇后,硬是把皇宫里的日子过得普通百姓人家一般合乐美满。
即便,他在人前要做一个威严的帝王,要做所有百姓的天,要把大芫的一切扛在肩头,不管他在前面是有多疲惫。但是,只要回到她身边,他就只是她的夫君。有美味可口的热饭菜等待他,有舒服却针脚不好的衣衫让他穿,有乖巧欢笑的儿女在身旁,这如何让他不依赖,不深爱呢?
想到这里,冯莫寒深情道;谢谢你,筱芸,非常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你。
听此,筱芸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果汁喝光,回身亲了他一记,笑道;当然,我也很高兴可以遇到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呢?是因为赈灾的事?那你就等着吧,你需要谢我的还多着呢。
冯莫寒道;怎么,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他心里并没有一点嫉妒或者忌惮的,这是他的妻,天下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依靠。
听此,筱芸神秘道;嗯,先不告诉你,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主意,只不过能给你帮点小忙。我这先卖个关子,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真不告诉我?”
“不告诉…”
话罢,筱芸便得意的抬了下巴,不想冯莫寒却是把手伸到了她的腋窝下,开始挠她痒痒…
而筱芸则痒的笑了起来,笑道;哎呀,你是皇上,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耍赖!哎呀,痒啊,饶命啊!
两人笑闹起来,就如同小孩子一样在软塌上滚成一团。
笑闹声传到门外,惹得玲珑几个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是有些无奈。
果然,不到片刻,内室的承翔和宜安就被吵醒了。
两个孩子突然被扰了好梦,瞬间都是哭闹起来。
听此,筱芸和冯莫寒赶紧过去,一人抱了一个哄着,玲珑几个也是喊了奶娘,重新给两个小祖宗喂奶。
而筱芸和冯莫寒也借机赶紧洗漱,待得两个孩子再次昏昏欲睡时,他们才悄悄躺在旁边,一人拍了一个孩子的背,伴着他们慢慢睡去。
窗外的月色正好,有月光悄悄钻进窗棂,眼见这般和美的一家,也是羡慕的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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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4
而京都作为大芫的中心,这里一直都是最忙碌,又热闹非凡的。
皇城外老百姓们每天都在忙碌着工作,然而这一天一早,皇宫北面的宫门,居然难得在早晚进出采买马车的时候打开了。
出来的有一队宫女,还有一队太监,他们每人手上分别挽着包裹被放了出来。
当然,其中有年老,也有年少的,他们的神色里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悲伤。
有人家里得了消息,早早赶来接人,自然免不得一番哭泣。
当然,也有人出来后,则迅速转入小巷,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在一旁等待让小吏引着他们去救济局,以后帮忙照料孤儿老弱,虽然,那里的工钱不多,但起码可以吃穿不缺,是个以后可以安身养老的好地方。
所以啦,这消息很快的就传到各大酒楼,茶馆,或者街头巷尾,免不得又引来一番议论。
这不,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道;算起来,这是皇后娘娘第四次开宫门放人了。皇后娘娘这样做,宫里人手够用吗,还是,她这个做法是为了要选新人进宫呢?
一个人中年商贾端起了茶碗,他说话声音算不得低,他却没什么惶恐之色。
本来京都就是天子脚下,天子家事就是国事,人人说起来,就如同议论一下邻居,是不是又收了小妾一般平常。更何况,这话里对皇后奶娘也没什么诋毁之意,最重要的是,弘德帝在位六年,皇后娘娘进宫也是六年,这天下至尊的两位可从来没因为谁说了几句闲话,而就雷霆震怒的。
同他一起喝茶的友人也是应道;对啊,如今宫里的主子,加一起也不过是皇上,皇后加四个皇子和公主而已,估计也不需要多少人手伺候,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如此这样做吧!
旁人听此,也都不由自主点点头,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早就习惯皇帝专宠皇后一人的事实了。
若是以前,他们也许是还觉得,一个帝王只有一个女人,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啦。毕竟,历朝历代也没这样的先例,就连明德帝在位时候,他的后宫起码还有一个贵妃存在呢,虽然,最后,她反叛了,意图篡位了,但起码她还生了一子呢。
但是,看这几年下来,弘德帝一家过得和和美美的,从来没听说后宫斗的乌烟瘴气,宫里倒也干干净净的。
而且,上行下效,帝王如此以身作则,臣子和百姓都多有效仿,纳妾之风顿止。
多少人家后宅里平平安安不说,以为烦心的事情不存在,所以,男人们就更多的心思用在读书,或者做生意上了,或者哪怕多伺弄几遍田地,起码还可以多打几斗苞谷呢。
对于,不能兴办自己的后院,男人们兴许多少还有些怨言,但是,对于此事,女人们可是对皇后娘娘感激之极。
全天下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伴自己夫君的,毕竟,独守空房,还要听着隔壁院落莺声燕语的滋味,没有体会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是如何绝望和心凉。
如今,就算不能家家户户都只娶妻不纳妾,但是,给男人们一万个胆子,也没有胆敢宠妾灭妻了。
若说弘德帝是整个大芫的主宰的话,那皇后娘娘就是她们,所有女人的梦想和后盾了。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筱芸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无奈的摇摇头吧……
而喜汽洋洋酒楼里,这会同样也是热闹之极。
夏日里,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来一壶冰镇的好酒,也是一个绝好的消暑办法啊。
当然,也有人,就是喜欢涮菜,涮肉的爽快,于是,五年前,喜汽洋洋便盘下了旁边的酒楼,一把装修后,就把烧烤挪了过去。
一楼吃火锅,一楼吃肉串,倒也和谐。
中午,忙碌了半天的人们,结伴而来,推杯换盏之时,也存了打探几句消息的心思。
毕竟,喜汽洋洋酒楼的背后的东家,可是国公府啊,皇后娘娘可是国公府的姑娘,而如今又突然把宫人放出来,国公府多少也能知道些内情吧。
果然,太阳刚升到头顶的时候,一身锦缎长衫,穿戴的越来越像读书人的陈信就从后边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来临,免不得,众人都要起身寒暄两句。
毕竟,国公府的生意,甚至,皇后娘娘的一些生意,如今都是陈信在一旁打理的。
就连这几年红得发紫的箱包铺子,也都是由陈信的妻子在一旁的掌管。这夫妻俩可以说,掌管了国公府的钱袋子和皇后娘娘的私房。
不说人人巴结,起码也不敢有人轻易的得罪。
而陈信,他比之几年前来说,成熟稳重很多,上唇也留起了胡子,乍看很有些富贵员外的架势。
对于,在场众人的想法,他大致也清楚,他也是笑着同众人寒暄,并不曾冷落任何一个人。
之后便站在大堂中央,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笑道;各位,恐怕也是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又放了一批宫人出来吧?
听此,就有人道;嗯,这个事情,我们自然听说了,皇后娘娘贤德,她这样做,肯定是不忍心那些宫人老死宫廷,这才行此善事。
“就是,皇后娘娘最是心慈。”
听此,陈信却是摆手,神色里也带了三分郑重道;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各位都猜测错了,皇后娘娘此举自然是考量了宫人们渴望一家团聚或者安然归老的心情的,但是,娘娘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缩减宫里的花销用度。我想在坐的各位也知道,南边几州受灾了,若不是皇上同朝中各位大人禅精竭虑,调拨粮食,救灾得力,怕是灾民,这会都快到了咱们京都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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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一个老书生第一个开口赞道;啊,原来是这般,娘娘贤德,如此忧国忧民,实在是大芫之幸啊。
他话语里到没了客套,添了几分真心。
其余人等不管如何,也是连连点头。
陈信见此,这才说道;不只如此,娘娘听说灾民们家园尽毁,甚至连今年冬天都没有棉衣,没有铺盖的,特意下了懿旨,取宫中三月用度的一半,连同喜汽洋洋酒楼三月的进项,供给三万两出来,尽皆买了棉花布匹,全部捐给灾民。
“啊?”
听到这里,众人听得忍不住惊呼,毕竟,三万两,一半用度,这裁减的也太多了。这般岂不是要委屈皇上和皇子公主们了。
“就是啊,南边几州的百姓,也是我等的兄弟姐妹,怎么能让皇后娘娘如此苛待自己?不成,算我一个,我也要尽几分绵薄之力。我捐银二百两!”
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几乎是陈信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猜出了,他今日这番话的用意,于是,第一个嚷了出来。
陈信得了梯子,自然顺着杆子赶紧往上爬。
这不,他道;非常感谢,这位贵客如此大义,实在是我大芫楷模,不知贵客可愿留下姓名,我必定禀报给皇后娘娘。
众人听得都是眼睛发亮,就是脑子再迟钝,这会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不过是捐些银子,就能在皇后娘娘跟前露个脸,兴许运气好了,还能入了皇上的耳朵,这简直是太划算的一个买卖了。
于是,不等陈信让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墨笔砚,在场的众人都是嚷了起来,“我也要捐银,一百两!”
“我捐二百两。”
“我捐银一百两,外加棉布三十匹,棉花二百斤。”
很快,就有伙计抬了桌子出来,陈信请了众人里年岁最大的老书生执笔,分别记录下众人的姓名和捐献之物。
那老书生激动坏了,别人只是留了个名字,他可是留了满纸的字啊。到时候送上去,就是皇上和皇后没有留意,将来说起来,在亲朋好友中间,在后代子孙面前,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譬如大芫弘德七年,江南水灾,帝后忧心,京都善心人士慷慨解囊,为大芫乡亲援手,为帝后解忧,特献银献物。记录于册,某某纸笔。
若是有史官参一脚,兴许自己都要名留青史了。
众人也是羡慕眼睛都要红了,但陈信没有依照众人身份择选,只请了年岁最大之人,这不得不说,实在是高明,谁也挑不出毛病,反倒落了一个敬老的名头。
很快,就记录完成了,但是不等众人再说几句话,外面又有人得了消息赶来了。
一个来自北地的富商,直接砸了一万两的巨款,得了众人的称赞不说,直接被另外开了一册写在了第一名的位置。
就这样,喜汽洋洋忙碌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筹资得了银两四万多。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当然,也让朝中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闻风而动,但他们的捐献却是直接送去了户部,户部自然也有名册送给弘德帝手上…
所以,等得晚上,凤翔宫这里,冯莫寒就笑着给妻儿夹菜,问道;你前日说的惊喜,可是带头捐银捐物?
筱芸给小儿子擦了下巴上的汤汁,之后便得意笑道;嗯,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只管等着就是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是大芫百姓,能帮忙的话,谁都愿意搭把手。只不过缺一个机会罢了,更何况,若是能利人利己就更好了。
“利人利己?”
冯莫寒听得新奇,追问道;筱芸,怎么一个利人利己的办法?
然而,不管冯莫寒怎么追问,筱芸却是不肯说话,他又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前惩罚她,只能暗地里咬牙。
好在筱芸也没多拿乔,等到把饭桌撤去,孩子们聚在软塌上玩耍,她就坐了桌边,敲响了桌上的小铃铛。
几乎是眨眼间,玄一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转了进来,单膝跪倒在地给主子磕头行礼。
见此,冯莫寒笑道;怪不得,我吩咐事情的时候,上前的是玄二,原来是你把玄一唤走了。
筱芸道;嗯,我有事借他忙几日。
她也没客气,直接借了人。
对此,冯莫寒摆摆手,示意无事,他反倒对她刚才所说的事情比较好奇。
玄一见帝后,并没有因为他的差事起了口角,这才掏出塞在胸前的几页纸,禀告道;按照奶娘的吩咐,已经是调查清楚了。
筱芸接了纸张,仔细看了看,就道;辛苦你了,事情倒也是凑巧了,这人家里有闺女要出嫁啊。
说罢,她就喊了玲珑上前,吩咐道;玲珑,前日内造监送来的那几套赤金首饰,你选一套出来,明日赏赐给这人,算是替他女儿添妆。
一旁的冯莫寒听此,很是疑惑道;怎么,什么人?需要你这般费心思?
话罢,他忍耐不住,伸手接了纸张,只见上边写了一个人名,连同他的籍贯,家中有几口人,还有一些生意来往,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他再想起白日的募捐,于是,便恍然大悟道;筱芸,你这法子倒是好,如此,估计,明天怕是有更多银子捐出来。
筱芸嗔怪瞪了他一眼,笑道;不过是个小手段,各取所需罢了,这也顺便鼓励一下大伙可以众志成城,扛过这次灾难。还有啊,你也别享清闲,今晚就写几个字出来,到时候捡着捐银最多的人家赏下去。
听此,冯莫寒道;好,这个容易。
这个主意好,毕竟,几个字就换了几万两银子的善银,户部压力大减不说,更是鼓励向善。
一旁的玲珑几个极有眼色的赶紧摆了桌子和笔墨纸砚,筱芸琢磨了几个字,比如“福”,“善”,“义”,“积善之家”之类,冯莫寒就挥笔泼墨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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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其中有年老,也有年少的,他们的神色里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悲伤。
有人家里得了消息,早早赶来接人,自然免不得一番哭泣。
当然,也有人出来后,则迅速转入小巷,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在一旁等待让小吏引着他们去救济局,以后帮忙照料孤儿老弱,虽然,那里的工钱不多,但起码可以吃穿不缺,是个以后可以安身养老的好地方。
所以啦,这消息很快的就传到各大酒楼,茶馆,或者街头巷尾,免不得又引来一番议论。
这不,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道;算起来,这是皇后娘娘第四次开宫门放人了。皇后娘娘这样做,宫里人手够用吗,还是,她这个做法是为了要选新人进宫呢?
一个人中年商贾端起了茶碗,他说话声音算不得低,他却没什么惶恐之色。
本来京都就是天子脚下,天子家事就是国事,人人说起来,就如同议论一下邻居,是不是又收了小妾一般平常。更何况,这话里对皇后奶娘也没什么诋毁之意,最重要的是,弘德帝在位六年,皇后娘娘进宫也是六年,这天下至尊的两位可从来没因为谁说了几句闲话,而就雷霆震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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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他们也许是还觉得,一个帝王只有一个女人,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啦。毕竟,历朝历代也没这样的先例,就连明德帝在位时候,他的后宫起码还有一个贵妃存在呢,虽然,最后,她反叛了,意图篡位了,但起码她还生了一子呢。
但是,看这几年下来,弘德帝一家过得和和美美的,从来没听说后宫斗的乌烟瘴气,宫里倒也干干净净的。
而且,上行下效,帝王如此以身作则,臣子和百姓都多有效仿,纳妾之风顿止。
多少人家后宅里平平安安不说,以为烦心的事情不存在,所以,男人们就更多的心思用在读书,或者做生意上了,或者哪怕多伺弄几遍田地,起码还可以多打几斗苞谷呢。
对于,不能兴办自己的后院,男人们兴许多少还有些怨言,但是,对于此事,女人们可是对皇后娘娘感激之极。
全天下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伴自己夫君的,毕竟,独守空房,还要听着隔壁院落莺声燕语的滋味,没有体会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是如何绝望和心凉。
如今,就算不能家家户户都只娶妻不纳妾,但是,给男人们一万个胆子,也没有胆敢宠妾灭妻了。
若说弘德帝是整个大芫的主宰的话,那皇后娘娘就是她们,所有女人的梦想和后盾了。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筱芸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无奈的摇摇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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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来一壶冰镇的好酒,也是一个绝好的消暑办法啊。
当然,也有人,就是喜欢涮菜,涮肉的爽快,于是,五年前,喜汽洋洋便盘下了旁边的酒楼,一把装修后,就把烧烤挪了过去。
一楼吃火锅,一楼吃肉串,倒也和谐。
中午,忙碌了半天的人们,结伴而来,推杯换盏之时,也存了打探几句消息的心思。
毕竟,喜汽洋洋酒楼的背后的东家,可是国公府啊,皇后娘娘可是国公府的姑娘,而如今又突然把宫人放出来,国公府多少也能知道些内情吧。
果然,太阳刚升到头顶的时候,一身锦缎长衫,穿戴的越来越像读书人的陈信就从后边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来临,免不得,众人都要起身寒暄两句。
毕竟,国公府的生意,甚至,皇后娘娘的一些生意,如今都是陈信在一旁打理的。
就连这几年红得发紫的箱包铺子,也都是由陈信的妻子在一旁的掌管。这夫妻俩可以说,掌管了国公府的钱袋子和皇后娘娘的私房。
不说人人巴结,起码也不敢有人轻易的得罪。
而陈信,他比之几年前来说,成熟稳重很多,上唇也留起了胡子,乍看很有些富贵员外的架势。
对于,在场众人的想法,他大致也清楚,他也是笑着同众人寒暄,并不曾冷落任何一个人。
之后便站在大堂中央,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笑道;各位,恐怕也是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又放了一批宫人出来吧?
听此,就有人道;嗯,这个事情,我们自然听说了,皇后娘娘贤德,她这样做,肯定是不忍心那些宫人老死宫廷,这才行此善事。
“就是,皇后娘娘最是心慈。”
听此,陈信却是摆手,神色里也带了三分郑重道;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各位都猜测错了,皇后娘娘此举自然是考量了宫人们渴望一家团聚或者安然归老的心情的,但是,娘娘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缩减宫里的花销用度。我想在坐的各位也知道,南边几州受灾了,若不是皇上同朝中各位大人禅精竭虑,调拨粮食,救灾得力,怕是灾民,这会都快到了咱们京都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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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一个老书生第一个开口赞道;啊,原来是这般,娘娘贤德,如此忧国忧民,实在是大芫之幸啊。
他话语里到没了客套,添了几分真心。
其余人等不管如何,也是连连点头。
陈信见此,这才说道;不只如此,娘娘听说灾民们家园尽毁,甚至连今年冬天都没有棉衣,没有铺盖的,特意下了懿旨,取宫中三月用度的一半,连同喜汽洋洋酒楼三月的进项,供给三万两出来,尽皆买了棉花布匹,全部捐给灾民。
“啊?”
听到这里,众人听得忍不住惊呼,毕竟,三万两,一半用度,这裁减的也太多了。这般岂不是要委屈皇上和皇子公主们了。
“就是啊,南边几州的百姓,也是我等的兄弟姐妹,怎么能让皇后娘娘如此苛待自己?不成,算我一个,我也要尽几分绵薄之力。我捐银二百两!”
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几乎是陈信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猜出了,他今日这番话的用意,于是,第一个嚷了出来。
陈信得了梯子,自然顺着杆子赶紧往上爬。
这不,他道;非常感谢,这位贵客如此大义,实在是我大芫楷模,不知贵客可愿留下姓名,我必定禀报给皇后娘娘。
众人听得都是眼睛发亮,就是脑子再迟钝,这会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不过是捐些银子,就能在皇后娘娘跟前露个脸,兴许运气好了,还能入了皇上的耳朵,这简直是太划算的一个买卖了。
于是,不等陈信让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墨笔砚,在场的众人都是嚷了起来,“我也要捐银,一百两!”
“我捐二百两。”
“我捐银一百两,外加棉布三十匹,棉花二百斤。”
很快,就有伙计抬了桌子出来,陈信请了众人里年岁最大的老书生执笔,分别记录下众人的姓名和捐献之物。
那老书生激动坏了,别人只是留了个名字,他可是留了满纸的字啊。到时候送上去,就是皇上和皇后没有留意,将来说起来,在亲朋好友中间,在后代子孙面前,都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譬如大芫弘德七年,江南水灾,帝后忧心,京都善心人士慷慨解囊,为大芫乡亲援手,为帝后解忧,特献银献物。记录于册,某某纸笔。
若是有史官参一脚,兴许自己都要名留青史了。
众人也是羡慕眼睛都要红了,但陈信没有依照众人身份择选,只请了年岁最大之人,这不得不说,实在是高明,谁也挑不出毛病,反倒落了一个敬老的名头。
很快,就记录完成了,但是不等众人再说几句话,外面又有人得了消息赶来了。
一个来自北地的富商,直接砸了一万两的巨款,得了众人的称赞不说,直接被另外开了一册写在了第一名的位置。
如此这般,喜汽洋洋忙碌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得了银两四万多。
而朝中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也是闻风而动,但他们的捐献却是直接送去了户部,户部自然也有名册送给弘德帝手上…
等得晚上,凤翔宫里的饭桌边聚集了一家人,冯莫寒就笑着给妻儿夹菜,问道;你前日说的惊喜,可是带头捐银捐物?
筱芸给小儿子擦了下巴上的汤汁,末了得意一笑道;嗯,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只管等着就是了。老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大芫百姓,能帮忙的话,谁都愿意搭把手。只不过缺一个机会罢了,更何况,若是能利人利己就更好了。
“利人利己?”
冯莫寒听得新奇,追问道;筱芸,怎么一个利人利己的办法?
然而,不管冯莫寒怎么追问,筱芸却是不肯说话,他又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前惩罚她,只能暗地里咬牙。
好在筱芸也没多拿乔,等到把饭桌撤去,孩子们聚在软塌上玩耍,她就坐了桌边,敲响了桌上的小铃铛。
几乎是眨眼间,玄一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转了进来,单膝跪倒在地给主子磕头行礼。
见此,冯莫寒笑道;怪不得,我吩咐事情的时候,上前的是玄二,原来是你把玄一唤走了。
筱芸道;嗯,我有事借他忙几日。
她也没客气,直接借了人。
对此,冯莫寒摆摆手,示意无事,他反倒对她有何事比较好奇。
玄一见帝后,并没有因为他的差事起了口角,这才掏出塞在胸前的几页纸,禀告道;按照奶娘的吩咐,已经是调查清楚了。
筱芸接了纸张,仔细看了看,就道;辛苦你了,事情倒也是凑巧了,这人家里有闺女要出嫁啊。
说罢,她就喊了玲珑上前,吩咐道;玲珑,前日内造监送来的那几套赤金首饰,你选一套出来,明日赏赐给这人,算是替他女儿添妆。”
一旁的冯莫寒听此,很是疑惑道;怎么,什么人?需要你这般费心思?
话罢,他忍耐不住,伸手接了纸张,只见上边写了一个人名,连同他的籍贯,家中有几口人,还有一些生意来往,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他再想起白日的募捐,于是,便恍然大悟道;筱芸,你这法子倒是好,如此,估计,明天怕是有更多银子捐出来。
筱芸嗔怪瞪了他一眼,笑道;不过是个小手段,各取所需罢了,这也顺便鼓励一下大伙儿众志成城,扛过这次灾难。还有啊,你也别享清闲,今晚就写几个字,到时候捡着捐银最多的人家赏下去。
听此,冯莫寒道;好,这个容易。
这个主意好,毕竟,几个字就换了几万两银子的善银,户部压力大减不说,更是鼓励向善。
玲珑几个极有眼色的赶紧摆了桌子和笔墨纸砚,筱芸琢磨了几个字,比如“福”“善”“义”“积善之家”之类,冯莫寒就挥笔泼墨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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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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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5
而一旁的老大,和老二,可能最近刚刚开始学习写字,扭头看到自家爹爹在桌上动笔,他们也很是好奇上前凑热闹,可能是他们人还小,动作大了些,不小心碰翻了砚台,瞬间就把桌上,刚才冯莫寒写好的那几张字给渲染了。
对于,孩子们的好奇,冯莫寒感到很是欣慰,所以,对于他们的动作,他也不在意,只是吩咐他人过来收拾了,之后又重新在写上了几张。
而他的这副态度,让人见了,还以为这些笔墨就像街边售卖的一样廉价似的,岂不知这些东西随便扔出去一个,都是要被得到的人供起来,然后作为传家宝传给自己子孙后代的。
好了,筱芸宫里的生活就写到这里吧!,夜深人静,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
第二天,某客栈里,北地的商贾正在一楼里喝茶,欣赏此地的风景。然而,他身旁的某人,也就是家里的管事,此人跟了他有十几年,也算是半个兄弟了,此时的他,因为自己老板把一万两全部都捐了,很是苦恼的抱怨道;东家,您说你,这都干了什么事吗?你说你这次来京都,本钱也就只带了这么多,您怎么都捐出去了。一点也不留点,若是被家里大夫人知道你昨天的所作所为,怕是………
听此,商贾顿时老脸一红,想起家里泼辣又精明的妻子,他自己也很是有些头疼。但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道;没事,不用怕,大丈夫,行走于世,行善事,除恶事,都是应应尽的事情,我想夫人一定会理解,你无需害怕。
对于商商的话语,那管事此刻都恨不得翻个白眼送给他,真是福气他了,说的那么好听,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阵叹气,左右回去也不是他跪木头绊子。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客栈门外却突然来了一队人马,带头的是个年轻的太监,可能是他的阵仗太夸张了,惹得众人都有些紧张的看过去。
客栈掌柜见此,就赶紧出来,当然,此刻,他心里可是带了三分忐忑和七分疑惑。
那太监倒也没什么倨傲神色,笑起来反倒很是和气,他安抚了老板几句后,就问道;老板,你不用怕,我来这里,是想请问你,昨日在喜汽洋洋酒楼那里捐献了一万两银子的北地客商,可是住在你们这里?
“在,在!”
听到太监来此的意思,客栈掌柜眼见如此,也收了害怕,赶紧引着他进门。
这边发生的事情,那商贾也看到了,已经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太监已经笑着拱了手,说道;这位掌柜的,杂家给您道喜了。
听到太监那样一说,那商贾直接问道;道喜?何喜之有?
商贾来自北地,脾气直爽,心里有什么就说了什么,倒也不惹人厌烦。
所以,对于那商贾说话的语气,那太监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处,然后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昨天,掌柜的在酒楼里捐白银一万两,娘娘听说了,对掌柜的义举很是赞赏。还有就是听说您家中的女儿还有三月就要出嫁了,所以,娘娘特意赏了一套首饰给你女儿添妆。这不,杂家这就给你送了过来。
话罢,他一摆手,跟在后边的小太监就机灵上前,顺手把蒙着红绸的托盘也掀开了,很快的里面就露出一套十二件的赤金头面,从金钗,步摇,簪子,项圈,到镯子,戒指,这些东西简直样样都俱全。
而且,这些东西不仅做工极其精美,而是一看就知道是内造监出来的好东西。
重点来了,那就是,这会太阳公公上班了,外边的阳光正好照射进来,把这些首饰照的更是冉冉生辉,分外的美丽。
看到这里,就有人忍不住小声道;哇哇,皇后娘娘真是大手笔啊,这些东西可真是好东西,怕是要值不少银子啊。
哪知,他这话刚落地,站他旁边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如同看傻子似的,估计在想这内造监出来的首饰,那是银钱可以衡量出来的吗?这些首饰也不是有多少钱,就可以随便就可以买到的东西,毕竟,内造监汇聚了天下最好的工匠,他们手里出的首饰,几乎都只给皇后和公主打制的,那些首饰,一件件都足以让得到它的女子们,宝贝似的留着传给自己的女儿和媳妇,那都是非常长脸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可是皇后娘娘特意下了懿旨赏赐下来的。
这商贾家的女儿带了这样一套首饰做嫁妆,也许说起来或者招摇一些,但是,在成亲当天装扮起来,进了婆家门,那婆家任何一个人看在皇家的颜面上,都不敢怠慢半分啊。
没看见那簪子,步摇和项圈,但凡花色,必定带了凤凰纹。
都说龙凤象征帝后,这凤纹就是皇后娘娘的化身。
这样想着,众人嫉妒的目光几乎要烧穿了来自北地的商贾了。
估计,个个人都在想吧!这人出门时候是踩了狗屎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唉唉唉…
不过也是了,毕竟,这商贾可是捐了一万两白银,若是能买来皇后娘娘这道护身符给自家闺女撑腰,估计,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打破头一样冲过来。
再看那北地的商贾,此刻的他早就笑疯了,这不,只见他一张脸咧着嘴直接跪倒在地,冲着皇宫方向,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接了托盘起身,此刻的他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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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跟着他那个管事很机灵,直接塞了一张银票给传旨太监。
对此,那太监也没多推辞,毕竟,出宫走一趟,就是指望这点跑腿银子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同那商贾多寒暄了一句道;掌柜的女儿,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娘娘最是心善,自然也喜欢良善之家的闺女。
那太监话刚落地,还没等那商贾应声,旁人已经是忍不住了,高声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只要捐白银一万两,娘娘都会有赏赐下来啊?
自然不是,那太监收了笑脸,正色道;对于,娘娘这次赏赐,也是念着这位掌柜高义。娘娘的赏赐怎么能以银两来论卖?
问话那人被堵的有些尴尬,缩了脑袋不敢再问。
倒是那太监好似不经意又添了一句道;不过,皇上倒是在凤翔宫那里,写了好几幅字,娘娘已经送去装裱了。说不定,这几副字是不是最后要赏赐到哪里去,杂家说不得还要继续跑腿也说不定了。
说罢,他便转身就带人走掉了。
而他落下的话,倒是让留下客栈里众人,个个都是眼珠滴溜溜转,估计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很快,就有人急匆匆奔了出去…
至于他们那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当晚,白天里二次捐赠的名单,再次送到筱芸的面前时候,筱芸也被眼前这副名单吓了一跳,眼见上边的巨额数字,就算她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也被这数字给吓了一跳。
“这么多!”
一旁玲珑见此,也忍不住捂了嘴笑道;娘娘,你不是想要多募捐一些银子,替皇上分忧吗?现在事情发展的那么顺利,不是正好吗?
对此,筱芸皱着眉头道;对于募捐这事情,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我担心的是,这些人如此砸锅卖铁把银子送来,是不是还有些别的要求啊?
她这话刚落地,不想冯莫寒刚巧从外边进来,听到她那样一说,他直接就接过了话头说道;玄一不是听你使唤吗,你也不要那么担心,直接让他去调查这样事情就好。
听此,筱芸抖了抖手上的名单,递过去给他,脸上还是有些忧心道;话虽如此,但是,昨天募捐不过才三万两而已,哪里想到今天,既然会募捐到十万两白银呢!这差距也太夸张了吧!
听到这里,冯莫寒惊讶道;这么多?这些银钱,都快顶上户部十分之一的税收了。看样子,藏富于民,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听到冯莫寒这话语,筱芸好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那我这次计划,可真是误打误撞,打劫了富户了!
许是见到夫君过来,有人撑了天,筱芸就把刚才的烦心事扔去了脑后,继续说道;冯大哥,灶间还发了面,晚上咱们烙些韭菜羊肉的盒子吃吧,这个季节吃这个又味道鲜,最好不过了。
听此,冯莫寒道;嗯,好,你高兴就好。
话罢,他依靠在软塌上,拿起了筱芸打发时间时候读的一本游记打发时间。
等到筱芸出了门,他这才唤了人。
玄二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然后跪在屋子中间,听得主人吩咐。
这不,只见冯莫寒吩咐道;玄二,你带一队人手帮着玄一把这些人都调查清楚,若是没有问题再报给皇后娘娘。
“是,主上。”
玄二应声而出,不必说,这一晚定然是忙碌的,也是很多人家难以安眠的夜晚。
第二日,吃过早饭,筱芸面前就多了厚厚一叠的纸张。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之后斟酌着写了一份折子,让玲珑送去了养心殿那里。
很快,玲珑就带了冯莫寒的口谕回来,这不,只见她道;娘娘,皇上说您尽可放手施为。若是先前备下的字副不够,皇上说,他晚上回来继续写就是了。
听此,筱芸顿时觉得好笑,嗔怪道;这皇上又拿我打趣呢,他的御笔,还真当街边大白菜一样,随便扔的漫天飞啊。万一这些人家有品行不好的,怕是皇上的御笔,还会成了那恶人的护身符呢。
一旁的玲珑听此,就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娘娘不要担心,相比这些事情,哥哥们都是仔细查过的。
玲珑是玄冥出来的,自然免不得替他们表表功劳。
筱芸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笑道;好了,知道你心疼兄长们,刚好厨房那里刚好得到一块新鲜的五花肉,过会我炖锅红烧肉犒赏‘三军’就是了。
听此,玲珑乐得眉开眼笑道;真的吗?那奴婢就替哥哥们谢娘娘赏赐了。
筱芸道;赶紧去吧,不然,等会高仁回来,怕是都没你们份了。
然而,那里知道,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她的话音落地,高仁已经从外边窜了进来,这不,只见他说道;怎么,我怎么听见喊我的名字?
见此,筱芸赶紧同玲珑摆摆手,玲珑捂着嘴偷笑就出去了。
对此,高仁翻个白眼,扯了桌子上的点心盒子就吃开了。也不知道,他的肚子是怎么了,就像无底洞似的,对于吃食有种诡异的执着,对于,他的这副模样,筱芸也是习惯了,一边帮他倒水,一边劝道;高仁,你回来刚好,今日交给你一个差事,你若是做好了,我就做一桌你爱吃的好菜谢你,如何?
听此,高仁激动道;筱芸,你这话说的当真?没旁人同我抢?就连皇上也没用份和我抢!
对于,高仁的话,筱芸很是无语道;对,这桌菜全部都为你做的,没有人和你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仁高兴道;嗯,那好,这差事我接了。
筱芸好笑,把单子递了过去,嘱咐了几句。
高仁不耐烦的摆摆手就跑掉了。结果不到天黑时候,他就赶了回来,一把把单子拍到桌子上,嚷道;这小事一堆,作恶之事没有。
听此,筱芸道;好,辛苦了,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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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6
等看完这些调查资料后,筱芸这才罢休,心里头的事情放下后,她也就放下心情开始吃喝安睡去了。
所以啦,第二天一早,一份份赏赐就从宫里送了出去。
而宫外那些百姓们,当然就是那些早就盼得脖子长了的京都百姓们,终于,在他们等了那么久后,终于等到了他们想要的。
而那些得了赏赐的人家,更是开心的欣喜若狂的…
而此时京都最大的米铺,曹家,因为之前捐献上了三千担的米粮,荣获得皇上亲手所书的“义”字字幅,并且当天就直接寻匠人把这个字刻成了匾额,就这样,米铺牌匾也从曹家米铺,也改成了“义字号”牌匾了。
而其余几家同行,看到曹家如今的现状,个个都后悔的捶胸顿足的,后悔的恨不得时间可以倒退,回到那会捐款的时候,若是那天,他们多捐出银子,是不是也就可以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可以打压下曹家,成为京都第一米铺了。哎哎,就算他们怎么悔恨也没办法,毕竟,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可惜,可惜了,棋差一招,如今曹家可是彻底坐稳第一米铺的位置了。
而百姓们多半都是愚昧盲从,虽然,先前曹家生意比他们也没有好太多。但是,自从曹家得到皇上御赐个“义”后,这几天下来,但凡拎着米袋子的百姓们,几乎人人都奔着曹家的米铺而去。
至于为什么人人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曹家高义,捐献银钱给南边灾民买冬衣,仗义之名连皇上都听说了,这样的好商家,百姓们如何会不信任,如何会不支持一二呢?
好了,至于米铺这里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其他家的赏赐吧!
其余几家得了赏赐的,有书香世家,也有功勋之后,当然,其中还有一户人家,京都外百里远的一户乡绅,他们家捐款的金额几乎是倾尽一半家财,至于他为什么不惜一切都要这样做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家中只有一个二十岁的憨傻儿子,因为小时候顽皮,爬树摔下伤了脑子,智力只相当于七岁孩子的智商。这乡绅不求别的,只想得些赏赐,将来他不在人世,儿子也可以有些依仗傍身,不必怕被旁人欺负了,或者是被人强抢家财什么的,唉,有次可见,这个老父亲的做法,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未来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对于,这家的事情,筱芸着实费了不少脑筋和心思,才让人把赏赐给送过去。一件明黄色的坎肩,外加一个大活人。当然,这明黄色的坎肩,只要不是傻子的都知道,这颜色明摆着是给乡绅的傻儿子护身的,这颜色代表着皇家,只要穿在身上,就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他半分。
而那个大活人,则是内造监的一个老总管,连同他的小徒孙,其实吗?这个老总管年龄过五十,小徒孙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先前内造监送首饰过来的时候,这个老总管就跪倒求肯出宫去,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实在是进宫多年,自觉自己也时日无多,想要出宫等着生命终结。
筱芸放出宫的那些宫人,多半是有些劣迹或者年老的,这老总管并不在名单上,但是,如今他主动求去,她问询了缘由后,就打算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毕竟,在宫里一辈子,求一个安宁,老去,这并算不得什么非分之想。
正巧这乡绅一片慈父之心,她就把老总管送了过去,甚至,还让老总管带走一个小徒孙,在他身边照料。
而那乡绅得了赏赐,几乎是高兴的痛哭流涕,立刻就让人放了鞭炮,开了三日的流水席。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一点也没错,这个傻儿子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有了黄马褂护身,还多了宫里出来的老总管祖孙在身旁指点陪伴儿子,他真是再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了。
好了,至于宫外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宫里筱芸这里吧!话说筱芸忙了这几天,等她整理完这些名单账册,汇总之后,有这样的结果,还是很让筱芸大大的得意洋洋的。
毕竟,这买卖简直做的太划算了,三套赤金首饰,五副字画,外加一件黄马褂,两套文房四宝,居然,可以换回来十八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外加三千担米粮和一库房棉花布匹等物。
这买卖简直是太划算了…
越想她就越高兴,这不,她大手一挥道;让厨下准备食材,今晚本宫下厨开酒席。
玲珑几个都是笑嘻嘻应了,筱芸左等右等不见冯莫寒回来,就让人把账册和名单送去了养心殿。
而此时的养心殿里,冯莫寒正同几个阁老重臣在议事。虽然说对于灾民的后续工作是要以工代赈,解决了大半缺粮的问题,但是,灾后重建,河堤修建,外加明年春日恢复耕种,这些事情林林总总加起来,琐事还是有一大推。
冯莫寒放下南边几州送来的奏折,揉了揉眉头,低声道;御史台的人手派一半下到南边几州去,但凡敢擅动救灾粮的,杀无赦!胆敢趁机吞并百姓土地的,杀无赦!胆敢巧取豪夺,逼迫百姓反叛的,杀无赦!
一连三个杀无赦,把帝王的狠辣果决,表现的淋漓尽致,众人赶紧起身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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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放心,臣等定将尽力而为。”
见此,冯莫寒道;起来吧,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今日早些回去,此事,等明日大朝会后,再继续商议。
弘德帝虽然比前之前的明德帝,锐气更盛,但是对臣子的体恤却是一般无二。平日常有赏赐不说,衣食住行但凡能照料,也不曾亏待他们半点。这点让满朝文武都很是感激,毕竟,在帝王眼下讨饭吃,帝王无情,摊上一个暴虐的,兴许一句话说错了,就要带累家里老少都去见了阎王。
众人起身,都要告辞时,倒是户部尚书很是有些不舍之意,见此,冯莫寒猜得他为何如此,就笑道;好了,刘大人不必惦记,皇后不会私吞募捐善银的。
刘尚书听得一阵脸红,赶紧弯腰解释道;臣不是怕…臣就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莫寒继续道;好了,知道你的意思就,你不是怕皇后私吞银子,你就是惦记着,自己可以早点把银子收紧口袋里去。难怪京都里都说你是收钱的匣子,这美名还真取的不错。
冯莫寒难得开口打趣两句,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对于,冯莫寒的话语,刘大人倒是理直气壮道;皇上此言差矣,臣掌管着户部,就是同银钱打交道。再说了,臣不把匣子收紧一点,怕是谁都想在臣这里多扣出银子用呢。
他这一副,我就是抠门,我有理的模样,倒是把在场的众人惹得笑的跟更厉害了。
就在这个的时候,凤翔宫里送来了账册和名单,冯莫寒只是看了一眼,便把账册给了刘尚书。
而刘尚书在看完这些后,更加是高兴的恨不得在原地蹦起。这不,他道;太好了,太好了,这些银钱的到来,足够可以让那些灾民过冬了。皇后娘娘圣明,娘娘圣明啊!
其余众人见此,也是赶紧上前凑上去探看,末了都是免不了赞个不停。
“娘娘圣明,这般可真是应了急。”
“是啊,主要是这次开了先例,以后,但凡大芫有难,富户帮助贫民,义气成风,这样整个大芫拧成一股绳,何愁不兴盛?”
听着他们的话语,一旁的章林笑的胡子都要翘了起来,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其余几人见了,都是心里嫉妒不已。你说当初,怎么就这家伙眼尖,看出了陆家可以一飞冲天的征兆,在陆家尚且困顿之时,他就结了善缘。如今不只同陆谦有师徒之恩,更是被国公爷当成了知交好友,隔三差五聚一起下个棋。更别说宫里这位皇后娘娘,更是每月都召见章家婆媳,赏赐之物也是不断,可谓是恩宠之极。
当然,羡慕归羡慕,他们没这个运气,就是强求也强求不来。
就这样,他们这般说笑几句后,到底是君臣,众人也不敢如何放得开,冯莫寒于是摆摆手回了凤翔宫。
而最近这几天的天气却越发热了,树上的知了,叫的很是厉害。
韩嬷嬷生怕吵了几个小主子睡觉,就喊了小太监拿了长竹杆黏知了。
而筱芸坐了窗前,正在翻看内库的名册,琢磨着,这天气那么热,可以挑些轻薄的料子,还有首饰一类,赏赐给几位阁老和重臣。
虽说,在其位谋其政,近日的忙碌是他们的本分,但作为皇帝的贤内助,帮他收拢臣子的忠心,也是她份内之事。
偶尔抬头,就见承盛几个也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正围着忙碌的小太监,许是打算帮忙,但是,小太监生怕长杆子碰到小主子,总是小心翼翼躲避着,知了没除掉一个,反倒是惹了一身的汗。
见此,筱芸好笑,瞧瞧天色不早,就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裙去了灶间忙碌去了。
煎炒烹炸,忙个不停,也引得“各路人马”也都是偷偷吞着口水。
今日轮值的是玄五和玄六,两人都是跟着主子在老熊岭住过一段时间的的老人了,如今在玄冥已经不出任务了,多半就是守在宫里,防备着主子有个吩咐。
此时的玄六努力抬着下巴,嗅着空气里的香气,低声唠叨道;哇哇,这香味道有香辣虾,红烧肉,干炸里脊…哎,还有糖醋鱼!哇哇,真想吃…
一旁的玄五见此,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骂道;你个二货,本来就口水淌成河,你居然还念叨没完没了。
玄六挠挠后脑勺,还要说话的时候,就听灶间里的筱芸喊了一句道;今日谁当值?是玄六?”
玄五和玄六听得惊喜,立刻跳下房顶,跪倒在门口,回复道;回主子,正是属下。
筱芸扯了帕子抹了一把汗,一见是老熟人,就笑道;今日有喜事,我特意多做了一些饭菜。你们的那份在小锅里,一会记得垫垫肚子啊。
“啊,”
听到有自己的份,玄五和玄六两人都是有些红了脸,想推辞又舍不得,惹得筱芸好笑道;好了,不只你们有份,玄冥上下众人都辛苦了。里面有一盆单独盛的红烧肉,记得拿回去分给玄一和玄二他们,算是我的谢礼。
“谢…谢主子。”
玄五玄六赶紧磕头,心里说不上是暖极,还是感激的发晕。
虽然,先前在老熊岭,他们也不是没吃过筱芸做的饭菜,但是,那时候筱芸还是农户姑娘,如今贵为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居然,依旧亲手做羹汤,犒赏他们辛苦,这说出去简直都没人相信。
但是,偏偏他们就是得了这份福气,实在是荣幸之极…
很快,饭桌就摆上了,四个孩子正好玩得的肚子饿,都一个个洗好了手,戴了饭兜,眼巴巴等着爹爹回来开饭。
所以,当冯莫寒回来时,一见迎接他的是四双“幽怨”的小眼睛,于是,他就笑道;孩子们饿了,就先吃啊,不必一直等我。
听此,筱芸否决道;那怎么成?你是一家之主,应该有的规矩不能废。
见此,冯莫寒也不好再争论,赶紧洗了手,然后亲手抱了孩子们坐下,而高仁天生长的是个狗鼻子,本来今日嚷着去城里玩,这会居然也在饭点赶了回来。
一家子老少主仆,凑了七口,也把饭桌围的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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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7
这样的时候,没有人是皇上,皇后,皇子或者皇女,主人或者仆人,都是家人在一起吃饭。一如普通百姓家里一般,一起说笑和吃喝。
好不热闹…
对于筱芸为自己所做的,冯莫寒没有说感谢,筱芸也没邀功。毕竟,夫妻本就是连理枝,互相扶持。若是说了谢字,岂不是见外。
待吃饱喝足,饭桌撤下,月色正好,一家人又在院子里走动了半个时辰,彻底消了食,这才纷纷回屋去和周公约会去了…
外面月色正好,而某处偏殿里,这会也正是热闹非凡。一群黑衣汉子,每人手里都抱了一碗白米饭,当然,个个人的眼睛都是直瞪瞪盯着中间那盆红烧肉,怎么都不肯挪开眼睛。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原因很简单。毕竟,这盘红烧肉有多好吃,他们可都是知道的,狼多肉少,就是现在这个情况最好的写照。
玄一一挥手就把同样围在旁边的玄五和玄六撵了出去,然后说道;你们这俩个家伙,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待着,刚才你们肯定没少吃,这会就别跟着一起抢了。
听此,玄五和玄六还想要抗议时,却被挤出了圈子。
其他人也符合道;就是,就是,老大说的没错,你们还不去当值。在这里干啥?再说了,我们已经不追究你们吃了独食,还敢再分我们的红烧肉。
听到这里,在看到众人对他们的表情,玄五和玄六也知道,他们再怎么垂涎那红烧肉,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犯了众怒,他们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就这样,少了两个人和他们抢食,剩下几人,自然是眉开眼笑。
众人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老规矩,划拳定输赢,赢的人夹一块,输的人没得吃。
于是,小小的偏殿里,顿时传来一阵阵划拳声声,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喝酒,哪里会想到,他们只是在争一盆红烧肉罢了。
可能,月光也在一旁听得热闹,偷偷从窗外溜进来走了一圈,狠狠在那盆香喷喷,色泽油润的红烧肉上打了个转,这才跑了出去…
夜色人静,暗色遮盖之下,往往也有很多阴谋在滋生。
这不,很快的就有人喊道;啊,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清晨十分,位于皇宫西南角的观星台下的钦天监这里,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一个小太监,吓的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门口,一脸喊得撕心裂肺的,他的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刚才他所见的场景,把他可是吓了一跳…
离得最近的朝阳门,这里每天都有侍卫在值守,突然听到这声音就赶紧赶来问询。
看到来人过来问询,小太监脸色白的厉害,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正殿。
见此,那侍卫统领便带了人,迅速跑了过去,等到把门打开,就见大殿屋梁上悬着一个人影。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好从推开的门扇外照进来,也晃得那吊死之人脸色越发青白,深处的舌头却血红,模样却是诡异恐怖至极。
任凭这些护卫们都是练武的好手,却还是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大跳?
等缓过神后,侍卫统领吩咐道;来两个人,先把人放下来。
两个侍卫壮着胆子,扔了一把飞刀,割断了腰带,那人影应声而落。
等到把那尸身摆放好,露出全貌时,众人这才认了出来,说道;这不是…祭祀蔡大人!
“可是,这蔡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寻短见?”
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众人都是惊奇,不明所以。虽然说如今的皇上不太相信这些天相命理之说,但是,也没有苛待钦天监。而后宫因为没有嫔妃,宫殿很多空着,所以,皇上还特意拨了这座离观星台最近的宫殿给钦天监使用。
但凡年节祭祀,也常有赏赐赏下来。所以,他们也不明白,如今祭酒大人却突然死掉了,而且,还是上吊自尽的,死在宫里,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可是实在是不好听啊。对于他突然死去,任何人怕是都会猜测一二吧,是不是皇上苛待了这老祭酒什么的,反正传言可畏…
然而,没等众人消化这事情,先前报信的小太监,这会许是有些缓过劲了,这不他道;这里有封信?是不是祭祀大人的绝笔啊!话罢,他既然拿起桌子上的书信,开始大着胆子拆开了。
那侍卫首领见此,很是皱了眉头,上前刚要抢去时,然而那小太监却开始嚷道;哎呀,哎呀,这祭祀大人在信里写到说皇后娘娘是拜火教余孽,她会影响到大芫的国运的,所以,才会有了南边几州受灾。若是继续让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怕是还有更大的灾难会来临的!
听此,那侍卫首领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纸,呵斥道;谁准许你擅自动书信了!
说罢,他便挥手喊了属下,吩咐道;来人,找把他抓起来,突然发生这事情,他还行径可疑,你们可要把他看好了,稍后禀报皇上再做处置。
很快,两个侍卫立刻堵了小太监的嘴巴,把他拖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侍卫统领想在嘱咐众人几句时,但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他又暗自叹了气。
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这事怕是瞒不住了,毕竟,能在皇城里做侍卫的,多半是朝中官员的庶子,或者是同皇亲国戚沾亲带故的,就是身份最差的,也是家里有爵位的。也都不是一般的人…
毕竟,这么大的事,他想封住众人的嘴巴,可是,这事情实在来的太突然来。实在是根本不可能阻止。
这般越想越恼怒,再想起刚才的小太监的行为,就越发他可疑。
想到这里,侍卫统领继续道;把人看好了,稍后审问!
“是,大人。”
一众侍卫们应了,但到底心里如何想的,就没人不知道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先讲到这里…
今日是大朝会,但凡是三品以上的京官都要上朝。此刻,正阳门外,这里已经排满了马车和轿子。
今天,天色好,无雨,清晨的太阳也非常的温柔,一点也不晒,文武百官们就站在宫门前,一边走着,一边闲话片刻。
眼见宫门就要开了,却是陆续有些小厮,常随之类的人员,匆匆跑到跟前,对着自家主子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那些官员的脸色,在听到自己的小厮的话后,脸色都突变了,眼里说不上是谨慎,还是兴奋。
一旁的章林见此,也皱了眉头,心里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几个阁老里,有人也得了消息,想了想就低声道;听说,宫里的祭祀蔡大人…他上吊自尽了。
“什么?”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众人都是惊得愣住了,追问道;这是为何?
那人道;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留下一封信,说是…皇后娘娘是拜火教余孽,南边几州的灾祸就是因她而起,是因为上天降罪!
“一派胡言!”
听到这里,章林当即就呵斥出声,其余几位大人也是脸色不好。本来这几天,为了赈灾的事情,他们都是忙碌的不成样子。那里想到,这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这事情传了出去,一国皇后被人如此诟病,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啊。
当然,这还不重点,以皇上同皇后的恩爱情况,怕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几人对视一眼,都是心头沉重。
就在这个沉重的时候,两扇宫门“吱呀呀”被推开了,早有大太监躬身请众人进门。
众人自觉的按照文武排成两列,鱼贯进入了宫门。
………
而凤翔宫里,筱芸难得起了个一大早,下厨给夫君做了一顿早饭。
金灿灿的小米红枣粥,外加猪肉小馅饼,四样新鲜小菜。看着虽然简单,但是,吃到肚里,又分外妥帖。
冯莫寒吃的心满意足,便意气风发的上朝去了。
而筱芸,则是抱着小儿子和小女儿去补个觉的时候,玲珑却是黑着脸色走了进来。
见此,筱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的玲珑了?
玲珑脾气急,性子直爽,常为了宫女太监们不够伶俐恼怒。倒是同她一起进宫的吉祥,生怕玲珑一大早晨惹的主子心烦,就拉了她的袖子,嗔怪道;你怎么了,你有话就说,反正有娘娘给你撑腰。何苦黑着脸啊,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谁欺负你了。
玲珑闻言,却是脸色半点也没好,只是,低声道;娘娘,事情时这样的观星台那边出了些事。说是祭祀蔡大人…他上吊自尽了!
“自尽?”
听此,筱芸吓了一跳,这个人,她是知道的。记得她刚坐上皇后位置之后没多久,有场国祭,她因为怀了身孕,冯莫寒舍不得她劳累,就扯了个借口,免了她很多礼仪,就因为这样,结果被性情刚正的祭祀大人没少唠叨。
按理说,这位老大人看着也不想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以他那个脾气,怎么能悄无声息就自尽了?
想到这里,筱芸问道;你可知道原因?
玲珑跺脚,脸上怒色更重了,回答道;这才是奴婢生气的原因,这个老不死的,他不愿意活,死就死呗,居然还留了一封信,里面的内容还被人当着赶去的侍卫念了出来。说……
“说什么?”
听到这里,筱芸沉了脸色,吉祥和如意和双喜三个也跟着着急。
玲珑也不敢再犹豫什么,像倒豆子似的,都把刚才自己所听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不,她道;信上说,娘娘您是拜火教余孽,南边几州的灾情,就是因为上天对您的惩罚!
“胡说!”
听了这话,筱芸还没如何,吉祥和如意双喜都急了。
普通后宅女子,尚且还怕一个克夫或者克父母的名头呢,更何况一国皇后,若是当真担上妨碍国运,遗害百姓的恶名,那以后还怎么立足,还怎么执掌中宫,还怎么教导皇子和公主呢,所以,她们肯定着急了?
筱芸也是抬了眼睛,难得的满脸都是冷峻,说道;也就是说,如今朝野内外都知道蔡大人是因为怕本宫的报复,这才自尽身亡的?
玲珑道;是啊,娘娘,那些侍卫都是这么说的。如今怕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了,至于前朝…怕是……
虽然,玲珑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的过那些消息灵通的文武百官。怕是没有一个时辰,估计整个京都都会知道了。
双喜试探着上前,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乾坤殿看看?
听此,筱芸沉默了半晌,摆手道;罢了,这事情你们不用管,你们都再去歇一会吧,我在去睡会,对了,孩子灶间的火别熄灭,等我睡醒了,还要给几个孩子熬蔬菜粥吃。
“娘娘?”
听到筱芸这样决定,玲珑几个都是不赞同的想要再劝说一二,对于,娘娘这个态度,她们都很不了解,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去寻了皇上哭诉,或者上奏折自辩一二吗?
见此,筱芸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自有处置,你们谁也不要去前朝打探。
“可是娘娘…”
玲珑还要要再说什么时,却被吉祥和如意一边一个扯了下去。
筱芸脱了衣裙,走去床边,慢慢躺在两个孩子身边,一边轻轻拍打着他们,一边想着心事。
当年,东征的时候,大芫大军只是险胜而已,而她又被初一拐去了草原那里,而冯莫寒也因为心急去接回她,很多后续之事,也有些疏忽。
即便,已经特意替她遮掩了,但拜火教不可能全部死绝了,毕竟,白氏曾是拜火教圣女,而她是最后一任圣女的事,就免不得被挖出来。
对于,这些事情,她同冯莫寒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事情才过去六年,孩子都生了四个,她还以为不会再掀起波浪。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宫里的生活8
没想到都事情那么多年了,这些旧事既然会再次被人搬出来。当年,她还是只是农家女的身份,而他也只是太子身份而已,他们都没有在害怕这些的。更何况,现在他们的身份,如今身为大芫最最贵的皇帝和皇后,若是还为了这样的小计俩而惊慌失措,那背后之人就实在太小看他们夫妻了。
想到这里,筱芸合上了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她这里都是睡的安详,而门外,玲珑因为担心,一直没离开而是紧紧贴在门缝上,在听得里面当真没有什么哭泣声传出来,她这才勉强算放了心。
一旁的吉祥和如意见此,就赶紧拉了她赶紧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劝道;玲珑,你这小妮子,怎么回事,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刚才的行为可是在私窥主子寝宫,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小心你的屁股挨板子。
玲珑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对的,可是也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气得厉害,一脚踢翻了廊檐下的花盆,恼道;我才不怕,我就惦记娘娘,因为这事情气坏了身子。那些该死的东西,平时娘娘对他们多好,他们不心存感激就算了,怎么还敢这样私下议论娘娘。真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人言可畏啊,”
一旁的吉祥和如意听此,也是一阵感慨,都是愁容满面的。
倒是先前匆匆离开的双喜跑了回来,低声道;好了,你们先别这样,皇上已经知道这事了,前朝也闹的很厉害呢。
听此,玲珑道;你们说,咱么娘娘那么那么好的人,到底怎么得罪那个祭祀大人了,怎么就敢这么泼脏水?
如意道;唉,我看啊,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祭祀大人的原因,我看是娘娘挡谁的路了。才会去如此的事情发生的…
说到这里,这四个丫头都沉默了,这个世界,只要有人,就会有事情发生,有时候不是你伤害到谁,别人才会恨你。而是只要你幸福过头,那些不幸福的人,看到你那幸福美满的样子,就想要夺取这份幸福,就会恨你,和嫉妒你。
而原本后宫该有三千佳丽的,而三千佳丽后边又有三千门户,哪个得宠,都必将是一场门阀间的变革。
但是,这宫里如今却是皇后娘娘一人独宠,本身又不是累积多少年底蕴的世家出身,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被别人觊觎呢?
即便帝王恩宠又能如何,帝王也是男人,也会有喜新厌旧的,这都是人之常情。今日你能受宠,它日谁家里的闺女也同样能独享受这份荣耀…
想到这里,这四个丫头又独自叹息了…
好了,先不说,玲珑四个丫头是如何担心,咱们把话题说回到前朝那里吧!
从坐上龙椅,弘德帝的神色就不好,脸色更是黑的怕人。
对于,弘德帝的脸色为什么会这样,在场的重臣心里有数,但依旧陆续出列递奏折。
虽然说赈灾一事,内阁这里先前就已经出了对策,如今更加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相对于南边几州的灾难,其余的都不是大事…
所以,这会朝堂上没人同往日一般争吵,倒是有些安静的诡异。
可是呢?这诡异的安静也没用继续多久,在最后要散朝时候,一个年轻的御史倒是出列跪倒,磕头之后,高声问道;皇上,想必今晨有传言说,钦天监祭祀大人自尽身亡,死前留书说皇后娘娘是拜火教的圣女,还说我们南边几州的灾难,皆是因为火神对大芫的惩罚……
他原本鼓了勇气,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在弘德帝冰冷的眼神下,到底还是只敢吞吞吐吐说了一半。
听此,弘德帝冷笑一声,没说话,手指敲着龙椅的扶手,似笑非笑的看向丹壁下的文武百官。
然后问道;各位爱卿也都听说了?
听此,文武百官们犹豫了那么一瞬,到底还是齐声应道;是,皇上。
弘德帝道;嗯,好,真是好,那朕心里存了疑问。这事情发生的事情,宫门还都未开启,各位就进来上朝了。也就是说,宫门未开之时,你们就听到了消息。但是,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从朕的皇宫传出去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还是朕的皇宫就是一个筛子,随意任人刺探消息?
弘德帝每说一个字都像吐冰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得众人都是有些头晕目眩,心惊胆战的。
对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在皇宫里面的事情,其实,为人臣子的,可以笨一些,最重要是消息灵通,别在关键时刻同帝王唱反调。
京都各家各户,通过一些渠道,多打探一些宫里的消息,这简直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就连历朝历代的帝王,对于此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很多时候,有些不便开口之事,还要通过这样的渠道给臣子们递个梯子。
但是,谁也没想到,弘德帝今日却是拿这件事开了刀,难道,他不知道,这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吗?
当然,就算他知道,但依旧抬手就揪了这事不放,原因很简单,是皇后!
皇后就是皇帝的禁脔,但凡涉及一点,就是谁沾边谁倒霉。
想到这点,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喊道;皇上息怒,臣等死罪。
见此,弘德帝道;死罪?朕看你们胆子可是很大,一国皇后,居然也敢随意诋毁!
“皇上息怒!”
眼见帝王大怒,众人都是埋头在地,但不等他们权衡一下利弊,先前那年轻御史却是抬起了头,梗着脖子高声说道;皇上,咱们可以先不说传言从何而来。如今祭祀大人自尽身亡,又留下绝笔书信,必定是夜观星象,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此事事关国运,事关大芫十八州百姓的性命,事关大芫江上社稷。臣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
这御使话音刚落地,众人都是听得一惊,望向这年轻御史的目光很是复杂。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聪明的人都知道,此刻应该当个鹌鹑,什么话都不说才是对的,现在皇帝这表情就很明显可以看出帝王暴怒,他居然还要顶着风头上奏。是当真耿直不怕死,还是另有图谋?
弘德帝冷哼一声,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暴怒,甚至一脸赞同的点了头道;自然,如此诬陷皇后,朕必定不能放过。既然,爱卿如此刚直不阿的,必定也是铁面无私的,那彻查宫门未开,祭祀身亡一事,为何会弄的人尽皆知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对了,但凡参与者,尽皆严惩。如果有一人漏网,李御史同罪。
“啊?”
那年轻御史本来还等着接下彻查皇后误国一事,哪里想到,弘德帝既然剑走偏锋,话头一拐,居然给了他,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再想想刚才宫门外,首先接到消息的,吏部两位侍郎,户部的某某…
想到这里,他顿时一阵冷汗,这简直是要得罪整个朝堂所有同仁的差事啊!
想到这里,那年轻御使开口道;皇上,臣……
见此,弘德帝道;怎么,你想抗旨不尊?
“臣不敢…”
李御史赶紧一个头磕到地上,心里再不愿,也不敢当真抗旨啊。那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即便是有些不可说的人给他撑腰,但事情没有成功之前,他面对皇权,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朝堂之上,其余文武百官,眼见帝王翻手之间就收拾这个冒头的小御史,哪里还不知道帝王做这事情,是何意了,于是,众人都是压低了头,没有在说话。
当然,更有很多人,看向年轻御史的方向,当然,眼神都甚至还带了几分愤恨。
春日草不长,倒是不缺多嘴驴。
若不是这多嘴的家伙,皇上怎么可能揪住暗中传递消息这样的小事不放。如今好了,这事情要是真的被揪出去,虽然说抄家灭族到不至于,但是,各家塞进大内侍卫里的子侄,他们估计是保不住差事了。以后就当真是瞎子,聋子,对皇宫里的事,真是一点也不知了…
一个家族,可以没有手足,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眼睛和耳朵啊,否则,大难临头来临,谁都不知道,关键时刻也不知道如何站队啊。
唉…
这么越想,众人就越看那御史,眼神更加是咬牙切齿的。
对于他们的眼神,那年轻御史即便没有抬头,也轻易感受到了落在他身上“炽热”的目光,很快就汗湿了衣背。
但这苦果,他如今也不得不吞下去了…
弘德帝扫过文武百官的神色,心里冷笑不已。他登基六年,他体恤拜火教刚除,大芫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所以,对待臣子宽厚有余,严厉不足。
虽然,先前已经流过两次血,但想必还是没有达到震慑的目的。
这几年,他对筱芸如珠如宝的,为了她空置后宫,夜夜在凤翔宫安寝,就是为了告诉全天下,她在自己眼里是如何珍贵。
但是,那里想到,还是有人不知死活的,偏偏还是有人胆敢动手,龙有逆鳞,既然胆敢触碰,那就要做好被嚼碎吞噬的准备。
想到这里,弘德道;章阁老,可在…
一直沉默寡言的章林,闻言立刻出列跪倒,回复道;“臣在!”
弘德帝吩咐道;章阁老,昨夜发生祭祀自尽一事,实在蹊跷,辛苦章阁老彻查到底,但凡有敢阻拦者,杀无赦!有敢拖延不配合者,杀无赦!有敢隐瞒不报者,杀无赦!”
三个杀无赦,一如当初处置盗卖太平仓存粮官员的时候,听得众人都是心头一寒,可以预见,未来大芫并定又要血流成河,众人纷纷低了头。
听此,章林道;是,臣领旨。皇上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查出祭祀大人死亡的真相,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查真相?还清白?满朝文武在听到章阁老这话语后,众人都不得不佩服他了,难怪章林可以短短几年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御史爬到了阁老的位置。
他同陆家有些不解之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实在也是他眼光独到,精明干练,深得帝心。
这样的时候,旁人听到皇帝的吩咐,最多也就回复一句,必定查明真相,但他却的回复却添了一句“还皇后清白”,怕是这五个字才真正说到了重点。
这不,果然,弘德帝在听到这话后,脸色明显就好了很多。
有了这样的前事,众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弘德帝盛怒之下,再扯些鸡毛蒜皮的互相弹劾之事,怕是很有可能,都被各打五十大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大朝会就草草结束了。
而此时凤翔宫里,筱芸刚刚熬好了蔬菜粥,眼见自家夫君难得下朝这么早,就开玩笑道;冯大哥,你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你就算馋蔬菜粥,也不能为此耽误了政事啊。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让百姓笑掉大牙。
冯莫寒本来堵了一肚子的气,眼见娇妻这般言笑晏晏,半点没有气恼的模样,他心头难得轻松了一丝。
这不,他也笑着应道;没事,我不怕,我就是猜得你又给儿子闺女做小灶,所以,特意赶着时辰回来抢一碗吃。
听此,筱芸笑道;瞧你说的这话,真是没出息,跟自家儿子闺女抢吃的,你这个当爹的,你还好意思说了…
她虽然嘴上嗔怪,手却开动,盛了两碗,捡了几样小菜,其余都让吉祥和如意端去给孩子们吃,而他们夫妻就坐在灶间门口的屋檐下,吹着夏风,慢慢吃喝起来。
宫里的生活9
此刻周围,一阵风吹来,也不知道哪里的桂花开的早,风里带着微微的甜香味,筱芸忍不住道;真香,下午去找找看,摘半篮子桂花回来,之后可以蒸桂花糕尝尝,好久没吃了。
听此,冯莫寒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就道;你啊,我真是福气了,你难道没听说外边的事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琢磨吃食?
宫里的生活11
听此,狗子道;老爷,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老坐在车里当然舒服了,小人我可就惨了,我可是一直在外面赶车呢,都快晒成了黑炭头了。再这样下去,我怎么娶媳妇啊!
当然,狗子的一肚子抱怨的话,免不得脑袋又被敲了一记。
宫里的生活12
这不,陈信眼见陆老爹的身影,比之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一分,就劝道;国公爷,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要是在这样下去痴迷读书了,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若是娘娘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怕是要把您这里的书,都要给没收进宫里不让你看了。
听此,陆老爹着急道;哎呀,那可不行。这些书可都是我的宝贝。不行,我这才刚得了一箱子孤本,我还没开始看呢?不如我先把这些藏到你那里。这些读过的,不用藏也没事,所以,这些书筱芸没收也关系的了。
听此,陈信瞬间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里也是一阵叹气连连的。
其实吗,说起来陆家能有现在成就,说到底最大的福分就是有筱芸这么个闺女,否则就以陆老爹这般沉迷书海,陆老大的憨厚,和陆老二的莽撞,即便有现在陆老三才学过人,怕是他们的日子也顶多是温饱而已,哪有如今的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啊。
想到这里,陈信道;国公爷,对于藏书的事过后再说,我今天过来这里找你,是因为娘娘捎个口信回来,娘娘说…
然而,他正说到一半,突然听得门口喧哗,就停住了口。
很快就有小厮跑进来,惊喜嚷道;老爷,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哎呀,是老三回来了!”
听此,陆老爹和陈信都高兴的站了起来,当然,陆老爹的高兴是因为儿子回来,有人商量怎么替闺女分忧了。
而陈信的高兴则是感慨,终于有个靠谱的人,可以一起商量大事了…
而这头的陆谦风尘仆仆进了院门,一见自家老爹既然亲迎在门口,就直接就跪了下来。
然后道;爹,不孝儿子回来了。
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然而他这一走既然就是三年,虽然,知道妹妹孝顺,家里也不会缺银钱衣食,但是。他依旧可以说是不孝。毕竟,没有在老父亲身边,端茶倒水,伺候衣食的。
听此,陆老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地上凉。再说了,你出门是为了给大芫尽忠,又不是出去玩了,所以,不需要愧对任何人。再说,你老爹我身体康健的很,能走能跳的,不必你们惦记。
话罢,陆老爹便亲手扶了儿子,其实吗?若说闺女是他一辈子放不下的牵挂的话,那眼前这个儿子却是他这辈子的骄傲了。他不但继承了他读书的天分,一路科考点了探花,如今更是完成了他年轻时候走遍大芫的梦想,自然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都开心。
一旁的陈信见此,也说道;是啊,三少爷快进屋吧,一路辛苦,赶紧歇歇。
陆谦又同他见礼道;陈大哥,怎么还如此客套,唤我德敬就好。我们大家本就一家人,平日又多有劳烦你照顾家里,我还没同陈大哥你道谢呢?
听此,陈信赶紧摆手道;哎呀,不要这样说,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你也说了,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是笑的更亲近了三分。
就这样,三人回身进了书房,很快茶水点心就端了上来。
陆谦强自忍耐着心里的急迫,笑着回答了老爹的问话,简单说了说这三年的所见所闻,路上的风土人情之类,听得陆老爹心生向往。
到底他还没读书读傻了,问了几句,后,就拿了一本书起身,然后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些谋划算计,筱芸这事,你们拿主意吧。不过,若是筱芸在宫里受了委屈,那她这个皇后不做也罢。家里还收着先帝的遗旨呢,让她带着孩子,咱们一起回老熊岭那里生活就是了,那里开心自在,就去哪里…
陆谦道;好,爹,这事您老放宽心。一来,咱家筱芸那个脾气,也不是好欺负的,二来,皇上对她也是百般维护,估计这事情,说不定过几天就解决了。
一旁的陈信也起身送了老爹,低声劝慰。
陆谦这话倒是对了陆老爹的心思,这不,他叹气道;你说的也对,他若是对你妹妹不好,我早就带你妹妹回老熊岭了。在京都这里读书,这里的环境还不如老熊岭那里安静阔气。
…………
等送走了陆老爹回来,陆谦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喝干杯子里茶水,正色问道;陈大哥,我这一路上就听了几句闲话,劳烦陈大哥和我细说一下……
听此,陈信道;嗯,好,你别急。
话罢,陈信也没耽搁,仔仔细细把京都发生的事情,都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之后又道;娘娘送了消息出来,嘱咐我们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有皇上呢。另外看好门户,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越听,陆谦就越是皱着眉头,点头道;娘娘可说,皇上他…
虽然,他没把话说完,陈信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猜测陆谦是惦记皇上不肯保护娘娘,于是,就道;放心,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娘娘宠爱体贴。年初的时候又驳了大臣们的选妃的奏折,而且,还选了两位大学士,给大皇子和二皇子来开蒙了。
听此,陆谦放心道;嗯,那就好,这事容我想想,等明天上朝,我自有应对。
话罢,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衬得他神色都多了三分严肃,褪去了翩翩公子的无害模样,倒是让陈信想起了,他这三年的观风使做下来,大芫国土的大小官员落马十几个,都是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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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没点手段,也不会如此功勋累累。
想到这里,陈信道;嗯,好,但凡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吩咐下来。
听此,陆谦笑了起来,好似刚才的冷酷是错觉一般,这不,他道;陈大哥,你放心,需要劳烦你的地方很多。我们陆家,家世虽然不如那些世家大族,但到底也不是随便都可以踩一脚的小门户。再说了,筱芸护了家里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们做一次她的后盾了。
听到这里,陈信道;是啊,国公府不欺人,可也不能随便就容忍别人欺负到头上。
两人又说了几句,眼见天色黑透,陈信就告辞了。
看着外面的月色,陆谦暗暗叹气了…
而这头的陈信,等回到家里,妻子马氏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进屋,就赶紧上前伺候他换了衣衫,等他洗了手脸,然后问道;老爷,国公爷那边可有什么安排,到底这事要怎么办啊?还有娘娘那里,可有什么吩咐下来?
听此,陈信忍不住好笑,疲惫的揉揉眉心,眼见丫鬟上了饭菜,尽皆摆上小炕桌,这才挥挥手撵人,拉了妻子一起陪着他一起吃。
然后,这才说道;此事,娘娘有消息送出来,要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皇上做主呢。侯府那里,铁夫人和侯爷都不在,我心里惦记是回事,就去了国公府那里。你也不是不知道,国公爷被娘娘照料的太好,根本不擅长这些。倒是三少爷碰巧赶回来了,同我说了几句。我瞧着,三少爷怕是要发威了。
“发威?”
冯氏手里给夫君夹着菜,听此,脸上带了惊喜道;其实吗?照我来说,陆家也该发威了,否则,这京都人人都以为国公府是好欺负呢。而娘娘平日里常把生意的红利分出来,又是造桥铺路,又是供给慈济院那些孤寡。这些年下来,娘娘的善事做了多少,就连宫里,吃穿用度都一减再减的。结果呢,这些人不但不感激,反倒用这么阴损的手段,诬陷娘娘。实在是可恶可恨,要我说啊,砍了他们的脑袋,让有心人都长长记性才好呢。
陈信听得好笑,摇头道;你啊,妇人心性,这事哪里那么简单。
听此,马氏问道;老爷,你这话怎么说,你又看不起妇人?宫里的娘娘不也是女子,怎么你就整日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冯氏不服气,随口开了句玩笑吧。
陈信瞪了眼睛,说道;好了,你这是干啥?那能一样吗,筱芸是娘娘的身份,这么多年从老熊岭走进宫,你以为容易啊。如果这些事情放到你身上,你能做到这样吗?估计你早被人家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呢?
听此,冯氏也觉失言,赶紧干笑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道;老爷,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当然也是对娘娘百分百的信服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箱包生意吧,如今大芫的贵女妇人们,谁手里拎的不是咱们铺子的包啊。铺子从两家已经开到第三十六家了,在大芫国土凡事州府就有铺子。有时候我就想啊,娘娘若是不进宫,以她现在的成就,说不得如今已经是大芫的女首富了。
听到这里,陈信道;好了,你只管把铺子打理好了,别拖后腿。至于其余之事,自然有我呢。
陈信对妻子也是亲近,自然不会怨怪她,顺口嘱咐两句,就一同吃了饭,然后,早早睡下。想要搏击长空,安然无恙,没有一个好的体力怎么成?
夜晚的天空很是宁静,这安静的让人觉得有点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又是上早朝的时候了,这会天色还没有放亮,就有各色的马车,轿子飞奔赶往宫门口而来。
一个个尚且有些睡眼惺忪的官员走下来,寻了相熟的人说说话,权且当醒神了。
国公府的马车标记,是一只熊头。当初定下这个标记的时候,可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意为不忘本,陆家不会忘了出身老熊岭的出身。如今,这挂了熊头牌子的马车一出现,就非常的引得众人瞩目。
但马车们打开,跳出来的不是安国公,反倒是三年不曾露面的陆家三少爷,观风使陆谦。
见此,众人就有些惊奇了,毕竟,京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是瞎子和聋子,即便知道的不详细,但是,这三年来,相继落马的十几个大小官员,各个都是突然就被拿下,而且,还是罪证确凿的,有些连在老家占霸占了百姓多少田地,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只要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些人的落马,必定都是陆谦这个观风使的“功劳”。
而如今陆谦走遍大芫国土归来了,又在这个非常的时刻,就连是傻子也知道,朝堂上必定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好了,对于那些官员心里的想法,就说到这里,说回到陆谦这里吧!
下车后的陆谦环视了一圈,同众人点点头,之后便走向宫门最近的一处角落。那里站了几个官员,品级虽然不同,但那里的人,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大家都出自天鸿书院。
于是,陆谦当先拱手行礼,客气的招呼道;各位师兄,我昨晚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上门拜会,还望师兄们不要怪罪。
听此,那人道;哎呀,陆大人,你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可不好如此客套。
“就是,前几月路过书院,院长还问起你的消息呢。”
众人纷纷客套回礼道,心头忍不住的开始检点,自己这几日的行事和说话,等到理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针对皇后娘娘的地方,这才稍稍放了心。
先不说书院里老院长,他对皇后娘娘是如何推崇,就连这个陆谦,也明摆着是笑面虎一个,作为一个书院的同窗,他们就是不帮忙,总也不能下绊子。
如今这个形势,人人都是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当然,陆谦也没指望这些人,可以倾力帮忙,刚才,他不过是客套几句就罢了。
宫里的生活13
这不,等他抬眼时候,扫见不远处躲藏在人群后的一个官员时,他的嘴角冷笑泛起,招呼道;李御史,听说你的老家可是在青州?
而陆谦口中的李御史,正是当日第一个跳出来,主张彻查皇后娘娘身世的人,而他这几天,因为皇帝下旨,要他测查处皇宫内外擅自传递消息一事,已经得罪了无数同僚,此刻,他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哪里想到,陆谦既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所以,在知道陆谦回来后,他就知道自己要雪上加霜,倒也没想到,陆谦会这么快就对自己发难。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拱手应道;正是,不知陆大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陆谦道;啊,李御史,对于我的话,你不必担忧,我会这样问,就是先前代替皇上巡风天下的时候,路过青州,我觉得那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就这样而已…
话罢,他笑的一脸无害,然而正因为他这个样子,却越发让李御史感觉脊背寒凉的。
寒窗苦读十年,一朝为官,怎么可能不替自己的家族谋些福利?无论是敛财,还是牟利,自然免不得都会用些阴暗手段,这就像一些藏得好好的小尾巴,若是被有心人抓在手里,怕是…
想到这里,李御史脸色瞬间惨白,在他还想要上前解释几句的时候,宫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
金銮殿上,宏德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面色红润,俊朗的五官,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苍老,反而,因为岁月而平添了几分威严和气度。
陆谦安静站在文官队列里,跟随众人三叩九拜,心头忍不住感慨。
当初,他年少轻狂,不过是一场偶遇,没想到,上天居然就让他带回了未来的帝王回家。
也因为如此,而成就了妹妹的终身大事,也成就了今日君臣的缘分。
对于,今天会看到陆谦站在这里,冯莫寒昨晚就从玄冥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自家小舅子提前回了京都,他心头微微有些异样,倒不是生气什么,实在是有些心虚加脸红。毕竟,当初筱芸高热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陆谦,他可是冲到宫里要带走筱芸的。而他更是在成亲时候,他也当着陆家上下的面,保证自己以后要对筱芸千好万好,让她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
哪里想到,这才过去成亲六年,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排忧解难,却依旧被诘难,这无异于是在他这个帝王的脸上甩巴掌。
身为帝王,若是连妻子都护不住,那还谈什么统治天下,谈什么江山社稷?谈什么保卫国家呢?
这样想着,他的脸色越发冷肃,而他的表情突变,倒是让一众文武百官,越发小心翼翼缩起自己的脖子,弯了脊背,生怕自己做了那只为了吓唬猴子牺牲的公鸡。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司礼太监高升呼喝,声音尖细,扎到众人的耳膜里都是一颤,也许是因为今早发生的事情,让众人有点担心自己会被人枪打出头鸟,所以,依旧没人敢抬头。但他们不动,可不见得别人也不敢动。
这不,陆谦侧行一步,走出队列跪倒,高声道;皇上,臣陆谦请命协助章大人彻查蔡祭祀身亡一事,和诬陷皇后娘娘一案。
“准奏!”
冯莫寒早有所料,直接点头就应了下来。速度快的,让其余朝臣还没有反映过来,这事就成了定局。
结果,就这样,一个战斗力爆表的章阁老身边,又添了一员猛将,让那原本就风声鹤唳的朝堂,更是添了三分谨慎。
人心都是偏的,也各有算计。
那些敬佩皇后娘娘的臣子,认为她是皇帝的贤内助,对大芫贡献多多,自然更加希望,此事可以尽早的查清真相,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当然,也有些人,心怀不轨的。希望皇后可以因为此事而获罪,这样,自家闺女或者孙女才会有出头的机会,进宫陪伴帝王的官员,则偷偷皱了眉头。
不过,不论众人怎么想,谁都没有说话。
然而,现在陆谦既然敢第一个站出来,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不,陆谦起身后,又双手奉上了一本奏折。
然后,只见他说道;皇上,臣愚鲁,在外行走几年,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也发现下了一些小问题。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蛀虫不除,对大芫终究危害深远。因此,臣特此整理了一本奏折,还望皇上细读。
听此,众人的心再次齐齐提了起来,眼见那本并不算厚的奏折,被太监接过去,又捧到了皇上跟前,很多人的后背已经开始流汗了。
一个个无不拼命的回想,自己老家那里的族人有没有安分守己的做人,是不是瞒着他们做了什么欺男霸女,夺人田产的恶事。
可惜,就算他们想破脑子,也没用,毕竟,他们平日联系不多。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族人们怎么可能不仗势横行。总之,人人都是屁股不干净啊。
对于,台下众人的心思是如何想的,冯莫寒却没有理会,只是扫了一眼丹壁下的文武百官,脸上冷笑更甚。这些平日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怎么就不记得他们那身官袍下,照旧是丑陋不堪的内里。满脑子盘算拉下一国之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今日,也会被抓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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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本奏折在手,以后,怕是再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这样想着,他扫了陆谦一眼,两人隔空对望,微微点了点头。
“可恶!”
冯莫寒一把摔了手里的奏折,怒道;李御史,你位列朝堂,行的是监察百官之事。可知道你青州族人,他们霸占百姓田产数百亩,还有你那个六十岁的伯父,既然还强娶民女做第九房小妾之事,你可知道?
“皇上息怒,臣…”
此时此刻,李御史这会也终于知道,先前在宫门之外,陆谦为何问询那句话的意思了。
于是,他赶紧出列扑倒在地,高声喊道;皇上,臣冤枉,臣离开青州已经多年,根本不知道族人做了什么事,请皇上恕罪,网开一面,容臣回族处置。
冯莫寒道;哼,不必了,你身为监察御史,却连本族族人都不能管束,朕还要你这等酒囊饭袋何用。革职!此事着吏部查办!
冯莫寒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留,一挥手就撸了他的乌纱帽。
皇帝这话音刚落地,李御史早就吓得摊到在地,毕竟,十几年寒窗苦读,一路坐到威风八面的御史,其中太多的心酸和风光,现在就这般突然没了,任谁也接受不了啊。
陆谦好心上前,蹲身扶了他一把,低声道;李大人,既然你在外多年,不知道家乡族人作恶,自觉很委屈。那么,皇后娘娘出生就在老熊岭,你怎么还能污蔑她是拜火教余孽呢?你觉得冤枉,咱们换个角度思考,你可曾想过皇后娘娘如何?
“这,这…”
听此,李御史惊恐的脸色白里透青,再也没有了求情的心思。一切皆有根由,他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因为当初自己第一个跳出来质疑皇后娘娘。而此刻陆家的反击真是比他预料的爆裂又彻底…
很快就有值守的侍卫,一边一个架了他的胳膊拖了下去,朝堂内外清净的真是落针可闻。
那里想到,陆谦出乎众人意料的又开了口道;皇上,李御史既然获罪,之前他负责彻查皇宫内外私通消息之事,怕是也有诸多不实之处。不如换人彻底清查!
文武百官们,先前听得李御史哀求,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但再听得这话却时,众人都齐齐抬了头,果然,弘德帝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直接点了一个平日有“老好人”称号的老御史接手此事。
见此,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纷纷盘算着回家之后,准备些厚礼,以这位老好人的行事,想要把自家那些“获罪”的子侄洗清罪名,甚至重新送进大内侍卫的行列,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在场的几个阁老互相对视一眼,再看向已经低眉顺眼站回文官行列的陆谦是,他们都很是点了点头。
大棒加甜枣,反手间搅动风云,显了手段,又不曾落下一点怨恨,这手段实在是高明。
好了,大朝上发生的事情,咱们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里吧!
凤翔宫里,玲珑一脸喜色的快步从门外进来,穿过游廊就往正殿走。
路上正好遇到吉祥从小灶间出来,手里的点心盘子差点因为她而被撞翻,于是,她嗔怪道;玲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急急燥燥的,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听此,玲珑道;当哎呀,当然了,有喜事呢。对了,娘娘呢,小主子们呢?他们在哪里呢?
吉祥道;哦,今天天气好,不晒也不阴,娘娘说这个时候非常适合玩耍,所以,大家吃了饭,就带着小主子们去小花园里荡秋千呢。我怕小主子们饿,刚捡了点心…
吉祥还说着,玲珑已经按捺不住,扔下她,匆匆拐去了小花园那里。
见此,吉祥很是无奈,但也因为心里好奇,于是,也加快了脚步跟去。
小花园里,筱芸穿了一身蓝色襦裙,裙子的裙角和袖口,只是绣了几朵桃花而已,衣服的款式简单,只看一眼就让人倍觉清爽。
照旧是在大树下铺了毡毯,四季屏风挡了风,她靠在软枕上,手里握了一本书,心思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神色平和又带了几分怀念。
旁边几株树上绑了秋千椅子,四个孩子一人一个坐在上面,正由韩嬷嬷等人陪着玩耍,不时的传出笑声出来。
而今天高仁也非常难得没有出去疯玩,也在一旁躺在树屋里,翘着二郎腿啃果子,当然,他还调皮的,不时吐着果核去打树上呆头呆脑的傻鸟。
阳光明媚,日子真是悠闲啊…
可惜,却有人打断了这一时刻,这不,玲珑刚跑进来,还没走进来,就高声喊道;娘娘,娘娘,乾坤殿那边传了消息说,陆谦大人回来了!
听此,筱芸立刻回神,高兴的坐了起来,问道;当真?我三哥回来了?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玲珑道;陆大人,当然是在前朝大发神威呢,听说,他上奏折惨了那个李御史一本,皇上直接就把李御史的官职一撸到底了。让他再嚣张,还以为诬陷了娘娘,他就能青史留名了。如今真是好,别说名流了,现在就是大芫朝堂都没他的位置了。”
玲珑说的痛快,连带吉祥和如意几个,还有韩姨母都是笑起来。
倒是筱芸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这位李御史是哪位?
眼见自家娘娘并没有把这事情想起来,玲珑一脸着急的跺脚,嗔怪道;哎呀,娘娘,你真是的,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你怎么连这人都不知道!先前因为那个蔡祭祀上吊死,留下书信诬陷娘娘。旁人都没什么,只有这个御史跳了出来,逼着皇上彻查娘娘身世,而他的那样子好像就认定了,南边几州会出现灾害,都是因为娘娘而起。那会奴婢气的,都想晚上摸去他家府邸揍他一顿…嗯,总之,这御史最是可恶。今天早朝的事情,陆大人简直太厉害了,他真是我偶像,刚回来就替娘娘报了仇!
听到这里,筱芸这才明白事情始末,心头又暖又感动。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一国之母,但她的哥哥一直把她护在身后。就如同他当初许下的诺言一样,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宫里的生活14
这不,筱芸吩咐道;吉祥,你快让厨房那里,让他们准备好材料,三哥终于回来了,我要大显身手做几个好菜,中午留三哥一起用膳。
“是,娘娘。”
吉祥几个都是赶紧应下,就连韩姨母得知陆老三回来了,也是一旁笑着插嘴道;娘娘,老奴记得三少爷最是喜爱娘娘亲手做的那道糖醋鱼呢。
听此,筱芸道;对啊,姨母说的是,吉祥你们再去荷塘捞些鱼回来,皇上喜欢吃浇汁鱼,咱们每样都做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话罢,她便站起来,脸上的笑怎么挡也挡不住,几个孩子见此都是围了过来。
老大问道;母后,看起来今天你很高兴啊,可是在外边办差的三舅舅回来了呢?
他是第一个问出口,虽然他虚岁有六岁了,但是其实不过才五周岁而已,先前见舅舅的时候,他才两岁,都过去三年了,对于这个舅舅,如今已经没什么印象。到好在平日说话间,母亲经常谈起这位舅舅,所以,他想忘记都不可以了。当然,偶尔他们也会和母亲一起回去外祖家里住一段时间,也会跑进舅舅的书房玩耍,所以,对于,这个三舅舅,他心里也不觉陌生。
筱芸道;是啊,你们三舅舅回来了。今天中午咱们就在家里吃饭,等过几天,母后再找个机会,然后咱们再一起回你外祖家里聚聚。说不定你们大舅舅和二舅舅听到你三舅舅回来的消息,也要赶过来团聚呢!
对于,陆谦的归来,筱芸真是高兴坏了,毕竟,都三年不见,真是不知道自家三哥,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越想就越激动,于是,她扔下了几个孩子,甚至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就去了凤翔宫的小灶间去忙碌。
玲珑早就把消息传了过来,尚善太监也早把食材准备的很是齐全的送了过来。
鸡鱼,肉蛋,各色山珍海货,真是应有尽有。
也足够她大显身手的啦…
大芫国,历经二百余年,皇后这个位置上,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有喜欢金石玉器的,有喜欢丝绸布匹的,也有喜欢名花珍树的,可谓是五花八门了,但是会喜欢下厨的皇后,估计只有筱芸一人了。
刚开始,后宫里无论是太监,或者宫女,还是各个总管,对此都很有些不适应。但时间长了,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了。
毕竟,清冷空旷的宫殿,时时有饭菜的香气飘散。好似平添了三分烟火气,也多了三分暖意。这样子也是不错的…
两条大鱼,许是刚从池塘里捞出来,很是鲜活的,在木盆里尽情的扑腾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果腹的命运。
一篮篮青菜也带着水珠,这是刚从小菜园里摘回来的。这小菜园,还是筱芸进宫之后,自己新开辟出来的,面积虽然不算太大,半亩左右而已,平日有专门人伺候,出产也足够一家几口人食用了。
玲珑和吉祥两个,熟练的系上了围裙,一人开始摘菜,一人开始杀鱼,至于她们为什么那么熟练呢,很简单跟了一个喜欢下厨的主子,帮忙打个下手,这简直就是她们四个的必备技能了。
筱芸这里煎炒烹炸,不过一个时辰,菜的香气如调皮的暖风吹得半个后宫都嗅到了。
有打扫的小太监,凑在一起偷偷闲话,闻到这个香气,就问道;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皇后娘娘那边又开伙摆酒席了呢?
听此,另一个小太监接话道;对于此事,我也正在纳闷呢,毕竟,上次摆酒席时,还是一个月前呢,而且,娘娘最近许是不顺心,真是很久没亲自摆酒席了。
就这样,这头的两人正说的热闹,头上就被敲了一记,回头一看,原来是总管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
老总管道;你们两个小皮猴子,闲的没事情干了?既然有功夫在聊天,是想挨板子啊,还不赶紧干活,还在这里偷懒…
两个小太监吓的缩了脖子,但脸上却没什么惊恐之色。
毕竟,三年前,宫里就严令禁止私行,他们这些小太监若是犯了错,轻则挨几个板子就是了,重则也不过是被赶出宫去而已,比之先前动不动就是乱棍打死的,可是日子好过太多了。
原本,还有个老总管因为仗着自己资历厚,不曾把这禁令放在眼里,结果吩咐打的一个小徒弟半残,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知道了,就去禀报给皇后娘娘,而娘娘在知道此事后,就直接亲自下令把那老总管的腿打折,扔出了宫去。
因为这件事后,宫里不只人少清静很多,就连宫里的那些阴私手段,也几乎绝迹了。所以,两个小太监虽然心虚,却也不害怕。
这不,这两人笑嘻嘻凑到跟前,反倒多问了一句道;总管,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
总管太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凤翔宫方向,然后笑道;哦,怎么你们还没听说啊,陆大人回来了,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开心的…
然而,他这话才刚说到一半,远处就传来了响鞭,他赶紧扯了两个小太监跪倒了路旁。
很快,就有一道明黄色和一道青色衣袍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有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低声笑道;时间过的真快啊,不知道,那么久时间过去了,不知道承运和承盛有没有长高了,我出京的时候,他们才刚刚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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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浑厚的声音,回答道;他们几个啊,筱芸整日都鼓捣吃食给他们吃,这两个臭小子,如今的个子已经到我腰这么高了。就连老三承翔和宜安如今也会说话,到处乱跑乱跳的了。
这般说着话,两人的身影也渐渐远去了。
老总管带着两个小太监抬起头,隐约见到那青色身影挺拔飘逸,小太监就忍不住问道;那个人,难道是陆谦陆大人啊?
老总管点头道;是啊,他可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兄长,也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
此刻,老总管心里却是另有一番计较,对于,刚才皇上说话的语句,可是自称“我”,而不是“朕”。这一字之差,足够可见皇上对陆家的亲近。对于陆家,他一直是个好女婿,从来不端帝王的架子。
好了,至于这个老总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怎么可以先不理会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里吧!
此刻,筱芸刚把最后一道菜下了锅,嘱咐吉祥在一旁看着火候,而自己则是回去寝宫换了一套干净衣裙回来,等她回来后,玲珑就来回禀报道;娘娘,皇上同陆大人一起过来了。
听此,筱芸高兴的赶紧迎了出去,正好看到陆谦抬步进了殿门。
三年的日光,说长不长,说短也短。若说三年前的他原本是块璞玉,那么如今的他被岁月雕琢的,已经去掉了外层的杂质,只剩了温润华美的本质。这会他背着满身的阳光从外面进来,仿佛翩翩仙人下凡,别说筱芸了,就连在场的一众大小宫女看到他,都红了脸,心跳不已的。
反应过来的筱芸快步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就把哥哥抱了个满怀。
然后,激动道;三哥,三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还有,你怎么回来啊!都不事先告诉我一声,这样也好让我安排人去接你,然后给你准备一些吃用之物!
听此,陆谦微笑道;好了,我也想念你们,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不事先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挨累…
话罢,他拍拍妹妹的头发,一如小时候那般,他笑起来分外温暖……
“咳咳!”
一旁的冯莫寒眼见自己的娇妻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心里实在很是酸涩,虽然,这人是自家舅兄,但是,他还是不能忍受,于是,只好干咳两声,劝道;好了,时间多的是,我们先进去,坐下来在好好说话吧…
听此,筱芸离开兄长的怀抱,回身嗔怪瞪了自家夫君一眼,说道;哼,我不说你,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派了我三哥走那么远,我又怎么会那么久才见他一面呢?
对于,自家娇妻的批评,冯莫寒尴尬的摸摸鼻子,很是有些委屈。
见此,陆谦赶紧开口帮忙解围道;筱芸,此事不怪皇上,是我想要去看看大芫国土的各州府,这个和皇上没有关系。
对此,筱芸很是翻了个白眼,恼怒道;哼,这么说,你们君臣相得,我倒是成了恶人了。好吧,你们说你们的,我这个恶人,就去给你们张罗饭菜,马上就开饭了。
听此,冯莫寒同陆谦都觉得很是安心得到,笑着说道;嗯,好,早朝说了两个时辰,这会我们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赶紧开饭最好。
还没筱芸说什么,几个孩子已经跑了回来,年纪最小的承翔和宜安,如小鸟一般飞进爹爹的怀抱,嘴里叫嚷道;父皇,父皇,你今天有空陪我们抓鱼吗,娘说舅舅爱吃鱼,我们要抓鱼!
倒是承运和承盛两个孩子,眼见屋子里多个眼熟的男子,猜得此人应该是舅舅,于是,他们分别给父皇,母后行了礼,然后又转向陆谦行礼道;三舅舅,一路辛苦。
“好,好,”
眼见眼前这俩个孩子那么乖巧听话,陆谦高兴坏了,拉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细看,然后,笑着感慨道;这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我不过出去三年时间而已,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都长的那么大了,是大孩子了。如此知礼懂事,实在是难得。
听此,筱芸骄傲的扬起了下巴,一脸高兴道;那是当然了,三哥也不看看他们是谁教出来的。
对于,筱芸的傲娇,陆谦听得一阵好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瞧着他们倒是不像你,否则,肯定要淘气的厉害啊。
众人都是笑起来,两个孩子喜欢舅舅,同父母如此亲近,也是好奇的抬头打量他,并没说话。
对此,陆谦更是喜爱他们,继续就道;孩子们,舅舅回来的急,行李还在路上,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带回来,倒是得了一对蓝眼长毛狗,它们倒是很有趣,估计,明天就到了,到时候舅舅就让人给你们送进来。让它们陪着你们玩,做个伴可好啊…
“真的?”
听到有新鲜的事物,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都是高兴的扬起了小脸,他们最近刚巧起了养个猫,或者狗的心思,没想到,他们还没和母后说起,舅舅就给他们送了这个见面礼,实在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惊喜。
筱芸眼见两个孩子如此高兴,怎么可能拒绝,于是,她就道;既然是你们舅舅送了,你们就养着吧。不过,不可因为玩耍,而耽误了课业。
“是,母后放心。”
得到母后的答应后,两个孩子高兴的直接蹦了起来,比之平日装出的小大人模样,倒是活泼又可爱很多。
而一旁的怡安和老三两个,眼见自家哥哥高兴的样子,他们也跟着闹起来,就跟着嚷道;舅舅,舅舅,那我们呢?我也要小狗。
他们两个因为年龄还小,平日常跟父母撒娇,论起哄人的手段可是太拿手了,这不,他们屁颠屁颠跑到舅舅跟前,一左一右的,抱了他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对于,这俩个小家伙的动作,陆谦差点被两个小肉球萌的心头融化了,赶紧道;这两只小狗呢,你们也可以养一只啊。若是不够,到时候,舅舅再去给你们找去。
一旁的老大和老二见此,很有做兄长的样子,也是赶紧谦让道;舅舅,不用麻烦了,我们养一只就好了,剩下一只就给弟弟妹妹养。
宫里的生活16
小孩子的对话
宫里的生活16
听到老大他们的对话,筱芸感到很是欣慰,她平日里总把四个儿女都带在身边教养,让他们一起长大,就是害怕他们长大后,会如同以前那些皇子皇女一般,为了权利不顾一切。
这会眼见孩子们这般亲近懂事,她自然感到高兴,所以,更加要鼓励他们了。
这不,她很是欣慰道;好,这两只小狗你们就一起养吧。不过,不可以因为玩耍而把学业给抛到后脑勺了,还有就是谁有时间就多照料一些,好了事情决定好了,咱们先吃饭,下午时候,找内造监的师傅,给这俩个小狗打造两个木头房子给它们住。之后母后再帮你们给小狗做些垫子铺盖,好不好?”
“好!”
等到母后的允许,孩子们都高兴的齐声回答,小脸上的笑几乎要溢出来。
倒是冯莫寒见此,很是吃味的添了一句道;还是这两只狗有福气,我也有很久不曾得过你们母后亲手缝制的衣衫了。
当然,他这话刚落地,又免不得收获了娇妻的一枚白眼。
而这头的陆谦听到他的话语,便想起自己每隔两三月,就会收到家里的包裹,里面都有妹妹亲手给他缝制的衣衫,于是,他只好笑着装作自己不存在,省的招致帝王的嫉妒无数。
就这样,一家人说说笑笑间,饭桌就摆了上来。
筱芸一向节俭,虽然,他们一家六口霸占了大元最尊贵的几个位置,但是,他们饭桌上的菜色多半是荤素搭配,加一起也就那么六个菜或者八个菜而已。
像今天如此丰盛菜色,也不常见。眼见满桌子都是好菜,孩子们更是眉开眼笑。
等众人团团围坐,当然也少不了高仁。毕竟,几年没见了,高仁这会也很是难得的没有调皮捣蛋,同陆谦说起话来也是亲近。
而那两只小狗,因为活泼可爱的模样,显而易见的非常容易就收买了四个孩子的心,于是,他们居然抢着给舅舅夹菜,笑的陆谦恨不能把天下的小狗都送进宫来给他们。
吃饭吃的其乐融融的,至于朝堂上的事,陆谦同冯莫寒有志一同的,谁也没有提起一个字。
当然,他们不提起,筱芸也没有问起,前朝的事情有这两个男人在,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啦,一顿饭吃下来,倒是热热闹闹的,等到午后陆谦出了宫门没有多久,筱芸也带着几个孩子换了装束,随便收拾了包裹,也跟着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里,小庄里留守的老熊岭乡亲们,还有陈信一家三口,也因为陆谦的归来都聚了过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等到饭菜摆上桌的时候,脱掉了明黄色龙袍的冯莫寒也在此时赶到了。
就这样,所有的丫鬟和仆人都被赶了出去,关了院门。
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陆家人,老熊岭乡亲们,还有陆家的女儿女婿加外孙四个,没有帝王一家子。
国公府,这里依旧延续了老熊岭的传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虽然看着粗豪,但也大气。
吃饭的期间,众人有说了雨水天气的,又有说老家的一些琐事,都是谁家添了小子,谁家又嫁了闺女,虽然很是杂乱,但却句句都透出平凡热闹的生活气息。
筱芸虽然有夫君疼爱,儿女也懂事,可以说足够让历朝历代皇后羡慕的从坟墓里跳出来,话虽如此,但整日关在皇宫里,回趟娘家都要悄悄的溜出来,还是让她烦闷不已。
而像现在这般说东家长,李家短的,她还是听的满脸都是兴致勃勃,不时吩咐玲珑都把这些记下来,稍后要给老家的哪家闺女准备添妆首饰,给谁家新添的大胖小子打项圈或者金锁送去。
眼见筱芸这样子,冯莫寒心里也有些愧疚,手下就捏了她柔软的小手,温柔而坚定。她是他的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一夜无话,第二天,果然早朝还没散呢,陈信就亲自送了两只小狗进宫。
这两只小家伙全身都是雪白的毛皮,虽然,它们号称长毛狗,其实它们的模样却没有后世那般长毛拖地,反倒有些厚实,四条腿很短,远远看去,就像两只跑动的白色毛毛虫。两对大眼睛湿漉漉的,纯净之极。
一只小狗鼻梁子上带了一道黄色,一只额头上带了黑色,倒是好分别。
俩个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倒是让四个孩子都喜爱的不得了,都聚在一起,分别取了名字叫黄豆和黑豆,这名字取的倒是可爱…
筱芸亲自唤了内造监的木工师傅前来,详细解释了她画的狗窝图纸给他们听。
能在宫里担任内造监的师傅都是大芫手艺最好的,又伺候了筱芸一家多少年,对于筱芸时不时冒出的一些新奇想法,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别说是给狗造个窝,就连先前他们还定做过更小的房子挂树上,说了给越冬的鸟雀投喂粮食,提供安身之处呢。
对于,筱芸的这些话语,他们活了半辈子,只听说过鸟雀祸害庄稼,人人见到就打,还能烤了吃口肉。谁也没听过怕鸟雀饿死,特意救济的。也就筱芸会如此做,也难怪他们会比较吃惊了…
不过,他们对于这个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他们暗地里还对皇后娘娘的善良而感到高兴的。百姓最怕的就是帝王不慈,他们这些就近伺候在身边的当然也是害怕啊,毕竟,伴君如伴虎,如今知道皇后是披了老虎外衣的善良小绵羊,他们也是安心很多,每次有了任务也都更加尽心尽力的了。
这不,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两只打磨的很是光滑,简单的原木色的小房子就造好了。
倒是筱芸带着玲珑几个缝制垫子,还在赶制中。
她们在里面忙碌着,而院子里,四个孩子开心追着小狗跑动,惹得一些年岁小的小宫女和太监看到了,也跟着跑来看热闹,时不时的帮忙赶一赶,都是笑的欢喜。
两只小狗初入陌生之地,还有些胆怯,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迈着小短腿跑动,这模样简直可爱得不得了。
小孩子这边因为有两只可爱的小狗陪伴,都开心的不得了,而这头的冯莫寒则是带了几个阁老在养心殿里处理政物,远远听得凤翔宫里这般动静,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对于,凤翔宫那边的动静,章林早上早朝时就同陆谦聊过几句,倒是知道小狗一事,这不,他就道;还是陆大人有心。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应道;就是,以后章学士要为难了,怕几个孩子都玩得无心学习了。
章学士是章阁老的堂弟,听了这话,就赶紧起身道;皇上,能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开蒙,是臣子的荣耀。
“好了,不过随口闲话几句罢了。”
话罢,冯莫寒摆手,听着那些欢声笑语,他到底心痒痒,于是,就喊了太监总管,吩咐道;给各位大人换茶水,上点心,朕要更衣。
听此,自然有太监和宫女赶紧上前伺候,冯莫寒便借了空闲时间,回去了凤翔宫那里。
而此刻凤翔宫里,院子里围了足足二三十个小太监和小宫女,铜墙铁壁一样拢着两只雪白小狗,方便宜安和承翔两个赶着小狗玩耍。
而这边的承运和承盛,自认自己已经长大了,取了一只木球放在地上,两只小狗喜好颜色鲜艳之物,追着木球跑,惹得宜安和承翔追了它们跑,都是累的满头的,虽然累,但也笑声个不停。
而这时,一个平日跟着玲珑伺候的小宫女,端了一盘子蜂蜜鸡蛋糕凑到跟前近,好似刚从烤炉里捡出来,散发着甜香,惹得玩累的宜安和承翔都因为这个香味而都聚了过来。
“母后真好,做鸡蛋糕给我们吃了。”
筱芸生怕孩子们吃坏了牙齿,平日做的点心都很少有甜食,这蜂蜜鸡蛋糕是孩子们的最爱,都是十天半月也吃不上一次。
如今有小狗玩耍,又有蛋糕垫肚子,别说宜安和承翔两个小的,就连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看到这个鸡蛋糕都很高兴的
贪吃鬼老三刚要掰了半块塞进嘴里,却突然觉得裤脚被扯动,低头一见是黄豆拉扯自己的裤脚,被它萌萌的小眼神给萌到了,于是,他就蹲下来把蛋糕喂给了它。
宜安更是活泼,自然不肯错过这喂食,于是,也掰了蛋糕去喂黑豆。
承运和承盛生怕小狗咬了弟妹,就蹲在一边看着。一时间之间倒是忘了自己吃,只顾着小狗了。
两只小狗嘴巴小巧,吃起点心露出小白牙,真是别提多可爱了。
正是这个时候,冯莫寒就迈进了院子。
一众太监,宫女便赶紧跪倒磕头,宜安想平时那样跑过去抱抱父皇,但又舍不得喂黑豆,一时间纠结的小脸皱着,惹得冯莫寒远远看着,心里一阵好笑不已。
可是,那里想到他才刚迈步走了过去,结果还有三五步的距离,黑豆却突然发了疯,猛然窜起来,嘴巴张开奔着宜安的小手就咬了过去。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电光火石间,想要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关键时刻,一个红色的影子如同风一样刮过,直接捞起宜安就跳开了。
这个红色影子,不必说,就是高仁了。而刚才他因为懒得同孩子们玩小狗,于是,便倒钩在廊檐上睡觉,在闻到有好吃的,他本来上前是为了抢块鸡蛋糕吃,哪里想到,居然因此救了宜安一把。
黑豆不知道为何就发了狂,即便,宜安被救走,它仍旧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拼命的窜起来想要咬她一口。
见此,高仁恼怒一脚就把它踹了出去,然而,不等喝骂众人的时候,那边的黄豆也同样发了狂,对着承运他们也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这次,黑着脸的冯莫寒直接抱起了三个儿子,抬脚死死踩住了它的脖子。
院子里,刚才还热闹的气愤,这会也因为突发事件,已经静的落针可闻。
有些聪明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已经白了脸,很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虽然,他们死死把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观看,但依旧能感受到院子里,有无数看不见的身影在快速的闪过,那都是暗卫的影子。
历代帝王身边最神秘的一群侍卫,却是谁也没见过的存在…
筱芸在寝殿里做针线,突然听得院子里没了动静,很是好奇,于是,推开窗扇一看,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直接跳了窗,奔着被高仁聚在半空的宜安就跑了过去。
然后,温柔道;宜安,不怕,不怕,母后在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宜安有些被吓到了,眼见母后来了,就趴在娘亲怀里好半晌,才突然大哭道;母后,母后,黑豆咬我,我给它…给它点心吃…呜呜…
听此,筱芸道;没事,不怕,不怕,黑豆可能是太饿了,一会多喂它几块点心就好了。
筱芸拍着女儿后背,眼睛却盯着远处即使被踹的脊背折断,嘴角浸透血迹的黑豆,它即便这般濒死,依旧努力往这个方向爬动,好似咬不到宜安就是死也不甘心。
见此,筱芸脸色黑的如同墨汁一般,但嘴里却是轻柔的安慰着女儿。等到女儿哭泣声小下来,这才唤道;韩姨母!
刚才跟着在寝殿里做针线的韩嬷嬷,这会也是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听得主子唤了“姨母”俩字,她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宜安,低声保证道;娘娘放心,老奴必定不会离开公主一步。
听此,筱芸放了心,又走去冯莫寒身边拍了拍三个刚刚被放下地的儿子。
宫里的生活17
这不,只见她道;没事的,不怕,父皇和母后都在。你们都是男子汉,是大芫皇子,越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越是不能掉眼泪,要坚强。这样,那些想要伤害你们的人,才没有机会再次下手。懂吗?
老三承翔因为年龄还小,突发事件让他眼泪在眼圈里含着,虽然,有些不懂母后的话,但眼见两个哥哥都没哭,就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而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在听到母后的话后,都一致的望向垂死的黄豆,还有早被父皇踩断了脖子的黑豆,在想起刚才的欢笑,此刻他们小小的心灵里,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
于是,老大伸手拿下母后拢在他身边的手,低声说道;母后,我不怕,我长大了,您别担心,我这就带着弟弟们去洗漱一下,然后在一起读书了。今日玩耍已经耽误了课业。
对于自己孩子的懂事,筱芸听的很是心疼不已,即便身在帝王家,她的孩儿总要面对这样的风雨,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总希望这样的成长,可以来的晚一些,温和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一场精心的预谋,不仅拉了陆谦下水,也逼迫着孩子们瞬间成长起来。
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的愤怒,她强忍着满心的怒气和愤恨,低头在三个儿子脸上都亲了一下,之后紧紧抱了他们,这才转身嘱咐高仁道;寸步不离!
高仁原本还想要拒绝,毕竟,对于他来说,他更想找出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这样阴损手段,他一定要让他们尝尝什么,什么叫做求神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哪知还没等他说话,筱芸像是知道他的意思似的,直接把眼睛瞪了过来的,眼里的冷酷之色,几乎是他从未见过,于是,他下意识就点了头,顺手就捞了三个孩子就走掉了。
筱芸目送所有孩子都离开后,便回身同冯莫寒对视一眼,然后,她便挺直了脊背,说道;皇上,臣妾一向以为,善待这宫里的所有人,他们也会回报给我们忠诚。但如今看来,是臣妾太过于天真了。今日发生在后宫的事情,臣妾请皇上不要插手,此事臣妾要自行处置。
听此,冯莫寒道;好,此事按照皇后的方法去处置,皇后的话就是朕的决定。
对此,冯莫寒半点都没有犹豫,直接下了决定。
这后宫,就是他们夫妻和孩子的家,那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出来,更加是当着他的面,他的孩子被算计,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绝对是一种侮辱。
“来人!”
早被玲珑等人唤到宫门口的侍卫队,闻声立刻上前跪倒。
筱芸高声厉喝道;点心出炉之后,都有谁经手了,还有连同在附近出现过得人都本宫站出来!
皇后娘娘高声厉喝,就算是有人想要蒙混过关,闻言也不敢再耽搁半分,只好膝行上前。
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都是十几岁的年龄,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们都吓到了,很怕自己的小命不保的,虽说神色说不上惊恐,还是复杂。
见此,筱芸也没有心思多问什么,直接就道;不要讲废话,浪费时间,都给本宫说说你们刚才都做了什么?
俩个小太监倒是机灵,其中一人道;奴才两个是打扫的,离了烤炉十几丈远,根本就没到跟前!
另一个人符合道;是,皇后娘娘,我们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们就是嗅着点心味道好…根本没敢多看一眼!
两个小太监很是机灵,嘴巴也利落,开口就说了个清楚。
正在这个时候,吉祥送了三个孩子已经赶了回来,她直接跪倒请罪道;娘娘,奴婢罪该万死。本来点心出了炉子要直接送来,但奴婢不小心烫了手,所以,回去抹了个药膏,就把点心交给了翠娟了。
翠娟就是两个小宫女里的其中一个,听此,她吓得直接哭道;娘娘,奴婢是平日是跟着吉祥姐姐做事的,吉祥姐姐因为手受伤了,所以,奴婢端了点心不敢耽搁,但是,半路却滑了脚,正好翠娥找过来说小主子们饿了,所以,我就把盘子给了她。
最后一个叫翠娥的小宫女,在听到这话,哭得更是厉害,这不,只见她道;娘娘开恩,娘娘明见,我什么都没做啊,不,奴婢从翠娟手里把盘子拿了过来,就端过来了。话罢,她就使劲磕头,很快额头就变得青紫了。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看到她这幅模样,筱芸肯定会心软,就如同那些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之类的小事情的,可以轻轻放过了。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害怕不已,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差点眼见孩子受伤的母亲,孩子永远是母亲的软肋和逆鳞。
这不,她淡淡开了口道;不用说了,再说也是无益。
而她的话语刚落地,而那个磕头不停的小宫女,听到这话,眼底就闪过一抹轻蔑和狡黠,就连哭声都停顿了那么一瞬。
可惜,还没等她得意什么,就又听得筱芸道;把翠娥拉下去,乱棍打死。还有都召集所有宫人在一旁观看,一个也不准缺席。吉祥鞭十,翠娟鞭二十。立刻执行!
听此,翠娥惊得猛然抬了头,难以置信的尖声嚷道;娘娘,奴婢冤枉!
倒是吉祥和翠娟,在听到她的裁决后,一个字都不说,直接低头伏在地上领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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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芸望向所有因为惊吓抬了头的宫女和太监们,眼神冷得如同寒冬似的冰冷。
继续对着那个翠娥说道;你是冤枉也好,不是冤枉也罢。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今日本宫的孩儿受了伤害,必定要用鲜血来偿还!拉下去,别脏了本宫的院子!
“是!”
就这样,很快就有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拉着惊恐之极的翠娥就往外拖,可能是开始怕死的缘故,翠娥极力踢蹬着双脚,想要拖延一下,但依旧很快就被拉出了院门。
可能是怕死神来临,她在也忍耐不住,高声喊道;娘娘,奴婢有话说!
可惜,对于她的话,筱芸却只是冷冷的盯着她,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了,真相,自然会被查出来,早晚都会查到。但如今本宫只想看你血流成河,才能消去我心头之恨!
听此,翠娥可真是吓疯了,这不,她道;不,娘娘,奴婢被是逼迫的,奴婢…”
然而,她在怎么说也没用,她被拖着渐行渐远,慢慢就听不到声音了,院子里的众人也都偷偷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们参与这次暗害,实在是怕啊。万一翠娥为了活命,随口诬陷几个人,以皇后娘娘这会那般盛怒之下,估计他们绝对会陪着翠娥去见阎王爷啊。
“退下!”
筱芸挥手赶了众人,之后走到两只小狗尸体前,原本还觉得可爱的小家伙,但是。在吓了她的孩儿之后,这些再怎么可爱的事物,也都变得面目狰狞。
一旁的冯莫寒见此,走了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后低声喊了一句道;玄一,检查一下。
玄一应声跳了出来,迅速弯腰检查了这两条小狗的尸体,又掰碎了点心嗅闻。之后跪地回报道;回主子,这点心上涂有西南红背蟑熬制的汁液,猫狗吃掉之后,必定会发狂。而被攻击的人,身上也有这种气味。不死不休!
听此,筱芸狠狠闭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比之平日,神情平静的可怕。
这不,她道;既然此事涉及西南那里,肯定同当地的部族有关。我这就去写信给义兄,让他协同追查此事。
她说到一半,却是转向看着冯莫寒,继续说道;皇上,孩子们自出生以来,还没回过老熊岭呢。正好我爹昨天说想要回去看看,我看这样吧!不如就让他老人家带着孩子们回去小住一两个月,如何?
听此,冯莫寒微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否决她的决定,依旧点了头道;嗯,好,朕会安排下去。
眼见他同意,筱芸就道;那好,接下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我先去看看孩子们,给他们收拾行李。
等到筱芸的身影走进寝殿,冯莫寒的神色却是更阴沉了。拢在袖子里的双拳已经青筋暴露,即便,他不是帝王,身为一个男人,不能护妻儿周全,还要妻子,因为担心把孩子送走。这实在是他的耻辱!
当然更让他愤怒的是,妻子心里最安全之地,不是在他身边,而是那个北地的山村。
想起那个山村,他的拳头又松了开来,神色里添了几分无奈。
虽然,皇宫金碧辉煌,锦衣玉食,但是,比起那个连柴鸡土狗都透着淳朴善良的山村,这里实在是冰冷很多,也危险很多。
后宫这里发生的这场变故,特别是被打的惨叫了半个时辰才死去的小宫女,怎么可能不引起众人的关注?
所以,还没等冯莫寒返回养心殿,皇后娘娘宫里发生的事情,连同养心殿里的几个阁老,连同前边朝房里执守的官员,都听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陆谦直接就跪倒在了养心殿门前,他作为舅舅,自然不可能会伤害到这几个孩子,但祸事既然是由他带回来的两只小狗引起,他就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有人自觉有好戏可看,神色里就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这不,就有人道;啊呀呀,陆大人,可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可不是,活物也是能往宫里送的?以后可要长记性才好。”
对于这些同僚们窃窃私语,章林听的却是嘴角泛了冷笑,端了茶水给陆谦送了过去。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都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爬到今日的地位的,居然,会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能让陆家获罪?简直是可笑至极…
难道,他们没看到皇后娘娘还在后位端坐的稳稳的吗,没看见这几个小皇子和公主还都玩得好好的呢?
真是愚蠢至极…
这不,果然不到片刻,冯莫寒就换好了衣衫,走到廊檐下就亲手扶了陆谦起来,温和说道;你这是干嘛,跪着做什么,朕知道此事同你无关。倒是之后,你可能还要费心思去再寻两只小狗送来,宜安哭得厉害。
陆谦闻声起身,神色里并没有如何诚惶诚恐,或者感恩戴德,反倒问道;皇上,皇后娘娘怎么说?
冯莫寒扫了一眼几位阁老,声音并没有放低,应道;嗯,她发了脾气,杖毙一个奴婢,还有说过几天要送几个孩子同国公爷一起回老熊岭那里。
陆谦听此,并没有惊奇,神色里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笑道;好吧,那臣也不必在去找新的小狗回来了,既然,稍后公主和皇子们要去老熊岭那里,乡亲们自然会为他们抓个虎崽子,或者熊崽子给他们的。虽然是野兽,但比狗有灵性,养起来也有趣。
熊崽子,虎崽子?
在场的那几个官员支着耳朵,生怕自己错过一句,此刻,听到陆谦这话,都是忍不住惊得张大了嘴巴。
心里都很是疑惑不已,怎么觉得听这陆大人的口气,好似这些野兽崽子同自家院子里养的一般,就是那么容易抓的呢?
而且,皇上对于他的话,既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难道就不怕皇子和公主受了伤?
当然,也有人自觉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立刻跳出来插话道;陆大人慎言,那野兽崽子可是天生凶性难改,养在笼子里给皇子,公主们看,图个新鲜也就罢了,可不好养在身边,万一伤了皇子和公主们,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可惜,他这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腿上。
宫里的生活19
这不,对于这人的拍马屁,冯莫寒并没有理会,只是扫了一眼众人,除了章林陪着陆谦站在廊檐下,其余众人都离得远远,而刚才说话这人又是在最远的距离说话。看到这些人的距离,他心下了然,开口傲然道;朕的皇子,将来可是要守护大芫江山社稷的。若是连小小野兽崽子都怕,将来如何顶天立地,纵横天下?
皇帝生气了…
那说话的官员惊了一跳,赶紧低头跪倒,大喊道;皇上恕罪,臣,臣也只是惦记皇子的安危。
然而,不管他在说什么,冯莫寒却是再也没有看向他一眼,走到书案后,重新拿起了奏折。
见此,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再看向同样施施然坐回位置的陆谦,都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陆家,当真是很得帝心,这么大的过错,皇上别说处罚,甚至于苛责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是陆谦看似平静,笔尖却在微微颤抖,抬头时候同章林的目光碰在一处。两人眼里都是一闪,都一致的明白,他们所查之事要加紧了,而且,还要彻查到底,斩草除根才行!
好了,养心殿这里的情况就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里吧!
此刻,凤翔宫里,筱芸安慰好了几个孩子后,就带了韩姨母和玲珑几个一起收拾东西,四个孩子自从出生以后,还是第一次回老熊岭。
当然,对于老熊岭这个地方,这四个小家伙对老熊岭的一切,可是一点也不陌生,毕竟,平常里他们总是听母亲嘴边常说那里的事情,还有他们吃的用的,很多都出自老熊岭的乡亲。
男孩子们几个喜爱玩的小木器玩具,都出自于老熊岭刘叔之手打磨的。
而宜安睡觉总是抱着的雪白大兔子,则是是桂枝带着村里姑娘亲手缝的。冬天里的毛皮衣衫,最保暖那几件,也都是出自于老熊岭之手。
所以,这次听说要去老熊岭小住几个月,几个孩子听了,个个都是高兴极了,甚至因为可以去老熊岭那里,他们把刚才发生小狗惨死的事情,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等筱芸忙完,回去一看,眼见几个孩子的脸上都是笑嘻嘻把自己喜爱的东西放进箱子里,她心里真是矛盾之极。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从来都如同母鸡一般,都恨不得把自己孩子们保护在自己羽翼下,一辈子不受任何风吹雨打长大才好。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发现,就算她把后宫经营的如同铁通一般,但是,还是会有人钻了空子进来。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只要她一个不小心,那些祸事就会发生。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们尽快成长起来,或者说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也好让他们清楚了解,这身份带给他们锦衣玉食的同时,还有一些世间最恶毒的危险伴随而来。
所以说这趟老熊岭之行,在外人看来,她是害怕了,想要把孩子送到她认为的安全之地。
其实,她这趟目的地,虽说只是一个目的地,路程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旅途遥远,这一路上也许会发生一切新的事物,才是她给孩子们安排的成长课。
当然,万事不可能安排的万无一失,风险肯定也会有,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躲在母亲羽翼下的雏鸟,是永远学都不会飞翔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这样的人,所以,这一趟旅行学习非常值得去做…
老大承运是年纪最大,也是最心细的,这不,他凑到母亲跟前,伸手扯了母亲的袖子,低声问道;母后,你怎么了,可是舍不得我们?如果是这样,不如让儿臣同父皇说一下,请母后同我们一起出行?可好。
听此,筱芸很是欣慰的爱怜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道;不必,母后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次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不过,母后安排了很多人手一起陪同你们出行。所以说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害怕,而你是母后的长子,是弟弟妹妹的哥哥,一定要多看多听,保护好弟弟妹妹,懂吗?
“母后…”
可能是筱芸这话语,太过沉重了,承运虽然才六岁,懂事又早熟,但这会听到筱芸这样说,他怎么也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但他却乖巧的答应了下来,这不,他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不过,对于未知的旅程,离开父皇,母后的身边,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于是小声又添了一句道;母后,高仁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听此,筱芸道;不会,母后这里有些事需要高仁帮忙呢。
她忍着不舍,假装看不到儿子眼里的期盼。
老大道;哦,这样啊,儿臣…儿臣就是听高仁说他赶路时候,总是会猎兔子烤了,他说很好吃。所以,我才会问的。
知道他是寻了个笨拙的借口,筱芸揽着他在怀里,笑道;论起捉兔子烤来吃,还是你们二舅舅的手艺最好。等你们到了老熊岭,让他带你们去山里玩。山里有个热湖,母后和父皇以前还在那里玩耍过,不过,那湖里好像有水蛇,你们要小心。
而其他的几个孩子许是瞧着母亲揽了大哥说话,个个都是屁颠颠凑过来。
宜安和老三霸占了母亲的两个膝盖,而老大和老二则是依靠在母亲身边,母子五个说说笑笑,难得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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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下山的时候,陆谦也出宫,回了国公府。
早点陆老爹嫌弃国公府的大院子太冷清,人太少。早在几年前,就把喜汽洋洋和箱包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唤到这个大院子来住。反正这些人左右都是老熊岭的乡亲们,这些后生的父母长辈,不在身边,陆老爹就是他们的长辈。
更何况,这些后生小时候都是由他来启蒙,读书识字,如今他这样说,这些后生肯定也没人敢反驳。
所以啦!当陆谦进门的时候,几个后生正乖乖站在廊檐下,听着陆老爹教训。
这不,只见他道;你们啊!我知道你们平日活计忙,但也不能落下课业啊。虽然说家里人没指望你们以后可以科举做官,但是,多读书,明事理还是很重要的!
“是,先生说的对。”
陆老爹严肃的话语,几个后生只好老老实实应着,偶尔有眼尖的看到陆谦在一旁,赶紧使眼色求救。
见此,陆谦好笑,就上前开口道;爹,柱子他们忙碌一天了,先让他们回去歇着吧。等过阵子活计不忙的时候,再补功课也不迟。
自己儿子都这样说了,陆老爹没办法,只好瞪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几个后生见此,都乖乖的悄悄退到一边,裂了嘴偷笑。
陆谦迟疑了一瞬,还是说道;爹,你后天就启程回老熊岭吗?
陆老爹道;是啊,打算回去看看,这京都太大,住的烦闷。若不是怕你妹妹会受欺负,惦记这几个孩子,我早就回去了。这里居住,我始终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的…
即便,整日钻进书堆里,陆老爹还是喜爱偶尔抬头时候,听到窗外的鸟语,嗅着花香,而不是现在,只能听着各种吆喝声,燥热的空气。
陆谦点道;嗯,今天筱芸说要把几个孩子送来,同您一起回老熊岭小住一段时间呢。
陆老爹根本不知道其中原因,倒是单纯的为了能带着外孙回老家欢喜,这不,他高兴道;当真?这真是太好了,这几个孩子也算是老熊岭的血脉,说起来当初还没出生的时候回过老熊岭,但是,现在老大承运都快六岁了,是时候再回去认认门了。
说起那个老熊岭,陆谦也是很开心的,这不,他道;是啊,我昨日给几个孩子寻了两只小狗,结果今日就病死了,回去之后,让村里叔伯给他们抓只熊崽子,或者虎崽子,起码它们总比小狗好养活。
陆谦笑嘻嘻说的轻松,听得陆老爹更是心情大好,这不,他道;嗯,好,等回去后,估计不用我说,我想村里乡亲知道他们回去,怕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旁边几个后生听这对父子俩说的热闹,有出来日久的就插话道;嗯,我也想爹娘了,这次同先生一起回去看看他们啊。
眼见他们想一起回去,而这头的陆谦隐约猜到妹妹心思的,所以就一口就拒绝了,笑道;不成,是这样的,这铺子里生意不是正忙吗,等过俩月我也要回去老熊岭,到时候你们在同我一起走多好。
相比起严厉又酸气的陆老爹,后生们自然更喜欢年岁相差不多的陆谦,于是,就都纷纷点头应下。
虽然,因为先前处置了一批擅自通报宫内消息的侍卫,但是,这种事从来都是屡禁不止的,即便晚一些,皇子和公主们差点遇害,即将同国公爷一起回老熊岭“避难”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很多府邸里。
聪明人的自然要多想一下,这背后的深意。
愚蠢的人免不得也要偷偷嘲讽几句。
“我看皇后娘娘这是吓破胆了,以为那个小破村就是安全之地呢。岂不知皇宫都护不住皇子公主,一个乡野小村又能好到哪里去?”
简直是可笑至极…
“可不是,按我说啊,皇后娘娘不如主动替皇上选妃好了,如今皇子公主她也生四个了,也不必怕别人分宠,倒是免了做靶子的危险,两全其美呢。”
当然也有些人,存了某些心思,即便察觉出其中异样的味道,也打算铤而走险试一试…
毕竟,富贵险中求…
相对于这些世家豪门,官宦府邸,平常百姓倒是更淳朴一些。
当太阳跳出地平面,京都北上的大门开启,一队二百人的士兵护着安国公同皇子公主们的车架,慢慢离开人们的视线。
对此,老百姓们当然会好奇,在知道里面的缘由后,却是纷纷替皇后娘娘叫起了委屈。
这不,就有人道;娘娘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多年为大芫做了多少好事,别人不知道,咱们老百姓可都是太清楚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安生过日子呢,皇上喜欢她一个,不想娶别人,这关娘娘什么事?先前那些狗屁官就各种叽叽歪歪,如今倒好,公主皇子们都受连累了。
也有人符合道;就是,这些官员就是一天到晚闲的很,有这种心思,还不如把这些心思放在为百姓服务上才好。
是啊,若不是担心厉害了,娘娘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孩儿送走啊。”
“人家都说娘娘一个农家闺女嫁给皇上是福分,照我看啊,陆家那么疼闺女,还不如嫁在老熊岭了,说必定日子更安心呢。
“哎呀,这话可不能说。皇上对娘娘可是真不错呢!”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人架不住看娘娘不顺眼的啊。”
“就是,就是,你说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招谁惹谁了。还说南边的水灾旱灾,是娘娘带来的。呸,娘娘是老天爷啊?要是娘娘真的是老天爷的话,我估计她肯定会保佑咱们大芫年年都风调雨顺了!”
有时候,往往会说真心,有良心的话的人都是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就因为他们生活在底层,知道生活的不易,对于,皇后娘娘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可都是深有体会的…
而皇宫外发生的事情,筱芸却根本不知道,她会这样做,只不过是狠心把自己孩子送去家门去历练一番吧了,哪里会想到,自己这样做,会反倒替自己拿了不少的同情分,甚至,还扭转了渔轮的走向。
所以说,人言可畏啊,一点也没错…
第宫里的生活20
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奔往京都的路途上,还有人在不辞辛苦的赶回来,他们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保护她,给她作为依靠和底气而回来。
八百铁骑,八百骏马,两辆马车,顶着夏日最火爆的太阳滚滚跑起来,一路上的烟尘都是滚滚飞扬的,惹得沿途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一面带有“铁”字的锦旗,都是肃然起敬的。
当年,弘德帝刚刚登基,因为刚刚出兵灭了拜火教的原因,国力和财力都耗费颇多,而西南的那几个小国,既然趁他们国力繁忙的时候,既然就联合一起,出兵骚扰大芫的边疆。
因此,西南侯当即跨上马上阵,杀敌一万有余,威名震慑大芫边疆各处。
这么多年来,西南侯除了成亲时候,回来过京都这里,其余时间西南侯一直都守在西南那里。没有回来过。然而今天却看到这个队伍既然这么着急赶回京都,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重要军情要禀告皇上?
好了,不说老百姓们心里是如何想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这些骑士吧!
马车前面跑在队伍前边的骑士,个个都是身形纤细的,她调转马头转回马车旁边,抬起面甲,冲着马车里的老妇人问道;娘,这一路辛苦了,您现在饿不饿,需不需要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她口中的那个老妇人,她一头花白头发,面色很是刚毅,即便是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她的腰板也是挺的笔直。
整个大芫,有如此风范的人,除了铁夫人外,就在也没有旁人了。
铁夫人探头看了看外边的周遭的环境,也猜到此刻队伍身处的位置,之后她摇头道;不用,此处离州府还有一百里路程,让兄弟们加把力气,趁着夜色还不晚咱们加块脚步进城歇息。然后等明天大家再一起加油一口气跑到京都,就到家了。
听此,那女骑士道;嗯,好了,娘,那你坐好了,累了就歇歇。
天气炎热,那女骑士许是有些热,汗珠子顺着脸颊滴下来,看的铁夫人很是心疼,拉帕子给她擦抹,然后,嘱咐道;现在天气那么热,你也不必跑的这么急,筱芸是个聪明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才不惦记她呢,”
那女骑士正是同筱芸不打不相识的墨玉,原来蓝玉国皇女,她嫁给铁无双,也有四年多了,孩子也生了一个,但是,她这个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个嘴硬心软的脾气,一点也没用变。
这不,在听到铁夫人这话语后,她抬起了下巴,应道;哼,我才不担心她呢?她那么鬼精灵的,我只是怕她被人家欺负死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也不知道她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新奇好吃。总是让人回味无穷的…
听此,铁夫人一阵好笑道;你啊,就是这嘴巴不饶人。好了,要不等这次事情过了,让和筱芸说一下,把喜汽洋洋开到咱们那里去,等以后你想吃了,就有地方可以吃了…
说起筱芸,铁夫人难得露个笑脸。
不过墨玉听了,却是黑了脸,这不,只见她道;哼,对于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本来夫君就念叨我不会下厨了,若是喜汽洋洋在开到西南那里,我估计他倒时候都不想回府里吃饭了。
听此,铁夫人好笑道;我说你们俩个,真是让我说你们些什么才好啊,哈哈,你们两个真是,见天儿的吵架,倒也没吵散了。你们两个人每天的相处模式,真是让我笑的肚子都疼了…
铁夫人被儿媳逗得心情更是开怀,估计欢喜冤家这个词,纯粹就是给自己儿子儿媳准备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热闹。
好了,先不说这边西南路上的情况了,咱们话说回到另外一边的情况吧!
这会北地也有一支商队赶往京都,马车个个都装得满满的,骑在马上的壮汉。都是身穿路肩长袍的草原人,
若是有见多识广的人,眼神要是精明的话,怕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些骑在马上的壮汉,个个都有过人之处。
实在是他们头上戴着的帽子上,都插着金黄的雉鸡翎。这种的标志,也只有王帐勇士才能有资格佩戴的。
而这些王帐勇士,都是草原王的近身侍卫,他们各个都身怀勇武,少有人敌。
而草原王王帐的勇士,也只不过人数才二百人数而已,然而这队伍里居然有一百人…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这草原王到底要干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这商队的领班,此刻骑在马上,也是满脸疲惫,不过一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些王帐勇士,他的脸色就更加苦逼了…
他是陆家的商队管事,常在草原和大芫之间走动,每次草原王要送东西给皇后娘娘,都是由他负责运送的。
但是,哪里想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草原出发的时候,草原王却突然派来了这一百王帐勇士。
他起初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草原王这安排是什么意思。但这一路回京都的路上,却因为有这些勇士跟随,他们这一路上上倒是顺顺利利的。
但等出了草原,进入了大芫的境界,听到了那些来自京都的传言时,他这会总算是彻底惊住了,也明白草原王此举是为了什么了,再看向这些王帐勇士们,他胸腔里的心也高高提了起来。
草原王此举,可是在怨怪皇上没有好好的照顾他的“义姐”了吗,打算再一次出手“抢人”了吗?旁人也就算了,陆家上下的人,可是最清楚草原王同皇后娘娘的旧事了。
当初,皇上带兵攻打拜火教,最是艰难的时候,草原王却趁机把皇后娘娘给掠去过草原了,而皇后娘娘也替草原安排了很多致富的门路,甚至还一力促成了两国的商路。
世人只知道草原王落难,在老熊岭生活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对皇后娘娘比亲姐还亲。
但是,也只有外人是这样想的,他们这些陆家人,特别是出入草原的陆家人,最是清楚不过,草原王的正妃之位,已经空悬了多少年了…
如今,这些气势汹汹赶来的王帐勇士,一起跟随车队赶往京都,这用意是不是太明显不过了呢?
他不担心才怪,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他可真是几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
这样想着,他就恨不得自己可以把马蹄放在肩膀上走路,这样就好了,起码这样走,天长地久也走不到京都去。
他这想法太过于异想天真了,这些王帐勇士们,个个身手都不凡,赶马车的本事更加是一流的,赶起路来比之平日不知道还要快上几倍多。
对此,陆家的管事,也是彻底无奈了…
不说这两路人马如何赶到京都,咱们把话题说回到京都这里的情况吧!
今天一早,老百姓们因为目送了国公府的马车离开京都,引发了对皇后娘娘的同情和心疼。
而随着车队越往北边方向走,京都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就越多人听说了。
普通百姓还罢了,议论几句,叹息几声话也就算了。
毕竟,他们只是如同的老百姓,能做的事情还是非常渺小的…
但是,那些退伍的老兵和伤兵们在听到这些言论后,却是彻底怒了,毕竟,当年东征归来,弘德帝一登基,皇后娘娘就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上了奏折本,里面的内容写的全都是他们这些伤兵,后续生活的安排。
但凡为国征战而伤残的士兵们,生活不能自理的,每月都有户部发给银钱给他们维持正常吃喝穿戴所需。
另外年节时,还会有米,面,油,盐等节礼发下来,家里人种田也会免去两成的赋税
当然,若是还能走动的伤兵,比如只是少了一只手,或者少了一条腿的,就会被安排去维护官路,坑洼处铺垫石子啊,雨季排个涝啊,或者成为村里的邮差,替村民们送信,或者包裹进城里的货站,再取了外地送来的包裹回村。而货站里负责来回送往包裹的,就是这些退伍的士兵,他们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现在大芫已经够太平,四处走动也不怕被打劫。
因为皇后娘娘的上书,他们这些伤兵们从一个拖累家里的废人,变成了每月有工钱,还可以不受他人白眼,甚至还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饽饽,可以娶媳妇,生了娃子,这些美好日子,都是他们以前都意想不到的。
以前,他们进城去走动,有人愿意让他们搭个车,都会让他们感激。但是,如今,他们走进哪个酒楼用食,都只要用八钱银子就可以吃到一两银子的好饭菜。路过茶摊,喝完茶都不会收钱。
还有,就是若是退伍的士兵进作坊和铺子工作,作为东家的都会因而减免税赋,因此因此,这些事情的种种,他们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他们可以拥有这一切的一切,这都是是拜谁所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气,皇后娘娘说了,他们为国流血,大芫就不能然给他们流泪,他们是整个大芫都要礼待的英雄。
当初,东征结束,喜汽洋洋那么贵的酒楼,可是连开了十天的流水席来犒赏他们这些士兵。就连如今,逢年过节的,喜汽洋洋也会有额外的吃用之物发下来给他们。
大芫开国已经有几百年,为国捐躯,为国伤残的士兵可是有无数个,但是,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荣耀。
但如今,为了他们擦去眼泪,抹去伤痛的皇后娘娘,却因为一个什么狗屁官员上了吊,留下一封信,就要被冠上祸国殃民的名头。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受的了呢?
是不是他们也拿条绳子,吊死在宣武门,留下书信说自己是因为某个一品大员坑害,所以,才会上吊自杀的,这一品大员就要被去了乌纱帽。
那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越想就越气人,不行,他们要为皇后娘娘撑腰去。
当初,皇后娘娘能替他们出头,如今,他们如何会因为爱惜自己的好日子,而对皇后娘娘的难处视而不见。
于是,他们都背上了行囊,拿起已经生锈的刀枪,就这样,越来越多的老兵和伤兵慢慢汇集在一起,出发往京都方向赶去。
好了,老兵和伤兵们的事就先说到这里吧!当然,第一个赶到京都的,还是惦记闺女的铁夫人。
侯府里,照旧是刀嬷嬷在打理后院。突然接到主子回府的消息,倒也没有惊慌,等她赶到前院时,眼见主子神色很是憔悴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心疼道;夫人,老奴不是在信里说的很清楚了吗?娘娘,她好着呢,就是担心您知道这事情后,会惦记她,这才让老奴送信给你的。您这么着急赶回来,累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娘娘要是知道了,估计也要怪老奴多嘴呢。
听此,铁夫人摆摆手,开口问道;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如今怎么样?可有别的事情发生?
对此,刀嬷嬷也知道自己多说什么用。她只能赶紧给回头墨玉行礼,然后,便扶了老夫人的手,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道;三天前,陆谦大人回京,给公主和皇子们带了两只小狗,结果,哪里想到,这小狗吃了点心居然死掉了。娘娘大发雷霆,杖毙了一个宫女。然后,前天国公爷回老熊岭,把皇子和公主们都带走了。想必娘娘会有如此的安排,可以也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不想皇子公主们被波及。
宫里的生活21
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奔往京都的路途上,还有人在不辞辛苦的赶回来,他们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保护她,给她作为依靠和底气而回来。
八百铁骑,八百骏马,两辆马车,顶着夏日最火爆的太阳滚滚跑起来,一路上的烟尘都是滚滚飞扬的,惹得沿途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一面带有“铁”字的锦旗,都是肃然起敬的。
当年,弘德帝刚刚登基,因为刚刚出兵灭了拜火教的原因,国力和财力都耗费颇多,而西南的那几个小国,既然趁他们国力繁忙的时候,既然就联合一起,出兵骚扰大芫的边疆。
因此,西南侯当即跨上马上阵,杀敌一万有余,威名震慑大芫边疆各处。
这么多年来,西南侯除了成亲时候,回来过京都这里,其余时间西南侯一直都守在西南那里。没有回来过。然而今天却看到这个队伍既然这么着急赶回京都,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重要军情要禀告皇上?
好了,不说老百姓们心里是如何想了,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这些骑士吧!
马车前面跑在队伍前边的骑士,个个都是身形纤细的,她调转马头转回马车旁边,抬起面甲,冲着马车里的老妇人问道;娘,这一路辛苦了,您现在饿不饿,需不需要找个地方吃些东西?
她口中的那个老妇人,她一头花白头发,面色很是刚毅,即便是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她的腰板也是挺的笔直。
整个大芫,有如此风范的人,除了铁夫人外,就在也没有旁人了。
铁夫人探头看了看外边的周遭的环境,也猜到此刻队伍身处的位置,之后她摇头道;不用,此处离州府还有一百里路程,让兄弟们加把力气,趁着夜色还不晚咱们加块脚步进城歇息。然后等明天大家再一起加油一口气跑到京都,就到家了。
听此,那女骑士道;嗯,好了,娘,那你坐好了,累了就歇歇。
天气炎热,那女骑士许是有些热,汗珠子顺着脸颊滴下来,看的铁夫人很是心疼,拉帕子给她擦抹,然后,嘱咐道;现在天气那么热,你也不必跑的这么急,筱芸是个聪明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才不惦记她呢,”
那女骑士正是同筱芸不打不相识的墨玉,原来蓝玉国皇女,她嫁给铁无双,也有四年多了,孩子也生了一个,但是,她这个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个嘴硬心软的脾气,一点也没用变。
这不,在听到铁夫人这话语后,她抬起了下巴,应道;哼,我才不担心她呢?她那么鬼精灵的,我只是怕她被人家欺负死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也不知道她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新奇好吃。总是让人回味无穷的…
听此,铁夫人一阵好笑道;你啊,就是这嘴巴不饶人。好了,要不等这次事情过了,让和筱芸说一下,把喜汽洋洋开到咱们那里去,等以后你想吃了,就有地方可以吃了…
说起筱芸,铁夫人难得露个笑脸。
不过墨玉听了,却是黑了脸,这不,只见她道;哼,对于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本来夫君就念叨我不会下厨了,若是喜汽洋洋在开到西南那里,我估计他倒时候都不想回府里吃饭了。
听此,铁夫人好笑道;我说你们俩个,真是让我说你们些什么才好啊,哈哈,你们两个真是,见天儿的吵架,倒也没吵散了。你们两个人每天的相处模式,真是让我笑的肚子都疼了…
铁夫人被儿媳逗得心情更是开怀,估计欢喜冤家这个词,纯粹就是给自己儿子儿媳准备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热闹。
好了,先不说这边西南路上的情况了,咱们话说回到另外一边的情况吧!
这会北地也有一支商队赶往京都,马车个个都装得满满的,骑在马上的壮汉。都是身穿路肩长袍的草原人,
若是有见多识广的人,眼神要是精明的话,怕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些骑在马上的壮汉,个个都有过人之处。
实在是他们头上戴着的帽子上,都插着金黄的雉鸡翎。这种的标志,也只有王帐勇士才能有资格佩戴的。
而这些王帐勇士,都是草原王的近身侍卫,他们各个都身怀勇武,少有人敌。
而草原王王帐的勇士,也只不过人数才二百人数而已,然而这队伍里居然有一百人…
这简直是太奇怪了,这草原王到底要干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而这商队的领班,此刻骑在马上,也是满脸疲惫,不过一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些王帐勇士,他的脸色就更加苦逼了…
他是陆家的商队管事,常在草原和大芫之间走动,每次草原王要送东西给皇后娘娘,都是由他负责运送的。
但是,哪里想到,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草原出发的时候,草原王却突然派来了这一百王帐勇士。
他起初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草原王这安排是什么意思。但这一路回京都的路上,却因为有这些勇士跟随,他们这一路上上倒是顺顺利利的。
但等出了草原,进入了大芫的境界,听到了那些来自京都的传言时,他这会总算是彻底惊住了,也明白草原王此举是为了什么了,再看向这些王帐勇士们,他胸腔里的心也高高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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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王此举,可是在怨怪皇上没有好好的照顾他的“义姐”了吗,打算再一次出手“抢人”了吗?旁人也就算了,陆家上下的人,可是最清楚草原王同皇后娘娘的旧事了。
当初,皇上带兵攻打拜火教,最是艰难的时候,草原王却趁机把皇后娘娘给掠去过草原了,而皇后娘娘也替草原安排了很多致富的门路,甚至还一力促成了两国的商路。
世人只知道草原王落难,在老熊岭生活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对皇后娘娘比亲姐还亲。
但是,也只有外人是这样想的,他们这些陆家人,特别是出入草原的陆家人,最是清楚不过,草原王的正妃之位,已经空悬了多少年了…
如今,这些气势汹汹赶来的王帐勇士,一起跟随车队赶往京都,这用意是不是太明显不过了呢?
他不担心才怪,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他可真是几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带来的…
这样想着,他就恨不得自己可以把马蹄放在肩膀上走路,这样就好了,起码这样走,天长地久也走不到京都去。
他这想法太过于异想天真了,这些王帐勇士们,个个身手都不凡,赶马车的本事更加是一流的,赶起路来比之平日不知道还要快上几倍多。
对此,陆家的管事,也是彻底无奈了…
不说这两路人马如何赶到京都,咱们把话题说回到京都这里的情况吧!
今天一早,老百姓们因为目送了国公府的马车离开京都,引发了对皇后娘娘的同情和心疼。
而随着车队越往北边方向走,京都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就越多人听说了。
普通百姓还罢了,议论几句,叹息几声话也就算了。
毕竟,他们只是如同的老百姓,能做的事情还是非常渺小的…
但是,那些退伍的老兵和伤兵们在听到这些言论后,却是彻底怒了,毕竟,当年东征归来,弘德帝一登基,皇后娘娘就进了宫,第一件事就是上了奏折本,里面的内容写的全都是他们这些伤兵,后续生活的安排。
但凡为国征战而伤残的士兵们,生活不能自理的,每月都有户部发给银钱给他们维持正常吃喝穿戴所需。
另外年节时,还会有米,面,油,盐等节礼发下来,家里人种田也会免去两成的赋税
当然,若是还能走动的伤兵,比如只是少了一只手,或者少了一条腿的,就会被安排去维护官路,坑洼处铺垫石子啊,雨季排个涝啊,或者成为村里的邮差,替村民们送信,或者包裹进城里的货站,再取了外地送来的包裹回村。而货站里负责来回送往包裹的,就是这些退伍的士兵,他们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现在大芫已经够太平,四处走动也不怕被打劫。
因为皇后娘娘的上书,他们这些伤兵们从一个拖累家里的废人,变成了每月有工钱,还可以不受他人白眼,甚至还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饽饽,可以娶媳妇,生了娃子,这些美好日子,都是他们以前都意想不到的。
以前,他们进城去走动,有人愿意让他们搭个车,都会让他们感激。但是,如今,他们走进哪个酒楼用食,都只要用八钱银子就可以吃到一两银子的好饭菜。路过茶摊,喝完茶都不会收钱。
还有,就是若是退伍的士兵进作坊和铺子工作,作为东家的都会因而减免税赋,因此因此,这些事情的种种,他们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他们可以拥有这一切的一切,这都是是拜谁所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气,皇后娘娘说了,他们为国流血,大芫就不能然给他们流泪,他们是整个大芫都要礼待的英雄。
当初,东征结束,喜汽洋洋那么贵的酒楼,可是连开了十天的流水席来犒赏他们这些士兵。就连如今,逢年过节的,喜汽洋洋也会有额外的吃用之物发下来给他们。
大芫开国已经有几百年,为国捐躯,为国伤残的士兵可是有无数个,但是,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荣耀。
但如今,为了他们擦去眼泪,抹去伤痛的皇后娘娘,却因为一个什么狗屁官员上了吊,留下一封信,就要被冠上祸国殃民的名头。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受的了呢?
是不是他们也拿条绳子,吊死在宣武门,留下书信说自己是因为某个一品大员坑害,所以,才会上吊自杀的,这一品大员就要被去了乌纱帽。
那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越想就越气人,不行,他们要为皇后娘娘撑腰去。
当初,皇后娘娘能替他们出头,如今,他们如何会因为爱惜自己的好日子,而对皇后娘娘的难处视而不见。
于是,他们都背上了行囊,拿起已经生锈的刀枪,就这样,越来越多的老兵和伤兵慢慢汇集在一起,出发往京都方向赶去。
好了,老兵和伤兵们的事就先说到这里吧!当然,第一个赶到京都的,还是惦记闺女的铁夫人。
侯府里,照旧是刀嬷嬷在打理后院。突然接到主子回府的消息,倒也没有惊慌,等她赶到前院时,眼见主子神色很是憔悴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心疼道;夫人,老奴不是在信里说的很清楚了吗?娘娘,她好着呢,就是担心您知道这事情后,会惦记她,这才让老奴送信给你的。您这么着急赶回来,累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娘娘要是知道了,估计也要怪老奴多嘴呢。
听此,铁夫人摆了摆手,开口问道;好了,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对了,如今怎么样?可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对此,刀嬷嬷也知道自己多说什么用。只好一边扶了老夫人的手,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道;三天前,陆谦大人回京,给公主和皇子们带了两只小狗,结果,哪里想到,这小狗吃了点心居然死掉了。娘娘大发雷霆,杖毙了一个宫女。然后,前天国公爷回老熊岭,把皇子和公主们都带走了。想必娘娘会有如此的安排,可能可是也是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不想皇子和公主们被波及了。
宫里的生活22
说到这里,刀嬷嬷脸色瞬间有些苍白,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您是担心小主子们有危险?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会吧?
铁夫人道;怎么不会,若此事没人从中作梗,你想堂堂一国皇后,谁又敢往她头上泼脏水呢?
说到这里,她眼底带了三分冷酷,继续道;皇上独宠筱芸六年,朝中有些人的耐心,估计也是消耗尽了。即便,这场风波没有朝中之人参与,但是,我想里面也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刀嬷嬷担心自家主子气坏了身体,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只是捡好听的说,这不,只见她道;主子,我看对于此事的风波,娘娘一点也没受到影响,昨日还烤了月饼送过来一盒子。据说,她现在正为中秋的节礼而忙碌呢,若不是因为要等着夫人回来,老奴这会都要进宫去凑个热闹了。
果然,她这话刚落地,就让铁夫人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三分。
这不,她继续道;嗯,那就好,筱芸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这样就好,对了,记得给宫里送个信过去。明天一早,我就进宫去。
“好,”
这个话题聊完后,刀嬷嬷又夸赞起墨玉来,这不,她道;侯爷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她同娘娘相处是最好呢,这不,刚到京都,连休息消息都没休息,就又不辞辛苦的又往北下了。
听此,铁夫人道;是啊,她也是个好孩子。
好了,咱们先不说刀嬷嬷是如何开解自家主子,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吧!皇宫这几天总是被甜甜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前朝后殿。
这个香气,整个大芫,人人皆知,皇后的最大爱好就是下厨。
而这位皇后娘娘自从皇后进了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里,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宫女,太监,隐约都以吃到皇后娘娘亲手烹制的食物为荣。
而皇帝那几个倚重的重臣和阁老们还好,因为皇帝勤政的原因,皇后娘娘因为担心皇上只顾朝政,不好好吃饭,所以,几乎每天午饭,皇后娘娘都会按时把食盒送来养心殿这里,当然,皇后娘娘细心周到,每次从凤翔宫送食盒过来,都会给他们带来一份的。
虽然,食材不见得多珍贵,但胜在菜式新奇,味道又好,年龄大的老臣面前总是有一碗鲜嫩的蛋羹,年轻的官员则总是少不了荤菜,这些菜色,色香味俱全的。实在是让人不等吃到肚子,就暖到了心坎里去了。
众人得了皇后娘娘的照料,等回家,肯定就免不得就要同老母或者妻子说起皇后娘娘的周到了。
对于女人来说,就没有能保守的秘密,渐渐的皇后娘娘擅厨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但是,大部分官员,却没有这个资格去品尝。即便宫里有祭祀,年节大小宴席,也都是归于御膳房准备的,那么多人吃饭,怎么可能让皇后娘娘亲自操持几百人的宴席,那岂不是累死了。
不过,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就好比每逢年节,皇后娘娘都会带着宫女,太监们做些应景的点心。
就好比如上元节的白玉汤圆,端午节的七色粽子,中秋的月饼,还有大过年时候的年糕等等,这些美味可口的糕点。
当然,大芫那么多官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可以得到皇后娘娘这些糕点赏赐的,但总算是有那么二三十人家了。
如今,眼见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中秋节了,又恰巧赶在祭祀自杀事件发生,皇后娘娘,甚至把小皇子和公主们都送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人人都以为皇后娘娘,不会有那闲情逸致的功夫去烤月饼了,那里想到,皇宫里照旧是香气缭绕。
不过,更加让人惊奇的同时,也不禁深思,皇后娘娘这么沉稳,是不是证明她,笃定皇上会护短到底,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还是当真她是被陷害冤枉了呢?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好,偶尔闲暇时候想想,今年这月饼到底会赏赐多少家,也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茶余饭后一个很好打发光阴的话题。
好了,至于这些大臣是怎么想的,咱们可以先不讨论了,此刻,凤翔宫的小灶间外,这个环境,周遭的东西就如同当年老熊岭陆家大院一样,在角落里建了一个烤炉,当然,这个东西自然也是出自内造监的手艺,这玩意的模型当然比刘叔做的可是强上许多。炉子建的精致又美观,控火也容易很多。
这会,吉祥和如意,正亲自在炉子跟前忙碌,一个负责看管火候,一个则是负责递送烤好的月饼,还有月饼坯子,当然,周遭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完全没用让任何小宫女和太监帮忙。
毕竟,发生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了先前反叛小宫女,在点心上动手脚,差点害了皇子和公主的事,她们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但凡主子入口的,或者经手的吃食,她们都恨不得把把自己的眼睛摘下来,直接黏上去看管,就怕会有万一发生。
好在,如今小皇子和公主都跟着国公爷回了老熊岭,她们就负责宫里的皇上和主子两个的吃食就好,虽然,辛苦一些,但准备的吃食少了,也容易看管。
筱芸把手里的月饼坯子放进模具里,轻轻按压,再扣出来就是一个压了嫦娥奔月图案的豆沙月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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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到现在,她擦了手,又扯了帕子抹去额头的汗珠子,长长松了一口气。
空闲时间,她便会想起自己前世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她就喜欢忙碌起来。毕竟,只要忙碌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的。而这一辈子,她突然来到这里,也没改掉这个毛病,只要忙起来,好像脑子那些烦躁的心情就都被挤得没了地方存在。
如意端了一盘还残留着热气的月饼进来,见此,就笑道;娘娘,你看今天咱们做的这鲜肉的月饼,已经出炉了,瞧着模样倒是比前几天那几种馅料的,看上去更加油润呢。
听此,筱芸捡了最上面的一块,掰开咬了一口,忍不住也是笑得眉眼都舒开了。
这不,她道;嗯,这味道确实不错,原本我只想做些素馅料的,但是,皇上和高仁却喜欢吃肉馅口味的,所以,就打算试着尝试看看,幸好,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不然就浪费了食材。幸好出炉的成品并没有失败…
话罢,她就把手里剩下一半递给如意,继续道;如意,你也过来尝尝看,对了,稍后你记得列一下赏赐的名单,今年怕是变动大一些。还有就是要把烤好的月饼放好了,这个最重要。等过两天在吃月饼,才更好吃,对了,你们记得把门给我看好了,别让高仁……
她这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高仁,他自从孩子们走了后,就没有在看到他的影子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叹气。
估计,这小子,肯定是去找那个毒药出处的江湖门派打架去了,说不得又得要杀个鸡飞狗跳了。
但是,她也没有拦阻的意思,毕竟,能研制那么古怪又歹毒的药物,这些江湖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偶尔教训一下,总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随后又让皇上派了一队玄冥的人手,追去给高仁打下手,肯定不会让他吃亏。
所以,对此,她也没用在担心什么了…
想到这里,筱芸又吩咐道;罢了,把每样月饼都留一盒子,等高仁回来。若是知道自己错过了吃月饼,怕是要闹起来。
听此,如意赶紧凑趣笑道;可不是,奴婢这次一定长记性,去年就让高大人开了库房,原本准备赏赐下去的月饼,一晚上就少了一半。
筱芸也是笑起来,这不,她道;嗯,就是,这家伙就是喜欢吃点心,吃肉,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怎么也不长肉,不长个子,真是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
就这样,主仆两个说笑几句,倒是把刚才的烦闷驱散了。
正在这时候,玲珑从外边走了进来。如意见此,就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半块月饼递过去,说道;玲珑姐姐,你尝尝这鲜肉月饼,真是好吃呢!
哪知,玲珑却摆了摆手,神色里带了三分喜意道;娘娘,铁夫人回京了,刚刚到达侯府。
听此,筱芸惊喜的立刻笑道;真的?干娘,她老人家回来了?那干娘?她瞧着身体可还好,对了,谁护送她老人家回来的?
玲珑回答道;娘娘放心,铁夫人看着身体倒是硬朗,是侯爷夫人亲自带了八百亲卫护送老夫人回来的。但是,侯爷夫人进府,还没一刻钟就带了四百亲卫往北去了,瞧着方向倒像是追着国公爷的车队去了。
听到这里,筱芸也大概知道铁夫人的意思了,就是不放心几个孩子跟着陆老爹上路,墨玉才追去保护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暖极,默默叹了一口气。
然后道;嗯,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晚上我同皇上说一声,然后,明天我便悄悄去趟侯府。干娘刚回来,不好立刻招她进宫,总要先让她缓缓路上累积的疲惫。
哪知,玲珑却道;娘娘,铁夫人显见是也惦记您呢,刚才已经让人送了折子来,说是要明天就进宫来呢。
听此,筱芸更是自责,赶紧吩咐道;啊,这么急,干娘怕是惦记坏了。对了,你们等一下,记得准备些新鲜食材,等明早起来,先把鸡汤炖上,等干娘来了,先给她老人家补补身体。另外去库房里,去取一颗人参,燕窝也取半斤过来,明天给她老人家带回去。
玲珑道;是,娘娘也不要多想。等明天老夫人进宫,您在陪着多说说话,她自然也不惦记了。
玲珑嘴巴伶俐,几句话就说的筱芸也是叹了气。
听此,筱芸道;也只能这样了,倒是我不好,没孝顺过她老人家什么,倒是总让她替我费心和担心。
就这样,主仆几个说了几句后,天色也就暗了下来,当冯莫寒从养心殿回来,没有听到凤翔宫里,想同往日一般喧闹时,他才想起孩子们已经被送走了,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而筱芸早接到了小太监送回来的消息,清楚明白的知道皇上什么时辰回来吃饭,所以,此刻她正亲手摆了晚饭。
虽然贵为一国帝后,但他们夫妻俩的晚饭桌,上面的菜色从来不奢侈浪费。就不过是两碗牛肉面,荤素搭配了四样小菜,如此简单而已。
等坐下后,筱芸瞧着夫君眉目有些不展,就问道;怎么了,冯大哥,可是前朝又有糟心事烦恼?
冯莫寒从来不把筱芸当做普通女子,凡事都会同她商量几句,这个已经成了习惯。这会听得她这么问,就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章林同陆谦,他们怀疑蔡祭祀不是自杀的,但是,大理寺的仵作,他们怎么也找不到蔡祭祀身体上有任何的伤处,只能确定他死前喝了酒,不过没有任何毒性。
听此,筱芸皱眉头道;嗯,这人死了,还找不到伤口,他身上没有伤口,那是怎么把蔡大人杀死,再挂上房梁的呢?
越听下去,筱芸的眉头就皱的厉害,就连守在门口的玲珑,听此,都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显然,她对此事也好奇之极。
冯莫寒摇头道;若想可以定下蔡祭祀是被杀的,那么他留书诬陷你一事也就不攻自破了。
对于,此事,筱芸并没有在意,她晃晃头,勉强安慰道;好了,白天就已经够忙了,现在是晚上吃饭的时间了,什么都别想了,给我乖乖吃饭…
宫里的生活23
夫妻俩人坐了下来,筱芸抬手给冯莫寒夹了一个麻辣兔头,许是夏日湿热的关系,冯莫寒最近对麻辣这方面的吃食,很是喜爱,所以,她今晚特意做的这道美食。
但瞧着这兔头,她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而惊叫道;哎呀,哎呀,冯大哥,我想起一事。
“什么事?”
听此,冯莫寒一筷子面条还没夹起来,就被吓得又放了下去。
筱芸眼珠转了转,然后道;冯大哥,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说的,有怎么一个故事,故事里面的内容讲的是一个妇人因为长期被自己丈夫苛待,因为忍受不了,所以,她便趁着丈夫酒醉昏睡,用一根长铁钉,钉进了他的头顶,就这样,她的丈夫就无声无息死去了,而仵作不可能拨开头发仔细查看每一处的,于是就……
一旁的冯莫寒越听,就越心惊的,他回身冲着玲珑点点头,玲珑便赶紧转身就出去了,不必说定然是给章林或者陆谦他们送信去了。
对于,筱芸刚才所说的故事,不管这个故事真假,起码有一丝思路总要去尝试一下。
筱芸也不过是灵光一闪,她自己说完后,也觉得有些冒然。
于是,她也没在说什么了,夫妻两个谁也没有再提,说些闲话,就慢慢吃了饭,倒是那碗麻辣兔头,谁也没有再动了…
……
等到他们吃完,把饭桌撤下,也没有半个时辰,玲珑就赶了回来,眼见两个主子要歇息,就长话短说,跪倒回禀道;奴婢给陆大人传了消息了,陆大人亲自去了大理寺一趟,仵作果然在蔡祭祀的头顶那里,找出一根四五寸长的铁钉。当时的情景,了把那仵作惊奇的厉害,说从来没见过还有这种置人于死地的法子。
说罢,许是想起当时的血腥诡异,玲珑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而筱芸自己刚才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既然是这样,她自己也下了一跳了,想要多问几句,但体谅到玲珑那般模样,就不忍心让她再仔细描述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不管是玲珑也好,冯莫寒也罢,反倒对她更是好奇不已。
这不,玲珑问道;娘娘,奴婢,很是好奇,您是怎么知道蔡祭祀的伤处在头发里?
听此,筱芸有点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然后瞄了一眼同样看过来的夫君,她只好含糊道;那个我也不是仵作,也没杀过人,我哪里知道。不过是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个故事罢了,至于书名呢,嗯,你问我也没用,因为我早就忘记了。说完,她自己都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
听此,玲珑便想起陆老爹那个书痴的脾气,也是陆家,里面啥也没用,不过古书倒是到处都是,于是,她也没有再惊奇追问。谁知道就哪本里记了这些古怪的故事啊…
倒是冯莫寒,心里自然不会相信这说法。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娇妻神奇之处,实在是太多,他不想也舍不得追究什么了。毕竟,不管他的妻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而隐瞒这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他只要知道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他深爱的妻就好啊。
就这样,窗外的夜色已经暗了,树上的鸟儿早就进入自己窝里睡觉了…
他们夫妻俩也熄灭灯火,进入梦乡了…
………
第二天一早,文武百官早就等在宫门外,等待上朝。
陆谦坐了章阁老的马车,两人相携而来,惹得众人低声议论。
这不,就有人道;那件事发生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不知道章阁老和陆大人可是审出结果了。
有人符合道;能有什么结果?皇上已经下了定论,皇后娘娘肯定是受了诬陷,这两人一个同陆家有关系,一个根本就是陆家人,他们怎么可能查出什么对娘娘不利的证据。不捏造就不错了。
听此,那人道;这倒也是,不过,哎,还是不说这个了。反正等会上朝,皇上肯定会说起这事情的,到时候咱们就知道了…
对于,那边的人窃窃私语,章林同陆谦自然也隐约听到几句,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对视一眼,虽然,眼底有熬夜留下的红血丝,但神色却含了喜悦。
很快,宫门打开,众人上了朝。
这不,皇上开口第一句,就问道;对于,蔡祭祀自尽一案,查探的如何了?
皇帝既然问了,章林同陆谦立刻出列跪倒,声音里带了喜悦,禀告道;启禀皇上,臣等昨日又带着大理寺的仵作,仔细的查验了蔡祭祀的尸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蔡祭祀的头顶发现了一枚长钉。就是这枚长钉钉进蔡祭祀的脑内,才会导致蔡祭祀无声无息死去,外表看不出任何蹊跷。然后又被悬梁,造成了自尽的假象。
“什么?”
他们的话刚落地,文武百官可能第一次,听说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法,个个都是惊得瞪了眼睛,很是不能相信。
这时候,大理寺卿也站了出来,行礼之后,禀告道;皇上,昨晚是臣带着大理寺最好的两名仵作,协同章阁老和陆大人一同查验蔡祭祀的尸身的,检查无误。蔡祭祀,他确实死于脑内长钉,绝非自尽。
若说章林刚才的话,就是扔进湖水的一块石头,溅起了无数的水花,那大理寺卿的话,就是在石头上加了一枚炸弹。
让他们的心都炸开了…
实在是这大理寺卿,在大芫朝堂是出有名的茅坑石头,又臭又硬,就认死理。当年,明德帝还活着的时候,一个王爷家里的孩子犯了错,送了一万两银子过去,要这大理寺卿通融一二,找人替罪,换回儿子。结果大理寺卿不但没收银钱,反倒禀报上去,直接请明德帝早早下旨,杀了那王爷的儿子,至此一战成名。
整个大芫,有人相信牛马会飞,但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大理寺卿会因为私情而撒谎。
而如今有他作证,再没人怀疑那长钉,是不是昨晚才钉进蔡祭祀的脑袋内。
很快的就有人反应道;我的天啊,这简直匪夷所思,杀害蔡祭祀之人到底是谁,这手法也太残忍了。
就是,蔡祭祀到底和他有何冤仇…”这人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伪造的遗书,于是,就赶紧改了话道;这人不仅谋害了蔡祭祀,还意图诬陷皇后娘娘,臣恳请皇上一查到底,还皇后娘娘清白美名。
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精,如今有了确凿证据,一反先前的沉默不语,个个都是跪倒在地,高声替皇后娘娘鸣抱不平。
而他们这副作态,让人觉得他们之前一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皇后娘娘似的,惹得陆谦一阵冷笑,就连后殿里偷听的小太监听此,都忍不住撇嘴,之后更加是卖力的飞跑去了凤翔宫同玲珑报信。
……
而这头筱芸接到消息,还没说什么,吉祥又进来禀报道;娘娘,铁夫人到了。
听此,筱芸高兴道;啊,真的?快随我去迎接!
话罢,她便起身,赶紧迎到了凤翔宫门口,而这头的铁夫人正好由宫女引着过来了。
见此,筱芸立刻就扑了过去,顾不得众多宫女和太监在一旁,就一把抱住了铁夫人,就掉了眼泪。
然后,一脸眼泪汪汪道;干娘,您怎么回来了?你身体最近可还好。累不累,都是我不好,总是让你老人家担心了。
铁夫人的样子相比六年前,模样确实苍老了几分,花白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愈发明显,惹得筱芸眼泪掉个不停。
她老人家上下打量筱芸好几眼,见她没有半分憔悴模样,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笑道;你啊,都是皇后娘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小心让承运几个看到了,会笑话你这个做娘亲的。
说罢,她突然想起孩子们刚被送走,又赶紧道;我这昨天回来的急,早晨起来的晚了,还没吃过早饭。走,去屋里,有什么吃的,给我捡两样过来,让我垫垫肚子。
听此,筱芸心疼道;啊,有,有,干娘快随我进屋,早晨就炖了鸡汤,下碗鸡汤面,正合适。
话罢,她挽了铁夫人的胳膊,亲亲密密进了凤翔宫。
很快,铁夫人刚洗了手,坐到软塌上,吉祥就端了鸡汤面进来。
然后道;老夫人快尝尝这鸡汤,这是我们昨晚娘娘就吩咐下来做的,天色没亮就炖进锅里了,正是香浓的时候呢。
铁夫人道;哦,是吗,那我可要多吃一碗。
而筱芸,则是在一旁亲自给老太太布菜,一碗鸡汤面,一碟子酱牛肉,外加三样小菜,居然被吃光了大半,可见铁夫人是真饿了。也是一直惦记闺女,如今瞧着闺女安然无恙,心里放了心事,也就胃口大开了。
见此,筱芸心里真是又疼又愧疚,饭后亲自给老太太沏了茶水,挥退了屋里伺候的所有人,娘俩这才说起了体己话。
铁夫人开口第一句,就道;筱芸,先前那事,皇上怎么说?
筱芸道;干娘放心,皇上一直相信我。
听此,铁夫人放心道;那是最好了,这事来势汹汹,一定不简单,即便,皇上相信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谨慎。
听到筱芸的回答,铁夫人彻底放了心,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夫君的信任更重要。更何况,这夫君还是一国之主…
筱芸道;干娘说的是,我家三哥和章阁老都在查探这事,想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刚才前面已经传来消息了,大理寺卿向皇上禀告,说蔡祭祀是死于头顶被钉了钉子,不是上吊自尽的。
筱芸安慰铁夫人,倒是惹得铁夫人又惊又喜,她早晨出门的早,朝堂还没散,消息也没传出,她自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了。
这会,听到事情有结果了,只见她道;这可是太好了,只要能证明你的清白,剩下的就是怎么揪出幕后黑手了。你们陆家根基不深,皇上六年来独宠你一人,虽然,你在子嗣上半点不曾给人留下把柄,但总是越来越惹眼。原本以为有皇上的宠爱,我们侯府同章阁老,还有国公府在,总能保你平安,如今看来,有些人不是吓唬就能让他们退去了,总要给他们一些深刻的教训,才能让有心人记住。
听此,筱芸一阵叹气,想起刚进京就远走北地的墨玉,心里更是愧疚道;让干娘费心了,还有大嫂,你们千里迢迢赶回,大嫂连休息都没休息,又追去北地了。
铁夫人拍拍筱芸的手,笑道道;你不必忧心这些,当初认你做了女儿,侯府就是你半个娘家,我护着闺女,你大嫂护着小姑,这都是应该的。再说,我带你大嫂回来,也是让无双喘口气,这小两口跟欢喜冤家一样,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听此,筱芸好笑道;义兄和大嫂这样,也真是越吵感情越好。否则,大嫂也不能放弃了皇女的位置,嫁到咱们大芫来啊。
铁夫人道;这话说的倒是,这两人总是吵闹,把我惹烦了,就撵他们去武场比试,谁赢了就听谁的,我倒是得了清静。
母女两个这般闲话,难得的轻松,眼见太阳已经到头顶了,筱芸便开始张罗着要吉祥去前边请了冯莫寒回来,然后打算亲自下厨做好菜给干娘接风。
不想,玲珑又神色古怪的从外边进来了。
然后说道;娘娘,听说宫门外边闹起来了,好像是有草原勇士到了,同大内侍卫们打在一处,您看……
听此,筱芸惊讶道;草原勇士?难道是初一派来的?…
宫里的生活25
其实,也难怪他们会惊讶不已了,毕竟,西南侯府,虽然握了大芫接近两成的兵力,世代为大芫守卫西南边疆,深受三代帝王的信赖,但是,也因为这样,侯府家主常年坐镇西南,很少在京都出现。
再说了,侯府的仆人也因为当家人,更加是深谙低调的重要,平日若是无事,他们几乎很少出去走动。
所以,这般多年以来,就给京都众人一个错觉。好似侯府还不如一个二品官员的门第显赫,即便,没人胆敢欺负上门,但也没人觉得侯府如何威武。他们真的没把这侯府当回事。
然而,今天不过辰时末,侯府门前就停满了马车,有华贵,或者朴素的,但那马车上的标记,却是让众人眼前都吓一跳…
孔府,百年书香门第,大芫数一数二的清贵人家。
东海侯,当年铲除拜火教的第一功臣,四大侯府之一,排行第二。
定国公,可是明德帝这一辈的堂兄弟,杆杆的铁帽子爵位,世袭罔替。
刘家,天鸿书院书院创史人,桃李满天下。
这一家家的,后台可真是够硬的…
…
一家家,一户户,简直看的人大跌眼镜。
按理说西南侯府里,无论是侯爷,还是老妇人,他们可都是常年不在家的。这些世家门第,到底是什么时候同西南侯府有了这般的交情呢?
当然也有聪明人,花点银子从车上那些走下来的婆子,侍女身上找到了答案。
原因无它,上门的客人,多半以女眷居多,而且很多的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这种情景,不必说,这些人肯定是铁夫人年轻时候,结交的手帕交了,当然,里面还有西南侯军中将领的家眷,甚至姻亲都来了。
这些人,平日好似散沙一般,散落在京都各处,并不瞩目,但如今他们全部聚集过来,才让人惊讶于这些人背后代表的门第和权势有多庞大。
好了,至于门外的老百姓们是如何惊讶不已的,咱们就说到这里了,咱们把话头说回他们话题中的侯府吧!
此刻侯府主院里,正厅里坐了七八个老妇人,她们个个衣着和首饰有华贵,也有朴素的,但她们唯一相同之处便是气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显见她们平日都是掌了一府大权的当家人,自然从容又大气。
刀嬷嬷带着丫鬟亲自在一旁伺候着了,等东西都上桌摆好后,铁夫人这才笑着招呼众人道;老姐妹们,辛苦了,早起赶路辛苦了,来,来,大家都过来喝杯茶水,吃块点心先垫垫肚子吧。
铁夫人这话刚落地,其中一个身穿松花锦缎衣裙的微胖老妇人,她第一个先嗔怪应声道;好你个铁疯子,从小时候一起玩耍,你倒是个大方的。但凡姐妹们看中了什么手帕,或者绢花什么,你都是大眼都不瞪的挥挥手就送掉了。怎么如今老了老了,反倒小气起来了。我们大家伙可因为你一张帖子,都是空着肚子就赶了过来。你到好,你就准备用两块点心和一杯茶水就打发我们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这话说的风趣,惹得其余几个老妇人都是笑起来。
这不,有人开头了,就有人符合道;就是,以前铁家嫂子最是爽利,如今在外几年了,怎么倒是小气了呢?
听此,铁夫人瞪眼,假意恼道;你们这些人啊,还好意思说,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就经常惦记我的好东西,怎么如今头发都白了,还改不了这坏毛病啊。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小看这茶水和点心,这茶水可是今年南边送来的贡茶,点心可是凤翔宫小厨房里烤出来的。早知道你们这般嫌弃,我就不拿出来了。
听到铁夫人这样一说,那这妇人道;啊呀,你这铁疯子,干嘛不早说啊,要是我们知道这些点心是出至于皇后娘娘宫里的东西,谁敢嫌弃啊,我们供起来还来不及呢。
“就是,自从老侯爷过世后,你就离开京都了,一直都在西南那里不回来,一直在那里喝西北风不回来,我们派人送信要你回来,你都不肯。哪里想到,倒是被你捡了个便宜,做了皇后娘娘的干娘,真是羡煞我们了。
“可不是吗,早知道这般,让我出去喝上十年西北风,我也愿意啊。”
屋里没有外人,在座的老妇人们又是自小玩到大的,彼此太过熟悉,即便后来因为成亲生子掌家,虽然少有联系,但情义可不是一般的深厚,说起话来自然也没藏着掖着。
这不,铁夫人听的,很是得意的抬了下巴,一脸傲娇说道;你们还好意说,你们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怎么可能吃的了那些苦呢?不过,你们说的话,我也不否认,也许老天爷可怜我孤苦,所以,才把娘娘送到我身边来,好不容易让我遇到了娘娘,我可是珍惜着呢,你们少给我打坏主意。
众人听此,都是笑道;你啊!小气!你也别得意,你这次回来多住些日子,我们都有事求你牵线搭桥呢。
铁夫人道;呃,我也不说大话,娘娘心地善良,一般的事,我开口必定会求来恩典。但是有些事,如果让我和娘娘为难的,就别开口了。小心我不念情分,挥鞭子打人。
话罢,铁夫人还抖抖手,做出了个挥鞭子的动作,惹得众人都是撇嘴。
很快就有人道;你这人啊,现在虽然老了,但这性格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放心吧,男人们的大事,我们也不参合进去。我们现在费心的无外乎是家里的孙女,孙子亲事,求娘娘给个恩典,也是阖家脸上都有光。
有人提起这个问题,就有人符合道;正是,孙儿还好,娶了人家的闺女,咱们好好对待就是了。但是,自家孙女嫁出门,作为长辈的我们总怕她受了欺负,如果可以有娘娘给道护身符,那就是万事无忧了。
年龄大了,福享够了,这些老妇人就特别有空,就开始担心自己儿孙的问题了。
这不,说起儿孙,她们话题就更多了。喝着茶水和吃着点心,她们这话语可是滔滔不绝的,她们副模样倒是同年轻时候没什么两样。
话虽如此,但是,她们都年过半百,经历了嫁人和生子,掌家宅斗的,怎么可能还如同做姑娘时候一般单纯。
当然,对此铁夫人倒是也不理会这些,她如今倒是有这个底气。
儿子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孝顺,儿媳也合心意。京都这里侯府,只有她一个说了算。
最重要的是,自己视如亲生的干女儿,做了皇后娘娘,更是把侯府当了娘家一般看待,把她当亲娘一样孝顺。
即便,外人有些小心思,她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毕竟,她的后台够硬的…
好了,这些老妇人的话头就先讲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年轻人这边吧!
院子两侧的东西厢房里,晚一辈的女眷也在此喝茶和吃点心,偶尔闲话几句,但是,听得正房里不时传来的笑声,都忍不住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有年轻姑娘沉不住气,就小声问询母亲,“娘,祖母…”
“放心,铁夫人是个大方,又疼惜后辈的,你祖母时常说起她的事情,这次必定不会拒绝你祖母的嘱托。”
这年轻姑娘的母亲安慰着,可是,她心里其实自己也有些忐忑。虽然京都里都传说,皇后娘娘对待铁夫人,就如同亲生母亲一般,但是,这些都是听说而已,没有亲眼所见,总是不敢相信。
再说,这世上从来不缺过河拆桥的人,皇后娘娘原来就是个农家女,借了侯府的势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如今是不是还会同原来一般,就不好说了。
当然这些话,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开口,只能装了沉稳模样,继续端坐着。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却是突然有人奔进来,高喊道;皇后娘娘派人赏赐了东西来!
听到这声音,正房,外加东西厢房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不敢停留半步的,尽皆走了出来。
旁人也就还罢了,有些惊疑不定,对于,玲珑的到来,铁夫人却是胸有成竹,当先带头跪倒在地。
这不,当玲珑带人进来时,一见却是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了铁夫人起身,然后笑着嗔怪道;老夫人,你这是干啥啊,娘娘可是说了,任何时候下懿旨,您都不必跪接的。就连是皇上面前,也都是赏您面君不跪。您今日这般,可是让奴婢回去不好交差了。
听此,铁夫人也没再坚持,起身应了一句道;这都是皇上和娘娘恩典,但老妇却不能不守礼啊。
见此,玲珑笑了笑,扫了一眼一旁的众人,然后退后两步,这才高声道;皇后娘娘听说侯府宴客,特意吩咐奴婢去库房里取了十盒宫花过来,凡是来做客的姑娘每人都可以分两对。另外还有幻海纱制成的帕子有三十六方,凤翔宫小厨房新烤制的月饼三十六盒。请老夫人收下,以表娘娘锦上添花之意。
“多谢娘娘赏赐。”
铁夫人深深弯腰谢了赏赐,神色还算平静。
毕竟,侯府里可是得了太多次赏赐,吃喝穿戴,无所不用,她也已经习惯了。
但其余女眷却没有这份淡定啊,毕竟,今日出门来做客,她们就只是过来陪着长辈过来坐坐而已的,哪里想到,她们既然还可以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这宫花和帕子,都是极难得的物件,出门戴上,绝对是脸上添光彩的好事。还有就是皇后娘娘宫里所制作的月饼盒子拎回去,也是阖府的荣耀啊。
这样想着,她们越发磕头磕得真心诚意了。
“谢娘娘赏赐。”
事情办完后,玲珑也没有多留,今日过来,本来就是特意给侯府长脸面的,但若是做的多了,可就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了。
所以,她走的也很麻利…
铁夫人示意刀嬷嬷送人,转而便带了众人又回了正房。
这一次,一起回到这里的人,可不止几位老妇人了,连同其余几十位女眷也都聚了过来。
丫鬟们忙着添椅子,上茶水点心,都是忙的厉害。
见此,一个老妇人就道;这些都是次要的,赶紧让我们看看娘娘赏赐的好东西要紧。
听此,铁夫人好笑道;娘娘可是说了,这些东西可是要分给年轻闺女们的,你这头发都白了,还想抢一朵宫花不成?
听此,众人都笑起来,气氛更是热闹。
正好刀嬷嬷回来了,就亲自搬了那些赏赐的盒子送到跟前。
铁夫人打开了盒子,宫花和帕子都出至于宫里的御用绣娘之手,不必说,这些东西自然是精致之极。
这些宫花,除了寻常见的牡丹,月季,桃花和梅花这些式样外,还有筱芸特意画了花样扎出来的郁金香,玫瑰,百合等,这些样式不但美丽,又新鲜,所以,这些东西一出,自然惹得一众小姑娘们都爱不释手的。
还有,这些难得的幻海纱的帕子,可以先不说手工如何了,只这幻海纱就是极奇珍贵的,在南边的州府,最好的织娘,都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能织出一匹的。实在是珍贵至极,每年进贡也不过那么三五匹而已。
前朝还有宫妃时,因为争抢这幻海纱吵架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如今宫里只有一位娘娘,当然少了这样的争斗,却也足够使用,于是,才会有今日这样的赏赐下来。
当然,铁夫人当真大方,方正今天的事情又是同筱芸商量好的,主要就是震慑。
于是,她大手一挥,宫花和帕子都分了出去。一件不留的…
宫里的生活26
今天来赴宴的年轻姑娘,只有十七位而已,所以,皇后娘娘赐的宫花和帕子都有剩余的,铁夫人也不打算留下,余下的这些宫花和帕子,她又分给了在坐的几位老妇人们一人一份,让她们带回去给疼爱的孙女。
就这样,这般大秤分金的,可是把整个宴席都推向了高潮。
当然,之后的酒席做的也是非常美味,让众人吃的都是高兴之下,都喝了一点酒。等得出门上车回了家,回到家后免不得同家人说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于是,很快的各府又纷纷送了回礼到侯府。。
这般来往之下,侯府的门前可就热闹了。
侯府这番动作,这样,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也就清楚了侯府的用意。
好了,京都发生的事情,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孩子这边吧!北去的官路上,陆老爹带着了四个孩子,还有韩姨母等人,几百士兵和护卫们一起护送,他们倒也没急着赶路。一路都是慢悠悠的,乐呵呵的…
陆老爹是文人的脾气,始终谨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
这一路上,但凡遇到好风景,或者城镇的,他几乎都要带着孩子们下车去走走。让孩子们去体会民情
四个孩子因为自小在宫里长大,就算是出门,他们也最多是去国公府或者是去西南侯府。相当于就在大小两个院子间走动,自然没见过这般大山大水,不同风俗人情。
他们肯定好奇不已了…
于是,早早就把离开父皇和母后的伤感扔去了脑后,一心一意跟着外祖体察民情去了。
像是河边抓鱼烤鱼,山里打个兔子,或者吹个竹叶曲子,去集市上买个糖炒栗子,捏个糖人,他们玩的是不亦乐乎。
这一老四小倒是玩的不亦说乎的,这倒是苦了守在身边的一众侍卫,生怕有坏人趁机对主子们不利。他们可是恨不得自己的眼珠子直接贴在主子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他们的哭诉了,好在过了不久,墨玉带了四百亲卫追了上来,帮他们分摊掉了很大压力。
但是,墨玉这家伙,虽然已经当娘了,性格却也是个玩心重的,甚至因为做了娘亲,对待孩子们更是宠溺的不得了,对孩子简直是百依百顺,有时候比陆老爹还要放纵。
对此,这简直让侍卫头领刘广欲哭无泪,恨不得自己身后插了翅膀,直接驮着几个主子一眨眼就可以飞到老熊岭。
就在这头领欲哭无泪中,这一天,车队终于进入北荌洲地界,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此刻,他也顾不得太阳正毒辣,就打马跑到马车边禀告。
这不,只见他道;陆大叔,咱们已经进入北荌洲地界了,估计再有一天的功夫就能到家了。
听此,陆老爹扔了手里的书,掀起车帘子,看了看周遭的景色后,他便笑的合不拢嘴道;真的,那太好了,这一路可是辛苦大伙了,等咱们到了家,一定要开流水席,让大伙也尝尝我们老熊岭的野味。喝大碗酒,让大伙也乐呵一下…
陆老爹这话刚落地,不止墨玉笑了,就连护卫在车厢旁边的侍卫和士兵们听到这话,也都高兴笑着喊道;谢谢国公爷。
陆家,虽然是草根出身,他们真的很喜欢这家人,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陆家人,京都那些世家大族在私下时常酸溜溜的刻薄几句,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士兵们和侍卫来说,甚至京都的百姓们来说,这陆家人,可是难得的好人家。
陆家,一国皇后的母族,虽为贵为定国公,却从来不曾仗势欺人,做下什么恶事来。
出入城门,更加不曾呵斥过士兵一句,进宫也不曾为难过任何一个侍卫,旱灾舍粮食,雪灾舍棉衣,乞丐到门前讨饭吃,陆家都要领进门房吃顿热的。
他们的所作所为,这简直是高门贵户里的一朵奇葩,也是百姓们最喜爱的一家人。
这一路上,他们负责保护国公爷,带了四个皇子皇女,那会他们接到这个差事时,他们还担心自己伺候的主子会有多麻烦。没想到,国公爷完全把他们当自家子侄一般看待了,这一路上,每天总要惦记他们吃了什么,住的如何,但凡能多花些银子免了他们吃辛苦,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掏钱。
所以,他们真的很喜爱这陆家人…
若是以后接的差事,都是这样子,那他们可就是太高兴了,太幸福了……
很快的,车队重新上路,几个孩子围坐在外公身边,年级最小的宜安奶声奶气问道;外公,我娘说老熊岭有大熊,大熊会咬人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啊!
宜安年纪最小,说话还带着奶声奶气的,让听的陆老爹一阵柔软,心头软成一滩蜜水。
这不,他笑道;宜安,不怕,我告诉你,你娘说这话是吓你的呢。再说了,咱们老熊岭的乡亲最擅长打猎了,多厉害的大熊,到咱们家门口也会被吓得跑掉了。
听此,宜安高兴道;真的吗?
眼见宜安那么可爱的样子,陆老爹好笑道;真的,不信等会到家了,外公就带你去看看,你曾外公留下的弓箭。那弓箭竖起来,比你个子还要高。不说别人,就连你们二舅舅也学了一身武艺,若是他知道你们一同回来,怕是一会就迎过来了。
陆老爹也是很久没见大儿子和二儿子,忍不住念叨几句。就连平日不靠谱的二儿子,在他嘴里也变得可爱起来。
承盛虽然同承运是孪生兄弟,但他的性格却不同于承运的沉稳,他的这个脾气倒是同陆老二很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会听到外公说起二舅舅等会回来接他们,他立刻就耐不住探头往外张望,然后问道;真的吗?外公,可是,二舅舅怎么还不来啊?
结果,他没看见陆老二的身影,倒是看见前边官路的高坡之上冲下一辆马车。而那拉扯马车的两匹枣红马好似受了惊吓,疯狂的扬着蹄子飞跑,马车后还追了七八个侍卫一类打扮的人。
于是,他吓得缩了脑袋,指了外边嚷道;外公,外公,你看那里有人!
陆老爹听得一头雾水,想探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队伍前边已经传来了惊呼和喝骂之声。
听此,他下意识伸手把几个孩子捞到自己的怀里,但他的怀抱实在算不得大,左右手臂揽了承盛和承翔,中间护了宜安,就把老大承运留在外边。
这一刻,他看着承运有些惊慌的模样,突然忍不住埋怨奇自己的闺女,怎么就这么能生!他的怀里都抱不动那么多人…
然而,承运倒是懂事,紧紧扒着窗框,安慰外公,这不,他道;外公,我不怕。没事…
见此,陆老爹道;好,好,不会有事的,别怕啊。
在陆老爹还想安慰孩子几句时,不想前边的吵闹声却是更大了,隐约还有马嘶鸣之声。
陆老爹和几个孩子乘坐的马车,这空间并不算大,偶尔中午几个孩子还会小睡一下,以至于韩姨母则是带了双喜和如意两个,都留在了后边的马车里坐,所以,这会马车上只有四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家坐而已。
拉车的马也是双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一路走来很是温顺乖巧。但这会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它们也开始躁动起来,弄的马车前后都开始晃悠不停。
于是,陆老爹紧紧搂了几个孩子,高声问着外边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外面担任车夫的两个侍卫听此,高声回应道;国公爷,你们坐好了,有马车惊了,后边那些人好像在追杀!
听此,陆老爹道;啊,什么,光天化日,居然还有这事!看看怎么回事…
那车夫好像生怕被责骂,开了前边的车门,于是,陆老爹和孩子们都看了过去,一看,果然不远处的马车已经被侍卫们制服了,马匹鼻子里喷着白气,刨着蹄子,依旧很是暴躁的样子。
而马车里隐约好似有个孩童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娘,我要娘,呜呜,我害怕!”
听到这声音,陆老爹听得很是心软,还要再说话的时候,那马车后边却是窜出一人,拼死又往马车里的孩童刺出了长剑。
帮忙稳着马车的两个士兵,见此,情急之下,一人去拦阻,一人则是继续拉扯了马车。
结果那长剑就被撞偏,划到了拉扯的马匹的屁股之上。
马匹吃痛,抬起蹄子长嘶一声又窜了出去。
拉扯的士兵死命拦阻,却还是让马车窜到了陆老爹的马车一侧。
这会两个马车的距离,只隔了一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也让承运清楚的看到了那车里的孩童,样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他身后躺了一个气绝的微胖妇人,血色沾染了他身上的素色衣裤,就连他头也因为马车的奔波,也被撞的依旧在流血。
孩童满脸惊恐的望过来,许是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他居然朝着承运伸出了小手。
见此,承运既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样把自己的手也伸了手,想要把孩童拉扯到自己车上。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呵斥道;放手!
话声不等落地,一只飞刀破空而来,直接钉上了那孩童的手臂。
那孩童吃痛,惨叫一声,而他的声音却突然突变,确实粗哑之极,完全不似刚才啼哭的稚嫩。
可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承运吓得怔愣,下意识摸了一把脸上被溅上的鲜血,顿时觉得胃里有什么翻涌上来。
突发这样的事情,陆老爹也是吓个半死,扑过去把承运拉扯过来,死死搂在怀里,拉扯了袖子胡乱给承运抹着,安慰道;孙儿啊,没事的,不怕啊,不怕啊,有外公在。
“呜呜,外公,外公!”
承运即便平日端着作为兄长的架子,极力想要做个大孩子,保护弟妹,做弟妹的榜样,但是,说到底,他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会他也吓到了的,终于忍耐不住,搂着外公的脖子大哭起来。
听到这个哭声,外边众人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墨玉眨眼间就到了马车旁,而那手臂上扎了尖刀的孩童,早就换了刚才可怜的模样,面目狰狞的。还要甩出手里的尖刺暗器,当然,他的目标自然还是马车里的几个孩子。
见此,墨儿眉毛都立了起来,踹破马车的门就窜了进去。
那孩童刺客功夫不弱,他虽然一只手臂报废,还是很有几分不要命的打法,而墨雨则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几个孩子而自责,更是豁出命的狠辣,两个人一时间倒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个时候,侍卫们解决了几个外敌后,都围了过来。
陆老爹和几个孩子的马车,被里外三层的护在里面了。
而领头的刘广,刚才因为同刺客动了手,衣衫也沾染了血色,这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情况,主子的性命攸关,他手里的长刀直接砍破了刺客的马车。
主子的性命攸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快难保,愤恨和惊恐让他怪力惊人,居然被他直接劈下来一面车厢。
其余侍卫见此,也是有样学样,很快的,一辆马车眨眼被劈砍的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打斗的两人。
那孩童刺客眼见大势已去,眼底绝望之色掩也掩不住。
“啊!”
他长长尖啸一声,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临死反扑的时候,他却回手横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顿时鲜血狂喷而出,惹得墨玉迅速退后。
宫里的生活27
今天来赴宴的年轻姑娘,只有十七位而已,所以,皇后娘娘赐的宫花和帕子都有剩余的,铁夫人也不打算留下,余下的这些宫花和帕子,她又分给了在坐的几位老妇人们一人一份,让她们带回去给疼爱的孙女。
就这样,这般大秤分金的,可是把整个宴席都推向了高潮。
当然,之后的酒席做的也是非常美味,让众人吃的都是高兴之下,都喝了一点酒。等得出门上车回了家,回到家后免不得同家人说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于是,很快的各府又纷纷送了回礼到侯府。。
这般来往之下,侯府的门前可就热闹了。
侯府这番动作,这样,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也就清楚了侯府的用意。
好了,京都发生的事情,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孩子这边吧!北去的官路上,陆老爹带着了四个孩子,还有韩姨母等人,几百士兵和护卫们一起护送,他们倒也没急着赶路。一路都是慢悠悠的,乐呵呵的…
陆老爹是文人的脾气,始终谨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
这一路上,但凡遇到好风景,或者城镇的,他几乎都要带着孩子们下车去走走。让孩子们去体会民情
四个孩子因为自小在宫里长大,就算是出门,他们也最多是去国公府或者是去西南侯府。相当于就在大小两个院子间走动,自然没见过这般大山大水,不同风俗人情。
他们肯定好奇不已了…
于是,早早就把离开父皇和母后的伤感扔去了脑后,一心一意跟着外祖体察民情去了。
像是河边抓鱼烤鱼,山里打个兔子,或者吹个竹叶曲子,去集市上买个糖炒栗子,捏个糖人,他们玩的是不亦乐乎。
这一老四小倒是玩的不亦说乎的,这倒是苦了守在身边的一众侍卫,生怕有坏人趁机对主子们不利。他们可是恨不得自己的眼珠子直接贴在主子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他们的哭诉了,好在过了不久,墨玉带了四百亲卫追了上来,帮他们分摊掉了很大压力。
但是,墨玉这家伙,虽然已经当娘了,性格却也是个玩心重的,甚至因为做了娘亲,对待孩子们更是宠溺的不得了,对孩子简直是百依百顺,有时候比陆老爹还要放纵。
对此,这简直让侍卫头领刘广欲哭无泪,恨不得自己身后插了翅膀,直接驮着几个主子一眨眼就可以飞到老熊岭。
就在这头领欲哭无泪中,这一天,车队终于进入北荌洲地界,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此刻,他也顾不得太阳正毒辣,就打马跑到马车边禀告。
这不,只见他道;陆大叔,咱们已经进入北荌洲地界了,估计再有一天的功夫就能到家了。
听此,陆老爹扔了手里的书,掀起车帘子,看了看周遭的景色后,他便笑的合不拢嘴道;真的,那太好了,这一路可是辛苦大伙了,等咱们到了家,一定要开流水席,让大伙也尝尝我们老熊岭的野味。喝大碗酒,让大伙也乐呵一下…
陆老爹这话刚落地,不止墨玉笑了,就连护卫在车厢旁边的侍卫和士兵们听到这话,也都高兴笑着喊道;谢谢国公爷。
陆家,虽然是草根出身,他们真的很喜欢这家人,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陆家人,京都那些世家大族在私下时常酸溜溜的刻薄几句,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士兵们和侍卫来说,甚至京都的百姓们来说,这陆家人,可是难得的好人家。
陆家,一国皇后的母族,虽为贵为定国公,却从来不曾仗势欺人,做下什么恶事来。
出入城门,更加不曾呵斥过士兵一句,进宫也不曾为难过任何一个侍卫,旱灾舍粮食,雪灾舍棉衣,乞丐到门前讨饭吃,陆家都要领进门房吃顿热的。
他们的所作所为,这简直是高门贵户里的一朵奇葩,也是百姓们最喜爱的一家人。
这一路上,他们负责保护国公爷,带了四个皇子皇女,那会他们接到这个差事时,他们还担心自己伺候的主子会有多麻烦。没想到,国公爷完全把他们当自家子侄一般看待了,这一路上,每天总要惦记他们吃了什么,住的如何,但凡能多花些银子免了他们吃辛苦,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掏钱。
所以,他们真的很喜爱这陆家人…
若是以后接的差事,都是这样子,那他们可就是太高兴了,太幸福了……
很快的,车队重新上路,几个孩子围坐在外公身边,年级最小的宜安奶声奶气问道;外公,我娘说老熊岭有大熊,大熊会咬人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啊!
宜安年纪最小,说话还带着奶声奶气的,让听的陆老爹一阵柔软,心头软成一滩蜜水。
这不,他笑道;宜安,不怕,我告诉你,你娘说这话是吓你的呢。再说了,咱们老熊岭的乡亲最擅长打猎了,多厉害的大熊,到咱们家门口也会被吓得跑掉了。
听此,宜安高兴道;真的吗?
眼见宜安那么可爱的样子,陆老爹好笑道;真的,不信等会到家了,外公就带你去看看,你曾外公留下的弓箭。那弓箭竖起来,比你个子还要高。不说别人,就连你们二舅舅也学了一身武艺,若是他知道你们一同回来,怕是一会就迎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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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爹也是很久没见大儿子和二儿子,忍不住念叨几句。就连平日不靠谱的二儿子,在他嘴里也变得可爱起来。
承盛虽然同承运是孪生兄弟,但他的性格却不同于承运的沉稳,他的这个脾气倒是同陆老二很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会听到外公说起二舅舅等会回来接他们,他立刻就耐不住探头往外张望,然后问道;真的吗?外公,可是,二舅舅怎么还不来啊?
结果,他没看见陆老二的身影,倒是看见前边官路的高坡之上冲下一辆马车。而那拉扯马车的两匹枣红马好似受了惊吓,疯狂的扬着蹄子飞跑,马车后还追了七八个侍卫一类打扮的人。
于是,他吓得缩了脑袋,指了外边嚷道;外公,外公,你看那里有人!
陆老爹听得一头雾水,想探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时,队伍前边已经传来了惊呼和喝骂之声。
听此,他下意识伸手把几个孩子捞到自己的怀里,但他的怀抱实在算不得大,左右手臂揽了承盛和承翔,中间护了宜安,就把老大承运留在外边。
这一刻,他看着承运有些惊慌的模样,突然忍不住埋怨奇自己的闺女,怎么就这么能生!他的怀里都抱不动那么多人…
然而,承运倒是懂事,紧紧扒着窗框,安慰外公,这不,他道;外公,我不怕。没事…
见此,陆老爹道;好,好,不会有事的,别怕啊。
在陆老爹还想安慰孩子几句时,不想前边的吵闹声却是更大了,隐约还有马嘶鸣之声。
陆老爹和几个孩子乘坐的马车,这空间并不算大,偶尔中午几个孩子还会小睡一下,以至于韩姨母则是带了双喜和如意两个,都留在了后边的马车里坐,所以,这会马车上只有四个孩子和一个老人家坐而已。
拉车的马也是双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一路走来很是温顺乖巧。但这会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它们也开始躁动起来,弄的马车前后都开始晃悠不停。
于是,陆老爹紧紧搂了几个孩子,高声问着外边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外面担任车夫的两个侍卫听此,高声回应道;国公爷,你们坐好了,有马车惊了,后边那些人好像在追杀!
听此,陆老爹道;啊,什么,光天化日,居然还有这事!看看怎么回事…
那车夫好像生怕被责骂,开了前边的车门,于是,陆老爹和孩子们都看了过去,一看,果然不远处的马车已经被侍卫们制服了,马匹鼻子里喷着白气,刨着蹄子,依旧很是暴躁的样子。
而马车里隐约好似有个孩童在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娘,我要娘,呜呜,我害怕!”
听到这声音,陆老爹听得很是心软,还要再说话的时候,那马车后边却是窜出一人,拼死又往马车里的孩童刺出了长剑。
帮忙稳着马车的两个士兵,见此,情急之下,一人去拦阻,一人则是继续拉扯了马车。
结果那长剑就被撞偏,划到了拉扯的马匹的屁股之上。
马匹吃痛,抬起蹄子长嘶一声又窜了出去。
拉扯的士兵死命拦阻,却还是让马车窜到了陆老爹的马车一侧。
这会两个马车的距离,只隔了一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也让承运清楚的看到了那车里的孩童,样子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他身后躺了一个气绝的微胖妇人,血色沾染了他身上的素色衣裤,就连他头也因为马车的奔波,也被撞的依旧在流血。
孩童满脸惊恐的望过来,许是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他居然朝着承运伸出了小手。
见此,承运既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样把自己的手也伸了手,想要把孩童拉扯到自己车上。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呵斥道;放手!
话声不等落地,一只飞刀破空而来,直接钉上了那孩童的手臂。
那孩童吃痛,惨叫一声,而他的声音却突然突变,确实粗哑之极,完全不似刚才啼哭的稚嫩。
可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承运吓得怔愣,下意识摸了一把脸上被溅上的鲜血,顿时觉得胃里有什么翻涌上来。
突发这样的事情,陆老爹也是吓个半死,扑过去把承运拉扯过来,死死搂在怀里,拉扯了袖子胡乱给承运抹着,安慰道;孙儿啊,没事的,不怕啊,不怕啊,有外公在。
“呜呜,外公,外公!”
承运即便平日端着作为兄长的架子,极力想要做个大孩子,保护弟妹,做弟妹的榜样,但是,说到底,他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会他也吓到了的,终于忍耐不住,搂着外公的脖子大哭起来。
听到这个哭声,外边众人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墨玉眨眼间就到了马车旁,而那手臂上扎了尖刀的孩童,早就换了刚才可怜的模样,面目狰狞的。还要甩出手里的尖刺暗器,当然,他的目标自然还是马车里的几个孩子。
见此,墨儿眉毛都立了起来,踹破马车的门就窜了进去。
那孩童刺客功夫不弱,他虽然一只手臂报废,还是很有几分不要命的打法,而墨雨则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几个孩子而自责,更是豁出命的狠辣,两个人一时间倒是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个时候,侍卫们解决了几个外敌后,都围了过来。
陆老爹和几个孩子的马车,被里外三层的护在里面了。
而领头的刘广,刚才因为同刺客动了手,衣衫也沾染了血色,这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情况,主子的性命攸关,他手里的长刀直接砍破了刺客的马车。
主子的性命攸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快难保,愤恨和惊恐让他怪力惊人,居然被他直接劈下来一面车厢。
其余侍卫见此,也是有样学样,很快的,一辆马车眨眼被劈砍的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打斗的两人。
那孩童刺客眼见大势已去,眼底绝望之色掩也掩不住。
“啊!”
他长长尖啸一声,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临死反扑的时候,他却回手横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顿时鲜血狂喷而出,惹得墨玉迅速退后。
宫里生活28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陆老爹反应过来,想要挡住孩子们的眼睛时,无奈自己只长了两只手,只能护住了最小的宜安和承翔两个小的眼睛。
至于最大的两个,承运和承盛他们,可是把这场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他们的小脸瞬间白的几乎透明。
这个时候,陆老爹心里突然好似被人拨动了一下,常年沉浸在书香之中,变得不符合年龄的单纯,这会却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子大又倔强的闺女,为何会突然因为京都的一点流言传出来,就让他带着几个孩子回去老熊岭。
那会,他还以为自己女儿是想让他们四个小家伙回去玩耍而已,原来还是他想的太天真了,估计,她怕是早就料到他们这一路上都有这样的凶险,她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以这样残酷又迅速的方式,催促孩子们成长,也让他们早早看清他们的身份所带来的凶险…
“这个死丫头!”
想到这里,他难得咬牙切齿骂了起来,若是此刻筱芸在身边,不必说,说不定就要挨巴掌了…
既然把自己老爸气成这样了,也就属筱芸这个家伙了…
好了,对于陆老爹这边发生的事情,咱们就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此刻让陆老爹狠的牙痒痒的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此刻京都皇宫里,筱芸原本坐在窗前做针线。对于这个她本不擅长这个,但自从嫁进了宫,比之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空闲的时间就多了很多了,所以,偶尔无聊的时候,她也慢慢的把针线学了起来。
如今复杂的针线,她可能做不出来,但是,做个中衣或者简单的小东西还是可以。
京都的夏天炎热,她就喊了玲珑开了库房,寻了两匹透气又柔软的葛布,打算给冯莫寒做个大背心和大裤头,自己也做条吊带睡裙。
这样穿睡觉方便,又凉爽的……
当然,这等暴露的式样,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的。
但夫妻俩个晚上睡觉,无人在跟前,穿一穿,还是无伤大雅的。
可惜,她想法是不错,可惜了,实施起来却有些出入。
也不知道怎么了,等裁剪好,她不过才缝了几针,她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见此,吉祥便悄悄把针线接了过去,小心帮忙缝起来,而玲珑则是坐了一边轻轻的扇着扇子。
然后小声说道;主子,你这几天,我看你好似很容易瞌睡。
听此,吉祥点头,压低声音应道;我瞧着也是,主子,要不,明天唤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吧。
筱芸道;好,等我禀告过皇上再说。
“什么事要禀报朕听?”
冯莫寒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顺口问道,惹得玲珑和吉祥都是赶紧起身行礼。
他摆摆手,接过了吉祥手里的扇子,一点也不避讳的慢慢给娇妻扇起了风。
见此,吉祥和玲珑眼底有喜色又羡慕,但想起刚才的话,又低声回复道;皇上,是这样的,娘娘这几天总是瞌睡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炎热的原因,但是奴婢们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唤太医过来把把脉比较好……
听到妻子的身体有佯,皇上哪里会浪费时间呢?立刻就吩咐道;去太医院唤刘成来。
此刻,筱芸睡的迷迷糊糊,心头突然有些不舒坦,就皱了眉头睁开了眼睛。
结果就见自己手腕上搭了绢帕,原来是平日常给她请平安脉的老太医正跪在地上。
于是,她就问道;这是做什么?
冯莫寒在背后揽了她,安抚道;无事,给你请个平安脉罢了。
听此,筱芸只好忍着疑惑,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很快的,那跪在地上的老太医便起了身行礼,神色里带了三分欣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喜事,皇后娘娘怀了龙胎,这是喜脉啊!
“当真?”
听此,冯莫寒喜得直接站了起来,惹得有些惊讶愣神的筱芸差点就摔倒床榻上,见此,他赶紧弯腰去扶,说道;小心。
听到这个消息,筱芸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她就觉得奇怪啊,最近这段时间她怎么总是时常感觉疲惫呢?她还纳闷了。她还因为是遇到事情纷乱,不能静心,再加上孩子们离开,她也是心头烦闷,才会如此,所以,倒也没往这方面想去。
真的让她万万没想到,她肚子里居然悄悄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一旁的玲珑和吉祥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便带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跪倒,高声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娘娘,再添皇子,龙脉繁盛。
筱芸轻轻抚摸着小肚子,很是有些感慨。先前两次怀孕,初次正是进宫没多久,她母以子贵,帮助她站稳了脚跟。第二次,却是朝堂上下逼迫他们夫妻纳妃的时候,这两个孩子的到来,又帮助她封了住所有人的口。而如今她被陷害了,名誉有损的时候,这个孩子又到来。
这个时候,真的不得不说,上天对她当真是千好万好,她的孩儿都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而这头的冯莫寒,在知道娇妻又怀孕后了,他脸上开心的表情,真是已经多日没有这般高兴了,这不,他直接金口玉言一开,就道;来人,传朕旨意,娘娘有喜,宫内统统有赏,另外大赦天下,宴饮三日无宵禁。
“是,皇上。”
众人恭敬应下后,冯莫寒便转头亲手扶起老太医,问询道;刘医正,皇后两次有孕,都是你亲自照管的,如今再次有孕,免不得还要你费心一二就。你可有所求之事,尽管给朕说来。
虽然,皇帝话是这样说,作为臣子,刘太医哪里敢要赏赐,他再次跪倒说道;老臣一家得皇上看重,是老臣一家荣幸,不敢求恩典。
听此,冯莫寒道;好,你们一家的功劳,朕心里有数。你的长子刘广正送了安国公北归,等他回来,到时候,朕再赏赐不迟。
为人父母的,子女有一点功绩,在他们心里都比之自己要看重百倍。
这不,皇帝这话语刚落地,刘医正便高兴的赶紧磕头,替长子谢了恩,之后仔细嘱咐要如何安胎,如何将养等注意事项。
孩子的到来,筱芸是第三次做娘了,这些事体自然也是清楚,但依旧听得很认真,结束后便让玲珑领了刘医正下去,另外又打了重赏。
冯莫寒坐在软塌旁边,握了娇妻的手,没有说话,但眼角眉梢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见此,筱芸瞪了他,忍不住抱怨道;你啊,你啊,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估计这消息一传出去,怕是谁都会以为我是一头猪了,生个没完没了。
“谁敢!”
听到娇妻这样一说,冯莫寒竖了眉毛,眼底一丝狠厉瞬间闪过,越发弯腰把娇妻护在怀里,低声道;你啊,其他的事情不要理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其余之事,什么也不必你惦记。你怀的是龙脉,为皇家开枝散叶,功绩之大,无能能及。但凡有惹你气恼的,不必顾忌,直接杖毙。
听此,筱芸道;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话那么吓人,你别吓到咱们孩儿啊!
筱芸没想到他说的这般狠厉,赶紧捂了肚子,安慰尚且还没有豆芽大的孩儿道;宝宝,你别怕,你父皇最是慈爱不过,刚才只是一时失言。你不要生你父皇的气。
听此,冯莫寒也赶紧收了脸色,小心翼翼摸了娇妻的肚皮,低声道;孩儿,别怕,一切都有父皇在。
见此,筱芸趁机抱了他的手臂,想起刚才梦里的不舒坦,就道;冯大哥,北边可有消息传来,爹他们走到哪里了?
冯莫寒道;算着路程,已经进了北安了。
冯莫寒想起刚才接到的消息,眼神闪了闪,却依旧笑着应声继续道;估计,在有一天的路程,就到老熊岭了,到家后,估计到时候,热闹起来都没人记得咱们还在京都惦记他们呢。
听此,筱芸忍不住咧嘴笑道;是啊,我都好几年没回去,都不知道岭上和岭下变什么样子了。
眼见娇妻眼里的向往,冯莫寒道;没事,等你生了这一胎,养好了身体,我就陪你回去。
听此,筱芸高兴道;嗯,好啊。
身为帝王,自然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开皇宫和京都这里的,但夫君愿意这么说,不管这话是否真假,以后会不会实现,但是,筱芸此刻的心情都是甜蜜的。
成亲六年,能得帝王如此之爱,她何其幸运?她真的好幸运,她真的好感谢老天爷把她带来这里,前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拯救全世界,不管如何,她都分外珍惜…
就这样,皇后娘娘又怀了身孕,皇家即将再添龙脉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如同风吹过似的,几乎不到一个时辰,就传便了整个京都,人尽皆知了。
当然,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这方有西南侯府和国公府,他们在听得这消息,第一时间便各捐了两千两银子购买米粮,送去救济灾民,为皇后娘娘祈福。
随后,长公主府和几个侯府,伯爵府也纷纷紧跟其后做出表态。就这样,一时间,这些皇亲国戚,豪门世家,倒是比先前捐献银钱赈灾的时候更加积极起来。
当然,相比于这些明眼人都看出来的奉承之举,百姓们的心,可是要实在诚恳很多。
各大寺庙烟火鼎盛,很多人提了香烛去供奉佛祖,求佛祖保佑皇后奶娘安康,平安产子。
当然,也有后宅女子,甚至因为羡慕皇后娘娘如此“多产”,便悄悄供奉了娘娘的生祠排位,日日上香磕头,只求自己可以像娘娘一样,可以多子多福,可以同她怀孕如同喝水一般容易,生子如同下饺子一样简单。
当然对此,筱芸并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怕是她更要哭笑不得了。
当然,也有些存了坏心思,就围着桌子转悠个不停了。
很快的,第二天大朝会上,当真又不怕死的人,居然直接上本禀明,说什么皇后娘娘身世不明,在这么重要时刻既然还怀孕,其心可疑,又恳请皇上把皇后娘娘送去皇陵守墓尽孝,等待洗清嫌疑后,在接回皇宫。
可想而知,他说这些后,后果可想而知了…
即便下了朝回到家里,许多朝臣回想起皇上当时的脸色,依旧忍不住双手哆嗦个不停。
而那上本的蠢货,直接被站出来的陆谦揭开了家里宠妾灭妻,甚至小妾还是身世不明,疑似前朝余孽。
在听到陆谦禀告这些事后,而皇上连让大理寺调查的话都没说,就直接就下令摘除他的官位,并发配,三族抄家流放。
那蠢货还张口喊冤,皇上直接拿起书案上的镇纸,砸过去,打的他满口牙齿掉了大半。
若是平时,文武百官可能难会觉得皇上过于暴虐了。但这次,人人都低了头。谁也没站出来帮他说话,毕竟,皇帝也是人,保护妻子和没出世的孩儿,这是天性。更何况,皇后一直是皇上的逆鳞,没人知道皇帝出游那一年,到底是如何同皇后相识,如何相爱,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皇家的日子能过得如同普通人家一般和乐平安,足见帝后的感情深厚…
当然,前面发生的事,筱芸身在后宫自然是应该清楚的,但冯莫寒为了她安心养胎,下了封口令,玲珑和吉祥都不敢违背。
再说了,不知道怀孕还好,这突然知道喜讯,筱芸的身体就像开启了某个开关似的,孕期反应统统找了上门。
嗜睡,恶心,烦躁,简直让她应接不暇。即便她知道这些事,也是无暇顾及了。
宫里的生活29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陆老爹反应过来,想要挡住孩子们的眼睛时,无奈自己只长了两只手,只能护住了最小的宜安和承翔两个小的眼睛。
至于最大的两个,承运和承盛他们,可是把这场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他们的小脸瞬间白的几乎透明。
这个时候,陆老爹心里突然好似被人拨动了一下,常年沉浸在书香之中,变得不符合年龄的单纯,这会却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子大又倔强的闺女,为何会突然因为京都的一点流言传出来,就让他带着几个孩子回去老熊岭。
那会,他还以为自己女儿是想让他们四个小家伙回去玩耍而已,原来还是他想的太天真了,估计,她怕是早就料到他们这一路上都有这样的凶险,她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以这样残酷又迅速的方式,催促孩子们成长,也让他们早早看清他们的身份所带来的凶险…
“这个死丫头!”
想到这里,他难得咬牙切齿骂了起来,若是此刻筱芸在身边,不必说,说不定就要挨巴掌了…
既然把自己老爸气成这样了,也就属筱芸这个家伙了…
好了,对于陆老爹这边发生的事情,咱们就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此刻让陆老爹狠的牙痒痒的筱芸这边的情况吧!
此刻京都皇宫里,筱芸原本坐在窗前做针线。对于这个她本不擅长这个,但自从嫁进了宫,比之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空闲的时间就多了很多了,所以,偶尔无聊的时候,她也慢慢的把针线学了起来。
如今复杂的针线,她可能做不出来,但是,做个中衣或者简单的小东西还是可以。
京都的夏天炎热,她就喊了玲珑开了库房,寻了两匹透气又柔软的葛布,打算给冯莫寒做个大背心和大裤头,自己也做条吊带睡裙。
这样穿睡觉方便,又凉爽的……
当然,这等暴露的式样,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人前的。
但夫妻俩个晚上睡觉,无人在跟前,穿一穿,还是无伤大雅的。
可惜,她想法是不错,可惜了,实施起来却有些出入。
也不知道怎么了,等裁剪好,她不过才缝了几针,她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见此,吉祥便悄悄把针线接了过去,小心帮忙缝起来,而玲珑则是坐了一边轻轻的扇着扇子。
然后小声说道;主子,你这几天,我看你好似很容易瞌睡。
听此,吉祥点头,压低声音应道;我瞧着也是,主子,要不,明天唤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吧。
筱芸道;好,等我禀告过皇上再说。
“什么事要禀报朕听?”
冯莫寒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顺口问道,惹得玲珑和吉祥都是赶紧起身行礼。
他摆摆手,接过了吉祥手里的扇子,一点也不避讳的慢慢给娇妻扇起了风。
见此,吉祥和玲珑眼底有喜色又羡慕,但想起刚才的话,又低声回复道;皇上,是这样的,娘娘这几天总是瞌睡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炎热的原因,但是奴婢们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唤太医过来把把脉比较好……
听到妻子的身体有佯,皇上哪里会浪费时间呢?立刻就吩咐道;去太医院唤刘成来。
此刻,筱芸睡的迷迷糊糊,心头突然有些不舒坦,就皱了眉头睁开了眼睛。
结果就见自己手腕上搭了绢帕,原来是平日常给她请平安脉的老太医正跪在地上。
于是,她就问道;这是做什么?
冯莫寒在背后揽了她,安抚道;无事,给你请个平安脉罢了。
听此,筱芸只好忍着疑惑,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很快的,那跪在地上的老太医便起了身行礼,神色里带了三分欣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是喜事,皇后娘娘怀了龙胎,这是喜脉啊!
“当真?”
听此,冯莫寒喜得直接站了起来,惹得有些惊讶愣神的筱芸差点就摔倒床榻上,见此,他赶紧弯腰去扶,说道;小心。
听到这个消息,筱芸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她就觉得奇怪啊,最近这段时间她怎么总是时常感觉疲惫呢?她还纳闷了。她还因为是遇到事情纷乱,不能静心,再加上孩子们离开,她也是心头烦闷,才会如此,所以,倒也没往这方面想去。
真的让她万万没想到,她肚子里居然悄悄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一旁的玲珑和吉祥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便带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是跪倒,高声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娘娘,再添皇子,龙脉繁盛。
筱芸轻轻抚摸着小肚子,很是有些感慨。先前两次怀孕,初次正是进宫没多久,她母以子贵,帮助她站稳了脚跟。第二次,却是朝堂上下逼迫他们夫妻纳妃的时候,这两个孩子的到来,又帮助她封了住所有人的口。而如今她被陷害了,名誉有损的时候,这个孩子又到来。
这个时候,真的不得不说,上天对她当真是千好万好,她的孩儿都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而这头的冯莫寒,在知道娇妻又怀孕后了,他脸上开心的表情,真是已经多日没有这般高兴了,这不,他直接金口玉言一开,就道;来人,传朕旨意,娘娘有喜,宫内统统有赏,另外大赦天下,宴饮三日无宵禁。
“是,皇上。”
众人恭敬应下后,冯莫寒便转头亲手扶起老太医,问询道;刘医正,皇后两次有孕,都是你亲自照管的,如今再次有孕,免不得还要你费心一二就。你可有所求之事,尽管给朕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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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帝话是这样说,作为臣子,刘太医哪里敢要赏赐,他再次跪倒说道;老臣一家得皇上看重,是老臣一家荣幸,不敢求恩典。
听此,冯莫寒道;好,你们一家的功劳,朕心里有数。你的长子刘广正送了安国公北归,等他回来,到时候,朕再赏赐不迟。
为人父母的,子女有一点功绩,在他们心里都比之自己要看重百倍。
这不,皇帝这话语刚落地,刘医正便高兴的赶紧磕头,替长子谢了恩,之后仔细嘱咐要如何安胎,如何将养等注意事项。
孩子的到来,筱芸是第三次做娘了,这些事体自然也是清楚,但依旧听得很认真,结束后便让玲珑领了刘医正下去,另外又打了重赏。
冯莫寒坐在软塌旁边,握了娇妻的手,没有说话,但眼角眉梢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见此,筱芸瞪了他,忍不住抱怨道;你啊,你啊,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估计这消息一传出去,怕是谁都会以为我是一头猪了,生个没完没了。
“谁敢!”
听到娇妻这样一说,冯莫寒竖了眉毛,眼底一丝狠厉瞬间闪过,越发弯腰把娇妻护在怀里,低声道;你啊,其他的事情不要理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其余之事,什么也不必你惦记。你怀的是龙脉,为皇家开枝散叶,功绩之大,无能能及。但凡有惹你气恼的,不必顾忌,直接杖毙。
听此,筱芸道;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说话那么吓人,你别吓到咱们孩儿啊!
筱芸没想到他说的这般狠厉,赶紧捂了肚子,安慰尚且还没有豆芽大的孩儿道;宝宝,你别怕,你父皇最是慈爱不过,刚才只是一时失言。你不要生你父皇的气。
听此,冯莫寒也赶紧收了脸色,小心翼翼摸了娇妻的肚皮,低声道;孩儿,别怕,一切都有父皇在。
见此,筱芸趁机抱了他的手臂,想起刚才梦里的不舒坦,就道;冯大哥,北边可有消息传来,爹他们走到哪里了?
冯莫寒道;算着路程,已经进了北安了。
冯莫寒想起刚才接到的消息,眼神闪了闪,却依旧笑着应声继续道;估计,在有一天的路程,就到老熊岭了,到家后,估计到时候,热闹起来都没人记得咱们还在京都惦记他们呢。
听此,筱芸忍不住咧嘴笑道;是啊,我都好几年没回去,都不知道岭上和岭下变什么样子了。
眼见娇妻眼里的向往,冯莫寒道;没事,等你生了这一胎,养好了身体,我就陪你回去。
听此,筱芸高兴道;嗯,好啊。
身为帝王,自然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离开皇宫和京都这里的,但夫君愿意这么说,不管这话是否真假,以后会不会实现,但是,筱芸此刻的心情都是甜蜜的。
成亲六年,能得帝王如此之爱,她何其幸运?她真的好幸运,她真的好感谢老天爷把她带来这里,前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拯救全世界,不管如何,她都分外珍惜…
就这样,皇后娘娘又怀了身孕,皇家即将再添龙脉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如同风吹过似的,几乎不到一个时辰,就传便了整个京都,人尽皆知了。
当然,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消息,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这方有西南侯府和国公府,他们在听得这消息,第一时间便各捐了两千两银子购买米粮,送去救济灾民,为皇后娘娘祈福。
随后,长公主府和几个侯府,伯爵府也纷纷紧跟其后做出表态。就这样,一时间,这些皇亲国戚,豪门世家,倒是比先前捐献银钱赈灾的时候更加积极起来。
当然,相比于这些明眼人都看出来的奉承之举,百姓们的心,可是要实在诚恳很多。
各大寺庙烟火鼎盛,很多人提了香烛去供奉佛祖,求佛祖保佑皇后奶娘安康,平安产子。
当然,也有后宅女子,甚至因为羡慕皇后娘娘如此“多产”,便悄悄供奉了娘娘的生祠排位,日日上香磕头,只求自己可以像娘娘一样,可以多子多福,可以同她怀孕如同喝水一般容易,生子如同下饺子一样简单。
当然对此,筱芸并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怕是她更要哭笑不得了。
当然,也有些存了坏心思,就围着桌子转悠个不停了。
很快的,第二天大朝会上,当真又不怕死的人,居然直接上本禀明,说什么皇后娘娘身世不明,在这么重要时刻既然还怀孕,其心可疑,又恳请皇上把皇后娘娘送去皇陵守墓尽孝,等待洗清嫌疑后,在接回皇宫。
可想而知,他说这些后,后果可想而知了…
即便下了朝回到家里,许多朝臣回想起皇上当时的脸色,依旧忍不住双手哆嗦个不停。
而那上本的蠢货,直接被站出来的陆谦揭开了家里宠妾灭妻,甚至小妾还是身世不明,疑似前朝余孽。
在听到陆谦禀告这些事后,而皇上连让大理寺调查的话都没说,就直接就下令摘除他的官位,并发配,三族抄家流放。
那蠢货还张口喊冤,皇上直接拿起书案上的镇纸,砸过去,打的他满口牙齿掉了大半。
若是平时,文武百官可能难会觉得皇上过于暴虐了。但这次,人人都低了头。谁也没站出来帮他说话,毕竟,皇帝也是人,保护妻子和没出世的孩儿,这是天性。更何况,皇后一直是皇上的逆鳞,没人知道皇帝出游那一年,到底是如何同皇后相识,如何相爱,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皇家的日子能过得如同普通人家一般和乐平安,足见帝后的感情深厚…
当然,前面发生的事,筱芸身在后宫自然是应该清楚的,但冯莫寒为了她安心养胎,下了封口令,玲珑和吉祥都不敢违背。
再说了,不知道怀孕还好,这突然知道喜讯,筱芸的身体就像开启了某个开关似的,孕期反应统统找了上门。
嗜睡,恶心,烦躁,简直让她应接不暇。即便她知道这些事,也是无暇顾及了。
宫里的生活30
好了,筱芸在京都这边发生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四个小家伙和陆老爹这边的情况吧!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关头后,陆老爹现在的心情则是恨不得把这几个孩子都塞到自己肚里好好护着。自己眼珠子寸步不离看着他们四个,生怕还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而四个小家伙,可能是从娘胎出来,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吧!他们几个当晚就吓得发了烧,以至于他们的行程愈发的慢了起来。
虽说车队遇刺的地方,算不得有多偏僻了,不远处就有个小镇子了。而这边发生的事情,那么热闹,自然都落在了百姓们的眼里。
当然,有聪明人,对此事分辨了半晌,猜测这车队是来自于安国公府时。于是,就有人壮着胆子,上前去问询一二。
在等待他们心里的答案后,很快的,整个镇子就沸腾了。
毕竟,北荌洲自从划分成安国公的封地后,自从北荌洲出了个皇后娘娘后,从此这个北荌洲地区,老熊岭日子过得更加红火,整个北荌洲就像被老天爷眷顾似的,走起了大运来。
毕竟,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真的是不可比拟的,以前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州府,一年到头,老百姓连吃饭都吃不饱了,哪里会有如今的富裕呢?先不说老百姓现在是否个个都富得流油,起码家家户户现在起码是衣食无忧。
首先,这里的赋税就比原来低了一半有余。第二,就是皇后娘娘发明的冬天种菜的法子,已经是人人皆知,只要人不懒,这法子简单易懂,总能賺到钱的。还有秋天多砍些柴,冬天种好菜,挑进城去卖,总比夏天要多些进项。更别提那些冬天养鸡下蛋,种蘑菇等这些法子了,再不济进粉坊做工,也是会让自己的红包賺的满堂红的,第三,就是皇后娘娘把大芫同草原的通商放在了北荌的边境,这南来北往的商队无一例外都要从北荌洲这里经过,他们路过这里,肯定是要吃喝拉撒住的,这些都给大伙带来了太多的活计,赚点养家糊口的工钱,简直是太容易了。
就这样六年下来,北荌洲这里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大芫国土最穷困的州府了。这六年的时间,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而那些原本还要南迁的人,见如今北荌洲发展那么,现在人人都想要从南边搬迁到这里落户居住,毕竟,这里可是最美好的地方啊,在这里总会有活计干,不会饿死家人的…
对于,这几年的发展,北荌洲本地的老户,对此哪有不骄傲,不感激陆家人的。他们现在所有的生活,全都是陆家人给他们带来的…
如今听说国公爷带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回来省亲,居然有不开眼的刺客半路截杀,而且,还是在北荌洲的地界,在自家的家门口。欺负他们的恩人,这如何让他们忍受下去…
民风彪悍的北荌人,若是还忍的下去,那就真是白称作一声爷们!
于是,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无数汉子和后生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扔下了手里的活计,简单的背了点干粮和衣衫,手里都抄起柴刀,就往车队必经之路赶来。
对于这些突然而来的人,刚开始,刘广还惊了一跳,等听说这些老百姓,都是自发来保护国公爷的,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吸取了先前之事的教训,还是不准许百姓离得车队太近。
当然,百姓们也不是傻子,只是跟在队伍前后,前边的负责开路,后边的则是负责警戒,很是有模有样的样子。
见此,刘广很是好奇,于是,便派人前去打探一番,这才知道,原来真有退伍的士兵在里边指挥,对此,他这才更加放了心。
就这样,不过一天的功夫,在离得北荌洲府城还有不过二十里路程,队伍前后的编外护卫,却已经增加到足足有五六百号人了,再加上刘广等人,这人数可足足有一千多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这声势可真是浩大。
而这头的墨玉,因为担心有人趁乱在刺杀,所以和刘广说了这方面的注意事项。
而刘广在听了她的建议后,就喊了编外护卫里的几个老兵说了几句。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这些编外护卫的百姓就按照村屯集合了起来,但凡不认识的,全部都被撵了出去,很快的,因为这样,倒是找出了落单的就是可疑之人。
就这样,也因为这样做,倒是还查处了那么两三个浑水摸鱼的,倒也不是什么刺客,而是一些小偷小莫的贼而已,估计他们是想要趁着这样混乱的时候,得些好处。
所以啦,不必说,这些被找出来的人,最后都被绑了绳子,拴在马后,等着进了府城交给府衙处理。
而四个小家伙发烧不过是惊吓的后遗症,吃了一碗安神药睡了一宿,气色也就好多了。但神色依旧有些蔫巴巴的,特别是老大承运,说到底,他还只是不到六岁的孩子,他很是不懂,不明白自己好心想要救人,为什么所救之人还想杀他。
可惜,陆老爹哪里会擅长安慰孩子啊,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外孙揽在身边,讲些书上的故事来打发时间。
在快要到府城外时了,突然有马队从城门冲了出来,一路烟尘滚滚疯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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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于是,所有人,不论编内,还是编外的老百姓们,个个都是下意识拿起了手里的刀枪。
结果,在看到马队旗帜的时候,那个旗帜上的图案,他们又悄悄把刀尖落了两寸,为何他们会如此呢?原因很简单,那旗帜上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熊,实在太显眼了。不必说,这来人肯定是老熊岭的人到了。
这不,很快的,陆老二就一身灰色短打衣衫,半敞着胸口,露出晒成古铜色的胸膛,笑的大牙都在阳光下烁烁发光,很远之外就高声喊道;爹,爹,我来接你回家了!对了,我的外甥们呢,我的外甥女呢!他们可还好啊!
他是马蹄声声,横冲直撞,但身后跟着的百十人却是中规中矩的,排成一线,慢慢跑进了队伍之中。
而这头的陆老爹,在听到自家老二这个声音,便从窗口里伸出脑袋,一见是自家二儿子,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平日骂这个儿子是最多呢,但是,其实算起来,这个儿子性情也是最憨直,功夫最好,也是最让他安心的。
但当爹的,即便心里爱着儿子,爱的死去活来,但是,脸上总还是要百般挑剔的。
这不,等到陆老二到跟前,他就大喊道;你这人,都那么大的人了,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个什么样子,衣衫不整的!
而这头的陆老二,可能是看惯了自家老爹的黑脸了,对此,也不害怕,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挠挠自己的后脑勺,之后更加是直接把大脑袋塞进车窗里去,眼见里头四个孩子都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他心里欢喜的简直要融化了。
陆老二笑道;哈哈,小家伙们,大的是承运和承盛,那小的就是承翔和宜安了?我先自我介绍吧!我是你们二舅舅啊,先前还带你们玩过呢,你们都忘了吗?
也难怪四个小家伙会那么懵逼了,毕竟,陆老二说的那些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也许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还勉强可能会有一点印象,但是,最小的承翔和宜安却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们压根就不认识。
承运和承翔行礼,唤了一声道;二舅舅。
听此,陆老二道;好,好,好外甥,咱们快回家吧!二舅寻了好多玩的东西放在家里,就等你们来了。
陆老二听到外甥喊自己舅舅,脸上的笑容笑的更加厉害,直接伸出手臂,一手捞了一个就扔到了身前马背上。
然后道;坐好了,舅舅这就带你们回家!
话罢,他就调转马头往来路飞奔而去。
一旁的陆老爹见此,着急喊道;臭小子,你注意点,你别摔了孩子!不然我就和你急…
虽然,陆老爹急的大喊,但哪里能管得住一向神经粗大的儿子啊。
倒是一旁的承翔和宜安两个,眼见哥哥坐了舅舅的马背跑远了,急的恨不得跳脚,小手伸出窗外一个劲儿的喊道;啊,舅舅,舅舅!还有我们呢?
可惜,他们到底还是喊得晚了,于是,憋着小嘴就要哭出声。
还是墨玉自觉到了地头,也开始松了一口气,也来了兴致。直接把最小的两个孩子,也提上她的马背,然后道;好了,坐好了,咱们也追上去!
很快的,眨眼间,她也跑的没了影子。
见此,陆老爹真是连生气都不知道怎么生气了,只好道;哎,算了,咱们快走啊,别吓到几个孩子。
就算他不说,刘广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皇子和公主,哪里敢怠慢啊,立刻就吩咐全员加速追了上去。
就这样,前面有两匹马在前边跑,后面则是一千人在后边追,很快就进了府城,更多的百姓在得知国公爷带了皇子和公主回来,都纷纷走出家门来迎接。
见此,陆老二也不敢再带着孩子们疯,老老实实顶着老爹的白眼,把孩子送了回去了。
陆老爹站在车辕上,同百姓们拱手问好。
他这国公爷当的没有架子,百姓们更是欢喜,更觉亲近,纷纷行礼问好。
“国公爷,回来了!”
“国公爷,贵体安康啊!”
“国公爷,我铺子进了些新书,明日就给您送去啊!”
对此,陆老爹也不见外,一一应声,等到了喜气洋洋门前,第一个喊了迎出来的刘小刀,吩咐道;小刀啊,稍后你准备流水席,招待送我们回来的乡亲啊。
现在的刘小刀,他如今可是北荌洲的一号人物,谁见了他,不是都尊称一声“大管事”的,如今被陆老爹这般喊着,非但没觉得难看,反倒欢喜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这不,他道;好,先生您放心,都准备好了。
陆老爹又同车外护送他们一路的乡亲行礼道谢道;乡亲们啊,感谢你们一路护送,我们到家了,就不麻烦你们了。大家伙多吃几块肉,喝多几碗酒,解解乏,早点回家啊!
“国公爷放心,等你回京,我们还送您一程。”
“好。”
这般热闹说了几句,陆老爹瞧着众人总是往车里看,突然想起几个孩子,想了想就把承运喊了出来,然后抱起了他,同众人介绍说道;这是大皇子,但他娘是咱们北荌洲的姑娘,他也是咱们北荌洲的娃子,大伙们都认识一下,以后能看顾也多看顾一些啊。
身为皇子龙脉,自有无尽的富贵荣华,自然不需要这些平头百姓看顾什么。
但陆老爹这般说,让众人的心情都激动不已,纷纷跪倒就要磕头,不过想起陆老爹说这是自家孩子,又赶紧支起身子,骄傲的抬头挺胸,恨不得敲得胸脯砰砰响。
这不,就有人道;嗯,好,国公爷放心,谁敢对咱家孩子不好,大伙谁也不让!
老大承运挣扎着从外公怀里下来,同众人做了个揖,见此,百姓们更激动了,这次忍耐不住,都是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陆老爹见此,赶紧告辞出城回去老熊岭了。
这一路上不断有人赶来,跪在街边磕头,而承运他们四个小家伙则是安静的坐在车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听到众人说话,这四个小家伙坐的都跟小大人似的,脊背都挺直,让一旁的陆老爹看此,都忍不住欣慰之极,皇家的孩子,天生带了三分大气和尊贵。
不过想想,他们这也是自家闺女的孩儿,带了陆家的三分血脉,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十里山路,不远不近,很快的,不过眨眼间就到了。
宫里的生活31
老熊岭通往官路的山路,早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就连路旁但凡嚣张伸出手臂的树枝都被一一砍掉了。
因为知道陆老爹要带着皇子和公主回来省亲,此刻,老熊岭上下有一个算一个,男女老少都守在了山门外。连同赵高和一众官员也都咧着嘴角,热情之极的在一旁陪同着。
不断有后生骑着快马来回奔跑着,高声禀报道;先生已经进城了,并吩咐喜汽洋洋店开始摆流水席呢。
“先生出城了,还有二十里!”
“还有十里!”
“先生到路口了!”
消息一阵阵传来,众人的心情都高兴不已。听着这消息,众人忍不住纷纷往路口涌去,很快,车队就下了官路,拐上了山路。
远远看去那打头走来的士兵,手里举着安国公府的旗帜,还有西南侯府的旗帜也在一旁时,见此,就有乡亲笑道;这铁夫人这是不放心,也派了人手来护送回来呢。
那肯定了,铁夫人对筱芸跟亲闺女一样,自然对皇子和公主们也如同自家儿孙一般疼爱的。
就是,那时候铁夫人在咱们岭上住了一个冬天,她那个人瞧着就是个有气派的人,但是,我们那会还没猜到,她既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铁娘子啊。
就这样,众人七嘴八舌说笑间,车队就到了跟前,终于到家跟前了,陆老爹那里还忍得住。此刻他也不用别人帮忙,就推开了车门,第一个跳下来,眼见老冯爷带着乡亲们就在眼前,立刻上前行礼,激动道;老冯叔,各位乡亲们,身体可好啊?
听此,老冯爷伸手拍了陆老爹的肩头,回答道;好,好,先生回来了,就更好了!
他说话的语气半点都没有因为他,如今是国公爷就如何恭敬的。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
其余乡亲们也是纷纷拱手行礼,倒是一众丫头和小子们被拎着上前跪倒磕头。
见此,陆老爹一一把众人扶起,笑的合不拢嘴,想起车里的孩子们,就喊道;老二,老二,快把孩子们接下来。
“好咧!”
陆老二粗声大气应道,便伸手把马车里的孩子们纷纷抱了出来。
就这样,承运带着弟妹走到外公身边,乖巧的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陆老爹指了乡亲们,同几个孩子说道;承运,这些乡亲们都是家里人,你们母后,就是这些乡亲们看着长大的。这岭上和岭下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母后张罗而来的。
听此,这四个小家伙便开始自我介绍道;承运见过各位乡亲。
“丞盛见过各位乡亲。”
承运和承盛像小大人似的,弯腰同众人行了晚辈礼。
而最小的承翔和宜安因为年纪小,也有样学样的行礼,但可能是在车上坐久了,有些腿软的,行礼的模样有些歪歪扭扭的。
一旁身形越发富态的刘婶子见此,心里软的跟棉花一样,一把抱住了宜安和承翔在怀里,然后笑道;哎呀,孩子还这么小,可别在意这些虚礼了,快赶紧回家,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好吃的好玩的,就盼着你们回来呢。
宜安和辰翔还有些认生,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婶子身上暖呼呼,还是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而抱着他们的那个胖乎乎的女人笑的爽朗,他们就没有挣扎。
见此,刘婶子越发的喜爱他们,这不,她道;哎呀,这俩孩子太乖巧了,同筱芸小时候一个样子,实在是太招人疼爱了。
听此,众人都是笑起来,陆老大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带了陈月仙和儿女上前给老爹磕头。
陈月仙不但精明能干,这几年打理老熊岭也是井井有条,而她自己也是个好生养的,如今儿子水笙已经六岁多,闺女桃桃也已经三岁多了。他们的这年龄倒是同承运兄妹年纪相仿,长得也白白净净,很是讨喜的模样。
而陆家老二,小娥同陆老二两人都是玩心重的,先前他们两人就去游走江湖跑了两年,回来时候才怀孕生子,如今他们生的孩子根生三岁多了,晒得跟个黑猴子一样,不过模样倒是瞧着很结实。
看到那么多子孙,陆老爹高兴的挨个抱了抱孙子孙女,脸上的笑容都是笑的合不拢嘴。
一旁的赵高等官员急的不成,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这才凑上前见礼。
陆老爹其实很是不耐烦应酬,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寒暄几句。
好在很快,陆老大就说家里准备好了酒席。这才算是给老爹解了围,众人纷纷抬步往里走。
一路上,赵家村的乡亲,还有这几年凑到跟前聚聚的乡亲们都是纷纷上前行礼打招呼。
有些人,陆老爹自然很是熟悉,但是有些人很陌生,但他都是些笑呵呵点头还礼。
承运几个也并没有如何倨傲的模样,他们进门后,惹得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激动的纷纷嚷开了。
这不,他们开始议论纷纷道;哎呀,皇子和公主们刚才同我笑了。
“也看着我笑了!”
“国公爷还同我拱手还礼了呢!”
虽然刚才陆老爹让几个孩子行了晚辈礼,但里外亲疏有别,老熊岭十八家敢把皇子和公主当自家孩子看,但是他们这些人,到底还是不太敢。
毕竟,皇权至上,令人敬畏。
话虽这样说,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跟着一起高兴,即便他们比不过老熊岭十八家,可是,比起别人来说,他们还是算跟陆家最亲厚的乡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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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岭山下,如今已经大变了样子,早不是只有两座院子和一座下土坯门房的时候了。
鸟枪换炮,山口的大门气派了很多,两侧都是二层的石楼,一楼做饭,二楼则是住人,当然,这样也方便眺望警戒。
陆老大和陆老二的院子两侧又多了二十几座小院子,都是村里娶亲的后生不愿意同父母挤在一处,于是就都搬来同陆老大和陆老二作伴,还有陈掌柜老两口的院子。外加当初加入老熊岭的那些镖师家眷也住了三个大院子,都聚集在一起,远远看去,倒是比岭上更加热闹三分。
如今,临近山门的八座院子都开了席面。
夏天天气好,也不必在屋里挤着,直接把桌椅放在了院子里,赵高等外人坐在了生福居,堆着笑脸陪着陆老爹说话,话里话外探问这帝后的近况,倒不是他们存了什么心思,实在是想表达一些亲近之意。
对于,他们话里有话的样子,陆老爹笑呵呵应着,捡那些不要紧的应几句。
而这头墨玉则是不耐烦听这些,又对筱芸的家乡好奇,就同陆老爹说去外边走走。
于是,陆老爹喊了二儿媳,一边笑着介绍道;这是老二媳妇,平日也会几下武艺,是个手脚麻利的。让她陪你到处走走,累了就回岭上大院歇息。
听此,墨玉道;嗯,好,谢大叔。
墨玉应了,又瞧着走出来的小娥一身衣裙很是利落,手上还隐约带了薄茧,就更加感兴趣,上前就拉了她就走。
一旁的赵高见此,忍不住好奇墨玉的身份,于是,就问道;国公爷,这位夫人是……
听此,陆老爹拍了一下脑门,笑道;啊,看我这记性,刚才忙乱,忘了给你们介绍了,她是西南侯夫人。
“西南侯夫人?”
陆老爹这话刚落地,赵高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问道;她可是墨玉国的公主?
听此,陆老爹道;是啊,这丫头是个好孩子,听说我带了几个孩子回来,特意带了四百亲卫护送我们回来的。
听到陆老爹这样一说,赵高自认错过了结识的机会,很是懊恼,道;哎呀,这可真是,刚才都没给公主殿下行礼。”
见此,陆老爹摆手道;好了,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见礼也不迟。
赵高警醒,赶紧笑着坐了回去,说道;对,国公也说的是。是我着急了…
说罢,他又想起几个皇子和公主,打算刷刷自己的存在感时,结果才发现几个孩子早被带去了岭上大院去了。
那里,另外开了一席面。是江大娘下厨做了四荤四素八道菜,一碗鱼丸汤,蒸了米饭。她当年可是没少同筱芸学手艺,可是得了筱芸手艺的七八分真传。
这会孩子们吃了这饭菜后,很是惊奇问道;咦,这个饭菜的味道和母后做的一样好吃。
一旁刘婶子站在一边给几个孩子布菜,听此,就笑道;当然味道一样了,当年你娘还没出嫁的时候,可是整日带着江大娘在灶间忙活,她做饭的味道自然同你娘做菜是一个味道了。
而这头小不点水笙,和根生还有桃桃,他们也是吃的香甜,忍不住符合道;嗯,好吃,江奶奶可是好久不做饭了,我们都馋了。
听此,江大娘锤了后腰,笑着慢慢道;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做几年饭菜了,再说这做菜的手艺啊,还是你们姑姑做的最好吃了。以后有机会,你们姑姑回来,让她做给你们吃。
承运几个听得都是笑起来,很为自己母后骄傲。这不,他们道;母后做饭好吃,父皇再忙都会回到母后这里用膳。
一旁的刘婶子和江大娘听此,更是欢喜,毕竟,这样说来,才说明皇上宠筱芸,作为家里人,还有什么比自家闺女日子过得幸福更重要,更加开心呢?
这不,她们问道;最近这几天,你们父皇也回来同你们母后一起吃饭吗?
“当然了,有人欺负母后,父皇发怒打杀了好多人。”
承盛脾气直爽,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倒是承运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把弟弟的嘴巴堵上后,他这才回答道;我们出来前,母后让我们给乡亲们带话,说她很好。请你们放心。而且,母后还带了很多礼盒,都贴了字条,给韩嬷嬷和如意,双喜她们保管呢。
话说到这里,就得说回到韓姨母这边了,韩姨母那几个人一路上,生怕照顾几个孩子不周到。毕竟,这几个孩子可都是筱芸的心头肉,不能有一点差池。可是,前几天遇刺的事,可把她们几乎吓得没了半条命,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从那之后,她们可都没敢合过眼睛,没好好吃过一口饭。
这会如今到了自家地头,勉强放了心,这会刚在旁边厢房里吃了一口饭,就赶过来伺候时候,正好听得这句话,她就笑着回答道;正是呢,皇后娘娘带着大伙把库房翻得底朝天,可是没少准备好东西,都在箱子里呢。听说村里又有几家要嫁闺女,和娶媳妇了?娘娘都备好了贺礼,咱们这会早些送去,也添添喜气,给咱们自家人撑撑腰。
听到这话,刘婶子几个自然听得欢喜,连连道谢。
根生很是调皮,吃饱了,就不愿意好好坐在椅子上,这不,他直接就跳下去,找了门后一只小木车玩耍起来。
那玩意可是刘叔前几天才做好的,淡黄色的原木小马车,轮子居然可以转动,后边加了一根木头杆,推着跑起来,就好似马车自己在跑似的。
就这样,因为特殊,这几个孩子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个个都是放了筷子,凑了过去围观。
对此,根生也不小气,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木头杆塞给了宜安,然后道;妹妹,你先玩。
听此,宜安笑的裂了嘴道;嗯,谢谢根生哥哥。
水笙见此,也是有样学样的,跑去取了自己那只递给了承翔玩。
一旁桃桃见此,很是可爱的眨巴这眼睛,想了想就道;嗯,不够,玩具不够,咱们在去找刘爷爷再做。
宫里的生活32
见此,刘婶子就道;不用叫你刘爷爷在做了,因为你们刘爷爷早就半个月之前,就忙忙活这事情了,家里做的小玩意都快堆满了,走,跟我去取,你们拿回来随便玩。
“真的?”
听此,几个孩子都是高兴起来,包括装了老成范的承运,在听到有玩具玩时,也都是高兴的蹦蹦跳跳出了门。
一旁的韩姨母见此,也不担心,交代了双喜留下整理行李,她自己则是带了如意跟在后边伺候。
岭上十八家的乡亲,如今大半都在岭下吃酒席,岭上除了留人看家照管以外,其余的就只有鸡,鸭,鹅,狗了。对于这些小动物。水生,根生和桃桃他们平日都是看惯的,但承运他们四个小家伙,对此可是感到非常新奇之极。
毕竟,他们平日看到的这些,多半都是在…菜碗里。都是煮熟的东西,像真的活生生的,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这会,见到这些活物,他们都很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不,宜安指了指圈里的猪,嚷道;这是猪吗?为什么它不是红红的呢?
一旁的刘婶子听此,猜到她嘴里红红的,必定是指红烧肉一类,笑的前仰后合,之后抱起宜安解释说道;这就是猪啊,你要是看着不喜欢,咱们就不看它了,婶娘家有白白的兔子。走,我带你们去看。
听此,怡安赶紧点头,她生怕自己再看下去,她就不想吃红烧肉了…
倒是承运几个男生胆子大,在路过鹿栏的时候,对那些长了长角的马鹿很是感兴趣。
陆老二在岭下吃饱了,就找上岭这里来,眼见外甥们对鹿很是好奇,就抬手扯了鹿角把最大的那只马鹿,把它拎到了栅栏边。供外甥们观看…
而那马鹿显见是被他欺负惯的,也不敢反抗什么。于是,一旁的承运和承盛和承翔见此,都兴奋的都坐上了鹿背,兴奋地大呼小叫,小脸通红的。
一旁的陆老二见此,更是把栅栏呢门打开了,扯了马鹿的角,驮着几个外甥在村里走动。
根生,水笙平时是骑惯的,这会也不争抢,笑嘻嘻的跑前跑后。
很快,村里那些淘气小子和丫头们在岭下吃饱了,也都跑了上来。
眨眼睛,队伍就变成了二十几号小豆丁的,走到哪里都是叽叽喳喳,呼呼啦啦。
好在刘叔埋头忙了半个月,准备很是充足。不然那么多小豆丁,肯定不够玩了,这不,在看到那几大箱的玩具时,孩子们都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承运几个贵为皇子和公主,但筱芸可从来没有娇惯他们,除了吃喝穿戴照顾周全之外,若是想要得到额外的玩具或者用物,都是要他们付出一定的努力。才可以得到的。比如写满几张大字,或者得到先生的夸赞,都会有奖励的。要让他们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是要付出努力才可以得到,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份,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如今这几大箱子里面的玩具,都是他们喜爱之物,摆在眼前,他们如何会不高兴呢。
刘婶子伸手取了玩具往几个孩子手里塞,埋怨道;你们母后太严厉了,小孩子吗?哪有不喜欢玩具的?来,来,都拿好去那边玩。过几天家里还会在做玩具,想要多少有多少。
承运听不得母后被埋怨,应了一句道;不是的,母后说,严师出高徒。
一旁的承盛几个听此,也是认可的点头,惹得刘婶子哭笑不得道;好,好,你们母后说的对。
听此,四个小家伙这才欢欢喜喜挑起自己喜欢的玩具玩耍,等到山下的宴席散了,陆老爹回到岭上大院的时候,四个小家伙已经玩累睡着了。
根生和水笙同承运几个早混熟了,也不肯回家,就都挤在一处大炕上睡了。
而女孩子这边,桃桃则陪着宜安,也是睡的小脸通红的。
陆老爹挨个看了,就嘱咐韩姨母几个仔细照管,这才拖着半醉的身体回房睡了。
山村夜色,风过虫鸣,安宁之极。
别看白日里众人好似把几个孩子当自家娃子一般看待,不曾有什么优待。但谁也不傻,怎么会当真疏忽一点。
整个老熊岭,除了侯府的四百亲卫,刘广带的那几百士兵外,就连各家各户的后生带着镖师们,也是分了任务,轮流在岭上和岭下巡逻着。
不过一刻钟,陆家大院外就路过了三个队伍。
但人人都把脚步放的很轻,见面也不过是对个暗号,点点头而已。
村口的老狗本来想偷个懒,结果被吵得根本闭不上眼睛,于是委屈的呜咽几声。
见此,村里后生便掏出怀里的鸡腿扔了过去,这老狗才果断闭了嘴巴,幸福的吃开了。
四个小家伙因为白日里赶路,见客,又在岭上各处玩耍,都是累的厉害,各个都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清晨起来,又饿的厉害,金黄的小米粥,土豆饼,碧绿的青菜,大片的酱牛肉,才把他们的小肚子给喂饱吃。路上收到的惊吓,还有疲惫,就这么容易散去了。
村里的娃子借口要陪着新来的伙伴,闹着学堂里放了两天假期。
就这样,最后结局就是这一群孩子,在村里跑跳呼啸,差点把各家房顶掀开了。
老冯爷便做主开了祠堂,陆老爹代替筱芸和陆谦上了香,又领着四个豆丁也进去磕头,把他们的名字都写在了族谱之上。
老熊岭十八家姓氏不同,但进祠堂上族谱的也都是各家子孙,这身为外孙外孙女上了族谱的,承运几个是头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
可以说,筱芸便是老熊岭的顶梁柱。无论是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是如今现在的富贵荣耀,都是她一人功的劳。
所以,她的孩儿,自然是老熊岭的孩儿,谁也没有异议。
正事处理完,陆老二这个孩子王就加入了,带了一群淘气小子和丫头,简直是上刀山下油锅似的,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晚上抓知了,白天烤嫩玉米吃,惹得一群孩子疯的不成样子。都玩的非常疯狂…
就这样,疯了几天后,原本白白净净的承运他们几个,就从白白净净变成了黑蛋一般模样,再加上衣服都换了粗布衣衫,乍一看上去,倒是同村里孩童没啥区别,要不熟悉的人话,估计根本也分辨不出来。
村里乡亲看在眼里,倒是又放心了几分。
路上遇刺的事,大伙早就知道了,孩子们这般混在一起,就是当真再有刺客赶来,也够他们头疼的,当然也给了大伙应对的机会。
孩子们混熟了,在一起玩耍说笑,提起小狗被毒死一事,村里人这才知道,之后更加问询了韩姨母几个,村里人都是气得厉害,大骂京都人就是歪歪心眼多,连几个孩子都算计。若不是小狗给他们挡了灾祸,这几个孩子哪里还有命在啊。
但是,他们不过是普通农人,再生气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
于是,村里人聚在一处商量半晌就决定进山去狩猎。当然这次猎毛皮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事情,是要给这几个孩子抓个野兽崽子回来。若是养的熟,就给孩子们防身,如是养不熟就关进笼子里,给孩子们偶尔解解闷也好。
这不,这四个孩子在听说这事情后,便闹着要一起进山,到底还是被陆老爹拦了下来。
最后只有老大承运和老二承盛两个分别趴在陆老二和小娥肩头,跟着队伍进了山。
就这样,时间足足过了三天的时间,队伍都没回来。
就在大伙很是担心,刚要着急所有人进山搜寻的时候,狩猎队居然回来了。
野猪野鹿,兔子,山鸡,这些猎了很多不说,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还带回来两只死熊和死老虎,外加一只老虎崽子和一只黑熊崽子。
整个村庄都沸腾了,要知道,虽然老熊岭临近大山,名字里又有熊字。
但是,这几年倒是难得看到熊的影子,更别提老虎了。如今狩猎队,居然带了这么丰厚的猎物回来,简直是走了大运了。
于是,众人都围上前,问个不停,陆老二就得意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在林子里转了两天,正要回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一只老虎和黑熊打架,两败俱伤之下,都是眼见没命了。众人这才捡了便宜,又瞧着这俩畜生都是母的,就搜寻它们的巢穴,当真把崽子也找到了。
两个野兽崽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没了,趴在承运和承盛怀里,不断拱来拱去。
这头的老冯爷见此,便掀开它们的眼皮和嘴唇看看,叹气道;这俩崽子看着还没满月呢,倒是可怜。
听此,承运和承盛眼巴巴看着老爷子,还有自家外公,生怕他们不同意把两个崽子留下。
“冯爷爷,外公…”
老冯爷虽然张罗了送众人进山,就是为了抓野兽崽子给孩子们养着玩,但这会也不好开口,毕竟,要担了责任。野兽不是人,没有理智可言。万一将来伤了孩子们,他就是把老命赔进去也不成啊。
陆老爹倒是没那么多顾虑,想着这老虎崽子和熊崽子,总比狗崽子要好养活吧。于是,就道;成啊,你们想要留下它们养,那就养着吧,它们也是可怜的。咱们丑话说在前,如果,以后它们若是野性不改,可要关起来,省的伤人。
“谢外公!”
等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两个孩子高兴疯了,惹得其余孩子也都是凑到跟前,摸摸老虎崽子和熊崽子的皮毛,兴奋的恨不能跳起来。
老冯爷吧嗒着旱烟,笑眯眯给几个孩子支招。
这不,他道;这俩小崽还没睁开眼睛呢,一会让你们二舅舅把两只大野兽的皮剥下来,割一块你们缠在手臂上,平日里你们多抱抱,这样做它们以为你们是亲娘,以后也就更加亲近了。
听此,这几个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样啊,二舅,那你赶紧给我们割皮毛!
陆老二自然欣然应允。
不等皮毛准备好,刘婶子已经端了鹿奶挤了进来。
这句,只见她道;我看这两个小崽子怕是饿了,到处拱奶呢,赶紧给他们喂了,省的饿坏了。
可惜,小虎崽和小熊崽太小,根本不会喝奶。还是刘叔有办法,寻了一个细竹管,一头让虎崽子叼了,一头往里灌鹿奶,顺利让两个小兽都吃饱了。
至此,两只小兽就在老熊岭安了家,承运和承盛不顾天热,手臂上整日缠了毛皮,果然让这两个小兽温顺又听话,这不惹得村里周遭的孩子们见此,都整天没日没夜的着他们打转。
孩子们在老熊岭这里玩的是乐不思蜀,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边吧!
此刻,筱芸在京都也是水深火热。倒不是朝中那些官员又如何不开眼的想要同她作对,毕竟,那次事件发生后,冯莫寒已经抄家灭族好几次了,再没脑子的人也不敢轻易试探。
实在是她这次害喜太严重了,吃着饭都能一头扎在饭桌上睡着。
因此,冯莫寒即便上朝,也是提心吊胆,好在铁夫人请旨进宫小住。她是个手腕高的,为人又严厉,很容易镇住了整个后宫,不但帮着筱芸打理事物,还把筱芸的衣食住行安排的井井有条。可惜,她帮忙管了人和事物,却是管不住老天爷啊。
先前南边几个州府水灾,如今又是天气暴晒,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晒的蔫蔫的,垂头丧气,池塘里的水位可是一天比一天低。
宫里的生活33
这种炎热的天气,作为孕妇的筱芸,更加是热的是心浮气躁的,虽说晚上她穿了吊带睡裙睡觉,可是还是热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若是使用冰盆,又担心留了病根,于是,冯莫寒只能整晚给她扇扇子。当然,这活计也能让玲珑或者吉祥等人代劳,但是,筱芸这一身行头露了肩头和小腿,他不想给任何人看在眼里。所以啦,这活计就只能他自己来干了…
就在这样的时刻,消失一段时间的高仁终于从外边回来了,听说筱芸又怀孕了,就围着她转圈。
然后,他打趣道;你这肚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能生啊?
听此,筱芸又羞又气,照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然后,怒道;哼,你找死是吧!别人想生还生不出来呢,你再敢笑话我,小心我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见此,高仁赶紧笑嘻嘻讨好道;啊,那可不行,不给我做好吃的不行,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劳。先前承运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刺客,我可是熟悉呢,他直接去掀了它们老窝,把他们都一锅铲平,让他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听此,筱芸担心道;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承运他们不是已经平安到了老熊岭吗,什么时候遇刺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呢,他们可有受伤?
听到自己老爹和孩子遇刺了,筱芸瞬间急坏了,一把扯了高仁就不放手,着急问道…
听到她这话语,高仁眼珠子一转,也猜到自己多嘴闯祸了,那边遇刺的事情,必定是被瞒下来没和她说了。
这不,他只好安慰道;嗯,没事,他们都好着呢,谁也没受伤,放心了…
听此,筱芸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不,她嚷道;他们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你呢,仗着自己功夫高是不是?说跑就跑,你就是要去闯江湖,也得带些人手啊!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赶紧给从实招来,有没有伤到哪里?
话罢,就要扯起高仁的衣衫,查看他身体是不是有伤口时,而一旁的高仁则是一蹦一跳着,像猴子一样跑来跑去,惹得筱芸直跺脚,却没看见高仁转身时候抹去眼角的泪水,还有他眼底的戾气慢慢也淡的消失无踪了。
没人知道,他出去这半个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后这个女人和孩子的身边,就是他一辈子要守护的家了。
即便,高仁如何不愿意,到底还是被筱芸扯着扯着衣衫检查过全身,在确定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处,她这才罢休。
许是闹腾了这么一会,她反倒觉得精神比之前好很多,于是,就起身道;好了,我下厨给你做碗鸡丝面,你吃完后,就去好好休息吧!这次出门必定又是没吃好睡好吧。
听此,高仁道;嗯,那肯定了,没办法,谁让你把我嘴巴养的这么叼了,外边的东西,怎么吃都不好吃。
话罢,高仁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如同摇尾巴小狗一样,欢快之极。
好了,后宫这里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冯莫寒那里吧!
此刻,前朝里,许是不甘落后,陆谦同章阁老两个查案,终于也有了重大进展。
养心殿里,一干重臣传阅了几份犯人口供后,众人都是紧皱了眉头,恼怒之极。
这不,其中一个阁老怒道;真是太可恶了,镇远侯实在是忘恩负义,虽然,他的爵位降了一级,但国家对他的俸禄却依旧没变,甚至手里的兵权,皇上也不曾收回,他居然如此狼子野心,胆敢暗地里勾结拜火教余孽,陷害皇后,暗害皇子,实在是死有余辜。
一个阁老气得厉害,脸上的白胡子都因为愤怒在颤抖,此刻,他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三分恐惧在里头,为什么他会这样,原来是他同镇远侯还有几分亲戚。他的一个堂侄子娶了镇远侯夫人的远房的侄女,这样若有似无的联姻,在这些世家里,实在是太平常之事。若是想要交好,这层关系足够让两家攀个亲家的名头,若是交恶,绝口不提也就是了。
但是,如今镇远侯既然犯下如此大错,抄家灭族几乎是铁板钉上的事情了,若是此刻有人看他不顺眼,举报他这层关系,他肯定免不得也要被连累,于是,这会他赶紧第一个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场的其余众人,即便没这样的担心,这时候总不忘记表表自己忠心。
这不,就开始有人符合道;是啊,镇远侯,既然如此辜负皇恩,实该严惩。
对于他们这些议论纷纷的,冯莫寒摆摆手,等得众人都闭了嘴,这才看向陆谦,问道;德敬,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皇帝既然点名了,陆谦迟疑了那么一瞬间,还是应道;回皇上,臣主张放长线,钓大鱼,如今只查出镇远侯谋害了蔡祭祀,勾结拜火教余孽,但是,先前谋害皇子一事,却是依旧没有查出宫中接应的人手。咱们不如再等一段时日,如今皇后娘娘有孕,躲在黑暗里头的人肯定会按捺不住。兴许,这一次,不但会抓住镇远侯的实际罪证,还能牵出朝中其余蛀虫。
众人听得这话,偷偷扫了一眼陆谦依旧平淡的脸色,忍不住心头都是打了寒颤。都说陆家是猎户出身,不想当真猎人狩猎的耐心和狠辣。这陆谦居然胆敢以亲妹妹为诱饵,只为了一次性清除朝中和宫里所有隐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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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胆大,如此狠辣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心惊胆颤。
对于,陆谦的话语,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但转而就安定下来,这不,他道;好,这事就交给德敬安排。但凡有胆敢走漏风声的,同镇远侯同罪论处。
皇帝都发话了,众人赶紧起身跪倒,保证道;臣等甘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背叛。
见此,冯莫寒道;好了,起身吧,大芫有尔等忠心,实乃幸事。
“谢皇上信任。”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咱们先说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刚才话题的主人公,镇远侯这里吧!
皇城外不远处的镇远侯府书房里,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镇远侯,此刻他背着手在屋地上转悠了无数圈,心里总是觉得那里有不对劲的,可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清楚他心里的烦躁…。
好不容易盼得心腹清客从外边回来,就拉了他过来,低声问道;如何,外边的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动静发生?
那清客因为这事情,在京都都跑了一圈,此刻的他又渴又饿的,恨不得自己手里抱着茶壶,给自己的喉咙猛灌一通,但这会被主子抓了袖子,他也不敢耽搁什么,只能极力挤出一点口水润润嗓子,这才回复道,侯爷,请放心,外边没有任何动静。而西南侯府那里,还是访客不断的,几位阁老被皇上留在养心殿讲政,听说还吃了皇后娘娘亲手下的鸡丝面,出宫时候各个都是赞不绝口。怎么看都不像那事发作的模样…
听到他这样一说,镇远侯扔了清客的袖子,又开始满地转圈,而那清客就趁着这功夫,赶紧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灌进肚子里。
此刻,镇远侯恨得咬牙切齿,袖子里的拳头都握的青筋毕露,只见他怒道;这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算她命大,这么算计她,她居然还能活着。可怜我的儿子,年级轻轻的既然就走了,哼!
听此,那清客忍不住偷偷翻白眼,心里叫苦不迭。很是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投身在镇远侯府这里。
先不说这个镇远侯,是如何刚愎自用的,根本不拿他们这些清客当人看,在知道镇远侯世子死在北边后,他的性情就更是阴沉狠辣很多,甚至都有些陷入癫狂之态。
若说当初,他们这些外人,在知道世子死掉的消息,他们还有些纳闷,世子到底怎么把自己小命玩没了,在新皇登基,皇后归位。这事才慢慢流传开来,原来是这位世子爷,居然胆大包天的要强迫皇后娘娘为妾,还想要霸占老熊岭…
这实在是胆子大的没边了,这天下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对皇后娘娘,那可是把她发在心里疼爱的,是放在心头怕震到,放到嘴里怕化了,放进眼里都不觉得疼的那种深爱。
他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居然敢同皇上抢媳妇,这简直不知死活,是活腻了,死有余辜啊。
不过,他身为侯府清客,可不敢说实话。以至后来,镇远侯开始癫狂,做事越来越疯狂,他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他现在还像问问老天爷,不知道如今自己想要知错就改,还能不能抓到个机会呢?当然,老天爷忙的很,那里有空理睬他呢?
这不,他正想的出神,镇远侯已经坐到了书案后,低声问道;宫里现在还在多少人手,遭损了多少?
清客道;侯爷放心,上次的事件只遭损了两个小喽啰,其余暗线都还在,不曾被发现。
“那就好,”
说到这里,镇远侯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想起刚才清客说起西南侯府门前的车水马龙时,再对比自家门前的现状,可真是门可罗雀,他心里恨意更浓。
同样是四大侯爷,镇远侯府一向比其余三家更威风,但如今不但被架空,兵权旁落,威势甚至连个三品官都不如。有些人,甚至在他上朝的时候,都躲着不肯同他说话。
越想到这些,他就生气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田地,那不如就赌上一把吧!要么彻底翻盘,要么就输的一干二净,反正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这里,镇远侯道;你去联系宫里的暗线,随时通报消息,让他们寻个帝后在一处用饭的时候,有任务交代给他们。若是他们完成的好,本侯就赏他们心中所愿,另有荣华富贵加身。
那清客听此,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是,侯爷,小人这就去联系。那拜火教那边,要不要小人…
镇远侯道;这事情,不用你管,那些人本侯自会安排,你只用管控制住宫里那些暗线就好。
“是,侯爷。”
清客赶紧应声退了出去,等回到自己房之后,却是悄悄把窗子推开了一条缝,果然很快就看到,那镇远侯裹了一身黑色斗篷出现在暗淡的夜色里。
见此,清客提着心,便悄悄跟了上去…
………
此刻凤翔宫里,筱芸喝了一碗红枣粥,本来困倦的想要倒下就睡,无奈被冯莫寒缠着又吃了两块鸡蛋饼,这才漱口躺下。
这么一折腾,她反倒又清醒了,于是抱怨道;都怪你,我现在都睡不着了,老熊岭那边还有消息传回来吗?估计吃的那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不知道他们住的习不习惯?
冯莫寒几口吃完手里的金银小馒头,同样漱口,这才应道;中午的时候,玄冥送了消息来,说这四个小家伙玩耍的很是开心,村里乡亲甚至还进山捉了一只虎仔和一只熊仔给他们养起来了。
听此,筱芸惊了一跳,转而笑道;当初说这话,不过是哄着他们玩,哪里想到乡亲们还真捉到了?
冯莫寒道;嗯,听说是进山碰到老虎和黑熊打架,他们刚好捡了个现成的便宜。那两个小兽崽刚睁开眼睛没几天,如今就只能靠着喝羊奶了,两个小动物萌萌的,让村里老少都围着打转。
宫里的生活34
听此,筱芸向往道;哎呀,说的我都想回去看看了。可惜…
话罢,她手摸着还没鼓出来的肚子,一脸的遗憾。
见此,冯莫寒赶紧哄劝道;再有一月多,孩子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宫里的生活35
筱芸听得这话,就问道;冯大哥,可是蔡大人那事有了眉目?
冯莫寒点头,这会玲珑几个已经把饭桌撤下去了,他就上了塌,搂了娇妻,低声道;镇远侯同拜火教余孽勾结一起生事,章阁老和德敬,他们已经有了计划,估计这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听此,筱芸道;嗯,事情可以结束,这可太好了,到时候就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听到娇妻这话语,冯莫寒道;有我在,不用怕,你只管好好养胎,其余的有我。
筱芸道;嗯,我不是怕,我就是怕有个万一,若是我自己也就罢了,就怕连累咱们的孩儿。
听此,冯莫寒不高兴道;你说的啥话,就算是自己也不成,你是朕的妻子,看谁敢动一下!
筱芸道;嗯,就是的,我家夫君就是威武霸气,我喜欢!
话罢,她还调皮的在冯莫寒下巴上吻了一记,哄得他心头甜暖,手下轻轻拍了她的背,哄道;好了,睡吧,有我在呢。
“嗯,”
筱芸躺在夫君宽厚又温暖的怀抱里,当真很快就睡着了。
冯莫寒听着娇妻绵长的呼吸,慢慢地他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然而,还不等睡过去,就听玲珑在耳边低声唤道;皇上,陆大人求见。
陆大人?
冯莫寒突然惊醒,脑子懵了一瞬,却是反应过来。朝中只有一个陆大人,除了陆谦没有别人。在这个时间明知道他会陪在筱芸身边,要休息了,他依旧求见,恐怕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悄悄抽出手臂,又替娇妻盖了薄被,这才出了凤翔宫。
而陆谦正在养心殿里等着,当然章林也在一旁陪着。
两人见到冯莫寒赶到,两人脸上带了喜色,说道;皇上,那么晚打扰到你们休息了,臣等有要事禀报。
冯莫寒道;嗯,这么晚还进宫,朕也猜到了。这里没有外人,都坐下说话。
话罢,他摆摆手,很快有太监总管带人进来送了茶水和点心,然后就立刻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没有外人了,陆谦这才立刻说道;皇上,镇远侯的心腹清客投案自首了,他不但坦白了镇远侯同拜火教勾结,甚至他还坦白了,镇远侯还暗中笼络了中山王,意图…谋杀皇上和娘娘,然后取而代之。
听此,冯莫寒豁然回头,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但转而又添几分了然。
毕竟,冯家这一代血脉单薄,论起来皇室之人,在明德帝这一代,除了长公主这个异母妹妹外,还有就是中山王,一人算是没出五伏的堂弟。
在明德帝还在世的时候,一来念着冯家血脉稀薄,二来也是看在中山王识趣,从来不曾亏待他。每年拿的是亲王双俸禄,当然,年节更是赏赐丰厚。
而这中山王到也是个识趣的,他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以外,什么也不干,真的是把自己养成了一头猪了,府里也只有一儿一女。
也是,就是猪,也是有野心和理想的。原来,在暗地里,这头猪,居然也想坐上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位,不甘心被一直喂养着啊,果然人心难测啊。
怪不得先前疯狗事件,宫里怎么也抓不到什么大鱼。还有蔡祭祀的自杀,之后不顾一切的把这源头,指上皇后娘娘,污蔑的信件宣扬出去的是个小太监…
原来,幕后之人,居然也有冯家人的影子存在…
等了那么久,也不见皇帝有个回复,陆谦抬头眼见他这个神色,生怕他心软,于是,不动声色的添了几句。
这不,他继续道;这几年,中山王把持了内务府,他把采买让了出来,但所有奴婢的进出,可都在他手里把持,这宫里,估计他的眼线怕是早就遍布皇宫每个角落了。好在筱芸先前放了几批人手出去,否则,要是哪一天筱芸被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此,冯莫寒挑眉,应道;放心,这次的事,无论涉及到谁,定斩不饶。
得到皇帝这个承诺后,陆谦这才放了心,顺口恭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就放心安排了。
听此,冯莫寒一阵好笑,闹钟倒是想起初见他的时候,比如今少了几分稳重,倒是多几分惫懒。
想到这里,冯莫寒道;今天太晚了,筱芸睡了,下次再去后边看她吧。
听此,陆谦赶紧摆手,慌忙道;皇上,你可不要害臣,承运他们四个路上遇刺的事情,臣都没敢告诉娘娘,我现在晚上跑到她面前,万一被她翻了旧账,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旁的章林听此,也开了口笑道;嗯,娘娘的脾气率直,怕是以后再不给德敬做饭菜吃了。
听此,陆谦瞬间拉苦了脸,说道;就是,别说吃不上好饭菜,估计,就是娘娘给家里去封信,我估计以后只能自己下厨,喂饱自己的肚子了。
冯莫寒一阵大笑,之后更加是痛快放人,这不,他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有事随时禀报。需要玄冥帮手,尽可喊了高仁调派就好。
“谢皇上。”
就这样,君臣三个说了几句闲话后,便散去了,夜色越来越浓,京都渐渐陷入了沉睡,天地好似都安静了下来。
但暗夜里,到底有多少人能放心安睡,就不知道了。
……
而这头的陆谦和章林一起出了皇宫,章林当然是直接回了家,而陆谦则去了西南侯府。
最近,因为筱芸怀了身孕,铁夫人便请旨进宫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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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因为一个老姐妹家里孙女出嫁,她这才出宫的,宴席结束后,眼看天色已经黑了,她就没回皇宫,就留在侯府歇下,顺带也处理一些小事。
哪里想到,她这还没睡下,陆谦就上门了。
刀嬷嬷亲自把陆谦迎进门来,两家是通家之好,不,因为西南侯府当真把筱芸当嫡亲小姐看待,铁夫人把筱芸当亲闺女看待,当然,陆家三兄弟也把铁夫人当亲娘一样孝顺。
先不说每到年节,老熊岭的陆老大和陈月仙必定会送了节礼过来,就连陆老二每次进京也都住在侯府里,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因为国公府里有老爹管教让他不自在,也是同侯府亲近之意。陆谦更是但凡在京都,如果两天不来请安,第三天他肯定就早早过来。
所以,侯府众人也把陆家三兄弟当做铁家另外几个少爷看待。
从门房到小厮,到看守后院二门的婆子,都是热情又周到。
如今,铁家只有铁夫人一个主子,墨玉也不在,陆谦就更自在了,直接到了主院大厅。
铁夫人也没换见客衣衫,就披了件外衫坐在榻上,眼见陆谦进来就磕头,就笑道;自家人,客套什么,赶紧来坐。
但是,陆谦还是磕了头,这才笑嘻嘻坐到榻上,一边亲手给铁夫人倒了茶,一边道;干娘,我来的太晚了,可有打扰到干娘歇息了?
听此,铁夫人道;没有,人老了,哪来那么多的觉?你不来,我也要看会书才能勉强睡着。
铁夫人许是亲生孩没等降生就没了的关系,先前同铁无双这个别扭的庶子也不亲近,如今他们的关系虽然好很多,但到底不在眼前。
倒是陆家几兄妹,当初住在老熊岭时候就很是敬重孝顺她。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于是,就越来越疼爱他们,简直是顺其自然的事。
这不,这会她眼见陆谦衣衫上隐约有些寒意,就问道;谦哥儿,你这是从哪里来,晚饭可有吃了?
陆谦自从得到镇远侯府清客的自首后,就一直忙前忙后的,哪里有功夫吃饭,这会听到这话,还没等他回答什么,他的肚子倒是先咕噜叫了起来。
见此,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气,赶紧吩咐刀嬷嬷道;嬷嬷,让厨房快点送些吃的来,也不必多精致,顺口顶饿就成。
陆谦笑着双手端了茶杯捧给铁夫人,然后说道;还是干娘心疼我,我刚从宫里回来,怕筱芸追问承运几个路上遇刺的事,我都不敢留在那里吃饭…
听此,铁夫人斜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是该打,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她如今是双身子,不好着急,你瞒着她,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怎么连我那里也不说一声?
铁夫人整日都待在筱芸身边,就是想报信也没机会啊。
陆谦心里嘀咕,嘴里可是不敢说出来。
于是,他赶紧岔开了话头,说起借人的事,这不,他道;我深夜打扰,是有事情,麻烦干娘,我最近在查探蔡祭祀自杀那件事,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
铁夫人听得这话,赶紧放下茶碗,挥手让伺候的几个心腹丫鬟退下。
陆谦没有成亲,也没听说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平日同铁家又走得近,对铁夫人同亲娘一般,这几个丫鬟心里隐约都有些想法,本来见他言笑晏晏哄着自家主子,她们还想多留一会,但这会儿主子撵人,她们不敢不走,脸上都是依依不舍的。
对于,这些丫鬟的表情,铁夫人看在眼里,眉头就是一皱,好在陆谦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到。
等到屋里清净了,他才说道;干娘,蔡祭祀一事,牵涉的事情很多,宫里的侍卫不可信,我就想着借干娘的亲兵用用。不知道干娘可舍得?
听此,铁夫人好气道;那里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些亲卫虽然是我铁家亲卫,但我铁家历来效忠大芫和皇上,他们自然也是皇上的亲卫。你如今为了筱芸洗清冤屈,这是大事,别说这些亲卫,就是我这老婆子有用之处,你也尽管开口就是。
铁夫人别的品性不提,论起忠心,整个大芫,都不敢说有人能比得过铁家,否则,也不会偌大的侯府,只剩了铁无双一个庶子拉,在老侯爷这一辈,兄弟五个都战死了,可谓是忠义无双。
听此,陆谦再次跪到在地,心里感激又敬佩。
这不,他感激道;谢干娘鼎力相助,筱芸有您庇护,实在是三生有幸。
见此,铁夫人赶紧扶起他,想起自从雪崩之日到了陆家,遇到了筱芸和陆家人,她的日子,虽然说多了很多惊险之事,但得到的幸福和温暖却是更多。
于是,她忍不住叹气道;要真认真算起来的话,其实,该是我感谢老天爷才对,让我有机会遇到了筱芸这样的女儿,也多了你们兄弟三个孝顺,实在是我上辈子积德了。
刀嬷嬷在外边听着主子们好似没说什么要紧事,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一边往小几上摆饭菜,一边笑道;夫人,厨下正好有揉好的面团,就弄了两盘饺子出来,有韭菜猪肉和虾仁馅的,最是鲜美,您晚上就吃了半碗粥,不如陪着三少爷也吃上一口,如何?
陆谦听此,赶紧拿起了筷子双手递过去,然后说道;干娘,嬷嬷说的对,要不你就陪儿子吃上几个吧,筱芸常说,吃饭还是人多了,一起吃才够香。
铁夫人原本还要推辞,毕竟,年岁大了,肠胃不如年轻时候那般强悍,对于在吃的那方面,很少有兴趣。偶尔在宫里,筱芸下厨,她才会多吃一些。
但这会眼见陆谦眼巴巴等她一起吃饭,她也有了胃口,这不,她道;那好,咱们娘俩就一起吃。说起来,真是老了,我年轻的时候,猪肘子都能吃两个,否则也没力气上阵杀敌啊。如今别说两个,半个都吃不下了。
听此,陆谦奉承道;那是,干娘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没有敌人敢争锋了,自然不用吃那么多,涨那么多力气了。
宫里的生活36
陆谦本身就聪明,而他高中后,又在外边历练几年,可不是陆老大和陆老二那样憨直的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啦,论起拍马屁的功夫,他的功夫真的是可以和筱芸有的一拼的了…
这不,他几句话就把铁夫人哄的哈哈大笑,胃口大开的,她居然吃了七八个饺子,又喝了一碗饺子汤,这才停下筷子。
而陆谦,他因为筱芸的案件,忙了那么久,今日终于有了重大进展,眼看就能为妹妹洗清污名,又能揪出幕后黑手,他此刻心情大好,便一口气把剩下的饺子都全包了,让一旁的铁夫人见此,都喜的眉开眼笑。
等撤了饭桌后,铁夫人就干脆的拿出了一块腰牌给了陆谦,之后又唤来亲兵卫的统领前来,仔细交代了一番后,保证若是她不在府里,陆谦可以凭此腰牌,就可以随意调动亲卫军。
事情都安排好了后,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外边街上开始宵禁了。
陆谦若是回去国公府,倒也不怕宵禁,他有随意行走的腰牌,但是,如果遇上巡逻队,他肯定还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一番,也许他这样做,说不定就又落入那个脑子不好的御史眼里,到时候免不得又是一番风波的掀起了。
虽说以现在陆家的地位,但是不怕这样的小风波,但是,次数多了,也总是惹人心烦的。
所以,为了不弄出这些风波出来,于是,他并没有决定回国公府,而是直接歇在了侯府,喜的几个丫鬟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手,帮忙收拾厢房,换新被褥,熏香,烧水,沐浴。
………
第二天早起上朝,铁夫人交代了刀嬷嬷几句后,便带了陆谦一同坐车去了皇宫。
陆谦在宫门前下车,而铁夫人就直接坐车进了皇宫,这可是冯莫寒体恤她年岁大了,腿脚不好,常来看筱芸和孩子的原因,就特意下旨,赏赐她进皇宫,可以坐马车通行的权利。
对于皇帝对待铁家的恩宠,众人眼睛都是雪亮,看在眼里,有人酸溜溜在心里嘀咕几句,他们这些酸溜溜的人,心里想的无非是陆谦太会逢迎之类的话罢了,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可没那个贼胆,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对于,众人眼里的嫉妒,陆谦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已经早就不是以前的毛头小伙子了,他照样可以笑眯眯同众人问好打招呼。
其实,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放低姿态就能解决的,适当量量出自己爪子,也不见得是坏事。
毕竟,陆家身为皇后母族,这是抹不掉的事实。他无论怎么做,都是要被有心人贴上谄媚,或者仗势的标签,既然这样,还不如就光明正大一些,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这边发生的事情,章林和几个阁老都远远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有几分欣赏之色。
这陆谦果然是个人物,难怪皇帝会如此维护陆家,若说起历朝历代,哪个家族送了闺女进宫做皇后,先不说可以在整个大芫横行无忌,起码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但是,只有陆家是例外,整个老熊岭十八家,除了有些利润丰厚的生意之外,只有陆谦一个做了官,而且,他这个官位还是凭借自己本事考的。之后更是在外历练了三年,吃了多少辛苦,虽然没人知道,但是他忠心又实干,却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这几年,陆家更是没有半点出格之事,像是欺男霸女,仗势欺人,这些找到谁头上,也找不到陆家头上。
甚至老熊岭的后生们,如今在家种田的,或者是也是在京都外小庄种菜养鸡的,还有在喜汽洋洋端盘子做伙计的,好似没有任何人想要凭借皇后娘娘的关系,得些富贵,或者翘着尾巴横行街市。
他们这些人的品德,实在太难得了。
反倒听说,老熊岭众人私下如今还依旧把皇帝当做他们自家的女婿对待,而皇上偏偏喜欢这样,就更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起来了。
好了,对于老百姓们对于皇家的事,心里是如何想的,咱们就先说到这里…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的情况吧!皇宫开了宫门之后,早上上朝,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来我往,都是空着肚子吵得不亦乐乎。
但凡涉及国家的事情,就算是再小的事,也不能轻忽。
好在皇上是个明理的,往往他开口一句话,就结束了这边如同喧闹市场的口水战。
好了,皇宫里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京都内外那一队几百里的老兵,为什么会集结了那么一队伍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听说皇后被冠以灾星的名头,众人都是愤怒至极。
于是,就都纷纷聚集起来,来到京都这里替皇后娘娘撑腰。
原本只有百十人而已,但是,越往京都这里走,汇集的队伍就越多,最后,居然就拉了个三千人的队伍,远远看上去很有几分雄伟壮观。
这一日的京都城门口,太阳公公正努力工作着,城门口依旧是车水马龙,有排队进城的百姓,因为扛不住太阳的暴晒,瞧着一时半会都轮不到自己,就找了个树荫之处歇歇吹吹风,指望着自己湿透的衣背可以让风吹的快点干透。
人多了,自然就要说几句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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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里面的人有各形各色的,有人勤快又聪明,在等待的时刻,便又拿了腰上舍不得喝的水葫芦,往自家菜筐上洋洋洒洒,淋得半蔫的菜叶都因为这水,都是重新精神抖擞了。
自然也有懒人,见到如此就忍不住撇嘴道;有没有搞错,不过两筐菜而已,顶多一百文钱,何苦这么上心?有那水,现在太阳晒的那么猛烈,还不如留着自己喝自,小心中暑了。
勤快人重新给菜筐盖上草帘子,瞧着太阳一点也晒不进去,这才憨笑着应道;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的菜虽然便宜,但是,这个菜可是去年冬日就开始种了,城里酒楼的东家就认我家的菜呢。这两筐菜可是我们全家的指望,哪能不上心呢。
那懒人听此,就道;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兄弟?你家居然还有暖棚呢?
听到,他这两筐的菜,既然是冬天种植的,懒人有些惊奇,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要因为,虽然,如今暖棚种菜的法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整个大芫的老百姓都人尽皆知,但是,扣暖棚需要的海布,这个玩意可不便宜,家里没点底子的人家根本买不起,自然盖不起暖棚,会种菜也种不起。
听此,勤快人脸上闪过一抹骄傲,胸脯也挺的更高了,应道;说起来,也是我家命好,住在小庄隔壁,冬天无事可坐时,我便去小庄做活,因为主家看得起,赏了几匹海布给我,这才自家建了个暖棚。我家现在能有那么好的日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洪福,现在家里日子可是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
听到这里,懒人越听更是羡慕嫉妒,心里冒着酸水,这不,嘴里也就没了好话。
这不,他道;若说先前啊,还真是福气,可如今皇后娘娘,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可不要总挂嘴边,小心给家里惹祸。
这人话刚落地,不想,勤快人刚才还一脸和气,听得这话,却是立刻沉了脸,恼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咱们在京都生活的百姓们,可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多好的人,你不感激就算了,也不能同那些坏人一样顺口胡咧咧啊。
懒人被呵斥,自然不服气,跳起来就要同勤快人打一架。
旁边人见了,不好再继续听热闹,就赶紧上前准备拉架。
正是这样的时候,远处的官路上,却是传来轰隆隆之声,隐约有些节奏,但又有些杂乱。
于是,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等看清楚是何物时,却是惊得厉害。
原来那路上,远远行来几千人,虽然,他们的衣衫颜色各异,但却是看得出来,他们个个都是精壮的男子,或者中年,或者还是后生,有的手脚健全,当然,有的却没了胳膊,有的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黑压压的人头,硬是在如此暴晒的夏日,营造了黑云压城恐慌。
这不,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南边的灾民造反了?
“不能吧?朝廷不是赈灾了吗?”
有胆大的百姓,就开口议论起来,但更多的人则挑了担子,牵了毛驴,扯了孩子,往城门口悄悄跑了过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命最重要,逃命要紧!
守城的士兵,也是惊得厉害,立刻扯起了门侧的粗绳,那绳子直通城墙下的值房和土楼,绳子上栓了很多铜铃。
这绳子一动,铃铛就疯狂响了起来。
但凡值守的士兵,上到统领,下到新兵和老兵,听到这个铃铛声。吃饭的扔了碗筷,睡觉的扔了枕头,摇骰子的扔了大钱,抓起刀枪就跑了出去。
大芫,虽然年年边疆都会被骚扰,但这里可是京都啊,大芫的中心,皇城所在,天子的脚下,往上数百十年也没被敌人攻到京都城墙下啊。
今日这么突然是为了什么,哪里冒出来的敌人?
北疆的蛮人,草原的铁骑,还是西南的异族?突然的变故,让养尊处优成了习惯的士兵们很是忙乱了一会,等他们终于冲出土楼堵住城门的时候,那大队人马也到了跟前。
等尘烟散去,太阳明晃晃照耀着那些来人身上破旧的军装,或者铠甲,手里的旧刀枪,众人这才长长松了也口气。
自己人,原来是自己人!
别的不说,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些人大半衣衫同城防士兵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这不是自己人,是什么?
但自己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聚集在一起,冲到城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原本的恐慌,尽皆化作了好奇,百姓和守城士兵们都忍不住满眼疑惑。
看守这座城门的统领,说起来还不是外人,此人便章林的远房族弟章勇,他原本不过是边防军里的一个小校尉,但是,因为章林进了内阁,受皇上倚重的原因,即便,他不出面拜托,自有聪明愿意主动给他行个方便,于是,章勇六年前就被调了回来。皇上听说,直接就派了他这么一个重要的职司,也升了统领。
章勇身形魁梧,一身武艺,带兵也是有一套,所以,即便他身职守了城门,平日里也不曾懈怠过。
这会早就让人关了城门,然后登上城门,虽然扫了一眼来人的衣着,心里有些猜测,但依旧高声呵止道;来者何人?为何集结在此?速速禀报,否则,以谋反论罪!
他的嗓门也够大,城门内外都听得清楚,即便心里有些胆怯的人,都是听得腰板一直,这可是典型的开口壮声威!
城门外的那队人马听得这话,也是喧闹了一会,之后便有人从人群让开,露出三个中年壮汉,都是魁梧勇猛的模样,身上盔甲俱全,腰刀锃亮,长枪头闪着雪光。
当先一个手搭凉棚望了一眼城墙上的章勇却是笑道;章将军,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东征军伙夫营的李大壮啊!”
“李大壮?”
章勇眉头一皱,却是很快想了起来,说道;哎呀,李老大,你不是回了家乡吗,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东征军得胜还朝之后,在京都外驻扎了一年才打散,或者归隐田园,或者反倒各处继续守卫大芫国土。
宫里的生活37
陆谦本身就聪明,而他高中后,又在外边历练几年,可不是陆老大和陆老二那样憨直的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啦,论起拍马屁的功夫,他的功夫真的是可以和筱芸有的一拼的了…
这不,他几句话就把铁夫人哄的哈哈大笑,胃口大开的,她居然吃了七八个饺子,又喝了一碗饺子汤,这才停下筷子。
而陆谦,他因为筱芸的案件,忙了那么久,今日终于有了重大进展,眼看就能为妹妹洗清污名,又能揪出幕后黑手,他此刻心情大好,便一口气把剩下的饺子都全包了,让一旁的铁夫人见此,都喜的眉开眼笑。
等撤了饭桌后,铁夫人就干脆的拿出了一块腰牌给了陆谦,之后又唤来亲兵卫的统领前来,仔细交代了一番后,保证若是她不在府里,陆谦可以凭此腰牌,就可以随意调动亲卫军。
事情都安排好了后,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外边街上开始宵禁了。
陆谦若是回去国公府,倒也不怕宵禁,他有随意行走的腰牌,但是,如果遇上巡逻队,他肯定还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一番,也许他这样做,说不定就又落入那个脑子不好的御史眼里,到时候免不得又是一番风波的掀起了。
虽说以现在陆家的地位,但是不怕这样的小风波,但是,次数多了,也总是惹人心烦的。
所以,为了不弄出这些风波出来,于是,他并没有决定回国公府,而是直接歇在了侯府,喜的几个丫鬟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手,帮忙收拾厢房,换新被褥,熏香,烧水,沐浴。
………
第二天早起上朝,铁夫人交代了刀嬷嬷几句后,便带了陆谦一同坐车去了皇宫。
陆谦在宫门前下车,而铁夫人就直接坐车进了皇宫,这可是冯莫寒体恤她年岁大了,腿脚不好,常来看筱芸和孩子的原因,就特意下旨,赏赐她进皇宫,可以坐马车通行的权利。
对于皇帝对待铁家的恩宠,众人眼睛都是雪亮,看在眼里,有人酸溜溜在心里嘀咕几句,他们这些酸溜溜的人,心里想的无非是陆谦太会逢迎之类的话罢了,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他们可没那个贼胆,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对于,众人眼里的嫉妒,陆谦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已经早就不是以前的毛头小伙子了,他照样可以笑眯眯同众人问好打招呼。
其实,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放低姿态就能解决的,适当量量出自己爪子,也不见得是坏事。
毕竟,陆家身为皇后母族,这是抹不掉的事实。他无论怎么做,都是要被有心人贴上谄媚,或者仗势的标签,既然这样,还不如就光明正大一些,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这边发生的事情,章林和几个阁老都远远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有几分欣赏之色。
这陆谦果然是个人物,难怪皇帝会如此维护陆家,若说起历朝历代,哪个家族送了闺女进宫做皇后,先不说可以在整个大芫横行无忌,起码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但是,只有陆家是例外,整个老熊岭十八家,除了有些利润丰厚的生意之外,只有陆谦一个做了官,而且,他这个官位还是凭借自己本事考的。之后更是在外历练了三年,吃了多少辛苦,虽然没人知道,但是他忠心又实干,却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这几年,陆家更是没有半点出格之事,像是欺男霸女,仗势欺人,这些找到谁头上,也找不到陆家头上。
甚至老熊岭的后生们,如今在家种田的,或者是也是在京都外小庄种菜养鸡的,还有在喜汽洋洋端盘子做伙计的,好似没有任何人想要凭借皇后娘娘的关系,得些富贵,或者翘着尾巴横行街市。
他们这些人的品德,实在太难得了。
反倒听说,老熊岭众人私下如今还依旧把皇帝当做他们自家的女婿对待,而皇上偏偏喜欢这样,就更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起来了。
好了,对于老百姓们对于皇家的事,心里是如何想的,咱们就先说到这里…
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的情况吧!皇宫开了宫门之后,早上上朝,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来我往,都是空着肚子吵得不亦乐乎。
但凡涉及国家的事情,就算是再小的事,也不能轻忽。
好在皇上是个明理的,往往他开口一句话,就结束了这边如同喧闹市场的口水战。
好了,皇宫里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京都内外那一队几百里的老兵,为什么会集结了那么一队伍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听说皇后被冠以灾星的名头,众人都是愤怒至极。
于是,就都纷纷聚集起来,来到京都这里替皇后娘娘撑腰。
原本只有百十人而已,但是,越往京都这里走,汇集的队伍就越多,最后,居然就拉了个三千人的队伍,远远看上去很有几分雄伟壮观。
这一日的京都城门口,太阳公公正努力工作着,城门口依旧是车水马龙,有排队进城的百姓,因为扛不住太阳的暴晒,瞧着一时半会都轮不到自己,就找了个树荫之处歇歇吹吹风,指望着自己湿透的衣背可以让风吹的快点干透。
人多了,自然就要说几句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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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里面的人有各形各色的,有人勤快又聪明,在等待的时刻,便又拿了腰上舍不得喝的水葫芦,往自家菜筐上洋洋洒洒,淋得半蔫的菜叶都因为这水,都是重新精神抖擞了。
自然也有懒人,见到如此就忍不住撇嘴道;有没有搞错,不过两筐菜而已,顶多一百文钱,何苦这么上心?有那水,现在太阳晒的那么猛烈,还不如留着自己喝自,小心中暑了。
勤快人重新给菜筐盖上草帘子,瞧着太阳一点也晒不进去,这才憨笑着应道;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的菜虽然便宜,但是,这个菜可是去年冬日就开始种了,城里酒楼的东家就认我家的菜呢。这两筐菜可是我们全家的指望,哪能不上心呢。
那懒人听此,就道;哎呀,真是看不出来啊,兄弟?你家居然还有暖棚呢?
听到,他这两筐的菜,既然是冬天种植的,懒人有些惊奇,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要因为,虽然,如今暖棚种菜的法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整个大芫的老百姓都人尽皆知,但是,扣暖棚需要的海布,这个玩意可不便宜,家里没点底子的人家根本买不起,自然盖不起暖棚,会种菜也种不起。
听此,勤快人脸上闪过一抹骄傲,胸脯也挺的更高了,应道;说起来,也是我家命好,住在小庄隔壁,冬天无事可坐时,我便去小庄做活,因为主家看得起,赏了几匹海布给我,这才自家建了个暖棚。我家现在能有那么好的日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洪福,现在家里日子可是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
听到这里,懒人越听更是羡慕嫉妒,心里冒着酸水,这不,嘴里也就没了好话。
这不,他道;若说先前啊,还真是福气,可如今皇后娘娘,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可不要总挂嘴边,小心给家里惹祸。
这人话刚落地,不想,勤快人刚才还一脸和气,听得这话,却是立刻沉了脸,恼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咱们在京都生活的百姓们,可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多好的人,你不感激就算了,也不能同那些坏人一样顺口胡咧咧啊。
懒人被呵斥,自然不服气,跳起来就要同勤快人打一架。
旁边人见了,不好再继续听热闹,就赶紧上前准备拉架。
正是这样的时候,远处的官路上,却是传来轰隆隆之声,隐约有些节奏,但又有些杂乱。
于是,众人下意识望了过去,等看清楚是何物时,却是惊得厉害。
原来那路上,远远行来几千人,虽然,他们的衣衫颜色各异,但却是看得出来,他们个个都是精壮的男子,或者中年,或者还是后生,有的手脚健全,当然,有的却没了胳膊,有的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黑压压的人头,硬是在如此暴晒的夏日,营造了黑云压城恐慌。
这不,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南边的灾民造反了?
“不能吧?朝廷不是赈灾了吗?”
有胆大的百姓,就开口议论起来,但更多的人则挑了担子,牵了毛驴,扯了孩子,往城门口悄悄跑了过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命最重要,逃命要紧!
守城的士兵,也是惊得厉害,立刻扯起了门侧的粗绳,那绳子直通城墙下的值房和土楼,绳子上栓了很多铜铃。
这绳子一动,铃铛就疯狂响了起来。
但凡值守的士兵,上到统领,下到新兵和老兵,听到这个铃铛声。吃饭的扔了碗筷,睡觉的扔了枕头,摇骰子的扔了大钱,抓起刀枪就跑了出去。
大芫,虽然年年边疆都会被骚扰,但这里可是京都啊,大芫的中心,皇城所在,天子的脚下,往上数百十年也没被敌人攻到京都城墙下啊。
今日这么突然是为了什么,哪里冒出来的敌人?
北疆的蛮人,草原的铁骑,还是西南的异族?突然的变故,让养尊处优成了习惯的士兵们很是忙乱了一会,等他们终于冲出土楼堵住城门的时候,那大队人马也到了跟前。
等尘烟散去,太阳明晃晃照耀着那些来人身上破旧的军装,或者铠甲,手里的旧刀枪,众人这才长长松了也口气。
自己人,原来是自己人!
别的不说,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些人大半衣衫同城防士兵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这不是自己人,是什么?
但自己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聚集在一起,冲到城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原本的恐慌,尽皆化作了好奇,百姓和守城士兵们都忍不住满眼疑惑。
看守这座城门的统领,说起来还不是外人,此人便章林的远房族弟章勇,他原本不过是边防军里的一个小校尉,但是,因为章林进了内阁,受皇上倚重的原因,即便,他不出面拜托,自有聪明愿意主动给他行个方便,于是,章勇六年前就被调了回来。皇上听说,直接就派了他这么一个重要的职司,也升了统领。
章勇身形魁梧,一身武艺,带兵也是有一套,所以,即便他身职守了城门,平日里也不曾懈怠过。
这会早就让人关了城门,然后登上城门,虽然扫了一眼来人的衣着,心里有些猜测,但依旧高声呵止道;来者何人?为何集结在此?速速禀报,否则,以谋反论罪!
他的嗓门也够大,城门内外都听得清楚,即便心里有些胆怯的人,都是听得腰板一直,这可是典型的开口壮声威!
城门外的那队人马听得这话,也是喧闹了一会,之后便有人从人群让开,露出三个中年壮汉,都是魁梧勇猛的模样,身上盔甲俱全,腰刀锃亮,长枪头闪着雪光。
当先一个手搭凉棚望了一眼城墙上的章勇却是笑道;章将军,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东征军伙夫营的李大壮啊!”
“李大壮?”
章勇眉头一皱,却是很快想了起来,说道;哎呀,李老大,你不是回了家乡吗,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东征军得胜还朝之后,在京都外驻扎了一年才打散,或者归隐田园,或者反倒各处继续守卫大芫国土。
宫里的生活38
而这一年里,章勇刚好调回来负责粮草这块,而李老大又是伙夫营的,所以,他们自然没少打交道。
宫里的生活39
而李大壮这话刚落地,他身旁的小六子也顺着杆往上爬,这不,只见他道;就是,就是,李老大说的对,大帅,小六子虽然没了一只胳膊,但好在我家日子现在也好过了,要不你老人家去我家也成啊。先前听说皇后娘娘受了委屈,我们还不信,毕竟,她可是一国的皇后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呢?而且还有您在皇后身边呢,谁会那么胆大包天的去欺负娘娘。但今日一看,娘娘和您都过得很是艰难啊。小人看到这里心里很是难过,您也受委屈了啊。
话罢,他用唯一剩下的一只手臂“咣咣”砸胸膛,那模样好似心疼的马上就要昏倒似的。
而一旁的老张也是用拐杖敲着金砖地板,说道;皇上,当年战役我们跟着您出生入死,战争是残酷的,没了腿之后躺在伤兵营里,喝的粥都是娘娘亲手熬得。如今眼见您和娘娘受委屈,小人恨不得去死啊。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天下就这么多忘恩负义的东西存在呢?娘娘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们都可以当做看不见,偏偏突然发生个什么人上个吊死了,留下几个字就能诬陷娘娘是什么灾星?那小人是不是现在吊死,或者淹死,再或者被人毒死,反正怎么死都好,之后我再留下几个字随便扯个阁老,尚书,或者什么侍郎的出来,那他们这些官老爷们是不是也都是灾星了,是不是为了防止这些灾星祸害国家,是不是都该把他们辞退了,让他们都滚回家带孩子去了!
满朝文武听了这三人的话,个个都气得顾不得什么礼数,恨不得眉毛都在跳舞。
这不,就有人怒道;你,你,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真是放肆!
他们在不说话,若是让他们继续说下去,估计自己都要成为那逼迫皇帝和皇后的凶手了。
虽然,他们一开始听说蔡祭祀的案子时,确实是存了拖延或者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指望最后皇帝为了皇后,可以妥协一二,那样子的话,他们家里的女儿或者自家孙女之类就有机会进宫侍奉皇帝了,给家族荣耀添砖加瓦,或者涨些权势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万一运气到了,带有他们血脉的皇子继承了皇位,那可是泼天的富贵。
毕竟世事难料,谁也不能跑前边看去,谁也不敢说,这皇位的继承人,就一定是三个嫡系皇子继承的啊。
但这样的小心思,却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如今却被三个兵痞子,左一句右一句的,挑个干净不说,既然还给他们扣上了一个人逼迫帝后的大帽子,这可死活都不能承认啊。
他们又不是大傻子,承认这个后果。
对于,这些文武百官可耻的脸孔,李大壮喊道;哼,谁放肆了?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到底是谁在放肆,凭什么大家都长嘴了,你们能说话,我们就不能说啊。
话罢,李大壮晃着大脑袋,可不是一般的硬气,好似对面瞪眼睛的文武百官都是他家村里的泼妇一般,嗓门也扬得更大了。
这不,他继续道;再说了,皇后娘娘还没进宫的时候,就跟着皇上东征了,别人可能不知道娘娘的为人,我们可都知道娘娘多辛苦,为了给我们保命,娘娘她费了多少心思去想。就见现在进了皇宫了,娘娘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三个皇子,一个公主,大芫以前可是龙脉稀薄,如今皇上腰杆子多硬啊。还有但凡大芫有事,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袖手旁观过。就好比说这次水灾,听说娘娘把她和皇子的饭菜衣衫都缩减了,就是为了省下这些钱给灾民买粮食。而你们呢,都干过啥?你们呢,我听说还有人在外边说娘娘干涉朝政。娘娘倒是不想干涉,但你们也要争气,自己没本事替皇上分忧,还嫉妒娘娘有本事,真是一群酸文腐儒,让人瞧不起!
他这嘴巴说出来的话,可是比村里泼妇强太多了,一个脏字都没骂,却气得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红了脸。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说了,事实上,这么几年来,他们确实没少嘀咕皇后干涉朝政之事,但每每有大事,众人束手无策时,又偏偏是皇后给出了解决办法。这总是让他们羞愧,又隐约有不甘心。
于是,就造成了这种,一边偷偷唾弃,一边又盼着皇后娘娘可以继续为他们出主意的局面。说好听的,这是装糊涂占便宜,说难听的就是…
在众人心虚时,却是被小六子一口戳破了遮羞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这不,只见他道;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们都是大老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脸皮也没这么厚的啊。
“就是,有人冤枉皇后娘娘,我们可是没听说,有人出头为皇后娘娘喊冤的,真是可惜了皇后娘娘对你们那么好。中秋节还烤月饼做赏赐,真是白挨那个累,都喂了白眼狼了。
李大壮这三兄弟,不知道是路上商议好了,还是这套话憋了多少天了,这会说起来,真是那个干脆利落啊,都不容易让众人反驳插嘴的。
而龙椅上的坐的冯莫寒,却听得真是全身毛孔都觉得舒坦,他作为帝王,要平衡朝野,凡事以江山社稷为重,有些事,有些话,实在不好说。
但作为一个夫君,眼见自己妻子被冤枉,想霸道护着,却被多方掣肘,不能说,怎么不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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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李大壮三个,却把他心里想骂的都骂了出来,他如何会不欢喜?
不过,事情发生到了这地步,也差不多了,他也该出来收场了,毕竟,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这不,他道;好了,李大头,朕知道你们来此,是为了感激皇后的恩情,又相信皇后的贤德,这才言语过激了一些。满朝文武也不是不相信皇后,但总要探查一番,以平天下悠悠众口。皇后娘娘被诬告这事,如今已经交给陆谦去审理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还皇后一个清名。你们远路而来,难得进宫一次,就去凤翔宫见见皇后吧。
说罢,他便吩咐道;陆大人,你带他们过去吧,一切安排处置,都听皇后吩咐。
“是,皇上。”
陆谦立刻出列,行礼之后,便领了李大壮三个转身就出了大殿,很快便走的没了影子。
等这三人走了后,朝堂里一时安静的厉害,没人料到李大壮几个骂完他们半点不犹豫,说走就走了。更加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皇上,既然会这么般轻飘飘几句话就抹去了李大壮等人的言语“污蔑”,他们甚至还保持着脸红脖子粗,一堆反驳之言憋在了肚子里,伸手努力想扯遮羞布,扯了一半就这么结束了…
对于,下面这些百官的心思,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握拳轻咳两声,又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今日朝议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说罢,他起身也往后殿去了,留下满堂文武半晌反应不过来。
但到底还是跪下磕头,喊道;恭送皇上。末了爬起来,互相望望,都有些不能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被三个老兵,明里暗里骂了半晌,喷了一头的口水,就这么算了…
几个阁老干咳一声,默默走掉了,其余人即便在不甘心,也不能撵去后宫继续吵架啊。
于是,就这样,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
而此刻凤翔宫里,筱芸因为昨晚睡得好,铁夫人又早早进宫来了,娘俩一起吃了早饭,饭后就到花园里走动来消食。
再听说三个老兵来探望时,筱芸真是惊奇又欢喜。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当初东征实在是个苦差事。内地的士兵,吃不惯东海的鱼虾等物,她可是没少花心思,自然同伙夫营的李大壮熟识。至于小六子和老张,他们都是冯莫寒的亲卫,更是值得信任了。
如今突然见得故人,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三人初始还有些拘谨,别看他们刚才在朝堂上骂得一众文武百官哑口无言,但那是豁出去了,根本没想到活命的,大有拼命也要给皇后出口气的架势。
但如今吵完架了,他们毫发无伤,板子都没打一下,就开始有些心虚了。忍不住琢磨,自己刚才是不是胆子肥了点呢?是不是用力过猛,反倒给皇后娘娘惹麻烦了?
于是,他们跪下给筱芸磕头,就没起来。
而这头的筱芸并不知道他们带了老兵赶赴京都给她撑腰的事,开口要他们起身,他们也不肯起来,于是,她就疑惑的望向陆谦。
见此,陆谦自然把刚才朝堂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之后笑道;这三个兄弟可是要扬名大芫了,他们刚才把那些文武百官们,骂的都是垭口无言的。
一旁的李大壮他们几个听此,更是把头埋的更低了,很是忐忑不安的。
说道;娘娘,我们也是想给您撑腰,但…好像反倒给您惹麻烦了。
筱芸听得心热之极,说实话,从蔡祭祀的遗书传出来之后,只有西南侯府,章林一家,外加陆家这个娘家,一直坚定站在她身后,相信她,半点都不曾怀疑她。
但她自从做了皇后,好事无数,照应过得世家大族,寒门新贵也不少,但是,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他们却沉默了,包括长袖善舞的大长公主。
可今日,不过是当初东征时候的士兵,只因为喝了她做的一碗粥,只因为她简单安排的一些差事,就千里迢迢赶来给她撑腰,生怕她受了欺负和委屈,这是何等的赤诚和情义!
想到这里,筱芸感动道;真的谢谢你们,今日这事,本宫记在心里了。
话罢,她亲手扶了他们起来,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本宫是一国的皇后,就算别人有再多不满,也不敢拿本宫如何。因为…本宫身边还有皇上呢!
下了朝就赶来的冯莫寒,踩着一地的日阳,乘着清风走到跟前。
刚好听到筱芸这话,便插话道;皇后说的对,还有朕给皇后做主呢!
听此,筱芸嫣然一笑道;皇上,难得故交到来,我亲手做几个菜摆接风宴,如何?
冯莫寒道;好啊,不过现在天气热,你做两个就好,其余让下边人张罗就好。
冯莫寒一口应下,东征是他第一次带兵,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自然对他有重要的意义,如今当初的老兵来访,他自然也是欢喜的。
一旁的陆谦也是凑趣道;当初,臣也跟着东征了,看来这场酒宴,臣也要凑个热闹。
冯莫寒道;那当然,一会咱们开坛好酒,咱们喝上几杯。
冯莫寒兴致颇高的样子,这倒是提醒筱芸了,她走到一半又转身问道;你们带来的人,还在城外呢?
听此,李大壮回答道;是啊,娘娘,章勇说怕大伙聚在城门,会被有心人扣个谋反的帽子,所以,我就让大伙去五里外的小树林等着了。
听此,筱芸道;这么大热的天,现在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兄弟们千里迢迢为我而来,总不好让他们都空着肚子。
话罢,她转向冯莫寒,问道;冯大哥,不如我让人传信过去,请兄弟们到小庄暂时歇息几天吧,他们好不容易来京都,也到处逛逛,吃喝住都在小庄,你觉得这样安排了妥当?
冯莫寒道;嗯,好,缺什么,少什么,就从内库出,也算朕款待他们了。
对于,筱芸这样的安排,冯莫寒自然答应,惹得一旁的李大壮几个更加是感激跪倒。
宫里的生活40
事情决定好后,筱芸便喊了玲珑前来,一番安排之后,就去了灶间忙碌,果然在她去灶间忙碌的时候,先前铁夫人因为要避嫌,所以,刚才并没有在场,这会也来帮忙,娘俩边说闲话,边忙碌,倒也热闹。
很快的,酒菜就摆上桌子了。
天下最最尊贵的皇后娘娘给他们下厨,刚开始李大壮几个还有些拘谨,但酒吗?确实是个好东西啊,这不,三碗酒下肚,脑子一晕乎,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不,很快的,他们就开始说起自己生活的琐事了,说起自己的差事,工钱,娶的媳妇,生的娃什么,各种有趣的事情,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个个的脸上都是非常幸福满足的。
自然,提起那些倒在战场上的兄弟,也是免不得红了眼圈。
筱芸像个寻常妇人一般,坐在一旁倾听,偶尔张罗添菜倒酒,饭后又安排水果点心,解酒茶。
宫里的酒席,气氛这么融洽,宫里的事情就先讲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小庄这里吧!
此时,小庄那里也是热闹喧天啊。
六年前,小庄这里也不过只有十几户人家,十几个暖棚而已,随着时间的飞逝,如今这里可是大变了样子。
名字虽然还叫小庄,但早就把旁边的田庄也买了下来。为了留个念想,河滩地的暖房还在,平日也有专人照管。但李五爷带着村人,已经搬到了三里外的星华村。
星华村里,这里也专门建了院子,仿造了老熊岭上的郭家大院,前院,住了李五爷和江大力夫妻,二进院子就留给偶尔过来小住的陆老爹一家,后院,则是整理的整整齐齐,每天都有打扫,铺陈很是精致,这个地方打扫的那么干净,就是备着筱芸偶尔来住。
当然,筱芸身为一国之后,回趟国公府都不好大张旗鼓,更别提来小庄这里常住了。基本一年也来不了一次,但这院子还是依旧留着,轻易不让人进去。
村里现在已经有七十几户人家,有的是老熊岭跟来的后生成家立业了。有的是原本的庄户,选那淳朴憨厚的留下,全家签了死契,这才放心让他们平日帮手干活。
毕竟,小庄里的青菜啊,和那些瓜果,这些吃的可是不少要往宫里和西南侯府,还有国公府那里送去,万一中途有人使坏,下场难以预料啊。所以啦!这人手方面肯定要选择在选择的…
以前筱芸还没出嫁时候,小庄种菜就没少赚银钱,之后又年年育苗分给周围乡亲,传授冬日种菜的技术,暖房养鸡生蛋等等,这些活计,十里八村的百姓,简直就把这个小庄当成圣地一样供起来了。
在筱芸进宫之后,陆老爹接管了小庄。他本来就是个书痴,对银钱根本没有概念,又在老熊岭吃大锅饭习惯了,哪里会小气。
所以,不过两年的时间,小庄这里的变化也超大的,现在家家都建了砖瓦的院子,青石板路两侧,一栋栋整齐的院子,这里偶尔会有鸡鸣狗叫,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这里当真是人间难得的净土。
先前,一百多草原勇士被派了过来,李五爷人老成精,琢磨了一下,就把两个空院子分给了他们暂住。
那两个院子,正房加东西厢房,都是大炕,每铺炕睡十人,正好名义是护卫小庄,日夜当值,倒换着睡,也足够住下了。
不过,今日小庄却是彻底沸腾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筱芸的事情,一众来声援的老兵们,得了李大壮等人的消息后,带了一丝忐忑心情来到了小庄。
哪里想到,小庄里的几个后生,居然是当年一同东征保护筱芸的那些人。
熟人相见,当然就没什么好见外了,一切好说话。
而这头的李五爷他们,在听说他们的来意来给筱芸撑腰时,生怕有人欺负了筱芸,更是立刻把他们当了自家人。
就这样,整个小庄都忙碌了起来,杀猪的杀猪,宰羊的宰羊的,埋锅造饭,喧闹的几里外都能听得见。
老熊岭内外,自从陆家发迹,就隔三差五的吃起大锅饭,后来,更是直接在岭下设了专门做饭的草棚。
所以,只要是老熊岭出来的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习惯张罗大锅饭,吃大锅饭…
这不,翠兰带了十几个小媳妇,扎着围裙,脚不沾地,忙碌的恨不得一路小跑起来。
几千人的饭菜,听起来吓人,但是,其实有肉,有粮食,这也没在怕什么。
二十几口大锅,一溜排开,白菜土豆粉条,加上大片肉,大骨头,炖的咕嘟嘟冒泡。
另一边,各家各户分开帮忙烙大饼,一家二百张,不过一个时辰,炖菜好了,大饼也成筐的提上去。
远路而来的老兵们,别说是当初当兵时候,就连是退伍之后,他们成家立业后,吃饭也没什么讲究。
这会,一人一碗炖菜,手里抓着大饼,甩开腮帮子,吃的是不亦乐乎啊。
还没等他们吃完饭,兵部就已经派人赶着马车送了帐篷来。
这都是做熟练的活计,吃饱喝足的老兵们,两三个一组,几乎眨眼功夫,小庄外边的空地上就扎了二百帐篷,大夏日的也不用什么被褥,草垫子一铺,不过片刻就睡的呼噜山响了。
虽然,他们算不得远路而来,但只靠双腿走路,更何况,他们大半又有残疾,也很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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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带着必死的心来的,毕竟要为了皇后娘娘伸冤,谁知道京都是个什么状况啊。万一皇上为了某些原因想要舍弃皇后,他们就真是孤立无援,拼死向前了。
如今,在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宫里设宴招待李大壮几个,因为他们的来源,嘉奖他们一片忠心后。他们又在小庄这里吃饱喝足,所以,他们之前高悬的心都放下了,心情放松后,身体自然也就觉得疲惫不堪,争先恐后同周公下棋去了,根本不管周公是不是会累,会不会被他们的破烂棋艺折磨…
………
好了,小庄那里的情况就先说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皇宫里面吧!
凤翔宫里的酒宴,也是吃到了太阳公公下山后,这才罢休。
冯莫寒登基已经六年了,做了皇帝和当初做太子的身份不一样,自然区别也很大。做太子时候,还可以出去走动,白龙鱼服结交一些朋友,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江湖义士,或者生意人。但如今做了皇帝,却只能守在皇城里,虽然,掌控了整个大芫国,却也因为身份束缚了太多太多。
偶尔带妻儿出去微服游玩,也只能在京都,这里里转悠,去趟小庄都要考量许多。
身份果然改变很多周遭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文武百官生怕触怒他,说话都不敢喘大气。伺候的太监和宫女,更是头都不敢抬高的。
所以啦,就连陆家人和老熊岭众人,西南侯府,章林,这些都算亲近的人,偶尔流露一些亲近之意,却也不太敢放肆。
但今日,李大壮几个,这些当年跟他一起东征的士兵们,军营里,行事粗俗,礼仪没那么严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也没那么多顾忌。
又喝了几坛美酒下肚子,有什么说什么。比如家里媳妇儿泼辣,同老娘吵架,比如儿子淘气,被狗追着咬,比如家里日子好过,打了多少粮食。
他听着新奇,又很是亲切,自然就心头松快很多。
等到陆谦送了李大壮几个出宫,筱芸亲手照料着夫君擦手擦脸,换了舒服干净的里衣躺下,两人都是半晌没有说话。
冯莫寒揽着娇妻,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两人相对,想起未曾出世的孩儿,心里更是暖的发烫。
“筱芸,委屈你了。”
他低头亲了筱芸的额头,低声吐出这么几个字。
听此,筱芸心头一颤,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女之所以不同,很多时候是因为女人心里只有男人,而男人心里除了女人,还有一个世界。
当初嫁给冯莫寒,进宫做皇后,人人都说陆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祖坟冒了青烟。才会有那么好的机遇。
但其实陆家上下,对此,都是很犹豫的。
若是碰到那恨不得卖女求荣的人家,怕是知道自己女儿要进宫当皇后,怕是他们睡觉都要做梦笑醒。
但筱芸是陆家父子四个,外加整个老熊岭的宝贝。皇家虽好,权势滔天,富贵逼人,但是,这也伴随着很多无奈之事。
最重要的是,筱芸若是有一日受了委屈,陆家护不住筱芸。老熊岭老少爷们再厉害,也不能提着刀箭杀到皇宫里去吧!这也是他们很犹豫的事情。
但若是筱芸嫁了普通人家,甚至嫁在村里,那就是同自家一般,别说委屈,连灰尘都落不到她身上半点。
可惜,情爱一字,谁也逃不掉。
她爱这个男人,恰好这个男人是一国皇帝,她只能义无反顾的踏进京都,迈入皇宫这片四方天地。
帝王,大芫主宰,掌控千万人的生死。
但很多时候,也必定会因为一些事,不得不妥协,不低头。
所以啦,作为他的皇后,说不得,就要受些委屈。
对此,她不是不心里堵得慌,若是放在以前,如果有人逼迫她的夫君纳妾,她肯定会带人打到人家门上,骂个痛快。我们夫妻好好过日子,招谁惹谁了,先吃萝卜淡操心。
但他是帝王,她是皇后,她就不能如此了。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相对来比,她如意八九,不如意一二。若是还要叹气,怕是别人都要说她不知足了。
这么想着,她就抬头亲了身边自家男人的唇一下,好笑道;说什么傻话,若我委屈,那天下真没有幸福的女子了。
不论相信与否,但凡男子听了妻子这么说,都要欢喜起来。
帝王只不过坐了那天下第一的位置,其实,除了那个位置外,也不过是普通男子。
于是,冯莫寒低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紧紧楼了妻子。
然后说道;筱芸,等这事过了,咱们一家几口,就出去游玩几天。咱们远的去不来,就在京都附近转转。等将来,老大能担起朝政了,就让让他监国,之后我便带你走遍名山大川,一定好好补偿你。
听此,筱芸道;嗯,好,这可你说的,我记着呢。将来你若是不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起码不给你做好吃的了,只给闺女和儿子吃,到时候就让你干瞪眼,哼…
对于,筱芸的话语,冯莫寒好笑道;那可不成,你不做饭,我岂不是要饿死了。我的肚子早就被你养惯,吃惯了你的手艺,御厨做的再好,我总是觉得少点什么的,怎么吃也没用那个滋味…
筱芸被哄得心花怒放,得意道;那当然,我做的饭菜里放了爱,当然好吃。
听此,冯莫寒故意玩笑道;哦,真的?那今日的酒席……
听着冯莫寒的戏语,惹得筱芸直锤他胸口,恼道;干嘛呢?都老大不小的,乱想什么呢,今日饭菜里我放了友情和忠诚。
为了不惹自家娘子生气,冯莫寒只好道;是,是,是,还是我家筱芸厉害,想放什么放什么。
一国最尊敬的两位帝后,私下里的对话却同普通小夫妻没什么区别,这般说说笑笑,分外欢喜热闹。好似外边的风雨,朝堂的纷乱,都不能让他们有一丝的隔阂。
宫里的生活41
这不,只见筱芸继续道;好久没回老家了,老家大山里那片热湖,我一直惦记在旁边修座院子呢,以后,没事就可以去泡泡热水澡,看看风景,这日子过的多潇洒啊…
说到这里,筱芸便想起了儿女,又道;啊,估计这几个孩子怕是都快玩疯了吧,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学功课?别改日接回来,都成了野孩子了。
宫里的生活42
这不,只见筱芸继续道;好久没回老家了,不知道老家那里现在有没有很大的变化,好像回去看看啊!还有大山里那片热湖,我一直惦记着,在湖的旁边修座院子呢,以后,等我们老了,没事干就可以去泡泡热水澡了,看看山里的风景,想想都觉得这日子过的多潇洒啊…
说到这里,筱芸便想起了自家那这调皮鬼儿女,又道;啊,估计这几个孩子回去,怕是都快玩疯了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记自己的功课?别真是玩疯了,别等改日接回来,个个都成了野孩子似的了。
听此,冯莫寒好笑道;没事,没事,孩子大,他们会懂事的,再说了他们野点也好,毕竟,村里孩子身体各个都长的结实。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也好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对,我不否认…
里头的夫妻俩如同普通老百姓夫妻般的窃窃私语,门外伺候的玲珑和吉祥,虽然没听不清里面那两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从里面传来的笑语,却能感受到这种轻松愉悦,于是,她们的心情也都跟着很高兴。
日升月落,天道循环。这世界从来都是,有人欢喜,便就有人忧愁的。
夜幕降临的京都,路上渐渐的车马稀少了,行人也匆匆的赶在夜幕降临时都奔回了家里。不管有没有热饭菜,有没有妻儿等待,都在这样的黑夜下,本能的寻找安身之地。
因为夜色,虽然有三分美丽,却也有七分危险存在。
此刻,镇远侯后门,一个身上披了黑色斗篷的人,身后跟随着一名小厮,悄悄穿过花园,就这样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侯爷的书房。
当然,镇远侯早就被皇帝降了爵位,如今早就不是侯爷了。但黑斗篷露出真面目的第一句话,却依旧低声呵斥道;侯爷,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居然要本…要我亲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对于他的质问,一旁镇远侯端坐着,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指了一旁的椅子,淡淡道;王爷,请息怒,你大老远前来,辛苦了,咱们有话坐下说。再说了,王爷不是也对本侯信重,所以,才会依约深夜前来此?
那黑斗篷下的中年人,身形很是富态,脸上五官还算方正,但却因为他脸上的肥肉太多,把眼睛都挤成了两道缝,偶尔露出几分精光,让人看了很是不喜和忌惮。
这不,只见他一屁股坐到太师椅里,伸手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水,一口喝干后,这才又问道;好了,废话少说,大晚上的让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话不能传信的,非要我亲自前来此处?
听此,镇远侯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抬头时候,却是一脸笑道;放心吧!王爷,我既然让你来此,肯定是有喜事的,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所以,你一定不会后悔走这一趟的。
听到他这样一说,那中年男人道;既然这样,你赶紧说,我还要趁早回去,否则,遇上九门兵马司的人,我到时候还要费一番口舌。
中年胖子嘴里说的轻松,但他眼底也有贪婪之色,惹得镇远侯心底鄙夷,但也不再隐瞒。
这不,他道;王爷,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是否已经知道了?
听此,中年胖子撇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样,说道;哦,你是说那些兵痞子围了城门的事情?再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缺手缺脚的泥腿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真是可笑至极。怎么,侯爷这会这样问起,是怎么回事?听说不是被宫里那位打发了吗?
镇远侯道;既然王爷也知道这事情,那您可是觉得本侯同您合作很是可笑?还是说王爷,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呢?
话罢,镇远侯便眯起了眼睛,神色冷厉,看的中年胖子脸上肉一哆嗦,他斟酌了一瞬,就笑道;侯爷,你说笑了,你看本王若是没有诚意,怎么会亲自前来呢?
对于,他的想法,镇远侯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的,所以,他也没有给他脸面,很是敲打了两句,哼道;王爷,如果到现在你还想撇清,或者坐山观虎斗的话,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吧!再说了,先前,宫里那件事,可是王爷的大手笔啊。还有北荌洲外的刺杀事件……
没等镇远侯把话说完,那中年人就着急道;侯爷,话可不能这样说,那刺杀事件可不关我的事,那件事不是你安排的吗?
中年胖子赶紧撇清,却是避重就轻,根本没提宫中的事是何事。
对于,那中年人的想法,镇远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不,他冷笑道;对,虽然人手是我安排的,但是,本侯可是顶着王爷的名字给那些江湖人物下的任务。所以,你别想撇清…
听到这里,那中年胖子瞬间大怒道;什么,大胆,你自己干的事情,怎么可以把这事情栽赃陷害到本王身上呢?
中山王终于忍不住生气了,这样的冒名顶替,显出了原形。
见此,镇远侯道;哼,王爷,难道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反悔吗,或者事情败露的时候,你同皇上说,宫里下毒的事是我做的,但是,北荌洲刺杀与我无关,所以不要杀我?你觉得你这些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别异想天开了,皇上若是能答应,本侯的脑袋任你摘取。
话罢,镇远侯双眸扫过中山王,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
继续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王爷,应该庆幸,本侯舍得一身剐,要把那位拉下来,王爷,您这才有机会坐上去。如今不过是需要王爷出一点力气罢了,您还怎么的推三倒四的。那本侯也收手罢了,等那位查出来,大家就一起死算了,当然,如果查不出来当运气好了。
听此,中山王着急道;哎呀,侯爷,我有没说什么,刚才本王不过是顺口一说,这件大事,本王还要仰仗侯爷。若是有着一日大事成功了…本王肯定不会忘记侯爷今日的辛苦。加官进爵不说,必保侯府荣华富贵三世。
中山王见风使舵,简直就是行家,立刻反口,什么爵位富贵的,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出许出承诺来。
然而,镇远侯却没怎么理会他,只是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应道;王爷,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什么都不要,若是日后事成,本侯只要那女人的人头给我儿祭奠冤魂。其余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好,侯爷放心。”
中山王立刻点头,不过是一个人头而已,若是事成,不知道他要砍掉多少人的脑袋,甚至就包括眼前这个镇远侯的,还差一个女子的脑袋吗?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镇远侯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低声嘀咕道;既然,王爷答应了,那咱们说说计划吧,最近陆谦和章林的手伸的越来越长,那女人的声望,在民间也是越来越好了,为今之计,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我们的胜算才大。要是在继续拖下去,那女人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怕是不好下手了。
听到这里,中山王脸色多变化,最后眯着眼睛问道;那你计划排的这般简单,如何能成事?
听此,镇远侯勾起唇角,说道;其实,越复杂反倒越容易出问题,而越是简单,有时候,倒是会有出乎意料的顺利。好了,这事情王爷放心,到时候王爷只管出手把那两人置于死地就好,至于其他几个小崽子那里,就更好处置,本侯只要带人围了乾坤殿,到时候,冯家血脉就只剩下你了,不是王爷继位,难道还有旁人继承不成?最主要是,满朝文武的性命都在咱们手上,谁不同意杀了就是。这天下没有不怕死的,肯定一切顺利,等到王爷坐稳了那个位置,到时候就算西南侯回来,到时候也已经大势已去了。
听到这里,中山王神色急速变化,最后只剩下了狠厉和疯狂道;可是,按理说,那个位置原本就应该是本王一脉继承,可惜,七十年前,潤文帝……
哼,那些往事不说也罢,如今这个位置由本王夺回,也是天意。
镇远侯道;好,那一切就拜托王爷了,待王爷登基之日,本侯必定第一个跪倒恭祝效忠新皇。
“皇?”
听得这个字,中山王的神色又疯狂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道;嗯,好,我皇家血脉何等高贵,既然,他娶个农女,生了几个野种玷污皇家血脉,就别怪本王守护正统,不拘小节了。
两杯清茶,代替了烈酒,碰撞在一处,声音格外清脆。
屋顶灰色瓦片,被北风吹拂,偶尔有一处,好似影子被风吹皱,诡异的动了动,转而又没了声息。
当然,侯府的死士,倒也警醒,眨眼间就奔过来探看,最后,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也就跳了下去。
………
而此刻不远处的安国公府邸里,正院书房里,火烛高招,陆谦听了暗影里的人低声禀告之后,冷笑道;真是胆大包天的东西,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暗影里的人却是担心,小声道;舅爷,不要轻敌,上次已经疏忽了,若是再有一次,怕是主上要小人等人的性命了。
听此,陆谦脸红道;嗯,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上次送去小狗,被人利用,差点伤了外甥和外甥女,绝对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他问道;对了,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暗影的人道;嗯,找到了,估计再过两三天的时间,人就会到京都。
听此,陆谦道;那就好,她是我和皇上的软肋,只要她平安无事,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舅爷放心,小人等誓死护卫娘娘。”
“多谢。”
黑影里的人刚要掉头离开,不想陆谦却是说了一句道;对了,你下次要赏赐,别在要红烧肉了,刚才跳进来,我还以为落地的是块石头。
听此,那黑影里的人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心里想着刚才走了一趟侯府,最厉害的死士,也不曾发现他的踪迹,怎么到了这里,就被嫌弃胖了,难道落地真的声音很大?他往陆谦脸上望去,却见他笑得促狭,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于是,咬着后槽牙,恼道;舅爷,下次你再进宫,小人一定禀报娘娘,娘娘可是很想念舅爷。
听此,陆谦赶紧摆手,恨不得把刚才的嘲笑吞回去,这不,他道;玄五,咱们也相识很久了,落井下石这事,可不能做。
听此,玄五撇嘴,没说什么,转身跳出了窗外。
屋角的火烛却是偶尔照出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于是激动的挑动几下,很是不理解,为何这人刚才还恼怒,这会又欢喜起来,却不知道,玄五在暗夜里翻越屋脊,心里也是感慨。
陆家人,从来就有这个魅力。不论是书痴陆老爹,还是陆家三兄弟,亦或者宫里那位奇女子。
只要接近他们,就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们,从来不想防备,也不想伤害。
也许是陆家人太真诚,也许是陆家人从来不当他们是杀人的机器,或者是陆家人把他们也当家人看待…
家人吗,世间最温暖的词汇啊。
若不是这个原因,玄冥里的兄弟怎么会每次都争抢着出任务,但凡赏赐,没人求出营,或者求金银珠宝什么的,人人都是求宫里那女子,可以亲手做的一碗红烧肉给他们,或者是轮换守护陆家。
陆谦奋笔疾书,写了几页纸,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又把纸张在烛火上点燃,烧了个干净。
………
宫里的生活43
这不,只见筱芸继续道;好久没回老家了,不知道老家那里现在有没有很大的变化,好像回去看看啊!还有大山里那片热湖,我一直惦记着,在湖的旁边修座院子呢,以后,等我们老了,没事干就可以去泡泡热水澡了,看看山里的风景,想想都觉得这日子过的多潇洒啊…
说到这里,筱芸便想起了自家那这调皮鬼儿女,又道;啊,估计这几个孩子回去,怕是都快玩疯了吧,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记自己的功课?别真是玩疯了,别等改日接回来,个个都成了野孩子似的了。
听此,冯莫寒好笑道;没事,没事,孩子大,他们会懂事的,再说了他们野点也好,毕竟,村里孩子身体各个都长的结实。
听到他这样一说,筱芸也好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对,我不否认…
里头的夫妻俩如同普通老百姓夫妻般的窃窃私语,门外伺候的玲珑和吉祥,虽然没听不清里面那两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从里面传来的笑语,却能感受到这种轻松愉悦,于是,她们的心情也都跟着很高兴。
日升月落,天道循环。这世界从来都是,有人欢喜,便就有人忧愁的。
夜幕降临的京都,路上渐渐的车马稀少了,行人也匆匆的赶在夜幕降临时都奔回了家里。不管有没有热饭菜,有没有妻儿等待,都在这样的黑夜下,本能的寻找安身之地。
因为夜色,虽然有三分美丽,却也有七分危险存在。
此刻,镇远侯后门,一个身上披了黑色斗篷的人,身后跟随着一名小厮,悄悄穿过花园,就这样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侯爷的书房。
当然,镇远侯早就被皇帝降了爵位,如今早就不是侯爷了。但黑斗篷露出真面目的第一句话,却依旧低声呵斥道;侯爷,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居然要本…要我亲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对于他的质问,一旁镇远侯端坐着,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指了一旁的椅子,淡淡道;王爷,请息怒,你大老远前来,辛苦了,咱们有话坐下说。再说了,王爷不是也对本侯信重,所以,才会依约深夜前来此?
那黑斗篷下的中年人,身形很是富态,脸上五官还算方正,但却因为他脸上的肥肉太多,把眼睛都挤成了两道缝,偶尔露出几分精光,让人看了很是不喜和忌惮。
这不,只见他一屁股坐到太师椅里,伸手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水,一口喝干后,这才又问道;好了,废话少说,大晚上的让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话不能传信的,非要我亲自前来此处?
听此,镇远侯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抬头时候,却是一脸笑道;放心吧!王爷,我既然让你来此,肯定是有喜事的,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所以,你一定不会后悔走这一趟的。
听到他这样一说,那中年男人道;既然这样,你赶紧说,我还要趁早回去,否则,遇上九门兵马司的人,我到时候还要费一番口舌。
中年胖子嘴里说的轻松,但他眼底也有贪婪之色,惹得镇远侯心底鄙夷,但也不再隐瞒。
这不,他道;王爷,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是否已经知道了?
听此,中年胖子撇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样,说道;哦,你是说那些兵痞子围了城门的事情?再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缺手缺脚的泥腿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真是可笑至极。怎么,侯爷这会这样问起,是怎么回事?听说不是被宫里那位打发了吗?
镇远侯道;既然王爷也知道这事情,那您可是觉得本侯同您合作很是可笑?还是说王爷,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呢?
话罢,镇远侯便眯起了眼睛,神色冷厉,看的中年胖子脸上肉一哆嗦,他斟酌了一瞬,就笑道;侯爷,你说笑了,你看本王若是没有诚意,怎么会亲自前来呢?
对于,他的想法,镇远侯也不是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的,所以,他也没有给他脸面,很是敲打了两句,哼道;王爷,如果到现在你还想撇清,或者坐山观虎斗的话,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吧!再说了,先前,宫里那件事,可是王爷的大手笔啊。还有北荌洲外的刺杀事件……
没等镇远侯把话说完,那中年人就着急道;侯爷,话可不能这样说,那刺杀事件可不关我的事,那件事不是你安排的吗?
中年胖子赶紧撇清,却是避重就轻,根本没提宫中的事是何事。
对于,那中年人的想法,镇远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不,他冷笑道;对,虽然人手是我安排的,但是,本侯可是顶着王爷的名字给那些江湖人物下的任务。所以,你别想撇清…
听到这里,那中年胖子瞬间大怒道;什么,大胆,你自己干的事情,怎么可以把这事情栽赃陷害到本王身上呢?
中山王终于忍不住生气了,这样的冒名顶替,显出了原形。
见此,镇远侯道;哼,王爷,难道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反悔吗,或者事情败露的时候,你同皇上说,宫里下毒的事是我做的,但是,北荌洲刺杀与我无关,所以不要杀我?你觉得你这些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别异想天开了,皇上若是能答应,本侯的脑袋任你摘取。
话罢,镇远侯双眸扫过中山王,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
继续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王爷,应该庆幸,本侯舍得一身剐,要把那位拉下来,王爷,您这才有机会坐上去。如今不过是需要王爷出一点力气罢了,您还怎么的推三倒四的。那本侯也收手罢了,等那位查出来,大家就一起死算了,当然,如果查不出来当运气好了。
听此,中山王着急道;哎呀,侯爷,我有没说什么,刚才本王不过是顺口一说,这件大事,本王还要仰仗侯爷。若是有着一日大事成功了…本王肯定不会忘记侯爷今日的辛苦。加官进爵不说,必保侯府荣华富贵三世。
中山王见风使舵,简直就是行家,立刻反口,什么爵位富贵的,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出许出承诺来。
然而,镇远侯却没怎么理会他,只是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应道;王爷,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什么都不要,若是日后事成,本侯只要那女人的人头给我儿祭奠冤魂。其余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好,侯爷放心。”
中山王立刻点头,不过是一个人头而已,若是事成,不知道他要砍掉多少人的脑袋,甚至就包括眼前这个镇远侯的,还差一个女子的脑袋吗?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镇远侯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低声嘀咕道;既然,王爷答应了,那咱们说说计划吧,最近陆谦和章林的手伸的越来越长,那女人的声望,在民间也是越来越好了,为今之计,咱们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我们的胜算才大。要是在继续拖下去,那女人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怕是不好下手了。
听到这里,中山王脸色多变化,最后眯着眼睛问道;那你计划排的这般简单,如何能成事?
听此,镇远侯勾起唇角,说道;其实,越复杂反倒越容易出问题,而越是简单,有时候,倒是会有出乎意料的顺利。好了,这事情王爷放心,到时候王爷只管出手把那两人置于死地就好,至于其他几个小崽子那里,就更好处置,本侯只要带人围了乾坤殿,到时候,冯家血脉就只剩下你了,不是王爷继位,难道还有旁人继承不成?最主要是,满朝文武的性命都在咱们手上,谁不同意杀了就是。这天下没有不怕死的,肯定一切顺利,等到王爷坐稳了那个位置,到时候就算西南侯回来,到时候也已经大势已去了。
听到这里,中山王神色急速变化,最后只剩下了狠厉和疯狂道;可是,按理说,那个位置原本就应该是本王一脉继承,可惜,七十年前,潤文帝……
哼,那些往事不说也罢,如今这个位置由本王夺回,也是天意。
镇远侯道;好,那一切就拜托王爷了,待王爷登基之日,本侯必定第一个跪倒恭祝效忠新皇。
“皇?”
听得这个字,中山王的神色又疯狂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道;嗯,好,我皇家血脉何等高贵,既然,他娶个农女,生了几个野种玷污皇家血脉,就别怪本王守护正统,不拘小节了。
两杯清茶,代替了烈酒,碰撞在一处,声音格外清脆。
屋顶灰色瓦片,被北风吹拂,偶尔有一处,好似影子被风吹皱,诡异的动了动,转而又没了声息。
当然,侯府的死士,倒也警醒,眨眼间就奔过来探看,最后,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也就跳了下去。
………
而此刻不远处的安国公府邸里,正院书房里,火烛高招,陆谦听了暗影里的人低声禀告之后,冷笑道;真是胆大包天的东西,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暗影里的人却是担心,小声道;舅爷,不要轻敌,上次已经疏忽了,若是再有一次,怕是主上要小人等人的性命了。
听此,陆谦脸红道;嗯,放心,我心里有数,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上次送去小狗,被人利用,差点伤了外甥和外甥女,绝对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他问道;对了,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暗影的人道;嗯,找到了,估计再过两三天的时间,人就会到京都。
听此,陆谦道;那就好,她是我和皇上的软肋,只要她平安无事,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舅爷放心,小人等誓死护卫娘娘。”
“多谢。”
黑影里的人刚要掉头离开,不想陆谦却是说了一句道;对了,你下次要赏赐,别在要红烧肉了,刚才跳进来,我还以为落地的是块石头。
听此,那黑影里的人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心里想着刚才走了一趟侯府,最厉害的死士,也不曾发现他的踪迹,怎么到了这里,就被嫌弃胖了,难道落地真的声音很大?他往陆谦脸上望去,却见他笑得促狭,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于是,咬着后槽牙,恼道;舅爷,下次你再进宫,小人一定禀报娘娘,娘娘可是很想念舅爷。
听此,陆谦赶紧摆手,恨不得把刚才的嘲笑吞回去,这不,他道;玄五,咱们也相识很久了,落井下石这事,可不能做。
听此,玄五撇嘴,没说什么,转身跳出了窗外。
屋角的火烛却是偶尔照出了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于是激动的挑动几下,很是不理解,为何这人刚才还恼怒,这会又欢喜起来,却不知道,玄五在暗夜里翻越屋脊,心里也是感慨。
陆家人,从来就有这个魅力。不论是书痴陆老爹,还是陆家三兄弟,亦或者宫里那位奇女子。
只要接近他们,就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们,从来不想防备,也不想伤害。
也许是陆家人太真诚,也许是陆家人从来不当他们是杀人的机器,或者是陆家人把他们也当家人看待…
家人吗,世间最温暖的词汇啊。
若不是这个原因,玄冥里的兄弟怎么会每次都争抢着出任务,但凡赏赐,没人求出营,或者求金银珠宝什么的,人人都是求宫里那女子,可以亲手做的一碗红烧肉给他们,或者是轮换守护陆家。
陆谦奋笔疾书,写了几页纸,确定没有任何疏漏之处,又把纸张在烛火上点燃,烧了个干净。
………
宫里的生活44
很快的,鸡鸣三遍,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整个世界的白日又来临了。
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小庄里一大早,就迎来了宫里的马车。
来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玲珑,她亲自赶到,喊了村里会写字,算数的娃子过来,开始分配他们干活,让他们统计三千老兵的情况,父母是否健在的,是否娶妻生子的,亦或者独身一人的。
当然,对此,众人也很是疑惑不已,不过,在听说这是皇后娘娘要问询的,大家都是事无巨细,问什么,就都回答什么了。
很快的就统计完了,玲珑就让小太监从车上往下搬箱子。
三辆马车,上面总共十五只大箱子,等到全部都打开,里面居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十两一只的银锞子,晃得所有人眼晕。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玲珑解释道;各位兄弟,是这样的,娘娘说了,大伙不辞辛苦为了她远路而来。她如今因为身怀了龙脉,不好轻易出宫,就派了奴婢前来给大家伙送银子。兄弟们每人十两,这几天无事就进城去逛逛,总不能大家伙来一趟京都,不带些特产回去吧!
听此,众人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娘娘,真是想的周到?
“就是啊,我们来此,也没帮上娘娘什么忙。倒是还要娘娘给我们安排好吃好喝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呢。”
“就是,十两银子,可是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娘娘先前为了赈灾的事情,已经花费很多,如今又拿出这么多银子,我们岂不是没帮上忙,还给娘娘添麻烦了?
“就是,我们不能要。
听到他们的这些对话,玲珑心里感到很是欣慰,赶紧笑着示意众人安静,之后真诚说道;各位兄弟,请安静听我说,大伙都是跟着皇上和娘娘东征过的是士兵们,就算没东征,也是因为得了娘娘安兵策实惠,知恩图报才远路赶来给娘娘撑腰的,娘娘知道你们的到来啊,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娘娘说,兄弟们都是她的娘家人,她如今怀了身孕,又是非常时期,不好亲自出来慰问兄弟们这几年日子如何,所以,就派了我过来。一来是发些银子,让兄弟们进城给家里老人,或者小孩买点点心或者小玩意,别来一趟京都,空手回去,娘娘心里过意不去呢。兄弟们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苦心,尽管在京都玩耍两日,这一趟也算把路走熟了,以后,娘娘当真受了欺负,还指望兄弟们再来给娘娘撑腰呢。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道道;姑娘,这不必说啊,娘娘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也报不完,娘娘但凡有差遣,我们必定赶来!
“就是,娘娘是大好人啊,我们能有如今的日子都是因为娘娘给的。
“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兄弟们都拿着吧,就是不花,回去同村里人说起,这银子是娘娘赏赐啊,全家都荣耀。
老兵们到底也不是扭捏的人,知道皇后娘娘是诚心给的银子,他们也就安心收下了。
之后就各自结伴,呼啦啦的一起进了城去逛街了。
虽然,这十两银子不多,但又不是去花楼听曲,买上几盒子好点心,给自己孩子买些小玩意,或者是给自家婆娘买两只木簪子回去,再或者是买只妆盒给妹妹做嫁妆都是极好的。
就这样溜达了两天的时间,众人因为惦记家里,就都纷纷要告辞了。
在他们准备离去时,玲珑居然又坐了马车前来,这次和之前一样,也是三辆马车,上面放了十几只大箱子。
见此,众人以为娘娘又要给他们赏银子,所以,还没等开箱子,他们就使劲摆手。
然后纷纷说道;哎呀,我们之前就拿了娘娘赏赐的银子,东西也置办完了,可不能再拿了。
“是啊,娘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听此,玲珑笑的神秘,也不同他们多说,直接就打开了箱子。
结果箱子里一打开,满满的金银簪子,项圈,长命锁,还有金银镯子等等的,晃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玲珑道;兄弟们,是这样的,前天,娘娘要我记一下大伙家里有什么人口。然后,就紧急准备了这些谢礼,可是把凤翔宫上下忙个人仰马翻。来,赶紧,娘娘这是帮着你们讨好家里媳妇,还有老娘,孩子呢。
话罢,她也不等大伙推辞,就赶紧开始喊了人叫名单了,就这样,吵吵嚷嚷一个时辰,这才算全都分发完成。
大伙都觉得来了两日,又好吃,好喝的,有银子,这临到回去,还得了额外的赏赐,众人都是开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特别是家里有媳妇,想起媳妇可以戴上内造的簪子,在乡亲眼里不知道多荣耀呢,这心里就真是感激的滚烫。
李大壮几个带了头,冲着皇宫方向跪倒磕头道;多谢娘娘赏赐,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辜负娘娘苦心安排。
老兵们也实在,头磕到地上,砰砰有声,惊得李五爷等人赶紧搀扶他们起来。
来时快,走时也不慢,众人好似生怕走晚了,再吃一顿饭,小庄就又要破费了。
但即便这样,他们背后的行囊里,最后还是被塞了几张白面饼呢。
………
筱芸在宫里听了玲珑从头到尾说完,忍不住笑道;他们这一走,很多人恐怕要松一口气了。
玲珑道;可不是呢,娘娘您不知道,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还故意在路上停下喝了一碗茶,很多人都担心这些兄弟在城里打架闹事呢,街上巡逻的捕头都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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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玲珑便想起皇上嘱咐她们要哄着娘娘欢喜,有孕在身不好多思虑,于是,她就改了话头道;不过,娘娘,您这次可是把宫里的簪子和镯子都赏赐出去了,以后,奴婢几个可是没有赏了。
听到这话,筱芸好笑道;瞧你那小气样子,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缺过你们的首饰啊。内造监每天都有新品送来,你想要什么,尽管选就是了。左右我也戴不了那么多,之前还有宜安跟着抢,现在宜安不知道在老熊岭那里,怎么撒腿跑耍着呢。
说起自家闺女,筱芸又惦记的厉害,摸着肚子叹气道;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之前,可以把糟心事都处理干净了。
而冯莫寒这会刚好从外边进来,听到自家妻子那样一说,他直接道;放心,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的了。
一旁的玲珑见此,就赶紧去准备茶水点心,而筱芸则是慢慢起身,帮忙夫君退去龙袍,换上家常的长衫。
之后,夫妻俩靠在临窗的大枕头上,冯莫寒慢慢剥了葡萄喂给筱芸,末了低声说起一些安排。
筱芸听到有些皱眉,想了想就道;冯大哥,我看还是留下吧,万一发现有假,容易连累整个计划会功亏一篑的。
听到筱芸这样说,冯莫寒难得武断一次,不允妻子提出意见,坚持道;不行,虽然说你是最关键的一环。但是你若有危险,什么计划都不能开始。铁夫人那里已经嘱咐过了,计划明天就开始,若是听到什么消息,你不要心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听此,筱芸只能点头道;嗯,好,我听你的。但你也要记住,一切以安危为重,不要冒险。
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道;嗯,好,放心,我还有你和孩儿们,不会轻易涉危险。这一次就做个了结。
筱芸轻轻靠在他肩头,说道;嗯,你有打算好就行,那孩子们那里也都做了安排没有?
冯莫寒道;放心,万无一失。
夫妻俩没有说话,虽然,贵为帝后,但总有些事要面对。
………
大芫的早朝,算不得早,更因为皇帝的体谅,比之明德帝在位时,时间还推迟了半个时辰。
当然也有人说,皇上是舍不得皇后娘娘早起伺候他穿衣吃饭。所以,才会把这个上朝的时间推迟的。
不过,不管是出至于什么原因,可以多睡半个时辰,总是好的。特别是像冬日大雪纷飞的时候,要爬出热腾腾的被窝,放开娇嫩嫩的小妾,实在是需要勇气啊。
不过,也幸好如今是夏天,早点起来倒是没什么。
就这样,众人三三两两站在宫门处,在等待的时候,说着不痛不痒的闲话,偶尔有两辆马车直接赶进了宫门。
见此,就有人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先前那辆马车,我是知道这马车是西南侯府的,这我倒是知道,老夫人得皇上赏赐,可以坐马车进宫的,但是,这第二辆马车上坐的人是谁的?难道,皇宫如今已经成了停车场,都可以随便进进出出了。
旁边官员听得他这话酸溜溜的语气,就赶紧道;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先前那辆车,确实是铁夫人乘坐的,这第二辆马车坐的也不是外人,是陆谦陆大人。听说是前几天被人惊了马,左腿骨裂不能行走呢,所以,皇上也是特意赏赐他,进宫可以坐马车进去的。
听此,那人道;哦!原来如此,但好好的走路,怎么就惊马了呢?
谁知道了,如今陆大人正查着案子,保不齐………
“哦,”
问话的官员会意,长长应了一句,却是半垂了眼皮,遮盖了眼底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陆家人,虽然从来不仗势欺人,但宫里只有陆家女儿得皇帝独宠,任谁看了也是不舒坦啊。
如今陆家倒些小霉,大伙也都觉得心里平衡舒坦一些。
当然,这也是皇后娘娘,这次虽然遭了诬陷,众人依旧平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因。
这原因,真是可以说出人性丑恶,不能拿到阳光下说。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宫里传来皇后娘娘,在花园散步滑了脚,动了胎气,太医像是走马灯似的,都跑去凤翔宫那里奔跑,补品像是不要钱一样,随时炖上十几罐子,皇上发了火,责打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又命皇后静养,这才罢休。
对此,众人不好进宫探望,怕打扰皇后娘娘养胎,于是,就只能打点了各色补品送进宫,聊表关心。
但却没人知道,这会筱芸她根本就不在皇宫里,此时的她已经挽着翠兰的手,在小庄的院子里走动说闲话呢。
相比于老熊岭到京都,小庄和皇宫不过是隔了城墙,近了太多。
但一国皇后,怎么也不能同在家时候一样,说走就走。
所以,小庄这里,六年了,筱芸也不过来了三次而已。这会,眼见抬头就是翠绿色的山林,雨后的空气清新,院角的葡萄架上挂着小小葡萄串,高大的桂花树也是花朵一簇簇,被夏风吹着香气到处跑。
见此,筱芸忍不住嘴角就时时挂了笑道;嫂子,晚上我要吃请炒腊肉,还要吃桂花糕。
一旁的翠兰听此道;嗯,好,好,你就是要吃星星炒月亮,我也会让你大力哥上天摘下来给你的。
翠兰是个爽利人,又是真的疼爱感激筱芸,开口就逗得筱芸笑的更厉害了。
听此,筱芸道;嫂子,我可不吃星星月亮,都是石头,不好吃咯牙!
听到她这样说,翠兰道;你啊,就你懂得多,我还以为月亮星星会烫嘴呢,平时可都是亮的啊。
李五爷从外边进来,手里拎了一只兔子,听得两人说笑,就道;说什么呢,笑成这样,筱芸可不好大笑,别岔了气。我刚打了一只兔子,晚上添个菜。
听此,筱芸兴致勃勃道;好啊,就做麻辣兔肉,我来下厨。
宫里的生活45
很快的,鸡鸣三遍,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整个世界的白日又来临了。
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小庄里一大早,就迎来了宫里的马车。
来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玲珑,她亲自赶到,喊了村里会写字,算数的娃子过来,开始分配他们干活,让他们统计三千老兵的情况,父母是否健在的,是否娶妻生子的,亦或者独身一人的。
当然,对此,众人也很是疑惑不已,不过,在听说这是皇后娘娘要问询的,大家都是事无巨细,问什么,就都回答什么了。
很快的就统计完了,玲珑就让小太监从车上往下搬箱子。
三辆马车,上面总共十五只大箱子,等到全部都打开,里面居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十两一只的银锞子,晃得所有人眼晕。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玲珑解释道;各位兄弟,是这样的,娘娘说了,大伙不辞辛苦为了她远路而来。她如今因为身怀了龙脉,不好轻易出宫,就派了奴婢前来给大家伙送银子。兄弟们每人十两,这几天无事就进城去逛逛,总不能大家伙来一趟京都,不带些特产回去吧!
听此,众人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娘娘,真是想的周到?
“就是啊,我们来此,也没帮上娘娘什么忙。倒是还要娘娘给我们安排好吃好喝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呢。”
“就是,十两银子,可是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娘娘先前为了赈灾的事情,已经花费很多,如今又拿出这么多银子,我们岂不是没帮上忙,还给娘娘添麻烦了?
“就是,我们不能要。
听到他们的这些对话,玲珑心里感到很是欣慰,赶紧笑着示意众人安静,之后真诚说道;各位兄弟,请安静听我说,大伙都是跟着皇上和娘娘东征过的是士兵们,就算没东征,也是因为得了娘娘安兵策实惠,知恩图报才远路赶来给娘娘撑腰的,娘娘知道你们的到来啊,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娘娘说,兄弟们都是她的娘家人,她如今怀了身孕,又是非常时期,不好亲自出来慰问兄弟们这几年日子如何,所以,就派了我过来。一来是发些银子,让兄弟们进城给家里老人,或者小孩买点点心或者小玩意,别来一趟京都,空手回去,娘娘心里过意不去呢。兄弟们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苦心,尽管在京都玩耍两日,这一趟也算把路走熟了,以后,娘娘当真受了欺负,还指望兄弟们再来给娘娘撑腰呢。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道道;姑娘,这不必说啊,娘娘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也报不完,娘娘但凡有差遣,我们必定赶来!
“就是,娘娘是大好人啊,我们能有如今的日子都是因为娘娘给的。
“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兄弟们都拿着吧,就是不花,回去同村里人说起,这银子是娘娘赏赐啊,全家都荣耀。
老兵们到底也不是扭捏的人,知道皇后娘娘是诚心给的银子,他们也就安心收下了。
之后就各自结伴,呼啦啦的一起进了城去逛街了。
虽然,这十两银子不多,但又不是去花楼听曲,买上几盒子好点心,给自己孩子买些小玩意,或者是给自家婆娘买两只木簪子回去,再或者是买只妆盒给妹妹做嫁妆都是极好的。
就这样溜达了两天的时间,众人因为惦记家里,就都纷纷要告辞了。
在他们准备离去时,玲珑居然又坐了马车前来,这次和之前一样,也是三辆马车,上面放了十几只大箱子。
见此,众人以为娘娘又要给他们赏银子,所以,还没等开箱子,他们就使劲摆手。
然后纷纷说道;哎呀,我们之前就拿了娘娘赏赐的银子,东西也置办完了,可不能再拿了。
“是啊,娘娘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听此,玲珑笑的神秘,也不同他们多说,直接就打开了箱子。
结果箱子里一打开,满满的金银簪子,项圈,长命锁,还有金银镯子等等的,晃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玲珑道;兄弟们,是这样的,前天,娘娘要我记一下大伙家里有什么人口。然后,就紧急准备了这些谢礼,可是把凤翔宫上下忙个人仰马翻。来,赶紧,娘娘这是帮着你们讨好家里媳妇,还有老娘,孩子呢。
话罢,她也不等大伙推辞,就赶紧开始喊了人叫名单了,就这样,吵吵嚷嚷一个时辰,这才算全都分发完成。
大伙都觉得来了两日,又好吃,好喝的,有银子,这临到回去,还得了额外的赏赐,众人都是开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特别是家里有媳妇,想起媳妇可以戴上内造的簪子,在乡亲眼里不知道多荣耀呢,这心里就真是感激的滚烫。
李大壮几个带了头,冲着皇宫方向跪倒磕头道;多谢娘娘赏赐,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辜负娘娘苦心安排。
老兵们也实在,头磕到地上,砰砰有声,惊得李五爷等人赶紧搀扶他们起来。
来时快,走时也不慢,众人好似生怕走晚了,再吃一顿饭,小庄就又要破费了。
但即便这样,他们背后的行囊里,最后还是被塞了几张白面饼呢。
………
筱芸在宫里听了玲珑从头到尾说完,忍不住笑道;他们这一走,很多人恐怕要松一口气了。
玲珑道;可不是呢,娘娘您不知道,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还故意在路上停下喝了一碗茶,很多人都担心这些兄弟在城里打架闹事呢,街上巡逻的捕头都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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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玲珑便想起皇上嘱咐她们要哄着娘娘欢喜,有孕在身不好多思虑,于是,她就改了话头道;不过,娘娘,您这次可是把宫里的簪子和镯子都赏赐出去了,以后,奴婢几个可是没有赏了。
听到这话,筱芸好笑道;瞧你那小气样子,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缺过你们的首饰啊。内造监每天都有新品送来,你想要什么,尽管选就是了。左右我也戴不了那么多,之前还有宜安跟着抢,现在宜安不知道在老熊岭那里,怎么撒腿跑耍着呢。
说起自家闺女,筱芸又惦记的厉害,摸着肚子叹气道;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之前,可以把糟心事都处理干净了。
而冯莫寒这会刚好从外边进来,听到自家妻子那样一说,他直接道;放心,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的了。
一旁的玲珑见此,就赶紧去准备茶水点心,而筱芸则是慢慢起身,帮忙夫君退去龙袍,换上家常的长衫。
之后,夫妻俩靠在临窗的大枕头上,冯莫寒慢慢剥了葡萄喂给筱芸,末了低声说起一些安排。
筱芸听到有些皱眉,想了想就道;冯大哥,我看还是留下吧,万一发现有假,容易连累整个计划会功亏一篑的。
听到筱芸这样说,冯莫寒难得武断一次,不允妻子提出意见,坚持道;不行,虽然说你是最关键的一环。但是你若有危险,什么计划都不能开始。铁夫人那里已经嘱咐过了,计划明天就开始,若是听到什么消息,你不要心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听此,筱芸只能点头道;嗯,好,我听你的。但你也要记住,一切以安危为重,不要冒险。
冯莫寒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道;嗯,好,放心,我还有你和孩儿们,不会轻易涉危险。这一次就做个了结。
筱芸轻轻靠在他肩头,说道;嗯,你有打算好就行,那孩子们那里也都做了安排没有?
冯莫寒道;放心,万无一失。
夫妻俩没有说话,虽然,贵为帝后,但总有些事要面对。
………
大芫的早朝,算不得早,更因为皇帝的体谅,比之明德帝在位时,时间还推迟了半个时辰。
当然也有人说,皇上是舍不得皇后娘娘早起伺候他穿衣吃饭。所以,才会把这个上朝的时间推迟的。
不过,不管是出至于什么原因,可以多睡半个时辰,总是好的。特别是像冬日大雪纷飞的时候,要爬出热腾腾的被窝,放开娇嫩嫩的小妾,实在是需要勇气啊。
不过,也幸好如今是夏天,早点起来倒是没什么。
就这样,众人三三两两站在宫门处,在等待的时候,说着不痛不痒的闲话,偶尔有两辆马车直接赶进了宫门。
见此,就有人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先前那辆马车,我是知道这马车是西南侯府的,这我倒是知道,老夫人得皇上赏赐,可以坐马车进宫的,但是,这第二辆马车上坐的人是谁的?难道,皇宫如今已经成了停车场,都可以随便进进出出了。
旁边官员听得他这话酸溜溜的语气,就赶紧道;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先前那辆车,确实是铁夫人乘坐的,这第二辆马车坐的也不是外人,是陆谦陆大人。听说是前几天被人惊了马,左腿骨裂不能行走呢,所以,皇上也是特意赏赐他,进宫可以坐马车进去的。
听此,那人道;哦!原来如此,但好好的走路,怎么就惊马了呢?
谁知道了,如今陆大人正查着案子,保不齐………
“哦,”
问话的官员会意,长长应了一句,却是半垂了眼皮,遮盖了眼底的嫉妒和幸灾乐祸。
陆家人,虽然从来不仗势欺人,但宫里只有陆家女儿得皇帝独宠,任谁看了也是不舒坦啊。
如今陆家倒些小霉,大伙也都觉得心里平衡舒坦一些。
当然,这也是皇后娘娘,这次虽然遭了诬陷,众人依旧平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因。
这原因,真是可以说出人性丑恶,不能拿到阳光下说。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宫里传来皇后娘娘,在花园散步滑了脚,动了胎气,太医像是走马灯似的,都跑去凤翔宫那里奔跑,补品像是不要钱一样,随时炖上十几罐子,皇上发了火,责打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又命皇后静养,这才罢休。
对此,众人不好进宫探望,怕打扰皇后娘娘养胎,于是,就只能打点了各色补品送进宫,聊表关心。
但却没人知道,这会筱芸她根本就不在皇宫里,此时的她已经挽着翠兰的手,在小庄的院子里走动说闲话呢。
相比于老熊岭到京都,小庄和皇宫不过是隔了城墙,近了太多。
但一国皇后,怎么也不能同在家时候一样,说走就走。
所以,小庄这里,六年了,筱芸也不过来了三次而已。这会,眼见抬头就是翠绿色的山林,雨后的空气清新,院角的葡萄架上挂着小小葡萄串,高大的桂花树也是花朵一簇簇,被夏风吹着香气到处跑。
见此,筱芸忍不住嘴角就时时挂了笑道;嫂子,晚上我要吃请炒腊肉,还要吃桂花糕。
一旁的翠兰听此道;嗯,好,好,你就是要吃星星炒月亮,我也会让你大力哥上天摘下来给你的。
翠兰是个爽利人,又是真的疼爱感激筱芸,开口就逗得筱芸笑的更厉害了。
听此,筱芸道;嫂子,我可不吃星星月亮,都是石头,不好吃咯牙!
听到她这样说,翠兰道;你啊,就你懂得多,我还以为月亮星星会烫嘴呢,平时可都是亮的啊。
李五爷从外边进来,手里拎了一只兔子,听得两人说笑,就道;说什么呢,笑成这样,筱芸可不好大笑,别岔了气。我刚打了一只兔子,晚上添个菜。
听此,筱芸兴致勃勃道;好啊,就做麻辣兔肉,我来下厨。
宫里的生活46
眼见筱芸兴致勃勃的样子,翠兰嫂子也不好否决她,只好道;嗯,这个好,酸儿辣女,说不定筱芸肚里这个又是个闺女。
一旁的李五爷听此,就道;没事,肚子里是闺女也好啊,咱们老熊岭的闺女都是宝贝,听说家里那边,闺女们都要被抢了,家里有闺女的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踏平了。
翠兰道;那是,还不是因为筱芸争气,连带着村里的那些傻丫头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
就这样,老少三个说笑几句后,晚上的晚餐当真吃了麻辣兔肉,青椒炒腊肉,还有凉拌的小菜,筱芸吃饱喝足后,但惦记宫里如何,本以为晚上会睡不好,却没想到自己因为怀孕的原因,而困乏,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
好了,筱芸这边的情况就讲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的情况吧!
而此刻凤翔宫里,冯莫寒只穿了睡袍便从寝殿出来,早有太监上前伺候洗漱,换衣。
微微暗淡的晨光里,趁着内室一片安静。
即便如此,冯莫寒依旧扫了一眼递茶碗发出声响的小太监。一旁的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刘德见此,赶紧低声呵斥小太监退后,然后,自己亲自换了一碗茶过来,双手捧上,笑道;皇上,昨晚睡得可好?
冯莫寒皱皱眉头,好似有些担心,吩咐道;皇后正睡着,记得稍后宣龚太医晚些时候过来为皇后诊脉。
他的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的说明皇后娘娘昨晚没睡好,如今还在沉睡,不好吵醒她的意思了,刘德赶紧应下。
倒是冯莫寒随口问道;咦,你师傅呢?怎么今日你当值呢?
听此,刘德赶紧回答道;回皇上,是这样的,师傅早起时候犯了肠疾,担心自己身上带了味道,坏了皇上心情,所以,这才让奴才过来伺候。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王全贴身伺候了他四年,很是周到,于是,就道;既然这样的话,今日一并让太医给王全也看看。
皇帝既然那样说了,刘德也直好道;奴才代师傅谢皇上隆恩。
就这说话功夫,整理好衣袍,刘德便退到一边又端了一碗茶水,然后说道;皇上,这是娘娘说您最近操劳耗神,特意吩咐去库房寻的老参,您喝口参汤在上朝吧。
听此,冯莫寒微微皱了眉头,看到他皱眉头,一旁的刘德简直吓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在他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冯莫寒端起了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脚下一划,差点撞到刘德后背,他手里拿的铜盆几乎要倾倒出来。
可能是惯性的原因,刘德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之后便狠狠瞪了一眼小太监,几乎把小太监吓哭,这才扭头去看皇上。
正好看到皇上把手里的空碗放到托盘上,然后低声吩咐道;好了,走吧,别吵醒皇后。
听此,刘德扫了一眼空空的青釉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之后便躬身赶紧跟了上去。
他既然是伺候皇帝的太监,为什么眼中既然会有复杂之色呢?
…………
之前南边几州的灾情,因为处理的的当,得了钱粮物件,灾民又有活计做,如今可谓是处理的方方面面都圆满,自然就不能成为朝堂的难题了。
而蔡祭祀的案子,也有了眉目,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总归不是皇后做的,那皇帝和文武百官间没了矛盾,自然都是相安无事的啦。
于是,大芫的朝堂,难得这么的和气安宁。
但大芫州府那么多,政事再少,也少不哪里去。
臣子的奏折,皇帝或准许或驳回,倒也井井有条。就这么忙碌起来,太阳也日晒三竿了…。
刘德站在皇帝身后,不时悄悄扫一眼,好似有些心急,和煎熬的样子。
许是老天爷心疼他如此额头冒汗,等着折磨似的,于是,很快宏德帝本来端正坐在龙椅上,却突然滑了下去,手脚抽搐,嘴里吐了白沫。
突发事件,让文武百官都惊的厉害,倒是一旁的刘德眼疾手快,扑过去就把皇帝扶了起来,嘴里惊呼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说话啊!
若是有人心思细腻,一定会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虽然尖利,但惊恐之意却有些不足。而且,他只喊了皇帝,却好似忘了传太医这事情。
而这会文武百官也终于醒悟过来,疯狂似的的涌上龙椅。
毕竟,皇帝一向龙体健康,别说每日处理政事,就是偶尔有闲暇之余,都还是要骑马射箭的,最明显的就是孩子都生了四个了。
这本来身体那么健康的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怎么会不让人惊恐呢?
几乎眨眼间功夫,丹壁之上,就站满了人,反倒是把太监刘德挤了下去。
也因为这样,谁也没发现,他的手冲着大殿角落一处,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找了个安静之处放了一只烟火出去。
其实大白天发烟火,其实看不出什么颜色,但在空中炸裂之时,这声音却极清脆,宫里宫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没一会,宫门就被打开了,无数顶着盔罩甲的士兵们,如同盗贼似的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的人,就是几年来轻易不在人前露面的镇远侯,曾经大芫国四大侯爷之一。
只见他扯了缰绳,眼见士兵们如同老虎一般冲过去围了乾坤殿,此刻的他心情别提有多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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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为大芫立下战功赫赫,也曾意气风发过,也曾人人见了都矮他三分,然而这几年,却比过街老鼠强不哪里去。
几乎大芫人人皆知,他的儿子曾经强抢皇后娘娘做小妾,最后,甚至还搭上了性命。
然而,他们家弄成这个样子,而皇后娘娘却越是被人传颂,别人推崇,他们一家就被骂的越欢。他们家族几代英明,都因为这么一个农家女子,因为这么一个“小误会”而葬送。
他好不甘心,他好狠,他也要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尝尝摔下神坛的滋味。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为儿子报仇雪恨,怎么能让他不得意呢?为自己家族扬眉吐气时刻到了。
这头的文武百官们本来在查看皇帝的病情,突然,听得大殿外脚步声传来,闻声望去,众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三分。
这突然闯进来的士兵,很明显不是宫里侍卫,再看带头之人,既然是镇远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忠心老臣立刻站起来喝骂道;镇远伯,你突然带兵进宫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听此,镇远侯道;怎么会,李阁老说笑了,本侯爷可担不起造反这个恶名。
他嘴上说的客气,但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这不,他继续道;本侯只不过是听说皇上身体有不舒坦,生怕耽误了大事,这才赶来护驾,毕竟,万一皇上有个好歹,本侯也要为新皇登基,尽点绵薄之力啊。
他这话的含义太明确了,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
这不,就有人站出来,怒道;胡说,皇上什么事也没有。再说就算有事,自有满朝官员拥护皇子登基,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此,镇远侯冷哼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自然有关系了,皇后娘娘是拜火教余孽,而大芫同拜火教可是生死仇敌,皇后娘娘生的子嗣,若是继承了皇位,那大芫岂不是把仇人之子做了江上之主。这种事情可是不行,本侯别的可以不管,但登基的新皇总要血脉纯正啊。
话罢,他甩了甩手里的马鞭,扫了神色复杂的众人一眼,又道;怎么,难道各位大人不这么想?
众人被堵的一滞,还要反驳的时候,却有人抢先道;这事先不管,还是快宣御医给皇上诊脉这事情才比较重要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对,对,赶紧传太医。
众人赶紧去寻刘德,不想刘德却退到了大殿一角,好似没有听见似的。
而这头的镇远侯眼见众人慌乱,而弘德帝此刻的脸色铁青,眼见活不成了,心里得意的恨不能仰天长啸。
想到这里,他得意道;众位大人不必麻烦找太医前来了,本侯少年起就在外征战,什么毒药病症都见过了。皇上这明显是中了天蝎粉的毒,刚开始抽搐,口吐白沫,脸色青紫,但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全身僵硬,到时候估计大罗金仙都救不回了。还有这毒据说很稀少,上一次使用这毒时,还是拜火教处置两个叛徒的时候用过,如今看来,恐怕是皇后娘娘生怕事情败露,才会下毒毒害了皇上,只等着扶她的孩儿登基,窃取大芫国的权位呢。
他这话可谓说的是漏洞百出,但在这样慌乱的时候,却还是有大半人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就喊道;既然你知道这毒药的来源,那解药,哪里有解药?
镇远侯残忍道;解药啊,本侯也没听说哪里有。当然,就算是有,皇上现在已经中毒已深,就算救醒也不过是个不能说不能动的残废了。与其救一个残废,不如各位大人还是琢磨一下,立个血脉纯正的新皇吧。
听到这里,章林道;哼,这么说镇远侯已经有好的人选了?
章林站在丹壁之上,冷眼看着镇远侯,眼底的鄙夷根本没有遮挡半分。
一旁的陆谦,更是恼怒的指了指镇远侯大骂道;你狼子野心,本官早就查清,皇后娘娘是被栽赃的。皇后同皇上伉俪情深,怎么可能毒害皇上?
听此,镇远侯哼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毕竟查案的是陆大人,皇后娘娘又是出至于你们陆家,自然会说自家妹妹是被冤枉的。再说了,如今没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那皇子们自然也不能承继皇位。难道还能等查明真相时候,再重新选一次新皇?皇位难道是儿戏不成?
话罢,威远侯冷笑,冲着门外招招手,高声道;时间不等人,本侯倒是有个人选,要不,各位大人看看如何?
他的话刚落地,中山王圆溜溜的大脑袋就在殿门外冒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大殿里的情况,眼见士兵们都控制了大殿四周,皇帝的模样又那么狼狈,百官也是惶恐,这才站直起身子,干咳两声,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
然后说道;各位大人,皇上被皇后毒害,命在旦夕。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本王倒是不才,倒是愿意为国分忧,同各位大人众志成城,度过难关。
这话若是别人说,兴许能有几分气势。但中山王这身形肥胖,一说话,下颚的肉都跟着颤抖,实在如同一枚白色的汤圆没什么区别。哪里有什么气势存在呢,众人没笑出声来就已经不错了。
听此,陆谦冷笑,高声道;镇远侯,今日带兵进宫,就是为了栽赃皇后娘娘毒杀皇上,三个皇子血脉不纯,然后,执意支持中山王登基,是吗?
镇远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得意道;陆大人,本侯这样做,也是为了大芫江山社稷着想。
章林大声呵斥道;镇远侯,你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个乱臣贼子,你们这就是造反逼宫!
“就是,皇上刚刚中毒,你们这就带兵杀了进来,你们狼子野心,我看皇上突然会这样,我看兴许就被你们害得!”
“你们胆大包天,你们当朝堂是什么,当文武百官是什么?居然如此猖狂,毒害皇上,当庭篡位!”
宫里的生活47
眼见筱芸兴致勃勃的样子,翠兰嫂子也不好否决她,只好道;嗯,这个好,酸儿辣女,说不定筱芸肚里这个又是个闺女。
一旁的李五爷听此,就道;没事,肚子里是闺女也好啊,咱们老熊岭的闺女都是宝贝,听说家里那边,闺女们都要被抢了,家里有闺女的门槛都快被媒人给踏平了。
翠兰道;那是,还不是因为筱芸争气,连带着村里的那些傻丫头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
就这样,老少三个说笑几句后,晚上的晚餐当真吃了麻辣兔肉,青椒炒腊肉,还有凉拌的小菜,筱芸吃饱喝足后,但惦记宫里如何,本以为晚上会睡不好,却没想到自己因为怀孕的原因,而困乏,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
好了,筱芸这边的情况就讲到这里吧!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皇宫里面的情况吧!
而此刻凤翔宫里,冯莫寒只穿了睡袍便从寝殿出来,早有太监上前伺候洗漱,换衣。
微微暗淡的晨光里,趁着内室一片安静。
即便如此,冯莫寒依旧扫了一眼递茶碗发出声响的小太监。一旁的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刘德见此,赶紧低声呵斥小太监退后,然后,自己亲自换了一碗茶过来,双手捧上,笑道;皇上,昨晚睡得可好?
冯莫寒皱皱眉头,好似有些担心,吩咐道;皇后正睡着,记得稍后宣龚太医晚些时候过来为皇后诊脉。
他的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的说明皇后娘娘昨晚没睡好,如今还在沉睡,不好吵醒她的意思了,刘德赶紧应下。
倒是冯莫寒随口问道;咦,你师傅呢?怎么今日你当值呢?
听此,刘德赶紧回答道;回皇上,是这样的,师傅早起时候犯了肠疾,担心自己身上带了味道,坏了皇上心情,所以,这才让奴才过来伺候。
听此,冯莫寒点点头,王全贴身伺候了他四年,很是周到,于是,就道;既然这样的话,今日一并让太医给王全也看看。
皇帝既然那样说了,刘德也直好道;奴才代师傅谢皇上隆恩。
就这说话功夫,整理好衣袍,刘德便退到一边又端了一碗茶水,然后说道;皇上,这是娘娘说您最近操劳耗神,特意吩咐去库房寻的老参,您喝口参汤在上朝吧。
听此,冯莫寒微微皱了眉头,看到他皱眉头,一旁的刘德简直吓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在他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冯莫寒端起了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脚下一划,差点撞到刘德后背,他手里拿的铜盆几乎要倾倒出来。
可能是惯性的原因,刘德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之后便狠狠瞪了一眼小太监,几乎把小太监吓哭,这才扭头去看皇上。
正好看到皇上把手里的空碗放到托盘上,然后低声吩咐道;好了,走吧,别吵醒皇后。
听此,刘德扫了一眼空空的青釉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之后便躬身赶紧跟了上去。
他既然是伺候皇帝的太监,为什么眼中既然会有复杂之色呢?
…………
之前南边几州的灾情,因为处理的的当,得了钱粮物件,灾民又有活计做,如今可谓是处理的方方面面都圆满,自然就不能成为朝堂的难题了。
而蔡祭祀的案子,也有了眉目,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总归不是皇后做的,那皇帝和文武百官间没了矛盾,自然都是相安无事的啦。
于是,大芫的朝堂,难得这么的和气安宁。
但大芫州府那么多,政事再少,也少不哪里去。
臣子的奏折,皇帝或准许或驳回,倒也井井有条。就这么忙碌起来,太阳也日晒三竿了…。
刘德站在皇帝身后,不时悄悄扫一眼,好似有些心急,和煎熬的样子。
许是老天爷心疼他如此额头冒汗,等着折磨似的,于是,很快宏德帝本来端正坐在龙椅上,却突然滑了下去,手脚抽搐,嘴里吐了白沫。
突发事件,让文武百官都惊的厉害,倒是一旁的刘德眼疾手快,扑过去就把皇帝扶了起来,嘴里惊呼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说话啊!
若是有人心思细腻,一定会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虽然尖利,但惊恐之意却有些不足。而且,他只喊了皇帝,却好似忘了传太医这事情。
而这会文武百官也终于醒悟过来,疯狂似的的涌上龙椅。
毕竟,皇帝一向龙体健康,别说每日处理政事,就是偶尔有闲暇之余,都还是要骑马射箭的,最明显的就是孩子都生了四个了。
这本来身体那么健康的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怎么会不让人惊恐呢?
几乎眨眼间功夫,丹壁之上,就站满了人,反倒是把太监刘德挤了下去。
也因为这样,谁也没发现,他的手冲着大殿角落一处,比了一个手势。
一个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找了个安静之处放了一只烟火出去。
其实大白天发烟火,其实看不出什么颜色,但在空中炸裂之时,这声音却极清脆,宫里宫外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没一会,宫门就被打开了,无数顶着盔罩甲的士兵们,如同盗贼似的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的人,就是几年来轻易不在人前露面的镇远侯,曾经大芫国四大侯爷之一。
只见他扯了缰绳,眼见士兵们如同老虎一般冲过去围了乾坤殿,此刻的他心情别提有多痛快了。
他也曾为大芫立下战功赫赫,也曾意气风发过,也曾人人见了都矮他三分,然而这几年,却比过街老鼠强不哪里去。
几乎大芫人人皆知,他的儿子曾经强抢皇后娘娘做小妾,最后,甚至还搭上了性命。
然而,他们家弄成这个样子,而皇后娘娘却越是被人传颂,别人推崇,他们一家就被骂的越欢。他们家族几代英明,都因为这么一个农家女子,因为这么一个“小误会”而葬送。
他好不甘心,他好狠,他也要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人尝尝摔下神坛的滋味。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为儿子报仇雪恨,怎么能让他不得意呢?为自己家族扬眉吐气时刻到了。
这头的文武百官们本来在查看皇帝的病情,突然,听得大殿外脚步声传来,闻声望去,众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三分。
这突然闯进来的士兵,很明显不是宫里侍卫,再看带头之人,既然是镇远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忠心老臣立刻站起来喝骂道;镇远伯,你突然带兵进宫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听此,镇远侯道;怎么会,李阁老说笑了,本侯爷可担不起造反这个恶名。
他嘴上说的客气,但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这不,他继续道;本侯只不过是听说皇上身体有不舒坦,生怕耽误了大事,这才赶来护驾,毕竟,万一皇上有个好歹,本侯也要为新皇登基,尽点绵薄之力啊。
他这话的含义太明确了,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
这不,就有人站出来,怒道;胡说,皇上什么事也没有。再说就算有事,自有满朝官员拥护皇子登基,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此,镇远侯冷哼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自然有关系了,皇后娘娘是拜火教余孽,而大芫同拜火教可是生死仇敌,皇后娘娘生的子嗣,若是继承了皇位,那大芫岂不是把仇人之子做了江上之主。这种事情可是不行,本侯别的可以不管,但登基的新皇总要血脉纯正啊。
话罢,他甩了甩手里的马鞭,扫了神色复杂的众人一眼,又道;怎么,难道各位大人不这么想?
众人被堵的一滞,还要反驳的时候,却有人抢先道;这事先不管,还是快宣御医给皇上诊脉这事情才比较重要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对,对,赶紧传太医。
众人赶紧去寻刘德,不想刘德却退到了大殿一角,好似没有听见似的。
而这头的镇远侯眼见众人慌乱,而弘德帝此刻的脸色铁青,眼见活不成了,心里得意的恨不能仰天长啸。
想到这里,他得意道;众位大人不必麻烦找太医前来了,本侯少年起就在外征战,什么毒药病症都见过了。皇上这明显是中了天蝎粉的毒,刚开始抽搐,口吐白沫,脸色青紫,但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全身僵硬,到时候估计大罗金仙都救不回了。还有这毒据说很稀少,上一次使用这毒时,还是拜火教处置两个叛徒的时候用过,如今看来,恐怕是皇后娘娘生怕事情败露,才会下毒毒害了皇上,只等着扶她的孩儿登基,窃取大芫国的权位呢。
他这话可谓说的是漏洞百出,但在这样慌乱的时候,却还是有大半人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就喊道;既然你知道这毒药的来源,那解药,哪里有解药?
镇远侯残忍道;解药啊,本侯也没听说哪里有。当然,就算是有,皇上现在已经中毒已深,就算救醒也不过是个不能说不能动的残废了。与其救一个残废,不如各位大人还是琢磨一下,立个血脉纯正的新皇吧。
听到这里,章林道;哼,这么说镇远侯已经有好的人选了?
章林站在丹壁之上,冷眼看着镇远侯,眼底的鄙夷根本没有遮挡半分。
一旁的陆谦,更是恼怒的指了指镇远侯大骂道;你狼子野心,本官早就查清,皇后娘娘是被栽赃的。皇后同皇上伉俪情深,怎么可能毒害皇上?
听此,镇远侯哼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毕竟查案的是陆大人,皇后娘娘又是出至于你们陆家,自然会说自家妹妹是被冤枉的。再说了,如今没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那皇子们自然也不能承继皇位。难道还能等查明真相时候,再重新选一次新皇?皇位难道是儿戏不成?
话罢,威远侯冷笑,冲着门外招招手,高声道;时间不等人,本侯倒是有个人选,要不,各位大人看看如何?
他的话刚落地,中山王圆溜溜的大脑袋就在殿门外冒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大殿里的情况,眼见士兵们都控制了大殿四周,皇帝的模样又那么狼狈,百官也是惶恐,这才站直起身子,干咳两声,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
然后说道;各位大人,皇上被皇后毒害,命在旦夕。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本王倒是不才,倒是愿意为国分忧,同各位大人众志成城,度过难关。
这话若是别人说,兴许能有几分气势。但中山王这身形肥胖,一说话,下颚的肉都跟着颤抖,实在如同一枚白色的汤圆没什么区别。哪里有什么气势存在呢,众人没笑出声来就已经不错了。
听此,陆谦冷笑,高声道;镇远侯,今日带兵进宫,就是为了栽赃皇后娘娘毒杀皇上,三个皇子血脉不纯,然后,执意支持中山王登基,是吗?
镇远侯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得意道;陆大人,本侯这样做,也是为了大芫江山社稷着想。
章林大声呵斥道;镇远侯,你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个乱臣贼子,你们这就是造反逼宫!
“就是,皇上刚刚中毒,你们这就带兵杀了进来,你们狼子野心,我看皇上突然会这样,我看兴许就被你们害得!”
“你们胆大包天,你们当朝堂是什么,当文武百官是什么?居然如此猖狂,毒害皇上,当庭篡位!”
宫里的生活48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站出来,文人傲骨,武人血性,这话一点也没错。虽然,人性自私,平日里免不得争权夺利,但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朝政要颠覆,效忠的帝王被害,谁也不能再忍耐。
所以,不管围拢的士兵们手上的刀,是如何雪亮,也不管镇远侯怎么威逼,中山王怎么利诱,是个人都总有些东西需要坚持的。
眼见这些文武百官不知好歹,镇远侯脸色很是不好,眼底已经有残忍之色闪过。
而这头的中山王,也终于褪去了他那懦弱无能的伪装,挺了硕大的肚子,扭头望向镇远侯,说道;侯爷,看来我们还是太仁慈了,既然这些大人还不清醒,我们是不是该帮他们一下?
镇远侯道;自然,王爷放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鲜血更能让人清醒了。
话罢,镇远侯残忍的翘起了唇角,右手慢慢举起。
得到命令后,所有的士兵们都齐齐举起了长刀,见此,文武百官下意识聚拢在一起,中间护着生死不明的皇帝。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有士兵从外边跑了进来,略带慌张的禀告道;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并不在凤翔宫,而是两个宫女在假扮皇后,属下想要搜查,但那两个宫女武艺太过厉害,大大的损失了我们这边七八个兄弟…
“蠢货!”
知道自己心中最恨的人,既然不在皇宫,镇远侯瞬间破口大骂,突然觉得心头大石头高高悬了起来,好似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莫名的开始恐慌起来。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应对,就见陆谦掀开衣袍跪倒,高声喊道;臣陆谦,启奏皇上,镇远侯同拜火教余孽勾结,杀害蔡祭祀,并制造自杀假象,留书诬陷皇后。并且,通过中山王买通宫中太监,暗中派人下毒,甚至在皇子和公主去往老熊岭路上,还派刺客拦截,两次意图杀害皇子公主。如今更是带头带兵逼宫造反,实在是最大恶极。臣请皇上下旨,将镇远侯和中山王处以极刑,抄家灭九族!十岁以上杀头,十岁以下,男为奴,女为娼,永不赦免!
他的话刚落地,众人都是听得惊奇,觉得他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一来现在皇帝中毒,生死不知,陆谦这做法,实在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白费力气啊。二来,陆家因为出了一位皇后娘娘,独得皇上宠爱,权势滔天,但行事极低调,可陆谦这翻话却是狠辣之极,不但要把镇远侯和中山王千刀万剐,还要把这两族彻底湮灭。这简直太出乎意料,很有种不叫的狗突然咬人,却一口就咬断喉咙的感觉。
镇远侯和中山王也是听得脊背寒凉,中山王转悠着眼珠子不时扫着四周,好似担心随时有什么野兽跑出来把他吃掉。亦或者担心被他们扣了妖孽名头的皇后当真一展法术打了他们进十八层地狱…
倒是镇远侯很平静,毕竟,他上过战场,也见过尸山血海里翻滚过,这不,他高声大笑给自己壮胆气。
然后道;陆谦,任凭你怎么舌颤莲花,今日也难逃一死!来人!
话罢,他再次高抬了手,就要下令时,不想去听见一个声音,低沉的吐出两个字,“准奏!”
这个声音可把众人惊得半晌没有动静,等到他们回想起这个声音是谁时,却是猛然回头去看。
就见刚才中毒倒下,生死不知的弘德帝,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从袖子里摸了一条帕子,慢慢抹去嘴角的污渍。那俊朗的眉眼,刚硬的神色,凌厉的眼神,无不向众人说明了大芫的帝王恢复了健康,不,刚才的中毒的事件,原本就是一场戏。
一场迷惑敌人,引出一切阴谋诡计的戏。
想到这里,众人道;皇上!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感谢大芫列祖列宗,皇上平安无事!”
“皇上!”
“皇上!”
知道自己心中的大支柱没事了,文武百官们简直高兴坏了,什么是峰回路转,什么是柳暗花明,眼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他们本来都打算要血洗金銮殿了,不想形势却是大逆转。虽然,眼前看不到皇上的任何安排,但皇上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大芫的脊梁,只要他平安无事,任何艰险都不值得畏惧。果然,弘德帝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便冲着不知何时赶来的近侍王全点了点头。
见此,王全立刻摇响了手里的铜铃,而那铜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摇响它的声音极是尖锐,在这般嘈杂的时候,它的声音依旧传遍了整个大殿每个角落。
几乎是不等铃声落地,后殿里就轰隆隆跑出一群侍卫,他们个个都身着黑色铠甲,手里拿着黑色长刀,神色冷漠的如同杀戮机器,一个照面就把镇远侯带来的士兵杀的片甲不留。
这帮人来的太突然,等到镇远侯清醒过来,暴怒着呼喝反击的时候,这些侍卫已经分了一半把文武百官同弘德帝保护在中间。
即使,另一半只有二百人,但依旧把反叛的四五百士兵逼的节节后退。看到这里,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两方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看到现在的情况,中山王眼珠子转的飞快,脚下往后退着,他的这个状况,很明显是想要开溜了,然而,他想的是很美,可惜老天爷却没有那么给他面子了,这不,大殿外也响起了喊啥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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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镇远侯变了眼色,他自从被降了爵位,收了兵权后,权利就大大的不如之前,就连这些跟随他逼宫造反的士兵,有些是跟随他上过战场的,当然也有些则是重金收买的,今天的事,原本就想瞬间发难,威逼众人就犯,等到中山王坐上皇位后,到时候他大印在手,大权在握,哪里的兵调不过来啊。
哪里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在弘德帝中毒后,众人居然如此忠心刚烈,而更没想到的是,弘德帝居然没有中毒,这只是一场引蛇出洞的计谋…
那么说,今日他所谋算的一切,都被提早拆穿了。或者说,今日的朝堂就是一张网,只等他落进来…
想到这里,他恨得咬牙切齿,眼底血色越来越重,既然现在都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了擒贼先擒王的主意,这不,只见他提着长刀,便杀向了龙椅上的弘德帝。
在场的文武百官见此,都怒道;大胆狗贼,大胆!
“拦住他!”
文武百官惊得魂飞魄散,哪里敢当真让他杀上去。但上朝不准带武器,别说文臣了,就连武将,此刻他们手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啊。
于是,只要把手上的奏折啊,鞋子啊,甚至官帽什么的,都朝着镇远侯砸过去。可惜,此刻镇远侯眼里只有端坐龙椅上的皇帝,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砸在身上。
眼见他就要窜上丹壁,弘德帝却是一抬手从龙椅一侧的扶手里抽出一把长刀。刀光雪亮,趁着殿门外映进来的阳光,冷的人心底寒凉!他一个纵身,从上而下,借势劈向镇远侯,逼的他不停后退,几乎只有招架的力气。
见此,众人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也终于想起来,弘德帝不是自小养在深宫的皇子,他可是弓马娴熟,带兵东征过的人。
“皇上,杀了乱臣贼子!”
“皇上小心!”
众人不好上前“添乱”,就在一旁呐喊助威,惹得本来就也有势弱的镇远侯更是慌乱。
这边打的难舍难分的,而大殿外,厮杀也已经结束,大殿内,所有造反士兵也几乎都去见了阎王爷。黑色铠甲的侍卫已经拖了尸体扔去外边,镇远侯脚下踩着血迹,不知是腿软还是力竭,几次想要跌倒。
这时候,中山王又雪上加霜的惊叫一声,显见被捉到了。
完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心底大惊,手下没了力气,被弘德帝一刀劈掉半条手臂,剧痛让他嘶吼一声,满地打滚,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了衣衫。
他躺了下来,但弘德帝却没有停手,依旧一刀一刀劈上去。
这不,只见弘德道;狗贼,还要抓了皇后威胁朕!带兵造反!逼宫篡位!
“斯,撕…”
听到这里,镇远侯还想辩驳或者咒骂几句时,但这会他的手脚已经尽皆被砍光,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血流的只剩半条人命了,现在只剩下出气没有进气了。
文武百官眼见如此血腥的场面,也是头皮发麻的,头发都要竖了起来,但也没人敢上前阻拦。
因为这一刻,弘德帝不只是一个被觊觎江山的帝王,还是一个庇护妻儿的丈夫,一个被威胁的男人!
弘德帝这边的血腥场面,中山王这会被捆绑得如同端午节的粽子,眼见镇远侯有如此下场,他吓得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喊道;皇上,皇上饶命啊,本王…不,我都是被镇远侯逼迫啊,臣…我不想做皇帝的啊,是他说如果我不按照他的做法,就要杀了我啊!请皇上明鉴开恩啊!
对于他的话语,在场的文武百官齐齐翻了个白眼,统统收回了先前拿他同猪相比的想法。毕竟,就算是猪被杀的时候,也没这么不堪啊,好汉做事好汉当,若他硬气的应下了,众人还有可能敬他是个男人。毕竟,先前他是那么嘚瑟,对他们威逼利诱,好似皇位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然而,如今却如同摇尾乞怜的狗,当真让人鄙夷之极。
弘德帝抬起了长刀,指向了中山王。见此,中山王以为死期到了,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哪里想到弘德帝只是在他衣裳上把长刀擦抹干净。之后便转头对陆谦吩咐道;宫外开始清理吧,把他带下去严刑拷打,宫里也清理干净。
“是,皇上。”
陆谦跪地接了长刀,然后起身,踩着满地的鲜血,大步走了出去。
就这样,宫变发生的很快,离去也如同转眨眼般即逝。
京都,因为这次小小的宫变,陷入腥风血雨。中山王府,镇远侯府,九门提督,京兆府,但凡参与了今日之事的人,哪怕做的再隐秘,都没有一个逃脱。
皇宫里更是宫女太监被清理三分之一有余,人人惶恐的如同霜打的茄子,恨不得躲进地缝瑟瑟发抖。
宫里发生的事情传开后,整个京都都炸翻了,有大骂镇远侯狼子野心的,当然,也有骂人中山王痴线妄想的,当然更多的人是传颂弘德帝如何英武睿智。
好了,宫里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筱芸这里吧!
此刻筱芸在小庄里,吃饱喝足后,正同铁夫人和翠兰给未出世的孩子做针线活。
这里就如同一个小世界,安宁又平和,外边的风雨一滴也浸透不进来。
倒是铁夫人知道一点消息,但她守寡之后就代夫镇守西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虽然明知道宫里有事,她想出力。但想起弘德帝的勇武,陆谦的锐气,章林的老谋深算,也就没放在心上。
然而翠兰根本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毕竟,外面发生天大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没有筱芸的肚子来说的重要。
这不,只见她道;筱芸,我已经给家里送信了,让家里做条百家衣送来,到时候小皇子出生,偶尔披那么一会,能辟邪辟百病呢。
听此,筱芸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家里了?又折腾多少家不得安静呢?再说了,还有一月就要秋收了,正是忙碌的时候呢?
宫里的生活49
想到这里,筱芸就开始推辞,然而,一旁的翠兰听此,却坚持道;筱芸,你这话就不对了,麻烦什么,估计,我要把这消息传回去,大家伙一听说是给小皇子做百家衣,不知道多少人家抢破头送衣料呢。可惜,不是什么布料都能用的,最好要六十岁以上老人家的衣衫碎布,这样最好,还能保小皇子长命百岁呢。
听此,筱芸很是无奈,估计自己再不点头的话,翠兰嫂子要说到天亮了,所以,她只能点头说好,之后提醒道;这样吧!到时候嫂子提醒我一下,我准备一些回礼回去。
翠兰道;哎呀,这话可不能传回去,否则,那些人怕是更好打破脑袋都要送衣纱了,毕竟,一块破衣料可以换皇后娘娘的赏赐,这生意简直太赚了。
话罢,她便夸张的捂了嘴巴,好似生怕被人听了去,惹得一旁的铁夫人和筱芸听此,都笑了起来。
今天天气极好,阳光从头顶的树叶间洒落下来,斑驳美丽,筱芸偶尔抬头去看,晃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几个在老家疯玩的孩子,刚要开口询问时,却见铁夫人不知从哪里接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然后,说道;看看吧,宫里送出来的。
听此,筱芸愣了一下,转而却是迅速抓了过来,三两下拆开,看到自家夫君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她心里立刻就踏实了。
“事情已了,宫里宫外处置干净,就接你回来。勿念。”
看到这里,灿烂的笑意,慢慢在筱芸的脸上绽放,看得铁夫人和翠兰都是跟着笑了起来。
铁夫人拍了筱芸的胳膊,安慰道;事情都解决了,这就好,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多吃饭,好好睡觉,养好身体,过几日可有的你忙了。
翠兰不知道宫里有大事发生,原本还猜着筱芸突然跑来庄园,是不是同皇上吵架斗气了,这会听到她们的对话,越发觉得很是奇怪,于是就试探问了一句道;可是小皇子公主们要回来了?
筱芸因为不想吓到家里人,于是就顺口应道;可不是吗,这几个淘气孩子,再不叫他们回来,还不知道在村里闹成什么样子,所以,还是赶紧把他们喊回来要紧。
听此,翠兰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谁家娃子不淘气呢,老话说鼻涕小子出好汉,淘气点聪明!他们在皇宫一直都是束手束脚的,都快没有小孩子的天真了,这会好不容易可以在老家玩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要接回来呢。
其实,她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翠兰先替老熊岭的乡亲们舍不得起来,开口留客,惹得筱芸和铁夫人都是笑起来。
听此,筱芸道;嫂子,你把那四个小魔头想的太好了,这是没在家里,怕是乡亲们都被他们闹得不知道该有多头疼呢。
不亏是作为母亲的,非常了解自家孩子的性格。
筱芸这话还真说错了,承运几个到了老熊岭,就好像出了笼子的小鸟,整天由陆老二和几个镖师带着,一群淘气小子陪着,下河抓鱼,上山掏鸟蛋,当然,偶尔还会打只兔子,野鸡来烧烤,都是吃的满嘴黑灰的。就连晚上睡觉,还有小老虎和小熊搂着,甭提他们这小日子过的是多欢快了。
这四个小家伙是玩的高兴,开心了。但是,老熊岭众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特别是在听说,这四个金菠萝先前在路上被人截杀的事,那简直是惹了整个老熊岭的众怒。
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孩子在自家眼皮底下,若是在出问题,那整个老熊岭的乡亲们,都没有脸面去见筱芸了。
于是,老冯爷亲自出面,同周围十里八村的里正,或者族老们都打过了招呼,送了厚礼过去,请大伙们平日帮忙多掌掌眼,有什么生人来老熊岭周围就报个信。
其实吗?就算老冯爷不带厚礼,他们也会这样做的,毕竟,在这么几年,北荌洲上下所有百姓,有一个算一个,谁家没受过老熊岭和陆家的恩惠啊。
北荌洲能有如今的现状,客商如流水一样从全国各地涌来,就连在路边摆个茶摊都足够养家糊口了,更别提这里还低了一半的赋税,还有城里舍药的药铺,收养孤寡的善堂,冬日舍棉,遇灾舍粮食。
就算良心再黑的人,也不得不对老熊岭和陆家竖起大拇指。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那是因为灵智最长,情感丰沛。知恩图报,几乎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如今,小皇子和小公主在北荌,在老熊岭这里,这可是整个北地的大事。
所以,他们想要送吃喝或者送东西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却都怕犯了什么忌讳,一直忍耐着呢。
结果,在听到小皇子和公主在路上遇刺的事后,众人都怒了,这怎么成,皇后娘娘是北荌洲的姑娘,小皇子和小公主那也是自家孩子啊,怎么能在家门口被人家欺负了?
就这样,这事情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出乎老冯爷意料的,整个北荌洲都动员了起来。
别说街面上来了个陌生人,就是眼前飞过一只蚊子,众人都要抓来,好好分辨一下它们是不是带着外来的陌生气味。
这还别说,人民的力量太强大了。
镇远侯不是没安排人手,打算劫持皇子和公主的,毕竟,这四个金菠萝可是可以做为绝好的筹码来威胁皇帝,派来的人也是个精明的,伪装成了商队,打算借口车坏了,停在老熊岭不远处的官路上,等着天色晚了,在出其不意的动手。
结果,早有附近的村人见到他们有困难了,都非常热情的送茶送水过来给他们,之后更是热情的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修车。毕竟,他们若是真的商队,自然对他们的行为,肯定会感激又欢喜。但偏偏这商队是假的啊,对于,他们的热情帮助免不了要推辞拒绝,于是,因为他们奇怪的态度,就被智慧的村民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于是,很快的就送信回去给老熊岭那里。
于是黄昏时候,夜色刚刚降临,被骚扰了一天的商队,正是打算好好睡个好觉时,好储备精力好夜里行动,却被陆老二和百十个镖师,外加举着锄头,拎着柴刀的千多口百姓们,瞬间围了个严严实实。
别说抓了皇子公主做要挟,他们当先被捆绑成粽子,甚至,还为了防止他们自杀。而卸掉了他们的下巴,口水流了一地,他们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于是,就在承运几个小豆丁,搂着小老虎小熊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一场危险就这么悄然解决了。
对此,老熊岭为此开了流水席,感谢所有乡亲护持自家孩。
如此热闹,就连当日没有几乎参与的乡亲们,也是拖家带口的来沾个喜气。
承运四个小家伙,更是被老冯爷带着出来给众人行了礼,惹得众人激动得又是跪地磕头的。
在老冯爷说完这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后,四个小家伙这会也知道他们睡梦里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场大事,所以,他们行礼很是真诚,还亲自给几个里正和族老敬了酒,惹得一旁的赵高等官员看的都是羡慕的几乎红了眼睛…
………
很快,陆谦亲自带人来接几个孩子回去,顺路见见老家乡亲,祭拜一下宗祠里的祖先。
老熊岭,他也是几年没回来,走时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如今却成长的睿智成熟,朝堂上历练的精明又强悍,看的所有乡亲都是欣慰不已。
不过,很快的,众人又想起他还没有定亲的事情,于是,所有人都疯狂了。
这个是个机会,毕竟,不管有没有机会,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几乎方圆百里的乡亲们,自认为自家或者娘家有勤快又聪明的姑娘时,都派了媒婆前来提亲。
于是,陆谦就如金菠萝似的,瞬间被围追堵截,没法子,他只好每日带了孩子们们躲去山里那口热湖去了。
这段时间,因为孩子们都喜欢来这里玩耍。村里人便在此建了三间木房子,好备着孩子们累了,可以在这里睡个觉,或者简单做口吃的。如今这里倒成了他的避难圣地,在这里读个书,看个孩子,躲个清静。
好不容易,处理完好琐事,他就立刻带了孩子们,还有打算进京去长长见识的村里后生们,逃跑似的离开了家乡。
当然,对于离开老熊岭这里,承运兄妹四个,也是极其舍不得玩耍了一月的小伙伴,行李箱子里装满了小伙伴们送的泥人,弹弓,各色鸟雀艳丽羽毛的,当然,他们的行李还多了两只胖乎乎的小老虎和小熊。
约定好了,他们回京都之后就让人送礼物来,这才总算依依惜别。
陆老爹这次没有一同回去,毕竟,相比于京都的国公府,他更喜欢老熊岭上的陆家大院,方正左右这里还有陆老大和陆老二两个儿子在,他也不缺人照顾衣食。而京都里,小儿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小闺女更是一国最尊贵的女子,还有皇帝娇宠,四个孩儿撑腰,他也不惦记。索性就在老熊岭这里多住几月,等到小闺女要生产的时候,在带着全家进京凑热闹。
就这样,等陆谦带了四个孩子进京的时候,筱芸早就回了皇宫里去了。
因为那个事件,宫里缺了很多人,又进了很多新人,自然事情有些忙乱又琐碎。
但这些都不需要她费心,一来有玲珑和吉祥两个万能帮手在,还有铁夫人在此坐镇,她真的什么都不用干。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完全把自己当猪来养了。
正好过了三个月的孕吐,她的胃口也是长的厉害,既然一天几乎要吃五顿饭,当然,这还不算上点心和水果在内。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肚子里是不是怀了两个孩子。可惜,好几个太医都切脉切的清楚,说她的肚子只有一个孩儿。她只能猜测这个孩儿是个天生的吃货投胎了。
而高仁这一段时间,也是神出鬼没的,听说借着机会,他正在江湖上搅风搅雨,打算重整规矩,省的有人胆大包天,再把主意打到几个孩子身上。
对此,筱芸也很是无奈,不过几次见他,见他身上也没什么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他了。当然,她想管也管不了。实在是又有远到而来的客人到了!
草原王,阔别六年之久,进京觐见!
大芫的百姓,都知道皇后娘娘对待草原王如同弟弟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草原同大芫开了商路,众人用上了草原的毛毯,吃上了草原的奶制品,穿了草原的牛皮靴子,草原的药材。
而草原上人也用上了大芫的茶叶,瓷器,穿上了厚实的棉袄,方便的丸药,大块雪白的盐巴。
自然,大芫的铁器依旧严格控制进草原,草原的好马,大芫也难以见到。
互相需要又互相防备,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相处模式。
但这可不代表皇后娘娘和草原王不亲近了,每年草原最好的马匹都是专人送到皇宫,而皇后娘娘的回礼也是丰厚之极。
而这次草原王亲自前来,自然更是大手笔,不说铁骑带了几千人,就连马车车队都绵延好几里。
这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惊叹,多少人羡慕。
看到那么壮观的场景,有人就开始酸溜溜闲话道;听说这草原王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出头,到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般大张旗鼓的给皇后娘娘送礼,也不怕惹怒皇上。
宫里的生活50
这人说的话,实在是算不上好听的,边的人听到他这话语,就忍不住反驳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在胡说什么呢,整个大芫谁不知道,草原王的性命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一起救的,就连草原王能够统一草原各部落,还是得了皇上的援手呢。可见他们这情分可见深厚,多给娘娘带些礼物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先前那人听此,撇撇嘴,低声说道;切,话说的不要那么好听,再说了,草原王突然来此,我看怕是没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记得那年皇上东征时候,草原王还把皇后娘娘给掳走……
“放屁!”
不等旁边的人再反驳,说话这人的兄长已经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巴,教训道;臭小子,你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你要是嘴巴痒痒,就自己扇几下好了,干嘛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谁不知道,东征的时候,情势危急,皇上特意拜托草原王带着皇后娘娘去草原暂避的!你赶紧和我回家去,以后少出门。
说着话,兄弟俩就走远了,留下众人都很是无语的摇头。
但很快,这件事就像小小的水花淹没在大海里,无声无息了。一点浪花也不存在…
……
好了,老百姓的闲聊就说到这里,咱们把话头说回到话题主角草原王这里吧!
车队一路到了京都外,年轻的草原王骑在汗血宝马上,高壮的身形,红彤彤的脸膛,挺拔的脊背,无不在显示他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了。
但偏偏他又无比怀念那些少年的日子,而眼前的城池里,有他魂牵梦绕,除了父母之外,在他心头最重要的人。
他马鞭一指,队伍继续前进着…
而这头的筱芸在听到草原王的到来消息,很是开心,托着她的大肚子在寝殿里忙碌着走动,指挥着玲珑几个人准备吃食用物,还一边嘱咐道;对了,初一喜欢吃肉丸子,记得让御膳房准备最好的五花肉啊,我亲自下厨。还有还有,红肠和牛肉干也多准备一些,不对,草原不缺肉干,还是多烤些月饼,饼干,还有点心之类…
几个孩子从老熊岭刚回来没几天,虽然,各个都晒得同黑炭似的,不过,他们的身体却结实了不少。
这会承运和承盛把小老虎放在炕桌,一边摸着柔软的毛皮,一边摇头晃脑读着书。
而承翔和宜安因为年纪小,没有那么多功课,就闹着拿彩带给小熊扎蝴蝶结,小熊自然不同意,于是,两个孩子就大呼小叫在炕上跑来跑去,不时被耐心十足的兄长扶一把。
但这会眼见自家娘亲这般忙碌和高兴的样子,很是好奇。于是就问道;母后,可是草原舅舅要来了?
筱芸道;是啊,初一舅舅每年都给你们送吃的好玩的,这次,你们初一舅舅来京都,你们一定要好好谢谢舅舅啊。
“当然,母亲。”
对于,初一舅舅,四个孩子倒也没忘记那些来自草原的礼物箱子,虽然,它们不如内造监出品的精致,但自有一番不同风格。
筱芸继续道;对了,初一舅舅写信说,这次还给你们四人每人都带了几匹小马过来,都是宝马驹子,一人一匹,到时候让你们父皇给你们找个骑射师傅教授……
她话语刚落地,几个孩子便高兴的开始欢呼起来。
这不,承盛欢喜跳起来道;哎呀,太好了,初一舅舅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一匹小马了。
就连稳重的承运在听此,也是扔了手里的书。
更别提另外两个小的,承翔和宜安了,他们此刻都恨不得就冲出去迎接舅舅。
冯莫寒刚刚下朝回来,眼见孩子们如同躁动的小兽,就板着脸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闹什么呢,不知道你们母后又怀了弟弟,听不得吵闹?
听此,承运三兄弟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恭敬行礼,倒是宜安平日最得父皇宠爱,根本不怕这般吓唬,这不,只见她立刻冲上前抱了父皇的大腿,嚷道;父皇,父皇,宜安好高兴,初一舅舅要来了,他给我们带了小马。我要骑小马,骑小马!
听此,冯莫寒无奈,扫了一旁有些心虚的娇妻一眼,应道;嗯,好,宜安,父皇给你们寻个好的骑射师傅教你们,你们学会再骑马,否则不小心摔了,就不漂亮了。
宜安道;好,我听父皇的。父皇,最好了!
听到小女儿这般说,温软的小嘴唇又在脸上亲了一记,果然,立刻哄得冯莫寒眉开眼笑了。
一旁的承运三兄弟见此,都很是佩服的暗暗同妹妹比了大拇指,末了找了个借口,抱了小老虎和小熊跑掉了。
留下筱芸笑嘻嘻凑到跟前,扯了夫君的大手搭上自己的肚子,果然就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不,只见他道;今日感觉如何,孩子有闹你了吗?
筱芸道;没有,宝宝乖着呢,就是总饿,嘴巴停不下来。
而她如今的模样,可是比怀孕之处胖了很多,但却不显蠢笨,倒是白白胖胖,惹人很想多捏两下。
冯莫寒揽了娇妻在怀,心里很是安宁,却还是说道;初一那小子来了,你不准下厨给他做饭菜,小心别累到。他若是无事,还是早些撵他回去。
听此,筱芸顿时觉得好笑,嗔怪道;干嘛呢?初一远路赶来不说,我和他也是几年没见了。你何苦这么小气,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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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娇妻这么维护那臭小子,冯莫寒不爽道;哼,总之你不准多理会他。
大芫的帝王,难得犯了小孩子脾气,惹得筱芸哭笑不得,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结果,还没等太阳上到最高点,就有人禀报,陆谦陪着草原王进城了。
初一在老熊岭的时候,同陆谦也是见过很多次面的,对此也算是熟识。多年不见,这么一见,都是感慨时光无情,两人一个文雅,一个彪悍,真是大大的变了模样。
初一这次来来京都,不是打着两国互访的旗号来的,只是为了探望筱芸这个姐姐和外甥和外甥女,于是车队直接到了小庄安顿。
他见了李五爷同大壮夫妻,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宫。
因为有陆谦陪着,又有皇上的准许,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后宫。
而这头的承运他们几个小豆丁,一见他们的身影,就当先就笑嘻嘻迎了过去…
这个喊道;初一舅舅,你来了,你给我们带的小马了呢?它们呢?
那个喊道;初一舅舅好。
初一在几个孩子身上很快就发现了熟悉的影子,高兴的一手抱了两个,哈哈笑道;好好,你们真是乖,你们的小马,我都带了,带了,舅舅什么都带了!你们想要什么,要不跟舅舅一起去草原,舅舅整个草原都给你们。
而这头的冯莫寒,在听到他这样一说,很不爽道;哼,不过是个破草甸子,还能有我们大芫物产丰厚不成?
话罢,他黑着脸从大殿里走出来,惹得初一直瞪了眼睛道;皇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姐姐常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起码大芫就没有草原上的好马!
他这话说的真是让冯莫寒心口一堵,然而在他还要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筱芸却是托着肚子跟了出来,笑道;好了,好了,怎么你们刚见面,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一见面就斗嘴?你们无不无聊啊,真是福气你们了…
夏天的太阳是最炽烈的,但一身水绿色衣裙的筱芸,却依旧如同记忆里一般美好清新,好似看上一眼,就可以驱散了心头所有的烦躁热力。
初一喉头哽咽,好半晌才说了一句道;筱芸,好久不见。
听此,筱芸灿然一笑,伸开了手臂,笑道;嗯,好久不见,我家初一长大了。
初一上前两步,就要紧紧抱住她。不想却被冯莫寒横步一拦,只见他道;她怀孕了。
听此,初一只能恨得直咬牙,对于自家夫婿的动作,筱芸也是满脸黑线,但到底还是轻拍了肚子说,说道;是啊,刚才只顾开心了,倒是忘了我肚里的孩儿了。
说罢,她伸手扯了初一的袖子往屋里走,然后说道;来,赶紧进来,路上累了吧,先过来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一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
话罢,初一扫了一眼冯莫寒瞬间臭起来的脸孔,直觉瞬间什么气都出了,笑着进了屋。
可惜,他刚坐稳,拿起点心,可惜,还没等他塞到嘴里,就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高仁抢了过去。
这不,只见他道;真是累死小爷了,赶紧再给我倒一杯水。
说罢,点心塞进嘴里,他才好似刚看见初一似的,嚷道;咦,你这个小蛮子,你怎么来了?
见此。初一恨得牙痒痒的道;怎么。你才发现,我来了很久了。
一旁的筱芸见此,赶紧又塞了一块点心给初一,之后瞪了高仁一眼,问道;你还好意思回来,老实交代又去哪里疯了,多少天不见你的人影?这是知道初一来了,家里有好吃的,就跑回来了。
听此,高仁立刻麻溜道;呀,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初一来了要开酒席啊。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回锅肉……
他这嘴皮子也利索,一口气就点了十几道菜,惹得一旁的冯莫寒和初一见此,都是直瞪了他。可惜,他脸皮够厚,埋头吃喝,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对此,筱芸瞬间笑的不成,几个孩子也是看的惊奇之极,这会四个小家伙小小心里想法则是,以后一定要抱紧高仁大腿,父皇已经够厉害了,初一舅舅也不错,没想到都被高仁给打败了…
即便有冯莫寒拦着,筱芸还是坚持下厨做了几个菜,毕竟,初一远路而来,难得团聚,她实在是高兴的不行,所以,也不觉的疲惫。
夜幕降临的时候,酒席就摆开了。
几个孩子刚才跟着初一去看了他带进宫来的小马,高兴的差点成了猴子,争先恐后同父皇母后和舅舅说起笑起,他们刚才看到小马的模样,说它们是如何温顺,毛皮是如何光滑,完全不在意他们父皇在听到他们称赞小马时,此刻的脸色更黑了。
南方进贡来的好酒,一连开了四坛子。
陆谦第一个倒下了,高仁却是酒干,菜也吃的饱足,之后还特别善解人意的带了四个孩子跑出去继续疯玩。
留下初一同冯莫寒两个人,继续比着赛的灌酒。
冯莫寒登基六年,从来都是冷静睿智的,这会倒是难得出现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初一也是马上杀出的草原王,如今好似又回到老熊岭的时候,两人一个不愿让着一个,把酒水当成了凉水似的,恨不得让对方醉死过去…
对此,筱芸先前还拦着,后来也索性不管了。
结果最后,他们两个都烂醉如泥了。
初一扯了冯莫寒的袖子,大着舌头嚷道;你等着,你要是敢娶小老婆,对筱芸不好,我…我就带人杀到京都来,然后…。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莫寒便甩掉他的手,一巴掌拍了过去,说道;哼,等到你头发白,也不会有那日。你给我收起那点小心思,敢让我发现,你再打筱芸的主意,我就灭了你的草原。
一旁的筱芸听着这两人胡言乱语的模样,就赶紧喊了人帮忙安置。
好在留在身边伺候的人,除了一个王全,就是玲珑吉祥几个,都是值得信赖的,否则,这两人的对话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宫里的射你过51
初一扯了冯莫寒的袖子,大着舌头嚷道;你等着,你要是敢娶小老婆,对筱芸不好,我…我就带人杀到京都来,然后…。
没等他把话说完,冯莫寒便甩掉他的手,一巴掌拍了过去,说道;哼,等到你头发白,也不会有那日。你给我收起那点小心思,敢让我发现,你再打筱芸的主意,我就灭了你的草原。
一旁的筱芸听着这两人胡言乱语的模样,就赶紧喊了人帮忙安置。
好在留在身边伺候的人,除了一个王全,就是玲珑吉祥几个,都是值得信赖的,否则,这两人的对话要是传了出去,怕是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这次进宫,也不知道,初一是不是为了避嫌的原因,居然没有带一个近身伺候的人在身边。
对此,筱芸也很是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送去同陆谦睡一屋,让陆谦的书童狗子一同照顾着,以防他半夜起来口渴,没人伺候…
这边处理好,轮到自己的男人了,冯莫寒这里,她倒是显得自在多了,直接脱了他的外袍就好。
哪里想到这家伙既然只搂了筱芸的腰,估计醉的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吧!只记得一句话,那就是…“你是我的!”
听此,筱芸简直恨不得送给他一巴掌了,但没法子,谁让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深爱的男人,即便酒醉,也只记得这句话,她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最后,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喝了醒酒汤,擦手擦脸,最后盖了毯子,看他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了,世界万物也都沉静了…
………
冯莫寒夜里醒来,习惯性随手一摸,发生身边空荡荡时,顿时心头一惊,就彻底清醒了,等他起身寻了一圈,这才看见筱芸睡在窗下的软塌上,赶紧上前把她抱回了床上。
感觉被人抱在怀里,筱芸迷迷糊糊中,问了一句道;醒了?头还疼吗?
冯莫寒道;嗯,不疼,睡吧,明早起来说。
话罢,他揽了她在怀里,小心翼翼避过肚子,又替她盖好了毯子。
而筱芸因为回到熟悉的位置,身边是熟悉的人和味道,很快就放心睡熟了。
而刚睡醒的冯莫寒,却是瞪了眼睛看着窗外黑透的夜空,半晌没有睡着。
脑海里想的则是当年救下初一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小小的马奴,居然是草原部族的王子,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给他几把兵器,几袋粮食,他就真的能统一整个草原了。
平心而论,这小子很是让人佩服。当然,若是他不这般觊觎他的妻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就如同,当年养下的小狗,养大才发现是匹狼,这感觉真是实在有些微妙。
他若是有一点疏忽,或者对怀里的女人有半点不好,可想而知,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匹狼,就会千里狂奔过来狠狠咬他一口,甚至抢走怀里的女人。
不过,他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你是我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亲了亲睡梦中的女人,眼见她往自己怀里又挤了挤,就悄悄翘起了嘴角,揽着她,以一个守护者的姿势,重新睡去…
………
第二天,初一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得外边有人吵闹声传来,好似孩子的笑声,某种小兽稚嫩的吼声也在内,还有女子的嘱咐声,混合在一起,奇异的让人感到心安。
他睁开眼睛,入眼不是熟悉的帐篷顶,而是根根分明的屋脊,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在大芫的皇宫里。
昨晚喝的烂醉,梦里都是当年在老熊岭的日子。那些日子是他人生里最快乐,也是最温暖的一段。
而外头的狗子听到里面有动静,凑到跟前,小声问询道;舅老爷,您可是要起身洗漱?
初一道;这是哪里?
狗子回答道;舅老爷,这是皇后娘娘的凤翔宫,昨晚您和我们少爷都喝醉了,娘娘就让人安排了这间房。让你们休息。另外皇上昨晚也宿在这宫里了。
听此,初一挑挑眉头,猜得狗子的话意,是要他不必担心有人闲话诟病。
他也没多说什么,扭头看看另一张床上的陆谦还在睡,就下了地,简单洗漱之后,开了门出去。
凤翔宫作为皇后的住处,按理说必定是金碧辉煌,贵气又华丽的。但偏偏筱芸不喜欢住在金堆里,宫里宫外布置虽然普通,但却很温馨精致。
绕过经常充作客房的东配殿,就是凤翔宫自带的小花园。
孩子们精力足,睡了一晚上起来,恨不得到处疯跑,发泄积攒了一晚的力气。老大和老二在草地上扎马步,老三和宜安两个因为还小,就追着小老虎和小熊满花园的笑闹着。
晨光里,树叶上还挂着露珠,草地也有些湿润,但孩子们却没有顾忌这个,早就玩耍的欢快,并不娇弱。
小老虎被追的没处可以逃了,烦躁之下就直接往初一方向而来,抬起爪子抓了他的袍子就要往上爬。
初一下意识抱了它在怀里,许是找到了某些同类的气息,小老虎居然趴的很舒坦。
宜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望着这般模样的小老虎,就眨巴这大眼睛问道;初一舅舅,母后说小老虎太胖了,要我们都撵着它,让它多跑几圈。否则它太胖了,那个什么太累,总之最后就该胖死了。
听此,初一瞬间懵逼,听过饿死,打死,病死,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可以胖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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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仰头哈哈笑了起来,惹得宜安跺脚,直嚷道;真的,舅舅,你不要笑啦!母后真的是这样说的,如果老让它们吃饱睡,睡饱吃,真的会胖死的。
不等初一应声,老三也抱了小熊跑了过来,声援道;舅舅,真的,这话真的是母后说的,我娘说小老虎和小熊被我们喂太多吃的,太胖了,再不让它们动起来,它们以后就不动了。
初一扫了一眼眼前这两个孩子胖墩墩的身形,猜的筱芸这么说,估计是让这俩个小家伙运动起来吧!与其是为了两只小兽,还不如说是引着小儿子和小女儿多跑动,生怕他们胖成球。
于是,他也不拆穿,蹲下身笑道;嗯,好,舅舅自然相信,不过,你们这么一直跑太累。不如,把小马牵过来,舅舅教你们骑马,如何?
“呀,真的吗?舅舅最好了。”
听到他说教自己骑马,两个孩子高兴坏了,前缀俩字都省了,直接喊了舅舅,显见把初一同自家亲舅舅放在一个等级了。
当然,初一感觉到了,自然也是欢喜。
很快,就有小太监牵过来一匹小马过来,当然,它们的身高不过到初一胸前的高度,却超过了孩子们的头顶。
初一是个外表粗豪,但心地却仔细的人,他借着整理缰绳马鞍的功夫,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这才抱了宜安和承翔坐上马背。
小马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很是温顺,走路也稳,在初一的引导下,慢悠悠在花园里走动。宜安和承翔年纪小,第一次骑马,高兴激动的大喊大叫起来。
而一边练习马步的承运和承盛看此,两个心里好似又猫爪在抓挠,恨不得立刻奔过去,也过过骑马的瘾头。但他们还是脚下没有动,甚至怕太过动心,连眼睛都闭上了。
见此,这倒让初一很是感慨,特意到了他们跟前问询道;你们要不要明日再练,今日先来骑马。
“谢谢舅舅,但是父皇说练武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
承运最是老诚,开口回话时候,脸颊上汗珠子都在往下落,惹得初一喜爱的拍了拍他的头。再回头看看笑嘻嘻的宜安和承翔,他突然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孩子都这般招人喜爱,他也许该多生几个出来。
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暖帐篷的女人,但却没有孩子出生。一来是他自己觉得自己还年轻,二来也是觉得自己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念想,所以………
筱芸张罗了早饭,刚换了一身衣裙,听得花园这里热闹喧天,就走了过来。眼见初一带着孩子们在此玩得不亦乐乎,就扶着玲珑的手,上前笑道;隔了二三里就听得你们笑翻天,一猜就是你们初一舅舅带头同你们玩闹了。
“母后,母后!”
宜安和承翔正学着给小马刷毛,小老虎和小熊好似感觉到了失宠的危机,嘴里呜咽着,在他们脚边绕来绕去。听得女主人的声音,两个小兽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见此,吓的宜安和承翔赶紧扔了刷子,撵上来,说道;哎呀,不能撞母后,你们快回来!
两个小兽哪里管那么多,到底还是初一一闪身挡在前面,弯腰捞起两个小兽,提了他们后颈的皮毛,皱眉同筱芸道;怎么给小孩子,找了这么两个小东西养在宫里呢?
听此,筱芸解释道;嗯,这俩个小东西,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前些时候他们回老熊岭的时候,家里那些乡亲进山寻来给他们的。
初一想起老熊岭那些彪悍的老少爷们,眼里带了三分无奈,七分怀念,末了扔了两只小兽道;既然如此,那就养着吧,记得过半年把它们嘴里的牙齿掰了,别伤了孩子。
“好。”
筱芸应了,一时姐弟两个面对面站着,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此,筱芸心头忍不住叹气,感慨当年那么瘦瘦小小的少年,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彪悍气息的草原王。昨日乍然见面,又吃饭喝酒安顿,她也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会借着晨光,却是看得五分欣慰五分陌生。
初一也是沉默,眼前的妇人贵气中带了纯真,好似矛盾又奇异的融合,同当年的少女自然不同,但无论哪里不同,都是他心里那个美好的存在。
可惜,有些事不能强求,或者贼老天一开始就没站在他一边…
很快的,初一抬了头,晨光里灿然一笑道;筱芸,再帮我梳一次辫子吧。
听此,筱芸愣了愣,抬眼望进他眼里,感受到他眼里的那些割舍和释然时,于是,她就也笑了。
“好啊,我让人拿梳子来。
“不,我这里有。”
话罢,初一从怀里取出一把陈旧的黄杨木梳,筱芸自觉眼熟,等想起这个木梳时,她心里就更是一阵叹气。
晨光里,凤翔宫的小花园,一把罗圈椅上坐了彪悍的草原王,这会黑亮浓密的头发散开,偶尔被调皮的晨风吹起发丝,站在他身后的筱芸,一身海蓝衣裙,肚子微微凸起,嘴角含笑正帮他慢慢把发丝变成辫子,辫子再盘在一处,干净又利落。
承运和承盛依旧在扎马步,承翔同宜安刷完了小马,又闹着给小老虎和小熊刷一遍。
两只小兽自然不愿意,于是,就新一轮的追逐又开始了。
陆谦站在花园门口,犹豫着是进是退的时候,冯莫寒就下朝回来了,于是,他赶紧要开口解释时,冯莫寒却扫了园子里一眼,却是脸上现出笑意,说道;看了,这草原王要回去了。
听到皇帝这样说,陆谦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果然,吃过早饭后,初一就开口辞别。筱芸留不住人,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吃喝用物准备了很多,几乎把初一带来的马车又装满了。
陆谦送他到城外,眼见他连同先前送来的王帐勇士都带走了,望望前路前尘滚滚,回头在看看高大的京都城墙,很是不明白的摇摇头。
“情”之一字,实在太过玄奥。
他一个没成亲的“毛头小伙子”就不跟着参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