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不信邪》 v楔子 【楔子】 绵延起伏的中央山脉中有一处鲜为人知的隐蔽秘境,就坐落在云雾飘渺的山林间,名为「无路森林」。 数百年来,一个隐世而居的特殊异能家族就藏身于此,他们能见鬼、听鬼话、与鬼沟通,是灵族的守护者,也受各界灵体请托,在世族长老的咒语引领下,能穿越各大时空出任务,而这些任务都得经过长老们的评估过后,是必要且为善,不会影响历史、左右世界,才能接受委任。 古木参天的无路森林内,除了原木建筑群外,另有一间有着特殊磁场、朴实无华的百年木屋,每在落日后、晨曦前,就会有「客人」上门,这些人走路都是用飘的,来无影、去无踪。 太阳升起,木门开了,一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婆婆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约莫二十岁,穿着无袖及膝白洋装的年轻女孩。 她有一种独特的灵秀之气,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只是那双慧黠澄净的明眸又有一股迷人的俏皮气质。 慈眉善目的齐姥姥走到一棵枝叶茂盛的松树下停住脚步,微笑的看着也跟着自己站定的齐恩彤,「任务的内容都清楚了?」 「当然,不到三天,就回来陪姥姥。」齐恩彤笑盈盈的比了三的手势。 「三天?好大的口气啊。」她呵呵笑了出来,「你忘了出使任务回来的亲朋好友说了什么?最困难的不是一开始姥姥交付的任务,而是后阶段的延伸任务。」 她粉脸儿一红,吐吐舌头,「我还真的忘了。」 齐姥姥白白的眉儿一皱,「那你—」 「不会不会!我不会忘了姥姥交代的任务,就是别让宝亲王中计娶了心机深沉的张府千金,她这一进门,就会因爱生恨,最终毁了宝亲王府,造成五、六百条冤魂,从此王府萧条凋零,终致灭绝。」她很认真的陈述,眼神也极为认真。 但让齐姥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过度认真」,一旦顾前就忘了后,等同迷糊、有勇无谋的憨胆,那总会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要收拾善后会更难,偏偏眼下,也只有她比较适合这个任务。 齐姥姥深吸口气,忍不住再次叮咛,「这是宝亲王府仙逝的季老王爷前来请托的,他生前积的善缘无数,才能进到生死屋—」 她说到这里,目光即落在无路森林内太阳所照射不到的阴暗处,那暗处中有无数灵体藏匿,在日落后、晨曦乍现前,前仆后继的想进入生死交界的百年木屋内,但有的积善不足、有的为作恶多端的恶灵,都冲不进那道由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结界禁区。 齐恩彤也看到那些藏身在树干后、枝叶间阴暗的灵体,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愤怒、有的哭泣、有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祈求,但她也无能为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为善的好处真的多多,即使卸下一身臭皮囊后,自由的灵魂还能穿越古今为自己或后代子孙趋吉避凶、光耀门楣,而无路森林里的齐氏家族说白了,就是一家慈善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老公司,纯粹佛心来着的为灵体服务,酬劳是无形的,但所累积的善缘则回报在齐氏后代,除了相貌特优外,皆有阴阳眼、能与鬼魂沟通的超自然天生异能。 求求你!帮帮我! 求求你!帮帮忙吧…… 灵体朝她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求声,齐恩彤难受的收回目光,免得满腔的同情心泛滥,做了不该做的事。 在记录齐氏灵媒家族数百年出使各个时空任务的档案簿中,就有几回是齐氏子孙的不忍与心慈,为避掉他们预见的历史悲剧,破例并帮助一些灵体进入生死屋,由家族成员出使任务,但也许是天命不可违,这些灵体注定躲不过累世轮回的劫数,不仅无法改变预知的悲剧,连带地,也折损了齐氏家族里不少年轻的生命! 所以,数百年下来,生死屋也成了一种保护齐氏家族的天然防护网,只有能进到里面的灵体,资深先知如齐姥姥等人,才会接受委托。 只是齐氏家族也有天生的软心肠,齐姥姥听到那些哀求声,一颗心也沉重不已。 她深吸口气,转身步往生死屋前方,由几棵高耸入天的百年老树所围绕的一处山中湖泊,暂离那些此起彼落的哀求声。 「你这次的任务是附体在人称『梨仙姑』的慕容梨身上,肉体留在无路森林里保存着,由于她是个骗财的假仙姑,你得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姥姥,我很会见机行事的。」齐恩彤边走边说,美丽的脸上信心满满。 「还有,这个任务只是『过境』。」这是每一次送孩子们出任务,她一定会再三叮咛的话。 齐恩彤俏皮的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当然,我是绝不会在那里『定居』的。」 齐姥姥回以淡淡一笑,皱纹满布的眼皮底下则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离愁。 每个出任务的孩子几乎都是这么回答她的,但真正回来她身边的,寥寥无几。 这其实也是齐氏家族从存在以来就难以摆脱的累世宿命,自由的灵体、甚至肉身在因缘际会下,就在各个平行空间里伫足了,缘起缘灭,半点也不由人。 一老一少穿过挺立的云杉老树间,就见一隐匿的山中湖,但看似湖又不似湖,明明风吹树动,却不见湖上粼粼波光,平静无波得像面明镜。 事实上,那的确是一大片强化玻璃伪装的湖,两人走到玻璃上站定。 齐姥姥低头在她的手表上连按几个键后,表面开启,低头咒念。 齐恩彤静静伫立,齐姥姥一长串的咒语其实就是通关密语,表面是高科技产品,内嵌一套极精细的语音辨识系统,也是齐氏家族散布在世界各国中的几名菁英分子的杰作。 片刻后,在璀璨的阳光下,隐约可见她们脚下的玻璃呈现一道金色放射状的符咒墙,墙下可见一具具玻璃柜,玻璃柜内设定恒温、供氧、还有侦测生命系统的精密仪器。 这也是随着科技日新月异,齐氏家族代代在保留肉体的设备上也跟着更新,只是,有些人的灵魂并没有再回到躯体内…… 「时间到了。」 齐恩彤向齐姥姥紧紧一抱后,就深深的吸口气,跨进符咒墙,玻璃开始缓缓转动,再缓缓停止,玻璃柜自动打开,她侧身躺了进去,玻璃柜自动关上,她阖上眼睛,符咒墙的字开始迅速移动,在阳光下闪动着刺眼金光。 不一会儿后,符咒归位,而玻璃柜内,侦测生命系统的精密仪器上显示的是一条又一条的直线,接着,符咒墙由深转浅,直至消失不见后,放眼所见,仍是一座隐蔽在挺拔苍翠云杉里的山中湖…… v第一章 【第一章】 魏夏王朝 秋末 秋风瑟瑟中的京城,南来北往的街道上人潮熙来攘往,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店、客栈、摊商林立,一副繁荣鼎盛的景象。 但不论在这些店铺里、或走在街上的行人,众人聊的全是宝亲王府近日发生的事,尤其在行经雕梁画栋的王府宅第时,也总是忍不住的伫足、交头接耳一番,再匆匆离去。 宝亲王府里的奴仆将近六、七百人,府中规矩严格,除了各司其职外,嘴巴也得守紧,这是半年前去世的季老王爷所建立的家规,即使当家的换成孙子季祖崴,这些老奴仆们也谨守旧规,不敢怠忽。 只是,最近他们也忍不住的在私下议论、嚼起舌根来。 话说继承宝亲王爵位的季祖崴,父母早逝,年二十五,武功精湛,个性跋扈邪气,人是花心了点,却也在六年前率兵征战边陲异族时,立下大功,成了大臣们口中难得一见的征战奇才。 皇帝因此赐了不少黄金、珠宝、美婢,自称心还未定的他也乐得左拥右抱,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与各皇亲国戚交好外,更与在那场战事中一起出征的七皇子德尔泰成了生死至交。 德尔泰是当今圣上最偏爱的皇子,具有帝王之气,也已被立为储君。 但也因为这样重量级的身分,更不容许有任何闪失,于是,近三个月来,由于宝亲王府内发生的灵异事件,迫使德尔泰不得不暂时远离好友,静待事件过去。 此刻,宝亲王府偌大的厅堂内,不时的传出叮叮当当的铃声,有时还夹杂着年轻女子的声音,「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厅堂外,多名奴仆面露畏惧的伫立,却也忍不住好奇的伸长脖子想往里张望。 厅堂内,气氛是凝重而严肃,在一张长长供桌上,居中放置一个神主牌、三牲水果,香炉上方还有几炷清香袅袅上升。 自称能见鬼、与鬼沟通的「梨仙姑」慕容梨一手拿着摇铃,一手拿着符咒在供桌前后又跳又叫、转了几圈后,又摇头晃脑的喊着:「天灵灵、地灵灵……」 在她身后,则排排坐了一大群人,正中央坐的就是俊美无俦的宝亲王季祖崴,他倾身向前、手微托着下巴,表情带着饶富兴味的趣味,彷佛眼前上演的是一出精彩的戏曲儿。 但其他人的表情则显得惊恐不安,不时的东张西望,就怕那看不见的鬼魂会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有的还忍不住发抖。 这些人来头都不小,有二品官员张永谦夫妇及一对儿女张柏甫、张欣香;一品官员林于乔,神主牌的主儿就是他的独生子林玄翰,另外,还有两方的家人好友、官场上的同僚,以及与季老王爷有往来的多名皇亲国戚。 有着花容月貌的张欣香坐在父母之间,一双含泪的瞳眸看着一身道士服的慕容梨,双手放在膝上揪着丝帕,隐隐颤抖。 时间流转,终于来到作法的后半段,慕容梨以桌上的蜡烛将手上符咒烧了,再举杯喝了一大口酒,噗的吐出一道酒箭,嘴巴念念有词,清秀脸上的神情却愈来愈惊恐,「好、好,林大少爷,我马上说,你别动怒。」 季祖崴挑起一道浓眉,看着快步走到他面前的慕容梨,就见她摇摇头,一脸凝重的道:「林大少爷说了,王爷若不快快完成与欣香姑娘的婚事,他就要将她带走。」 众人倒抽冷气之声陡起,张永谦夫妇更是以哀求的眼神看向季祖崴,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林玄翰会让张欣香死! 然而,季祖崴彷佛没有看到这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反而抚着下颚,邪肆一笑,「林大少爷在哪里?」 慕容梨颤抖着手指着他身旁,「就在王爷身边,此刻还铁青着脸,因为王爷的表情太—呃—不在意了。」 「梨仙姑想说的是本王太轻浮?太轻佻?还是太轻蔑?」 慕容梨瞪着这张轻佻但俊美非凡的笑脸,竟接不上话来。 张永谦夫妇的眼中顿现怒火,「王爷,人命关天啊!」 张欣香的泪水更是滴滴答答的落,哭得好不伤心,她起身行礼,「王爷,欣香不得不放下女子矜持,恳求您娶欣香吧,要欣香当妾也可以,欣香不在乎……但……求王爷可怜欣香的爹娘、哥哥,他们是欣香挚爱的家人,欣香真的舍不得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她梨花带泪,看来楚楚可怜,在座有一半以上的女眷都一掬同情泪,苛责的目光也全移到吊儿郎当的季祖崴身上。 「张家大小姐娴雅婉约、琴棋书画皆精,莫说京城,其他地方想娶她的王公贵族也该如过江之鲫,」季祖崴挑了挑眉,看向脸上冒火的张永谦,「大人那无缘的半子又何必指定本王娶令嫒?人都死了,还管凡间的事」 张永谦尽管一肚子气,但官阶不及季祖崴,又有求于他,仍得恭恭敬敬的起身拱手回答,「或许在他眼中,王爷虽然风流,但文武双全,是能代替他给欣香幸福的唯一人选。」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如捣蒜,季祖崴女人缘好,因身世、相貌、还有本身卓尔不凡的才华,皆是上天厚待,原本就非一女能独占,近几年登门攀亲的不知凡几,着实风流有理。 季祖崴伸手示意他坐下,对他的赞美只是勾起嘴角一笑,「说到底,林大人的公子二选一,不是当个鬼月老,就当个索命鬼,是不?」 被点名的林于乔也只能苦笑,抚须摇头,「王爷合该知道,身为父亲的我已多回请梨仙姑与不孝子沟通,但他坚持只有王爷可以娶张家大小姐,我也无可奈何。」 「王爷红粉知己满天下,相信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我的女儿欣香并非无盐女,娶她并不委屈啊。」徐千凤握着女儿的手,忍不住激动的开口。 「被逼婚叫不委屈」季祖崴的口气满含讥诮,眼神突然变得严峻,本想出言劝说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这件轰动京城的鬼魂逼婚事件已纠缠了三个月之久,自小与张欣香指腹为婚的林玄翰在官道遇土匪抢劫,财物被洗劫不说,还遭刺重伤命危。 林家原本急着迎娶张欣香冲喜,没想到,就在成亲前一天林玄翰不治离世,这桩婚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半个月后,张欣香就传出被林玄翰的鬼魂缠身,还因此卧病,几名大夫、甚至御医看诊也无计可施,迫得张永谦不得不找来在京城小有名气的梨仙姑,看看爱女是否中邪。 慕容梨虽然年方十五,但七岁时就与当时年已三十的艺一道长捉妖驱鬼,几年下来,累积小小名气,找她与离世亲友对话的客人不少,但信者恒信,不信者也不少,认为她只是个披着道服的诈财骗子。 其实,张永谦最初想找的是艺一道长,但两年前,他云游四海行踪不明,这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她上阵,当然,一开始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慕容梨一进到张欣香的闺房,就直指床榻边喊,「天啊,林府大少爷的鬼魂就坐在那里。」 v第二章[11.12] 张永谦在半信半疑下,再要她请问林玄翰有何未竟心愿,慕容梨喃喃了一阵随即答道:「林府大少爷要求宝亲王迎娶欣香小姐为妻,否则,他将化为厉鬼日日纠缠……」 但这事在张永谦上宝亲王府请求婚事,并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后,被季祖崴以「荒谬」为由拒绝了。 不久,这事就被传了开来,添油加醋、妄自揣测、胡说八道的流言更多,指张家巴不上家财万贯的林家后,就动脑筋动到宝亲王身上,才会有鬼魂缠身之说。 更有人嘲讽若真如此,林玄翰的魂该缠宝亲王才是,为何要缠张欣香? 有人碎嘴回答,因为宝亲王爱美人是天下人皆知,会因此理所当然的要了张欣香嘛…… 众说纷纭,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聊得口沫横飞、欲罢不能,此事也惊动了朝廷,皇上、七皇子都与季祖崴私下见面,意欲介入,但季祖崴请他们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绝对会妥善处理。 经过一个月积极的明查暗访,他已查出是谁在搞鬼,既然敢算计他、害死林玄翰,他不将事情闹得更大点怎么对得起「她」! 思绪翻转间,他那双黑眸透着无情的冷芒,厅内静悄悄的,所有人也被这气氛压制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蓦地,季祖崴突然笑了,众人也不约而同的缓缓吐了口长气。 季祖崴站了起来,「说来,这事儿自始至终都是从梨仙姑一人的口中所出,着实薄弱,所以,本王派人至各地寻找能见鬼神的道仙,皇天不负苦心人,本王找到了,而且,还跟梨仙姑是旧识。」 他邪肆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一名随侍,那人点点头,快步的走出去,随即带了一名相貌秀气的灰袍道士走进来。 慕容梨一见到他,脸色都煞白了,不停的猛咽口水。 在座的其他人对这名道长也不陌生,他就是两年前离开的艺一道长。 「竟然是他!」众人随即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艺一道长先是恭恭敬敬的朝季祖崴及在场的大人们一一敬礼后,这才笑容满面的走近脸色苍白的慕容梨,微微一笑,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小梨儿啊,遇到眼前这么好康的事儿怎能独享,不关照一下你的师父我?」 她一脸忐忑,只能低头不语。 「两年多不见,乍见我这将你领进门的师父怎么不说话?」 艺一道长刻意加大了嗓音,让她不得不抬头,结结巴巴的道:「师父,徒、徒儿是太震惊了。」 「也是,我这个单身道长将一个七岁女娃带在身边,也惹来不少非议,几年来见你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学艺完成,才放心离开,原已说好不会再见的—」他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但那笑容又不怀好意,让慕容梨的脸色更形惨白。 季祖崴将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后,开了口,「本王耳闻梨仙姑的绝活儿就是能在白日入水井与鬼魂沟通,本府后院就有一口井,本王就到那里,见识见识一下,除了林家大少爷这个鬼魂外,梨仙姑还能与哪个鬼魂沟通?」 闻言,艺一道长笑了,慕容梨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她急急的道:「可是林大少爷已经很不高兴—」 艺一道长伸手制止她说话,「我也看到了!」他煞有其事的指指季祖崴的身边,再双手合十的低声默念了一些词后,微微一笑,「他是不高兴,但他希望你照宝亲王的话去做,如此一来,就能证明这一切不是你杜撰的。」 她怔怔的瞪着他,他明明知道落水井见鬼是骗人的!因为,那是他起的头啊,也是以此取信所有人,他们师徒能与鬼沟通。 但两人家里后院的那口井是设有机关的,她看似垂绳下井,但其实在未碰触到井水前就先躲至井中另挖的一小小藏身处,再将原本置于藏身处的大石头扔下井里,制造她落水的假象,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她才对上头喊话已见鬼魂,接着再代鬼魂回答其亲友的问题,但一切如坊间算命师皆是胡言杜撰…… 季祖崴走到慕容梨面前,「既然艺一道长都这么说了,那就请梨仙姑下井吧。」 她愈形慌张,「可这、这—」 「梨仙姑敢下井,便能证明确能与鬼魂通话,若不愿,是否就意谓着这一切都是与某人的勾结欺蒙?」 她瑟缩一下,季祖崴冷笑,意有所指的目光一一瞥过脸色铁青的张永谦夫妇、眼露不安的张柏甫、花容失色的张欣香后,再回到脸色惨白的慕容梨。 她吞咽了口口水,「当、当然不是诈骗—」 「那还等什么?」他率先转往王府后方的院落而行。 「走啊,小梨儿。」艺一道长也微笑的看着她。 她点点头,但忐忑的目光却无法克制的看向张欣香。 张欣香微眯美眸的瞪她一眼,她这才像回了神,急急的别开脸,再踏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季祖崴。 她不去也不成!这事若没搞定,她最亲爱的妹妹将会……不!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安然度过的……慕容梨在心里不停的安抚自己。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移师到王府后院,在季祖崴的命令下,府中侍从在慕容梨的腰间绑上粗绳,将她缓缓的往古井内放,就在她的脖颈要落入井口时,季祖崴突然喊着,「慢!」 两名拉绳的侍从立即停止,季祖崴走到井口边,直勾勾的看着额冒冷汗的慕容梨,「你确定要再下去?」 她进退两难,根本没得选择,虽然她真的很害怕—她求救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张欣香的丽颜上。 张欣香悚然一惊,连忙侧过脸避开她的眼神。 「有话要说,还是确定要下井?」季祖崴的眼神变得更冷。 v第三章[11.12] 慕容梨急急的收回目光,瞪着眼前这俊美邪魅却又透着危险神情的容颜,她全身颤抖得如萧瑟秋风下的落叶,但为了她亲爱的妹妹……她颤声的答,「我确定要下去。」张欣香不至于见死不救,应该会及时将她拉起,她只能这么想。 不见棺材不掉泪?季祖崴半眯起黑眸,抿紧薄唇,随即看向两名侍从,微微点头。 两人继续放下绳子将慕容梨往水井内放,一直到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进入深井的慕容梨已坠入黑暗中,当井水即将淹没她口鼻时,从小就特别畏水的她紧张害怕得不知所措,一颗心脏更是怦怦狂跳,愈跳愈快、愈跳愈快,突然胸口一阵强烈剧痛,黑暗瞬间笼罩,她亦失去意识,同时,井水也淹没了她…… 「应该没事吧?」 「得等一会儿,她才刚下去呢。」 四周已有人等不及的出声议论。 但季祖崴可不想闹出人命,「拉上来!」 这么快?众人虽不解,但两名侍从已迅速的将绳子往上拉,没想到,竟见慕容梨已昏厥不醒,两人急忙将她放在地上,再一探鼻息,错愕的抬头看着蹙眉的主子,「王爷,梨仙姑没气了!」 众人譁然,「怎么可能不是才下去一会儿?这不可能死人的啊!」 众人困惑议论,独有假装一脸惊愕的艺一道长在心中冷笑,慕容梨天生畏水,当时要她下井诈骗,她可是天天泪崩,多次练习落井沾水,她便吓到歇斯底里,但下水井哪能一身干爽?最后,他才以要出井时必须作法以三桶水倒入井中,意谓让她净身,实则让她在出水井时是全身湿! 哼,死了最好,他又可以回到京城骗吃骗喝了! 思绪间,季祖崴已冲到慕容梨身边蹲下,伸手在她口鼻间一探,浓眉一皱。 真的没有呼吸!他再探她脉搏,也没有!怎么会?她真正落入水井的时间不过瞬间,怎么可能就死了 张欣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到,但又暗自庆幸,季祖崴要慕容梨落井的这一招,让她着实来不及应变,就怕慕容梨会承认见鬼一事都是假的,道出所有真相,如今,死了倒好,一切都不会被揭露开来。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一缕魂魄在隐形的金色符咒的护送下,缓缓的进入慕容梨的肉体里,下一秒,已死亡的慕容梨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一咳,让仍蹲在她身边的季祖崴吓得差点没弹跳起来,他微吐着气儿,难以置信的瞪着脸愈咳愈红的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死了! 「她、她没死可刚刚王爷不是也说她没气了吗」 众人全倒抽了口凉气,一回神,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张欣香更是错愕而懊恼,她竟然活了 艺一道长则浓眉拢紧,连他也看不懂眼下的变化了。 「咳咳咳……」慕容梨拼命咳嗽,根本没法子说话。 事实上,她已是齐恩彤附体,这次任务档案为1221092911060111号,几百年下来,她这现代灵媒能穿越到魏夏王朝出任务,她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就怕档案列表的最后写的是「fail(失败)」。 就齐姥姥给的资料,慕容梨是突发性心脏病身亡,得年十五岁,也是她替自己找来出使任务的「房子」,从现在开始,她就化身为慕容梨,直至完成任务后,再一命呜呼的由灵魂穿越时空回到现代去。 终于啊,咳了又咳,好几回的吸气、吐气后,她总算能好好的呼吸了,她不假思索的以袖子擦拭湿漉漉的脸,随即一愣,又笑了,原来她全身没一处干,擦什么呢 好在,这会儿秋老虎发威,阳光暖暖,这一身湿还不太难受。 季祖崴仍怔怔的瞪着她,自然也将她脸上那一愣又莞尔一笑的怪异神情全看在眼底,再见她坐起身后,率性的拉着湿裙子站起身,低头打量着自己,表情有点好笑又有些滑稽,他不由自主的跟着起身,一双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不知道慕容梨长得怎样?但这一身湿淋淋的道服还挺狼狈啊……齐恩彤边打量自己边胡乱想着,这一穿越,她从现代灵媒变成古代仙姑,还算是同行,她一定可以胜任的。 甫抬头,她的视线很快的对上杵在她眼前的男人,毕竟他全身上下有着不容易让人忽视的霸气及贵气,一袭绦紫窄袖袍服衬出他的高大挺拔,还有那张脸俊美邪肆,真的不是普通的帅,尤其那双略显困惑的黑眸更是深邃,她真是愈看愈顺眼…… 「齐丫头,他就是本王的孙子季祖崴,现在这情形本王简略的说给你听,你一定要揭开张欣香的真面目,不然,宝亲王府就没有未来了。」突然,一个苍劲焦急的嗓音陡起。 她眨眨星眸,这才看到前往生死屋委托的季老王爷就站在挺拔男子的身边,她不由得朝他露出一笑。 她这一笑来得莫名,季祖崴浓眉拢起,直觉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往身边,但他身边并没有人,还有她刚刚清醒过来后的一切神情举止,都让他无法理解! 「你没事吧?」她刚刚确实没了呼吸。 「没事,好得很。」她露出一个微笑,这身体是齐姥姥特选,她的魂住进来没啥不适,倒是——她四周看了看,没看到这身体的老住户。 「别找了!她的魂很快就消失了,倒是你,快办正事!」 方听见季老王爷出声提点,就见一名穿着道士服的三十多岁男子缓步走到她面前,摇摇头,「你好得很?我可不这么认为,小梨儿。」 她看了一眼飘到她身边的季老王爷,以手捣着唇假装咳嗽,小声的问,「他谁啊?」 季老王爷连忙叽哩呱啦的说起慕容梨跟艺一道长的种种,就怕她搞不清楚状况。 但齐姥姥其实已将慕容梨的身世说个大概,她是个孤女,无亲无戚,曾为乞儿,后来因缘际会在七岁时,让艺一道长带回家,对外是说她有潜质可以成为他的接班人,事实上,却是教她如何配合他行骗挣钱。 v第四章[11.12] 小小的慕容梨为了生活不得不配合,但她天性善良,行骗亦会良心不安,所以,也总是会对死者的亲友说些安心的好话,不似艺一道长贪得无厌,一再以死者之名向生者索财,终于在两年前,慕容梨要胁要说出多年来的诈骗真相,不愿再配合他诈财,这才与奸狡的艺一道长绝裂,两人分道扬镳。 但梨仙姑却成了京城不少人思念亡者亲友的请托对象,生性善良的她不忍拒绝,也令她至今无法摆脱这个身分……想到这里,慕容梨鄙夷的瞟了艺一道长一眼。 艺一道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觉得她看他的眼神与过去好像有点不同,很明显的带了点不屑?! 所有的人都困惑的看着这对师徒静静对立却没说话,但季祖崴可没耐性了,「把话说白了!艺一道长。」 艺一道长一楞,这才回了神,看着仍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的慕容梨,「张家大小姐被林家大少爷的鬼魂纠缠一事,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桩骗局,根本没鬼!」 众人哗然,「没鬼?!」 「谁说的,看来师父的功力弱了,这个院落里不仅有鬼,而且,还有两个呢!」慕容梨先指指又飘回季祖崴身旁的季老王爷,再指指站在张欣香身边一个忧郁中带着愤怒的年轻男鬼。 季祖崴蹙眉看着身边,张欣香则吓得连忙躲到母亲身后,其他人更是惊恐的面面相觑,纷纷低声互问对方看到了什么没有? 「他就是林玄翰。玄翰啊,这丫头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你怨念极重,本王则是执念太深,才不愿离开人世。」季老王爷怜悯的看着林玄翰道:「你要有什么事跟齐丫头说,她能帮的一定会帮。」 慕容梨看着苦笑的男鬼,原来他就是今日的男主角林玄翰。 林玄翰向季老王爷礼貌的行礼后,即向慕容梨吐露自己的悲惨遭遇。 季祖崴不知道慕容梨在想什么,但那双纯净眸子倒像有表情般,一下子难过、一下子同情,这会儿更是表现出坚定,口中还喃喃说着:「放心,我会替你平反的……」 「你说这里有两个鬼,又说什么平反,你在玩什么把戏?」他不耐的冷声问。 艺一道长更觉得纳闷,怎么慕容梨的神态与入井前的紧张害怕判若两人,此刻的她眼神灵活、神情变化极快,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却怎么也没见过眼前的神态,还是分道扬镳这两年,她在诈术这方面,已更上一层楼?! 「不是玩把戏,是要揭露真相。」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表情愈来愈轻蔑的季祖崴。 艺一道长忍不住上前抢话,「真相就是你是个小骗子,收了——」 「等等!」她看向季祖崴,「王爷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真相吗?」 从小到大,她就听齐姥姥对出使任务的亲友谆谆告诫,凡事要带着善念,能少伤害一个人就少一个,何况,在这桩闹鬼事件中,无辜的第三者很多。 季祖崴蹙眉看着一脸严肃的她,就他手下所查到的真相的确丑陋,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血淋淋的揭开,张永谦夫妇生性耿直,恐无颜面再留京城。 他看向张永谦,「也罢,张大人,还是我们到书房谈吧。」 慕容梨眼睛一亮,她倒没想到他这么好商量呢! 张永谦却是面露不满,但仍不敢对季祖崴造次,只能拱手咬牙,「恕老臣无法遵办,就在这里说吧,不然,梨仙姑已在暗示我张某人有做啥见不得人之事!」 「没错,王爷,认真说来,眼前这些都是关心我张府之人,还有无缘结亲家的林大人,要说外人也没外人,没理由也没必要回避。」徐千凤自认坦荡荡,无愧于心。 「可是——」 慕容梨还想劝阻,但对象是她,张永谦可就不客气了,「不必啰唆了,要说什么就说!」 「爹,她是仙姑,只会信口开河!」张欣香急急的道。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让他死了都走不了,因为你欠他一个公道。」慕容梨说得直白。 她脸色微微发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谁是『他』?」 蓦地,水井上方的木桶在没人去动的状况下,绳索突然迅速转动,扑通一声,水桶落井,一下子,绳索又迅速转动,将盛满水的水桶又拉了上来。 在场的所有人莫不倒抽口气,视线更在瞬间交错,充满惊恐。 季祖崴眉头揪得更紧,却见慕容梨干笑两声,双手合十的对着水井的方向道:「你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吧?」 「她……到底在跟谁说话,是林家大少爷吗?还是……」众人面面相觑、头皮发麻,想逃又脚软。 「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季祖崴俊脸一沉。 「这是我孙子生气前的征兆,齐丫头快说明前因后果,不然,他也不会给你机会说了,还有,你没听玄翰说了『杀人偿命』啊!」 慕容梨一听季老王爷这么说,连忙看向林玄翰,他的眉宇间的确冒出火气了。 「好好好,我马上说,但实在有太多闲杂人等——」她试着解释,但林玄翰根本听不下去,他抓着绳子的手一放,满水的水桶又迅速的落井,充满怨恨的眼神就瞪着脸色发白的张欣香,手上的动作未停。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无人拉扯的水桶迅速的一上一下,有的已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地,有的女眷害怕得哭出声来,艺一道长也开始觉得心儿发毛,这王府的井不可能设有什么机关,所以,真的有鬼?! 「好啦,你别生气,冤有头、债有主,别伤害到无辜的人啊!呃——是,你也是很无辜,我知道,但这井、这水桶惹到你了吗?还有很多人都被你吓坏了,你不要太过分啦,也听听我跟老王爷说的吧!」 慕容梨愈说愈生气,还对着空气恨恨的指来指去的,那灵动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是娇俏吸引人的,对比另一边已经挤成一堆频频发抖的众人,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态,可真是南辕北辙。 v第五章[11.12] 但季祖崴已经看不下去了。「够了!」他火大的上前一把扣住水井的粗绳,甫一运内力,绳索顿时化成灰,失去绳索的水桶顿时扑通一声,跌入水井内。 他再走上前,瞪着还傻楞楞的看着那水井的慕容梨,「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林玄翰。」她答得顺口,但脑子想的还是刚刚亲眼见证了古代功夫有多么厉害,唉,没传承到现代实在可惜! 「玄翰……你、你怎么就不肯放下呢,呜呜……」林于乔忍不住老泪纵横,而他也是在座唯一一个不感到害怕的。 张柏甫、张欣香兄妹脸色刷地一白,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早就知道林玄翰化为鬼魂缠身,但对鬼神一事,大家总是半信半疑,可见着刚刚水桶的上上下下,这会儿是不信也得信了。 但季祖崴可不信,虽然他也不知道慕容梨是怎么办到的,但他可是派人去检查过她家的水井。他脸色铁青的指着她,「谎话连篇!本王听够了!艺一道长,请你现在就把她做的好事说出来,看她如何再装神弄鬼下去!」 艺一道长连忙上前,大声的宣告着,「小梨儿收了张家大小姐的黄金万两,才演了这出见鬼的戏。」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真有鬼啊!」慕容梨想也没想的就否认。 「真是如此?!」张永谦看向脸色愈形苍白的女儿,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欣香?」徐千凤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 张欣香面对父母震惊的神情,她急了、慌了,唇瓣微抖,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不!不是我,是大哥做的!」 「妹妹!是谁心仪宝亲王不想嫁给林玄翰,哭求我这个哥哥帮忙安排人扮强盗刺杀他,再拿钱要梨仙姑演一出鬼魂纠缠,逼宝亲王娶你的戏?!」 张柏甫火冒三丈,一股脑儿的怒咆出真相后,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惊愕的无声氛围中。 他怔怔的看见父母及所有人惊愕难信的神情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脸色悚地一变,完了!全完了! 季祖崴则得意的笑了。 【第二章】 一切仍是静悄悄。 季老王爷皱眉看着孙子那张泰然自若的俊脸,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难道自己搞错了吗?宝亲王府之后并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入门而死了五、六百条人命?!还是他仙逝后不久,巧遇早逝的柔妃娘娘,她跟他示警要注意的那个张府千金并不是指张欣香?! 慕容梨看着林玄翰朝她微微一笑后,点点头,转身就在一道白光下消失了。 她下意识的再找另一个鬼——季老王爷,却见他正皱眉看着季祖崴,她目光跟着看过去,季祖崴看来很淡定,好像早就知道林玄翰的悲惨遭遇,但她可是刚刚才由当事人告知的呀……哪里怪怪的? 当所有人都处在真相的震慑中时,有个人最先回了神—— 老迈的林于乔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张欣香的面前,她骇得连退几步,但他仍冲上前,粗暴的扣住她的手,「是真的吗?!我的儿子是被你害死的?!」 她惊恐的想甩掉他的手,「好痛,放开我……我没有……是我哥、下手的是我哥!」 张柏甫倒抽了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瞪着妹妹,「是你策划的!」 「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下手!是你!」 他气极了,都到这关头了,妹妹还把错全推到他身上,他火冒三丈的说:「我哪有冤枉你?!那梨仙姑不愿收下黄金,也是你强逼她收下,因为你叫人将她的义妹捉到咱们府里,只要她不听话,她义妹就得死!」 「不、没有、我真的没有、哥为何要陷害妹妹?!」她慌了、急了、气了,大声的否认。 张家兄妹开始争执,林于乔也咆哮着要他们还他儿子一条命来,张永谦夫妇也痛心的向儿女怒问事实真相,再加上其他议论的众人,一时之间,声音纷杂、吼声亦起,一片混乱。 慕容梨则还陷在义妹被捉的事里,这就是齐姥姥所谓的延伸任务吧,有些状况要到现场才清楚,她连忙看向季老王爷,「我义妹——」 「呃——这事本王也不知情,你不会以为本王当鬼后就成了万能通,无事不晓吧?!」他连忙解释,就怕她以为他刻意隐瞒她义妹被囚一事。 「我没那么想,我只想请老王爷带我去一趟张家好救人啊!」她边说边要往外走,没想到,不过才走两步,手臂马上让人揪住,她一回头,就见季祖崴冷冷的看着她,「想跑?」 「没有,我得去救我义妹。」她急切的道。 俊脸上顿现轻蔑神情,「你现在才想起你义妹被囚的事?!」 「当然——呃,不是——我只是一时忘了,但现在首要之务是救人吧,万一在这当下,张欣香派人杀她灭口,你我的罪恶都大了!」她急得要甩开他的手,但他就是不放,「放手!」她接任务都还不到一天,绝不能先害死一条人命啊! 季祖崴蹙眉看着她,她眸里的焦急看来很真。 「王爷要瞪我多久都无所谞,但先让我将人救回来再随便你瞪,行不行?!」她气呼呼的吼他,人命关天耶! 「你刚刚是在吼我?」他简直难以相信,每次见到他就如一般姑娘娇羞低头的假道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吼他? 「对,王爷再不放开我的手,我就咬人了!」因为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的箝制,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咬?在他怔愕时,她还真不客气的往他的手臂张口就要咬下去,他连忙放开她的手。 v第六章[11.19] 她立即往门口的方向跑,但不过三步,整个人突然往前踉跄、扑倒在地! 这是?!季祖岁浓眉蹙得更紧了。 「这啥见鬼的长裙……好痛!」慕容梨呻吟了一声,她忘了身上的仙姑道服长到鞋面,再加上下摆湿淋淋的,她又跨大步的奔跑,一下子衣摆打结,她又愚蠢的踩到——这下子,是五体投地了。 「没事吧?丫头。」季老王爷皱着眉头,看她跌得这么惨烈,都替她觉得疼了。 「没事!事情也算是水落石出,林玄翰已消失在白光里,老王爷您也该走了。」她忍着痛边低喃边半跪着拉着裙子,样子既笨拙又狼狈,但总算站起身来,一抬头,季老王爷也不见了,倒是看见季祖崴面带疑惑地一边交代侍从一边看着她,也是啦,走个路也能跌得这么糗,但他又哪能知道这身长及脚踝的古装在她这现代魂身上有多么难适应啊? 他蹙眉看着鼻子撞红的她,「你不必到张府去,我有事问你。至于你的义妹,我已派人过去,会把她直接带回这里。」 也好,不然她压根不知道张府在哪里。「好,我就在这里等,但带回来可不能少根汗毛!」 她一脸严肃,他不由得深深的再看她一眼,再看向吵得惊天动地的另一边,林于乔正怒气冲冲的在追打张柏甫,张柏甫却是左闪右避,频指着躲在母亲身后哭泣的妹妹,「她才是罪魁祸首!」 张永谦羞愧难当的要跪下请求林于乔的原谅,但一些看好戏又加意见多的旁观者,拉着他、劝着他,「让林大人发泄发泄——」 「让那逆子被林大人打死,我张永谦也不会怨他一句!还有那逆女……」张永谦难过得眼眶泛红,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教出一对逆子逆女! 但也有不少人为这丑陋的真相而感叹不已。 慕容梨看着这一片混乱,再看向一旁的季祖崴,她真不懂他在想什么,闹成这样也不插手,这可是他的地盘! 才刚这么想,季祖崴举步走近那团混乱中,深邃黑眸里不见一丝情绪,平静无波的掠过众人,但也许就是这眼神与他平日的邪肆不同,隐隐可让人嗅到背后所蕴藏的巨大风暴,渐渐的,吵嚷声逐一减缓,终至静寂。 好厉害!慕容梨睁大杏眼,真的好生佩服,这男人什么话也不必说,就能让大家安静下来了。 她没注意到艺一道长一直站在另一边打量她的神态,此刻见她眼中的赞叹更觉匪夷所思,总觉得她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慕容梨! 季祖崴没说话,但就那深沉的眼神已让大多数人明白自己有多失态。 张永谦只觉得无颜见人,他先向季祖崴点一下头,再愧疚的看着老泪纵横的林于乔,「老友,请移驾到我那儿,该给的公道,一命还一命,我绝不护短。」 「爹!」张柏甫、张欣香脸色苍白,徐千凤则是掩面痛哭失声。 「来人,把少爷小姐抓住,带回府去,」张永谦见自家小厮将一对儿女扣住后,再歉然的看着季祖崴,「王爷,对这一切,老臣真的感到抱歉。」 「本王已差人到贵府将梨仙姑的义妹带走。」 「宝亲王府要人,我的人不敢刁难。」张永谦再看向慕容梨,道歉的话已说不出口,只能向她点个头。 「梨仙姑,我儿还在这里吗?」林于乔激动的看着她。 「在张大少爷说出真相后,他就向着一道光走去,那代表他让佛祖接走了,他是个好人,林大人不必为他担心。」她微笑的说着。 林于乔老泪落得更凶,但也频频的向她道谢,再跟着张永谦等人离开。 慕容梨见一大群人浩浩浩荡荡的离开后,她直觉的也要跟上去,但季祖崴再次拦阻她,一挑浓眉,示意她是否忘了什么? 「对了,」她尴尬的点头,「王爷还有事问我。」甫说完,就注意到空荡荡的院落里,还有个艺一道长,而且,他的眼神还很不屑?! 她没好气的也回以鄙视的眼神,就齐姥姥给的资料,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艺一道长一楞,眼前的慕容梨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她哪有胆子这样看他? 季祖崴也看着她,她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过去他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她看到他时,神情与其他女子无异,因为他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加上邪肆慑人的迷人眼神,只要对上一眼,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是脸颊泛红,羞怯又惊喜,但此刻她看他的眼神极为单纯,不见一丝怦然心动,竟莫名的让他有些恼火。 但他何必在乎?他的女人够多了,她还是一名骗子,这一点道理都没有! 慕容梨在瞪了艺一道长后,无畏的目光转而对上季祖崴灼灼的黑眸,「王爷有事快问吧,不然待会儿我义妹来了,我可是一刻都不想留。」 「小梨儿,你还真拿乔!你只是个小小骗子,但站在你眼前的可是骁勇善战、博闻强识的宝亲王——」 「行了。」季祖崴出言制止艺一道长的一长串赞美,再示意总管带他去领一笔谢酬。艺一道长虽然开心,但忍不住再问,「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小梨儿?」 「那是本王的事。」 他尴尬点头,「小的多嘴,」他看向突然对着他身后喃喃自语、比手划脚的慕容梨,又看看正看着她这怪异举止的季祖崴,他轻咳一声,见慕容梨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后,才道:「为师要再次离开京城,你好自为之,别再打着为师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了。」 「这话你留着自己用吧!你身边聚集了不少鬼,还是多做点善事吧,他们也许会看在这点上,对你宽容些。」 她朝他的身后比了比,那些鬼中有的眸眶深陷、有的头发掩面、有的脸色发青、有的还七孔流血,相同的是,他们全带着深深的怨,她摇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还是放下执念,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有些鬼深深的看她一眼,随即跟着乍现的白光消失,有些仍紧盯着艺一道长,她无奈的道:「好吧,这是你们的选择,我尊重。」 闻言,艺一道长虽然感到毛毛的,但还是强装镇定的怒哼一声,「你以为我会被你唬到?!」再看向季祖崴时,表情又变得恭敬,「王爷还是早早打发她走,她与过去的小梨儿已经不同了。」他再一拱手后,先行走人。 v第七章[11.27]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qq。】 接下来,慕容梨乖乖的跟着季祖崴来到王府内一处富丽堂皇的侧厅,这里处处可见精雕细琢,而他的两名随侍站在门口,看她的目光充满好奇,她则礼貌的朝他们点头一笑,两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看向她。 一名丫头端了茶进来又退了出去,厅堂的门也同时被关上了。 她端起茶杯,凑近闻了闻,「香。」她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好好喝喔。」 当然好喝,这可是上等龙井,醇厚香浓,一两茶价足以让小老百姓过一个月,季祖崴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也提出他的问题,「你阵前倒戈的原因是什么?」早知道她会说出真相,他根本不必费时费力的找出艺一道长。 慕容梨一楞,放下茶杯,定眼看着这名举手投足间都贵气十足的王爷,「阵前倒戈?我不懂。」 他挑眉,「本王的人并未查到梨仙姑的义妹受制于张府中,可你竟不在乎她的生死,突然换边站?为什么?」 她该怎么回答?但是——她皱眉,也不对啊!看来他早有计划的找来艺一道长要揭露她这身体前住户能见鬼的事是假的,所以是季老王爷搞错了,季祖崴根本不可能娶张欣香……见鬼了,她根本是白来了! 「怎么?不知该怎么回答?」季祖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脸上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还满可爱的。 门前随侍突然轻敲门板,通报道:「禀王爷,人带回来了。」 「带进来吧。」 季祖崴甫开口,门被推开,一名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快步跑进来,一边还大喊着,「姊姊!姊姊!」 慕容梨连忙起身迎上前去,看着眼眶泛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她顿时不舍,小女孩显然被饿了好多天,一身粗布衣裙,五官长得不错,若能养出点肉来,应该是个美丽小佳人,「他们是不是都没给你饭吃?」她关心的问。 「是啊,他们一天只给小雁吃一顿……姊姊,我好想你啊,姊姊,呜呜呜……」小雁泪水猛掉,肚子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原来她叫小雁。慕容梨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再看着仍坐在椅上不动的季祖崴,「我跟小雁肚子都饿了,王爷不介意备点食物让我们姊妹饱餐一顿吧?」 「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瞪她。 「我又还没离开,再说,王爷不必娶一个蛇蝎美人,我可是居功厥伟,却只要求你替我们张罗一顿饭也不成吗?」 她一双慧黠明眸中无畏无惧,不似这段日子为了张欣香一事总带着心虚或惧意——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半日,她给他的感觉竟是判若两人?!季祖崴眯着眼看着她。 咕噜咕噜咕噜……小雁的肚子叫得更凶了,还不好意思的抱着肚子。 季祖崴瞥了小女孩涨红的小脸一眼,随即叫了侍从,吩咐道:「准备一桌吃的。」 「是。」 季祖崴看着笑逐颜开的慕容梨,「可以说了吧?」 她脸上笑容顿时一收,要她怎么说? 「凡事都有动机,你原是被张欣香收买的人,为什么反过来帮本王?还有,过去一段曰子以来,有不少人意图暗杀本王,你既然能跟鬼沟通,就替本王问问一些鬼朋友,究竟是谁要本王死?」说到后来,他表情带着嘲弄,她知道他根本不相信她真能见鬼! 她也很配合的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他,「老实说,你身边没鬼,所以,我没鬼可问,至于我的动机,我想你一定不会相信的,所以,说了等于没说,那又何必多说?」 「什么?」他突然大笑出声。 她瞪着邪肆大笑的他,对他开始有相看两相厌的感觉,因为他那张邪魅非凡的俊颜上总带着嘲弄的笑容,好像她的话都是胡诌的。 「没想到原来你挺有胆识的,过去看到本王还会像个姑娘家羞答答的,前阵子因为张欣香的事,见到本王总是面无血色,这会儿事件甫过,又表现出另一面,本王很好奇你还有哪几面?」 「不必好奇,在将我义妹安顿好以后,我就会走。」她看着眼巴巴的一直看着门外的小雁,她肯定饿坏了,从季祖崴吩咐手下备桌吃的后,她就一直看着外面,也没在听大人们的对话。 看来小雁就是她这一趟的延伸任务吧,齐姥姥说过,对主事件的相关人事物要尽善尽美的帮忙处理,绝对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走?你要去哪里?」季祖崴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她连忙回神,「那是我私人的事,事实上,我的肚子也开始大唱空城计,可否先让我省点力气,待会儿吃饱了再说?」 他再次瞪着她,开始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 她却不怕死的回以一笑,话不投机半句多,少说少点冲突。 「来了!来了!」小雁突然开心的大叫起来。 她也隐隐闻到饭菜香,门再次打开,三名丫鬟端上一桌色香味倶全的佳肴,再放上碗筷,又退了出去。 慕容梨眼睛熠熠发亮,小雁也是拼命吞着口水,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着扁扁的肚子,慕容梨礼貌的看向季祖崴问,「王爷不吃?」 一见他摇头,她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就替小雁挟了只大鸡腿,「快吃。」 小雁用力点点头,马上拿起碗筷大口咬鸡腿,她笑了笑,也挟块肉大口吃。 季祖崴莫名的有点恼火,「你就不怕我下毒?」 v第八章[12.06] 「生死有命啦。」她头也没抬的回答,筷子也没停,与小雁吃得好开心。 反而是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中,她看来太自在了,一口又一口的把菜往嘴里送,吃得一脸满足。 这对姊妹是饿死鬼投胎不成?会不会吃得太多了?!他蹙眉看着桌上一盘又一盘的山珍海味去了一大半,连他都忘了时间流逝。 小雁是饿坏了,但对慕容梨来说,这可是她来到古代的第一餐,不好好享受哪对得起自己?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处理呢,吃饱喝足,就得行动。 季祖崴突然觉得自己一定疯了!竟将宝贵的时间花在看一个诳称见鬼的假仙姑狂扫食物上,他摇摇头,正要再问她动机时,就听见囫囵吞枣吃下一大堆食物的慕容梨开口了。 「小雁,你慢慢的吃,」见小雁突然停住筷子不动,慕容梨的神情带着不忍与疼惜,「你可以继续吃,一边回答姊姊的话,你是我的义妹,可见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亲戚家人吧?」 小雁边吃边困惑的看着她,「我是姊姊在英州捡到的,因为脑袋受伤、忘了自己是谁,又没人识得我,姊姊不得已才带我回来这里一起生活,姊姊怎么忘了?」 她又塞了一口菜咀嚼。 慕容梨尴尬的笑道:「老实说,姊姊这段日子太忙,脑子也有点忙坏了,有的事情记得、有的事情不记得,所以,姊姊得去把一些记忆找回来,你就先留在宝亲王府里小住一段日子好不好?」 季祖崴黑眸倏地一眯。 但小雁眼睛顿时一亮,「可以吗?这里——这么漂亮的地方?」 「当然,当然。」慕容梨频频点头,突然感觉到有两道冷光射向自己,她下意识的侧过脸,果真对上季祖崴那张不悦的俊颜。 「小雁慢慢吃,我跟你姊姊有话谈。」 他边说边给慕容梨一个眼神,她很聪慧的跟着他起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厅堂外后,季祖崴要两个侍从退下,劈头就问她,「这是你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是王爷的,但怎么说呢,我也替王爷解决了天大的麻烦事,而小雁是我捡回来的,我对她就有责任,可是,我是无法长久待在京城。」 「那是你的事,她既然是你的责任,本王更没有必要让她留下。」他打断她。 她瞪着他,这个男人很难商量,「罢了,她一吃饱,我就带她回家。」 他下颚绷紧,「本王有说你可以走吗?」 她忍不住翻白眼,再缓缓的一字一字的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回答本王的问题后。」 她蹙眉,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她抿抿唇,「好,阵前倒戈的原因吗?一来,我是被威胁的;二来,我突然良心不安,不想助纣为虐,所以,就说出来了。」 「小雁的生死,你也突然不在乎了?」 还真是一针见血,基于诚实为上策,她叹声道:「好吧,你刚刚应该有听到,我的脑子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忘了一些事,小雁被囚其实就是其中一件。」 他不信,「就本王的人对你这段日子的监视,你不曾发生意外。」 「有啊,刚刚下水井时,我有瞬间的缺氧。」她只能拿那件事来搪塞了,但季祖崴马上问,「缺氧?」 笨!他怎么听得懂?她下意识的拍自己的额头,再见他眉头皱紧,她更糗了, 「就是我在当时突然没了呼吸跟心跳,然后,脑子一片空白的就昏死过去了,再醒过来时,我就觉得整个人有些怪,有的记忆好像不见了。」她希望这么说能有点说服力,但看到季祖崴脸上的轻蔑,她就知道他不信。 「既然你不愿诚实,那就暂时留在这里当客人。」 她大眼倏地一瞪,「凭什么?!」 他大步往前走,她连忙追上前去,但雨名侍从一个箭步的上前挡住她,她能怎么办?「宝亲王,你留我根本没用啊!」她对着他的身影叫嚣抗议。 但他继续往前走,完全不理她。 罢了!好女不与男斗!既然他愿意让她留在这里白吃白喝,她正好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小雁,还有季老王爷是真正离开了?怎么连声道别都没有?! 季祖崴走到曲桥后,回头看着仍杵在侧厅前院思索的慕容梨,想了想,他继续往前走,要侍从唤来总管雷华后,吩咐道:「替梨仙姑姊妹安排客房。」 「衙门那边过来请问王爷,梨仙姑要不要押送法办?」雷华躬身问道,他一袭素蓝袍服,两鬓斑白,目光湛然,也是个知名武人,在王府担任总管一职已十八年。 「不必了,她由本王处理便行。」 「但奴才尚未确认她对主子有没有危险。」雷华难掩担心,这是个多事之秋,年轻主子已多次劫后逃生,他不得不慎重。 危险?季祖崴思索了一下,笑笑的摇摇头,「留下她,只想厘清一些困惑,不碍事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身上有某些说不出来的特质吸引了他,而他很有兴趣去了解那是什么。 不过几日,宝亲王府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京城内外,府衙的动作也很快,到慕容梨的住家搜出了几箱黄金,全数没收充当证物,张柏甫、张欣香则判刑入狱、择日斩首,张永谦因羞愧得无地自容,向皇上告罪后即告老还乡,还吩咐将府中大多数财宝送至林于乔府中,表明歉意,接着,偕妻连夜出城,仅留一名总管跟几名仆人守着老宅,好办理一对子女的后事。 v第九章[12.11] 至于慕容梨,则被穿凿附会的指称她能通鬼神、法力无边,但仍有少数人直言她不过是一个被迫配合演戏的骗子。 不管如何,她仍是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焦点。 每一天,总有不少人守在宝亲王府门外,捧着银两想请她招魂与过世的亲友对话,或怀疑家中有鬼,想请她驱鬼。 「拜托,请王爷让梨仙姑出府吧。」 「我家少爷被鬼魂缠,已只剩半条命啊……」 「王爷也不给见吗?我们真的需要梨仙姑啊。」 「小梨儿是我带入门的,驱鬼功夫哪有本道人好啊!」人群中,突然出现艺一道长的身影,他口沫横飞的努力揽客,奈何王府这件事让慕容梨声名大噪,众人尴尬的避开他,让他最后是火冒三丈的离开。 除此之外,还有两排轿子就停在街道两旁,轿内坐的不是官家皇族的千金闺女,就是季祖崴的红粉知己,她们都是前来关心季祖崴,也是来争宠的,看看有没有机会坐上仍空着的正室位置。 只是,她们天天梳妆打扮的枯守在这里,却不见任何一名美人被请入府。 倒是随身丫鬟或总管忙碌得很,不时的走到王府大门为自己主子请求见上宝亲王一面,被拒绝后,又回到轿前回复主子,又在主子的臭脸下,回到王府大门,来来回回的,走到脚都软了。 秋枫层层,枫红随风而落,众人望眼欲穿。 偏偏季祖崴像神隐似的,没见他踏出大门一步。 【第三章】 终于,在秋高气爽的这一天,一顶金碧辉煌的豪华轿子,在多名骑马的皇室侍卫的前导下,顺利穿过夹道拥塞的人车进入宝亲王府。 此刻,轿子主人已经悠闲地坐在富丽堂皇的厅堂内,喝着醇厚香浓的好茶,一干闲杂人等全退出厅外,让两名感情好如亲兄弟的季祖崴、德尔泰得以畅所欲言。 「事情真是出乎预料!」 德尔泰放下茶杯,对事情的变化仍觉得难以相信,本以为八天前好友会与张欣香成亲,没想到,此事不仅作罢,张氏兄妹也被捕入狱,择日就要行刑斩首,而张永谦一家再也无法在京城立足。 「蛇蝎美人当如是。」斯文俊逸的德尔泰觉得可怕。 「说到美人,」季祖崴烦躁的又喝了口茶,「亲没结成,想进府见我一面的美人倒是前仆后继,烦都烦死了。」 「那可全都是你的红粉知己。」德尔泰忍俊不住的笑了。 风流倜傥的好友女人缘太佳,他又是来者不拒,幸好,他很懂得分寸上的拿捏,所以,尽管年已二十五,倒未听闻外头有私生儿女,也未曾有皇亲富豪上门为其女逼婚,如此手段圆融,让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向拙于处理男女情感,所以能不碰即不碰。 季祖崴给他一个半开玩笑的警告眼神,因为私交甚好的两人都清楚,女人的存在只在喂饱男人身体的需求、替男人生儿育女,再加上,那些女子个个都期望他的怜惜宠爱,他便满足她们的期待,如此而已。 德尔泰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改了话题,「所以,梨仙姑真能见鬼?」见好友又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他摇头一笑,「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不管林玄翰的鬼魂有没有出现,在我看来,只是碰巧让她给蒙中,你贵为太子,千万别让坊间添油加醋的流言混淆心思,该是将心思放到如何当个好皇帝上。」季祖崴语重心长。 德尔泰微微一笑,「我明白,也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只是,你我被教导的皆是该敬鬼神而远之,而今日有人可与鬼相通,怎不令人侧目?」 「她说穿了就是个小骗子,你别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季祖崴停顿一下,「张欣香的事既已解决,明日,我就照原定计划前往英州。」 提到这事,德尔泰的神情立即转为凝重,「你仍执意前往?万一出事……」这一趟英州行,两人都清楚会有多危险。 他的表情有些受辱,「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你相信外头所云,宝亲王在无战事的太平日都将所有的脑力跟体力花在女人身上?」 闻言,德尔泰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我当然不信,只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见你为了我的事受到伤害。」 「我信得过我的人「他们办事我放心,倒是你,近日即将前往甘、清、苑三州,虽说是代替皇上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但一出皇宫,就是将自己曝露在危险之中。」 「你的担忧我懂,但父皇是个体恤百姓的好皇帝,我既承父皇恩宠,坐上储君之位,就希望未来能做得更好,何况,六皇兄会与我同行。」 「如此一来,我倒是放心多了。」他笑着说。 德尔寒是一位好兄长,能文能武,待德尔泰之好,可说是举国皆知。 「嗯,前年在银州,若非六皇兄冒死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德尔泰俊逸的脸上可见感动。 季祖崴点头,当时德尔泰、德尔寒一行人遭到不明人士暗杀,随身护卫全遭毒死,六皇子也中毒,但为了拯救同样中毒昏厥的德尔泰,他硬是划伤自己手臂,借着痛楚逼自己清醒,勇抗要取德尔泰性命的刺客而身中多刀,幸而救兵抵达,奋勇浴血的他才得以存活,这事在皇室民间传为美谈,但让人遗憾的是,事发至今已两年,仍未找到那群刺客的主谋。 「六皇子知兵善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甫说完,门外就传来侍从的通报声,「禀殿下、王爷,呃——梨仙姑说有要事求见。」 「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季祖崴没有掩饰口气的不悦,那个小道姑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是在谁的屋檐下? 「可是——梨仙姑说厅堂里有好多鬼魂,她要不进去,怕两位主子爷会出事。」通报者口吻微微颤抖。 v第十章[12.17] 季祖崴一听,眼眸立即冒火,「这个谎称能见鬼的小骗子已被我软禁几天了,没好好反省,又在骗人!」 正想吼人,德尔泰却出手制止并笑着说:「让我会一会她。」 看好友兴致颇高,他只能压下怒火,抿抿唇,「好吧!」这才对着门大吼,「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仍是一身道姑服装扮的慕容梨笑咪咪的走进来,但眼神随即一闪,怔怔的看着坐在季祖崴身边的俊逸男子……旁边一点的一名中年妇女。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太子殿下的,你算第一个,既无礼又粗鄙,还不行礼?! 经季祖崴这么不客气的一训,慕容梨才慢吞吞的将目光稍稍挪移回正站起身来的太子身上,嗯,高大英挺、龙眉凤目,确实是世间少见的悛男,她煞有其事的向他行个礼,「太子殿下好。」 德尔泰正要开口,但她已看向好友,还一脸认真的澄清道:「王爷,我看到殿下身边有一个中年女鬼,但她一下子就不见了。」 「鬼话连篇,你刚刚不是跟侍卫说这里有好多鬼?」季祖崴可是一点都不信。 她得意一笑,「我要不这么说,他们连通报都不肯啊,只是,没想到进来了还真的见到一个鬼。」一说完,她再看向一直以好奇含笑的眼神打量自己的太子,她知道自己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小美人,这几天,她可是在铜镜前好好的瞧过慕容梨的脸,她再次对着他嫣然一笑。 「你是不是女人?懂不懂得矜持?!」季祖崴受不了的又开口。 「殿下笑,我就要回以一笑,这叫礼貌,算了,随便王爷怎么看我,反正,我也不管王爷的闲事。」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 季祖崴顿时气闷,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在跟谁说话?! 只是,是错觉吗?不过七、八日没见,她整个人变得不大一样,身上透着一股特有的俏皮气质,不似过往那样的局促,连带地,那张只能说得上是清秀的脸庞,在这样的灵动光采下,反成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芙蓉脸,恁地吸睛。 德尔泰颇讶异的看她,她的反应是他未曾见过的,他自认丰神俊朗,而季祖崴邪魅非凡,没有女人看到他们是不脸红的,但她却一脸无感?! 「你真能见鬼?」他纯粹好奇,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个骗子。 她用力点点头,很认真的看着这名横看竖看都让人舒服许多的年轻太子,「是啊,殿下,刚刚出现在你身边的女鬼,看你的眼神好担忧,应该不至于害你。」 慕容梨眼睛清澈、神情诚挚,竟意外的投他的缘,即使是一身灰色素净道服,但肤色粉白,是一名美丽佳人,他再次回以一笑。 莫名的,季祖崴不怎么喜欢好友看她的眼神,他索性走到她面前,「你有什么事快说?我与殿下还有事要谈。」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要跟他说的事,「我想王爷一定不知道小雁来府里的第一天因为饿太久,一下子又吃太多,人不舒服,雷管家请了大夫来看的事吧?」 这种琐碎小事,雷华根本不会来烦他这个主子,他挑起浓眉,「所以?」 「她躺在床上七天,现在才能起身走动,但大夫说她体弱气虚,得好好养养身子,不然日后会落下病根,一辈子都体弱,所以,我在想——」她笑咪咪的双手合十,「王爷这里的管家人好、客房也不少,可否行行好,帮个忙先收留她,我到英州去一趟,看看能否找到小雁的家人,我发誓我绝不会丢下她不管,我可以以我的生命起誓。」说完,她还煞有其事的高举起右手,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德尔泰看了都忍不住被她的神情吸引,目不转睛的凝睇。 但季祖崴可不怎么开心,整整八天,他刻意不见她,是要她主动找他谈,但她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会儿一来,就要将小雁托给他?! 他双手环胸的睨着只到他胸口的慕容梨,「你并未诚实,本王为什么要帮?何况,你是耳背、还是脑残?怎么听不懂能不能离开这里,决定权在本王?」 「王爷,我又没在你这里杀人放火,你根本没权力扣留我。」 「那你以为你怎么能留在这里?再怎么说,你收了张欣香的黄金,与她是同伙。」 「但事情都一清二楚了,大家都知道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聪明如王爷又怎么可能不懂?还是我太高估您的聪明才智?」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虽然被限制出府,府里的丫鬟小厮也不敢跟她说话,但她请一些鬼朋友去探听,也掌握了一手的好情报。 由于她的神态并非嘲讽而是真正的怀疑,让一旁的德尔泰着实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他一笑,她也就很大方的跟着笑。 季祖崴气得脸黑,这会儿又见她笑得见白牙,胸臆都冒火了,「你笑什么?!本王准你笑吗?」 她收敛起笑容,「民女请王爷让我走,王爷也没空见我,我杵在这里也做不了事。」她很认真的看着他,这几日照顾小雁,她很清楚得替她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不然,她怎么回现代? 他瞪着她不语,问题是出在谁身上,这小仙姑还是不懂! 她叹了一声,「我知道王爷就是不相信我上回给你的答案,可是,事情落幕了,你爷爷也走了——」 「我爷爷?」 「嗯,其实在那一天我就看到他了,但那天过后,再也没见到……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害你或任何人,」她说到这里,再陪上笑脸,「你是贵族、是王爷,肯定还有更多烦心劳力的事要做,何必把我这小小仙姑扣留在府里?让我早点找到小雁的亲人,再来,我们就分道扬镳,永不再见不是很好吗?」 他注视着她好一会儿,她的眼神很真挚、很坚定,若非知道她谎称能见鬼诈财的过往,他还真的会被她唬过去。 此刻,德尔泰突然开了口,「这样吧,本太子将前往甘、清、苑三州,如果梨仙姑不介意,本太子可以顺道带你再绕至不远处的英州,只是,因是微服出巡,自然不希望太引人注意,所以,梨仙姑别一身道服,换个服装,当个随行丫鬟如何?」 「行!」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发现某人的脸色铁青。 但德尔泰注意到了,「祖崴?」 v第十一章[12.21]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她是个小骗子,我怎么能让她跟着你?」他就是心里不痛快,却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的确是第一次让一个女人如此忽略! 「可是殿下愿意啊!」她急急抗议。 「我明日就要下英州,我不介意载你一程。」他宁愿亲自监视她,也不能让好友因她有任何危险。 她顿时一呆,不假思索的脱口,「可是我比较——」季祖崴已狠狠的瞪她一眼,梗在喉里的「想跟七皇子走」的几个字硬是不敢吐出来,再想到小雁还在这里,只好扯开笑容,「谢谢王爷,我一定会很乖的,不打扰了。」她笑咪咪的跟他行礼,再跟无缘的太子行个礼,退了出去。 季祖崴撇撇嘴角,这才看到德尔泰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这一趟英州行会有危险,你真的要带着她?」 「她能见鬼不是?那些鬼朋友会向她示警,哪来的危险?」他没好气的说着。 「你分明不信她能见鬼。」德尔泰笑道。 「所以,这一趟若能证实她真能见鬼,那就如她所言,从此分道扬镳,永不再见!」他答得也干脆。 但身为他的好友,德尔泰总觉得事情好像不会那么简单。 翌日,季祖崴等一行人整装上路,不久后,就来到皇城的码头处搭上客船,在仆役忙着抬上行李时,还有不少马车、轿子也一路从宝亲王府跟到了这里,有些人是为了慕容梨,有些则是为了季祖崴而来。 但在王府的马车一一离开码头后,,怎么也不见两人上船,询问王府奴仆,众人也是笑而不答,一群人扑了空,只能困惑离开。 其实,早在天未亮前,两人就已先行上了船,为的就是避开这些守了数天的人群。 但进了豪华舱房的慕容梨却没法避开季老王爷,事实上,昨晚她在与小雁难分难舍的叮嘱一大串时,他就又出现了,等到小雁睡觉了,他就开始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串话,让她根本无法入眠,就连来到船上了,他还不放过她。 「老王爷,你都承认你搞错张欣香的事,你怎么知道宝亲王又会遇险了?」她困意极浓的坐在软硬适中的床榻上,一手抱着枕头,拼命打呵欠。 季老王爷简直无言以对,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说了多少回?但这丫头总是打盹偷睡,话老是听一半。「齐丫头,我不是说了好几回?!这段日子,很多人要暗杀他,当时我已经死了也帮不了忙,现在我是鬼嘛,又有你在,所以就请了一些『好兄弟、好姊妹』帮忙查,他们就是有了消息,才跟我说的。」 她又打个呵欠,再吐了一口长气,「你不就是要我救他嘛,他自己的功夫那么好,而且,身边还有一大堆的侍卫,哪需要我示警?」 「我只要你去跟他说一下,就说是我这个爷爷说的。」 她一翻白眼,「他不会相信我看得到你啦,何况,齐姥姥只叫我挡张欣香那个劫,可没要我留下来保护你孙子,让他永保安康。」 季老王爷瞪着她,「那小子花心风流,但对任何可以论及婚嫁的闺女却又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现在还一大群人想要他死,你说,我哪时候能含饴弄孙?」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老王爷,你已经含饴弄孙了,宝亲王就是你的孙啊,何况你已经离世,就放心的去过自己该过的日子,儿孙自有儿孙福。」 「呋,小小丫头,还敢训本王?本王历经——」 「战乱、发兵进攻边国、迫使边国称臣纳贡。好好好,我投降,我现在就帮这个忙,但你也知道,你那孙子没那么好搞定!」她放下枕头,双手举高投降。那些都是老王爷昨晚到今天叨念了上百遍的内容,她都已经会背了。 她莫可奈何的起身离开舱房,沿着甲板走,看到一名侍从,「我有事见王爷。」 「可是王爷应该在休息。」 「有鬼告诉我,他有危险,我必须去警告他。」她很认真的说着。 侍从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随行上船的雷华正好走过来,在听到侍从的话后,他神情略微诧异,但仍带着她前往主子的舱房。 这艘船其实不大但很华丽,处处可见精致雕工,而且,显然她住的还算中等舱房,看看眼前这雕龙刻凤还镶珠宝的舱房门口,她啧啧称奇。 雷华上前敲敲门,「王爷,梨仙姑想见您。」 「进来。」 雷华上前打开门,示意她进门后,即将房门关上。 慕容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极尽豪奢的舱房,有床、有厅、以水晶珠帘隔着床榻与厅堂,家具全是上等楠木,墙柜上还摆了精致古董,每一样看来都像是摆放在故宫里价值连城的精品,而坐在椅子上的季祖崴处在这样的氛围里更像是古画里的人物。 身上一袭该是贵死人不偿命的上好紫缎袍服配上精细的绣工,在在烘托出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帅哥怎么看都养眼,只是,从那双带着邪魅的黑眸也看得出来,他不怎么高兴她来找他! 她走到他面前,顿了一下,才行个礼,「我有很重要的事跟王爷说。」 他一挑浓眉。「说。」 她一字不漏的将季老王爷要她转告的危险告诉他。 「是我过世的爷爷逼你来跟我说的?!」他深邃的眼神很复杂,没说信或不信,但闪了下,仿佛有点惊愕,不过,就只是一闪而逝,慕容梨无法解读他的想法。 他沉默的盯视着她好久,久到让她都觉得不自在了。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她四处看了看,倒没见到那季老王爷,没跟着她进来吗?算了。「我走了。」 v第十二章[12.27] 正转身要走,船身突然震动了下,还转了弯,她一个失去平衡,哪儿不跌,一倾身就跌靠向他,狠狠的摔进他的怀里。 她这一摔,原本神情复杂的季祖崴表情也跟着一变,又是那张邪肆勾人的笑脸,他低头看着她涨红的脸,笑问,「原来这叫走?」 他的气息拂动了她的发梢,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又羞又糗的急急推开他倾靠的胸膛,再从他的腿上弹跳起身,见他俊脸上一抹促狭的兴味,她心跳如擂鼓,小小声的为自己辩白,「是船动了,而且应该是转弯了,我一时没站稳,王爷可千万别乱想。」 他当然知道是船只驶离码头,只是,难得见到她现出女儿娇态,勾起他想要逗弄的兴致,「想接近我、留在我身边的女人,用了千千万万种方法,但独独你的最特别。」 这家伙自恋得很超过,虽然他的确有本钱自恋!她在心里犯嘀咕,「随王爷怎么想,反正到英州后,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瞧她一副要闪身,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臂,一手环住她的纤腰,再次让她回到他怀里,在她低呼惊愕间,迅速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上一遍,再微微一笑,「外貌勉强构得上是美人,罢了!本王这趟出远门,没安排任何红粉知己在侧,就勉强让你伺候吧。」 勉强?她直接拉开他的手,站起身来,紧绷着一张俏脸道:「看来王爷一点也没将季老王爷的提醒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还是女人,但我是能见鬼的仙姑,对男人没兴趣,再说了,依王爷的条件,随便找也能找到天仙美人伺候,何必屈就小仙姑我?!」 她气呼呼的说了这一席话,就恭恭敬敬的弯身行个礼,转身走出舱房。 他竟然被她拒绝了,但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心情极好。 只是……黑眸转为困惑,喃喃低语,「会是真的?她看得见爷爷?」 「快起来!出事了!祖崴喝了水,昏迷了!」 慕容梨好不容易回到舱房,躺下睡个回笼觉补眠,不过几个时辰,就听到季老王爷在她耳畔拼命大吼,吓得她立即从睡梦中弹跳起来,看着着急的在她床前大叫的季老王爷,她道:「好好好,我穿鞋嘛,但你孙子很不受教耶,我明明去跟他提醒了,说船上所有的水跟食物都被下药,他还照喝不误?找死也不是这样嘛!」 「快去救人啊!」季老王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时候了?还在碎念他孙子! 慕容梨连忙套上外衣,快步跑出舱房,这才发现不管是甲板、走道,宝亲王府的小厮、丫头,还有船上的船工全都或躺或坐的昏迷不醒。事态严重,她直奔季祖崴的舱房,就看到雷华也倒卧在门口,看来是要冲过来保护主子时,也不支倒地。 「真是的,全都跟错主子了!」 她急急的推开门,就见到季祖崴趴倒在摆放午膳的餐桌上,早已昏迷不醒。 「快点,外面有一船驶近,船上有一大群蒙面黑衣人!肯定是要对他们不利的!」季老王爷突然从墙柜闪身进来,还指指外头。 她低头看着昏厥的季祖崴,「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她快步跑出船舱外,一路往上层甲板跑,这才发现船早已停下,运河两旁不见人烟,但却是距离两边绵延的山峦峡湾最近的地方,她若是跳下船,游到陆地是没问题,但船上那么多的人怎么办?!还有那愈驶愈近的一艘平板船,船上黑压压的站得满满的蒙面黑衣人,又怎么办?! 她急急的回身又往船舱下层跑,直奔季祖崴的舱房,因为煞不住,还不小心一连两脚的踩上雷华的背部,「对不起!」她急急的道歉,就往艟房里奔,没注意到雷华的眼睛微微抽了一下。 慕容梨冲到季祖崴的身边,先是叫他,见他没反应,只好抬起他的头拼命的拍打他的脸颊,「王爷,你快起来,事情大条了,有敌人来了,这船一定要快快驶离,但我不会开啊,你是主子,快起来!」每个字都伴随着啪啪啪的拍打脸颊声,她打得手都红了、痛了,但季祖崴仍是昏迷不醒。 糟糕透了!季老王爷怎么不见人?还是他先去吓那一船黑衣人?! 她看着还打不醒的季祖崴,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她突然看到桌上的茶壶,想也没想的,拿起茶壶就往他的脸上倒。 「噗,咳咳……」被茶水洗脸的季祖崴瞬间呛咳出声。 她眼睛一亮,连忙放下茶壶,「醒来了?!太好了!」 「该死的!」季祖崴挺直腰杆,恶狠狠的瞪着将他泼得一身湿的笨仙姑,还有他的右脸颊好痛! 面对他的恶脸,她却是笑得开心,「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抚着红肿的右脸颊,咬牙切齿的怒问,「哪里好?被你连掴耳光?还是茶水洗脸?!」 还来不及细想他怎么知道她打他耳光,外头就传来急遽纷乱的脚步声—— 「天啊,来不及了,我们快点躲起来,不然,寡不敌众,你功夫再强也敌不过那一整船的黑衣人啊!」 她紧张的抓着他的手,东看西看的,竟然就想拉着他往床底下钻进去,但他怎么肯?! 「不必躲了。」 「不行啊,生命很美好,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贵为王爷钻床底保命绝不丢脸,何况,你刚刚还中毒昏迷。」她已率先钻进床底,用力的硬是要将他也拖进去。 他火大的甩开她的手,但她竟然改抓他的脚,力气之大,再加上他没有防备, 砰地一声,堂堂宝亲王就这么重重的跌坐地上,屁股摔疼是一回事,但死仙姑还使尽吃奶力气的要将他拖进床底,害他的额头差点又去撞床铺—— 「该死的,我没中毒!」他受不了的吼了出来。 「什么?!」慕容梨震惊的放掉他的脚,迅速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瞪着站起身来,还偷偷揉揉屁股的季祖崴,结结巴巴的问,「可、可是——」 「本王喝了茶水,但那水早就被换掉了。」他没好气又吼了她。 v第十三章[01.04] 所以,他是假装昏迷?「你是故意上当的?」她真的傻眼了。 「没错,从船未驶离码头时,本王的人马就一路暗地里在水陆共同保护着,就连现下让船停在最近距离的峡湾处,也是刻意的。」 其实,这一趟离京原本就是刻意的,早在三个月前就放出消息,在严密监控下,追查到相关的情资,一个名为「成邦会」的秘密组织就是多次派出蒙面黑衣人刺杀他及好友的最大嫌疑犯! 这一回,他以身当饵,就是要揪出幕后的藏镜人。 慕容梨哑口无言,但心里忍不住嘟囔,下回再听季老王爷说什么有危险时,她一定什么都不管! 他咬咬牙,看着愧疚得直偷看自己的慕容梨,「话说回来,你甩本王耳光倒是挺不客气啊。」他的脸颊还隐隐抽痛。 她咬着下唇,再偷觑一下他微微红肿的脸颊,「我怎么知道,而且王爷也真是的,这舱房里也没其他人,我打一下,你就可以偷偷告诉我了——」 他瞪她,「这船上都是本王的人,但也有一些吃里扒外的自家人,既然要当饵,就要当得真实点,半点破绽也不能有。」 外面突然传来铿铿锵锵的刀剑声,他立即皱眉,她则怔怔的看着那道半开的舱门,躺在地上的雷华不见了?!所以……她呐呐的问,「雷总管也是假昏的?」 「大多数忠于我的人,都很配合的假装中毒昏迷。」 完了!她还重重的踩了他的后背两脚!她头一低,冏了。 外面在传来几声打斗声后,突然又恢复平静,她偷偷的又抬头看他。 「时间差不多了。」季祖崴举步就往外走,她想也没想的就上前挡住他,「再等等,至少等雷总管来,不然,谁知道甲板上是什么状况?」 「你不是能见鬼?找一个来问问!」他不悦的一把推开她,越过她就步出舱门,她楞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第四章】 甲板上溅满血,只是躺下的全都是吃里扒外的自家人,至于原本要里应外合将一船上的人挟持当人质的蒙面黑衣人,完全没料到甫登上船,就被人以森冷的刀剑抹着脖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有束手就擒的分儿。 季祖崴跟慕容梨一上甲板,看着黑衣人的面巾全被扯下,一个个被捆绑下跪,季祖崴满意的笑了,慕容梨只是楞楞的看着,直到看到雷华走上前,她脸红红的朝他行个礼,再比比自己的背。 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明白了,随即拱手看向主子,这才注意到主子的右脸颊略显红肿,事实上,其他侍卫们也都注意到这一点。 慕容梨也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全定在她掴他巴掌的右脸颊上,她困窘低头,所以她没有看到季祖崴挑眉冷睨众人的目光,让众人不敢再无礼直视,而雷华也连忙回神,「禀王爷,全数逮到了!」 季祖崴微微颔首,踱步走近他们,还没开始问话,黑衣人们迅速的互看一眼后,突然个个头一低,瞬间,就见每个人砰砰倒地,嘴角流出黑色血液。 「不好!」季祖崴脸色丕变,一把揪起身前的一名黑衣人,雷华等侍卫连忙冲上去,但迟了,他们在口中都藏了剧毒,全都自尽了! 「该死!这些人都不怕死!」 季祖崴用力扔下已气绝的黑衣人,大为光火的抿紧薄唇,蓦地,他转头看向慕容梨,他阔步走到她面前,「你真看的到鬼?」 她用力点点头。 「也能跟他们沟通?」 她再度点头。 「问问那些人,」他脸色铁青的指指身后那些黑衣人,「现在应该是鬼了,你问问,他们的主子是谁?」 「王爷是认真的?」她皱着柳眉再问。 「本王看来像在开玩笑?」他没好气的回答。 她偏着头看着他,像是确定后,一张俏脸也跟着严肃起来,「不是所有的鬼都能留在世间,大部分的都在死的那一刹那,就以善恶之分,被白光或黑暗带往不同的地方去,留在世间的,不是怨念太深,就是太过执拗于未完成的愿望或报仇,但刚刚那些人全消失了。」 「一个都没有?」 她再次点头,在见到他要发火时,她连忙解释,「现在是真的一个都没有,而且,就我跟王爷这段日子的相处发现,鬼魂看到你,都不太敢靠近,那是因为王爷身上的阳气跟贵气都重,他们属阴,靠近你会不舒服,所以,王爷不必担心鬼会找你麻烦。」 「我不担心,但是——」他突然更靠近她,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真的是我爷爷跟你示警的?」在她告诉他船上的水及食物都被下毒一事时,他其实是很震慑的,他实在想不出来若不是爷爷的鬼魂告知,她又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 她再次用力点头,「真的,他太担心你了,老是不愿向着白光走去,他该跟着佛祖走的,可是——他现在又不见了。」她四处望了望,摇摇头。 季祖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她,但不信,这一切又太不合理,他的人是花了多大的心力,精心设了三个月的局才有今日的成果,而她却是临时被允许上船……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回身看向雷华,要他派人将那些尸体处理掉,再上黑衣人那艘平板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所有的人开始行动,一一将尸体往船外扔,季祖崴则示意慕容梨跟着自己往另一边的甲板走去,站在顺风处,免去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或许是危机解除了,慕容梨看着眼前的山光水色,再想到身后消失的二十多条生命,生命恁地脆弱,让眼前这静默的美丽峡湾也添上了几分沧凉…… v第十四章[01.09] 他静静的打量着她的侧脸,凝睇着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畏惧、没有不安,平心而论,若今日换成是一些官家千金面对刚刚那场景,不是惊惶失措就是借机投怀送抱,要他安抚一番……她的确很不一样。 他缓缓的开了口,「看来不管那些黑衣人是人或是鬼,你都无所畏惧。」 她看向他,「生死有命,所以,他们是人时,我不怕;成了鬼,我也不怕,因为大多时候,人都远比鬼还可怕。」 他深深的凝视她,「这也是你见鬼时能处变不惊、泰然处之的原因?」 她用力点点头,那双澄净的眼睛不见半丝波动。 如此平静,他不得不说她的胆识、豁达都高乎常人,看来,他对她是该刮目相看。 此刻,雷华走了过来,拱手道:「王爷,尸体都处理完了,也上船盘查过了,但是什么线索也没有。」 「你们忙吧,我先回舱房。」慕容梨不想涉入太多,不然,延伸任务会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变成一大串,那她何时才能回现代去跟齐姥姥复命?她行礼后便离开了。 季祖崴的目光也跟着她走,直到她步下甲板后,他的视线才回到雷华身上,「刚上甲板时,雷总管跟梨仙姑目光有瞬间的相对?」 他苦笑,「王爷有所不知,她在第二次急奔来舱房时,狠狠的踩了奴才的后背两脚,那一眼,是向我表达她的歉意。」说来也是倒霉,明明是练武之人,但假装昏迷,身体便是毫无防备,那临时飞来的两脚,重量也足了! 想到那滑稽的画面,季祖崴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她还挺担心本王。」 「是。」雷华目光含笑。 但季祖崴立即收起笑脸,「找一些机警的人扮成黑衣人上平板船,再要几个侍卫也上去,假装被掳,这条运河到峡湾口就一分为二,我们的人守在右方运河未见这艘船,可见是从左边运河过来。」 「奴才明白,奴才会要他们见机行事,届时,该会有过来接头的人。」 「嗯,继续往英州而行,那里肯定不会太平静,见机行事!」 「是。」 船只行驶多日后,陆续有信鸽送来消息。 其中之一为他们伪装的黑衣人被识破,平板船始终无人前来接应,目前已弃船上陆,清查离岸最近的城镇后,将埋伏眼线,若有任何消息,会再送至英州。 豪华舱房内,季祖崴跟雷华讨论着在英州将进行的事,据另一只信鸽所得到的消息是,六皇子及太子一行人也已微服出宫,然而—— 「太子已经知道船内的水跟食物被下毒一事,他跟六皇子商量后,会从甘州绕到英州,与我们会合。」这是让季祖崴最头疼的一件事。 「妥当吗?六皇子又怎么会答应?他保护太子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让他身陷危险?」雷华担心的问。 虽然名为主仆,但雷华也等于是看着季祖崴长大的,季祖崴相当敬重,大小事都与他商量,雷华对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太子的脾气,雷总管也知道的,他认为我会遭黑衣人多次暗杀全是因为他,宫廷里外,看似所有人都希望他成为未来帝王,但台面下暗潮汹涌,有人并不希望他身边有我这一号人物存在。」 「主子战功彪炳又是文武全才,有主子在太子身边,统治天下是如虎添翼,对一些仍心存异欲的谋权分子眼中,的确是想除之而后快。」 雷华也相当忧心,与太子交好,还得到太子的心对待是好事,但相对的,也是这样的交情让主子深陷危险。 「明日就到英州了,也只能静观其变。」季祖崴吐了口长气,揉揉眉心。 「主子与梨仙姑也要分道扬镳了……」雷华特别提到她,是因为他总觉得主子对她与过往那些红粉知己一比,有极大的不同。 慕容梨吗?季祖崴的眼中不自觉的浮现笑意。 这几天他指示手下的事一箩筐,三餐吃的时间也不固定,没想到慕容梨倒也安分,没来吵他,但伺候她的丫鬟被他叫来问过几次,所以他很清楚她都留在舱房里,有时会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还跟丫鬟笑说:「只是一些鬼朋友……」吓得丫鬟头皮发麻,每次进舱房都心惊胆颤。 他微微一笑,「她——」 叩叩叩的敲门声陡起,舱房外传来随侍的通报声,「禀王爷,梨仙姑求见。」 还真有默契!他轻笑,「进来。」 雷华注意到主子在听到梨仙姑时,眼中出现不一样的玩味,直觉告诉他,也许主子自己也察觉到对她有某种不一样的兴致。 慕容梨巧笑倩兮的走进来,先礼貌的向两人行礼后,再微笑的定视着季祖崴,「呃——因为一个时辰过后,船就要靠岸了,然后,王爷也知道我一开始是被扣在王府,接着就临时上船——」 「说重点。」瞧她愈说脸愈红,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请王爷先给我一些银两,不然,一离开这艘船后,我得住、得吃、还得找人,一定要用到钱。」她羞窘的朝他伸出手。 看着她白嫩的掌心,他突然有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深吸口气,「我脸都红了,代表我很不好意思,可是出外只能靠朋友,经过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我与王爷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吧?」 v第十五章[01.14] 「你够格与本王当朋友?」他戏谑的看着她。 「别这样嘛,我知道王爷人不坏、心地又善良,只是挺孤单的——」 「本王孤单?!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太好笑了。」 但雷华看她的表情却很惊讶,毕竟他是看着主子长大的,他的确清楚看似红粉知己众多,又有太子那样尊贵挚友的主子在人前的模样就是众人熟知的一面,可是一旦独处时,他几乎不说话,是个很闷、很沉默的人…… 慕容梨只是看着季祖崴,她说的话其实都是他爷爷告诉她的,季老王爷闲闲没事做,老是说他宝贝孙子的事,她要他跟着白光走,他又说还有心事未了……想来还是很在乎他未来的曾孙吧! 但从她告知季祖崴有关季老王爷提及船上水跟食物被下毒的事情后,季祖崴并未特别追问,可见他并不相信她看见他爷爷鬼魂的话。 对这一点,季老王爷也说了,季祖崴从小性子闷,风流花心只是人前的样子,而且,他生前与季祖崴的关系不算亲密,也难怪季祖崴不会追问他的二三事。 不想在孤单这个话题上打转,季祖崴看着她笑问,「本王一定要给你钱?」 她瞪他,「就算做善事、积善缘吧。一旦我找到小雁的亲人,安排好她,我保证,不对,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出现在王爷的面前。」 「你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本王需要在乎吗?」他反问。 所以,他不打算帮她?!没想到他这么难沟通,她气得牙痒痒,「那么,就写张借据,我一定会想法子挣钱还王爷,只是,堂堂一个宝亲王,连给朋友一点钱帮忙都难,着实也小气了些!」她知道后半段的话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可是她实在管不了自己的嘴,救急不救穷,施一下援手是有那么难吗?! 「激将法?这对本王没用!」他就是不想那么简单让她借到钱,不是他幼稚,而是她找他从来都是「有事」,而非是想看他、跟他说话,他的魅力真有这么差?!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好,算了!依我见鬼的能力,要挣钱应该也不难,只是一心二用,时间又分割,我义妹就得在你府里多待一些日子,要是遇到像王爷一样以为我是来诈财的客人,打断我的腿,那我要找人更难,要是遇到第二个恶客,打断我的手,我还得再筹医药费,要是——」她愈说愈担心,那小脸上的认真是真实的,眼中的忧心更是深切,仿佛事情已经发生,她的处境变得艰困又悲苦。 莫名的,这样神态的变化竟牵动季祖崴的心,「够了,我借!」他咬牙瞪她,他到底欠她什么?!他是可以不理会,但那张认真而忧心的小脸竟让他感到不忍,真是见鬼了! 「太好了!谢谢王爷。」慕容梨的双眸熠熠发亮,马上笑得阖不拢嘴。 他这是被诳了?!他瞪着她。 在一旁的雷华及门口的随侍亲眼目睹主子进退两难、答应了却又懊恼、气着自己的表情,死命的紧憋住自己的嘴不笑出来,但身子因憋笑都在发抖。 季祖崴冷觑雷华一眼,他立即严肃低头,季祖崴这才再看向雀跃的小仙姑,像在挥讨厌的苍蝇似的,将手一挥,「你可以出去了。」 「是。」 目的达成,她笑咪咪的再次行礼,但走了三步,又突然回头问,「因为王爷很忙,所以,等会儿下船,也许没空道再见,慕容梨先谢谢王爷这段时日的照顾。还有,你会在英州待很久吗?何时会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想念本王了?」原本还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一听到这一席关切的话,又莫名的沾沾自喜起来。 「不是的,我在想这里若找不着线索,我就跟着王爷再回京城,好好问问小雁,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就顺道一起走。」她笑得好不开心。 他瞪着她,这死仙姑再一次的得寸进尺!「你当本王的船是什么?载客的?」 她柳眉一皱,「王爷的船这么大,我个儿就这么小,随便一站也不会让船斜了、沉了,王爷怎么那么小气?」 「噗。」雷华实在忍不住笑意了,只能迅速的别开脸,但两名随侍也憋不住了,只能低头偷笑,他们在主子身边服侍那么久,见过的千金小姐不知多少,羞怯的面露爱意、胆大示爱都有,就连过去的慕容梨见到主子也是会羞惭脸红,但近月来的她真的不一样了,大刺刺的,坦率得好可爱。 但季祖崴的眼中看来是好可恨!他闷闷的瞪着她,「本王要在英州处理不少事,会待上一段日子,若要离开,会提前一天派人通知你,行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待一段时间,不就是要住一段时间,那还是我就——」 「别想!」想也知道这个假仙姑又想白吃白住他!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还是分开住的好。」 真小气!不过,相处久了还真有默契,他马上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好吧,总之,还是谢谢王爷,那我就不打扰了。」她笑咪咪的再行个礼,转身步出舱房。 他瞪着她走出去后,即示意守在舱房门前的随侍何扬进来,皮肤黝黑的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亦擅长追踪,「从梨仙姑下船后,就暗中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得跟本王回报。」 「是。」何扬虽然不解但仍受命退了出去。 雷华微笑的看着主子,「主子不答应梨仙姑一起住在『夏满园』是怕她会受到波及,有人身安全之虞,但让她独自在外又不放心,才要何扬跟踪,是吗?」 他耸耸肩,没说什么。只是会吗?他会对那个教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假仙姑放心不下?! 如慕容梨所预料的,船抵达英州时,她签了借据,拿了一包颇重的银两及包袱下船后,并未再见到季祖崴,莫名的,她有一点点再加一点点的失望,而且,就连季老王爷也不见鬼影。 她独自一人雇了马车进到城中的悦客来客栈入住,再向店小二要了文房四宝,就关在房间里,一连画了好多张的人像画后,吃点东西,就走出客栈,看到人就拿手上的人像画问,「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 英州是个热闹的城镇,店家很多,但来往的外地人也不少,大多数人都跟她摇头,她也明白这有点像在大海捞针,但这里是古代,也只能土法炼钢,以图寻人,她还不忘在客栈、茶店、市场等人多的地方,商请店家留下一张小雁的人像画,再告知她下榻之处为悦客来客栈,只要有消息,她就会送上赏金。 只是,街头巷尾的绕了好几轮,最后是脚酸难耐的无功而返,殊不知,她身后有人一路跟踪,再返回夏满园禀报季祖崴。 夏满园是季祖崴位在英州的私家园林,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时值秋日,青黄不一的林木衬着层层的枫红,围绕着豪华建物,别有一股秋瑟古意的美感。 v第十六章[01.18] 就在一古色古香的精致亭台内,季祖崴看着何扬拿回来的画像,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她是疯了吗?」 雷华站在一旁,看着那张画像也忍不住笑了。「显然梨仙姑没有绘画天分。」 甭说神韵,画里如无盐女的五官与小雁本人绝对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远。 第二日,何扬监视慕容梨直至傍晚后,才回到夏满园通报。 「她都留在房内?」待在书房的季祖崴有点讶异。 「是,而且她在房里常与无人处说话还比手划脚的——」他突然有些尴尬的住了口,在季祖崴追问后,他才愧疚的回答,「王爷一定知道奴才自诩追踪与监视的能力是无人能及,但梨仙姑发现奴才了。」 季祖崴浓眉一拢,那丫头没武功,有时连走路都会跌倒,竟会察觉到?等等……「是她的鬼朋友?」 何扬用力点点头,「对,她是这么说的,还要奴才别再跟着她了,她绝不会做危及王爷的事、也不会欠债跑人,就要奴才好好留在王爷身边保护就好。」 难道她真的看得到鬼魂?他抿紧薄唇,不对!就过去他们对慕容梨的调查,她根本是个诳人的假仙姑,入水井见鬼一事也是造假……但,上回船上被下毒的事,她的确早一步知情,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继续跟着她。」 「可是——」 他瞪眼,「到底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是!」何扬连忙应声,拱手离开。 一连几天,何扬回报的都大同小异,慕容梨待在客栈与鬼对话一整天,要不就是她出外拿画像找人,但仍不见进展,她也几度要何扬别跟了,但在知道是季祖崴的命令后,她又说,「好吧,反正你会无聊而已。」让何扬哑口无言,而季祖崴则大笑不已。 这一日上午,雷华来到书房,他手上还拿了好几张拜帖,「秦非大人、万夏富商、黄顺成大人……」他念了一长串英州举足轻重的官商名单后,再念道:「百花阁的花魁李冰凤、御花楼的春娘……」 又是一串青楼名伶的名单,他看着心思并不在其上的主子,还是得照念下去。 这些官商想见主子,为的是自己的女儿,看看能不能与得太子重用的主子变成亲家,如此一来,富贵荣华是享受不尽。 至于那些烟花女子,若能得到主子的青睐,也有机会成为小妾,只是,目前能让主子摆在心上的似乎只有一人,雷华念完名单后静静的等待王爷的指示。 季祖崴目前的确没有心思在女人身上,事实上,就连慕容梨也没有。 他到英州仍然是当饵,所以,才不希望慕容梨也住进来,「成邦会」多次刺杀他未果,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失望,刻意曝露自己的行踪,就是要他们行刺,来五人,他就抓五人,来十人,他就抓十人,不信抓不到贪生怕死躲在后面的幕后主谋。 「备轿,上百花阁。」他突然开了口,雷华马上皱眉,「主子——」 「十天了,那批黑衣人连个鬼影也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所以,宁愿把自己曝露在危险中,不再守株待兔?!雷华虽忧心但仍拱手道:「是!奴才明白了。」 时近中午,位于城中的百花阁客人不多。 此刻迎来尊贵的宝亲王,老鸨是笑得阖不拢嘴,因为季祖崴从来就是大方的人,虽不到一掷千金,但对她们这些赚皮肉钱的可怜人可是不吝惜赏赐,甚至是见者有分,所以这会儿,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家都拿着银两笑咪咪的行礼走人,她这个老鸨也眉开眼笑的拿了包沉甸甸的银子退了出去,独留花魁李冰凤伺候。 她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人、再加上能歌善舞,一直是百花阁的摇钱树。 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在多次伺候季祖崴后,她很清楚他不只是一个寻欢客,在消息灵通的花楼进出,图的不只是美人的温柔乡,还有一些台面下的各路消息。 在为季祖崴斟了几回酒后,见他只是慵懒的啜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大方的偎进他坚硬的胸膛,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脸庞,「王爷今日有心事?怎么心不在焉?如果可以为王爷分忧解愁,那是冰凤求之不得的福气啊。」 他邪魅一笑,俯身亲吻她诱人的红唇,再道:「你想跟本王说什么?」 她不满足的撅起诱人的唇,「王爷怎地变吝啬了?还没给奴家甜头,就只想知道消息。」 她要的可不是他刚刚给的一大包银两,身为花魁,她经手的男人也不少,但像季祖崴这种相貌、体态甚至在情欲上也能让她满足的男人可是少之又少。 女人哪!自己挑起问题,却又娇嗲的埋怨。他勾起嘴角一笑,伸手抚过她的脖颈及浑圆的胸际曲线,「美人儿衣着太多,很难令本王想入非非。」 李冰凤甜甜一笑,退出他的怀抱,主动的褪去身上衣物,赤裸裸的再次投怀送抱,他将她打横一抱,带到床榻上躺下,深邃黑眸凝睇着她玲珑有致的动人胴体,薄烫的唇从她的唇开始往下巡礼,她呻吟娇喘,弓起身子寻求更多的欢愉—— 「主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与雷华低沉有力的嗓音。 季祖崴从她粉白的颈间抬头,对着门口问,「什么事?」 「呃——是有关梨仙姑。」 他蹙眉,放下已气喘吁吁、深陷情欲中的李冰凤,随意抓了件外衣穿上后,快步下床走到房门前,一拉开,就见到雷华以及他身边的何扬,心头一紧,季祖崴急道:「她怎么了?」 何扬面露紧张,「梨仙姑一路往『后街』去,奴才试着阻止她,但她说不打紧,要奴才先离开,奴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突然间,奴才的视线像被什么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等看见时,她也不见了!」 「该死!」他脸色丕变,很快的转身回房穿妥衣服,就要离开。 v第十七章[01.25] 李冰凤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她饥渴的身体仍未满足,她想拉住他,但他毫不留恋的拉开她的手,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王爷!」她大叫,但也唤不回季祖崴离去的身影。 季祖崴脚步未歇的奔出百花阁,雷华、何扬紧跟在身后。 后街那块地区龙蛇杂处,商号虽多,但多是进行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宛如贼子、土匪窝的销赃处。 商人多、乞儿多、武林人物也不少,赌坊、花楼更多,是个昼夜都热闹的不夜城,也因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大白天当街抢夺或砍人的事也常见,府衙也见怪不怪,管都懒得管,她竟然找到那里去了。 【第五章】 正值晌午时刻,慕容梨的肚子已经有点儿饿了。 哒哒的马蹄声突然急奔而来,就见两个骑士怒气冲冲的拿着刀先后追逐着要砍杀,两旁路人吓得急急走避,她也连忙躲到摊贩后方。 她吐了口长气,她稍早走在这条热闹喧哗的街上,已见识到商家、卖家谈不拢价格,火气高涨的拿刀拿剑追杀,她吓得躲到另一个商家后,却见该商家面不改色仍悠闲的卖货,对外头有人遭砍的事好似习以为常,看也不看一眼。 路上乞儿不少,眼睛倒亮,看她穿得一身寒酸道服,不会伸手讨钱,但对一些穿得金灿灿的老爷、太太,头则磕得响、手也伸得长,大喊着,「好心的姑娘、老爷、公子、夫人啊,赏点小钱啊,您好心有好报啊……」 慕容梨无人理会,她也只能厚着脸皮上前趋近询问,但每个乞儿、不管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纷纷摇头,丢了句,「没见过。」 事实上,因为没甜头,他们根本连看也没看一眼,她认真的请他们再仔细看看,他们干脆不理她,她只好沮丧的走开。 不过,也由于一身灰色道服格外显眼,惹来不少人侧目,现下她就感觉有一、两道邪肆的视线直盯着她的脸蛋、身子看,让她愈走脚步愈快。 「咱们身上的钱都赌光了,将那美丽的小道姑抓去卖给青楼,应该可以换不少银子。」一名蓄胡的中年男子小声的跟一旁的同伙道。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同伙笑得狰狞,一群人也跟着点头坏笑,加快脚步的跟上前方的小道姑,殊不知,有两名在这几日常跟慕容梨聊心事的老鬼也听到他们的交谈。 两老迅速的飘移到慕容梨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对着她道—— 「丫头,快逃,有人要抓你了!」 「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老人言,还要我们将保护你的男人鬼遮眼,让他看不见,也不得不走人,这下麻烦了!」 「那你们两老帮帮忙,拖住他们,我好跑出去。」她也察觉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偏偏这会儿就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鬼朋友,她只能自求多福。 她拉起裙摆快步的跑,后方那些男人一楞,随即也追了上来! 她不时的回头看,只见两个老魂魄努力的要绊倒那些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连要搬运一个花盆砸人都力不从心,但小小的用力一砸,也让男人们楞了一下,看着这突然掉到眼前的破盆栽,至少拖了一点点的时间,她喊声「谢谢」后,再拼命的往外面的大街上跑,而那些男人也已经回神,继续追上来了。 好在她已经跑出那些复杂的小巷小弄,回到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蓦地,一个高大身影突然落在她身前,她急煞住脚步,定眼一看,竟是雷华,看到他,她更安心了,她喘着气笑道:「雷、雷……呼呼……总管,好、好……巧啊。」 他回以一笑,哪是巧?他跟几名侍卫可是奉主子命令分别查探几条街道了,刚刚还是主子眼利,一眼就瞧见拔腿狂奔的她,要他过来拦住她。 「梨仙姑,我家主子请你上车。」 雷华边说边冷冷的瞪向那些已追过来又急煞住脚步的混混,那些人见他严峻的神态,明白不好惹,连忙转身走人。 慕容梨看着停靠在前方约五步距离的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就连轿前的垂帘刺绣都精致绝美,里面肯定很舒适,她嫣然一笑,「正好,我脚酸了,口也渴了。」 雷华先是一怔,但笑意随即浮现,真是奇妙的姑娘,不因为能看到俊朗邪肆的主子而开心,也不在乎仍急追而来的江湖混混,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可以休息喝茶? 雷华替她掀开车帘,慕容梨上了马车,一眼对上的就是季祖崴那张不悦的俊脸。 马车辘辘往前行。 「王爷怎么了?」她很主动的在他对面坐下。 季祖崴也不知道自己在闷什么,但内功极佳的他,早将她会上车的理由听得一清二楚!「正好,脚酸了,口也渴了?」他嘲讽的重复她说的话。 没想到她一脸惊喜。「王爷怎么会知道?!天啊,你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他黑眸倏地一眯,「你说本王像——」他呛了一下,狠狠的瞪她,「虫?!」 发觉他脸色不对,她连忙陪笑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你跟我真是心有灵犀。这水可以喝吗?」她马上转换话题,这辆马车里宽敞舒适不说,中间还有桌子,上面有糕点、有茶水可吃喝,看来底下有磁石粘着,不然,怎么不管马车怎么摇晃,桌上的壶杯都不会倒。 这女人!从上车到现在,没说上一句话让他开心的话,而他又是为什么要白痴得撇下赤裸诱人的李冰凤,来找这个让人气得牙痒痒的笨仙姑! 他铁青着脸,突然趋近她问,「在你眼中,本王长得不够帅吗?」 正在研究桌子的她抬头看他一眼,「帅、很帅,可以喝茶了吗?」那双明眸很快的回到桌上的茶壶,手也已经握在茶壶的提把上。 v第18章[02.01] 根本在敷衍他!他没好气的微微颔首,看着她径自倒了杯茶,还很豪迈的咕噜咕噜一连喝下两杯,他忍不住摇头,「你真的是女人?」 「如假包换。」她巧笑倩兮的又喝了第三杯,肚子饿嘛,先灌水,糕点已被他咬一口,她只能忍痛放弃! 他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的视线停留在糕点上的时间比看他时还久! 「时间宝贵,我得下车找人,谢谢王爷,麻烦请你的人停车。」 见她喝完茶就笑咪咪的转身拍拍屁股要走人,怒发冲冠的他伸手就拎住她后方的衣领,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拖提着上桌,让唉唉大叫的她仰躺着面对自己—— 「放手,这很难看啊,王爷。」她仰头想坐起来,但他紧扯住她的衣领,她就像被翻了龟壳的乌龟,除了四肢晃动外,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他俯下脸,两人相距只有咫尺,咬了咬牙,「你还记得是本王要你上车?」 她先是一楞,这才尴尬一笑,「对哦,抱歉,我有时候就这样,想到什么就急着去做,马上忘了前面的事,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开我,好不好?」这姿势是腰几近半折的不符合人体工学,很酸呢。 他眼内冒火,下巴抽紧,这种距离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聪明的往上弓身就能吻上他的唇——他咬咬牙,放开揪住她衣领的手后,改而按压他发疼的额际,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气,这笨仙姑根本是少根筋! 他瞪着已坐回对面椅垫的慕容梨,「你走路会跌倒、吃东西像饿死鬼投胎、喝茶像牛饮,是了,据称还能见鬼,这样的人会画四不像的画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从桌子的抽屉内抽出一张她画的小雁人像画。 「王爷看到了?」她困窘不已,她也知道自己画得很不像,没办法,画画不是她的强项。 「不但画得四不像,还找人找到这龙蛇杂处的不夜城来,拼命找乞儿问,是谁教你这样找人的?我那过世的爷爷?」他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无奈的看着他,「说到底,王爷还是不相信我能见鬼吧?没关系,这种事原本信者恒信,不信者就不信,至于老王爷,我承认我是真的没见着他了,」她凝睇着他面无表情的俊颜,突然察觉到,他也许是很在乎他爷爷的,毕竟是血亲。 「至于我在这里找有无认识小雁的人,是因为我当初是在后街这里遇到她的,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上还带伤,只能在这里乞讨度日。」这些其实都是她在离开宝亲王府的那一夜,她问小雁的。 所以,她才到这里找乞丐问。他抿抿唇,看着她那双纯净的明眸,像她这样的找法,可能找个三、五年都找不到人,他或许该伸出援手。 思绪翻转间,马车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吼叫及稚气的哭求声—— 「敢偷我的钱,真是不要命,给我打!狠狠的打!」 「我没有,大老爷,我没有偷您的钱包啊,饶了我!饶了我!」 慕容梨直觉的拉开车窗帘子,就见到对面大街上,几个家仆打汾的男子对着一个不到十岁大、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又打又踹,小乞儿抱头倒地,一再地哭求,「别打我!别打啊,好痛!好痛啊!」 求饶声不断,但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仆还是没收手,就在另一边,一个趾高气扬、年约六旬的老爷子还气呼呼的要他们再用力打,一旁围观的人着实不少,但没有人敢出声制止。 「他们会把他打死的!」 慕容梨看不过去,起身就要下车,但衣领再度被季祖崴粗鲁的一把揪住,「别多管闲事,那名老人家,这里的人都叫他『万太』,财大气粗却嫉恶如仇,那小乞儿真偷了他的钱包,没打断手脚,他是不会收手的。」 「偷了就还嘛,何况,小乞儿也说没偷,总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快放手!不然我咬你喔!」她以手拍打他揪住她衣领的手。 他嗤笑一声,放开手,「好!到时别求救,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她看他一眼,还是跳下车,向坐在马车外的雷华点点头后,就往对面跑去,但脚步跨太大,没几步又差点被袍服绊倒,好在,这次只是踉跄一下,没扑倒在地就及时站好了,她喘口气儿,拉高裙摆再往前跑。 季祖崴也跟着下车,她的糗样全入了他的眼,他摇摇头问站在一旁的雷华,「她真的是女人?」 雷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主子的问题,而是开口问,「主子不担心?万太脾气暴戾可是出了名的。」 季祖崴蹙眉,再看着慕容梨莽撞的冲到前方人群里,他可从没有看过任何闺女会像她这样跨大步跑,虽然她以仙姑自居,但处事也不见任何稳重,有勇无谋。 想了想,他还是走上前去,雷华眼中闪过笑意,也跟着走上前。 慕容梨好不容易挤到围观的人群里,见到一身破烂脏污的小乞儿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而那些家仆因自家老爷没喊停,还在踢着他那痩弱的身子。 「快住手!你们怎么可以动用私刑?又有谁看到小乞丐偷钱了?!」她一开口就让众人瞠目。 这一身道姑打扮的俏姑娘,眼里冒着两簇火花,勇气十足的瞪着一身贵气、头发花白的万太老爷,有点面生,打哪儿来的?一旁看戏的众人纷纷低声议论。 「你是谁?又怎么知道他没偷钱?」万太霸气十足的瞪着她。 「我是梨仙姑,我能见鬼,有鬼说——」她善意的谎言都还没说完,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就指着她叫骂,「好啊,就是你!难怪我怎么看你就怎么眼熟,你就是上回在宗城县说能见我离世的父母,骗了我五两银子就逃的臭道姑!」 她何时见过他?但瞧他一副凶悍状,眼里的怒火也是真的,看来该是她身体的「前任老住户」做的好事,她挤出笑脸,「我是真的有看见你父母,没骗你的钱。」 「又口出诳言!说什么我过世的父母要我好好上进,努力干活就能飞黄腾达,但瞧瞧,我现在在客栈当伙计,真是见鬼的飞黄腾达!」他怒声咆哮。 她柳眉一皱,光看他一身粗布衣,就知道他日子过得不好,再看他这态度,和善不足,横眉竖眼,站也站不正,腰杆也打不直,能有多勤奋?! 「臭道姑!把我的钱还来!」那伙计冲上前,就要搜她的身找钱包。 v第19章[02.10] 慕容梨花容失色的见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身子,一时之间,竟吓呆了。 突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扣住那伙计的手,而那有着精致刺绣的紫色袖口还挺眼熟的,她眨眨眼,一抬头,就见到季祖崴那张似笑非笑的邪魅俊容,而伙计的手已被他用力反扣,正痛得唉唉大叫,「痛……住手,快住手。」 季祖崴用力的甩开他,直看着慕容梨,一挑浓眉。 「呃——谢谢。」她尴尬的向他点头致谢。 万太一见俊美无俦的季祖崴,马上笑容满面的走上前去,「宝亲王,万太昨日才回到英州,就听到王爷已到的消息,正打算今日前往夏满园拜会呢。」万太是土财主出身,对被形容成战神的季祖崴,可是打从心里佩服,每回有机会见到他,总是大摆筵席、找美人儿来伺候。 「宝亲王?」伙计还在揉着被季祖崴甩掉发疼的手,这一听,可是吓得连忙跪下。 季祖崴没理会他,直视着万太笑道:「好说,只是她算是与本王有几面之缘,扰了你的事,可别跟她计较。」他指指慕容梨,突然又倾身靠向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没能力就别多管闲事。」 她瞪着他,突然很想将刚刚说出口的「谢谢」回收,再说了,她也替他解决了张欣香那么大的事儿,船上共患难,竟然只算有几面之缘?啧,没人情、没人性! 「与王爷有几面之缘,就是万太的朋友了,当然不计较,梨仙姑说什么就是什么。」与刚刚横眉竖眼的态度相差甚远,万太此刻可是笑口常开。 她回以一笑,看来张欣香那件事并没有传到这里来,要不然,她在京城知名度那么高,可这里的人看她倒很陌生呢。 「来人,拿五两银子还给那伙计,下回别找梨仙姑麻烦,听到没有?!」万太指示下人拿银两给伙计。 但慕容梨突然看到那伙计身边出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听着着急的他们跟她说的话,她是愈听愈生气,她气呼呼的走到那伙计面前,「你这该死的败家子,你父母都离世三年了,却仍留在世间不去投胎,全是因为放心不下你这个好高骛远、好吃懒做的死孩子!」 原本喜孜孜要收下五两银子的伙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父母留给你一箱银子,那是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存给你的老婆本,没想到,你在母丧当晚就在妓院里花光了不说,还到处批评他们什么也没留给你!」 伙计脸色发白,父母因操劳过度,在一个月内相继辞世,母亲也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才告知他那箱银子的事,所以,这梨仙姑是真的能见鬼?!何况,母丧当晚,他突然拥有一箱银两,欣喜若狂的他还刻意掩人耳目,跑到外市的妓院寻欢,她竟然也知情?! 「你父母什么都舍不得吃,供你吃香喝辣,你还不知孝顺……」慕容梨不停地训话,伙计害怕的看着四周,突然双膝跪下并痛哭失声。 「对不起,爹、娘,我不好,我知错了,你们放心的去投胎吧,我会努力上进,我会脚踏实地……呜呜呜……」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慕容梨的眼神更是充满惊讶。 季祖崴蹙眉看着她对伙计身边无人的空气比手划脚并笑了笑,又扶着痛哭流涕的伙计起来,开口道:「你父母明白了,已经笑着往光的方向去了。」 伙计哭着跟她点点头,穿过看戏的人群,回到后方的客栈去干活。 慕容梨又快步走到快被众人遗忘的小乞儿身前,好好打量他身上的伤势又问了一些话后,再听了一旁的鬼朋友说的话,她回头看向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的万太,「万太老爷,我一个鬼朋友说了,这小乞儿只是不小心撞到您,您就说您的钱包被他偷了,派人痛打他一顿,实在太不厚道。」 话才说完,突然一名家仆打扮的男人挤进人群来,「老爷、老爷,您忘了带钱包,老夫人要奴才赶快拿来给您。」 万太老脸羞红,怎么办?小乞儿已被打成猪头了。 「万太老爷,小乞儿没有爹娘已经够可怜,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尊严、沿街乞讨,您又不问是非黑白,将人毒打一顿,现在不该表示歉意吗?」她说得很认真。 不知怎么的,季祖崴愈看她那双冒火的认真黑眸,愈看愈中意。 万太想也没想,就从家仆给他的那袋沉甸甸的钱袋里抓了一把银子,连忙塞到小乞儿的手里,但小乞儿手太小,银两顿时掉落一地。 「万太老爷,您错在先,态度还如此粗鲁,英州百姓都在看呢。」 没错,万太这一看,发现围观的人们都不以为然的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涨红了脸马上喝斥家仆们,「还不快帮忙捡?」 家仆们赶忙蹲下去帮忙捡银两,再让小乞儿用双手捧着。 小乞儿哪有见过这么多的银两,他双眸熠熠发亮,向慕容梨频频点头,「谢谢梨仙姑、谢谢梨仙姑。」 她微微一笑,这小乞儿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想了想,她看向静静的当个旁观者的季祖崴,「王爷说说看,小乞儿的那些银两要看大夫,再加上吃、住,能用多久?」她对这个朝代的消费其实还不是很清楚。 「最多十天。」那小乞儿被踹打得全身是伤,现在是因为兴奋,晚一点儿就知道痛了。 十天能干啥?!她柳眉一揪,又笑咪咪的走到万太面前,「万太老爷,有位鬼朋友跟我说,这孩子上进又善良,你好好栽培栽培,日后绝对能光耀你家门楣。」 他半信半疑的看向那小乞儿,「你家居何处?」 「小的几个月前父母离世,所以来这里依亲,没想到亲戚家早已人去楼空,目前也断了联络,父亲曾是秀才,小的自小即读书识字。」小乞儿说起话来文诌诌的,定眼一看,那眼神纯净,看来还挺秀气。 万太看向慕容梨,再想到刚刚的事,他微微一笑,「来人,把他带回去,日后就是我万太收养的义子,好好伺候。」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谢谢梨仙姑、谢谢梨仙姑!」鼻青脸肿的小乞儿怎么也没想到委屈挨一顿打,竟人生大转弯,从此成为万太的义子。 慕容梨又上前叮咛几句后,不忘顺道问问小雁的事,但小乞儿对小雁也没印象,她多少有点沮丧。她转头看着万太正力邀季祖崴府到上一聚,但季祖崴以有事待办婉拒,两人又说了些话,就见季祖崴笑着摇头,随即转身返回马车处。 v第20章[02.13] 慕容梨向万太跟小乞儿道别后,见不少围观民众已经兴致勃勃的围上前,想也没想的,她连忙追上季祖崴,「王爷,等我一下。」 那些人的眼神跟京城捧着银两要求见她的人实在太像,她毫不怀疑,他们肯定想问关于亡者的事,但她真的没有时间帮那么多人。 季祖崴没说什么,但缓了缓脚步,等她追上来后,两人同时上了马车,慕容梨掀开车帘,看到那些人一副失望的样子,她却是大大的松口气。 「怎么?仗义拔刀又能见鬼的梨仙姑不帮这些人了?」他出言揶揄,慵懒的靠向后方靠垫。 「我不是不帮,而是事有轻重缓急。」她也像他一样,放松的靠向后方软垫。 「你刚刚真的见鬼了,是吗?」 「嗯,我是真的有看到那伙计的父母,说小乞儿没偷的鬼大哥也是,但……说小乞儿能光耀门楣一事,就是我鬼扯的,是善意的谎言,」瞧他勾唇一笑,她倒不介意,「我不想对王爷撒谎,毕竟你刚刚及时阻止那伙计搜我的身,我是真的谢谢你,还有,今天上王爷的马车前,也刚好有一群江湖混混在追我,打算抓了我卖到青楼去,说来,你真的是我今天的大贵人。」 那张俏脸上有着很认真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吸引人。 他深深的看着她,突然邪魅一笑,唤了一声艺一道长曾经喊过她的小名,「小梨儿。」 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起身坐到她身边,伸手轻抚她粉嫩酡红的脸颊,又喊了一次,「小梨儿。」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俯视她的俊美脸孔,拍开他的手,秀眉微蹙的道:「王爷干什么?手还来?!还有,怎么叫我小梨儿?怪可怕的。」 他先看着她,接着,浑厚低沉的大笑声陡起,「哈哈哈……」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舍李冰凤来找慕容梨,这小家伙可以带给他很大的乐趣!在追逐黑衣人的这段日子实在过得太紧绷,然而随便逗弄她都趣味无穷。 到底在笑什么?!慕容梨瞪着他,还得很努力的将头往后撑住,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 终于,季祖崴止住了笑,以手掌斜支着脸,以勾魂般的眼神凝睇着她,「小梨儿,你知道表现得对男人愈没兴趣的女人,男人愈想征服?」 她当然知道,那源自于男人天生的劣根性!她的心跳突然无法抑止的加速起来,结结巴巴的道:「王爷该、该不是是在说……说对我有兴趣吧?!」 他双目含笑的点点头。 她一脸惶恐,脑袋急速的转呀转,应该反其道而行吗?!「呃——那个——其实,王爷有所不知,我这叫欲擒故纵,其实,王爷是上当了。」 「是吗?」他挑起浓眉。 「对,我心里其实是相当仰慕王爷、倾心于王爷,恨不得马上成为王爷的女人呢!」她眨了眨眼,努力扮花痴。 他一声轻笑,她怎么会这么单纯、这么好笑?!她不知道他有多了解女人?他再次移近她,双手也没闲着。 「等等!王爷干么脱我衣服!」她急急的拍打掉他要解开她衣扣的大掌,连忙移身,跑到他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一张木桌,好保持安全距离。 他失笑回答,「给你美梦成真的机会。」 她倒抽了口气,「不不不,有时候,有梦比较美,才不会幻灭。」她不懂他怎么能如此厚脸皮?! 瞧她俏脸上带着抹愤怒的惊恐,他再次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天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诚实的女人!」 「彼此彼此,你的自以为是也是本仙姑生平第一次遇到!」她没好气的反唇相讥。 其实,如此俊美的男人,深邃邪魅的黑眸勾魂放电,实在可口诱人,慕容梨承认她的心湖也有泛起那么一点点涟漪,只可惜,她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玩咖,也庆幸齐氏家族多的是俊男美女,看多了,她的免疫力也高了些。 季祖崴深深的看着她娇俏可人的脸庞,自以为是吗? 还真的有可能,她看到他的反应的确没有动心的征兆,好吧,他也不急,这小家伙可以慢慢的逗弄,反正,他现在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 但慕容梨这条鱼儿没兴趣吃他的饵,她天天在外找线索,也因为小乞儿与万太老爷一事,宝亲王为她出面,她现在是走到哪里都畅行无阻,唯一会挡住她的就是想请她见鬼、驱鬼的人,但她聪敏的想出一个借口——「与鬼沟通是需要功力的, 见一次,就得耗上三个月修练,才能再与鬼沟通,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抱歉。」 这当然是胡诌的,但至少,挡的人少了,她也多些时间问问有没有人看过小雁,只是,日子天天过,她天天失望。 至于季祖崴,台面下,运筹帷幄的派死士追逐成邦会的蒙面黑衣人,在台面上,英州知交不少的他,不是在家宴客、赴宴、与某家、某某家的千金闺女出游,就是整天耗在某家烟花楼,软玉温香在怀,过得忙碌无比。 只是他的一颗心,总是牵系着在外头游走的慕容梨,所以,她天天做白工一事,他也很清楚,实在看不过去,他吩咐雷华去办一件事。 「在这个时间?死士那边可能已有黑衣人的消息。」 「就是如此,才要那丫头早点办完她的事走人,不然,她不按常理出牌,就怕又惹是生非,英州里的百姓已传出她亦是本王后花园里收藏的美人儿之一了——」 说到这里,俊脸上可见烦恼,当他的红粉知己不会出事,但能见鬼这个异能,本身就是个麻烦,她极可能会因此被设定成目标! 只是,怎么会有她这样的笨蛋?那么执着、那么认真,胆识又那么大,竟敢挺身面对万太,她不过是个女人! 对,她是女人,有一张清丽容颜,一双灵动的大眼,怎么看怎么吸引人,就连他这名号称红粉知己满天下的宝亲王都对她有一点点动心。 v第21章[02.16] 这几天忍着不去逗弄她,就担心他的出现会危及她的安全,还有,明日六皇子跟太子也将抵达,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她跟好友有见面的机会…… 「王爷,凤仙儿说的话很无趣吗?」 蓦地,美人儿娇嗲的埋怨陡起,柔软的身躯偎进他怀里,抬起头,撅起红唇就要向他索吻。 季祖崴这才回了神,也想到自己此刻置身在怡红楼,看着眼前两片诱人的红唇,大半波涛汹涌的胸脯就紧抵靠在他胸膛,他竟然半点欲望也没有?! 「王爷,梨仙姑那里有状况。」门口传来急迫的敲门声。 季祖崴脸色一变,迅速的跳下床,打开房门,看着前来通报的何扬,「她又怎么了?」 一直守在门前的雷华可听出主子口中的无奈了,他眼中闪过笑意。 何扬则低声回道:「有人盯上梨仙姑,极可能是成邦会的人,小的已要另一名侍卫小心监视,再先行过来通知王爷。」 季祖崴马上朝房外走去,雷华也变得严肃,与何扬一起跟上前去。 「王爷——」凤仙儿急急的要追出来,但三人早已施展轻功出了恰红楼,一路飞掠的前往位于杜本街上的一家面店。 【第六章】 熙来攘往的街道转角上,有一家几乎座无虚席的面店。 「真是累死了,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看来真的得回京城一趟了。」慕容梨喃喃低语,等到一碗面送上来后,她拿起筷子唏喱呼噜的吃着,「烫……烫……」她一边喊烫一边又大口吃着、吹着,那模样看来俏皮可爱,不少其他桌的客人看了都不禁莞尔。 「小心!」 蓦地,一句熟悉的警告声陡起。 她下意识的抬头,一把刀竟直直的朝她射了过来,她瞬间呆住,而且那飞刀速度太快又太接近,完了!她这么快就要回现代了?她的延伸任务还没完成……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筷子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快的破风一射,铿锵一声,刀子被射开,然后哐啷一声,刀子落在汤碗里,溅出不少汤汁。 同一时间,尖叫声四起,多名蒙面黑衣人突然冲进来,其他桌的客人是吓得拔腿就跑,雷华、何扬及多名守在暗处的侍卫也立即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慕容梨真的吓呆了,直到一张俊美忧心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还好吧?」季祖崴是第二次看到她这蠢样。 她颤抖着手摸摸脖子,「呼,没事耶。」 他抬头看着雷华正努力的与想杀到他这里来的黑衣人对打,他一把将她扣在怀里,她正要抗议时,另一名黑衣人纵身而来,一刀又要砍向她,季祖崴脸色绷紧,抱着她一个回身,击出一掌,黑衣人痛呼一声,吐出一口血。 但交战未了,黑衣人陆续拿刀砍杀过来,被紧紧护在季祖崴怀里的慕容梨,抬头看着他冷峻的眼神,第一次,她觉得他好有魅力,只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 交手之间,季祖崴抱着她几个身形穿掠,一下向右、一下往左,掌势未歇,倒是乒乒乓乓,黑衣人一个个吐血倒地,惨叫声不断,终于,黑衣人伤的伤、死的死,但伤者也在瞬间服毒自尽。 慕容梨仍被季祖崴紧紧的抱在他宽厚的怀里,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涌上心坎,她莫名的感到心跳加速、粉颊涨红,连忙深吸口气,示意他放开她。 这场打斗也惊动了衙门,一大群衙役一见是宝亲王,连忙行礼。 季祖崴指示他们清理收拾善后,并要雷华准备马车,让慕容梨先上马车后,他开口问雷华,「这些黑衣人是针对慕容梨而来,衙门的人大概查不出什么,你多派些人去查清楚……」 交代完,季祖崴上了马车,看着一脸惊魂未定,仍努力的吸气、吐气的慕容梨,忍不住开口,「吓到了?」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是第二次见到死伤这么多人的场面,上回在甲板上看到的并未这么惨烈,而刚刚那些骤死的魂魄分别让黑暗及白光迎走,可见死的不全是坏人。 见她神情低落,他直觉的揽臂将她拥在怀里,她一怔,心跳突然如擂鼓,再抬头瞪着他,早先明明觉得这张脸只是帅而已,怎么这会儿看来,却帅得过火?这心跳、血压都要超标了—— 「脸怎么这么红?」他拥着她,还直接以额际贴靠她的额头,「更烫了——」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急急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再跳到他的对面坐下,知道自己脸红得快要冒烟了,这情绪也变化得太微妙,自己是被吓坏了吗? 他蹙眉看着粉脸涨得红通通的她,「你吓疯了?」 她暗暗的吐气,再看着这实在长得很引人犯罪的俊容,「没有,只是不习惯看到那么多死人。」 他眼眸变得温柔,「也是,你先跟我回夏满园,那是本王的地方,你先住下,在确定你的仇人是谁后,再离开也不迟。」 「我哪有仇人,那些人也不知为何要杀我?」她也看出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她。 「你已被盯上好一会儿了,你的鬼朋友为何没提醒你?」 她瞪大眼睛,「王爷以为那些鬼天天无事可做,只在我身边转吗?」 v第22章[02.19] 她胆敢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本王再次救了你,你似乎忘了这件事。」他不悦的提醒她。 她的粉脸因尴尬而羞红,「哈哈,王爷不提醒,我还真的忘了,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闻言,换他死瞪着她,这女人实在是…… 「我不懂,我不过想找看过小雁的人,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不会是王爷的关系,把我误认为王爷的女人吧?那我未免太倒霉了!」她可没忘记他的人一直在追捕黑衣人,而刚刚的刺客也全是蒙面黑衣人,她在这里不算有仇人,倒是曾经听到老百姓笑咪咪的问,「梨仙姑终究会还俗吧?宝亲王是个很棒的人啊。」 她有出家吗?这是她当时浮现脑海的第一个问题,后来慢半拍的才明白他们的弦外之音——他们认为她最终也会变成宝亲王的女人之一……怎么可能嘛! 季祖崴对她敏锐的猜测,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本身就是个麻烦制造者!」 她不怎么开心的瞪着他,什么麻烦制造者,她是敬业! 这一趟出任务,她是能做的都做,就连比较麻烦的延伸任务,她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懈怠,他懂什么?! 只是——她又看了闺眼小憩的他,脸儿顿时一热,心跳再度怦怦加快,天啊,她这是怎么了?! 马车回到夏满园后,季祖崴才知道贵客临门。 六皇子、太子已提早一天抵达,黑衣人在面店袭击一事也已传到他们耳里,就连万太也差人送来关切之意。 「太子殿下、六殿下。」季祖崴朝两人点头,也让身边的慕容梨知道德尔寒的身分。 慕容梨对着起身迎上前来的德尔泰微微一笑,再看向仍坐在椅上的德尔寒,不知怎么的,她直觉就不喜欢他,可是他相貌俊逸、温文儒雅,身边也没啥鬼魂,但就是有股阴沉沉的气场,怪不舒服的,但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向他行了礼。 「没事吧?」德尔泰关心的问,见好友摇头,再看向慕容梨,「你也在那里,没伤到吧?」 她微微一笑,对这个没有架子的太子极有好感,「没事,但太子殿下怎么会过来呢?」她边问边忍不住看向动也不动的德尔寒。 德尔泰脸色有点微红,上回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后,很奇怪的,他竟会想念她,所以,在得知好友船上的事后,他就更想过来,一来可以一起揪出黑衣人组织,二来,也能再见见这名自称能见鬼,但可爱又真诚的小仙姑。 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却没回答她的问题,慕容梨着实尴尬,不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吧?太子是不是正在以眼传情?! 但季祖崴可不开心这个传情,往前跨步,正要打断两人的「凝眸」时—— 「宝亲王,我们聊聊。」 德尔寒突然起身走向他,他也只能点点头,但从德尔寒严肃的神态看来,他也猜得到他极度不愿让德尔泰前来英州。 「这边请。」他示意他往另一个偏厅走去,但在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的又回头看了一脸困窘的慕容梨,抿抿唇,再举步跟上德尔寒。 慕容梨有些手足无措,而德尔泰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太过失礼,「呃——陪本太子到后花园走走?虽然是秋末,但祖崴是个很懂得生活的人,搜集不少奇花异草。」 跟他收集美人儿一样吧!她心里想着,但仍笑着点头。 德尔泰要随侍们留下,与她并肩前往后花园。 刚刚因对季祖崴的奇妙感觉给弄得心神不宁的,也没仔细看夏满园,这会儿穿过走廊一路来到后花园,慕容梨倒是愈看眼睛愈亮,这园林极美又精致,亭廊相连、亭台楼阁、还有假山连接潺潺清泉,放眼一看,虽然枫红已雕落不少,但这庭园可毫不逊色,各式奇异花草,瑰丽多姿、美不胜收。 而她灵动惊喜的神情全入了德尔泰的眼。多么特别,在与未来天子独处的时刻,她的目光未曾落在他身上,或许也是如此,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愉快轻松。 在走到亭台落坐后,慕容梨才发觉自己忙着看园林美景,完全忘了太子,「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这么美。」 他一愣,「第一次?可是你不是来这里一个多月了?」 「我跟宝亲王没有殿下想得那么要好,我们各走各的,我另有住处,是发生刚刚那件事,他才好心的带我回来这里。」她尴尬解释。 他笑逐颜开,「原来如此,」他原本还担心两人……他摇摇头,看着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前方花园里,「我很少有这么自在的感觉,别说在宫内,在宫外,即使是微服出巡,隐身在旁的侍从也不少,还有我皇兄——祖崴曾形容,六皇兄总像老鹰似的盯着我,就怕我会出事。」 「听起来有点恐怖。」 他笑道:「不是的,皇兄很在乎我的安危,事实上,从我父皇要他负责我安全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很少有自己的时间。」 所以是她的感觉错了?六皇子是个兄友弟恭的好哥哥?!也是,又不认识他,她怎么可以靠感觉决定一个人的好坏,她笑笑的看着德尔泰,「那真是太子殿下的福气,我听了很多为争权夺利再无兄弟情的皇室宫斗,太子殿下可要好好善待您的皇兄。」 「那是当然的,只是,你怎么会听到很多兄弟阋墙的宫斗?」 「就历史,呃——」差点忘了自己是来自现代,她凝睇着他,「那不重要,重点是一个好皇帝要苦民所苦,体恤民意,而且,凡事要易地而处,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看事情,就能成为一个仁君了。」 他不禁深深的看着她,「你是第一个跟本太子在一起,不急着讨我欢心,而是谈论百姓福祉的女子。」 「女子讨殿子欢心大多是想当上您的嫔妃,但我无心飞上枝头当凤凰,当然可以更自在的与您谈论。」 他看着笑容满满的慕容梨,那张脸上没有一丝虚伪,她是真心的,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有一点失落…… v第23章[02.22] 这一晚,季祖崴设宴款待两位皇子,慕容梨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出席,也因为舟车劳顿,两名皇子很早就进客房休息。 季祖崴则回到书房,找来雷华,将今日六皇子私下与他对谈的内容道出—— 「这一趟前来英州是皇弟坚持,再看看刚刚他看梨仙姑的眼神,不管身分地位,她都不可能是未来的嫔妃之一,请宝亲王尽速将她送离。」 「恕难从命,她现在是我很重要的客人之一。」他拒绝了,她要是落单,那些黑衣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那么,本皇子会尽量让皇弟避开她,来这里既是微服出巡,就不适合住在夏满园,我会与皇弟说清楚,明日另找客栈入住,宝亲王就不必刻意招待了。」德尔寒冷冷的道。 「王爷拒绝了六皇子,也难怪六殿下生气了。」雷华也不知道主子这么做是好还是不好?六皇子可也是太子最在乎的人之一。 「我不能放任那个笨仙姑在外面到处走,对了,那些黑衣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他比较重视这件事。 雷华摇头,「没有,衙门那里更不知该从何查起,只是这些黑衣人的数量实在可怕,这两年多来,我方杀掉再加上服毒自尽的人数,已经很可观了。」 「可见背后有一个庞大组织在培训,那幕后藏镜人更非泛泛之辈,最令本王气闷的是,要逮到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都难!」他有些挫败,以身当饵,只是杀了更多小喽啰,逮不到主事者。 「对了,主子,傍晚时有一件好消息传来,上回主子要奴才去办的事,已经找到人了,而且也已经动身,约莫六天后就会抵达这里。」总算有件好事。 季祖崴微微一笑,「太好了,那个笨仙姑可以喘口气了!」他想了一下又道:「立刻派人去将小雁接来英州。」算算时间,大概需要七日,但若没问题,她就能与家人早早团聚了。 翌日,当六皇子、太子等一行人准备离去前,季祖崴与德尔泰先到后院亭密谈。 「为了不曝露我的身分,皇兄很坚持不住在这里,所以,我们将入住城中客栈,但是,我也派了我的人去暗中查探那些刺客,我不会置身事外。」这是德尔泰对好友的承诺。 「我明白,这一趟既是体察民情,就做好这件事,其他的,我会处理。」 「那梨仙姑——」他想邀她同行。 「你皇兄应该也提过她了。」季祖崴立即打断他的话。 德尔泰表情微僵,「是的,但是——她很不一样。」欲言又止,再想到皇兄一行人还在等着他,他也只能叹道:「我们私下见面时再谈。」 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不久,慕容梨也用完早膳正准备出门,却被人制止。 「我不能出去?为什么?」她不解的看着阻止她的雷华。 「主子会亲自跟你解释。」他笑道。 在他的带领下,慕容梨来到书房。 「王爷说我安全堪虞,又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然后呢?要我就这么待在夏满园吗?若是有人看到画像跑到客栈去找我怎么办?」听见季祖崴对她说的话,她忍不住生气,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本王会派人去客栈留话,说你暂时住在我这里,这样放心了?」 见她还要抗议,他以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约七天后,小雁就到这里,届时,你就可以带着她找人,总比用那四不像的画像找线索要好得多。」 她一楞,眼睛突然一亮,「对啊,我怎么这么笨^:只是,那时就安全了吗?」 「我会派人保护你们,好了,本王要出去了。」他从椅上起身,像是想到什么,又提醒她,「六皇子跟太子一行人已入住客栈,但太子与本王仍会私下在这里会面,我劝你别跟太子走得太近,你这个小仙姑是无法适应皇宫生活的。」 季祖崴说完这一席话,就先行离开。 「我又不当嫔妃,我还要回去我的世界呢。」她嘟嘟囔囔的低语。 只是,一想到离开后再也看不到季祖崴,这胸口怎么有点儿闷闷的? 六日后,一名尊贵的老妇人到访,她自称魏李翠,是小雁的奶奶,身后还有四名丫鬟、小厮随侍。 魏老夫人被请到偏厅,与季祖崴先见面,聊起过往的伤心事。 她来自歧阳县,两年前,独生子与媳妇带着四岁的女儿到甫州访友,没想到在山区时突遇暴雨,马车不幸坠落溪谷,当年只捞到他们夫妻的尸体,唯一的孙女最后只能以衣冠入殓。 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前,竟然有官府衙役上门询问,还给了张画像要寻人,那五官与媳妇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于是她连忙雇马车急奔前来。 如今看来,那孩子是命大顺着溪流被送到下游河道行经的英州,捡回一条命,季祖崴心想。 魏老夫人说完,泪如雨下,这泪有伤感也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谢谢王爷,谢谢王爷,让那孩子还能回到老太婆身边。」 「其实,救那孩子、努力找那孩子亲人的是个叫慕容梨的小仙姑,本王只是代为帮忙,这事儿,因某种原因,就请老夫人替我隐瞒。」 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点头,季祖崴这才派人去通知慕容梨。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万一一直找不到小雁的家人,难道一辈子留在古代?想将她托给季祖崴,他又不好商量,总之,这事想到她头都要破了,仍找不出解决的方法。 v第24章[03.01] 这会儿,突然有小雁亲人到访的消息,她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来厅堂,一见到这名相貌慈祥的老妇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你真的是小雁的奶奶?你看看,像吗?她像你的孙女吗?」她还不忘拿自己画的那张鬼画符给老妇人看。 她顿现一脸为难,呐呐的道,「这……老身着实看不出,但是,我上回看到的——」 「看不出来正常,若老夫人说看得出,那本王就要认为你诳人了。」 季祖崴适时的打断她的话,他知道魏老夫人差点脱口说出的是他差人画的小雁画像。他吩咐各地方衙门去查有无四至六岁女童死亡或失踪的人家,因有正确的画像再加上缩小寻人范围,很快的就传来好消息。 但他没打算让慕容梨知道他在这件事上出了力,她欠他的人情够多,但对他也太无感,所以,他要利用这些人情债慢慢的将她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不过,慕容梨比他想象中的谨慎,「那您怎么确定是小雁呢?要是错了,给了小雁希望,那她会更难受的。」何况,小雁明天就到这里,这事更要求证再求证! 挺聪明、也很善良,他笑看被问到语塞的魏老夫人,替她回答,「老夫人刚刚说了,那图有几分像,再加上年龄相距不多,小雁被你发现的时间与她孙女失踪的时间也吻合,所以,她认为可能性极大。」 魏老夫人连忙点头。 「原来如此,那她身上有什么随身物品、还是胎记什么的,可以证实她的身分?」她一脸认真,就是不希望搞错了人。 雷华看着她,赞赏的一笑,再看向主子,他眼神中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激赏。 魏老夫人想了想,「对了,娃儿的左后背接近腰的地方有颗红豆大小的红痣,所以,我儿媳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红豆』。」 慕容梨眼睛倏地一亮,「有,真的有,我帮她洗澡的时候看过,是真的,实在太好了。」 如此一来,是绝对确定小雁就是她的孙女小红豆,魏老夫人再度落下老泪,「我一人寡居,但一想到儿子还留有孩子,我这老太婆也不至于孤单了,我好想快点看到她啊。」 「行的,她明天就来了!是王爷安排的。」慕容梨也泪眼婆娑,再看向季祖崴时,更是充满佩服,「王爷太厉害了,虽然是凑巧,但小雁可以马上见到她奶奶,这实在太让人高兴了。」 难得见她用这种感激跟敬佩的眼神看他,他是愈想愈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愈来愈大。 对他这几近稚气的表现,看着他长大的雷华都忍不住低头窃笑。 得意够了,季祖崴对着魏老夫人笑道:「老夫人年岁已大,这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好好在这里休息,明日就能见到孙女了。」 「谢谢王爷。」魏老夫人频频弯身感谢。 慕容梨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 他突然伸手拍拍她的头,「留着你的谢谢,等时间到,本王会慢慢跟你算。」 她诧异的看着他邪魅含笑的黑眸,以前对他真的没啥感觉呀,可这会儿她的呼吸竟然有些急促起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魏老夫人期待了整整一日,听着慕容梨说起有关她跟小雁结为姊妹、相互作伴的过往,她心疼小雁,也感谢慕容梨,原想一起接她前往歧阳县生活,但被慕容梨以还有许多要事待办给婉拒了,想给些感谢的酬金,慕容梨更是义正词严的拒绝,「我跟小雁的姊妹情是千金不换,拿了钱会让这感情变得廉价了。」 等啊等的,魏老夫人终于在第二日的午后盼到小雁来到夏满园。 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坐着季祖崴、慕容梨、魏老夫人等人,雷华及一干小厮丫鬟则在一旁侍立。 生活作息正常,长了不少肉的小雁先是与久未相见的慕容梨紧紧拥抱,再羞怯的看着已急着走到她面前的那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 「小雁,她就是你的亲奶奶,快叫奶奶呀,呃——不对,你不叫小雁了,你叫魏晓霜。」慕容梨拉着她的手,眼眶微红的说着。 「对,你不叫小雁,叫魏晓霜,你的爹娘叫你小红豆,咱们家居歧阳县,也算大户人家,」魏老夫人眼中闪动着喜悦的泪光,颤抖的手轻抚上她柔嫩的脸颊。 「奶奶。」小雁有点不自在,但神情是开心的,她有奶奶啊。 认完了亲,魏老夫人是一刻也留不住,急着想带着找回来的孙女回家去祭拜她早逝的夫婿还有儿子媳妇,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慕容梨虽然舍不得,想与小雁再多相处几日,但她很清楚她该体恤魏老夫人的心情,只能祝福。 「姊姊要跟我走吗?」魏晓霜面露不舍,双手仍紧紧的握着她。 「不,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你已找到亲人,就好好的跟着奶奶回去生活,明白吗?」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在古代里唯一的亲人。 魏晓霜眼眶泛起泪光,「姊姊有空时可以来找我吗?」 「嗯,我把你的住址记在脑海里了。」这是善意的谎言,一旦送她上路后,她也得准备「回家」了。 离情依依,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慕容梨在季祖崴的陪伴下,目送一老一小上了马车,在随行小厮丫鬟也上了另一辆马车后,看着两辆马车疾驰而去,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延伸任务结束了,她可以回去了!她拭去泪水,侧过身,看着回身阔步走进大门的伟岸身影,她连忙跟上去,总要跟他好好道别吧,说来,他算是她这趟任务里的贵人。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他突然站定。 「我想过了,我只有一个人,义妹有亲人照顾,不必再挂心,但在京城里或英州我无人不识,所以,我想找个没有人知道我的地方,生活也可以简单点。」 v第25章[03.02] 「不当道姑了?还是因为见鬼一事真真假假的,结了不少仇人,怕被追杀,所以要找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没想到,她竟用力点点头,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哈……」 笑吧!反正,他们的交集就要结束了,想到这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又多那么一点点的舍不得。 瞧她一脸认真,他也严肃起来,「你的安全仍然堪虞,不想留在这里,本王在不少地方都有宅子,你挑个地方,去那里生活吧。」 「王爷是个好人,只是——」女人太多,如果没有那么多红粉知己,她会对他动心吧……她柳眉一皱,心里一惊,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只是什么?」他忍不住追问。 她连忙摇头,「我们不会再见了,但我真的很谢谢王爷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不会再见?你去哪里?」他问得直接,看着她那双略显难过的眼眸,他的眉头都拢紧了。 一个你也到不了的地方。她闷闷的道:「就是不会再见了。」 这个回答引来他的不满,他在她眼中当真一点魅力都无?!不,他不想让她离开视线,甚至不希望从此失去她的消息,他不悦的瞠视,「怎能说不见就不见?你欠本王的五百两银不必还了?这阵子的人情债也不必还?你这是过河拆桥?!」 「对喔!」难怪齐姥姥说延伸任务最棘手,会一桩接着一桩,但最长在三个月内一定要完成,真不行,也只能挑重点处理,留下伤害或损失最少的遗憾走人。 「没还钱、没还人情债前都别想走人,不然,天涯海角,本王的人也会将你揪到眼前来!」给了她一个凶狠的表情后,他怒甩衣袖往书房走去。 天啊,早知道就别拒绝魏老夫人的谢金,五百两银,她要怎么赚?!还有人情债,可是——她是不是不太正常?!有理由可以再留下来,她刚刚还闷闷的胸口这会儿怎么变舒坦?甚至有些愉快? 【第七章】 一连两天,慕容梨都苦思要如何兼差打工赚钱还债,因为没想妥,也不知怎么找季祖崴谈,没想到,再熬了两天,他也没找她,她无聊的在夏满园到处乱晃,想要来个不期而遇,甚至左拐右转的在书房门口前进后退,也没瞧见他,再细想,怎么这些天,连雷华也没看见?! 正想随便抓个人问时,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迎面走来。只见何扬向她点个头,微笑的问,「梨仙姑要找王爷吗?」 「这么明显吗?」她脱口而出,粉脸随即涨红。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想到王爷出门前交代的话,「那个笨仙姑要是表现出想见本王的态度出来,只要跟着她,别让她出门即可……」 「王爷有要事待办,所以得离开英州,但他有交代,在他回来前,梨仙姑不能离开,若真的要出夏满园去逛逛解闷,我得带人保护,确保你的安全。」其实是另一批追踪蒙面黑衣人的死士已查到重要线索,王爷决定亲自走一趟。 「不能离开?是怕我跑了吧!呿,再怎么样,我都会想尽法子赚钱还他!」她直觉的认定就是这个原因,忍不住犯嘀咕。 何扬错愕眨眼,随即失笑出声,王爷才不在乎那几百两银子,只是,她之于王爷,是有某种意义存在的,但看来她完全在状况外。 慕容梨还在愤慨之际,就看到一身绫罗绸缎的德尔泰及六名侍卫在另一名府中副总管的带领下,朝自己走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她讶异的迎上前去,慢半拍的想到他的身分,赶紧行礼,引来他一笑。 「殿下是来找王爷的,但王爷有事出远门,殿下问起梨仙姑,说想见见您。奴才去准备茶点,殿下、梨仙姑就先到亭台坐坐吧。」副总管拱手一揖,就先行离开张罗去。 何扬也向德尔泰行礼,再歉然的道:「王爷交代小的要守着梨仙姑,所以——」 「无妨,你就在亭台外候着,还有你们也是。」德尔泰交代了随身的六名侍卫,他的心思全在眼前巧笑倩兮的慕容梨身上,示意她与他并行走到不远处的红瓦亭台,在大理石桌前落座,不一会儿,丫鬟就端着漆盘送来一壶香茶及茶点,再退了下去。 他先行啜了口茶,看着她也笑咪咪的吹了吹茶,喝了一口,那神态甚为可爱,他放下茶杯,「我听闻你义妹已找到亲人了?」 「殿下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她一脸讶异。 但德尔泰却笑了,「英州老百姓对这事很关注,走到哪儿都听得到,毕竟能见鬼的人不多。」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也是。」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雁跟着她奶奶回家了,我在这里只剩一件事,就是要赚钱还宝亲王。」她其实也没花多少钱,但为了拉拢关系、能与商家多点互动,看能不能多些消息,她多买了些吃的、用的,当作公关费,这几天结算下来,手边还剩三百多两…… 德尔泰进一步询问,在得知只差一百多两时,想也没想的就道:「我给你。」 她拼命摇头,「不行,无功不受禄。」何况,这不过是换个债权人而已。 他见她一脸坚持,思索片刻,「这样吧,我在这里还会多待点时日,除了三不管的后街外,我仍会在四处走走,考察民情,你就当陪我逛,赚点带路费?」 「当然好啊!」她用力点点头,但突然又想到,「六皇子呢?他不是寸步不离像只老鹰的盯着您不放?!」 说到这事,德尔泰也面露不解,四天前皇兄在听到一名随侍低声说了些话后,脸色丕变,那一闪而过的暴戾神态是他未曾见过的。 「皇兄临时有急事,说得亲自去处理,但一定会尽快与我会合。」他其实也很在意,但皇兄直说他能处理。 v第26章[03.03] 「也好,他在,我不知怎么的,就不怎么自在,」她这话是跟自己说的,再看向德尔泰时,她笑咪咪的问,「那么,一天五两银可以吗?会不会太贵了?」 他一时没意会,先是皱眉,随即噗哧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不贵,太便宜了,一天至少十两吧,那才不会显得我小气。」 「嗯,也对,这也才不会显得我这向导太廉价了。」她从善如流,笑得好不开心。 但其他侍从可是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陪太子出去走走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还要酬庸?! 就在离英州约五日路程的宁城,有一栋隐藏在城郊半山腰繁茂林子里的大宅邸。 此刻,天刚泛鱼肚白、晨雾弥漫山间,但宅第内却是灯火通明,府中奴仆以及近百名黑衣人都已集合在偌大的厅堂内,迎接半个时辰前才乘马车疾驶而至的成邦会主子。 「杜新,你说宝亲王的人发现我们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杀了他们灭口?!」一长串震怒的咆哮来自端坐在黑暗角落里的男人。 「禀主子,我们现在还无法除掉他们——」叫杜新的男子诚惶诚恐的拱手报告,「那批人是宝亲王亲自训练的死士,盯梢的功夫一流,功夫高又不怕死,目前,我们也得到消息,宝亲王又亲自前往支援,等同身先士卒,与他们同心,若我们贸然的派人劫杀,恐怕胜算不大,极可能还会曝露更多的消息。」 「该死!」男人怒不可遏的一槌桌面。 近百黑衣人、奴仆等顿时扑通跪地,杜新也急着跪下,头低低的不敢再出声。 「主子可想好如何走下一步?」此刻,一名随侍在男人身旁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拱手道:「主子已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布局到现在,绝不能前功尽弃!」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窗外微现的晨曝隐隐洒入,微微照亮他半边脸,但仍看不清面貌,只不过,那双隐隐透出凌厉的眸子一一扫过趴跪在地的众人,再缓缓的落在走到身前的亲信龙翰脸上,冷冷的下指示,「宝亲王绝不能留,没了主子,群龙无首,那群死士也无法造成威胁。」 「但我们行刺宝亲王多回,他就像是九命怪猫,总是杀不了他!」龙翰说得气虚。 「那就让他再忙一点!」男人的声音严峻而冰冷,「让更多蒙面黑衣人在外行动,让他疲于奔命,我就不信他不会有松懈的时候!」 「是!」他连忙拱手,在男人一挥手后,杜新即率领黑衣人等全数退下,厅堂内,只剩下男人跟龙翰。 「主子要离开了?」龙翰看着主子头也不回的举步往门口走。 「既然养了一大群饭桶,我对他们就没有太多的期待,我打算自己出手。」 「可是宝亲王的武功在您之上——」他脱口而出,立刻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他害怕的低头,本以为主子会震怒,没想到只听见男人一声冷笑。 「没错,所以,我的目标不是他。」 龙翰一脸震惊,「难道是……」 他微微颔首,「那一边由我来进行,你留在这里,势必要我们的人拖住宝亲王,别让他返回英州!」 「是,主子。」 在主子离开后,身为主子身边最重要的执行者,亦是成邦会会主的龙翰立即找来杜新商议,很快的拟定策略,将所属的黑衣人分散,务必要拖住宝亲王,让他来不及回去英州。 夜色中,在宁城栉比鳞次的商店街上,两名蒙面黑衣人一前一后施展轻功在屋檐上追逐,两人都是一身黑,不同的是其中一名手臂上系着一条金色丝帕,片刻后,系着金丝帕的黑衣人陡地飞窜向前,与另一名黑衣人击掌对打,连打几回后,双双又落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上,只见系着金丝帕的黑衣人技高一筹,反手扣住敌方的手臂,一脚踩上他的背部,将他压制在地,但突然「咳」的一声—— 「该死!」 繋着金丝帕的黑衣人粗咒一声,一把扯下倒地黑衣人的面巾,不意外的,又是服主母自尽,也同样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他愤怒的做了个手势,黑暗中,多名黑衣人迅速的飞窜过来,再追随着他朝同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片刻之后,一行八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回到城中一家闹中取静的客栈房间,纷纷取下脸上黑巾,赫然是季祖崴、雷华及多名忠心死士。 「可恶!明明查到那些黑衣人的组织所在地就在宁城,但这二十多天来,我们东奔西跑的,没得到半点线索不说,还被人逗着玩!」季祖崴气得火冒三丈。 「主子说的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每次派出一、两个黑衣人让我们疲于奔命,斗不过即自尽,完全无法追踪到他们的巢穴。」雷华也摇头。 他抿抿唇,看着众人,「都下去休息吧。」 死士们拱手退下,独留雷华,但他发现主子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似的,他微微一笑,「主子在想梨仙姑吗?」 季祖崴一挑浓眉,笑道:「只是定神思考。」 「主子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就不爱说话,上回,梨仙姑并没有说错,主子其实是孤单的。」 「本王习惯一个人,但并不孤单,本王身边有你,还有忠诚的侍从死士,当然,还有更多的红粉知己。」季祖崴顿了一下,抚抚下颚,脑海里不禁冒出那个笨仙姑—— 说来,她很独特,跟他来往过的千金闺秀、青楼女子截然不同,他很难形容这种不同,就是莫名的上了心,分开这二十多天来,他还真的挺想念她那张古灵精怪的容颜,脑海偶尔还会浮现她笨拙的被自己裙摆绊倒的糗状…… 一想到这里,他紧绷的心弦舒缓,也忍不住笑了。 雷华瞧主子想着想着,竟然开心的笑了,他相信他此刻想的绝对是慕容梨。 v第27章[03.04] 「主子不担心吗?虽然梨仙姑不像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但近日得到消息,她跟着太子殿下同进同出……」 「那个笨家伙胃口没那么大,陪太子探查民情不过是为了赚钱还本王,何况,长那个样子也飞不上枝头当凤凰,当乌鸦还比较像……」他愈说竟愈想见到她。 但怎么会那么想看到她?她明明拒绝他拒绝得很彻底,而他这个天之骄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心就愉悦、就暖了。 所以,也是因为她?总觉得这段日子即使是一人独处,也没过去那么的孤单难受。 想当年,他的父母南下出游误入野生山林,遭猛兽攻击而亡,留在王府的他只有七岁,爷爷、奶奶疼他,但对一个孩子,他们着实不知如何与他交心,再加上,当年两个老人家致力于各偏远乡镇的兴学,不得不时常外出,他也只能自己独处,当时的他总是不停的告诉自己一个人很好…… 于是,时间长了,他也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了。 「只是,德尔泰不会真的看上她吧?」说来还是有点儿担心,好友俊朗、文才皆属上品,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滥情也不在乎门第高低,若他对她动了真情,那丫头会不会一头栽入他的温柔里? 雷华看着主子的双眉愈拢愈紧,不禁建议道:「主子就回英州吧,目前看来,敌我双方是要耗上一段日子了,宁城虽然是个大城,但主子也已经动用官府的人私下查访,不可能搜不到成邦会。」 季祖崴定定的看着他,仍在犹豫,但两天前,夏满园又送来信息,德尔寒离开数日后,已回到英州,对德尔泰带着一名道姑穿街走巷的行为已表达不妥之意,但德尔泰请德尔寒看在他不曾跟一个女子如此轻松相处的分上,再给他一些时间,德尔寒也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可以确定的是,依德尔寒的个性,他不会让德尔泰留在英州太久,仅有几天,就会强势的要求离开,届时,慕容梨会不会也跟着走?! 「奴才会注意的,一旦有任何消息就会以最快速度送到主子手上。」雷华又说。 季祖崴点点头,「也罢,困在这里跟一个、两个喽啰打,实在太浪费本王的时间了,好,说走就走!」他从椅子上起身。 雷华微微一笑,却又与主子暗暗交换一个眼神。 片刻之后,就在夜色中,季祖崴坐进马车,仅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返回英州,但几乎在马车一出客栈后,就有两名蒙面黑衣人在一定的距离下以轻功飞身跟上,还有另一名黑衣人快马加鞭的奔往城郊,直至隐藏在半山腰的大宅院。 「快!杜新总管,通知龙翰会主,宝亲王要返回英州了,他今日与我方对战已疲累,又只有两名随侍同行,这是杀他的大好机会!」 「终于松懈了吗?!来人啊——」杜新兴奋的话语未歇,外头突然传来好几声爆炸声,还有许多哀号声,他脸色丕变,对着该名黑衣人怒叫,「该死的,你做了什这个惊天动地的骚动,也将龙翰给震得奔至厅堂,对着杜新大吼,「发生什么事了?」 杜新惊慌摇头,「龙翰会主,我也不知道——」 再一次炸声轰隆,整座宅第几乎晃动起来,杜新跟龙翰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得不趴下,再抬头,竟在硝烟尘雾中,看到一身黑衣的宝亲王领着多名系着金色丝帕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两人脸色齐变、同时倒抽了口寒气。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见宝亲王上了马车,我们的人也追上去了!」回来通报的黑衣人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不敢置信的瞪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庞。 「那是穿着本王衣服的手下,而本王等的就是像你这种见猎心喜,急着来通报的笨蛋,让本王可以来到成邦会这个大巢穴参观!」季祖崴笑了笑,但眼神可是冷硬无比,一个手势,雷华立即大吼,「上!」 两方交战厮杀,季祖崴这方多的是身手矫健、以一抵十的死士,在炸药的帮助下,大宅墙倒塌陷,再加上满天箭雨,成邦会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更多人忙着逃窜,但也有不少人被点了穴道,以防止他们服毒自尽,这其实也是季祖崴事先交代的。 在烟硝血腥的杀戮中,季祖崴置身高处紧盯着逃跑的龙翰,他要抓的是头头,所以,他让龙翰逃,因为他那惊慌的模样绝对不是他要找的幕后主事者! 见龙翰沾染满身血污,踉踉跄跄的逃出塌陷的宅第,跑到后方院落并迅速的咬指写了封血书,抱了信鸽桥命的策马入林后,暗中跟监的他并未阻止,而是派另一名手下好好跟上。 寂静夜空中,一只信鸽飞向天际,但不过一会儿,就让一支利箭给射了下来,被送到季祖崴的手上。 初冬的英州,天气已有寒意,一辆马车哒哒的从乡镇一路驶进热闹忙碌的城中区,马车里坐的正是德尔泰及慕容梨,在后方另一辆马车内则坐着德尔寒,两辆马车前后都有侍卫护卫着。 这也成了近日来老百姓常见到的一幕,众人纷纷猜测是哪来的富商或皇亲国戚,因这群人跟梨仙姑走得近,又常往穷乡僻壤走,不少人都猜测是要她找什么龙穴发财的风水位置,才老往人烟少的地方去。 但他们其实是在探察民情。 一开始时,德尔泰一行人总是走在最热闹的地方,行经商店、作坊、庙宇,每个老百姓看来都丰衣足食,根本看不出什么,还是慕容梨点出「在繁荣的城市微服出巡,根本看不出真正的民生问题」后,一行人才转往小乡小镇,也真的看出严重的城乡差距及贫富不均的问题。 此外,慕容梨因为看见不少鬼朋友,在他们的请求下,还由她转述这些「好兄弟、好姊妹」的冤案,麻烦尊贵的太子帮忙洗清冤屈。 德尔泰虽然半信半疑,但在转请地方官调阅过去的卷宗后,竟然发现真有其事,而这些冤案最久发生在三十年前,最近的则是十年前,日前,都已重启调查,主要诉求都是希望能还其清白。 宽敞的马车内,德尔泰与慕容梨面对面的坐着,谈的也正是这些鬼事。 「我不得不相信你能跟鬼魂通灵,只是,」他有些愧疚的道:「我父皇自诩是明君,各地方官也被老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冤案?」 「时间可回溯到三十年前,当时的生活条件肯定比现在差,不必太自责,何况,就算阳光普照,也有照不到的阴暗处啊。」她笑吟吟的道。 他一怔一笑,「如此直白又充满智慧,你真令我惊喜。」 慕容梨被赞美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啦,倒是殿下可别忘了,那些冤案的事别说是我提出来的,我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声名大噪绝非需要。」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人聊了不少,德尔泰也知道她打算还钱给好友后就要离开,至于人情债只能看有没有机会还。只是他一直很在乎一件事,「你真的舍得离开祖崴?」 她粉脸煞红,每每提到他,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将近一个月未见到他甚至还会想念,但她全归咎于是欠债的关系。「怎么舍不得?」 「你对他当真没有一丝倾心?」他柔声的再问。 v第28章[03.07] 「倾心?!」她想也没想的就急急否认,拼命摇头,「他个性剽焊、霸气,有时候还小气,又很自恋——」 他一楞,「自恋?」 「呃——就是觉得自己很帅、很迷人,自以为是。」她连忙解释。 「他的确为人中之龙,但我很高兴你没有被他迷倒。」他深深的看着她那张愈看愈美的丽颜,「如果我说我对你——」 她困窘的红了脸,「呃——咱们不适合,门当户对很重要的。」 「我身边没有你这样的姑娘,新奇也罢,但跟你在一起很轻松自在……」 她看着全身上下散发着清雅高贵气质的德尔泰,还是尴尬的道:「那是因为我把太子殿下当朋友。」 他又再次被她拒绝了?只是朋友……他沉默不语。 此刻,马车停在城中一家客栈前,这也是这段日子德尔寒、德尔泰等人入住的地方。 为了安全着想,德尔寒将整间客栈包下,进出的除了店家的人外,就只有他们一行人,但慕容梨答应做德尔泰的响导后,她也跟着住进来。 当时德尔寒不在英州,德尔泰就将她的房间安排在自己的房间对面,即使德尔寒回来后,对此安排略显不满,但也尊重皇弟,没有多说什么,就连何扬奉自家主子之命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慕容梨,也跟着入住并天天进出客栈一事,他也默许,只是,不管是慕容梨或是何扬都可以感觉得到德尔寒对他们相当冷漠。 在一行人接连下车,进到客栈后,多名侍卫仍小心翼翼的在四周警戒保护,德尔寒只是向德尔泰点个头,就先走至客栈后花园的精致雅房。 德尔泰一脸愧疚的看着慕容梨,「抱歉,我皇兄——」 「不碍事,我习惯了,」她吐吐舌头,脸红红的道:「呃——我是说无妨啦,我先去替您泡壶茶、解解渴。」 她回头看着何扬笑道:「你也去休息吧,今天陪了我们一天了。」 「是。」他先向德尔泰行礼,再看向慕容梨,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引来她蹙眉一问,「怎么了?」 他微笑摇头,忍住不说离开月余的主子今日即将回到英州的消息,而他算是任务完成,梨仙姑没有喜欢上太子殿下,也毫发无伤。 慕容梨再看他一眼,随即跟着德尔泰步入后院,「您先回房,我泡壶茶就来。」 德尔泰蹙眉,「这事让小厮去做就好,每次都要麻烦你。」 「一天十两银的工资只陪着您到处走,着实太贵了,何况,厨房里的热水总是备着,我只是泡个茶,真的没什么。」这是她的坚持,都跟着他白吃白喝白住了,总不能占太多便宜。 他微笑点头,知道她这样拿钱会拿得安心点,便先行回房。 她则走到房间后方的一间小厨房,门前也有侍卫站岗,她朝他点一下头,走了进去,熟练的从上方橱柜里拿出一个青绿瓷瓶,从中勺了些茶叶入瓷杯后,再将滚烫的水缓缓倒入杯里,一股浓郁茶香立即扑鼻而来,听德尔泰说,这是外族进贡的茶叶,极为珍贵,而他生长在优渥的皇家,嘴自然刁,所以,每回出远门,一定会带上这罐茶叶,每天忙完,品尝一壶已成习惯。 泡好茶,她端起漆盘,走出厨房后,一名蒙面黑衣人从橱柜后方缓缓的走出来,眼带阴冷。 慕容梨走过已亮起灯火的后院,来到德尔泰的房门前,守门侍卫为她开了房门,她端茶进房。 这房间素净雅致,由于天气转凉,也备了暖炉。 「这进贡的茶喝来醇厚、但闻起来却是香气淡雅,看似突兀却又意外的顺口,你真的不试?」德尔泰接过茶,却是递给她。 她微笑摇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这阵子都是她在帮忙泡茶,很清楚那茶叶快泡完了,所以,让他多喝几杯的好,何况,她比较偏好咖啡。 看她兴趣缺缺,他举杯,正要就口时,蓦地,他身边凭空出现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慕容梨看她还有点儿似曾相识,只见她着急的看着慕容梨,再拼命的指着他手上那杯茶,急得眼泪都落下了。 德尔泰已啜了一口,慕容梨才反应过来,吓得冲上前去,「别喝!别喝啊!」 她用力打掉他手上的茶杯,哐啷一声,茶杯落地,茶水泼溅。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他不解的看着她,而她看的却是在瞬间又消失不见的鬼妇人,下一秒,德尔泰突然腹痛如绞,用力一咳还咳出黑血来,他脸色苍白、忍着痛楚的看着慕容梨,意识却愈来愈模糊。 她脸色悚地一变,急着对外大叫,「天啊!有毒!快来人啊!」 砰地一声,房门立刻被撞开来,侍卫及住在隔壁的德尔寒全飞奔进来,尤其是德尔寒一看到德尔泰口吐黑血,立即吩咐下去,「快找韩御医来!」他也是这次微服出巡跟来的宫中御医。 德尔寒将失去意识的皇弟抱到床榻躺下,同一时间,韩御医已抓了药箱奔进房,一见德尔泰嘴角的黑血,立即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将保命的药丸放入他口中,再探他脉博、掀眼皮。 慕容梨怕扰了韩御医检查德尔泰的症状,原本还站在后方,见韩御医只是看却不说话,心急如焚的她忍不住想靠近一点,没想到,德尔寒一个箭步上前,冷峻的挡住她的去路,还喊了侍卫,「把梨仙姑抓住。」 两名侍卫奔上前来,扣住她的手臂。「为什么?!」她一脸惊慌失措。 他怒喊,「茶被下了毒!这一趟微服出巡,每一个随行的人都是忠贞不二,不会做出弑主的事。」 v第29章[03.09] 她窒了一窒,「六殿下以为是我下的毒?!」 「不是你是谁?茶是你泡的!胆敢下手毒害太子,你可知他是未来的天子,更是我最挚爱的弟弟!」他脸色郁怒的举步上前,恨恨的瞪着她。 「我为什么要害他?茶是我泡的没错,但我不是第一天泡啊!要害他又何必等到这时候?再说了,要不是我上前阻止,他早全喝下了!」她挣扎着,想甩开两名侍卫的箝制。 此刻,听到骚动也急急从客房奔来的何扬,在得知太子喝下毒茶后,不顾门前侍卫的阻拦,硬是冲进房内,一看到慕容梨被抓着,又听到她发出的不平之鸣,马上拱手对德尔寒道:「六殿下,梨仙姑有无下毒一事可否等我家王爷回来再评判,要是没有任何耽搁,他应该已到城郊了。」 「我乃堂堂六皇子,太子目前中毒识不清,梨仙姑是个现行犯,凭什么要等你家王爷来处理评判?!」他冷冷的瞪着他。 「恕何扬直言,因为梨仙姑是我家王爷相当重视的女子。」何扬勇敢回道。 「哼,你只是个奴才,本皇子何必与你啰唆!来人,把慕容梨关在房里,谁也不许见!」他怒不可遏的丢下这句话,就走到床榻旁,看着韩御医蹙眉看诊,以行动表示,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的生死。 尊卑有别,何扬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脸惊慌的慕容梨被带走,他想了一下,连忙施展轻功至城中一间当铺,急急敲门,门开了,他对东家交代一些话后,东家立即骑马朝近郊奔驰而去,何扬也匆匆返回客栈,与同守在慕容梨房门前的侍卫站在一起。 当铺东家其实是季祖崴安排在英州的眼线,近月余也负责宁城与英州的消息传递。 在近半个时辰的急驰后,终于与季祖崴返回英州的马车对上了,他急急报告何扬所交代的事,大惊失色的季祖崴立即跳上马背,快马加鞭的往城中奔驰。 该死的丫头,怎么这么会闯祸?!他绝不相信她会毒害德尔泰! 但依德尔寒保护太子的强烈使命感,宁愿错杀一百也不容许一个可能危害德尔泰的嫌疑犯在世上继续存活下去! 「快!一定要赶上!」 无月的寒夜里,鞭子一起一落,季祖崴绷紧一张俊颜、夹紧马腹、往前飞奔。 【第八章】 王爷怎么还没到?守在慕容梨房门外的何扬简直望眼欲穿,整个人快急死了! 刚刚六殿下脸色铁青的走进房内,看来太子殿下的状况肯定不好! 庆幸的是,房门是半开的,他虽然不能进去,但至少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但随着德尔寒在怒问慕容梨下毒的动机,因得不到答案而愈问愈火大后,质问怀疑的对象竟然从她转到季祖崴身上,让何扬心惊胆颤不已! 「在英州,每个老百姓都认定你是宝亲王的女人,难道是他指使你在茶水里下毒的?」德尔寒锐利的黑眸瞪着慕容梨,见她楞住了,砰地一声,他怒槌桌子拂袖站起,「是不是?!」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从座位上起身的他,「当然没有!这件事跟他无关,跟我也无关。」 「但茶水明明是你泡的,也是你端进去的,那间厨房,除了负责备水的侍卫外,也只有你一人进去过!」他指证历历。 「你说的没错,但我是清白的,宝亲王更是清白的,他们是好朋友啊,有什么理由他要害死他?」 他冷笑,「本皇子也不清楚,但为了皇弟的安全,我会亲自审问宝亲王,不惜刑求也要逼出真相。」 刑求?她怔怔的瞪着他,狠毒的俊容看来令人头皮发麻,老天爷,他不是开玩笑的!但这不合理啊,事情怎么会波及到季祖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太诡异了! 她愈想愈急,偏偏看来看去也不见那名鬼妇人,不然,也能问她怎么知道茶水里有毒。「天啊,这根本是祸从天降,叫我说什么?又要怎么证明不是我呢!」她快疯了。 没想到,德尔寒突然接话,「有个方法可以证明你跟宝亲王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眼睛一亮,急急的问,「怎么证明?」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以你的死来表清白。」他丢给侍卫一个眼神,该名侍卫立即将腰间的短刀放到她眼前的桌上。 「不可以,别做傻事啊,梨仙姑!」在门外的何扬欲冲进来阻止,但却让两名侍卫给扣住,迫得他只能对内大吼。 她茫然的转头看向急急摇头的何扬,再转回德尔寒那张冷峻的脸上。要她以死明志?这该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早该走人、回到未来,近月余挣的外快再加上先前没花完的银两早已超过五百两,足以还给季祖崴了,而原本还在烦恼的人情债正好借此机会还清……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伸出颤抖的手,握起桌上的短刀。 「不要啊!」何扬仍试着大吼阻止。 德尔泰面无表情,其他侍卫则一脸惊悸,对事情演变至今,也有许多的困惑,但六皇子的决定,谁也不敢有意见! 再见了……不,永别了!季祖崴……她眼眶泛泪,举起短刀用力的往自己的肚子插下去! 「住手!」雷霆怒吼声陡起,同一时间,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如闪电般飞掠进来! 季祖崴迟了一步,只能及时握住慕容梨的手,阻止她将刀子插得更深。 「放……放手。」她粗喘着声道,好痛、真是痛死了,瞪着眼前瞠视着她的季祖崴,想到她若没死,六皇子就会对他刑求,不!那她就死得干脆一点,她双手用力扣住刀柄,再往肚子里推,红艳的血渲染了她的灰色裙服…… v第30章[03.10] 他脸色丕变,朝她怒吼,「你不想活了吗?!」他迅速将刀子抽出来,一道鲜血喷溅而出,他立即点了她身上几个大穴,勉强止住了血流,再将她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的将她抱到床上。 「韩御医就在对面的房间看着太子啊!王爷!」何扬连忙道。 「快去把他给本王抓过来,挡者杀无赦!」他回身厉声命令何扬。 她痛苦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出手?她这样半死不活的,痛极了呀。 季祖崴阴沉的瞪着一直站在一旁的德尔寒,「六殿下最好祈祷梨仙姑没事,不然,本王跟你没完没了!」 「你怎么不问问她对太子做了什么?」他冷冷的反问他。 「下毒之事等太子醒来,我会自己问他!」季祖崴神情阴鸷的睨视,德尔寒抿紧了唇,忿然的甩袖走出去,多名侍卫也跟着步出。 「御医来了!」何扬揪着韩御医冲了进来。 「快点看看她!」季祖崴粗鲁的将痩小的韩御医拉到床榻旁。 「等……等等……太子殿下没事吧……」她粗喘着声音问。 「他肯定没事,不然六皇子早就杀了你!」季祖崴对着面无血色的她大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担心德尔泰! 「是,不用担心太子殿下,那茶水毒性虽强,好在太子殿下只啜了一小口,加上又咳了出来,现在已经没事了。」韩御医边说边小心的查看她的伤口。 她顿时安心了,但再看向季祖崴,第一次,她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忐忑与不安,她试着伸手想碰触他,没想到才一动,她就痛得急喘了一声,「好痛!」 「当然痛,你为什么捅自己一刀!」他再度咆哮,简直快气死了!他担心极了,尤其看到她腹中涌出的血液已濡染了身上的裙服,他更是心惊胆颤。 「禀王爷,梨仙姑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也要证明下毒一事绝非王爷指使,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才会自残。」在一旁焦急不已的何扬实在忍不住,就代为解释了。 季祖崴一听,脑中轰地一响,更是狠狠的死瞪着她,内心除了怒火澎湃外,也挟杂了波涛汹涌的感动,但狂吼而出的却是—— 「你这个笨蛋!」 她倏地瞪大了眼,是她听错了吗?他声音中似乎有瞬间的哽咽?!但连何扬似乎也听到了,错愕的看向季祖崴。 「韩御医还在干什么?!快点处理!慢吞吞的!」像是要转移注意力,季祖崴突然对着韩御医大吼,再忿然的别开了脸。 他不想承认,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竟然让泪水模糊了视线!但那个该死的笨仙姑,为什么要用这么笨的方法来证明自己跟他的清白!害得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心痛,如此不舍! 韩御医被这一催促,急急忙忙的要何扬备来热水,好让他处理慕容梨的伤口,接着上药、上绷带,也因为伤口太痛,她不停呻吟喊痛,韩御医不忍的正想给她含下一颗安睡药丸时,季祖崴已早一步的点了她的睡穴,让她能暂时远离痛楚。 「她生命无虞吧?」他皱眉,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庞。 韩御医从床榻旁站起身,拱手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王爷,现在小的立即去熬些药汤来给梨仙姑——」 「不必了,待会儿本王就带她离开。」他严肃的看向何扬,「好好看着她!不许再有任何差池!」 「是。」何扬战战兢兢的应声,韩御医则手足无措的站立一旁。 季祖崴怒气冲冲的步出房间,走到对面灯火荧荧的雅房,要替自己跟慕容梨算这笔帐! 但出乎他意料的,好友虽躺在床榻上,但已经恢复意识,而且从德尔寒略显愧疚的神态中发现,在他刚刚忙着关注慕容梨的伤势时,这里似乎已经有了一番交谈。 所以,原本布满肃杀之气的德尔寒才会有这样尴尬的神态。 果不其然!在德尔泰得知慕容梨的伤势已受控制、无生命危险后,就听到他开口,「祖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都知道了,请你别怪皇兄,他只是一时失了理性……」德尔泰脸色虽然有些灰白,但精神看来已不错。 「失了理性?眼睁睁的看着她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我跟她的清白叫误会?!」季祖崴仍然无法原谅,恨恨的瞪着德尔寒。 德尔寒深吸口气,「当下,我承认我怒急攻心、失了理智,但也请你体谅,我深知皇弟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所以,无法容忍任何人加害于他,不过,我的确欠慕容梨一个道歉。」 他神情严峻,态度真诚,季祖崴虽然仍气愤不已,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德尔泰看着好友,「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她早早恢复健康。」 「没错,所以我要带她回夏满园,免得这个客栈又出了什么事,又是她要倒霉了!」季祖崴意有所指的直视德尔寒一眼,再叮嘱好友好好休养后,即快步的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怀抱着昏睡中的慕容梨上了马车,在何扬及赶过来会合的雷华等人的护卫下,驱车返回夏满园。 夏满园内,庭院深深,就在一处雕梁画栋的院落里,慕容梨被安置在里面一间华丽的寝卧中,这也是季祖崴的房间。 此刻,暖暖的冬阳洒进一片金黄,透入纱帐,但空气仍是冰凉的,床榻的两旁贴心的放置了暖炉。 房门拉开,季祖崴走了进来,在房内待命的两名丫鬟屈膝一福后,退到一旁,季祖崴拉开纱帐,趋近坐在床榻,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如雪的慕容梨。 v第31章[03.11] 一连几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也因极度的不舒服而呻吟喊痛、辗转反侧,好几回,在意识不明下,还难受的落泪。见状,他的心也跟着痛,恨不得能代替她受苦,这样的感受也让他意识到,他不是单纯的想拥有她而已,他对她还有更多、更深、更浓的情感。 「王爷,药汤来了。」 丫鬟端进来药汤,他熟练的将慕容梨的头部稍微垫高些,再端过药汤,拿了汤匙,吹凉了些,要喂她喝药,但在意识不清下,她像个稚孩般拼命的摇头,拒绝将苦口药汤喝入口,不得已,他一如这几日,将她扣压在怀里,以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力道,自己先喝了药,再贴近她的唇,缓缓的将药汤渡入她口中…… 在一旁的两名丫鬟看得脸红心跳,又是嫉妒又是羡慕,但不可否认的,眼前这画面好美呢。 又过了一日,慕容梨总算苏醒过来,就见季祖崴微笑的站在床畔,「终于醒了。」 她微微点头,直觉的要坐起身来,但他马上按住她的肩,「伤口还没好,还是先躺着,还有,下次别再做这种愚蠢的事,生命很珍贵。」 她一句话都不敢吭,其实,她也不算以死明志,只能说她的状况特殊,她总得要回到她的世界去,死了是两全,一是还他人情,二是她能回家。 「这会儿该净身换药,本王待会儿再进来。」他温柔的伸手摸摸她略见血色的粉颊,这才满意的走出去。 她楞楞的看着他步出房门,这才发现这寝卧不是她先前入住的客房,看来更气派、更豪华,也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床的右边还放了一个不小的浴盆。 「梨仙姑的伤在腰腹间,无法起身沐浴,只能擦浴净身。」 「这是王爷的房间,也是我们在这里当丫鬟多年来,第一次有女子可以躺在这张床上过夜,可见,王爷有多么重视梨仙姑啊。」两名丫鬟边解释边替她褪去身上的里衣与亵裤,她脸红红,有些无措,不习惯让人在她身上拿着毛巾擦拭,但以她受伤的程度,的确也很难自己洗澡。 「还有,王爷前阵子离开一个月,回来这几天,有很多红粉知己想上门见王爷,但他总以有事要忙拒见,这也是王爷进出英州这么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 「那是因为我为了他戳了自己一刀嘛。」她艰涩的解释着。 「不只这样,仙姑的药汤太苦,王爷可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先喝下,再俯身贴着仙姑的唇将药汤渡进,一口又一口的,那样的耐心可是看都没看过呢,是不是?」 另一名丫鬟用力点点头,一边拧毛巾为她擦拭身体,笑得好不灿烂。 所以,当昏睡中的她频冒冷汗,也不愿咽下那苦得让她欲呕的药汤时,总会有个温热的贴触,缓缓的将药汤灌入她口中,并不是她朦朦胧胧下的想象? 「还有呢,晚上王爷更亲自守着仙姑,你因伤口疼、不舒服,难以熟睡时,也是王爷抱着你,轻声安抚说话,好让你入梦呢。」丫鬟又道。 所以,不是她的错觉,真的有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以低沉的嗓音说着她听来模糊但足以安抚她的字句,让她能再次的安然入眠…… 「若有可能,我还真想取代仙姑窝在王爷温暖又宽厚的怀里呢……」其中一名丫鬟说得娇羞也说得直白,因为梨仙姑跟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不必分尊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但另一名丫鬟倒很有自知之明,「还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相再说吧。」 片刻后,当慕容梨净好身、换好药、清清爽爽的躺在床榻时,季祖崴就走了进来。 高大英挺的他实在很吸睛,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目光落在他脸上后,就盯视着他的薄唇,想到他以口喂药的事,她粉脸儿一红,心儿又怦怦狂跳起来。 「气色愈来愈好了。」季祖崴一脸笑意。 也在此时,两名丫鬟急急的说了句,「太子殿下好、六殿下好。」她才发现在季祖崴身后还跟着六皇子、太子。 「他们过来探视你,还备了不少上好的补身药材。」季祖崴跟着解释。 「那是给你补身,也借以表达我们两兄弟最深的歉意。」德尔泰走到床榻前对着她说,他一脸愧疚,反倒是德尔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皇兄的侍卫已经逮到下毒者,但那个蒙面黑衣人,同样已自尽身亡,也同样断了线索。」德尔泰又道,再看向皇兄。 「我很抱歉,但我仍认为你也有责任,毕竟我皇弟是信任你,才喝下你泡的茶。」德尔寒仍坚持这一点。 「我同意,我应该更谨慎些的,好在有那个鬼妇人跟我示警,不然,眼下绝不会是此等状况了。」她一脸诚挚的看着他,引来他诧异的一瞥。 「鬼妇人?怎么没听你说?」德尔泰错愕的看她。 她尴尬一笑,「在那当下都慌了、乱了,何况她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没再看到,说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好像真的见过那妇人啊? 谈论到鬼魂,众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皇弟的身体已无碍,我们明日就离开英州,前往甘州,也顺便过来道声再见。」德尔寒又平静的开了口。 「你好好养伤,待日后觑个空,我一定会去找你。」离别在即,德尔泰无法控制的说出心底话。 季祖崴浓眉一蹙,慕容梨也只能点头。 德尔泰再转身看向好友,「请你好好照顾她。」 他点头,「我知道,倒是你,身边也危机四伏,要小心。」 两人互相道别后,德尔寒、德尔泰等人即步出满夏园,坐上马车。 v第32章[03.13] 德尔泰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愈来愈远的宅院,忍不住看向坐在对面的皇兄,「我知道我们明日就必须离开这里,但真的不能等慕容梨的伤势好一些——」 「皇弟日后是要做大事之人,未来后宫嫔妃不知多少,论家世、背景、人品,她都上不了台面,还是收拾好自己的心,别自找伤心。」德尔寒语重心长的劝慰。 「皇兄,你该懂我的,我从不眷恋女色,但我真的第一次遇见这样性灵聪慧的女子,我真的很喜欢她——」他不想掩饰自己的心动,尤其对自己敬重的皇兄。 「宝亲王会让给你?还是你打算以太子的身分逼迫他退出?」 「不!我不愿伤了这份友谊。」他闷闷的道,只是,心里多了点惆怅,可以多看她几眼也好…… 「宁城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栋山中宅院目前形同废墟,也无人接近,主子刻意放走的龙翰,我们的人仍小心跟踪着,没被他发现。」 书房里,季祖崴听着雷华的报告,表情凝重。「信鸽上的名字,查到了吗?」 当时他拿到信鸽脚上的信函时,上方只写了两个字——「元奇」,他们猜测那应该是人名。 雷华神情愧疚,「尚未有任何进展。」 「不必内疚,只有一个名字恍若大海捞针,是需要一点时间,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慕容梨把伤养好,我要带着她走。」说到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心疼。 看来主子已决定要亲自守护她了,不过,雷华面露困惑,「奴才刚刚听何扬说,刚刚主子在房里还吼了她?」 他摇头一叹,「看她疼得难受,我说了句,看她下回还敢不敢那么莽撞?!欠本王的钱跟人情都尚未还清,老天爷是不会让她走的。」说到这里,他心中还是有点儿火气,「她竟回我说,『我就是想好了,如此一来,一能还人情,二来,从太子那里挣的钱也足以还五百两,多的就是给你的利息了。』」 「噗。」雷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难怪主子一脸的莫可奈何、拿她没辙样。 「当下,本王真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季祖崴简直被她给打败了,第一次觉得面对一个女人好无力,偏偏他对她又是如此的在乎! 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他很清楚,对她绝不能像对其他红粉知己一样,那是绝对得不到她的心。但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眼下还有正事得办,「吩咐下去,暂时以静制动,搜寻元奇的事要低调再低调,别打草惊蛇了。」 回归到正题,雷华也收起笑脸,严肃的点头应是,先行离开。 季祖崴靠着椅背,抚着下颚,成邦会的头头还真沉得住气,老窝被砸了,竟也跟着沉寂下来,要比耐性是吗,他绝对奉陪! 想完正事他从座位上起身,再度到寝卧去找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小仙姑。 日子一天一天过,天气也愈来愈寒冷。 院落里的枯叶落了一地,冬风呼呼的吹,园里奴仆们的衣物也愈添愈暖了。 今日,天空阴沉沉的,慕容梨甫醒来,就见季祖崴坐在床边,俊容上尽是温柔。 「渴了吗?还是饿了?」他倾身向前,温柔的看着面色已呈红润的她。 「不,不饿也还不渴。」 她其实是很感动的,因为她每回醒来,他大多在床边陪着她,若没在房里,只要她醒来,丫鬟就立即去通报,没多久他便会过来嘘寒问暧,至于以口喂药、安抚她入眠等事,他绝口未提,也因她身体恢复渐佳,能自己进食、安睡,那些事自然也都不再发生。 而她占住他的寝卧,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睡到客房去,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有点期待、有点失望、还有更多说不上来的矛盾。 只是,他每天像在养猪似的,一天就喂养她五回,三餐再加下午点心、宵夜各一餐,她都怕自己会变成猪仔。 在她抗议时,他却笑说,「吃得营养、伤口也好得快,反正你还的银两所附加的利息也够多了。」 她边想边凝睇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个男人与最初她所认知的男人已截然不同,她的心隐然也起了变化…… 「我来看看伤口。」 「不用不用。」她急急的摇头,虽然她知道他只想确定伤口有无再渗出血,但伤口其实已经结痂了…… 「不用」是她说的,骨子里霸气的季祖崴仍强势又小心翼翼的拉开被褥,掀开她的榇衣、肚兜,察看她腰腹间的伤口,就怕哪儿又出状况,如此细心又贴心,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这是在古代,他这样看了她的肚子多次,是否该娶她为妻?! 天,她又在乱想了! 她粉脸嫣红,这也正是季祖崴为她拉好衣服‘盖好被褥后所看到的神态,这张俏脸让他愈看愈心喜,即使有许多烦恼事儿,只要见到她,就轻松许多。 他凝睇她的目光太专注,让她有些慌乱,「我其实应该可以起床了,再躺下去,身体都僵了。」她正要坐起身,但他的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抱起。 她吓了一跳,「怎么将我抱起来?」 「不是要起床?」他笑着反问。 她愕然的眨了眨眼,「这位王爷,我这样还是躺着啊,只是换成躺在你怀里!」 v第33章[03.14] 「不好吗?」 他深情的看着她,俯身靠近,距她的脸只有咫尺,她诧异的瞪大了眼,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吻上她的唇,暖烫的舌探入,她喘息着、惊愕着,却也慢慢的因为这个真切温柔的吻而感动,缓缓的阖上眼眸,如此一来,她的感受更深了! 原来,将那如千斤黄莲般苦的药汤一口口渡进她口中的触感,就是如此的温暖坚定,足以让她的心湖漾起了一阵阵的激荡。 再来的日子,每每想到那一吻,慕容梨总是脸红心跳,还会回味再三,但这样明明是不对的,她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不可以爱上他! 可恶的是,他像是洞悉了她在情感间的挣扎,总是以饶富兴味的眼神勾引着她、试着要再一亲芳泽,吓得她急急的以喝药汤、口渴喝水的借口避开这类亲密接触。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趁着今日,他一早出外处理事情,还说可能会耗上五、六日才回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偷偷的将包袱整理好,找借口遣走两个随侍的丫鬟,再拜托几名鬼朋友替那些侍卫、奴仆来个鬼遮眼后,就溜出夏满园了。 其实,她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结的痂也脱掉了,钱债、人情债都算还了,所以,一定要在她的心尚未失控前,能避则避,快刀斩乱麻! 问题是,她得到哪个地方找死?这尸首不能让季祖崴看到,知道她死了,他肯定会难过的。 她深吸口气,继续徒步离开热闹的城中,但认识她的人着实太多了,他们笑咪咪的朝她打招呼,还说她怎么出远门那么久?可见她受伤的消息已被完全封锁,老百姓们都以为她离开远游,她只能微笑点头的说自己又要出门办事。 脚步愈走愈快的出了城,再往人少的偏僻山区走去,她已打定主意,就找个地方挖了洞将自己给埋起来…… 「呼呼……」寒风阵阵,她又一路往山上走,空气稀薄,她是愈走愈喘,频频吐白雾,突然听到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她直觉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就见一辆马车哒哒急速骏来,本以为会冲过她身边,没想到驾车的男子紧急拉了缰绳,停住马车,不过,驾车的两人,她却是一个也不识。 此刻,车帘晃动,她还在怔忡时,她的衣领冷不防的让人给一揪,硬生生的将她整个人拖进马车内,她吓得快喘不过气来,而定眼瞧见季祖崴那张俊美严峻的脸孔时——完了!她暗叫不妙。 「你要去哪里?」黑眸紧紧的盯住她的星眸。 「只是走走。」她吞了一口口水答道。 「带着包袱?」他冷冷的瞪着她斜背在右肩上的包袱。 她是大白痴!她下意识的想要跳车,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将她拥入怀里,温热的唇用力覆上她的唇! 她火冒三丈的想拍打他的胸膛,但他抱得紧,她也只能勉强的抡拳抵着他硬梆梆的胸膛,死命的瞪着他,但她愈瞪他吻得愈狂野,终于,她招架不住他的狂肆,只能任其掠夺,心跳也完全失控了。 片刻后,他终于放开了她,但黑眸仍带着一抹危险的沉静。 「你、你干、干什么……」她粗喘着,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口气极差,双眸冒火。 「我留、留了…书……信,还有……银两。」 他简直快被她气到吐血,强烈的怒火在胸臆间燃烧,猛然低头又吻住她! 还来呀?她的粗喘声被他吞入口中,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粗蛮无礼的他,但没太久,她被吻到不能呼吸,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爆了,这个恶王爷才放开她,让她像条上岸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王爷不、不要……太过分了,你是我的谁?怎可这么轻薄我?!」 「本王是及时抢走你手上短刀的救命恩人,更是这段日子嘘寒问暖照顾你的人,要你以身相许都不过分。」他的双眸冷硬到都可以结冰了。 「我又没要求你那么做!」她忍不住咕哝一声,她并非不感激,而是再这样下去,只会纠缠不清,但她是一定要回到她的世界,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届时,被留下的他又该怎么办? 他气她,但更恼自己,因为她说的是真的!但这个女人也太无情,他难得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难得的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她却只想从他身边逃开?! 她突然抬头,一脸歉意,「对不起,我那样说太过分了,可是,我们真的不太可能——」 「好了!本王现在得赶去一个地方,若不是府里的人发现你不见,急派快马捎信息给我,我应该已在百里外的太恩城,我们的事再另外找时间谈。」 他打断了她的话,但心里的打算是——他不会放她走!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是要定她了!心中下了决定,他伸手一揽再度将她拥在怀里。 「呃,怎么又抱着我?」她试着要推开他。 但他将她扣在怀里扣得更紧了,以低哑嗓音道:「不许跳车,那会跌断脖子。」 她怔怔的对上他认真的黑眸,无声的目光缠绵,令她的脸颊羞红、身体发烫,不敢再看他。 乱了,什么都乱了呀…… 【第九章】 慕容梨被扣在季祖崴的怀里整整超过五个时辰,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披星戴月的直到天泛鱼肚白,才抵达他口中的太恩城。 冬雪纷落,他们在一家客栈入住,她被安排与季祖崴同住一间上房,但在用早膳时,她看到雷华跟何扬一脸凝重,直觉有什么大事,但她问季祖崴,他只要她乖乖用餐,并要她先回房梳洗小睡,他则进到雷华的房间,等他再回来已是几个时辰后,她注意到他已梳洗更衣完毕。 「先睡一会儿,傍晚,我们要一起去一个地方。」他边说边上了床,还毫不客气的将她拥入怀里,在她抗议不能多要一间房时,他直接吻住她的唇,意思是要她闭嘴?! v第34章[03.15] 在将她吻得意乱情迷后,他才开了口,「快睡,不然,本王不敢保证除了你的唇外,还会碰触哪些地方。」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发上,她的心怦怦狂跳,再也不敢多吭一声,赶紧阖眼。本以为睡不着的,没想到,很快就入眠了。 倒是季祖崴缓缓的张开眼眸,凝睇着呼吸平缓的慕容梨。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从不强迫女人,却为了她不得不破例。 尽管疲累,他却毫无睡意,只是盯着她的睡容直至傍晚时分,他起床着衣,再将她唤醒,唤来丫鬟,替她梳妆更衣。 「怎么要我女扮男装?」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在铜镜里穿着一袭白袍男装的俊秀少年郎。 「我们该上马车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黑眸里有着惊黯之光,随即牵着她的手步出客栈外,雷华跟何扬已在马车外等着,两人向他们行礼。 季祖崴示意她上车,她也只能跟他们点点头,掀帘进入车内,他才上了车。 雷华跟何扬则交换了一下目光,因为主子在得知夏满园内的侍卫奴仆都像是鬼遮眼般的看不见慕容梨步出大门的经过后,就决定,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所以,这会儿要去的地方,尽管女子不宜,他也硬是让她穿上男装同行了。 雪花一阵一阵的落,街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马车哒哒的行驶进太恩城入夜后最热闹的地方。 这一整个区都是花街柳巷,所以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多名穿着清凉的歌妓、舞伶就倚在雕梁画栋的青楼花台,巧笑倩兮的对着来往的行人频送秋波,虽然可以看到花台四周都备了暖炉,但在穿着抵御冬寒狐裘的慕容梨看来,还是觉得好冷啊! 季祖崴身为皇族王爷,高贵又霸气,找的自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楼,而且,显然也是这间金碧辉煌妓院里的常客。 老鸨甫迎进他们一行人,就笑咪咪的喊着,「宝亲王啊,好久不见,这一次还带了小公子来捧场,欢迎、欢迎!」 因为刚刚是一整条街看过来的,所以,连慕容梨都看得出来这里的姑娘是上上之选,手上拿乐器的也不少,可见有才艺的姑娘也多。 老鸨像在跟她介绍似的,嗲声说着,「我这儿啊,小小富商进不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更进不来,只招待像王爷跟小少爷这样尊贵身分的人哪!」 口气真大,但尽管如此,这烟花楼生意兴隆,看来的确有不少达官贵人、富绅名流都来此娱乐议事、逍遥快活,她边想边四处看着。 奶大腰痩、妖娆迷人的漂亮女人还真不少,走进上等厢房后,一连几个美人全进来了,就见季祖崴很熟练的左拥右抱,有人喂酒、有人喂水果、再听着前方几位美姑娘弹琴唱歌,还真快活! 啧,说是来查事?假公济私吧!她坐在他对面,愈看愈不爽,但身边的美人仍是笑盈盈的,「小公子也喝啊,难得王爷会带人来呢!」 「不不不,我不喝,我先出去透透气儿!」瞧这美人整个人都要贴向她了,她急急退后。 「小公子真俊呢!听这声音似乎还未转大人。」另一名大奶美人也贴上前来。 见那坨g奶就要挤到她脸上了,她吓得急起身,「我真的要出去一下。」 「你们吓到她了,本王去看看。」季祖崴忍着笑意也跟着起身,再向站在一旁的雷华跟何扬使个眼色,两人点点头。 他们今日会来这里,是因为龙翰在前天就住进这里,直到今日都不曾离开,但监视他的人发现,他砸大钱要老鸨一天换一个才艺双全的绝色花魁去伺候,却哪里都不去,他们觉得他应该在等人,只是那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主子刻意选在这里现身,就是要打草惊蛇,当龙翰知道主子也来到这里,也许会力阻他等待的人到来。 果不其然! 「站住!龙翰!」房外突然传来季祖崴的吼叫声,同一时间,就听到刀击物的铿锵声,两人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去,老鸨跟姑娘们也鼓起勇气的跟着走出去看,这一看,可全吓得尖叫出声。 三天前就进花楼的一名中年客人已七孔流血的倒地身亡,同一时间,外面天空竟然出现一颗信号弹,瞬间照亮天空又归于黑暗。 「王爷,没事吧?!」雷华跟何扬急急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主子。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那个信号弹是龙翰发现我时,急急扔出去的,知道自己逃不过,就服毒自尽,可见外面绝对有他要接头的人!」季祖崴丢下这句话,就拉着完全吓呆的慕容梨步出烟花楼。 一接触到外头冰冷的空气,慕容梨也回了神,「到底怎么回事?你带着我好吗?我不想拖累你。」这么说是因刚刚那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狠,让季祖崴大喊「龙翰」的家伙,竟一刀射向她,季祖崴只能先抓了一旁的瓷器打掉那一刀,却也因此错失活抓龙翰的机会! 「安静。」他很快的拉着她走到另一边,她不解的看过去,就见到一名一身白色袈裟的和尚,竟从烟花楼后门出入,看来应该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由于这一大区都是酒坊、妓院,灯火通明,也让季祖崴看清楚他的长相,「怎么觉得那和尚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爷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跟和尚结缘?哦,对了,青楼,有共同嗜好寻风流来着。」她很快的想到交集处。 他一挑浓眉,「梨仙姑在调侃本王?」 她连忙收住笑脸,困窘的道:「怎敢?王爷这是要去哪?」她连忙转移话题。 「如你所说,我能见到和尚的机会寥寥无几,竟然能有似曾相识之感,可见他绝非泛泛之辈。」或许就是龙翰要等的人! 他拉着她跟着和尚走过两条偏僻的街道,一个转弯处,和尚竟然就不见人影?! 「等等!」她突然指指两株大树环抱的地方,上回那名鬼妇人就站在那里,「你为什么会知道茶里——」她想上前询问,没想到对方又消失了。 「怎么了?」他问。 v第35章[03.16] 她连忙说出那名鬼妇人的事,季祖崴也有些困惑,「看来她还没打算跟我们说什么,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她点点头,现在的确不恰当,他拉着她走过去查看,果真在两树中间,有一条一人能过的小暗巷,再转出去,就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看来香火鼎盛,即使入夜了,香客仍不少。 但让季祖崴黑眸一眯的,是那高挂在庙宇正中央的金色匾额——元奇宫,信鸽脚上的信息写的就是「元奇」二字! 他见那名和尚向香客们双手合十的念着「阿弥陀佛」,边往后方寂静的佛堂走去,但走路已不摇不晃,完全不见早先醉意醺然的模样。 季祖崴神情一凛,他突然一把抱起慕容梨,施展轻功越过那些香客,一个落地就挡在正要步入厢房的和尚面前。 「宝亲王?!」没想到这相貌普通的中年和尚眼利,竟然一眼就认出他来,那眼神是惊慌又震惊。 「你认识本王?」季祖崴黑眸闪过一道冷光。 和尚身子一震,似乎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故作正经的道:「贫僧与王爷曾有数面之缘,在前年,圣上曾请贫僧到皇宫替皇后娘娘驱鬼。」 难怪!他就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那件事还让德尔泰颇为困扰,因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却遭不明冤魂纠缠,夜夜难以入眠,他为此夜守皇后寝宫多日,最后,还是最呵护他的德尔寒派人从外地找到一名驱邪大师秘密进入皇宫为皇后驱鬼。 至于为何舍近求远,没找京城众所周知的艺一道长或梨仙姑,就是担心他们的嘴巴不够紧,皇后见鬼一事一旦传出,将有损皇室名声。 此刻,雷华、何扬等侍卫也追寻而来,他们也都看到庙宇上方的元奇宫匾额,相信主子也已察觉到什么。 「把这个和尚带回客栈,本王得好好问一问他。」季祖崴冷冷的看着脸色丕变的中年和尚。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抓住和尚,就见他挣扎大叫,「你们不能将贫僧带走,贫僧得到皇室密令,皇后娘娘又再次被鬼魂纠缠,我这两日就要蒙圣恩再次前往京城驱鬼啊。」 雷华、何扬错愕的看向他,再不解的看着主子,「王爷?」 慕容梨也很讶异,「你也能见鬼?」 这一问,换和尚惊愕的看着她,「你能见鬼?!」 「是啊,在见鬼这方面,她刚好也十分擅长。」季祖崴笑笑的走到和尚面前,突然扪住他的下颚,力道之大,迫得他不得不张开口。 季祖崴确认他的牙齿并未如龙翰等蒙面黑衣人藏有剧毒,再摸摸他的肩、扣住他的手臂,确定他非练武之人后,他看着一脸惊慌的和尚,「皇室密令是什么?没有圣旨、没有信函,只是某个人的口信,对吗?」 和尚吞咽了一口口水,完全说不出话。 季祖崴冷冷一笑,看着雷华道:「大家先回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就返回京城,押着和尚上路,但绝不能让他出任何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突然,另一名小和尚走过来,不解的看着他们,再对着中年和尚道:「元师父,要不要我去衙门叫人来?」 「元?你不会刚好就叫元奇?」季祖崴看着脸色刷地一白的和尚。 「是啊,那是元师父的法号,你们到底是谁啊!」小和尚气呼呼的道。 季祖崴莞尔一笑,「小和尚,这元奇宫就留给你了,我想你这个元师父不会再回来了!」他随即给了雷华一个眼神,就先行带着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慕容梨回去客栈。 雷华等人则抓着小和尚,迫他带他们进到元奇住的禅房,进行一番搜查后,才押着面如死灰的元奇返回客栈。 这一整晚,季祖崴独留慕容梨在房间,与雷华等人有一番细谈。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一行人即乘车押着元奇返回京城。 慕容梨虽然与季祖崴同车,但他总是闭目思索,用膳休息时,也多是与雷华、何扬等人低声交谈,夜晚时,她仍被安排与他同睡一房,但他几乎都是天亮后才回房。 虽然他看来很累,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愈来愈好。 她也替他感到高兴,但闲下来的时间多了,她也开始思索她的下一步—— 留在他身边?还是找个地方找死,回到未来? 慕容梨一连想了多日,却没有答案。 今日,马车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天空灰暗,已是四更天,冬雪下得狂,商店早已关门,街道一片寂静。 季祖崴一行人的马车陆续在宝亲王府前停下,门前侍卫早已得到消息,一一替季祖崴、慕容梨撑伞,护着他们在大雪中进到王府内的院落。 「呃——我回我住的客房。」她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而且,一看就是季祖崴的豪华院落,但与他同住不怪吗?!也不是她矫情,但王府里的人都识得她,她怎么想都不自在。 季祖崴看着轻咬下唇的她一眼,意外的没有反对,向侍卫点个头,该名撑伞的侍卫即带着她往她先前曾住过的客房走去。 v第36章[03.17] 只是,她才在房里休息一会儿,刚刚的侍卫就过来请她到季祖崴的房间。 「有事吗?」 「不知道,但王爷交代,所以请梨仙姑跟我再走一趟。」 她点点头,也不想为难他,只是嘴里难免碎念,季祖崴在想什么?要她在大雪中走来走去,即使披上狐裘,仍然很冷耶。 一会儿后,她走进豪华的寝卧,却没有看到季祖崴。 「请梨仙姑再往后方走,就会见到王爷了。」房内一名小厮留下这句话,就先行离开,她注意他走时还顺道将门给关上。 她蹙眉地往卧房后方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超大浴池,四周镶了夜明珠,吐水口上方还刻了白石龙雕,而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季祖崴就慵懒的坐在浴池里,结实的古铜色胸膛,俊美的脸上带着抹慵懒神态,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果真养眼,更吸引人的,是他那双诱惑人心的黑眸,含情带欲,看起来真的很祸水,不知是否看了太久,她竟意乱情迷起来,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见状,他的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过来。」 「呃,有什么事等你洗完我们再谈。」她粉脸通红,直指着外面,转身便往外走,没想到,就听到后面传来水花声,她下意识的回头,竟然看到他赤裸裸的步出浴池,天啊,她会长针眼,她急急的转回身要跑出去—— 没想到,他一个箭步就扣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她就乖乖的转个圈落到他的怀里,「等等,放开我,你没穿衣服——」 他勾起嘴角一笑,「本王知道你脸皮薄,回到王府就不好意思与本王同房,才让你到客房走一趟,现在,你以为我会让你走?」 「等等,」她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她试着挣脱他的怀抱,但他全身光溜溜的,让她怎么动都尴尬,只能闭着眼睛,「我们先谈谈,我才不要成为你众多红粉知己之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竟然闭上眼睛的慕容梨,下一秒,随即大笑出声,「果然是难以预测的梨仙姑,好吧。」他很善良的放开她,再走到一旁的云石桌前,拿起一件外袍套上,「眼睛张开。」 她这才怯怯的张开眼,见他身上多了一袭白色丝衣,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举步走到她面前,「本王也许风流倜傥、也许放荡不羁,但将你放上心后,那些千娇百媚就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他深情凝睇。 「但王爷生于皇族,再加上这张俊颜,从小到大都在众人宠爱及女子倾慕中成长,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未来,你会有更多的侍妾,那是我无法接受的,我会嫉妒、吃醋,一旦失宠了,我又会怨你、恨你,走到那一天,情缘已逝,既是如此,那就别开始!」 这些其实就是她这几天东想西想想出来的结论,要离开,还是留在他身边好? 但永远留在古代的她,真的能接受眼前这个男人三妻四妾、有一大串的红粉知己?! 这才是她最大的心结。 「我知道王爷对我好、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人,知道王爷对我有多特别,我有甜蜜,有感激、也有担心,我也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想放下自己仍然眷恋的一切,全心全意的去爱你、喜欢你,但我不够勇敢,我不能留在这里……」 「原来你已经想了这么多……」季祖崴低声笑着,因为感动,看着她的神情更加魅惑,像在告诉她,他更爱她了。 她粉颊泛起红潮,她好像说太多了。 他将她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双掌内,「接下来,什么都别想,因为,你会嫁入王府,成为我的正室,成为身分显赫、无比尊贵的宝亲王王妃。」 她瞪大了杏眼,「嫁?这更不可能,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而你贵为王爷,皇室有门第之见,怎么可能娶我?」 「我知道你的身分的确会引来皇室很多反对的声浪,毕竟本王可是许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他很自傲,但慕容梨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再过不久,你会为皇室立下很大的功劳,皇上会跟你说,你可以要求任何赏赐,届时,你请皇上赐婚,要求跟本王成亲即可。」他自信满满的说着。 她目瞪口呆,「王爷在说什么?什么功劳?」 「你以为这段日子我在思索什么?又在忙什么?爱一个女人就会渴望这个女人,但为了能让你不受委屈的留在我身边,我可是忍着碰你的渴望,想了又想,才想到这个绝妙好计,当然,你能见鬼的异能也是成功的要件之一。」 她听得有些模糊,「你终于相信我能见鬼了?」 他眼中含笑,「怎能不信?夏满园里的侍卫奴仆皆是一时之选,连点三脚猫功夫都无的你却如进出无人之界,步出夏满园……」当然,还有先前一些无法解释的事,但若如她所言是鬼朋友甚至他离世的爷爷帮的忙,一切就都合理了。 「该说的话说完了。」他将她拥在怀里,笑得好不邪恶。 她连连摇头,「等等——我、我要求的是一世宠爱,那包含爱与忠诚,然而,世间那么多美女,你真舍得只要一个?曰子一久,难保你不会失了新奇。」 他抿抿唇,「你是看不起我,认为我没有一丁点专宠你这个女人的能耐?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都有。」她坦承,她不属于这个时空,虽然过去也有灵媒出使任务后为爱留下的幸福例子,但也有伤心回到现代、抑郁而终的悲惨例子,这些全仔仔细细的记录在档案室里。 她还真诚实!他笑了,但这也是他爱她的地方,所以,他也对她坦承,「好,那给我时间证明,我一生的伴侣只有你这个笨仙姑。」 「可是——」 「小梨儿,我的心在你身上,这对你难道没有半点意义?」他从未这么付出真心,「我了解你害怕受到伤害,我又何尝不怕?但我面对自己的感觉,也想给我们一个相知相守一生的机会,至于后续的命运,我交给上天、交给时间,你能了解吗?」 他是认真的!她眼眶微微泛红,怎么办?!她抽不了身了,她好爱好爱这个男人,她完完全全的沦陷了,可是,她答应齐姥姥绝不定居的承诺又怎么办? 「你在犹豫什么?」他讨厌她这种像困兽般的神态。 第37章 她好想哭,「你不明白的。」 「那就说给我听。」他一脸认真,他是真的将她放上了心,他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总是想守着她、护着她,就担心她有危险!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真的说给他听,他会不会以为她疯了?!但若真的爱她,应该会信任她吧! 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凝睇着仍然紧紧抱着她的季祖崴,「我、我跟王爷说,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其实是……」她将他爷爷请托齐姥姥的事、她的来历等一一道来,没想到,他却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季祖崴黑色眸子闪动着危险的隐怒光芒,他想到先前她的逃离、她的拒绝,瞬间,他冒火了,不愿再给她机会!索性将她打横一把抱起。 「你做什么?」 突然腾空的她吓了一跳,但他的唇猛地堵住她的,她倏地瞪大了眼,不是还没谈完吗?!但他愈吻愈深,她火冒三丈的槌打他,呼吸也变得急促—— 「快、快……要不、不……能呼吸了……」她无力槌打,整个人最终瘫软在他的怀里,难受的几乎要气绝。 见她涨红的小脸,他这才好心的放开她的唇,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竟听到他的低笑声,这让她胸臆顿时冒火,「谁、谁准你占我便、便——唔——」 话未说完,他竟恶劣的再给了她一记缠绵之吻,她呜呜咽咽的差点又要没了呼吸。 季祖崴可不管了,从不对女人费心的他,将她放在心上,也费尽心思的让她可以明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因为她那荒谬的搪塞理由而放弃她?! 慕容梨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抱进浴池,更不知道衣服何时被解开褪去,因为这个像头猛兽般的男人以狂野的唇、以粗糙厚茧的大手,无所不在的碰触她,吞下她的娇吟喘息,一再的挑拨她懵懂的情欲,直到她沉溺其中,他才悍然占有。 浴池内,水花激烈撞击,成为女人的痛楚令她无助哭泣,他以温柔的欢爱安抚,重新带领她回到激情中… 夜色渐浓,脑海被情欲占满的她,就这么被他吃干抹净!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无三不成礼,隐忍多时的季祖崴可是毫不客气的在一天内要了慕容梨三回,才让她浑身酸疼的步出寝卧。 她那张俏脸是红到不能再红,因为,王府里的每个奴仆侍卫好像都知道她窝在他房里一整天!也是啦,她三餐都在里面吃。 她实在不好意思面对那些偷笑、羡慕、甚至挤眉弄眼的打趣眼神,她的头是低得不能再低,所以,连迎面走过来的德尔泰也没瞧见。 「地上有黄金?」他开玩笑的问。 她一楞,连忙抬头,这才发现前方站着不只俊逸儒雅的德尔泰,还有俊美霸气的季祖崴,她赶忙一福,「太子殿下好、呃——王爷好。」后三个字念得有些不甘愿,但德尔泰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全在她身上。 她不再是一身道姑服,而是穿着一身月牙白绸服,外罩保暖的白色狐裘,明眸、菱唇、肌肤赛雪,不过两个月未见,她竟更见娇美…… 季祖崴见好友凝睇她的眼神竟带着痴然,一股不悦涌上,直白地道:「她已是我的女人。」 德尔泰一怔。 「不是!」她急着否认。 季祖崴英俊的脸庞迅速闪过一丝震怒,她则打了个寒颤,但也觉得自己枉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竟然像个传统小女子般的畏惧男人,忘了何谓女男平等?!想到这里,她抬头瞪他,「我们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谁是谁的,何况,即便太子殿下是你的挚友,你也不该用如此狂妄的态度谈及私事——」 「他在外人面前,是尊贵不凡的太子,但在私下与我有如兄弟般,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说得直接。 「可、可是至少该尊重一下我吧?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她又急又羞,说话都结巴了!他一定要这么大肆宣传?!她跟他总是没有婚姻关系,这是古代,不是应该要很保守? 「能当我的女人,是多么大的荣耀,日后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与尊重有何干系?」他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你跟我、古代与未来的隔阂!男人三妻四妾,竟可以大刺刺的公告天下,而女人却只是生儿育女的附属品,还有呢,要是自己的丈夫只有一个妻子,搞不好还觉得很丢脸,无法显示出自己丈夫的高贵、地位……」实在太恼了,她气呼呼的吐出一连串不合理的男女差别待遇。 「我以为昨晚至今日,我们已经谈得够多、够明白了。」季祖崴的口气有着笑意,她也知道,他根本就不信她来自未来! 「古代与未来?我怎么听不懂?」德尔泰插了话,神情带有苦涩,从他们的交谈,他也能确定两人的关系已更进一步。 「那些话,殿下不必在意,不过是某人推拖拒绝当本王女人的鬼话,但,欲拒还迎之下,还是成了本王的女人,」季祖崴邪魅一笑,目光停伫在慕容梨诱人的红唇,「你要我当场证明吗?」 他要当太子的面吻她?!她粉脸儿蓦地一红,急急的道:「不必了,那个太子殿下——你们好好谈,我先回房去。」虽然她不是古代人,但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一点也不想跟季祖崴那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放闪晒恩爱。 「不,你不能回房,殿下是为你而来,而且,我们要一起进宫。」季祖崴挡住她一股脑儿想往回走的脚步,「在路上,我再跟你说清楚。」 她看向德尔泰,他亦朝她一笑,但心里仍是苦涩,她是他看过的女人中,唯一不必担心她会算计、会为了利益、或因为身分而跟他相处的姑娘,但他的忌讳太多、勇气也不够,反观好友却不畏可能涌现的反对声浪,将她守得紧紧的,说来,他不战而败,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驶离宝亲王府,太子的马车先行,季祖崴坚持与她另乘一辆马车,因为有些安排还不是时候让好友知情,那会坏了整盘棋。 认真的男人的确很吸引人,在他有条有理、清楚的告知她再来的计划后,她讶异于他的心思缜密及「请君入瓮」的大胆策略,她爱上这样的男人,也算是有眼光吧! 或许她的神情透露出佩服、爱意与沾沾自喜,季祖崴几近着迷的看着她灵动美丽的俏脸,他相信,要他穷其一生的只看着这张脸,他也不会无聊。 他突然开心的将她拥到怀里,闻着她身上诱人的清香,「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一旦事情顺利完成,你就会是我的妻子了。」 第3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他的唇很理所当然的亲吻她白嫩的颈子,就连手也很顺手的往她的胸前探去,她慌乱的拍掉他的手,「别乱来,这是马车,而且,待会儿就要去见皇上、皇后,衣衫不整怎见人?!」 他知道她脸皮薄,沉吟了一下,「主动吻我一下,我就安分。」 她也知道他有多么霸道,只能主动的啄了他的唇一下。 他的确没再吃她豆腐,只是大大方方的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小憩。 【第十章】 即使在雪花飘飘的冬夜,气势宏伟的皇宫、环绕宫城的宽大护城河、长长的红色宫墙都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照耀下,清楚的映入慕容梨的眼帘。 总是第一次进皇宫,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东看西瞄的,一进来就感受到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可怕气氛,四周看来更是戒备森严,处处可见站岗或巡视的侍卫,她跟着德尔泰、季祖崴等一行人左弯右拐的,大都沿着回廊亭台,转了一大圈,才走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就见一名宫装美人,身后还有两名宫女陪侍。 宫装美人朝德尔泰先行行礼后,再向季祖崴屈膝一福,「宝亲王,久未进宫,一切可好?」话说完,她眼里的思念可浓了。 德尔泰笑笑的先往前走,季祖崴也只是说了声「好」,就拥着慕容梨往前跟上他,慕容梨回头看了宫装美人失望的神情一眼,却正好对上跟在后方的雷华等四名随卫的眼神,她脸一红,连忙再回头。 季祖崴这才开口,「我跟她没什么。」 她有问什么吗?她瞪他一眼,一行人再往后方院落走,正好又巧遇雨名大美人,她们皆是花容月貌,还有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看到风流倜傥的季祖崴一样是眼露爱慕,也一样先跟德尔泰行礼后,再问候季祖崴,「宝亲王,好久未见,一切安好?」 这两人显然是旧识,一个长得如牡丹艳丽、一个貌如空谷幽兰,但看他的眼神一样炽热,季祖崴也不愧是情场老手,「一切安好。」连介绍都没有,就又拥着慕容梨跟上好友,但她可忍不住要问了,「这两个是你的红粉知己?」 他笑问,「嫉妒吗?」他承认了,但这一问,她竟无法回得干脆。 她应该不在乎的,但是,心里的确难受,光想到他与她们曾经像他跟自己那样搂抱亲吻、做亲密的床笫之事,她的喉头就酸、心就闷疼。 他见她哑口无言、低头皱眉,心中的喜悦是难以形容,他承认那些美人儿都很美,可是只要看向她,她们在瞬间全成了庸脂俗粉,他突然将她紧拥在怀里,「不用嫉妒,本王说过,对你上了心后,我眼中看到的女人只有你。」方才他只是逗逗她,他怎么可能去碰宫里的女人。 「放开啦。」她糗死了,后方还跟着雷华等人,她可不习惯他当众说这么露骨的话! 「你脸红了。」 「王爷正经点。」 德尔泰步伐未停,但身后俊男美女的打情骂俏,他全听在耳里,也更加羡慕。 终于,一行人进到皇帝寝宫,皇后也在。 皇帝年约五十岁上下,俊朗贵气,有双睿智的眸子,没有慕容梨想象中的难以接近。 美丽的皇后年约四十,雍容华贵,但看来精神不济,显得郁郁寡欢,但在见到慕容梨后,脸上透着如释重负,「你就是梨仙姑?」 「是,皇后娘娘。」慕容梨连忙行礼。 皇后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一个道姑竟有如此娇俏出尘的容貌,尤其那双灵动慧黠的明眸更是吸引人。 皇帝看了看太子及宝亲王后,目光再回到她身上,「梨仙姑应当都知道了?你是被邀来这里当太子的客人,因皇后见鬼一事,朕并不想惊扰皇宫的其他人,然而,这事已隐约传开,宫中人心惶惶,」皇帝一脸严肃的摇摇头,「你试着跟纠缠皇后的鬼魂沟通,问他有何所求?只要不伤害国家社稷、不夺人性命,朕跟皇后都会答应的。」 「没错,梨仙姑,前年我六皇兄曾经找来一名功力高深的驱鬼和尚前来为母后驱鬼,当时驱鬼成功,没想到,这个月那恶鬼竟又缠上母后,我跟六皇兄也结束巡服出巡,立即赶回宫来,」德尔泰看着慕容梨,也是一脸忧心,「六皇兄本已派人去将那名和尚请入宫,没想到晚了一步,据庙里的人说,该名和尚已跟一群不明人士离开,下落不明。」 听到这里,慕容梨的脑袋里也慢慢的在拼图,看了季祖崴一眼,又问,「那怎么不见六殿下?」 「那恶鬼似乎在报复六皇兄,六皇兄这几日身体不适,已卧病在床,私下跟我说,他也见鬼了。」德尔泰忧心忡忡。 天啊!这个延伸任务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难处理,但一切若真的如季祖崴所想的,那这个皇宫里将有一场大地震! 「本仙姑先去见见六殿下,瞧瞧他身边有没有鬼。」她道。 皇帝、皇后点头,一行人也陪着她前往德尔寒的寝宫。 雕梁画栋的卧房内,德尔寒气色略微苍白的躺卧在床上,见一行人到来,原本要起身,但马上让皇帝、皇后给制止。 「躺着吧。」 德尔寒点点头,目光停在季祖崴身上好一会儿,才看向正四处观望的慕容梨,「本皇子不怕鬼缠,你到母后那里,保护母后。」 「也是,六殿下这里连点鬼影子也没有。」她说得直接。 「真的吗?」皇后忙问。 「真的。」她用力点点头,但再看德尔寒一眼,他身上有一股阴沉之气,再对照季祖崴跟她说的,她真的觉得他太不知足,引得祸事将至。 德尔泰仍不放心,留下来陪皇兄,其他人则离开寝宫。 第39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慕容梨也在皇帝的安排下,打扮成宫女留在皇后的寝宫,但一连几晚,竟然连点动静也没有,害她无聊得都要打盹了。 终于,在这一晚,她看到一个穿着宫装的六、七岁小鬼在寝宫外踢毽子,她直接把他叫来问问,竟然就问到她要的真相! 也很凑巧的,寝宫内突然传来皇后惊恐的叫声,「来人啊!有、有鬼!有鬼!」 她急忙跟小鬼挥挥手道再见,就冲进寝宫,一把抱住吓得腿软差点跌下床的皇后,「没事了,皇后娘娘,鬼走了!」 「是吗?」她快吓坏了。「本宫真的被恶鬼缠身了,不能作法吗?梨仙姑。」 「本仙姑现在马上就去找那鬼谈谈,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您好好休息。」她连忙安抚,找来宫女陪伴余悸犹存的皇后,她步出皇后寝宫,向宫女要了个灯笼就往后方一棵老榕树走去,而得到消息的季祖崴也很快的赶过来,「发现什么了?」 「没有,没有鬼,即使在皇后娘娘害怕得惊嚷她看到鬼时,她身边也没有什么鬼魂,倒是这个——」她拉高灯笼,厚厚的雪地上,多了一对又一对前行但极轻的脚印子,但这里戒备森严,要靠近根本很难。 「这个鬼是人扮的!说来,人真的比鬼还坏!」 「你真厉害!我的人也守在附近,一直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看着马上让飘落的雪花掩盖的脚印,朝她一笑,他对她真是佩服。 「不是我厉害,是一个小鬼告诉我的,他说,那个人总是将全身穿得乌漆摸黑又蒙上黑巾,总是选在下雪又没有月光的日子来吓皇后娘娘。」 「在没有星月的暗夜,加上雪花的掩饰,这男人显然也有极高深的轻功,而且,也是皇宫里的人,才能如此自由的来去……」他笑了,那个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接下来,换本王出场,抓那名扮鬼的人!」 一连几夜,皇宫里都传出皇后夜夜见鬼,已到了歇斯底里、精神恍惚的地步,多名御医来来回回的奔波看诊,亦未见好转,于是,皇宫半夜里也传出梨仙姑叮叮当当的作法声。 这一晚,前去探视皇后的皇帝返回自己的寝宫,略微梳洗后,即上床睡了。 约莫四更天时,一名外貌与身材都与皇后有几分像的女子,穿上皇后的衣着,披着长发,在夜里拿着刀,寂静无声的来到皇帝的床榻前,举刀刺向面向内侧躺的皇帝! 谁知皇帝适时的翻身,竟然闪过这一刀,刀子只刺穿床榻,女子拔刀正举刀要再刺时,皇帝突然凌空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让她顿时动弹不得,脸色也跟着大变。 「先扮皇后,再扮被鬼附身,攻击皇上,你背后主使者的如意算盘可得重打了!」仅着白色中衣的皇帝边说边坐起身来,同一时间,房内灯火被点亮,坐在龙床上的赫然是季祖崴! 「主子,小心!」甫点亮烛火的雷华惊见一名蒙面黑衣人突然如鬼魅般朝主子飞掠而去,急急出声示警。 但蒙面黑衣人想杀的并非季祖崴,手上森冷的刀子划过,扮皇后的女子连哀号都来不及吭上一声,人头落地,溅了一地的鲜血。 「该死!」季祖崴来不及拦阻,见蒙面黑衣人飞掠向他,并击出一掌,他立即出招回击,砰地一声,雷霆万钧的掌势不分上下的撞击,双方都后退一步,但交战未歇,你来我往,两条人影一会儿相迎、一会儿分开,攻防多回,蓦地,又是砰地一声,这一次,蒙面黑衣人略逊一筹,被季祖崴劲道强势的双掌撃中,一道血箭立即由他口中喷出,踉跄倒地。 季祖崴迅速点了他身上六大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皇宫里禁卫森严,这里的骚动早已引起侍卫的注意,原本熄灭的灯已一一亮起,侍卫杂沓的脚步声也重重的往这里过来,但都被何扬及雷华挡下,他们知道主子有足够的能力抓到这条大鱼! 此时,藏身在宫殿后方的皇帝、皇后、德尔泰及慕容梨一一走了出来。 季祖崴朝皇帝、皇后、德尔泰点个头,再看着一脸担心的慕容梨,「我没事。」 她点点头,但刚刚的情况真的是让她吓坏了! 季祖崴这才看着动也不能动的黑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六皇子。」 除了慕容梨、雷华、何扬等人外,其他人同时一愣。 「你在说什么?!他、他是六皇子?」皇帝难以置信的瞪着蒙面黑衣人! 季祖崴举步走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巾,赫然就是德尔寒! 皇帝脸色丕变,心头猛地一震,「为什么?你是朕的皇儿啊!」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皇后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六皇子妄图谋逆犯上,假以恶鬼上身,让皇后精神错乱犯下弑君案,而太子乃皇后所出,在皇后杀了皇上后,太子岂还能坐上皇位?!」 季祖崴神情深沉的睨视着德尔寒道:「这是一箭双雕,皇上死了、太子的储君资格有了争议,然而,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六皇子是朝臣百姓们公认在各方面仅次于太子的皇子,与太子更是兄弟情深,在此情况下,拥戴太子的人,甚至是太子自己,肯定愿意力拱六皇子坐上皇位,我说的对不对?六皇子。」 德尔寒脸色发青,抿紧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凡事只要加上『鬼』,再简单的事也会因心生恐惧而变得诡谲复杂,也更容易利用,但六皇子,你错了,这世上真的有鬼,」慕容梨也忍不住开了口,「至少,这一次戳破你扮鬼吓皇后娘娘的是一名可爱的小鬼。」 德尔寒仍然闭口不语,但恨恨的瞪她一眼。 「皇上,臣想还有一个人,该让他见见。」季祖崴看了雷华一眼。 雷华立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将一路秘密押送至皇宫内的元奇和尚拉到皇帝面前,「跪下!」 第4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元奇不得不跪下,在看到德尔寒时,更是惨白了脸,急急低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德尔寒瞪着他。 他哪敢说话?倒是季祖崴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这就是前年曾来驱鬼的元奇和尚,不知您们可还有印象?」 两人打量片刻,顿时点点头,「是啊,怎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臣在追查这两年多来频频对太子不利、亦多次刺杀臣的蒙面黑衣人组织时,意外在妓院附近逮到的风流和尚,很巧的,他也是跟蒙面黑衣人的组织成邦会会主接头的人!」 「风流和尚?」皇帝跟皇后面面相觑,再看向脸色阴沉的德尔寒,他们真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掌后宫,乃天下百姓之国母,而六皇子乃严谨内敛的人,在遇到国母被鬼缠身的大事,却找个六根不净的花和尚来驱鬼,」季祖崴冷冷的看着德尔寒,「原因无他,元奇怕死,有钱就能收买,所以,六皇子在三年前找到他,是为埋下一个伏笔,若他迟迟无法解决掉皇上或太子,那么,元奇就会成为最后一颗活棋,像今日,以驱鬼之名,除掉阻碍六皇子坐上皇位的人!」 德尔寒认了!气愤的瞪着他,「但你把人带走了!」 季祖崴冷笑,「少了元奇来跟你配合,却由慕容梨代为驱鬼,乱了你的棋局,你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吧?!」 德尔寒抿紧了唇,眼中的确现出杀意。 「真是如此?!」皇帝怒不可遏的瞪着德尔寒。 德尔寒嘴角仍带着血渍,看着皇帝的神情更加愤慨,「为了登上皇帝宝座,儿臣一直很努力,但再努力也永远比不上最优秀的七皇弟!」 「所以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皇帝摇头。 「皇兄,你——我是如此如此的尊敬你!你怎么可以?!」即使已是事实,德尔泰仍然无法置信。 季祖崴看着好友,「他做的坏事不止这一桩,我想在你茶水里下毒,嫁祸给慕容梨的也是他所为。」语毕,他再看向德尔寒。 德尔泰脸色悚地一变,但德尔寒却大笑出声,「哈哈哈,对,就是我!」 众人怔怔的瞪着狞笑的他,完全无法接受给人一贯斯文儒雅形象的他,内心竟如此狠毒! 「为什么?皇兄。」德尔泰好痛心。 「为什么?我费尽心思培植、贿赂的一些心腹、亲信,要一起成就我坐上皇位的大业,但派出的蒙面黑衣人总是杀不了你,连想要除掉的季祖崴也一次一次的全身而退,不知是我那群手下太不成材,还是你们的运气太好!」他冷笑。 「不得已,只好用上苦肉计,犠牲一群手下,再自己服毒,砍自己几刀,营造出为了护住因毒发昏厥的七皇弟而伤重的护弟假象——」 德尔泰倒抽了口凉气,「所以银州那次是为了赢得我的信任跟感激?」 「没错,但我现在很后悔,当时就应该让你毒发身亡!」他残酷的道。 「我想你当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你没有机会,老天爷并没有帮你,前往援助的军队太早抵达了,你当时应该很扼腕!」季祖崴冷冷的接话。 德尔寒没驳斥,反而嘿嘿冷笑两声,「没错,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接下来与皇弟交好,一再隐忍为的是伺机而动,终于,等到一个好机会,可以除掉皇弟跟你,但坏就坏在慕容梨制止皇弟喝下那杯毒茶!」 说到这里,他阴沉的目光移到慕容梨那张可恨的俏脸上,「那晚,若皇弟死了,我就可以当场杀死她,而且依当时她对你的重要性,你定会与我争执,甚至动手……」 「这就是六皇子打的如意算盘,因为我愤怒、失控,就算不小心误杀我,也不会被外人苛责,」季祖崴以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众所周知,你是最呵护太子的兄长,拿这点来当盾脾,怎么说都有理,反正,已死无对证。」 「没错!是她坏了我的好事,还有你,你的人破了我在宁城的组织,杀尽我的人,让我不得不再布今日的局!若真有来世,我定与你算这笔帐!」 德尔寒阴狠的真面目、冷酷的野心及欲望就这么赤裸裸的摊在众人面前,却毫无悔意。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的一甩袖子大吼,「来人啊,将这逆子关至天牢!」 两名侍卫立即冲上前扣住德尔寒的手臂。 一场血淋淋又丑陋的皇权斗争,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痛,但德尔寒却狰狞的放声大笑,「哈哈哈……」 众人看着他狂肆无谓的狞笑,不由得沉默了。 德尔寒犯了谋反大罪,关进天牢,元奇曾为共犯,被判斩立决,德尔寒的寝宫被大肆搜索,找到一本与他交好的官商名册,相关人等都一一被带至官府盘查,依参与德尔寒叛君逆伦的轻重,酌量判刑。 处理完这些事,也已月余,皇宫也慢慢恢复到原来的平静。 虽然痛失一个儿子,但想到德尔寒的残忍与执迷不悟,皇帝仍然庆幸季祖崴跟慕容梨及时的阻止了悲剧,虽不到龙颜大悦,但也该论功行赏。 这一日,他将有功的相关人等全召至金銮殿前,赐黄金、珠宝无数,更直言慕容梨要任何赏赐都成,当然,以一名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终身大事,所以,要他赐婚也行! 闻言,盼了月余的季祖崴低头微笑。 慕容梨粉脸涨红,「这、这……我、我是——这种事……我是道姑啊。」吞吞吐吐,但其实,她说得有点心虚,因为这段日子她居住在宝亲王府,在季祖崴的坚持下,她早换下道袍,都是一身绸缎袍服,尽见贵气,此刻,亦然。 第4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慕容姑娘并非道姑,而是让艺一道长收下学艺,才穿上道服,但是算来,也正值及笄之年,是该择夫婿了。」季祖崴也在一旁笑着拓风点火。 「是啊,是该嫁了。」皇后也笑着帮腔。 「不、不用啦。」慕容梨真的手足无措,也气季祖崴,这段日子她被他吃了多少回,不嫁他嫁谁?!坏家伙!硬是要捉弄她,要她当皇上的面选他当她的夫婿! 「你放心,朕会仔细挑选,找权贵世家或皇亲国戚中的才子,不可能没有一个入不了你的眼——」皇帝顿了一下,在皇后笑盈盈的眼神示意下,抚须笑问,「还是,你早已心有所属?」 「是啊,皇上何不由慕容姑娘自己钦点夫婿?」皇后又道。 德尔泰也受好友之托,帮忙推一把,所谓的朋友妻,不可戏,他已将对慕容梨的感情转化为兄妹情,诚心的祝福寻得真爱的好友,「在我看来,宝亲王居皇族高位,备受父皇倚重,慕容姑娘——」 「知道了,就宝亲王,请皇上赐婚!」慕容梨脸红红的小声开了口,真是的,她有一种被逼婚的感觉,这哪是赏赐?! 「好!择一良辰吉日,朕就为你们赐婚。」皇上心情大好。 「谢皇上。」季祖崴立即拉着慕容梨跪下谢恩。 「平身。」 「谢皇上。」季祖崴在扶慕容梨起身时,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这桩婚事可是你亲自开的口,日后,对来自未来、愧对齐姥姥、应该回去的蠢事,可不许再提,你得与我扶持到老!」 她无言的瞪着他,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看来他还是不信,亏她这阵子一直跟他聊未来的事,想来,反而让他忐忑不安了。 众人恭送皇帝、皇后离开后,德尔泰走上前祝贺,「恭喜。」 「谢——」慕容梨正要开口,竟看到上回那名鬼妇人出现在德尔泰身边,她身边还有久未见到的季老王爷! 「怎么了?」德尔泰跟季祖崴都发现她神情一变。 她指指德尔泰的身边,再看着季祖崴,「你的爷爷,总算出现了。」她再看季老王爷,「我以为你早已去投胎了。」 「我这段日子都在找柔妃娘娘。」 他很快的向她解释了一些事,她明白的频点头,但在德尔泰跟季祖崴的眼里,她的对面根本没人,这情况看来颇诡异。 慕容梨终于都明白了,她看向那名雍容华贵但忧心忡忡的鬼妇人,微笑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求皇上。」 两人仍然是一头雾水,但她已拉起裙摆,快步的追上已离开金銮殿的皇帝,两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皇上请等等!」她快步奔至皇上跟前,屈膝跪下,「民女可以斗胆再向皇上要一个赏赐吗?民女知道六皇子会在三日后斩首,可否留给他一个全尸,改赐毒酒?」 皇帝跟皇后互看一眼,他们也讨论过这件事,但德尔寒罪大恶极,按律法应该斩首。 「请皇上开恩。」慕容梨见两人看似为难,急急的又磕头请求。 他们着实不解,「你别这样,宝亲王,快拉她起来。」皇帝看向一旁的季祖崴说。 「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请求?」皇帝再问。 「难道是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季祖崴脱口而出。 「季老王爷?」皇帝跟皇后同时一楞。 「对、对,就是,他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六皇子得死,那就慈悲点,别尸首分两截,他、他、他不想见到他的魂魄时,呃——也分两半。」 慕容梨答得很心虚,因为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可是她又被要求不能让皇帝或皇后知道实情。 「是吗?其实朕原本就想给他留个全尸,只是不想干预宗人府,但——既是季老王爷请求,请慕容姑娘跟他说,朕会这么做的。」 「谢谢皇上!谢谢皇上。」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皇帝跟皇后再次往寝宫而去,德尔泰则看了她很久,说了句话,「如果,日后有机会见到我六皇兄的魂魄,请告诉他,我依然认定他是我的皇兄。」 她明白,因为他多次入天牢探监,但德尔寒总是背对着他,不言不语。 德尔泰感激一笑,先行离开了。 这一晚,直至慕容梨跟季祖崴回到宝亲王府,两人经过庭院,她主动走进亭台坐下,在季祖崴不解的遣退随侍的下人后,慕容梨才对他说出实话。 「其实让六皇子保留全尸是柔妃娘娘要求的。」 季祖崴一脸错愕,「柔妃?!可是她很早就死了!」 她点头,「原来,她就是一直在暗中守护太子的鬼妇人,若不是她,太子肯定喝完那杯毒茶,中毒身亡了。」想到当时的情况,她余悸犹存。 第4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她是六皇子的生母,死了六年,没想到,魂魄还在人间。」 「可见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野心,放心不下,才会留在人间——」她突然住口,看着站在前方的季老王爷和柔妃娘娘,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怎么了?」季祖崴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那里没人——只有几棵枝头上积了雪的枯树,左看右看,也都是一片银白世界,寂静无声。 心念一动,他突然跟着她站起身问,「是我爷爷?」 她点头,步出亭台,踏过积雪,看着眼前的季老王爷,话却是对着季祖崴说的,「你爷爷和柔妃娘娘要离开了。」 永远吗?他深吸一口气,也举步走到她身边,喉头酸涩的开了口,「爷爷,放心的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梨儿的。」 「他笑了!很开心,他这段日子为了你的事,四处找柔妃娘娘,这才知道所谓一名女子会让季家全毁一事,全是柔妃娘娘刻意杜撰的,为的是要阻止六皇子做出弑父、弑君、弑自己手足的人伦悲剧。」 她顿了一下,目光移到季祖崴的脸上,「但她唯一想到能阻止这一切的就只有你,所以,她才撒了谎,如此一来,季老王爷也会因此留下来守护你,帮你趋吉避凶,对此,她对季老王爷很抱歉,但真的是用心良苦。」 「身为六皇子的母亲——」季祖崴叹气摇头,「也太难为她了。」 「但这些事,她不想让皇上跟皇后知道,她仍觉得愧对他们。」 原来——难怪她刚刚吞吞吐吐的,季祖崴看着前方道:「柔妃娘娘已经尽力了,请放心的离开吧。」 「她微笑点头表示明白了,呃,她跟你爷爷要一起离开了——等等,」慕容梨突然对着前方大声的叫道:「季老王爷,请再走一趟无路森林吧,替我跟齐姥姥说一声,我留在这里定居了,但我一定会幸福的,请她放心。」说到后来,她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了,她还是有好多好多的舍不得。 季老王爷点点头,「我知道,我孙子的幸福也麻烦你了……」 柔妃娘娘亦朝她一笑。 瞬间,一道白光从天洒下,两人同时往光芒走去。 慕容梨眼眶的泪水也在瞬间滚落脸颊。 突然,季祖崴无声无息的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抱得好紧好紧。 「怎、怎么了?」她被他吓到了! 「所以,是真的,包括无路森林、包括齐姥姥,都是真的?!」她不至于要逼他相信这些,而说出那一席交代爷爷转告知给齐姥姥的话。 「是,但你把我抱得好紧,我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小声的抗议着。 季祖崴这才放开她,见她闪动着泪眼,他不舍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再问,「还有任务完结,你得不小心来场意外,香消玉殒的回到你的世界也是真的?!」一想到那画面,俊脸上已见苍白。 「是,原来你都有听进去。」她好讶异,因为他总一副不信的样子。 他怔怔的瞪着她,所以,他真的爱上一个来自未来的女人? 「齐姥姥还有交代,守护灵体、完成所托的使命,即使在危急中得犠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如此累积的善缘,才能让齐氏家族所拥有的见鬼异能一代代的相传下去。」她补充道。 他吐了一口长气,「所以,你真的是附体在慕容梨的身上,真名叫齐恩彤?」 她微微一笑,「对,所以我跟你说了我不是仙姑嘛。」 他深邃如海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后,突然又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真情流露的诉说着,「我不管你是齐恩彤还是慕容梨,我爱的就是我现在抱着的女人,未来的每一天,我都要跟她共度,我要她为我生儿育女,今生今世都不许离开我。」 「你在跟我告白吗?」她忍不住发笑。 「告白?」 「就是示爱。」 「这是你们未来示爱的用语?」 她含笑点头,「对,还有很多,但你不必用学,因为,我会留在这里,」她深情的看着他,「陪你看山看海、陪你共度晨昏。」 「这是承诺?」他问。 「是承诺。」她答得坚定。 他放心的笑了,俯身,用力的吻住她的唇。 她伸手搂住他的颈项,深情的回应。 冬日的夜空再度飘下雪花,缓缓的落在两人的头上、肩上。 寒风沁骨,但两人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们的心是热的、唇是热的、相拥的身子更是炽热的,因为,他们拥有彼此、拥有爱…… 番外篇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番外:无路森林的下一章奇遇……】 三十一岁的谢皓晨发现他又在爬山了,而且,他还穿着一身出席世界商会领袖会议时的笔挺灰色西装。 蓦地,眼前出现断崖般的岩壁,他气喘吁吁的转往另一边走,来到一处错落堆迭的峡谷,岩壁间一道道瀑布水花喷溅,又没路了! 他扯掉菱格纹的领带,看着四周,明明离上来山径的行车道没有多远,但听不见人车声音,在大自然地形的屏障与瀑布水流间,似穿山切岭般的隔绝了与尘世的界线,只有鸟叫虫鸣…… 无路森林真的会在这里? 「呼……」他逼自己冷静下来,阖上眼眸,回想每一晚同一个梦境,走在一样复杂的森林里,沿着那左弯右拐的山林溪流,从脊梁山脉沿着溪谷翻越,在他不知该往哪里走时,一个陌生又沉静的年轻女声会不断的在他的梦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到无路森林来,到无路森林……」 他只能跟随着她的声音,一路走去,但每回走到一半,他就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仍身在美国旧金山的私人豪宅内。 所以,此刻,他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在梦里,或是真实的走在这山林里。 但这一次,他似乎走得更远了,并见到云雾飘渺的山林间,似乎有建筑物? 他的脚步更快了,接着他看到一间有着灯光的古老木屋。 此时,一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婆婆开门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白色t恤跟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 白发老婆婆看到他,突然笑道:「他真的来了。」 他不解,但年轻女孩走向他,手上还拿着东西,而白发老婆婆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屋内。 年轻女孩一走近,谢皓晨诧异于她过于精致而绝美的五官外,还有不符合她年纪的沉静气质,「谢先生你好,我是齐氏灵媒家族里,极少数拥有预知能力的五级灵媒齐雨静。」 他错愕的看着她,「你——」她的声音竟然与在梦里呼唤他来无路森林的声音一样! 她点点头,「对,这里就是无路森林,谢先生可以到达这里,意谓着我们之间是真的有缘,来,这个给你,你会用得到。」 她递给他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紫绸锦囊,绣功相当细致,但也见陈旧。 他打开来一看,一个打火机、一小包干粮、一把钥匙。他蹙眉,「我要这些做什么?」 「你会用得到,届时,我会去找你,再见到我,也许你肯卸下心房,相信我是带着善意接近你的。」她态度仍然沉静。 「你找我,还要我相信你?我不懂。」他摇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你需要我帮你找回你的肉身。」 他怔愕的看着她,有些困难的重复着,「肉、肉身?」 她面露同情,「无路森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每在落日后、晨曝前,就会有『客人』上门,这些人走路都是用飘的,来无影、去无踪,但太阳升起后……」她抬头一看,他直觉的也跟着抬头—— 天已经亮了,金色阳光在此时洒落了他一身,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然后渐渐的消失不见……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灵媒出任务之一《爷儿不信邪》; 02、灵媒出任务之二《型男飘飘然》。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