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妇娘子》 第1章 【楔子】 谢玉言一回家,就被请到父亲的书房。本作品共删除:【8334】字,请谅解。 月白的长袍,墨黑的长发,衣襟轻解,鬓边发丝垂,眉飞入鬓,眼睛细长含情,嘴边永远挂着一抹放浪不羁的笑,谢玉言进了书房,浅浅的一弯腰,还不等父亲开口就懒懒地坐在了凳子上,「父亲招我何事?」 坐姿端正,眉间一股正气,年近五十却不显老态的谢丞相掷下手中的笔,冷哼一声,「衣衫不整,身上乱七八糟的香味,又到哪个花街柳巷去了,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父亲说的是。」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退去,谢玉言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说着认错的话,「惹您不高兴了,下次不去那里了。」 如此含糊其辞的口气,让谢丞相脸色更难看,「不去那里还有别的地方,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做些正经事。」 似叹非叹的想想,谢玉言点头,「父亲教训的是,大哥这些年兢兢业业,确实让我钦佩,玉言受教了。」 「你……」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一时气结,谢丞相差点晕厥过去。 「父亲莫气,还请照顾好身体。」又笑得春风灿烂,谢玉言端茶递过去,一脸的恭敬,如果换作不熟悉的人,还真的会被他感动一番。 瞅着他如此顺从的表情,谢丞相猛地叹气,知子莫若父,对于他二儿子谢玉言坚决不认错、死也不改的习惯,向来家风严明、为人端正的他很无奈。 谢家三代为官,伺候了两朝君主,家训严格,子孙个个兢兢业业、孝顺有礼,可是谢丞相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的性子最为严肃,夫人也温婉大方,长子更是国之栋梁,赞誉颇多,为何他的二子谢玉言会是眼前这副放浪形骸、风流不羁的浪荡子模样,更别提不肯入朝为官、为国效力,偏偏做个商人的事情。 自己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子二品,在这样的官宦家庭,谢玉言几乎是从生下来就注定入朝为官,何况他小时就聪慧过人,颇得赞誉。 可是想到当初他科考之后一扭头做了商人,谢丞相就恨不得一棒子打醒这个儿子,幸好皇上并不歧视商贾,也允许官家子弟经商,并不影响家族声誉,不然他绝饶不了谢玉言,再想到这些年他欠下的风流债、闹下的轶闻,谢丞相就更恨不得把他腿打断,逐出家门。 咬牙切齿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谢丞相气得胡子直翘。 看父亲这样不悦,谢玉言却无半点不安,把父亲不肯接的茶送到自己口中,大为赞叹,「好茶,比今天在翠娘那边的好。」 轻佻的口气、不正经的表情,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心知继续问下去必定又要吵起来,谢丞相不想多看他一眼,决定直接说正事,要知道再给他讲道理下去,恐怕气死的会是自己。 「离我远些,坐好。」二儿子身上的香味时不时传来,让谢丞相极为恼怒,厉声吩咐他远远地离开自己周围。 「谨遵父亲的指点。」嬉皮笑脸没个正形,谢玉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懒懒地坐下去,浑身没骨头的样子,又换来一声长叹。 这样追究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谢丞相决定当作没瞧见,认真说道:「你年纪不小了。」 「是的。」面带微笑,谢玉言点头。 「既然你自己也这样想,也该成家立业了。」 「父亲说得对。」 「你当真这么想?」有些不相信谢玉言会这样的听话,谢丞相有些怀疑地打量二儿子。 「自然。」谦恭的口气、服从的表情,谢玉言点头。 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谢丞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放缓了口气,加倍小心说道:「这些年,你一直不肯为官却偏爱经商,为父也不再勉强,所幸我与你兄长都在朝中,谢家家业还不至于败了,你兄长从小规矩懂事,我深为满意,只是你……」 话音一转,他继续说道:「不学无术、不服规矩,这些我也都不计较了,只有一事不得不管,你该成家立业了,可有异议?」 「父亲所言极是。」颔首,谢玉言眼睛里滑过一丝不耐,却依旧恭敬十分,「但凭您安排。」 这话答应得太痛快,甚至没问所娶何人,父子谈话从来没这么顺利过,这让谢丞相忍不住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好,既然你这么说,为父必定为你挑选一门好人家,说来贺家的女儿你也该记得,你贺伯父与我同朝为官,膝下只有一女,前几年告老还乡回了老家。 他女儿小时候我就玩笑要她做我儿媳,虽为一时戏言,可前些日子书信往来才知道,贺如意已经议亲,正巧她性子温顺、通情达理,与你的性子正般配,这些日子别回你自己的别院了,好好待在府里等她来盛都成亲。」 终身大事这么轻易地被订下,一向叛逆的谢玉言却没反驳,走出书房,抬头看一眼天上高挂的明月,嘴角挑起一抹笑容。 与大家闺秀的贺如意成亲,不过是府里多个吃饭的女人而已,能奈他何。 第2章 【第一章】 春日,桃花林中风光正好,含羞带怯的少女带着丫鬟来到母亲房中,看到坐在上座的丞相夫人,连忙下拜,「见过母亲,见过夫人。」 眉眼清灵毓秀,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二岁就出落得出水芙蓉一般,见她盈盈下摆,丞相夫人喜不自胜,连忙扶起少女仔细打量,心中更喜,「如意真是乖巧,半年不见,越发美艳动人,再过两年,怕是求亲的人都要把家门踏破了。」 「夫人过誉了。」脸上飞起羞红,凝脂细嫩的手指扯着帕子,贺如意含羞带怯的小脸蛋满是羞窘。 越看越满意,丞相夫人连连点头说好,眼看女儿越来越羞,贺夫人走上前拉着好姐妹落坐,「你这样瞧着我的宝贝可不行,我家如意怕羞,你也不怕给我看坏了。」 「你个小气鬼,这样天仙的宝贝还不许人多看,我就只有两个秃小子,看着如意真是又心疼又羡慕。」 贺夫人膝下只有一女,看自己的宝贝心肝肉儿一般,尤其在多年的姐妹面前更不客气,「这福气羡慕不来,我家如意是上天给我的宝贝。」 丞相夫人瞪自己的好姐妹,「那可不一定,如意再过几年就大了,与我家玉言只差两岁,说不定我们亲上加亲了呢。」 话一出口,两位夫人相对一笑,颇有深意的打趣一番,更弄了贺如意一个大红脸。 「母亲……」小女儿态十足地喊一声母亲,贺如意直想逃跑,看她这样羞窘,贺夫人笑笑打发女儿出去,与丞相夫人姐妹情深的聊起来。 脸蛋通红地走出母亲院子,贺如意带着丫鬟小舞快步走到花园里,待到周围没人才舒口气,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看着小姐垂着头的模样,年龄相仿的小舞嬉笑出声,「小姐害羞啦。」 看她也打趣自己,贺如意轻轻推搡她一下,刚想教训自己这个没大没小的丫鬟,不远处却有脚步声传来,随之更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元国民风开放,对女儿家并没有多大的管制,出门也颇为自由,可是贺家只有一女,从小贺如意就不轻易出去,眼下见有男子出入后院,一下子就紧张了,拉着小舞躲到假山里,听着对话的两个声音越来越近。 「玉言,你今日怎么来贺家了,我随父亲而来却没见谢丞相,你怎么来的?」先说话的人声音略粗,年纪却不大。 另一个人并未立刻回答,停了片刻才说道:「我陪母亲来的。」 这也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却比之前那人优雅不少,声音温润,听他说话都觉得脸上挂着笑。 「哦。」意味深长地笑了,粗嗓子打趣,「你陪母亲来……莫不是求亲来了,都说贺家女儿美貌如仙,懂规矩、识大体,盛都闺秀榜上头名人物,莫非你……」 十几岁的少年提到成亲,笑得暧昧,对方却好像并不在意,轻轻一笑,那笑声里却带着几分不屑,「姜啸,你也太高看贺如意了,不过一个木头美人而已。」 他的声音如此好听悦耳,说出口的话却那般伤人,贺如意在暗处听着忍不出咬唇,眼圈慢慢红了。 不过一个木头美人而已,不过一个木头美人而已……这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让贺如意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抬眸看四周,竟有些不知道身在何方。 听到有声音,在旁边绣花的小舞连忙拉开床帘,「夫人醒了。」 「恩。」点点头,贺如意扶着额皱眉,时过五年,她竟然又梦到了那件事情,这让她有些头痛,皱着眉一脸的不适。 小舞对主子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麻利地走到她身边,屈起手指轻轻帮她按摩面颊,「夫人作恶梦了,不舒服吗?」 「没事。」对着桌上的紫砂壶一指,她示意小舞端茶过来,待到香味清浅的茶入口才舒了一口气。 「夫人作了什么恶梦,说出来我帮您解解。」 「不过曾经的事情而已,没什么。」那句话彷佛还在耳边,贺如意轻笑,「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小舞扶着她走下床坐到梳妆台前,双手灵活地帮着挽个简单的发髻,赞叹一番,「小姐……不对,夫人真是美。」 这样的赞美每天要听她说好几遍,贺如意不以为意,「油嘴滑舌。」 「我这是真话。」笑嘻嘻地讨好,小舞没什么规矩的自称我。 自从十年前家中饥荒逃难来到盛都,身为家中最小女儿的小舞就被人牙子卖进贺府为婢活命,也是她年纪合适又乖巧懂事,这才能被安排到贺如意面前,小舞原本叫小五,因为在家中姊妹里排行老五得名,后来贺夫人给改名成喊着相似的小舞,一则纪念父母生身恩情,二则写起来文雅些。 与贺如意近十年的主仆感情,她们相处起来已经如姐妹一般。 看她笑得这么快活,贺如意也忍不住笑了,「没心没肺的丫头。」说着,她拿出出嫁前最爱的珍珠簪,示意小舞帮忙。 第3章 小舞扮个鬼脸,把珍珠簪放下,拿起首饰盒里最精致艳丽的簪子给贺如意装扮上,「夫人这发髻太素了,要配个艳丽的首饰才好看,虽然咱美貌天成,可也要顾忌自己的身分才行,您现在是府里的二夫人了,可不能太素了,让她们瞧不起。」 看小舞一本正经的样子,贺如意失笑,「不过一些俗物。」 「夫人说的是,但是您还得听我的带这个,丞相府比咱们府里规矩还大,又有老夫人、大夫人,可不能马虎。」小舞口齿伶俐地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黯淡了一下,「夫人……少爷昨晚又没来这房里,这都三日了,您……」生怕主子难受,她说得小心翼翼。 伸手安抚似的摸摸小舞手背,贺如意脸上毫无不悦,反而笑得温柔,「没什么,不过三日而已。」不过才三日,以后多的是时间,何必急呢。 垂眸喝茶,贺如意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从老家坐着花轿嫁回盛都,即使新婚之夜时新郎大醉睡在别处,她第二日的请安也没有在公婆面前表现出一丝不满。 贺如意不是不敢说话,也不是心思木讷没感觉,也许是因为从五年前的那一声木头美人,到近些年听到的传闻,她未嫁之前已经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好相与的,所以即便像现在这样,新婚三日新郎不进新房,也能如此平静面对,无论府里流言蜚语有多少,她始终笑得温柔,每日给长辈请安,从不迟到摆脸色。 看主子这样坦然,小舞也松了一口气,不由想到主子要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姐,指不定现在哭成什么样子,想想她近几年的变化,又忍不住庆幸起来,幸好主子是现在的主子,就是,才三天而已,日子长着呢。 人家说嫁个有钱的夫君,娘子会享尽荣华富贵;嫁个有权的夫君,一家子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她家主子现在是嫁个有钱有权又俊朗的夫君呢,经点磨难算什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诗,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看小舞不再愁眉苦脸,贺如意穿上一件浅红的衫子,艳而不媚,这才站起来,「走,陪我去给老爷、老夫人请安。」 「恩。」小舞笑着点头,扶着她朝着谢丞相夫妇的院子里走去。 新房院子与正房并不算远,贺如意慢慢地走,很快来到院门前,却没进去,站定身体,贺如意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招招手。 远远看到新进府的二夫人来请安,准备伺候的丫鬟入月小步快走过来,「给二夫人请安。」 「起吧。」笑吟吟地看着入月,贺如意轻声轻语问道:「老爷、老夫人可醒了?」 「是的。」中规中矩的回答,入月点头,「大夫人和大少爷都在,二夫人要进去吗?」 「恩。」点点头,贺如意欲进去,又突然说道:「对了,麻烦姐姐去二少爷房中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请他来老爷、老夫人房中。」 提到二少爷,入月目光一变,二少爷新婚三日未进新房这消息早就传遍整个府,就连老夫人都憋不住要发火了,若是别的女子,怕是早哭着来抱怨了,她没想到眼前的新夫人竟然毫不顾忌让自己去传话,脸上还一丝不满都没有。 想到前两日都是她自己来请安却没说什么,难道说今日新夫人终于忍不住要发难了?想到这,入月又是好奇又是激动,低着头应一声,和身边一起伺候的小姐妹嘱咐两句,这才快步走出了院子。 贺如意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唇角一弯,三日也够了,你方唱罢我登场,总该我上场了。 就连小舞都摸不清主子的心思,一脸诧异。 不等她问出口,贺如意示意进去,两人缓步走进正房。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酒醉入睡的谢玉言对着入月扬唇一笑,手指把散落的发随意往上一拂,言行举动自有一番风流。 噙着笑,他戏谑地看着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一大早就能瞧见入月姐姐这样的美人,真让我受宠若惊呀。」 入月在谢老夫人身边服侍也见过一些世面,可看到二少爷这样的倜傥还是忍不住脸颊微红,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轻声说道:「二少爷又打趣我们,您别闹了,二夫人到老夫人那边去了,要奴婢来请您。」 终究这个男人才是府里的正头主子,新来的夫人与大家感情不深,入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奴婢瞧着脸色不好,二少爷还是快过去吧,耽误久了怕老爷不高兴。」 入月真心实意地说了这许多,谢玉言却丝毫没有紧张,也不顾她脸红,起身站在她面前,胸膛半裸,言语轻佻,「那就请入月姐姐伺候我穿衣吧。」 他半真半假的戏言却让入月垂眸,眼睛含情不敢直视眼前高大的男人,「自有小厮伺候您,二少爷说笑了。」 「我说的是真的。」微笑着抬起她下巴,谢玉言深吸一口气,「入月姐姐用的什么胭脂,竟比风月阁花魁身上的还香。」 第4章 这样放肆的言语,配上那张让女人痴迷的脸,入月只觉得心神荡漾,还想再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贺如意浅笑的面容,那也是一个容颜如花的女子,嫁过来已经三日,却一直被眼前的主子冷着,再想想府外倾心这个风流公子的大家闺秀、优伶名妓,那些被辜负的芳心,入月心神一冷,终于回过神来。 她守着规矩退后几步,「二少爷快去吧,您已经许久没去给老爷、老夫人请安了,别惹老爷生气了,我让小厮来伺候您梳洗。」说完这话,她如被追赶一般赶紧逃出来。 入月抚着胸口再往房内看一眼,暗暗劝告自己不能糊涂,这样一个风流不羁的公子哥,她可招惹不起,到时候芳心暗许换来流水无意岂不可怜,还是老老实实做奴婢,等着老夫人作主配个安分的人家才算好。 入月逃得快,谢玉言却笑了,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片刻又呼口气,招来小厮伺候自己,想着入月刚才的话,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迷惑。 新婚三日,除了第一夜时,他半醉半醒间看到那个模模糊糊的新娘子,其他时间还真没去瞧过贺如意,对于了解他性子的人都不会奇怪这样的举动,可谢玉言现在对自己的新娘子却忍不住奇怪,接连三日的冷淡,她竟然没来找自己一次,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心计还是胆小如鼠? 既然不来,为什么又突然安排人来叫自己去正院,难道真如入月所说,这个女人憋不住了,要讨伐自己? 想到那画面,谢玉言挑眉,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自己过去做什么。 从起床到赶到正院,谢玉言并未刻意耽搁,可等他收拾完慢悠悠走进房间,谢丞相的脸还是黑了下来。 父母大人在上座,哥哥嫂嫂坐在右手边,谢玉言略一弯腰请个安,径直走到左边首座坐下,从头至尾竟没看贺如意一眼。 谢丞相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憋着一股气,眼看二儿子如此无视自己的新婚娘子,谢丞相差点跳起来骂他。 结连理几十年,谢老夫人哪里能不知道夫君的性子,她的丞相夫君无论在朝中外面都是斯斯文文的,只有在自己这个二儿子面前才屡屡跳脚。 眼看自己的夫君又要发火,谢老夫人连忙伸手安抚一下,对着贺如意一笑,「如意,来,到我身边来。」 听到新儿媳的名字,谢丞相意识到此刻发火不合适,总要给孩子一些面子,他憋着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看贺如意始终带笑的脸,只恨不得把自己的二儿子打一顿,这样一个好儿媳竟然被冷淡,再想想二儿子三日没进新房的事情,更是难受了,觉得委屈了老友的女儿。 想到这,他看贺如意的目光格外的慈祥。 贺如意表情温煦无辜,我见犹怜,起身缓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母亲。」不急不躁的两个字,盈盈一笑的娇柔,让人如沐春风。 谢老夫人越看越满意,示意身边的丫鬟入画捧来一个锦盒,打开拿出一个镯子慢慢套在贺如意手上,语带怜惜,「这是谢家传家之物,共有一对,你大嫂一只,藉着今天玉言也在,我把这只给你。」 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十分了解,但贺如意也能瞧出来这是个好东西,低腰说谢,「谢谢母亲。」 「好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谢,玉言,你来看看,这镯子多称如意的肤色。」心知自己的二儿子冷落了贺如意,谢老夫人打圆场,当着二儿子的面如此举动,她就是表示自己十分满意这个儿媳。 谢玉言垂眸喝茶,眼睛抬也不抬,笑说:「母亲给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却闭口不提贺如意。 看他这般不做脸,谢丞相心绪又是一急,眼看又要闹不快,大儿媳连忙走上前凑着说笑几句,这才不让气氛僵住。 从谢玉言进来,贺如意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她彷佛一点也不介意被自己的夫君冷落,等到下人来问何时摆饭,她才突然严肃了表情,「老爷、老夫人……」 无论是谢丞相、谢老夫人还是大少爷夫妇,都知道新婚三日新郎没进房的事情,所有人都刻意地不去提有关的事情,即便同为儿媳的大夫人心里很是同情贺如意,但她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去,只是小心留意着弟妹的脸色。 几乎在贺如意肃穆表情的那一刻,房中所有人除了谢玉言之外都心中咯噔一下,除了那个依旧漫不经心的二少爷,大家都想到一句话,新夫人要发难了。 好好的大家闺秀嫁过来却受到这样的冷遇,无论谁来看都觉得贺如意委屈,所以都一脸紧张的盯着突然站在房中一脸严肃的贺如意。 贺如意在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感觉到房中气氛的变化,她垂着眸,彷佛一点都没感觉到大家异样的情绪。 站在房间正中间,她跪了下去。 几声有轻有重的吸气声,就连上座的两位老人都不得不严肃起来。 「如意,你这是……一家人没什么大规矩,你不必这样……」示意大儿媳快去扶贺如意,谢老夫人有些尴尬。 第5章 贺老爷虽然身体有恙辞官,可几十年的名声、家风让两家完全般配,没有高攀之说,何况她与贺夫人几十年姐妹,好不容易求来人家的女儿,却被不孝的儿子这样作践,这、这……她如何对贺家交代啊。 几乎想到老姐妹对自己冷眼冷语的画面,谢老夫人揪紧了心。 贺如意跪在地上拒绝大嫂搀扶自己起来,她突然转身看一眼始终懒洋洋的谢玉言,从进来请安开始,他始终没有瞧自己,现在却也盯着自己瞧。 四目相对,似有多少波澜在其中,凝视片刻,贺如意轻启唇角,「夫君,还请您过来与我一起给双亲磕头。」 谢玉言心里已经作好了被讨伐的准备,可是他没料到会有现在的情况,那个被自己冷落的女子,既没有双眸含泪嘤嘤哭泣,也没有用愤怒的口气控诉自己,她就那么沉静的跪着,丝毫不躲避两人的目光相对。 她到底要做什么?谢玉言心里升起怀疑,迟疑了片刻,他走到贺如意身边,却没有跪下。 看着谢玉言走过来,贺如意收回目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轻声说道:「父亲、母亲,今日是如意嫁过来的第三日。」 不急不缓的口气,却让所有人都紧张到不行,生怕下一秒新夫人就哭出声或者闹起来。 不管身边的谢玉言还站着,她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已经眼圈发红,「如意远离家乡嫁入谢家,本该尽心尽意孝敬二老、伺候夫君,夫君事忙走不开,如意原不该执意请来,只是今日是入门第三日,老家有一习俗,三日回门…… 如意知道盛都并无这样的规矩,也该入乡随俗,只是嫁到盛都以后,不知何年何月再见父母,心里难过,不由得劳烦夫君陪我一起来给老爷、老夫人磕个头,权当如意给我父母请安尽了孝。」贺如意说完,又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眼睛就更湿润了。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沉默。 谢老夫人眼圈通红,也不顾合不合礼就上前搀扶起贺如意,「我的乖孩子……」再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新夫人没闹也没告状,大家本该都松了一口气的,可听了那番话,所有人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大夫人想到自己也是这样的命运难掩唏嘘,丫鬟、小厮也都离家背井思念父母,大家感同身受,一时看着贺如意又是亲近又是心疼。 贺如意没有因为受冷落喊冤,长辈也不好主动开口提这事,为了开解气氛,大夫人连忙吩咐人准备饭菜。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都未多言,奇异的是,谢玉言脸上竟然也没挂着平日常见的不羁笑容。 沉默的用饭,微笑着告辞,贺如意带着小舞离了正院,彷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小舞才舒口气,「夫人……您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以为你要大闹一场这话说不出口,她抚着胸口舒口气。 贺如意没有立刻回答,她抬头看着头顶的阳光,晨间的日头散着彩色的光,看得久了,眼睛都酸涩了。 许久,她开口,声音是从来没有的低哑,「小舞,我想家了。」 惊讶地抬头,小舞看着主子眼里的迷茫,还有脸颊将落未落的一滴泪,一颗心哽住,突然懂得,计是真的,可情也是真的。 第二章 谢玉言的书房里,谢老夫人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玉言啊,你真的不该冷落如意,她是多好的一个姑娘。」想到贺如意的表现,谢老夫人长叹一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全家都委屈了贺家的女儿。 好好一个美人嫁过来,没被夫君千般怜惜就算了,竟然还遭了冷眼,更可怜的是,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三日来每每请安都是温柔笑着,一点怨愤都没有,千般委屈都藏在心头,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别说为人父母看不惯自己儿子,就连府里的下人也都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变成同情。 想到这,谢老夫人更加不满自己的二儿子,可从小心肝肉一般看大,即便不满也不忍心说重话,只能劝说,万幸贺如意是个温柔的性子,一时倒不至于无法挽回。 「听我的话,好好地对待如意吧。」 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千依百顺的表情,谢玉言含着笑,「母亲说笑,我对她哪里不好。」 「你说呢?」对自己儿子的脾气最清楚,谢老夫人也不想招惹他,这孩子虽说看起来时时挂着笑,做起事情来却十分的有主见,强迫换不来他屈服,要不然自己的丞相夫君每每大发雷霆早改了他的性子。 细长的眉微挑,谢玉言轻笑,「她是我的新娘子,我怎么会对她不好。」 看他这样打太极,谢老夫人也没心思绕远,直言说道:「我知道当初你父亲送走采菱的事情你还介怀,可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 第6章 这个名字一出口,一刹那,房间里似乎被冰霜填满,凉意顿起,谢老夫人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提到那个名字,停了一下,看着儿子脸上依旧挂着笑,那笑容却透着寒意,「玉言……」 「母亲,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眉梢眼角的风流怎么掩饰都去不掉,谢玉言轻缓开口,声音里依旧透着笑意,却怎么都不能让人感到温暖。 蹙着眉叹口气,谢老夫人说道:「好,我不会再提那个名字,可是看在我与你父亲的面子上,对如意好一些吧。」 「现在不是很好吗,给她夫人的位置,锦衣玉食,难道这些还不够?」 「自然不够。」同样身为别人的妻子,被谢丞相宠爱了一辈子的谢老夫人一下子严厉起来,「你是如意的夫君,是她的天,难道你真的觉得这样就是够了?」 谢玉言垂眸看着桌子,凉凉说道:「我以为听从安排娶了这个女人,父亲就能满意呢。」 「放肆,不准这样说你的父亲。」看着二儿子,谢老夫人收敛怒气,苦口婆心说道:「无论如何,你不准继续冷淡如意,无论以往我与你父亲做了什么让你不满,贺家的女儿都是无辜的,她是我的儿媳,这辈子改不了了。」 谢老夫人看谢玉言面无表情丝毫不被触动,又放软了声音动之以情,「如果你还想让我多活几年,就别再胡闹了,这些年够了,无论你以往做了多少错事,今日一笔勾销,就当看在我与你父亲的面子上,好好地对如意吧,你既娶了她,就要对人家好,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呀。」 一番话说得连声哽咽,谢老夫人还想这一次恐怕很难说动自己的儿子,正想找机会再说,却听谢玉言突然笑着应了。 「好,我不会再冷落她了。」无论何时,他总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即便是此刻也是如此。 不过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已经阿弥陀佛,谢老夫人哪里还敢强求,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先走,你且忙吧。」 眼看母亲欲走,谢玉言相送,似笑非笑的脸上三分认真几分玩笑,「既然您与父亲都希望我与她好,今日我便带她去别院了,每日不能请安还请原谅。」 身形顿了一下,谢老夫人点头,「去吧,你高兴就好。」 看着母亲被人搀扶走出去,谢玉言摆弄着手里的毛笔转动几圈,轻轻一笑,却透着让人看不透的平静……既然要求他好好对待贺如意,他就温柔些。 至于为什么突然答应善待贺如意,自己的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母亲的哀求,也许是早上看到的那一幕,楚楚动人的女子抬头望天,眼底一片寂寥,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泪。 明明受了三日的冷落仍不动声色,为什么又落泪?一面笑着一面落泪,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性子?那些坚强是伪装的还是心思本就深沉? 不可否认,那一刻的贺如意触动了自己,可想到那些所作所为有可能是一种伪装,又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伪装能逃过他的眼睛,贺如意是个例外。 平常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例外,谢玉言有些好奇,他可以容忍娶一个并不爱的女子,但他绝不允许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埋伏在自己身边。 把手里的毛笔丢到一边,谢玉言眯着眼看着窗外,既然她有心留在自己身边,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午歇醒来,贺如意没料到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床前坐着一个男人,抚着胸口退后靠在墙上,透过外面的光亮这才看清楚,是谢玉言。 「你醒了。」谢玉言慢吞吞地开口,对自己吓到她的行为丝毫不觉得抱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新婚娘子,却不知自己眼睛里天生带着一股风流,就算只是这样看着,也让人心如撞鹿。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盯着自己瞧,即便心里早就作好与这个风流公子做夫妻的准备,贺如意一颗心也怦怦直跳,抚着胸口,她垂下头掩饰自己的无措,只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传说中只顾风流,虽然那双含情的眼睛总给人错觉,可更淩厉的是他的气势,不怒自威,偏偏长了一张勾人的脸。 深呼吸几下安抚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贺如意强迫自己冷静不被他看出异样。 「夫君……你忙完了?」再抬头时,贺如意脸上已经挂着温婉的笑。 明明彼此都清楚,这几日的冷落不是因为忙碌,却偏偏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谢玉言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被讽刺,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毫无破绽的笑脸,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细长的眸一直打量她,谢玉言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不过这样才有趣,伸手挽起她鬓边一丝发,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是啊,忙完了。」 说着他又凑近几分,含笑的眸子好似有无限深情凝视眼前的脸庞,直看得她垂下眼眸也不放开,「我叫你如意,可好?」 第7章 那样温柔的声音说出缠绵的话语,此情此景无论哪个女子怕都抵抗不住,贺如意打定了主意不动于心,却也怔了一下,笑容里就多了几分勉强,「夫君喜欢就好。」 「既如此,你也喊我玉言吧。」 如果说被他称呼如意还不算什么,现下要喊他名字却难了些,贺如意抬头看自己的夫君,他笑着,脸上的表情却表明了对这个称呼执着得很,必定无转圜的余地。 两个字在口中转了几万遍,终于还是启了口,「玉言……」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百转千回,听到这样的一声称呼,谢玉言眼睛透出片刻的失神,明明花街柳巷之中无数女子都这样称呼自己的名字,贺如意的这一声却比所有的都特殊,不似那些缠绵悱恻,却透着三分委屈、三分为难,还有三分的叹息。 眼尖地发现他的失神,贺如意歪着脑袋打量他,直到此刻才有机会好好看谢玉言的模样,往常他的目光太过放肆,总没有机会,眼神相对的时候又总是被他的眼睛吸引,来不及看别的,只有此刻她才能真正打量谢玉言。 无可否认,眼前的男人是俊美的,不同于旁人的英姿俊朗,他的容貌里还透着一丝柔美,眉修长上扬,眼眸透春晖,笑含情,不笑的时候又有些忧郁,怪道传言这世上的女人都逃不过谢二少的眼睛,原来他顾盼间真能夺人心魄。 就比如此刻,这双眼睛盯着自己,透着笑,唇角扬起……意识到自己的偷偷打量被发现,贺如意一下子收回目光,躲闪起来。 真是的,这个男人不是在发呆吗,怎么突然回神,害她偷看被发现。 恍神不过片刻,一回神却看到自己的新娘子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谢玉言噙着笑反打量过去,直到对方低头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打趣的意味,「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让如意看呆了?」 「没有……」心潮澎湃,贺如意只觉得自己一时不慎,差点满盘皆输,明明打算好要用最完美的一面应付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出丑。 「既然没有东西,那就是如意喜欢我了。」脸上的笑容并未到达眼底,谢玉言对这样的调笑信手拈来,抬手抚弄她的脸颊,动作柔情万分,「如意为何不敢抬头,难道我长相吓人?」 就算是心里再乱,此刻也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挑逗自己,明明新婚的前三日都冷漠对待,他万万没有突然对自己情根深种的道理,想到这,贺如意不认输地抬头,也是轻轻一笑,「玉言说笑了。」 突然被直呼名字,谢玉言僵了一下,见惯了女人沉沦在自己的笑里,往往此刻不是柔情缱绻也要含羞带怯,明明贺如意前一刻还娇羞万分,现在却突然变了一张脸,想到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理智,他忍不住在心里重新打量贺如意。 眼前的女子柳眉樱唇,秀美可人,一张脸挑不出一丝毛病,肤色如玉,偏偏眉目间又透出一点英气。 这样的女子毫无疑问是美丽的,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谢玉言哪里会因为一张脸吃惊,让他意外的不是新婚娘子的美丽,而是她的那一点坚毅隐藏在艳丽之中,浅浅流露。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吗?谢玉言有些不确定,探究的心思却越发浓烈。 想到母亲那些话,要自己温柔对待这个女子,若是一开始还有些赌气的成分,现在看着眼前的人,却觉得温柔并不算很难。 被夫君冷落、被别人的流言蜚语议论纷纷,她为什么在笑,难道不委屈吗?谢玉言的心里突然涌出这样的疑问。 想到以往身边的女子,每一个面对自己的放浪总是泪眼盈盈、一脸委屈,可她在笑,彷佛之前被冷淡的时间都不存在,眼前才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那样的羞辱都能忍受,那有什么能让她俏脸变色呢?谢玉言心中突然涌出恶作剧的冲动,不想看到她这样平淡柔和的笑容,他想要这个女子和以往的每一个女子一样,为自己疯狂。 想到这,谢玉言突然低头擒住她唇瓣, 如果不是她笨拙得没法呼吸,谢玉言简直不想放开,只想一鼓作气占有她,她是自己的娘子,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贺如意的笨拙救了她,等到谢玉言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她已经完全愣住,再不复以往的玲珑心思,她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置信这个男人轻薄了自己。 他的唇温热得就像是他的人一样,让她不受控制的悸动……不,不只是悸动,还有满满的不能相信,直到这一次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有了斩不断的牵扯。 懵懂的眼神,贺如意的意识一下子飞远,飞到五年前的那一个午后,那个少年带着讥讽的口气说自己是个木头美人。 没有人知道贺如意为何答应嫁给谢玉言这个浪荡子,就算是贺家双亲和小舞也不知道,只是隐隐察觉到贺如意对谢家的小子有些在意。 第8章 就连嫁过来后的一连串表现,小舞都很迷糊,完全不懂主子为什么费尽心思来做那些事情,难道是喜欢谢玉言?连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只有贺如意知道,谢玉言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一句木头美人,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时戏言,可没有人知道那句话对她意味着什么。 父亲、母亲感情深厚,几十年情深却只有贺如意一个女儿,无数次听到母亲叹气自己不能为父亲生下儿子,无数次听到父亲安慰母亲只有如意一个就好,所以从懂事起,贺如意就发誓要做最规矩、最让父母得意的大家闺秀,就算没有兄弟扶持,她也要让父母为自己骄傲,从发誓起,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十二岁的少女已经懂得事事都做到最好,换来的也全部是美名,所有人都在赞美她贺如意温婉大方、懂事有礼、容貌出众、才华无双……那么多赞美之词,让少女时候的贺如意完全沉侵在那样虚无的满足中,她不比任何人差,她是能让父亲骄傲的女儿。 直到那一日,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一句木头美人完全打破她的一切,所有的骄傲和满足顷刻破碎。 贺如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那一刻是如何惊愕地听完那些话,只是年幼的骄傲让她狠狠记住了那个声音、记住了那个人,谢玉言,谢丞相的二公子,那个打破她所有骄傲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这些,就算是面对父母,贺如意也没有表露过丝毫的受伤,只是从那一刻开始,在听到那些半真半假的赞美的时候,耳边总会响起那句木头美人,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贺如意开始学习更多的东西,不再以守规矩为荣,她暗暗地改变自己。 听说他喜欢大胆热烈的女子,就开始试着出府与人交往;听说他开始经商,就缠着管家教自己看帐本,甚至硬着头皮骑马、学着洗手做羹汤,受过伤、落过泪,却不肯放弃。 贺如意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或者说已经忘记自己学了多少东西,只是听到一丝一毫关于那个少年的事情都忍不住去比较,只为再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能够让他收回那句木头美人,那是她毕生听过最冷漠的评判,她破碎的骄傲也要从他的身上拿回来。 所以当父亲、母亲提起要与谢家结亲,贺如意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答应了,五年的时间过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对谢玉言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还是单纯的比较之心,不过那不重要,因为他少年时已经在她的生命里烙下深深的痕迹,谈不上恨,却总忘不了。 嫁给他、夺了他的心,深夜难眠的贺如意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当初失去的骄傲,她一定要夺回来,她也时时告诫自己不要沉沦,只是要千方百计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再狠狠地摔到他的脸上。 贺如意这些心思从未对别人讲过,就连小舞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在谢玉言面前浅笑倩兮,可是此刻在这样一个突然的亲密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执念有些孩子气。 自己真的能完全不受他的诱惑吗?在一个吻后,原本的信心轰然崩塌。 谢玉言……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几次三番影响自己的情绪,当年的一句戏言、如今的片刻缠绵,为什么总能让她忘记当初的初衷,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那温柔不是真实的,不过是习惯使然的举动,却还是不得不被影响。 他是盛都闻名的风流浪荡子,他最擅长的就是夺取女人的心,他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的温柔,自己并不是特殊的,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些,为什么还是没有抵抗的勇气?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到刚才的沉沦,贺如意艰难地推开眼前的男人,咬着唇,不知所措。 「夫君……」说不出的感觉,心酸之外,隐约还有一些害怕,她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太放浪,每每略占上风就被他出其不意的行为毁坏。 眼睛里都是委屈,却又透着亲昵后的春色,看着贺如意粉面含春的模样,谢玉言只觉得心中一动,他不是情之所衷吻了这个女子,只为轻薄……可是看着她此刻这样荏弱地站在自己面前,彷佛刚才的不满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眼睛里只剩下她娇柔的模样,还有那一声夫君。 谢玉言下意识地放轻了口气,他的手指抵在她唇上,「叫错了。」 「夫……」 「又错了。」 心思大乱,贺如意停了片刻,才缓缓喊出口,「玉言……」这样的时刻喊出这样的名字,对她来说,好难好难。 谢玉言却不管,一时间心里充溢着满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征服眼前的女子,似乎让自己满足得很。 藉着此刻的轻松,他突然想到一事,「对了,今日你跟我搬去别院。」 刚刚从缠绵里回过神,没想到就听到这个消息,贺如意十分意外,抬头看他,「别院?」 第9章 「恩,是我在外面的住处,你随我搬去那边。」 轻描淡写的口气,却让贺如意狠狠地吃了一惊,谁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在她看来,谢玉言的心思才更加难猜,先是冷落自己,又是这般亲密,最后再搬去别院……相比出嫁前的稳定,出嫁后简直成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好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想到搬去别院的事情,贺如意有些疑问,「我们不过新婚……搬去别院有些不妥吧。」 「母亲已经同意。」 「可每日请安来回不方便。」 眉梢一挑,谢玉言笑着看她,「谁说要每日请安,你随我去别院就不用每日回来这边,母亲不会怪你。」 贺如意还想再说,谢玉言却伸手堵住她的唇,「如意难道不信我的安排?」 凝望着他,贺如意只得点头。 「乖。」哄孩子一般的口气,谢玉言又落下一个吻在她唇边,「你且收拾,待会我带你过去。」 第三章 自从那一日被谢玉言带回别院,贺如意心里就多有感慨。 原以为他所谓的别院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落,真正住进来才发现竟也是一座大宅子,虽不比丞相府宽阔,却也小不到哪里去,何况坐落的位置又更靠近内城闹市,显得更有人气一些,倒让贺如意找到一些在老家住的感觉。 离了丞相府,贺如意心里舒了一口气,官大规矩大,无论老夫人多么和善可亲,住在里面却依旧要时时守着规矩,不然丫鬟小厮嘴里的闲言碎语就够吓人了,现在住进别院伺候的人并不多,却也能看出都是谢玉言信赖之人,这让贺如意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成了当家主母的感觉。 唯一奇怪的是,经过那一日的亲密,她以为住进别院后会经常与谢玉言见面,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会露怯,可在这里住了几天却发现,谢玉言还是一样少出现,睡的房间也依旧是别的地方,贺如意松了一口气,心底却又隐隐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小舞瞧主子一脸的无聊,建议说道:「夫人要不要找点什么事情做?」来了别院这些天,一点事情都找不到,她都无聊了,何况主子。 「能做什么呢?」贺如意仰头看小舞一眼,她着实也是无聊了,若是按照小时候的性子,她每天绣花都能度过一整天,可这几年学得多、看得多,竟也觉得以前的日子了无生趣。 「下厨,这算了,少爷不在家里也没人吃,看书,咱们没有书啊,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买几本。」 小舞一本正经地想,贺如意却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府里?」 「书房伺候的小厮告诉我的呀,少爷一大早就去铺子里了。」小舞眉飞色舞地说道:「原本这院子就一个主子,现在又多了一位,我与您最亲厚,他们当然巴结我了,都喊我小舞姐姐呢。」 心思一动,计上心来,贺如意站起身,「既然他不在,咱们去书房看看。」 「书房有什么好看的呀?」 「笨丫头,书房有书啊。」想了一下,她又说:「你说,如果咱们动了他的东西,会不会被惩罚?」 「当然不会,您是主子啊,少爷怎么会惩罚您。」理所应当的口气,小舞拍着胸脯打包票,「被追问咱们就说有事,看谁敢拦着。」 小舞说得那么肯定,让贺如意心里踏实了几分,也正如小舞说的,进书房的时候果然没一个人拦着,一路畅通,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恭恭敬敬的低头请安,让贺如意不知道该感慨规矩太好,还是谢玉言对下人太松散。 进得书房,看到那一面墙摆放整齐的书,上面分门别类各自摆放,贺如意一下子惊呆了,原以为自己的夫君只是个风流公子哥,没想到他竟有爱书的习惯。 贺如意爱书成痴,走到这里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拿起一本就坐在书房看起来,还让小舞去准备些点心,心里懊恼自己应该早些来这里,也不至于无聊这么多天。 谢玉言来到书房的时候,就瞧见他一向空无一人的书房里,正坐着一个认真看书的身影,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时不时抿嘴一笑,认真到他走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他放轻了脚步靠过去,站在贺如意身后看那书一眼,不由得惊讶,夏阳侯算经,她竟然在看这本书。 贺如意看书,谢玉言看人,他细细的看着她的侧脸,除了一开始的美貌,彷佛又多了一些东西,不太像他想像中的大家闺秀,却彷佛一个博学多闻的女先生。 有趣,十分有趣,看自己的新娘子完全忘我的阅读,谢玉言只觉得好笑,轻咳两声,这才把她从书中拉出来。 贺如意看得整个人都沉浸在书中,猛然听到咳嗽声还吓了一跳,惊慌间碰到一旁的茶杯,茶水溢出,眼看就要沾染到书上,她紧张之下竟用袖子擦去茶水,又仔仔细细看书有没有什么损毁。 第10章 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谢玉言越发觉得好奇,没有一个大家闺秀会做出以衣袖擦去茶水的举动,只觉得好笑,「不用这么紧张。」 听到声音才意识到身后有人,刚才的咳嗽就是他发出来的,贺如意不满地回头,刚想抱怨却发现书房正主在这,一口气就憋住了,好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得意味深长,再加上脸上惯有的不羁,他还没开口就让贺如意红了脸,想到他刚才必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瞧见了,连忙把衣袖往身后藏了藏,「这书很珍贵,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你这里有,擅自拿来,你不会生气吧?」 「我若生气,你怎么办呢?」看她脸红成这样,谢玉言下意识想要把对付别的女子的一套拿出来,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游走,下一个动作就要把她揽入怀中逗弄一番……可当他察觉到她紧张得全身发僵的时候,他决定放弃这个动作,笑睨她一眼,决定换个话题,「你怎么对这种书感兴趣?」 对他的孟浪早已打定主意要一本正经的对待,倒他胃口到底,必定要把谢玉言风流的坏毛病改过来,所以听到那句戏谑之语的时候,贺如意甚至打算好了硬邦邦地回答他,还要一脸不懂风情的样子,可是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对方居然又换了口气。 一番计策都闷在了心里,贺如意愕然……谢玉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自己永远抓不住他的心思呢。 心头有一些失落、一些不安,她垂着眸不让他探究出自己的心思,轻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看这种书呢?」 乖顺的模样、叛逆的口气,眼前的贺如意让谢玉言挑眉,原以为她会含羞带怯的解释,谁知却将了自己一军,对呀,没人规定女子就不能看这书,也许是下意识里以为她是个守规矩的大家闺秀,所以才会感到奇怪吧。 再这样问下去,必定还要被堵回来,谢玉言失笑,「你能看得懂吗?」 听着这话有些瞧不起的意思,贺如意突然想到五年前的那句木头美人,心中一荡,既然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空有其表的木头美人,嫁过来也是一时意气地想要改变那个看法,自己就更不能露怯了。 想到这,贺如意心里有了些底气,把偷看书的不安压下去,她抬头,一脸挑衅,「夫君看得懂吗?」 从没有一个女人和自己这样说话,一脸不可一世,经历的每一个女人都是乖巧地靠在自己怀里婉转承欢,一言一行都要思虑好多遍才敢说出口,唯恐自己不高兴,可贺如意竟然敢这样挑衅。 看着那双直视自己的眸子,想到新婚第三日,她仅一个下跪便让府里大半的人都对她产生怜惜的念头,谢玉言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有趣,有智有谋,胆大得很,偏偏又时不时露出一些荏弱,让人不由得心疼。 谢玉言一下子找到了许久未有的刺激感,也来了继续聊下去的念头,「我的书,你说我看不看得懂。」 贺如意掩嘴一笑,脸上有种不恭敬的打量,「夫君这话说得忒没道理,难道你的东西就一定会懂吗?织布的姑娘织出的布自己不一定穿得起,酿酒的师傅酿出的酒也没全部喝掉,以此论证,你的书也未必全部看过、懂得呀。」 眼眸一亮,谢玉言觉得自己一颗心彷佛被什么触动,眼前的小女子笑得满眼狡诈,说出口的话更是挑衅,可是看着她古灵精怪的笑容,为什么一点不悦都感觉不到,反而是浓浓的好奇,有种想和她秉烛长谈的冲动。 「夫君无话可说了吗?」略胜一筹,贺如意笑得更加得意。 察觉到她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才恍惚回神,谢玉言唇角露出一个不羁的笑,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贺如意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在她耳边轻言,「这书我未必懂,可是我的娘子今日却懂了不少,伶牙俐齿。」 一句话说完,他双唇彷佛无意间碰了贺如意耳垂一下,却让怀里的女子一下子无措起来。 眼睛瞪得大大的,贺如意觉得自己要抓狂了,明明在讨论问题,为什么突然这样亲密,害她一颗心怦怦跳,刚才的思绪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男人当真可恶,让自己完全抓不到规律,上一刻还一本正经,下一秒就孟浪起来……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怀抱,却让两人靠得更加亲密无间,贺如意红着一张脸不敢乱动,生怕他做出更加出乎意料的举动。 幸好谢玉言没打算在这里轻薄她,只是这样拥在怀里,笑了起来,「如意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呀。」 戏弄的口气、放浪的举动,明明刚才还你你你,现在又喊自己如意,摆明是故意的,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取胜有什么不妥。 被他打败,贺如意只得认输,「我突然不舒服,夫君放开我吧……」 语调一扬,谢玉言挑眉,「夫君?」 第11章 提到这个就想到那日的亲昵,贺如意脸红如血,「怎么了?」 听着她蚊子般的声音,谢玉言笑得更放肆,「夫君?如意忘了我们当初约定了什么吧。」 万分的无奈,只求尽快脱身,贺如意只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热得烫人,又不敢挣紮,想到他这样取胜实在无赖,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玉言……」 听她喊出这两个字,抱着她的男人终于满意了,大笑一声,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大胆的对待自己,也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活得这样肆意,贺如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人彷佛与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不一样。 在她乖巧讨所有人喜爱的时候,他刻薄的评价自己是个木头美人;在她学着想要控制自己人生的时候,他又一次次打破她的设想,所作所为完全不按部就班。 这样的放肆自由让贺如意一下子有些懊恼,彷佛自己辛苦多年的改变依旧没有追上他的步伐。 是啊,这个男人怎么会被自己追上呢,身为官宦之子却经商,被人戏言风流浪子却毫不在乎,即便在身为丞相的父亲面前也不委屈自己伏低做小……这样的谢玉言怎么能轻易被追赶上,自己终究还是那个笨拙的木头美人。 想到这,贺如意有几分失落,轻叹一口气。 几乎在那一刻,谢玉言就敏锐地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眸光一沉,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贺如意,皱着眉还叹气,明明刚才还一脸不可一世,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不喜欢这样不开心的贺如意,这样的想法在谢玉言心里出现得莫名其妙,却清晰得很。 不去管这个念头为什么出现,他瞬间掩饰了自己眼底的探究,依旧是那副风流公子的戏谑笑容,「在我的怀里还在想别的,如意此举太伤人,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所向披靡的魅力了。」他本是刻意这样说,以为能引起这个女子的斗志,谁知道贺如意听到这话只看了自己一眼,竟然更沉默。 盯着谢玉言那张脸,听到那话,贺如意的心里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所向披靡的魅力……他居然这样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有多少女子迷恋他。 心里有些古怪的酸涩,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明明早就知道他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明明知道这个怀抱属于很多的女子,明明之前听到这些话还不在乎,为什么此刻听到却说不出的不舒服? 想到每一个美人都靠在这个温热的怀抱里听他的情话绵绵,说不定还是从未对自己有过的缠绵悱恻,贺如意觉得心里有个角落泛着说不出的难受。 这感觉莫名袭来又让她不快得很,忍不住就抱怨出口,「那么多女子被你倾倒,夫君又何必在乎我这一个。」她赌气说道,偏生不喊名字,非要称呼夫君。 直愣愣的埋怨,不悦的口气……谢玉言愣了一下,突然笑出声,「如意吃醋了。」 被遮掩的东西一下子被人揭开真面目,心里慌作一团,贺如意一下子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吃醋,她怎么会吃醋,只是讨厌这个男人拈花惹草,不,也不是这样,她贺如意压根不在乎这个男人,怎么会讨厌、吃醋,让他去风流好了,关自己什么事情,反正嫁过来只是想要让他刮目相看,让他承认自己不是木头美人,怎么会吃醋,才不会。 在心里反驳一通,她想要狠狠地驳斥这个男人,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心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半句没什么力道的轻语,「我没有……」 混迹于脂粉堆里,相交了那么多红颜知己,心里吃醋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甚至觉得有趣,可是从没有一个女人敢吃醋吃得这么明目张胆。 他喜欢别人为自己倾倒,却不打算被人逼着改变,想到每次那些女人对自己表达醋意,心里总有种厌恶的感觉,谢玉言直言,女人把吃醋说出口的模样让他很厌恶……他说了几次,身边的莺莺燕燕就都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属于自己的一个人的,吃醋也不能要求他专一,只会让他讨厌自己,便再也没有人敢越这个雷池一步。 毕竟这样大方温柔又俊美的男子一生也碰不到几个,尽管他风流,却从不下流,面对女人从不会想到另一个,这也算种别样的深情吧。 从那时开始,从来没有女人敢挑衅他、当面表示吃醋,除了眼前这个……她的声音很不快,表情也不遮掩,甚至说出口的话都明白的告诉自己她在吃醋,这样的行为原本是该被讨厌的,可是谢玉言发现自己并没有讨厌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觉得好玩。 三日不进新房,她毫不在乎,就连别人的流言蜚语也都不放在心头,请安下跪,她用自己的行动在府里留下无可替换的位置,明明是一个被冷落、被嘲笑的新娘子,却让所有人都不得再小看她,甚至心生恻隐。 好奇之下的亲密,自己原本只是听从母亲的话对她好一些,却因为不经意看到的眼泪,忍不住想要怜惜她。 第12章 还有此刻的一举一动,骄傲的辩驳还有突如其来的难过,这一切都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总在他的掌握之外,甚至自己对她的宽容都来得古怪,别人做来讨厌的事情,她做来却觉得有趣,更甚有一些心疼。 想到自己心情的变化,谢玉言突然迷惑,为什么不厌恶她?为什么有种想要怜惜她的冲动? 他沉思不言,贺如意也沉默不语,她只是静静的被他拥在怀里。 既然想不透,谢玉言摇摇头不欲再想,垂首想要说些正经话开解她不快的情绪,却不防贺如意抬头也想说什么,刹那间发生了两人间的第二次亲昵。 这个吻很轻,完全不同于上次他刻意的亲热,此时的亲密完全属于意外。 贺如意瞪大眼,一时竟然没躲开。 她的身体很软,有股清新的幽香,她的唇很柔,吻上去就如同一瓣花一样, 虽然早就计划好要怎样面对风流不羁的谢玉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仍让贺如意乱了阵脚,一下子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计划都是空的,谁让他从来不守规矩做事,想到以后自己会经常落下风,贺如意有些懊恼,想要摆脱他的纠缠,却不小心贝齿咬了一下。 听到「嘶」的一声,贺如意终于被松开。 感觉唇上被咬了一下,谢玉言哭笑不得,「如意真狠……怎么像小狗一样咬人。」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密,谁知道自己会咬到对方,看他的唇上慢慢沁出一个血珠,贺如意一下子慌了神,即便对方把自己比喻为小狗也不在意,只是怯怯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心里又委屈又羞涩,她半垂着头不敢抬,余光看到他抬起手还以为要对自己动手,脸色一白,「你……」 所幸谢玉言的手掌只是顺着她的发丝抚摸几下,笑得邪气,「这么害怕做什么,不会没关系,以后我多多教你。」 闺房中的情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贺如意无言以对……谁说她害怕了,谁又要他教导,她颊飞起一片红晕,瞪了他一眼,嘀咕一句:「放荡无礼,言行不端。」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却听得清清楚楚,谢玉言低笑,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暧昧,「你我夫妻,哪里说得上放荡。」 若讲道理,贺如意觉得自己还能有占上风的机会,可面对这样的调情,她是半分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若是不敌对方还要硬撑,那是匹夫之勇,生怕他再对自己做什么孟浪行为,贺如意向后退了一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她不给谢玉言回话的机会落荒而逃。 看着那个逃得飞快的身影,谢玉言的心情一下子好到极点,忍不住笑出声。 红着脸的贺如意直到彻底逃离书房院子,那笑声彷佛还若隐若现地流连在耳边,抚着脸颊,她暗暗责怪自己的笨拙,竟没有一点反抗的本事。 思来想去,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另一个人身上,都怪谢玉言,对,就该怪他,放浪不羁,简直无礼。 确定了这个答案,贺如意终于放松一点,脚步轻快地往自己房里走去,却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退去。 第四章 马车吱吱呀呀地响,一帘之隔的大街上传来喧闹声。 听着这些市井之音都能想象到外面是如何的热闹,贺如意想要拉开帘子瞧一瞧,可看一眼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谢玉言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决定嫁给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贺如意就没想过能够像现在这样坐着马车穿梭在大街上,毕竟丞相府规矩大,进去容易出来难,怎么都料不到谢玉言会把她带到别院住,现在还能随意出来,就算只能听不能看,她的心情也好到不行。 既然他闭着眼看不到自己,干脆悄悄偷看自己的夫君。 除去平常见的轻浮笑容,眼前的男人有些不一样,有一种别样的认真,紧闭的眸细长好看,眉头舒展,呼吸间鼻唇微动,每一分的模样都俊朗得让人屏息,除去唇上那一点点的暗红……看到那个小小的伤口,贺如意觉得脸上有些热,昨天咬下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明显,现在结了一个小小的疤却越发明显了。 想到别人看到那伤口不知道要怎么想,贺如意就窘迫脸热得不行,又有些责怪自己意志不稳,明明逃出书房的时候,心里还暗暗想着再也不去书房被他戏弄,可晚上看到谢玉言让人送来自己看过的书,还答应可以随时进出书房,甚至询问要不要一起去铺子里瞧瞧……她的意志力立刻冰消瓦解了。 能够出去,还能够看很多的书,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所以即便晚上怎么在心里保证再也不去招惹他,用过午饭还是乖乖坐上他准备的马车。 咬着唇,贺如意在心里责怪自己不坚定,不对,不怪自己,她又把责怪再次推到对面的男人身上,都怪谢玉言太狡猾,就是这样,都怪谢玉言。 第13章 这样想着,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瞪着对面男人的目光越来越热烈直接。 从坐上马车就一直感觉贺如意盯着自己瞧,谢玉言的唇角微微上扬,却依旧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想到这个女人心里都在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他觉得很满足,相比之前贺如意对他不理不睬的举动,眼前的相处模式是他觉得更有趣的。 原本他打算看她要瞪自己到几时,谁知马车突然停下,又慢慢走起来。 谢玉言常年习武,身体自然安稳,他身体一闪又立刻坐稳,反倒是贺如意惯性之下惊叫一声,扑了过来。 倏然睁眼把她揽住,谢玉言没有去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反倒笑着挑逗怀里的女子,「如意瞧了我一路还不够,竟然还主动投怀送抱,有些事……在马车里不太合适吧。」 暧昧的口气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被人揭穿一路上的偷偷打量,贺如意一下子羞红脸,何况她刚才真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又急又恼地挣扎起身,却挣不开谢玉言的动作,被迫坐在他腿上,「你放开我……」 没什么力道的反抗、含羞带怯的表情,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逗她。 一只手就能把她控制在自己怀里,谢玉言毫不费力的把她放在膝上坐好,一手捏起她垂下来的一缕发绕在指尖,又轻轻触碰她脸颊,「如意脸红什么,难道在想些什么……」拉长了声音,他眼眸含春,意有所指。 听着无端的调戏,脸红堪比苹果,贺如意急忙辩解:「谁偷看你了,谁在想那些龌龊之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啧啧两声,谢玉言边摇头边笑,「龌龊之事……不知道如意想到哪些事,竟然用到这个词,我不过是说在外面不好如此亲近,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什么叫血口喷人,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颠倒黑白,贺如意现在是见识到了。 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她抬头瞪着眼前的男人,只恨不得再狠狠咬他一口,必定要害他一个月都出不了门才好。 看她目光如箭,恨不得把自己扎死的表情,谢玉言笑得更加灿烂,「如意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被我言中心思?其实如意心中那些龌龊之事也算乐事,若是你急着与我共赴巫山,品尝云雨滋味,也别这么急着在马车上,待会咱们到了布庄……」隐去接下来的话,却用暧昧的眼神看她全身,他笑得邪恶无比。 就算这些年一直学着多多见识一些事情,眼前的局面也不是一个女儿家能完全掌控的,贺如意气得胸口起伏不断,她挣扎着要下车,却一点都不能撼动谢玉言的手臂,「谢玉言,你下流、龌龊、无耻。」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话一连串说出口,她气红了眼睛。 谢玉言慢条斯理的摇头表示不认同,叹息道:「男欢女爱、人伦大欲本是天经地义,何况还要传宗接代,没想到如意竟然如此排斥,不过想到你久待闺中,不曾了解这些事情,我决定原谅你,待到你我共赴云雨品尝其中滋味,到时候你自然不这么想了。」 「谢玉言……」第二次喊出他的名字,贺如意只恨不得立刻咬上去,可想到自己这么做了必定又被他歪曲,又只能忍了。 谢玉言露出一个期待的表情,浅笑道:「如意别喊得这么大声,这些闺房情趣要到那时候喊出来才有滋味,到时候我必定不拦你喊我的名字。」下流无耻都不足以形容,谢玉言只觉得有趣至极,凑到她耳边喃喃细语:「只一句嘱咐,要小声些,别哑了嗓子才好,对了,我书房还有些闺房秘戏之书,如意若喜欢,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可好?」 这样直白的调戏,贺如意简直无法承受,若有机会,干脆直接碰死在这里,她眼睛里蕴起温热的液体,都要哭出来了。 自己不过一时不慎摔到,他这边就换来如此多的污言秽语,她简直羞得要死,可叹挣不开他双手,干脆也顾不得什么地埋在他怀中不抬头,只求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的表情。 若说刚才还是无意之举,现在却完全是自己投怀送抱,作好了被他继续调笑的准备,却突然没听到他的声音。 感觉到她靠在自己胸口急促的呼吸,再想想那欲哭的眼眸,谢玉言暗暗失笑,突然想到自己的娘子本就是大家女儿,与那些风尘女子多有不同,自己这般孟浪实在闹得太狠了,看她都顾不得什么地藏在自己怀里,他终于决定不再戏弄下去。 心知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让她不安,他干脆闭嘴,就那么静静地抱她在膝上,随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回味贺如意刚才的一举一动。 经过马车上这事,贺如意堵着气不肯和谢玉言说话,到了他名下最大的布庄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有些微红。 谢玉言自知调笑过度,即使心里失笑也不敢表现出来,竟然难得的没笑,面无表情地跟在贺如意身后下了马车。 贺如意和他一起站在布庄门口接受路人的打量,她揣摩着要怎样开口才能有气势,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可还不等她想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已经闻讯从布庄走出来,笑呵呵地请安,「主子您来了。」 第14章 生意场上混过来的掌柜眼力自然不弱,虽然听到谢玉言带个女人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怀疑只是外面的莺莺燕燕,可现在看到贺如意周身的气派非同一般女子,再看主子时不时望向她的眼神,已经明了她的身分,笑得更加和善,「给夫人请安。」 「掌柜不用这样客气。」无论心里有多少不满,对着外人却还是端庄大方的,贺如意笑着让他起来,抬步就要往布庄里面走,竟然一脸完全无视谢玉言的模样。 看贺如意这样孩子气的呕气,谢玉言只觉得好笑,看她的眼神里不自觉就带出几分宠溺。 虽然不敢过分的打扰两位主子,但掌柜却也察觉到两位主子之间的暧昧,掌柜脸上挂着笑,心里不由得嘀咕,自己这主子明明是盛都有名的浪荡子,平日与小厮闲聊,还打趣没有人能夺得他的心,为什么才成亲不久,两人之间就有那样的温柔。 想到这,掌柜只觉得新夫人不可小觑,说不定以后比主子开口还重要,心里暗暗决定要万分恭敬,必定要讨得新夫人欢心。 看贺如意往布庄里面去,谢玉言紧跟其后,却不越过她。 眼看就要走进去,谁知却有一个东西突然滚到贺如意身边,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夫人救命。」稚嫩而虚弱的声音,脏得看不出模样的脸蛋,抱住贺如意的那东西竟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此刻他声带哭音,彷佛受了极大的惊吓,黑亮的眼睛里沁出泪珠,连声唤着:「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谢玉言眼睛一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脚踢过去,要是没看清楚就把这孩子踢了,恐怕受伤难免。 「你是谁?还不快放开,夫人是你碰得的?」看小男孩一脸脏污,掌柜眼里透出一丝惊讶,想要拉开他。 被小男孩抱住一只腿没法行走,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贺如意十分尴尬,下意识对谢玉言投去求救的目光,却看他只是老神在在地笑着,却没有帮自己的意思。 随意一想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求饶,贺如意却不甘心,瞪他一眼,出声阻止掌柜拉扯小男孩的举动,「别伤了他。」 「夫人……」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主子,再看看新夫人怜惜孩子的眼神,掌柜觉得自己很无辜,主子也不发话,他到底是该怎么好呢? 正想着,旁边又跑来一个大汉,衣衫不整、浑身油腻,手里还抓着一根木棍。 虽然在看到谢玉言的那一瞬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冲到两人面前,用手里的木棍指着跪坐在贺如意脚下的小男孩,叫嚣说道:「臭乞丐,快给我过来,今日大爷非得把你腿打断,让你偷大爷的包子。」 看到大汉的一瞬,小男孩浑身一紧,颤抖着往贺如意身后藏了又藏,哭得更大声了,「我饿、我饿。」 贺如意从大汉冲过来之时就摆出保护小男孩的姿势,看他要来抢孩子急忙斥责,「住手。」 听到这声音,大汉停了手,打量贺如意一下,再瞧谢玉言,说话不似刚才的粗鲁,恭敬十足,「夫人,您别心疼这小王八蛋,他最狡猾,几次三番偷我包子,今天我必须要惩罚他。」 贺如意看他不再上前,舒了口气,转身看掌柜,「麻烦掌柜取些钱来。」 「我身上就有。」掌柜从身上掏出一些钱,看着贺如意,想要知道她接下来的吩咐。 「给他吧。」开口让掌柜把钱给那大汉,贺如意看着那人平静说道:「不过一个小儿,小哥何必苦苦追他,我知道你小本生意不易,这些钱一部分当他的包子钱,另外多的就权当我提前替人付钱,若是还有这样的可怜之人拿了东西,还请小哥不要伤人,只是孩童而已,万万不能伤他性命。」 掌柜听到这话,眼里暗暗赞许,把钱给那大汉。 看贺如意打定主意要帮小男孩,大汉只得应诺,「夫人慈悲。」一低头再看小男孩,他又恢复一脸凶神恶煞,「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小心我打……」 话未说完,忽听谢玉言开了口,「把孩子带进去。」 大汉下意识抬头看他,虽然眼前的公子是对掌柜吩咐,眼睛却瞧着自己,他脸上的表情一直带着笑,那眼神却凌厉得很,似乎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倒霉,被谢玉言震慑,大汉站在日头下竟觉得冷汗涔涔,连忙闭了嘴跑开。 看大汉走了,贺如意舒了一口气,看小男孩还惊恐地抱着自己不肯撒手,低下身不顾他脸上脏污抹去他的眼泪,笑吟吟说道:「别跪着了,跟着伯伯进去里面吧,里面有好吃的。」 觉得她笑得格外温柔,小男孩咽咽口水,放开自己脏兮兮的手,跪了一跪,「多谢夫人。」 「快起来,去吧。」 小男孩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掌柜,再看看阴晴不定的谢玉言,他有些怯怯地不敢进去。 贺如意看他这样害怕,只觉得心疼,直起身看谢玉言,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不能带他过去?小孩子胆小。」 第15章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的谢玉言点点头,面容温柔,「你带他去后面收拾收拾,我过会再去。」 「好。」贺如意心里明白,若是只有自己,那卖包子的大汉还得嘟嚷,是因谢玉言一句话才把对方吓走,她有些感谢他开口帮忙,马车上的不快就都抛诸脑后。 她毫不介怀小男孩脏兮兮的手,拉着他穿过前堂直奔后院。 从头至尾都观察着自己娘子的举动,谢玉言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畅,明明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却让他又一次重新认识贺如意。 连年战乱,国家初稳,盛都街上最常见的就是那些流离失所、没了家人的小乞丐,想到曾经结识的女子,无论大家闺秀还是青楼女子,无不美艳如花、衣衫华丽,可是看到那些小乞丐的时候却都是嫌弃之色,即便有些没有表露得那么明显或者怜惜几分,也万万不肯让小乞丐近身。 可是贺如意不同,想到她刚刚一点也不顾忌那个脏兮兮的小鬼就拉着他的手,还嘱咐那人善待孩子,从头至尾竟然没有多看一眼身上染的脏污,由此,谢玉言就觉得这个女子与别人不同。 心里说不出的感慨,他进布庄看账本时都没怎么仔细了,只觉得一颗心都悬在去了内院的贺如意身上,脸上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眼尖的掌柜留意到主子完全心不在焉,掌柜等他粗略翻过一遍账本后体贴的开口,「不知道那孩子乖不乖巧,主子不如进去看看。」 谢玉言抬头看他,唇角微微扬起,顺水推舟说道:「也好。」 话虽这样说,他却还是继续翻看账本,静静坐了一会才起身,自顾自进了内院。 走进内院,来到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时,房门大敞,谢玉言一眼就瞧见贺如意坐在凳子上,正笑着与面前洗干净的小男孩交谈,手指还灵巧地把他的头发梳好,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也都笑嘻嘻的站着。 看到他走进来,丫鬟躬身请安,贺如意却只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依旧笑吟吟地询问眼前的小男孩。 领到后院时还不住的感谢,吩咐丫鬟给他洗澡后,小男孩就捧着一盘点心开始吃,只是他吃完后却眼睛红红的不说话了。 看小男孩这样,贺如意有些担忧,「你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还饿,你叫什么呀?」 用眼角余光看谢玉言坐在一旁,小孩垂着头没说话,好半天才抬起头,晶亮的泪珠已经挂满脸上。 小男孩哽咽着,满脸的羞愧,「我不是故意偷包子的,我饿……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饿……」 没想到小男孩是因为愧疚才这样沉默,贺如意有些惊讶,更多了几分心疼,「我没怪你呀,饿着的时候确实很难受。」 这样的安慰让小男孩看她一眼,眼泪还是不停,「父亲说过,偷东西是坏事……」一边说着一边哽咽,他哭出声音。 还以为他没吃饱,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懂事,只是为了活命,做了心里不想做的事情。 贺如意拂去小男孩的眼泪,轻声劝慰,「别害怕,你还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命危急时的一些权宜之举罢了,别哭了,姐姐饿的时候,也偷偷去厨房拿过点心吃呢。」 再多的安慰都比不上以身为例,小男孩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姐姐真的……」 「真的。」贺如意眉眼俱笑,摸摸他的脑袋,「你是男孩子,不能轻易落泪的,你问身后的哥哥是不是这样,再哭大家都要笑你了。」 听她这样劝说,谢玉言失笑,只觉得她真是笨,竟然为了哄小孩子,编出自己偷吃的事情,也不怕房里伺候的丫鬟笑她这个主子。 意外的是,丫鬟们没笑,反倒觉得眼前的夫人实在是平易近人,壮着胆子开口,「夫人说得对,小弟弟别哭了,不然我们真的笑你啦。」 这么一打趣,小男孩脸微微红着不哭了,蹭蹭眼泪,很不好意思地看看大家。 「现在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了吗?」 「我姓齐。」 「那我们喊你小齐好不好。」 「好。」软软的口气,他答应。 看他情绪稳定下来,贺如意终于放下心来,把人送到丫鬟身边,吩咐说道:「他身上的衣服太大了,你们带着去找一件小一些的。」 「是,夫人。」答应下来,丫鬟们识相地退出房间,那小男孩犹豫着还想待在贺如意身边,但看了看谢玉言,最后还是乖乖的跟着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夫妻二人。 原本看着小男孩还没什么不好意思,现在忙完了,再想想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自作主张,贺如意看一眼谢玉言,有些羞赧,「我把小孩带进后院,你没生气吧?」 谢玉言一下子笑了,看着自己的娘子,觉得必须解释一下,不然她还以为自己是心思恶毒之人呢,「怎会生气。」 第16章 舒了一口气,贺如意笑了,「那就好。」想到刚才那个孩子对自己留恋的眼神,又想到一件事,犹豫着说道:「还有一个事情,我想问夫君的意见。」 一点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的表情都没有,谢玉言心中大抵知道她想说什么,便安静地等她开口。 既然没被拒绝,便有一些机会,贺如意咬唇一下,轻声说道:「那个孩子很可怜,那么小留在街上,说不定哪天就出事受伤,我能不能把他带回府里去,随意安排点什么事情都可以,长大一些才能一个人生活。」 已经猜到她要说这个,谢玉言思虑片刻,「并无不可,不过我觉得他待在布庄更好。」 「为什么?」 看贺如意疑惑地瞧着自己,他又继续说道:「听他言谈规矩,应该也是殷实家庭出来的,如果进了府里,一则怕他拘束,二则你的性子必定宠他,到时候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怕改了他的性子,可如果他留在布庄,我会安排掌柜教导他一些事情,既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学些东西,对他以后都更好些。」 说完这番话,谢玉言又安抚她,「只是我的建议,你如果想带进府里也无妨。」 从来没见他这样认真,贺如意几乎看愣了,又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安排也比自己妥当万倍,突然觉得自己所嫁的风流浪子并不如传言中不务正业,相反的,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得不信服。 想到他平时的不正经,再想想他所经营的产业,这才明白自己的夫君只是习惯嬉笑对人,认可了他的能力,马车上的心结就更没了。 贺如意心里敬佩,看他的目光都透着喜悦,「你的主意最好,我听你的。」 第五章 白天出去一趟,入夜,从不失眠的贺如意一下子失眠了,大半个时辰辗转反侧,脑子里乱七八糟都是谢玉言的身影,想到三日的冷淡会气恼,想到他的调笑又脸颊发热,等到想起他认真的样子又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说不出的感觉。 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不曾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贺如意完全忘记自己的初衷只是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不是木头美人。 没什么形象地轻拍一下脸颊,让自己赶紧把这个男人从脑子里赶出去,她低低的叹息一声,听着外房小舞那边香甜的呼吸声,更是懊恼。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外面却隐隐传来古怪的声音,就好似有人在打什么……刹那间,她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这是在自己家里还好,可现在是在完全陌生的别院里,并不怎么胆小的贺如意就有些战战兢兢了,听着时有时无的声音,只觉得刚刚袭来的睡意也消失无踪了。 怎么办?到底是什么声音?这样的疑惑藏在心头,贺如意脸色略白坐起身,幸好窗外月光照进来让房间并不黑暗,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无论是盗贼还是什么,都不会出现在这样明月当空的夜晚吧,何况院外还有值夜的小厮。 贺如意心里乱糟糟的不安,小舞却睡得香甜,一点都没受影响。 在这样的环境别想睡着了,要嘛摸清楚是什么动静,要嘛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显然贺如意做不到后者,只得轻轻起身,自己穿上挂在一旁的衣衫,没舍得叫醒小舞,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门。 待来门外,那声音清晰了一些,却不似刚才那般吓人,好像是有人在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她就顺着声音走出院子,借着月光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竟来到隔壁一片小小的树林之中。 这地方说是树林,其实不过种了十几棵树,又稀疏得很,旁边还建了个亭子。 扶着树枝慢慢靠近中间,贺如意这才看清那声音来处有一个人,正拿着一把剑腾挪跳跃,那剑在月光下看着平常得很,在那个人手里却如同蛟龙一般自在游走,让贺如意一时竟然看得愣了,直到那人突然转身,剑直指自己而来。 贺如意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抵不住练剑的人身姿灵活,一下子逼到自己面前,看着近在喉前的那把剑,她脸色煞白,再看月光下谢玉言脸色凌厉慑人的表情,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谢玉言,也不知道他身手如此之好。 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人是贺如意,谢玉言一下子把剑收回来,看她脸色煞白颤抖的样子,又是懊恼又有些心疼,随手把剑丢到一边,他开口,声音里有些嗔怪,「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是我收手,你就受伤了。」 贺如意看着那把剑被丢下才略略回神,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脆弱,可惊吓之下的身体却不住的颤抖,眼睛里也溢出温热的泪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听到声音。」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更让人恼怒,伸手将她一把抱起来走到亭子里,谢玉言不满地斥责,「不知道是谁只听到声音就更不应该过来,如果是别人岂不是很危险,你还敢一个人走过来,真是胆大妄为,若是睡不着,大可找小舞或者别人来看,何必自己亲自过来。」 第17章 第一次乖巧地待在谢玉言怀抱里,贺如意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抱着,听到那些斥责,再想想刚才的危险,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闷了一会再开口,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小舞睡得好好的,我只是来看看。」 听到她闷闷的口气,谢玉言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叹气,声音里没了往常的不正经,「吓到了吧?我习惯这时候练剑再去歇息,没想到你还没睡,好了别怕了,下次绝不会拿剑对着你了。」 贺如意不是娇滴滴的个性,听到谢玉言的道歉原该谅解,可这样温柔的安慰却让她觉得更委屈,眼泪流得更快了。 听着她低低的哽咽声,心里一阵懊恼,谢玉言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冲动,只是往日他练剑从没有人敢过来偷看,心里也完全没想到来的会是她,这才拿剑相对,再想想,若是自己没看清楚送出来那一剑,更是后怕。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耐心等她平静下来,「好了,别怕了。」 温柔耐心的哄劝,让贺如意慢慢镇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靠在他的怀里,有些羞赧,说来是自己乱闯,也怪不得他,可是刚才听着他那些柔情的话,委屈的感觉就忍不住涌上心头。 「我好多了。」 「嗯,下次别随意乱闯了,夜里危险。」 「嗯。」乖巧的答应下来,她又好奇追问:「你每天晚上都要练剑吗?」 贺如意脸上的泪珠还没干,眸光盈盈,说不出的勾人心魄,谢玉言瞧着她这般柔弱地靠在自己怀里,只觉得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说话的声音越发温柔,「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偶有几日不练。」 想到谢丞相,贺如意好奇,「大哥和父亲都是文官,你怎么习武?」 深夜之时容易让人放松心防,两个人说话都比白日随意很多,听到她问话,谢玉言轻声解释道:「谁说大哥和父亲为官,我就不能习武,都是一些偏见罢了,就好像他们为官,我就要为官,他们是文人,我就要很斯文一样。」 听到那句斯文,贺如意轻哼一声表示不认同,低声反驳,「你哪里斯文了,你明明就是风流好不好。」 尽管她用很小的声音说出来,可静谧的环境下有什么听不到,谢玉言轻轻一笑,也没为自己解释,「你累了吗?我送你回去歇息。」 「不要,我今晚睡不着。」想到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坐一会,贺如意急着开口拒绝,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像是十分喜欢和他在一起一样,又掩饰道:「要是你累了就先去睡吧,反正我不困。」 谢玉言也没有说离开,喉间逸出一声轻笑,就这么相拥着坐在一起,看看天上的月,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留恋此刻与贺如意相处的时光。 在遇到贺如意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即便身边从不缺红颜知己,却没有想要让一个人陪着的冲动,反而觉得喧闹之后孤寂更甚,远不像现在,只是静静坐着也觉得心旷神怡。 不想打破此刻的静谧,享受流淌在两人之间的古怪感觉,贺如意唇角带着笑,靠在谢玉言身上,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月,月光盈盈,让她一下子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皎洁的月下,英姿飒爽的男人飞舞跳跃,像是话本里最英勇的侠客,让她忍不住去偷瞧他,挪不开目光。 明知道自己的凝视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想着他刚才的英姿,心里就是蠢蠢欲动,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偷看,不然待会他开口嘲笑就尴尬了,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她光明正大地看谢玉言,「你继续练剑吧,我瞧瞧,我还没瞧见过别人练剑呢。」软绵绵的口气,却让人没法拒绝。 谢玉言颔首,语气轻快,「你也是唯一瞧见我练剑的女子。」 离开他的束缚坐在一边,看他走到树丛中捡起那把剑,慢慢回味他说的话,甜蜜的感觉就一下子到了心里,他不是说第一个,而是说唯一,这代表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不会再有别的女子瞧见他练剑。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独一无二的那个,贺如意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幸好谢玉言已经开始舞剑,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疾如风、快如电,躲闪腾挪之间潇洒自如,长剑一斩,明明只是普通的招式,磅礴气势却扑面而来。 一场招式酣畅淋漓耍完,谢玉言深呼一口气收招,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剑,目光凌厉而郑重。 看他收手,贺如意忍不住拍手,笑着走到他身边,「真好,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感觉起来就是很好。」 这评语实在是没什么内涵,谢玉言却听得舒畅,把剑放入剑鞘,「如意还是第一次赞美我,十分珍贵呀。」 看他这样逗自己,贺如意也不恼,瞧见他额上有汗珠,下意识拿出袖中的帕子,踮起脚尖为他轻轻拭去。 这世上只有一个女子看过他练剑,也只有一个女子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谢玉言愣了愣,再瞧那个一脸认真小心的女子,柳眉明眸,唇微微张着,因为要踮起脚尖呼吸略有些急,纤细柔软的指尖透过帕子传递热度,偏偏她什么都没留意,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第18章 月光下,贺如意本就艳丽的脸颊越发动人,让他心里怦怦急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想要喷薄出来。 看把所有的汗都拭去了,贺如意松了一口气,「好啦,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她刚想把帕子放回袖中,却不防自己一下子被谢玉言突然抱进怀里。 心里一悸,她所有的理智情绪都散在夜里,手里的帕子悄悄落地,只有月夜下相拥而吻的男女如画中美妙。 贺如意猜不透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如果猜到,自己又敢不敢出来?她不知道。 只是被谢玉言抱到他的房间时,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想不明白也没机会想。 在外面已经占尽了便宜,待到走进房里,谢玉言更加放肆,他想要这个女人, 第六章 两人纠缠在一起。 而在院门外,还记得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小舞再次回来的时候十分仔细,先是加重步伐慢慢靠近,然后轻咳一声,「夫人,我回来了。」 响应她的是片刻安静,接着就是贺如意意味不明的娇嗔和男人的笑声,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到在地上,她等了好半天,里面的人才开口,声音里有股说不出的慵懒,「进来吧。」 得令才敢进门,小舞下意识地打量站在床边的两个人,嗯,都穿着衣服……可是主子红得像虾子一般的脸和凌乱的衣襟,还有红肿的唇都是怎么回事,再看谢玉言,笑得很开心,却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丝邪恶。 这一切无不昭示刚才发生了什么,小舞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又忧郁了,有一种在乎的人被抢走的失落。 贺如意恶狠狠地瞪谢玉言一眼,自顾自的净手后走到桌边坐下,打定主意不理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谢玉言由小舞伺候着洗漱完后也坐下来,挟起桌上已经有些凉的饭菜送入口中,很是惊艳。 「如意竟然如此擅厨艺。」 如果不是被人欺负了一顿,听到这赞美心情会得意很多,贺如意冷哼一声,「本姑娘擅长的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自信的口气、蛮横的模样让小舞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只见谢玉言突然笑出声,「那是自然,昨晚我已经知道了。」 说罢大笑起来,却换来贺如意狠狠踩在他的脚上。 「谢玉言!」顾不得小舞在这里,她气急败坏地喊出自家夫君的名字。 心情好到无以复加,谢玉言坐着马车笑了一路。 贺如意很挫败,恨不得把眼前这男人的嘴巴堵上才好。 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小舞又是疑惑又是失落,只觉得自己的主子被抢走了,偏偏抢人的那个还厉害得很,让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马车很快停在丞相府。 下车前最后一次瞪谢玉言,贺如意不放心地叮嘱,「你不准笑了,待会去给二老请安,你安分一些,不然……不然我就不回去别院了。」 虽然不把这样的威胁放在心上,谢玉言还是点点头表示配合,等到两人进了府来到谢老夫人住的院子里,贺如意的心吊得更高,生怕走在自己旁边的男人突然做出一些意外举动,害她被吃干抹净的事情被人发现。 虽然大家都知道两人早晚会圆房,可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万幸,谢玉言很配合,两人齐齐走进去请了安,这才发现大嫂也坐在房中。 谢老夫人看到二人进门时的眼神交流,舒了一口气,自从他们两人搬出去后,她就一直担心两人会继续闹下去,才忍不住派人招来这边,现在瞧着没什么疏远的举动,这才放了心。 「玉言,你先去见你父亲。」放松了情绪,谢老夫人吩咐,「如意留在我这里,我们娘几个要说话。」 「是。」答应下来,谢玉言深深看贺如意一眼,看她故作模样压根不瞧自己,嘴角的笑容更大,走了出去。 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留意得很,谢老夫人看二儿子走了立马笑了,「如意快来我这里坐。」 面带浅笑,贺如意乖巧地走到谢老夫人身边侧身坐下,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母亲。」 生怕被这个老人看出什么端倪,贺如意略微低着头不去直视,却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落在谢老夫人眼里更是意味深长,与大儿媳相视一笑,谢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好,这才好,我还一直担心你,总想把你二人召回来,现在看来我该放心了,终于能放心了。」 心思一下子被人看破了,贺如意更羞涩。 看她这一脸的娇羞,大儿媳也笑了,「母亲以后就不用挂心了,小夫妻多聚几日,自然就水到渠成的走到一起。」 第19章 「正是这个道理。」摸着贺如意的手,谢老夫人感慨,「我还担心你们不和睦,我没法与你的母亲交代,现在好了,我只等你有了好消息就立刻写信告诉你的母亲。」 听明白了那话里的意思,贺如意红透了脸,「母亲……」 羞怯的口气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换来房中两人的笑容。 一颗心放下来,想说的话也就多了,谢老夫人事无巨细的嘱咐,贺如意耐心地听着,房里的气氛说不出的温馨。 把能想到的都嘱咐一遍,谢老夫人终于肯放人,招呼身边伺候的人,「入画进来,陪二夫人去他们的院子里吧。」 说完话,不见入画入门,倒是入月笑嘻嘻地走进来,「老夫人,入画这小妮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陪二夫人去吧。」 谢老夫人点点头,笑着答应,「去吧。」 脸蛋红扑扑的走在入月身边,贺如意不由想起上次看到这个丫鬟的场景,那时的自己与谢玉言之间还是冷若冰霜,如何能想到如今的一切。 心里一阵感慨,她四处瞧着丞相府,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眼看曾经住过的院子就要到了,她停下脚步,「多谢入月姑娘,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去伺候老夫人吧。」 「是,那奴婢先回去了,待到用饭再来请夫人。」入月一路上也在暗暗地留意她,自然知道眼前的新夫人与少爷已经琴瑟和鸣,入月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贺如意有手段,竟然能收服二少爷。 「好。」 看她走远了,贺如意这才往新房走去,想着现在谢玉言也许还在父亲面前聆听教训,她抿嘴一笑,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昨晚折腾一夜都没休息好,吃过早饭接到谢老夫人的口信又赶到这边府里,贺如意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想着还要一个多时辰才用饭,想着干脆去床上歇息歇息。 这样想着,她加快步伐来到新房门口,发现房门只是虚掩也没在意,推门的手刚伸出去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男人的声音无疑是谢玉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是不熟悉的。 「我要更衣,你不出去吗?」谢玉言开了口,似笑非笑的口气,带着最初的风流。 女人的声音娇滴滴,黏腻动人,「这种事情二少爷怎么能亲自做呢,入画帮您可好。」 「谁说我做不得,入画。」说不出是喜是怒,谢玉言声音略一低。 听到这个名字,贺如意心里一动,一想就明白房中女子是何人,正是在谢老夫人面前伺候,刚才却不见了的入画。 贺如意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二少爷。」贺如意正犹豫着,入画含情脉脉地唤出口,「入画在,怎么能让您动手呢,您就成全了入画吧。」 房中的谢玉言眯着眼打量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入画,脸上挂着一个不怎么热情的笑,眉梢一挑,「要我成全你什么?」 听到谢玉言回府,刻意装扮了一番的入画一脸娇羞,垂着头走到主子面前,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襟,「二少爷……入画的心思一直不敢表露,只因为身分低微配不上您,所以从不敢开口,可是现在您已娶了夫人,入画才敢开口,想要您答应让我伺候左右,就是为奴为婢都行,入画愿意与夫人一同伺候二少爷。」 话说着已经敞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入画看谢玉言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大着胆子靠到他的身上,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凝视着觊觎已久的男人,「二少爷……入画求您怜惜。」 谢玉言轻笑,看也不看她半裸的肩膀,「入画竟然早有这样的心思。」 入画点头应诺,「二少爷……您怎么想?」 谢玉言伸手卷住她一缕发,挑眉道:「入画觉得我怎么想的呢?人人都知道我是个风流浪子,难道入画不嫌弃我?」 听出这话里有了应允之意,入画大喜,眉飞色舞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入画不会,无论您娶进来多少女子,我都会尽心尽意爱慕您,只要二少爷偶尔想起我,这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是吗?」 「您不相信入画?」停顿一下,入画低下头,「我愿证明,心甘情愿把身子献给二少爷。」 谢玉言斜睨一眼门口,笑道:「就在此处?入画还真大胆,不怕夫人看到。」 「入画不怕,只要二少爷肯要入画,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不是吗。」入画满眼里只有谢玉言,恨不得立刻生米煮成熟饭。 听到这话笑声一下子高了,谢玉言眼睛看向门口位置,「入画这话错了,能不能要了你还得夫人同意,不然我们问问夫人的意思吧。」 谢玉言毫不留恋地推开入画,走到门口打开门,瞧见贺如意面无表情的样子,笑意温润,「如意,你说,我要不要收了这个丫鬟呢?」 第20章 贺如意没有回话,没什么表情的走进来,瞧一眼衣衫不整已经彻底愣住的入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夫君自己决定就好了。」 谢玉言摇摇头,叹气道:「那算了,我也不想要。」 话一出口,回过神来的入画已经嘤泣一声跑了出去。 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谢玉言笑得开心,转身走到自己的娘子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如意在生气吗?」 贺如意没有答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 从听到那些话时的愤怒到最后走进来的冷静,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谢玉言,从头到尾都是入画一厢情愿,自己的夫君都没有应承,原不该生气,可是想到他明明发现自己在门外,还引着入画演了这么一幕戏,心里就有些酸楚了。 自己在他心里算什么呢?他怎么可以用这么不在乎的表情让自己看到这一幕,怪他没有理由,心里却又堵得慌,贺如意艰难地开口,「没有。」 「是吗?」谢玉言一点也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不妥,哄她道:「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何必生气。」 如果有一天出现的女子不是一厢情愿呢?你会怎么做?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贺如意说不出心里的话。 她哪里会因为入画生气,她是生气这个男人的无所谓,想到曾经或者以后还会有无数的女人对他献媚,想到他那些无所谓的调笑,贺如意只觉得心冷,昨晚的缠绵、今日的情深一下子醒来,突然意识到谢玉言从来没说过对她的心意,自己是不是唯一的那个,她不确定。 谢玉言自认没做错什么,抓起她手指亲吻一下,「乖,别生气,回头我就打发了她。」 「不用。」无法解释心里的难受,贺如意轻声说道:「我累了,想歇歇。」 从此不准再对着别的女人笑、不准与她们交谈、不准多看一眼,这些话涌到喉头,却都说不出,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这么说,倒不如一个人仔细想想。 看她满脸落寞,谢玉言有些奇怪,自己的娘子一靠近房间,他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所以早早知道她在,原想让她看一场好戏乐一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不解,谢玉言皱起眉头。 谢玉言觉得贺如意在和自己赌气,虽然回到别院的几天,她依旧与自己同床共枕、夜夜缠绵,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娘子在生闷气。 初时他没当一回事,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化解她的不快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惜以往哄女人的手段全部用尽,好看的衣裳首饰送了一大堆,甜蜜的情话时时出口,贺如意的坏心情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她不闹也不哭,脸上也带着笑,只是目光中总有一丝忧郁,这让他的心情也出奇的糟糕。 看着手里的账本,谢玉言顺势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下,皱着眉看伺候在旁边的小厮,「这茶谁泡的?」 早就看出主子这些天都不怎么痛快,小厮伺候得战战兢兢,「是我泡的。」 眉头紧锁,他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还有些别扭,「夫人没有泡茶?」自从前几日贺如意展露了自己的厨艺和茶艺,谢玉言就开始不习惯原来的味道。 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主子哪里不高兴,小厮苦着脸,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给您泡茶泡了几年都没被嫌弃过,夫人才进府多久,竟然把自己比下去了,被嫌弃得如此明显。 虽然很想把这些抱怨说出口,却没有胆量,主子是不爱发火,可他现在心情不好,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妙,小厮含着一肚子的委屈说道:「少爷您忘了,夫人一大早就接到帖子,出去见一个至交好友去了,您当时还同意来着。」 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事,谢玉言脸色更不好看,这大半日的心不在焉彷佛找到了理由,都是因为贺如意,好好的不待在家里陪自己,出去见什么朋友,害他喝不到茶,贺家明明已经离开盛都几年,有什么朋友是这么久还能念念不忘的。 完全把自己同意贺如意出去的事情放在脑后,谢玉言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想到她出去见的朋友不知道是男是女,再想想这半日的心不在焉,越发烦躁。 放下账本,他站起身,「我们也出去。」 「出去做什么呀?」没眼色的应了一句,小厮觉得自己很不习惯主子的突发奇想,要知道,以前没做完事情他是绝不会出门的,就算做事,脸上表情也总是轻松的,不像现在,夫人在就眉飞色舞,夫人不在就冷着一张脸,哎,伺候善变的主子当真苦命。 眉梢一挑,谢玉言斜睨小厮,「你说呢?我要出去还要问你的主意吗?」 阴阳不定的口气、危险的表情,小厮闭嘴不敢再说。 逮住一个人撒了火,谢玉言却不肯放过他,「去请姜啸,告诉他们老地方见。」 小厮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但想到夫人又露出一脸为难,「少爷,您去那里,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呀?」 第21章 阴冷的表情,谢玉言冷笑,「难道你只听夫人的?」 「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看他转身就跑,谢玉言突然改口,「等等,不去老地方了,改在悦丰酒楼。」 小厮听到这话,咧嘴笑了,用一种「就知道您会改」的眼神看他一眼,扭头跑了。 谢玉言装作没有瞧见那个可恶的眼神,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出去玩乐,平常青楼、酒楼时时去,可现在除了别院就是铺子,哪里还应过朋友的邀约。 盛都最风流的谢二少竟然天天安分待在家里,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贺如意出去见朋友却不带自己,谢玉言决定他必须要出山,不能让下人们觉得他是惧内的男人。 心里打定了主意,谢玉言就不再迟疑,收拾一番备车赶到了悦丰酒楼。 第七章 许久没见东家过来,一进门掌柜、管事的就都凑上来请安,又连忙去楼上公子哥们聚会的雅间里通报。 挥挥手示意掌柜自去忙,谢玉言走上楼,推开从不招待客人的雅间,几个相熟的朋友和招来的姑娘已经推杯换盏正是热闹。 看他进来,姜啸第一个招呼,他来得早,酒已半酣,大笑道:「谢二少,你终于来了,请我们的是你,迟到的也是你,我还当你不会来了,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大家闺秀,莫非是被新娘子拴住了?」 谢玉言走进雅间,看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听到这话都瞧向自己,没什么正经地轻笑,「你觉得呢?」 见他既没反应也没生气,姜啸胆子更大,示意姑娘拉他坐下,调笑说道:「怎么样,新婚娘子如何?还记得当初谢二少何等风流,怎么这些日子都忘了我们。」 「生意忙碌。」简简单单几个字,谢玉言并不打算多作解释。 「忙碌得连朋友都忘了。」 这里的人与自己最熟的就是姜啸,谢玉言对他更为亲切一些,即使被调侃也不气,斜睨他一眼,慢悠悠说道:「我不来,姜大公子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那如何一样,你我兄弟不是更亲厚吗?」 「我可没觉得。」 「哎,冤家,你这样讲真真伤我的心。」做出垂头顿足的表情惹来一片笑声,姜啸不以为意,也跟着笑。 心里最清楚这个朋友的脾性,谢玉言丝毫不恼火,一个笑容就让身边的姑娘们激动起来。 无论相貌、能力,眼前的谢二少都是这群官家子弟中最为出色的,何况他最爱游戏花丛,若能钓上这条大鱼,一辈子吃喝不愁,何况看着他这张脸,就算一夜风流也心甘情愿。 前些日子谢玉言成亲后便不再出来,以前好过的姑娘还以为新夫人把他魂魄勾去,难免心中遗憾,此刻看他依旧风流不羁,便都放下心来,刚才不敢靠近的也都靠过来,一心想要在谢玉言心中留个位置。 外貌最为标致且与他有过几夜情意的一个姑娘,柔柔弱弱地走到谢玉言身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手里的酒杯就凑到了他的唇边,「二少,喝了这杯酒吧。」 凤眼看她粉面含春的脸颊,谢玉言顺势喝了,轻笑一声,「该你喝了。」 一言既出,气氛热闹许多,习惯了察言观色的姑娘拥簇上来,纷纷端起酒杯凑到他唇边,娇羞劝酒,「谢二少好久没来见我们姐妹了,不该多喝几杯吗。」 推搡间,有艳丽的女子坐在他的身上。 谢玉言从进来后脸色一直很好,可是看到坐在自己怀里的姑娘,他的表情变了一变,却又恢复如初。 没人发现他表情的突然变化,只是嬉闹着,看着眼前一张张艳丽的面孔,听着那些柔媚入骨的声音,谢玉言心里突然涌出一些不舒服。 美人相陪原该是人间风流雅事,可看着眼前这些谄媚吹捧的笑脸,他的心里忍不住想到贺如意,想到她平时笑着的模样,娇俏又不矫揉造作,眉梢眼角间透漏着一丝活泼。 若论相貌,不是没有比她好的,可是明明没什么特别,却让他忘不了,平日相处还不觉得,此刻见到这些女子才觉得她的不一样,再想想一整天的心不在焉……想到这,谢玉言一下子没了调笑的情绪,顿时冷了脸。 「都下去吧。」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他还是说了。 吃惊的不只他一个人,姜啸也是大吃一惊,却还是吩咐那些女子退下,屋里坐着的几位都是平时交好的,可是论感情还是姜啸与谢玉言更亲切,眼看正主不高兴,另外几人也都借口离开,只留下姜啸一人。 看着好兄弟难看的脸色,姜啸坐到他身边,「为了何事这样不悦?」 自己主动请客又摆了脸色把人吓走,谢玉言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吩咐下去让他们另辟雅间玩乐才有了一些心情,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没什么。」 第22章 看他闷酒一杯一杯,姜啸也不过多追问,只是陪着一起喝,「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也不勉强。」 谢玉言一连喝了七八杯,心里才舒服些,终于开口,「也不知怎么的,我最近有些古怪。」 姜啸并不多言,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有个女子,我已经对她最好,可是她还是不开心。」不想承认自己不快是因为贺如意,谢玉言含含糊糊说道,「你说,我还要怎么做?」 既然能做朋友,说明姜啸的心思也不弱,虽然好友没明说,却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笑了,「谢二,说句真心话你别生气,别人眼里你是脂粉堆里的领袖,可是要真说感情两个字,你真不懂。」 谢玉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慢慢品着杯中酒,「好像你懂一样。」 「我也不懂,但知道的比你多一些。」 「怎么说?」 「你既真心问我,那咱们便摊开了说,那人是新娶的弟妹吧。」虚长谢玉言五个月,姜啸便说了一声弟妹:「你问我为什么你对她很好,她还不高兴,要我说,是因为你给的不够多。」 皱眉,谢玉言有些不解。 「你给她的是什么呢?首饰衣衫、闲暇时刻陪着,是不是只有这些?」看他并不说话,姜啸继续说道:「刚才出去的姑娘,有几个也曾与你春宵一度,你给她们的也是如此吧。」 仔细听着这些话,谢玉言疑惑,「是又如何?」 「那你就错了,你给她们一样多,青楼的姑娘高兴,是因为心里清楚这是你能给的最多的东西,别的求不来,所以她们得了东西就高兴,就哄着你、恋着你,但弟妹不同,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求的自然不是金银首饰,贺家不缺那些,缺的是一个能对嫁出去的女儿一心一意的夫君,你不只要给东西,还要给她一颗心。」 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谢玉言一时不解,难道对贺如意好并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心。 看他这样似懂非懂,姜啸乐了,「你还不懂,再简单点说,她不高兴是因为吃醋。」 灵光一闪,终于有些什么东西在心里开了花,想到贺如意生气正是从入画那事开始,谢玉言一下子有了些觉悟。 刚想开口言谢,楼下却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两人同时往外瞧,姜啸更高兴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你的酒楼打闹,你不是心情不好?走吧,出去瞧瞧,找人撒撒气。」 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谢玉言无奈,随在他身后出去,站在楼上往下瞧,刚看了没几眼,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贺如意没想到出来会友会遇到无赖,明明只是从他身边经过,却偏偏说自己碰了他。 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流氓,她秀眉紧锁,「让开。」 「让开?我凭什么听你的。」笑得一脸横肉,那人拦着贺如意的路不让过去,还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小娘子长得真标致,留下喝一杯再过去吧。」 听到这话,跟着贺如意的小舞简直气炸了,「你敢。」 「我让你看看爷敢不敢。」 看到那双贼手,谢玉言眸光如刀,下意识就要冲下去扭断,不过还不等他过去,已经有一个人更快的出手了。 一把折扇狠狠敲在那人手腕上,刚从后面走过来的一个清瘦少年出了手,看着那无赖抱着猪手喊痛,冷笑一声,「滚开!」 凌厉的眼神、冰冷的声音,穿着一身淡青长袍,形容俊美的清瘦少年径自站到贺如意身边,极其温柔地替她抚平身上被拉扯出的褶皱,声音刹那间又温柔了,「没什么事吧?」 看着少年的目光也是说不出的柔情,贺如意往他身边靠靠,「没事,他没碰到我手,咱们走吧,别理他。」 「好。」少年很是自然地伸手拉住了贺如意的手,带着她二人往外走。 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温柔,贺如意丝毫没有拒绝,在楼上亲眼看到这一切,谢玉言只觉得心里一下子着了一把火,只恨不得立刻把那少年的手扭断。 贺如意竟然真的与男人相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谢玉言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觉得眼前的一切说不出的刺眼。 感觉到好友的异样,姜啸扭头看他,「怎么了?」 自己的娘子与别人卿卿我我这话怎么说得出口,谢玉言冷哼,「没什么。」 再看楼下,挨了打、丢了面子的无赖还不消停,肥大的身躯直奔贺如意,嘴巴还骂骂咧咧的,「哪里来的小白脸狗崽子,敢碰你大爷,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光天化日之下出来偷情,看大爷怎么收拾你们。」 看他扑过来,少年一脚踢了凳子砸过去,转身冷笑,「好脏的嘴巴,今天小爷给你洗洗。」 说完他仗着身形灵活,抓住旁边一坛子酒狠狠砸到那无赖脸上,得意地笑了,「死肥猪,以后老实点,再敢动手动脚,小爷废了你。」 第23章 满满的酒水加上结实的坛子,砸到那无赖的脑袋上立刻酒液四溅,整个人晃悠几下就晕倒了。 看到这一幕,贺如意生怕外面有等着那个无赖的下人,连忙走到少年身边,拿出帕子替他擦沾了酒的手,略带嗔怪地瞪他一眼,「瑾熙别闹了,咱们走吧,你还是这个急性子。」 「好,听你的。」虽然还是有些不解气,那少年却十分听话,拉着贺如意、带着小舞就走出去。 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谢玉言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握紧的拳头狠狠捶在栏杆上。 看热闹看得兴起,姜啸大笑,「谢二你看,那小子个子不高还挺厉害,保护自己的女人,是个爷们。」 他不说还好,听到这话谢玉言狠狠瞪好友一眼,扭头就往楼下走,对迎上来的掌柜吩咐一句,「把那头猪狠狠打一顿。」 一脸迷茫,掌柜追着问:「哪头猪?」 凌厉的目光落在瘫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冷笑,「就是这头死肥猪。」 话音一落,他已经快步走出去,留下掌柜愣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主子转性了,平日见谁都带着笑,现在竟然这样称呼别人,不过挺贴切的。 掌柜咧嘴一笑,招来几个伙计,「把他拉到后院。」然后做个狠狠打的姿势。 姜啸看着好友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贺如意被宋瑾熙拉着一路快走,腿都走酸了,看四周人不多,连忙喊停,「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宋瑾熙停下来,笑睨她一眼,「我怕那人追上来。」 「那你还敢出手那么重,明明自己就会些三脚猫拳脚,还敢和人动手。」觉得好气又好笑,贺如意瞪好友一眼。 宋瑾熙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我不能看你受欺负。」 听着这话满心的感动,贺如意突然想到今日两人相见的原因,心里一下子很不是滋味,抓着他的手握在一起,眼圈有些红了,「你的事……必须离开吗?」 看着她表情,宋瑾熙也郑重起来,点点头,「没有别的退路,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说什么好好保护自己,你的性子这么急,我怎么能相信呢。」 「如意,没事。」也是十分动容,宋瑾熙伸手抱住贺如意,「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遇到不痛快的事情给我去信,我帮你出头。」想想自己前途未卜,他又改口说道:「别给我写信了,我给你写,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去哪里。」 「瑾熙,你我再见不知是何时了。」声音里说不出的伤感,贺如意落了泪,「盛都我就你最熟悉,可是你要走了。」 紧紧地抱她,宋瑾熙深吸一口气,终于舍得放开好友,「没事,以后还会再见的,放心吧,就算见不到你,我也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晶莹的眼泪往下落,贺如意不忘细细地叮嘱好友,「千万记住,别逞一时意气,我也会想着你。」 「好。」 含情相望,两人都舍不得分开,到最后还是小舞哽咽着说道:「夫人,咱们出来很久了,马车就在前面等着呢,瑾熙少爷也得回去收拾行李,先回府吧。」 苦涩一笑,宋瑾熙替贺如意拭去脸上的泪水,「是啊,小舞说得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放心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恩。」点点头,贺如意深深看着好友,此时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 「我走了。」眼睛里说不出的不舍,宋瑾熙叹口气,终于狠心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贺如意久久地伫立。 心里明白贺如意心里有多少不舍,小舞安慰说道:「夫人别难受,肯定很快再见,咱回去吧,马车就在前面不远。」 「好。」心情有些失落,贺如意随着小舞往停马车的地方走过去,几步路走得心不在焉,她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宋瑾熙走了,她在盛都最好的朋友走了,父母在老家,这偌大的盛都竟然没有了让她能够依赖的人,想到这她叹口气,脑海里出现谢玉言的身影,可想想这些日子的心结,又忍不住苦笑。 谢玉言,那个猜不透在想什么的男人到底能好到几时,想想两人正好时都有入画来献身,以后呢?他身边永远不缺容颜艳丽的红粉知己,自己防不胜防,何况若是这个男人不 是真心,一时防备又能如何,不过招来善妒的闲话罢了。 贺如意没有倌心永远留住谢玉言,等到新鲜感过去,他也许就不属于自己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落落的夫人身分,若是没有心,这身分又有什么用。 越想越难受,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差点又漫出来,只能强行忍着,不想让小舞跟着自己难受。 第24章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走着,看到马车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不想让自己坏的心情带到家里,无论如何已经嫁到这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到马车快一步走过去,小舞扯动一边的车帘,一手搀扶着贺如意上去,「夫人小心点,我坐在外面,有事您叫我。」 「好。」这样难受的时候也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贺如意点点头,亲手拉开车帘走进去,突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贺如意吃了一惊,捂着胸口看那个冷着脸一言不发坐在里面的男人,抱怨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也不开口告诉我一声。」 听到贺如意的话也很奇怪,小舞伸着脑袋往里面瞧,「夫人,怎么啦?」 「回府。」 响应她的不是贺如意,而是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听到这话就知道里面坐了谁,而且那位主子心情很不好,小舞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第八章 明明应该在书房忙碌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马车里,还黑着一张脸像是欠了他银子一样,贺如意十分不解,心里想着也许是生意不顺利,谢玉言又是一脸别理我的表情,她耐着好奇心没有多问,马车到了别院就想回去寝房歇息,至于脸色不好看的谢少爷,她可不敢随意安排。 毫不迟疑就往寝房走,原以为谢玉言会去书房或者哪里,谁知竟也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寝房。 这……是不是意味着不是生意的事情?不然他应该去书房忙碌呀,心里想着,贺如意就小心翼翼问道:「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生意出了问题还是别的?」 从来没在女人面前摆过一张臭脸,可是谢玉言觉得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一脸冷淡,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回想看到的画面,那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娘子,贺如意也丝毫不避嫌,靠在别的男人身后寻求保护,两个人甚至拥在一起,还拭泪……想到那个含泪分别的画面,谢玉言的心里就像是插了一把刀,疼痛难当。 原来在贺如意的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更重要,有不高兴的事情不对自己讲,却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寻找安慰,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想想姜啸那一句她在吃醋,心里只觉得十分讽刺,明明心有所属,却表现得为自己吃醋,这不可笑吗,还是说她这些时日的不快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自己只是在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个可能,谢玉言脸色更为难看,就连贺如意端茶递给他都没接,目光定定地瞧着自己的娘子,他想要看出什么破绽,看她心里到底在乎谁。 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和善,贺如意心里一惊,想不出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迟疑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瞧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看她极其自然地摸着脸颊,谢玉言不知道怎么问出自己的疑惑,他害怕一切都是真的,听到让自己心痛的答案,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未见过这样冰冷的谢玉言,贺如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今日不是留在府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 她只是随意一问,听到谢玉言耳中却只觉得她在心虚,冷笑一声,「如意觉得我该出现在哪里?」 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头雾水,贺如意听着他不阴不阳的话也有些生气。 刚刚送走自己的朋友,又来安慰一个发疯的男人,她到底是招惹了哪位神仙,回来前还想着也许他能发现自己不开心安慰几句,谁知道却被人火上浇油,内心的不安伴着离别的酸楚,她的心揪成一团,哭过的眼睛又想落泪。 咬唇忍着,她不想在谢玉言面前示弱,就像这些日子因为入画的事情,自苦也不肯开口要解释,眼前的情况就更让她说不出什么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彼此了解很多,见她咬唇便知道这个女人在忍着不哭,谢玉言看她发红的眼圈,心里一缩,很想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慰一番,可是想到那个男人也曾这样做,想到也许她的眼泪都为别人,所有的想法又都憋在心里。 他从来没这么煎熬过,即便家里不理解、误会自己,也没有过这样的煎熬。 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只是因为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哭泣,他相信自己的娘子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可只是想到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一颗心就受不了,酸楚得难受,自己竟然如此在乎贺如意了吗? 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在乎贺如意了,而且从未对别的女人产生过这样的感觉,可是她不懂,而且还可能喜欢别的男人。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谢玉言苦笑,上得山多终遇虎,原来风流成性的他也有为一个女人烦恼的一天,想想曾经伤过那么多的心却丝毫不以为意,谢玉言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贺如意心里很气,气谢玉言阴阳怪气对自己发脾气,可是看向来意气风发的他突然变得这么颓废,又忍不住的心疼,只想抚平他的伤口。 第25章 咬唇在心里为自己鼓舞勇气,她走到谢玉言身边,伸手触碰他肩膀一下,柔声问道:「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就说出来,别这样对我,我猜不懂你的心思,别让我难受了行吗?」 化解愤怒的最好良药就是柔情,尽管依旧心有芥蒂,听着这些温柔的开解,谢玉言于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虽然担心她会说出伤害自己的话,可他不是胆小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一直留着这个疙瘩,不如一次说清楚。 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一口气喝下去,他沉声说道:「我看到他了。」 一头雾水,贺如意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他是谁?」 「今日我去悦丰酒楼见姜啸,看到了你。」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迷蒙,「我没看到你呀。」 因为你的眼里只有那个男人,心里这样想着,谢玉言却没有说出口,「你要解释吗?」 从来没见他这样不清不楚的说话,贺如意很无奈,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去酒楼的前因后果,觉得只有一个事情可能让他生气,「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拦着我的那个吗?你在生气这个?可是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只是碰巧遇到无赖,而且我出去是你同意的。」 抬头看她,谢玉言不知道贺如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为什么避重就轻。 再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他硬下心,说出对他来说很难的一番话,「我说的是那个男人,那个救了你、抱着你,让你在他面前哭的男人。」 贺如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不快会因为这样的事情。 把她的表现当作被发现的惊恐,谢玉言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我不想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你现在嫁给了我,我不希望再看到那样的画面。」垂下眼眸,他苦笑,「从你嫁给我开始,我一直以为你是倔强的性格,就算再多不快都放在心里,可是你在他面前哭,我亲眼看着他为你拭泪……为什么要让我看到?」 谢玉言好失落,整个人看起来那么颓废,这个男人从来没在她面前曝露过自己的脆弱,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顾忌露出这一面,她应该心疼的,应该安抚他,可是为什么憋不住想要笑呢。 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贺如意捂着唇笑出声,差点笑弯腰。 从没听过她这么忘形的笑声,谢玉言的一张脸简直黑到不行,看着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下子没了章程,乌黑着脸坐在那里。 原本想等她笑完,可瞧贺如意没完没了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气急败坏说道:「你笑什么!」 贺如意笑得腰疼,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扶着腰瞪眼前的男人,「你折腾这么大半天就为了他?」 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简直就是嘲笑自己,谢玉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到底笑什么?」 「我笑你是非不分、胡乱猜测,看起来那么精明的谢少爷变成谢傻子。」眼珠一转,贺如意慢条斯理说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他确实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俩小时候就熟悉得很,两家的交情更是深厚,只是前几年离开盛都才少了来往,现在我回到盛都,他邀我去悦丰酒楼见面,我去了,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着这些随随便便的解释,谢玉言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那他为何今日约你相见,你们还……」隐约感觉到自己闹了笑话,他不好意思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含糊带过。 贺如意终于笑累了,深吸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因为他要走了,来道别。」 「你和他……」 拦住他的话,贺如意一股脑说出口,「我和他认识比你早,我很在乎他,他也在乎我,我最好的姐妹要离开,难道还不许我们践行吗?」 她说得又急又快,谢玉言却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字眼,「姐妹……」 「瑾熙是女的。」几乎是叹着气说出这句话,贺如意瞪他,「她是女扮男装,不是男人。」 这一生就没闹出过这样尴尬的乌龙,谢玉言僵着脸不知道怎么反应,「怎么会……」 「怎么不会。」平白被误会,贺如意没好气地说道:「你如果不信,现在跟我去她家里,亲眼去瞧一瞧,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男装示人,你难道看不出吗?」 听到这话,在心里想想当时见到的男人,确实瘦小得太过分了,不比贺如意高多少,再想想当时两人话别的场景,除去心里的芥蒂再来看,完全就没了暧昧的感觉,反倒是姐妹情深,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再说不信就显得自己太白痴了,谢玉言脸上说不出的窘迫,「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闹完才说是误会了,心里全是不满,贺如意觉得自己很无辜,「一句误会就好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亲眼看看真相,否则她明日走了你又不信,我到哪里去找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26章 贺如意第一次和他不依不饶的纠缠,谢玉言轻咳一声,只觉得一整日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我还有事,去书房。」 他不是胆小的男人,可是看着贺如意洋洋得意、不肯罢休的表情,觉得还是暂避锋芒的好。 不过贺如意才不肯答应,拦在他的面前,难得占据上风,她非要好好出口气,「发过脾气就想躲,难道这是君子所为吗?」 无奈的叹气,谢玉言觉得自己实在是失策,要知道平时,她哪里会这样蛮横的站在自己面前,都怪自己一时疏忽。 「如意……」唤着她的名字,他半真半假求情,「今日都是我的错,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新仇旧恨一块算,贺如意噘着嘴瞪他,「本来都是你的错,一直惹我,害我不开心好几天就算了,你还误会我,难道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没想到你这样想我,风流的人是你,不是我。」想着这些日子的委屈,她有些难过。 就算所有的人说他风流都没关系,可是听到贺如意这样的评价,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气急之下,谢玉言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你也觉得我风流吗?以前的事情我无法解释,可是自从你我成亲,我可有一次与别的女人纠缠?我哪里风流?」 「入画呢?」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贺如意有些不好意思,「你和她……」 果然是这事让她不开心,谢玉言只觉得好笑,「我分明拒绝了她,你怎会因为这事生气?」 「你懂什么。」大声地反驳,她不想再沉默,「如果我见瑾熙一面,你就不满大发雷霆,别的女人在我房中引诱你,这不是更过分吗?明明知道我在门外,你却依旧与她调笑,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这一生都没有吼过别人,贺如意说完这番话低下头,后悔自己不该失控,「对不起,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去书房吧。」 落寞的表情、伤心的模样,贺如意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该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 谢玉言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惊讶不已,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下子冲过去抱住,太多的话在喉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去,姜啸对自己的开解还在耳边,原本还有些不懂,可是听到这番话,想着贺如意因为自己闷闷不乐,而他只是看到宋瑾熙就醋意大发……将心比心,他突然懂了贺如意的伤心,不想承认自己也在吃醋,可是一切已经昭然若揭。 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让贺如意离开,谢玉言深深呼吸,终于开口,声音十分的扭捏,「笨女人……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误会你,这世上的女子数不尽,可是只有你让我吃醋。」 相处间他说过那么多的情话,可是从来没有表白过自己的心迹,贺如意愣住,呆呆地站着。 「我懂了,姜啸的话我都懂了,开始我不理解你为何因为入画生气,可是看到你和宋瑾熙站在一起,她为你拭泪,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了,因为我怕你心里有另外的男人,我不允许。」紧紧抱着贺如意不放手,他低笑,「因为太在乎,所以受伤,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也不准去看别的男人一眼,绝不行。」 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贺如意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心迹,就那么傻愣愣地问出口,「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一下子落了泪,不为痛苦,只是喜极而泣。 看她突然哭起来,谢玉言有些不知怎么哄她,只得一边擦泪一边安慰,「你又哭什么?」 「我高兴不行吗?」骄纵的口气、开心的笑容,贺如意蹭去眼泪,挣开他的怀抱转身看他,「你说不准我看别的男人一眼,那你也不许再看别的女子一眼,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看她这样可爱的娇蛮,谢玉言失笑,「如果是说入画,我本来就没多瞧她。」 「不只是她,别的也不行,一眼都不能多看,只能有我一个,就算是言语轻狂地引诱别人也不行,不然我就……我就去看别的男人。」 贺如意知道自己恃宠生娇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谢玉言说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恃宠生娇又如何。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开心,谢玉言只觉得心中大悦,任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好,我都答应,不过以后盛都就少了一个风流鬼,多了一个小妒妇……你说,大家会不会笑你呢。」 「尽管去笑好了。」 手指在她鼻尖一刮,谢玉言失笑,「还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妒妇呢。」 想到刚才他的失态,贺如意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脸颊一红,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质问说道:「刚才你发脾气,我没来得及细问,既然你亲眼看到有人欺负我,你竟然还作壁上观,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了。」 第27章 提到这个十分心虚,谢玉言含糊其辞,「有吗?」 瞪着眼睛看他,她用眼神控诉。 看她这样伶牙俐齿的模样,谢玉言非但没有气恼,却开心得很,从她嫁过来就开始一点点了解这个女人,可即便是第一次缠绵的夜晚,两个人也始终不了解对方的心意,没办法完全的去相信,可是现在瞧着贺如意最真实、最放肆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好似一切的隔阂都消失,越来越了解彼此。 怎么也猜不到自己有一日会爱上一个人,心甘情愿把心里的位置都留给她,谢玉言几乎要感谢上天把贺如意送过来。 看着她娇俏的面容情难自禁,谢玉言低头在她脸颊啄了一下,声音喑哑,「如意……」 既然没法解释,那就用行动证明好了, 刚解开外衫门口却传来一声惊叫。 小舞一脸无辜的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明白之后小脸通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我走啦,你们继续,我待会再来。」 小舞慌慌乱乱往外跑,她捶打着脑袋,想到自己几次三番撞破主子的好事……突然感觉以后自己的生活会很难过了。 彷佛为了验证她的猜想,谢玉言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传来,「死丫头,别回来了。」 虽然贺如意也是羞得满脸通红,但看着自家夫君比自己还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用一个吻堵住那些笑声,谢玉言决定要狠狠惩罚自己的娘子立威。 看自己的主子坐在马车上的时候都带着笑,小舞觉得很忧郁,「主子,您真的这么开心吗?」 甜蜜时刻写在脸上,贺如意笑吟吟说道:「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主子应该生活得很不开心,少爷太残忍了。」小舞气呼呼地开口,急切地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为她伸张正义,「自从那几次闯进……」 还没说完就接受到贺如意的瞪视,连忙忽略过这个问题,「自从那以后,这大半月他都不许我睡在您的外房,还规定只要他在,我就不能去找您,这样真的太残忍啦,我是您的贴身丫鬟,怎么能不让我们在一起呢。」 从小生活的重心都在贺如意身上,小舞对这些日子的生活很不习惯,虽然她清闲的时候是多了,可她见主子的时间可少了很多呢,就连现在很不容易的相处,还是因为谢玉言去了外面。 心里很清楚谢玉言为什么禁止小舞靠近自己,贺如意脸颊有些发热,只得找借口错开这个话题,「布庄马上就到啦,你帮我拎着食盒准备下车。」 「主子……」拉长了声音表示不满,却还是无法让主子的回心转意,小舞哭丧着脸,还是乖乖地照办。 说话间马车就在布庄门口停下,贺如意一下车,已经有一个小人儿眼尖地看到她冲出来,眉清目秀的脸上都是笑容,「姐姐你来了,姐姐……」 他叽叽喳喳热闹得很,围着贺如意走进布庄来到后院。 谢玉言听到消息放下手里的事情走出来,一眼就瞧见她正与身边的小男孩说笑,两人都笑得十分灿烂。 看小舞手里拎着东西,他就笑了,「又带了什么饭菜?每次来这边都要忙碌大半日,下次别送了。」 「眼看就要用午饭了,外面的你又吃不惯。」不舍得让他来回跑,贺如意笑嘻嘻说道:「何况小齐也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一举两得。」 「就是就是,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当初带回来的小男孩小齐一脸要流口水的样子,把小舞手里的食盒自己捧着,缠着贺如意不放手。 亲手把饭菜摆好,贺如意笑咪咪地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好了,快吃吧。」 「姐姐真好。」欢呼的是小齐,小孩子是最单纯的,看到爱吃的东西就忘了掌柜教的规矩,吃得又快又急,还不忘赞美贺如意,「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姐姐最好了。」 两人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笑个不停,就连小舞都被逗乐了。 相比吃得大剌剌的小齐,谢玉言就斯文多了,其实对他来说吃东西还是次要的,最想要的还是盯着贺如意瞧,就像他现在,吃一口东西两个人就相视一笑,简直甜蜜得让人受不了。 每次看到这样和睦的情景,贺如意都忍不住设想,以后等她有了属于两个人的宝宝,那时候该是怎么样的圆满。 一顿饭两个人眉来眼去,虽然话没说多少,眼神却传递了不少的情谊。 用过饭后,小齐被掌柜带走,谢玉言陪着她走出布庄,脸上十分不舍,「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忙完我与你一起回去多好。」 「我也想等你,可是答应了母亲午后去陪她,等到傍晚我就回去。」 想不出更好的挽留理由,谢玉言有些失落,「当初不该让母亲吃你做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一直和我抢人……」 第28章 伸手堵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贺如意脸红,「你乱说什么,母亲喜欢我才是福气呢。」 「好吧。」亲手扶她往马车边走,谢玉言眼里只瞧得见她一个人。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在旁边。 「二哥哥。」站在那里对着谢玉言喊出这个称呼,那女子微笑着看着两人,「二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谢玉言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已经回头,脸色有些僵硬,脱口而出的话也不怎么客气,「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打算离开的贺如意瞧他脸色不对,再去看那个说诂的女子,她刚从旁边的轿子里走出来,身上穿着嫩黄的衫子,眉目十分秀气,却略有苍白,病美人一般。 那女子接收到贺如意的打量,盈盈一拜,「这位就是新嫂子吧,嫂子好。」 「你是……」不知道该不该直接离开,贺如意露出一个笑容,「玉言,这位是?」 「我是采菱,是玉言哥哥的……妹妹。」采菱娇俏一笑,自来熟地走到贺如意身边拉住她的手,「嫂子真美,二哥哥真有福气,没想到与二哥哥久别再见的第一面就能遇到二嫂,采菱真高兴。」 自从嫁入谢家就发现谢老夫人和大嫂都是沉稳的性子,贺如意完全不知道谢家还有这么个活泼的妹妹,有些意外地瞧向谢玉言,「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有个妹妹,害我都不知道。」 若是平常听到这话,谢玉言必定要逗她一下,可他这次意外地没有笑,冷着脸看身边的采菱,「你从哪里来?怎么找到这里。」 「我来盛都好几日了,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目光转向谢玉言的时候,采菱已经没了笑容,反倒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委屈,「二哥哥,你还好吗?」 「你回去吧。」眼神凌厉,谢玉言十分冷漠,「我现在没时间见你,你走吧。」 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道两人之间的异样,贺如意眼眸一闪,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想再看下去,她信任谢玉言,这样想着,她露出一个笑容,「玉言,母亲还在等我,我先过去。」 「好。」谢玉言温柔地看着她,嘱咐道:「我忙完过去接你,不用急。」 「嗯。」柔柔地答应一声,贺如意对着采菱颔首就要离开。 看他二人你来我往,采菱的脸色有些发白,心知谢玉言必定不会搭理自己,急忙说道:「既然嫂子要去府里,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好多年没回去了呢。」 谢玉言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不同意地道:「你想去就自己去吧,不要跟着如意。」 「二哥哥为什么这么凶,我只是想去看看老夫人而已。」 一个不答应,一个委屈,贺如意瞧着很是为难,在采菱期待的目光下,她安抚地看看谢玉言,答应下来,「好吧,你上车随我一起过去吧。」 心里无奈却无法拒绝贺如意的安排,谢玉言心里有些不安,却也只能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而在马车上,贺如意心里也不是很开心,打从离开谢玉言的视线采菱就一直在打量她,采菱笑出声,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刚才那般恭敬。 「嫂子闺名叫什么呀?」 虽然不习惯她这样直接问,贺如意还是笑吟吟地回答,「如意。」 「真好听的名字,嫂子这两个字喊起来别扭,我喊你姐姐吧。」 「也好。」 不习惯与太过热情的人打交道,贺如意笑容慢慢少了一些,甚至想把马车外面的小舞招进来,不想与眼前的人多作交流。 显然采菱并不这么想,话声不断,「他真有福气,姐姐真漂亮,这衣服也好看,是他送你的吧,我是说二哥哥。」 听她突然用了他,贺如意只觉得这话十分别扭,并未搭话,浅浅一笑。 自顾自摸了一把贺如意的衣服,采菱笑了,「料子也好,配得人更美了,一看就是他的眼光,就是颜色素净了一些。 扯着自己的嫩黄色衣衫,眉飞色舞地说:「姐姐可能不知道,以前他最喜欢嫩黄色,我的衣服都是这样的,这些年都习惯了,穿别的颜色都不习惯,还记得刚去老夫人那边没多久的时候,我没几件衣衫,他瞧见了特意让人帮我做了好些衣服,都是这样鲜艳的,那时候都小,还开玩笑说以后要开一个最大的布庄,专门给我做衣裳。」 完全不顾贺如意有没有在听,采菱自顾自笑得开心,「没想到如今真的开了布庄,我打听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了,老爷一直让他做学问为官,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生意。」 如果说之前还想不明白自己心里怪怪的感觉来自哪里,贺如意现在就觉得有些清晰了……谢玉言和采菱之间怪怪的,说是妹妹,却让人不舒服。 她说了这么多,自己不好继续沉默,只得迎合几句,「是吗,你是玉言的妹妹,他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 第29章 幽幽地叹口气,采菱苦笑,「其实我不是他的妹妹,我只是老夫人从娘家收养的孤女,我父母早亡,因为和老夫人扯了一些关系,就被收养到府里,叫哥哥不过是小时候习惯了。」 「那你说几年不见……你嫁到哪里去了?」 「我没出嫁,我心里有人,谁也不想嫁。」斩钉截铁的口气,采菱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该对着一个初见的人说出这番话,不等贺如意开口,又幽怨地叹息,「姐姐命好嫁给他……我命不好。」 原本以为是亲戚,她却是时时刻刻暗示自己什么,听到这话贺如意心里一沉,满腹的好心情就都没了。 不想带着不快去见老夫人,她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些事不能去给老夫人请安了,我让车夫送你去吧,这里离别院不远,我和小舞走回去。」 眼睛里带着一丝哀怨,采菱叹气,「你们不住老夫人那边。」 「我住在别院,没关系,我让车夫送你。」 「别,姐姐,我一个人……不怎么敢去呢,当初发生的事情让老夫人十分生气,不如姐姐收留我吧,带我去你那边住吧。」 「怕是不方便。」 「怎么会,难道姐姐嫌弃我?」采菱自来熟地抓住她的手,摇晃着撒娇,「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拒绝的话都在嘴边却说不出来,贺如意脸上彻底没笑容了。 第九章 好好地睡着突然从梦中惊醒,贺如意伸手寻求谢玉言温暖的怀抱,却扑了空。 怔怔地看着自己扑空的双手,她心里说不出的不安,自从两人同房以来,她每天晚上总是一觉到天亮,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心跳得有些快,还从梦中惊醒过来,再去想刚才的梦,却是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女子一直与自己争夺谢玉言。 拭去额头的冷汗,贺如意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作这个梦,想来想去还是因为采菱的突然出现。 下午时贺如意挨不过采菱的要求,只得答应让采菱来别院住,她还记得谢玉言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不悦的表情,简直称得上难看。 看不到谢玉言就睡不都会,贺如意起身点燃烛火,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突然很想立刻找到他。 小舞已经不在外间睡,看着只有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房间,贺如意苦笑,当初自己的夫君还说再也不许她夜里独自出去,会一直陪着自己,谁知道竟然找不到人。 夜里的风凉,她拿出一件披风披上,这才走出门。 夜半时分,别院里十分的安静,天上的月辉很浅,幸好挂着的灯笼照着她的脚下,平时这时候的谢玉言若是不在自己房里,也许就在书房,贺如意没有多想就径直走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瘦弱的身体在夜里看起来有些飘忽,果不出所料,书房里亮着烛火,透过窗还能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里面。 想着也许是自己自作主张让采菱住进来的事情让他不开心,贺如意有心去道歉,只是当时的情景让她拒绝实在很难。 瞧见他还站着,知道他耳力好,贺如意抿嘴笑刻意悄悄靠近,想吓他一吓,却突然看到窗边一下子又多了一个身影,看着像是个女人。 握紧了手,她犹豫要不要继续站在这里,心里说不出的不安一下子彷佛找到了出处,看着窗上映出的两个身影慢慢拥在一起,她彻底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即便上次入画主动献身,她也是冷着脸听完了所有的事情,可是这一刻心里竟然想逃,彷佛前面迎接她的是洪水猛兽。 可是她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很久很久,直到书房里两人终于不再沉默,开始交谈。 「玉言……我没想到我来迟了。」采菱的声音透着心碎,还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谢玉言脸色很难看,却任由采菱抱着没有推开。 许久,他开口,「你不该回来,更不该把如意牵扯进来。」 「这不是我的错,从她嫁给你就已经牵扯进来了,她凭什么嫁给你,你不能娶她。」 「她是我的娘子,谁也改不了了。」 采菱眼泪流下泪,哀哀地哭出来,「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还能回去,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放开我吧。」 「我不放。」 看着那两个影子扭动几下,贺如意发现自己竟然很平静,里面的女人在哭,她也该哭不是吗,可她哭不出来,只是整个人彷佛被人定住,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想到上一次入画的事情,谢玉言虽然无视了自己却一直笑着,可是现在的他没有笑,声音那么的沉重。 眼睛干涩得难受,贺如意没有力气离开,只是沉默的听着。 「玉言,别这样对我,你知道我这些年多么辛苦,所有人都不给我好脸色,你怎么能娶妻,你为什么不等我。」 第3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采菱……醒醒吧,那天我跪在祠堂,在你转身走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忘记你做过的事情。」 「你别这样,我知道不是这样。」哭声哀怨,采菱哭诉,「那时候我太小,我害怕了,对不起,你别这样对我,我现在变了,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我知道你最在乎的人是我,我不能没有你。」 「放开吧,我要回去了。」 「不,我绝不,你还是在乎我的,不然你怎么会来这里见我,如果你真的喜欢贺如意,怎么会来见我。」 沉默了一下,谢玉言无力地说道:「我只想和你说清楚,离开这里吧,别再出现,也别去伤害如意,她什么都没做错。」 「那我做错了什么?我当年只是害怕,老夫人对我不冷不热,老爷压根不喜欢我,只有你对我那么好,如果你不能等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这些,何况都已经过去了。」 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采菱扯着嗓子讲诉过往,「没有过去,我们都还在这里,我来到盛都就打听你的消息,这些日子我一直躲在那里偷偷看你,我也想过离开的,可我做不到,我不能把你拱手让到那个女人手里。」 「回去吧,别再靠近如意,也别再打扰我。」 「你喜欢她吗?」采菱突然推开他,尖利地追问。 「我喜欢她,你不准伤害如意,不然我绝不饶你。」谢玉言沉沉地说道。 「你不喜欢她,你是骗自己。」乱走几步,她辩驳,「你才和她在一起多久,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多好,你喜欢的是我,不然你怎么会游戏人间,他们都说你风流成性,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你还在想我,我不计较那些事情,甚至可以和贺如意一起伺候你,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采菱……」 「玉言,你别说伤我的话好不好,贺如意有哪里好,能比得过我们几年的感情吗?你忘记了当初我们一起长大,你说喜欢她,可是我要你来,你还不是过来了,求你,别再骗自己。」 「你怎么还是不懂,我已经娶了如意。」 「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当年老夫人不会答应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个寄居在你家的可怜虫,我拿什么去争取你。」 谢玉言沉默着,彷佛无言以对。 伸手抚上他俊朗的脸庞,采菱吃吃说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有多可怜,你说我穿嫩黄色很好看,我就穿了好几年同样的颜色,你说以后会开最大的布庄,不做生意,只为了给我裁衣服。老夫人给我冷脸,你说长大会送我属于我自己的家,我全都记得,一直等着那个只有你我的院子,可是现在你娶了别人,带着别的女人住在本该属于我的地方,玉言,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 「如意很好,无论如何都别再闹下去了。」 「别这么骗我,我不会伤害她,只要你高兴,我愿意和她一起陪着你,我很听话,我不会去计较的。」 谢玉言没有回答,直到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贺如意推开门,沉静的开口,「采菱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我会计较。」 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出现,房里的两个人都僵在那里。 贺如意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看着谢玉言,只是让人寒冷的冷漠。 浑身的血似乎在那个眼神下冻住,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握紧了拳头,干涩地喊出她的名字,「如意……」 「夫君。」贺如意淡淡地看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下去,「如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同意与采菱姑娘一起陪着你,无论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贺如意是谢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如果二位执意再续前缘,请夫君给如意一封和离书吧。」 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意外,谢玉言叹息,声音干涩,「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如果夫君不打算和离,如意希望以后不再看到采菱姑娘。」停顿一下,她继续说道:「今夜已晚,采菱姑娘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一大早,夫君会让人送你离开。」 从贺如意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直沉默着,采菱听到这话才回过神,看谢玉言默认的表情,突然大哭起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资格撵我离开,我不走,玉言你说话呀,你为什么听这个女人的安排。」 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贺如意看着哭闹的女人,「就凭我是这院子的主人。」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却让采菱愣住,「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恐怕采菱姑娘要失望了。」 「你不能……」 「多说无益,你还是好好歇息一夜,明日离开吧,夫君你说呢?」 一刻都没有迟疑,谢玉言开口,「明早我安排人送她离开。」 第3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好,那就麻烦夫君了。」 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自己开口的机会,采菱一下子崩溃,歇斯底里的吼叫:「我不走……你不能赶我,你敢这么做,我不会饶过你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消失,贺如意不怎么在意地瞥她一眼,「悉听尊便。」 盛都繁盛热闹多,东家长、西家短,传得纷纷攘攘,不过要说近来传得最热的,就属最新出炉的第一妒妇。 要说女人善妒是天性,谁家的娘子没有吃醋撒泼的时候,今天张家的小哥被媳妇打出家门,明天王家的儿媳抓奸抓到青楼里,打得鞋帽纷飞,既然这事不新鲜,最新冒出来的妒妇凭什么夺了头筹呢? 关于第一妒妇的传闻,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如下,巧言令色、献媚长辈,私下迫害夫君喜欢的丫鬟,心狠手辣地打个半死,还把夫君青梅竹马的女子赶出家门,以死相逼,不让人进门。 身为别人家的媳妇,上不孝敬双亲,下面还欺压着自己的男人,丝毫不懂得三从四德的规矩,外人面前恶言恶行,家里横行霸道,无论哪个丫鬟,只要她看不顺眼便立刻责罚。 要认真说起来,这些事也不算稀奇,善妒的女人大都做得出来,追根究柢能够被说成第一妒妇还要说说她的身分,谢丞相二少爷的娘子,这个名头一说出来,大家都了然,原来如此。 这世上妒妇确实不少,可元朝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官宦之家的媳妇能传出这样的传闻,要知道这样的大家庭最重名声,就算吃吃醋也都是私底下,像这种刚出嫁就传出这种名声的……啧啧,必定还做了很多恶事没人敢说。 第一妒妇的名号越传越广……为了讲得热闹,说笑的人更下意识地添油加醋,于是街头巷尾时不时都能听到夸大杜撰了的第一妒妇故事。 这些故事自然也没逃过谢玉言的耳朵,坐在悦丰酒楼里沉闷地喝着酒,他最近看起来说不出的颓废。 心里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烦恼,姜啸有些尴尬,毕竟人家夫妻的事情自己不该插手,可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天天颓废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劝说。 「那些传闻不过是些无聊的人造谣,你何必在乎,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醉眼迷蒙地看好友一眼,谢玉言苦笑,「你当我是在为流言烦恼?你看低我了。」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沉默片刻,谢玉言苦笑,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好友瞪大的眼睛,又是一阵苦笑,「你也觉得我很混蛋吧。」 「确实有些,」姜啸咽咽口水,「这么说,弟妹生气了?」 「我巴不得她生气发怒。」一口气喝了一大杯酒,他皲眉,「自从那一晚起,她再也没和我说话,一次都没有,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每天都是闷在房里看书。」 姜啸惊讶地张着嘴,不敢相信,「怪不得你这模样,原来是愁的,另一个呢?她走了?」 听到这话,谢玉言眉目涌出一股戾气,冷笑道:「你以为传言怎么来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就是采菱散布的。」 「好狠的女人,她就没想到这样会一下子毁了整个谢家的名声吗?」 看好友愕然的表情,谢玉言苦笑,「她从小就这么自私,都怪我,如果她出现的时候我当机立断把人撵走,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只是看到她……」 姜啸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我懂我懂,毕竟是爱过的女子,舍不得。」 谢玉言白他一眼,失笑道:「我不爱采菱,查清流言是她编出去的时候,我就把她送走了。」 「她肯离开?既然都做到这一步,还能轻易放过你?」 「不走就要去大牢里待着,捏造流言毁坏丞相府名声,你觉得她看我自己的命重要吗?」 「那当初你们……」 「你不信我吗?我没爱过。」 姜啸选择相信好兄弟,帮着出主意,「这些话你都没对弟妹讲过吗?也许解释清楚你们就能和好。」 「怎么会不解释,可她压根不听,只要看到我就走开,摆明了不信我。」 「也怪不得她这样难过,想想你二人能在一起多么不容易,你却让人家屡屡伤心。」 苦笑一声,谢玉言叹气不止。 看他这些日子都瘦得脱了形,再也看不出以往的风流倜傥,姜啸忍不住郑重问道:「你心里当真只爱弟妹一人。」 「嗯。」 「如果你真的这么确定,就大胆的去挽回吧。」喝一杯酒,姜啸声音有些沉,「咱们这些好友都浪荡惯了,可是要说幸运,我还是第一,有几个人能遇到心爱的女子,还能有厮守终身的好运,现在你既然遇到了,千万别放过,我不想再看到以前的谢玉言,虽然自由,可像个没魂的孤鬼一样,寂寞都说不出来,我羡慕你遇到贺如意,所以别轻易放弃。」 第3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听着姜啸的话有些动容,谢玉言无奈,「她现在完全不给我机会。」 姜啸突然又笑了,说道:「哎,还当你多聪明,她不听,你把她抱住解释,别管人家怎么嫌弃,反正就死皮赖脸的解释不就好了。」 迟疑地看着好友,谢玉言有些不安,「如意性子本就倔强,我如果强硬……她会不会更加恨我?」 姜啸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无奈地说道:「说你聪明,你居然犯傻,人家当初抓奸在房都没离开,摆明了是还对你抱有期待,你别看她表现得多么强硬,只要你解释清楚了,她肯定趴在你怀里哭呢,女人都是如此,你就信我吧,别想着你大少爷的骄傲,反正抱得美人归比什么都重要。」 一言点醒梦中人,谢玉言恍然大悟,「多谢兄弟。」 「谢什么,你们赶紧和好,振作起来才是紧要的。」 「好兄弟,承你吉言。」 说完这话,谢玉言起身就走,留下姜啸大喊:「喂,你不至于这么急吧……见色忘义。」 看着围在自己面前的大尼姑小尼姑,谢玉言觉得自己的名声彻底没了,明天自己闯尼姑庵的事情传出去……得,他们夫妻都要成了盛都的笑话了。 「施主,您不能闯佛门净地。」 「师太,我娘子在里面。」谢玉言又尴尬又急,原本从酒楼离开,想着回府就算跪地求饶也要让贺如意原谅自己,谁知道小厮却说夫人去尼姑庵了,听到那三个字,他紧张得心都差点跳出来,他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来,现在被一群尼姑拦在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可是想到贺如意来这里要做什么,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施主的娘子是?」看他冷静下来不再硬闯,吩咐小尼姑都退下,老师太慈眉善目地问道:「施主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她叫贺如意。」 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老师太双手合十,「贺施主确实在,不过她刚到不久,捐了香火钱,想要在鄙庵礼佛几日。」她慈祥地笑笑,彷佛能看透谢玉言的心思,「佛门净地不容人擅闯找人,可如果施主前来烧香礼佛,贫尼就欢迎了。」 听出她话里的指点,谢玉言面带笑容,「多谢师太,我正是前来拜佛,还请师太领路。」 「请进。」 「多谢。」随着往里面走,谢玉言突然说道:「还有一事,我娘子之前说过,要捐些香火钱帮贵庵重修,我来正是要把准备好的东西给她,还请师太让人带我过去。」 老师太笑咪咪地看着他,点头道:「施主聪慧,我这就让人带你过去。」 由小尼姑带着往里面走,谢玉言推开一间房,看到贺如意跪拜佛祖的身影时,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 他缓步走进去,看一眼身边站着的小舞,暗示她离开,等到房间只剩下两人才走到贺如意身边。 贺如意闭着眼,彷佛已经沉睡过去。 谢玉言顺势跪在她旁边,声音悠悠响起,「我很少拜佛,平时除了跪双亲和祖宗牌位,从未跪过别人,四年前,我像现在这样跪在那些牌位面前整整三天,只因我行为不端。」 没有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贺如意依旧跪着,眼睫却轻颤几下。 从感觉到他出现,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变得起伏不断,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谢玉言,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彷佛还在眼前,忘不掉,只剩下疼痛。 「采菱从八岁就来到我家中寄居,初时她胆子很小,看到父亲、母亲就讨好,可见了下人又开始耍脾气骂人,因此而不得大家的喜欢,我也是,因为性子顽劣,总是被父亲惩罚,所以那时候看着她,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也许是我言谈中对她表现出了这一点,采菱从那时候就很喜欢缠着我,可是父亲不喜欢我带着她,认为我小小年纪不务学业,不过他也拿我没法子。」 谢玉言轻笑出声,继续说道:「就这么过了几年,两个人都长大了,我一直把采菱当妹妹,虽然知道她人后并不像在我面前那么乖巧也当作不知,觉得她只是年纪小,可我慢慢发现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对我越来越亲密,就连家人也都以为我和她有了什么说不得的感情,为了避嫌,我开始躲着她,可她不甘心,就在四年前,她夜里进了我的房。」 贺如意听到这终于睁开眼睛,却没去看身边的男人。 从事情的发生开始,她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她不想面对一切,害怕得到的所有都会失去,所以抗拒他对自己的接近,彷佛这样就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当作没有更坏的消息等着自己。 她是有过相信谢玉言的念头的,可是想到那一晚的拥抱,想到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曾经,她不敢去想自己有没有能力改变一切,那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可以遗忘吗?她不知道。 此刻听着属于他们的故事,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第33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谢玉言轻笑一声,「别担心,你想的事情没有发生,那时候我也被吓到了,气急败坏地冲出去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却不小心吵醒了父亲,于是父亲大怒,喊来采菱对质,她哭得很厉害,抖着身体说是我引诱了她。」 贺如意猛地转身看他,不敢置信,「怎么会……」 「我能看出她有多害怕,所以我承认了,不吃不喝罚跪三天,而她被母亲送回原来的地方,这些年再没见过。」苦笑一下,谢玉言叹气,「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誉,如果说出来,她一辈子就毁了,对我来说却只是多了一个下流无耻的恶名,从小我就是父亲口中的忤逆子,再多一个罪名也无所谓。」 谢玉言转身与她对视,轻轻说道:「我还记得当时父亲恶狠狠地将藤条抽到我身上,骂我畜生的情景,虽然现在明白是恨铁不成钢,可当时年纪轻、脾气倔,从那时起便自暴自弃,更加胡作非为,先是违背父亲和大哥的意愿去经商,然后混迹风尘……剩下的你都知道了。就算到今日,母亲还以为我这些年的任性妄为都是因为当初撵走采菱的原因,其实我不过是与父亲赌气而已,渐渐走到今日却更加没法解释。」 声音干涩,贺如意迟疑问出口,「既然隐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为什么今日说出来?你不怕我宣扬出去?毕竟她那样对我。」她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一个女人的爱竟然自私到这样的地步,不去在乎对方的感受,只是任性的索取,得不到就宁愿毁了他。 「我不担心,你本来就是善良的性子,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何况她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害你名誉全失,就算被惩罚,我也无愧于心。」双眸灼灼看着她,谢玉言的心里说不出的后悔。 「我很后悔,自己一时的犹豫让她伤到你,至于为什么说出来,因为我要挽回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我承认,如果当初采菱没离开,也许我会娶她,不是因为爱,只是一种责任,如果当初我不纵容她,她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很后悔,可那不是喜欢,是习惯对她好,想到她刚来家里那怯生生的模样,无论她怎么胡闹,我都不忍心苛责了。」 贺如意苦笑,凝视着他,「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 「没关系,你可以不信我,我会等,一直等下去,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之所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为博取你的同情回心转意,如意……」 伸手抓住她的手,他凝视着她,「我说出来这个秘密只是因为相信你,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隐瞒,今天当着佛祖的面,我谢玉言承认做错了很多事,有些不能回头,有些能冋回头的我也懒得去回了,可是只有你,我舍不下。无论当初怀着怎样卑劣的想法把你娶进来,可这些日子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你笑,我就开心,看着你在我身边做什么都心满意足,可你一旦不高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外人说我擅长情事,可是在你面前,我总是做些傻事还乐在其中,像个笨蛋一样,伤了又不知道怎么挽回,让你那么难过。」 谢玉言把她的双手握在胸口,郑重说道:「不过我不会让你逃走,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抓回来,这一辈子你注定了要做我谢玉言的娘子,再也没有别的退路。」 听到这番话不是不震撼的,贺如意噙着泪开口,「你确定那真的不是爱吗?你确定我是你要的那个人吗?」 这些天以来,她终于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对话,谢玉言欣喜若狂,「不是,那不是爱,那一晚没有拒绝,只是刚见到她还有些困惑,习惯使然去考虑她的话,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至于你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你是,我确定。」 「那些传言……」 「都是采菱散布出去的,就像当初她毁了我一样,现在用同样的手段来伤害你,如意如果不喜欢,我去替你解释,每一个人我都去解释一遍。」 「你不怕万人嘲笑吗?」 「你不笑我就行,别人怎么想我不管。」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听到这傻话贺如意瞪他一眼,「谁要你去解释,这些事情总是越解释越麻烦,何况我根本不在乎那些。」 「那你原谅我……」 谢玉言想要上前拥她,才刚动一下就被喝止,贺如意含泪瞪他几下,「我没说原谅你,这是佛前,你敢乱动。」 对她的话丝毫不敢反抗,谢玉言投降,「好,我不动,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多生气都不准离开,打我骂我都行,至于那些流言,无论别人眼中你是不是妒妇,我都喜欢,何况你是妒妇、我是浪荡子,岂不般配。」 「呸……胡言乱语。」 「并非胡言,我对佛祖发誓,此生只要你一人,你不是妒妇,我却要别人嫉妒你我恩爱。」 「油嘴滑舌。」笑中带泪,她突然问道:「还有一事,我想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是不是毫无情趣的木头美人。」 第34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谢玉言很迷惑。 闭上眼睛朝着佛像,她轻言,「你猜吧,你的秘密守了那么多年,我是谢玉言的娘子,我也能做到。」 谢玉言噙着笑,点头道:「好,我愿意猜一生。」 听他的傻话,贺如意抿嘴一笑,却不打算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呢,反正她想要的都得到了,当初的那一声戏言虽然惹恼了自己,却也造就了今日的缘分,就留在自己心里慢慢回味好了。 【尾声】 又一次接到宋瑾熙的来信,贺如意开心得不得了。 看她信中那些平铺直叙地对自己这些日子的描述,贺如意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象当时的惊险刺激,两人天各一方却各有各的热闹,不由得感慨世事无法预测,她成了盛都最幸福的妒妇,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也有栽在别人手里吃瘪的一天。 越看越激动,直恨不得立刻飞到边城去找她,好好听她讲一讲一路上的经历,瞧瞧吃定了宋瑾熙的那个了不得的男人。 「玉言,你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瑾熙认输。」 从她开始拆信就严阵以待守在旁边,谢玉言看着自己激动得坐立不安的娘子,紧张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双手伸着如同保护小鸡的母鸡,生怕她一不小心从软椅上掉下来,到时候她有什么不好,自己肯定要被二老打死,要知道他的娘子现在是谢家最重要的宝贝,疏忽不得。 想到当初那个让自己醋意大发,又间接帮了自己的假男儿,他也是十分感慨,「必定是了不起的男人。」 「那是自然,能配上我的瑾熙,当然是很厉害的人,你看你看……她这一路居然这么热闹,我还一直担心会太过平静,那个爱闹的家伙会寂寞,没想到这么精彩,我好想跟着她一起走一次。」 「好好好,你想去,咱回头就去,现在给我老实一些。」 「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每天都这么小心翼翼的盯着我,我都怕你撑不住,你真的答应陪我去看瑾熙吗?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 虽然是哄骗的话,谢玉言却一点都不内疚,反正他真的打算让她们两姐妹见面,只不过不能是现在,这也不算骗不是。 得到满意的答案,贺如意更加激动了,「好,咱们这就去。」 被她风风火火的举动吓到了,谢玉言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乖巧可爱的娘子跑哪里去了,为什么她越来越任性胡闹,自己倒没了地位,以前两边府里都还记得他是二少爷,现在干脆看不到自己这个人,上至双亲兄嫂,下至仆人,所有人都围着自己的娘子转。 不过就算她越来越娇蛮,他还是忍不住每一天更爱她一点,就算她如何百变,总是爱得不行。 当然,要是这样的特殊时刻她能够乖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看他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贺如意瞪眼,「你怎么还不去准备马车?」 谢玉言哭笑不得地瞧着她圆鼓鼓的肚子,忍不住提醒自己的娘子,「无论再急,也该等咱们的孩子降生再说吧,你现在都八个月了,难不成想要生在路上?」 贺如意听到这话这才想到自己有孕在身,根本出不了门,她哭丧了脸,「你做什么提醒我,都怪你,我不但不能去找瑾熙,还得每天喝那些难喝的汤水。」 谢玉言一脸无奈,叹气道:「那是最名贵的补品好不好,都是母亲辛苦为你准备的。」 哀怨地看她,又说道:「何况你不爱喝的不都偷偷给我喝了,你还埋怨……」 她露出得意的笑容,咧嘴笑,「活该,谁让生的是你的孩子。」 「是,娘子说得是。」 看他这样百依百顺,贺如意简直得意地要上天了,想想当初自己被他欺负得死死的,哪料到会有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的一天。 一副老佛爷宣旨的口吻,她开始安排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我生下孩子一定要去看瑾熙。」 「好。」 「我还要回老家看望家人。」 「这个也没问题,我陪你一起好好孝敬二老。」 「以后做什么你都听我的。」 「答应了,你开心就好。」 「你要爱我一生一世。」 一直回答得毫不犹豫的谢玉言停顿了片刻,直到娘子目露凶光瞪着自己,才慢吞吞说道:「我觉得一生一世不太好,我们还是生生世世吧。」 脸上的威胁瞬间变成万般柔情,这一次轮到贺如意点头了,「好!」 就生生世世吧,一生一世确实太短了。 《情难自禁系列》—— 想看季楚楚如何夺得光棍王爷康承祁的心?别错过《王妃在上》。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情难自禁之一《王妃在上》; 02、情难自禁之二《妒妇娘子》; 03、情难自禁之三《武状元驯妻》; 04、情难自禁之四《王妃请上榻》。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