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你一回》 楔子 传说中，有间私立的「花铃学院」，学校里教的不是国英数，而是各项与「美」有关的专业技术，而由花铃毕业的学生，大多遵循所学，在各行业里闯出一番景象。 也由于如此，越来越多人对花铃学院产生好奇，却始终对这间神秘的学校无从了解。 而其毕业生中，当然也有些「特别分子」，足以成为「花铃」的代表人物。比如说，知名婚纱连锁店的首席礼服设计师，听说就出身于花铃。 而如果向花铃校友问起这位设计师，几乎每个人都会露出崇拜的目光。 没错，她就是花铃历届以来最让人推崇的模范人选，传闻她温柔典雅，浑身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气流，而且eq极高、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几乎完全让人挑不出缺点。 而大家也都在猜，究竟是什么样的好男人，才能掳获她的芳心？ 没想到，掳获她芳心的人终于出现了，却是一只恶名昭彰的情场妖孽，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男女关系随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们的天仙？！ 不过，他们的天仙也不是笨蛋一枚，虽然一时间被热情给冲昏了头，可是很快便识破了男人的真面目，快刀斩乱麻地跟他「切八段」，彻底断绝了关系。 这下，反倒是妖孽不肯了。原来，这只花心的妖孽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温婉可人的天仙给收服了，从不服输的他，竟乖乖在她面前认输。 所以，妖孽开始洗心革面，苦苦哀求天仙回心转意，甚至提出许多条件，只求天仙回到他身边。 从此，世界上的女性们少了一名天敌，那曾被人津津乐道的情场浪子，乖乖地守着天仙一人。 至于这些传说到底有多少真实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说嘛，向来不需要负责任的。 第一章 苏薇亚婚纱集团于二○○一年在台北市设立了集团内最佳模范的旗舰店「奥萝拉」，五层楼的独立建筑，细细地画分为一楼的贵宾接待大厅、二楼的精致礼服大厅、三楼的订制礼服设计室兼美容中心，还有四、五楼的摄影棚。 而其网罗的各界人才及优越的服务，也使得「苏薇亚」成为婚纱界中首屈一指的经营团队，更成了政商名流的最爱，在同业间站稳了脚步。 而范书茴，便是「苏薇亚」的首席礼服设计顾问。 在接到一楼门市小姐的通知后，范书茴跟助理一块带着资料来到位于三楼一侧的接待室，等着今日这位娇客的来临。 听说今天这位准新娘，可是国内知名金控公司的小公主，怠慢不得。 才刚坐下来，吩咐助理去准备茶点，范书茴就发现资料少了一份，正想赶回去办公室拿，门却无预警地同时间打开，重重打中站在门后的范书茴，让她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撞上了沙发椅背，闷哼了声。 「对不起。」才来没几天的门市助理眼见自己闯下大祸，连忙道歉。「我不知道门后有人……我……」 她是真的很紧张啊！怎么办？害得首席设计师受伤，会不会等等下楼就有人叫她收东西走人啊？ 「没关系。」范书茴稳住了身子，顾不得后腰传来的疼痛，先安抚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完全慌了手脚的小妹妹。「没事了，妳先下楼吧！下次记得先敲门。」 「是。」门市助理惊惶地又看了范书茴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甚至还挂着恬静的微笑，这下放下心来，听话地走出去。 菜鸟新人离开后，范书茴才发现她把客人给带上来了。 「不好意思，请坐。」带着歉意的笑容抬头准备面对这对来头不小的新人，却直直望进一双带笑的黑眸。 「妳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下？」不只眼睛，赵书元连声音也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我看妳刚刚撞的那下不轻。」 「不要紧。」范书茴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引领他们入座。「我想我的身体还禁得住一、两下的意外，倒是耽误到您的时间就不好了。」 赵书元一挑眉，倒也不再提，陪着赵凤心坐了下来。虽然如此，一双眼光却须臾不离对面的典雅美人。 「赵小姐妳好，敝姓范。」范书茴递上自己的名片，先做了自我介绍。「关于妳的礼服部分，就由我来负责。」 赵凤心接过精致的名片，突然眼睛一亮。 「妳叫书茴啊？好巧喔！」她拉过一旁的男伴。「他叫书元喔！可是他这个人最讨厌输了，不管什么事都一定要赢，妳会不会也这样？」 「我不会。」绽出笑容轻答，范书茴一对上赵书元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别开视线。她压下这莫名的不安，拿出自己平日的冷静。「人一生本来就是有输有赢，我不强求的。」 「范小姐真是好修养。」赵书元淡哼了声，对于她这种理论相当不以为然。不强求的话，哪来的输赢？真是笑话！ 「哪里。」客套地微微颔首，待助理奉上茶点后，范书茴摊开资料，开始详细解说各式特制礼服，务求让客人得到最完整的资讯。面对准新娘的各式疑问，她也是一贯地浅笑轻答，没有丝毫的不耐。 只是让她觉得困扰的是，一直置身于谈话之外的那名男子放肆的打量目光。她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盯着看，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她通常都能维持一贯的优雅沉静，视若无睹；可是今天却觉得异常坐立难安，他越来越大胆的行为让她无从漠视。 她忍不住皱起眉，一向理智平静的她居然开始觉得恼怒。这个男人会不会太过分了啊？他身边坐着这么完美的未婚妻，居然还这么不安分？ 怒气的泡泡由她心底直冒上来，长年不动怒的范书茴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的目光惹得心烦意躁，失了平日的沉稳。 「其实新郎的部分，也不一定要那么制式单调，也许您的未婚夫愿意配合您，做一些不同的尝试。」将问题抛到一旁认为礼服完全不干他事的准新郎身上，范书茴特意强调「未婚夫」三个字，提醒对座的男人他自己现在的身分。 赵书元挑了挑眉，露出兴味的笑，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耸了耸肩。「别看我，我没意见。」反正又不是他要穿。 不负责任！ 范书茴暗暗深呼吸，不想把不悦表现在脸上，依然维持着客气礼貌的微笑，将目光又转回一脸幸福的小女人身上。 「那赵小姐妳觉得呢？」 「不可能的啦！」赵凤心不依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口气相当撒娇。「你别乱开玩笑了。」 「我是说实话啊！」赵书元做了个「无妨」的表情，逗得妹妹笑了。 「我才不信你咧！」他会说没意见，只是因为反正丢脸的人不是他吧？想到自家未婚夫的脾气，赵凤心还是摇摇头。「没关系，新娘子美最重要，我也不想要别人抢走我的光彩。」 范书茴被她的笑意所感染，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这位小公主真的很好相处，虽然有些娇贵，可是倒很坦率。 「那我们就专心地讨论新娘子的礼服吧！」 也好，她也不想理「那个男人」！ 范书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他那么排斥，向来的好脾气与沉着似乎全数失灵，一对上他带着戏谑的眼神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刻意地冷落男人，范书茴专注地为赵凤心介绍各式礼服风格，藉以决定她设计的方向大概。赵书元也没打扰她们，只是目光一直没离开范书茴身上。 典雅沉静、温柔婉约又具理性的美女他不是没见过，也很确定这类女子不适合自己，一向对之兴趣缺缺。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法不对眼前的这一位感兴趣。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就是直觉地吸引了他。 他知道她误会了他的身分，可是他不急着解释，反而开始期待当她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位「未婚夫」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停止了讨论，而赵凤心略带不满的眼光已经落在他脸上，很不客气地伸手推了推他。 「我挑礼服有那么好笑吗？」敢说是的话，他就完了。 「没有，我是想到别件事。」赵书元回神，安抚地拍了拍她。 「赵小姐，如果没其他问题，我请助理替妳先量身。」对于人家小俩口的对谈，范书茴没有太过注意，只想将事情处理完赶快回办公室去。 赵凤心点点头，无异议地随助理到外头的更衣室内量身，突然之间，会客室就剩下赵书元和范书茴两个人无言对视。 范书茴这下有点后悔没要他陪着一块去了，可是现在开口要求似乎也太过突兀。就在她想着该说些什么来化解尴尬时，赵书元倒是先开口了。 「范小姐，我对妳的印象不错，有空的时候愿意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吗？」赵书元端着迷人的笑容，说得流利而自然。 范书茴睁大眼，没想到这男人会如此放肆。 「你……」她尽量维持礼貌地想拒绝，这才发现自己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总不可能叫他书元吧？「这位先生，我想您最近应该忙着筹备婚礼事宜，不会有空的。」 「还好，我负责的部分不多。」小妹是有要求他帮点忙，可是不是主要工作，他应该还是找得出时间的。 范书茴看着他，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早有未婚妻的身分。 「那我倒该好好提醒赵小姐，多让你负责些事情，让你没心思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她毫不畏缩地看向他，倒也不费事地掩饰自己的不赞同。 「妳可千万不要跟她这么建议，要不我准让她烦死。」赵书元半真半假地回答，还不忘朝她眨眨眼。「心心从小的希望就是当新娘，这次决定要结婚后，我们全家都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要求超多，想法超多，意见超多，要不是他向来喜欢这个妹妹，真的会受不了地把她扔出家门！ 「既然知道赵小姐对婚礼的重视，你还要这样伤她的心？」范书茴可笑不出来，看他相貌堂堂，刚才和赵小姐间的互动也很亲密自然，怎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哪里伤她的心了？」故意装出不解模样，赵书元心里直笑。 「你刚刚的要求分明就是有意背叛，都要结婚了还开口约其他女子，这样不会伤到未婚妻的心吗？」范书茴仍是一派温言，只是语气开始不由自主地有一丝上扬。 「我哪有要结婚？」赵书元还是故意装傻，同时等待着「未婚妻」回来，好好为他洗刷冤屈。 「你这个人真是……」有理说不清，范书茴也不想跟他多说了。 「真是怎样？妳话还没说完啊！」赵书元倒是越说越起劲，巴不得她对他破口大骂，只是料想她这个性，大概要提高个声音就很难了吧？ 「我没有什么话要说。」说了也是白说，她只能祝福赵小姐了。「我想赵小姐应该快好了，我们出去大厅等她吧！」 见她真的开始收起资料，赵书元哪肯就此结束？「范小姐，我想妳大概是误会了。」他露出笑容，奸似狐狸。 「是吗？」范书茴没再多理会他，客人的私事她无法多加干涉，只能在拒绝的同时，祈祷赵小姐的好运了。 「这是我的名片，也许有助于改变妳对我的印象。」赵书元递出自己的名片，像是看好戏般地等着她的反应。 「你太客气了。」范书茴礼貌性地接过，却没有细看。 赵书元挑挑眉，才正想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谜团，救星出现了。 「二哥，你们在聊什么啊？」赵凤心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而且毫无所觉地投下一个震撼弹。 「二哥？」范书茴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可是现实与想法间的过大落差让她一时控制不住。 「妳好，再次自我介绍，」赵书元这下可得意了。「敝姓赵，赵书元，也就是这个麻烦精的二哥。」 ＊＊＊ .mt ＊＊＊ .mt ＊＊＊ .mt ＊＊＊ 他是赵小姐的二哥？是哥哥？不是新郎？ 天啊！范书茴在心底呻吟，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想到方才的对谈，她窘得想找洞钻进去，误会大了！ 「我哪里麻烦了？」赵凤心很不依地撞了撞赵书元。「你们怎么了啊？」 就算没神经如她，也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二哥，你惹范小姐生气啦？」这倒是很有可能，她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坏了点。 「我怎敢？」低沉的声音带着愉悦，不忘乘机重提邀约。「我只是为了感谢她，想问她何时有空一块喝杯咖啡罢了！」 虽然是回答妹妹的问题，但赵书元的目光却是直直地望着范书茴，眼底的意思明白得很。 范书茴难得尴尬，但是很快地便恢复自然。 「赵先生，方才的事，我在这向你道歉。」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犯了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似乎特别不顺利，先是被撞，再来居然犯了这种错误，更别提失态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花心客户对她大胆追求的，可是自己总能够冷静以对，不像今天，完全乱了阵脚。 「既然如此，那想来妳是不会拒绝我的邀请啰？」 范书茴抬头，也只能淡笑以对了。刚误会完人家，她能拒绝吗？ ＊＊＊ .mt ＊＊＊ .mt ＊＊＊ .mt ＊＊＊ 宽敞舒适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赵书元跟范书茴面对面坐着，沉默蔓延彼此之间。 赵书元不急着开口，只是笑着打量着对座的温婉女子，再一次折服于她所散发出来的宁静气息。 相较于他的自在，范书茴的沉静只是表面而已。事实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妳打算就这么沉默地喝完这杯咖啡吗？」终于，赵书元开口了。 范书茴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只差一点点就被自己的紧张给压垮了。 「赵先生，我先为我那日的无礼向你致歉。」那天的糗事，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回想了。 「妳何必这么客气？」过于礼貌冷淡的言语，让赵书元发笑。「妳现在不是在公司，别告诉我，妳向来拿妳专业的这一面对待妳的朋友。」 范书茴微微诧异。朋友？他们什么时候称得上朋友了？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赵书元大方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笑容。 「都坐在一起喝咖啡了，我想称之为朋友不为过吧？」而且，自己对她的兴趣绝不只是一杯咖啡。 对于他毫不遮掩的说法，范书茴头一次不知该如何回应。 「赵先生平常都这样认识朋友的？」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妳指的是喝咖啡？还是被误会？」赵书元倒也不讳言地承认，「我对妳的确有好感，才会借口约妳出来。」 面对他的坦然宣示，范书茴倒是难掩错愕。「赵先生……」他也太直接了吧？她无法掩藏自己过于急速的心跳以及渐渐泛红的脸颊。 平日的镇定冷静，似乎一遇上他的笑容，就完全失了效。她开始觉得自己彷佛又回到十几岁的青涩少女，一遇上异性示好，就会羞得想找洞钻进去！怎么会这样？ 「我想妳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赵书元笑笑地打断范书茴，「我能叫妳书茴吗？」 他不是已经叫了吗？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这样问只是象征性地礼貌征询，事实上不管她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心。 「我今天只是想来表达我那日对你的歉意。」范书茴咬了咬下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显得如此弱势。 「我接受。」赵书元相当大方地摊手。「那妳是否也接受我这个朋友？」 「赵先生，我觉得你这样比较像强迫中奖。」范书茴抿起唇，但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反感。 「妳想要跟我争论吗？」赵书元眼神忽地发亮。「我记得凤心和妳提过，我是个不认输的人。」 「这跟我们讨论的事情无关吧？」怎么会扯到这上头？ 「有关！如果妳拒绝，我会让妳看到我的决心，进而屈服接受。」他讲得再自然不过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威胁讲得这么理所当然啊？范书茴不可思议地看着赵书元的满面笑容，开始觉得自己的反常其来有自。 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正常！ 「赵先生……」她试着改变情况。 「书元。」他朝她轻佻眨眼。「我刚说过了，叫我的名字。」 「我觉得我们似乎没那么熟悉。」才见他第二次面，要是一杯咖啡就能让两人关系大跃进的话，她的交友圈大概会扩大成现在的十倍。 「我倒觉得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他表现得赖皮，完全不符合他高贵的身分。 范书茴不是没见过无赖，可是这个似乎特别难缠。不只他的言谈、举止，而是他似乎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心里的警钟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开始铃声大作，可是她却全然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任由他将自己鲸吞。 她有预感，两人若是真对上阵，自己绝对是输方。 看着她露出剎那的迷惑，赵书元迷人地笑了。「改天一起吃晚餐吧！」 第二章 赵书元想做的，从来就不仅仅只是朋友。 所以，由一开始的一杯咖啡，到接续的一顿晚餐、一场电影……一步一步地鲸吞蚕食了范书茴的心。 她想阻止，却无从拒绝。他像是握有她弱点的恶魔，半点机会也不给她地狂掠而过，让她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她的反常，看在所有人的眼中。以理智闻名的设计师陷入爱河的新闻，开始传遍整个「奥萝拉」。 「书茴姊，又有花耶！」一楼的助理咚咚咚地捧着一大束玫瑰跑上来，掩不住兴奋之情。 范书茴放下手中的半成品，抬了抬眼，心中倏地一喜。 接过花，她没忙着回答助理吱吱喳喳的问题，找出花束问的小卡，确认了送花者的身分，露出了微笑。 一旁的助理娜娜忍不住心惊，她跟在范书茴身边三年多，看过许多来来去去的追求者，但从来没见过范书茴露出这种表情。 书茴姊虽然性情温和，有礼好相处，却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她总是用招牌的客套微笑，淡淡地把人拒绝在千里之外。 而现在居然有人破解了这道魔咒，是哪位烈士？她真的太好奇了。 「书茴姊，是谁送的花啊？」 「朋友。」云淡风轻的制式化回答，让身边一堆拉长了耳朵等着偷听八卦的人们哀号一片。 「书茴姊……」娜娜第一个发难，「哪个朋友会这样天天送花啊？妳不要瞒我们了嘛！」 「是啊！透露一点点，让我们过个干瘾就好了，到底这位最受瞩目的追求者是哪位啊？」另一个助理也加入战局。 范书茴好笑地看着一个个围过来的同事们，她当然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举一动都被热烈地讨论着，真是的！她有人追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你们会不会太过好奇了？」她淡淡地笑望着，不只是她们这一楼层，整间店的人几乎都在注意这件事情。「我有人追不好吗？」 「不是有没有人追的问题啦！」娜娜看范书茴难得开了金口愿意谈论，当然是要好好地把握这机会。「追书茴姊的人一直都没断过啊！可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妳这么高兴耶！」 所以说，那个幸运的厉害男人是谁啊？居然能让书茴姊心动。 「我很高兴？」范书茴好意外。 原来是这样啊！让他们意外的，原来是自己不同以往的反应。 「不高兴会这样一直抱着花，放着做到一半的礼服不管吗？」娜娜不愧是范书茴的助理，说得一针见血。「要是以前，早就随便叫人把花拿走，好让妳继续工作了。」 范书茴微微脸红。「我马上处理好。」没想到自己表现得果真明显。 「哎唷，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娜娜连忙阻止。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板一眼的啊？完全扭曲了她们的好意啊！「我们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打动妳。」 「我说没有……」响起的手机救了发窘的范书茴，她很顺势地闪入自己的办公室内。「我接个电话，你们先继续做。」 关上门，她一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忍不住心跳再度加速。 「我是范书茴。」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是我。花收到了吗？」低醇的男声透过话筒传出，听得出一丝笑意。 「收到了。」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抱着花，范书茴连忙将花束放到一旁，遮掩自己的心慌。「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刻意放淡的口气，有着一丝无奈。 「不喜欢？」 「不是。」怕他误会，范书茴答得很快。「只是……」 她该怎么说才好？总不好对他坦承，因为自己的过度在意，现在整间店里的人对「送花者」完全是高度警戒吧？ 「那是怎样？」听出她的欲语还休，赵书元觉得有趣了。 他一直以为依她那套「待人处事」的法则，没什么话说不出口的呢！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终于找出一个理由，可是怎么听都很不妥。 「那我要怎么表示我的心意？」赵书元笑着问。 「我想……你已经表示得很充分了。」天天送花、打电话，她又不是笨蛋木头人，哪会不明白？ 「这样说来，妳是不会拒绝我的晚餐邀约啰？」赵书元捉着了机会，马上提出要求。 「晚餐？」范书茴没想到送花的事都还没解决，他又冒出吃饭这回事来，这会不会太迅速了？ 「是啊！」赵书元轻笑。「就今晚吧！我过去店里接妳。」 在他强势的引导下，范书茴直到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应允了晚上的约会，而这已经是自从他要求「一杯咖啡」后，不知道第几次的共进晚餐了。 两人的进展似乎太快了，他对她的影响力也大到令她不知所措，她想慢下来，但对方似乎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如她初见时的感觉，他既霸气又危险。 虽然如此，她心里却一点也不想抗拒，反而对于晚上的约会开始有了期待。 她不是个会自欺的人，看来，这次她真的躲不过了。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轻音乐流泄在半开放的一、二楼建筑间，摇曳晕黄的油灯是每桌仅有的照明，氤氲烛光下，最是莫名情愫大量激增的时机。 赵书元自然很明白，这也正是他挑这间餐厅的原因。 小方桌下，两个人的腿很自然地碰触，熨烫出撩人的高温。 范书茴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情境下，有些微醺了。双手捂住发热的颊畔，她听着赵书元诉说着在国外求学时的趣事，总是不禁随着他的故事发笑。 「哪有那么夸张的？」终于，她忍不住轻声抗议。 「就是有那么夸张。」赵书元只差没有举手起誓了。「要真不相信的话，哪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要是有这种人，我还真想见见。」她还是很难接受。 「这么不肯相信我啊？」他自然地伸出手捉下她的手，食指轻划她粉嫩的脸颊。「我没想到我做人这么失败。」 范书茴因他的动作而心跳失速，连话也忘了回。 在她颊边轻扫着的手指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地无法动弹，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书茴，我有这么可怕吗？」被她的僵硬逗笑，赵书元前倾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近得与她眼观眼、鼻对鼻。「妳讨厌我？」 轻柔的手指转向她耳后，替她将颊畔的落发塞回耳后，而后便停留在她细致的耳朵。 她怎么可能讨厌他？！对着他那一泓深潭似的黑眸，范书茴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似乎洞悉了她的全盘心思，狠狠撞入她的脑海、心中，震得她全然无法反抗。 脑里响起警铃，提醒她该拉开与他的距离，但是她依然保持着不动的姿态，只能愣愣地任由他轻抚向自己的后颈。 「怎么不说话了？」吐出的轻柔呢喃恰好只让她听见，但是眼里的狂霸掠夺神色，却和温吞的语调完全不搭。 警铃依然大作，范书茴却依然做不出反应。 她后颈的大掌微一使劲，两人的额头就此相抵，再无空隙，也代表了她后退逃跑的最后时机已然错失。 现在的她，如同蜘蛛网上的蝴蝶，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去我家吧！」蛊惑的低音，发自几乎相贴的唇。 脑中的警铃没停过，范书茴终于有了动作。「嗯！」 在响不停的警铃声后，是她理智与矜持崩裂的声音。她无法拒绝、无从拒绝，更不想拒绝。 就这样，范书茴落入赵书元的操控中，倚在他怀中，任由他将自己带出了餐厅、带出了她一贯以客套疏离编织出来的保护网。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陷入爱情的普通女人。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坐在赵书元的单身公寓中，范书茴彷佛误闯禁区的小白兔，捧着手上的咖啡，坐立难安。 他挑了张cd，轻柔的钢琴曲却丝毫缓和不了她急剧的心跳。 「妳又在紧张了。」赵书元在范书茴身边坐下，笑着拿过她手中的杯子，轻轻抬起她的小脸，拉近两人的距离。「我家真的让妳这么不自在？」 范书茴对上赵书元炽热深沉的视线，只觉喉头发紧，一时间居然无法开口。她的机智灵敏全数叛逃，只能任由他摆布。 第三章 赵书元震惊地停下动作，立刻就察觉这是她的初次。 他错愕极了，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成熟美丽、优雅可爱，怎么会还是…… 「妳……」他进退不得地停在她体内某点，亢奋的欲望硬生生地煞车。「妳是处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无法抒解的痛苦，俯望着她。 「而你很生气这一点？」范书茴退去迷离激情的眼神，留下的是纯然的痛苦与一丝丝的难堪。 他的态度让她受伤，关于这点，正常人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我没有。」这才察觉自己的口气有多冲，赵书元连忙缓下情绪，轻碰她的脸颊细细安抚她的不安。「我只是感到意外。」 他开始解释，「像妳这样漂亮的人，身边应该不乏追求者……」 见她皱眉，他连忙再接再厉。 「我是气我自己，如果早些知道的话，我应该对妳更温柔的。」这个「早知道」恐怕不能实现了，因为赵书元心底明白，当她那美丽的身子在自己眼前展现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紧她。 他做得到温柔吗？他自己也感到怀疑。 「是吗？」范书茴的眉头总算舒展，紧接而来的是一片潮红及羞意。「那……」 现在呢？他该不会忘了，「他」还在她体内吧？ 感觉她不适地动了下身体，他顿时意会过来。 「让我补偿妳。」他像只小狗似地舔吻她的唇瓣，嘴边带着极邪恶的笑容。「我想给妳一次完美的初夜。」 虽然很挑战他的忍耐力，但是她值得。 「我们从头再来。」这一次，他会试着发挥他最大的耐心，祭出他所有的技巧来取悦她。 还有重来的喔？范书茴羞红了脸，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却不准！ 「不能别开头，我要妳看清楚、记清楚。」他要她牢牢地记得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霸道地撑起她的上半身靠向枕头堆，藉以让她看得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范书茴当然不明白他的企图，只是像个洋娃娃任由他摆弄，才想张口询问，却发现他埋首在自己胸前，伸出温热的舌尖，开始缓慢舔弄早已挺立的蓓蕾....... 第四章 清晨，赵书元的意识逐渐清醒，他闭着眼探出手，却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是空的了。 诧异地睁眼，确定范书茴并未在房内，他皱起了眉。 低落的心情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清楚听见门外传来一些怪声。听起来，很像是锅子碰撞的声音。 扬起笑容，他起身披上晨褛，准备出去看看。 一到厨房，果然看到了与他共享昨夜的女人，正站在瓦斯炉前，脸上那哀怨的神色是他未曾见过的。 原来，她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又多发掘出她的另一种风情，赵书元觉得自己更喜欢现在这个范书茴。 「瓦斯炉惹了妳？」轻笑着出声，果然见她吓了一跳。 飞快地转头看向他，她很自然地羞红了脸。 「早安。」有丝尴尬地道了早，但是眼神却没有逃开。 「早。」赵书元欣赏她这点，走近餐桌坐下。「妳还没回答，为什么一脸哀怨地看着我的瓦斯炉？」这点他真的很好奇。 范书茴这下倒是避开他的视线了。 「我本来想做早餐的……」她羞愧地低下头。「可是，我对这种事很不在行。」 没错，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看上去贤淑温良，活脱脱是个好女人典范的她，其实家事一团乱！ 「不在行？」赵书元果然很意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范书茴早已习惯旁人对她的「认定」里，肯定包含了「擅长厨艺」这项。「可是我得说，我连开水都不会烧，蛋也不会煎，更不要说什么满汉全席了！」 还是出去花钱吃比较快！ 对于范书茴的自白，赵书元只是扬了扬唇。 「过去坐着等吧！」他起身跟她换了位子，而后手脚俐落地开火热锅，处理火腿吐司蛋。 范书茴瞪大眼，还来不及消化他这令人意外的举动，简单的美式早餐已经在餐桌上排开了。 「吃吧！」他洗净了双手，笑看她的呆愣。「我得说，妳现在脸上的表情，和我方才有得比。」 「你……」这真是个大笑话，范书茴心想。像她这样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是个厨艺白痴，而像他那样娇贵的公子哥居然能整治出一桌早餐，这会不会太讽刺了啊？ 「你怎么会？」她忍不住要问。她以为，他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交由旁人去做的大少爷。 「在国外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自然会了。」他讲得理所当然。 「哪有那回事？我也一个人住好久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就算有心想学，也是落得厨房一团乱的下场。 「那……就当我有慧根吧！」赵书元被范书茴那不服气的模样逗笑了。「快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在他的催促下进食，范书茴边暗自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书元，这样共进早餐的场景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在男人家过夜的一天。更没想到，隔日的清晨还能吃到男人亲手做的早餐。 这一切都令她感到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也不过认识他一个多月，还有许多不了解他的地方。 总之，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和他发生的一切亲密与意外，都是她料想不到的。 「想什么？不会是看我看到发愣了吧？」赵书元笑着挥了挥手。「怎么，我魅力有这么大？」 范书茴清了清喉咙，想让自己和他一样的自然，可是有点困难。最后，她放弃了。 「你总是这样子吗？」 动作迅速，丝毫不给人考虑或拒绝的时间。 赵书元没装成听不懂她的问题，只是露出一个迷人的独断笑容。 「我一向坚信，想要的就要尽全力去追求，而不是故步自封地再三思量，最后错失良机。」这是他的规则，不论公私事，他都是这样奉行不讳。 范书茴无语，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样，会不会太随兴所至了啊？想到就去做，完全没考虑到后果，这样不是件好事吧？ 可是，她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做法。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把握住机会，也达成了他的目的。 自己正坐在他家跟他共进早餐，不是吗？ 「妳脸上的表情好像很不同意。」赵书元倒是不以为意。 范书茴想了想，只能回答。「我比较习惯照步骤来。」她诚实地说。 赵书元笑了，像是在笑她的天真。「这种事，有什么明文规定的步骤吗？」有的话，他倒是想好好拜读一番，藉以学习「正确」的做法。 听得出他的取笑，范书茴却找不到话反驳。的确，男女交往，没有一定的规则可循。 「想得这么认真做什么？」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她身边，一脸无奈地替她拨开头发。「不喜欢我？后悔了？」 范书茴直觉摇头。「没有。」她只是觉得太快了，让她来不及准备好，但绝不可能是后悔了。 「那我们这样不是很完美吗？」 他吻着她的脸颊，感觉有股前所未有的情感由心中升起。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喜欢这感觉、喜欢她。 「既然妳对早餐兴趣缺缺，也许我们可以找点别的事来做。」 赵书元不觉得有继续讨论的需要，直接拉起范书茴。比起纸上谈「情」，他有更好的建议。 「你……」范书茴发现自己一转眼已经倚在赵书元怀里，而他眼中的火焰不容错辨── 那正是他昨夜的眼神。 「我得先回家……」她很理智地摇了摇头。 今天还得上班，她不能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就去……而现在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不可以。」她很冷静地拒绝。 「我等等送妳回去。」赵书元也相当冷静，而且坚持。 「我……」 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因为不想再听到拒绝言语的赵书元已经密密实实地吻住了她的唇，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初识滋味的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很快地就在他的挑逗下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陪他再进房一次。 想当然尔，等到赵书元「心想事成」后，两个人都迟到了！ 但他觉得非常值得。 ＊＊＊ .mt ＊＊＊ .mt ＊＊＊ .mt ＊＊＊ 范书茴陷入热恋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最近范书茴有了剧烈的改变。 她依然温和有礼、待人亲切，可是亲近的人都感觉得出来，以往那层透明坚固的防护罩不见了！她变得更加可亲，而且有了人味，不再只是个完美的礼仪机器。 更不用说，她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女儿娇态、柔媚神情，跟三魂七魄不定时就会出窍流浪的新习惯，在在说明了「她恋爱了」的事实。 所有的人都好奇得不得了，可是范书茴却守口如瓶地不肯透露对方的身分，也不愿意聊起这件事。 「书茴姊，妳就发发慈悲，跟我们透露一点又不会少块肉。」娜娜每天跟在范书茴身边，却半句话都问不出来，挫折得不得了。 「又没什么好说的。」这是范书茴的标准答案。看着助理垮下可爱的小脸，她忍不住笑了。「这么好奇啊？」 「妳不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吗？」娜娜哀怨地看着她。「而且妳越是不说，大家就越是好奇啊！所以……」 她好天真地眨眨眼，建议着，「妳就说嘛！说出来之后，我保证大家一下子就没了兴趣，就不会老是缠着妳问东问西了。」 「没什么好说的。」范书茴才不上当。 「厚！书茴姊！」娜娜真的被她打败了。 奇怪了，谈恋爱的人哪个不是巴不得昭告天下，诉说自己的幸福甜蜜？怎么书茴姊硬是跟人家不一样，口风紧得跟什么一样。 「书茴姊，妳该不会是爱上不该爱的人了吧？」娜娜突然惊恐地看着范书茴。「要不然谈恋爱是好事，干嘛这么神秘？」 范书茴笑了出来。「妳的想象力真丰富。」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将私事公开而已，她们也能猜测成这样？ 更不用说，赵书元现在勉强称得上是他们的客户，她更不希望造成别人不当的联想，影响到公事的部分。 「是不是啦？书茴姊。」娜娜不死心地追问着。 「不是。」范书茴叹气，「娜娜，我们还有一堆成品要赶，妳要不要认真一点动手，别再想这些不重要的事了？」 「这很重要啊……」娜娜低声咕哝，再次被打发。 到底对方是什么人啊？真是太令人好奇了。 ＊＊＊ .mt ＊＊＊ .mt ＊＊＊ .mt ＊＊＊ 同一时刻，这个令人好奇的男人，正在拒绝朋友的邀约。 「我没兴趣。」盯着手头上的财务报表，赵书元拨出些许注意力给电话那头的友人。 「你别开玩笑了。」友人因他的回答而哇哇大叫。「最近约你，你老是没空，不然就没兴趣，你你你……该不会改吃素了吧？」 玩遍各大夜店、尝遍各色胭脂的赵大公子最近居然安分守己当起乖宝宝，这个消息传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吧？ 「我只是变得很挑食。」想起自己最近钟爱的唯一「菜色」，赵书元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最近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两天没见到她的人了，真想她。 「小薇那票人你见过的，个个秀色可餐。」友人忙着拍胸脯保证。「而且我明明记得你先前对人家颇有好感。」 「那是先前，我说我挑食了。」赵书元淡应。 现在的他，只想和范书茴在一块，以前的放浪生活，似乎开始变得遥远了。 想想也真奇妙，他以前从不知道，他这么适合跟身边的女人窝在家里，然后快乐地发掘她的每一面。 「小薇那样子你还挑？」友人哀叫，「赵书元，你老实说，你究竟是怎么了？受到什么太大的刺激整个人性格大变了吗？」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你真吵。」赵书元开始不耐烦了。 「不行。」听出他有挂电话的打算，友人连忙喊停。「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七次拒绝我了。我不管，今天你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你是我什么人，我还得跟你交代？」赵书元冷哼。 「就凭我们朋友一场，你不觉得应该吗？」友人只差没捶心呕血了。「你到底是在忙什么？忙到连朋友都不顾了？」 「我只是最近不想出去混。」赵书元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从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带头『混』的，现在你跟我说你不想？」友人还是难以接受。「你该不会是打算『收山』，定下来了吧？」 要真是的话，他一定要去拜会一下那位「收妖」高手，怎么驯服得了这匹野马的啊？ 「你有女人了？」忍不住再问。 「有。」赵书元答得干脆。 「真的要收山啊？」这消息真的会吓倒一堆男人、哭倒一堆女人。 赵书元沉默半晌，倒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打算。 「我没这样说。」思考过后，他这样回答。「我只是觉得现阶段，对她的兴趣大过于其他。」 「这样就是有谱了。」友人讶于他的承认。「兄弟，你真是让我太惊讶了，哪位幸运儿能够让你这样重视啊？」 赵书元是不花，可是美式作风让他在男女关系上相当开放，以台湾的严谨标准来看，几乎称得上是随便了。而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原本热闹的生活？ 「一个可爱的人。」赵书元的眼神变得温柔。「你光看她的外表，绝对想不到她会是这么可爱的女人。」 想到范书茴人前表现出来的典雅气质，和居家时的迷糊模样，赵书元就想笑。 若不是亲密交往，他绝对想象不到在外表现高eq、危机处理能力一流，进退应对得宜的她，私底下居然连颗蛋也不会打，对任何科技产品完全没有招架能力，十足的生活白痴。 所以他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把她拐回家里，看看她究竟还有什么让人意外的风貌，然后在取笑她的同时，好好地疼她、宠她、照顾她。 「可爱？」友人发出怪声，「你一向就不喜欢可爱的女人。」 他总是觉得可爱的女人太过甜腻、不够成熟，谈不起成人感情。 「不是那一种可爱。」 范书茴聪明世故，可爱的地方在于她的自然天生。 听着赵书元下意识的维护，友人明白了。「啧啧啧，好吧，今晚就放过你，可是下一次我一定要见到你的人！」 听赵书元的口气，短期内他是不会出现了。只是他很怀疑，这次这位「可爱的女人」能够留住赵书元多久？ 「当然，最好是也能见到那位小姐。」友人诚挚地说。 「再说吧！」赵书元直觉地否定掉双方见面的可能性，那太不搭了。「先祝你今晚愉快了。」 「没有你，我怎么愉快得起来？」友人故意做作地委屈低叹。 赵书元敷衍地陪他再聊了几句，便收线了。被这么一搅和，他现在满心都是范书茴的倩影。 两天不见了，双方的维系只靠热线通话，一点也没办法满足，可是她又不知为何有着莫名的坚持，要他以工作为重。 天知道他这样耗在办公室里面想她，工作进度还不是一样挂零？ 不过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凭他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找出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上门找人。 不用太认真思考，他就想出了一条线。 自家小妹就是很好的借口，他可没忘了，小妹可是她的「客人」，而他这个做人家哥哥的，偶尔发挥手足爱，当一下妹妹的司机，关切一下她的婚礼事宜，这无可厚非吧？ 完美！ 赵书元心情大好，拿出手机打给小妹。 热恋中的情侣，怎么能忍得住不见面呢？ 第五章 范书茴瞪大眼，看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而产生了幻觉。 「你怎么来了？」她喃喃发问，还处在震惊状态。 「我家那位小公主有事要过来，我乐于当她的司机。」小妹来关切她的婚礼进度，他则乘机来会情人。 扬扬手上的大纸袋，他笑了笑。「我有找妳的好理由，这些是我妹妹的一点心意，给你们当下午茶。」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啊！ 「谢谢。」接过沉重的纸袋，范书茴仍是反应不过来。「我没听说她今天要来啊？」 「她心情好吧！」他当然不会坦承，是他煽动的，他彷佛着了魔似的，一天没见到她就浑身不对劲。「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可以借着机会来探妳的班。」 「可是……」她表情欣喜却带着一点犹豫。 他难道不知道，这间店里面，有八成的人都很想知道他们的「地下情」吗？还这样大剌剌地自动送上门来，会不会太大胆了？ 「可是什么？」赵书元打断范书茴，挑起眉头。「难道妳看到我不高兴？两天不见了，妳都不想我吗？」 她想！怎么可能不想？只是现在的状况让她有点意外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摇摇头，不想他误会。 「那是什么意思？」长臂一伸，先搂人入怀解解馋再说。 「我怕被人知道我们的事。」她坦承，双手同时向他投诚，紧紧地拥抱他。「你都不知道店里的人对你有多好奇。」 「知道又怎么样？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他不是很能理解她这点坚持。她不是那么敢做不敢当的人啊？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在乱说什么啊！」她轻捶他一下。「我是觉得麻烦，而且我的私事也没必要拿出来让大家当茶余饭后的八卦。」 「麻烦？」 「你现在算是半个客户，我不希望引来一些流言嘛！」她只是觉得公私还是分清楚好。 「流言啊？」他点头。「我倒是满想让全部的人都知道妳跟我的事，这样就不会有人打妳的主意了。」 他的口气有些酸，很明白她常常收到花，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男人对她有企图，这让他觉得烦躁，他想独占她！ 「才没那么回事。」范书茴柔柔反驳。 「让我想想……也许我该把妳扛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妳亲热，这样所有的问题都可以一次解决了。」唔……这真是个好主意。 「不可以！」范书茴惊恐地瞪大眼，很怕他真的这么做。 「那要看妳的表现啰！」双臂微微使劲，将她抱离地面，只能倚靠着他。「妳要怎么说服我别那么做？」 她的细声惊呼很快就消失在交迭的唇间，完全被他所吞没。他用自己的气味紧紧将她包围，强硬索求的舌尖探入她柔嫩的唇内，重重地吻进她的唇齿之间。 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深狂，一阵晕眩感彻头彻尾地淹没了她，让她迷失在他的气味之中。 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掌心正好覆住他剧烈怦动的心跳，感觉他那激烈的颤动。 他的吻从原本的索求转变成全然的掠夺，他贪婪地汲取着她唇内的甜美，彷佛欲持续到一生一世。 他好闻的阳刚气味窜入她的鼻端，摧毁了她的理智。她无法抑止地全身兴奋轻颤，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唇舌呼应着他的渴求。 他的手溜进她的上衣底下，灵活地拉下胸衣，覆住柔嫩饱满的浑圆，微茧的拇指揉搓着其上翘立的蓓蕾，身体很快有了反应。 察觉他胯间的亢奋，她羞红脸地退开。「不行。」凌乱地微喘着，她对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呻吟起来，更紧实地将她拥抵在胸前，让她确切地明白自己现在有多渴望她。 「这里是办公室耶！」她忍不住推开他。「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在办公室里做那件事，她想都不敢想。 「他们会明白热恋中的人是不分时间场合的。」他不放弃地又将她搂回怀中，魅力大展地诱惑着她。「难道妳不想我？不想试试看吗？这种机会不是常常有的……」 一只紧张的白嫩小手掩住了他的唇。「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范书茴的脸红咚咚的，被他大胆的提议吓得浑身发毛。 「我不是胡说。」拉下她的手，他再接再厉。「我是真的很想要妳，被别人知道也没关系。」 顽皮的大掌再次不安分地钻进她的上衣内，轻揉着她的柔嫩。「我知道妳也想的。」性感低沉的声音蛊惑人心。 「不行……」她咬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娇吟，身子逐渐在他怀中虚软，但是理智一再地提醒她要拒绝。 「别这样。」她知道不能答应他，可是拒绝却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听起来反而像是撒娇。 赵书元自然没笨到停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撩高范书茴的裙子....... 「书茴姊？」门外传来助理的叫唤声。「方先生跟洪小姐来试礼服了。」 范书茴倏地睁眼，从美梦跌回现实之中。 「天啊！」她惊呼出声，连忙推开身上的伟岸身躯。 「喔……」正沉醉在温香软玉中的赵书元毫无防备地被推开，重心不稳地跌到地毯上，发出闷哼。 「对不起！」范书茴连忙道歉。 「妳下手也太狠了吧？」推那么用力，这样很危险的耶！ 「我……」她紧张啊！ 「书茴姊？」半天等不到回应，助理这次的声音多了点疑惑，再次敲了敲门。「书茴姊，妳在里面吗？」 「我在。」范书茴连忙应声，一时间手忙脚乱，又想拉赵书元起来，又忙着要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物，所有的事情挤在一块，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看妳紧张的。」赵书元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看着范书茴无头苍蝇似的着急模样。「又不是被捉奸在床。」 「嘘！」怕被门外的人听见，范书茴连忙捂住赵书元的唇。「你不要闹了啦！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赵书元很干脆地耍赖，拉下范书茴捂住自己的小手，皮皮笑问：「要知道什么？」 「你很故意耶！」范书茴怒瞪赵书元一眼，抽回手继续扣着自己的上衣。 天啊！门外的人等等一定又会开始乱猜一通。 「书茴姊？」催命声又出现了。「妳在不在啊？」 「在。」怕助理突然推门进来，自己肯定来不及找洞钻，范书茴连忙应声。「妳先请他们进偏厅，把洪小姐的礼服拿出来，我一会儿就出去。」 心怦怦跳着，从来没做过坏事的范书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好事」。 幸好，门外的助理没有多停留，应了声「是」之后就去忙了。 呼！还好…… 「人走了，我们可以继续了。」赵书元笑得一脸邪气，伸手又去扯范书茴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衣物。 「你不要闹了啦！」范书茴连忙压住赵书元的手。「我得出去了。」 「妳不是说『一会儿』再出去吗？」他可是听得很清楚。「所以我们可以再继续『一会儿』。」 把握任何机会，是他奉行的原则。 「我真会被你气死。」范书茴努力抵抗赵书元不安分的手。「你不要这样啦！等等娜娜他们等不到我，万一直接冲进来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发晕。 「我有锁门。」赵书元满面桃花，不以为意。 「我们不开门关在里面，最后他们还不是会知道！」范书茴真的很怕，「你不要闹了啦！而且你在我办公室里面待那么久，别人也会觉得奇怪的！」 「妳就这么狠心，一心一意只想赶我走？」大掌频频被拨开，赵书元一脸的惋惜。「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来跟妳『私会』耶！妳居然把我扫地出门？」 她知不知道这种机会得来不易啊？ 「我……」范书茴语塞，无奈开口。「我也不想啊！」 可是这里是工作场合，她能怎么办？ 「你不要这副表情嘛！」好像她有多无情似的。「我也是不得已的，最近工作太多……」 看她露出歉疚的表情，赵书元心里暗自得意，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绝世旷男的悲情模样。「我比不上工作就是了。」轻划她柔滑的面颊，以声音催眠着她的理智。 「不是这样的。」她急急反驳。「可是我不能放着工作不管啊！」 「好，我放妳出去。」他眼一转，口气干脆。「不过，妳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她愣愣地反问。 「是啊！我好不容易偷到这个机会来找妳温存，结果却被妳赶走，怎么说妳都应该补偿我吧？」他笑得好愉快，说得好合理。 范书茴完全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就怕他真的不放自己出去。但是，该怎么补偿？她完全没有头绪。 看出她的想法，他坏坏建议。「今晚来我家？」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邀她回家，她总是找了一堆理由拒绝。这次，他就不相信她还会拒绝。 「一定要去吗？」范书茴面露为难。 「我家是哪里不合妳心意了？妳说出来让我知道嘛！」总好过他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拐不到人回家。 她咬着下唇，没说话。 「好吧！要是妳真不喜欢我那儿，我们可以换去妳家。」赵书元真是被她打败了。 「我不是不喜欢。」范书茴柔柔的声音因为羞怯而更显得模糊难辨。「我只是怕你太累。」 赵书元听见了，露出暧昧笑意。「我才怕妳累，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妳。」他应景地搂她入怀。「每次看到妳修长的美腿、迷人的肩膀、诱人的胸部，我就只想化身成大野狼把妳狠狠扑倒，爱妳一次又一次，根本就不知道累。」 「嘘……」范书茴被赵书元露骨的词句吓到，再度飞快地掩住他的唇。「你不要说了。」 赵书元挑眉，这次没有拉下她的手，而是探出顽皮的舌尖，轻舔过她柔嫩的掌心，她飞快地收手，一脸嫣红。 「你老是这么不正经。」她羞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不然是什么意思？」他愿闻其详。 范书茴避开他的目光，低垂着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我去你家你都陪我到好晚，然后等到我睡了，你才又偷偷爬起来回书房工作，熬到半夜好不容易能睡了，一大清早又要赶着起来帮我弄早餐……」 他的行为让她窝心，心里一阵暖意甜蜜，可是也让她好心疼。「我不要你这么累。」 赵书元的眸色变深，原来她不愿意随他回家，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有妳陪着我，我怎么会累？」他抱紧她，颇为感动。「没有妳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没了动力。」 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范书茴娇态毕露。 「今晚来吧！我保证不偷偷溜下床工作。」他开出条件保证。 「那……你也别赶着起床帮我弄早餐？」她不在意的，真的。 「那不行！妳自己根本不懂得照顾自己，没我盯着怎么行？」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他早明白外表能干的她，私底下其实根本不会打理自己的生活。 「我们可以去外面吃嘛！」她不就常这样？「我自己不会弄，外面早餐店那么多，饿不到的。」 「可是我想照顾妳。」无关其他，这只是他想宠她的表现罢了。 「你这样，我会越来越依赖你的。」她轻叹，明白自己已经渐渐离不开他了。 他像是一股无形的气流，渐渐渗入她的生活之中，缠绕在她的周遭，像是一种见不着的牵绊，让她怎么也摆脱不了。 「那正合我意。」他笑着吻了她一记。「妳越早答应我，妳就越能离开这间办公室。妳该不会忘了，还有一对新人在等着妳吧？」 糟糕，她真的忘了！一经提醒，她差点又跳了起来。 「不行，我得过去了。」她转身想要走，却被他牢牢抱住。 「晚上我来接妳？」虽然是问句，但他心知肚明她的回答。 「嗯。」脸微微一红，她踮起脚主动吻了他一下。「你也别摸鱼太久，最近工作不是也很多？」 「我这就回去了。」有了她的答复，他心甘情愿地回去跟工作搏斗了。 「嗯。」范书茴用手拨了拨头发，就怕被人看出任何不对劲，却没发现自己的目光有多依依不舍。「我出去啰？」 「我跟妳一块走。」赵书元看出来了，他的男性自尊得到莫大的满足。「不过……」 他拉住她，轻抚过她的唇。 「你不要再拖住我了。」她求饶，好怕他又来个法式长吻，这样再耗下去，助理肯定会再跑过来。 「不是，我只是要提醒妳。」他轻笑。「妳的口红被我吻花很久了。」 范书茴挫败地低呼一声，连忙找化妆盒补妆去了。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赵书元笑了。 真可爱！ 第六章 「你不要这样嘛！」和赵书元一起窝在落地窗前的休闲椅上，范书茴拒绝的声音显得太过娇软无力 「妳不喜欢？」一双大掌由她腋下探出，完全覆住她胸前的柔嫩浑圆，不重不轻地揉捏着。 范书茴背对着赵书元坐在他的腿上，不明白明明说好了是要看夜景谈心的，怎么他会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你刚才明明说是要聊天的。」她不依地抗议，身子却自然地往后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任由他的大掌在自己身上肆虐。 「这样一样能聊啊！」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冲突。 「这样怎么能聊啊！」一模一样的句子，她的感觉跟他完全不一样。 「是妳自己说不聊的喔！」这样正合他意。「那我们可以来做点别的事情。」 大野狼再度出现！ 「你……」范书茴还说不出一句话，就觉得胸前传来一阵刺激，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使劲揉压她的柔软。 「啊……」她半是疼痛半是愉悦地缩起肩膀，逸出轻吟。 「痛吗？」赵书元顺着她的动作前倾，胸膛依然紧紧贴着她的背，低沉性感的嗓音滑过她的耳畔。 她屏住了气息，无法回话，雪白的娇颜一下子涨得通红。每次他这样碰她的时候，她的身子总是不由自主地发热、轻颤。 隔着衣物，他极尽所能地挑逗........ 「妳真的这么坚持？」赵书元带着一抹笑意，很享受地凝望着厨房里那抹奋战的美丽倩影。 「你就让我做嘛！」范书茴难得坚持。 虽然早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厨艺白痴，但她还是很想做点努力，想要尽自己所能的，起码替心爱的男友打理一顿简单的早餐。 「我是在让妳做啊！」他不是袖手旁观了吗？「只是我要再重申一次，妳不用这么做。妳会不会下厨对我来讲一点也不重要，而且我们住在热闹的地段，就算都不动手，也饿不死的。」 就像她说的，出去觅食即可。 「这是心意问题。」范书茴一面回答，一面手忙脚乱地应付着热锅，脑筋一片空白。 「那……我现在知道妳的这份心意了，也很感动了。这样子可以了吗？」盯着瓦斯炉前的人，赵书元开始担心了。 刀火无情啊！更何况她就是有本事让原本简单安全的动作变得危机重重。他开始考虑着该不该枉顾她的坚持上前，免得她一时失手，白皙无瑕的身躯马上多了点小伤口，那会让他相当难受。 「不可以。」范书茴回头瞪了赵书元一眼，充满斗志与莫名的女性自觉。「你不要过来。」 看出他的企图，她先下手为强地警告。拿起一旁的火腿片，盯着加热过后的平底锅，认真思考着可以放进去了吗？ 「书茴……」赵书元无奈地低唤，却只是加速她做出错误的行为。 「啊！」火腿片才放下去，锅子里剧烈冒出的白烟顿时吓了范书茴一大跳。 赵书元又好笑又好气地连忙上前拉开她，同时关掉炉火。 「妳忘了放油。」这样干烧加热下，只能说幸好他的厨具够耐操。 「喔！」范书茴哭丧着脸，挫败地看着锅里已然毁掉的火腿片，再一次地自怨。「我真笨。」 「妳不笨。」揉揉她的发顶，赵书元宠溺地笑笑。「我可没要求妳十样全能，太完美的人对我是项压力。」 成天跟对方比输赢绝对会让他脑神经衰弱，所以说，他其实很爱她居家的这副迷糊样，看着她崇拜依赖的眼神更是让他心情极佳。 「可是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范书茴幽幽地抬起哀怨眼眸，气自己的笨手笨脚。「男人不是都喜欢擅长厨艺的女人？」 「那样的话，我直接找个厨师交往不就好了？」赵书元拍拍范书茴沮丧的脸颊，舍不得看她如此。「好啦！别胡思乱想，我对女友的要求从来没有弄早餐这项。如果妳真的这么想亲自下厨让我吃一顿丰盛的早餐，下次直接把自己打扮得『秀色可餐』，然后上床叫醒我就好了。」 朝面色潮红的她眨眨眼，他表明得可露骨了。「我会好好从头享用的。」 「你真是……」范书茴不依地捶向他的胸膛，倒也被他逗笑了。 这个人，脑子里面总是这么不正经。 「对我来讲，那才是我的美梦。」比起火腿、蛋、吐司，她绝对更可口。 不仅是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同意吧？ 范书茴红着脸，倒真的考虑起来了。 「好了，别站这发呆，去外面坐好，我马上把这边搞定。」赵书元卷起袖子，开始处理残局，准备弄一桌丰盛的早餐，好好伺侯自己倍受挫折的可爱女友。 「我想帮忙。」范书茴还是不肯放弃。 「好，那妳帮我拿盘子就好。」赵书元严肃交代。「我不要妳那双小手变粗或是受伤了。」 范书茴露齿一笑，乖乖地听话。 看着他动作俐落地打蛋下锅，还能回头朝她笑着，范书茴忍不住站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打量着他的动作。 「为什么我就是学不会呢？」明明就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每次她一试，就是会搞得一团乱？ 「因为我舍不得啊！」他腾出一手握住她的，安抚地拍了拍。「我说了我喜欢这样宠妳，妳就别跟我争了。」 将脸靠在他的背上，范书茴闭上了眼，感受他身上的热度，以及自己心底缓缓泛开的甜意。 「你真好。」她只能这么说。 「不然怎么配得上妳？」他笑着，任由她赖在自己背后撒娇。 平凡的早餐，有着满满的幸福。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甜蜜的时光过得飞快，而两人之间的进展也快得让范书茴偶有不安。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让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如此亲密地拥抱、亲吻、爱抚，做了一切该做与不该做的事。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该缓下脚步，但是他一点也不配合。 一切就像是梦一般，两人虽然没有同居，但是她的东西开始渐渐进驻他的公寓，她的人常常在他的怀里醒来。 有时候她会冷静下来，想想这不可思议的一切；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的睡容时，她会心惊地发现自己甚至不够了解他。 但是很快地，这一切的疑虑，都会被他热情的亲吻消去。 只要在他身边，她的理智冷静似乎永远呈现当机状态。 「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听着话筒那端传来的低沉嗓音，她不自觉地微笑。 「今晚不行。」她几乎可以看见另一头的他皱眉的模样。「我的助理今天生日，我说好了要跟他们一块去庆生。」 「听起来，我不在受邀之列。」他的声音有点哀怨。 「别这样嘛！你知道我的顾虑的。」她真的不想传出任何闲言闲语。 「妳真的忍心放我孤单一个人啊？」为了陪她，他最近总是努力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工作能力，尽可能地不加班。 「说得那么夸张。」被他委屈的嗓音逗笑，柔柔交代。「我不知道他们会玩到多晚，今天我就不过去了，你别等我。」 要是不这么说，他肯定会坚持等她。 「不过来？」他的哀声更大了。「那我不就看不到妳了？」 「才一天吶！」她细声反驳，心里甜滋滋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妳没听过吗？」对于她的反应，赵书元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天天都想跟她在一块，一天没见到她就浑身不对劲，怎么她反而一点也不当回事似的？ 听出他的不悦，范书茴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生气了？」她轻问。 「我哪舍得。」这倒是老实话。 「你别这样子嘛！」她连忙解释。「明天我休假，我一早就过去好不好？」 她的工作性质常常是没有所谓的周末，但是为了配合他的时间，最近她常常想尽办法将休假排在星期六、日。 「不用了。」他轻叹口气，就是没法子对她耍脾气。「妳睡到自然醒再打给我吧！我去接妳吃饭。」 谁知道她今天会几点才回家，要她隔日又早起，他于心不忍。 「不生气了？」听他这么说，她总算放下心。 「不是说了我舍不得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对于她，总有莫大的耐性及包容。 「就知道你最好了。」娇柔嗓音饱含着甜蜜情意。 「知道就好。」 两人依依不舍地又聊了几句，直到范书茴被助理唤开才收了线。 赵书元微叹了口气，正要重新投入工作，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怎么，改变主意了？」半开玩笑地接起，只是打电话的人并不是他所希望的爱人。 「我的确是来问你改变主意了没？」电话那头的男音微微一愣，而后微带了一点笑意。「怎么，晚上突然有空了吗？」 「是你啊！」听出对方的身分，赵书元很快地想起自己那票朋友晚上的确也有个聚会。 「态度差真多啊！」明显感受出赵书元语气上的高低起伏，杨承恩忍不住取笑。「怎么，在等女朋友电话？」 「不关你的事。」赵书元冷冷地拒绝杨承恩的打探。 「还是那么沉迷啊？」杨承恩难掩意外，这位小姐实在太有魅力了吧？居然能吸引住这个大浪子这么久的时间。 「嫉妒吗？」赵书元淡哼。 杨承恩摸了摸鼻子，乖乖地换了话题。 「老话一句，晚上来不来？」看样子，是又要被打回票了，可是电话都通了，还是得问一下。 赵书元沉默半晌，想到佳人今夜有约，只是不是跟他，而且还呛明了今天不过来，要放他一个人孤单在家…… 习惯了有人陪，他完全不想一个人回家。「好，我去。」 杨承恩原本已经准备好扼腕的词句准备抱怨一番了，乍听赵书元答应了，难掩错愕。「真的假的？不用陪女朋友了？」 这小子，最近找他，不是老以没兴趣拒绝吗？怎么突然又转性了？ 他们这群朋友都知道，赵书元这个混世大魔头，最近居然迷上了一个「可爱的女人」，为了她远离了以往放荡的夜生活，全心全意陪着那女人在玩热恋游戏。 「要去还要做身家调查？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龟毛了？」不想多谈自己的事，赵书元冷淡相应。「大不了不去。」回家睡大头觉，等着明天接范书茴。 「没没没，没那回事！」这人什么时候脾气变这么大啊？看来可能是跟那名「可爱的女人」刚闹翻，把气出到他身上了。 「你肯露面，大家欢迎都来不及了。」这是实话。「你也不想想，你拒绝了我们多少次。」 亏得他们一个个奋勇向前、轮番上阵，被拒绝到麻痹，依然次次热情邀约，完全不在意用热脸狂贴他。 「少啰唆，晚上有谁？」赵书元随口问道。 「就我们这些固定脸孔啊！」杨承恩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绫芷也会到。」 跟现任女友闹翻了，也许这位前前前女友可以好好安慰他一下。 「她回来台湾了？」赵书元很意外。 「刚回来，而且不断跟我们打探你的消息。」杨承恩的语气透出古怪及看戏的意味。「大家都说，她还是对你有意思。」 「都那么久的事了，大家只是朋友啦！」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两、三个月而已，没什么好留恋的吧？ 「那是你，你跟每个分手的对象都说是『朋友』，可是别人心里可不见得是这么想的。」 说来也奇怪，赵书元交过的女友无数，在美国念书那段期间，私生活更是荒唐，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跟他交恶。 就算是分手，也都还维持着淡淡的友好关系。当然，更多的是努力保持联络，希望能再续前缘。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赵书元狂傲地表示，一点也不把那些女人放在心上。「好了，晚上见面再说。」 「ok，晚上见。」 第七章 vip试衣间里的赵凤心，爱不释手地抚着身上特制的礼服。 「好漂亮喔！」她忍不住赞叹。「书茴姊，妳真的很厉害。」 不仅做出了她想要的型式，还远远超过她所预期的。 范书茴只是微微一笑，做着最后的确认动作，要求作品最完美的呈现。 而且，私心上，因为赵书元的关系，自己对赵凤心的事更是有着另一份情感在。 赵凤心着迷地看着范书茴的笑容，再一次折服于她那沉静的气质。 「书茴姊，我真的好喜欢妳喔！」赵凤心纯真而不掩饰地说，「只可惜我二哥配不上妳，不然我一定要妳当我二嫂！」 「什么？」范书茴心一突，手上的针差点戳上她。「妳说什么？」 二哥？不就是赵书元吗？她知道他们的事了？ 「我本来想把妳介绍给我二哥的。」赵凤心一脸惋惜，投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冀望。「上次你们见过面的啊！可是我二哥那个人太花心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陷害妳。」 范书茴收回手，免得自己真的一时失措地把赵凤心当成针包。 「花心？」她很难不去注意这两个字。 「是啊！」赵凤心想到自家二哥的行径，免不了抱怨一番。「我二哥是在美国念书的，连带的作风也很美派，一点也不专情，一点也不认真看待男女关系！」 也许是太过信任范书茴，对她又有好感，赵凤心一点也不考虑地全盘出卖自家二哥。 「我妈常常说他是还没开窍，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才会这样游戏人间，常常一瞬间就跟人打得火热，然后不出多久又一拍两散。」他的女友家人根本没认识几个，因为都来不及认识！ 「我老觉得他的女朋友很可怜，他对女朋友的定位就跟衣服没两样，喜新厌旧的速度超快的。」不对，他有时候对特别喜欢的衣服，比对自己的女朋友还好。 「等到哪天他遇上真正喜欢的人，肯定有苦头吃。」赵凤心大眼闪亮亮，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是吗？」范书茴喉头干涩，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番言词。 花心、作风美派、男女关系随便……是这样的吗？ 想想自己与他之间的迅速发展，还有他的热情，原来，不仅仅只是对她才这样的吗？ 「书茴姊？」赵凤心唤回陷入思考中的范书茴。「妳怎么了？」 该不会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吧？ 「我没事。」范书茴连忙打起精神，挤出笑容。「衣服大致上就是这样决定了，还有没有什么想改的地方？」 调转心思回到工作上，但范书茴心里仍然有着疙瘩。 一直存在的不安，又悄悄浮现。他与她，究竟会如何呢？ 看着赵凤心毫不设防的笑容，再想到她方才的那番话，范书茴更加没把握了。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热闹的pub里，身处在一群活力十足的笑闹男女中，范书茴的沉静格外特别。 她不排斥这种场合，但也称不上喜欢。娜娜他们那些「年轻人」提议要来，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群人玩。 但是，她的目光在某个男人进入店里后，就再也移不开。 和朋友一块来的赵书元并没有发现范书茴的存在，而她也只是坐在原位看着他。夜晚的他，看起来与白天大相径庭，而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更是自己不曾看过的。 拉下领带脱掉西装的他，看起来性感迷人，而他脸上那抹慵懒又带点坏的神秘笑容，则让他周遭的女人别不开目光。 范书茴远远地看着，将他与身边女伴的一举一动全收进眼里，身子渐渐泛起冷意。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她看到他笑得很开心，一双电眼迷晕了身边的女人，一脸娇笑的她将姣好的身躯紧贴上他，小手柔柔地搭着他的肩，脸凑得离他好近好近。 而他，没有拒绝。 范书茴心里一阵刺痛，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全没听进去，眼睛直看着刺目伤人的景象。 这是他的另一面吗？还是说，这才是真实的他？ 在这样陌生的场合看见陌生的他，更加凸显了自己对他的不了解。 下午赵凤心的那番话，现在很讽刺地得到了证实。范书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书茴姊？妳没事吧？」注意到她的沉默与苍白脸色，娜娜连忙坐到她身边关心地问。 一连问了好几声，范书茴都没有回答。 「书茴姊？」娜娜伸手轻推了范书茴一把。「妳还好吧？是不是太累了？」 范书茴怔怔调回视线，正对上助理关心的眼神。 「是不是这儿太吵了？」娜娜有丝抱歉。「不好意思啦！书茴姊，明知道妳不喜欢吵，还硬拉妳来。」 「不是的。」范书茴低声摇头。「我没事。」 若没有来，她又怎么会看见她所不了解的赵书元？ 「真的吗？可是妳脸色好白。」娜娜难掩担忧。「别勉强啦，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妳的生日还没过完呢！」范书茴要自己挤出笑容，最起码，自己的助理今天生日呢！ 「没关系啦，妳都请吃饭了，够意思啰！」娜娜豪气地拍拍胸口。「我很感动了，谢谢妳。」 看着可爱又贴心的助理，范书茴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那我就先走了。」连忙低头找着皮包，不想让娜娜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影响了她庆生的心情。「对不起喔！娜娜，本来说好要全程陪的。」 「没关系啦！」娜娜露齿一笑。「妳快回去休息啦！」 「嗯，晚安。」没办法多留一秒，范书茴迅速和大伙道别，离开前一刻，正好瞄见赵书元身边的那名女子笑着在他颊上一吻。 范书茴浑身一震，不敢再看。 步入夜风之中，她拥紧双臂，无法自己地颤抖起来。 赵书元和那名陌生女子的亲密模样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用力咬着下唇，就怕自己失控地在大马路旁哭了出来。 她孬种，所以没有勇气当场过去质问他，同时也不禁怀疑，自己有那个资格质问他吗？ 这两个月的相处就像一场美梦，而方才的事情，是否正应验了她内心一直存在的不安？ 对他而言，自己究竟算什么？ 站在深夜的人行道上，范书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一阵铃声响起，范书茴睁开酸涩的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眨了好几次眼睛才适应了窗外的光亮，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正响着。 看着萤幕上显示的姓名，她深吸了口气，接了起来。「喂？」 「还在睡啊？」低沉带笑的声音透过线路传到她耳中，就像他正坐在她身边一样。「都下午了，妳昨天是玩到多晚？」 「也没很晚。」范书茴机械人似地回答着，心里则不断想起昨晚的画面。 该不该问他？该怎么问他？他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一连串的问题，让她却步不前。 「妳怎么了？还很累？」发觉她的不对劲，赵书元关心地问。 「我没事。」范书茴心思百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赵书元才不相信她没事。 「你呢？你昨天怎么过的？」找到了话，范书茴终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妳陪我，我还能怎么过？」提到昨天，他难免再次抱怨。「下次别再扔我一个人顾家了，不管多晚我都等妳，好不好？」 昨晚再次跟朋友聚会，无聊又无趣，更别提一个人回家有多空虚了。 「你昨晚在家？」范书茴听见他这样回答，心里又是一阵痛。 难道，他真的打算骗她？ 「晚上跟朋友出去喝了点酒，后来就回家了。」赵书元没察觉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径自说着：「本来想说喝点酒会好睡点，结果一个人还是不习惯，我已经习惯抱着妳睡了。」 听着他的抱怨，范书茴却不知道该相信吗？ 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可是她所看见的情况却没那么单纯。 「朋友？我听你提过的吗？」范书茴觉得自己好可悲，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样虚伪地刺探自己身边人的虚实。 可是除了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没有吧！」赵书元开始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怎么了？妳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他问得直接，范书茴倒沉默了。 该问吗？问了之后呢？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那么想知道昨天那位跟他甚为亲密的女子，是不是他口中的「朋友」？ 自己会不会，也是朋友？ 「书茴？」赵书元更加肯定她心里有事了。「到底怎么了？」 范书茴很想问，可是却更害怕他的回答自己会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只能保持沉默。 「我现在过去。」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赵书元很快地下了决定。「我们见面谈。」 切断通话，范书茴怔然地看着手机。 见面谈？ 连隔着电话，她都没有勇气开口了，直接面对他时，自己问得出口吗？ 缩在沙发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可以跟我说，到底哪儿不对劲了吗？」飞车赶到范书茴的住处，赵书元在看到她的困顿模样时，明显一愣。 将她拉到沙发上坐好，他细细察看她眼下的黑影以及微肿的眼皮。 「妳哭过？」这让他相当意外。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她情绪失控的画面，她最常出现的表情就是带着让人舒服的笑，静静地待在她该待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他有预感，这问题应该很严重。 范书茴下意识地回避赵书元打量的目光，想遮掩住自己昨夜哭肿的「证据」。对于他的问话，她还是缺乏想法回答。 「书茴？」赵书元握住她细瘦的肩，不让她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妳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直觉地认为事情肯定与自己有关，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么伤心的事？ 范书茴深吸了口气，知道他既然来了，以他那强硬的个性，没得到回答肯定不会放弃的。但是，要从哪开始说？她该怎么说？ 终于抬起了头，眼底却满是忧伤与迟疑。 「妳这副模样，要是让其他人见到了，肯定误会我。」看她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赵书元的心里也不好过。他伸手拥她入怀，以最实际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究竟是怎么了？」一再重复同样的问话，却得不到她的回答，赵书元感觉很挫败。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露出那让人心疼的表情，教他怎么处理？ 被他搂在怀中，汲取着他熟悉的气味，范书茴却又红了眼眶，只因为脑海瞬间浮现的，是昨天那名偎在他怀里的陌生女子。 「昨天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吗？」终于，她问出口了。 「什么？」赵书元明显一愣，反应不过来。「什么女人？」 「我昨天在pub有看见你。」既然起了头，她也就不再隐忍地问了。「你旁边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妳昨天跟我去的是同一家店？怎么不过来找我？！」赵书元一脸不解兼可惜。要是知道她也在，他就能拐人回家了。 「我看你跟她聊得很开心，我不好意思去打扰。」范书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对于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她？」赵书元总算发现问题的重心所在。「她和我同一所大学，算是校友吧！最近刚回台湾。」 就这样？对于他轻松不当回事的回答，范书茴不敢置信。 「你们感情很好？」不得已，没听见自己想听见的回答前，她只能硬着头皮再问。 「还好，我毕业之后就很少跟她联络。」赵书元耸耸肩，不明白范书茴为什么会一直问起绫芷。「妳也认得她吗？」 若不是另有特殊原因，很少看她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奇的。 「不是。」范书茴低下头，决定直问了。「只是我看你跟她很亲密……」 亲密到周遭的人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赵书元终于懂了。「这就是妳今天反常的原因。」因为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举止亲密？ 范书茴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我真没想到。」赵书元喃喃自语，对这情形颇为意外。他从没想到，向来理智冷静的范书茴也会如此疑神疑鬼，甚至情绪失控。 虽然如此，他还是只能解释。「我跟绫芷之间没什么，朋友久没见面，一起喝了点酒而已。」当然，绫芷的确和杨承恩说的一样，对自己仍有别的想法，但是他昨天也很明白地跟她说清楚了。 「可是你们……」范书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也不想去描述他们之间的亲密举止。 「我们？」赵书元真会被她这种说不清楚的态度惹毛。「妳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产生误会的画面？不说出来的话，我怎么知道？」 范书茴睁大眼眸，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坦然直接。 「你们靠得很近……她还吻了你。」范书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光是这两项，就足以令她介意怀疑。 「就这样？」赵书元回想，似乎的确是如此。 但是，不过就是靠得近了些跟亲个脸颊，她有必要如此反应过度吗？ 「就这样？」范书茴不敢置信他的反应。 「这又没什么。」 第八章 范书茴真怀疑是赵书元搞不清楚状况，还是自己听错了。 他说，那又没什么？ 他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不算什么？那要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才觉得「有什么」？ 看出她的不平，赵书元解释。「我们一班同学朋友闹惯了，没什么的。而且在国外，吻脸颊顶多算是打招呼，朋友间常常如此的，没有其他意义。」 范书茴不语，想到赵凤心提过的，她这位二哥作风相当「美派」。 「也许在国外，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我们现在在台湾。」她幽幽地开口，突然觉得两个人的观念天差地远。「你觉得那不过是打招呼，可是看在我眼底，还是足以让我不舒服。而且，你敢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其他意义』存在吗？」 同样身为女人，范书茴很确定自己在那名女子身上，看到了对赵书元的爱恋之情。 「就算有，我也会拒绝。」赵书元也不瞒她。「我以前和绫芷交往过一段期间，不过已经分手了。」 这记回马枪，将范书茴打得发愣。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和前女友再见面，你不会尴尬吗？」 不，他不仅不尴尬，还依然跟她相处得「很好」。在她的认知中，很难去接受这样的事。 「分手了还是朋友啊！」赵书元看着她，耸了耸肩。「现在妳知道了吧，一切都是妳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只是他没想到，她也会有这种无聊的举动。 瞄到她微肿的双眼，他真不知道是该心疼不舍，还是该取笑一番。 「这不是胡思乱想。」范书茴低声反驳。「这完完全全是观念不同所引起的。」 一如她所害怕的，两人间的热情一旦揭去，暴露出来的是完全的陌生以及不协调。 「什么？」赵书元皱眉。 「也许，在你的观念里，这些事都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讲却很重要。」最起码，她没办法以平常心看待自己的男友和别的女人亲吻，即便只是朋友式的吻脸颊。 「妳要我改变吗？」他微沉下脸，对于她这样的说法很感冒。 「我有那个资格要求吗？」范书茴扯扯嘴角，看着他不甚高兴的表情，开始觉得内心的那份浓情再次崩解。 她的在乎，却让他不高兴了。两个人的观念差距如此之大，她该怎么做？ 「不过就是件小事，妳需要这样过度反应吗？」赵书元不懂，他都跟她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一向讲理的她却死咬着不放？ 「你觉得是小事，我觉得不是。」范书茴坚定地看着赵书元，明知道他不高兴了，却没办法住口。 如果两个人没有说清楚，相似的事件肯定会在未来不断地发生上演，自己能够忍下这一次，下次呢？总有一天她会受不了。 「我没有办法接受。」 赵书元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的范书茴。 「妳是怎么搞的？」他真的被她的反应弄混了。「妳不是一向很讲理的吗？为什么就是不懂？」 「我不是不懂，我是没办法接受。」经过一晚的哀伤自怜，换来的却是他这样的说词与态度，范书茴只觉得更加受伤。「也许你觉得搂搂抱抱、亲吻碰脸颊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情，但是我觉得这跟出轨没什么两样！」 她激动的态度，也引发了他相同的强硬。 「差远了！」赵书元冷眼看向范书茴，「我真没想到妳会这么神经质。」 他一直以为她跟普通女人不同，有智慧灵性，没想到一样这么肤浅，不懂得何谓信任。 「我神经质？」范书茴睁大眼，没想到他会如此评断。 「我都说了，那些小动作不算什么，妳还一直坚持要跟我吵，这不是神经质是什么？」他真的怀疑她是吃错了药。 她先前明明温柔可人，一切都是他说了算的啊！ 范书茴沉默了，实在是学不会某些人泼妇骂街，虽然她现在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吵闹并不能解决事情，只是一时的发泄。她闭上眼，一再地提醒自己这一点。 「又在乱想什么了？」见她不说话，赵书元却没有因此而感到好过一些。 范书茴看他一眼，赵凤心的话不断在她耳边响起，不断地说着「我二哥从来没有认真过」。 「这件事情我们先不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看她一脸严肃，赵书元也收起了不悦，等她发问。 「你有认真思考过我们的事吗？」看他不太明白自己所指的是哪方面，范书茴更直接地问：「你有想过我们会如何发展，想过我们之间的未来。当然更基本的是，你是认真地在谈这段感情的吗？」 赵书元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错愕。认真？这对他而言是个相当陌生的名词。 对于女人，他从未认真过，当然也不知道何谓认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谁谈恋爱会先想到这些拉哩拉杂的事情？感觉对了就行动了，哪来的时间思考？ 「认真」一词对他而言，足以令他产生惶然失措的反应。 他向来不喜欢自己无法操控的感觉。 「看来，你的表情已经代你回答了。」范书茴自嘲地开口，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的我也没有定下来的打算。」赵书元老实回答，却不喜欢范书茴唇边的那抹苦笑，试图地解释着，「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妳。」 幽幽看他一眼，范书茴已经不能单纯地因为这句「喜欢」而感动。 「可是我要的却不只是喜欢。」她没费事多言，两个观念相差如此之大的人，多说也只是徒然。 她要的，他不懂。他要的，她给不起。 「妳到底想说什么？」赵书元受不了地抓抓头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我们应该分开，冷静一下。」范书茴找回自己惯有的理智，冷静地开口，自他身边走开。「这份感情进展得有些失速了，我们应该慢下脚步，好好的想一想。」 「想刚才那些问题？」看着她走开，赵书元有种想将她捉回身边的冲动，但他的尊严却不允许他如此做。 范书茴只是淡淡一笑。「想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 .mt ＊＊＊ .mt ＊＊＊ .mt ＊＊＊ 范书茴跟赵书元分手了。 这是范书茴的决定，但赵书元也没有试图挽回的意思。 在他的记忆中，感情就是如此，身边的女人总是这样来来去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从没想到过，跟范书茴会这么快就面临分手。 但是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也不肯示弱地潇洒同意，高傲不服输的个性，让他做不出居于下风的举动。 坐在喧嚷的店里，身边的友人依然如旧地玩乐着，赵书元却提不起劲来。 与范书茴分开后，他又回复了过往多姿多彩的生活，但是却完全无法和以前一样。 朋友与他闲扯，他总是喝的酒比说的话多。而周遭示好的大批女人，却只让他想起，范书茴就是因此离开的。 一想到这点，他就对任何女人都失了兴趣。 「该死！」再度干空眼前的酒杯，赵书元招来侍者再续一杯。 「喂，你喝够了吧？」杨承恩注意赵书元很久了，这小子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大家出来玩，你绷个棺材脸喝闷酒，还吓跑了一票妹妹，这不像你的为人喔！」 「要不然，怎样才算是像我？」懒懒反问，赵书元不顾杨承恩的阻止再干一杯。 「大哥，你自己心知肚明吧，还要我说？」差别那么大，他真傻了才会不知道自己不一样。「说啦，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 「没事。」和女人分手又不是头一次，更没有重要到需要敲锣打鼓地召告天下。 他会这样反常，只是因为不习惯。之前总是和范书茴腻在一块，突然间分开了，他本来就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我要信你，就是笨蛋了。」杨承恩淡哼。「干嘛，和你那个『可爱的女人』吹了，对你的打击真有这么大？」 这小子一开始反常的时候，就是那位神秘天女出现的时候，要说关系人，肯定是她了。 「别提她。」想到就心烦！ 「你这分明是不打自招嘛！」表现得这么明显，是怕人家不知道啊？「你啊，该不会是被甩了吧？这倒是新闻了，向来只有你甩女人的，这算是现世报吗？」 「你再不闭嘴，别怪我不客气。」冷起一张俊脸，目光危险地瞇起。 「好，不说就不说。」杨承恩马上很识相地举手投降，同学多年，他很明白有健身习惯的赵书元拳头有多重。 「不过你这副死样子，大家看了很不习惯。」第二个声音加入，原来大家早已停下手边的事，专心地听着兄弟的「近况」。 「对啊，认识你这么久，还没看过你这副模样。」有了兄弟们的相挺，杨承恩马上就推翻了先前的决定，继续挖着秘辛。「那位小姐，真的这么吸引你啊？」 「我说了不要提她！」重重地一拍桌，赵书元平日的冷淡气质全数消失，只剩下带有红丝的厉眸。 「不提我们也不会死，反正是没见过的陌生人。」第三个人凉凉地坐在离赵书元最远的地方，话却说得清清楚楚。「只是做兄弟的总是要提醒你一下，看清楚问题点在哪，藉酒浇愁一点用也没有。」 「我没有！」沉睡的狮子被惹毛了。 「谁带他去厕所照镜子，让他看清楚自己有还是没有！」 一群人顿时鼓噪了起来。 「明明就有啦！」 「对啊，有机会真想见见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大魅力，居然可以把他迷成这样！」居然能打败这只情场妖孽，这算做功德吗？ 「嗯啊，废了这只淫虫，顿时解救了不少无知女性同胞。」光是今晚，他就不知赶跑了多少「肖想」他的女人。 一人一句，说得赵书元脸色难看至极。 「你们继续闹，我不陪你们疯了。」反正他也没那个心情，不如回家睡大觉！ 「我送你。」杨承恩看赵书元摇摇晃晃的，连忙跟着站起。 「不用了。」他冷硬拒绝。 「我保证一路上不说任何话，可以了吧？」要真不管他，说不定明天早上台北路旁就多了一具「活尸」。 不由分说地架起赵书元，杨承恩尽责地「拖」着半醉的他离开了pub，然后很守承诺地一路上都没说话。 只是，他们一票兄弟真的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狠角色，能够把一向随意看待感情的赵书元「整」成这样？ 人啊，真的不能动真情，一动就全完了。 看着瘫在玄关的男人，杨承恩更加确定了「玩心」──绝对不能认真！ ＊＊＊ .mt ＊＊＊ .mt ＊＊＊ .mt ＊＊＊ 分手后，赵书元的表现反常，但范书茴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改变。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清丽的五官染上了一层轻郁，沉默发呆的时间更长了。 但是这一次，公司的人都体贴地故作不知情，没有人敢追问。 不过认识多年的同窗好友，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日本料理店的包厢中，四个各具特色的女人坐在一块，其他三名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都往范书茴明显消瘦的脸庞打量。 「书茴，妳是怎么了？」方恋昭第一个发问。「一阵子不见就瘦成这样？是被什么打击到了？」 「对啊，妳想吓人也不用这样。」以毒舌闻名的苏荃直接伸手捧住她的双颊，上上下下地审视。「哇，仔细一看，起码少掉三公斤的肉耶！」 「小荃，妳别这样。」坐在苏荃旁边的江伊君连忙拉下她的手，阻止她粗鲁的动作。「书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嘛！也许我帮得上忙。」 「我没事。」范书茴勉强一笑，只是这个回答一点也无法满足好友们。 「怎么可能？」三人异口同声地不相信。 「说，是不是因为男人？」苏荃眼一睨，大有逼问到底的气势。「前阵子老找不到妳的人，肯定是有了异性没人性。」 「喔？」方恋昭更加有兴趣了。「妳终于肯交男朋友了啊？对方是谁？怎么没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妳在笨什么啊！」同学里，就苏荃有那个勇气跟方恋昭大小声。「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是吵架就是分手了，是要怎么带出来！」 「小荃。」江伊君真想昏倒，她说话也看看情况嘛！范书茴都这么难过了，就算是事实也该顾虑一下范书茴的感受啊，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分明是在人家伤口上洒盐嘛！ 「没关系。」知道苏荃说话向来如此，范书茴一点也不介意。「小荃说的没错，我先前是有了交往的对象，也的确分手了。」 她露出笑容，努力淡视心中的那抹伤痛，要求自己忘了这一段感情。 「哪个白痴这么没眼光？」方恋昭第一个发难。 开玩笑，范书茴可是她们之中公认最优秀的女友兼老婆人选耶！哪个走了狗屎运的男人拐了她，却又不知道好好把握？ 「书茴，妳还好吧？」江伊君也很好奇，可是她更担心范书茴。 「还好，伤心是一定的，可是我会慢慢调适心情。」范书茴再度露出笑容，不希望好友们担心自己。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方恋昭光看范书茴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就想把那个男人拖来毒打一顿。 「我也想。」苏荃连忙举手附和。 「妳们别那么冲动嘛！」范书茴笑看着豪气干云的杀手二人组，灰暗多日的心境因朋友的力挺而逐渐好转。「是我主动开口提分手的。」 虽然即便她不提，两人势必也会走上分手一途，热恋的美丽糖衣褪去后，暴露出来的将是极度不符的观念与行为。 「为什么？」苏荃不懂。「看妳这样大受打击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被抛弃了咧！」 「小荃。」江伊君着急地低唤，怕极了苏荃的口无遮栏。 「我爱他，可是我们不适合。」范书茴笑了笑，道出心事。「其实这种错误天天都在上演，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属于自己的mr. right。」 而她，就属于运气差的那一类人。 「他爱妳吗？」方恋昭皱眉，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论调。 「应该是爱。」这点范书茴没有怀疑，她心里相信那个和自己共织美梦的男人并没有背弃她，只是……「只是不够爱。」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啊！」方恋昭完全不能理解。「两个人相爱的话，还有什么问题！」 范书茴但笑不语。 「那男的花心？脚踏二条船？对妳不够好？」苏荃连珠炮地开问，还真的有摸到一点点边。 范书茴还是没回答。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个人都分手了。 事实上，她自己也有责任。她不够勇敢，也不够死心塌地，更对自己没信心。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将会是能改变他想法、扭转他行为的真命天女。她好没用，她怕自己再继续陷下去的话，只是将来受伤更重，所以才会在这么小的争吵之后，下了分手这种大决定。 她怕，很怕很怕，所以一发觉到问题，毫无解决的勇气，转身就逃了。 「好了啦，书茴已经够难过了，妳们就不要再闹她了。」江伊君鼓起勇气制止凶残粗暴的同学们，匆匆地使个眼色。 「我是……」苏荃还想继续炮轰，方恋昭却打断了她。 「那种没福分的男人，没必要浪费我们的口水。」方恋昭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也不太想深究这一段已然消逝的感情。「书茴，来，大家难得聚在一块，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妳也别苦着一张脸了，叫酒来喝，就像我们毕业那天一样！」 四个人毕业那晚，为了庆祝终于能逃出那间可怕可恨又可敬的学校，足足喝到天亮，醉得一塌胡涂。 「要像那天很难。」苏荃实事求是，范书茴失去理智的纪录就只有那次，要再灌她酒不容易了。 「好啊！」没想到范书茴居然一口答应，还主动拉开纸门唤来女侍送酒。 三个人对看一眼，了然于心。 看来，那个男人的分量颇重，只是范书茴不愿意说罢了。 「好，没醉死的不准走！」方恋昭刻意不提范书茴的反常，酒一送上来便替众姊妹倒了一杯。「来，干杯！」 「干杯！」 四人同时举杯，爽快喝下。 距离醉死，不远了…… 第九章 范书茴摇摇晃晃地走出化妆室，只觉得一阵晕天转地。 呵，看来她的酒量变差了。 扶着墙，她等着不适过去，蹒跚地准备走回包厢继续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 「妳喝醉了？」低沉的男音带着不悦与意外，他记得她不爱喝酒的，而且她那自制过度的个性也不允许自己醉倒失态。 范书茴抬起醉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虚弱地忘了掩饰一切，道出真心话。「我好想你……」 小手揽上他的腰，范书茴分不清他是真是假，只是眷恋地不想与他分开。 听她这么说，看着她的举动，赵书元不自觉地搂紧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她？ 「我以为，妳不想再见到我。」分手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说两个人不应该再见面了。却没想到，现在再度重逢，她居然一开口就说想他。 既然舍不得他的话，为什么要提分手？ 「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见到你？」她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只是……「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们不可能的。」 范书茴伤心地摇着头，只要一想到两个人之间不存在着未来，自己也只能忍痛做出分手的决定。 「什么差距？什么不可能？」赵书元听了只觉得生气。「难道我们先前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范书茴摇着头，却发现自己更晕了。「我不想分手，我真的不想的……你要相信我……」 只是，理智告诉她必须这么做。可是在情感上，她真的好舍不得他，好想跟他在一起。 她想念他的早餐，想念他总是不正经的笑容，想念有关于他的一切。但是，她却只能咬紧牙，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过她平静的生活。 「那我们不分手了。」这决定正中他下怀，反正他也不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生活空虚寂寞得令他讶异。 「不行。」她凄然地摇头，惹得他频频皱眉。 「为什么不行？」他真的不懂，如果她还爱着他，为什么要坚持分手，难道她现在说的全是醉话吗？ 「不行……不行的……」行不通的，只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在一起只会是个错误。 她不行！她不能！虽然……她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 「我不觉得。」赵书元板起脸，觉得自己快被她的死脑筋气死了。 「我也不想啊……」靠在他的胸前，范书茴眼睛泛出泪光，觉得自己好痛苦。 「妳究竟是在想什么啊！」赵书元真的不懂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声音越来越低，靠着他的身躯益发地虚软无力，范书茴只觉得头晕目眩，再也站不住。 「妳！」赵书元连忙搂住她。「搞什么鬼，喝这么多酒！」 她太反常了吧？看着半醉半醒的她，赵书元也只能叹口气。 「走吧，我先带妳回家。」她这情况，恐怕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先带她离开，等她酒醒了再说。 扶着她，赵书元才往门口的方向迈去，一道清冷的女声却在身前响起。 「陌生人，放开我同学。」方恋昭冷然现身，示意他放人。 「我是她的朋友。」赵书元表明身分，不愿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同时俊眸染上一层怒气。「是妳让她喝那么多酒的？」 「不关你事，把人放开。」方恋昭拦住赵书元的去路，大有他不放人就要动手抢的气势。 「我是她朋友，她醉成这样，我要带她走。」不想闹得太难看，赵书元捺下性子解释。 「朋友？」方恋昭表情充满嘲讽。「是吗？没听书茴提过。」 赵书元哑口，自己的确也没见过眼前的女人，无从证明自己的身分。 「放开她，别想乘人之危打劫。」看他抱着范书茴的样子，这男人八成就是那个姊妹们骂了一晚的笨蛋，基于这点，方恋昭更不可能让他带范书茴离开。 赵书元没答话，在原地与方恋昭僵持对峙，不愿意放开怀里的人。 方恋昭才懒得理他这早就出局的人，直接走上前拍醒半梦半醒的范书茴。 「书茴，醒醒！君君她们还在包厢等妳。」 范书茴应了一声，微微睁眼，看到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你……」他怎么会在这？！ 脸一红、心一惊，隐约忆起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范书茴不敢再看向赵书元，也不敢多做停留的，拉着方恋昭就走。 方恋昭多看了赵书元一眼，正好见到他复杂难辨的神色。 哼，活该！ ＊＊＊ .mt ＊＊＊ .mt ＊＊＊ .mt ＊＊＊ 那天的意外相遇，彷佛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缠绕住赵书元，原本试图遗忘的他，却反而忆得更深。 他更加频繁地出现在朋友厮混的场合，但酒精、玩笑、女人却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只是令他的心情更加低落烦躁。他发现他对这一切再也起不了任何兴趣，唯一令他在乎的，只有范书茴。 他想念她。 他从未发觉她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这是否代表她对自己的意义远大于他先前所承认的？ 赵凤心走进家里，意外地发现二哥的存在。 「二哥，你怎么会回来？」自从进公司后，赵书元便搬出去住，偶尔有重大家族聚会或是母亲三催四请才会回来，怎么今天这么主动？「你没出去玩？真难得耶！」 这个哥哥，假日向来是活动满满的啊！ 「我回自己家还得要理由吗？」赵书元白她一眼，朝她招招手。「过来一下，妳刚去试礼服吧，怎么样？」 赵凤心瞪大眼，像看外星人似地盯着沙发上的赵书元。 「你是发烧了啊？这么关心我的事！」平常找他帮忙，他总嫌她啰唆，还想鼓吹她直接公证省事，怎么今天会主动问起？ 「关心一下妹妹不行吗？」赵书元没好气地拉过她坐在自己旁边。「妳不是最喜欢说有关婚礼的事了，我现在给妳机会喔！妳最好懂得把握。」 说是这样说，事实上他是专程回来，想由妹妹口中探出一点范书茴的近况。想来也真是好笑，他何时如此委曲求全，为女人的事如此费心思了？可是范书茴不接他电话，他也只能藉由妹妹这种无知第三者的口中，去了解她最近过得如何了。 「哇！好希罕喔！」赵凤心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兴奋地吱吱喳喳报告。「我跟你说，我今天去试白纱，真的好美喔！书茴姊的眼光真的是没话说，明明就是那种简单常见的款式，她也能够用自己的创意变得不凡，她还特地帮我挑子好几款简单又大方的单品配饰……」 一连串赞美的话，听得赵书元差点打呵欠，好不容易等她终于说到了一个段落，他连忙提问。「妳很喜欢那位范小姐？」 「当然啊，书茴姊人美脾气又好，我之前就跟她说过了，要不是你太花，我真想撮合你们，让她当我的二嫂。」赵凤心眼里全是崇拜的闪亮星星，对范书茴的印象好透了。 「妳跟她说我太花？」赵书元瞇起眼，这个小白目居然跑去跟范书茴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啊，你自己摸着良心问看看，你不花吗？你交过的女朋友数量我们不说，可是存活的时间一个比一个短，随便到令人发指！」赵凤心才不跟他客气。「人家书茴姊就不一样了，她人美，温柔又善良，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固守传统妇德，你哪配得上人家？」 「妳在乱讲什么！」赵书元听了七窍生烟，真想把妹妹吊起来打一顿。 「我说的是实话。」赵凤心丝毫不怕恶势力地直言。「不过书茴姊最近变了，我看她心情好像不太好，人也瘦了，说不定是失恋了！」 「瘦了？」赵书元忆起上次在日本料理店看到她，的确是消瘦不少。「真是的！她都不懂得要照顾自己吗？」 既然这样，干嘛提分手？ 赵凤心天真归天真，看到赵书元如此「真情流露」的模样，也起了疑心。「二哥，你这么关心书茴姊啊？」 「是又怎样！」赵书元冷冷看她，藉由这个机会让这个小笨瓜明白一些事也不错，省得她到时候又到处乱说话。 「你你你……」赵凤心瞪大眼，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妳想问什么就问。」 「你……你该不会已经对书茴姊出手了吧？」不会吧，那他不就是那个害书茴姊失魂落魄的原凶？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两个人明明才见过一次啊！ 「什么叫出手，还有，妳那是什么眼神？」一副他是千古罪人的模样。 「你该不会是玩完人家就甩了吧？怪不得……怪不得书茴姊最近会这样失意，原来都是你！」赵凤心眼神凌厉，很想冲上前去毒打赵书元，替心中的偶像报仇。「喔，这样教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她啦！」 想到自己哥哥做出来的「好事」，她就觉得崩溃。 「妳闹够了没？我是有多差劲？！」赵凤心夸张的反应让赵书元颇不是滋味，自己有这么恶劣吗？ 「你还敢问！你还敢问！」赵凤心终于扑上去捶打赵书元，「你把书茴姊害成那样，还不够差劲吗？」 边打边骂，赵凤心决意为范书茴出一口气。「人家书茴姊跟你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她，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啊？」 「我没有！」赵书元狼狈地制止失去控制的妹妹。「赵凤心，住手！妳给我安静下来听我讲！」 「还有什么好讲的！」赵凤心双手被制服，可是嘴巴还是自由的。「书茴姊那么好的人，你也舍得伤害？你太过分了！」 「谁伤害谁还很难说，是她提出分手的！」赵书元豁出去了。 「什么？」赵凤心一愣。「书茴姊提的？可是她……」 「再说啊！」赵书元冷冷地放开赵凤心的手。「现在想想，说不定妳跑到她面前讲的那些浑话，就是她执意要分手的原因。」 「什么话……」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收了声音，赵凤心嘟嚷着。「谁知道你手脚那么快啊……」 她也是好意提醒啊！ 「书茴姊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她觉得我对这份感情不够认真。」应该是这样吧？ 「你对任何感情都不认真。」赵凤心很快地接话，又得到一枚白眼。「真的啊！我就跟书茴姊说过，妈常说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老是游戏人间，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喜新厌旧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赵凤心！」赵书元气得大吼。「凶手就是妳！」 怪不得范书茴会在一夕之间改变，决定分手，让他错愕。 「我又没说错。」赵凤心嗫嚅。「你敢说不是吗？」 赵书元语塞，他的确是无法反驳，因为当初范书茴问他的那些问题，他依然回答不出来。 无力地瘫靠在沙发上，他觉得自己被自己彻底打败了。 「她问我，对两个人之间的未来有什么想法，问我是认真地在跟她谈感情吗？我完全回答不出来。」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赵书元至今还是不明白。「认真对我而言太陌生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她，比以往的任何女人都要喜欢，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这些，你有跟她说吗？」坐在兄长旁边，赵凤心从未见过他因为感情如此困扰过。 「我说，我没打算定下来。」听到妹妹骂了句「笨」，他斜睨向她。「不然呢，妳要我骗她吗？」 「是没打算还是没想到？这不一样的。」赵凤心再度拍他一记。「我倒觉得，你其实早就定下来了，只是没发觉。」 要不是认真的，现在又怎么会如此苦恼，甚至还耍心机地跑回家里跟她探话？要是以往，分手就分手了，他不用三天就会找到下一个目标，哪会去在意这些？ 「是吗？」赵书元很怀疑。「哪里定下来了？」 「心啊！」她笑笑地指了指他的胸膛。「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很想书茴姊？是不是还是很喜欢她？」 「那又如何？」他不懂。 「笨！那就够了。」赵凤心真会被这个迟钝的哥哥气死。「我认识你二十几年，第一次看到你对女人这么认真。」 「别再提『认真』这两个字！」他现在一想到认不认真的问题头就痛，这个名词对他而言太过抽象了。 「那我直接给你忠告吧！」赵凤心可大方了。「去找书茴姊，跟她说你一点也不想分手，跟她说你是认真的。」 赵书元挑眉。「这个忠告听起来不错。」 「感谢我吧！」赵凤心吃吃一笑。「红包记得加码。」 「知道了。」振奋起精神，赵书元决定去找范书茴，当面说个清楚。 也许他还不够「认真」，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跟她分手。 ＊＊＊ .mt ＊＊＊ .mt ＊＊＊ .mt ＊＊＊ 赵书元从未如此混乱过，但是想见范书茴的决心一点也不受影响。 等候在她家楼下，却在时针过了十一点后皱起了眉。 她上哪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书元的脸色也益发难看，许多猜测开始掠过他脑海，而最令他难以忍受的就是──她和别人约会去了。 终于，一台计程车停在前方，等了一夜的人终于出现了。 「妳上哪去了？」赵书元难以掩饰不悦，细细打量范书茴略带疲意的娇颜，在没发现任何酒精的影响后，才略为缓和了面容。 范书茴被赵书元突如其来的现身和质问吓了一大跳，退了一步。 「你怎么会在这？」她意外地看着他的怒气，不明所以。 「我有事找妳。」赵书元皱眉。「妳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 因为最近正值结婚旺季，客人多到她天天加班，今天也是为了配合对方的时间等到十点。但是这一切，她都不应该与他分享了。 所以，即使心里这样回答，她开口也只是有礼和疏离。「我没事，你有什么事找我？」 「不请我上去坐？」他不觉得两人可以在短时间内谈妥。 「很晚了，不方便。」她婉拒，不想再横生枝节。 如果可以，她更想转身独自上楼，而不是站在这跟他彷佛一般好友似地闲聊，那太残酷了。光是这样看着他，她的心里就闪过阵阵心痛。 「真的要这样对我？」他的眸光转暗，看着她抿嘴不语的模样，也只能叹气。「那上车吧！」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引来她的反弹。 「你做什么？」他们已经不再是恋人了，她也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他这样的举动太超过了。「我们说好了不再见面的。」 「关于这点，我们正好可以来谈谈。」也许，就从这个错误的决定开始修正。「我改变心意了。」 他不想离开她，不想分手，他想和她在一起。 「事情不会有所改变的。」范书茴的笑容隐含苦涩。「你的个性、想法不会改变，我们之间不会改变，结果都是相同的。」 他们两个人不会有未来的，他说了，他还没有定下来的打算，可她不同，她希望自己谈的是有远景的感情，而不是只求一时快感的速食爱情。 「妳怎么这么肯定我不会有所改变？」赵书元不服气。「妳不相信我会为妳而改变？」 这没道理，她是这样美好，任何人都不可能放弃她。 「你是在跟我争吗？」她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赵凤心说过的话。「由我提出分手让你无法接受吗？」 因为讨厌落居下风，所以才又来纠缠她吗？ 「你放心，我们之间，输的人是我。」范书茴盯着他，自嘲地笑笑。「是我玩不起，我认输。」 「我没有那个意思！」赵书元老大不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好好听完他的解释。「我……」 「有没有都没关系了。」范书茴打断他。「你继续你的成人爱情，我回去过我的平静生活，皆大欢喜。」 不适合的人，勉强在一起只是痛苦。 「别再来找我了，我想忘了你。」临下车前，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饱含千言万语。 「书茴！」赵书元开口叫她，她却没有回头。 「该死！」挫败地一击座椅，赵书元从没这么沮丧过。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她连听他讲完话都不肯，难道她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铁了心要与他断个干净？ 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诉说着完全不同的情感，更别提她那天还亲口承认想念他…… 可是当她清醒的时候，却又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能怎么做？ 到底该怎样，才能让她知道，他真的认真了？ 第十章 「书茴，最近还好吗？」江伊君替大家倒好茶，不敢太明显地打量着范书茴的气色。 一群同学再次聚会，美其名是联络感情，事实上是放心不下刚遭逢感情挫折的范书茴。 「还不错。」知道同学们意指为何，范书茴也只能苦笑。「我努力不去想太多，时间久了，应该就会自然遗忘了吧？」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许许多多的记忆总会消失在时光的洪流之中，她相信自己能彻彻底底忘了赵书元这个人。 「哇，妳居然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我看妳根本一点也不好。」苏荃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平静假象。 「闭嘴啦！」方恋昭拍苏荃一记，受不了她的白目言语，看不出来范书茴是在强颜欢笑吗？她还狂掀人家伤口。 「别理她。」她朝范书茴说道。「她白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知道，所以我很习惯。」范书茴轻轻笑了。「妳们不用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 「谁敢保证啊？」苏荃一点也学不乖，完全不管自己的嘴巴。「人家常说，老房子越是烧得快，像妳这种平常正经八百完全不捅楼子的人，一出事肯定都是大条的。」 「妳闭嘴！」这次不只方恋昭，连江伊君也忍不住同时出声了。 「我是实话实说啊！」苏荃耸耸肩。「难道妳们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要不然干嘛没事就约出来磕牙，问她过得怎样？」 方恋昭和江伊君脸上黑斜线直掉，她们的确是很担心范书茴过不了这一关，怕钻牛角尖的她会出事，可是也不用像苏荃这样，一点也不修饰就直说出来，懂不懂说话的艺术啊？ 「没关系的。」范书茴连忙出面打圆场。「其实我都知道。」 知道同学的关心，也很感谢。 「我不会有事的。」她笑着保证。「如果我不能保持理智的话，当初就不会跟他提出分手了。」 就是太理智了，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痛苦。 「可是我觉得……」苏荃还想发表意见，就被方恋昭捂住嘴。 「妳吃妳的蛋糕就好。」再让她说下去，搞不好本来没事的人也会被她伤到想去自杀。 「书茴，妳会后悔分手吗？」看着范书茴脸上那抹无法遮掩的落寞，江伊君细声问道。 谈恋爱，不是本来就该丧失理智地全心投入吗？像范书茴这样思前顾后，会不会反而失去了原有的幸福？ 可是这念头，江伊君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讲出来。 「后悔？」范书茴低声重复，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赵书元的不期来访。 他那天来，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认识这几个月来，她还没见过他那副模样。 可是……想到自己的拒绝，他似乎很受伤。 「书茴？」看她突然不说话，江伊君倍感抱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乱问妳。」 人家都分手了，再来问这个有什么用呢？她真是的！ 「没有，我只是在想。」在想这混乱的一切，想着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越想，我似乎越迷糊了。」也许爱情就是如此吧？越是想看得透彻，却只是更陷入迷雾之中。 「妳是指妳后悔了？」白目苏荃再次发威。 「也不是说后悔，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自己害怕受伤，所以转身就逃了，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也伤害了他？」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想起两次分手后见面，他似乎都不是很愉快。「我不想伤害他的。」 「可是妳也不想受伤啊！」苏荃很顺地接口。 「妳闭嘴！」方恋昭真想打晕苏荃，「妳让书茴好好讲完行不行？」 好不容易她肯主动提起，这女人却在那边猛打岔！ 范书茴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三个人都沉默着，方恋昭和江伊君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荃则是被威胁不能开口。 「也许我真的后悔了吧？这阵子我真的满难熬的。」在关心的同学面前，范书茴终于松口了。「我总是会不期然地想到他，以往和他在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像电影似地不断在我脑海里播放着，越是告诉自己不能想、不该想，却怎么也没办法不想。」 江伊君握住范书茴的手，以示支持。「书茴，其实妳很爱他。」不爱的话，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知道。」范书茴笑得很无奈。「可是只有爱，不够的。」 再次听见这个理论，方恋昭还是无法理解，「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看妳这副模样，说不定不分手妳还比较快乐。」 上次看到那个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想分手啊！两个明明就还有情意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这么悲情啊？ 她的话像把利箭，射入范书茴脑里的五里白雾之中。她不禁开始思考，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为了可能发生的不幸，放弃了眼前的幸福，是不是有点可笑？ 她心中的决定，在这一刻开始动摇了。 她该怎么做？ ＊＊＊ 满庭芳独家制作 ＊＊＊ .mt ＊＊＊ 「书茴姊，妳的手好巧。」由镜中看着身后的人神速地替自己做好造型，赵凤心讶然惊叹。「妳好厉害。」 范书茴只是笑笑，手上的动作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明明知道应该远远地躲开这场婚礼，却又拗不过赵凤心的要求，破例答应出席也就罢了，还担任她的新娘秘书。 也许，她心里还是希望能见到赵书元吧？可是明明就不应该的。这种矛盾的思绪反复煎熬着她，让她更加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怎么做。 婉拒了赵凤心提出的观礼邀请，范书茴独自待在新娘休息室里，就怕一出去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人。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 今天是个好天气，就像赵凤心给人的感觉一般，望着窗外温而不骄的阳光，范书茴却依然觉得冰冷。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扬起笑容转身，以为是赵凤心回来换装，却意外地见到了赵书元。 「你……」怔然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是喜是忧，做不出任何反应。 「妳穿这样很美。」赵书元毫不吝啬地赞美，目光流连在她刻意打扮过的模样。华贵的紫色长礼服衬得她的身段更加美好，也很符合她的娴静典雅，脸上的彩妆也较平日的淡妆不同，更加强调了她睿智的眉眼。 「妳应该常这样穿的。」老是见她帮着别人打扮，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一面。 范书茴看着赵书元，吐不出任何话语，更害怕一开口，就是向他坦承自己后悔下了分手这个决定，自己还是很想跟他在一块…… 那是个可以预见的悲剧，她不能让自己陷入。 「为什么都不说话？」赵书元缓步走近范书茴，高大的身躯带着迫人的气流，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高兴看到我吗？」 「不……」范书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与理智，虚弱地想撑起疏离的假象。「我们不应该……」 赵书元没让她说完，反正自己一点也不想听。 他无视她的拒绝搂起她，顺从自己渴望地吻上她，纡解两人分离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寂寞。 双唇被他封住的剎那，她原本推拒的手变得虚软，他熟悉的男性刚强包围住她，令她再也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能沉醉在他唇瓣温柔的含吮中…… 她真的好想他，真的好爱他…… 她的柔顺依附也让他忘了一切，只是尽情地吻着她，在她为自己轻启红唇之际，将舌尖侵入她口中，与她忘情纠缠。 名义上已经分手的两人，却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热情，紧紧相拥，恣意回应。 双双倒在长沙发上，赵书元不断吻着范书茴，吻得又深又重，像是隐忍了许久，怎么也没办法停下。 「不行……」范书茴被吻得全身虚软、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在一时的激情过后，理智却也回笼。 「我们分手了。」而分手的男女，不应该做这种事。 「我不同意。」他霸道地宣示，这也是他出现的原因。心里知道应该先停下这一切，好好地跟她谈一谈，可是一见到她衣衫凌乱、气息不稳的娇柔模样，他原先拟好的「计画」全被打乱了。「我们不分手了。」 他像是催眠般地在她耳边低语，灵巧的舌尖舔弄着她敏感的耳垂，不接受她的拒绝。 「别这样……」范书茴娇羞地缩着脖子，想闪躲他那炽热狂肆的挑逗。 她的耳后特别敏感，他也很清楚，这举动分明是故意的。 「偏要！」听着她的娇喘，赵书元满足地露出笑容，不安分的大手一把拉下她的削肩礼服，露出诱人的胸脯。 范书茴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急忙想遮掩，他却快她一步。 「我好想妳，别拒绝我……」他带点心痛地低喃，有效制止了她的反抗动作，她怔然地回视他深情的凝视，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的表情，教她如何拒绝？ 更别说，她心里其实一点也不想拒绝！她其实根本不想离开他，她也很想他，她心里还是爱着他！ 在他无声的请求中，她融化了。就当是一时放纵吧，她不想再假装坚强了！ 她伸出双臂主动将他搂向自己，赵书元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如海，唇边漾出了笑意。 「书茴……我的书茴。」他再也忍不住用双唇膜拜着他的女神，由她艳红的唇瓣一路向下....... 激情过后，是一阵沉默。 范书茴红着脸打理着自己的妆容服饰，不敢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还想躲我？」一把搂回她，赵书元对于她这种态度很不以为然。「经过刚才的『热烈』，妳还想离开？」 要是她点头的话，他恐怕会怀疑是不是他方才的表现不够勇猛？ 范书茴不语，她的确是无法再欺骗自己，但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她的顾忌依然存在，不会因为两人的热情而有所改变啊！ 「妳明明就还爱着我，也舍不得我，没有我也是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赵书元越讲越不服气，被她的沉默搞得心神不定。 「书茴，妳看着我。」坚持地抬起她的小脸，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认输了。」向来好胜的他，真心地说出这句话，他完全被这女人彻底打败了。「我不要分手，我再强调一次，我不会放妳走！」 「那就别分手吧！」范书茴露出笑容，却吓到了赵书元。 「什么？」原本准备了一大堆条款准备来跟她「详谈」，好好地割地赔款请求她的回心转意，没想到才说了第一条，她就答应了！ 那他强拉下脸，去跟小妹请教来的那些丧权辱国协定呢？都派不上用场了？ 「我爱你。」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即使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但是也许我该改变一下我自己，只求现阶段的幸福。」 也许是她太过悲观、太过保守。现代人的恋情，哪还有什么长远规画？这么说来，该改变的或许是她。 「虽然……」虽然两人最后还是会走上分手一途。「但是我们就让时间来决定吧！」 自己故作坚强地提出分手，但却一点也没有变得更快乐，那何必呢？就像他说的，只是折磨彼此。 如果继续在一起，也许两个人还能拥有更多的美好回忆，让她以后独自一人时可以细细回味。 「让时间来决定？」赵书元瞇起眼。「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就能决定，用不着交给时间！」 范书茴再度低头，没有回答。 「我真是……」将她捉到自己腿上，赵书元真是搞不懂她。「妳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难道妳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为妳而改变，然后一辈子就只要妳一个人吗？」 「你会吗？」范书茴何尝不如此希望，但是事实上，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当然会！」见她倏地抬头，眼底写满不信任，赵书元勉强捺住性子，决定还是把那些丧权辱国的条款拿出来念，以博取她的安心。 「我现在就能告诉妳，我对妳是认真的，而且经过这一次的事，我也仔细想了很多，不管妳对我们的未来有什么想法规画，我一概都接受，这样可以吗？」够大方、够配合了吧？ 「你说什么？」范书茴一脸不可置信，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你不用为了我，勉强……」 「不勉强！」他迅速打断她，以免她又说出一堆会让他吐血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范书茴很不给面子地低叫。「你明明就是……你的作风……」 「停！」他干脆一把掩住她的小嘴。「不要再把我那个笨蛋妹妹跟妳说的浑帐话再拿出来播放一次，不然我很怕她的婚礼会变成她的忌日！」 一想到她捅出来的楼子，赵书元就很想冲去会场给她一顿好打。 嘴巴被捂住，范书茴只能以目光制止他。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冲动。」赵书元保证。「我再跟妳说一个秘密，这阵子，我几乎晚晚出去跟朋友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嘛！」 看着她的大眼泛起伤感，他连忙收回乎抱紧她，吻着她的嫩颊。 「听我说完嘛！」千万不要又误会了啊！ 「我虽然每晚都出去玩，可是那一点也引不起我的兴趣了。」他已经厌倦那种生活了。「我整颗心全部都悬在妳身上，坐在那也只是喝酒，连跟他们说话闲聊都懒，至于自动靠过来的女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一想起都是这样妳才会选择离开我，我就忍不住摆脸色给她们看，顺便要她们闪远一点。」 听完他的自白，范书茴瞪大眼，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看出她的怀疑，赵书元撇了撇唇。「为了妳，我甚至还主动回家去让我那不肖妹妹取笑，只为了打听妳的近况。」 「我不知道……」赵凤心都没跟她提。 「不然妳以为她为什么会死缠活赖地把妳拖来这里，还不是我拉下脸拜托她的。」为了有机会跟她独处，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你……」范书茴感动地靠在赵书元的胸膛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高傲不肯认输的他，居然为了她向赵凤心低头…… 也许，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已经很重要了。 「妳现在知道我有多『认真』了吧？」赵书元刻意强调「认真」二字。「所以不要再一副弃妇模样了，事实上，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对不起。」范书茴轻声道歉。「我只是……」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让妳没安全感。」现在不管什么罪名他都认了，只要她不要想着要分手。 「不过妳要试着相信，我的爱情已经因为妳而觉醒了。」以往的他，的确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与女人交往充其量也只是打发时间宣泄欲望罢了，从来不用心也不重视，可是她不一样。「套句凤心的话，我开窍了。」 范书茴破涕为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很高兴。」 「那就好，不枉我这次把脸丢得那么彻底。」他的话声有丝无奈，可是在见到她的笑容后，也变得微不足道了。「好啦，为了怕妳还对我的真心有所怀疑，我们出去吧！」 「什么？」她瞪大眼，不明白他的真心跟出去有什么关联？ 「证明给妳看啊！」赵书元说得理所当然，搂着范书茴就往外走。「我那个不肖妹妹说，女人很重视一些『意义象征』，趁着今天主要的人都在，我们一起办完。」 「你在说什么啊？」范书茴越听越迷糊。 「我在证明我对妳是认真的啊！」赵书元一副「妳怎么不懂」的样子。「所以趁着今天一堆亲戚都在，我要把妳介绍给他们认识。」 这样，够认真了吧？ 「什么？」范书茴震惊地停下脚步，却被赵书元半搂着前进。「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我不要……」 她仓皇摇头，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复合，下一步就是去见他的父母亲戚。一想到那阵仗，她脸色不禁苍白。 赵书元低头看着范书茴忐忑不安的模样，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恶魔。「宝贝，妳逃不掉了。」 为了不再失去她，他一定要很「认真」！ 如她所愿。 尾声 和所有的人打完招呼后，小俩口甜蜜地躲到了会场一角，准备好好「谈心」一番。 「其实，没我想象中的麻烦嘛！」赵书元笑得开怀，想到方才的画面就觉得有趣极了。 原来，向自己的家人介绍女友，可以让人这么有快感啊？ 光看到爸妈脸上流露出的满意表情，他就忍不住骄傲。 范书茴看他一眼，感受完全不同。「下次别这样，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更不用提两人先前在新娘休息室里面做了些什么，她真的好怕被人看出来。 看着她羞红的脸，赵书元目光一闪。 「妳是想到什么去了，表情这么暧昧？」他明知故问，故意闹她。「对了，我一直忘了跟妳说，妳礼服的暗扣忘了扣上……」 他话还没说完，范书茴已经爆出低叫。 「天啊……」她居然这样「衣衫不整」地在众人面前闲晃，甚至去见他的父母？天啊，她没脸见人了！ 慌乱地扭着头想看看自己的「惨状」，无奈徒劳无功。 「好了，别那么紧张嘛！」赵书元一把搂紧她，不再让她乱动。「我跟妳开玩笑的，妳全身上下完美得很。」 「你……」范书茴瞪大眼，气得想打人。 「难道妳看不出来，我家那堆人有多欣赏妳吗？」一句话马上转开了她的注意力。 「真的吗？」她很难不在意。 「当然是真的。」俯头亲她一记。「他们私下都还在说，妳有多了不起呢！」 「我？了不起？为什么？」 赵书元看了范书茴一眼，不想费事地解释她可是他第一个带回来、介绍给家人的「女朋友」。 「因为，妳让我主动认输啦！」光是这点就很了不起了。 更不用说，她成功收服了一颗浪子的花心。 「我爱妳，了不起的小姐。」 范书茴抬头，笑了。「我也爱你，不服输的先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