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爱撒旦》 第一章 占地颇大的墓园,此刻聚集了一堆人。无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脸上全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哀伤。 一名年约四十的贵妇失控地哭倒在地上,几近晕厥,教一旁的人看了不禁为之鼻酸。 “嘉琳、嘉琳,你别睡了,不要吓妈妈,快起来,你快起来!妈不能没有你,嘉琳——”她跪倒在雕工精细的墓碑旁,双手抱住墓碑,口中悲伤地哭喊着,为她痛失爱女而悲伤。 她身后一名中年男子伸手拥住她,他脸上亦是一片哀恸。 “老婆,人死不能复生,若嘉琳看见你这么伤心,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贵妇闻言,回身扑进丈夫怀中痛哭失声。 他抱紧了妻子,双眼湿润地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她笑得依旧甜美,艳丽出色的脸蛋仍然亮眼,可惜……她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想他关展鹏是现今台湾家喻户晓的企业钜子,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但无论他多么有名有利,却也救不回他的宝贝女儿…… 为什么?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可以来跟爸爸说呀!为什么要想不开?你知道我们有多难过?关展鹏闭起湿润的眼。 他女儿关嘉琳,现年二十三岁,刚从哈佛企管系毕业归国。她与一同回来玩的外国同学一起去南台湾的垦丁游玩,在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一个家住垦丁的男人,两人交往了两个月。那男人叫于毅,他和妻子都看过,是个肯上进的好孩子。 但关嘉琳却在五天前自杀身亡,遗书上载明了是那个叫于毅的男人负了她,所以她以死亡做为报复,要于毅后悔一辈子! “她不会回来了……”关展鹏低哑地对妻子说。 这里,身后那一群来参加丧礼的群众起了骚动,不时传来—— “就是他,他就是于毅!” 关展鹏拥着孱弱的妻子转身,望向那群人海自动让出的一条路,而从那儿走来了一个男人。 他戴着墨镜,身着黑色西服,手捧一束纯白色的香水百合花,一手牵着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待他们一走至墓前,贵妇扑上前,奋力槌打那男人的胸膛。 “还我女儿来!于毅,你这个刽子手,都是你,她是被你害死的!是你……”她嘶声哭喊着,支持不住,她向后一倒,瘫在丈夫敞开的怀中。 关展鹏心疼地拥紧了妻子,他的眼冷冷地扫视于毅,沉声问道:“于先生,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于毅逼自己别去理会身后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他卑微地一躬身,朝关氏夫妇深深鞠躬,暗哑地低语:“对不起。”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眼是红肿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关展鹏驳回他。 于毅带来的小女孩,是他妹妹——于筱筑。 她的眼光看着哥哥走至墓前,他高壮的背影写满了哀伤!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那束花,直挺挺地站在墓前。 不期然的,于筱筑搜寻的眼对上一双好看迷人但充满傲气的眼,冷冷的,是那样大刺刺的睨视着她。 她不禁打量起男孩俊朗的脸庞。 眼神是狂恣傲慢的,高挺的鼻梁显示他的自负,刀削似的薄唇此刻邪气地微扯,像是针对她的打量似的。 此时,那男孩亦看着自己,于筱筑怔怔地再次看进他深邃的眼中。 这时她才惊觉男孩的眼中,竟泛着浓烈的——恨意!被他那强烈的恨意眼神盯着,她惶惑地低垂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他……是谁?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为什么怀着如此大的恨意?她轻锁眉头,略抬头看他,却见他仍然盯着自己,于筱筑红了小脸,赶紧收回她大胆的眼光,但却不知怎的,心……竟怦怦不停跳动! 他,触动了她的心…… 她的小手被于毅牵起,她抬头寻找那张出色、且教她迷惑的俊颜——却见他以高瘦的身躯挡住于毅的去路。 男孩傲傲地扬起好看的下颚,狂妄地扫视着比他略高一些的于毅,冷哼一声。“于先生,这事,我记下了,来日全数奉还!” 此时,关展鹏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仇,我们结定了!” 于毅迈开步伐的身形停顿了下,随即,便拉住于筱筑,往来路走去,不再停留。 于筱筑被于毅拉着,但她不停地回头,眷恋地看着那张俊脸。 她看见他……唇边噙着一抹嗜血般的邪笑…… 站在他们开来的车旁,于筱筑抬眼,看见于毅由墨镜中滑下了两行泪。她吃惊地低喊:“哥!你……哭了?”一向坚强无比的哥哥……哭了! 于毅蹲下身,搂住她,低泣道:“我没有背叛她……筱筑,你知道,是不是?她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解释?做得这样绝,存心要我痛苦、愧疚一辈子吗?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她反手搂住于毅,安慰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哥!” 被关嘉琳看见于毅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当时于筱筑也在场。那个女人是于毅的初恋情人,但早已嫁作人妇,都好几个小孩了,家庭幸福美满。 但个性强硬的关嘉琳拒绝听任何的解释,就以自杀结束她年轻的生命。 误会!就只因为误会,使一对有情人从此天人永隔! 于筱筑脑中直浮现一张出色俊颜。蹙起眉,她心中回想起男孩的话——这事,我记下了,来日全数奉还! 他狂狷的脸庞、冷漠的语气,仿佛还在眼前、耳边,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隐约起了不安…… 关氏企业大楼,总裁办公室—— 一大片落地窗前,红桧木大办公桌后,一个男人坐在皮制的大椅内。 他蹙起浓密的剑眉,手持一叠4x6的彩色照片,他一张张仔细地看着,黑眸中隐隐闪烁冷光。 照片中的主角是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笑得灿烂且快乐,由照片的取景角度看得出来是偷拍的。 她不是顶美,但符合这年纪该有的天真。 天真! 男人抿抿好看的嘴角,冷冷地笑了。 “很快,你会再也笑不出来。”他修长有力的指端抚过照片中女孩的容颜,低语:“不妨与我一起期待!” 他的冷笑转为玩世不恭的邪笑。 “叩、叩——”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他不悦地拧了拧眉,将照片扫入抽屉内。“进来。” 门边随即出现一道高瘦俊美的身影,来人俊逸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温和善意的微笑,看来像极了天使。这人即是总裁的特别助理——祈修灿。 “有事吗?” “哎哎!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一定非得有事才能来找关总您吗?”他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怕丢工作。 关嘉骏冷眼看他这爱瞎搅和的表弟。 看看的人摊摊两手,一脸无赖的说道:“开开玩笑嘛!” “没事的话,滚出去。”他下逐客令,懒得理会无聊的人。 “好呗、好呗!”祈修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是有件事啦,不过……是秘密!秘密!”他老兄神秘兮兮地挨在关嘉骏嘉骏的身边,在关嘉骏耳边细语道:“你还记得项董的千金项爱吗?人家找上门来喽!” 关嘉骏蹙眉,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可不是我的女人喔!”祈欠扁地说。而,他正等着看好戏呢! “废话少说!她人呢?”瞧这小子替他收了个什么大麻烦。 “外面,你的会客室喽!” 关嘉骏瞪视了笑得很无赖的他一眼,起身穿起西服外套,一脸阴鸷地走出办公室。 祈幸灾乐祸地在一旁说风凉话:“呵!好戏开锣哦,锵——” 会客室内,项小姐悠闲地喝着秘书小姐送来的咖啡和精致的小西点,手边还拿着一本她自己带来最新时尚杂志。 嗯,这件不错!她抬起一双修饰得极媚的杏眼,第n次看向门口。 当她看见关嘉骏走来,漂亮的脸孔上漾起了一抹绝艳笑容。她快速起身,扑进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中,开心地喊着:“嘉骏,我好想你哦!你都没来找人家,害人家想死你了!爹地还一直问呢,说你怎么都不去家里,他要找你找高尔夫。” 他一把推离她,不悦写满了他的俊脸。“你来做什么?” 只要是他的红粉知己,就一定知道他最不喜欢且最讨厌女人巴着他不放,尤其是追到公司来。 项爱嘟起红唇,撒娇着说:“对不起嘛!人家只一心想要见你,就忘了规矩,你就别和我计较了嘛,好不好?”她腻着他磨蹭。 关嘉骏微微侧身,坐进沙发中,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来干嘛?就只是想见我吗?”真是!他要知道她这么烦人,当初就绝不会去招惹她。 再度腻在他身边,项爱嗲声嗲气的说:“哎呀!人家昨天刚从巴黎、米兰shopping回来呢!想死你了,所以才来公司找你呀!”他可是“项氏企业”的最大客户,也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金龟婿,她不牢牢将他捉住怎行? 他闷不吭声,显然心情不是顶好。 “本来想找你一起去吃饭,可是……”捉起矮桌上的时尚杂志,翻出那件她想要的衣服,嗲道:“可是,这件好好看耶!人家好想要喔!” 不是很感兴趣的随意一瞥,关嘉骏懒懒地回道:“你不是刚从欧洲回来?不会正好漏带这一件吧?” 项爱状似懊恼地扭扭身,嗔道:“对呀!这是没买到这一件那,好气哦!” 没兴趣看她大小姐继续发嗲,关嘉骏在心中盘算了下,随即一把拉起她。 “嘉骏,你要做什么?”她还在想要怎么说动他陪她买呢! “你不是要那件衣服吗?现在去买。” 项爱受宠若惊,她快速地抓起皮包,挽着他的手臂,开心走出去。 关嘉骏的唇边扯出一抹残酷的笑,心中浮现一张天真灿烂的女孩笑颜。 给你的准备时间,已经够充裕了吧? 他默默地对他办公桌抽屉里,那叠照片中的主角说。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东区一间精品服饰店的门前。 “嘉骏,你怎么带我来这间呢?”项爱拧起柳眉。 “这里会有我要的衣服吗?这间店看起来好差。”她不想下车,可是又怕他会生气。 他不理会发牢骚的项爱,迳自下车朝店内走去。 一走进店内,关嘉骏迷人的黑眸便环视四周,想寻找一抹身影。 “欢迎光临。”耳边传来悦耳的女声。 一个长相不赖的女子走来,身着一整套的套装,艳丽的脸蛋上挂着带点挑逗意味的甜笑。“先生,需要些什么吗?”她以她那双很少男人抗拒得了的媚眼勾盯着他。 这男人真帅!那张俊脸先不谈,光看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服就知道是个凯少爷。配上极出色的男性脸庞,他有足够的条件可以迷死不少女人,而看得出来,他也没有浪费天生的优异条件,看来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浪子! 关嘉骏转头瞥向身后刚进门的项爱,对女店员道:“她要挑些衣服。”他回以放浪的轻佻眼神,挑逗得女店员笑得更甜,为他的回应而欣喜若狂。 “那么……先生那边请坐。”她领着他到柜台前方的沙发坐下,对他的娇媚的笑笑,便领着项爱挑衣服去。 这时,从柜台后方隐蔽式的门内,走出了一个女孩,她也穿着和刚刚那个女店员一样的套装。 关嘉骏犀利的眼闪了闪,定定地盯住那女孩。 就是她! 于筱筑的眼一对上他的,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她怔住了。那放肆、轻佻、狂狷、傲慢……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思索许久,仍是没有印象,她只好告诉自己,是她太过敏感了。 当她意识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她倏地红了一张略施脂粉的脸。她逼自己镇定,倒了杯咖啡,端至他面前。 关嘉骏优雅地接过,甚至故意触碰她的手,他的双眼更加肆无忌惮的缠住她,眼神极富挑逗,桀骜不驯地散发着所向无敌的魅力。 于筱筑被他轻佻的目光盯得低垂下头,转身回到柜台内。脸蛋更红了,心也跳动得极快,像是就快蹦出胸口似的! 她整理着纸袋,又将未使用过的发票拆封。可就算她头再低,也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炽热目光,使得她全身上下不自在了起来。 忍不住好奇,于筱筑悄悄抬眼瞄向前方沙发上的男人,却见他邪邪地一笑,黑瞳深深地盯住她。她像惊弓之鸟似地倏地垂首,回避他像要吞噬了她的眼光。再被他轻率但迷人的眼看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于筱筑羞红的双颊流露出掩不住的心虚。 这好看的男人做什么这样放肆地盯着她看?莫非是她脸上沾到了什么东西?或是她鬼祟地瞄着他的模样和偷儿没两样,所以教他觉得好笑吗? 在她暗忖的同时,前方挂满了衣物的方向传来争执声。于筱筑抬头,与关嘉骏对看一眼,他先起身,朝那方向走去,她跟在他身后。 “喂!你搞清楚喔你,我是客人耶,你这个卑贱的店员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真是太恶劣了!”项爱抬起下巴,像女王般高傲。 “小姐,你不喜欢我们店里的衣服不要紧,但你为什么要把它批评得一文不值呢?”女店员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澄清。 但项爱跋扈地娇叱:“不管,我要找经理!什么态度嘛?太恶劣了!” 女店员无奈地叹气,与于筱筑对看一眼,要她出声。 于筱筑似乎想偷笑,但她拼命忍住,假装正经而正式地介绍道:“小姐,这位就是本店的经理。”她指向女店员。 “哼!”项爱气极,她娇蛮地插起腰,没了该有的气质。“了不起?那我要找你们出资人!哼!我倒要看看他买不买项氏企业的帐?”她以为搬出她家的项氏企业便可以为所欲为。 嘴角已溢出一抹窃笑,但于筱筑极力憋住,强迫自己要克制。“呃……本店的出资人,也是这位。”瞥见那好看的男人真看着自己,好赶紧吞回那不雅的笑。 气愤得白了俏脸,项爱反复瞪视于筱筑和女经理,嗔道:“什么嘛,真是不会做生意的老板!我不买,可以吧?” 看完戏的关嘉骏出声平息这声纠纷。“项爱,别闹了!”再次,他的眼对上女经理诱人的媚眼,她的眼神十分明白地传着邀请、挑逗之意。 项爱也知道耍脾气要有分寸,为了不使自己难看的一面让关嘉骏看见,她只好乖乖的继续挑选衣服。不过,她要求换于筱筑替她服务。 女经理乐极,领着关嘉骏,两人极有默契的,走进柜台内那扇隐蔽的门内,她不忘交代:“筱筑,我和这位先生在办公室谈些事,他有兴趣帮 助我开分店。等那位小姐挑完衣服,你按分机上来通知我一声。” 正在帮项爱挑衣服的于筱筑扬声回道:“知道了,我会通知你的。” 女经理领着关嘉骏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将门反锁后,她背抵着门,舔着描绘得艳红的朱唇,媚眼挑逗地勾着他。 “我叫艾尼,叫我小尼。你呢?”她柔媚的嗓音腻进了他心坎里。 “关嘉骏。”他眯起利眼,看她媚荡地撩拨自己。 艾尼褪去衣物,一步步靠近他,沙哑地说道:“你也想要我吧?” 关嘉骏大手抚上她丰满的上身,薄唇嘴角牵起了邪妄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你喜欢吧?”他轻声低笑,对艾尼她明显的反应而得意。 她拼命点头,只想快点得到他,她急切地催促。“快!快点!嘉骏……” 关嘉骏沉笑,决定满足她的饥渴。女人,永远学不会拒绝他! 于筱筑——最好能够抗拒得了他,否则,一旦他擒住了她,她便要学会如何才能不因他的心碎……而那将是一场无止尽的游戏! 艾尼牵着关嘉骏的手走下楼。在那扇隐蔽式的门后,她松开手,轻蹭他高壮的躯体,媚声地要求道:“嘉骏,你还会再来吧?我从没有过如此好的经验,只有你能让我体会。”这男人在性爱方面,技巧高超得教她沉迷,他给她如此强烈的感受,让她食髓知味,只想再次体会那深刻的美妙感觉。 关嘉骏邪笑着,挑挑眉。“有何不可?” 他日后定会常常来,不为了艾尼,而是为了那快要开始的游戏! 艾尼得到回应,开心地踮起脚尖,在他邪气微扯的唇角印下一吻。“真的?太好了!一定要来喔,我等你!” 两人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了然目光后,艾尼开门走了出去,正巧项爱挑完衣服,正由于筱筑结帐装袋中。 关嘉骏走出柜台,站在柜台前,瞥了眼项爱对艾尼的不善神情。他收回眼光,掏出金卡给于筱筑,再以眼神挑逗她,使她一张粉脸迅速红了起来。 “筱筑,给关嘉骏先生打个折扣,再办张vip卡给这位小姐。”艾尼递了张名片给关嘉骏,以他们两人才懂的目光交会。 “不用办卡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来这家破店,要那张没用的卡做什么?” 项爱骄傲地摆着架子,好似把这家店看成是废墟似的,瞧她双手插腰,下巴高抬得快抵到天花板上去了。 艾尼对关嘉骏无奈地笑笑。 于筱筑红着脸,将帐单拿给他签名,眼光专注地看他写下强劲有力的三个字——关嘉骏。她在心底默念,心想:这名字的确适合他。 一抬眼,见他又以那炽热的轻佻目光锁住她。她双眼迷蒙地与他对望,心里溢满了不曾有的奇异感觉,甜甜的、痒痒的,正一点一点、慢慢惨进她心头,覆盖住了那原本的平静! 就快要……陷进爱里面了吗? 晚上十点,于筱筑下班时间,同事看见她的青梅竹马——陈家福来接她下班时,颇受味地对于筱筑说:“你男朋友来罗!真幸福,还有人接你下班!” 白了她一眼,于筱筑轻斥道:“你有必要喊这么大声吗?整条忠孝东路的人都听见了,真是三八!” 陈家福斯文的脸上则保持温和的笑容,双眼宠溺地盯住朝他走来的于筱筑,心里又泛满了对她的深刻爱意。 她背着大背包,拉着他步出大门。他欲接过她的背包,但她拒绝了。 “快点!我快饿死了,去吃东西。”于筱筑大声嚷嚷地催促着他。 “你又没吃晚餐了,对不对?”他蹙眉,看她明显心虚地东张西望,心下已明白。他一如往常,不厌其烦地劝道:“你饮食一向不正常,小心胃病又犯喔!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于筱筑坐上陈家福的摩托车后座,率性地拍拍他的肩,敷衍了事地应付他。“好啦、好啦!以后不会了,快点,我要吃麦当劳,三号餐,我请客喔!”她戴上白无罩式的安全帽。 陈家福无奈地叹口气,认命地骑车上路。 一到位于西门町的麦当劳,于筱筑便迫不及待地点了三号餐。她找了个位子,乱没形象地大吃大喝,引来不少侧目。 陈家福则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冰红茶,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便叮咛着她:“吃慢一点,又没人跟你舱。” 她忙得没时间理会他,只腾出一只手,对他无所谓似地挥了挥手后,又继续埋头在她热爱的麦当劳里头。 “呼——”终于,她吃完自己所点的餐后,满足地捧着肚子,吁了口气。 陈家福拿起纸巾,罢溺地笑着替她拭去唇边的东西。 “阿福,我不小了耶!别把我当三岁孩子,被人看见了多糗?”于筱筑对他皱皱鼻子,龇牙咧嘴的。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他和于筱筑之间,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地成了男女朋友,也没有人会怀疑。可是他对她的情,她好像都不懂,或许是她对感情这事仍是懵懂;他之于她,好像就仅止于哥哥一般。 他从没吻过她,就连牵手也很少;每天固定接她下班,也在久而久之间成了一种固定模式,一种习惯。 “阿福,你什么时候要回恒春?” “下个月吧,你也要一起回去吗?” 于筱筑皱皱鼻子,思考了一下,说:“大概会吧!我哥要我回去—趟,不知道有什么事,反正我也好几个礼拜没回去了。” “那时间我再告诉你。”他看看腕表。“要不要去逛逛?”他指指西门町。 “好哇!”她摸摸耳垂,突发其想,兴奋地对他说:“阿福,你陪我去穿耳洞,好不好?” 陈家福扶扶金边眼镜,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想到?” “想了很久了。”她不耐烦地催促道:“阿福你真罗嗦!一句话,去不去?” 他无奈地笑笑。“去、当然去。”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嗯,这样才够干脆嘛!走,现在就去,不要浪费时间。”于筱筑急急地拉起他胳臂,往外头奔去。 看着她的举动,陈家福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做什么?”于筱筑连忙拨顺及耳短发,凶巴巴地瞪视着他。“你弄乱我头发做什么?无聊吗了?” 陈家福对她温柔轻笑,拉住她温暖的小手,往人潮处走去。 他将会一辈子守护着她,直到她——懂爱! 第二章 这一个月来,关嘉骏是于筱筑工作的精品服饰店里的最大客户。他常常来,每次也都带不同的女人来挑衣服,都是些漂亮且身材火辣的女人。而他也总是会和女老板艾尼上二楼办公室“谈公事”。 现在,于筱筑就认命地跟在他刚刚带来的女件身边。 “你觉得这件适合我吗?”程安妮柔声轻问。 她很有气质,完全没有项爱的盛气凌人,那柔美的韵味、美丽精致的脸蛋能够征服不少男人的心,包括……关嘉骏!于筱筑心里酸酸地想。 “你真的很有气质,这件白色棉质长洋装很适合你,就像是特别为你订做的。”于筱筑真心地赞美着。 其实她对关嘉骏很有好感。每次他总爱以极挑逗的跟神来逗弄她,看她羞红了一张脸。明知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和她这市井小民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更何况,他的女伴又个个美艳动人。她想,习惯了尤物的他,对她这颗涩橄榄是不会有兴趣的,可偏偏她又爱……唉! “谢谢你的赞美,我想试穿一下,可以吗?”程安妮优雅地微笑。 于筱筑领着她进试衣间,在门外等候她试穿。 唉!关嘉骏是不可能看上她的。于筱筑垂头丧气地想。自己的长相只勉强称得上清秀,哪比得上他女伴的高条件?他的女伴个个是身段美好得不可思议,而像她这种的……算了吧! 在她结束自怨自艾的时候,程安妮打开了试衣间的门走了出来。 “哇!”于筱筑夸张地瞠大了眼,咧开了嘴,道:“真是好看!美极了,我就知道这件衣服铁定适合你!” 程安妮含蓄地微笑。“会吗?谢谢,你的眼光真好。”她指着身上的长洋装。“这件也要了,可以结帐了!”她决定不换下身上这套衣服了。 于筱筑将衣服装袋后,打了通电话上楼。 “什么事?”是关嘉骏明显饱含着情欲的低沉嗓音。 但不识情欲的于筱筑哪里听得出来,她只是暗暗记下了那特殊的低沈嗓音。 “关先生,这位小姐要结帐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五分钟后下去。”他快速地交代完便挂上电话。 于筱筑愣愣地握着已被他无礼挂断的话筒,缓缓垂下眼,将僵在半空中的话筒归位。她竟因他冷漠的态度,而觉得自己被他伤害了! “怎么?”程安妮见她这模样,不解地问。 于筱筑抬眼注视着她,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他说五分钟后就下来,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真的很……在乎他……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关嘉骏才独自下楼。 他照例签了帐单,尔后亲密地搂住程安妮的纤腰,眼泛欣赏地看着她身上的白色棉质长洋装。他挑起眉,说道:“好美!安妮。” 她因他小小的赞美而红了丽颜。“谢谢!” 他对程安妮很特别,不像他之前带来的女人;在他带来的女人里面,他只有对程安妮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还不够说明程安妮的重要性吗?于筱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心不知怎地涌现一股陌生的酸涩,教她认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关嘉骏吻了吻程安妮朱红的唇。他转头,看向于筱筑,邪气地咧开一抹笑,道:“明天一块吃饭。”语气是那样的不容拒绝! “我?!”于筱筑怔怔地回望他好看的俊脸,那抹极邪气的笑容使她迷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关嘉骏与程安妮互看一眼,他扯开一抹调戏意味浓厚的笑,问:“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被他这么调侃,她倏地红透了脸,低头不敢直视他戏谑的眼,轻轻地、小声地回道:“好哇!”她的心,为什么像快跳出胸口一样呢?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来得这样匆促突然、这样快速…… 关嘉骏挑高剑眉,将邪笑着的俊脸凑近她,故意耍玩她。“什么?你说什么?不要?那就算……” 就怕他要反悔,于筱筑猛然抬头,急声说道:“我没有说不要,我说好!”好不容易他注意到了自己,她怎么会傻到放弃这机会? 关嘉骏低笑出声,野气的眼锁住她,直看进她毫无防备的眼中。“明天,我会来接你。”正如他所预料,她,终究躲不过他,且已然稳稳地落人他专为她而设的网! 提了置于柜台上的纸袋,他一手搂住程安妮的纤腰,便要走出店门。 “喂!关……关先生!”她成功地留住他欲离去的脚步。“可……可是,我十点才下班耶!”哪有人十点才吃晚餐的? “告诉艾尼,说我要你六点下班,她应该不会拒绝。”关嘉骏转头,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盯住她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车上,程安妮柔柔地轻笑。 “骏,没想到你会约那个小朋友吃饭。” 关嘉骏眼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散发着森冷,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换尝点清粥小菜。” 程安妮仍是保持完美的微笑,静静地听他说话。但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正微微地抽痛;而他,更不可能会知道! “安妮,知道我欣赏你哪点吗?”乘着红灯空档,关嘉骏拾眼看她。“不哭不闹不吵。” 他与安妮之间的关系很暖昧,说她是知己,他们却又有肉体关系;说他们是床伴,她却又巧心,会为他分忧解劳。她跟了他也好多年了,这也是他舍不下她的原因。 对她,他有莫名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爱?大了他两岁的安妮,有时给他温暖的感觉;当他烦闷时,可以尽情地向她倾吐,她永远会静静地听,会搂抱他给他安慰。依赖她,已成为一种习惯了,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关嘉骏! 这样一个慧心巧思的女子,他又怎么舍得下呢? “喔?那……如果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呢?”程安妮轻声问,低头不让他看见她落寞的脸。他总以为她对他仅只于朋友,有肉体关系的“亲密好友”,他永远不知道,她是如何地倾心于他! “我绝对不会要!”他专心开车,浅笑着告诉她,以为她问这个问题不过是个好玩的假设,而不知她真正的感觉。 程安妮垂首,晶莹的大眼中盛满哀愁,但她聪明地没表现出来,轻声道:“这么坦白?嘉骏。” 关嘉骏孩子气地笑了。失了平时的冷酷、放荡、邪佞,完完全全是本来的关嘉骏,只在她面前出现的关嘉骏! 至少,她是特别的吧!程安妮这样安慰自己。 高级西式餐厅内,于筱筑不安地扭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她身穿普通的湛蓝色t恤,一件合身的低腰小喇叭裤。许多人皆以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让她羞愧得不敢抬头见人。 “做什么用头顶对我?”刚点完餐的关嘉骏问。他用肘撑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眼神略略散发冷光。 于筱筑被他这么一说,脸蛋更是制止不住地红透了,像是被火的烫了似的。她轻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请我喜欢的女孩吃饭,还需要理由吗?”他轻笑着说。 她因他的话而猛然抬起头,愣愣地与他对望,被他眸中那抹深深的感情骇住了!他……喜欢她?有可能吗?她心跳不由自主地狂飙、狂飙! “你……你是骗我的吧?”她不安地低垂下头,玩着自己的指头。 “为什么说我骗你?” 于筱筑的头垂得更低了。“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你的女朋友每个都这么漂亮,身材又都这么好……像我这样的小女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眼?所以,你别骗我了!”虽然她很想相信,毕竟,她……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关嘉骏因她的话而扯开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深具特殊涵义的笑。 “我何必骗你?喜欢就是喜欢,看多了美女,突然间觉得像你这样清纯的小女生比较真,又活泼、不矫柔做作!难道……你对我没感觉?”他蹙起了眉。 于筱筑猛摇头。“我怎么会对你没感觉?我是怕你只是玩玩我!你……会这样吗?”她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呀!若他只不过是与她开笑或只是随便说说呢? “对你,我怎会只是玩玩?”关嘉骏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想找的,是一个我打算安定下来的对象;而我觉得你就是,就是我要的女人!” 于筱筑的心早已被他这一番话打动,而轻易地臣服了。她看着自己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手,微微笑了。“我相信你!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一抹酒红色的身影偎近了关嘉骏胸膛,美女甜腻中饱含醋意的嗓音响起:“关总,你的新女伴啊?你的品味……变差了喔!”她呵呵娇笑,更腻进了他精瘦的胸膛,杏眼不善地瞪着于筱筑。 “喔?”他挑眉邪笑着问。怀中的尤物什么名字,他想不起来。 突然那女人捣嘴娇笑,讶异地问:“关总,你不会得了……恋童症吧?她才几岁?十八、十九?”关总什么时候对小女生起了兴趣? 于筱筑胀红了脸,她怒气冲冲地回瞪那女人。心里对关嘉骏刚做的保证,有点不大相信了起来。但看他自在地和女人周旋,也不怕她会吃醋,可能他和那女人并没有什么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你朋友?”他看向另一桌,大概十来个女人,全望向他们这里。 女人点头道:“是啊!都是姊妹淘。” “把帐单留下,算我的。” 他这话赢来了女人的热吻,她笑得灿烂如盛开的花朵。“谢谢你,关总!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关嘉骏对女人的大方真不是盖的!她得到免费的一餐后,便满意地先行离去。 “你,唇边有口红印。”于筱筑嫌恶地瞪视那抹红印。 他伸手一触,发觉指端沾着艳红唇彩,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他拭去了那抹碍她眼的鲜红。 “很刺眼吗?”那双别有用意的魅眼略带戏谑。 于筱筑撇撇唇,孩子气地撇过头,不想理会他。刚刚还承诺得这么好听,现在却以这种他对待别的女人的方式对她!还说他喜欢她?! “这有什么好气的?’’关嘉骏发噱。“不过就是个朋友。” 她将脸转回来,酸酸地说:“朋友?你女性朋友一向这么多?”她很不是滋味地说,心理真的是百味杂陈! 他换回正经、认真的样子,又将她收得服服贴贴。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最好骗。 “阿福,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 他一愣,“为什么?” 于筱筑也很为难,但关嘉骏却执意要她向阿福说清楚,他说他不要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他的占有欲让她开心,却又害怕伤害到阿福。但恋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以另一半为重呢? “没有为什么啊!因为你早上又要上班,晚上还要出来接我,对你大过意不去了。”她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应付他。 陈家福斯文的脸沉了下来,心里大概已明白一些不对劲,但仍不动声色。 “不!怎么会对我过意不去呢?当初我们一起上台北,我就答应了于妈和你大哥大嫂要好好照顾你;况且,每天接你下班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又怎会麻烦到我呢?” 被陈家福这么一说,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但关嘉骏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明日起,他就要亲自接送她下班。若现在不与阿福说清楚,那明天他们两个男人碰到面就…… “不要好了啦!太麻烦你了,也不能因为我,就牵制住了你的时间,害你都没有时间交女朋友。”于筱筑笑得很勉强。她也不愿意这样伤害阿福,但阿福似乎认为他们就是一对;她也是自己活该,谁教她不早早在那时候表明立场,今天才会落得这么两难的下场!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背脊也硬挺挺的。 正好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待她下车,卸下安全帽后,他才闷声问道:“你……希望我去交女朋友?” 于筱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呐呐地回答:“我……你……我现在发现,我只把你当哥哥……不能因为我,而害得你错失许多机会。” “你不会不知道,从小我就喜欢你的吧!”他镜片后的眼痛心地看着她,大抵明白了一些事;一些她不愿直说的事——她的心,从没在他身上呀! “阿福,你听我说,”她抬眼看他,眼眶充满了泪水,拉着他的胳臂。“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从小到大,你最疼的也是我;我被别人欺负了,你都会去替我讨回来;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 陈家福苦笑着看她,不舍得她掉泪,心中满是苦涩。他艰涩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不会不明白我对你好的原因吧?” “你是个好男人,应该要找一个与你匹配得上的好女人做你的伴侣才对。”她吸吸鼻子,为自己伤害了他而难过。 “你不就是个与我匹配的好女人?”他反问。 于筱筑急了,泪水悬在眼眶边,语带哽咽地说:“我不是你要的好女人,我老是替你惹麻烦,从不会替你分担你的烦忧;你要找的,应该是个会替你分忧解劳、深爱你的女人!真正适合你的,不会是我。” 她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很牵强,但这已经是不伤害他很深的方法了呀! 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陈家福心里已经体谅,但眼中仍载着爱恋,他心碎地低语:“从小,我便告诉自己,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娶你!等到当兵回来,以为我就可以完成心愿了,你却说想来台北看看,我也跟来了。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你丢心的地方。” 于筱筑闪避他洞悉人心的眼,慌乱无措地辩驳着:“什……什么丢心?我哪有丢什么心?阿福你别乱说!”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到了! 陈家福忽然觉得心好痛。什么时候开始,从不对他有所隐瞒的筱筑,已经学会怎样骗他了?难道她真的不再属于他了?他等了二十二年的小新娘,真的……不属于他了? “我在乱讲?筱筑,你可以骗我,但你欺骗得了你自己吗?坦白说出来,心里也可以比较舒坦的,不是吗?你能瞒我多久?” 她心虚地低头。是呀!她怎能欺骗她视如哥哥的阿福呢?她决定说出来。“我只是不想伤害你,不是故意骗你!” “已经不重要了。”他轻轻摇头,凝视地上,以坚定的语气间道:“你喜欢谁了?” 于筱筑单纯得马上脸红,瞄瞄他平静无波的脸后,轻描淡写地说:“店里的客人。” 陈家幅觉得不是滋味,他酸酸地说: “这么不想告诉我?” 被他猜中心里所想,于筱筑的脸更因心虚而胀得通红,她着急地辩解:“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说,说出来你或许也不认识,所以……” “说不定碰巧我很熟!”他略带讽刺地说。 她认命地轻叹一声,道:“他……是我一个半月前认识的,是个……企业家。叫关嘉骏。”说起爱人的名字就教她的心儿抨抨跳个不停。恋爱,真的很美好呀! 原来是个富家少爷! “我不是因为他有钱,所以才和他交往的喔!他……他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于筱筑脸蛋上的红潮尚未退去,她替自己辩道。 “怕我批评他?”语气仍是酸气四溢。 “不!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认同。毕竟,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哥哥啊!”她真挚地说。“并不是因为他有钱,我才对他动心的。我并不是一个拜金的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喜欢了她二十二年,在知道她心有所属后,心里真的很难受!他用尽爱去呵护的人,就要变成别人的了!教他怎能舍得下、不心痛?就像是心头的一块肉,被人狠狠刨下来一样难受! 但是,爱她,又怎狠得下心去恨她呢?再怎样舍不得,终究是要放她走!与其锁住她,让她在他怀中枯萎,不如放手让她去找寻自己的天空。只要她幸福快乐,他独自痛苦舔伤口,又算什么呢? 今后,会不会再遇到另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呢?他不知道呀!爱她的心,还有空位去容纳别的女人吗?他也不知道呀!未来是如此的难以预料,有谁能够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呢? 就像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将会有属于别人的一天!或许,是注定今生无缘…… “筱筑,我会祝福你!”他沉重地说出衷心的祝福。 她流下了泪水,为他的认同及谅解,哽咽着说:“谢谢你,阿福!” “但是我仍要劝你,像他们那种贵少爷,对女人是不会忠诚到哪里去的。这不是我在恶毒地说风凉话,你要注意。”陈家福说的是事实。 与关氏企业并列为台湾两大企业的方氏企业,家族中的贵少爷们,无论单身与否,哪个断过风流史?他在方氏做业务,早听闻不少同事间口耳相传的风风雨雨了。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少爷,对女人是不会忠诚到哪儿去的,只希望这关嘉骏是个例外! “不会的!嘉骏他最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关嘉骏现在总把她当宝似的捧着,怎会对她不忠呢?况且他们都快论及婚嫁了……想到这儿,于筱筑不禁甜蜜地微笑。 看她坠人爱河,已失了理智的模样,他真的替她担忧。多希望,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对了,阿福,这星期周休,我会回家一趟。”她喜上眉梢地宣布。 “和他?” “于筱筑害羞地低下头,细语道:“他想去垦丁玩玩,顺便要去我家……”她欲言又止,但脸蛋上的晕红已说明一切。 陈家福挑挑眉,掩饰心里的酸意。 “提亲。”她双颊酡红地垂首,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尽现。 他笑得僵了。“喔?”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看她因垂首而面对他的发顶,苦涩道:“记得发帖子给我。” 于筱筑甜蜜地笑着点头。 他如往常般爱怜地揉揉她的发顶。“祝你幸福!”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对她了,因为她不再是他的了! 结婚?有谁知道他的心,正淌着血? 第三章 南台湾的炎阳晒得人头昏脑胀。凯撒饭店正对面的南湾沙滩上,有许多像是一起机车郊游的年轻男女在打沙滩排球;也有前来戏水的游客正恣意嬉戏;海面上,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全成了一个个小黑点。一波波海浪卷来,令人暑全至消。于筱筑的家正巧在凯撒饭店边,经营面摊,也卖些休闲服、泳衣,以及出租潜水装备。 当关嘉骏的黑色保时捷停在于筱筑的家门口时,引起了附近的邻居及游客的侧目,大家的眼光都盯着黑得发亮的跑车看。虽说垦丁常有一些名贵跑车的踪迹,但每每总教人禁不住多看一眼。 于筱筑腻在关嘉骏结实的肩膀上,舍不得离开那安全的胸怀,她伸手指了指,道:“那就是我家。” 他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看向闪耀着金黄色的大海,扯开一抹笑。“好久没来了!”好久了,记得上一次来是和姐姐一起来的。 她感兴趣地问:“多久了?唉,说不定我们见过面呢!” 是见过!关嘉骏的眼睛蒙上一层黑影,他眨去那异样,笑答:“在国外念八年级的时候。” “嘉骏,你好可怜喔,这么久都没来垦丁,这么好玩的地方耶!” 你会比我更可怜,还是先怜悯你自己吧!他眼泛冷光。 面摊里,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在做生意,汗流浃背地烫着客人要的汤面,由汤中冒起的热蒸气一直冲上她已被熏红的脸。 “妈!”于筱筑一蹦一跳地立在面摊前,开心地大喊。 于母抬起头一见是女儿,随即以围裙抹了抹有些油腻的手,走出来握住于筱筑的手,半责备地轻骂道:“你又瘦了!别去什么台北了,看你多不会照顾自己,阿福真是欠揍了!一定没盯着你吃饭。搬回米住啦,我好把你养胖一些。” 这时,有另一个较年轻的女子由里头走出来,她和善地笑着。“筱筑,你想到要回来了?”她发现一旁的关嘉骏,疑惑地问:“这位先生是……” “大嫂,他叫关嘉骏。这是我妈,我大嫂。” 于母欣赏地看着他。 “呃……关先生……”这浑身贵气的男人,和她家筱筑是什么关系? “伯母,叫我的名字吧!”他有礼的态度让于母和于大嫂立刻给了他满分。 “嘉骏,你和筱筑是……”于母略微迟疑地问。关嘉骏大方地搂住害羞得红了一张脸的于筱筑,坦然地回答:“我和筱筑是男女朋友,希望伯母不会反对我们交往。” 于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是越满意!她笑眯了眼。“不会不会,怎么会反对呢?”指指里头,于母热情地招呼。“里面坐,里面坐。你们肚子饿不饿?我煮面给你们吃吧!”接着,便高高兴兴地弄吃的去了。 于筱筑拉他坐进位子后,转身从冰箱拿出两瓶冷饮,细心地帮他开了一瓶后,自己也喝着另一瓶。 关嘉骏犀利的眼四处搜寻,但没见到他要寻找的那个记忆中的背影。 “你不是有个哥哥吗?怎么没看见?”他试探性地问,表面上看却像不经意问起似的。 “我哥是凯撒的饭店部经理,就隔壁而已,晚点你就见得到他了。” 关嘉骏啜了口冰凉的冷饮,挑起浓眉。“喔?最近我爸有兴趣在这里入股一间五星级饭店,有一些室内设施和shopping mall,不知道你哥有没有兴趣跳槽?” “想挖我哥?”她有些漫不经心,伸手轻抚他柔软服贴的发,她爱不释手! 对于她这情人间亲昵的动作,本来他直觉地想要躲开她的手,但幸好他压抑住自己的下意识反应,只有着背脊,任她触碰他。 忽然她开心地拍拍他。“我晚一点带你到对面看夕阳,好不好?很漂亮的,就在对面而已,很近。”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冲动个性,他已经颇为适应了。她的活泼开朗,深深地刺激了他。姐姐……也是在她这年纪的时候死去的,而她,又怎能这样无忧无虑呢?姐姐本该也是这样的! 势必要让她尝些苦,他想看她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她能过的单纯生活,就快要结束了,尽情享受现在的美好吧!否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样的生活了。关嘉骏缓缓扯出冷笑。 傍晚六、七点,于筱筑挽着关嘉骏的手来到家对面的海滩,拉他坐在沙滩上,她的头亲昵地倚在他肩膀上。 两人默默无语,都专注地看着怏掉人海岸线的夕阳余晖。 “嘉骏,”她忽然轻声叫着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他这样出色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像她这样不起眼的女子?与他交往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反覆思考着这个问题。与他交往后,她似乎没法像以前那样的活泼开朗了,常常胡思乱想,担心着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了。 是真心喜欢?抑或只是随便玩玩?虽然他曾说出共度一生的承诺,但在她心底深处的那股隐隐的担忧仍是拂不去!唉,爱上他,她的压力真的好大! “嗯?”关嘉骏挑眉。“喜欢就是喜欢,还需要有理由吗?”他伸出大掌,在她头顶上揉了揉,流露出情人间该有的亲密。 于筱筑一脸茫然地仰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想找出他心里真正的声音。他眼中泛着的,是确确实实对她的爱呀!她究竟还在担心什么呢? 见她这模样,关嘉骏缓缓扯开一抹笑,长指抚上她年轻的脸蛋,略带点轻佻佻逗的魅惑,让她无从怀疑他的“真心”! “我怕呀!嘉骏。”她偎进他怀中,原本该舒展的眉头,此刻紧紧拧着,完全是恋爱中女人该有的多愁善感。 “你在怕什么?”你的确该怕! “你身边的女人,都是我比不上的。况且,凭你的条件,要怎样的女人没有?像我这样不出色的小草,居然会被你看上……嘉骏,我怕你对我只是玩玩罢了……”于筱筑激动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她紧紧攀住他铁臂,怕他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关嘉骏拥紧她,在她看不见的俊颜上,挂着的是一抹残酷的冷笑!他以极温柔的低沉嗓音魅惑着她。“我就是喜欢你,怎会是玩玩?看多了美丽女人的矫柔做作,我看得腻了。是你这株清新的小草,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掳获了我原本漂泊的心。” 于筱筑的心思是何等的单纯,她一听见他这番话,开心得连一加一等于多少都忘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更加搂紧他,轻吻着他面颊。“我相信你!”她相信,他一定会给她幸福,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快乐,就像王子和公主……她甜蜜地轻笑,更偎进他温暖厚实的胸膛中。 在她幻想他们美好的未来的同时,关嘉骏也在想,只不过他想的是,要如何报复! 缓缓地勾起一抹无情的微笑,关嘉骏眼泛冷光和血腥,盯着她沉醉的脸。 你还能过这闲适的日子多久呢?于筱筑。 傍晚的于家,二楼的厨房内弥漫着香味,于母独自一人在厨房内忙碌着,于大嫂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内做功课,于毅在洗澡,而在南湾玩得浑身湿透的于筱筑和关嘉骏两个人也在三楼的浴室梳洗。 “妈,筱筑带了个男人回来?”于毅站在饭厅与厨房间的门口处,他顶着一头湿发,正以白色大浴中擦拭着。 于母白了他一眼,纠正他道:“什么男人,这么难听!是筱筑的男朋友,台北下来的。”差不多是准女婿了啦!于母暗自欣喜。 男朋友?阿福不就是于筱筑的男朋友?于毅蹙着眉 “喔?怎样的人?” 于母对关嘉骏可真的是赞誉有加。“长得又帅又很有礼貌,看来就是那种满强势的男人! 哎呀,你待会儿自己不就得了。” 于毅耸耸肩,顺手将大浴巾丢进洗衣篮中,到客厅陪小孩玩。 “毅,叫你妹吃饭了。”于母扬声命令道。 他领命在楼梯口喊了过后,不久,于筱筑挽着关嘉骏下楼。 于筱筑跳到桌边,垂涎欲滴地看着桌上的佳肴。 “今天吃海鲜?妈,我真够爱你的!”龙虾沙拉、奶油龙虾、虾球、蚵仔、炒虾、螃蟹……真的是很丰盛,像在办桌一样。 跟进饭厅的于毅一家人也已入座,他打量着俊挺的关嘉骏,感觉似乎似曾相识,但却又不敢确定。 “他是我哥。”于筱筑简单地介绍。“哥,他是关嘉骏。” “你好!”于毅热情地伸出手,笑着。 反倒是关嘉骏,他淡笑着不甚热络地伸手与他交握。“你好。”他看着于毅的眼中有恨,强烈且难以抹灭的恨——是他!就是他! “嘉骏,坐啊。”于筱筑推他坐下,也唤醒了沉溺在恨意中的关嘉骏。 晚餐在极和乐的气氛下度过。餐后,除了在洗碗的于筱筑外,其他人全在客厅内泡茶。 关嘉骏和于毅交换了名片。他淡淡的扫了眼于毅的名片,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于毅在看见他公司名称、称谓及姓名后,脸色倏地铁青。 于大嫂见丈夫奇异的表情,便扯了扯他的手,问:“怎么?” 于毅对她安抚似地笑笑,道:“没事!” 关嘉骏见他这模样,在心里冷笑,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他忽然朝于母垂下头,恭谨地说:“伯母,请把筱筑嫁给我。” 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于母开心地说:“没问题!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疼惜筱筑的,对不对?”于母沾沾自喜地望着关嘉骏。 于毅听见母亲答应得如此快速,不禁忧心地揪起浓眉,他认真地盯着关嘉骏瞧,道:“你,会好好待她吧?” 关嘉骏掩去嘴角那抹邪佞的笑,以十分诚恳的语气道:“会!” “好了好了,你带小孩回房间,我也要去洗个澡了。”于母对于大嫂道。有个欢喜的结果,是她最乐意见到的。 客厅只剩下两个男人,他们都沉默着。 于毅抬眼,深深地看着关嘉骏,问:“出去喝一杯?” 他挑挑眉,表示没意见。 接着他们来到附近的露天pub,点了两杯威土忌。 “你……是嘉琳的弟弟,对不对?”于毅万般艰难地问。在他已多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那股浓浓的自责难以掩去。 关嘉骏的眼射出凌厉的光芒,但他只是淡然地问:“你是那个让我姐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 于毅闻言一震,握着酒杯的手微颤,他低垂的眼中,有关嘉骏看不见的愧疚与自责,苦笑地开口:“当年的事,是个误会。” 误会?这种漂亮的话谁都会说,难道于毅天真地以为他会相信?关嘉骏心想。 此时,于毅心里起了不安,耳边隐隐约约浮现一段话,那冷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这事,我记下了,来日全数奉还! “你……不会是要利用我妹妹报复我?为了当年的事!是不是?我说对了?”于毅惊恐地低吼。他怎能这样做?筱筑有多爱他,他这个做哥哥的从她的神情、眼里便一目了然,若让筱筑知道他竟是为了报复才接近她,那…… 关嘉骏在心里冷笑,但他表面上却是和善的笑,他以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说道:“都过去了!况且,我对筱筑是真心的。” 于毅困惑地拢起眉头,不解地问:“你……不是为了报复,才找上筱筑?” 关嘉骏肯定地摇头,心里知道于毅大概已取信自己百分之九十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但愿真如你所说,会真心待她。”于毅细瞧着关嘉骏的眼,不像在欺骗。“但是,假如让我知道,你让筱筑受了委屈,我不会饶了你的!”于毅放出狠话,就怕妹妹沦为报复的工具,他是不坐视不管的! “我会真心待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关嘉骏心中侧不是这么想……恐怕,于筱筑也不会对于毅诉苦,若她真死心塌地爱他的话,他很笃定!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于毅喃喃道,他眼中溢满了痛苦。“当年的事,全都是误会……”他缓缓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次。“她不听我的解释,就这样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关嘉骏在桌下的大手紧握成拳,关节处泛白,甚至他额侧的青筋也猛跳着。 “筱筑的大嫂,她在我最失落的那一年,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渐渐能走出自责的阴霾中。对她,我只有道不尽的感谢,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于毅一提起这事,关嘉骏就气。于毅竟在姐姐死后一年,就另娶他人! 这事,他一并记下了,就由于筱筑来承担吧!这怪不了他;要怪,就要怪她有个始乱终弃的好哥哥! 关嘉骏邪魅的眼,渐渐浮现了嗜血的冷酷。 一回到台北,关嘉骏就选定了好日子,仿佛极想将于筱筑娶回家似的。那个他期待的好日子,在一个月后的六月,很适合结婚的季节。 他要秘书马不停蹄地飞去巴黎买一套香奈儿的婚纱,还有一整套的美丽钻饰。外界已将他的婚事喧嚷得满天飞,说于筱筑这个垦丁姑娘,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关嘉骏也是忙得分不开身。他才刚搞定在凯悦的酒席,今天晚上还要带于筱筑回他阳明山的家,去见他父母。 准时六点整,关嘉骏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于筱筑上班的精品店门口。今天也是她最后一天上班。 “恭喜呀!”艾尼有些僵硬地笑着说。没想到关嘉骏竟然会娶于筱筑这个小丫头,真是万万没想至! “谢谢!”于筱筑挽着关嘉骏,头偎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一脸再幸福甜蜜不过的表情,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艾尼妖媚的媚眼对上关嘉骏漂亮的眼,惊喜地发现他黑亮的眼中闪着挑逗。就说嘛!哪个男人不偷腥?更何况是送上门的! 还会来吗?艾尼以眼神询问。 关嘉骏的薄唇扯出一抹邪笑,也不回答。 “那,再见罗!”天真的于筱筑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兀自一脸的幸福甜蜜,殊不知将有一场怎样的风暴,即将席巷她干静了二十多年的闲逸生活。 两人一同坐上关嘉骏的车子,缓缓向阳明山驶去。在途中,于筱筑心底渐渐忐忑不安了起来。 “你爸妈会不会不好相处啊?”她怕他父母不满意她。毕竟他们是大户人家,应该很注重门当户对,更何配他们自作主张结婚,就连他父母的面,她都还没有见过……。 关嘉骏一手驾着方向盘,另一只大手握住她放置于膝上的手,低沉的嗓音极具安定人心的特质。“放心吧!我爸妈人都很好,他们会很喜欢你的。况且婚后我们住外面,不与他们住一起。别担心了,嗯?” 经他一番安抚,她才甜笑着安定下心来。 关嘉骏的座车驶进关家大宅里。两人甜蜜地手牵手,走进大屋。 迎面而来的是关家待了近三十年的管家陈姨,她笑着半抱怨地说:“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直念着呢!” 关嘉骏不正经地搂住自,小看他长大的陈姨,笑道: “陈姨,你别净顾着叨念我,你没瞧见我身旁的这位小姐吗?” 于筱筑害羞地对陈姨笑。 “哇!哪家的小姐?喔——少爷,这位小姐是你的未婚妻。”陈姨肩开眼笑的,看来对于筱筑的印象颇佳。 “陈姨,你好,我叫于筱筑。” “于小姐吗?” 她连忙摇头。“陈姨,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陈姨满意地笑笑,忙招呼他俩至华丽的客厅坐下,差了个女佣去请关氏夫妇下楼,而陈姨自己则在厨房准备茶点及晚餐。 “嘉骏,我好担心!”干筱筑眉眼间褂着担忧。唉!自从和他交往以后,她的个性整个大逆转,由原本的活泼开朗,变成现在的愁眉不展;天天担心他的真心,又怕他被别的女人吸引,唉…… 关嘉骏握住她猛冒汗的尹,温柔地轻声问:“担心什么呢?”好戏就快上演了,而你的担心,也会一一成真! 于筱筑欲言又止、吞吞口土吐的。“我……唉!万一……万一你爸妈不喜欢我,那我要怎么办?”突然她捉住他铁臂,惊慌地低喊:“你不会离开我吧?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我爱你,嘉骏!”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慌乱,就怕他不要她。在她这样深深爱他的时候,他不会要这样离开吧?那她该怎么办?她不能没有他! 关嘉骏挑起浓密的剑眉,黑色的眼瞳中尽是得意。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是吗?将于筱筑拥在怀中,他轻声安慰道:“我哪舍得离开你?别忧心了!”他一语双关,只可惜她听不出来。 “我爱你,嘉骏,你一定要记得,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于筱筑紧紧回抱住他,就怕他在瞬间消失。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爱他这样深了? 她终于还是栽在他手里了!对于这闪电般的过程,不费吹灰之力便赢来她的满腔爱意,他可是满意得不得了。于筱筑……她只要等着心痛一点一滴侵蚀她的心;爱上他关嘉骏,注定是她沉沦的开始! “谢谢你这么爱我。” 她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对于他的道谢,她回他一朵娇柔的甜笑。“谢我做什么呢?”她着迷地盯着他轮廓分明韵俊颜,移不开视线。 关嘉骏修长的指尖抬起她下领,以他极冰冷的薄唇印上她温暖的红唇,轻轻吮吻,邪气地回道:“谢谢你这么爱我呀!” 他浪子般的轻佻不经意地显露出来。虽然他不自知,但却迷惑了于筱筑的眼。 她怔怔地看着他俊脸上,那抹浪荡魅惑的表情。迷人,却与平时温善的他不尽相同。他……有点不一样? 关嘉骏挑了挑眉,不解也问道:“怎么了?”她的眼神仿佛黏在他脸上了一般,他扬着剑眉,问:“我变丑了?” 于筱筑俏脸一红,连忙罢手。“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都快成扫夫妻了,有什么话说不得?” “你刚刚的表情,让我觉得好陌生,和我所认识的你不大一样。”她试着说得具体,但形容得不是很贴切。 她的话让关嘉骏的眼闪了闪,但他对于研究自己是何种表情,不甚有兴趣。 这时由华丽的旋转楼梯上出现了两抹身影。 陈姨适时送上茶点,并告知等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气质高贵的关夫人优雅地向陈姨颔首。“你去忙吧。”接着,她柔美的眼缓慢地打量于筱筑。 关展鹏和妻子并肩而坐,他因岁月历练而睿智的双眼,亦在替于筱筑打分数。忽然,他的利眼略略闪过异芒。 于筱筑对他们微微颔首,眼带羞怯地说:“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于筱筑。”嘉骏的父母看来不难相处。 关夫人端庄地回礼。“你好,于小姐。” “爸妈,你们别生疏了,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关嘉骏受不了似地挥挥手。 于筱筑亦点头附和。 关夫人见她坦率不做作,当下便也亲切地笑开了。 “好,既然你即将成为嘉骏的妻子,如此生疏确实不妥。这么吧,以后咱们就叫你筱筑好了。”这番话写明于她接受这个媳妇了。 “嗯!”于筱筑受宠若惊,她开心地猛点头。关夫人待她的态度,使她知道自己并不受排斥,将来应可以避免所谓的“婆媳问题”。 倒是关展鹏一声不吭。 “筱筑,你家住哪里?”关夫人端起她的特制水果茶,轻啜一口。 于筱筑也不再拘谨,但仍得宜地回道:“我家住恒春,两年前来台北工作。” 没有人发现关展鹏脸部肌肉抽动了下。 “那家里有哪些人呢?”媳妇就快过门了,她这做人家婆婆的,总该对媳妇家的一切都了解才是。 于筱筑数着指头。“我爸很早就不在了,现在家里有妈妈、哥哥、嫂嫂和两个侄子。” 关夫人点点头,继续问:“那你家人同意你和咱们家嘉骏的婚事了吗?可会介意我们两老没亲自前往提亲?”她怨怪地瞪了儿子一眼。“都是这小子,把我们瞒的!” 于筱筑摇头。“不会。伯父伯母都忙,怎好烦扰你们!我家人很赞同我和嘉骏在一起。” 关夫人赞赏地点点头,拉起她,亲切地说:“走,我们上楼,我有些首饰要送你。”这个媳妇她认定了,她也很中意。 她受宠若惊,忙拒绝道:“这怎么行?我不能接受!” 关夫人不容许她拒绝地硬拉起她。“有什么关系?你就快是我媳妇了,何必这么见外?” 关嘉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去没有关系。于筱筑便听话地跟着关夫人上二楼的起居室去了。接着,关嘉骏转头看向父亲。 “爸,你有事要问我?”已经从父亲眼中读出这样的讯息,所以他要于筱筑跟着他母亲离开。 关展鹏满意儿子的观察力,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女孩,就是那男人的妹妹吧?”嘉骏在打什么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意外父亲的问题,他亦坦白地答道:“没错!” “你这些年来,要人调查那女孩,不会是想为你姐出口气吧?”关展鹏的眼眯了眯,为自己正确性近百分百的猜测,而忧心仲仲。嘉骏怎会有这种想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当然!我要她替于毅付出代价。”在父亲面前,他对于家深刻的恨意完全不隐藏,阴郁的眼散发冷光,像极了撒旦的眼! 关展鹏不赞同地摇头,道:“不该牵连到她!嘉骏,你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关嘉骏握紧了拳头,漂亮的俊脸上漾满了不驯,他低吼着:“爸,当初你也说过,这件事会没完没了的,我现在做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他缓和了下,沉声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娶别人了,连小孩都两个了!姐的死又算什么呢?我没办法忘记这件事!” 忆起已死去多年的女儿,关展鹏忍不住地红了眼眶!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我说过的话,我早已淡忘,且试着去原谅。骏,你可以停止报复吗?” “爸!别试图阻止我。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这么豁达!” 看出儿子的不高兴,但关展鹏仍继续问:“嘉骏,你只因为要报复而娶她?”他知道儿子成天游戏在花丛 关夫人点点头,继续问:“那你家人同意你和咱们家嘉骏的婚事了吗?可会介意我们两老没亲自前往提亲?”她怨怪地瞪了儿子一眼。“都是这小子,把我们瞒的!” 于筱筑摇头。“不会。伯父伯母都忙,怎好烦扰你们!我家人很赞同我和嘉骏在一起。” 关夫人赞赏地点点头,拉起她,亲切地说:“走,我们上楼,我有些首饰要送你。”这个媳妇她认定了,她也很中意。 她受宠若惊,忙拒绝道:“这怎么行?我不能接受” 关夫人不容许她拒绝地硬拉起她。“有什么关系?你就快是我媳妇了,何必这么见外?” 关嘉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去没有关系。于筱筑便听话地跟着关夫人上二楼的起居室去了。接着,关嘉骏转头看向父亲。 “爸,你有事要问我?”已经从父亲眼中读出这样的讯息,所以他要于筱筑跟着他母亲离开。 关展鹏满意儿子的观察力,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女孩,就是那男人的妹妹吧?”嘉骏在打什么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意外父亲的问题,他亦坦白地答道:“没错!” “你这些年来,要人调查那女孩,不会是想为你姐出口气吧?”关展鹏的眼眯了眯,为自己正确性近百分百的猜测,而忧心仲仲。嘉骏怎会有这种想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当然!我要她替于毅付出代价。”在父亲面前,他对于家深刻的恨意完全不隐藏,阴郁的眼散发冷光,像极了撒旦的眼! 关展鹏不赞同地摇头,道:“不该牵连到她!嘉骏,你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关嘉骏握紧了拳头,漂亮的俊脸上漾满了不驯,他低吼着:“爸,当初你也说过,这件事会没完没了的,我现在做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他缓和了下,沉声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伙娶别人了,连小孩都两个了!姐的死又算什么呢?我没办法忘记这件事!” 忆起已死去多年的女儿,关展鹏忍不住地红了眼眶!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我说过的话,我早已淡忘,且试着去原谅。骏,你可以停止报复吗?” “爸!别试图阻止我。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这么豁达!” 看出儿子的不高兴,但关展鹏仍继续问:“嘉骏,你只因为要报复而娶她?”他知道儿子成天游戏在花丛间,对婚姻不是很有兴趣,如今听见他要娶媳妇了,他们夫妻纵使高兴,却也疑惑。 关嘉骏任性地不予以回应,剑眉赌气似地敛着。 “你必须是因为爱她而娶她!嘉骏,别让她成为你报复游戏里的一颗棋子,她并没有犯错,这对她是不公平的!”关展鹏拧起眉,苦口婆心地劝着。 被父亲的话惹火了,关嘉骏索性说:“就算我爱她吧!” 知道儿子的硬脾气,关展鹏也只有摇头叹气。 第四章 从开始筹备婚礼到现在已经二十天了,这二十多天来,关嘉骏天天住在程安妮家里,压根儿没将即将娶进门的妻子放在眼里。 这晚,他如之前二十天一般,来到了程安妮家。 他们坐在可以仰望天上繁星的透明窗台上,关嘉骏背靠着墙,长腿一伸直一弯曲,坐在他敞开的腿间的是他最依赖的程安妮。今晚的她,精致美丽的脸上有挥之不去的沉沉忧郁。 她将螓首向后倚在他的肩上,觉得自己的心好乱!她低声轻问:“骏,你……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关嘉骏搂住她散发清香的娇躯,像个孩子般撒娇地低喃:“我舍不得放下你,安妮。”与她在一起这么久,他还真不能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的时候,这算不算爱呢?或者他将她当成了姐姐? 程安妮抓来他温热的大季,放在自己胸前,语带哽咽地说:“我更舍不得你!我怕你以后不再来,那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要……” “别哭!”关嘉骏温柔地轻唤。他又何尝舍得下她呢?反正,他也没打算放下或断了这段情。 “你知道的,它在说爱你!”不顾一切的,她哀哀低泣而出,指的是被他大手捂住的那颗她为他悸动不已的心。 “我知道,你别担心,安妮,我不会不要你的!”关嘉骏轻吻她滑嫩的脸颊,坚定地承诺。 她一直是他的避风港,对她深深的依赖是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割舍的。况且,她跟他跟了这么久,怎可能说断就断? 程安妮一惊。“骏?!”她甚至忘情地笑开,如花般璀璨,但不一会儿又沉了丽颜,喃喃道.“这不行的。骏,这对你妻子不公平,我不能要你这么做!”同样是女人,她将心比心,若今天换作是她丈夫这样做,她又会怎么样?所以她不能够这样自私! 为她的懂事而心折,关嘉骏更加搂紧了她,将疲惫的俊颜埋进她清香的秀发中,深深吸吐,低声道:“别担心,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程安妮一震,不敢置信地问:“我不懂你的意思,骏。” “我不懂得爱,只知道在我所有有过的女人里,你是我最在乎的。”他温柔地道出对她的情感。在程安妮面前,他从不虚伪,完全是最真的他! 她感动得泪流满腮,为他的几句话而泣不成声,感觉心中的满足与甜蜜是言语所不能形容的。 “够了!我有你这些话就够了!”程安妮要自己稍稍平缓心中汹涌的起伏,镇定地问:“骏,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娶她,不是对她没感情吗?” 关嘉骏低低邪笑。“我只是为了报复。”他邪魅的眼底有掩不去的恨意。 程安妮轻轻拧起了柳眉,不解地重复道:“报复?骏,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说得没头没尾,她实在无法理解。 他的眼神一厉,沉声道:“还记得我姐的事?” 程安妮恍然大悟。记得关嘉骏曾与她说过,他姐姐是因何而死,而他也早早就计划好,要娶仇人的妹妹,再狠狠地折磨她,要她哥哥看了自责、愧疚! “就是那个服饰店的小朋友?” “聪明。”关嘉骏低头吮吻起她嫩白的颈项,含糊地做出回答。“我想要你。”一把抱起她,走向她的床。 程安妮伸出纤手,抵住他精壮的胸膛,疑惑地低喃:“这样……可以吗?”对他的妻子公平吗? 关嘉骏因她的疑问微微地顿了一下,随即,便抓下她的手,狂狷地宣示:“没什么不可以!” 凯悦宴席厅,席开一百五十桌,来的全是政经、企业界的名人。 关展鹏与那些政商名流在入口处畅谈、寒喧,关夫人则与一些贵太太聊聊天,而关嘉骏却不见踪影。 于家一家人全在饭店附设的新娘休息室里。 于母看着女儿穿上了昂贵的婚纱,一脸新嫁娘的娇羞甜蜜,不禁不舍地红了一双眼。她语带哽咽地说:“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要嫁人了,好快呀!还记得你小时候老说要嫁来台北,没想到真的嫁来了。” 于筱筑偎在母亲身侧,甜笑着不语。 “妈,别净说些感伤的话,筱筑要嫁人了,你应该要开心才是,怎么还掉泪呢?”于毅说。 一旁的于大嫂也附和道:“是啊!妈,筱筑只是嫁到台北,又不是嫁去国外,要见面很容易的。” 于母一叹,责备地白了于毅夫妻一眼,埋怨道:“你们懂什么?台北和恒春,一北一南,隔很远的,要见面都难呀!”说来说去,她就是舍不得啦! 他们夫妻和于筱筑互看一眼,相视而笑。 “妈,我会常回去看你的,我也舍不得你呀!”于筱筑见母亲如此地舍不下自己,不由得也红了眼眶。 于母却又猛摇头,直道:“不好不好!也别常回来,会被人说话的,有节日再回来就可以了,知道吗?” 眼泪已悬在眼眶边缘的于筱筑,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抱怨道:“妈,你很矛盾耶!一下又舍不得,一下又巴不得我不回家。”她知道妈妈非常放心不下她。 这时敲门声传来,于毅三、两步前去开了门,来人一身纯黑色高级西服,浑身贵气,赫然是今天的男主角——关嘉骏。 “要开始了,妈要我请你们人座。” 于家人,除了于筱筑外全都离开了。 “嘉骏,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耶!”她翩然起身,挽住他的铁臂,甜蜜地叙述这几日来的点滴心情。“我天天都在期待这一天……终于让我盼到了,好开心呀!我终于可以成为你的妻子了!” 关嘉骏微微扯开嘴角,淡淡地问道:“喔?很期待吗?” 他那别有用心的语气,听在沉溺于幸福里的于筱筑耳中,反倒像是体贴的询问,所以她肯定地答:“很期待、很期待!” 对于她坚决的回答,他满意得很,牵起她的手步出休息室的大门,在她耳边,低声邪气地说道:“我会让你的期待不白费。” 于筱筑单纯地回他一抹灿烂的笑,而那天真的笑容让他微怔……他甩甩头,牵着她继续前进。在走廊的尽头处碰见一名鬼祟的男人。 “灿,你做什么像小偷似的?”关嘉骏蹙眉问。今天祈修灿可是伴郎身兼婚礼总招待耶,他不招呼客人,跑来这儿做什么? 祈修灿一脸紧张万分的样子,他举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表哥,你别嚷嚷!” 于筱筑有趣地看着祈修灿,直觉的认为他这个人应该挺好相处的。 祈修灿挨近他们身边,紧张兮兮地说:“我被至少三打以上的女人包围,缺氧呀!”他忽然语气转换,对她说道:“嫂子,你真漂亮!以后我也是你的表弟啦,我叫阿灿。”他俊秀的脸庞挂着和善的笑。 关嘉骏知道他爱耍宝的个性,蹙眉瞪视他。 祈修灿撇撇嘴,被瞪得口好不情愿地道出来意。 “姨妈要你们快点,宴席要开始了。”真是的,开开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么? 于筱筑被他的滑稽模样逗得轻笑出声,紧张的情绪也冲淡不少。她甜笑地紧挽住关嘉骏的手臂,向宴席走去。 一群人吃吃喝喝完,也代表他们的婚礼完成了,是一辈子再也密不可分的结发夫妻了。 今晚,关嘉骏带她回他们位于天母的新居。在车上,于筱筑坐在副驾驶座上,低着头,不安地把玩着自已婚纱上的缀边蕾丝,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的全是等会儿,属于他俩的“新婚之夜”。 她低垂着的俏脸上一片绯红,更不敢抬眼看向身边的丈夫,也因此,她看不见此刻关嘉骏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缓缓地扯开一抹得意但不怀好意的笑。在心里计划了近十年的游戏就快开演了,怎不教他开心?他相信自己会玩得很开心,而她呢?就等着这场由他所主控的游戏揭幕吧! 他将车拐人一条直通别墅的林荫大道,从远处就可见门口有两名保全公司派驻的保全人员看守。雕花大门间两边打开,他驶向里面,把车停放在停了许多名贵车种的偌大停车场上。 三层楼的西班牙式豪宅,耸立在游泳池后。 “哇!好漂亮的房子……”于筱筑不由得忘了羞赧,惊喜赞叹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到“他们的”新家。 “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他说的是她,并不包括自己。 关嘉骏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他斜睨她一眼,拉住她的手,以称不上温柔的手劲,将她拖人屋内。 她沉醉在两人生活的甜蜜幻想中,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殊不知,一场前所未有的强劲风暴,已逐渐向她逼近…… 夜里,他们新房内超大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关嘉骏只着一件短裤倚在门边,短发濡湿微滴水。他的眼静静地盯着呆坐在床边、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于筱筑。 于筱筑的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睡衣下摆,忽地,她猛然发觉有道炽热的眸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她倏地回头,却见关嘉骏一步步走向自己,而她的眼,因他的逼近而越睁越大。 终于,他站在她身前,大手托起她下颚,漆黑的魅眼看进她不安的眼中。 “你在害怕?”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略带危险。 于筱筑不停地深呼吸,心跳快得失去了原有频律,她怔怔地仰望着他。“我没有这……这方面的经验……我不懂……”她颤着声音,紧张万分。 关嘉骏低声邪笑。“你可以信任我。”俊脸邪魅地迷惑了她。 她倏然红了脸,低垂粉颈点点头。她当然要信任他!他们可是要一起相处一辈子的,况且她这么深爱着他,不将自己交给他要交给谁? 下一秒,她就被压倒在宝蓝色的床铺上,在她微微错愕时,关嘉骏已狂猛地吻上了她的唇,深深地掠夺,要她毫无保留地交付出真心! 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样!他以往的温和尔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她所没见他有的魅惑、放荡!他的改变是这样地显而易见,他……不一样! 于筱筑还在思考的瞬间,他已经扯下了她身上的丝质睡衣,就连蔽体的贴身衣物也都被扔下床。 他冰冷的唇,在她泛红的身躯上撒下了无数个吻,在她脆弱敏感的胸前侵犯她的花蕊,逼得她张口呻吟。他就是要她深刻他感受这只有他能给她的强烈感觉,要她屈服在他给的激情之中! 于筱筑被这陌生的情欲惹得燥热不安,她只知道,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在以他的方式在爱她!而她,心甘情愿被他占有,只愿与他一同沉沦! 那渴望的感受,逼得她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颈项,她好想要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关嘉骏抬起一双仍然理智的利眼,他冷冷地看着她沉溺欲海中的模样,缓缓地,他优雅的薄唇扯开一抹恶魔似的笑,他低声问:“你想要我吗?嗯?”他的手在她身上制造更多的惊喜。 于筱筑像被他下了蛊毒似,她紧紧揽住他,近似低泣地喊:“要!嘉骏!”她想要被他占有! 他邪笑,俊脸上竟泛起孩子般的得意,起身一挺,不管她因疼痛而出口的呼声,只一味地想弄痛她,想让她深刻地永远也忘不了! 清晨刺眼的阳光,没有窗帘的遮蔽,大刺刺地洒在于筱筑疲惫、但幸福满足的脸上。她将头一偏,躲避那炙人的灼热。 “嗯……”她轻声呻吟一声,因为身体的酸痛及两腿间的不适。 昨日青涩的她,由关嘉骏带领,经历了疼痛但美好又狂野的欢爱!他们的“新婚之夜”呵,他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令她深深地沉沦在其中,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记得那醉人的甜蜜…… 她伸手抚触到身边的床位是冰冷的,才猛然坐起,她揉揉酸涩的眼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赫然发现已经十二点三十分了。难怪他不在,原来早已上班去了。关嘉骏在婚前就已经声明,公司的业务繁忙,不能带她去蜜月旅行,她纵使有些许的不开心,但她可以因为爱关嘉骏而无所谓。毕竟他是她的丈夫,顺从他,是一个妻子应孩做的,不是吗? 起身沐浴梳洗过后,她走下楼。但对这房子的陌生,教她不知所措地僵在一楼客厅,呆呆地盯着偌大的房子。 一名胖胖的妇人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圆润的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很是亲切。 “你就是少奶奶吧?我是好姨,是关宅里那个陈姨的妹妹,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负责你的生活起居,以及管理这间房子。”她笑眯眯地说。 于筱筑笑笑地说:“别叫我少奶奶,好姨,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呢!”她左右打量了一下,问:“好姨,这儿就只有我、嘉骏,还有你住吗?”这么大的房子却只住了一点点人。 “还有几个女佣,她们全住在后头的佣人房。”好姨静静地打量于筱筑。这女孩她喜欢!完全没有那种“麻雀变凤凰”的骄傲姿态,不像那项小姐,每每来这里,总对那些女佣们或是她颐指气使,好似这里是她项大小姐的家似的! 但一思及少爷的风流韵事,好姨不禁有些担心:这么一个好女孩,少爷可会好好珍惜? 婚后一个月,关嘉骏回家的次数不到十次。这已经够教于筱筑疑惑了,只不过她总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公司忙,他应酬多。 可是今天却有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哟!就是你呀?我还以为是什么美人,才能网住嘉骏的浪子心呢,原来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来人一身香奈儿新装,自动自发地坐在高级沙发内,尖酸刻薄地说着。 项爱是怀着满腹的醋意而来!前天她才刚从伦敦回来,一到家,父亲便告诉她,她的丈夫人选——关嘉骏结婚了! 这对她极有自信成为关夫人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挫败?所以她不顾父亲的劝阻,执意跑来扰乱他们的生活;更何况……她知道一个秘密,而且是罪证确凿! 这个让她醋意横生的秘密,相信于筱筑也会有兴趣。就让她来弄乱他们的生活吧,当做是关嘉骏另结新欢所要付出的代价。 于筱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歪头想了想,仍是记不起来,她索性开口直问:“小姐,我认得你,但不记得你的名字。” 项爱骄傲地仰高了下巴,眼睛不屑地睨着。“我叫项爱听过‘项氏企业’吗?董事长是我爹地!” 喔——她记起来,项爱就是在他们婚前,嘉骏带她去过店里的那个大小姐。她来做什么?找嘉骏吗? 项爱娇哼了一声,挺鄙夷她似地睨了她一眼,打算不对她拐弯抹角,直言道:“你该知道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不懂。”于筱筑单纯地回她一笑。 项爱换了个坐姿,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骏……他很少回来吧?”一看于筱筑怔了怔,她就知道消息完全正确,但还有更具爆炸性的—— “他从你们婚前一个月,就成天和程安妮在一起。现在常常不回家,也都是睡在程安妮那里。两人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压根儿不把你放在眼里!” 闻言,于筱筑就笑不出来了,她僵硬地微扯嘴角,呐呐道:“项小姐,你在开玩笑吧?况且,我根本就不认识……程安妮。”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项爱说的这一切都是骗局!都不是真的! 项爱冷冷一笑,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她前面的桌上,讥诮地说:“你看完照片,就会知道了。”在关嘉骏有过的女人之中,他最宠爱的便是程安妮,因此不可能带她去过那间店,而没带程安妮去。 于筱筑愣愣看着桌上的牛皮纸袋,颤抖着手,缓缓地拾起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看着。只见她一张粉脸已泛白,失了血色。 照片中的女人,她的确看过!她还称赞她美、有气质……真是讽刺,原来她就是程、安、妮! 照片中的她亲热地挽着一个男人——呵!那竟是她新婚一个月的丈夫……嘉骏和她还在一起……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轰得于筱筑的脑袋一片空白。 “这……”她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你无须怀疑,这都是真的!昨天我亲眼目睹。” 于筱筑又一愣。这都是真的了……那她究竟该如何是好?当面找他兴师问罪?或是装做不知道地忍气吞声? 一见到自己的话起效果,项烟便说出了她的馊主意。“我们可以成为战友!我也恨程安妮,不如……”她卖了个关子。 于筱筑呆愣地间:“不如什么?” 她阴狠地笑了,项爱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我们找人教训教训她,怎样?她抢了你丈夫,就该给她一些教训!”其实她也是在替自己出口气!反正若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还有于筱筑当垫背,不用担心关嘉骏会报复到她……呵!项爱为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而得意地笑。 于筱筑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看她,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以伤人?太阴险了!我拒绝!”纵使再难过、再伤心丈夫的背叛,伤害别人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即使她心痛得想落泪…… “你别这么死脑筋行不行?”项烟气极了她的冥顽不灵,拔高了嗓音。“我这是在帮你耶!你想当白痴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吗?别忘了!她可是抢了你丈夫的狐狸精,你又何必宽容?” 于筱筑眼神一黯,轻声说道:“项小姐,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会亲自跟我丈夫求证。”她要当面问他,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项爱寒着一张精雕细琢的俏脸,旋即站起身,动作优雅地理理衣服。她不死心地又再问一次:“不再考虑合作?” 于筱筑坚定地摇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项小姐,我还是不能答应,很抱歉!”不知怎地,心抽痛得竟是如此强烈! 气坏了的项爱一扭丰臀,转身离去。在快走出门口时,她回过身,脸上载满了阴狠,她冷冷地提出警告: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听着这句话的于筱筑不禁颤抖! 嘉骏……你今晚一定要回来,别让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若是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五章 昨夜关嘉骏还是一直都没有回家,心急如焚的于筱筑再也按拣不佳,上午十点钟便直奔关氏企业。 总机小姐一见是总裁的新婚妻子,马上恭敬地起身相迎,一直跟到了总裁专用电梯里,替她按了楼层,才再一个躬身退出电梯门外。 望着透明电梯外逐渐下降的景象,于筱筑的心悬在喉间,她低声安慰自己:“那不是真的……” 电梯“当”一声开了,祈修灿已经等在那儿了。他俊秀的脸上仍起一片温和的笑。“嫂子,要找表哥对吗?这里进去,他正在办公。” 于筱筑勉遍对他扯开笑容,敲了门,等到关嘉骏回应后,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动门把进入。关嘉骏专注地忙碌,并没有抬眼,她也就静静地站在合起的门边深深地看着他。 以为又是祈修灿在恶作剧,但许久都没听见声响。关嘉骏抬眼一瞥,沉了俊脸,他不悦地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 于筱筑因他冷酷的语气而颤抖了下,她一双眼泛着受伤,颤声道:“来……来听你的解释。”她一步步缓缓靠近桌边。 关嘉骏剑眉一扬,眼如利刃地直视她。“我很忙,若你是闲着无聊来寻我开心,那请你回去吧!”解释?他不记得他欠过她解释。 他这冷漠的态度,让于筱筑心里的不确定感更加深了。她颤抖地由皮包内拿出项暖昨日给她的照片,抖着手放到他桌上,她含着眼泪问:“这……都是真的吗?”多希望他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拿起,看了几张照片,俊脸已然变色,倏地他站起身,将那一大叠照片狠狠的往地上甩去,铁青着脸看她。 “你居然敢找人查我?” 她低着头,看向地上散落在她鞋边的照片,泪水已模糊了眼,看不清照片中的两人。她哽声问:“这……都是真的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关嘉骏冷声一笑,双手插进他名贵的西裤口袋中,转身面对椅背后的那一大片落地玻璃前,看着底下的一片车水马龙。他静静地说:“为什么这样对你吗?”转头对她扯唇邪笑,他又转回头,眼中泛着冷冽。“就从十年前说起吧!” 于筱筑含着泪水,一愣,问:“为什么?” “这事,我记下了,来日全数奉还。”他冷声提醒。 她深深一震,双眼通红、膛大了看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是你?那个男孩……居然是你……”这个事实教她深受打击。 关嘉骏的薄唇扯开一抹残酷的笑意,傲慢地回应道:“你现在才认出我来,不嫌太晚吗?”既然她要闹到公司来,那他也决定摊牌,反正本来就准备要告诉她了,只不过没有机会。 于筱筑旁徨不知所措。这究竟是什么情形?他娶她,是真心?或是预谋报复?她好无助!他究竟为了什么而娶她?为了什么? “那这婚姻……又算什么?”她忽然沉静了下来,低声问:“告诉我,这婚,你原本也不打算结的吧?” 俊脸满是阴鸶地回过头,关嘉骏残忍地回答她:“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娶你,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娶你不过为了……” “是为了复仇吧?我早该想到的!”于筱筑苦涩地笑了,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喃:“怎么会觉得你有点儿眼熟……你的名字,也和嘉琳姐太像了!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他宛如胜利者似地站在她身前,猛然攫住她纤细的肩膀,使劲一握,不顾她疼痛的闷哼,他忿恨地吼道:“我恨你哥哥!而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于筱筑不停推拒着他有力的铁臂,口中奋力辩驳着:“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好痛……你听我解释……” 但是,此时的关嘉骏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无论于筱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执意折磨她的决心! “误会?”关嘉骏冷嗤一声,狭长迷人的眼狂乱地瞪视着她。“你们兄妹还真有默契哪!连替自己脱罪的说词都一模一样!于筱筑,我可不像你这样天真!” 他在挖苦她!因为她单纯的信任,使他不费吹灰之力,成功地掳获了她的心。等她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再狠狠地恣意折磨她,这一切都是他的手段! “是真的……”于筱筑流着眼泪,哀戚且绝望地凝视着他俊俏的面容,低泣着。“知道吗?我要到公司来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相信你?我想,你怎么可能会背叛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为了报复才娶我!你在骗我,开我玩笑,是吗?” 关嘉骏放开她,走至办公桌前,从抽屉内拿出一个大牛皮纸袋,甩在她脚下,而自己则一脸冷酷的坐在大皮椅中,傲慢地瞪视着她苍白脆弱的脸。 于筱筑的心因他无情的举动而隐隐抽痛,她噙着浅浅的泪水,缓缓蹲下身,拾起牛皮纸袋拿出里头的照片。她一愣——照片里的主角全是她!难道…… “你注意我很久了?这个报复的游戏你也早就计划好了,只等我傻傻地掉进你准备好的陷阱里?”于筱筑的声音微微颤抖。 心好痛……被欺骗、背叛的滋味令人心碎! 他狂妄地挑起右眉,冷声道:“从十年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这件事。”抿抿薄唇的嘴角,他残忍地笑道:“后悔认识我吗?或者你后悔生错了人家,有个杀人凶手的哥哥?”他一心只想伤害她! “不!你别乱说,我哥才没有!”于筱筑难过地不停落泪。因为关嘉骏的冷酷无情,也替哥哥觉得委屈。 “没有?”他冷哼一声。 “没有!没有!没有……”她几近疯狂地大吼,冲近他桌前,红肿的双眼恳求地望着他。“忘了这件事吧,嘉骏。”她不要他这样报复她!在她这样深爱他的同时,他竟是以这样的恣意折磨做为报复?她不要这样呀!她要怎样去承受他满腔的恨意呢? 关嘉骏狂怒地站起,隔着办公桌毫不留情地揪住她衣襟,与她眼对眼,忿恨地说:“忘了?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那可是一条人命,你以为能这样说算就算?”松手时他恶意地嗤了声:“天真!” “你说够了吧?”于筱筑缓缓退后,轻声道。她觉得自己一颗原本活络的心,此时竟只剩冰冷及惯性的跳动! “懂得反驳了,嗯?说你天真……瞧!我不过花了多久的时间,你就傻傻地嫁给我了?可见你有多天真!说天真是好听,说难听点是无知!”他说得轻易且无情,丝毫不管是否伤透了她。 于筱筑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看着他俊脸上那抹陌生的恶笑,颤着嗓音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他挑衅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他就是要伤害她!就是要她流着眼泪!就是看不惯她的无忧无虑!就是要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她试着替自己挽回一点尊严,所以她故作坚强地抹去颊上代表脆弱的泪水。奈何关嘉骏就是不愿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我不该娶个没大脑的妻子。”他恶劣地说。 于筱筑亦冷冷地回道:“你一定很后悔娶的不是程安妮。” 对她虚伪一笑。“真了解我!”像是蓄意想气走她似的,关嘉骏冷言冷语道:“只有在安妮面前,我才会有幸福真实的感觉,对你……完全没有!” 他俊脸上那抹向往的表情刺伤了她,她闭着眼以手捂耳,大喊着:“别说了!别说了!” 他冷眼一瞥,问:“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他就是要她哭着离开,要她哭着告诉于毅,让于毅悔不当初!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她怔怔地放下捂耳的手,幽幽地回道:“我以为你……爱我。”她真的这样以为!真的是这样以为呵! 仿佛就是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关嘉骏悠哉地回问:“喔——这样啊?那我问你,我对你说过爱你吗?” 于筱筑一愣,继而缓缓摇头。心痛已麻痹了她的大脑,她无力反击,只能傻在原地任他无情地耍弄! 他因她的回答而得意地笑了。“那就对了,更何况你……我还看不上眼呢!” 于筱筑呆在原地,仿佛听见心被撕裂的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正一点一滴、一点一滴……慢慢扩散到她的四肢。她专注盯着他的眼,渐渐地浮出了水雾,直到她再也看不清他伤人的冷酷双眼。 不知怎地,关嘉骏竟觉得自己被她看得有点心虚,索性别过眼不看她。她的眼凭什么会让他觉得自己残忍?没道理!他摇摇头甩开这莫名的感觉。 他桌上那支特别到不需经过祈修灿过滤的电话此时响起。关嘉骏漾开一抹邪恶的笑容盯着于筱筑看,任那声持续响着。他并不怕电话会断掉,因为他知道打电话来的人会等到他接起。 “这支电话专属程安妮。”他冷笑着按下扩音钮。安妮,怎么?” 于筱筑倏地握紧了拳,胸口急遽起伏!他是在告诉她,程安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吗?在知道他办公室里有程安妮的专用电话后,她还能怎么做?妄想奢求要他遗忘仇恨来接纳她吗? 柔美温润的嗓音透过扩音传进他们耳里。“骏,你今晚想吃什么?刚刚突然想起你昨天吵着要吃我做的慕斯,本来打算要出去买菜了,就想说顺便问问看你还想吃什么?” 于筱筑一听,身体僵住了!她眼泛愤恨地瞪着关嘉骏。原来这些日子,他真的都在程安妮那里,与她过着有如夫妻般的生活。那她呢?她这个正牌的关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他以她从不曾听过的撒娇语气道:“慕斯要巧克力的,要很浓的巧克力喔!”在她面前,他就像个孩子! 程安妮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好!我去买材料,今晚就弄巧克力慕斯给你当饭后甜点。好了,亲爱的,我该去做准备,我爱你,拜!”她对他的宠溺表露无遗。 等他挂断了线,于筱筑也彻底冷了心,她嘲讽道:“你不觉得你们才是一对恩爱夫妻吗?”他都这样对她了,她再不做点反击,那伤心的,恐怕就是自己了。她还想保留一点尊严呀! “总好过你、我。”他冷声回道,与刚才和程安妮通话时的柔情判若两人。想与他斗,她这颗涩橄榄还不够看呢! 于筱筑气得再次红了眼,忍不住哭吼出声。“你会后悔的!”旋即夺门而出,只余留下她来前的宁静。 “是我后悔,还是于毅比较后悔呢?”他替这出闹剧下了评论。 关嘉骏胸有成竹地咧嘴笑了,他的笑不掺进任何算计,只有像孩子般的单纯。 这场游戏仍会持续下去,直到他腻了为止! 夺门而出的于筱筑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她的脚步落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一回到家,她已失去了理智,完全不理会好姨的叫唤就冲上了楼。 她的脸色极为苍白,一回到房里就把自己锁入浴室内。她无意识地打开水龙头,让浴缸内盛满了热水,她怔怔地看着上升的雾气,恍惚一笑。 他打定主意要逼死她吗?要她死他才肯罢手是吗?于筱筑以手轻轻地撩拨水面,幽幽地想。没想到她死心塌地爱上的第一个男人,竟是最恨她的人!这教她怎么相信?他是她用心去爱的人呀!教她怎么相信他竟是这样地恨她? “不!她无法接受! 于筱筑抓起墙上挂着的电话,直拨关嘉骏的办公室,经由祈修灿转接给他。 “关嘉骏。”仍是那样魅惑人的好听嗓音,可见刚刚的闹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及办公的进度。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于筱筑不禁泪流满面,她悲伤地疾声哭喊着:“要怎样你才肯罢手?要我去死吗?要我死才能解决这件事吗?那你说,只要你开口,要我死我也做!”她的心痛为什么他都不能体会?爱上他,她就注定要这样被伤透心吗? 被她两次打扰的关嘉骏非常不悦,他冷哼道:“那你就去死。”说完他就甩上电话。就不信她真的敢!想用这招来教他心软?哼,她未免也太不了解他了! 于筱筑如同被判了死刑,她手中传来嘟嘟声的话筒滑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空洞的眼注视着眼前镜中憔悴不已的自己,眼中不断溢出热泪,沾湿了她脸颊,又滑落衣襟。 她以为他会阻止……她以为他会…… “为什么不阻止我?”她眼泪不停滴落,哭吼着。“你一定得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开口阻止我?你以为我不敢是吗?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是吗?”她吼得哑了嗓子。 她疯了似地对镜中的自己吼着:“你呢?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为什么要为了他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叫一声,以手往镜面用力一击—— “眶!”地一声,镜子应声而裂,她几近崩溃的脸也消失了,只剩一地的玻璃碎片。这声巨响让于筱筑稍稍冷静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门外的好姨一听见这声轰然巨响,在拍门叫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下,打电话向在关宅的关夫人求助。关夫人立刻指示要她继续敲门,她会要儿子马上赶回家! 门内的于筱筑,滑坐在浴缸旁,无措地流泪。 她并不是真的想以死来解决问题,只是被他的话逼急,一时冲口而出的情绪话罢了!但,说出口的话,要怎么收回呢。?更何况他也以那样冷酷的声音要她去死了,不是吗? 他与程安妮亲密的对话此时浮上了她的脑海,也刺痛了她脆弱的心脏,她无神的眼逐渐透出忿恨……她拾起地上的镜子碎片,不再有恐惧,盯着自己白皙的左手腕,门外好姨的叫唤她已听不见。 划下去呀!她持碎片的手不禁抖了下。 那你就去死!那伤人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使她不再犹豫,在她的左手腕上划下一刀。 顿时,猩红的鲜血逐渐涌出,在皓白的手腕处,更显得怵目惊心。但,手上的疼痛怎么样也比不上她心里此刻的痛楚,于筱筑失神的眼定在热血汩汩涌出的伤口处。 看着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浴缸快满溢了的热水里,形成一圈一圈诡异扩散的红,由浅至深,慢慢染红了整缸水。 她恍惚地笑了。曾经,她认为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没想到她也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 浴缸内的水溢了出来,染了她一身红……于筏筑感觉到神智正一点一滴地脱离自己,她逐渐昏迷……那猩红的血,仍在滴着…… 俊脸阴沉,挟着风雨欲来之势,关嘉骏狂飙回家,如一阵风般刮进房中。 好姨一见到他,宛如看见上帝降临一般。“少爷,你可回来了!少奶奶在里面不肯出来,我叫了好久,她还是不肯出来!” 关嘉骏的一张俊脸更是黑到不能再黑了。 万般火急的把他从会议中叫回来,就为了这个女人耍了个小脾气码?妈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他抬手,不耐地叩了叩浴室的门,沉声道:“开门!于筱筑,你别以为你有耍脾气的权利!”谁都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饱含怒气。 完全是一片宁静。 “开门!”他的声音又危险了几分。 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女人竟敢无视于他的命令?关嘉骏火大地眯起了眼,深吸一口气,道:“我说最后一次,开门,否则别怪我揪你出来!” 他用了生平最大的耐性,在两秒之后仍投有一丝风吹草动,他没有第二句话,抬起长腿一踢,门应声而开。放眼望去都没有于筱筑的身影,他向最里头的浴缸处走丢,这才看见这教他惊讶的画面! 走在他身后的好姨尖叫出声。 于筱筑一脸苍白、无血色地倒在浴缸边,身边全是碎片;而左手臂还挂在满是血水的浴缸边缘,他也看见了她仍握在手里的镜子碎片。 关嘉骏心里的震撼是言语无法形容的!他镇定地扯下一旁的毛巾,将她仍微微冒血的手腕绑紧,打横将她抱起,要好姨将浴室整理好。他要送她去医院。 连续闯了几个红灯,关嘉骏此刻真庆幸自己开的是保时捷,而且并非是交通颠峰时段。他斜瞥她一眼,无法平息心里汹涌的起伏! 她竟然可以因为他的一句气话而连命都不要!无法否认,他心里的确有一丝不忍!若问他会救她代表原谅她了吗?不!会救她,是因为他不想有人死在自己家里!关嘉骏努力说服自己。 反正,他心里就是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情绪,一种……他从来不曾体会的感觉;说不上来,但他也不愿去深究! 一到医院,于筱筑马上被送至手术室,而关嘉骏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沉默无语。 他只是凝视着手术房门上的“手术中”红灯,不理会走廊上众多来往女性对他投来爱慕的注视。 不一会儿,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骏!”关展鹏带着妻子,十万火急地赶来,神色紧张。“阿好一通知我和你妈,我们马上就赶来了。” 关夫人坐在儿子身边,略带责备地说:“骏,我听你爸爸说,你娶一筑只是为了报复于毅?是真的假的?你不是告诉过我,你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娶她的吗?妈不也告诉过你,那件事过去就算了,你怎么都充耳不闻呢?” 关嘉骏只是沉默不语,一向犀利魅人的眼此刻半垂。 关展鹏拉拉妻子,轻轻斥责妻子。“别问了,老婆,你没见嘉骏他不开心吗?现在我们该祈祷一筑没事,你要骂他,也等筏筑平安无事再骂呀!” 关夫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叨念,她握住儿子冰冷的大手,搂着他安慰道:“骏,你别担心,一筑会没事的!” 纵使父母这样安慰他,他心里那股震撼仍是无法平息的!他脑中盘旋的是于波筑倒卧在血泊之中,苍白着脸的无助面容……关嘉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不肯承认自己真的担忧她…… “打算停止报复了吗?”关展鹏问。对于他婚后至今一个月,如何冷落妻子,与别的女人出双人对……这些儿子的花边韵事他都知道,而且瞒着妻子;虽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他这个做父亲的完全不能赞同。 关嘉骏抬眼看向父亲,本来平静的眼又透露出危险,他森冷地说:“我绝不放弃!”她以为她可以用死来离开他吗?他不许!该是由她来承担的,它死一百次也躲不了! 关展鹏无奈地叹口气,对儿子的执意报复无可奈何。 此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医生卸下口罩。关嘉骏勒令自己不为所动地坐在原地,而关氏夫妇则马上迎上前去,担忧地不停询问:“医生,怎么样?要不要紧?” “幸好她的伤口不深,但是失血过多,补了好多袋的血,要住院观察几天。病房我也要人替你们准备好了。” 关嘉骏倏地站起,双手插在裤袋中,做然地站在原地,冷声拒绝道:“用不着住院,等会儿我就带她回家。”没有人知道,在他听见于筱筑没事后,他悬空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骏,筱筑现在这模样,你怎么能要她回家?”关夫人不相信儿子真的冷血成这样,完全不顾妻子的死活,活像个冷血撒旦! “是啊!嘉骏,波筑就像我们的女儿,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冷漠地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呢?”关展鹏为儿子的倔脾气而愤怒。嘉琳的死,真的让他变成一个只满心想复仇的魔鬼了吗? 无视父母的反对,关嘉骏别过头,面对空无一人的走廊,冷然说道:“敢以死亡做为挑战,她就必须付出代价!” 关展鹏看着儿子俊挺的背影,不敢置信地问:“你打算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要她再自杀一次?或者要她赔给你一个姊姊?”叹口气,他语重心长地劝道:“成熟点,骏,你不再是个小孩了!你这样苦苦相逼,又能得到些什么?还不是两方面的痛苦?” 关嘉骏一甩头。“她胆敢以死亡做为挑战,就要有那个胆来面对我!”无论别人怎么说,这场游戏,他是没打算收手了。 第六章 关嘉骏也不是真的无情;在强制于筱筑出院的同时,他也雇了个特别看护,证明他也不是真的那样冷血绝情!但他没有送她回家,只叫来了司机邱伯送她回去。而她出院至今三天了,他连回来看她一次也没有;幸好有关夫人,几乎天天都来,也时时安慰她,让于筱筑有说不出的感激! 此刻,仍躺在床上,但已拆掉点滴的于筱筑背靠着枕头,半坐起身。而坐在床沿的则是关夫人,她手捧一碗瘦肉粥,细心地吹凉好喂于筱筑吃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于筱筑的心中不禁酸了起来,眼眶内逐渐浮起水雾。 “怎么了?筱筑,伤口还疼是吗?我马上要看护进来!”关夫人忧心仲忡地蹙眉,说完便要起身。 连忙伸手拉住欲离去的关夫人,于筱筑缓缓摇头,轻语道:“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哥是害死你女儿的人,你应该很恨、很恨我,就像……就像嘉骏恨我一样才对!” 这几日来,关夫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不停地开导她,也使她对关嘉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关夫人黯然垂下眼,一想到早逝的女儿,又忍不住泪潸潸而下,沾湿了面颊。 于筱筑握住关夫人的手,轻轻一个眨眼,泪水便再也停不了了,她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恨哥哥……可是,那真的都是误会!为什么没有人相信,非得说我哥哥是杀人凶手?他也因为嘉姐的死去而痛苦了好久呀……为什么就没有人肯相信当年的一切都是误会?” 关夫人伤心地不停落泪,也频频擦拭,哽着声问:“误会?” 于筱筑急切地猛点头,将缘由说了一次。 原来当年关嘉琳所看到和于毅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于毅的初恋情人,但早已嫁作人妇,育有三子,家庭幸福美满,一家人每年都会回垦丁度假,也一定都找于毅小聚,她丈夫也知道这事,而且当时于筱筑也在场。 关嘉琳来找于毅,二看见他与别的女人谈笑风生,气极地甩了他一巴掌后,也不听于毅的解释,就愤然拂袖而去。 于毅也不停地透过所有管道,想与关嘉琳联系解释,但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关嘉琳。 几天后,由报章得知她自杀身亡;而几年后,也造成了今日悲惨的于筱筑。 “这一切都是真的!”于筱筑替哥哥难过得不停抽噎,肩膀克制不住地剧烈抽动。“我绝不会为了要替自己的哥哥脱罪,而说谎欺骗你。” 关夫人谅解地替她拭去泛滥的热泪,点着头不停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这些……嘉骏知道吗?” 她倏地惨白了一张脸,低声道:“他完全不给我机会解释;我说是误会他却给我一声冷哼!”他那日绝情的言语,现在教她回想起来,心痛有增无减;那样的痛彻心扉,是她一生从没有尝过的! 关夫人心疼她的感受,对她更多了几分怜惜,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也为儿子对她的执意折磨而头痛不已。 “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我会告诉他整件事的始末。”再次替她拂去贴在湿发上的发丝,关夫人叹着气说:“倒是你,还爱嘉骏吗?” 于筱筑不自在地垂下了眼。 在她被他逼得自杀之后,她的心,仍然不知耻地紧偎向他!整颗心溢满了对他的爱恋,不停地孳长……抑止不了呀!就算她深知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她还是傻傻地盼望有一天,他会因为她的痴情而学会怜惜她,纵使那机会是微乎其微! 而关夫人一见她这模样,当下心里便明白了。 “还爱他,那你够了解他吗?” 于筱筑愣了眼,不解地问:“了解?”是呀,她究竟有多了解他?她还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那么这样说吧,你可知道嘉骏他爱吃什么?” 于筱筑又呆了一下,还是答不出来,她拧紧了眉,想了又想,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只能苦笑对着婆婆说:“妈,我好失败,我居然连嘉骏爱吃什么我都不知道!”难怪她捉不到他的心…… “先别气馁,现在知道也不算太迟,我告诉你,但你可要好好抓住他的胃才行喔,嘉骏对吃的挺挑的哩!”她打算要帮助媳妇,让她自己去抚平儿子对她的仇恨,甚至是由恨生爱地爱上她。 于筱筑开心地猛点头,却因扯痛了左手腕上以白纱布缠住的伤口,而轻轻痛呼一声。 关夫人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着调侃她:“瞧你,开心成这样!” 耐不住性子,她拉住婆婆的手,焦急地问:“妈,你快说嘛!我很想快点知道耶,嘉骏他究竟爱吃些什么?” 关夫人开始钜细靡遗如数家珍地说着,将关嘉骏所有爱吃的中外料理全说给她听。而于筱筑也很认真的听,将婆婆的话一字一字刻进脑海中,不敢有一丝丝的遗漏,就怕因自己的粗心而漏听了一些,就不够了解关嘉骏了! “……骏他最爱巧克力慕斯了,你试试看,做得合他口味的话,你至少成功了一半。”说了近一个小时,关夫人才将儿子对吃的习惯说完。 “嗯!”于筱筑兴奋得红了脸。“我听说他喜欢吃巧克力慕斯。”这是他与程安妮通话时,她听见他要程安妮弄这个给他吃。 “都记住了吗?” 于筱筑肯定地点点头,突然她赧红了脸,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妈……呃……我、我想,我想明天自己下厨,让全宅的人放假,邀嘉骏回来吃饭。” “好啊!可是,你手上的伤……医生不是说避免动手,要不然还是会流血吗?你这样行吗?别太勉强自己了。” “没关系!”于筱筑急切地摇头,一心只想挽回丈夫的心,但是有一点……“妈,我怕嘉骏不肯回来。”他,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大概是一直在程安妮那儿吧……想到这儿,她的心又忍不住隐隐揪疼起来。 “那臭小子敢不回来,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于筱筑感激地握住关夫人的手,含着泪说:“谢谢你,妈。”但有一件事仍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她支支吾吾地说: “那……我哥哥……你……我哥……”她说不出口,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所以她还是说不出口! 关夫人了解她要说的是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想问,我是否还怪你哥哥对吧?”见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才又道:“唉!我若还是怪他,就不会让你和嘉骏结婚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总不能老是沉湎在悲伤的回忆里吧?虽然我当年真的是恨死了他,但是时间总能让人遗忘某些事。” 于筱筑抬起一双泪湿的眼,颤声问:“包括……恨吗?” 关夫人一手抚上她的颊,微笑着点点头,以坚定无比且使她安心的语气道:“包括恨!” 隔天一早,上班时间一到,关夫人就直拨关嘉骏的行动电话。 “嘉骏,今晚你回家吃饭。”以她一贯的优雅,对儿子半强迫命令似地说。 关嘉骏手边忙着批阅眼前的公文,不悦地沉了声。“妈,你一早找我就为了这事?要我回去吃饭?今天是你生日还是爸生日?”他带着嘲讽的口气。今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他回家的好日子! “不是回我们家,是你和筱筑的家。”关夫人不痛不痒地提醒他。 关嘉骏甩下价值不菲的名笔,连文件也不看了,俊俏的脸上一片阴沉。 “听见了没有?骏?”等了许久仍没有回应,关夫人又问,就怕他漏听。 “回去做什么?”他有些火大地反问。 关夫人对儿子好言相劝道:“筱筑学做了许多菜,想要你尝尝。你会回去,对吧?” 关嘉骏不给母亲面子,直接道:“不去。” “不去?!”关夫人惊讶地高呼一声,接着便吸吸鼻子,以不属于她年龄的年老沧桑的嗓音说道:“唉!不怪你不听话,毕竟孩子长大了,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了,没想到你连我这做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唉!养你这么大做什么呢?” 越听越愧疚,他不自在地低唤了声:“妈……” “孩子长大,就不再是父母的了,唉……” “我去我去!这总行了吧?妈,你不要再装可怜了!”关嘉骏认输。不想再继续听母亲辛酸的告白,他只好去赴那个约了。 关夫人偷偷窃喜,却仍以正常该有的感动语气道:“骏,你肯听妈妈的话,我真的很感动也很高兴,好了,一定要去喔,拜!”她迅速断线。 关嘉骏听不下去地翻翻白眼,却又对母亲无可奈何。 关嘉骏漂亮的眼冷冷地看着手中握着的手机,心中突然起了个主意。 居然以他母亲做为强迫他的手段……于筱筑,你真敢!不过,她将会后悔要他回去,她一定会很后悔! 他阴沉着一张脸,拨了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号码。 “喂,这里是关宅,请问你找哪位?”好姨敦厚的声音传来。 他站起身至落地玻璃窗前,冷冷地看着外头缓缓飘下的细雨,道:“好姨,叫……少奶奶来听电话。”这个称呼是这样的陌生。 好姨不敢迟疑,马上将电话转进于筱筑房里。在等的这段时间里,他墨黑深沉的眼仍定定地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势。 “嘉骏?”于筱筑明显地兴奋异常的声音。 一听见她的声音,关嘉骏仍忍不住蹙起剑眉,他冷淡地开口:“妈要我回去吃饭,是今天晚上?” “嗯!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西式料理,还有你最爱吃的巧克力慕斯……”于筱筑开心地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餐描述给他听。 他沉着脸,低声告诉她:“多准备一份。” 她一愣,呐呐地问道:“为什么多准备一份?”这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的聚会吗?还有谁要来吗? “朋友,我七点到。”他不耐地说完,便迅速挂掉电话。 于筱筑愣愣地握着断了线的话筒,纵使不知道那所谓的“朋友”是谁?她仍不由得傻气地痴笑着。 他肯回来?难道他愿意忘记过去,重新认识她、爱她吗?她日日夜夜的祷告这么快便灵验了吗?真不敢相信! 整栋房子到了晚上七点,已经是完全静悄悄的了。所有的佣仆都特别放假了,只剩下保全人员和于筱筑。 白色长方形的餐桌中间,放置着一盆花饰以及烛台。桌子的左边放置两张椅子,是她和嘉骏坐的;中间则放置一张椅子,是替嘉骏的朋友准备的。 桌面上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份的生菜沙拉,以及嘉骏最爱的巧克力慕斯,这全是她忙了一个下午的成果;全都是她亲手做的,掺进了她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他应该也能体会得出来吧……想到这儿,于筱筑又忍不住痴痴笑了! 她也稍微妆扮了自己,换上了简单的白色细肩带棉质长洋装,上了点淡淡的妆,看起来比较有好气色。倒是左手腕上缠着的白色透气纱布,显得极为突兀。但看护放假临走前才替她换药的,而且还殷殷叮嘱她绝对不可以拉扯到伤口,否则缝线一经拉扯,又会裂开,造成疼痛流血。 婉拒了好姨代为下厨的好意,坚持自己亲自下厨;不为什么,就只为了那个让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关嘉骏! 此时大门传来了开启声。 于筱筑笑得甜蜜极了,回身奔出饭厅。但是当她一看见进来的两个人,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竟然带程安妮回来?!于筱筑深深吸了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她与程安妮无言地对看。他……竟然还牵着程安妮的手……他,是故意要教她难堪的吗?那么,他做到了!她好想揪住疼痛的胸口。 程安妮的心里对于于筱筑实在有说不出的抱歉!毕竟是她占住了别人的丈夫,再怎么说都是她不对;其实她今天可以不来,但她就是拒绝不了关嘉骏。 “怎么?要我回来看你杵在这儿发呆吗?”关嘉骏仍率性地拉住程安妮冒汗的小手不放,讥诮地问。 于筱筑倏地刷白了脸,心里原本的甜蜜全被此刻的心痛所掩盖。她低垂着眼,却怎么也遮不去眼中明显的黯然。 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脸上已换成了笑脸,说:“当然不是,东西我都弄好了。” 于筱筑挺直腰杆走在最前头,领着他们进饭厅,自顾自地在她替自己和嘉骏所准备的位子上坐下。 很不给她面子的,关嘉骏走到她旁边,眯起了眼,沉了声命令道:“起来,这位子不该是你坐的。” “嘉骏……”程安妮看见于筱筑越显苍白的脸色,心里极为不忍,于是便扯扯关嘉骏的衣角,要他别这样。 于筱筑白着一张脸,双肩禁不住颤抖,她抖着声问:“那……该谁坐呢?”难道他一定要这样伤害她,才能让他满是仇恨的心得到纾解吗?可不可以换个方式,用她的爱来替他抚平那些仇恨呢?他与她,一定得这样过下去吗?不肯放开她,却又不愿珍惜她 他粗暴地扯起于筱筑,再将身边的程安妮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则落坐在她身旁,丝毫不理会站在他们身后、怔住了的于筱筑。 原来,他就是吃定了她爱他,所以便用程安妮来伤害她!原来是这样啊……错就错在她不应该这么毫无保留地爱着他……就错在这里呀! 她低下了头,吞回眼眶中委屈的热泪,缓缓走至他们对面坐下。她双眼泛酸地看着关嘉骏对程安妮的温柔神情,心拧紧了起来。 当他们开始吃生菜沙拉时,于筱筑将头压得低低的,心里不停地涌出酸涩与痛楚。她的眼泪再也不听使唤的,一滴一滴落在盘子里,却也灼热不了他冷酷无情的心。 她陷入自怜的情绪中,却也是不愿看见他们亲密旁若无人的模样。 突然,关嘉骏冷着脸,将他自己面前的生菜沙拉和巧克力慕斯大手一挥,碗盘落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于筱筑受到惊吓,她由自怜的情绪里抽身,双眼瞠大,呆着眼看地上破碎了一地的瓷盘,以及洒了一地的生莱、慕斯……她一整天的心血呀! 就连熟知他脾气的程安妮,也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一脸铁青的关嘉骏,手中的刀叉僵在半空中。 “安妮,到车上去等我。”他沉声道。 从不违逆他的程安妮听话地离去。 依旧睁着眼看地上一片狼藉的于筱筑,慢慢将眼光焦距对上他不带丝毫温度的黑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想看出他的心,是否真这样无情…… “为什么?”她轻声问。 “你的慕斯做的不合我胃口,我比较习惯安妮做的。”他几近孩子气地挑剔着,执意要伤她的心。 于筱筑觉得委屈。“可是,我是照着妈告诉我的方法做的……” “你利用我妈强迫我回来?”关嘉骏冷声截断她话尾,双眼犀利地锁住她,要她看清楚他眼里的恨有多深、多浓! 于筱筑一听,急急地辩驳道:“我没有!嘉骏,是妈告诉我你爱吃些什么,我就弄这些给你吃……真的不好吃吗?”她请好姨试吃过,好姨也说很好吃,一定合他的口味的! “难吃死了!”他毫不留情地吐出伤人的话。“学学安妮吧!她做的莱才真正合我的胃口。你居然有脸要我回来吃你的东西?” 一般女人听见丈夫这样褒奖别的女人而贬自己,不都该大吃飞醋、失去理智地与丈夫,大吵大闹才对吗? 可是她不会!于筱筑知道,吃醋、心酸藏在心里,自己承受就够了,她不会失控得令关嘉骏厌恶她!就算独自伤心会很痛苦、很难过,但总比让他讨厌她来得好吧? 于筱筑扯开一抹笑容。“那请她教教我吧,好不好?我学会了以后再弄给你吃,那你就不会觉得难以下咽了,好不好?”只要是为了他,无论怎样,她都愿意去做,只要能化解他心里的恨意! 关嘉骏傲慢地扬起下巴,挑衅的眼光对上她,一张俊帅的脸庞上全是天生的傲气,展露无疑。 “只要是你弄的,我就不吃!”甩下这句话后,他旋即起身,朝大门走去,而于筱筑则在原地愣了眼。 他就这样甩头就走?连再多待一秒钟都觉得是多余?真要这么恨她吗?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碍了他的眼?她哀戚地想。 直到她听见了大门阖上的声音,才猛然由椅子上站起,追了出去。 关嘉骏人高腿长,跨大步伐朝左侧的停车场方向走去。 几个小跑步,于筱筑追上了他。她伸手横在他身前,以挡住他高瘦的身形,使他停下了急欲离去的脚步。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哥吗?”她抬起头,双眼直直望进他冷冽的黑瞳中。 关嘉骏轻瞥她一眼,绕过她阻挡自己的手,迈步走向目的地。 这代表是或否?她不懂。 再次追上去,再次伸手挡住他的去路,于筱筑的双眼闪着非得到答案不可的坚定。“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原谅我哥了吗?” 关嘉骏心里起了怒火,俊脸微愠,眼带冷意地盯着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最好别再惹他,只可惜被爱蒙蔽了双眼的于筱筑看不出来。 “别烦我!”他警告似地冷声丢下一句,将左手插入名贵西裤口袋里,抬步离去。 呆站在原地,于筱筑看着他越行越远的精瘦背影。 这时天空飘下了雨,很快便淋湿了伫立在雨中的她。她眨着被雨水浸湿而略微难受的眼,渐渐的,快看不清他了。 潜意识觉得自己仿佛快失去他了!于筱筑脆弱的心不禁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不假思索地举步朝他快奔而去。 而在雨中步行的关嘉骏,并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势而加快脚步,他仍是以一贯的步伐在雨中行走。 于筱筑将湿淋淋的手再次横挡在他身前,开口说道:“你……” 他毫不留情地挥开她挡住他的手,也截断了她那烦人的言语,他冷然的眼睨着她。 她的手逐渐垂落在身侧,抬起了眼,对上他如冰霜般冷酷的眼,就这样默默无语地互看着。雨水没有减缓的趋势,朝他们兜头淋下,将他们早已湿透的身子淋得更湿。 在他眼中,于筱筑只读到了恨,浓得化不开的恨!左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使她不禁低头看—— 纯白色已湿透的纱布此刻被血液染红,鲜血甚至已经流下了掌心到指尖,由指端滴落在潮湿的草地上,又被雨水冲刷而消失。 关嘉骏也看见了,但他选择无情地撇过头。而他心底深处却逐渐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情绪……是什么呢?不由自主的,他的脑海中居然浮现了那日……她被血染红的模样…… 他居然想叫她快点回屋里去换掉湿衣服;想叫她快点去处理伤口,别再淋雨了;他想…… 该死!他想这些做什么?他该想的是怎样继续折磨她呀!为什么要觉得她现在这模样很可怜呢?他究竟在想什么?真是该死! 关嘉骏低咒一声,不再停留地转身离去,坐进银色跑车里,用力一踩油门,急驶而去,留下了呆站在原地的于筱筑。她怔怔地看着跑车的尾灯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后,才缓缓低垂下头,淋着雨慢步走回屋里。 饭厅的地板上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于筱筑顾不得身上的湿透,缓缓蹲跪下身,挑起一小片湿淋淋的裙摆,将一小片一小片的碎瓷片拾起,放在挑起的那一小片裙摆中。 心里的委屈再也隐藏不住! 他明知道她手上有伤,却仍狠狠地打掉她的手,完全没有顾虑到,这样是否会造成她的伤再度裂开! 难道他真就这么不在乎她?她就这么不被他重视? 想到这儿,忍了许久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地决堤!两行泪很快地从她苍白脆弱的面容上滴下,发上的水滴也淌下面颊,形成许多道的水痕。 今天的晚餐,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带程安妮回来?!他的目的就是要教她难堪呀……而他也做到了!他今天这举动,已经成功地狠狠刺伤了她的心,也让她落泪不止呀! 于筱筑抬手以手背抹去颊边的泪,吸吸鼻子,想平缓情绪的起伏,却徒劳无功,脑中不断浮现他和程安妮亲密的举动。 她握紧了手中的碎瓷片,掌心被碎片刺出了伤口,由掌心流下的鲜红血液滴在米白色的地砖上,显出强烈的对比,但却比不上她心里酸涩的痛楚!她将手中的碎瓷片越握越紧,血也越流越多…… 直到一股强烈的疼痛传进她的神经末梢,于筱筑才回过神。她连忙甩去脑中令她沉湎的伤心片段。若想要挽回他覆满仇恨的心,那她便不能成天只想着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模样;该想的,是她该如何使他接纳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于筱筑,再努力吧!总有一天关嘉骏会真正接受你!于筱筑替自己打气着;但愿她真能如她所想,以她的真爱,让关嘉骏抛下仇恨。 在银色跑车上,程安妮若有所思地看着关嘉骏好看的侧脸。他在改变呀!她已察觉出来了,但她不愿深思,教他改变的……是谁? “嘉骏,你……是在担心她吗?”她低垂着头,轻声问道,不敢直视他可能会暴怒的眼。 仿佛被人窥伺了心事似的,关嘉骏抿起不自在的笑,装出乎日玩世不恭的浪子样,邪气地说:“安妮,我比较担心的是……你哪!” 她摇头苦笑,决定换个较不敏感的方式问:“我一直弄不懂,嘉骏你为什么今天要带我回去?就为了羞辱她吗?” 关嘉骏被她问得竟有些不耐,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索性回答道:“我娶她的本意就是要折磨她,让她去找于毅诉苦,让于毅自责,也让他为我姐的死付出代价……我就是要于筱筑痛苦!” “可是嘉骏,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举动太孩子气了吗?更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不觉得她太可怜,也太无辜了吗?你难道不能学着忘记那些仇恨吗?不爱她就放了她呀!”明知道说这些话会惹他生气,但她就是忍不住要说;或许是在试探吧,看他是否……真如她所想? 关嘉骏不悦地眯起眼,他阴鸷着俊脸,沉声道:“安妮,你存心要惹我生气吗?”第一次对她摆出这种脸色;第一次,他的心不想被她透视、他的心事不想与她分享! 程安妮晶莹的大眼盛满了美丽的哀愁,含着淡淡的泪水。她总觉得,她仿佛快失去他了,就快要……失去他了…… 第七章 “喂?”于筱筑无精打彩的声音传进了电话的另一端。 “筱筑,还记得我是谁吗?”对方开心地与她玩猜谜。 于筱筑一愣,这声音不就是……她兴奋地尖叫出声。“阿福?真的是你!”接着便连珠炮似地问他:“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我结婚你为什么没来?” 陈家福在电话那端轻笑出声。 “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呢?筱筑,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急性子。” “阿福,你很讨厌耶,不会一个一个回答呀?”好不容易有人打电话来与她聊天,使她不禁对他撒起娇来,像从前一样! “好吧!”为她的坦率无奈,陈家福遂其所愿地说:“我过得好极了;想到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所以很想念你;你结婚我缺席,是因为我换了个工作。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于筱筑一听见他换了工作,心里非常不开心,不禁委屈地低声呜咽。“为什么换工作也不告诉我?不看重我,不将我记在心上是吗?”整日被关嘉骏冷落,使她尽了不被重视的感受,变得害怕别人忽视她,刻意冷落她。 陈家福被她落寞的声音吓怀了,忙安慰道:“不是的!没告诉你是因为你已经结婚了,可能会比较忙于婚姻生活,所以才没告诉你,别再说些什么我不看重你之类的话了!” 她吸吸鼻子,感觉到他真心的安慰,哽声问:“真的?”她现在真的好怕别人遗忘她、不重视、不在乎她,有个关嘉骏如此对她就已经够了! “我骗过你?” “没有。那你在哪里上班、做什么?” “在新竹。做电脑扫描器的;待遇还不错,当兵时的好朋友也在这里工作。” 于筱筑高声问:“新竹?阿福,你跑这么远做什么?我会见不到你耶,你知不知道?台北没地方让你工作了吗?一定要跑这么远?” 强烈的孤独感深深攫住了她,使她脆弱的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极想找个人依靠的她,此刻十分脆弱,总觉得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陈家福却听不出她的难过,还打趣地问:“见不到我,是不是很想我呀?” 她低泣出声,抽抽噎噎地止不住泉涌而出的热流,只能握着话筒独自流泪。 他听见了,急了,连忙问:“筱筑,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呀!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也只是她吸鼻子、抽噎的声音。他好着急,于筱筑把他的心都哭乱了!他急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那家伙对她不好?陈家福为自己的想法而沉下了脸。希望他的推测是错误的,他真的这样希望? “你……丈夫欺负你了,是不是?” 于筱筑哭泣着说不出话来,而陈家福认为那就是默认。 他火大了,咆哮出声:“别哭!我去宰了那该死的家伙,他不会再有欺侮你的机会。该死!”关嘉骏这家伙…… 她不太具说服力地否认道:“没……没有。” 他压根儿不相信,反问:“那你为什么哭?” “我会想你嘛!舍不得你走这么远,这样我就……见不到你了!”于筱筑忍住眼泪,假装平静地说着谎。 陈家福信以为真,便放心地笑了,莫可奈何地说:“傻丫头!想见我,可以来新竹呀!我给你电话,到了这里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去接你。”念了一串号码让她抄下后,才又道:“或者我上台北找你聚聚!台北、新竹又没多远,对不对?” 一想到以往可以吐苦水的地现在远在新竹,于筱筑已呈红肿的眼,又再度浮现热泪,但她隐忍着不让它落下,怕泄漏了她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脆弱,又让陈家福发现。 “那你要来喔,一定要来喔!” “那为什么你不下来?” 于筱筑以极甜蜜的嗓音不依地嚷道:“臭阿福!我结婚了,有老公要照顾呀,哪像你……喔!对了,你交女朋友了没有?”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姗姗答道:“是有个女孩。她对我一直很好,她爸爸是新竹科学园区某电子公司的负责人。” 于筱筑颇感兴趣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她撇开自身不愉快的情绪,完全投人陈家福的感情世界里,直想知道内容。 “她常会来我的公寓弄吃的给我,又帮我整理房子。”他侃侃而谈。“对我,她总是笑脸以对。在她家,她是个人人捧在掌心的富家千金,纵使再刁钻也没人敢吭一声。但她从没对我耍过骄脾气,可能知道我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吧!我很讶异,她这个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大小姐,居然会为了我而下厨、整理家务,毕竟她从小到大,生活超居哪一样自己动过手?” 于筱筑冒出一句:“那你爱她吗?” “我……”他无语地顿了顿,低声地说:“我不知道!只晓得心里有她,也满在乎她的;纵使我知道自己与她身分上的悬殊……” “哇——那就是爱了!当你心里开始有某个人,会知道不时地念着她、想着她、在乎她的时候……那就是爱了!” “这么了解?婚姻使你成长,筱筑。” 于筱筑自嘲一笑,感叹地说:“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天真,不可能永远都不成长,那只会使人更厌恶你的幼稚!” “那女孩有时也很天真!”提到她,陈家福的声音温柔了起来,道:“前几天下了场雨,她竟要我陪她在雨中散步,说这样很浪漫,真受不了她! “可是你的语气是很幸福的喔!真好,阿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于筱筑真心微笑着说。 “你不也找到了幸福?” 她强忍着心里一阵阵的心痛,呐呐地回道:“是呀!我也找到了幸福。” 但……她真的找得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吗? 夜深了,于筱筑熄了灯,孤单单地躺在主卧室的大床上。房内的冷气开得也许太大了,她把丝被盖到只剩一颗头颅在被外。 今天她除了接到陈家福的电话外,稍晚一点她又接了一通令她意想不到且震惊万分的电话—— “于小姐,我是程安妮。”仍是那样柔美的嗓音。 她一愣,随即以平静的声音问道: “哦!是程小姐呀,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要自己别去想关嘉骏与她的关系……别想! “我……我想约你明天中午一起用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听她的声音仿佛害怕于筱筑会拒绝似的。 若是要来示威,她于筱筑可是一点都不怕的,毕竟那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有权利大声说话。她淡淡地问:“时间?地点?” 她们约定了时间、地点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此刻躺在大床上的于筱筑心中不停思索:为什么程安妮会突然约自己出去?想炫耀丈夫的心一直在她那里吗?或是想来取笑她呢?但是,程安妮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得太入神,就连有抹黑影闪进了她半启的门内,她都不知道。直到她的丝被被人粗鲁地掀了开来,一双略显冰冷的大掌抚上了她温热的身躯。 于筱筑一惊,开口便要呼出声,同时,一只冰凉的大手已捂住她的嘴,有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冷冷地出声:“是我。” 于筱筑当场愣了眼,惊讶地拉开捂住她的手高声问:“嘉骏?真的是你!”接着一抹狂喜瞬间在她心里爆发开来,迅速滋润了她快枯涸的心。 房间的小灯被他捻亮,室内呈现隐隐的晕黄。她也看清了他俊帅的脸庞,在她微微湿润的眼前放大。 似乎是被她看得有丝狼狈,关嘉骏迅速换上一张冷脸,冷嘲热讽地说:“怎么?你丈夫回来找你温存,你需要这么惊讶吗?”他压住她,将有点不自在的俊脸埋在她温热的颈项间,粗鲁地啃吮着,现在他只想证明,他的心并不属于任何人! 与安妮的对话,让他的心好烦,担心自己……他要证明安妮是错的! “不是!只是……你不是都在……在她那里吗?”于筱筑的脸黯了下来,悲伤不停地侵蚀着她的心,隐隐作痛! “每天都吃大鱼大肉,偶尔尝些清粥小菜,均衡一下。”关嘉骏以满不在乎的态度伤害她,来掩饰自己隐隐悸动的心!一只大手已经在剥她的睡衣了,热吻已侵上她裸露的前胸,以他极熟练的技巧大胆地与她调情。 于筱筑感觉她的心都拧痛了起来。原来她的丈夫回家与她欢爱,理由竟只是“均衡一下”?天底下有哪个做妻子的与她一样?她的眼眶微微地湿润了,为她这遭遇。 但她已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已失去理智,配合着他越来越大胆的动作,忍不住地呻吟出声,只愿与他一同沉沦。 关嘉骏忽然定定地看她被他以情欲沾染的绯红脸庞,心跳却不知怎地忽然加快了,不停地持续狂飙、狂飙…… 他甩了甩头,将脑中残留她的片段一并甩去,同时粗鲁地扯去她蔽体的最后一件贴身衣物? 覆上她,准备带她一起经历情欲天堂,让她更加的迷恋他,再也离不开他! 这是他的手段,于筱筑知道,但她却一再地放任自己,深深陷在他用情筱筑成的囚牢,再也不想抽身,就这样……被他囚住。 他的律动逐渐狂猛,直到一股热流流进她体内,他才放松身体,任自己覆在她的娇躯上。 “你来找我,是因为程安妮不在吗?”于筱筑微喘着问,她的心泛酸、揪疼,眼眶也逐渐泛红,注视着他汗湿的俊脸。为什么会这样问?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呀!对她没感情,却又可以与她发生关系……他究竟怎么想的呀?难道,就像她想得一样冷漠吗? 关嘉骏冷寒着一张脸,懒懒地丢给她一句:“你与她不能比。”好像有点言不由衷,但他仍强迫自己这么说。 于筱筑蹙眉,不是滋味地说: “哦?她的经验比我多?或是她性欲比较强,比较能满足你?”她不是真的要这么刻薄,但就是忍不住要发酸吃醋,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称赞别的女人比自己好……很难有人仍无动于衷吧? 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她跟了我好些年了,无论再怎么比,你永远不可能比得上她!”但在他心底,她真的比不上安妮吗……他微微一怔! “是吗……”她颤着声反问,心里溢满了说不出口的悲伤。他都这样说了呀!她还能怎么做?要她笑着看他属于别的女人吗?她做不到呀! 听到她凄然的声音,关嘉骏向来冰冷的心竟隐隐抽痛,还掺杂了些许的不舍,不愿见她这模样…… “其实,假如你不是于毅的妹妹,也就不会让我恨你,一心只想报复你了。”他不自在地撇过头。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吐露心里的话。 于筱筑抿嘴苦笑,眼眶微红,低低地问:“很可惜我是,那……如果我不是于筱筑,你……会爱上我吗?” 关嘉骏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他仍邪气地笑开,薄唇吐出的却是无情的话语。“别跟我谈爱!我不懂得爱,也不想去爱,更不会去爱上你。这样你懂了吗?” 于筱筑情不自禁地反手搂住他结实的后背,;低泣出声。“你知道吗?十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有了很深刻的印象。但怎样也想不到,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你,居然会是十年前的那个你!我知道你会一直恨我、一直恨下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恨我、报复我、折磨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她若这么做,他会不会因此而少恨她一点点?哪怕只是那一点点呀…… 不可否认的,关嘉骏的确有些动容,也有些感动,但心底深处那份深刻的恨意,并不能因她的三言两语便可轻易抹灭的;他坚持了近十年的报复行动,岂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灰飞烟灭的?他做不到! “女人永远是最傻的动物。”他口不应心地嗤道,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动摇的。 “我可以教你懂爱。”于筱筑话一说完,便感觉到他结实的身躯僵了下,让她温暖的心又凉了半截…… 他傲慢地扬眉。 “若有一天我懂爱,也不会是你来教我懂。”他的心,可不是随便给的! 于筱筑因他的回答而揪紧了心,她苦涩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她机会?就连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她?就要她这样毫无目的地活下去吗?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无情? 关嘉骏看她伤心的模样,眼底掠过一抹不舍,但稍纵即逝,他迅速抽身,没给她回答便进人浴室里。于筱筑亦下了床,裸着身体随他走进去。 他坐进浴缸中,特殊设计的水流,不到一分钟,按摩浴缸内便已迅速放好了热水。于筱筑主动拿起浴球,坐进他身后替他洗背,他也任由她服务,没有痛斥她离开。 “这是……”于筱筑的眼愣愣地定在他宽背,指尖顺着他古铜色的后背,那一条一条被热水冲洗后更加明显的红痕,心也抽痛着。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抓出来的!那……是程安妮吗? “快点洗。”关嘉骏不耐烦地催促她。 于筱筑抿着唇,忍住心里翻涌而上的酸楚,以及眼眶内刺痛她眼的热泪,努力吞回,不让眼泪就这样滴落,她静静地替他洗背。 “明天我出差。”他突然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对她交代自己的行踪!就连程安妮,他也从没让她知道过他的行踪,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起了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于筱筑。 “出差?去哪里?”她淡淡地问,只因不想他起了反感。 他也不在意地对她明说:“意大利。那边有个大客户,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去一趟,那老板是我爸以前哈佛的同学。” 于筱筑静静地听。“去很多天吗?” “一个月。”他简略道。 其实那老板的女儿是他在意大利的女人,自动送上门的。每年去意大利的一个月,都是她在陪他。人是刁蛮了些,但对他总是百依百顺。 “好久喔!”于筱筑轻叹出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搓背,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嘉骏,这好像是婚后第一次,我们没有事吵,很平静的一次谈话。” 关嘉骏长长的睫毛垂下,像在思索些什么。他再次抬起头,淡然地说:“这可不代表我就不恨你了。” 她开心地笑了,但眼底浮起了水流,道:“我珍惜这一刻,你能与我完全没有仇恨隔阂其中,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闭起眼,心思复杂。 于筱筑的眼泪已经快忍不住滴落,她连忙自浴缸里起身。 “做什么?”他望着她站在浴缸外的背影问道。 背对他的于筱筑,眼泪慢慢自眼角滑落脸庞,迅速沾湿了整张脸,她没有回头,朝浴室门外走去,说道: “我去替你整理行李。” 关嘉骏怔怔地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感觉怎样也厘不清!他很讶异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平静、且尚称愉快地与她交谈,又将自己的行程交代得如此清楚……好乱呀!这场报复的游戏,还玩得下去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隔天中午,于筱筑依约来到她们所约定的咖啡店,程安妮已经坐在靠落地窗的位子上等待了。 “你一定很讶异,我为什么找你出来对吧?”程安妮没有直视她的眼,低头玩着桌上的水杯,低声问道。 于筱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淡然回道:“是要向我炫耀我丈夫有多恩宠你,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程安妮颇为着急地澄清。 “约你出来,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谅解,因为我抢了你的丈夫,你一定很恨我。” 于筱筑苦笑着摇摇头,坦承的眼对上她的。“可是就连你抢了我的丈夫,我还是恨不了你。毕竟凡事有先来后到的顺序,论这个,我,就输给你一大截了。” “别这样说你自己,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程安妮急急地说,心里怀着深深的自责,却又懊恼于无法对关嘉骏死心。 于筱筑看着她,轻语:“还记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真的好美,那特别的气质是我再怎么比也比不上的!嘉骏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的外表,还不够亮眼到足以吸引他的视线,是我自己不争气,又怎能怪罪于你呢?” 程安妮惭愧极了,眼眶红了,握住于筱筑的手,哽咽地说:“可是,我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不敢让嘉骏知道……”她两个月生理期都没来,买了验孕片,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于筱筑整个人呆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程安妮美丽的脸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他会叫我留下孩子,或是要我拿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痛苦地捂住脸,低泣落泪。 这时,在她们后面的那一桌,有两个男人,他们听见程安妮的话后,惊喜地互相交换了一抹怪异的眼光。 “你……你们没……没有避孕吗?”于筱筑借着喝水掩去脸上的惊慌,但持水杯的手却不停地颤抖,泄漏了此刻她心里汹涌翻腾的情绪。 程安妮缓缓放下捂脸的手,被她问愣了,呐呐地回道:“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她喃喃自语道:“莫非……我计算的安全期弄错了……这么说来受孕日是嘉骏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于筱筑闻言,手中的水杯一晃——溅了些许在桌布上,她的眼模糊了,被泪水所浸湿。“你……你们居然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做那种事?”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桌巾上,形成一个个的小水珠。 程安妮美丽的脸上也淌下了两行热泪,她歉疚地握着于筱筑的手,哽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一心只想多拥有他,而使他忽略了你,但我从不敢奢求自己能怀有嘉骏的孩子……” 程安妮竟有了她丈夫的孩子!于筱筑含泪低笑。 “那……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关太太是否该换你做做看?” 程安妮握紧她的手,哭着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虽然爱了嘉骏快十年,但是从来不以为他会娶我……他对我好,不代表他就是爱我,他……只是习惯性地依赖,这点我很明白。” 两个女人的哭泣,使得送上餐点的男侍有些莫名其妙,也引起了不少客人的侧目。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于筱筑摇头低语,哽咽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嘉骏他不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吧?他这么精明……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是不是?” “我不知道……”程安妮无措地猛掉泪。“我不敢告诉嘉骏,我不知道他会要我怎样做……我该怎么办?” 她落在于筱筑身上的眼光是那样的无助,于筱筑拿起桌上的纸巾拭去眼里的泪,心里也开始替她想办法。 “没关系,你先别慌。”于筱筑竟安慰起她来。 “嘉骏今天飞意大利出差了,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来想办法,你可以考虑孩子或是……拿掉。” 程安妮为筱筑的相助感动得泪如雨下,不停地向她点头,直道谢。“谢谢、谢谢!” 于筱筑心酸地含着泪,主动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吸吸鼻子,对她说:“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宽容?我以为……我以为你一定会要我拿掉小孩!”程安妮哭泣着说。 于筱筑含着眼泪微笑说:“那也是骏的孩子呀!,只要是有关他的,我什么都做得到,要我怎么做也可以。对了,你做过产检了吗?” 程安妮愣愣地摇头,显得不知所措。 “别担心。这样吧,半个月后;同一时间在这里,你要记得带身分证和健保卡,我陪你去做产检。到时候骏也快回来了……” “谢谢、谢谢!”她仍是不停地道谢。 另一桌的两个男人互笑,等到于筱筑和程安妮消失在店门外时,一个男人立刻拨了行动电话。 “项小姐,你要咱们跟的程小姐……怀孕了哪!这个消息够劲爆吧?”他洋洋得意的,心里盘算着这个消息可以卖多少钱? “什么?”项爱的声音在瞬间高昂,不敢置信地问:“她……怀孕了?然后呢?”她犀利的媚眼不怀好意地眯了起来。 男人将他们听到的谈话转述一次。 她尖笑出声,阴狠狠地命令着:“知道该怎么做吧?别留下了把柄,继续跟下去,别跟丢了!”她眼泛杀意,抿起红艳的唇,冷冷地笑了。 程安妮,你等着吧!想与她项爱争男人?还嫩得很呢! 半个月后—— 近晚上九点钟,于筱筑挽着程安妮从忠孝东路的一 间妇产科走出。 “宝宝很健康,你果真有好好照顾他喔!”于筱筑笑着摸摸程安妮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想像着孩子是何种模样?像谁呢?是嘉骏吗?还是……她的眼瞬间黯淡下来。 程安妮顺势握住她的手,感激地对她说:“筱筑,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于筱筑摇摇头。“别这么说!”因为她爱的是关嘉骏,所以为他做些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他! 像是下定了多大决心,程安妮定定地盯住她的眼,克制住心里撕扯般的痛,淡笑着说:“生下孩子后,我就离开嘉骏,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从此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纵使心里有千万般的不舍,但于筱筑都能待她这样了,若她再去占着嘉骏不放,岂不是太对不起于筱筑了?无论孩子会留下来或是失去,她都会离开嘉骏,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为了于筱筑,也为了自己! 于筱筑低头不语。关嘉骏会就这么让她离开?很难吧?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嘉骏依赖她!是啊,已经习惯依赖了近十年,要放开岂是这样容易的? “安妮,骏他放不开你的!”她仰望霓虹闪烁,轻声低语。 “就算要用逃的,我也会逃离他身边。”程安妮苦苦一笑。“我不能再对不起你了。我怀了嘉骏的孩子,你不但没怪我,还陪我来做产检。这种事,没几个女人有这种肚量!” 于筱筑拉她,继续往前走,笑着说:“好奇怪对不对?我应该要大声咆哮,把你打得乱七八糟的才对呀!我怎么反而做出反常的事?我一定是生病了!” “你在强颜欢笑。”任何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于筱筑是多么勉强地扯开嘴角,那根本不是真心的微笑! 被她如此一说,于筱筑刚才的笑全僵在脸上。 “我说对了?”程安妮恬静的脸上写满忧愁,她担心地问:“你还是在为了我的介入而不开心吧?我就快退出了!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半年。” 快是因为关嘉骏要她堕胎,那半个月后肚子里就没有宝宝了;若要她生下来,那差不多半年便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是因为嘉骏还不肯接受我,所以我在难过。你别胡思乱想!”她急急地说明。 程安妮了解地点点头,微笑着不再说些什么。 “我送你回去吧。”于筱筑说。 “不用了。”程安妮婉拒了。 “让我送你吧!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好吧!”程安妮同意了。两人拦了一部计程车,返回程安妮的住处。 在路口下车后,她们准备回程安妮在市郊的高级大厦,于筱筑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望向不远处耸立的大楼,不解地问:“为什么买在这儿?” 程安妮的俏脸一阵尴尬,垂眼低语道:“是嘉骏选的,他说晚上想图个清静,碰巧这儿挺静的,他就买下来。” “喔。”于筱筑轻声应道。心里瞬间涌起的酸痛不停侵蚀她脆弱的心……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相偕走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暗处注视着她们! “到了。”程安妮站在离大楼不远处,打算和于筱筑道别。 而于筱筑还来不及反应,旋即看见程安妮被一群人扑倒在地,跟着一支棒球棒已经抢先狠狠地打在她纤细的后腰上,结结实实的,程安妮痛哼一声! 于筱筑见状,毫不考虑地将自己的身体覆在程安妮身上,代替她挨打。咬紧了牙关,任那一棒一棒结实的力道往自己后背打。那群像是不良少女的女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挥下,无视于筱筑痛苦的神情。 于筱筑心里想的,全是——她一定要护好程安妮!程安妮怀孕了,绝对是禁不起这剧烈的殴打!若她因此而失去孩子,关嘉骏会怎么想? 渐渐地,于筱筑痛昏了过去,但那些人没有停过手,直到大楼内的三名值勤的保全人员听见打斗声,冲出来察看,一群不良少女才一哄而散。一名较年轻的保全人员跑得最快,逮到了一个落单的少女。 而倒在地上、背部全是血的于筱筑,和两腿间流下了鲜血的程安妮,让两个警卫惊骇地倒抽一口冷气,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第八章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人在意大利的关嘉骏才收到来自祈修灿的传真,告诉他:于筱筑和程安妮遭人围殴且受了重伤,关展鹏要他即刻赶回! 她……没事吧?祈修灿的交代并不是很清楚,只声明要他尽快赶回来,害他心里无法平静,马上就搭上了回台湾的班机。 在飞回台湾的航程中,他心里竟浮起了隐隐的担忧,但却搞不清楚自己担心的究竟是谁?他告诉自己:是程安妮的伤势让他担心!可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想否认,但那张脸却越来越清晰他究竟为什么担心她?他……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他踏上中正机场的大厅,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还是抑制不了!在回台北的车程中,在关家工作了十几年的司机邱伯与他谈起话来。 “少爷,你可回来了!少奶奶被打得好惨呢!” 关嘉骏一听,心里微微地揪紧了,他沉声问:“知道是谁做的?” “我听阿好说,那时程小姐住的大楼里的一个保全人员,逮到了那群不良少女的其中之一,已经送警察局了。” 他眉一挑,说:“有问出什么吗?”究竟有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动他关嘉骏的人?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邱伯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道:“那小大妹又供出了另一个征信社的男人,说是那家征信社雇她们每人一千元,去围殴程小姐。警方传讯那男人,他怕吃上官司,才说出是……项小姐搞的鬼。” 关嘉骏抿紧了薄唇,心中燃起了灼热的愤怒,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项小姐?项董的女儿项爱?” 得到了邱伯的肯定,他真的是火到了最高点!项爱竟背着他伤他的人?好大的胆子!有这个勇气如此挑衅他,、那势必要有更大的勇气来承受他的“回礼”了。 关嘉骏拿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此刻正在办公的祈修灿。 “唷,表哥呀!一踏上台湾的土地上,就马上想到你可爱的表弟我。啧:!我好大的面子唷!”半个多月没见,祈修灿仍是如此该死的欠扁! “灿,我不是找你废话的!我要你做一件事。” 祈修灿仍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唉,说什么一件事?太客气了!表兄弟当假的呀?先送台跑车来呗!”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最近看上一辆新型法拉利。全世界限量五辆,真是少的可以,他不快点行动就来不及了呢! 关嘉骏也丝毫不吝惜,大方地应允。“事成后,未来十辆法拉利限量款都不是问题。” 一听,祈修灿马上精神一振,不再嘻嘻哈哈,以不常见的严谨态度道:“成交!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表哥你这样砸钱?” 关嘉骏阴沈沈地开口道:“七天内,我不要再看见项氏企业。”既然项董不知道怎么管女儿,那就由他来教教项董吧! “了解。”祈修灿老兄老神在在地笑了出来。“我早就知道你会提出这件事,:所以我早就开始准备、收集资料啦!再五天,只要再五天喔!项氏企业将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世界上。”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很好!灿,你该回你家的企业体去发展才对。”他赞赏表弟的聪明才智,对他的办事效率赞许不已。 一听见表哥提到他家的“公司”,祈修灿全身上下不禁抖了好几下,道:“拜托,我才不要!” 关嘉骏不再与他继续无意义的对话,只是再一次提醒他。“尽早解决!至于项小姐……找个律师,我要她以唆使杀人罪嫌入狱!记住,缓刑这个字眼我可不接受!” “呀!表哥你发狠了?行,当然行!你只要跷起二郎腿,看小弟我怎么玩就成了。”祈修灿只要一想到有十辆名贵的法拉利在等待着他,便已感觉身体不禁晕陶陶…… “灿,别让我失望。”与他再次协定好细节,关嘉骏便满意地切掉电话。 “少爷,直接去医院吗?”邱伯看着后视镜里的关嘉骏。 他微微颔首,将深邃漂亮的眼移向窗外。 于筱筑和程安妮,他究竟是为了谁,如此急促地飞回台湾,且忍不住胸口灼热而起的愤怒到执意要毁了项氏企业? 他拚命地说服自己,他担心的是一直在他身边快十年的程安妮,但眼前清清楚楚映出的,却是于筱筑苍白憔悴的模样……那样子就像她快离开了一样…… 关嘉骏不禁颤抖!他的心底涌起了莫名却又强烈的感觉……是什么呢?有谁可以告诉他,此刻他心情那揪疼的感受,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不懂!真的……真的不懂…… 在关嘉骏为这莫名情绪所扰的同时,在义大利那里,与他相处了半个多月的中义混血美女——卡琳娜为了他的突然返国而悲伤哭泣,并决定等两个月后她的长假一到,就飞来台湾找关嘉骏! 双人病房内,有一张靠窗的床位,是于筱筑的;而较接近门的那一张,则躺着仍是一脸虚弱且呈昏迷状态的程安妮。 孱弱的程安妮,打在她后腰的那两棒,使她流产,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而于筱筑只能俯趴在床上,因为她的伤在背部。未着寸缕的上半身,只见那白皙的背部,全是一条一条的瘀红青紫,有些伤痕更是被木棒的痛击而破皮,可见那些人的下手极为狠毒。 关夫人含着眼泪,一口一口喂着于筱筑吃好姨熬的清粥。每看见她身上的伤口一次,关夫人就心疼、不舍一次。 “妈,我没事的,你先别哭了嘛!”于筱筑看见关夫人的眼泪,慌了,忙伸手替她拭去面颊上的成串的泪珠。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那要怎样才算有事呀?”关夫人还是流泪不止,哭着说:“筱筑,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平日无故的替别人来挨疼?” 于筱筑垂了头,轻声低语道:“妈,她怀孕了,我不能任她就这么挨打。我不疼的,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的。”她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滴在枕头上,不敢让 关夫人瞧见,连忙抹去。 “你不疼,我疼!我心疼你呀!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出门,接到医院通知,却已经是躺在手术台上……可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关夫人忆起初见于筱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她那时候好像就快……就快不行了! “妈……程小姐她……她怀的是……是骏的孩子!”她颤抖着声音说。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这事,终究是要说出来的。 只见关夫人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另一床上,脸色苍白的程安妮。 于筱筑见她这样,苦涩地笑了,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顾自己,而肯替她挨棍子的原因了。她有孩子了,而且是骏的孩子!我若没有救她,骏……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正站在门外的关嘉骏耳里,令他猛然一怔,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于筱筑替程安妮挨棍,为的是保住程安妮肚子里的他的孩子?!因为这样而被打得疼痛不已? 关嘉骏无法冷静地思考,他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乱哄哄!他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关夫人盯着她的眼红了,问:“为什么?” 于筱筑不自然地笑开,避重就轻地说:“呃……她也算我的朋友呀,我这样算……救朋友,对!就是这样”是这样吗?是吗?!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良心? 关夫人一双眼犀利地定在她脸上,不一会儿即了然地说:“筱筑,你在说谎!不肯把真相告诉妈妈吗?”她的脸教人一看,便知道她是在说谎。 “不、不是不告诉你,妈。”于筱筑抬眼看她,眼中早蓄满了隐忍已久委屈的泪水,哽咽着说:“假如……假如我没救安妮……我真的不敢想像嘉骏会有多生气?安妮是他的宝,不能有丝毫损伤的呀!” “他气什么?你是他的妻子,却要你舍身去救他的情妇?太胡闹了!他究竟有什么权利生气?”关夫人为儿子的放荡气得全身发抖。 “妈!”于筱筑喊住生气的婆婆,哭着说:“既然安妮是嘉骏爱的人,那我就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况且……她怀了骏的孩子,我除了保护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呀!我爱嘉骏,而他爱的人我更应该去爱。” “筱筑,你的爱屋及乌未免用错地方了吧?”关夫人摇摇头,彻底反对。 “我当时只能这么做。”她呜咽着,双手捏紧了枕头,痛苦地低喃:“可是……无论我怎么护着她,孩子……还是没了。”关嘉骏会如何怪她?怪她没有护好他的宝贝,更甚至他失去的孩子…… “命,一切都是命!或许是上天在惩罚她,罚她不该介入你的家庭;孩子会流掉,也许是那孩子与她没有缘分,这怨不了谁!”关夫人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程安妮,冷漠地说。 于筱筑半坐起身,将被子拥在赤裸的胸前,一张苍白的脸写满恐惧。她突然间慌乱地低喊:“不!我没让安妮保住孩子,嘉骏一定会怪我的!他会恨死我的,他不会原谅我的!” 站在门外闷不吭声的关嘉骏,闻言握紧了拳头,旋即迈开步伐走进病房内。他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程安妮,接着慢慢地步近于筱筑床边,复杂的眼神投注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心……不知怎的……好怪异! 仍陷在自责恐慌中的于筱筑一见他来,先是愣了一下,随便竟急忙将手腕上的点滴针头拔掉,不在乎背后着火似的疼痛,拥被下床跪倒在他腿边,浑身不停地战栗。 “对……对不起!我没让安妮保住你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别怪我,我真的不知道有人等着堵我们……我试着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害怕地低泣着叙述,就怕他又更恨她几分……她要怎样去面对他满腔的恨意?他又会相信她的话吗? 关夫人冷着脸,瞪了关嘉骏一眼,便走出病房,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关嘉骏站得直挺挺的,心里起伏如浪潮,但他装做面无表情地看着于筱筑的头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为她这动作而……酸酸的! 看于筱筑的肩膀一上一下,明白了她是在哭泣,为此——他有着……不舍!他究竟是怎么了?他不是应该怒吼着揪起她,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护好程安妮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吗?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关嘉骏的双手环胸。唯有如此,他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伸手扶她起身的冲动! “头抬起来。”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于筱筑听话地缓缓抬起头,仰高了脸,但双眼却垂下,不敢直视他“可能”极愤怒而恨意满载的眼,可是泪水却没停止过,仍汩汩而下。 他看见她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及脸上散布的泪水,心微微揪痛。此时,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扶她起身,也看见了她讶异的眼神。 “上去躺好。”他不自在地别过眼,不愿正视她。 于筱筑乖乖趴卧在床上,被单只覆住腰部以下,她伸手拂去脸上的泪,红着脸不敢看他。 “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关嘉骏盯着她说。他用他的长脚勾来一张椅子,放在她床沿后坐下。 知道躲不过了,于筱筑便把整件事说了一次。从上次咖啡厅见面到产检遇害、程安妮的心情,全都说出来。 他为她深深动容!为她的爱屋及乌、为她的爱痴傻、为她的不顾一切!这些都大让他震撼! 关嘉骏勉强定住心神,问:“是谁干的你知道吗?” 于筱筑摇头,说:“我不知道。” “项爱。”他替她解决疑惑。 她一惊。“项爱!”接着她喃喃道:“她竟然下手了?这么狠?她竟然真的做了?”她仍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之中。 关嘉骏扬扬眉,眼神闪着犀利,问:“怎么?什么叫做‘她竟然下手’?于筱筑,你必须说清楚!” “你与安妮的事……”她眼神一黯。“也是项爱告诉我的。” “是吗?”他危险地眯起了眼。 “她要走的时候说过……别怪她心狠手辣。”于筱筑的限定定地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白金戒指,心不禁酸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项烟也别怪他心狠手辣!关嘉骏在心中冷笑暗忖。 见她神色落寞,关嘉骏的眼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她的背。他蹙起了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碰触她伤痕累累的背部,明显地感觉到她瑟缩了下。 “疼……吗?”他不自在地轻声问。 于筱筑轻轻咬住下唇,为他这句迟来的询问而感动不已,泪水又浮现眼眶……她摇摇头,直说:“不疼、不疼!”就算再痛,有了他这句问候,全都不疼了;就只因为他一句话呀! “是吗?”见她紧咬下唇,不让泪水滴落的倔强表情,关嘉骏心底的某个角落隐隐被触动了……他倏地一震,狼狈地收回快投降的心,命令自己恢复对她的冷淡,说:“那你休息吧!” 还深深沉溺在他不曾有过的关怀中的于筱筑,眼睁睁看着他将椅子转了个向,变成面向程安妮——于筱筑瞠大了的眼,看关嘉骏的手拂去程安妮额前的刘海,温柔小心地亲吻昏睡中的她的脸。 不——有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大声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只肯给她一点点的温柔?为什么对她,就不能像程安妮一样?为什么就不能?于筱筑将脸埋在枕头中,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不想再看见他对别的女人这么好!她还有几颗心来被他恣意地伤害呢?为什么……他就是学不会心疼她?非要一直恨她恨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承受他多少次的折磨…… 如祈修灿所说,五天后,项氏企业正式宣告破产。 平日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的项董顿时穷困潦倒,以往恨透他的人也正忙着落井下石。 而已被收押禁见的项爱,在等待开庭的时间,成日被拘禁在警察局内。 曾经显赫一时的项氏企业,从此销声匿迹! 这日一早,陈家福迳自搭了电梯,直接到总裁办公室楼层,不顾秘书处理的人员阻挡,在顶楼沈静的空间内大吼:“我找你们总裁,关嘉骏,出来!” 昨日他才由某杂志得知于筱筑遭人攻击且身受重伤的消息,今日便赶了过来。杂志上说她是被关嘉骏的情妇所伤。而关嘉骏似乎有意忌压下这个新闻,所以并没有被报纸所报导,但仍躲不过媒体的神通广大。 这个家伙!娶了老婆竟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他今天来便是要给这家伙一个教训,让他再也不会对不起于筱筑! 陈家福满怀怒火,绕过欲阻挠他的娇小秘书,以及故意放行的祈修灿——大概是想看戏——他成功地闯进办公室。 “做什么?”关嘉骏抬头,犀利的眼冷冷地睨视来人,天生而成的贵气尽现。 陈家福斯文俊秀的脸上盛满了蓄势待发的怒气,他站在办公桌前以双手用力拍打办公桌面。“你这家伙,为什么辜负筱筑?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这样任意糟蹋她吗?” 关嘉骏不悦地拧眉瞪视他,傲慢地问:“你是谁?又凭什么管我的家务事?”他的语气蕴藏着危险及怒气。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于筱筑的玩伴,我叫陈家福!”他按捺不住,上前揪起关嘉骏,火爆地回视他。 关嘉骏挣开他的手,拍了拍被揪绉的衣襟,狂妄地说:“陈先生,那是我的家务事,用不着你多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陈家福凭什么替她讨公道?他觉得不是滋味?! “你——”陈家福气极地朝他挥去一拳,打中了他的嘴角,马上呈现青紫。 关嘉骏眯起了眼,脱去西装外套,将整齐的领带扯松,衬衫的袖子也倦至肘边,准备好好的打上一架,为了陈家福的无礼,以及……他心里的不是滋味! 陈家福再次扑向他,他也不客气地出手反击,顿时两人像野兽般扭打在地上。起先还不分轩轾,但之后较瘦弱的陈家福则已居下风,逐渐疲累,但关嘉骏却如同一头猛狮般的越斗越精力旺盛。 他们脸上都明显的挂了彩,见陈家福渐渐失了力气,他也就不再乘人之危而收手。 关嘉骏起身,以左手握住右手腕转动,眉眼间全是胜利者的狂傲,他淡然道:“想与我斗,你还差得远。”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陈家福。 陈家福以手背抹去唇角的血丝,不解地问:“筱筑是个好女孩,你该要好好珍惜她的,别再与女人乱搞,你会伤了她深爱你的心!” “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怎么解决?继续辜负她?”陈家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相信我,你应该要好好对她、珍惜她才对。否则,有一天等到你真的失去了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关嘉骏的心一紧,突然发现自己不能想像于筱筑离开他的时候…… “别再辜负她了。”陈家福向他寻求保证。 关嘉骏不给予任何正面答覆,只淡淡地表示。“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别再说了。”他为陈家福说的话烦躁不已。 见关嘉骏这么说,陈家福有感而发地说:“你知道吗?在你尚未出现之前,我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与她一起度过。可是你却出现了,也快速地要走了她的心,使她不顾一切疯狂地爱上了你。当时,我是怎样困难才放下她的你知道吗?毕竟我与她相处了近二十年,对她深刻的感情是很难忘怀的,但她爱的是你,我又能如何?” 陈家福苦涩一笑,继续道:“我以为我的退出对她而言是最好的方式,也以为她定能从你这里得到我所无法给她的幸福和快乐,没想到……她过的竟不如我想像中好。这使我愧疚,我怪自己当初不该就这么轻易地放开她,我的退出并没有让她得到幸福……” 关嘉骏沉默不语地聆听着,但内心的波涛汹涌却怎样都平复不了! “我以为她会过得很好,可是报导上竟说她是被你的情妇所伤……你知道当我看到杂志时的心情?”陈家福说着说着红了眼。“我很心疼!那么美好的女孩,是不应该有这样的遭遇!她这么好,你却还去找别的女人来伤害她?再不好好珍惜她,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当你的生活中不再有她,你会开始怀念她的好,你会开始自责后悔……那种日子你不会要的!” 关嘉骏心一揪,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够想通。”陈家福再看了他一眼,便摇头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关嘉骏百感交集,突然极想找人抒发这烦乱的心情,不假思索地抓起电话准备拨下那组熟悉的话号码……然而,他的动作却猛然停顿了,他缓缓挂回话筒。 还找?忘了吗?安妮在两天前已经飞去不知名的国家了,彻彻底底脱离了他的生活了呀! 她已经不在了,他也该试着别再有依赖她的心了!他坐进皮椅中,扶额苦笑。 他的心,竟被陈家福那一番话给彻底搅乱了! 忽然有股冲动——他找想于筱筑!想确定她还存在,还在他的房子里;想确定今早出门时,她在他唇边印下的一吻,不是他的幻想! 他真的……交心给她了吗?真的……陷在爱里面了吗? 他惊慌地抓了车钥匙,飞奔离去。 第九章 一回到家里,看见于筱筑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关嘉骏便像虚脱了似地跌坐进她身旁的位子里,一颗忐忑的心终于趋于稳定。 “骏?你的脸……”于筱筑讶异地转头看他脸上的瘀伤。“你不是还在上班吗?怎么跑回来了?” 突然,关嘉骏伸手拥住她,紧得无一丝缝隙,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喃喃低语:“幸好你还在!幸好……你没离开我……幸好……”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筱筑呆住了,只是反手拥住他,根本没仔细听他的话,只觉得心中溢满了感动!他竟会这样,像是很需要她一样地紧紧搂住她…… 他托起她的脸,盯住她的眼,紧张地问:“你……你不会离开我吧?不会,对吧?” 他孩子气的表情,迷惑了于筱筑的眼,她也伸手捧住他俊脸,柔柔地笑着承诺。“我不会走,我也舍不得走!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要走呢?” 关嘉骏不自在地避开她明亮的眼,别扭地答道:“就那个……那个陈家福,他刚刚来找我……说了一堆废话!” “阿福?”于筱筑兴奋地提高了音量。 他可沉了脸,莫名的情绪占领了他的心。他竟酸酸地开口:“你这么想他?”提到他就这么开心?”她可是他妻子,提到别的男人居然这么开心?有没有搞错? 于筱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眼,低低地说:“他就像是我哥哥,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对不起哦!”轻瞄他一眼,呐呐地问:“呃……那个……阿福呢?回新竹了吗?” 关嘉骏倏地转为铁青的脸色又将她弄糊涂了。 自从她出院回家后,他就常将她搞糊涂。天天回家,晚上都与她同床共枕;对她也渐渐不再冷言相待,两人甚至是和睦相处,亦绝口不提对她报复的事;每天早上,她都是裸着身由他怀中醒来……他近来的某些举动使她不解?他……变得好奇怪! 关嘉骏不悦地说:“早回去了!这么想见他不会去新竹找他吗?在这里用嘴巴念念,他哪感觉得到?” 天!他是怎么了?听她说想见陈家福,他的心便像被卡车碾过似地难受,酸意不停往喉头冒!他蹙起眉。自己到底怎么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问问看他有没有带他女朋友来嘛!你不想让我见他,那就别见,无所谓的。”她连忙摆摆手,就怕他任性的少爷脾气一来,千军万马都抵挡不住他的臭脾气。 “我没不让你见他呀!”被她猜透心思,关嘉骏觉得好狼狈,所以口是心非地辩道。“你想见他是吗?不要紧,我想办法找他来。”他作势拿起话筒要拨号,其实陈家福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筱筑看见他孩子气的举动,笑开了脸,宠溺地吻了吻他的颊,把他拿起的话筒归位。 关嘉骏挑起眉问:“我很霸道吗?” 当然霸道!但她没敢如此大刺剌地回答他,只是深情地看着他,说:“为了你,我谁都可以不见;不是因为你的霸道,而是因为我爱你!” 关嘉骏满意地笑着拥紧她。但是突然间,他的笑却僵在脸上,连搂住她的身躯都僵硬了起来。 于筱筑抬眼,看见他眼中来不及褪去的情感,知道他想起了谁。 “你……在想安妮?”她玩着他胸前的钮扣,没什么情绪反弹地淡问。 关嘉骏一震,讶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心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被她猜透呢? 她勉强一笑,想一语带过。“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但关嘉骏可不是等闲之辈,岂是用三言两语便可以轻易打发的?所以他因她的回答而沉了俊脸,明白表示了他的不开心。 于筱筑连忙抚去他蹙紧的眉,知道他因她的随意打发而不悦,所以她只好老实答道:“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所以……我知道。” 他看她忧伤的眼眸,低语:“只是有些担心她在异国过得好不好?毕竟她跟了我许久……” 在他怀中,于筱筑摇头。“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你可以也试着习惯我的存在呀!我想让你依赖,想要有被你需要的感觉!” 再次拥紧了她,关嘉骏点点头,不语。 “若你要我与安妮一样,要有她的气质,不与你斗气,我也可以,只是……没办法像她一样漂亮!”她傻里傻气地对他提出这样的建议。 “不!你就是你,无须与别人相同。”关嘉骏激动地搂住她,狂乱地吻着她,为感动而吻她。 “你会要这样不如安妮出色的我吗?” 他沉稳地点点头,换来的,却是她决堤的泪海,沾湿了他的胸膛,也弄拧了他的心! “别哭、别哭呀!我要你,这值得你哭成这样吗?若是这样,那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他焦急地拭去她不断溢出眼眶的热泪。 “这是否代表,你愿意原谅我哥了?”她抬起泪眼,祈求地看他。 关嘉骏撇开眼,懊恼自己被她哭泣的模样而搞乱了的思绪,差点说出肯定的答案。他说:“那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彻底遗忘的,希望你谅解。” “那么,你会好好待我、不会像以前一样的伤害我吗?”她退一步,也代表体谅他。 他承诺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会好好待你,只要你别再掉眼泪了!”已经决定要与她好好过了,也决定收敛自己放荡的心,打算用全新的自己来面对她。 “我爱你!爱你……”于筱筑流泪吻上他不再冰冷的薄唇。 一名棕发黑眼,看来是个混血儿的亮眼女子,在午后三点的时刻来到关氏企业大楼的大厅内,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也纷纷引起揣测——她,究竟是谁? 卡琳娜一只玉手不耐烦地在颈边单扇着,一贯的骄纵就快要倾巢而出。她站在总机的面前,以一口还算顺口的中文,说:“我找关。”一时反应不过来,卡琳娜说出她对他的昵称,在看见总机讶异的表情时,才改口道:“关嘉骏。” 总机见这名女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指名要找总裁,便不敢有丝毫怠慢地通报祈修灿,而通报结果是放行。 卡琳娜扭着丰臀,走进电梯里,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到了顶楼后,她旁若无人地经过秘书室,大刺刺而且也没有敲门便进入总裁办公室里。 埋首公事的关嘉骏抬头一见来人,旋即蹙起眉,俊脸上全是不敢置信和显而易见的不悦。 卡琳娜立刻粘上他身边,嗲声嗲气地嚷道:“关,你忘了?我早就告诉你我今天会来,你全忘记了?” 他舒开剑眉,自知理亏。“是我的疏忽。” “说呀,你要怎样补偿我?人家在意大禾宝段时间里,可是想你想得快发疯了,迫不及待要见你呢!”她涂着鲜红色寇丹的纤指轻刮他俊脸。 关嘉骏伸手扯掉她绕上他颈项的玉臂,淡淡地提醒她。“卡琳娜,我记得我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吧?” 卡琳娜一听,俏脸马上变色,娇喽道:“我不信!有哪个女人网得住你?” 他也没多说一句废话,从皮夹里掏出最近与于筱筑的生活照丢给她;嘴角扯开一抹笑,道:“送你。”照片中两人亲密地相拥着。 卡琳娜一看,脸色大变,指着他气极道:“你——关,你真的结婚了?跟这丑女?”她的眼在看见他手上的戒指后,不得不相信。 “说话客气点,卡琳娜,否则别怪我把你丢回意大利去。”关嘉骏沉了俊脸,脾气已经开始酝酿了。他不开心她这么说于筱筑。 她也知道,只得低着头,不敢作声。 “我替你在晶华订了总统套房,等会儿我差人送你过去。”他安抚似地轻拍她裸露的香肩。 卡琳娜百般不愿地嘟起嘴,却为他的设想周到而暗自欣喜,只好乖乖地听他的话离开;但心里早有了另外的计划。 傍晚,当关嘉骏的车驶入庞大车阵时,一辆计程车便已敏捷地跟上。计程车内,卡琳娜已经先付了两张千元大钞,要司机跟好他。 晚上七点整,关嘉骏进入一家西餐厅内,与已经在座的于筱签交换了一个吻,甜蜜地羡煞旁人! 紧跟在他身后进门的卡琳娜,拨了拨她那披散身后的棕色大波浪长卷发,猫般的眼诡异地眯起,打量着与他在一起的女人。 原来他喜欢的,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鬼?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结婚照,再看看与他坐在一起的于筱筑……没错,是同一个人。 “哼!”卡琳娜冷冷一笑。 她有信心可以打败那个小鬼,掳获他的心!毕竟,和她卡琳娜的冶艳比起来,那小鬼算什么? 于筱筑一个人坐在妇产科的候诊椅上,她红润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双眼骨碌碌地不时前后左右观望着,看向身边的每个孕妇。 几个月后,她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挺着微凸的肚子,脸上洋溢着慈爱、母性的笑容? 她不禁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里头,真的已经有个小生命在孕育了吗?这几日就觉得怪怪的,早上起来就想干呕,体温计的温度也居高不下,所以她就瞒着关嘉骏,自己跑来做检查。 “于筱筑。”护士读出她的名字,她急忙进入诊疗室,急于得知检验结果。 “恭喜你,于小姐!”女院长对她慈蔼地笑着说。 于筱筑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院长,我、我真的怀孕了吗?多久了?”她真的怀孕了?她想赶快告诉关嘉骏! “正要进入第十二周……” 后来院长不停叮咛她所有相关的注意事项。快接近正午的时候,于筱筑才步出那家妇产科。外面的阳光耀眼,她将手撑在额前,借以遮去那金黄色刺眼的光。 她有骏的孩子了!会像谁呢?若是男孩,就要像骏;若是女孩,就像她。 要当母亲了,内心的感动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她想将这好消息给全世界知道!嘉骏……会很开心吧?有个孩子了…… 这时对面有一辆计程车正要驶过—— “停车!”正要去百货公司大血拼的卡琳娜要司机靠边停,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那个站在路边、笑得像个傻瓜的女人,不就是关的妻子吗?她在那里做什么?卡琳娜皱超眉。因为她看见那个女人忽然蹲在路边吐了起来,很难受似的。 难道……她眯起媚眼;看向那家许多大肚子的女人出入的地方问司机:“那家是妇产科吗?”她想再确认一下,看她的猜测对不对。 司机,给予的答案是正确的。 不会吧!那女人怀孕了?很有可能喔!唉,真傻! 干什么为了抓住丈夫的心而去生孩子呢?这么委屈做什么呢?到时身材变形,那就欲哭无泪了。 哼!她在心里冷嗤一声。正好,她可以乘那女人怀孕的这段期间,去缠着关嘉骏,来得到关嘉骏! 打定主意后,卡琳娜笑开了,随即就要司机开车离去。 “呕——”于筱筑捂住胸口,忙从手提袋内掏出她这几日来惯吃的饼干,来止住她的孕吐。 “呼!怀孕也挺难受的。”但只要一想到是怀了谁的孩子,她心情便又充满着雀跃,口中吐出的抱怨,可都以甜美的心情在说的唷! 属于她和关嘉骏的孩子…… 于筱筑今晚第n次的看表,已经九点整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 被公事绊住了吗?可是这几个月来,这种情形从未发生过。就算关嘉骏的公事再忙,也一定会打通电话回来的。可现在拨他的手机收不到讯号,打电话到公司,总机的电话录音又说已经下班了,那……他今天是怎么了? 桌上她亲自下厨弄的菜早凉了。 一直到十点整,于筱筑再也等不下去了,决定去公司找他。 她将晚餐用微波炉热过后,用保温盒装好,邱伯要开车送她去公司找嘉骏。 办公室内,卡琳娜坐在红桧木桌前,双眼贪婪地盯着一脸酷样、显然正在神游太虚的关嘉骏。 从下班时间到现在,她缠着他已经整整四个多小时了。他也没有赶她走,也没有搭理她,就任她坐在那儿。终于,卡琳娜再也受不了这样无聊聊的气氛,她站起身,缓缓靠近他。 “做什么?”关嘉骏手上还握着钢笔,等到他意识到她的靠近,才从冥想中回神。他不停想着他与于筱筑,现在究竟属于什么样的情况……好烦!他甩下笔。 卡琳娜着超短迷你裙的玉腿一跨,坐在他强健的大腿上,扭腰摆臀地挑逗着他,要他也一起燃烧。 而关嘉骏也没有加以阻止。他想试试,试试看他对于筱筑的在乎,是否在乎到可以为她当柳下惠?他是否只忠于她一人? 于是换成他主动挑逗她,甚至以极快的速度脱掉了卡琳娜的上衣,将脸埋在她丰满的胸前,他使尽全力地逗弄她,以他纯熟老练的挑情手段。 “我比你那干干瘪瘪的妻子有趣多了吧?” 卡琳娜的嗓音极度诱人、沙哑、低沉,伴着放浪的娇喘——她的确可以把男人彻底逼疯!他挑挑眉。但是,不包括他关嘉骏! 关嘉骏发现他愈无视于筱筑,于筱筑那楚楚可怜的容颜就益发鲜明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即使是娇艳火辣的卡琳娜也无法取代。 此刻独自一人站在半启门外的于筱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火辣辣的一幕。分不清由心底翻涌而起的,是心痛?还是彻底心死…… 手中提着的晚餐已掉落在地,原本该发出的声响被地毯吸去了声音,散了一地的精致佳肴,似乎在嘲笑她的傻。 她好傻的,是不是?他们都在笑她的傻,是不是?而她还怕他饿着了……好傻呀! 她的付出究竟算什么?这几个月来的浓情蜜惫又算什么?于筱筑没有掉一滴泪。她不争气地想听他的解释;即使是骗她,只要他肯解释,只要他肯……她都想相信! 于筱筑一把推开门,站在与他们一桌之隔的地方,瞠大双眼冷然地盯着他们。 关嘉骏旋即发现于筱筑站在那里。他心闪过慌乱,但他逼自己装做无动于衷,只是将卡琳娜推下自己的腿。 卡琳娜被他这么一推,差点栽倒,她迷蒙的眼在看见于筱筑后,顿时清醒,红艳的唇扯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拾起地上的外衣慢条斯理地穿上。 于筱筑失神的眼,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来做什么?”关嘉骏称不上友善问。 他极想否认心中的感觉。七上八下、惊慌失措……从来没有过啊!他在担心些什么、慌乱些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慌、这样乱呢?是他想太多了吧!他甩头。 于筱筑无神的眼对上地,但他却避开了。她幽幽地问出口:“那你们……又在做什么呢?”解释呀!你解释呀! 卡琳娜一脸胜利,坐在关嘉骏皮椅的把手上,双手占有地揽住他颈项,怜悯地看着她。 “你还没有资格查我。”他冷了声,不悦地说。 他还没打算完全原谅于毅呢!她以为她现在有什么立场质问他?但她质问他时哀伤的眸光,确实教他揪紧了心,但他倔强地不愿正视心想真正的声音。 于筱筑的眼泪逐渐浮现眼眶,她哽声低语:“我是你的妻子,这个资格还不够吗?”不是说不再伤害我吗? 极不想承认的,她眼眶中的水雾,确实灼痛了他的心,但他还是冷冷地说:“别忘了,我娶你,可是因为我姐姐。”他要提醒她,会娶她,也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若她以为她真可以这样管他,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还是吗?在你心中,我一点点地位都没有吗?”于筱筑忍不住全身不停的颤抖,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那个女人拥住关嘉骏的样子,让她心好疼、好疼! “是,当然还是!要不然你以为呢?”他干笑一声,双手摊了摊。“在我心中,你以为你会有地位?” 于筱筑的心被狠狠地撕扯着,眼泪滑下脸颊,她握紧了拳头,哽咽的喉咙困难地问出:“是……吗?”血流汩汩自她的心中淌下,让她的心逐渐失温……趋于心死…… 卡琳娜见她落泪,脸上扬起了恶意的笑,她起身,缓缓走至于筱筑身前。 “小鬼,你抓不住丈夫的心,该自我检讨才对,怎么还跑到这里来撒野?真是难看!”她挑衅地说。 于筱筑坚强地拂去决堤的泪,嗔恨地瞪着卡琳娜,反问:“你是谁?凭你这风骚的德行,又抓住谁的心了?” 卡琳娜以食指指着自己,娇声道:“我?我是卡琳娜。每年关都会与我在意大利度过甜蜜的四周。我——是他的爱人。” 意大利?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震得于筱筑脑中一片空白。 “出差?你说你去出差?为什么要骗我?”于筱筑咆哮着,受不了这个打击。 关嘉骏沉默! 而盛气凌人的卡琳娜则悠哉地拨拨她的长发,在于筱筑面前耀武扬威地讽道:“哼!你知道吗?关在意大利是如何放得开的情人?我们在沙滩上做爱,在甲板上、在海里……关没有这样对你做过吧?像你这样发育不良的小鬼,休想——” 于筱筑狠狠地挥了卡琳娜一掌,将她嚣张的脸打偏。 卡琳娜说的话,的确刺进了她心坎里,好痛、好痛。 卡琳娜这被宠坏的大小姐,岂会任人打而不还手?她眼中射出愤恨的光芒,出其不意地从于筱筑背后使劲一推—— 于筱筑措手不及,整个腹部撞上桌角,顿时,一股刺痛袭来! “哼!”卡琳娜冷哼,眼光闪着得意。怀孕了,是吗? 于筱筑用尽了力气,才从桌面起身。腹部袭来的疼痛淹没了她的脑海,好疼……好疼!谁可以救救她?她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重复好几次动作,强撑起快软瘫的身体,一步一步艰困地走到了门边。 关嘉骏正努力想压下心中关怀的冲动,却没发现于筱筑的异样,他双眼紧盯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又伤了她,且伤得好重,但却又拉不下脸去挽回! 没关系,当他明天回家的时候,她又会扬着笑脸,欢迎他回去的!关嘉骏这样告诉自己。 于筱筑走得极不稳,在快步出门时,她回头望着关嘉骏,那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她绝望的眼对上他的,像是想将他的俊脸深深刻划在脑海中、记在心上一样。这次,是真的……一股热流滑下了她的腿间…… 她也看见了卡琳娜得意的笑脸,顿时,于筱筑不再留恋,抬步离去,步人开启的电梯中。在电梯门缓缓阖上之际,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抚住疼痛的肚腹间,额上不停冒出了冷汗。痛……好痛……她痛苦地低吟。 低下头,却见腿间滑下的血已隐隐落在电梯里。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那椎心的疼痛让她快失了气力……是心痛、也是心死……她以坚强的意志力一步接着一步……她就快倒在地上了…… 门口的警卫见她这模样,赶紧拨了电话给关嘉骏。 于筱筑推开大门,步下了几个阶梯,站在马路上,痛得昏昏沉沉,随时会倒下!两腿间的血流却没停过,仍汩汩而流,滴到了地上。 “痛……”一阵突来的抽动又使她闷哼一声。此时正好有一辆计程车经过,见她站在路边便停了下来。 “救我……救我……”于筱筑带着仅存的清醒,对眼前的人求救后便倒地昏迷。而那名计程车司机连忙将她抱上车,朝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什么?”关嘉骏接到警卫的通知,甩上电话。 他怒目瞪视着卡琳娜,要她说明一切。卡琳娜才支支吾吾地说于筱筑怀孕了,说她不是故意害她流产。 关嘉骏怒吼着要她滚离他的视线,冲出办公室。在电梯前猛按“下”的按钮,同时,也看见了撒在地上的饭菜——她是这样来找他的,他却是这样伤了她! 一进电梯里,他就看见了里面触自惊心的血滴——她受伤了吗?为什么会有血滴?会是……流……产引他的心揪成一团,在他思考的同时,电梯快速的下降,但他的眼,却一直盯着那抹红。 一步人无人的大厅里,却见光滑地面一点一点的红,延伸至大门外。他顺着血迹疾步走出旋转式大门, 警卫跟了出来.对他说道:“夫人不停地流血,我叫住她要通知你,可是她已经走了。” 马路边的一摊血,就这样大刺刺地淌在那儿——关嘉骏蹲下身,以指尖轻沾起那红,怔怔地看着,心被那红刺痛了!他缓缓站起身,双眼仍定定看着地上的血迹……那红,刺伤了他的眼,也刺疼了他的心……这……是爱吗? 这场由他主控的报复游戏,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第十章 六年后 新竹市 位于闹区,一间知名大型百货公司的对街,有一间面店。若是第一次看到的人或许会错愕地想:在这高价位的地段,有谁会在这里开一间小小的面店? 可是,只要是新竹人,就绝对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它已经在这里六年了,而且生意兴隆。 据说这家面店的出资人,是新竹科学园区某电子公司负责人的女儿,难怪能在贵死人的路段,开一间价位并不高的面店。 店里的布置并不特别,只摆了十几张桌椅,有一台电视机、一台音响、冷气开放,就如此而已。 这个傍晚的时段人特别少,所以女老板拿了本知名周刊,坐在一张桌子前,专注地看着里头的一则人物专访。 她眼眶中似乎隐隐含着泪水,双眼的焦距就定在人物专访的那一张照片上。照片中的男人,脸庞俊美依旧,但眉宇间多了分忧郁……熟悉的记忆又猛然跃人脑海—— 他的报复、他的柔情、他的欺骗、他的背叛……似乎是昨日才发生的,没想到……六年了! 日子过得真快,距她当年负气离开他,已经六年了。这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教她思念他到发狂…… 没有他,她不也坚强地熬过了六个年头了吗?其实,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的,不是吗?纵使心里有份缺憾,但,那都会随着时间过去的! 她将眼中的泪水吞回。这六年来,她不曾掉过一滴为他而落的泪;一次也没有。自那夜之后,她就不再为他落泪了。 她起身帮客人结帐,又将桌面清理干净后,她又坐回原来的位子里,盯着桌上摊开的周刊。 他……过得还是很好!当年她的负气远走,似乎对他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他的事业愈来愈庞大,俊逸潇洒的魅力仍令所有女性为之疯狂。 就算她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对他而言也无所谓吧?或许他也为了摆脱她而松了一口气呢! 摆脱……她垂首,怔怔地看着自己光裸的右手指头——没有任何戒指,也没有戒痕。在她离开他的第二个月,她脱下了婚戒,连同离婚协议书一并寄给了他,就算对他就此心死…… 这时,一名身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迳自走到她桌边坐下。他镜片后的眸光在瞥见她的视焦后,明了地闪了闪,斯文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她还是怔着,没发觉到他的到来。 “你这是做什么?”他沉声问。 她回神后甩甩头,将过往的回忆从脑中抹去,对他一笑。“阿福,你今天这么早就来啦?”她左顾右盼,却遍寻不着那个她珍爱的小小背影,又问:“小勇呢?你没去接他呀?” 于智勇——她的孩子,现在上幼稚园大班。 “小勇被殷渝带去逛街了,晚一点才回来。”殷渝是这家面店的出资人,也是陈家福交往了六年多的女朋友。“这么久了,你仍然忘不了他?每次都看他的报导?”陈家福的利眼丝毫不放松地紧盯着她。 于筱筑不敢直视他的眼,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声道:“我只是……看看嘛,随便看看而已呀!”真的只是随便看看吗?就连她的内心,都在否认她说的话! “你究竟为了什么还惦着他?只要一看到报导上的照片,就紧盯着不放?”陈家福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伪装,想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 “我哪有?”于筱筑低着眼,低声辩道。 “没有?那这是什么?”陈家福指指桌上摊开的杂志,撇着嘴角说。 于筱筑无言以对,她合上杂志,不语。 “唉!”他叹气“每次有他的专访,你就非看、非买不可。看什么呢?你们都已经毫无瓜葛了!” 于筱筑的心因他的话而揪疼,她低语:“我知道我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了。” “知道就好!那你又还看着他做什么?想看他有没有因为你的离去,而日渐消瘦憔悴?你以为像他那种冷血动物,会为了你而茶饭不思?会为了你而伤神、颓丧?有吗?你就是在看他有没有变成我说得那样,是不是?”陈家福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心态。 于筱筑垂着头,哽声问道:“我……这样想……太奢望了吗?”她这样期待,真的是奢求吗?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他憔悴的脸?为什么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那样的可有可无? “的确!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那么……”陈家福抓起杂志,将那页人物专访撕下,再撕得粉碎。“就别再看他了!” “不——”她心疼地低喊,弯下腰想拾起那些碎片。 他握住她忙碌的手,有些激动地说:“你已经忘了那夜,我在医院见到你时,你说过的话了吗?” 于筱筑摇着头,却差点将泪水摇出眼眶。“没忘,我没忘!” 在六年前那个差点失去孩子的夜晚,她在医院的急诊室,当时能找的,只有陈家福而已。 待他到病房时,于筱筑哭倒在他的怀抱里,破碎地低泣着。“我不要再爱他了!阿福,带我离开台北,我不要再见他了……” 然后他便带她回新竹,让她住进他的公寓中,也将她介绍给他的女友——殷渝,而殷渝甚至出资让她开了一间面店。 等到一切都稳定了之后,才告诉于筱筑的家人,她与关嘉骏离婚了。 原本于家一家人一直要于筱筑搬回去,但她拒绝了,只因为……她想待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她真的好傻! “那夜痛彻心扉的省悟,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没忘!”于筱筑泛红着眼,哽咽着说。 “他伤我这么重,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的无情……”他可知道,当她猛烈地撞上桌角时,连脆弱的心也一并撞碎了、再也补不回原本的无缺…… 陈家幅揉揉她发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别再让自己过得不开心!” “我会很快乐的!”她吞下快溃散的泪水,回了他一抹灿烂的笑。 真的……快乐得起来吗?真的可以忘了他,快乐起来吗? 这日,陈家福下班后亦如往常一般,直接去幼稚园接小勇,却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撼的消息—— 他呆住了!双眼瞠大地看着眼前几个哭成一团的女园长、女教师。 “你们……你们说什么?”他困难地问出口。 园长跪倒在他面前,哭着说:“陈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小勇……被人带走了?”他不敢置信地问。 “刚刚……一个钟头前,有一个人自称是你,来带走小勇。那个送小勇的老师是今天刚来的,以为那是你……”园长哭红了眼,就怕吃上官司! 那个新老师也哭倒在地上,不敢看他。 “会是绑架吗?”陈家福喃喃自语,乱了头绪。“那……那个带走小勇的人有说什么吗?” 那个疏忽的老师忙把一封信交给他。 “这封信丢在门口,看到署名是你,我才发觉不对劲,可是……,来不及了,小勇已经被载走了!” 陈家福抢过那封信,迅速拆阅: 要小孩活命,就叫殷小姐拿三百万美金来赎。 时间、地点会再通知你们,不可以报警! 没有任何称谓,就这么短短两行字?歹徒又怎么会叫殷渝拿钱出来赎小勇呢?还是那人策划很久了,知道殷渝的父亲是公司董事长? “该死!”他咒骂出声。若让于筱筑知道,她一定会崩溃的;可是又不能告诉殷渝,这样于筱筑也会知道……现在他只有找关嘉骏,毕竟那孩子也是他的!唯今之计,只有先瞒住于筱筑了! 一打定主意,陈家福便开车北上。在路上时,他先打了通电话给于筱筑,说他带小勇去逛街,会晚一点回家,于筱筑也没有怀疑,还叮嘱他小心一点。 正值交通颠峰期,到台北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找得到关嘉骏,只好去他公司碰碰运气。 他摆脱保全人员的纠缠询问,进入敞开的电梯,直闯顶楼的办公室,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陈家福瞪视着他。 关嘉骏眯起眼,打量来人。“你是……”他挥挥手遣退追上楼的保全人员。 “陈家福,还记得吗?”他不友善的瞪视,走至关嘉骏身前,他怒吼着说:“你真不是人!筱筑难道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吗?” 听见于筱筑的名字令关嘉骏心中一紧,但他仍傲慢地睨视陈家幅,狂狷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知不知道筱筑过得怎样的生活吗?”陈家福涩涩地说。“你知道,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自己骑摩托车去市场买菜,在回来的路上,撤倒在马路边?” 关嘉骏握紧了拳头,心脏一阵扯痛,低问:“怀孕?她不是流产了吗?”那夜的她不是流满了鲜血吗? 陈家福叹口气。“她摔倒在路边,没有人救她,大家都怕麻烦,只在旁边议论纷纷,直到一个欧巴桑见她可怜,叫了救护车送她去医院,才保住了命,也保住孩子。” “孩子呢”关嘉骏低声道。无法理清心里顿时涌起的感受是什么?他竟有个孩子!他的孩子…… “小勇,今年念大班。”陈家福的眼神黯了下。“可是,他今天被绑架了!歹徒要我女朋友付赎金,我不敢告诉于筱筑,又怕我女朋友会告诉她……我已经无路可走,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 关嘉骏一把揪起了他,暴怒地咆哮道:“那你还在这里废话?”他的儿子呀,他的儿子…… 晚间十点多,新竹市的闹区仍是人声沸腾,面店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幸好有殷渝来帮忙。 于筱筑忙着招呼客人、又要忙着在摊子前烫着面……忙得不可开交。 “妈咪!”前方的道路上有个孩子大喊着。基于母性的本能,于筱筑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她一抬头只看见小勇一个人。奇怪,阿福跑哪儿去了?她连忙丢下还在煮的面,跑出店外,准备过街去接小勇回来。 而小勇却因被人带走、自行逃脱后,看见母亲很开心,便急急迈开小小的步伐打算自己过马路,忽略了此刻是处于红灯状态。 “小勇,别过来,妈咪去带你过来!”于筱筑在对街等待,隔着几辆车对小勇这样喊着,就怕他—人过马路危险。 但一心想投入母亲怀抱的小勇哪听得见?他还没走到马路中间,一辆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撞倒了他! “不!”于筱筑崩溃地尖叫出声,顾不得来往的车流,她冲至被撞倒的小勇身边。而肇事的男人白了一张脸走下车—— 于筱筑心痛如纹,缓缓蹲下身,拥起了倒在血泊中已闭起眼的小勇,苍白的脸颊淌下了悲伤的泪水,如雨般而下…… “小勇、小勇……”她拭去小勇脸上的血迹,看见他酷似他父亲的小脸蛋,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她疯狂地摇着小勇,口中破碎地哭喊着。“小勇,睁开眼睛看妈咪呀!小勇……妈咪不能没有你……小勇……小勇!” 于筱帆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满身是血,已没了鼻息的小孩就是她的小勇。不要这样的!她已经失去了小勇的父亲,怎能再失去小勇? 她抬起小勇的脸,不停地磨蹭着自己的脸,希望能给浑身冰冷的小勇一点温度!一点点也好…… 此时,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沉默地流着泪,紧紧地拥住小勇小小的身躯。在几秒前还活生生叫她妈咪的小勇,已经与她天人永隔了吗?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呀! 交通为此而中断,于筱筑也就这样动也不动地拥紧小勇,哀哀地流着泪,外界的声音传不进她耳里…… 直到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正处理现场的警员来到她身边,要帮她放下手里的孩子。 “不!不!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她跪倒在地上,拖住警员的脚,悲哀地哭喊着。 关嘉骏和陈家福越过重重人群,看见几乎趴倒在地的于筱筑,全身是血! “把孩子还给我!”于筱筑尖叫喊着,几近崩溃。 这样的情景狠狠地打击了关嘉骏。他走到她身后,蹲下身由她背后拥住了她,因她这模样而不舍地低喊:“筱筑……” 于筱筑猛然一震,缓缓地转头,一看见拥住她的人是关嘉骏,情绪迅速崩溃瓦解,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他看着那片血迹,俊脸痛苦地扭曲了;从不曾谋面的儿子,就这么离开了?!是老天在惩罚他吗?惩罚他不该这样负了她—— 拥着于筱筑,感觉到她哭泣到抽搐的身体,也一再扯痛他冰冷了一生的心,痛得那么真切…… 在处理完小勇的后事后,关嘉骏来到陈家福的公寓中,向陈家福要人。他想要回于筱筑,即使要打上一架也在所不惜! 于筱筑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眼睛红肿、无神地看着手中的一大本相簿,指端轻触照片中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勇,完全不与外界接触。 关嘉骏眼泛忧伤地看着消瘦憔悴的她,对陈家福道:“我要带她走。” “不!”陈家福摇头拒绝。“你不会再有第二次伤她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况且,你们已经离婚了,你有什么立场带她走?” 他将一条银链由领口中掏出,陈家福一看——银链上串着一对白金戒指,一个是男用的白金戒指,另一只则是女用的钻戒。 “她寄来的离婚协议书我根本就没有签。我留下了戒指,那张纸早被我撕了。”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 “那你为什么从没找过她?你知道吗?只要一有你的专访,她就像疯了似地珍藏!六年来,她有多希望你会找寻她……” 关嘉骏沉默。这六年来不找她,是他倔强地想证明:没有她,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可……他又真的好过吗? “她天真地以为你会因她的离开而颓丧,她每看你的新闻一次,就暗自难过一次;这些……你都不知道:”陈家福说得自己心里都涌起一股酸楚。 “她……过得不好?”关嘉骏艰涩地问。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脆弱的侧影上。他自以为是的行为,深深伤透了她的心? 陈家福苦笑了下。“没有你在她身边,她怎么可能会好过?她爱你爱惨了!” 关嘉骏一震。“我……对她这么重要?” “你何不亲自去问问她呢?”陈家福拍拍他的肩,看了失神的于筱筑一眼,带上大门离去。 关嘉骏深深地看着于筱筑。阳光洒在她的周围,使她变得虚幻、不真实!好似在提醒他——若再不挽回她、紧紧抓牢她,那他将会永永远远地失去她了! 关嘉骏缓缓靠近她,坐在她身边。 “他与你长得好像,对不对?”于筱筑盯着照片,轻轻地征得他的同意。 他看着照片中那个犹如天使般的小男孩,的确与他长得很像,可以说是同一个模子印来的,那眼、那眉……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勇纯真的笑,刺痛了他的心…… “像、像极了。”他低语。 于筱筑看着照片的眼微微地湿润了,她轻轻地吸吸鼻子。“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和小勇过一辈子;小勇就像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可是我现在没有了他,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还有我!”关嘉骏冲口而出,心里一点也不后悔,就是不愿看她伤心成这样,他也会不好受。 于筱筑抬眼略略看了他一眼,又再次低头,轻轻地笑问:“我还有你?不,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拥有你,我要背负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天天活在害怕之中;怕你哪天又不要我了;怕你又对我冷言冷语……怕你…都是怕你!” 她竟是如此缺乏安全感?尤其这些都是他带给她 的,使她变得这样脆弱!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 于筱筑听见他这些话,又想掉眼泪。在他那样对待她之后,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又该相信吗?为他这简单的两、三句话,再次投入他怀里? “这……不会是另一个报复计划吧?以你的手段,要再一次报复我?”她抬起一双泪眼,看进他眼中。“这样任意地伤害我,你就会开心一些吗?我爱你的心,就活该被你这样糟蹋吗?” 关嘉骏握紧了她冰冷的手,心里的激动因她这番话而起,他以前所未有的真诚对她说道:“绝不是报复!我也不是耍你,也不会再伤害你,更不会去践踏你的真心!再给我一次机会,再把你的心交给我,好吗?” 她低着头,流着眼泪摇头,哭着说:“我已经没有第二颗心了。它在六年前是属于你的,可是你不屑要,反将它狠狠地撕碎!我早在六年前就死心了!”纵使她还是深深爱着他…… 关嘉骏慌了!抬起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湿润的双颊,轻柔地吻上她的唇,低语:“我不信你真的对我死心了!”他想借由这吻,找回一些她仍爱着他的证据。 于筱筑依然轻易地被他征服。她沉沦在他的吻中,失去了理智,只想紧紧地攀住他,寻求安全感。她还是爱他呵!即使他伤透了她的心,她仍是不争气地爱着他呀……是不是她今生注定摆脱不了他呢? 他放开她,将她拥入怀中,充满自信地说:“你还是爱我的,别再说一些你对我死了心的那些话,我不爱听。” 于筱筑躺在他怀中,哀伤地流着眼泪,哽咽着说:“我……我爱你有什么用?你……你又不会珍惜……” “我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心痛!” 她就快向他投降了呀!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若再被他伤一次,她就真的没有心了,只剩一副空躯壳了呀!她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地步,但……为什么就是学不乖?难道真正要等到没了心才来后悔吗? 于筱筑摇着头,用仅存的意志力抗拒他。 “给我你的心!我绝不再伤你!”关嘉骏霸道地说,也搂紧了她不肯放手,非要她心甘情愿地交给他她的心,他才肯松手。 她无力再抵抗了……就任他强硬地再帮她套上戒指……就再信任他一次……于筱筑的泪水如雨般滑落,灼烫了他的心! 吻去她汜滥的泪,关嘉骏搂紧她,在她耳边一次一次地重复道:“我绝不再伤你……这一次……是真的……真的……” “别再伤害我……”于筱筑无助地反手搂住他颈项,低泣着说。 她这辈子注定躲不过他了呀!但,真的能就这样幸福地一直到老吗?真的可以吗? “我绝不再伤你!” 第十一章 于筱筑回到关嘉骏身边,可令移民后远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关展鹏夫妇乐翻了。 关夫人还特地打越洋电话给她。当关夫人得知小勇的存在,又同时得知小勇已不在人世,悲伤得泪流不止;也不时问她这六年来的生活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了? 对于关夫人的关心,于筱筑很感激。而那些怨恨,应该都过去了。时间,真的能让一些不愉快的事沉淀,渐渐让人遗忘…… 平常这间大宅,关嘉骏上班去了,好姨也去采买,就只剩她一个人在家。习惯性的,她又拿出了小勇的照片,细细地看着。 没有小勇在身边,她变得好怕孤独。只要是她一个人在家,必定是开着电视机,或是扭开广播,否则她一定会因太过宁静而崩溃;至少有声音陪伴着她不再深陷寂寞里,不是吗? 过了这么久,再看小勇的照片,她还是忍不住会掉泪。小勇,她的孩子,在她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给了她力量撑下去。 得到了关嘉骏,代价却是失去小勇……这教她怎么选择呢?非要择其一吗?两个都是她的至爱呀!老天为何这么残忍? 广播传来了一阵歌曲的前奏,那极动人的音符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忘了哭泣……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于筱筑静静地听着,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令她不禁掩脸低泣。 他的心里……可有她的名字?从没对她说过爱,他……究竟爱不爱她? 傍晚六点,关嘉骏就到家了。自从接回于筱筑后,这些日子来都是这么准时的,下班后不参加任何应酬,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好丈夫。 于筱筑正巧由饭厅走出来,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见关嘉骏已坐在沙发上,她也坐近他身边,帮他松开领带。 “累不累?可以吃饭了。”近来她已经习惯自己下厨,好姨就提早下班去了。 关嘉骏抓起她的手,细细端详,他蹙起了眉。“不是要你别下厨了吗?瞧你,又被割伤了!”他半是责备地说着。 于筱筑心虚地低下头,不敢承认自己做菜时的确是心不在焉,甚至是一边掉泪、一边完成的。 “你又哭了?”他的眉拧得更紧了。以指抬起她的脸,不舍地轻吻她红肿的眼。“不是向我保证过不再为小勇掉泪?” 于筱筑的头垂得低低的,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思念小勇……我不会再这样掉泪了!”才说完,鼻子又酸了起来。 “别哭、别哭!”关嘉骏用袖子拭去淌下她面颊的泪水,着急地嚷嚷。她的泪水,烫伤了他的心呀! 于筱筑抓住他的袖子,哀哀低泣。“你不懂、你不懂!在你还没有出现以前,小勇是我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又在我身边,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现在就是你的一切!”他不假思索地说 于筱筑抬眼看他,深深地看他,哑着嗓子问:“你是我的一切?你懂得爱了吗?你爱我吗?”他真的是她的天空、她的世界吗? 关嘉骏有些不自在,但他却又不舍她这哀伤的模样,便说:“我可以学着去爱!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体会出来的,给我时间!”主要是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爱人,是否懂爱?那种没有质量的东西,他好难揣摩…… “给你时间?”于筱筑苦笑着重复他的话,又道:“就怕我给你的时间,你仍嫌不够!”他还是不懂,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会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于筱筑因他的回答而冷了眼。 “若哪天你又不要我了呢?先别说一辈子,若做不到,那会是一个很伤人的讽刺!” 关嘉骏眯起了眼,仔细地打量她,淡淡地说:“你变了。” 她一笑,拿起他袖子拭去颊上残留的泪。“不变行吗?被伤过一次,我总得变坚强一点,否则怎样面对第二次的打击?”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呀!为什么她说出这样的话呢? 关嘉骏掐紧她双肩,使她面对自己,微愠说:“为什么仍在耿耿于怀我曾伤了你?我都说过不会有第二次了,你为什么还要一再提起呢?” “难道要我再受第二次的伤?你口口声声说不再伤我,可是未来的事有谁知道呢?”于筱筑也没有挣扎,就这样眼泛忧伤地与他对望。 “我答应了就一定做到!”关嘉骏回答得很霸气。 “我已经爱你够深了!别再说些动听的话,让我将我仅存的爱都不要命地交给你,好吗?我想保留一点,否则到时候的我全都被你掏空,再也爱不了人呢?” “你除了我,绝不会再去爱别人!”关嘉骏说得好狂妄。“只有我能够完全得到你的心!我就是要全部的你;包括你的人、你的身体、还有这里……”他的手指着她胸口,坚决地说。 “那你呢?骏。”她淡淡的反问他。“那你的心呢?我又得到了吗?你肯给我吗?”他还是这样的傲慢啊! 关嘉骏一怔。“只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是你的!”从没对谁交付过真心,又怎知如何交心? 不知是有意刁难或是真的想追根究柢,于筱筑又再问道:“若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等你的心呢?嘉骏。” 关嘉骏已微有愠色,他挑高了剑眉,不悦地说:“筱筑,你这是在为难我?或是在挑战我的耐性?”这得寸进尺的女人! 她躺进他怀中,默不作声,让他几乎以为是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显得那样的飘忽难近。“为什么不说话?”他亲吻她发顶,低声问。 不语的于筱筑拉起他的左手,轻轻抚摸那强健的大掌,在摸他左手的男用戒指时,她动容地轻问:“那时……收到离婚协议书时,为什么撕了那张纸,却留下了戒指?”既然不要她,为什么还留下曾经属于她的东西? 关嘉骏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纪念吧!”他答得简单,却不是那时真正的想法! “哦?”她仰头看他,心里为了他这草率的回答而难过。以为他是因为想她才保留她退还的婚戒,没想到只是为了纪念……纪念他的报复成功吗? 关嘉骏撇撇嘴,决定投降。“好、好!我承认,当时我会留下戒指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想挽回你;可是我却没有付诸行动,而害你吃苦了!”其实说出心里的话,似乎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困难! 于筱筑咬着下唇,忍住不让泪水滴下。她的要求并不多,只要知道他在分离的六年里,都还会想起她,这——就够了!毕竟在她惦记着他时,他也想着她!够多 了,她不会再贪心地多做奢求……。 “别再哭了!好丑。”他笑着点点她红通通的鼻子。 于筱筑破涕为笑,偎进他怀里,深深呼吸他的气息,想一辈子就这样赖在他安稳的怀里,别再让她孤独一个人了…… 夜晚,于筱筑和关嘉骏相偕从电影院出来。 “都是你,干么爱看这种打打杀杀的片子?”于筱筑任他将她送进车里,抱怨着说。 关嘉骏扬起了眉,将车子开上路。“莫非你想看的是titanic?不会吧?那种爱得要死的片子……”显然他很不以为然。 “我就想看,那男主角很帅!”她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关嘉骏沉下脸,用力扳过她的脸,不悦地低吼:“喂、喂,我会比他差?笑话!这么帅的男人在你旁边,你居然不称赞?还说那小子好看?”有没有搞错? 于筱筑被他逗笑、伸手安抚地拍拍他脸颊。“你以为除了你,我还会觉得谁帅?”见他马上眉开眼笑,便笑斥道:“真是,像小孩似的!” 越认识他,他越显露出他的本性——像个小孩子一样,尤其爱对她撒娇!若一不顺他的意,他就开始闹别扭,非要她哄哄他,才会笑开脸。这孩子似的男人,却也教她放不开! 关嘉骏开心地笑着。 车子正好因红绿灯而停下,于筱筑也就这么盯着前方庞大的车流看。突然间,于筱筑看见有个小孩要过马路,想穿越那喧嚣且流量极大的马路——一股熟悉的情景猛然窜上她脑海,心脏倏地揪紧泛疼。她不假思索地推开车门往那个小孩的方向跑去! “筱筑!”关嘉骏大喊,也开了车门追上去。 小男孩已迈开步伐,走到了马路上。 于筱筑在心中不停地喊着:小勇……小勇……别过来——她忽然停在马路中间,看见小男孩被他母亲焦急地唤回。 但她仍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不断浮现的,是小勇倒在血泊中小小的身影…… 头好痛……她受不了那椎心的疼痛,缓缓蹲下身,抱紧了头颅……那疼痛却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更强烈的直冲她脑海,让她快失去意识……心,为什么也一并疼起来了呢?她捂住疼痛的胸口,跪倒在地上。 追来的关嘉骏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为她刚刚的举动惊心,正要说话责备她,没想到她居然向后一瘫,瘫进了他怀中—— “你还要睡多久?”关嘉骏对着病床上熟睡的女子这样抱怨着,像个耍着脾气的孩子,要母亲快点起床陪他玩。 她睡了两天了……自从那天晚上她倒在他怀里,到医院后,她就这样呈昏迷状态,有两天了! 医生说她或许是受太大的打击,所以潜意识里才会不愿意醒来,也有可能她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会睁开眼了……可是他不管,他就是要她快点醒过来!但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的他,此时再也抵挡不了睡神的召唤,趴在她床边沉沉睡去—— “别走……你不可以离开我……不要走……”关嘉骏不知作了什么梦,双手在空中不停地乱抓,呜咽着说:“不!筱筑……你不可以走……不——”关嘉骏猛然清醒! 他傻住了,愣愣的双眼就定在于筱筑熟睡的面容上,月光将她照得好虚幻……他心里乱哄哄的,他刚刚梦见于筱筑在对他说再见,说她要去找小勇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关嘉骏颤抖的手抚上于筱筑的胸口,感觉她的心跳。 是那样的微弱呀!像有,又像没有……起伏是这样的微弱,微弱得令他的心好慌!她会就这样离开他吗? 她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一直睡下去,再也不睁开眼看他……不!怎么可以这样呢?不!他绝对不允许! 他轻声唤着紧闭着眼的于筱筑。“筱筑、筱筑……”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急了,摇晃她摇晃得愈来愈用力,口中不停地喊着:“筱筑、筱筑……” 每喊一声,他的心就绝望一分,就怕刚刚的梦是真的,怕她渐渐在离开他了!他的心被这个可能性撕裂了,好痛、好痛! “起来,你起来……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再睡下去,就再也看不见我了……我不想失去你!在我们分开了六年以后,好不容易又在一起……醒来!我不能没有你呀……” 何时她在他心中竟是占着这样重的分量?只要一想到即将要失去她,他就心痛如绞——这就是爱了吧?他早就已经爱上她了,为什么就是要到这种时候才肯承认呢? 那些恨、那些报复,全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只要她醒来,不要就这样丢下他! 她以为已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他,在失去她后,还能过得很好吗?还是她被他伤透心,再也不肯醒来了呢?她就是在惩罚他不该不开口告诉她,他爱她,是吗? “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他急得哽咽了,眼眶渐渐濡湿,哽声道:“我爱你呀……你又怎么舍得下已经爱上你的我呢?在我好不容易懂得爱了,你却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不恨了!于毅、你……我都不恨了,早就不恨了……这样够不够唤回你?” 关嘉骏将脸深深埋在她颈间,像孩子般哭泣。 “你醒醒嘛……”现在内心的惶恐是关嘉骏这辈子都不曾尝过的!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爱她这么深了?早该告诉她的,他早该告诉她的……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筱筑,你醒醒呀……我都说爱你了,还……还不够吗?”他的眼泪洒在她颈间,紧紧地拥住她,怕她下一秒就不见了。 “够……”突然有个声音温柔地回应他。 关嘉骏怔住了,忘了哭泣,僵住了不能动弹,他怕那只是幻觉。 “我被你压得好难受呢!”于筱筑的眼角淌下了感动的泪水,她笑着,但泪水却仍汩汩而出,沾湿了她发鬓。他的话她都听见了,包括他动听的告白——他终于承认爱上她了! 他回神起身,又哭又笑地拥住了她,像孩子似地不停亲吻她,口中喊着:“我爱你、爱你……别再离开我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彻底淹没了关嘉骏! “你懂爱了?”她仰头亲吻着他温暖的唇,流着热泪问道。 关嘉骏搂紧她,真心地笑了,肯定地点点头,再也不愿意放开手了! 原来,爱人也可以是这么简单、这么愉快……这场报复的游戏,他仍是彻底赢了,因为他得到了于筱筑——他要用一辈子珍爱的女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