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真千金,全豪门跪下喊祖宗》 第1章 瘟神进门,家宅不宁 豪门父母找回亲生女儿后,鹿知之被赶出家门。 门口,母亲侧身倚在门框,脸上虽带着笑但眼神冷漠。 “收拾完就快走吧,要是耽误了时间,天黑都到不了家。” 鹿知之淡淡扫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还没转身,母亲身后走来一个少女。 皮肤微黄,脸颊瘦削,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却更衬得她眼睛格外楚楚可怜,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无限酸楚和不舍。 “妈妈,都是因为我回来了,姐姐才不能在这个家住下去的。要不然我还是回孤儿院吧。虽然那里经常吃不饱,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爸爸的!” 说着,她的眼里便蓄起泪水,欲落不落。 母亲的不耐烦,瞬间变成满脸的心疼。 “乖囡囡,你才是我的亲生骨肉,她是个外人!再说了,也不是我要赶她出去的,人家亲生父母也要接她回家呢!” 鹿知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这名少女叫任芊芊,是任家的真正的女儿。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嘴甜一直被院长养在身边,高中毕业后,就在孤儿院照顾小朋友。 本来,这位真千金可能永远都遗落在外。 可任父的一个蠢念头,却改变了一切。 当时,任父生了病,医院查不出问题,便听了游方术士的哄骗,要‘换血改命’。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换血又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所以,任父将鹿知之的血样挂到了黑市上,想做资源置换。 化验过程中,发现鹿知之是稀有的p血型,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任家寻找到了亲生女儿,想以此拿捏鹿知之,不卖血就将她赶出任家。 没想到p型血比rh阴性还稀有,全国不超过10个人,而这种血型是鹿家独有。 鹿家当即找人接鹿知之回家,阻止了这场‘卖血’闹剧。 不能再逼迫她卖血,任家颇有怨言,这才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鹿知之不愿再看这‘母女情深’的戏码,提起箱子便要往楼下走。 可还没等走出门,任芊芊便叫住了她。 “姐姐,听说你亲生父母家挺穷的,家里有三个没结婚的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小妹妹。” “回去之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我帮你再收拾一些行李吧。” 说着,她拉开鹿知之的衣柜在里翻找一通。 像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接着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翻找。 “你的首饰都带着了吧,穷时可以卖掉换钱。” 鹿知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带走值钱的东西。”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带走。而且你的爸爸妈妈也从来没给我买过什么贵重物品。” 任芊芊的母亲,也就是曾经鹿知之的母亲冯玉玲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是我亏待你一样!” “嘴上说不拿,不也是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 冯玉玲的语气让鹿知之有些生气。 其实她没有义务告诉她们箱子里装了什么,可这母女俩这副嘴脸着实让人恶心。 为免以后再生是非,只好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 冯玉玲和任芊芊嘴上说不介意,第一时间上去查看,却在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吓得倒退了一步。 鹿知之将东西一件一件拿起。 “这是八卦镜,龟甲,铜钱剑,符纸,朱砂。” 说着,她声音温柔下来。 “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鹿知之将那牌位擦拭一下重新将东西放好。 冯玉玲声音尖厉,脸上的伪善再也挂不住。 “早就说过不让你弄这些晦气东西!我看你爸爸有病,就是你招惹的晦气!” “每天张口闭口不是你爸爸破财,就是我丢东西,这样诅咒我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鹿知之将箱子整理好,摇了摇头。 “我自损功德让你们趋利避害,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觉得这是诅咒。” “我只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鹿知之不愿意多造口业跟她们争辩,将箱子拉好,拖着就往楼下走。 任家父母对她十分苛刻,她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不花任家给的钱也不经常回来。 对于回鹿家寻亲也没什么期待。 只是,鹿家联系她后,她卜了一卦,卦象为水枯泽困。 卦象显示,大河即将干枯,小水池也要遭殃。 对应她的现实情况就是,亲生父母大概会出问题,而她作为家庭成员,也会被气运连累的倒霉。 哪怕她对亲情没什么期待,鹿家也是要回的。 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已经有人出钱高价买你的血,只要你愿意卖一点,那边也会给我需要的血量。” 任诚姿态高高在上,语气里满含施舍。 “只要你卖血了,还可以做我的女儿任知之,省得跟那一家姓鹿地去农村生活。” 鹿知之回头,语气郑重其事。 “任先生,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在黑市卖血是犯法的!” 任诚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像是要冲过来打她。 “你这个不孝女,我养了你十八年,为我做点牺牲都不愿意!你这个白眼狼!” 鹿知之眼神一凝,直直的盯着任诚,那眼神里有震慑,有怒意。 任诚像是害怕了一般,脚步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鹿知之抿了抿嘴,郑重其事地劝说。 “任先生,你的病是因为施工的工地上动了人家的祖坟,这件事不解决,你改成帝王命都没用。” 一直站在楼梯上的任芊芊激动地冲过来。 “姐姐,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怎么可以诅咒爸爸!爸爸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天,现在我们的天生病了,应该全力以赴让爸爸好起来啊!” 鹿知之真的是受够了戏精任芊芊。 她转头看向任芊芊,笑得狡黠。 “哦,你孝顺?那你就给他换血啊!” 任芊芊瞬间红了脸,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回答。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要不然我肯定会换的!”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你爸爸是让你去黑市卖血,又不是换你的血,随便换。” 任芊芊的脸由红转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声哭起来。 冯玉玲从楼上下来,边走边骂。 “鹿知之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我们好歹养了你十八年!芊芊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身体一直不好,你让她卖血,你想害死她么?” 她将哭泣的任芊芊揽入怀中,抬头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摇了摇头。 “任芊芊的黄气可不是身体不好,她奸门凹陷,说明伴侣不止一个,还是要节制一些比较好,淫邪入体真的会生病的。” 任芊芊犹如炸了毛的刺猬一样从冯玉玲身上跳起来。 “你胡说八道!” 鹿知之拿起箱子往外走。 “是不是胡说,以后就会知道了。” 任诚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其他,追过来就要打。 鹿知之回身闪开,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挡住了任诚落下的巴掌。 任诚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用力地将手往回抽了两下,发现无法将手抽出,只得咬着牙追问。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鹿知之回头,自己身后站着个面善的中年人。 他身着中式盘扣唐装,一身儒雅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十分好相处。 他死死的攥着任诚的手臂,似是轻巧地捏着,可任诚的胳膊已经被捏得发白。 直到任诚发出痛苦的惊呼,他才松开。 身上那股戾气瞬间消失,他转向鹿知之,被金丝框遮挡的眼睛微眯,露出笑意。 “您就是知之小姐吧。我是鹿家派来接您回家的。您叫我张伯就好。” 第2章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张伯浑身释放出的善意让鹿知之感到放松,凝着的表情也随之舒缓。 “张伯,您好。” 任诚被揉了揉被捏红的手,不敢再上前,只敢叫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打我?” 张伯推了推眼镜,脸上一片慈祥,眼神却带着威胁。 “任先生,我刚才只是阻止您打知之小姐,并没有对您出手,如果您有被打的需求,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伯稳步上前,把鹿知之挡在身后。 冯玉玲扶着任诚给他找台阶下。 “老公,别搭理他们。你看他那穷酸样,故意惹你动手,估计是家里吃不起饭了想讹钱。” 鹿知之打量张伯。 看起来简单的白色料子,却是天丝锦缎,可不是便宜的料子。 任家夫妇出言讥讽,张伯却不卑不亢,依然温和儒雅。 “你们任家也算是养大了知之小姐,家主说送您两块地,以表谢意。” 冯玉玲眼神一厉。 “给我们地干什么,种玉米还是种土豆?我们任家可是做生意的,一天赚的钱,比你们种田一年赚的都多。” 张伯面不改色。 “既然您二位不想要的,那外面车里有些特产礼物可以送给您。” 一听到‘特产’两个字,冯玉玲更加尖酸刻薄。 “什么特产,土豆子白菜么?那么低贱的东西,我家才不吃!” 张伯面露难色。 “这……” 鹿知之拽了拽张伯的袖子,张伯立刻心领神会退回到鹿知之身后。 她沉声开口。 “任先生任太太,遇到生命危险时,打我的电话吧,我会救你们一命,但是也只能救一次。” 任诚不停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个白眼狼,要滚赶紧滚!我任诚就算是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上!同样的,你以后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不要求我来救你!” 冯玉玲像赶叫花子一样朝两人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看到你我都觉得晦气。” 张伯捏着拳头不动声色,鹿知之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张伯,我们走吧。” 冯玉玲看着他们,出言讥讽。 “赶紧走吧,走得慢了公交车都没了,回村的山路可不好走!” 鹿知之并未理会她,拖着箱子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回头看着别墅上空若有似无的黑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伯将车门打开,热情地招呼道。 “小姐,上车吧。” 鹿知之回过头,一辆银色的加长林肯停在身前。 看了这车,鹿知之好像明白了张伯为什么没将车开进院子。 这车大概是专属定制,比市面上见到的车更宽更长。 任家的院子太小了,这辆车开进去,没办法掉头。 鹿知之有些疑惑,司机恭敬地接过她的行李,请她上车。 车内的配饰无一不精致,耀眼夺目的星空顶照的扶手上的奥地利水晶杯璀璨闪耀。 张伯满脸的宠溺。 “知之小姐,这辆车是家主为您定制的,以后就是您的代步车,如果您不喜欢这辆,家里还有其他的选择。” 鹿知之点头致谢。 “这个就好,麻烦您了。” 张伯刚要回话,手机便响起,他接起电话声音十分恭敬。 “家主,已经接到小姐了,正要回家呢。” 车内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 “接到就好,礼物对方已经收下了吧。” 张伯回答。 “任家夫妇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疑惑。 “拒绝了?他们任家到处找关系托人牵线搭桥一直想要这两块地的,怎么这会又不要了?是嫌弃给得少么?” 张伯没有出声,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张伯解释,那便兀自念叨。 “也是,两块地皮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亿,我女儿的命自然是比这个贵重的。” 说完又问。 “药材送去了么?那可是成了人形的千年参,听说任家先生最近身体不好。” 张伯轻轻叹气。 “也是没有收。” 张伯一脸无奈,总不好回答,任家把送来的人参当做土豆一样拒之门外吧。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只好叹息。 “行吧,任家还很有风骨,想必也是很疼爱知之的,这些俗物确实有些玷污了这些年的情分。” 听到这话鹿知之差点笑出声来。 任家那两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电话挂断后,张伯有些无奈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浅笑安慰。 “张伯,礼物就不用送了。我和任家的缘分未尽,他们还会再来找我的。我对他们的帮助,能够抵消这些年的情分,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张伯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点了点头。 发生的这一切,鹿知之也有些迷惑。 突然冒出来的家人让她有些无措,而且这家人,跟她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任芊芊他们说亲生父母家里非常穷,住在村子里,以种地为生。 可这奢华的车只是用来代步,为了感谢任父任母,一出手就是千年老参和十几亿的地皮。 她还在思索,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响起。 细碎的响声,像是在催促着鹿知之一般。 “停车!” 鹿知之叫停,司机马上刹车停在路边。 张伯不明所以。 “知之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任家了么?” 鹿知之打开随身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罗盘。 罗盘疯狂转动,静止后指向西北方。 鹿知之左手持罗盘,右手指节飞快掐算。 她神情凝重。 “过了这个弯道,走右侧岔路,三百米后,等在那,有贵人需要我帮忙。” 司机很有眼色,一脚油门将车发动,按照鹿知之的指示停在那不敢动。 张伯看着这个面沉如水的小姑娘,不解地问。 “知之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鹿知之闭目像是在思考,只回复了一个字。 “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司机已经等得昏昏欲睡。 张伯第三次鼓起勇气想开口劝慰鹿知之回家时,盘山道上出现了一个车队。 领头的车是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后边跟着大大小小的名车。 黑色的车子,车头前都挂着白色的大花。 车队缓缓而行,不断地从车窗内往外抛洒白色的纸钱。 白色纸钱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让原本蔚蓝的天空都染上一丝阴霾之色。 这是一队出殡的灵车队! 张伯有些讪讪,今天是迎小姐回家的日子,路上碰到了出殡的车队,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刚想让司机开车避开,可抬眼看去,就吓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现在正拦在那灵车前面。 鹿知之面沉如水抬手截停了头车,声音沉静。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头车一停,后面的车子紧跟着都停下来,不断地有人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 张伯算是鹿家的大管家之一,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 可这截停灵车,还伸手要钱这事却是头一次见。 他急忙从车上下来,扯住鹿知之的衣袖。 “知之小姐,我鹿家虽谈不上举世闻名,可也富甲一方,钱财是不缺的,这……” 还未等他说完,被逼停的车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来人。 他们皆身穿黑衣,脸上除了悲痛之色,还有深深的怒意。 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面色不善,双眼微眯,身上的压迫感几乎逼得张伯后退一步,开口声如洪钟。 “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第3章 你爷爷没死 众人怒目而视,鹿知之却丝毫不见惧色,脸上一片习以为常的淡然。 “我只要九百九十九,给了对你们有好处!” 男人顿时变了脸,抬手就去抓鹿知之。 张伯出手抵挡,可两人的体型差巨大,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僵持间,却被身后的人出声制止。 “重九,住手。” 伴随着轻咳,有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 被叫做重九的人收手,转身向后走去。 重九让开,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宜,却更衬出他四肢细瘦。 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皙,丝毫不见血色,面容俊美立体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 那清冷感和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拥抱他,安慰他。 鹿知之看得有些失了神,直到他纤薄的嘴唇微张,咳嗽声溢出,才拉回她的思绪。 “这位小姑娘,今天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你这样拦路,不太合适。” 鹿知之看到这样的男人,说话不禁也放轻了声音。 “我是想要九百九十九块,你肯不肯给。” 她话音刚落,推着男人轮椅的女人厉声呵斥。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拦路要钱!你知道这灵车上是谁么?要是误了老爷子下葬的吉时,我要你拿命来抵!” 鹿知之抬头。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洋装,白色的蕾丝十分奢华。 打扮得过于精致,不像参加葬礼,倒是像参加宴会。 她眼尾扫了一些红色的眼影,极淡,看起来像是哭红了眼睛,惹人怜爱,不过眼中毫无悲伤。 鹿知之不再看她,再次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身后的女人继续叫骂。 “重九,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赶走!” 重九刚要动,轮椅上的男人抬了抬手。 “算了,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不要生出事端。” 说完,他掏出怀中的钱包,抽出一叠钱。 “这钱足够你要的数字,请你让开。” 鹿知之接过钱,数出十张,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手里。 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翻出个一元的硬币交给那个男人。 “我说要九百九十九块,就一分都不会多要。” “我做事的规矩就是,我问你要钱结缘,无论多少不问缘由,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给了,那我就会帮助你。” 鹿知之将钱装进包里,随意抬手指了指那辆车。 “把棺材抬下来吧。” 听了鹿知之的话,不仅轮椅上好脾气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在场所有人的人都一脸愤慨纷纷开始数落。 “你这女人疯了吧,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人入土你都敢拦路要钱,你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报警!赶紧报警把这个人抓走!” 推着轮椅的精致少女声音更加尖厉。 “重九,给我狠狠地揍她!她竟然敢出言侮辱老太爷!” 鹿知之眉头微皱,眼见着众人陆陆续续的围过来,有几个年轻的跃跃欲试,看样子真的想要动手。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们老太爷了!我的意思是,把棺材抬下来,你们家老太爷根本就没死!”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嚎。 “言洲!你就这样任由一个疯婆子羞辱你爷爷,你安得什么心!” 众人让开,年轻男人扶着一个美妇人缓缓朝她走来。 年轻男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亏得爷爷生前最疼你,你却一再拖延下葬的时间!爷爷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凉他的心?” “这疯婆子是你花钱雇来的吧!你故意羞辱爷爷,扰他安宁,你真该死!”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们这家人可真奇怪!别人说家人没死,恨不得再求我救救他。你们可倒好,生怕老爷子没死透,赶紧拉走埋起来呢!” 男人皱着眉没说话,他身边的美妇人却一瞬间收了哭腔,声音有些急迫。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老太爷抢救无效,被医生判定死亡的,我们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有什么错!我看你就是想多骗点钱,才这样胡说八道!” 鹿知之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 “这位夫人,少造口业,你身上的玉佩确实可以帮你抵挡灾祸,可这业障会转移到你子女身上。” “想必令郎一事无成吧。” “啧啧啧,报应呢。” 美妇人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玉佩,眼睛瞟向身边扶着她的年轻男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言洲不再看继母,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米白色的卫衣,百褶短裙衬得她双腿笔直。 一双帆布鞋虽然有些旧但洗刷得干净,看起来整整齐齐。 神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恐吓而害怕退缩。 眼神清澈干净,整个人像发着光一样。 要的钱不多,自己也给了她三倍的数量。 如果她真的是骗子,骗到更多的钱,应该心满意足离去,而不是冒着危险在这里受指责。 顾言洲咬了咬牙,再次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我该如何相信你?” 对于顾言洲的试探和众人的质疑,鹿知之毫不在意,手中掐算略微思索便正色道。 “顾老爷子本应有九十九岁寿辰,年轻时喜欢打猎,伤生灵无数损了阳寿二十年。” “家中亲人出生时身子弱,老爷子为亲人祈愿再损十年。” 顾言洲眼眸一暗。 “爷爷今年刚好六十九岁,按你的说法,阳寿已尽。” 鹿知之点点头。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老爷子晚年热衷慈善,间接或直接地救过很多人的命,他命中财富已至巅峰,所以福报直接回馈到寿数上,这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道理。” “他命不该绝,我能救活他,但后续能活多少岁,天机不可泄露!” 顾言洲攥紧拳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女孩,可她说的那些事,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自己刚出生时身体虚弱,医生说活不了。 爷爷出钱修缮了京市所有的道观和庙宇,满天神佛拜了个遍,自己才能活下来。 继母喜欢买珠宝,可无论收藏了多么贵重的项链,脖颈上那块玉佩从来没摘下过。 而且,弟弟顾衡真的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言洲觉得靠近她,自己胸闷的毛病有一丝缓解。 眼见着顾言洲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那美妇人偏要纠缠不休,指着她骂道。 “现代社会讲究科学,你在这胡说八道,我看也不必报警,应该直接叫精神病院来把你带走。”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缓步向那女人走去。 “我鹿知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你诚心地发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科学。”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风俗,人死后停灵七日方可下葬。” “就是因为有些人处于闭气假死状态,若是遇到有缘人,指点一下或许能醒过来。” “再说,人死后2小时,尸体变得僵硬,开始出现尸斑,天气炎热的话会腐烂,你们家老人在家里放了三天,尸体有变化么?” 第4章 紫金血 鹿知之一番话说完,便听见背后便传来窃窃私语。 对面的女人更是脸色一白,皱着眉头,气势却弱了下来。 “现在是秋天,天气凉爽,尸体自然不容易腐坏。” “再说了,我们在棺椁附近放着冰块,屋里也一直开着空调,不腐烂也是正常。” 她不愿再跟这女人辩驳,低下头问轮椅上的人。 “你爷爷,有尸斑么?已经腐烂了么?” 顾言洲瞬间红了眼眶。 “我刚从国外回来,爷爷已经封棺,我……不忍心打扰他安宁。” 他似是有些愧疚,微微低头,几根碎发垂到眼睫上,泛红的眼角激起了鹿知之无限的保护欲。 “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你开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顾言洲轻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将棺材抬下来,开棺!” 此话一出,那女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你疯了!” 重九站出来,一把按住那女人的肩膀。 “夫人,不要忘记你的身份,顾家的家主现在是五爷,你可不要僭越了!” 女人抬手指着重九,气得说不出话,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群顿时兵荒马乱。 有喊着叫救护车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车。 至于开棺的事,众人像是被重九口中的“顾五爷”震慑住,没人再敢阻拦。 重九指挥着几个人将老爷子的棺木抬下来。 顾言洲推着轮椅过去,苍白纤细的大手抚上漆了暗红色防腐漆的金丝楠木棺材,眼中水汽氤氲。 母亲过世后,爷爷将他带大,这个世界上,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想来,没有见爷爷最后一面真是不孝。 棺材被长钉封住,几个保镖拿着撬棍,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太敢下手。 顾言洲咬了咬牙,拿过其中一人手里的撬棍,用力地插入缝隙中。 他撬开第一棍,几个身体强壮的保镖也开始撬,几下就将钉子起出。 棺椁沉重,顾言洲颤抖地伸出手,用力的推动棺材盖。 从那小小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爷爷苍白的脸。 还来不及擦去眼泪,顾言洲便激动的双手推动棺材盖。 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用力过猛,他一阵呛咳,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乎,而是激动转身面向鹿吱之。 “小姑娘,爷爷真的没有腐坏。” 鹿知之快步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宣纸去擦顾言洲的嘴角。 这一举动,却被顾言洲身后的女人出声阻止。 “你拿的什么纸给言洲哥哥擦嘴,恶心死了!想要献殷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身后的女人。 “为老爷子引魂正需要至亲之人的血做引。既然这位先生咳出血来,我就随手擦一点,废物利用罢了!” “难不成要将他的手再割个口子,放点血出来?” 顾言洲眼眸深邃,瞪向身后。 “楚楚,回车上去,不许再下来!” 说罢转身对着鹿知之,眼眸坚定。 “小姑娘,只要能治好爷爷,我放多少血都是没问题的。” 只见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们普通人流点血倒无大碍,你的是紫金血,生得慢,别看只是吐这一小口,要几个月才能补的回来。” 顾言洲眼眸一亮,定定的看着鹿知之。 她面色沉稳,拿着那擦过血的纸走到棺材前面。 手里的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血擦在上面,居然没有浸透进去,而是浮在纸上。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咬破中指,以指作笔,嘴里念念有词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身旁的重九矮下身来语气满是惊奇。 “少爷,他怎么知道你贫血。她还挺厉害的。” 顾言洲带着警告般斜睨了九一眼。 重九自知失言,捂着嘴再没敢说话。 鹿知之以自己的血融合了顾言洲的血,默念引魂咒。 符成瞬间,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其他人神色如常,可鹿知之能看到四周的变化。 画好的符隐隐地冒着紫金光,是符箓里的上等符,紫金符。 符箓以朱砂画成,画出的等级考验画符人修为。 以血入符,可加强符箓的功效。 但普通人的血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所以只用朱砂绘制。 看着紫金符,鹿知之满眼放光,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自从学术法后,画出的紫金符不过也才三张。 留了一张引雷符贴身保命,其余两张,卖出了六位数的好价格。 这道紫金引魂符能唤回阳寿未尽的离体魂魄,那就是起死回生之术。 若是售卖,必然能卖出八位数。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舍不得用掉。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把这符收起来。 况且,这里放了顾言洲的血,只能引他至亲之人的魂。 鹿知之有些心疼地将符纸贴在棺木中老爷子的额头上,转头对顾言洲说。 “你们回家,将老爷子这一身衣服脱下来,一件不能留。” “然后找个纸扎匠,让人按照老爷子的身材扎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来。” “把从老爷子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给纸人穿上,然后将纸人烧掉。” “记得,这一切要在今天日落前完成!” 鹿知之眼睛转了一圈环视四周。 众人停止了窃窃私语,反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去办!” 顾言洲冲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保镖小心翼翼的将老爷子的棺材抬上车。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小声聊天,指指点点,但自从重九把顾五爷的名号搬出来后,也都没人再敢提出异议,全部上车。 车子有序的行驶回去,顾言洲却没有走。 “姑娘,爷爷大概多久会醒。” 鹿知之想起那道紫金符,觉得无比肉痛。 “回去先找医生给老人家注射一些营养液,好人三天不吃不喝都会饿死。” “等符纸上的字迹淡到看不见,老人家就会醒过来。” 顾言洲舔了舔因激动而干裂的嘴唇。 “小姑娘,你救了我爷爷,我十分感谢。请到我家小住几日,等爷爷醒了,再帮忙照看一下,我们也顺便表示一下感谢。” 鹿知之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 “我又不是医生,去你家有什么用,等老人家醒了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虽然救了他,但也收了你的赏钱,我们的因果关系就了了。” 张伯听得心惊,他刚才本想阻止鹿知之做这一切。 可当鹿知之说出能救老爷子时,他就被保镖控制起来不许靠近。 这会,保镖们都撤了,张伯可算能上前。 “顾先生,我是清山鹿家的管家,后续若是有什么问题,我鹿家一律承担,无论如何,请不要为难小姐。” 张伯说得沉重,一脸歉意地看着顾言洲。 顾言洲沉吟片刻,左手食指和拇指不断地摩挲。 如果这小姑娘在戏耍他,他不介意再次出手,让整个鹿家给爷爷陪葬! 思索片刻他转向张伯,沉稳开口。 “她是鹿家什么人?” 张伯在心里想了一下。 鹿知之比二小姐要大上两天,回到鹿家后,二小姐就会变成三小姐,鹿知之则会变成二小姐。 张伯面带笑容恭敬回答。 “鹿家二小姐。” 顾言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小姐。” 他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无助,冷然中带着一些凌厉。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我会感谢鹿小姐。” 鹿知之拍拍手像是了结一件事,一脸的轻松。 “我们缘分已尽,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张伯,我们走吧。” 顾言洲看着百褶裙一荡一荡地消失在视线里,好像她离开后,胸口那股憋闷感再次袭来。 “重九,找人跟上那辆车,再给我查查,这鹿家二小姐什么来头!” 第5章 回鹿家 “知之小姐,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了。” 鹿知之随着张伯坐进车里,刚一上车,张伯就一脸严肃地在她耳边碎碎念。 “张伯,你放心吧,这些都是小事情。” ‘起死回生’看起来是一件离谱的事,可这件事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她处理的事情中很简单的一件事。 师父告诉鹿知之,她是命格残缺之人,想要平安地活着就必须身入道门,借助玄音铃寻找有缘人。 替有缘人解决危难,积累功德,才能诸邪不侵。 鹿知之十分淡然,张伯一脸愁容。 “知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拦的是谁家的车!”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是我的每一个有缘人都是我的贵人。” 张伯语气激动。 “那是顾家!” “顾家可是我们京市的龙头,顾家的几位爷从军从政,那都是行业里的这个!” 张伯伸出大拇指,表情十分肯定。 “顾家五爷更是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土皇帝!” “咱们鹿家在京市虽然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但是只能算个富贵人家。” “像顾家这种权柄在握的大户人家,我们最好敬而远之。” 鹿知之却不置可否。 “我做事从不看门第,若是有缘,就是乞丐我也会救。若是无缘,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无能为力。” 张伯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鹿知之突然就生出几许迷茫。 刚看她拦车时觉得是胡闹,听到对面是顾家人时更是心惊胆战。 可她从容不迫,说的话做的事更是行云流水,不像是瞎胡闹。 这件事回家一定要跟家主禀报,哪怕是顾家的旁支,也不可小觑。 鹿知之没有再回张伯的话,心里却想着那人的紫金血。 如果能存上那么一小瓶的话…… 她简直不敢想,画出的符箓将会多么震撼。 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种命格的血,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折损自身福报。 道路直奔京郊,转眼间就开到了山脚下。 虽然是往山里走,但暗青色的柏油路变得更加宽敞,翠绿的景色向后飞驰着,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鹿知之前曾经来过这边,因为这山的风水极好,灵气充沛十分适合修炼。 可多方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产。 鹿知之遗憾之余又有些震惊。 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上去走走,震惊的是,在京市居然有人拥有一座山! 直到看到面前那城堡一样的建筑,黑色的栅栏门缓缓打开的时候。 鹿知之想起任母说他们家住在村里,便有些疑惑地问张伯。 “张伯,这是……” 张伯笑意盈盈。 “知之小姐,这就是您的家了。” 车子停稳,张伯下车将车门拉开。 鹿知之背着自己的小包看着面前的大别墅。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个大庄园。 因为除了主楼,后面还有其他房子,远处甚至还有一片湖。 她还在打量着房子,屋里走出几个人。 刚一下车,一个美妇人就朝自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知之,你受苦了……” 美妇人声音哽咽,刚才张伯介绍过了,这是她的亲生母亲,文月竹。 而身后那个脚步踟蹰着要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鹿远山。 鹿知之被抱得很紧,按理来说,她应该回抱一下。 可从小亲情的缺失,让她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深情。 她抬起手,在母亲的肩膀上拍了拍以作安慰。 母亲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抬起身体拉住她的手,脸上挂着一行泪,柔嫩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格外温暖。 “没错,是我的女儿,简直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身后的父亲鹿远山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向她。 “知之,过来,让爸爸看看。” 鹿知之脱离母亲温暖的怀抱,手又被爸爸的大手包裹住。 爸爸红着眼圈声音颤抖。 “都怪爸爸当初没有好好护住你,才让你被坏人抱走。” “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知之啊,不要怪爸爸,好么?” 两人眼神中带着祈求和愧疚,近乎卑微。 鹿知之懵懂地点了点头,面前的两人才终于破涕为笑。 看着他们笑得灿烂,她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温暖涌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亲情? 其实,鹿知之曾经给自己卜算过。 卦象上说她亲缘浅,父母兄弟皆不在身边。 结合任家对她的态度,她曾经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任家的亲生女儿。 可她问过师傅,师傅一口咬定她是任家的孩子,并且告诉她,不能给自己卜算,给自己卜卦,十卦九不准。 难道师傅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鹿知之想了片刻在心里骂自己。 怎么能怀疑师傅呢? 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师傅。 一声娇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就是知之妹妹吧!” 鹿知之抬眸看去,眼前站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她个子高挑,身材瘦弱,尖厉的下巴配着薄唇,是现主流审美里的清冷感美人。 可薄唇之人多寡恩,说明她这个人自私自利。 眼角内勾,眼间距近,代表这个人急功近利,善于伪装,目光短浅。 鹿知之有些疑惑。 鹿家如此富贵,怎么会养出这样性格的孩子? 而且她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好像是…… 面前的母亲搂住她肩膀,柔声介绍。 “知之啊,这是玉舒,就是当年跟你抱错的那一个。” “她父母找不到了,而且我也舍不得她回去,所以就将她留在家里了。” 鹿知之无所谓地点点头。 来的时候听张伯介绍过,鹿家孩子多,也不差多养一个。 再说了,鹿家要养几个孩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是为了解决鹿家的困境以免波及自身,解决了之后,她会离开鹿家。 因为她有比认亲更重要的事情。 正想着,手上的玄音铃响起。 鹿知之立即拿出包里的罗盘,一手持罗盘看指针,一手不断地掐算着。 卦象告诉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难在身! 第6章 玉坠 “知之啊,你这是……” 文月竹看着鹿知之的掐算,有些疑惑。 鹿知之将罗盘收起。 “我早年拜过一个师傅,学了卜卦之术维持生计。” 文月竹眼睛一酸,又有眼泪落下,再次紧紧拉住鹿知之的手。 “任家对你不好么,他们……” 想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头,看她的穿着,和那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知之有些冷情,她本身就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亲情关系。 看着母亲在面前,她也只能出声安慰 “每个人的因缘际会都是不同的,不必太过伤怀。” 鹿知之正在安慰母亲,一双瘦弱的手覆在她与母亲交握的手上。 她抬眸,鹿玉舒笑得一脸明媚。 “知之,以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我会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的。” 鹿知之凝眸,猛地将手抽回。 她不喜欢别人突如其来的碰触,而且鹿玉舒说话的语气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好似她是来这里做客的客人,而鹿玉舒是一个热情大度的主人。 鹿知之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鹿玉舒脖子上带着的东西。 气氛一下尴尬住,张伯拉着箱子从身后跟过来。 “玉舒小姐,根据当年医院的出生记录,知之小姐的出生日期比你大两天,你应该叫她姐姐。” 鹿玉舒像是对自己的疏离毫不在意,面上一派真诚。 “知之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应该多疼她的,我当姐姐,她当妹妹吧。” 张伯认真的算道。 “那玉舒还是二小姐,知之就是三小姐,这样也挺好。” 爸爸在旁边说道。 “别站在门口啦,进去吧。” 鹿玉舒看着父母一左一右地簇拥着鹿知之,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 她咬着牙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实际上,新做的美甲已经掰断了一截。 听说父母要接鹿知之回家时,她不曾慌乱过。 可刚才,她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神情,像是最珍贵的宝藏失而复得。 一向严厉的父亲,脸上也有了难得一见的慈祥。 现在,他们像真正的一家三口,相携着走进屋内。 而自己像一个‘外人’一样,被遗忘在门口,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鹿玉舒曾经想过。 自己陪伴在父母身边已经二十年了,再怎么样也比一个一天都没见过的人感情深厚。 如果鹿知之识时务,自己不介意让她在鹿家吃一口饭。 可鹿知之的眼神看得她十分不舒服,好像窥破她心中的秘密。 那她就不能让她留在鹿家,不能让她有踩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鹿玉舒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她跑进客厅,眼前的景象再次刺痛了她的眼。 他们三人坐在沙发主位上,鹿知之在中间。 母亲握着鹿知之的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父亲也轻声询问她的生活。 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好像自己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一样。 沙发主位坐满,她只好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位上。 父母仍是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进门,但鹿知之看到了。 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透着清澈,像一汪清泉,照映出自己心中的不堪。 鹿玉舒的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姐姐,你回来啦!你回来了怎么不上楼来找我!” 楼上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 鹿知之抬头。 楼梯上跑下来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马尾一颤一颤地,活力十足。 这应该就是张伯刚才说过的,鹿家最小的女儿鹿玉瑶。 母亲的声音有些嗔怪,证实了她的猜想。 “玉瑶,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姐姐第一次回家,你不下楼来迎接,还要姐姐上去看你!” 鹿玉瑶哼了一声,并没有向她走过来,而是绕过她走到了鹿玉舒身边。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我说的是我二姐!” 鹿玉瑶亲热地抱起鹿玉舒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二姐,你下班怎么没上楼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 鹿知之在心里暗忖。 原来,这个家里不欢迎她的不止一个人。 鹿玉舒是暗中茶言茶语,而这个小妹妹却是明着夹枪带棒。 看来这个鹿家,她呆得不会太安稳。 父亲生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你的教养在哪里?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今天坐在这里的哪怕不是你三姐而是个客人,你也要过来打个招呼吧!” 鹿玉瑶一瞬间红了眼眶。 鹿玉舒见状,急忙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爸,小妹只是一时不习惯,她不是有意这样的!” 父亲微微抬头,严肃地瞪着鹿玉瑶。 “过来给你三姐道歉!” 鹿知之瞥了她一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不感兴趣。 无论她是否喜欢自己都不重要,只要她们不影响自己要做的事,她都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鹿玉舒宠溺地看着妹妹,轻抚脸颊安抚她。 鹿玉瑶鼓着嘴,似乎因为被骂在生气。 不仅没有道歉,还伸出手指着鹿知之,声音里满是愤懑。 “我才不要跟她道歉!” “我没教养,难道她就很有教养么?” “她一直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二姐,没礼貌!” 鹿知之看着姐妹俩只觉得好笑。 她委委屈屈,就有枪手替她出头,两人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鹿玉舒早就被这目光盯得浑身难受,鹿知之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更是满满的嘲讽。 见鹿玉瑶开口,自然顺着说下去。 “妹妹,我知道自己占了你的位置很多年,抢了爸爸妈妈的宠爱,你可能不太开心。” “可是你放心,既然你回了鹿家,我会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不会打扰你和爸妈的天伦……” 鹿知之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引起误会,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什么不高兴,也不是看你,我是在看你脖子上的项链。”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她抬手捂住胸口,眼睫垂得更低。 鹿玉瑶抢先一步挡在鹿玉舒身前。 “刚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要抢我姐姐的东西了么?我姐姐的项链可是爸爸妈妈送给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料,却是爸妈找行止道长专门为姐姐雕刻的玉坠,开过光的。”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确定这是行止道长亲手雕刻的?” 第7章 行止道长 鹿玉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当然了!” “想必你也听说过行止道长吧,这项链是她亲手雕刻,一百万买的呢!” “行止道长已经不做东西了,出自她手的东西可谓是有市无价,拿出去卖个五百万都是有人买的!” 说着,她双手叉腰,态度十分倨傲。 “抢完父母还要抢项链,你可真不要脸!” 鹿知之只觉好笑,鹿玉瑶句句带着炫耀,仿佛那是什么来之不易的珍宝。 可这种成色的坠子,她扔了十几个了,因为她就是行止道长。 她之所以盯着看,是在不断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雕的。 现在看清楚了,那项链不仅灵气全无,还雕得很精美。 她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鹿知之丝毫不在意两姐妹对她的态度,身边的父亲却勃然大怒。 “鹿玉瑶,你说够了没!鹿家的家训你都当饭吃了?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鹿玉瑶没得意两分钟,又被父亲骂了一通,而且比刚才更严厉。 她再次垂下头,撇着嘴生闷气。 鹿玉舒见事情闹得正合他意,才佯装大度地开口。 “一个项链不值什么钱,如果妹妹喜欢就拿去吧,这本来也应该是她的!” 说着就要解脖颈间的项链。 每一步都在鹿玉舒的计划内,自己做足了委屈的模样。 在鹿玉瑶的衬托下,显得自己十分大度又友爱姐妹,爸妈一定会更加喜爱自己,从而讨厌这个贪心无度的鹿知之。 父母也正如自己预想中的一样,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玉舒啊,不用了!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戴好!” 鹿玉舒嘴角微微上扬。 可下一秒,她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母亲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递到鹿知之手里。 鹿知之神色一凛,她并不喜欢戴首饰,抬手推拒。 “谢谢您,我不太喜欢首饰。” 母亲笑的一脸温柔。 “不是那些俗气的钻石珍珠,你打开看看。” 鹿知之打开,一条项链躺在丝绒盒子里。 她眼睛一亮。 并不是因为这条项链多么名贵,而是认出来,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这块坠子是她雕的最满意的一块,当初要卖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竟回到了自己手里。 父亲献宝似的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 “知之啊,这个也是行止道长雕刻的,希望你平安,无灾无病,爸爸给你带上好不好!” 看着父亲给鹿知之戴项链,鹿玉舒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的项链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没错。 可当初妈妈将这个项链买回来时,爸爸还说这是封建迷信。 现在却亲手给鹿知之带项链。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这玉佩她找人换过的,仿照原来玉佩雕的,是只小鸟。 而鹿知之的玉坠上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真是可笑! 鹿玉舒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让父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凰! 鹿玉舒看了眼身边的鹿玉瑶。 她被父亲训斥过,又看到那项链,自然也红了眼。 从小看着鹿玉瑶长大,没人比她更懂怎么激怒鹿玉瑶。 她贴近鹿玉瑶耳边,状似亲热地小声安抚着鹿玉瑶。 “小妹,这样的事以后会很多,你还是忍一忍吧!” 鹿知之修行后五感比普通人灵敏,鹿玉舒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她可以接受他们对自己冷漠,但是这种故意挑事她就无法再忍着了。 拿鹿玉瑶当枪使,看来,鹿玉舒也没有很喜欢这个妹妹。 鹿玉瑶是鹿家最小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睛大喊。 “爸,妈,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她怎么配戴这么好的东西,我都没有!” 鹿玉舒掩藏起嘴角的笑意。 “小妹,别生气,姐姐的玉坠给你戴好不好?” 鹿知之眼眸微敛,这就算是正式开战了么? 她从容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迈过去走到鹿玉舒面前,一把抢过项链,高高扬起手,用力的将玉坠摔到地上。 玉坠落地,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一刻,顿时四分五裂。 鹿玉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你抢了东西还不够,一定要毁掉是么?” 母亲急忙过来挽住鹿知之的手。 “乖女儿,是不是没拿稳啊,摔了也没关系的,再买就是了。” 鹿玉舒像终于忍不住一样,顿时泪如雨下。 “妹妹,你不喜欢我戴这个我收起来就好,这可是我18岁的生日礼物,怎么能摔……”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轻蔑一笑。 “哦?你18岁的生日礼物?” “如果真的这么珍惜这份礼物,为什么要卖掉呢?” 鹿玉舒还梨花带雨的神情顿时僵住。 “你胡说什么!” 鹿知之从地上将碎成几块的玉佩捡起来。 “行止道长的玉坠确实珍贵,但那贵的从来不是坠子,而是坠子里的符纸。” “那符纸所绘的符文是根据所求者定制的,每个都不一样,这一点你问爸妈就知道了。” 一旁的母亲连连点头。 “是的,我给你们求的这两块玉坠都是平安喜乐。” 鹿知之拿着玉坠的碎片冲着阳光一块一块地看。 “行止道长会将玉体钻出一个小洞,将符纸卷了塞进去。” “你这玉坠没有符纸,甚至连放符纸的孔洞都没有,我抢你的假货干嘛?” 玉坠的碎片就在鹿知之手中,母亲的话也证实了鹿知之所说不假。 全家人都看着她,鹿玉舒百口莫辩,一脸惨白地站在那里。 鹿知之走到鹿玉舒身边,将手里的碎玉放进她手中。 “你虽然不是鹿家亲生的,但将我找回后也没把你送走,想来待你不薄。” “你怎么会缺钱缺到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卖掉?” 父亲走到鹿玉舒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玉佩。 “玉舒,这是怎么回事!” 鹿玉舒捧着碎掉的玉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偷换玉佩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所以从没想过借口。 “爸爸,妈妈,我……我没有!” 鹿玉舒向身边的鹿玉瑶看了一眼。 鹿玉瑶当然会护着她。 “爸妈,你们怎么不相信姐姐要相信一个外人!” “她分明就是嫉妒,摔碎了玉佩然后撒谎栽赃姐姐!” 鹿知之冷笑一声。 “你要是不信。” 她伸出手。 “给我9块钱,我可以破例算上一卦,她把这玉佩卖到哪里,卖了多少钱,卖完的钱又做了什么!” 鹿玉瑶双手叉腰。 “不就是9块钱么,我给你!你要是胡扯,就给我滚出鹿家!” 第8章 倒大霉 鹿玉舒眼看着鹿知之去背包里拿出了罗盘,向她走过来。 她紧紧地捏着玉佩,在心里纠结。 如果鹿知之是个骗子,那她在爸妈心中的形象一定会毁掉。 但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退缩。 而且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玉佩是假的,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如果真的让她算出来! 不行! 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去赌,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毁于一旦! 鹿玉舒故意使劲捏了一下玉佩,让玉佩锋利的边角将自己的手划伤,鲜血顿时从手心涌出。 到底是鹿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母亲看到鹿玉舒受伤了,急忙过来拉住她的手。 “哎呀,玉舒,你流血了。” “王妈,快拿医药箱来!” 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焦急和心疼,鹿玉舒顿时泪如雨下。 “妈,我错了,这玉佩确实是假的!” “之前出去玩的时候,玉佩被我弄丢了,我怕你生气,所以找人雕了个一样的。” 鹿玉舒扑进母亲怀里,放肆大哭。 “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一块玉坠,丢了就丢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拉过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还是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要紧。” 鹿知之收起罗盘,知道这件事已经被轻轻带过了。 苦肉计,从来都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今天就算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鹿玉舒以后再不收敛,她不介意掀了她的老底。 只要以后鹿玉舒能安分守己,她也不想一进门就将鹿家闹得人仰马翻,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父亲板着脸。 “玉舒,爸爸教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诚实,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可以说开的。” 然后又转身训起了鹿玉瑶。 “你真的是被你妈妈和姐姐宠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了!” “如果你再对你姐姐口不择言,就将你送到国外去读书!” 鹿玉瑶满腹的委屈。 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不仅抢了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就连一向温柔的姐姐都被她算计得大哭了一场。 鹿玉瑶想跟爸爸争辩,却看到姐姐冲她摇了摇头。 她只好红着眼睛低着头,不反驳,也不说话。 张妈拿来了医药箱,母亲给鹿玉舒的手上药。 “还好只是小伤口,等你大姐晚上下班,让她再给你看看。” 鹿玉舒抽泣几下,瑟缩在沙发上,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此时,鹿玉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接起。 刚开始声音还甜美,越往后脸色越苍白,甚至想着辩解什么。 可她还没说什么,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她一脸的委屈,冲到鹿知之面前。 “敢招惹顾家,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父亲眉头紧紧皱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鹿玉瑶激动地打断。 “爸爸,你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她拦了顾家的车,说已经去世的顾老爷子没死。还让人家把封好的棺材打开,弄些什么鬼画符把又把顾老爷子抬了回去。” “顾家的小辈也听了他的蛊惑,把老爷子抬了回去。” 父亲听了鹿玉瑶这样说,表情也变得严肃,眉头紧皱。 “知之,是这样的么?”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顾家,顾老爷子与我有缘,我就随手救了一下。” 鹿玉瑶情绪激动。 “还在说疯话!” “顾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拿了咱们家那颗百年老参都没吊住,你还说什么随口一救!拿一道符就能起死回生?简直是胡闹!” “我鹿家百年中医,你这种歪门邪道,简直辱没我鹿家家风!” 父亲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 “嗯,这件事我知道了。” 鹿玉瑶听着父亲准备将这件事轻轻放下,尖叫道。 “爸爸,你不知道,刚才顾家的十二小姐跟我发了多大的火!” “这件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我有个疯子姐姐,我还要不要做人,鹿家还要不要做人!” 鹿玉舒也急得站起来。 “妹妹,你也太没分寸了!” “顾五爷定居国外,如果知道我们这样戏耍顾家,那咱们家就要倒大霉了!” 全家人的目光都从鹿知之身上转移到了父亲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这个一家之主做出决断。 鹿知之也在看着父亲,心里盘算着后路。 如果他们要把她从鹿家赶出去,那么就要找个中间人来解决鹿家的问题,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鹿知之有些后悔了回来了,惹了一肚子气,最后还是要走。 她将罗盘放回背包,准备离开鹿家。 没想到,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的父亲叫住了她。 “知之啊,你是不是累了,那让张伯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一会让人叫你下来吃晚饭。” 鹿知之惊讶的回头。 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责怪,还是满满的宠溺。 怎么回事? 不赶自己走么? 母亲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走吧知之,去看看妈妈给你布置的房间,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重新布置。” 爸爸和哥哥都对她报以微笑。 那微笑诚挚直达眼底,没有任何的伪装和勉强。 鹿知之被母亲带着往电梯里走,刚进电梯,客厅爆发出争吵。 “爸爸,你应该把他赶出去!这样的女儿只会给你抹黑,给我们鹿家抹黑!” 父亲沉稳开口。 “鹿玉瑶,你如果觉得鹿家抹黑了你,你完全可以离开!” 鹿玉舒温柔劝慰。 “爸爸,小妹年纪小,你别跟她生气。我们现在想的是怎么跟顾家赔罪,将损失降到最低。” 电梯缓缓上升,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之是我的女儿,就算是犯了错也有我这个父亲来承担,你们谁怕被连累,大可以离开鹿家……” 电梯稳稳停在三楼,父亲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门打开,张伯早已拿着行李等在房间门口。 母亲拖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大哥和大姐二姐住在五楼,玉瑶和我们住在三层,你也跟我们住一层好不好呀。” 鹿知之状似看房间的布局,实则指尖捻得飞快,掐算着。 算完后转向母亲。 “妈……妈,这房间的布置我很喜欢,但是我更想住在四楼。” 第9章 我没惹祸,你惹祸了 这个房间哪里都好,屋子比她在任家住的大出四倍不止,里面汇集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高床软枕,床边铺着软乎乎的地毯。 衣帽间里满满的衣服鞋子和包包,甚至还有一些未拆封的袋子放在地上。 巨大的梳妆台上放着的各种品牌的化妆品,旁边的饰品柜里,珍珠温润,钻石闪耀。 母亲站在门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母亲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为难。 “四楼……” 张伯过来解释。 “三小姐,四楼是各位少爷小姐们的书房和藏书室,没有居住的房间。” 鹿知之思忖了一下,如果有单独的一间房给她,那四楼的东西一样可以处理掉。 “那我可以在四楼拥有一间书房么?” 母亲眼睛瞬间亮起。 “当然可以啦,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可以的。” 鹿知之释然。 “那好,我就住在这里吧,谢谢您。” 母亲眼睛里沁着泪花。 “好孩子,妈妈就住在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就和张伯离开,让她整理行李顺便休息。 鹿知之打开箱子,将铜钱剑悬挂在大门上方。 走进衣帽间,将东方位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将师傅的牌位放进去。 香炉摆上,清香燃起。 鹿知之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傅,徒儿现在回家了,虽然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可我现在有不能走的理由了。你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鹿知之拜了拜,将衣柜门关上。 床铺十分柔软,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举起手上的银铃晃了晃,铃铛造型的镂空银饰并没有发出普通铃铛该有的声音。 玄音铃,遇有缘人无风自响,佩戴者需帮有缘人解决困难。 以前每次遇到铃铛响,事主不是被恶鬼缠身,就是患了某种怪病,反正是一下就能看出来是谁需要帮助。 可刚才客厅里的鹿家人,每个人都好好的,看不出来谁出了问题。 而且刚才铃铛响了几次,说明不止一个人需要帮助。 早上耗费灵气给老爷子画符让她感觉精疲力尽。 鹿知之这样想着,便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拍门声吵醒。 声音急促,声音大得心都跟着跳,门外的人还在大声喊。 “鹿知之,鹿知之!” 鹿知之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鹿玉舒,她一身精致的小洋装,脸上画着淡妆,通身的贵气一览无余。 鹿知之抓了抓滚乱的头发。 “吃饭了么?” “吃什么饭?就知道吃!” 鹿玉舒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昨天惹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能睡得着!” “昨天?” 鹿知之看了看窗外的天。 朝霞挂在天空上,灿烂明艳,自己竟然从昨天下午睡到早上。 “朝霞迎贵客,这是好事啊。” 鹿玉瑶咯咯地笑着。 “好事?顾家来人了!” “你昨天那样戏耍顾家,人家今天打上门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鹿知之关上门,跟着鹿玉瑶往电梯里走。 “昨天晚上叫你吃饭你怎么都叫不醒,吓得妈妈以为你昏迷了,都要叫救护车了!” “乡下来的,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吧!” 鹿玉瑶不怀好意,鹿知之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没有理会鹿玉瑶的冷嘲热讽,她关上门,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鹿鸣不在,付清萍和鹿玉舒正在招待顾家的人。 顾家来了两个人,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有点像上次看见的保镖。 母亲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虽然并不讨好,但态度也十分缓和。 “我知道知之冒犯了顾老爷子,她犯的错误,鹿家愿意全部承担。” 鹿玉舒在旁边补充。 “我这妹妹从小并没有养在鹿家,因为一些原因抱错了,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鹿知之听的明白,母亲将所有责任都揽下来,而鹿玉舒极力辩解。 这是在变着法的说她不算是鹿家人,在撇清关系呢。 也对,自己刚回到鹿家,惹了大乱子也确实不应该算在鹿家头上。 鹿知之走下旋梯。 “找我有什么事么?” 刚才还不假辞色地顾家人见到鹿知之来,态度十分恭敬。 “鹿小姐,一会我家顾爷会亲自登门,麻烦您在家中稍等片刻。” 鹿知之习惯性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玄音铃。 “等不了,画符的朱砂用完了,我要出去买朱砂。” 鹿玉舒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拉到旁边悄声说。 “鹿知之,你以为是谁想见你,那是顾家!你想找死不要拉上鹿家。” “你以为人家让你稍等真的是尊重你么,这是怕你跑了将你监视起来!” 鹿知之抽出被鹿玉舒攥紧的手臂,转向那两个顾家的人。 “她说你们是监视我,要将我看管起来,是这样么?” 鹿知之一开口,客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鹿玉舒‘腾’的红了脸。 这话里的暗喻大家都听出来,没想到鹿知之却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了。 鹿知之太过分了,她丢脸不够,还要拉上自己。 她心急地想要解释,只见两个顾家的人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怎么可能监视软禁鹿小姐。” “是顾爷有事找您,我们顾爷身体不好,车开得比较慢,希望您多包涵。”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母亲走到鹿知之身边,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不怕哈,等一会爸爸就回来了。” 鹿知之拍了拍母亲的手。 “嗯,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转头问道。 “那你们能帮我去买一些朱砂么?” 鹿玉瑶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鹿知之,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指着鹿知之。 “妈妈,你就让顾家把这个神经病带走吧,她就是个搅家精!” “昨天一回来就弄碎了姐姐的玉佩,如今惹了祸,还要我们家给她擦屁股。” 鹿知之看着母亲,想从她眼里找出不耐烦和生气。 可母亲的眼睛里只有伤心。 她两步走到鹿玉瑶身边,抬起巴掌重重地打了下去。 “鹿玉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姐姐!” 第10章 顾家上门 “妈,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鹿玉瑶捂着脸,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母亲又抬起手再次打了下去。 “什么贱人!她是你姐姐!” 母亲的眼泪如雨般落下,鹿玉舒觉得心脏的地方抽痛了一下。 顾家的两个人见吵了起来,急忙来劝架。 “鹿夫人,鹿小姐不要吵了,我去买朱砂,我去买。” 鹿玉舒也扶住母亲。 “妈,你消消气,玉瑶还小,慢慢教。” 鹿玉瑶瞪了鹿知之一眼。 “我倒要看看顾家来人了,你是怎么死的!” 鹿玉瑶愤愤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意。 母亲还要上去打她,鹿知之一把拉住母亲的手。 “没关系的。” 不过是被骂贱人而已,她以前在任家,几乎天天挨骂,早就已经失去感觉了。 母亲嘴唇颤抖着,终于抑制不住抱起鹿知之哭了起来。 鹿知之回抱母亲轻声安慰。 她心里有个地方暖融融的,明明是她在安慰别人,为什么感觉被安抚的是自己呢? 鹿家吵吵闹闹,而顾言洲已经带着人站在鹿家别墅的门口。 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轻声交代着。 “到了鹿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喊少爷就行。” 身后的人捧着一大堆的礼品,齐齐应是。 顾言洲刚一进门便看到那少女坐在沙发上。 她半阖着眼睛,纤细的手指轻抚手腕上精巧的银铃手镯。 一旁的美妇人见他进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顾言洲皱眉。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她们身后走出一个亭亭少女,眼睛微红,一脸的委屈。 “这位是顾少爷吧,您好。” “我知道妹妹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还是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 “妹妹从小走丢了,昨天才回到鹿家,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建议将她的养父母请过来一同处理。” 鹿知之回头看向鹿玉舒。 “你是不是也想挨巴掌?” 鹿玉舒委屈着一张脸急忙解释。 “妹妹你误会我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养父母家里也有责任。” “他们将好好的女孩子养得这样没……想必也没有好好教养你,所以我觉得他们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鹿知之轻笑。 “你骂人可真高级啊,这是说我没教养吧。” “鹿玉舒,你要是去湖里洗个澡,那下半辈子都不缺茶水喝了,还是顶级绿茶。” 鹿知之又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她想拿起罗盘送鹿玉舒一份‘礼物’。 客厅里响起一声轻笑。 “呵呵。” 鹿知之抬眼看去,那人一如那天一样坐在轮椅上,只是眉间的郁结消失,那股阴郁的气质也淡了许多。 她放下罗盘微微点头打招呼。 “顾少爷,你爷爷应该已经醒了吧。” “你大张旗鼓地来,一副上门闹事的模样,是觉得戏耍我很有趣?” 母亲本来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话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知之啊,这是怎么回事?” 顾言洲看够了好戏,示意身后的人将轮椅向前推。 “伯母您好,我是顾家小辈,您叫我言洲就行。” 母亲点点头。 “顾少爷您好,您这是……” 顾言洲一挥手,捧着礼盒的侍从鱼贯而入。 “鹿小姐救了我爷爷,我怎么可能上门闹事呢?” 侍从将礼盒依次摆开,放在茶几上。 “这是一盒黄符纸,朱砂,想必鹿小姐经常用。” 顾言洲将手里抱着的盒子打开递给鹿知之。 “这是一盒子南海珍珠,爷爷特意送过来给你玩的。” “还有这张卡,你拿着它到顾家任何产业消费都不需要花钱,哪怕你想买下整座商场,只要出示这张卡片就行了。” “这是我私人赠与你的,就当这次不请自来地致歉。” 莹润的珍珠躺在丝绒盒子里,颗颗都有鹌鹑蛋大小。 鹿知之不过只是摸了摸,所有目光都叫那朱砂吸引过去。 整整一盒紫金砂,颜色鲜艳,浓重的红色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朱砂的好坏也会影响符箓的品质。 鹿知之平日里用帝王砂就已经很奢侈了,这一盒子紫金砂用来做手串都是难得的宝贝,居然就研磨成粉了。 顾家果然豪气。 鹿知之正欣赏着那莹润的朱砂,鹿玉瑶从身后跑过来将她撞开。 “不可能!” “你在顾老爷子的尸体上动手脚,顾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这都是你花钱雇来装场面的人吧!” 鹿玉瑶拿起珍珠蹭了蹭,仿佛想把上面的漆蹭掉证明这是假的。 可鹿家是上流社会人家,也买过上百万的珍珠首饰。 这珍珠是真是假,上手就能看出来。 这么大又成色这么好的珍珠,一盒也价值几百万。 更别提那张黑卡,只要去顾家名下的店试一试就知道了,是不可能作假的。 顾言洲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来。 “我爷爷只是生病了,得到鹿小姐的治疗后好转,请你说话客气点。” “顾家的恩人是鹿知之小姐,并非鹿家!” 鹿玉瑶心里是惧怕顾家的,只不过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鹿知之明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怎么会真的治好了顾家老爷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无理取闹,都成了笑话。 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鹿玉舒接收到鹿玉瑶的眼神,急忙上前打圆场。 “是我们误会了知之妹妹,知之侥幸治好了顾老爷子,也算是我们鹿家与顾家结缘了。” 顾言洲冷哼一声。 “不是侥幸,而是事实!” “现在就你说是结缘了,刚才怎么推卸责任?” 鹿玉舒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是的顾少爷,是我考虑不周,让您看笑话了,我们……” 顾言洲根本没看鹿玉舒,还不等她说完话,便推着轮椅径直走向鹿知之。 “怎么样,礼物还喜欢么?” 鹿知之点点头。 “这朱砂我倒是很想收下,但是你带着目的来,我收了岂不是拿人手短?” 顾言洲被刚才那聒噪的两姐妹惹得不愉快。 可看到鹿知之眼里的狡黠,又心情大好。 “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求你?” 第11章 五弊三缺 鹿知之将手中一整盒的紫金砂放下。 “你在怀疑我的本事?” 顾言洲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找你。”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求于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然后拿出顾言洲送的黄纸,从背包里掏出毛笔,沾着那送来的朱砂,画了一道符。 将那符纸叠成三角形状交给顾言洲。 “你所求的不过就是身体健康,我给你写的这道符可以保你百病不侵,感冒都不得。” “但是你自己身的亏损我是帮不上忙的,你还是要去看医生。” 顾言洲眼神有些落寞,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推着他轮椅的重九有些着急。 “鹿小姐,你就帮我们家五……帮我们家少爷看看吧,这么多年看的大夫都没用。” “不过上次跟你见面过后,少爷身体好多了,晚上睡了个安稳觉……” 顾言洲抬手,重九才住了嘴。 “重九,别说了……” 一直坐在沙发没说话的母亲此时站了起来。 她护在鹿知之身前,像只护崽的母虎。 “顾少爷,我家知之只是个小姑娘,如果顾少爷想看病,我鹿家的中医院有很多大夫,可以帮你用中医药理调养。” “况且,我家知之说了帮不了您,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顾言洲听出了鹿夫人声音中的拒绝。 “伯母,我并没有要强迫鹿小姐,我今天来只是来表达感谢。” 鹿知之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安抚。 “妈妈,没关系的,顾少爷是讲道理的人。” 鹿夫人心中一跳。 讲道理? 顾家强势是整个京市人尽皆知的事,只要姓顾,就没有讲道理的。 鹿知之无奈地摊了摊手。 “顾少爷,我只给有缘人解决问题,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到吧。” 顾言洲长舒一口气, “好吧,鹿小姐,那我等待我们缘分到来的那一天。” 顾言洲往外走,鹿知之看在送了这么多礼物的份上送他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而归的父亲。 父亲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神色戒备。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里?” 顾言洲无奈。 抛开自己顾家家主的身份不说,他是顾家人,走到哪里都受到尊重。 这是第一次,被人毫不掩饰地嫌弃了。 顾言洲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伯父您好,我是顾言洲。” 鹿知之看出父亲脸上的紧张急忙解释。 “爸爸,是顾少爷要走,我出于礼貌送他出门。”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父亲脸上的紧张有所缓解,便主动问起。 “知之小姐回归鹿家,是否要办个宴会,将她的存在告诉大家,省得有人欺负她。” 鹿父还是一副防备的神情。 “不劳顾少爷操心。” 顾言洲自讨没趣,要不是看在鹿知之的面子上,他早就生气了。 说来也奇怪,他跟鹿知之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身体觉得轻快,就连脾气也没那么难压了。 顾言洲挥手跟鹿知之说再见。 鹿知之点点头礼貌回应后,便跟父亲回了别墅。 一进门,别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鹿玉舒和鹿玉瑶整齐地站在沙发旁,母亲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她们说着什么。 见她和父亲进来了,急忙住了嘴。 母亲迎了上来,把顾言洲来过的事讲了一遍。 父亲若有所思。 “顾言洲?这名字好耳熟。” 鹿知之不认识顾家的人,根本没在乎,她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她当即掏出包里的罗盘算了起来。 片刻后,她转身看向父亲。 “爸爸,你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吧!” 父亲满面愁绪,听她说这话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知之啊,你刚回家,这些烦心事就不跟你说了。” “你只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有什么事,爸爸自己会解决的。” 如果是别人拒绝了自己的帮助,鹿知之肯定就不会再管。 可是她回来两天,父亲和母亲对她无微不至,让她心里暖融融。 而且她这次回来就是帮鹿家解决问题的,所以耐着心给父亲解释。 “爸爸,我救了顾老爷子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我们冥冥中有因果,我同你,同鹿家也是。” “既然我能算出你出了问题,我就一定能帮你解决。”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自然帮不到你。可你出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生意上的问题,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是无法用常理来解决的。” 父亲被说动,点了点头。 “知识啊,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 鹿知之打断父亲。 “爸爸,我的规矩是,先给钱,再解决问题。” 鹿父一拍头。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都忘记了。” “知之,你给爸爸一个卡号,我给你打点钱,你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 鹿知之直接拒绝。 “爸爸,还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吧,不要给我多余的钱。” “你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我要99万,现金。” 父亲思忖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王秘书,给我送到家里99万现金。” 父亲对于钱的事一点都没有犹豫,反而是站在沙发旁边的鹿玉瑶忍不住哼了一声。 “规矩再多,最后的目的还不是要钱。” “爸爸要多给你一些还不要,假清高。” 母亲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鹿玉瑶别扭地将头转向别处。 鹿知之不想让父母误会,再次解释。 “爸妈,无论你们是否理解与支持,我已经做了这一行。” “做我们这一行的,因为泄露天机帮人改命数,五弊三缺要占一样。”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权、财、命。” “说白了,我不能有钱,如果我很有钱,那这个残缺就要应在别的地方。” “无论我赚了多少钱,只能捐赠出去做好事,身上不能多留,所以你给我再多,我还是要捐出去的。” 母亲一把将鹿知之搂进怀里。 “孩子,你受苦了,那妈妈不给你钱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会给你买的好么?” 鹿知之物欲一向低,想要的东西很少。 可她不忍心让母亲失望,便顺从地点点头。 父亲坐在沙发上应和着。 “对了,要不是刚才顾家那小子提醒我都忘记了,是应该办个宴会,向亲朋好友告知一下。” “我的女儿,找回来了!” 第12章 正式开战 父母开心地商量着办宴会的事宜。 鹿知之手拿罗盘越算越心惊,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棘手很多。 “我不同意在家里办宴会!” 鹿玉瑶尖厉的声音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与以往的闹脾气不同,鹿玉瑶直接哭了出来。 “要是让人知道我的姐姐是个摆摊算卦,招摇撞骗的神棍,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爸,妈,我们家可是百年中医世家,还开着医院,你们怎么能相信她的鬼话!” 本来一脸笑容的父亲顿时转换了脸色。 “鹿玉瑶,亏你还知道我们家是中医世家,难道你不知道中医里还有一科叫做祝由术么?” “尊重每个人的工作和信仰是一个人必备的教养,哪怕你不喜欢你姐姐的职业,也不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鹿玉舒又出来打圆场。 “爸爸,妹妹也只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考虑。”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和鹿玉舒之间的眼神交流,就知道这次鹿玉瑶的发作,又是鹿玉舒指示的。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学乖的。 鹿知之放下罗盘站起来走到鹿玉舒面前。 “既然你觉得我是骗子,那我就破例给你们算一算。” 她绕着鹿玉瑶走了一圈,淡然开口。 “发夹不错啊,你男朋友送的吧。” “这么小就开始交男朋友,小心被骗啊。” 鹿玉瑶顿时脸色惨白。 “你胡说,我才没有!” 鹿知之挑挑眉。 “你男朋友姓孙,现在上大学,父母离异。” “他一共三个女朋友,一个给他付房租,一个给他买衣服,你负责给他交学费。” 鹿玉瑶激动地冲到鹿知之面前。 “孙恒才没什么女朋友,他的房租都是我付的!” 鹿知之‘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把钱给他,他就一定会去交房租么?” 鹿玉瑶信誓旦旦。 “那当然,他说过大学毕业就……” “鹿玉瑶!” 父亲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打断了鹿玉瑶。 鹿玉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知之套了话。 “爸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鹿知之学着鹿玉瑶娇矜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在旁边说道。 “爹地呀,你听我解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说过大学毕业要跟我一起打理家业的!” 鹿玉瑶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就连鹿玉舒在旁边使眼色也没看到。 “鹿知之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孙恒学习优秀,怎么就不可以帮家里打理产业。” “人家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才努力学习的,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 鹿玉舒拽了鹿玉瑶一把。 “瑶瑶,别说了!” 鹿知之把头转向鹿玉舒。 “哦,还有你。” “你说亲生父母找不到了,我帮你算算吧。” 鹿玉舒眼神一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用了,爸妈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找到,就不劳烦妹妹了。” 鹿知之笑着问。 “是找不到,还是故意不想被找到呢?” 她拿起罗盘,假装转动着。 “我看看在哪里啊。” “哎呀,就在我们京市呢!” 正准备训鹿玉瑶的父亲母亲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啊,就在京市么?能不能算出具体在哪里。” 鹿知之看着罗盘,往东走几步,又往西走了几步。 “鹿玉舒亲缘深,父母离她不远,还经常能见面呢。”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血色退尽。 “我……我……” 鹿知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玉舒看。 鹿玉舒的眼球不住地颤动,整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母亲走过来焦急地问。 “在身边?” “如果是身边的人,那大概就是公司的员工了,但是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呢。”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 “正好过一阵子我们为知之开欢迎会,可以问一问谁丢了孩子,这样比较容易找。” 鹿知之挑衅地看向鹿玉舒。 “不用那么麻烦,我能算出来的。” “鹿玉舒的父母就在……” 鹿玉舒急得跺脚,打断了鹿知之的话。 “爸,妈!你们不想要我了是么?” 父亲和母亲本来一脸期待地望着鹿知之,可鹿玉舒这句话说出来,他们便转过头去安慰鹿玉舒。 “舒儿,妈妈没有不想要你,我们只是不想剥夺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权利。” 鹿玉舒平日里性格最是温顺,现在却变得不再淡定。 “爸,妈,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早就是鹿家人了。” “如果像妹妹说的,我的亲生父母就在身边,可他们却从来没找过我,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要我。” 鹿玉舒梨花带雨,气愤的同时又有一丝悲伤。 “没人找孩子,就是他们不想要我了,人家不要我了,我还要巴巴地送上门去找父母干什么?” 鹿玉舒狭长的眼睛里,一瞬间泪如雨下。 “如果爸妈也不想要我了,那就跟我说,我可以离开这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父母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母亲追了上去。 “舒儿,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 父亲叹了口气。 “知之啊,你在这里等秘书送钱来。” “鹿玉瑶,你跟我来书房。” 鹿玉瑶低着头,温驯地跟在父亲身后,还不忘记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鹿知之收好罗盘,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她做人的准则就是,有仇从来不隔夜报。 谁惹她不高兴,大家都别想好过。 楼上房间里。 鹿玉舒拿出二十年来未曾使出过的小脾气,任性了一把。 她平日里最是温驯,偶尔发一发脾气,倒让母亲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母亲刚走,她便进了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 将浴室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后,她开始疯狂地拍打水面。 水花飞溅,溅了她满身满脸。 可她丝毫不觉得难受,而是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鹿知之这个贱人,差点将她精心布置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急忙掏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那电话号码没有存在电话簿中,却烂熟于心。 电话接通。 “喂,玉舒啊,找妈妈……” 鹿玉舒听不得这种称呼,皱着眉头打断了对方。 “注意你们的称呼,请叫我鹿小姐。” “你们俩马上从鹿家辞职,收拾好东西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第13章 灵气流失 鹿玉舒打电话的,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实际上,她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 14岁那年,亲生父母找到她,拿出了她出生时的照片,与一份dna鉴定文件。 那对夫妻告诉她,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换了鹿家的孩子。 正值女人生产,他们想着,换别人的孩子,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去鹿家享福。 是他们给了鹿玉舒生命,让鹿玉舒在鹿家过上了好日子,所以现在是鹿玉舒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亲生父母威胁她,如果她不将自己的钱给他们,那他们就要对鹿家坦白这一切。 他们带鹿玉舒去了他们居住的房子。 7楼顶楼,昏暗的楼道,裸露在外的电线,屋子里发霉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14岁,刚上初中的年纪,正是少女的青春期,最虚荣的时候。 几万块的鞋子摆满了鞋柜,背十几万的书包,坐百万豪车上学。 她贵为鹿家千金,享受着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和鹿家带来的一切财富。 怎么能轻易舍弃这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 “喂,玉舒啊,你在听吗?我们为什么要辞职卖房子嘛,卖了我们住哪里,京市的房价这么高,再说了,辞职的话我们可没钱……” 鹿玉舒咬咬牙。 “我会给你们买新房子的,也会再给你们一笔钱。” “所以,现在马上从那个房子里搬出去,离开京市。” 电话里,那人的声音满心欢喜。 鹿玉舒挂掉电话,颓然地顺着墙壁滑下坐在地上。 在楼下的鹿知之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一切,收下秘书的钱后,父亲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他一脸愁容,不知因为工作上的事,还是鹿玉瑶的早恋的事。 “爸爸,带我去药田看看吧。” 鹿知之的话,让父亲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知之,你怎么会知道是药田出了问题。” 鹿知之没有说话,给了父亲一个安慰的微笑。 张伯开来观光车等在门口,鹿知之和父亲坐了上去。 父亲声音凝重,眼里有化不开的愁绪。 “知之啊,想必张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这整个山头,都是我们家的。” “我们鹿家百年中医世家,除了拥有几家中医院,也向全国各地输送药材。” 鹿知之点头。 “这山灵气充沛,是条藏风聚气的灵脉,无论种什么,都会收获满满。” 一提起这个山,父亲的嘴边带着笑意渐渐落寞。 “事情出在这个月,有好几块药田都开始绝收,甚至种子在育种时就开始腐烂。” 鹿知之左手捏诀算了算。 “爸爸,不是一个月前,是半年前。” 父亲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不可能啊。”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药田。 父亲带着鹿知之来到绝收的药田旁。 鹿知之用手捻了捻土,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爸爸,这块药田灵气全无。” “若说灵气全无,只不过也就是长势不好,这块田还会吸收植物本来的生命力。” 鹿知之将土扔在地上,往旁边的两块药田走过去。 “爸爸,公司这半年的财报你看了么?” 父亲郑重点头。 “看了的,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反而更好一些了。” 鹿知之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药田灵气缺失,药效大打折扣。” “平日里需要吃3副药就能解决的病症,现在要吃6副,收入自然就增加了。” 父亲再也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 “咱们鹿家祖上做过宫里的太医,传到爸爸手里,爸爸不会医术,只是个商人,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如果药效再出问题,鹿家百年清誉要毁在爸爸手里了!” “知之,爸爸无能啊!” 父亲伟岸的身影一瞬间仿佛佝偻起来。 鹿知之拍了拍父亲的手臂。 “爸爸,您不用担心。” “这药田的灵气供养着药,药效才增强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变成了普通的药材而已。” “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父亲蹲在地上,如捧着珍宝一样,托起小小的秧苗。 鹿知之知道,那是鹿家的根本,也是病患的希望。 “这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怎么能马虎。” 父亲腾地站起来。 “不行,现在就要关停所有中医院,停止药材的供应,鹿家毁了不要紧,不能害了病患!” 他从手里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鹿知之一把按住父亲的手。 “爸爸,这山里的灵气是千千万万年聚齐,并不会突然外泄,这一定是人为。”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关门呢。” 鹿知之掏出罗盘算了一算。 “乾下震上,六五爻……” “爸爸,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有贵人相助,是可以解决的。” 父亲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喜色。 “知之鹿家的贵人就是你,如果你不在,那爸爸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符纸和笔,又将顾言洲送的紫金朱砂拿了出来。 凝神在笔上,提起画符,呼气符成。 符箓泛着淡紫色的光,已是上品。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给顾言洲画的紫金符,那才是真正的极品。 她将两张符叠好交给父亲。 “爸爸,这张符找人埋进那块烂苗的药田。另一张符用透明的袋子密封起来,放入水中。” “然后用这个水浇灌这几块药田,这样就不会烂苗了。” 父亲如获至宝的接过符箓。 “我现在就找人办。” 父亲走远后,鹿知之一个人花一下午走遍了整座山。 不止那块药田,整座山的灵气都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 这座山跟鹿家所有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这座山的灵气耗尽,鹿家的气数也将耗尽。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山里清洌的空气让鹿知之感觉非常舒服。 她决定,以后要多来山里转转,这对她修炼非常有益处。 山的深处没信号,张伯带着几个保安打着手电筒满山地找她。 “知之小姐,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大小姐也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大小姐? 鹿知之有些无奈。 一个鹿玉舒带个鹿玉瑶成天作妖。 若是又来个大姐,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14章 不巧,我在等你 鹿知之回到别墅时,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鹿玉瑶学乖了,不再明着挑衅。 她装作不经意走过鹿知之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一点教养都没有,吃饭时间不知道回家,要这么多人等你。” 鹿知之没有理会,目光全都集中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她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大波浪卷的头发被束成了低马尾乖顺地贴在后背上。 见她进门,面带微笑朝她走过来。 她眉眼间透露着愉悦,一笑两个酒窝。 “妹妹,我是大姐鹿玉芙。” “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在值班,没来得及迎接你。” 鹿知之观察她的面相,眉毛秀气,不疏不密秀气而有光泽。 天庭饱满,颧骨有肉,下巴丰腴,标准的福相。 相由心生。 鹿知之心底有数了。 这个大姐,跟鹿家另外两个女儿根本不是一样的人。 大姐有些害羞地搓了搓双手,小心询问着。 “知之啊,大姐可以牵你的手吗?” 鹿知之觉得,自己是被尊重且小心地对待的。 她发自内心的笑,回应了大姐。 “当然可以。” 大姐牵起她的手走到餐桌旁。 一大桌子家常菜香气扑鼻,众人入座都是笑意盈盈的。 除了鹿玉瑶。 席间,大姐一直给鹿知之夹菜。 小心翼翼避开谈论起之前的事,多数都是问鹿知之喜欢吃什么。 “大哥去外地送药了,二哥在拍戏,他们两个暂时都回不来,你别见怪。” 鹿知之回以微笑,大姐的对她过分热情,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提到大哥二哥,母亲的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饮溪说了知之回家前一定能赶回来的,这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父亲将母亲未夹的菜重新夹入她的碗中。 “遇到一点小事,解决完就会回来了。” 鹿知之下意识地问道。 “遇到了什么事?” 父亲刚开始顿了一下,柔声回答。 “他说是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过问。”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看来这家的大哥也是遇到了麻烦。 一顿饭吃完,他并没有忽略手上的铃铛声响,她身边坐着的,正是鹿玉芙。 饭后,鹿知之拉住鹿玉芙。 “大姐,你要是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可以来问问我。” 鹿玉芙点头。 “知之,我听妈妈说了你的事,大姐相信你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 “如果有需要,第一时间找你,你一定要帮我。” 鹿玉芙忙了一天一夜,早早地就去睡觉了。 鹿知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 起因是整个山的灵气流失,导致了鹿家每个人都会倒霉。 首先是父亲,药田出了问题。 再次是大姐,红鸾星动。 鹿知之已经算出大姐会遇到烂桃花。 可是两人今天第一次见面,总不好在私事上说些什么。 其他人或是没见面算不出来,或是还没发生。 现在亟待解决的,就是整个山灵气流失的问题。 与其等着每个人倒霉之后再去帮忙,还不如彻底从根源解决,让大家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第二天,拎着包里的东西,让司机将她送到与顾言洲初遇的那条路上。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的顾言洲有些心神不宁。 他想回老宅看看爷爷,却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少女穿着蕾丝边的小衬衫,蓝白格子的百褶裙。 站在太阳下,阳光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 “停车。” 司机缓缓将车停下,顾言洲摇下车窗。 “鹿小姐,好巧啊。” 想到要求人帮忙,鹿知之勉强扯出嘴角的微笑。 “不巧啊,我在等你。” 顾言洲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那,嘴角带笑,眼睛却无比冷漠。 他拉开车门,鹿知之十分自然地坐了进来。 自从坐进来,顾言洲觉得,自己那股烦躁和心神不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鹿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鹿知之虽然不爱交际,却也知道,想要获得什么,就要先付出。 “顾先生,我是想去你家看看顾老先生。” 一提到爷爷,顾言洲顿时郑重起来。 “鹿小姐,是我爷爷出了什么事么?” 鹿知之摆手。 “不是的,就是去看看老爷子的身体,他上次送我的礼物,我想谢谢他。” 顾言洲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司机回老宅。 几次交往下来,顾言洲觉得鹿知之不算是个热情的人,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关照’有些不知所措。 “鹿小姐是不是有事相求?” 鹿知之本来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听到顾言洲这样说,当即转过头来。 “啊?这么明显么?” 顾言洲失笑。 “虽然与鹿小姐见面很少,但是鹿小姐性格直率,且不易亲近。” “与你无关的人,大概死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看一眼吧。” 鹿知之皱了皱眉。 “怎么被你说得我好像个冷血动物似的,我只是不会轻易管别人的事情。” “因果循环,你插手了别人的事情,就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沾染因果,并非好事。” 顾言洲有些懵懂地摇摇头。 “什么叫介入别人的因果。” 鹿知之将身体转向顾言洲,耐心的解释。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定好的,几岁生,几岁死。” “就拿中彩票这件事来说吧。” “你没有中奖的命,那么我帮你中奖了,原来应该得奖的人就被改变了命运。” “那么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介入了他的‘因’,就要承受他的‘果’。” 顾言洲点了点头。 “这就是鹿小姐不愿意给我帮忙的原因?” 鹿知之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带紫气,在古代就是帝王将相的命格,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看的。” “就算我给你看了,我也改不了你的命。” “所以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我都无法帮到你。” 顾言洲久久没说话。 直到进入顾家,两个人正下车的时候,顾言洲突然说了一句。 “鹿小姐,我每次见到你,心中的烦闷抑郁都能得到平复,甚至身体都不那么难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鹿知之拉开车门的手又关上。 “顾先生,企图骚扰我的客户我都会警告他们。” “如果他们不听,还要继续说些奇怪的话,我也略通些拳脚功夫。” 第15章 有缘人 顾言洲看着眼前的少女,捏着粉拳一副威胁人的模样。 脸气鼓鼓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十分可爱。 许久不曾开怀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鹿小姐,你误会我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生出来便先天不足,哪怕现在长大了,一年里也有大半年时间在住院。” “我们家的医院也有跟鹿家的合作,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 鹿知之得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依然十分淡定。 “谁让你莫名其妙地说这样的话。” 顾言洲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爷爷。” 鹿知之先下车,看着重九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轮椅。 然后将车里的顾言洲扶下来,扶到轮椅上。 鹿知之随着顾言洲进了顾家。 听张伯说,顾家是京市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装修也没有太奢华。 跟鹿家一样的别墅,装饰得古色古香。 屋内装饰的画和一些摆件,一看就是老物件,充满了灵气。 鹿知之仔细打量着那些摆件,引起了顾言洲的注意。 “这些都是爷爷收集来的,鹿小姐也懂么?” 鹿知之收回目光。 “不太懂,不过我能看到上面的灵气。” “年头越多的,灵气越充盈。” 顾言洲停下轮椅,大手一挥。 “想必鹿姑娘是精通风水的大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顾家铺的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朵上。 “你们家的权利与财富是祖辈积了善缘留下来的,并不是靠后天布置形成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幅画还是不要挂在大厅了。” “这幅画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画的是战场。这种画挂在家里,容易造成兄弟失和。” 不止顾言洲眼神一亮,连身边的重九都欲言又止。 鹿知向楼梯上看了看。 “我家张伯说,这老宅里住着顾五爷,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先要同主人打声招呼。” 重九挺起胸膛。 “我家五爷不就在……”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重九的话。 他推着轮椅走到了鹿知之面前,望着她璀璨的双眸狡黠一笑。 “鹿小姐的忙,我这种小人物帮不了么?” 眼前的男人瘦弱,没有出殡那天看到的破碎感。 穹顶上暖黄的水晶吊灯让他苍白的脸稍微好看一些,双眸亮黑,看向她的时候,里面有笑意,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吸血鬼。 鹿知之蓦然心慌。 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我就是要找你帮忙的,我只是对顾五爷有些好奇罢了。” 鹿知之想了想,顾五爷是顾家的家主,一定是很忙的,不可能大白天还呆在家里。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鹿知之自觉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旋即偏过眼睛,急忙转移话题。 “那我们先去看看顾老先生吧。” 顾言洲终于不再盯着她,一路引领着她去见顾老先生。 刚到门口,管家立在房门前。 “老爷子刚睡着,这……” 鹿知之本来也不是专门来看顾老先生的,表示无所谓。 “这里的气息平和安稳,老先生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顾言洲表示同意。 “那鹿小姐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鹿知之求之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才更好说话。 刚走到花园,顾言洲突然按停了轮椅。 “鹿小姐,你能帮我推轮椅么?” 鹿知之疑惑。 “为什么?不是有重九给你推么?” 顾言洲敛声。 “重九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是不推我,我就只能自己推了。” 顾言洲侧头瞪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重九,重九恍然大悟。 “噢……对对,我每天这么多事,怎么能天天在你身边给你推轮椅呢,我走了。” 重九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接过轮椅。 “我推吧。” 轮椅不重,推起来很顺滑。 鹿知之看着高大的顾言洲坐在里面,胳膊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手腕白净纤细,手背上瘦的青筋一条条,属实是有些可怜。 不禁开口说道。 “说来你也是可怜,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你们家顾五爷名气大,把你们这些兄弟都比下去了。” “其实你很聪明的,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坐着轮椅,以你的命格,也是可以跟顾五爷拼一拼的。” 说完鹿知之就有些后悔了,她本来是想跟顾言洲聊聊天,一会开口的时候才不那么尴尬。 但俗话说得好‘当着瘸子面不说短话’。 拿人家的伤心事去攻击人家,这太不道德了,也造口业。 她急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太会聊天。” 鹿知之在顾言洲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似乎是垂下了头,声音带着惆怅。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了,也不止你一个人说,只恨我这个腿,不争气。” 顾言洲原本就瘦削,他低下头身体像是缩成了一团。 鹿知之猛然想起了顾言洲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这样看着他,他像是马上要碎掉了。 她心里更是后悔,松开轮椅,蹲在顾言洲面前。 “你别自卑,你已经比很多人……” 鹿知之话说一半,手里的银镯子搭扣开了,啪嗒一声掉在顾言洲的脚边。 鹿知之愣了一下。 这镯子她戴了两年,从来没掉过,怎么突然掉了? 她刚要去捡,一双修长的手先于她捡起了那镯子。 那双手细长,在阳光的照耀下莹润白皙,像是女孩子的手,但骨节分明又多了一丝阳刚之气。 顾言洲将手镯举起来晃了晃。 “这铃铛的声音蛮好听的。” 鹿知之震惊地看了看顾言洲手上的镯子,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顾言洲。 玄音铃,铃中并无铃舌,摇动根本不会响。 可它在顾言洲的手中,被摇响了。 鹿知之想起师傅临终时说过的话。 师傅说自己命格缺失,活不长久,这玄音铃是指引她帮助有缘人,也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玄音铃无铃舌,能让玄音铃发出声音的,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第16章 亲生父母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懵。 直到顾言洲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接过镯子。 “我没事,谢谢。” 鹿知之已经没有了寒暄的心思,直接说明来意。 “顾先生是这样的,我想借用一些你的血,” “我知道你的血珍贵,所以不会白拿,我会答应你一件事。” 顾言洲面带犹豫。 “我能问一下你要我的血做什么?因为我从小就被告知,不能将自己的毛发,血液,衣服,主动送给别人。” 鹿知之大概明白顾言洲心里的猜忌。 “顾先生你放心,我要你的血并不是用来做奇怪的事情,只是用来画符。” 接着,鹿知之将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这里是我带来的东西,你将血放进这个碗里,我当着你的面画符。” 鹿知之明白,像顾家这种人家,眼红他们的人自然很多,背后搞小动作的也不少,所以格外注意这个无可厚非。 “那是要心头血还是其他部位的血。” 鹿知之忍住笑意。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心头血,指尖血就行了。” 顾言洲乖顺地伸出手,鹿知之拿出一根银针,轻轻一扎。 殷红的血珠冒出,像深海的红珊瑚。 在鹿知之的眼中,这血泛着紫金光,自带灵气。 鹿知之将血混合朱砂,拿出几张符纸提笔画了几张符。 想了想,又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混到刚才的朱砂里。 提笔画了一张不一样的符。 她从兜里拿出一块龙纹玉佩,将那符纸卷起来,塞入玉佩。 “这个给你,你要是嫌弃雕得不好,就放在随身包里。” “记住,不能被别人碰到,那个符也不能被别人看见。” 顾言洲郑重地接过玉佩想了想便戴在身上。 “鹿小姐给我这个玉佩的意思,是愿意替我算命了?” 鹿知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她命中的有缘人,按照师傅的说法,她要保这个人无灾无病,自己才会跟着好起来。 换一种说法,这是她的‘共命人’。 思忖半晌,鹿知之还是拿出一张黄纸递给顾言洲。 “顾先生,请你在纸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叠起来递给我,不要让我看到。” 鹿知之转过身背对顾言洲。 身后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拔笔帽的声音。 笔尖写在粗糙的黄纸上,发出沙沙声。 “鹿小姐,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呢?难道你给我算命的时候也不看么?” 鹿知之郑重回答。 “你身负紫气,是有大气运的人,我直接给你卜算,会折寿。” “我不看你的八字,而只是测算纸张上这个人,这样担的因果小一些。”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和折叠纸张的声音。 “鹿小姐这就叫掩耳盗铃吧。” “喏,给你。” 鹿知之转身,接过顾言洲手里的纸条揣进衣服口袋里。 “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生辰八字。” “我给你的玉佩,一旦碎裂,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言洲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盈盈地答应着。 “好的。”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坐着顾家的车回了鹿家。 坐在车上时,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从她被找回鹿家,再到遇见顾言洲,需要取他的血画符,然后偶然间发现他是自己的‘共命人’。 这一切巧合的有些可怕,像是有只大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鹿知之很想给自己卜算,但入行那天师傅就告诉过她。 ‘人算不如天算’。 命运有它自己的轨迹,不合时宜的外力干扰,总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原来的轨道。 天道使然,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鹿知之想去药田里将刚画的符埋进穴口,便让司机将她送到了离药田最近的后山。 自己画的符只能起到一丝效果,她的修为不足以镇压这大山的灵气。 可掺了顾言洲的血,画出的紫金符却可以。 她埋完最后一道符,准备去枯萎的那片药田看看灵气流失情况。 刚靠近,就听到争执的声音。 鹿知之定睛一看,是鹿玉舒跟一男一女在争执什么。 她没了往日里的乖顺温和,那总挂在脸上的假笑也荡然无存。 鹿知之五感比别人好,他们说的话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那对夫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伸手去牵鹿玉舒的手。 “舒儿,爸爸妈妈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鹿玉舒一把甩开他们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疯了不成,我爸爸妈妈在家里好好坐着,你们说话注意一点。” 那男人板着脸。 “吃了两年鹿家的米,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了?” “我告诉你鹿玉舒,我们是不会离开的,你别想轻易地把我们送走!” 男人一脸痞相,气得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你们知不知道,鹿家接回了亲生女儿,现在我变成养女了!” “那个亲生女儿特别有手段,一心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赶走,还说要帮我找父母。” 鹿玉舒伸出手指指着他们。 “你们不走是吧,不走的话就让鹿知之把你们供出来吧!” “然后你们把我带回家,从此鹿家的钱你们再也得不到一分!” 那女人拿胳膊肘拐了一下男人。 “舒儿,你别误会,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是要走的,只不过这路费和平日里的花销……” 鹿玉舒双手抱胸。 “我没钱,你们爱走不走!” 那女人又笑容满面地去拉鹿玉舒的手。 “舒儿啊……” 说着,看到了鹿玉舒手腕上的那块表。 “唉,鹿家爸妈对你真好,你戴的这个表也值个几十万吧。” 说着便一副垂泪的模样。 “都是妈妈没有能力,让你在鹿家也过的提心吊胆的。” “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跟鹿家承认了吧,就说一时迷了心窍。” “虽然没了钱,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 鹿玉舒的脸色由红变青。 她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泄愤般的扔到那男人身上。 “拿去!别再来找我了!” 手表掉在地上,女人急急去捡。 男人被砸了,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打鹿玉舒。 “你这个贱种,居然敢打你老子,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这么快就找到亲生父母了啊,鹿玉舒,恭喜你。” 第17章 雷刑加身 鹿玉舒转头,眼睛瞬间瞪大,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她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 嘴唇发白,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朝三人走过去。 “我听到了你亲生父母在勒索你!” 这下,那对夫妇也惊讶不已。 “舒儿,难道她就是……” 鹿玉舒眼神失去聚焦,颓然地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男人眼睛微眯,表情凶狠。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男人发了狠地向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丝毫不畏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你确定真的要‘解决’我?” 鹿玉舒眸光一亮,像是被拉回了思绪。 她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那个男人。 “不行,这……这……杀人是犯法的!” 男人大手一甩,将鹿玉舒甩了一个趔趄。 “她要是回去把这件事说了,我们就都完了!” “说不定我和你妈还要去坐牢!”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给我让开!” 男人不顾鹿玉舒的劝阻,大步流星地朝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抬手就朝男人扔了出去。 男人冷不丁被针扎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你这小银针,还不如医院挂水的吊针疼,还妄想用这个制服我?” 鹿知之但笑不语,手持黄纸符。 “引雷归元。” “降!” 她话音刚落,一条雷电直劈下来。 雷电顺着银针扎进去的位置,迅速向全身扩散。 “啊!” 一声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忽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救救我!” 他躺在地上抽搐着不断哀嚎,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女人跑上前。 “老公,你怎么了?” 女人的手刚摸到男人身上,就像触电了一样弹开,手指尖还能看到明显的火花。 坐在地上的鹿玉舒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切。 鹿知之像俯瞰众生的神祇一般,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看一群蝼蚁。 她就那样轻松制服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无数次地扇他巴掌,骂她贱种。 如今就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哀嚎。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约一分钟后,男人终于不再抽搐,而是满身是汗的大口喘息。 鹿知之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看着男人的脸。 “怎么样?雷刑的滋味还喜欢么?” “如果不喜欢雷刑,我这还有水刑和火刑,要不要试试?” 男人疼得直抽气,嘴上直求饶。 “饶了我吧,姑奶奶,仙人,仙姑!” 鹿知之踢了男人两脚。 “你和鹿玉舒的事我不想管,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这片药田。” 鹿知之思索许久,整个山的灵气是缓慢流失的,为什么独独这块田灵气全无,还隐隐有黑气。 原来就是这一家三口造成的。 人在吵架,生气,或者哭泣的时候,就容易吸引晦气。 这夫妇两人成天想着勒索鹿玉舒,他们阴暗的心思招来的晦气更多。 而鹿玉舒贪心不足,总是想着算计别人,更是晦气的不行。 这些晦气会让灵气消散。 这一家三口经常在这里接头,久而久之,这块田也就废了。 “你们要吵架,要搞鬼,找个什么公园,实在不行宾馆开个房,何苦要来祸害这片药田!” 女人跪在地上哭泣。 “不来了,再不来了!” 鹿知之挥了挥手。 “赶紧滚吧。” 女人扶起还在喘着粗气的男人,深深看了鹿玉舒两眼,便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鹿玉舒也回过神。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在撕扯时被甩乱的头发。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爸妈那边告状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说过,你的事我不想管,我也没兴趣。” “我回来鹿家是有事,并不是来跟你来争什么宠爱,你也没必要针对我!” “事情做完了,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鹿玉舒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说出去?” 鹿知之一脸平静。 “我就当没看到,你走吧。” 鹿玉舒攥着手往后退了两步。 见鹿知之真的没有再看她,反而是蹲下身查看刚被压坏的秧苗。 她急忙跑了几步,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看。 鹿知之正拿着一个小铁锹正在挖着什么。 鹿玉舒这才放下心。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几次稳定了情绪,重新将那副假笑挂在脸上。 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心里忍不住地骂道。 鹿知之,你以为你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施舍? 鹿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是命运将我送到这里,我就是天生的富贵命! 我一定会将你赶走! 越走人越多。 鹿玉舒温柔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阻拦父亲。 他们会在那边见面就是因为那块药田最偏僻,是监控死角。 如果刚才杀死了鹿知之,将她从山坡上丢下去,装作不慎踩空,摔倒的假象。 那么永远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现在鹿知之知道了她的秘密,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说出来! 走到别墅门口,鹿玉舒看着这豪华的房子,又想起亲生父母那像狗窝一样的家。 她站定,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鹿玉舒眼神坚定带着冷静。 “你们俩不用走了,帮我做件事吧!” 鹿知之又在药田里忙了一下午,想着不能再错过吃饭的时间,便早早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饭菜刚摆上桌。 母亲见到她回来,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 “知之啊,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不见人。” 她走近,看到鹿知之脸上的泥土。 “呀,怎么弄得这么脏,是摔倒了么?有没有伤到哪里?” 母亲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鹿知之急忙扶住母亲。 “妈妈,我没摔跤,去药田了。” 母亲这才长舒一口气。 “去药田了啊,下午玉舒也去了,你们遇到了么?” ‘啪嚓’ 水晶花瓶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碎片。 鹿玉舒呆愣地站在碎片当中,手里还拿着一簇鲜花。 “没……没遇见。” 母亲拉着鹿知之往旁边躲了躲。 “家里药田大,没遇到也正常。” “你这孩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李嫂,快收拾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她强忍着颤抖,站在那孤立无援般。 衣袖被拉动,母亲笑着牵起她的手。 “知之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下周欢迎宴会的邀请名单,你看看有没有好朋友要邀请过来。” 第18章 鹿玉芙的烂桃花 这是鹿知之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母亲早早就起来布置宴会。 花园里做了气球和鲜花的布场,屋内陈设也是重新做了布置。 鹿知之刚起床,就被母亲叫到了宴会厅。 母亲见到她便嗔怪道。 “知之啊,今天是欢迎你的宴会,你才是主角,怎么还穿得这么朴素啊。” 说着,她拿起一个礼盒放在鹿知之怀里。 “这是特意给你定做的小礼服,你快回去换上。” 鹿知之推拒。 “妈妈,我不能穿很贵重的衣服。” 母亲笑着安慰她。 “放心吧,这款是我朋友亲手做的,是送给你的,并没有花钱,你放心穿就是了。” 既是亲友赠送,贵重的是心意并不是价格。 鹿知之安心地收下了。 回到房间打开盒子。 礼服繁复,细软的水晶纱层层叠叠,后背是鱼骨款式。 ‘当当’ 敲门声响起。 “知之,我是大姐。”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玉芙站在门口。 不同于平日里的装扮,她放下了一头波浪卷发,更显得知性温柔。 “妈妈送你的礼服是鱼骨裙,自己不容易穿,我来帮你穿吧。” 鹿知之点头,侧身让鹿玉芙进门。 她套上礼服,任由鹿玉芙在后背帮她调整系带。 其实鹿知之根本没穿过这种款式的裙子,多亏鹿玉芙来帮她。 鹿玉芙真的好温柔,鹿知之心中有些动容,便开口问道。 “大姐,你有男朋友么?” 鹿知之很明显地感觉到,鹿玉芙系着带子的手一松,顿了一下,又重新系好。 “还没有呢。” 鹿玉芙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心虚般的隐藏着什么。 “好了知之,你去照镜子看看,需不需要调整一下。” 鹿知之走到衣帽间,照了照镜子。 除了肩膀处空落落的有点不协调,其他没什么问题。 “大姐,好了。” 鹿知之回头看,鹿玉芙正在阳台打电话。 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听筒,脸色十分难看,像是要哭出来。 阳台的门关得很严实,鹿知之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可从口型隐约能分辨,鹿玉芙在说‘不行’‘求你’。 眼见鹿玉芙挂了电话,鹿知之转过头,假装还在看衣服。 鹿玉芙的声音有些喑哑,还是笑着招呼她。 “知之,好了没,大姐给你梳头发。” 鹿知之乖顺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鹿玉芙给她梳头发。 鹿玉芙动作很轻柔,细长的手指抚在乌发上格外好看。 “妹妹,你回来,大姐真的很高兴,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鹿知之透过镜子看鹿玉芙。 她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可眉间的愁苦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鹿知之抬手握住了鹿玉芙给她梳头发的手。 “大姐,我能帮你的。” 鹿玉芙手中的梳子‘吧嗒’掉在了地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 “知之,这件事很复杂,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说着,鹿玉芙便落下泪来。 鹿知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法解决。 “大姐,你别哭,我说可以帮你不是开玩笑。” “你这叫做桃花煞,是烂桃花,需要破解一下。” “如果不破的话,就算这个人的问题你解决了,还会有下一个。” 鹿玉芙猛然抬头。 “还……会有下一个?” 鹿知之面色凝重。 “大姐,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你遇到了什么事,你还不相信我有帮助你的能力么?” 鹿玉芙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知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这件事,我没脸跟你说,我……” “我遇到了一个人渣!十足的人渣!” “他骗了我,拍下了……拍下了我的照片……” 鹿知之急忙打断。 “你跟她发生关系了?” 鹿玉芙摇头。 “没有,只是他趁我喝醉了,脱了我的衣服,拍了些照片。” “还没等他做什么,我就醒了。” 鹿知之放下心来。 桃花煞这种煞,一旦应劫的人发生关系,那么这个煞就形成了。 想解,犹如自断一臂。 鹿玉芙紧紧抓住鹿知之的手。 “可是他拿那照片威胁我,让我跟他结婚,给他在医院安排工作。” “大姐你放心,这都是小事情。” “等你下次见他的时候,带上我,让我去会一会这个人。”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好学着母亲的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大姐的肩膀。 安慰了好一会,鹿玉芙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洗漱一番跟鹿知之下楼。 鹿家院子里做的是个小型的冷餐会,请来的厨师已经将所有餐食都摆在了桌上,可院子里冷清得厉害。 父亲和母亲有些忧愁地坐在宴会厅旁边的沙发上。 鹿玉瑶打扮得精致,站在楼梯旁。 鹿知之一下去,她嘴角的讥笑更藏不住。 “我们家开宴会从来都是高朋满座,第一次没人来。” “啧啧啧,鹿知之,你可真晦气啊。” 鹿玉芙皱着眉训斥。 “小妹,不可以这样说话。” 训完鹿玉瑶,又转头看向鹿知之了。 “可能是大家比较忙,所以来的人比较少。” 鹿知之看着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来了一屋子的人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都不认识。 鹿玉芙缓和气氛。 “爸爸妈妈,开餐的时间到了,不如我们就……” 张伯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老爷夫人,心安中医院的王院长来了。” 父亲从沙发站起来脸色难看。 “我又没请他,他来做什么?” 张伯摇了摇头。 “不仅王院长,还有几个平日里的合作伙伴也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父亲双手一背,冷哼一声。 “是他主动来的,我又没请他,凭什么要出去迎接他。” 鹿玉芙在鹿知之耳边轻声解释。 “这个心安医院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曾经好几次找媒体抹黑我们家医院。” 鹿知之表示了解了。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宴会厅,那气势和表情都不像是来真心恭喜,而是来找事的。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看来这是‘送菜’上门了。 院子里互相应酬的几个人见屋里人多,也都走了进来。 一时间,宴会厅里挤满了人。 父亲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定原地。 “王院长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么?” 王院长戴着一副眼镜,发量稀疏得可以看到头顶。 他搓了搓手,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鹿总认回了亲生女儿,我这次不仅是来恭喜,还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你们鹿家将医院卖给我吧,我可以给你个高价。” 第19章 上门讨饭 父亲面色更加不好看。 “王院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医院开得好好的,怎么会卖。” 父亲说完,王院长哈哈大笑。 “鹿总,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不知道你们家新认识的女儿得罪了顾家,你们家即将大难临头,你还有心思办宴会?” 跟在王院长身后的几个人也附和道。 “对呀,鹿总,你现在要早做打算才对。” “我是丰业地产的,鹿总家的这山片我相中了,准备开发一个度假村,价格好说啊。” 另一个人站出来。 “什么度假村,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度假。” 他笑嘻嘻的看向父亲。 “鹿总,我是做草药生意的,你们家的药田我接手吧,我一定好好打理,不辜负您的心血。” 一个胖子摇摇摆摆的站在王院长身边。 “爸,你说鹿家的女儿都很漂亮,可以让我挑一个做媳妇。” 他指着鹿知之。 “就这个吧,这个看着最嫩,一看就是个处女。” 现场一片吵闹,王院长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像是要瓜分鹿家财产一样。 就在这大厅争执起来,谁要分走什么! 父亲气得将茶几上的花瓶扔到地上。 整个宴会厅一下就安静了。 “都给我滚出去!” 父亲捂着心脏,脸色逐渐泛起青色。 不好! 鹿知之退后两步,抓起沙发上的包。 拿出黄纸和朱砂笔迅速地画了一道符。 父亲被这些人所带的晦气侵蚀,气血不畅。 画完符,鹿知之不动声色地走到父亲身边,将那符纸塞入他手中。 “爸爸,你拿着这张符,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父亲握住那符纸顺便拉住了她的手。 “知之,这群人好像是疯了,你别理会。” 鹿知之笑着安慰。 “爸爸,你放心。” 鹿父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小女儿,忽然有泪意上涌。 她从小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吃了许多苦。 现在家里出了问题,她第一个站出来抵挡。 她画的符纸塞入手中的那一刻,真的感觉气息顺了一些。 鹿父忍着心口的疼痛转头吩咐妻子。 “给鸣溪和饮溪打电话,家里出了事,怎么可以让妹妹站出来挡着。” 鹿母去打电话的时候,鹿知之已经站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扫视众人,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记住后,轻声开口。 “各位都知道,今天是我鹿家欢迎我回家的宴会,有没有带礼物来给我呢?” 王院长面上带着奸诈的笑。 “原来你就是鹿家找回来的女儿啊。” “养在外面的就是不知道规矩,你现在还有脸要礼物?” 鹿知之神色淡然。 “我是养在外面都知道去别人家串门要带礼物,不带礼物上门就要东西的,那是‘叫花子’。” “你……” 鹿知之完全没给王院长说完,直接打断他。 “哦,对了,你们上流人士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叫花子,说得文雅点,就是‘乞丐’!” “我见到别的地方有一些不讲理的刁民,谁家办喜事,就呼呼啦啦地堵在门口,讨喜钱。” 说完,鹿知之就拿起沙发上的一盘糖果。 那本来是准备招待来玩的小孩子的,可是没有孩子来,满满两盘子冒尖的糖果堆的小山一般。 鹿知之抓起一把嘴里碎碎念道。 “石如裂山。” “降!” 随后,将手里的糖洒向人群。 众人刚要张口骂,那糖便砸到了身上。 “哎吆!” 人群出传出第一声喊,然后,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便喊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在身上这么疼!” “小丫头,你拿什么打我,好疼啊!” “别打了,疼死啦!” 鹿知之一把一把地狠狠地扔,尤其王院长和他儿子。 众人被打得都抬不起头,王院长的儿子都被打得蹲在了地上。 鹿知之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被打的这些人。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糖果,可是他在上面施咒,这糖打在身上就是一块块石头。 一盘子打完了,鹿知之端起一旁作势要打。 王院长大着胆子上去抢下那盘糖。 鹿知之松手,王院长顺利地抢走了。 鹿知之拍着手笑道。 “王院长真是好规矩啊,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王院长推了推被砸碎一个镜片的眼镜。 “你人身攻击,涉嫌杀人!我要报警!” 鹿知之双手环抱胸前。 “报警吧,跟警察说,我要杀了你,作案工具是……糖果。” 鹿知之挥了挥手里指甲盖大小的糖果。 “呵呵!” 她忍不住笑出声了。 王院长气得拿手指着鹿知之。 “你……你……” “我什么我!” 鹿知之高高扬起手里的糖,作势要砸过去。 王院长吓得瑟缩了一下。 见鹿知之没有砸过来,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气急败坏地喊。 “你惹了顾家,你就等死吧!” “现在上流圈子都知道,你们鹿家有个招摇撞骗的假‘半仙’!听说是冲撞了顾老爷子的尸体!” “我们好心好意地在你们家破产之前,想帮一把,结果你这样对我们!” 众人随即附和。 “是呀,是呀!” “得罪了顾家,没有好下场,我们这也是在帮忙呢!” 鹿知之放下手,缓慢向前踱步。 更进一步,那群人就往后退一点,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 “今天是我回家的大好日子,我相信王院长不是来找事的,而是来看病的。” “不瞒大家,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认了个师傅,学了点你们上流社会所谓的‘骗术’!” “我鹿家百年中医世家,自然不能在我这里堕了名声。” 鹿知之抬手指了指王院长。 “王院长,从你身上,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医者不自医了!” “你面色少华,耳朵穴位处呈灰白色,伴有些许皮屑。” “阳痿确实不好治,但是你不要放弃治疗啊!” 王院长瞪大了眼睛,嘴唇气得直哆嗦。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阳痿!” 鹿知之一副了然的样子。 “对对,你不阳痿,我真是没医德,不应该把患者的病况公之于众。” “不过……” “你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就算阳痿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鹿知之话音刚落,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哪来的三个儿子,王院长家里明明是独子啊!” 王院长的儿子也从地上爬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鹿知之摆出一副高人算卦的样子,闭着眼捏诀。 她算了一会,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王院长的儿子。 “王少爷,你确定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父亲在外面还养了个,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呢。” “哎呀,你也不要怪你爸爸,要不是你智力低下,你母亲像个母老虎,他也不会再找别人生孩子的。” 王院长的儿子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父亲。 “爸,她算的是不是真的!” 第20章 绿帽子戴的稳 王院长坚定地否认。 “儿子,你听我说,我没有!” “她招摇撞骗,得罪了顾家,现在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鹿知之一脸无辜。 “你爸爸当然要否认了,要是让你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那可是两个儿子啊,家产分三份,你才得到三分之一而已。” 王院长的儿子再次追问。 “爸,她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因为她算出来了,你阳痿!” ‘扑哧’ 在场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王院长不再回答儿子的话,冲着鹿知之喊道。 “我要告你,告鹿家,你诽谤。” 鹿知之装出一副惊惶的样子。 “你可千万不要告我,好吧,我说实话,那不是你的儿子。” 王院长长舒一口气,一脸委屈地对儿子说。 “儿子,你看,她承认了吧,她是胡说八道的!” 鹿知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算着。 “你那双胞胎儿子并不是你的种,是你的小三和别人私通生的。” “王院长,你从来没怀疑过么?” “你阳痿唉,怎么能生出儿子呢,还是双胞胎。” “啧啧,你是真敢想,你的小三也是真敢做,你们俩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想的都挺美。” 王院长的儿子激动地问道。 “真的嘛,那真的不是我爸的种嘛?” 鹿知之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嘴,对王院长表示同情。 王院长呆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脸,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接通后,他边说话边往外走。 “喂,青青,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就说,我每次也就3分钟,怎么可能怀上双胞胎儿子!” “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王院长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陆家的别墅。 鹿知之拊掌大笑。 众人也被这再三的反转惊得说不出话。 不知道谁开始小声说。 “哎呀,鹿家这女儿好像是有点本事啊。” “王院长这事瞒得那么严,真的是她算出来的?” 王院长的儿子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闹了个大红脸,跟着王院长跑了出去。 鹿知之踱着步,看向众人。 “哎呀,下一个给谁看病好呢?” 她锁定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瘦高,双唇菲薄,看起来斯文得体,是刚才说要买药田的人。 鹿知之眉头微皱。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浑身发冷?总觉得后背沉重,浑身不轻松。” 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定鹿知之是在跟他说话后,撇了撇嘴。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小丫头又要说我有私生子么?” 鹿知之语气郑重。 “你可不是有私生子这么简单。” “你经常感到寒冷,便是三伏天也经常穿着长袖长裤,是因为阴气侵扰。” 男人退后一步,一脸的无措。 “胡说八道,我哪里来的阴气!” 鹿知之抬手一指。 “当然是因为你背上背着两个阴魂啊?” “你知道有个成语叫‘阴魂不散’吧,喏,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你背上呢。” 男人顿时慌了起来,双手拍打自己的后背。 “没有,什么阴魂,你再胡说我揍你!” 鹿知之手中捏诀,不断掐算。 “你赌博成瘾,身背高利贷,这时候你想到了你妻子的高额保险。” “你将你妻子推下悬崖,造成失足的假象,领了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还清了贷款,还拿着剩下的钱做生意,这才有了今天,这些你都忘了么?” “这位先生,你妻子当时正怀着孕一尸两命。请问你,人血馒头,好吃么?” 鹿知之声音和表情格外严肃,众人见她态度不似作伪,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好像那个男人是什么毒蛇猛兽。 男人只是惊慌了一瞬间,便淡定下来。 “你空口白牙,根本没证据。” 鹿知之轻轻摇头。 “我是没证据,警察有证据啊。” “不出三天,你会去你该去的地方。” 鹿知之别有深意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你别想着逃跑,你走不了的,你身上那两个冤魂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 男人抬手便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反手一根银针扎到他手腕。 口中念叨。 “引雷归元。” “降!” 电流在男人身上乱窜,略长的头发根根炸起。 男人在地上扭曲着喊叫,并没有人敢上前。 “啊!好疼啊!” “救命啊!” 男人足足喊了两分钟,那电流才停下。 他的汗已经将头发打湿,像刚洗完澡。 疼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鹿知之抬手结印,朝那男人深鞠一躬。 “二位,我深知这不足以让二位消气,我只是略微惩戒一下,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无法逃跑。” “警察三日后上门,到时候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鹿知之高声喊。 “张伯,叫几个下人将他抬到院子里,叫个救护车来!” 张伯领着几个下人把男人抬走,大厅又变得空旷起来。 王院长一走,跟着王院长来闹事的几个人都没了主心骨。 鹿知之连续露了两手之后,众人对她更是害怕。 鹿知之见众人被威慑住,便换上一副笑脸。 “你们听着,我鹿家百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倒下,自然也轮不到谁来瓜分产业!” “在场的各位,大多都是跟鹿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我不知道鹿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生意场上,有几个人的手里是干净的? 万一又被这个小姑娘当场算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不仅丢人,还有可能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小命不保!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觊觎顾家产业的人。 最后面一个矮个子男人开口。 “还不都是因为你拿顾家老太爷的尸体做文章!” 一个人开口,就有人附和。 “你得罪了顾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们现在来跟你家谈收购也是为了你家好,要是顾家出手,你们连跟手都剩不下!” 鹿知之刚想开口解释,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还好好活着呢,谁在诅咒我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了宴会厅。 第21章 去国外读书 鹿父看到顾老爷子,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前去迎接。 “哎呀,顾老爷子,欢迎您啊。” 顾老爷子点点头。 “你们家女儿救了我一命,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 “要不是这副老骨头行动不方便,哪轮得到这群妖魔鬼怪来这里丢人现眼。” 说到这,鹿父也板了一张脸。 “世人皆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借着这次也让我认清了一些所谓的‘朋友’,到底哪些值得交往,哪些应该少来往一些。”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回身看了一眼。 “做生意的人千千万,这家离开,还有那家,还怕没有合作么?” “小李。” 顾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秘书过来。 秘书上前,恭敬站在身边。 “今天闹事的这些人都记下,回去看看,若是跟我们顾氏有合作,就都终止了吧。” “以后,永不再合作!” 顾老爷子说完,宴会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顾老爷子,我们也都是听信了谣言才过来的,实在是没什么恶意啊。” “顾老爷子,您高抬贵手,我是您同学的孙子……” “顾老爷子,我提供的价格是最划算的,您还是要再考虑……” 顾老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拐杖,将这些人的话堵在嘴里。 “我说的还不明白么?” “赶紧滚!” 顾老爷子执掌顾家多年,多少公司折在他手里。 哪怕他上了年纪,顾家已经孙子辈的五爷当家,他的威慑力仍在。 那些人灰溜溜地离开宴会厅。 剩下的一些人,都是最开始进来的。 他们平日里跟鹿家交好,有的是真心来祝贺,有的是来观望。 此刻都十分庆幸,自己并没有对鹿家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从而保留了一丝脸面。 鹿知之看着人来人走,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那日躺在棺木中的老人,精神矍铄地向她走了过来。 “鹿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鹿知之态度不卑不亢。 “老爷子客气了,您广结善缘才命不该绝,我们只是有缘相见,顺手而已。” 顾老爷子笑得慈祥。 “你小小年纪,道法高深,真是令人钦佩啊,不知我以后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鹿知之知道这是顾老爷子在问他寿数的事。 “老爷子,命数天定,不可强求。” “您多做善事,自然会有福报的。” 顾老爷子活了这一辈子,自然也是人精。 他明白鹿知之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 鹿母唤了佣人来收拾大厅乱糟糟地面,鹿父也趁机邀请顾老爷子。 “老爷子,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跟您谈。” 顾老爷子连声点头。 走了一段,他又转回身来。 “鹿小姐,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一会也会过来,但是他这个身份不太适合在这里露面,能不能麻烦您去门口接他一下,然后去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 鹿知之点头应下,转身便去门口等着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更何况,他也有事要问顾言洲。 他刚在门口站定,鹿玉瑶便小跑地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鹿玉舒。 鹿玉瑶见到她劈头盖脸地便骂。 “鹿知之,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啊,你给鹿家惹了多少祸!” “刚才我们全家被人堵在大厅里威逼辱骂,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能不能滚啊!” 鹿玉瑶骂完,鹿玉舒也恰好走到他们身边。 “玉瑶,注意言辞,被爸妈知道了又会说你了。” 鹿玉瑶一脸的屈辱。 “姐姐,你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女孩子都是怎么羞辱我的。” 她眼睫带泪,尽是委屈。 “他们说我是骗子的妹妹,说鹿知之是神经病,他们说我也有神经病。” 鹿玉瑶屡次骂她,鹿知之都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她发现,忍耐和退让只会让鹿玉瑶蹬鼻子上脸,她就再也不想沉默下去了。 “鹿玉瑶,你但凡能有鹿玉舒一半的脑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救了顾家老爷子是事实,我有本事也是事实,你也是领教过的吧!” “那些人本来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他们的羞辱,我也报复回去了不是吗?” 鹿玉舒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鹿知之,你漂亮话说得再多,也不能将我们因为你而被侮辱一笔勾销。” “总有不明真相的人对鹿家乱猜测,这样的事会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难道每次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要挨个跟人家解释,你真的有本事?” “还是我们要拉着你给人家算卦,算人家是不是被戴绿帽子,才能解释清楚呢?” 鹿玉舒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要钱,也不想要鹿家的名声,也不要父母的宠爱。” “那你要什么呢?是父母的承认,是鹿家女儿的身份?” “父母你也见过面了,姐妹也见过面了,我觉得你也不适合留在鹿家了。” “不如你跟父母说,要去国外读书。读个几年,等风浪平息了再回来怎么样?” 鹿知之很少生气冷脸,可这两姐妹顺利让她破功。 “鹿玉舒,我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说过让你不要再作妖,不要再针对我,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是么?” 姐妹三人正在对峙,身后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 “呀,妹妹们知道我回来了,特意来这里迎接我是么?” 鹿知之回头,大门口的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西服,头发用发胶做了造型,完美地复制了母亲的一双丹凤眼。 一张脸清秀帅气,每个表情像是练习过无数次般标准。 鹿玉瑶擦了擦眼泪,欢快地跑过去。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 本来是笑着说话的,可一头扎进男人怀里,便开始哭起来。 “二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抬手将怀里的少女推开。 “都多大了,还跟哥哥撒娇,快说说,谁欺负我们家小丫头了。” 鹿玉瑶回身一指。 “还不是这个丧门星,她一回来,家里就糟糕得不成样子!” 那男人推开鹿玉瑶后,缓步向自己走过来。 “你好啊妹妹,我是你二哥,鹿鸣溪。” 第22章 血光之灾 鹿知之凝眸,不觉得脱口而出。 “血光之灾!” 她声音不低,身边这一圈人都听见了。 鹿玉瑶拉着鹿鸣溪的胳膊娇嗔道。 “哥哥,你看这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她就诅咒你。” 跟在鹿鸣溪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 “阿鸣,这是你妹妹吗?真是神了啊!” 鹿鸣溪推了一下鹿玉瑶。 “不许胡说。” 随即将身边的男人拉过来介绍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无动于衷。 “额……你不认识他么?” 鹿知之再次打量鹿鸣溪身边的男人。 他穿得相对休闲一些,可身上的气质比鹿鸣溪更好,长得也比鹿鸣溪更帅。 鹿知之疑惑。 “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鹿鸣溪拍着大腿笑。 “哈哈哈,隋言,你居然也有今天。” 鹿玉瑶没好气地白了鹿知之一眼。 “隋言可是现在当红的顶流影帝,这你都不认识,你之前生活在哪个山沟里。” 鹿知之没有理会鹿玉瑶的讽刺,而是郑重其事地跟鹿鸣溪说。 “你不要嫌弃我说话晦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的认真,情绪中还带着一些焦急。 他忍不住将手搭在鹿知之的肩膀上安慰。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看向鹿玉舒和鹿玉瑶。 “二妹,小妹,你们先进去,我有话跟知之说。” 鹿玉瑶不依。 “二哥,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很想你,你怎么一回来就跟她聊天啊。” 鹿玉舒看了一眼隋言,温柔地拉过鹿玉瑶。 “小妹,咱们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知之妹妹却是第一次见二哥呢,让他们两个聊聊天吧。” 鹿玉舒本来想跟隋言多说几句话,二哥虽身在娱乐圈,可却是第一次将影帝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带回家。 可鹿鸣溪开口赶人,她也不得不听话。 直到两人走回别墅里,鹿鸣溪才将鹿知之拉到一旁。 身边的隋言帮忙鹿鸣溪将西服外套脱下来。 鹿鸣溪解开袖口,慢慢将袖子挽上去。 整条手臂都包着纱布,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他要穿一身西装,原来是怕血染到衬衫上,用衣服遮一下。 “怎么弄的?” 鹿鸣溪慢慢将衬衫穿回去,又把西服穿好。 “拍戏的时候,群演拿错了道具,拿了一把真刀,直接砍了过来。” 鹿知之光是听着就觉得凶险。 “知之,你别怪哥哥,本来你回家那天我该来接你的。” “可是我拍完这个镜头就出了事,我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不愿意在你回家这么开心的日子给你添堵,所以就借口拍戏脱不开身。” 鹿鸣溪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嘘’的手势。 “你不要告诉爸妈,本来我进娱乐圈他们就不同意。”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他们肯定就不让我继续拍戏了。” 鹿知之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哥哥,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再重新给你算一下。” “你这个胳膊,可能不是我说的那种。”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正在斟酌词语。 可能是血缘的牵绊,也可能是鹿鸣溪对他抱有善意。 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些词说出口。 鹿鸣溪抬起大手,揉了揉鹿知之的头顶。 “没关系,你说吧,无论是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鹿知之看着鹿鸣溪笑得灿烂,阳光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他确实是天生闪耀的大明星。 “你印堂黑中带紫,死气萦绕。” “应劫的灾祸,绝对不是这么轻松地流点血。” “非死即残,难见阳光。” 鹿知之话音落下,两个人脸色皆变。 鹿鸣溪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只有隋言硬挤出一点笑容。 “小妹妹,你有没有算错的可能呢?” 鹿知之摇摇头。 “绝无可能。” “一个人的近期走向如何,我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鹿知之低了低头。 “说实话,黑气萦绕,我有点看不清你的脸。” 鹿鸣溪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再次抬手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放下手后退了一步。 “知之会不会害怕哥哥,如果你害怕哥哥,哥哥就先不回家了。” 鹿知之再次摇头。 “我不害怕你,我会帮你,帮你渡过这次劫难。” 身后的隋言凑近鹿鸣溪,在他耳边轻轻念叨。 “你妹妹年龄太小了,别再有什么出入,我也认识一个大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 鹿知之五感灵敏,很轻易就能听到了隋言在说什么。 她牵起鹿鸣溪的手。 “你不要去别的地方。” “死气浓郁,意外随时会发生。” “有可能是你们离开的路上,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早。” “如果你相信我,那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身边。” “将你的八字给我,我来卜算,你的劫数从何而来,应在哪里。” 隋言看着鹿鸣溪,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鹿鸣溪反手拍了拍隋言的肩。 “她是我妹妹。” 他转身看向鹿知之,眼神坚定带着温柔。 “我相信她。” 鹿知之遇到过很多人,帮他们解决问题。 有的人不相信,骂鹿知之晦气,还有的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第一次有人如此相信她,丝毫没有怀疑。 三人正说着话。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开进视野。 鹿知之对这车很熟悉。 车子停下,果然下来了她熟悉的人。 重九先下车,到后备箱拿出轮椅,打开后,小心翼翼地将车上的顾言洲扶到轮椅上坐下。 “顾五……” 隋言刚要喊人,顾言洲一记凌厉的眼刀袭来。 顾言洲的眼神在鹿家两兄妹身上徘徊了一下,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啊,言洲,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疑惑。 “你们认识啊?” 隋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对,我和顾家两家是世交,顾言洲是我最好的兄弟。” 顾言洲神色淡然,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隋言一眼。 “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隋言如实回答。 “我跟鹿鸣溪拍同一部戏,关系相处得不错。” “他说今天是他妹妹回家的日子,我就来凑个热闹。” 鹿鸣溪早已调整好神色,向顾言洲伸出手。 “顾先生,您好。” “知之和顾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妹妹她心直口快,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多见谅。” 三个人互相介绍,说了几句场面话。 顾言洲疑惑。 “你们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第23章 巨浪拍岸 “我准备给我哥哥算一算,关于他血光之灾的事,你要一起么?” 鹿鸣溪看了隋言一眼。 这件事,他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可鹿知之这样随意的就叫顾言洲一起。 本来想着只是客气客气,顾言洲居然答应了。 “好啊,本来就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才来的稍微晚一些。” 鹿知之看了一眼庄园的布局,指向东方。 “你们在东边的湖泊旁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鹿知之小跑着回了别墅,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终于向那片湖走去。 隋言边走边抱怨。 “阿鸣,你妹妹行不行啊,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做得来这个?” 还没等鹿鸣溪开口,身边的顾言洲打断他。 “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离开。” 隋言一头雾水。 他跟顾言洲从小一起长大,就算这些年他身体不好,经常呆在国外,自己也会找空闲时间去陪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顾言洲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顾五,你干嘛这么凶,我也是为了阿鸣着想。” 顾言洲抬起手,虚虚地在心口处按了按。 “我爷爷的命就是他救的,你说她行不行?” “她的好你不知道,你就不要诋毁。” 隋言怒极。 “我哪有诋毁,我只是怕耽误了阿鸣。” 鹿鸣溪见两人有吵架的趋势,急忙缓和气氛。 “今天是我妹妹正式回归鹿家的日子,我不想惹她不开心,再说了,我相信她。” 眼见着鹿知之从别墅跑向这边,隋言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湖边有个供人休息的小亭子。 纯实木建造,遮阳遮雨,坐在这里欣赏湖面波光粼粼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依次摆在亭内的桌子上。 “湖泊为水,凉亭为木,脚下踩土。” 她点燃一盏造型古朴的油灯,又将自己的铜钱剑摆在旁边。 “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 “哥哥,你生辰八字告诉我。” 鹿鸣溪报出一串数字。 鹿知之拿着狼毫毛笔在纸上把对应的年份和时辰写了出来。 将三枚铜钱塞入龟壳中,递给了鹿鸣溪。 “我一会让你倒出来,你便倒在你的生日时辰上。” 鹿鸣溪应下。 鹿知之闭眼念诀。 “倒出来吧。” 鹿鸣溪手一哆嗦,将龟壳里的铜钱倒在了写着他生日的纸上。 鹿知之还在查看铜钱,看卦象。 身边的三人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在鹿鸣溪倒出铜钱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大海涨潮一样,凭空掀起一个巨浪,直接拍在了湖边的石凳上。 浪花遒劲有力,将岸边的石凳拍了个粉碎。 “妈呀!” 隋言被这巨变吓得碰翻了桌上的铜钱剑。 一个闪身藏到了顾言洲的轮椅后面,仿佛顾言洲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帮他抵挡一切。 鹿知之看着那铜钱,捏诀算了很久。 “后天下午三点,湖内溺水。”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湖面恢复平静,隋言才从顾言洲的身后走出来。 “只要不去湖边就可以了吧?” 鹿知之摇头。 “不去湖边,海边,河边不行。” “洗脸洗澡不行。” “哪怕喝水,都容易呛死。” 隋言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三天不喝水吧,那呛不死也会渴死的!” 鹿知之转身安慰身边的鹿鸣溪。 “哥哥,有些劫数是躲不过的,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们只能去应劫,然后将伤害降到最低。” 鹿鸣溪硬挤出一丝笑意。 “都听妹妹的,不过我后天应该要拍戏,妹妹跟我去吧。” 隋言掏出手机,正在查找什么。 “哎,你们看,后天是场室内戏,没有外景湖泊什么的。” 他呵呵傻乐两声。 “至少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 说话间,手机响了起来。 隋言正认真的看着手机,手机突然震动,吓得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了身边顾言洲的怀里。 顾言洲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瞪了眼隋言。 隋言一脸歉意地从顾言洲手中拿回手机。 手机落在顾言洲怀里时,鹿知之看到来电显示是‘助理周周’。 隋言接通手机,神色一凛,然后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公放。 他一手拄着桌子,弯腰凑近手机。 “周周,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软糯的声音。 “隋老师,场务刚才给我发了新的通告单,文戏的那个场景还没搭好,你们临时出外景。” “后天下午,外景地就在京郊的‘龙湖山庄’,您和鹿老师都有下水戏。” 鹿鸣溪站在她旁边,鹿知之坐在凳子上,他的视线正好能看到鹿鸣溪紧握成拳的双手。 那双手不同于顾言洲的细腻白润。 大概是经常拍戏使用道具,右手户口还有一层茧。 隋言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他颓然地坐在木质凳子上,右手抬起捏了捏鼻梁。 然后慢慢站起身,冲鹿知之鞠了一躬。 “鹿小姐,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和无知道歉。”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我真的觉得,天算都不如你算。” 顾言洲将掉在地上的铜钱剑捡起来递给鹿知之。 却不小心划伤了手。 “嘶。” 他疼得抽气。 鹿知之急忙将铜钱剑接过来。 “我这是铜钱磨的锋利,是对付‘真家伙’用的。” 鹿知之将铜钱剑放好,急忙去查看顾言洲的伤势。 “我看看。” 顾言洲一脸的委屈。 “有点疼。” 他就这样任由鹿知之抓着他的手。 旁边的隋言也想伸手查看,被他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顾言洲不想让鹿知之觉得自己太矫情,任鹿知之看过之后,就像把手抽回来。 可鹿知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别动。” 顾言洲柔声回道。 “没事的,只是出了一点点血,伤口马上就愈合了。” 鹿知之一只手拽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回去。 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小碗从包里被拿出来。 鹿知之抬眼,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既然都出血了,那就不要浪费。”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将那小碗放在他手下,狠狠一挤,一滴血滴到小碗中。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然后松开他的手再也没看一眼。 鹿知之唇角带笑,声音里洋溢着高兴。 “紫金血唉,可别浪费了。” 她将朱砂与鲜血和匀,拿出毛笔开始画符。 “给哥哥画两张符,更安全一点。” 鹿知之笔走游龙,完全没看到旁边顾言洲黑着的脸。 隋言更是凑过去。 “妹妹,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啊,我也要拍水下戏。” 第24章 缠绕 龙湖山庄是私人山庄,不对外开放。 能借到龙湖山庄拍戏,这导演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鹿知之带着鹿玉芙站在山庄门口,给保安看了自己的‘工作证’。 保安没看鹿知之的工作证,非常恭敬地抬手邀请。 “鹿小姐,请进。” 鹿知之想,大概是隋言已经交代过了。 毕竟他是影帝,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鹿玉芙背着一个药箱跟在鹿知之身边。 “知之,到底是什么病人,要我来这里出诊啊。” 鹿知之这才说了实话。 “大姐,我算出了二哥今天拍戏会出事,所以叫你带上急救的东西,以防万一。” “刚才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说漏嘴让爸妈知道。” 鹿玉芙瞬间白了脸。 “我……我是个中医啊,要不我们叫救护车吧。” 鹿知之看了看地图,往鹿鸣溪发的定位走过去。 “没大事,我带上你只是为了保险。” 鹿知之才不会说,她昨晚看出鹿玉芙今天眉中带红,桃花旺盛。 怕她出门又遇见什么烂桃花。 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比较保险。 鹿知之刚到湖边,隋言和鹿鸣溪都已经穿好戏服。 前天鹿鸣溪已经跟她讲过,这是一个古装剧。 隋言饰演的将军和鹿鸣溪饰演的下属翻脸,在湖中打了一架。 男主本身就有伤,打斗过程中体力不支,掉进湖中。 男二舍身相救,两人重归于好的剧情。 所以两个人从陆地上打到湖里,还有溺水,施救的戏。 鹿鸣溪显然有些紧张,隋言在他身边也格外安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站在那里没说话。 身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个人的状态,不由得惊叹。 “真不愧是影帝和黑马小生,两个人真敬业啊。” “平时在剧组称兄道弟,好的吃一个碗里的饭,可演到两人反目成仇桥段时,居然都在酝酿情绪。” 鹿知之心里暗道。 “他们俩哪是酝酿情绪,只是生死关头,谁都没办法笑出来罢了。”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两点。 湖边站着的鹿鸣溪看到他们,僵硬的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 隋言看过来,扁了扁嘴,抖了抖手脚,一副害怕的模样。 逗的严肃的鹿鸣溪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连身边的鹿玉芙都跟着笑了出来。 鹿玉芙笑了两声,又恢复了那种落寞的神色。 鹿知之询问道。 “大姐,你怎么好像很唏嘘啊。” 鹿玉芙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你看鸣溪,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身为鹿家的孩子,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天我隐约听说了药田的事,鹿家现在正处在危机的时候,不知道鸣溪还能这样开心多久。” 鹿知之想着,自从她回到鹿家,除了鹿玉瑶和鹿玉舒,所有人都对她非常好。 心中好像有什么空缺的地方被慢慢填满。 她眼神坚定地看向身边的鹿玉芙。 “大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鹿家陷入危机。” 鹿玉芙也回以温柔一笑,眼泪还闪烁着泪光。 “全场安静,打板!” 鹿玉舒拉着鹿玉芙走到湖边,静静地看着拍摄。 一开拍,两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念完台词后,亮出武器,根据之前练习好的招数打了起来。 威亚上下翻飞,动作连贯,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从陆地上打到水里,忽然,隋言像是失去意识一样掉进了湖里。 身边的鹿玉芙看到隋言掉进湖里,不由地攥紧了鹿知之的手。 还是鹿知之握紧了她的手她才没有叫出声。 “cut!” “这条很好,机位切近景,拍救人的戏!” 隋言被威亚拉出湖面,抹了一把脸,冲鹿知之和鹿玉芙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安全。 因为一会的镜头要拍到两个人在水下的戏。 所以摄影师带着设备潜入水中,好几个安全救生员也时刻准备着。 鹿知之已经彻底看不清鹿鸣溪的脸,他的脸被浓重的死气萦绕, 她侧身小声的跟鹿玉芙说。 “就是这里了,大姐,一会如果出现问题不要慌。”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威亚绳子松开,隋言再次掉进湖里。 打到一半的鹿鸣溪一个潇洒转身,望着平静的湖面。 “仲元!” 湖面平静无波。 “仲元!” 他大声喊着,湖面上没有回响。 鹿鸣溪想都没想,一个猛子一头扎进了湖里。 摄影师提着机器跟上去拍。 只见一个摄影师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导演直接将剧本摔在了地上。 “没叫停你起来干什么!” 那个摄影师摘下防水镜,带着哭腔。 “快,救生员,鹿鸣溪的盔甲和水草缠在一起了!” 围在旁边的几个救生员迅速钻入水底。 旁边的鹿玉芙紧紧地握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怎么办,会不会有事啊!” 鹿知之握着鹿玉芙的手,没说话,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湖面。 然后一个救生员探出头来。 “快,拿剪刀!隋言的衣服和一个绳子缠一起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将手里的包扔给鹿玉芙,一个猛子也扎进了湖里。 鹿知之跳进湖里才看到。 鹿鸣溪和隋言分别在两个地方,虽然地离得不远,但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水草缠住了。 很明显,隋言那边的人更多。 几个人正在帮他脱衣服。 可两个人拍的是古装戏,身上还有盔甲十分重。 有的人手忙脚乱地去脱衣服,另一个人在用力的扯着绳子。 而旁边的鹿鸣溪呈昏迷状,只有两个人在帮他解缠在一起的衣服。 鹿知之咬破手指,点在手里握着的符纸上。 她捏着符纸,嘴里念诵口诀。 黄符纸轻薄,遇水便溶成碎屑。 那碎屑粘上了鹿知之的血,像是一条红黄交织的绳子,慢慢地飞向鹿鸣溪身边。 绳子飞到衣服附近,与衣服和水草拉扯一番,终于将那水草拉断。 救生员急忙将鹿鸣溪拖着向上走。 隋言那边也将衣服脱掉,被救生员推着向水面走。 鹿知之摆着腿浮出水面,岸上已经乱成一片。 导演拍着大腿骂。 “场务怎么搞的,没有来清理一下湖底么?” 两个人被拖上岸,都已经昏迷。 四个救生员因为水下救援而累得大口喘着气,还有人不停地吐着水。 两个演员都出问题,是导演没想到的。 场内有医护,站在两个人中间,不知道该救哪个。 第25章 耽误救治时间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大喊一声。 “快救鹿鸣溪,他是鹿家人,快!” 那医护像是被敲了一棒子,终于恢复清明,赶紧上前给鹿鸣溪做起了人工呼吸。 鹿知之爬回岸上,看着满脸眼泪的鹿玉芙。 “大姐我没事,你快去救隋言。” 鹿玉芙扔下鹿知之的包赶紧向隋言跑过去。 说是去救鹿鸣溪,可是隋言身边也是有人在做人工呼吸的,只是动作不太标准。 鹿玉芙推开那个人。 “让我来,我是医生。” 那人急忙给鹿玉芙让开位置。 鹿玉芙摆正隋言的身体,听了听心跳,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 她掌握着力度,有节奏地按压,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身边的鹿鸣溪。 按压几下,将隋言的头微微抬起,做起了人工呼吸。 隋言感觉胸口被大力按压,接着,嘴唇被一团柔软覆上。 胸中淤堵一下冲到心口。 他转身吐出了一口水。 肺里火辣辣的疼,呛咳个不停。 一个温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感觉好点了么。” 隋言睁开眼睛。 女人红着脸,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她红肿着双眼,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 隋言心中一跳。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双眼睛流泪。 “我没事,你别哭。” 女人并没有因为她清醒而开心,大大的眼睛流出更多眼泪。 她边拍自己的后背,边向旁边看去。 隋言呛咳几下,再抬眼看女人,觉得有些熟悉。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鹿鸣溪的姐姐,我叫鹿玉芙。” 听见鹿鸣溪的名字,隋言一下清醒过来。 “阿鸣!阿鸣怎么样了!” 鹿玉芙失声痛哭。 “都五分钟了,你都醒了,他还没醒。” 鹿玉芙看向鹿知之的方向,喊着。 “知之,怎么办,鸣溪还没醒!” 鹿知之忍着手抖,苍白着脸,画下最后一笔符。 符成,紫金气一下荡涤了周围的黑气。 鹿知之软着脚,跑到鹿鸣溪身边。 “快,把这个放进他嘴里。” 正在鹿鸣溪身边的医生一把将她推倒。 “哪里来的神经病,这救人呢,不要捣乱。” 鹿知之水性也差,刚才在水里不仅呛了水,为了解开缠住的水草,还用了不少灵力。 这会没什么力气,一推便倒在旁边。 “我在救他,他不是单纯的呛水,你快把这符塞进他嘴里,他自然会将水吐出来!” 刚才喊着先救人的男人跑过来拉住鹿知之。 “这不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是不是私生饭?” “我说你这个粉丝脑子别不清楚,你知道这是谁么?” “这可是鹿家的少爷,要是耽误了救治时间,你就等着死吧!” 说着便要拖着鹿知之往外走。 鹿玉芙急忙跑过来,一把拿过鹿知之手里的符纸。 “我是鹿鸣溪的亲姐姐,鹿玉芙,你让开。” 鹿玉芙这样拿着符纸,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医生还在按压着。 “这位家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科学,迷信不可取。”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 她自己也是医生,鹿鸣溪躺在那,她哭得像个泪人。 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个符纸,从未怀疑过自己说过的话。 她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这就是家人么? 彼此相信,从不怀疑。 鹿知之正想着,只见隋言飞扑过来,将那医生抱到一边。 “鹿小姐,快点。” 医生让出来,鹿玉芙眼疾手快地将那符纸塞入鹿鸣溪的嘴里。 医生倒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 “你们家属是不是疯了!” 他拍了拍衣服。 “这人掉水里十几分钟了,估计没救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导演在旁边擦了一把汗。 “是你们家属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这可跟我们剧组没关系。” 导演挥了挥手召集了众人。 “大家都看到了哈,监视器也拍到了吧。” “不是我们不救,是鹿鸣溪的家属阻拦我们施救,以后可别找我们打官司!” 符纸塞进去一分钟,鹿鸣溪也没反应。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开过来。 鹿玉芙探了探鹿鸣溪的鼻息,紧接着趴在鹿鸣溪的身上哭了起来。 在所有人沉默的一刻。 鹿鸣溪突然翻身。 紧接着,大口大口的水从他嘴里吐出。 甚至还吐出了,一些水草。 鹿玉芙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水草。 “鸣溪,鸣溪!” 接着,专业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将他抬到担架上。 “生命体征平稳,回医院进一步检查。” 鹿玉芙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旁边的隋言也就地一躺,大口地喘着粗气。 隋言的助理大喊,另一辆救护车也来将他抬走。 鹿知之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地走到鹿玉芙身边。 鹿玉芙抱着鹿知之,终于大哭起来。 鹿知之也有些后怕。 她处理过这么多事,还是第一次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导演在旁边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抬手捏诀,然后拍了拍鹿玉芙。 “大姐,没事了,二哥这个劫难算是过去了!” 鹿玉芙哭够了,与鹿知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片场。 刚要回家,便看到了顾言洲坐着轮椅在不远处。 顾言洲也是一脸的凝重。 “事情解决了么?” 鹿知之点点头。 “多亏前几天你的血,我画出了紫金符。” 顾言洲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隋言和鹿先生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你们两个女士还是先洗漱一下再去比较好。” 鹿知之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 鹿玉芙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跪在地上,衣服脏乱。 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这龙湖山庄也是顾家的产业,虽说是私宅,但是进去洗漱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鹿知之抿了抿嘴,担忧地问。 “这是顾五爷的产业吧,我们不经过允许随便用可以么?” 顾言洲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额……没事,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是顾家人,这点面色还是有的。” 身后站着的两个经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什么? 没什么用? 整个顾家都是你的,你说自己没什么用? 第26章 给你五千万 鹿知之换完换洗的衣服,便和鹿玉芙赶去医院。 鹿鸣溪因为呛水,引起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加上手臂上的伤泡发感染,住进了icu。 而隋言只是轻微呛水,并没有鹿鸣溪这样严重。 鹿家人赶来时,鹿鸣溪正在睡着。 鹿玉芙简单地跟母亲讲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知之,还好有你在,要不然你二哥真的危在旦夕了。” 鹿知之将母亲扶到休息的沙发上轻声安慰。 “母亲,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二哥也很快就能治好。”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宝蓝色的西服剪裁合体,白色衬衫一丝褶皱也无,整个人干净又透着冷冽的气质。 他一进来,母亲便冲过去,往她胸口捶了两下。 “家里都乱成一团了,你怎么才回来。” 语气里满是嗔怪和无助。 男人扶住母亲的双臂,开口道歉。 “妈,是我的错,我回来晚了。” 母亲哭了几声,又多了几句怨怪,发泄心中的委屈后,才将鹿知之拉过来。 “知之,这是你大哥,鹿饮溪。” “他之前一直在外地的公司,才没赶回来欢迎你。” 鹿知之礼貌打招呼。 “大哥,您好。” 鹿饮溪并不像鹿玉芙和鹿鸣溪一样对自己态度亲昵。 他眼睛只在鹿知之身上看了一看,随意地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鹿饮溪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妈,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 他看了鹿玉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便走到门口。 鹿知之有些奇怪。 看面相,这鹿饮溪是个好人,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不亲近。 不只是不亲近,眼神好像是在闪躲着什么。 母亲重新坐回沙发上垂泪,拨通电话。 “鹿山!你儿子都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哭诉着,声音断断续续。 鹿知之靠近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门外的鹿饮溪。 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皱着眉头。 “抛开鹿鸣溪是鹿家的身份不谈,你们剧组的防护措施做得也不是很到位……” 隔着门听不清,他好像在处理剧组的事。 鹿知之回头给了鹿玉芙一个眼神示意要出去一下,鹿玉芙点点头。 她开门出去,站到了鹿饮溪身边。 鹿饮溪见她出来,正在打着电话,顿了一下。 他眼神瞟向别处,没再看鹿知之,直到讲完这通电话。 鹿知之等他打完电话,刚要说话,鹿饮溪却先于她开口。 “我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所以……” 他捏了捏衣角,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这是我的附属卡,你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礼物。超过五千万的东西需要我的签字,你如果要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有时候不在国内。” ??? 鹿知之心里满是问号。 五千……万? 还没等鹿知之反应过来,鹿饮溪一把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鹿家住得有些偏,如果你想买个房子在市中心,就去买吧。” 鹿知之没有接那张银行卡。 他抬头看向鹿饮溪。 “我回来鹿家这么久了,有人笑里藏刀,有人当面攻击我,你是第一个拿钱让我走人的。” 鹿知之推着鹿饮溪的手将卡推回去。 “你的钱我不要,只是想告诉你。”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的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嘴唇微张,想再说些什么,却没再出声。 鹿知之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状的符。 “这个贴身放着,不要轻易跟人起口角。” “知之妹妹!” 鹿知之回头。 隋言坐着轮椅被护士推着往这边走。 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我先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情。” 鹿知之转身面向隋言,鹿饮溪往门外走。 两人错身的瞬间,鹿知之看到了鹿饮溪紧紧攥着拳头的手。 这个大哥,怪怪的。 说他喜欢自己,可他却对自己并不热络。 说他讨厌自己,可却出手阔气,而且他的态度并没有高高在上。 反而有些…… 谦卑? 鹿知之不擅交际,也没什么朋友。 有的事情掐指一算便知七分。 可这人心太深,是无法测算的。 隋言穿着病号服,脸上擦伤的地方被涂了碘酒,看起来像被打了一样。 “知之妹妹,鹿小姐在里面么?” 这什么称呼? 叫自己妹妹,那鹿小姐说的是谁? 可能是隋言看到鹿知之脸上的疑惑,又加了一句。 “就是鹿玉芙小姐。” 鹿知之恍然大悟。 “哦,大姐在里面陪妈妈,你找她有事么?” 隋言没有做造型,中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一点顶流风采。 他理顺了头发,又整理了一下病号服。 “我是来跟鹿小姐说感谢的,谢谢她救了我。” 正说话间,鹿玉芙开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她捏着手机,脸上一片青白。 “知之,我……” 看到鹿玉芙,隋言眼神一亮。 “鹿小姐,我是隋言,多谢你救了我。” 见有外人在,鹿玉芙整理了一下情绪,温柔地打招呼。 “您好,我弟弟还在icu里,我们也见不到,隋言先生,您也注意休息。” “我这边还有点事,失陪了。” 鹿知之看着隋言的脸从高兴到整个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唉……鹿小姐……” 鹿知之被鹿玉芙拉着就跑。 直到进了楼梯间的消防通道,鹿玉芙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鹿知之看。 “知之,你看这个。” 鹿知之接过手机,软件上白色的气泡聊天框不停地刷新着。 【芙儿,今天怎么请假了?】 【芙儿,给你买了花,放在你办公桌了,喜欢么?】 【怎么不回消息?】 【我说过,我的消息要秒回,你当耳旁风了?】 【哦,原来是你弟弟住院了!正好,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见见岳父岳母。】 鹿知之看到这条消息时,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是医院的正门。 【芙儿,我到了,你不下来接我么?】 【不来也好,我上去找你!】 鹿玉芙全身颤抖,快哭了出来。 “知之,他找来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鹿玉芙的手机响起来。 “啊!” 鹿玉芙吓得惊叫一声。 鹿知之拿稳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 接听后,妈妈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芙儿,你在哪啊,你朋友来找你了。” 第27章 停尸房惊魂 鹿玉芙靠着墙壁,整个人都在抖。 鹿知之上前牵起他双手。 “没事的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去会会这个人!” 鹿知之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了屋里的男人。 眼尾多褶皱,证明花心,鼻梁塌陷且眼距较窄,说明此人心胸狭窄且无责任心。 嘴唇薄,自私自利薄情寡恩,唇中带痣,花言巧语。 整体五官不算帅气,只能是个普通人。 但这普通中,却全都是算计与不堪。 鹿知之推门进去,那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顿时笑着走过来。 “你是芙儿的妹妹吧,我叫田雨,是芙儿的……朋友。” 说着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中让人一听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母亲坐在沙发上,情绪不高,却依然强撑着接待访客。 鹿知之嘴角带笑。 “田雨哥哥是吧,大姐在楼下买东西,有些拿不动,你可以跟我去帮忙么?” 田雨眼神一变,那惊喜藏都藏不住。 “好好,我这就跟你下去。” 说完,像是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 “阿姨,您稍坐,我下去接一下芙儿。” 母亲应声,脸上也没了笑意。 鹿知之一直往前走,田雨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你大姐跟你说过我么?他是怎么说我的?” “其实你应该跟我叫姐夫的,嘿嘿。” “小妹妹,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没拜见岳父大人呢。” 她转身站定。 “你真的想见你岳父岳母?” 田雨猛地点头。 鹿知之拿出手里的符,递到他手里。 “你拿着这个。” 田雨接过符,十分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给我这个做什么……” 田雨话音还未落,鹿知之的咒诀已经念完。 他整个人呆愣在地,目视前方,却无焦距。 鹿知之走到他身旁,俯在耳畔轻声说。 “你的岳父岳母,在第负二层的停尸间里,你去找到他们,给他们磕头,不见血,不准起来。” 鹿玉芙来的时候,只看到鹿知之在田雨身边说了什么。 她急忙上前拉过鹿知之护在怀里。 “知之,你不要跟这个人……” 眼前的田雨,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挺挺地往前走。 鹿玉芙懵了,鹿知之却笑得奸诈。 “大姐,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鹿知之牵着鹿玉芙冰凉的手,就跟在田雨的后面。 不得不说,田雨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越往下走人越少,直到走至负二层。 鹿玉芙不安地问。 “知之,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鹿知之回话,就看到一个大牌子矗立在远处。 上面三个醒目的大字‘停尸间’。 停尸间门口有安保人员。 “这位家属,这里不能随便进,有事跟后勤部联系……” 田雨身形高大,身体健硕,还没等那人说完,一拳头就招呼上去。 看门的保安有些年纪了,直接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田雨在他身上摸索着,摸到了一串钥匙。 鹿玉芙还想跟上去,鹿知之指了指远处。 “有监控,我们就在这里看就好。” 只见田雨将停尸间的门打开,停尸间里的冷气顿时泄出,一股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楼道里。 鹿玉芙被冷气激的打了个寒颤,捂住了鼻子。 田雨拉开两个冷冻柜,也没有看里面的人,直接跪在地上。 他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 负二层本来就没人,他磕头的‘梆梆’声回荡在走廊里。 直磕了十几下,便见了血。 这时,保安也清醒过来,开始用呼叫器叫人。 “负二层停尸间,有人闹事,快来人啊!” 其他部门的安保坐着电梯,很快地来到这里。 猛然看到田雨在那磕头,直接冲上去将他制服。 田雨额间已经见血,顿时清醒过来。 他被人扯着胳膊,整个脸贴在地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被打了的保安在旁边揉着脸。 “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想跑!” 鹿知之拉着鹿玉舒站在门边,看着保安将田雨带了出来。 田雨嘴里还喊着。 “你们干嘛,我怎么会在这,你们是谁?” 保安比鹿知之更知道哪里有监控。 他们将田雨拖进步梯里开始拳打脚踢。 楼梯间回荡着田雨的喊叫声。 “你们居然敢打我,我要报警!” “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心急,警察马上就来了!” 鹿玉芙紧张地攥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田雨怎么会这样做。” 鹿知之‘咯咯’地笑起来。 “我刚才给了他一张‘听话符’,让他来这里磕几个头而已。” “大姐,这只是我给他一点小教训,收个利息,作为你惊吓的补偿。” “二哥这几天住院,我没有时间收拾他,等二哥好了,我让这个狗东西好好尝点甜头。” 正说话间,几个警察来了。 警察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指着楼梯间。 “他们在那里。” 在里面的保安听到鹿知之说话,将田雨拖了出来。 除了额头上的淤青和血迹,田雨的脸上没伤,但头发乱糟糟,衣服上也有很多脚印。 保安也知道不能打在脸上,大概是都打身上了。 “警察同志,这个人跟疯了一样往停尸间闯,还将我打伤了。” 田雨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哭喊。 “警察,快把这几个保安抓起来,他们打我!” 那保安一脸精明相,头摇得像拨浪鼓。 “警察同志,他往停尸间里闯,我们俩才厮打的,我这算正当防卫。” 警察蹲下身问田雨。 “你这是怎么回事?” 田雨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 “什么闯停尸间,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对,我想起来了,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她给我施了法!” 田雨看了看手里。 “咦,那张符呢?” 他翻了翻衣服口袋,没找到,又开始翻裤子口袋。 “怎么不见了,就是那个符,她一定给我下咒了!” 田雨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鹿知之。 他伸手指着鹿知之。 “对,就是她,不信你们查监控,她真的给了我一个符!” 第28章 单方面官宣 “就是她,她故意害我,然后等着看我的笑话,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鹿知之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田先生,你这样说就奇怪了。” “你说要找我姐姐,我带你去,可是走了一半,你就不走了,我在后面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会。” 田雨索性往地上一躺。 “调监控,没有监控我不走,要是让我找到监控,证明你们是冤枉我的,我要告你们诬陷!” 警察看向保安,保安也是一头雾水。 争执不下,保安只得联系了监控室。 几个人来到监控室,调出了刚才的监控。 “往回倒,再倒一点。” 田雨仔细看着整条走廊的监控。 然后激动地指着屏幕。 “对,就是这里!” 安保人员将监控画面放大。 监控里很明显看到。 鹿知之回头跟田雨说了什么,这时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床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这错身几秒的时间,田雨直愣愣地往前走去。 然后就是鹿知之在后面追着他的画面。 警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从这个画面中,根本看不到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田雨不死心。 “就是那个病床挡住了!” 鹿知之打断他。 “田先生,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我根本什么都没给你,只是你问我话,我才回头的,我就算是给你下迷药,至少也要接近你吧!” 鹿知之盯着田雨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你不会是撞鬼了吧!” 说着,她便往后退了几步,躲进了鹿玉芙怀里。 田雨哆嗦着嘴唇,也有些不自信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很正常的!” 这件事透着诡异,但有监控作证,能证明鹿知之的无辜,而且田雨也真的是打伤了安保,闯进了停尸间。 “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去所里说吧。” 说着,便将一脸懵的田雨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鹿知之一把拽住走在后面的警察。 “警官,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警察正过身体,一脸的疑问。 鹿知之望向被带走的田雨,支支吾吾的说。 “这个人是我姐姐的同事,我感觉他有点精神分裂。” “他一直说我姐姐暗恋他,还幻想我姐姐是她女朋友。” “这次来医院,是我哥哥生病了,他以我姐姐男朋友的身份说要来拜见岳父岳母。” “我真的怀疑他精神有问题,能不能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啊,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好第一时间联系您。” 警察郑重点头。 “好的,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鹿知之回头朝鹿玉芙眨眨眼,鹿玉芙急忙上前跟警察交换了联系方式。 警察走后,鹿知之拍了一下手。 “搞定!” 鹿玉芙看着眼前的妹妹,她平日里性子有些冷淡,跟鹿玉瑶斗嘴的时候也有些不留情面。 可对自己从来都是一片赤忱。 仿佛有她在身边,就有了安全感。 鹿玉舒不禁红了眼眶。 “知之,大姐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鹿知之浅浅一笑。 “我还没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现在感谢还早了一点。” 鹿玉芙不解。 “啊?还没解决完么?” “当然没解决完!”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 “他现在进去,不过也就是破坏治安,最多也就蹲7天就能放出来。” 她摊开手心,莹润的手心有两根头发。 “七天,也够了!” 鹿玉芙有点疑惑,但是想了一下也猜出来了。 “这是田雨的头发。” 鹿知之一挑眉,拿出一张黄符纸将头发包裹起来放进口袋。 “我们先回去看看二哥吧,他大概醒了。” “好。” 姐妹两人回到病房时,鹿饮溪果然已经醒了。 icu是无菌病房,不允许探视。 但可以隔着玻璃看到病人的状态。 鹿鸣溪醒来后精神不错。 见到鹿知之来,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鹿饮溪扶着母亲站在玻璃外轻声安慰。 “妈,你们回去吧,我在医院守着。” “大夫说鸣溪已经没事了,如果指标正常,以我们家的医疗条件,可以在家休养。” 母亲连连点头。 “对,还是在家里好,芙儿就是医生,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鹿玉芙也扶着母亲的手臂。 “妈,我们回去休息吧。” 母亲点了点头,再三嘱咐鹿饮溪,便拉着鹿知之一起离开。 回到家,母亲忙招呼着王嫂炖补汤。 鹿知之拉着鹿玉芙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鹿知之拿出笔记本。 “大姐,你将你和田雨的事情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弄到他的生辰八字,没有的话,出生日期也行。” 鹿玉芙拿起手机。 “我问问同事调一下他的档案。” 信息发过去后,同事很快就将田雨的简历发了过来。 “田雨是今年年初来医院应聘的,和我分到了一个科室。” “大家都是知道医院是咱们家开的,所以平日里我会对科室里的医生格外照顾。” “有一次,我帮了田雨一个小忙,他就开始对我热络起来。” “平时经常给我发消息,偶尔带一些零食点心,我都拒绝了。” 说到这,鹿玉芙又红了眼眶。 “可能是他这种行为让别的同事误会我们在交往,等我发现并且解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默认田雨是我男朋友了。” “我那些解释变得苍白无力,他们都以为我在害羞。” “后来一次科室聚会,我喝了杯酒,可不知道为什么,晕的厉害。” “大家都让田雨送我回家,我极力挣扎,可是因为喝多了,还是被他和同事放进了车里。” “他趁我醉酒,想对我不轨,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 “我极力求救,才被救了下来。” “可他却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在吵架,警察去单位调查,发现大家都说他是我男朋友。” “彻底撕破脸皮后,他拿出那天我醉酒他脱了我衣服的照片威胁我。” “他说我就算报警也没人相信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他就开始威胁我……” 鹿玉芙彻底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扯过几张纸巾递给鹿玉芙。 她不忍心让鹿玉芙再讲下去,不忍心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大姐,我知道了,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鹿知之眼神坚定,将田雨简历上的生日写在纸上。 点燃写着生日的纸,放进香炉里烧成了灰。 然后将占卜的龟壳压在上面。 与此同时,正在警局里接受审问的田雨忽然觉得背上一重。 “哎呀,你们用什么东西压着我?” 第29章 催化剂 鹿知之正吃着饭呢,突然笑了一下。 她一只手在饭桌下偷偷捏着诀,算着田雨的现况。 那龟壳是三百年的法器,便只有一分重,也要压得田雨驼了背。 “哥哥都进医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真冷血!” 鹿玉瑶用筷子使劲扎着白米饭。 “你成天说这个有问题,那个有毛病,我看最有问题的是你!” “自从你来,我们家就鸡飞狗跳,没个安宁的时候。” “玉瑶!不许胡说!” 鹿玉芙开口呵斥。 “多亏了知之,二哥才没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把学习学好了比什么都强,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鹿玉瑶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子上。 “大姐,你怎么一直在帮她!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鹿玉芙少见的冷了脸。 “你看看大哥,二哥,哪怕是玉舒,哪个不是温柔内敛,只有你一个人咋咋呼呼,我看应该把你也送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鹿玉瑶岁数小,被一贯温柔的大姐教训了顿时哭了出来。 “我看你们都被她搞那些黄符纸迷住了,该清醒的是你们!” 母亲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饶是平日里是个慈母,也抵不住这样天天的闹腾。 “鹿玉瑶,从今天开始你去住校,周末回家一天。” 鹿玉瑶站了起来。 “妈妈,我不住校,学校的饭菜根本不是人吃的,好难吃!” 母亲也生气地站了起来。 “学校里别的学生怎么吃的,就你吃不得?” “我看你真的是被惯坏了!” “王嫂,现在就给她收拾行李,让张伯给她办住校!” 母亲一推饭碗,满满的一碗饭,一口没动。 “你们吃吧,我吃好了。” 鹿母的身影有些落寞。 小儿子还在icu里,小女儿在家里闹得她不得安生,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姐妹失和的场面。 鹿玉舒扯了扯鹿玉瑶的胳膊。 “瑶瑶,母亲心烦,你先去学校住一阵子吧。” 鹿玉瑶当然不肯。 “二姐,我才不要去学校住!” 鹿玉舒拉着鹿玉瑶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边轻声说。 “你看二哥都出问题了,你在家里说不定她下一个就要害你了,你去学校也是躲一躲。” 鹿玉舒说得小声,可是鹿玉瑶却不知道压低声。 “她敢害我她就死定了!” 鹿玉芙站起来,想替鹿知之争辩,却被鹿知之一把拉住。 “大姐,算了吧,有些事发生,是需要一些催化剂的。” 鹿玉芙看着鹿知之若有所思的神色,话中有话,让人捉摸不透。 鹿知之拉了拉她的手。 “大姐,你多吃点东西。” “人最忌讳在伤心的时候不吃东西。” “食物是富含阳气最足的东西,多吃些有好处。” 吃完饭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鹿知之挎着小布包离开鹿家。 根据田雨留下的地址,他去田雨家里看了看。 燃烧符纸捏诀念咒,门锁轻易被打开。 她做了一些布置,然后便离开。 顾家别墅内,顾言洲洗完澡站在窗边。 重九从身后走过来,给顾言洲披上一件睡袍。 “五爷,你要早点睡觉第二天才能有精神。” 顾言洲望着远处的大门。 “重九,我不想睡,我总觉得是在等什么。” 重九揉了揉脸。 “等什么,鹿小姐还能半夜来找你不成?” “五爷,不是我说你,自从认识了鹿小姐,你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一会说自己不失眠了,一会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顾言洲对重九的说教丝毫没生气,只是微微笑了下。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特别是她将那……” 说到这,顾言洲想起鹿知之的警告。 她说过不让别人知道那道符便不再多言。 重九照顾他多年,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重九,而是他觉得,这符只有他跟鹿知之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顾言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重九接了一通电话,是门卫打来的。 “重九,鹿小姐要找少爷,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要赶她走啊!” 重九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鹅呀,鹿小姐真的来了?” 顾言洲也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健步走到重九身边。 “马上让她进来。” 想了想走到门边。 “不,我要下去接她。” 重九发誓,他跟了顾言洲十几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他急忙也跟着跑下去。 跑着跑着,就见前面的顾言洲停下了脚步。 “五爷,怎么停下了,不是要去接鹿小姐么?” 顾言洲顺了两口气,神色恢复了淡定。 “去,将我的轮椅拿过来。” 重九不可置信。 “啊?” “少爷,你还要装瘸啊?” 顾言洲狠狠地剜了重九一眼。 “什么叫装瘸,我这是身体虚弱,才要坐轮椅。” 重九嘀嘀咕咕地去拿轮椅。 “刚才一听见鹿小姐来了,跑得比我都快,没看出来你哪里虚弱。” 顾言洲这边刚坐上轮椅,管家就将鹿知之迎了进来。 “鹿小姐,这边请。” 鹿知之不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别墅。 可白天来和晚上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上次她说过的那幅画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一幅山水图。 顾言洲坐着轮椅缓缓而来。 “鹿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鹿知之打量顾言洲。 本就瘦削的身体,被真丝材质的睡衣衬得更加瘦弱。 鹿知之摇了摇头。 “你们顾家五爷是有多看不上你?都不给你吃饱饭么?” 重九听见鹿知之说这样的话,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他腹诽道。 那是不给吃饭,每顿饭都二十几个菜,就盼着他家五爷能多吃一口。 可这位少爷,比古代的皇帝还难伺候。 人家皇帝每道菜吃三口。 他家五爷,一道菜吃一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顾言洲笑得爽朗。 “是的,我这样一个病秧子,能赶上饭口就吃一点,有时候回来,家里吃晚饭了,就只能饿着了。” 重九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我的老天鹅呀,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 鹿知之没再纠结,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八字的!” “你上次给我的八字,是假的!” 第30章 改命 “顾先生,是您求到我这里,我才想着给您算一算。” “您为什么要撒谎呢?” 顾言洲也有些懵。 “我没撒谎,我一直是这样过生日的。” 重九也在旁边解释。 “对的,五……额……少爷的生日,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可能!” 鹿知之肯定道。 “这个命格,虽然贵重,但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你身负紫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命格。” 鹿知之忽然想到。 “哦,对了。你们顾家这种大家族,不太可能轻易将真正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吧。” “或许是你爷爷为了你的安全,故意说了一个假的。” “你要知道,生辰八字这东西,哪怕差一分钟,命运就完全不同。” 顾言洲犹豫了一下。 “要不我去问我爷爷?” “如果我的生日是假的,那么知道我生日的,就只有我爷爷了。” “重九。” 顾言洲吩咐道。 “你去看看爷爷睡没睡。” 重九应声下去,顾言洲看着鹿知之。 “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顾家的花园,晚上比白天还要好看。” 鹿知之当然求之不得。 “好啊。” 她熟练地推过顾言洲的轮椅。 “其实你家的园子应该再种一些树,这样能让这个地方的阳气更足。” “人就要多接近大自然,感受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顾言洲应下。 “鹿小姐,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就不要先生来小姐去了吧。” “不如,你叫我言洲,我叫你知之好不好。” 鹿知之将顾言洲推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转身站到他面前。 “你叫我什么无所谓,但是我不太习惯,就叫你顾言洲吧。” 顾言洲压住嘴角的笑意。 “好。” 鹿知之突然蹲在他面前,吓得顾言洲直立起后背向后躲了一下。 鹿知之敲了敲顾言洲的腿。 “从你面相上看不出你有残缺,这腿怎么就不能走了呢?” “是有什么问题么?” 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敲在顾言洲的膝弯上。 那膝跳反射的部位不由自主地想要抬腿。 顾言洲捏着拳头忍耐着让自己的腿不要动。 鹿知之看了一会,猛然想起一句谚语。 ‘当着瘸子不说短话’。 不能揭人伤疤。 她急忙站起来道歉。 “对不起啊,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顾言洲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 怕鹿知之追问,他急忙转移话题。 “你这么晚来找我,不只是问生辰八字这么简单吧?” 鹿知之点头。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当面说比较好。” 鹿知之话音刚落,重九走了过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重九身上。 重九小跑了两步,走到二人面前。 “少爷,老太爷说,您的生日就是这样的,还找出了您的出生证明。” 重九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顾言洲看了一眼,便递给鹿知之。 “这上面生日时辰写得清清楚楚。” 鹿知之看了一下,跟顾言洲写给她的一样。 她刚要把出生证明还给顾言洲,又拿回来看了一眼。 “你不是生在京市,是在海市?” 顾言洲点头。 “我是早产儿,父亲带母亲去海市参加大伯的婚礼,在婚礼上摔了一跤,所以早产了。” “这怎么了么?” 鹿知之喃喃自语道。 “三十年前……” “海市……” 应该不会的吧。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怎么了吗?” 鹿知之回神,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没事。” 怎么会没事? 如果顾言洲真的是那个人,那就出了大事! 鹿知之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跟顾言洲说比较好,她需要再确定一下。 她想起自己刚才未说完的话。 “我这次来,是想借月光给您改运。” 鹿知之抬头看向重九,抬起手腕,晃了晃玄音铃。 “好听么?” 重九眨了眨眼睛。 “啊?什么好听么?” 鹿知之又晃了晃手腕。 “我手上的铃铛啊。” 重九盯着那个镯子。 “鹿小姐,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这句话说出口,不止重九愕然,顾言洲也回头看了一眼重九。 鹿知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没事了,能不能让我跟你家少爷单独聊聊。” 重九看了一眼顾言洲,在得到允许后,退出了花园。 鹿知之见重九退出花园,掏出一张符。 笔走游龙间符成。 她将符抛向空中,那符纸竟然就悬浮在那没掉下来。 鹿知之郑重其事地对顾言洲说。 “我用了隔音符,我们俩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 “”接下来说的话,我只说一次,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刚才也看到了,重九听不到我手腕上玄音铃的铃声,你听得到对吧。” 这正是顾言洲所疑惑的地方。 “我听得到。” “与其说我听得到,不如说是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到它在响。” 鹿知之将镯子从腕上退下向顾言洲展示。 “玄音铃的铃铛没有铃舌,是不会响的,不过现在你能听见它响,是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我师父曾经说,我命格残缺,随时可能横死,所以我多做善事给自己积阴德。” “现在想来,我随时可能暴毙的原因就是你。” “因为你是我的‘共命人’。” “我这么多年做的善事,积下的阴德大概都回馈在了你身上。”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么我也会跟着死。” 顾言洲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换上一副笑颜。 “这么说,我们以后就是‘同生共死’了对么?” 鹿知之摇头否认。 “我好好活着,做善事给你积德,所以你病弱的身体才会勉强支撑。” “你死了,我可能也会跟着死。但是如果我死了,没人再继续积德,那你可能也活不长。” “所以才叫做‘共命’。” 听完鹿知之的解释,顾言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相信鹿知之有本事,也知道鹿知之不会随意说出这种玩笑话。 但是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轻易地交付到一个小姑娘手里。 他冷下脸。 “所以呢?”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 “所以,我要解了我们之间的‘共命’关系!” 第31章 紫薇吞天狼 “解了?” “这能解么?” 鹿知之将香炉拿出,燃起三柱清香。 敬天地,敬月神,将香插在香炉里。 “当然能解,我可能会背负一点因果报应,但总比我们俩都死了强。” 顾言洲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些,在心里思忖了很久。 “鹿小姐,我们解了这关系,没有你再给我福报,我会怎么样?” 顾言洲刚跟鹿知之说完不是陌生人要叫得亲近些。 还没几分钟,便又换回了有距离感的称呼。 鹿知之不停地画着符。 “当然会按照你既定的命运轨迹走。” “富贵荣华,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顾言洲差点站起来,他有些生气。 “就是说,我没了你的福报,可能会病死,对么?” 鹿知之察觉到顾言洲话里的怒意,停笔抬眼看他。 “顾先生,我没有任何义务为你做什么,我们非亲非故,我也不是你顾氏集团的员工。” “我只是想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 “说白了,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而已。” 顾言洲咬了咬后槽牙。 他知道鹿知之说的是对的。 原本以为自己是鹿知之的倚靠,她想好好活,就要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解了也行。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鹿知之会这些奇门异术,他也该找人给自己看一看。 顾言洲低下头,不再说话。 鹿知之将符用红线串起。 “你放心,就算以后解了,我也会照拂你。” “我会帮你驱邪祛灾,教你怎么做善事,积累功德,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顾言洲依旧没说话,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他走过很多国家,见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却第一次遇到鹿知之这样的。 每次见到鹿知之,他都会身心舒畅。 他以为这是鹿知之身上所谓的‘灵气’所致,也觉得这是两人冥冥之中缘分的牵引。 他有些心动,却又不敢确定。 那点小心思刚刚萌芽,就被眼前这人无情掐断。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得知两人共命,她迫不及待地半夜前来,就是要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想到这,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鹿知之不自知,将串好的符纸放进顾言洲手中。 她将红线的一端引燃,红线慢慢烧灼着,火焰吞噬第一张符纸。 “顾先生抓好符纸的另一端,绳子不会烧断也不会烧到你的手。” “等这八张符烧完,我们的因果就解除了。” 顾言洲紧紧地捏着红绳。 说来也奇怪。 火焰顺着线烧灼,却真的没有将红线烧断。 他叛逆地想着,如果此时松手会怎么样? 如果他不配合,是不是鹿知之就永远都解除不了他们之间的因果? 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 别人将他弃之敝履,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八张符,已经烧完四张。 眼看就要烧到第五张时,天空高挂的月亮被乌云慢慢遮挡。 鹿知之抬头看了眼月亮,忽然变了脸色。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鼻尖沁出,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抬手捏诀,像是抵抗着什么。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抖得几乎抓不住红线。 月亮彻底被乌云遮蔽,天空不见一丝亮色,连星星都不见了。 忽然,鹿知之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鲜血喷洒到燃烧的符纸上,那燃得正盛的火焰,一下就灭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路灯像是电压过高一样爆裂开来。 悬在空中的隔音符掉落在地,鹿知之也松开了红线,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顾言洲站起来,一把抱住向后倒去的鹿知之。 “重九,重九,叫医生过来!” 重九没走,一直守在花园的门口,听到喊声急忙冲了进去。 就见顾言洲打横抱着鹿知之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重九不知道是去抱鹿知之还是去叫医生一时间楞在那。 直到顾言洲跑到面前。 “去叫医生。” 重九看着平日里病弱的走几步就要喘一下的顾言洲惊讶的不得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 爱情使‘瘸子’健步如飞? 鹿知之陷入梦魇。 梦中漆黑一片,可她并不害怕。 她往前走,出现一丝亮光。 越走越亮,她看到前面有人影。 仔细一看,那是师傅带着小小的她坐在地上看星宿。 师傅摸着她的头,指着天上的星星。 “知之啊,你看,那个就是紫微宫,是紫微星所在。” “旁边亮起的就是贪狼和破军。” “紫微星是主宫星,古代这颗星代表帝王,也是权利的象征。” “贪狼破军辅助紫微星,证明人间帝王是天命所归,百姓才能平安喜乐。” 鹿知之听到自己软糯的声音。 “师傅,我听说十几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 “海市的上空肉眼可见的紫薇星吞噬了贪狼星,这是不是真的啊。” 师傅‘腾’地站起来。 “以后不要说这件事!” 一瞬间,师傅和年幼的自己都不见了。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 “紫薇吞贪狼……” “紫薇吞贪狼……” 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鹿知之捂着耳朵猛然睁开眼睛。 她喃喃道。 “紫薇吞贪狼……师傅,为什么不允许我提起这件事呢?” “鹿小姐,你醒了?” 鹿知之动了动头,看到床边坐着的顾言洲。 “嗯,醒了。”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顾言洲,我们之间的‘共命’我没有解开。” 顾言洲叹了口气。 “我不太懂你这些事,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配合。” 鹿知之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解不开,就是个普通的共命因果,我也给别人做过。” “这不过是改运术里最常见的,你们家就有。” 顾言洲顿时严肃起来。 “我们家?” 鹿知之回想。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阻拦我开棺救顾老爷子的女人。” “她和儿子就是共命。” “但她的共命跟我们还不一样,她的违背因果,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你离她远点,省得以后雷劈她的时候,连累到你。” 鹿知之八卦之心起。 “对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顾言洲眸色一沉,里面有化不开的冰霜。 “她是我继母!” 第32章 大哥,我裙子破了 “你那个继母不是善类,不要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也不要靠近他。” 鹿知之下了床,拎起床头的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解除共命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 “我给你的玉佩要是碎了,你要马上联系我。” 顾言洲想留鹿知之,她肉眼可见的虚弱。 可想到昨天鹿知之的态度,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从窗子望去,鹿知之垂头丧气地往大门外走。 也只是轻轻叹气。 “重九,找人送她回去。” 鹿知之坐在车上,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她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噬。 任何术法都有一定的反噬风险,可她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这么严重。 那个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 自己为何解不掉和顾言洲的共命呢? ‘铃铃铃’ 电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知之。” 鹿玉芙慌乱的声音带着哭腔。 “田雨出来了,他找到我,说……要来家里正式拜访。” “怎么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最少要拘留三天。 “拘留三天,今天正好出来。” “三天了?”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已经过去三天了?” 鹿玉芙声音平静了一些。 “对啊,顾先生打电话来,说让你帮个小忙,你不是在顾先生那边么?” 鹿知之想到这可能是顾言洲帮自己找的借口。 “对,我是在顾家,现在就已经回家了。” “大姐你先别慌,你假意敷衍一下田雨,让他跟你去医院会合,拖延一下时间,我马上就到。” “对了,把他引去医院的花园里,人越多越好。” 鹿玉芙急忙应下。 鹿知之挂掉电话,告诉司机去中医院。 手中的玄音铃忽然响起。 鹿知之拿出罗盘掐算。 是鹿饮溪! 市中心的高档住宅中,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鹿饮溪对镜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子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再三检查。 每一个文件都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受赠人写的都是鹿知之的名字。 他颀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名字,然后释然地笑了出来。 走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 浴室雾气氤氲,熏红了他的眼睛。 他就这样,穿着衣服,躺进了满满一池温水中。 挽起丝绒西装的衣袖,解开袖扣,手腕间的血管青红交错分明。 拿起那把锋利的刀,狠了狠心,割了下去。 他看着天花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全部都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走廊,女人蹒跚的步伐,婴儿的啼哭,这梦魇已经困了他整整二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原以为这画面会无限重播,突然,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少女眼神淡漠,薄唇轻启。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鹿饮溪看着一池血红,猛然从水池里坐了起来。 那声音在脑海里盘桓。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喃喃道。 “知之,知之。” 电话铃催命般在口袋里响起,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 鹿饮溪很少接陌生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接起了电话。 “喂。” 脑海里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鹿饮溪觉得不太真实。 “大哥,你在做什么?” 鹿饮溪的心像是被拉扯着,隐隐作痛,眼睛酸涩,想流泪。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在……工作。” 少女没说话,听筒里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 “大哥,我听妈妈说,你会做糖醋排骨。” “今晚如果不忙,可以回家做给我吃么?” 鹿饮溪听过鹿玉芙温柔的声音,听过鹿玉舒谦卑的声音,还有鹿玉瑶撒娇的声音。 他们或是对自己有所求,或是单纯的聊天,声音里或是崇敬,或者是对于兄长的孺慕。 从来没有鹿知之这样,将饱含感情的一句话,说得这样冷情。 “我……” 鹿知之打断他,继续说。 “大哥,我裙子破了,可以送我一条裙子么?最便宜的那种就可以。” 鹿饮溪的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他哽咽着回答。 “好的。” 电话那边没再说什么,径直将电话挂掉。 鹿饮溪手中的电话脱手而落。 他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腕上的伤口,坐在浴缸里失声痛哭。 中医院门口,黑色汽车稳稳停在路边。 鹿知之挂掉电话,转身下了车。 远处的鹿玉芙,头发低低的束在脑后,身上穿着医生专属的白色大褂,焦急地站在路边。 “大姐。” 鹿玉芙看到她,急忙跑过来。 “知之,你脸色好差。” 鹿知之微笑着给了鹿玉芙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大姐,田雨到了么?” 鹿玉芙点头。 “我将他约到了后花园,现在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花园里人很多。” 鹿知之嘴角微翘。 “那太好了。” 说完,她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 她刚才在车上,将黄纸撕扯出一个小纸人的模样。 “大姐,咬破手指,给我一点血。” 鹿玉芙十分听话,将食指咬破挤出一滴。 鹿知之拿着带血的手指往纸人的头上画去。 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纸人画完后,鹿玉芙浑身一个激灵。 再看那纸人,明明还是纸片,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鹿知之将纸人放在鹿玉芙手中。 “一会你想办法,将这个纸人放在田雨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就离开他身边。” 鹿玉芙捏着纸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鹿家百年中医世家。 从前是开医馆,现在开中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大,装修得十分古朴,走进医院,浓郁的中药香弥漫鼻尖。 后花园更是修建得十分精美。 鹿知之和鹿玉芙站在花园的入口,看到田雨拎着许多保健品,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 “大姐,你过去跟他大声说,说你对他从来没有意思,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让他不要再纠缠你。” “大点声,越多人看到越好!” 鹿玉芙颤抖着手,吞咽了一口吐沫,浑身僵硬地向田雨走过去。 第33章 精神分裂症 “田雨。” 鹿玉芙紧紧地攥着纸人,一脸惨白地走到田雨身边。 午休时间,很多同事都在公园遛弯,同科室的三个前台护士看到他们俩走到身边打趣。 “田医生,拎着这么多东西是要送给谁啊?” 几个护士眼睛在鹿玉芙和田雨身上来回瞟,颇有上学时,老师叫一对情侣同时答题时,同学们的欢呼和揶揄。 田雨邪魅一笑。 看着鹿玉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她怕极了。 院长的女儿,鹿家的大小姐,还不是要乖乖地受他威胁,听他安排! 想到这,田雨更加懊悔。 那天不该心急在路边动手,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再下手。 不知道平日里清高又温婉的鹿家大小姐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只是表面清高,私底下却放浪得很。 他有些意动,不怀好意地盯着鹿玉芙身上看。 “这么多礼物,都是送给鹿医生的吧!” 护士的打趣唤回了田雨的思绪。 他掩藏好情绪,恢复了平时那副憨厚的样子。 “嗯,今天跟鹿医生约好,一会去她家拜访。” 几个小护士惊叫出声。 “呀!两位医生这是好事将近了,都见家长了!” “对呀,到时候婚礼别忘记给我们发请帖哦。” 田雨被说得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他和鹿玉芙结婚。 婚后他被提拔成主治医生,最后做到副院长,院长,接手整个鹿家。 “田雨,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鹿玉芙冷静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气氛。 “今天同事在这,我索性把话说个清楚,也叫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也从来没答应过要做你女朋友,请你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走出来,好好生活吧!” 小护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田雨脸色一变,拎着的东西脱手掉到了地上。 “鹿玉芙,你说什么?你是想逼我动手么?” 鹿玉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鹿知之,仿佛这样就会给她无尽的勇气。 “我说!” 她大声喊道,用最大的声音。 “我说,你不要再缠着我,不要再撒谎说我是你女朋友,我跟你,根本没任何关系!” 田雨脸色骤变,嘴唇都跟着哆嗦。 鹿玉芙长得美,又是院长的女儿,全院的医生都认识她。 这会看见她在凉亭里大声喊,都围了过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谁不知道你跟田雨是情侣,他对你这么好,给你买早餐,买奶茶的。” 鹿玉芙也被气红了眼。 “这都是他做的戏,我根本没有答应过他,一直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鹿玉芙眼睛瞟到鹿知之,看到鹿知之用手指指了指脑袋,她立马反应过来。 “田雨有精神分裂,他有神经病,妄想症!” 田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玉芙耍了。 鹿玉芙让自己买了这么多礼物,他还以为她妥协了,认命了,决定跟他结婚了。 原来她将自己约在医院的花园,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就是为了更好地羞辱自己! 田雨看着众人的目光,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田雨就是个科室小医生,鹿院长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啊。” “对啊,不提家世,就说外形,田雨就是‘矮丑锉’鹿医生可是‘白富美’,只要不瞎,都不会跟他交往好嘛。” “屌丝男就是爱幻想,鹿医生平易近人,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就觉得鹿医生对他有意思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声音充斥着田雨的耳膜,让他心绪烦闷。 他捂着耳朵使劲甩头,想把这些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是的,鹿玉芙就是我的女朋友!” 鹿玉芙趁着田雨背对他,借着白大褂的宽大衣袖的掩护,将那纸人放进了田雨的衣服口袋里。 “田雨,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要任性一回,就算背负骂名,也要让我爸爸将你开除!” 鹿玉芙见得手了,转身就要走。 田雨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了鹿玉芙。 “你别走,你跟他们说清楚!我是你男朋友!” “你说!你说啊!” 田雨几近癫狂。 鹿玉芙拼命地甩着手。 “你放开我!” 众人看拉扯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一声急忙上前将田雨拽到一边去。 “田医生,你冷静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 鹿玉芙见田雨被制住,直接跑到鹿知之身边。 鹿知之身量和鹿玉芙差不多,她一把将鹿玉芙搂在怀里安慰。 “大姐,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鹿玉芙眼泪扑簌簌落下。 “吓死我了。”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从怀中拉起来。 “大姐,接下来我们就看好戏吧!” 鹿玉芙不明所以,却也听话地向田雨看去。 只见田雨疯魔了一样,一手成握拳状,像是握着谁的手腕,对空气喊道。 “鹿玉芙,你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院长女儿,鹿家千金小姐的裸照大家要不要看啊!” 鹿玉芙紧紧咬着嘴唇,呜咽出声。 鹿知之握住她的手。 “大姐,我做事,你放心,我不会给他任何伤害到你的机会!” 无论何时,女人都更能共情女人。 几个护士站出来,对着田雨就骂。 “你算什么男人,拿这种东西威胁女孩子!” “对呀,你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田雨已经将手机打开,调出相册,将手机高高举起。 刚才拉开田雨的几个男医生急忙上前去抢。 可手刚伸到手机那,却又收回手。 田雨一脸得意。 “看看,鹿家千金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她的表情是不是风骚又浪荡。” 鹿玉芙刚开始还不敢看,可当手机高高举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 这一瞟,泪珠都挂在眼里忘记掉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嗤笑。 “什么鹿医生的裸照,这明明就是岛国动作女星的照片。” 田雨左右滑动,向众人展示。 “这就是鹿玉芙!” 一个护士语气嘲讽。 “刚才鹿医生说你有妄想症,我还以为她在说气话,看来你真的有病,应该看一看精神科。” “你的这几张照片,都不是同一个人,你当谁是傻子不成!” 田雨不可置信地看手机,左右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可能啊,这就是鹿玉芙啊!” 众人的嘲笑声不断。 “你一个医生,私德怎么这么差,还在手机里存这种照片,恶心死了!” “对呀,我们中医院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进得来的!” “赶紧告诉院长,把这样的人开除!” “不,应该取消他的行医资格!” 田雨红着眼睛,像是疯魔了一样对着空气狂吼。 “鹿玉芙,你做了什么,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上次在太平间里磕头,也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第34章 我杀人了! 众人见到他手里拿着刀,都退后几步。 “报警,快报警。” 人群四散,胆小的直接跑开了。 可田雨并没有拿刀向人群处挥舞过来。 反而对着空气乱砍。 “你这个贱女人,看我划花你的脸。” 他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划着,时不时还要威胁两句。 “错了没有!赶紧带我去你家,跟我结婚,我就饶你一命!” 鹿玉芙擦干眼泪,眼睛看向田雨的方向。 “知之,他……他在干什么?”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塞进鹿玉芙手中。 单手结印,念咒之后,在她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鹿玉芙只觉得自己被拍得眼冒金星。 再凝神一看,她吓了一大跳。 田雨手里抓着‘她’,在往脸上刺。 ‘她’哭喊着,一张脸已经被划花了。 周围的人四散逃跑,花园很快跑空了,只剩田雨一个人。 田雨手里的‘鹿玉芙’并没有就此求饶,反而不断说着扎心的话刺激着田雨。 “你什么身份,什么水平,还妄想我看上你?” “我就算嫁给猫,嫁给狗,嫁给要饭的也不会嫁给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告诉我爸爸,让他弄死你!” 田雨听着这样威胁的话,瞬间发了狂。 他高高扬起手术刀,朝‘鹿玉芙’心脏处扎了下去。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刀又一刀。 田雨面前的‘鹿玉芙’很快就不再挣扎,没了声息。 鹿玉芙捂着心口,仿佛被扎的人是自己。 她晃了晃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我害怕……” 鹿玉芙感觉自己额头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再看时。 花园里还是很多人,田雨面前也没有什么‘鹿玉芙’。 反倒是田雨,抱着石凳,拿着已经变形的手术刀一下一下的扎在上面。 众人窃窃私语。 “这人在干嘛?是不是疯了!” 鹿玉芙拍了拍心口。 “吓死我了,知之,他怎么了啊?” 鹿知之翘起嘴角。 “大姐,想要彻底解决田雨这种人,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做了个障眼法,让他觉得那个纸人是你,他被刺激狠了,自然会暴露。” “让你在人多的地方,又让别人看到你们争执,这样以后他再说你的事,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疯子,根本不会相信他。” 说话间,亭子里的田雨又有了动作。 凉亭本来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亭子中央摆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只见田雨费力的拖拽着石凳,费力的往前走。 走到旁边的花圃里。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确定看不到人后,开始用手挖坑。 直挖的鲜血淋漓也才挖了个小土坑。 他将那石凳往土坑里拖,然后往石凳上面扬土。 鹿知之不禁笑出声。 “大姐,你看,他在埋尸呢。” 鹿玉芙却是笑不出来。 要不是鹿知之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没准那石凳,真的会是她! “让一让,谁报警。” 鹿知之看到是熟悉的人,直接抬起手喊。 “张警官,我在这。” 警察带着几个辅警走到鹿知之面前。 “鹿小姐您好。” 鹿知之有礼貌的回应。 “张警官您好,这次麻烦你来,还是田雨的事情。” 她指着正在挖坑的田雨。 “田雨对我姐姐意图不轨,还拿着刀差点伤到人。” 两个警察听见手里有刀,立刻从腰间掏出枪,握在手中。 “人群散开,赶紧散开。” 看热闹的人见警察掏出枪,急忙散开。 警察小心翼翼地靠近田雨。 鹿知之抬手,打了个响指。 “灭!” 田雨衣服口袋里有火光一闪而过,然后飞出几块黑色的灰烬。 “田雨,放下手里的刀,双手抱头,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田雨像是理智回神,看到警察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崩溃地大喊着。 “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然后想了想,又改口。 “不,是她先对我动手的,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发生了争执,我不是故意杀她的,我是过失伤人!” 田雨这一喊,连警察都懵了。 “你还杀了人?” 田雨双手抱头。 “都怪这个贱人,让我当众丢脸,是她先对不起我!” 警察远距离看到田雨手里没有凶器,便将枪收起来,迅速上前按倒了田雨,给他戴上了手铐。 田雨痛哭流涕,鼻涕眼泪蹭了一脸。 警察问道。 “你杀了人,尸体在哪?” “就在这里……” 田雨回身一指,整个人吓得跌在警察身上。 “这……这怎么变成石头了!” “我明明……明明……” 鹿知之喊了一句。 “张警官,我怀疑田雨精神有问题,他刚才还说我姐姐是她女朋友,还有我姐姐的裸照呢,我姐姐跟他根本就不熟。” 鹿知之这一喊,田雨看到了她身边的鹿玉芙。 鹿玉芙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伤,衣服也没乱。 她像是公主一样,清贵高雅,站在那里发着光。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杀了她,我已经杀了她!” 张警官一挥手,示意两个警察将人带走。 然后拨通电话。 “喂,指挥中心吗?这里有个犯人,有明显的暴力倾向,精神不正常。” “准备押运车,直接送到精神鉴定中心。” 被拖着走的田雨不甘心地喊着。 “我没神经病,这一切都是鹿玉芙搞的鬼,是她搞的鬼!” “我不服,你们放开我!我没罪,我们只是情侣吵架,她是我女朋友。” 鹿玉芙疯狂摇头。 “不是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警官走过来,面色凝重。 “鹿小姐,虽然你不是他女朋友,但这件事跟你有关,希望你回去跟我们做个笔录。” “我已经要求上级增派车辆,你稍等,一会坐我们的车回去。” 鹿知之点了点头。 警察走后,人群散开了。 刚才聊天的几个小护士围了过来。 “鹿医生,你没事吧!” “鹿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是情侣才会经常开玩笑的。” 鹿知之也跟着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姐姐被这个神经病纠缠的都快抑郁症了,又不敢说,怕他到处造谣,说我们家以权压人。” “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他是真的有神经病。” “几位姐姐,希望你们以后帮忙解释一下,我姐姐跟他根本就没关系。” 第35章 你想死,我拦不住 几个小护士满口答应着。 “我们都看到了,他有妄想症,还有神经病,跟鹿医生没关系。” 鹿知之眼神真诚。 “那就谢谢你们了。” 鹿玉芙声音哽咽。 “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说话,保护我。” “我一会要去警局做笔录,等我明天上班,请大家吃饭。” 小护士也露出笑脸。 “哎呀,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不要这么客气。” 寒暄两句,鹿知之带着鹿玉芙去医院旁的马路上。 刚才张警官调来的警车已经来了。 两个武警荷枪实弹地从车上跳下来,将田雨带上了车。 田雨老实地上了车,却在坐下的一瞬间,跟鹿知之视线交汇。 鹿知之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朝田雨晃了晃。 然后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一个国际通用手势给田雨看。 田雨顿时暴起,拍着玻璃骂。 身边的武警立刻用警棍将他压在玻璃上。 田雨咬牙切齿,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要打扫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大姐,这件事轻松地解决了。” “以后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她还是一脸的凝重。 “知之,他出来之后,会不会真的拿刀来杀我?” 鹿知之拍了拍鹿玉芙的肩膀。 “大姐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张警官将车开到他们身边停下。 “鹿小姐,上车吧。” 到了警局后,先是做了笔录,然后调取监控,众人一起看着田雨对着空气发疯。 直到天黑,这件事才算真正解决。 鹿玉芙和鹿知之等在休息区,等人来接。 “鹿先生,两位鹿小姐在这边。” 门被推开,父亲一脸焦急地走进来。 “芙儿,你没事吧!” 父亲上下打量了鹿玉芙,又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听说他有刀,有没有被吓到!” 鹿知之看了眼焦急的父亲,安慰道。 “爸爸,我没事。” 鹿知之向后看去。 鹿饮溪守在门口。 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眼里是化不开的凝重。 双手垂在身侧,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什么问题。 “鹿先生,您和鹿小姐在这张纸上签字后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之后保持电话通畅,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们。” 张警官领着父亲和鹿玉芙出去签字,休息室里只剩下鹿知之和鹿饮溪。 鹿知之鼻子动了动。 好大的血腥味。 “走吧知之,我们去车里等。” 鹿饮溪神情冷淡,走在前面,鹿知之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饮溪坐上了驾驶位,鹿知之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她想问问鹿饮溪白天的事,可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 鹿知之将鹿玉芙和田雨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省略自己用障眼法骗田雨的事。 鹿饮溪并没有惊讶,只是认真地听着。 听完,他开口。 “你想让我做什么?” 鹿知之就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 不多问,而且一下就能抓住她说话的重点。 “我想要你想个办法,把田雨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他眼睛转了转,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你想关多久?” “先关个半年试试,要是还不老实,那就再关一年。” “行。” 饶是看出鹿饮溪是什么样的人,鹿知之也有些惊讶了。 鹿饮溪虽然对她态度冷淡,可是她说的要求,他几乎照单全收。 现在换成了鹿知之疑惑了。 “你就不问问我么?” 鹿饮溪眼睛看着方向盘,并没有看她。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告诉我自然就告诉了,不想告诉我问也没用。” “再说了,你想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鹿知之还想说点什么,车门被打开。 父亲和大姐上了车。 “走吧,我们回家再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驶出市区,山路有些暗。 鹿玉芙心情不好,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鹿知之也没说话。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鹿饮溪的手腕。 在转动方向盘时,衣袖里的纱布若隐若现。 回到鹿家后,母亲避免不了地哭了一场。 “芙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家女儿所受的委屈。 鹿知之看到鹿饮溪离开,便也跟了上去。 鹿饮溪径直走到厨房,打开了一个砂锅。 他带上隔热手套,将砂锅端到桌子上,回身看到了鹿知之。 “大哥。” 鹿饮溪只是顿了一下,便将砂锅的盖子掀开。 抬手,打开橱柜,拿出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碗摆在鹿知之眼前。 “吃吧。” 鹿知之看着砂锅里的红烧肉,色泽鲜红,让人食指大动。 可她并没有拿筷子夹,而是叫住了要离开厨房的鹿饮溪。 “大哥。”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将身子转过来。 他背对着鹿知之。 “嗯。” 鹿知之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左手,将袖子拉开。 “你为什么要自杀?” 鹿饮溪皱着眉头,一把将胳膊抽回来。 “我没有自杀。” 鹿知之掏出一根银针,眼疾手快地扎到了鹿饮溪的肩膀上。 鹿饮溪只觉得身体僵硬,根本动不了。 “你做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将他胳膊抬起来,挽起袖口。 解开层层的纱布,一个外翻的伤口露了出来。 “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再深一点,手筋就要断了!” 鹿知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掉盖子,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上面。 “缝了这么多针,看来你求死的心十分的强烈了。” 上好药后,鹿知之将原本的纱布再缠了回去。 “这药粉是我自己做的,比普通的伤药效果好一些。”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将银针拔出。 鹿饮溪向后退了一步,稳住晃荡的身形。 鹿知之重新坐回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 “我之前对你说过,你纠结的事情会变成心魔,到时候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二哥遇到溺水我可以救,大姐遇到流氓我也可以帮,甚至鹿家遇到的这些危机,只要是外力我都可以解决。” “但如果你是自己想死,我能救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第36章 不是鹿家的孩子 红烧肉入口即化,味道十分鲜美。 鹿知之吃了几块,鹿饮溪都没走。 他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也没再说话,像是怕打扰了鹿知之享用美味。 直到鹿知之放下筷子,鹿饮溪才转过头。 鹿饮溪身量高大,鹿知之堪堪到他胸口第二颗扣子处。 他眼里有水汽氤氲,那股化不开的忧伤连鹿知之也跟着伤感起来。 “知之,你别管我了,我……” 鹿知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听妈妈说你在外面买了房子,一直住在外面。” “二哥生病,大姐还经历了这样的事,爸爸也不在家,妈妈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住吧,你做的红烧肉,我很喜欢。” 鹿饮溪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回到客厅,母亲已经哭够了。 鹿玉芙和鹿玉舒分别坐在她身边,温声哄着她说笑。 身后的鹿饮溪止住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鹿知之迈出几步,又回来拉住鹿饮溪的袖子。 “怎么不上前呢?” 鹿饮溪板着脸,依旧不说话。 鹿知之第一次遇到这样难搞的人。 像只倔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就算不是鹿家的孩子又怎么样,那鹿玉舒也不是鹿家,不还是呆得好好的?” 鹿饮溪万年冰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鹿知之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转念又一想。 “难道你是因为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而郁结?” 鹿饮溪否认。 “跟这个没关系。” 鹿知之用力牵扯着鹿饮溪往前走。 “妈妈,大哥说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母亲听到她说的话,转过头,脸上露出惊喜。 “呀,那可太好了。”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鹿饮溪的手臂。 “饮溪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母亲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鹿饮溪。 “虽然你二哥在楼上躺着,但是你们都在我身边了,这次我们家的孩子终于都在家了。” 鹿玉舒声音温温柔柔,适时地插话进来。 “妈妈,玉瑶还在学校没回来呢,我看她也受到了教训,以后不敢了,让她回来吧。” 母亲看了眼鹿知之,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鹿知之从来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而且鹿玉瑶的回来了。 如果不回来,后面不好收拾了。 鹿知之没有开口,只是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 母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嗯,那今天周三,等周末就接玉瑶回来吧。”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也是啊,鹿玉瑶不回来,谁陪她演戏呢。 母亲又开口。 “饮溪啊,你爸爸现在还有另一个公司需要管,开发那边离不得人。” “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以后医院的事情你来管,还有玉芙帮你。” 鹿饮溪却开口拒绝。 “妈,我就帮忙爸爸跑腿就行了,这一切还是要爸爸做主。” 母亲板着脸,嗔怪道。 “玉瑶还小就惦念着玩,玉舒身体不好还在休学中,医院就只能交到你和玉芙手里。” “你不管谁管呢?” “你爸要是有精力管医院,也不至于发生田雨这种事了。” 说着又要掉眼泪。 鹿饮溪见母亲掉泪,急忙顺着她说。 “好的,妈妈,您别哭了,我试着管。” 母亲这才收起委屈。 “这就对了嘛。” “改天让你爸爸去医院开个会,把那个什么院长卸任了,你去当院长,以后照看着玉芙,我也放心。” 鹿玉舒暗自咬牙看着这一切。 鹿家的产业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就是传统的中医药行业,有医院和药材批发。 另一部分就是父亲现在负责的地产开发。 如果把医院给了鹿饮溪和鹿玉芙,那么地产行业以后就会是鹿鸣溪接手。 鹿鸣溪在娱乐圈,人脉越来越广。 鹿玉舒知道,父母虽然同意鹿鸣溪在娱乐圈打拼,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以后铺路。 等他玩够了,早晚要回鹿家接手产业的。 那自己呢? 能得到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但对鹿家的家业,她势在必得。 大哥性格冷淡,经常不在家。 二哥玩心重,一心只想着去娱乐圈做明星。 大姐性子温吞,只能做个医生,但是做不了领导。 所以她大学专业专门学了中医,辅修了管理。 就等着毕业直接去鹿家的医院上班,再熬几年资历,自然比鹿玉芙更适合接手医院。 看鹿知之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鹿家的孩子。 为了不被鹿知之抢走宠爱,她故意说身体不好休学在家。 现在学业耽误了,还屡次在鹿知之那吃亏。 真是得不偿失。 鹿玉舒愤怒地看着母亲,平日里的慈爱在她看来十分刺眼。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会偏心。 平日里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自从鹿知之出现,她被影响得心绪不稳,更是沉不住气。 鹿玉舒用撒娇的语气冲母亲说道。 “妈妈,那我呢,我做些什么好呢?” 母亲只是微微笑。 “玉舒你身体不好,先把身体养好,你以后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家里都支持你。” 鹿玉舒一脸幸福,站起来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 “妈妈,谢谢你。” 鹿知之眼见着鹿玉芙的表情由恨到愤怒,再伪装成平日里的样子。 她有些不明白。 一个人到底心里阴暗成什么样,才能被幸福刺得眼睛通红。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鹿玉舒的七窍里钻进去,她的额头瞬间青黑一片。 鹿知之看到鹿玉舒这样,就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 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敢算计自己。 第二天一早,鹿玉芙就来叫鹿知之。 “知之,有个大惊喜要给你!” 自从回到鹿家,她的惊喜就不断。 从父母送的衣服首饰,到鹿饮溪给的几千万。 还有各种各样焦头烂额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惊喜两个字,等同于惊吓。 鹿知之不情不愿地被大姐拉下了楼。 刚站在楼梯口,就看到了所谓的大惊喜。 冯玉玲带着任芊芊站在大厅里。 见到她,冯玉玲张开手臂就扑过来。 “知之,妈妈好想你!” 第37章 任家上门 鹿知之皱着眉头,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 冯玉玲一脸尴尬地停在原地。 她的手局促地交叠在一起。 “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呢。” 鹿知之扫了一眼客厅。 母亲坐在沙发上,鹿玉舒抱着双臂站在远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鹿饮溪接过张嫂手里的果盘,放在桌子上。 任芊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鹿饮溪。 看到鹿饮溪端了果盘来,伸手去接,还装作不经意间摸了一下鹿饮溪的手。 鹿知之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母女俩,在家里演戏还不够,演到这里来了。 冯玉玲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看到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们都无所谓的。” 看到冯玉玲这个样子,鹿知之真的很想建议她去跟鹿玉舒验一下dna。 这种用语言攻击的样子,两人如出一辙。 冯玉玲刚才说鹿知之没给她打过电话,又说自己无所谓,十足的拳拳爱子之心被忽视的委屈。 鹿知之开口,声音冷淡。 “你说想我?怎么不见你给我打电话?” “看来你也没那么想我。” 在一旁给鹿饮溪献殷勤的任芊芊急忙上前。 “姐姐,你误会了,妈妈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想着不能打扰你,也就……” 鹿知之打断她的话。 “不能打扰我?那你们今天出现在这就不打扰我了么?” 鹿知之绕过两人走下楼梯。 “我在任家的时候你们怎么对我的,任芊芊回来之后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包括我离开任家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你们忘了也不要紧,张伯也记着呢,现在这样演什么母女情深,母慈子孝,属实没必要。” 冯玉玲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就要骂。 “你这个……” 任芊芊按住冯玉玲,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 “妈,我知道姐姐是气我抢走了属于她的身份,她说什么我都受着,没关系的。” 母女俩委委屈屈地站在客厅中。 鹿知之才不吃他们这套。 “是谁让你们俩来这里的?” 鹿知之问话的时候没有看那母女俩,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鹿玉舒。 鹿玉舒本来一脸得意地看好戏。 她这个话问出口,鹿玉舒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任芊芊眼泪流了下来。 “姐姐,我们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只是爸爸病得厉害,嘴里总是念叨着你,想着你回去看看他。” 鹿知之冷笑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耐心有限。” “你们俩再这样演,我就叫人把你们丢出去。” 冯玉玲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她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看到鹿母坐在沙发上,她还是维持着体面。 “你走的时候曾经说会帮我们一次,所以我来找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 任诚最起码还能支撑半年的,怎么这么快? 罢了。 自己受他们养育之恩,早晚要还地,早还早了结。 “你们在这等着,我上楼拿个东西就跟你们一起走。” 听到鹿知之愿意跟他们走,冯玉玲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看着鹿知之上了电梯,她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怎么有这么好的命,竟然是鹿家的孩子。 转眼又一想,那个人让他们留住鹿知之她们还不太愿意。 但鹿家这样有钱,如果自己能将鹿知之留在家里,那是不是以后就能让鹿知之从鹿家拿钱回去给他们花! 冯玉玲兴奋地搓了搓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日子。 想到这,她用手肘拱了一下旁边的任芊芊。 冯玉玲没说什么,可用眼神示意任芊芊去鹿饮溪身边。 任芊芊接到母亲的示意,扭着腰往鹿饮溪身边走。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曾经练习了千百遍的声音。 那声音,几乎每个听了男人都要腿软。 “鹿家哥哥,妹妹回家多亏了你照顾。” “我给你鞠个躬,谢谢你。” 说着便弯腰下去。 任芊芊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时穿了这件衣服。 是一件领口开得极大的修身薄毛衫。 她只要微微欠身,领口里就能看到无限春光。 任芊芊自诩身材火辣,她相信鹿饮溪也会喜欢。 但她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脚一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鹿饮溪的方向摔过去。 任芊芊十分了解这些‘富二代’‘公子哥’。 他们这种人,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自己已经做足了姿态,他一定能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歪,就等着趴在宽厚的胸膛上。 可宽厚胸膛没趴到,她直接栽到了地上。 鹿家客厅用的都是玉石地面,上面铺了很多装饰羊毛地毯,可正巧她倒的地方没有地毯。 鹿知之刚下楼,就看到任芊芊扭着屁股往鹿饮溪身上栽。 鹿饮溪皱着眉头,迈着长腿,狠狠地往旁边躲开。 他平日里教养良好,轻易不会对陌生人失礼。 可他不仅躲开了任芊芊,还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任芊芊‘啊’地叫了一声,就脸着地趴在了地上。 冯玉玲急忙跑过去。 “哎呀,芊芊你怎么啦?” 说着便向站在旁边的鹿饮溪求助。 “鹿少爷,你刚才怎么不接住芊芊呢?” 鹿饮溪无动于衷地站在那,也没准备说话。 冯玉玲又开口。 “鹿少爷,那麻烦你帮忙把芊芊抱起来好不好?” 鹿饮溪眉头皱得像打不开的死结。 他开口,声音里全都是嫌弃。 “抱歉,我这个人有洁癖,她身上有股味道。” 冯玉玲还一脸迷茫地问。 “什么味道啊,是体香么?” 鹿知之实在看不过去了,拎着包走到他们面前。 “什么味?骚味呗。” 她抬脚踢了踢任芊芊。 “赶紧起来,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任芊芊被鹿知之踢了两脚,感觉胳膊比摔得还疼。 怕鹿知之再继续踢她,赶紧爬起来。 刚爬起来,就感觉鼻子里一股热流窜了出来。 冯玉玲惊声尖叫。 “哎呀,芊芊,你流鼻血了!” 任芊芊抬手捂住鼻子。 “鹿知之,快叫你们家的家庭医生来过来给我看看!要是摔破相了,我饶不了你!” 第38章 腐臭弥漫 鹿知之将脚抬起来,假装扫了扫鞋上的灰尘,仿佛踢到了任芊芊是件多么肮脏的事。 “那你们慢慢等医生来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冯玉玲想起自家老公那副样子实在是无法忍受。 看到鹿知之过着这样好的生活,自己若是再威胁她,她肯定不会同意回去了。 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鹿知之。 “知之啊,别跟你妹妹计较了,我们还是先回家一趟吧。” 说罢,还对着任芊芊使了好几个眼色。 任芊芊环顾四周,见根本没有人理她,脸上一红立时爬了起来。 “知之,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耽误给爸爸治病。” 气氛一时间僵住。 鹿母出来打圆场。 “知之,你要出去啊,那我让张伯送你。” 鹿知之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不用了妈妈,任家虽然比不上鹿家,但是车还是有的,对吧。” 冯玉玲马上回答。 “有的有的,我们好久没见知之了,如果她呆得开心,也可以在家住几天。”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任家来接她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坐进去后,车上劣质香水的味道熏得她头疼。 冯玉玲和任芊芊也坐上了车,脸色没有在鹿家时的殷勤。 没了鹿家人,他们自然是不用再演戏。 冯玉玲率先破口大骂。 “贱妮子,找到靠山了?长本事了,居然敢这样欺负我们!” “等你回家,让你爸爸好好收拾你!” 鹿知之实在是没了应付冯玉玲的耐心,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抬手捏诀,啪的将一下粘在了冯玉玲的嘴上。 冯玉玲本想继续骂,可嘴被粘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尝试着去撕掉嘴上的符纸,可是一碰那符纸,嘴唇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 说不了话,只能支支吾吾的骂鹿知之。 她示意身边的任芊芊帮她摘,可任芊芊去拽那符纸,她一样疼得受不了。 冯玉玲无处发泄,便想抬手打鹿知之。 鹿知之又一张符贴到了她抬起的手上。 冯玉玲的姿势顿时凝固在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回,她不仅嘴不能说话,身体也不能动了。 嘴里还在呜咽着,眼珠急得乱转。 任芊芊想抬手帮忙摘下符纸。 鹿知之扬了扬手里的符。 “你若是也想当一座雕塑,我是不会吝啬一张符纸的。” 鹿知之说完,吓得任芊芊缩回了去拽符纸的手。 任芊芊瑟缩在副驾驶上,声音恨恨地问道。 “你对妈妈做了什么!” 鹿知之揉了揉太阳穴。 “一张封口符和一张定身符而已,死不了的。” “只要你们闭上嘴,老老实实的,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撕下去。” 任芊芊还想说什么。 鹿知之毫不客气地给她嘴上贴了一张符。 她转过身来恨恨地看着鹿知之。 却在对上她的眼神时,又瑟缩了回去。 “终于清净了。” 鹿知之在座位上拱了几下,让身体放松一些。 车子虽然行驶得缓慢,但是零件叮咣的噪音让鹿知之烦躁不已。 任家夫妇俩算是暴发户,能有今天全凭运气。 鹿知之还记得,小时候任家是没有车的。 一家三口挤在三十平的出租房里,每顿饭桌上必有咸菜。 可后来不知道任诚搭上了哪个贵人的大船,财富成倍地翻。 在鹿知之高中毕业后,堪堪能望见上流社会的门槛。 虽然有钱了,可任诚仍然十分抠门。 家里有好几辆车,但并非豪车,都是一些土大款喜欢开的品牌。 买新车的心疼,所以家里那些都是最低配的二手车,不过是为了装门面罢了。 忍受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任家。 鹿知之将冯玉玲和任芊芊身上的符纸撕掉,再次警告。 “我之所以答应来帮你们解决,是因为欠了一份养育之恩,当然这恩情我也可以不还!”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惹我不高兴!” 冯玉玲被定身符定住时,手是举在空中的。 已经举了一个多小时,整条手臂早已经麻木,连关节都跟着疼。 她想开口骂两句,身边的任芊芊阻止了她。 “妈妈,您消消气,还是先给爸爸看病重要。” 任芊芊才不管任诚的病怎么样,她是怕冯玉玲发疯,再次连累自己。 两人说话间,鹿知之已经抬脚走进了任家的大门。 她离开的时候,任家别墅上空盘桓着黑气,现在看来,更重了一些。 大门处,两个类似狮子一样的石雕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冯玉玲叉着腰,一脸得意。 “这是刘天师让放在这里,镇宅保平安的!” 鹿知之皱着眉毛踢倒那两个石雕。 “你们是真怕死的不快啊!” “这叫镇墓兽,是古代放在墓室或者棺材两侧的。” “你把这东西放在大门口,里面的人还能好么?” “赶紧把这东西拿走,找个宽一些的河扔进去。” 冯玉玲和一脸的心疼。 “哎呀,这是我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呢,怎么就能扔了呢!” 鹿知之讥笑。 “不扔干嘛?腌咸菜用么?还是等着你们都死了放在棺材旁边?” 冯玉玲刚要开口骂,任芊芊拦住了她。 “妈,鹿知之能把顾家老爷子救回来,说明她确实有本事。” “我们就按照她说的,把这扔了吧。” 冯玉玲一脸心疼。 “我要先看看她的本事,要是治不好你爸爸,我们就把她赶出去!” 鹿知之丝毫不管母女两人的窃窃私语。 径直进了任家别墅。 刚一进去,鹿知之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她捂着鼻子回头问。 “什么东西臭了!” 冯玉玲脸色一变,任芊芊也支支吾吾。 还没等她俩说话,鹿知之便闻到了更浓郁的臭味。 只见任诚从楼上走下来。 “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我们好歹把你养大,有你这样的儿女么?” “我听说你亲生父母是哪个中医世家鹿家?” “赶紧让医院给我开个vip病房,我要住进去休养!” “给我配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照顾我!” 鹿知之吓了一跳。 任诚的肚子大如怀孕八个月,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 原来那股腐臭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第39章 金晶石 鹿知之捏着鼻子问道。 “鹿家可治不了你这病,你这样多久了?” 任诚光是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已经呼哧带喘。 “我这不是一直生病么!找了好几个大师来看,效果都不好。” “不去鹿家也行,听说你能起死回生,赶紧给我看看,我觉得都喘不过气了。” 随着任诚的靠近,冯玉玲和任芊芊不断后退。 任诚皱了一下眉头。 “芊芊,来扶爸爸一下。” 任芊芊往冯玉玲身后躲了躲。 冯玉玲想捂鼻子,可是不敢,只好屏住呼吸,憋得脸通红。 可任诚对任芊芊发难,她心疼女儿,又不能不管。 冯玉玲指了指鹿知之。 “你养了鹿知之二十年,也该到她尽孝的时候了。” 鹿知之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任诚走了过去。 她将任诚扶到沙发上,偷偷地摸了摸任诚的脉象,心中了然。 “任先生,你这个病不好治,如果我不救你,不出一周,你必定肠穿肚烂而死。” 任诚知道自己病得不轻,可听到自己死的如此凄惨,还是吓得有点哆嗦。 “你知道严重,还不赶紧给我治!” 鹿知之拿出符纸,将朱砂盒子打开,边画符边说。 “丑话说在前头,我救你一命,就当还了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冯玉玲一脸的震惊。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你救我们是应该的,以后你赚了钱还要孝敬我们,给我们养老,这都是你应该的!” 鹿知之顿时停笔。 “那我现在不救了,你们全家都要死,省得我以后麻烦。” 任诚一拍桌子,伸出手指着冯玉玲。 “你给我闭嘴!” 他喘着粗气,见鹿知之没有动作,便知道无法蒙混过去,只得无奈地说道。 “你要是能治好我,就当你还了恩情吧!” 鹿知之看了任诚一眼。 “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无论多离谱,都要做好,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再不能管了。” 任诚好像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点了点头。 鹿知之笔走游龙,一张符已经画好。 她将符叠成三角,对着任诚说道。 “张嘴!” 任诚一脸的惊惧。 “你要干嘛!” 任芊芊在旁边讥讽。 “我还以为妹妹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是喝符水吃符纸啊。” “如果都是这样的手段,我觉得还是不要让爸爸做了吧。” “这几天我们请了很多大师,来了都是这一套,爸爸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他本来肚子没有这么大的,每次喝了符水之后,肚子才会更大一些。” 鹿知之没理会她。 “去拿两个盆来,要最大的那种。” 冯玉玲不解问道。 “拿盆干什么?”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说过,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诚已经憋得脸色青紫,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胡乱地挥手,表示去拿盆。 冯玉玲不耐烦地走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拿出两个桶。 鹿知之看了看桶。 “你们两个提着桶,站在这等着。” 然后再次转向任诚说道。 “张嘴。” 任诚费力地将嘴张开,鹿知之一下将符纸扔了进去。 “咽下去。” 任诚梗着脖子,将符纸咽了下去。 鹿知之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吃符纸只是准备工作,你们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外面院子看看,是不是有风水上的问题。” 任诚吞下那符纸的瞬间,觉得自己的气息通畅了一些。 平日里模糊的眼睛现在好像能看清楚了一般。 他有些后悔,原来自己这个女儿这么有本事。 当初如果对她态度好一点,是不是如今就不用受这么多罪! 转念又一想。 这女儿也是个冷心冷肺的,这么有本事居然也没跟家里说过。 可是再生气也没什么办法,现在还要指望着她救自己。 任诚看着鹿知之,点了点头。 “行,去看看哪有问题。” 鹿知之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那……” “你们就呆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哦,万一我发现了什么,你们出来冲撞了,不太好。” 冯玉玲一听冲撞,吓得急忙点头。 “好,我们不出去。” 然后又怕鹿知之不会再回来。 “那你不走吧!你要是偷偷走了,我就去鹿家闹。” 鹿知之好心情的没有怼她,声音带着笑意。 “嗯,我一会再回来。” 鹿知之算着时间,小跑着出了任家客厅。 刚走到大门口,屋里就传出了声音。 “桶,桶拿过来……” 话还未说完,呕吐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任芊芊尖叫的声音。 “啊!太臭了!” “哎呀,爸爸,你吐桶里,怎么都吐我身上了!” “妈,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 而冯玉玲根本就没回话。 因为她也被臭得开始呕吐。 一家三口的尖叫声,呕吐声,此起彼伏。 腐臭的味道从门缝钻出来。 鹿知之下意识地远离了门口。 “妈,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逐渐靠近。 冯玉玲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行,不能出去,鹿知之说了,出去可能会冲撞到!” 任芊芊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可是太臭了啊,我受不了了!” 任诚吐过,声音中气十足。 “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孝敬我,就是这么孝敬的!” “我只是吐了,让你收拾一下而已,你居然就想着跑!” “我要是有一天瘫痪在床上了,你还会管我么!” 冯玉玲急忙安慰。 “哎呀,老公,芊芊身子娇弱,你就别为难她了,她最是孝顺不过了。” “芊芊,过来把你爸爸吐的这个收拾了。”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任芊芊再是不情愿,也要去收拾。 屋里没了说话声,鹿知之小跑着离开了别墅附近。 走到后院,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她那道符就是让任诚将肚子里的污秽都吐出来的,也是她故意说不让他们出门。 鹿知之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也从来不记仇。 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就让那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在屋子里好好‘享受’一番吧。 任家的别墅都是开发商统一找人算过的,房子的朝向和花园的修葺都是专人布置,不存在风水问题。 鹿知之说出门看风水,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罢了。 任家这个房子,她没住过几天,但她很喜欢任家的这个花园。 修行之人修的就是灵气,而花草是天地间的聚灵之物,看着熟悉的花草,鹿知之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花园里本来没有坐的地方,大概是任芊芊来了之后,在花园里放了个秋千架。 鹿知之向着那座秋千走过去。 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她想着任诚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秋千越荡越高,稍微高一点的时候,鹿知之看到对面的栅栏下面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秋千停下,鹿知之好奇地向对面栅栏走过去。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亮晶晶又不见了。 不对啊! 自己明明看到的,难道是眼花了? 她又回到秋千上坐下,开始荡高,然后又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鹿知之突然反应过来。 应该是土里埋了东西在院子里形成了阵法。 秋千荡到高处,脱离了阵法,她就能看到。 这院子里,居然有阵法! 鹿知之绕到别墅后面的工具房里找了一把铁锹。 回到刚才的栅栏下开始挖。 如果没猜错,土里的东西应该是金晶石。 金晶石是一种稀有矿产,用他们修行之人来说就是蕴含能量。 这种石头非常贵,对改运招财有奇效。 几锹下去,果然是金晶石。 刚才捉弄了任家一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鹿知之板起了脸,看着那金晶石。 菱角分明,被打磨成了元宝形状,果然作用是招财。 可那元宝底部,刻着一个名讳。 元贞。 这是她师傅的道号。 第40章 聚财阵 这是师傅的习惯,喜欢在自己做的法器上刻上自己的道号。 这样以后雇主出了什么事,也能说得清。 鹿知之雕刻玉佩的手艺也是跟师傅学的,自然也继承了师傅的习惯。 她刻的每一个玉佩后面都有自己的道号,行止。 上次发现鹿玉舒的玉佩是假的,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问题是,师傅什么时候来过任家? 师傅为何从来没跟她说过? 鹿知之拿着罗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院子里挖出了八枚金晶石。 这个阵法是聚财阵,可以源源不断地吸财进来。 这么纯净金晶石有价难求,这八枚,价值千万。 怪不得任家两口子人品这么差还能发财,原来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聚财阵。 鹿知之在秋千上坐了一会,估摸着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便往回走。 她得问问,师傅什么时候来过。 鹿知之透过窗子看,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刚一进门,冯玉玲就急冲冲地跑过来。 “我们可以开门开窗么?” 脸上急不可耐的神色惹得鹿知之想笑。 屋里的味道不好鹿知之也有点难以忍受。 “开吧。” 鹿知之一句话,冯玉玲和任芊芊如蒙大赦般地跑去打开窗子。 任诚坐在沙发上,肚子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但还是比普通人突出不少。 他摆摆手,叫鹿知之过去。 “我好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喘气也不憋闷了。” “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虚弱得厉害,可那种怨怪的语气与以前如出一辙,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不相信罢了。”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说了,你不能换血,你是不是没有听话?” 任诚撇了撇嘴。 “那现在怎么办?” 鹿知之急着知道师傅的问题,便先开口问道。 “你们家有没有找过什么风水师父来看风水?或者在家里摆了什么阵法?” 冯玉玲摇摇头。 “就这几天找了几个师父给你爸爸看病,然后在门口放了两个石狮子。” 说到这里,冯玉玲一脸的心疼。 “你还叫我扔掉,那石狮子花了我5000块钱呢,都是骗子!” 鹿知之看冯玉玲的态度便知道了,师傅在花园里摆阵,并不是冯玉玲他们请来的。 金晶石价值千万,冯玉玲和任诚这种守财奴怎么可能舍得! 那师父为什么要在花园里摆这个阵法呢? 鹿知之脑子里有些头绪,可像一缕烟一样,丝丝缕缕缠绕,想抓也抓不住。 她掏出包里的金晶石给冯玉玲看。 “你见过这种石头么?” “嗯……就是我们没搬进这个别墅时候,你有见过么?” 冯玉玲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石头不就是我们家厨房柜子里的花肥么?” 果然! 冯玉玲见过这个石头。 “花肥?什么花肥?” 冯玉玲撇了撇嘴。 “就之前楼下的邻居搬家,送了我两盆花,然后说这个石头是花肥,让我埋在花盆里,花就会长得比较好。” 鹿知之想起来了。 之前的小房子里有两盆花,开得极为茂盛。 那时她还没有跟随师傅学习五行八卦。 现在想来。 鹿知之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那两盆花的位置。 一个放在房子东北方的窗台上,那是正财位。 另一盆,放在厨房的窗台角。 厨房窗台主房子男主人的运势。 还是一个聚财阵。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块金晶石也是师父给的。 可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师傅。 “鹿知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诚咆哮着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你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 “最近做的那个工地停工了对吧?” 任诚脸一白,嗫嚅道。 “这些都是你看新闻看的吧,我是问你我的病,你说我工地的事情做什么?” 鹿知之有些无奈。 “你工地是不是非法清除钉子户了?现在人家的老祖宗找上你了。” “你的工地应该先是发生过火灾,又出了事故,你都没理,这才会报复在你身上。” 任诚有些不耐烦。 “你就说怎么解决吧!” 鹿知之拿出符纸开始写符。 “我说过你不要换血,你还是换了。这才导致事情更严重。” “这符你连吞三天,将身体里的腐晦之物排干净。” “告诉我工地的地址,我去看一下。” 冯玉玲收好符纸,将鹿知之拉到旁边,小声地问。 “这符纸吃进去,还会吐么?” 鹿知之点头。 “当然会吐,下次吃符纸的时候,记得去厕所。” 冯玉玲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为什么刚才不让他去厕所。” 鹿知之压住嘴角。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我又不知道他会吐。” 冯玉玲脸上的嫌弃来不及掩饰,便被走过来的任诚看到了。 任诚抬起手,给了冯玉玲一个巴掌。 “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现在伺候我一下都不愿意么?” 冯玉玲捂着脸,眼泪顿时落下来。 “我哪里有不乐意,刚才我不是也给你擦了么!” 鹿知之不愿意再看这狗咬狗的剧情,开口打断。 “工地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任诚板着脸,将地址发到鹿知之的手机上。 鹿知之拿起包就要走。 任芊芊抬手将她拦住。 “妹妹……这就要走了?” “要不……吃个晚饭再走?” 任芊芊不断地跟冯玉玲使眼神,可冯玉玲捂着脸正在生气,完全没看见她的示意。 鹿知之抬手拍开了任芊芊拦着她的手。 “任芊芊,你演技太拙劣了,眼睛都要抽筋了。” 任芊芊悻悻地收回手。 鹿知之理都没理他们,直接走出去。 走到一半,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留下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既然能治好你们,也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把你们那些小算计和小心思都收起来。” “听懂了么?” 本来哭泣的冯玉玲也不哭了,任芊芊白着脸站在那不再说话。 鹿知之刚走出门口,就听到冯玉玲的声音。 “老公,我们留不住她啊……” 任诚冷哼一声。 “她本来就有主意,跟我们也不亲,现在有了鹿家这么大的靠山,怎么还会听我们的……” 鹿知之懒得听他们说什么。 吩咐门口等着的司机往工地去。 工地在郊外,离任家不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之前自己都没资格坐任家的车,平时都是坐公交车比较多。 在鹿家一段时间,出入都是定制豪车,养得她也娇贵起来。 任家的破车颠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刚到工地,就碰到了熟人。 鹿知之上前打招呼。 “张警官,这么巧啊!” 第41章 怨气深重 张铭恩听见有人叫他,转头就看到了鹿知之。 这小姑娘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心细胆大,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 第一次是在停尸房,她思路清晰,丝毫不见惧怕。 第二次就是田雨带刀杀人,她姐姐都吓得不轻,而她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只是看热闹一样。 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眼神清明。 “张警官,好巧啊,在这里遇到您。” 张铭恩笑着回应。 “鹿小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一直都觉得,事无不能对人言。 “这个工地是我亲属家的,我来帮忙看看风水。” “您是来办案的么?” 张铭恩从来不信这种风水迷信之说,所以对鹿知之的话也没有在意。 “嗯,这工地里出事故了,无法确定是人为还是意外,现在停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 鹿知之眼神坚定。 “我知道的,这工地里出的事情不是意外。” 张铭恩顿时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不是意外?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 鹿知之对张警官的态度十分熟悉。 她见过很多张警官这样的人。 大多数都是医生,老师,和警察。 他们接受的教育与鹿知之做的事情相悖。 这类人身上自带正气和功德,一般邪祟不敢近身,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科学解释不通的事情。 比如医生遇到疑难杂症,就像任诚那样。 他们将这些病症列为疑难杂症,兢兢业业地寻找病因,为病人减轻痛苦。 可这世界上总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过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 鹿知之不欲争辩。 “张警官,这件事不是意外,也不是人为,而是邪祟。” 张铭恩当了十几年警察,遇到的事情不少。 他并不一味地认死理,偶尔也会认同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只是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子会懂这些。 “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那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警官的笑容带着戏谑,好像在看一个孩子。 鹿知之也笑了,反正她也要看一看,不如就帮张警官解惑。 她拿出罗盘,口中念诀。 罗盘飞快地转动,然后停在了西北角。 鹿知之指着那边。 “那里的小仓库,有人上吊自杀了。” 张铭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尸体是工地打更的老头清晨发现的,他们直接封锁了消息,带走了尸体,也勒令工地停工。 消息不可能扩散出去,这小姑娘怎么知道? 鹿知之看到张警官的眼神,明白自己说对了。 她再次捏诀,罗盘继续转动,指针又停在了仓库。 “那个仓库在吊死人之前,还发生过火灾。” 这些让张铭恩彻底震惊了。 因为工地的消防设施不齐全,怕上面查出来罚款。 所以发生火灾的事情,工地的负责人根本没跟他们说。 还是他们进现场的时候看到了火烧的痕迹,这才问出来。 这件事,她更不可能知道! 鹿知之没有管呆若木鸡的张警官。 她用眼睛丈量了仓库,迈着八卦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着。 走到一片空地旁,她从兜里掏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敬天地鬼神,诸事皆宜,大吉大利。” 鹿知之将香插在香炉里。 可刚插进去,香便熄灭了。 张铭恩看着那小姑娘亲手点香,嘴里念念有词后,香熄灭了。 她本来就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接着,她又点燃了香,向四方郑重鞠躬后再次插入香炉。 那香又灭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 张铭恩抬手挥了挥。 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那燃起来的香,怎么会灭呢? 鹿知之摇了摇头,将香炉收起来,走回张警官身边。 “怨气太重,不肯受我的香火。” 张铭恩想起他的法医同事,解剖尸体时也会点香。 他年轻不懂事,曾经笑话过同事。 同事告诉他,必须点香敬告死者,如果死者不同意解剖,香会灭。 可张铭恩从来没见过灭掉的香,所以他觉得这只是个习俗而已,没有真正的意义。 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 鹿知之耐心解释。 “这个工地原来是村民的宅基地,这块地方应该是曾经的祠堂,用来供奉祖先的。” “开发商不尊重人家习俗,强拆了,惹了老祖宗不高兴,所以才一直出事。” “现在只能请开发商来‘上大供’平息一下老祖宗们的怨气。” “否则,这里就永远都不能施工。”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看来少不了跟任家再牵扯一段了。 鹿知之抬手挥了挥。 “我要走了,张警官,再见。” 张铭恩还在惊讶中,听到鹿知之跟他说再见,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再见。” 鹿知之往大门口走去,车等在那。 走到一半,又走了回去。 “张警官,可以给我九块钱么?” 张铭恩被问得一愣。 急忙掏了掏兜。 翻出一张十元的钱给了鹿知之。 “你是忘记带钱了么?我身上带的零钱少,要不然我送你……” 鹿知之打断张铭恩。 “我就要九块。” 然后她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递还给张警官。 鹿知之神色变得更认真起来。 “张警官,既然你给了我赏钱,那么我就有义务替你趋吉避凶。” “今天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穿上防弹衣,请千万,一定要穿上。” 张铭恩听到鹿知之这样说,终于释然了。 就是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懂什么风水呢? 不过就是遇见几次,想搭话而已,毕竟她姐姐的案子还没结。 张铭恩笑了笑。 “小姑娘,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今天下午请了假,不会出任务的。” 鹿知之对他的不在意也不生气。 刚才玄音铃响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说的话,张警官不一定会相信。 不过缘分使然,她只能说到这。 说得太多了,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是要受牵连的。 但鹿知之跟张警官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才多说了两句。 “今晚八点,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穿好防弹衣。” 第42章 情人 张铭恩与鹿知之分开后便回了家。 今天他休假,说好了要陪媳妇孩子回娘家。 妻子孟玉见他心不在焉有些生气。 “你已经两年没陪我回娘家了,今天我爸爸大寿,要是再不回去,咱们就离婚吧!” 他将鹿知之的话抛在脑后,帮妻子收拾起东西来。 “我已经请假了,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陪你回家。” 孟玉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饭店已经订好了。” 一家三口人拎着礼物去饭店吃饭。 席间觥筹交错,张铭恩两年没有陪妻子回过娘家,这一回来,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看着岳父脸上没停过的笑容,张铭恩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家太多。 临近七点,电话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张铭恩。 张铭恩拿起电话犹豫了一瞬,他转头看了看妻子。 妻子笑容僵在脸上,就那样看着他。 张铭恩闭了闭眼,自己大概又要让妻子失望了。 岳父突然发话。 “铭恩,接电话吧。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要时刻以集体的荣誉为先。” “爸爸的生日年年过,家里人年年聚,不差这一次。” “爸爸以你为荣。” 张铭恩心中一暖看向岳父,接通了电话。 鹿家别墅中。 众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鹿玉瑶被接回来,整个人乖巧了许多。 不知道是怕再被送回学校,还是被鹿玉舒劝慰过。 她没再对鹿知之出言讥讽,她只当鹿知之是空气,理都不理。 鹿鸣溪终于好了些,不再那么虚弱地躺在床上,也在家里一起吃饭。 至此,鹿家的孩子终于到齐了。 鹿知之本就不多话,大家也就都放任她坐在一旁看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鹿母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你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鹿玉芙一向能温柔地宽慰人心。 “妈妈,爸爸说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果然是鹿父回来了。 鹿玉瑶像个小燕子一样飞奔过去。 “爸爸,你回来啦。” 鹿知之手上的玄音铃抖了几下,她安抚住玄音铃,抬头看向父亲。 父亲人中泛红,双眼浮肿,眉毛杂乱无章。 鹿玉瑶殷勤地站在他前面,他也是只点点头,并没有平日里的笑容。 鹿母见丈夫一脸心事,似乎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你爸爸想必也累了,你们都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几个孩子见父亲心情不好,也都没有再凑趣,一一告别回了房间。 鹿知之的房间离父亲母亲的房间最近,加之耳力好,有什么动静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杯子碎裂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母亲的哭泣声。 鹿知之将窗帘拉开,月光照到书桌上。 拿出龟壳和铜钱开始卜卦。 口中默念法诀,将铜钱从龟壳中倒出。 鹿知之仔细地记下卦象,飞快地捏指算起来。 有趣! 四楼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母亲的哭声更盛,甚至惊动了鹿玉芙。 鹿玉芙偷偷给鹿知之消息。 “知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鹿知之回复。 “听到了,妈妈在哭。” 鹿玉芙的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可能是在想办法。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鹿知之直接回复。 “我去就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鹿玉芙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鹿知之关上手机,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母亲拎着包摔门而出。 父亲追出去拦,被鹿知之挡住。 “爸爸,让妈妈冷静一下吧。” 父亲一脸挫败,垂下了伸出的手。 “知之,你都听见了?” 鹿知之摇头。 “我没听见,但是我知道你遇到了什么。” “桃花债而已,还了不就行了。” 鹿知之拿出手机给鹿玉芙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去陪母亲。 “爸爸,我们去书房说吧。” 鹿山心如死灰,并没有在意鹿知之为什么要去书房说。 鹿知之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直到鼻尖钻进一丝烧焦的味道,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鹿知之手上拿着一张燃烧的符纸。 符纸火焰熊熊,却只是燃烧着,没有丝毫燃烧殆尽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一张符纸,而是一个照亮的火把。 他跟在鹿知之后面走着,却发现鹿知之走得很慢,而且在四楼的每一个房间门口站了一下。 四楼是孩子们的书房,几乎每个人都拥有一间。 直到走到他的书房门口,那火焰瞬间吞噬符纸。 带着飞灰的火星飞向书房的门,撞在门上落地,在门口留下一堆黑灰。 “知之,这是怎么回事?” 鹿知之轻转门把手,口中念叨着什么,那门把手不用钥匙,也打开了。 鹿山知道自己女儿有本事,可大都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鹿知之推开房门,黑暗的书房里有阵金光闪了一下,便暗了下去。 她打开灯,在金光闪过的书架上翻找着。 “爸爸,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今世的女儿,前世的情人。” 鹿知之的手拂过书架上的书,从里面抽出来一本。 鹿山看了一眼,那是一本地质勘探类书籍,是他大学时喜欢看的书。 她将那书本抖了抖,里面掉出几瓣桃花。 “知之,这是什么?” 鹿知之将那本书放在桌面上,又在书架上摸了起来。 “爸爸,你命中一子三女,便不会再有多余的孩子。” 鹿知之手一顿,又抽出一本书。 那本唐诗三百首,是小学时祖父送给他的读物。 同样的,被鹿知之抖落出桃花瓣。 鹿山将花瓣收集到一起。 “这是?” “别碰!” 鹿山手一抖,将花瓣松开。 那花瓣却像是有生命般,再次聚集到一起。 鹿知之加快了翻找的速度,一本一本地将所有花瓣找出,抖落在地。 “这是你前世的情人。” 鹿山低声念叨。 “前世情人?” 鹿知之终于收集完所有花瓣。 她将花瓣捡起放在黄纸上。 “你上辈子答应过一个女人,说下辈子跟她在一起。” “这是你留下的桃花债。” “如今,讨债的来了!” 第43章 超度怨灵 6鹿知之所做的一切让鹿山心慌,顾不得作为父亲的羞耻心,他主动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去海市出差谈一个房地产合作项目。” “乙方请我吃饭,席间我们喝了几杯酒,是她的秘书送我回来的。” “然后……” 鹿山脸上一红。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坦然地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自己出轨的事实。 “她怀孕了,要求我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否则就让我身败名裂。” 鹿山急忙解释。 “知之,你相信爸爸么?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喝多了,而且我……” 鹿知之打断他。 “你没有任何记忆,因为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鹿山表情僵住,一瞬间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鹿知之将盛满黄纸放在桌子上。 “燃!” 火苗蹿起,橙中带红的火苗一度要蹿上天花板。 鹿山傻眼了。 这样大的火苗几乎能将房子点燃,却点不燃那些桃花瓣。 鹿知之抬手捏诀,嘴里念叨。 “人生来便注定因果纠缠,你与他并无因果,只凭一句戏言便纠缠两世,实在不该。” 花瓣跳动着,像是在回应鹿知之。 鹿知之皱着眉头。 “若你再一意孤行,我便要毁你修行了,到时两败俱伤,结下因果的就是你我二人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 火苗闪动中,鹿山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 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地盯着他。 他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原来火苗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火苗逐渐缩小,变成普通的火苗,最后那花瓣被火引燃,顷刻间烧成了一捧灰。 鹿知之将花瓣的灰烬叠好交给鹿山。 “爸爸,找个寺庙的主持,让他帮忙超度一下吧。” 鹿山有些不敢接纳灰烬,迟疑了一下。 见鹿知之一直捧着,便也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他一手拿着黄纸,然后在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那黄纸连同灰烬都放进信封中。 “知之啊,你现在可以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了吧?” 鹿知之解决完之后轻松了许多。 “爸爸,人生来姻缘天定,你前世曾对这桃花瓣说过,如果她是个美人,定要娶她为妻。” “不过一句玩笑,便被这桃花记了百年。” “这花瓣不过是天长日久吸收了些日月精华,有些灵气罢了,做不成你的妻子,便要当你的孩子。” “可是你子嗣有定数,不可能再容她,她便想了个办法,借了别人的肚子想要当你的孩子。” 鹿知之摇头笑了笑。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鹿山白着脸。 “那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鹿知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什么都没做,那女人不过是受了灵气的影响怀了孕。” “不过都是执念生出的假象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就算有,也只是个死胎。” “没有因果,没有前世未来的死胎而已,你明天打电话,那个孩子已经流掉了。” 鹿山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妈妈已经生气了,她不会相信我,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鹿知之想安慰父亲,可是她不太会安慰人。 “爸爸,也是你做事不尽心,让人钻了空子。” “这件事可以说是巧合,如果下一次真的有人算计你呢?” 父亲无奈地叹气。 “我在业内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而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以为根本不会有人从这方面算计我。”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父亲,并不是没人算计你,而是你真的洁身自好,平日里又善良。” “遇到坏事,自然有贵人相助,才没这些事沾上身。” 鹿知之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回鹿家的原因告诉父亲了。 “父亲,其实我根本没想着回鹿家。” “我们道门中人,窥探天机,注定五弊三缺,鹿家能给我的,亲情和财富,都是我不可能拥有的。” 鹿山虽然后悔自己这件事,但是听女儿这样说,心中一痛。 “知之,爸爸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你相信爸爸好么?” 鹿知之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 她从来没怀疑过父亲母亲对他的爱,和几位兄弟姐妹对她的关心。 “爸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回鹿家的真正目的。” “鹿家正在因为一些事情而面临着很艰难的处境。” “先是整座山的灵气流失,然后是家庭成员不同程度地遭遇各种劫数。” “作为鹿家的孩子,我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幸好我命格缺失,平日里又帮人趋吉避凶积攒功德,所以我才能至今安稳无事。” 鹿山眸色一暗。 “那知之,你要不要离开鹿家。” “我打听过了,你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书了,要不然爸爸送你去国外读书,你避开鹿家这些事。” “爸爸将你找回来,只是为了补偿你,不能让鹿家拖累了你啊!” 鹿知之看着父亲眼中的哀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爸爸,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我身为鹿家的孩子,怎么能逃得过呢。” “你放心吧,我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 “你是鹿家的顶梁柱,主心骨,只有你坚强起来,鹿家才会充满正气和希望。” “你如果灰心丧气,那鹿家整体的运势会更加的不堪。” 鹿山年过半百,哪里不明白鹿总之话中的意思呢, 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啊,他不能灰心丧心,不仅家里人要靠着他。 鹿家这么多生意,集团里,医院里,几万人等着他发工资养家糊口。 他怎么能因为一些挫折就倒下。 “总之,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坚强起来,从容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对吧!” “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我们鹿家,不可能就这样倒下!” 鹿看着振作起来的父亲,感觉他的面相改变了。 发红的人中恢复如常,肿胀的双眼也逐渐清明。 不仅是父亲,鹿总之感觉整个鹿家,包括这片山的‘气’都流转了起来。 一家之主的气运,果然会影响整个家庭的气运。 想必鹿玉芙和鹿鸣溪出事,也是因为父亲的低迷,才让晦气邪祟趁虚而入吧。 第44章 李天师驱鬼 鹿山想了一下鹿知之的话,稳了稳心神。 “知之啊,你说得对,爸爸这么多年白活了,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 “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没遇到过挫折,所以慢慢地失去了危机感。” “你放心,为了所有人,爸爸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鹿知之见父亲神情好了许多,便与父亲告别回了房间。 她准备好了明天要用的东西便早早地睡下了。 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师傅的脸无比清晰,好像师傅活着一样。 那句‘紫薇吞贪狼’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再睁开眼睛,天色昏暗。 鹿知之已经习惯了早起打坐,流转身体内的灵气。 做完这一切后,自己坐着公交车去到任家的工地。 一进大门,发现工地里有好多人围在那个出事的仓库边。 她一走过去,便听到铃铛晃动的声音。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一个男人身穿黄袍,左手执一把桃木剑,右手拿着铜铃铛,围绕着面前的供桌一圈一圈地绕着。 闭着眼睛,口中时不时地念念有词。 鹿知之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假道士还在招摇撞骗。 只能说,傻子太多了。 任诚和冯玉玲站在那,一脸虔诚地看着道士做法。 鹿知之走到任诚身边。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鹿知之声音不高,可现场十分安静,众人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时候,这句话格外清晰。 正在‘做法’的倒是撩了一下眼皮,狠狠地瞪了任诚一眼。 任诚急忙打断鹿知之。 “你小点声,李天师正在做法呢!” 鹿知之打量了那个假道士。 “李天师?” “他连个净口神咒都念不明白,还天师,真是好笑。” 鹿知之有些不耐烦。 “赶紧把钱给他,让他走,别耽误我做正经事。” 话音刚落。 李天师停住了脚步。 他手中桃木剑指向鹿知之。 “本天师正在做法,女人属阴,晦气,不要冲撞了,赶紧离开!” 鹿知之本不想搭理他,可他说的这话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她无视任诚拦住她的手,向前迈了一步。 “女人晦气?” “你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岂不是更加晦气?” 李天师面色变了变。 “这是谁的亲戚,赶紧轰走,要不然可不要怪我降下神罚!” 鹿知之都给气笑了。 “你真的是学几个词就随便用啊,你不是天师么,怎么又降下神罚了?” “你刚才背的那净口神诀都背错了,骗人也要敬业一些啊。” 李天师终于绷不住了!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这般羞辱我!” 他将剑一扔,一脸的怒意。 “今天这法事我不做了,你们就等着厉鬼上门,取你全家性命吧!” 冯玉玲见天师发怒,吓得脸都白了。 她急忙上前斥责鹿知之。 “这李天师可是轻易不出山的,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请人家来帮忙,你添什么乱啊!” “别以为你懂点道法就可以在这里批评别人,人家李天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呢!” 鹿知之拿过那桃木剑,雕刻得十分粗糙,剑身上并无任何符咒和灵力。 李天师听冯玉玲这样说,眼眉挑了挑。 “原来是同道中人人啊,今天这是来跟我抢生意了?” “家师行止道长,在玄门也是叫得出名号的天师。” “请问这位小友师从何人?” 鹿知之直接笑出声来。 “你说你师傅是谁……哈哈哈哈……” “行……行止,哈哈哈哈哈……” 李天生听见鹿知之笑,顿时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 “家师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你态度这么嚣张,想必师傅也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没有一点教养!” 任诚低眉顺眼地走到李天师面前道歉。 “天师消消气,这是我的养女,也没跟谁学过,就是自己瞎看点书,稍微懂一点。” “女人家家的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诚回头,恶狠狠地对鹿知之说。 “你还不过来给李天师道歉!” 鹿知之顿时收了笑意。 “我师父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鹿知之对任诚说道。 “当初是你说遇到问题,我才来帮你解决,你若是不需要我,那我就走了。” “不过以后再出了事,可不要再来找我!” 任诚想起鹿知之给他催吐的事,便有些慌。 这女儿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可这天师也是好不容易请来的。 他看了看天师,又看了看女儿,有些为难。 李天师看到任诚的表情,顿时有些慌了。 赚钱虽然要紧,但他的名声也是最重要的。 如果传出去,她被一个黄毛丫头抢了生意,以后他还怎么赚钱! 李天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位小友既然说她可以驱鬼,那就让贫道见识一下她的本事。” “若是她不行的话,我再继续做法事。” 李天师眼珠一转,暗里思忖。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这种暴发户私底下肮脏事他见多了。 不过就是养女想在父母面前争宠,想多跟家里要点钱罢了。 他倒要看看,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 有了李天师给台阶下,任诚终于可以安心开口。 “知之啊,那你就给李天师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好让他指点一二。” 鹿知之再没理这两个人。 她只想早点做完这件事,了结了和任家的因果。 欠人因果,早晚要还。 她自然是可以赌气走掉,但以后会遇到什么事,会为这件事付出多少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鹿知之看都没看那摆起来的香案供桌,因为要打交道的东西,根本不在仓库里。 她拿出乾坤盘,再次念咒。 用八卦步找准位置。 拿出香炉放在地上,再次燃起三根香。 “敬告天地,我前来为化解怨念,若有所求,必定如愿!” 鹿知之向四方鞠躬后,香炉里的香顺利点燃。 那香烟并没有散开,而是盘旋在地面上。 鹿知之席地而坐,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开始打坐。 片刻后,鹿知之站了起来冲任诚招了招手。 任诚看了一眼李天师,便走了过来。 李天师等人也都跟在后面。 “任先生,对方提了要求,若你能做到,自然可以顺利施工。” 第45章 李天师尿裤子 任诚看看李天师。 李天师半阖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什么要求?” “这地方本是他家祖宅,后人不在这,这里变成了供奉的祠堂。” “你未经允许,擅自占了人家的宅基地,推掉祖宅,还将牌位都扔了。” “现在人家的要求,是你重新划分出一块地方,将牌位寻回,供奉三年,便可以了结此事。” 任诚顿时来了火。 “放屁!” “我这盖的是高档小区,要卖高价的,怎么可能在小区里改个祠堂供奉香火!” “这地我买了,我想推哪里就推哪里。一堆木头做的牌位,扔了就扔了,我上哪找去!” 任诚一脸的嫌弃。 “都说了你解决不了,还得是李天师来。” “这些孤魂野鬼让他们魂飞魄散,哪里有这么多事!” 任诚狗腿地冲李天师鞠躬。 “李天师,这丫头解决不了,还得您老人家出马!” “我们别管她了,继续开坛作法,收拾这帮野鬼吧!” 冯玉玲也在旁边敲边鼓。 “是啊李天师,还供奉三年,真是可笑,又不是我家祖宗,凭什么要我们来供奉。” 说着做出邀请的手势。 “李天师,您请。” 李天师一甩拂尘。 “我本来正在做法,可是被这晦气的女人惊扰到了。” “现在我又要耗费比之前多一倍的灵力,这真是让我为难啊。” 冯玉玲没说话,任诚也支支吾吾。 “您就送佛送到西,帮帮我们吧!” 李天师更加拿乔起来。 “我的法力可是很珍贵的。” 鹿知之听懂了这个李天师的意思。 得加钱。 任诚瞪了一眼鹿知之,转回头又笑着对李天师说。 “您放心,这酬劳我们加一些,还要劳烦天师了。” 李天师嘴角扬起,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你们对我十分敬重,又是诚心诚意,那我就再帮帮你们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回祭坛。 刚走到祭坛前面,还大声唱和一句。 “天师驱鬼,无关人员请立即离开,莫要冲撞了。” 鹿知之就坐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李天师开始念咒。 她抬手捏诀,香烟萦绕在手中。 “看来这些人并未将众位放在眼里,我愿助众位一臂之力,给他们点教训。” 鹿知之掏出香烛点燃。 红色香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点点红蜡,像是一滩滩鲜血一样凝结在黑色的土地上。 蜡烛燃完,顿时刮来几缕清风。 李天师供桌上燃着的白色蜡烛火苗蹿起,足有一人高。 冯玉玲嗷的一嗓子躲在了任诚的身后。 任诚也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天师。 “天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现场还有几个工地的工人,有个带着安全员袖章的男人立刻喊道。 “要起火了,快拿灭火器灭火!” 火苗蹿起,烧到了供桌上的黄色台布。 台布烧起火势更大了,整个供桌都燃了起来。 几个工人拿来灭火器,却怎么也拔不开保险栓。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像是一条龙一样蜿蜒下地,奔着李天师一路燃过去。 李天师急忙喊道。 “水,快去拿水灭火啊!” 工地的消防设施里有水桶,几个工人急忙拿桶去最近的水管处接水。 李天师被火焰追着跑,不知不觉就绕着供桌跑了一个圈。 不知怎么的,竟然将自己绕进了圈里。 他被火圈困在里面,吓得直哆嗦。 “快来人啊,快救火啊,打119!” 几个工人提了水桶跑过来,就往火上泼。 可那火苗遇水像遇到油一样,泼一下,便燃得更高。 几桶水下去,火势蔓延得只剩李天师落脚地了。 整个火圈像个巨大的篝火堆,李天师被困在那一块地方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救命啊!” 几个工人想办法灭火。 可无论是水泼,还是用土埋,火势一点不见小,但也没继续燃烧。 火苗像是在吓唬李天师一样。 燃得又高又大,却烧不到他身上。 李天师已经吓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土慢慢洇湿了。 他吓尿裤子了。 鹿知之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慢悠悠地走到火堆旁。 众人都被火烤的满脸大汗,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可鹿知之靠近的地方,那火苗小了些,似乎都在躲着她。 “怎么样啊,李天师。” “你不是天师么?降雨灭火对天师来说,应该是小事吧。” “这火可是阴火,是怨灵的怨气形成,这些东西根本灭不掉。” 身在火圈中的李天师看到那火苗躲着鹿知之,有些惊讶。 他虽然是骗子,可对道门的法术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小姑娘一开口就说这是阴火,灭不掉,顿时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人。 生死当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什么名声,都是小事。 李天师爬起来跪在地上。 “求求大师救我!求大师救我啊!” 任诚和冯玉玲白了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知之。 终于,任诚顶不住压力上前一步。 “知之啊,我们错了,我们就该相信你的!” “这……这工地不能再出事了啊,要是再出事,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冯玉玲声音带着哽咽。 “知之啊,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了,你赶紧把火灭了吧。” 鹿知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又不是我放的,我怎么能灭得掉呢?” 任诚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怎么办啊!” 冯玉玲急得拉住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啊,你快救救你爸爸吧!” 鹿知之挣开冯玉玲,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办法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你们自己不同意,我也没辙。” 任诚抹了抹脸上的汗。 “供奉祠堂,还供三年,这不行啊!我在这盖个祠堂,影响房价!” “知之啊,你看看,能不能沟通一下,换个别的方法。”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好吧,那我问问。” 她抬手捏诀,远处的香烟又直直飞过来,盘旋在她指尖。 盘旋几息后,香烟一下沉入地底。 鹿知之睁开眼睛,看着任诚和冯玉玲。 “这是最后一个方法,如果你们做不到,就等着那个假道士被烧死在里面吧!” 第46章 停工 鹿知之看着火堆里的李天师,他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可任诚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祠堂里的祖宗们说了,可以换个地方立祠堂,但是也不能离这里太远。” “供奉不停,香烟不断,十年……” 冯玉玲拽住任诚的衣袖,凑近他小声的说道。 “我们先应下来,等房子盖好了,都卖掉,谁还管这里会不会出人命呢!” 鹿知之一眼就看穿两个人的小把戏。 “任诚,别想着耍花样,祖宗们既然能折腾得你生不如死,必然是有道行在身,可不是普通人。” “你如果答应下来,便要做到。” “若是做不到,倒霉的可不是这里买房子的人,而是你!” 任诚苦着一张脸,看了看鹿知之。 “如果我答应了,我身上的病就能好?” 鹿知之点头。 “对,你应下了,做到了,人家自然不会再折腾你。” 任诚咬着牙,红着眼睛。 “好,那我应下了!” 冯玉玲跺着脚,使劲撞了下任诚。 “你怎么能答应,这又盖祠堂又供奉的,得花多少钱。” 任诚不敢跟鹿知之发火,冯玉玲正好撞到枪口上。 “你这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我要是不答应,就要被折腾死了!” “钱钱钱,一天就知道花钱,也不想我赚钱多不容易!” 冯玉玲当众挨骂,面子上挂不住。 但是任诚的脾气不好,要是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动手打人,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鹿知之再次点燃香炉,将香递给任诚。 “你去祠堂的遗址那边,许愿发誓,然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磕一个响头,再把香插进香炉里,这件事就算了了。” 任诚颤抖着手接过三支香,亦步亦趋地往香炉附近走。 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按照鹿知之说的方法照做。 任诚那边在发愿,冯玉玲指着李天师。 “现在我们已经答应了,你还不赶紧灭火,要是晚了烧死人了,我可不承担这责任。” 鹿知之原本也就是吓唬李天师的,自然不会让他真的出事。 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阴阳水,抽出一根柳条。 用柳条沾水,洒向火堆。 “九凤破秽,消!” 柳条水洒到之处,火势顿时灭了。 李天师见火灭了,终于安下心,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工地的工人们也不敢上前,直到鹿知之发话叫救护车,工人们才七手八脚地将李天师抬出来。 鹿知之将手中的水碗交给冯玉玲。 “你拿着这根柳条枝沾水,在工地四处挥洒。” “等到这水洒完,工地上的秽气才能全部除净。” 冯玉玲接过那碗水,无可奈何地开始挥洒。 转身看去,任诚已经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累得不行一样喘着粗气。 “你要记得你发的愿,许愿不还,可是会更加倒霉的。” 任诚只是抬头看着鹿知之,并没有说什么。 鹿知之想再嘱咐几句,手腕上的玄音铃急速地响动。 她不用拿出罗盘也能感觉到,正在有灵力强大的人靠近。 正想着,几辆黑色的轿车,从工地的大门驶入。 鹿知之下意识地将玄音铃藏进了衣袖中,收敛了自己的全部灵气,掩藏住气息。 她低声交代任诚。 “不要说是我教你做的这些,就说是张天师做的。” 任诚正疑惑,刚想问鹿知之为什么。 就见车门打开,下来一群人。 车上下来个美妇人,她身穿着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一个黑超墨镜遮住了巴掌的大小脸。 “这做什么呢,乌烟瘴气的。” 她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像是忍受不住这味道。 “谁是任诚?” 美妇人语气丝毫不客气,面向众人询问。 任诚从地上站起来。 “我是任诚,你有什么事么?” 美妇人摘下黑超墨镜。 “我是海誉的董事,也块地是我们公司主张开发的。” “听说你的队伍施工出现了问题,已经停工很多天了。” 任诚一听是公司的董事,立刻在裤子上蹭了手想去握手。 “领导您好。” “工地是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女人挥了挥墨镜,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解不解决都不重要,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他会跟你谈赔偿事宜。” “工地无故停工,拖慢了施工进度,造成的损失由你一人承担。” 任诚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哎呀,你女人家家的懂什么,我们工地上的活,每天多干一会,几天就能追上来,肯定不会耽误交付的。” 女人冷哼一声,看蝼蚁一样的看向任诚。 “我现在告知你,我们海誉正式和你提出解约。” “给你24小时,让你的施工队撤出工地,影响了我们施工队进驻造成的损失,由你个人承担。” 正在洒水的冯玉玲听见这边说话,急匆匆地赶过来。 手里的水还剩半碗,直接泼到那女人身上。 “呸,一张整容脸,一看就是小三,跟个男人把你狂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我们家在这工地施工,可是许董亲自同意的,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赶紧滚回去当你的二奶,让你男人出来跟我们谈,否则我就闹到许董那里去,连你男人都要吃挂落。” 那女人被泼了一身水,急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旁边自然有人将外套接过,递上手帕。 “许董,您擦擦。” 那人不知是秘书还是司机,在旁边十分殷勤。 “瞎了你的狗眼,这就是我们海誉的许董,许萍女士!” 冯玉玲顿时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而许萍拿着手帕,淡定地擦着身上的水。 “律师,记得把我这件衣服的账单发给这两个人,精神损失费就不用赔偿了,把衣服赔了吧。” 身旁的男人语气不屑。 “我们许总这衣服可是高定,二十四万呢,他们赔得起么?” 冯玉玲脸色由红转白,依然嘴硬。 “许董又怎么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不就撒了一点水,凭什么让我赔。” 许萍皱着眉头。 “你这水臭烘烘的,又难闻又恶心,我这衣服根本没法再穿了。” 站在一旁的鹿知之眸子一暗。 臭烘烘? 这就是普通的阴阳水,她怎么会觉得难闻? 第47章 继母 阴阳水是玄门中最常用的东西。 破秽时可以用,平日饮用可祛除自身的秽气。 五方五行,按时辰取水。 可鹿知之为了今天能用到,根本就没做得那么严格。 只是取了一半烧开的水和一半生水。 那生水还是矿泉水。 正常人闻着不会有味道。 除非! 那女人被秽物附了身! 鹿知之这才专注地打量起那女人。 她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真丝面料的白色衬衫。 擦水时,胸口的玉佩若隐若现。 竟然是块黑血玉。 鹿知之刚才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看到这块玉佩她想起来了。 这是顾老爷子下葬那天,拦着她开棺的那个女人。 顾言洲的继母。 ‘啪’ 清脆的响声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只见任诚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冯玉玲两个嘴巴。 “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人家许董有能力,是女强人,别说二十万的衣服,就算是穿二百万的衣服也是正常。” 骂完冯玉玲,任诚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许董,我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别见怪。” “我知道,你说解约只是气话,毕竟我们也合作过几次。” “这个女人惹您生气,我已经打她了,如果您不解气,我就再打她几下。” 许萍挥了挥手。 “不需要,赶紧领着这个疯子离开这里,以后海誉的招标,你们不要再来参加了。” 任诚陪着笑脸,又说了好话,女人还是不肯松口。 他有些气不过,还想继续再纠缠。 可许萍忽然回头,走到一辆黑车旁边。 任诚和冯玉玲听不见,可是鹿知之却听得见。 那辆车刚才就没有下来过人。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个工地已经没问题了,我们该回去了,你衣服上的水不干净,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许萍一改刚才的气势凌人,十分恭敬。 “那大师您要找的人好像在那边躺着呢。” 许萍眼神瞟向地上躺着的张天师。 车里的人沉吟片刻后答道。 “虽然处理这件事的手法很像,但我要找的是个小姑娘,那个人不是。” 许萍低头回答。 “好的大师。” 许萍跟车里的人说完话后,再没给任诚一个眼色,急忙上了车。 任诚想要追出去,被留下的几个人拦住。 “许董,你再考虑考虑。” “要不我们再谈谈价格,我还可以再降一成。” 任凭任诚怎么喊,许萍的车还是开走了。 留下的是刚才许萍的秘书和律师。 律师嫌弃地看了眼任诚。 “任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越拖时间,赔的越多!” 许董走了,任诚自然不用再低眉顺眼。 他又拿出那股无赖的劲头。 “我告诉你,你们这工地有问题,我特意找了天师,这工地需要盖祠堂,上供奉。” 那律师听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许董也找人看过了,确实是像你说的这样解决。” “不过许愿是你许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应该祈求我们许董同意你在这里盖祠堂,否则你无法还原,倒霉的也不是我们!” 任诚瞪大了眼睛,把鹿知之拉到旁边。 “他说的是真的么?”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任诚顿时破口大骂。 “那你还让我许愿给人家修祠堂,你这不是害我么!” 鹿知之摊手表示无辜。 “我也不知道人家不让你做了。” “你推到人家祠堂,烧了人家的牌位,人家不弄死你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缺德事做多了,倒霉不是很正常!” 鹿知之不打算跟任诚纠缠。 这件事已经了结,她再不欠任家什么,以后也不用再面对他们。 想到这,鹿知之想起任家后院的那个聚财阵。 任诚的面相显示要大难临头。 可能是他命中无富贵,即使摆了聚财阵,也要有得有失。 财富太多,就要从其他方面弥补。 鹿知之准备做最后一件好事。 她趁着许萍的秘书和助理拦住任诚时,来到了鹿家。 任家的佣人认识她,也知道她在给任诚看病,很轻易就放她进去。 鹿知之装模作样地留下几张符纸,让佣人交给冯玉玲和任诚。 又借口去花园转转,将那几块金晶石挖了出来。 断了任诚命中没有的财运,让他的命运回到正轨,对他来说更稳妥一些。 鹿知之揣着八块金晶石回到了鹿家。 她将金晶石放在师父的牌位前,点燃三柱香,准备跟师父聊聊天。 “师父,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任家,而且一直在用金晶石给他们聚财。” “你是不是怕任家穷,我也跟着受穷才给他们摆了聚财阵?” “可是师父,你的苦心都白费了,任家两口子抠得要死,除了给我吃几顿饭,从来不给我一分钱。” “要不是师父收我为徒,教我道法,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师父,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的气场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鹿知之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双腿坐在蒲团上。 “师父,你要是还在就好了,我现在一堆麻烦事解决不了。” “如果你在,我可能没有这么辛苦。” 鹿知之絮絮叨叨地跟师父说着最近的遭遇。 她感觉,自从回了鹿家之后,她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做事。 敲门声响起,鹿鸣溪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之,吃饭啦,今天大哥做了糖醋小排哦!” 鹿知之冲师父的排位一笑。 “师父,我有家了,有家的感觉,挺好。” 鹿知之跟师父聊了会天,觉得心情开朗许多。 可坐上饭桌,却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母亲去了朋友家住还没回来,大姐去陪她。 父亲说是去解决问题给母亲一个交代,昨晚就走了,一夜未归。 鹿饮溪平日里就话少,鹿鸣溪还有些虚弱,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没了父亲母亲在家,鹿玉瑶大胆了很多。 她见鹿知之坐在桌前,啪的就把筷子摔在了餐桌上。 “真晦气!” 鹿知之不动声色,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碗中。 鹿玉瑶见鹿知之没反应,更加生气。 “你还有脸吃东西啊!因为你回来,这个家都快要散了!” 第48章 我养你 鹿玉瑶死性不改,又开始挑刺。 鹿知之将筷子放下,无奈地看着鹿玉瑶。 “你骂人能不能换两句话,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两句。” 鹿玉瑶一拍桌子,站起来刚要骂,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玉瑶,上楼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学校。” 一直沉寂的鹿玉舒也放下了筷子。 “大哥,玉瑶才回来,好歹让她在家里再呆两天。” 鹿玉瑶眼神闪躲,盛气凌人的气焰终于熄灭。 “大哥,我才回家你就又要赶我走。” 鹿饮溪脸色阴沉。 “不是我赶你走,是你自己不想呆了。” 鹿饮溪年龄比几个弟弟妹妹都大,特别是鹿玉瑶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住校了。 平日里不苟言笑,并没有溺爱弟弟妹妹们,也从来不管他们。 在鹿玉瑶的心里,这个大哥的存在感很弱。 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给鹿知之脸色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哥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 “大哥,我吃完了,你们吃,我先回房了。” 鹿玉瑶开始耍无赖,装作没有听到鹿饮溪让她收拾东西回学校的话。 鹿饮溪站起来就要跟着鹿玉瑶上楼,鹿知之拦住了他。 “大哥,不用送她回去了。” “她今天回去了,明天还是要回来的!”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立刻明白了鹿知之话中的含义。 “为什么会回来。” 鹿知之表情玩味地看着鹿玉舒。 “天机不可泄露。” 鹿玉舒被鹿知之看得脊背生寒。 自从那天母亲把鹿家的中医院交给鹿饮溪和鹿玉芙后,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第二天,她就主动跟母亲说身体好多了,想要回去上学。 这几天也都在学校里恶补丢下的知识,并没有住在家里。 也是因为鹿玉瑶,她才回了家。 鹿知之一句话不说,就能轻易地将鹿玉瑶赶回学校。 鹿玉舒有些气闷。 她和鹿玉瑶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看着长大的。 为什么大哥不向着他们,要帮这个外人! 鹿玉舒隐忍下心中的怒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知之啊,玉瑶还小,我们都是姐姐,她不懂事,我们包容一下就好。”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她的脾气,玉瑶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孩子。” 鹿知之扬了扬嘴角。 “你的意思是,鹿玉瑶简单,我不简单对么?” “我还不够包容她么?” 她不将鹿玉瑶那些事说出来,已经算是维护家庭和谐了。 “鹿玉舒,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帮鹿玉瑶还是在害她。” “她能变成今天这样,你能全权负责?”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小心引火烧身。” 鹿知之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准备吃饭。 那块排骨放在碟子里已经凉了,白色的油脂凝结在表面,顿时让人失了胃口。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父母不在,家里的气氛又奇怪,几个兄弟姐妹吃完各自回房了。 鹿知之刚准备睡下,门被小声敲响。 “知之,我是大哥。”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饮溪站在门口。 他脱了西装外套,灰色的衬衫将他肌肤衬得雪白。 手腕上的纱布已经不再渗出血色。 “大哥,有事么?” 鹿饮溪伸手,递给她一把钥匙。 “我给你在市中心买了个房子,如果家里住得不开心,可以出去住。” 鹿知之看了钥匙一眼。 “大哥,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不能有太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的。” 鹿饮溪打断她的话。 “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住着就是了。”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可以算我租给你的,你少付我一些租金就行。” 鹿知之伸手将鹿饮溪递钥匙的手推了回去。 “大哥,谢谢你,我住在这里就行了。” 鹿知之笑了一下,就要关门。 鹿饮溪的大掌用力地拍在门上将门抵住。 鹿知之从门缝里看到鹿饮溪,她的眼睛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知之,如果你在鹿家呆得不开心,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我们出去住,我可以养你。” 鹿知之不知道鹿饮溪唱的这是哪出戏。 鹿家这几个兄弟姐妹,如果非要排个亲疏远近。 第一亲近的是鹿玉芙,然后是鹿鸣溪,最后才轮到鹿饮溪。 她自问还没跟鹿饮溪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 鹿知之用力推门,鹿饮溪没再挡着,门顺利地关上了。 躺在床上,鹿知之收到了鹿玉芙发过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明天回去。】 鹿知之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关上手机,安稳睡去。 除了灵力消耗过多或者做了什么事情太累,鹿知之一般不会赖床。 天蒙蒙亮时她便醒了。 清晨山中空气好,吸收了一夜月光精华的植物们都很精神。 鹿知之小跑着上山,沿途收集了一些朝阳出来之前的露珠。 这种水算是无根之水,用它来稀释朱砂画符,更容易画出高品质的符箓。 采集了一小瓶,太阳升起来后,露珠便没有了。 检查了一下当初埋进去的几道符箓。 山体灵气流失的情况有所缓解,可这符箓的颜色已经慢慢淡去。 少不得还要再找一下顾言洲,再要点血。 鹿知之往山下走,想着自从上一次离开他家,已经好久没有顾言洲的消息。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看了一眼,是大姐发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马上到门口了,你出来接一下妈妈吧,这样她的心情会好一点。】 鹿知之本来要回别墅,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鹿家占地面积广,安保人员很多。 走到大门口,就见保安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两个保安拦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要往里闯。 他边闯边喊。 “玉瑶,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鹿知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鹿玉瑶正从别墅里跑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他进来!” 保安听见鹿玉瑶的声音,便松了手不再拦着。 鹿玉瑶一脸开心地跑了过去。 “阿恒,你怎么来了。” 孙恒的眼睛完全不在鹿玉瑶的身上。 他看着面前的房子,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知道鹿家有钱,没想到居然能阔气成这样! 第49章 泼天的富贵 “阿恒,阿恒。” 孙恒即使听到了鹿玉瑶在叫他,也无法把眼睛从这破天的富贵上移开。 这个月的房租到期了,因为前两天两个人吵架,鹿玉瑶并没有再给他续租。 他买了点零食,跟鹿玉瑶的同学打听了她们家的住址,想来哄哄鹿玉瑶继续给她拿房租。 打车过来时,司机师傅开进山里,他以为鹿玉瑶家住在山里的别墅,不小心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山里哪栋别墅才是她家。”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和他攀谈。 “你是去的是鹿家吧。” 他还疑惑。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鹿家。” 司机师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因为这整座山都是鹿家的,这山里只住了鹿家一户人家啊。” 车越往山上开,越能看到山坡下的药田。 孙恒急忙拿出手机搜索,看了半天他才确定。 原来鹿玉瑶,竟然是中医世家鹿家的女儿。 现在再看到这别墅。 孙恒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月的房租! 孙恒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充满爱意地牵过鹿玉瑶的手。 “瑶瑶,我们都冷战好久了,你真的舍得离开我们?” 鹿玉瑶含着眼泪扑进孙恒的怀里。 “是你先不要我的。” 孙恒温柔地回抱住她。 “我那说的不是气话么!” 两个人就这样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鹿玉瑶,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让鹿玉瑶瞬间从孙恒的怀中跳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孙恒身后的人,吓得嘴唇都失了血色。 “妈,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鹿母在朋友家住了几天,刚被安抚好了情绪,准备回家面对这一切。 可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就又来了一个迎面痛击。 她最小的女儿,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家门口搂搂抱抱。 鹿知之看母亲捂了捂胸口,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迎了上去。 “妈妈,你回来了。” 鹿玉芙见鹿知之过来扶母亲,她便松开了母亲,几大步走到鹿玉瑶身边。 “玉瑶,你先跟我回去。” 鹿玉瑶被抓个正着,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低着头踉跄着跟鹿玉芙往别墅里走。 鹿母在鹿知之的搀扶下走到了孙恒身边。 “听说你在读大学?” 还没等孙恒说话,鹿母继续说着。 “你也是成年人了,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 “我们家玉瑶还在上高中,甚至还未成年,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些!” 孙恒攥着拳头,脸上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阿姨您好,实在抱歉,不该上门打扰的。” 说完便转过身几步追上了鹿玉瑶,将手里的两袋子零食塞进她手中。 “瑶瑶,你身体弱,多吃一点。” 鹿玉芙见那男人死皮赖脸地追过来,气得更甚,拉着鹿玉瑶大步地往前走。 孙恒焦急地在后面喊。 “这位姐姐,不要太大力气地拽瑶瑶,她身子……” 可能是鹿玉芙拽的力气太大了,也可能是鹿玉瑶光顾着回头看孙恒没看眼前的路。 她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啊!” 孙恒急忙冲上前去扶起鹿玉瑶。 “瑶瑶,你没事吧!” 说话间,孙恒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 他一手抚上鹿玉瑶的小腹,一脸的焦急。 “肚子痛不痛,孩子没事吧!” 鹿玉瑶急忙捂住孙恒的嘴。 可这一切都晚了,孙恒的声音太大了,鹿母,鹿知之,鹿玉芙,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 鹿知之看向身边的母亲。 她从来都是温柔慈爱的,就连那天跟父亲吵架时,也是压着声音。 此刻,母亲就在她耳边,几乎是惊声尖叫。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母亲完全顾不得高门太太的矜持,几十万的包丢在地上,几大跨步朝鹿玉瑶跑了过去。 她跑到鹿玉瑶身边,扯着鹿玉瑶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来。 “鹿玉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孩子!” 鹿玉瑶吓得脸色青白,嘴唇都在哆嗦,颤抖着哭了出了声音。 “妈妈,我……我……” 母亲抬手,狠狠地打了鹿玉瑶一巴掌。 “鹿玉芙,给鹿玉瑶号脉,她到底怎么了!” 鹿玉瑶哆嗦着将双手背在身后。 “大姐,不要!” 鹿玉芙此刻也气得双眼通红。 她一把扯过鹿玉瑶的胳膊,丝毫没有怜惜这平日里最宠爱的妹妹。 手指搭上脉关,几秒钟的时间,鹿玉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母亲看见鹿玉芙流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次抬手冲鹿玉瑶打了过去。 孙恒一个闪身挡在了鹿玉瑶身前,抬手挡住了母亲的手。 他重重一甩,母亲被甩了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鹿知之就守在一旁,一把将母亲揽进了怀里。 她抬脚便朝孙恒踹了过去。 “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妈妈动手!” 孙恒心口窝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顿时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不过他的目标从来也不是讨好鹿家这几个人,而是身后的鹿玉瑶。 他狠了狠心,咬破了舌尖,唇间就翻出了一丝血沫。 孙恒回头看向鹿玉瑶,声音像是极力忍耐着疼痛。 “瑶瑶,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鹿玉瑶见孙恒嘴唇间有血,急忙抱着了孙恒。 “阿恒,你吐血了,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你快给阿恒号脉,看看他是不是被鹿知之踢到内脏了!” 鹿玉芙含泪咬着牙。 “知之,给我踢死他!出了人命我来担!” 鹿知之扶母亲站稳,上去抓住孙恒的胳膊一掰。 孙恒的两只手向后翻去。 ‘嘎嘣’。 骨头错位的声音十分清晰。 孙恒倒地痛苦地哀嚎着。 “你干什么!” 鹿玉芙自己就是中医,一下就看清楚了鹿知之对孙恒做了什么。 她卸了孙恒的两个胳膊,俗称‘脱臼’。 手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这种手臂脱臼的病人她接待了无数个。 手臂脱臼不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能让病人十分痛苦。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不是爱演么?我让你演个够!” 鹿玉瑶见孙恒痛苦地倒在地上,一边抱起他,一边骂鹿知之。 “你疯了!我要报警!” 第50章 真话符 “是该报警的!” 鹿玉瑶看到鹿玉芙拿出了手机报警,连声道谢。 “大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报警把鹿知之抓起来,她简直就是疯了!” 鹿玉芙黑着一张脸将电话拨出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喂,同志您好,这里有个男人诱骗未成年少女,请尽快过来一下!” 鹿玉瑶还带着笑的嘴角立刻沉了下去,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姐,你说什么!是鹿知之先打人的!” 说完就要扑上去抢手机。 可鹿玉芙已经说出了地址,挂断了电话。 鹿玉瑶哭着对鹿玉芙喊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被鹿知之蛊惑了,打算毁了我!” “你这样一报警,我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去,我还有什么好名声,哪里还有脸面!” 鹿玉芙一脸失望的看着鹿玉瑶。 “我虽然不如玉舒跟你关系好,可是对你也是百般疼爱,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鹿玉芙像是承受不住般地退后几步。 然后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 她刚才确实被气昏了头,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确实会给鹿家脸上抹黑。 鹿知之觉得自己怀中一轻,半靠在她怀中的母亲猛然离开冲向鹿玉瑶。 “你还知道这件事情丢脸?你做下这样的丑事之前,有没有想过鹿家的名声,有没有想过你的脸面!” “我生你疼爱你,鹿家供养你,不求你回报一二,难道连个普普通通的人你都做不好么!” 鹿玉瑶跌坐在地上。 “妈妈……我……我错了!” “你别报警!别抓阿恒,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实在忍不住,抬手扇了鹿玉瑶一个耳光。 “到现在你还要再说这种话,你是想气死我么!” 孙恒见鹿玉瑶被打,想做戏帮她挡。 可手臂脱臼,根本没法动弹。 孙恒也有些慌了。 他之所以将这件事说破,就是觉得鹿家是大家族,在上流社会有头有脸,不敢声张。 自己再好好的哄哄鹿玉瑶,那个没脑子的,一定会闹着要嫁给自己。 他愿意接鹿玉瑶这个破鞋,鹿家还不感恩戴德地拿钱来堵他的嘴。 到时候孩子一生,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无论以后能不能跟鹿玉瑶走到一起,鹿家的家业都要分给他的孩子一部分。 那这个孩子就可以供养他,在他晚年的时候,还有义务赡养他。 这简直就是一个终身保险! 没想到,这家大姐毫不犹豫地就报了警! “阿姨,你们不要怪瑶瑶,我愿意负责,我愿意娶瑶瑶,一生一世对她好。” 鹿知之看着满脸是汗的孙恒,他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显然是在想办法。 她上前,安抚住了激动的母亲。 母亲的双目赤红,眉间已经笼罩着一层死气,这是大病的征兆。 “妈妈,您消消气,鹿玉瑶不懂事,可这孙恒才是更可恨的。”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 “妈妈,将这个含在舌下。” 说完直接塞进了母亲的嘴里。 眼见着母亲含住药丸,眉间的死气淡去,她才开口继续说。 “孙恒,爱情不是你犯罪的借口!” “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鹿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眼见外面闹得这么厉害,鹿饮溪从别墅里走出来。 鹿玉芙见到了鹿饮溪,急急抓住了他衣袖。 “大哥,玉瑶做了错事,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已经报了警!” 录音新眉头深深皱起,瞪向地上的孙恒。 “我上次告诉过你,离我妹妹远点!” 孙恒向来是个怂包。 一群女人在时,他还可以用一副深情的模样掩饰过去。 可来人气势深沉,看起来不好惹,他那三分自信,顿时灭了个干净。 手臂不能动,他只好拼命地往鹿玉瑶身上贴。 “瑶瑶,不要因为我跟家人吵架!” 说完他转向鹿饮溪。 “大哥,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动手吧!” 鹿知之被孙恒拙劣的演技气笑了。 明明怕得要死,还在这里硬装。 “孙恒,我们不会打你,自然有法律来处置你!” “大哥,你送妈妈回去休息,她心脏不舒服。” “大姐把鹿玉瑶带进去,再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处理这件事。” “至于孙恒,我来看看就好。” 鹿饮溪走过来扶住母亲。 “妈,我扶你进屋。” 鹿玉芙将鹿玉瑶半拖半拽地拉回了别墅。 鹿知之示意保安将大门关紧,至此,门口只剩下她和孙恒。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疼得满脸是汗的孙恒,开口问道。 “我一个月前就告诉过家里,鹿玉瑶在和你交往。” “而且我大哥也已经警告过你,你怎么还敢跟鹿玉瑶来往?” “鹿玉瑶一直在住校,学校是封闭的,没有家长签字的假条,她是出不来的。” “你是怎么跟她见面的?” 孙恒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看起来比鹿玉瑶大不了几岁。 可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一字一句诛心之言,仿佛一颗颗钉子,钉在他的骨头上。 她的眼睛深邃,像是能看透一切,仿佛他不说,她也能什么都知道。 孙恒咬定了不说。 鹿知之撇了撇嘴角。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 她掏出包里的符纸,拿出一根手指在上面随便画了几下,用力地贴在孙恒的脑门上。 孙恒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哪怕他已经尽力将嘴闭上,却还是说出了话。 “鹿玉瑶的姐姐帮忙签的假条,鹿玉瑶在我家住了半个月,我们发生了关系。” “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不同意,我们就吵架分手了。” “最近我没有房租了,想找她要钱,在街上遇到了她姐姐,她姐姐说鹿玉瑶过得很不好,希望我来看看她。” 孙恒想再开口反驳,可嘴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无法张开。 鹿知之收走了‘真话符’,孙恒像是终于能呼吸一样,大口地喘着气,躺在了地上。 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平日里最不爱管闲事的鹿饮溪都出来了,为什么没见到鹿玉舒? 第51章 接受调查 鹿知之对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 “你帮我查一下,鹿玉舒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鹿家有很多门,这里只是最经常走的一个门。 他们刚才这么多人在这里,鹿玉舒如果离开,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保安用对讲机询问了一圈,最终得到回复。 “二小姐确实离开了家,就在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前!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那是她们刚发现鹿玉瑶和孙恒抱在一起的时候。 鹿知之现在可以肯定,鹿玉舒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疼爱鹿玉瑶。 平日里她拿鹿玉瑶当枪使,挑唆鹿玉瑶来对付她,只能说她有点嫉妒心。 可按照孙恒的说法,鹿玉舒帮忙鹿玉瑶跟孙恒约会,这简直就是在坑害鹿玉瑶。 鹿知之曾经算过,鹿玉瑶和孙河的结识,也是由鹿玉瑶牵的线。 她百思不得其解,鹿玉舒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玉瑶备受宠爱,她可以从鹿玉瑶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不是么? 正思索间,面前的孙恒面相突然变了。 他眉间的青灰色越发深重,眉眼凹陷,是牢狱之灾的征兆。 果不其然,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鹿知之提着孙恒的胳膊,将孙恒带进别墅里。 一进门便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哭,鹿玉芙在旁边安慰着。 而鹿玉瑶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妈妈,我是真心爱孙恒,他对我也真的很好,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就算你不同意,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可是你外孙的爸爸啊!” 母亲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她颤抖着嘴唇,指着鹿玉瑶。 “你想气死我么?” “鹿玉瑶,你知不知道,你还未成年,你还在读书,你才几岁,就想着结婚!” 鹿知之将孙恒带进来扔在地上,顺便将他脱臼的胳膊接好,毕竟警察已经来了。 身上几个脚印,脸上有些擦伤都不要紧,出了这种事,哪个亲属都无法忍受,打两下,踹几脚都实属正常。 可要是胳膊脱臼了,那多少也要担些责任。 孙恒见到警察来了,知道这是自己打动鹿家人最后的机会。 他径直扑到母亲的脚边,也跪在地上恳求。 “阿姨,您也要为瑶瑶的身体着想,她这么小,要是去做流产手术,多伤身体!” “我可以跟瑶瑶分手,但是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不要让警察将我带走,我愿意出养孩子的所有费用。” “我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在鹿氏集团给我安排个工作,我的工资都给瑶瑶和孩子花。” “阿姨,我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了,又踹了孙恒一脚。 “长得丑,想的倒是美。” “人你得到了,孩子也生了,还要鹿家给你安排工作?” “孙恒,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还是去牢里忏悔自己的一切吧!” 鹿家别墅的落地窗很大,这会警察已经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孙恒整个身体都在哆嗦,他冲着鹿玉瑶喊。 “瑶瑶,救救我,我不想被抓走,要是有案底了,以后孩子就不能考公了!” 鹿玉瑶看着孙恒早已经心疼得不行。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比在了脖子上。 “妈妈,让警察走,不能抓阿恒,否则我就自杀!” 鹿玉瑶这样,吓得佣人不敢开门。 母亲也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玉瑶,你别做傻事!” “对啊玉瑶,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听话,快把刀放下!” 鹿玉瑶伤心欲绝。 “我不放!” “孙恒到底是我孩子的爸爸,我的妈妈要把我孩子的爸爸抓去坐牢,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你们就是要把我逼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哭得情真意切,眼见目前的态度就要转变。 鹿知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包里掏出一块钱。 飞手就朝鹿玉瑶的手腕扔过去。 钱币砸在鹿玉瑶的手腕上,水果刀脱手掉在地上。 鹿玉瑶刚要去捡,沙发泊旁边的鹿饮溪飞身过去将她禁锢住。 母亲吓得直接脱力,瘫倒在沙发上。 鹿知之径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放警察进来。 警察进来后,看了一下现场。 “报警人说,有人诱奸未成年少女,人在哪里。” 鹿知之指着地上的孙恒。 “就是他!” 鹿玉瑶虽然被鹿饮溪禁锢着身体,但喊得很大声。 “警察同志,没什么诱奸,都是我自愿的。” “这是个误会,我们谈恋爱,家长不同意,他们这是想办法拆散我们!” “这是家事,你们快走吧!” 警察无视鹿玉瑶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年龄多大。” 鹿玉瑶气势弱了下来,本来挣扎得很厉害,一听到警察问年龄,再也不肯说话。 鹿玉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回答道。 “16岁。”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恩,16岁,确实是未成年。” “带走。” 孙恒见警察拿着手铐过来,急忙向后退。 “我没有诱奸,我们两个是恋爱关系,她是自愿的!” 警察十分尽职尽责地解释道。 “法律规定,与未满十八岁的人发生关系,都要调查。” “你就庆幸这小姑娘不是十四岁,如果是十四岁,无论是不是自愿的,你都要量刑。” “放心,我们只是带回去调查,还要看情节,不一定就要判刑的。” 孙恒本来如死灰的面容忽然亮了起来。 他被警察拖着走,还不忘记回头叮嘱鹿玉瑶。 “瑶瑶,我是爱你的,你一定要救我,我没有诱奸你,我们是情到深处,我们是相爱的!” 鹿知之看着满脸眼泪,痛苦的母亲,上前捂住了她的耳朵。 “妈妈,别听狗叫,惹人生气。” 母亲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知之啊,这怎么办啊!” 警察将孙恒送上警车后,又转回到屋子里。 “请女方和家属一起走一趟,我们要调查一下,录个口供。” 母亲捂着心口。 “知之,你和饮溪去吧,你爸爸一会也会到,让芙儿留下来陪我吧。” 第52章 狮子守护猎物 鹿饮溪开着车载着鹿知之和鹿玉瑶去警局。 鹿知之本来以为鹿玉瑶会大吵大闹,可她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进了警局,她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警察依次问话,鹿知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之后,便在外面等候。 鹿饮溪坐在她旁边,一贯的沉默。 鹿知之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拐角处的顾言洲。 重九推着顾言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在看到鹿知之后,重九推动轮椅的速度加快了。 顾言洲脸色冷若冰霜。 “知之,你怎么样了?” 鹿知之被问得有些发懵。 “什么我怎么样了?” 顾言洲声音低沉,蕴含着怒意。 “听说有人欺负你!” 顾言洲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纤长的手臂青筋蹦出,他指着旁边站着的鹿饮溪。 “是他么?” 鹿知之看着站起来的顾言洲,瞪大了眼睛。 “你别瞎说,我没有被欺负。” 她站起来,扶着顾言洲坐回轮椅上。 “你可别逞强了,赶紧坐下吧。” 顾言洲反手扣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知道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很害怕,但是你放心,我带了最好的律师团队。” “在保护你隐私的同时,绝对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鹿知之瞬间明白过来了,顾言洲一定是误会了。 她急忙解释。 “出事的不是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鹿玉瑶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言洲的情绪缓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九。 重九挠了挠头。 “是韩律师说遇到你了。” 顾言洲身后一群人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 他俯身在顾言洲身边。 “顾先生,我刚才来这里办事时,看到了陆小姐,然后跟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说是被诱奸了……” 顾言洲狠狠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 “滚出去!” 重九也向后挥了挥手。 “走走走,下次打听清楚了再说。” 重九有些不好意思。 “鹿小姐不好意思哈,这次是我失误了。” “可是也不全是我的错,都是少爷,他一听说是你的事,急忙就赶来了。” “我都说了,再打听一下……” 顾言洲无情地打断了重九的话。 “你也滚!” 重九撇了撇嘴,冲鹿知之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鹿知之看着赌气的顾言洲,拽了几下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顾言洲急忙松开。 “不好意思,我一时着急。” 顾言洲将轮椅推得更靠近鹿知之。 “那是谁遇到了什么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鹿知之还没说话,旁边的鹿饮溪先开口。 “顾少爷,这不关你的事。” “哪怕你是顾家人,也不能随意打探别人家的隐私。” “知之,我们走。” 鹿饮溪的大手抓住了鹿知之的胳膊。 冰凉粗糙的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鹿知之被拽的一个趔趄。 刚要摔倒时,另一只手被顾言洲拉住。 顾言洲再次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鹿饮溪还要高上一些。 “知之凭什么要跟你走?” 鹿知之被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凭我是她大哥!” 鹿饮溪面对顾言洲,气势丝毫不弱。 顾言洲轻笑。 “你又不是鹿家亲生的儿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鹿知之闻言有些生气。 “顾言洲,你调查我们家?” 顾言洲笑容一僵,眼睛里有些无辜。 “鹿家是顾家的合作伙伴,调查一下也是正常,再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鹿饮溪拽着她的手臂用了几分力气。 “知之,这边刚出事,顾家就收到消息了,时刻注意别人动向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你少跟他来往!” 鹿知之有些偏向鹿饮溪,就算不是亲生的,鹿饮溪也不会害她。 她刚要挣开顾言洲,谁知顾言洲却主动放开手。 他转过头垂眸,眸中满满的失落。 “是呢,我这副病弱的身体,自然是比不上声名在外的顾五爷。” “这样一个废人,你们鹿家看不上我,不想跟我交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鹿知转头看过去。 顾言洲穿着一件白衬衫,宽松的剪裁本来想掩饰住他身体的瘦弱。 可轻软的质地让他更显得纤细。 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那,双腿因用力站起而发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挣脱开鹿饮溪。 “大哥,顾言洲也不是有意打听鹿家的事,我相信他不会说出去的。” 鹿知之走上前扶住顾言洲的胳膊。 “都说了别站起来,你想让这双腿永远废掉么?” 顾言洲没了刚才的凌厉,声音都跟着乖巧起来。 “好的,我听你的,再不站起来了。” 鹿知之将掉落在地的毛毯捡起,重新盖在顾言洲的腿上。 “有时间把你这腿部的ct片子给我看一下,我懂针灸,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一下。” 鹿饮溪看着自家妹妹蹲在那里给人小心翼翼地整理被子,心里堵得像是喘不过气。 他只是她的大哥,名义上的大哥,是不能阻拦她交朋友的。 况且,他也没什么理由将她从顾言洲身边带走。 再抬头看顾言洲。 他嘴角沁了三分笑,声音温柔地跟鹿知之说话,眼里的阴鸷却浓得化不去。 像狮子一样守着自己的猎物,用眼神警告着外来者。 仿佛在说:你敢上前一步,我就将你撕碎! 这顾言洲,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顾言洲却丝毫不在意鹿饮溪眼底的算计。 他不仅仅对鹿知之藏着身份,而是瞒着所有人。 世人皆知,顾家五爷翻云弄雨,人长居国外,可国内的事却也做得滴水不漏。 可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国外那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如果让竞争对手知道,顾家的家主是个病弱的,一年有半年时间都要躺在床上休养的人。 那么能钻的空子太多了,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顾言洲丝毫不怕别人查,他早就交代下去,就算用尽全力去查,他也不过就是顾家旁支一个受顾老爷子看顾的小辈而已。 是个无用的家族弃子而已。 想到这里,顾言洲心情又好了起来。 鹿知之还是在意他的。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 “知之,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 第53章 昏迷不醒 鹿知之给顾言洲盖好腿,就在他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知之,上次你说给我们俩……” 顾言洲说到一半,鹿知之急忙打断他。 “等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向鹿饮溪。 “大哥,你先去门口接一下爸爸,我在这里陪顾先生说一会话。” 鹿饮溪抿了抿嘴唇。 什么接父亲都是借口。 很明显是他们两个人要说什么话,不能让他听见。 鹿饮溪转身离开。 离开前看了一眼顾言洲。 他一脸的炫耀,仿佛赢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顾言洲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喜悦。 自从鹿知之上次离开他家,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玩弄人心,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他承认自己对鹿知之有些心动,但是这点心动来得太不容易。 这些年,他凭着顾家的优势,从来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鹿知之的出现,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后来他慢慢地想明白。 除了征服欲,还有那么一些喜欢。 他喜欢在鹿知之身边的感觉,让他觉得放松。 他也喜欢看到鹿知之,看她对什么东西都风轻云淡,对遇到的困难都成竹在握。 顾言洲要兼顾得太多,想得太多。 可鹿知之什么都不用想,神挡杀神,鬼挡收鬼。 复杂了一辈子的他,就是喜欢她的简单。 而刚才鹿饮溪要带走她的那一刻,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鹿知之不喜欢自己不重要,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喜欢上自己! “知之,上次的解命成功了么?我也认识几个大师,要不要叫他们来一起想办法?” 鹿知之急忙摇头。 “不行!我们共命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我刚才把我哥哥都支走了,你也谁都不能说。” “一旦别人知道了,我们就是彼此的软肋。” 顾言洲垂下眼眸。 “我倒是无所谓,这样一个破身体,不知道哪天就死了。” “要是能跟知之死在一起,也算是有缘分。”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虽然算不出来你的命格,但是你的面相并非早亡的面相。” “至于我们两个共命的事,我还要再查一下。” “最近我发现了不少事情,思来想去,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言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害怕。 “那好,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鹿知之还想问一些关于顾言洲的事,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两个警察。 “以后我们出警,可要万分小心。” “听说四分局的张队不过是个去抓几个聚众赌博的人,没想到那些人手里有枪!” “张队中弹了,现在还没醒呢!” 另一个警察一脸惋惜。 “张队真是个好队长啊,把活命的机会……” 两个人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消失在转角。 谈话的内容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四分局,正好是鹿家中医院的分管片区。 张队? 张铭恩! 鹿知之急忙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自己不是告诉过他,一定要穿防弹衣么? 当天,张铭恩的面相确实有血光之灾,面上死气沉沉。 可是在听了她的话后,那死气逐渐消散,他应该是听进了自己的意见,这才会转危为安的。 为什么还会中弹! 顾言洲看出了鹿知之眼中的焦急,看到她拨出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便轻声询问。 “知之,发生什么了?” “别说话!” 鹿知之将手机放在耳边,那等待接通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响了好一会,电话终于被接通。 鹿知之的心却提了起来。 “喂,张警官!” 电话里沉默半晌,忽然传出抽泣的声音。 “您好,张警官还在医院,您有什么事直接去四分局找其他警官吧。” 鹿知之的心咯噔一下。 不等那边说什么,径直问道。 “我不是让张警官穿防弹衣了,为什么他还会中弹?” 对面像是被惊到了,声音猛然尖厉。 “你是谁,什么叫提醒他穿防弹衣?”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您是张警官的爱人吧,之前张警官帮我办过案。” “我多少精通一些面相,那天见到张警官时,我觉得他的面相有些问题,便提醒他出警时穿好防弹衣。” “当时他已经答应了,怎么会这样呢?” 电话里的人听到鹿知之的解释,情绪也放松下来。 “对不起啊,刚才我态度不好。” “我是张警官的爱人,谢谢您提醒他。可是我们家老张啊他从来就是个为别人着想,不顾自己的人!” “我听现场的人说,那天出警,他确实要求所有人都穿上防弹衣。” “但那天队伍里有个新来的没有带防弹衣,老张,就把衣服给了那个小伙子。” 说到这里,电话中的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张胸口中了一枪,离心脏就一点点,医生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可是这人就是醒不过来!” 电话中的呜咽听着鹿知之也跟着心酸,她问了病房的地址说要去探望。 挂了电话,鹿知之十分的唏嘘。 做他们这一行的,讲求个因果。 张警官听了他的话本来可以活命的,可却是他亲自将活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这一枪,不是张警官来受,就是那个小伙子来受。 因果循环,只在一念之间。 她遇到过许多有缘人,每次帮忙解决问题都是很顺利的。 偏这一次出了岔子。 这件事没解决,她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保证平平安安。 张警官为人正直,勤勤恳恳积累了许多功德。 他没有当场死亡,就是那功德在支撑着,等着她去救他! 她说什么,也要将张警官救回来! 鹿知之看着面前的顾言洲,他一脸的疑问。 她将电话放进兜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言洲,我要出去办事,就先不陪你了,你回去吧!” 顾言洲抓住了鹿知之的衣角。 “你去做什么,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你知道的,我身体弱,出门的机会很少。” 第54章 儿女双全 顾言洲眼里带着祈求,让鹿知之不忍拒绝。 “行吧,你跟着我,但是不要乱说话。” 顾言洲的失落顿时变成了欣喜。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往外走,看到他用手机正在发什么消息。 走到门外,他的车在那,可重九却不见了。 “知之,重九只是把我送到这,一会可能要麻烦你了。” 鹿知之表示没什么关系。 她学着重九那样,将顾言洲扶上轮椅。 没想到顾言洲这么高的个子,扶起来却十分轻松。 “你要多吃一点,太瘦了。” 顾言洲抿了抿嘴角。 “好。” 他双腿用力,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一下,没有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鹿知之身上。 自己以后是要经常跟着她的,也会经常让她这样‘扶’着。 如果她嫌,自己太重比较麻烦,以后再也不会带自己出去了。 鹿知之将轮椅放上后备箱,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父亲。 鹿饮溪正在他身边解释着什么。 鹿知之走过去,准备跟父亲说一声。 “爸爸,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父亲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急匆匆地跟着鹿饮溪进了警局。 鹿饮溪看着鹿知之上了顾言洲的车,眸光暗淡下来,终是没再说什么。 医院里。 张铭恩的妻子胡雪莉正红着眼睛给他擦脸。 四分局的李队长站在一旁满脸的愁绪。 “弟妹,我已经联系了海市最好的心内科,一会车就来了。” 胡雪莉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队长,我代我们家老张谢谢您。” 李队长轻叹了口气。 “哪里的话,张队是执行任务受伤,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鹿知之推门进来时,正看到胡雪莉在收拾东西。 单人间的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 “张嫂子,您好,我是张警官的朋友,刚才给您打过电话的。” 胡雪莉接到电话后,本来期待着鹿知之的到来。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胡雪莉激动的心顿时有些失望。 她表情淡淡的,嘴上却有礼貌地寒暄。 “感谢二位来看我们老张,好像没听老张提起过。” 鹿知之猜透了张嫂子心里的想法,但她也没生气。 “我叫鹿知之,这位是顾先生。” 鹿知之知道顾家名头大,也知道顾言洲不愿意惹人注意,所以没有说出顾言洲的名字。 胡雪莉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红了。 “老张他……反正就是这样,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眼泪成双成对地掉落下来。 “你们跟老张说几句话吧,兴许他能听到,我们一会就要去海市了……” “万一……以后……” 胡雪莉实在说不出来心里的那句话。 万一去海市也检查不出什么,万一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鹿知之没忙着看张警官,先安慰了张嫂子。 “嫂子,你虽气色不好,但面相也算周正。” “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也没有丧夫之相,您尽可安心。” 鹿知之这才将目光转向张铭恩。 又摸上了他的脉关。 这才松了口气。 “张警官不过就是丢了一魂一魄而已,找回来他就能苏醒。” 胡雪莉一听鹿知之这样说,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鹿知之胸有成竹的点头。 “嫂子放心,人在受惊吓时就会这样,这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丢了魂’。” “等我写道符,再将魂魄拘回来,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 胡雪莉腿一软,直接给鹿知之跪下。 “鹿小姐,如果能让老张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用我的命来换都行。” 鹿知之急忙扶她起来。 “张嫂子,你要好好休息,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鹿知之将张嫂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笔。 她刚要画符,旁边的男人开口,却不是跟她说话。 “弟妹,你是病急乱投医了,亏你还是个军嫂,怎么能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胡雪莉被教育了几句,羞愧地垂下了眼眸。 鹿知之放下朱笔,看向男人。 他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颧怡丰满,鼻梁端正,下巴方圆,典型的官相。 在他训斥张嫂子时,张嫂子并未还嘴,可见地位高于张铭恩。 “这位领导,我知道你们警察都公正严明,办事只讲证据。” “可世间之事都有两面,你们若是阳光的一面,那我就是阴暗那面。” “我奉公守法尽量不给您添麻烦,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工作。” 李队长转头看向鹿知之。 小姑娘一双眼睛灵动斐然,眼神精明,像是一眼能看穿人心。 “小姑娘,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老张的病拖不得,不能拿来玩笑。” “我已经联系了海市那边,马上会有专车来接,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你对老张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你也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鹿知之神色淡定,并未因为男人的逐客令而不悦。 “我与张警官有缘分,又结了因果,这病只有我能救,否则你把他带到哪里去都无用。” 李队长有些不耐烦。 “这样吧小姑娘,你做这行无非是为了钱,做这件事需要多少钱,我给你,然后你快点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给老张治病。” 鹿知之摇头。 “张警官已经给过我钱了,我收了别人的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胡雪莉见鹿知之神色坚定,并未有任何惧怕,心中多了几分对她的信任。 “李队长,就让鹿小姐试试吧,万一呢……” 李队长皱着眉头。 “弟妹,你可别犯糊涂啊!” “她刚才说你儿女双全,可是你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小女孩明显就是个骗子啊!” 胡雪莉眼神颤了颤,又动摇了几分,最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挑了挑眉,只好上前安慰。 “张嫂子,你别哭了,我听别人说,怀孕的时候爱哭,将来就会生出一个小哭包。” “你也不希望你女儿,将来是个小哭包吧。” 第55章 测个字 鹿知之说完,胡雪莉愣了一下。 “鹿小姐……你……你说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腹部。 “我……我怀……怀孕了?” 鹿知之唇角带笑点了点头。 “你相信我,张警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队长皱着眉头。 “这小姑娘还在编瞎话,人家有没有怀孕,自己会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小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在么?” 胡雪莉急忙擦干眼泪走到门口。 小护士递给了胡雪莉几张报告。 “今早你昏倒时做的检查报告全都出来了,你没别的大毛病,就是悲伤过度没吃东西有些营养不良,这单据你收好。” 胡雪莉接过那几张纸,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小护士。 “没有别的了么?” 小护士点点头,没有别的了,如果你觉得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可以着重检查一下。 胡雪莉的眼神暗淡下来,嘴角抽动又红了眼眶。 “谢谢你。” 胡雪莉将门关上,走过鹿知之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她。 李队长皱了皱眉头。 “看吧,体检报告都出来了,哪里有怀孕的报告。” 见鹿知之没说话,李队长再次赶人。 “你们走吧,别耽误了我们出发。” 顾言洲见鹿知之垂着眼眸,面上顿时凝重起来。 他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我叫顾言洲。” 李队长略微思忖了一下。 顾言洲? 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顾言洲继续说。 “我用我的名誉担保,鹿小姐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 “前一阵子我爷爷病逝,是鹿小姐挡在灵车前面说我爷爷没有死。” “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们一样,觉得她是为了钱,甚至想对她动手。” 话说到这里,顾言洲不自觉地想起第一次见鹿知之的时候。 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问自己要钱。 顾言洲压下嘴角的笑意继续说。 “后来我爷爷真的被她救活了,如果不是鹿小姐,我爷爷可能就拉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灰了。” 李队长对顾言洲的话有些不屑。 “你们俩是一起来的,你当然帮着她说话,再说了,说不定是她……” 李队长话未说完,门又被敲响,小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这还有一张报告单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恭喜你,你怀孕了。” 李队长的话噎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胡雪莉手上的报告单顿时散落一地。 她踉跄着走到门口,接过护士手里那张报告单。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血hcg的值数高于正常值。 小护士面带笑容叮嘱道。 “怀孕早期,血hcg偏低,你要好好休息,这样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胡雪莉再次红了眼眶。 不是伤心,而是十分激动。 他和老张这么多年了就想再要一个女儿。 可是老张工作忙,两人恨不得一周都见不到一次。 这怀孕,绝对是意外之喜。 胡雪莉几步走到张铭恩的病床前,颤抖着双手将报告单放在他面前。 “老张,你看,我们……我们有女儿了……” “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吧!” 说着,便又哭倒在病床上。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再看旁边的李队长,他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李队长这人是个正直无私,行为光明正大之人。 他迅速整理了表情,走到鹿知之身前。 “鹿小姐,是我目光短浅,我给您道歉。” “只是,我们做这行的,实在是无法相信,也没办法接受。” 鹿知之非常欣赏李队长这样的人。 公正处事,明义识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错误,有错必改。 “李队长,我很能理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来救张队长么?” 李队长点了点头。 鹿知之拿起笔,笔走游龙地开始画符。 两道符成,叠成三角形交给了张嫂子。 “嫂子,这个符纸,你一张放在张警官的枕头下面,一张放在他右手里。” “千万记住,这符纸不能离开他身体,否则他丢失的魂魄便找不到路,无法回来。” 张嫂子接过符纸郑重地点了点头。 鹿知之转身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既然您信我,可不可以让您帮个忙。” 李队长的表情郑重。 “你说,只要在不触犯法律,为了老张好,我一定帮。” 鹿知之微笑。 “放心吧,很小的忙。” “找一个当时跟张警官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带我去一趟案发现场。” 李队长立刻掏出电话。 “叫宋旭来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李队长解释。 “宋旭就是新来的警员,就是他忘记带防弹衣,老张将自己的防弹衣给了他。” “让他为老张做点什么,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鹿知之再次对这个李队长刮目相看。 他身为大队长,也会为了一个小警员着想,实在是难得。 鹿知之心念一动,便伸出手。 “李队长,我想问你要九块九毛钱。” 李队长有些发懵。 “鹿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看着李队长。 旁边的顾言洲轻咳一声。 “李队长,鹿小姐这是要帮你解决困难呢。” 李队长愣了一下,急忙掏兜。 “哦,哦,我明白了。” 李队长从兜里翻出几张一块钱的,数了数,只有七块。 他有些羞赧。 “实在抱歉,我没有那么多钱。” 鹿知之将钱从李队长手里拿出来。 “心意到了就行,李队长,爱妻者一生平坦,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李队长的工资都被老婆管着,只给他留几块钱坐公交应急,猛然被人点破了怕老婆的事,有些红了脸。 鹿知之收了钱,心里坦然多了。 “李队长,反正等宋旭过来,这有一会时间,我就给你解决一件让你头疼不已的事。” 李队长唉声叹气。 “我头疼不已的又何止一件事。” 鹿知之不以为然。 “你一直在头疼一件灭门惨案的凶手藏在哪里,上面压得紧,拿这件事卡你的升迁对吧!” “我知道那个人在哪!” 李队长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纸和笔。 “李队长,我给你测个字吧。” 第56章 拘魂 李队长惴惴不安地接过纸笔,写下了一个‘安’字。 鹿知之将纸拿过来,以时辰用小六壬起卦。 “李队长,事发地点在哪,事发时间是几点。” 这事情困扰李队长很久,他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林荫大路156号,法医通过尸体变化,推测事发时间应该是半夜2点。” 鹿知之捻指掐算。 “丑时属土,案发地点属木,嫌疑人必然属火。” “火旺天门,嫌疑人本命年,流年不利,易生事端。” “事发地在东南方向,隔水地。” 鹿知之算下来,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队长,嫌疑人在正西方位,这个小区四周不见水。 “‘安’字拆分开来,说明他在一个房子里没有出过门,房子里有女人,是‘安’不是‘家’,这女人不是她老婆,应该是他的情人。” “他今年本命年,要么是36岁,或48岁。嫌疑人跟被害人相熟,因口角杀人。” 鹿知之将这些线索写下来交给李队长。 “按照这个线索排查下去,应该很容易找到嫌疑人。” “你们悄悄地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李队长看着那纸上写的线索,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 突然,他颧骨处浮现一团金光,这是官位亨通的表现。 鹿知之满意的笑了笑,看来李队长相信了她的话。 “李队长,这个人很快就能抓住,你也马上能升迁了。” 李队长并没有想象中的笑意,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出去。 “喂,小苏,关于那个灭门案我有些东西想让你查一下。” 说罢,他站起来往外走。 “先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网,锁定36岁或48岁男性,再查正西方的小区,哪个小区附近没有河,小区内连水池子都没有。” “找到后再跟社区联系一下,看看出租房的独居女性……” 李队长沉浸其中,甚至都忘记跟鹿知之和胡雪莉告别。 胡雪莉发泄了一通,已经停止了哭泣。 “鹿小姐,你见谅,他们忙起来都是这样的。” “别说简单地告个别了,就是吃饭睡觉都忘了。” “有一次队里打电话说发现了在逃嫌疑人,老张刚洗完澡,穿着大短裤就跑出了家门。” 胡雪莉摇了摇头。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鹿知之心中动容。 “嫂子,正是有张警官和李队长这样的人,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加安稳。” 鹿知之陪胡雪莉聊了一会天,大多数都是关于张警官的。 十几分钟后,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病房。 那小伙子看到胡雪莉,顿时像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一样,立正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愧疚。 胡雪莉十分善解人意。 “小宋,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这样,虽然老张是把防弹衣给了你才中弹的,但是他身为队长,这都是该做的。” 名叫宋旭的男人红了眼圈,身体稍微放松了许多。 “我知道了嫂子。” 鹿知之询问。 “张嫂子,张警官中枪时的那件衣服还在么?” 胡雪莉点头。 “在的,只是上面都是血,我还没来得及洗。” 鹿知之脸上露出欣喜。 “那更好了,把那件衣服给我吧。” 胡雪莉从床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衣服带血,为了抢救已经被医生用剪刀剪得破破烂烂。 鹿知之接过衣服。 “嫂子,你在病房里,一定要看住,千万不要让符离开身体。” 胡雪莉郑重地点点头。 鹿知之走到宋旭身边。 “小宋警官,麻烦您将我带到事发现场吧。” 宋旭郑重回道。 “好的,只要对张队有帮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离开病房。 “顾言洲,要不然你回家吧,你身体弱,不要跟着我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顾言洲转头。 “就算是看电影也要全部看完吧,没道理只让看一半就赶人走。” “我坐在车里就好,不会麻烦你太多的。” 鹿知之没有再拒绝。 既然已经带顾言洲出来了,也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自己多护着点就好了。 顾言洲身体不好,鹿知之就没让小宋警官开车,而是坐了顾言洲的车。 小宋警官到底是年纪小,一上车就被车内的装饰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四处打量,而鹿知之低头看着那警服在想着什么。 顾言洲看着垂眸的鹿知之,心里也在想。 装瘸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鹿知之嫌他麻烦,走到哪都不带他怎么办。 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案发现场。 这是城北的一个回迁房小区,鱼龙混杂。 因为发生了袭警事件警察经常来调查,这个小区最近安静了许多。 “张警官是在哪里被射中的?” 宋旭指着小区入户门。 “就是这里。” “当时我们在隔壁栋抓捕聚众赌博,有个人可能是从窗户看到我们了,就跑了。” “张队追着他来到了这里,谁想到罪犯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把张警官击倒。”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迈着八卦步跟着罗盘的指引走。 走了几步,鹿知之才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顾得上太多,从背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炷香。 依旧向四面叩拜。 “敬告四方神明,我为寻丢失的一魂一魄而来,无意惊扰,万望海涵。” 鹿知之将张警官的衣服放在地上,手中持一张画好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玄铃一响,天摇地动,踏一脚鬼怕神惊!” 随着鹿知之一跺脚,张警官的衣服突然震了一下。 鹿知之收势,急忙拿出刚才在医院超市里买的红伞。 “宋旭,来帮忙打伞。” 宋旭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鹿知之跟前接过撑起的红伞。 “不要给我打伞,给这件衣服打伞。” 宋旭十分机灵,伞头一偏,便罩在了那件衣服上。 鹿知之从地上捧起衣服,匆忙地上了车。 几人匆匆赶回到医院,胡雪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鹿知之后,急忙上前询问。 “鹿小姐,怎么样了?” 鹿知之消耗灵力过多,说话有气无力。 “张嫂子,你把这件衣服给张警官穿上。” 第57章 夺运阵 胡雪莉接过衣服,跟宋旭去给张警官穿衣服。 鹿知之像是体力不支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衣服被剪碎,想要穿好不是易事。 等两个人传完了,鹿知之也休息好了。 她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三个人垫着脚,轻轻地离开了病房。 坐在病房的长椅上,鹿知之细心交代着。 “张嫂子,你今天下午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张警官现在魂魄不算安稳,别让人进去惊扰了。” 胡雪莉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鹿小姐,我一定会守好的。” 宋旭也保证。 “我今天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看着两个人激动中带着期待不停地看向病房内的人,鹿知之知道,他们也没心情跟自己聊天。 又叮嘱了几句后,鹿知之留下电话便离开了。 顾言洲坐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大门口。 要不是自己将重九支走,这会应该能跟着鹿知之的。 终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潮如织的医院门口走了出来。 她脸色有些发白,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旁,可她走得十分缓慢,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 顾言洲刚想下车去接,可想到自己的腿,只好作罢。 好在鹿知之虽然走得慢,还是打开了车门。 顾言洲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鹿知之的额头。 “知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鹿知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没事的,灵力损耗过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自从回了鹿家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鹿知之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还没有时间修炼,这会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有些高。 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你喝点水。” 鹿知之实在没力气抬手,就着顾言洲的手喝起了水。 刚喝一口还没什么,几口吞咽下去,鹿知之觉得这水像是有灵力般的充盈了身体。 她睁开眼睛,接过那瓶水仔细观察起来。 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 鹿知之自己举着水再喝一口,那种灵力充盈身体的感觉就没有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这样,离她更近些,抬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哪知鹿知之像被触电了一样躲开。 顾言洲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知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额头有汗,想帮你擦一擦。” “你如果不想我靠你太近,那么我就离你远一些……” 顾言洲刚要往后挪一挪,鹿知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小手驱散了他身体的冰冷。 只见鹿知之拽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洲,我好像……” 顾言洲不解。 “怎么了?” 鹿知之内心震惊且慌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顾言洲的手贴近她脸颊时,那股灵力呈磅礴之势注入她的身体。 没有排异现象,温和得像是自己修炼得到的一样。 天地间灵气稀薄。 鹿知之每天都是起床练习吐纳,才能吸收到一点点灵气。 可刚才顾言洲传过来的灵气,抵得上她一年的修为。 鹿知之心想,不愧是命格贵重的贵人,还能给自己弥补灵力。 刚才这几下接触,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鹿知之从来不喜欢走捷径,灵气还是要靠自己修炼。 身体了却了的灵气被补上,鹿知之精神好了一些。 顾言洲却有些担心。 “今天这事很棘手么?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鹿知之想了一下,决定将今天看到的告诉顾言洲。 “恩,我本来以为只是寻找丢失的魂魄非常简单,就像顾老爷子一样,用个引魂符就能解决。” “可是我到了那个地方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们家生意里,有没有那种,买一块地,然后重新开发的公司。” 顾言洲温和回答。 “有的,你想搞开发么?我手里有几块地皮,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玩。”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顾家真是有钱啊,几块地皮说送人就送人。” 顾言洲神情郑重。 “你救过我爷爷的命,又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鹿知之完全没有看出顾言洲眼里的情绪。 反而一本正经地给顾言洲解释。 “我不是要地皮来玩,而是我想让你买一块地,重新盖房子。” 顾言洲眼眉一挑。 “哦?哪里?” 说到这,鹿知之情绪有点愤懑。 “就是咱们刚才去的那个回迁房小区。”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开发商,将这个小区的布局摆成了一个‘夺运阵’。” “住在这个小区的人,会被吸光气运。” “我刚才问了一下小宋警官。” “这个小区是京市有名的贫民窟,住在那的人都是一些社会底层的人。” “那里经常出事,什么入室盗窃,聚众赌博,打架斗殴。” “住在那的普通人家,过得也十分的拮据。” “这是因为他们的气运都被吸走了,只会走霉运。” 顾言洲神色也变得凝重。 顾家的支柱产业就是地产开发。 他十分清楚,一个小区的设计规划有许多门路。 公司手下也养着许多风水先生,每次开工动土的时候,都会先看一看。 鹿知之这样说,顾言洲心中已经了然。 “那知之需要我做什么呢?” 鹿知之一脸的气愤。 “你把那个小区的地皮买下来,把房子都推了,重新盖楼。” 鹿知之怕顾言洲不同意,又补充到。 “我给你看了,那块地的风水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不要改小区,要盖一个商场。” “这个房子在西边的财位上,只要盖个圆筒形的建筑,类似于一个罐子,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地储存,越存越多。” 顾言洲想了一下,面色为难。 “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这个地方的几件事。” “这块地的最初规划,也是盖商场,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后面才改成盖房子了。” 第58章 身家百亿 顾言洲组织了一下语言,给鹿知之讲起之前的事。 “这块地最开始是一个棚户区,那时京市房价还没这么贵,一个富商只用了很低的价格收购了地皮,给了原住户补偿。” “后来这个富商重病过世,关于遗产的所属权就打了好久的官司,这块地就搁置了。” “几年后,京市房价大涨,这块地比原来翻了10倍不止,富豪的小儿子孙公子分到了这块地,便重新规划开发。” 鹿知之有点头绪,接着顾言洲的话说。 “是原来的住户觉得补贴得太少了,所以要求补偿对吧?” 顾言洲笑得温柔。 “你说的没错,但远远不止。” “原住户的心特别齐,一直来闹事要求补偿。” “可这孙公子可是个二世祖,不学无术颇有几分黑社会的感觉,又怎么会被欺负。” “后来有一次村民们集体闹事,占着工地不让施工。” “孙公子找了个涉黑组织来镇压原住户。” “两伙人打了起来,打死了5个人,伤了十几个村民。” 鹿知之立刻抬手捏诀,算着眉头微皱。 “我说那块地怎么有非常大的怨气,原来是这样。” 顾言洲继续说。 “这事情变成了恶性社会事件,上面施压,要求孙公子给村民补偿。村民狮子大开口,要出了个天价。” “可一向脾气暴躁的孙公子却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没有给补偿,而是将这块地皮盖成了房子。” “一部分用作商品房售卖,一部分给原住户做回迁房补偿。” “至此,这件事情就算是和解了。” 鹿知之恍然大悟。 “那孙公子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 “不仅没有再发生冲突,反而将那个小区的规划做成了一个夺运阵。” 鹿知之激动地抓住了顾言洲的手。 “那孙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顾言洲敛眸。 “他原来是富豪的情妇生出来的,不受家里的重视,本人也不学无术,所以分遗产的时候只分到了那块地和一些钱。” “可他第一次做生意,就是开发了这块地,从那以后,无往不利。” “人人都说他是商业奇才,他目前……” “身价百亿。” 饶是知道这个夺运阵的威力大,可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变成商业奇才,还是惊到了鹿知之。 顾言洲不解地问, “知之,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些帮人改运求财,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么?” 鹿知之笑着摇摇头。 “摆摆阵就能让一个人变成百亿富翁,那我早就发了,还轮得到别人?”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如果这些都能做到,不止是发财,都可以升仙了。” “就说你吧,出身豪门,吃穿不愁,命格奇贵,可是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 鹿知之惊觉自己说话不好听,急忙捂住嘴。 看着顾言洲低垂的眸子,鹿知之心内万分愧疚。 “对不起啊,我不是诅咒你。” 想了想,鹿知之又说。 “那我们重说吧,就说你们顾家的那个顾五爷,名利财双收,这种人如果没有贵重命格支撑,说不定哪天也就要死了。” 顾言洲不动声色,额角却跳了一下,这么一会,鹿知之把他说死两次。 他真的好想对鹿知之说一句: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鹿知之见顾言洲沉默没说话,又转移话题。 “哎呀,外力能改变,但是还要看一个人整体的命数。” “所以,顾言洲,这块地能不能重新盖楼啊。” “虽然那些原住户刁钻,也是他们先挑事,但是这种利用风水来窃取这么多人的运势,这件事太有违天道了。” “如果你能将这件事做了就能救很多人的命,你会加很多功德,身体会好一些也说不准。” 顾言洲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可鹿知之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严重,他自然也不能答应得太容易。 “这块地既然是孙公子布下的夺运阵,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有要答应的意思,心中十分欢喜。 她拍了拍胸口。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能让这块福地,变成凶地!”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笑的可爱,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就喜欢鹿知之这样,自信明媚,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顾言洲将鹿知之送回了鹿家,看着她进入了别墅后才让司机掉头。 车行驶在山上,一路都是下坡。 车速过慢,顾言洲提醒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有些忐忑。 “五爷,车速太快,您的心脏会不舒服。” 顾言洲面无表情。 “没事,开吧。”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胸腔里这颗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这也是顾言洲一直相信鹿知之的原因。 因为每次,只要跟鹿知之呆在一起,他就会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 心脏正常跳动,呼吸也顺畅,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仿佛一块大石压着他。 而鹿知之,就是那个搬走石头的人。 鹿家别墅。 顾知之刚一进门,发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众人都坐在客厅,可脸上的神色凝重,谁也没说话。 鹿知之刚进门,消失了一整天的鹿玉舒也回来了。 她提着袋子,整个人温柔恬静。 “妈,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排队排了两个小时呢!” 鹿玉舒像是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妈,怎么了,大家好像都……不太高兴……” 母亲一向温和,第一次板着脸。 “鹿玉舒,你过来。” 鹿玉舒将糕点放在地上,换了拖鞋走过来。 “是你背着我们给玉瑶签的假条?” 鹿玉舒一脸无辜。 “是的,玉瑶说她不舒服,可是你们又不肯让她回家。所以我给她请了假,在酒店里开了房间,让她休息。” 母亲将怀里的抱枕重重一摔。 “你知不知道,她从学校里跑出去跟男朋友鬼混,肚子里……已经有了……” 第59章 无处可去 说到这里,母亲红了眼圈。 鹿玉舒被震惊得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怎么可能,玉瑶一向乖巧听话的。” “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 母亲终于发了火。 “她刚在警局做完笔录,你大姐带她去医院了!” 鹿玉舒眼泪滚滚而落。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跟男朋友有来往。” “那次她给我打电话,哭得十分伤心,她说自从知之回来之后,你们就不疼爱她了,甚至还将她赶出家门。” 鹿玉舒哽咽得一度说不下去。 “妈,玉瑶还是个孩子,本来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主,突然被人分了宠爱,赶出家门,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 “玉瑶失去了父母的宠爱,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 鹿玉舒这样说,母亲的火气顿时消了,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她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边流泪边数落自己。 “我不该忽略了玉瑶的感受,让她觉得我们不爱她了,都怪我啊!” 鹿玉舒坐在母亲的身边,抱着母亲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您别自责了,玉瑶是您怀胎十月,从小养大的,您怎么可能不爱她。” “说起来这也怪我,自从知之回来了我也十分开心,见玉瑶对知之不好,我还会教育她要尊重知之,要加倍对知之好。” “大姐,大哥二哥也是这样告诉她的,让她一定要对知之好一点。” “是我们忽略了她的感受。” 鹿知之站在门口,见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鹿玉瑶可真厉害,几句话就能将自己做的事情撇清,还能让发火的母亲瞬间消气,同时还强调了都是因为自己回来了鹿玉瑶才会这样。 一石三鸟,祸水东引。 真是好手段! 母亲可能是伤心过度,也被鹿玉瑶牵着鼻子走。 他们全然忘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鹿玉瑶攻击辱骂。 母亲甚至忘了诘问,如果鹿玉瑶不舒服,有没有去看医生。 父亲也只是生气鹿玉瑶对她恶语相向,但如果鹿玉瑶生病了,他不可能不让鹿玉瑶回家。 鹿知之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回到鹿家,她从未奢望亲情。 可家人的温暖,渐渐地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得到亲情很难,失去难道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么? 鹿知之悄悄地走出了别墅。 也许,母亲现在不想看见她。 看到她,就会想起,是因为给了她太多关注,而导致鹿玉瑶出事。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山里的星星总是很亮。 出了鹿家的大门,她不知道该往哪走。 任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师父过世了她也无处寻,鹿家又…… 好在山上灵气充足,就这样走着还能吸纳些灵气。 走着走着,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电话,顾言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知之,你休息了么?” 鹿知之敛眸,轻声回答。 “没睡呢,怎么了?” “我的玉佩碎了。” 鹿知之一下将沉闷的心情抛诸脑后。 “谁碰过?” 顾言洲的声音温润如玉般安定人心。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顾言洲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鹿知之却急得小跑了起来。 “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言洲用微信发了个定位过来。 鹿知之看着离自己很远,光靠走路要走三个小时。 她急忙又往回跑,跑回到鹿家让司机开车送她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使用鹿家的车。 车是当初父亲给她定制的,司机也是专属24小时为她服务的。 她刚一上车,司机就打趣道。 “小姐,您终于用我的车了,您再不用车,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鹿知之没理司机,拿出罗盘结合顾言洲的生辰八字正在算。 算第一遍时发现卦象对不上。 再算第二遍,又是另一副卦象。 她一连算了四遍,每一次都不相同。 鹿知之额间沁出汗珠。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没办法给顾言洲算命? 上次算顾言洲的八字,跟他本人完全不一样,鹿知之还曾怀疑过他的八字是假的。 可就算这八字是假的,也不能四次算出不一样的东西。 她是用时辰起卦。 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内,在四个地方,做着四件不同的事。 鹿知之有些泄气,只好拨电话给顾言洲。 “顾言洲,我算不出你的事。” “所以,你现在无论在做什么,都马上停下,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来。” 顾言洲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只单单一个字,就安抚住了鹿知之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在鹿知之再三的要求下,车子飞快地行驶到了顾言洲发的定位。 这是一个市内的四合院。 就算鹿知之不关注房价也知道。 这个位置的独门独栋四合院,价值几个亿。 车子开不进胡同,鹿知之下了车就开始飞奔。 转过巷口,就看到顾言洲坐着轮椅在门口等他。 顾言洲穿着一身杏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绣着繁复的纹样。 路灯照在他身上,他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发着光。 看到她跑过来,顾言洲笑了一下,抬起修长的手臂冲她挥手。 “知之,我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鹿知之眼睛酸酸的。 好像心中的委屈有了发泄口。 她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陌生的让她恐惧。 门口的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猛然停在原地,一脸的委屈像是要哭出来。 他眉头一皱,恨不得扔了这轮椅,站起来跑向她。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可是刚站起来,鹿知之便抬手制止了他。 “你别动,我这就过去。” 鹿知之深呼吸两口,调整好心情,继续朝顾言洲走了过去。 他停在顾言洲身前,用手支撑着膝盖,微微喘着粗气。 “那玉佩里我放了符,没有性命之忧不会碎地,你千万不要动。” “把玉佩给我。” 顾言洲乖乖地将碎裂的玉佩交到鹿知之手中。 鹿知之看了下玉佩碎裂的形状,打量着这四合院。 “这是谁的房子?平时谁住在这里?” 顾言洲沉声回答。 “这是我的房子,我回老宅只是为了陪爷爷,现在爷爷好了,我就回到这里住。” 鹿知之终于喘匀了气息。 她神色一凛。 “你这房子有人动过!” 第60章 有人要你死 鹿知之问了顾言洲事情的具体情况。 “我也是很久没回来了,刚进门,这玉佩就碎了。” 鹿知之点点头,忽然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丝声音。 紧接着,他拍了拍顾言洲的肩膀。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这玉佩不结实,我们进去吧。” 鹿知之借着给顾言洲盖毛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塞入顾言洲手中一道符纸,推着他的轮椅往门里走。 “有人看着我们。” 顾言洲脊背一僵,旋即点了点头。 两人关上门后,顾言洲顿时觉得心脏不舒服。 他紧紧地捂着心口,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一丝闷哼。 鹿知之察觉到了顾言洲的不适,抓了一把符塞入顾言洲手中。 又拿出一张符纸念咒,随着符纸缓缓升空,一个隔音阵形成,鹿知之终于敢大声说话。 “看来,是有人要你死!” 顾言洲拿着符纸,身体上的压迫感逐渐消失,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这屋子下午重九刚来过,他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顾五爷住的房子,那都是经过仔细搜检的,不太可能出问题。 否则什么人都能轻易在屋里做手脚,他早就不存在了。 “这次人家可是下了血本的,你这屋里最少被人放了四个阵,别人进来没问题,只针对你。” “外面还有人听着呢,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进了这间房子。” 鹿知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支香,插进香炉中。 “神鬼避让,除邪驱祟!” 香炉中的香本来正常地向上飘着,可在鹿知之念完这句话后,三根香齐齐断掉。 鹿知之皱起眉头。 “这麻烦可不小呢。” 顾言洲见鹿知之面露难色,转动轮椅。 “我不止这一个房子,如果不好处理的话,这边我不再来就是了。” 鹿知之盘腿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砂开始画。 “你房子很多,可命就只有一条,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地看着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还是要揪出幕后黑手。” 鹿知之胸有成竹地站起来。 “这次可是要借你一点血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拿着小碗走到顾言洲身边。 顾言洲伸出手,鹿知之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 接了一些血,混合着朱砂继续画符。 “这些阵法叠加,你轻则身体不舒服,重则瞬间猝死。” “可他们千算万算,算不到你身边有我!” 鹿知之催动灵力,专心画符,离这间四合院十几米外的房子里,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黑衣保镖合上门,走入屋内。 新中式装修的房间内,用的是上好的紫檀小叶的家具。 一个美妇人正斜倚在贵妃榻上喝茶,胸前的黑血玉黑中带红,里面的红色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蜿蜒盘虬。 保镖神色恭敬地回话。 “夫人,顾言洲已经进门了,但是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 女人放下茶杯,坐直身体。 “小姑娘?” “什么样的小姑娘?” 保镖一顿,努力回忆。 “长相秀美,穿着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顾五爷一直没进门,还支开了重九,好像是在门口等着她。” “那小姑娘到了,他们才一起进去。” 女人轻抚发鬓,风情万种。 “呵,我还以为他顾五爷清高得很,看不上什么女人,原来也是俗物一个。” 女人不在意地又靠回贵妃榻上。 “有女人进去更好,到时候猝死在女人身上,看老爷子的脸往哪里放!”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妖冶。 “你去继续盯着,看看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事。” 黑衣保镖应声退下,又回去门边观察。 看了半个小时,在他眼睛发酸时,对面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女人尖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不一会,一群黑衣保镖冲了进去。 紧接着,医生,护士,全都赶到,几分钟后,全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黑衣人心情激动,顾不得什么,急忙跑进屋里。 “夫人,顾言洲死了!” 美妇人正是顾言洲的继母许萍。 她满面喜色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真的?” 黑衣保镖点头。 “是的,我看见那女的尖叫着跑出来,然后医生都来了,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许萍急急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她从后门出去,坐上车,特意绕了一个圈将车停在路口。 拎着水果敲了敲四合院的门。 没人应门,许萍熟练地输入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言洲啊,阿姨来看你了,你这门怎么不关呢?” 她四下打量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刚一进门,只见里面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许萍没有抬头,呜呜地哭着。 “顾言洲……顾言洲他……” “呜呜呜呜……” 许萍看都没看撞在她身上的小姑娘,一把将她推出去,急急往里走。 边走边情真意切地喊着。 “言洲,言洲你怎么了?” 看到黑衣保镖垂着头站在顾言洲的卧室门口,她上前抓住保镖眼泪滚滚而落。 “言洲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看到保镖们不敢出声,许萍更加确定,顾言洲一定是出事了! 她压制住内心的雀跃,装作伤心过度地跌坐在地。 “言洲啊!你怎么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从月亮门走进来就看到许萍坐在地上哭。 顾言洲轻咳两声。 “许萍,你在这哭什么呢?” 许萍抬头,看到顾言洲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上。 她的哭声瞬间停止,吓得叫了一声。 “啊!” 顾言洲冷笑。 “我还没死呢,你哭得太早了!” 许萍不错眼地看向顾言洲。 “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 自己为了把顾言洲弄死,把师父给的四个阵法都用上了,顾言洲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许萍盯着顾言洲,想从他脸上找出被阵法影响的痕迹。 一抬眼,却看到了推着顾言洲的那个女人。 脑海中搜索半天,终于想起来。 “你……你就是那个……治好老爷子的人!” 鹿知之眉眼带笑。 “又见面了,好像我每次跟你见面,气氛都不太友好。” 许萍惊觉自己上当! 这姑娘会些道术,自己被他们给骗了不说,还送上门来! 第61章 黑血玉碎 鹿知之向前走了几步,捏诀燃起手中符纸。 “万鬼难挡,千巧机关。” “破!” 一瞬间,整个房子的四面八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博古架上玉花瓶,池塘里的装饰物,房间的玻璃…… 鹿知之轻笑。 “这阵法你已经布置很久了吧。” “收买佣人,一次换几个家里的小摆件,然后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形成阵法。” “你背后有懂南洋邪术的高人?” 许萍慌了,那些东西全部碎裂,一个不落。 但她绝对不能承认! 许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 “你这姑娘,说什么疯话,我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言洲。” 鹿知之冷哼一声。 “大婶,撒谎之前好好用脑子想想。” 鹿知之将手机解锁,举到许萍面前。 “已经晚上11点了,你不睡觉,路过这里?” 顾言洲推动轮椅,直奔许萍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这里住?” 说完,顾言洲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你派人盯着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许萍咽了下口水,挺直脖颈。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鹿知之摇头。 “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手中飞出一根银针。 银针细小,速度太快,许萍根本就躲不开。 她扯着嗓子喊起来。 “杀人啦!” 胸口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脖颈滑了下去。 她低头一看。 那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到了她胸口的黑血玉中。 黑血玉上出现裂纹,里面流出了暗红色的汁水。 许萍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那红色汁水像血液一样,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只顾着捂住那块玉,可越捂,那血流的就越多,最后弄得满手满身都是血。 顾言洲扯了扯鹿知之的手。 “她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皱着眉头。 “黑血玉。” “这是南洋的一种邪术,取上好的和田玉,让九十九个阴时阴月生的处女佩戴十九年。” “然后在月圆之夜,杀死这九十九个处女,用他们的心头血来浸泡这个玉佩。” “泡上整整十年,才能得到这一块黑血玉。” “佩戴这玉佩之人,不仅鬼神不侵,据说还能永葆青春。” 顾言洲听了都直皱眉头。 “这么残忍的东西,她居然敢随身佩戴。” 鹿知之不置可否。 “她佩戴这玉佩不仅是为了美容,这玉佩上还有很多的阵法。” “我之前说过的,都是不太好的东西,所以干脆毁了吧!” 许萍眼见着玉佩里的血流光了,只剩一个空空的壳子。 她气得直咬牙,却不敢说什么。 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承认了今天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只要不承认,顾言洲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忽然觉得胸口疼,血气上涌,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 鹿知之嫌弃的闪身,差点被她吐在了身上。 “你用这邪术之前,你的术师没跟你说过么?一旦这玉碎了,你就会遭到反噬。” 许萍捂着胸口,像是有人勒住她的脖颈一样无法呼吸。 “顾……顾言洲!” “算你狠!” 她不能再呆了,必须马上找到师父。 许萍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刚一上车,她马上掏出手机。 可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师父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许萍接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师父,我被人算计了!” 她本想跟师父诉说委屈,可没想到师父破口大骂。 “蠢货!” “我早就说过,顾言洲那边等出关了我亲自来做!你怎么就先动手了!” 许萍脑子里嗡的一声。 “师父,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已经愤怒到极致。 “那阵是我教你布的,现在阵破了,我遭到了反噬!生生毁了我10年修为!” 许萍吓得哭了出来。 “师父,要不是那顾言洲太嚣张,我也不会心急动手。” “他给孙世荣打了电话,要那块地!” “你知道,那块地动不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声音缓和许多。 “那你也不能私自行动,坏了我的全部计划!” 许萍嗫嚅道。 “师傅,对不起!” 她突然想到了鹿知之。 “如果不是那个死丫头,我现在已经得手了!” “那死丫头不仅破了师傅的阵,还毁了我的黑血玉!” 电话那头十分疑惑。 “什么死丫头?” 许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是上次救了老爷子的那个死丫头!这次她又演戏骗我,我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许萍想再多说一些鹿知之的坏话,好让师父做法,弄死鹿知之。 可师父却急着问道。 “是我要找的人么?” 许萍努力回想师父之前的描述。 “不是的,您说的那个行止道长,应该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顾言洲身边的,就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像上高中的样子,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没什么真本事!” 电话那头不再说话。 许萍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以后该怎么办?” 师父长舒了一口气。 “我修为受损,不能再为你们做什么了。” “我需要闭关半年,那地顾言洲想要就要吧,反正你们也不只有那块地!” 许萍只好应下。 刚要挂电话,师父再次提醒。 “不要再动顾言洲,他的命格不是随便能碰的,一个不小心,伤害到的只有自己!” “尽快打听行止道长的事,只有弄死行止,才能弄死顾言洲!” 四合院中,黑衣保镖们正在收拾被许萍弄脏的地面。 顾言洲看着到处都是碎裂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这房子,暂时住不了了。我还是回老宅吧!” “知之,我先送你回鹿家。” 鹿知之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顾言洲好像看穿了鹿知之的为难。 “你……不想回家?” 鹿知之低着头。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不想回去给她们添堵。” 顾言洲在重九的搀扶下上了车,鹿知之也在他旁边坐下。 “方便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鹿知之想了想,顾言洲也不算外人了,再说,就算她不说,顾言洲想打听也能打听出来。 她简单了说了一下顾家的事,又把母亲的态度说了一下。 顾言洲却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你知道什么是家人么?” 第62章 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鹿知之有一丝疑惑。 家人这个词在她的世界里很陌生。 “小时候我住在海市下属的一个镇子里,破旧的楼房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院子里的孩子,要么就是跟爷爷奶奶留在老家的留守儿童,要么就是父母起早贪黑工作的小商小贩。” “我看到别人都没爸妈管,觉得我父母不理我也是很正常。” “后来到了京市,任家父母依旧不理我,保姆虐待我,险些将我弄丢。” “是我师父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我就跟着师父学道法。” 鹿知之的眼神有些茫然,回忆着自己的一切。 “再后来回到鹿家,鹿家父母对我很好,可是他们对每个孩子都很好,兄弟姐妹对我也很友善,可是他们本就是友善的人。” “我承认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样。”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头又被揉了一下。 顾言洲的大手碰触到她的后脖颈,传来他身体上的丝丝凉意。 他声音温柔,唇角带笑。 “家人就是永远会守在彼此身边,虽然生活的过程中会有龃龉,但是并不会真心怨怼。” “你家里人带给你的温暖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别说你没有做错,哪怕你做错了,他们也不会怪你。” “就比如鹿玉瑶。” 提到鹿玉瑶,鹿知之失望地晃了晃头。 “鹿玉瑶真的太蠢了,我要是她爸妈,肯定跟她断绝关系。” 顾言洲挑了挑眉。 “不会的,父母永远会爱自己的孩子。” “哪怕鹿知之这样做,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放弃她。” “我猜,你爸妈会送她出国留学,想着好好磨她的性子。” 鹿知之一脸的不相信。 “出了国更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她了。” 顾言洲吩咐司机将车开往鹿家,然后轻声解释。 “这你就想错了。” “留学生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鹿玉瑶是未成年,在国外留学就要找homestay,也就是寄宿家庭,寄宿家庭的主人行使监护人的权利。” “他们可不会像真正的父母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 鹿知之疑惑地看着顾言洲。 “你怎么知道?” 顾言洲笑得坦然。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一些原因被送到了国外。” “我的寄宿家庭对我非常不好,他们将爷爷打给我的生活费私自留下,也不准我联系家里人。” “天黑就要睡觉不许开灯,洗澡不能用热水器要用凉水,我吃的都是他们的剩饭剩菜。” “有一次周末,他们全家人出去旅游,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没有食物,饿了就喝凉水,因为身体弱,差点死掉。”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 “胃病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鹿知之大为震惊。 “天呐,你们家这么有钱,你怎么还要遭这种罪。” “那后来呢。” 顾言洲的表情轻松,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后来我搜集了证据,起诉了这个寄宿家庭,还有我们学校。” “从此,我们那个学校就很重视这件事,再也没有学生遭到过虐待。”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岁。 那时候任家已经富裕起来,搬进了大别墅。 任母每天和阔太太们打麻将,任父有去不完的应酬,两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 没人问过她需不需要钱,学习怎么样。 要不是师傅传授她玄学道术,她替人解决问题收一些赏钱,早就饿死了。 顾言洲轻轻叹口气。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但是知之,你要知道,鹿家父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你,你放心的回家吧。” 鹿知之心中释然了一些。 “谢谢你,顾言洲。”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打起精神,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知之,你今年多大了?” “20岁。” 顾言洲嘴角微扬。 年龄够了。 他嘴唇张了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鹿知之像是感应到他想跟自己说话,转过头来,眼里满是疑问。 “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言洲舔了舔嘴唇,看向鹿知之的眼睛。 “知之,如果你觉得鹿家呆得不舒心,可以……” “可以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 这句话说出来,顾言洲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样说话,会不会太直白。 小姑娘生气了,以后不再理他了怎么办。 可看见鹿知之的眼睛他脑子就会乱成一锅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鹿知之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啊顾言洲,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属,不能成为一家人的。” 鹿知之笑的天真。 “不过,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六岁学道法,同龄的小朋友都觉得我性格古怪,所以我从来没交过朋友。”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伸出手。 “人家都是和朋友握手的,我们也握握手好嘛?” 顾言洲有些无语。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这小姑娘难道就听不出来么? 他才不是要和她当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也不想当她的朋友。 鹿知之已经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他想跟她结婚! 可看到鹿知之单纯的模样,顾言洲无法再说出别的话。 她拿自己当朋友,自己却想娶她当老婆,这太不应该了! 小姑娘还小,不懂这些事,还要他慢慢教呢。 顾言洲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 “很高兴能成为你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突然心情大好。 顾言洲帮她解开了心结,他们又正式地成为了朋友。 双手接触的那一刻,鹿知之皱了一下眉头,她突然想起了她和顾言洲共命的事。 鹿知之拿出符纸,捏了个隔音诀。 确定别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他同顾言洲摊牌。 “顾言洲,对不起,我们共命的事我暂时还解决不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望的神色,心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喜悦。 喜悦他们仍然绑在一起。 心疼是,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要找多少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上次就因为这个吐血,以后会不会也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而受伤? 他一冲动,又脱口而出。 “我愿意跟你同生共死。” 第63章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眼神里的深情浓得像最甜的麦芽糖一样。 鹿知之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心跳少了一拍。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顾言洲将鹿知之抽回手,知道他太直白,吓到小姑娘了。 他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跟你共命,如果解不开,那不解也可以。这二十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这样解释,心里终于一松。 “你说得也对,不过现在有比共命还难解决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算出你的命格。”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共命无法解除,包括我算不出来你的命格,是因为顾家隐藏了你真实的生辰八字。”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的想法。” “你房子里的阵法针对你,是需要你的生辰八字的,如果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那么他们摆的那些阵法,对你根本就不会起作用。” “所以你的生辰八字是真的,只是我无法算出来而已。” 看着鹿知之失落,顾言洲于心不忍。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鹿知之毛茸茸的脑袋。 “算不出来就不算了,解不开就不解了。” “你常说因果循环,命早已经由天定,算不算都是一样的。” 顾言洲握住了鹿知之的手,抬起来晃了晃。 “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在身边么。”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们交握的手。 顾言洲的手指细长,清瘦白皙,像女孩子的手。 再抬头看顾言洲的脸,五官无一不精巧,像是老天精心雕刻修饰而成。 他不似男人般阳刚,因瘦弱显得有些阴柔。 都说男孩像妈妈,鹿知之仿佛在顾言洲的脸上看到了他母亲的模样。 这张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都美得赏心悦目,可想而知,顾言洲的母亲该有多美。 顾言洲宠溺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鹿知之居然看着他移不开眼。 顾言洲也察觉到鹿知之看着自己像是走了神。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容貌而庆幸。 顾言洲握着鹿知之的手蹭了蹭,促狭道。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声音低沉又温柔,一下唤回了鹿知之的神思。 鹿知之抽回手,将身体坐直不敢再看顾言洲。 “没……没什么,给你看看相罢了。” 顾言洲调皮地靠近鹿知之,将身体伸到她面前。 “那我的面相怎么样?” 鹿知之像是背课文一样,机械般地将自己当初背诵的相面术脱口而出。 “男生女相,却又不失筋骨,美人骨配美人皮,命格贵不可言。” “眼角红色泪痣,虽身体多病,却是守财痣,财源广进。” “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朱,桃花旺盛。” 顾言洲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要给你赏钱了。” 顾言洲的打趣让鹿知之放松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化解了气氛中的尴尬。 说说笑笑间,转眼就到了鹿家。 已是深夜,鹿家依然灯火通明。 鹿知之刚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便迎了上来。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太太已经问过我们好几次了,这会在等着你呢!” 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望向车里的顾言洲。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回去吧。” 鹿知之挥手跟顾言洲告别,有些忐忑地往别墅走。 她刚一进门,母亲就迎了过来。 “知之,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啊!”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我出去帮顾少爷解决一些事情。” 母亲将她脸颊的头发理顺到耳后。 “这顾家少爷也真是的,什么要紧事不能留到明天解决,非要今天!” 母亲牵过鹿知之的手。 “吃饭了没,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鹿知之看着母亲满脸的担忧和心疼,心里终于相信了顾言洲说的话。 一家人,就是无论对错,都依然彼此关心。 鹿知之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小心翼翼,生怕失去。 她握紧母亲的手。 “妈妈,是不是我回来,真的给鹿家添了很多的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将鹿玉瑶赶到学校去。如果我能多忍耐她一些,我们也不会发生口角。” 母亲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玉瑶她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生活太过优渥,让她失去了分寸。” “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鹿知之心里又刷新了对母亲的看法。 母亲是慈爱的,是温柔的,也是睿智的。 她忽然想起顾言洲说的话。 “妈妈,那玉瑶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玉瑶始终在帮那个男人求情,说他们是恋爱关系。” “她已经年满14周岁,按照法律,那个男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惩罚。” “下午你爸爸已经跟玉瑶谈过了,我们可以放过那个男人,但是她要去国外读书。” 爸爸妈妈的处置跟顾言洲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玉瑶住在医院养身体,等养好了,就送她出去。” 说话间,母亲又流下了眼泪。 鹿知之拿出罗盘,手里掐算着。 “妈妈,我替玉瑶算了算。” “经此一事后,她会懂事很多的,以后的路,都是宽阔平坦,你就放心吧。” 母亲眼里渐渐有光亮起。 “真的嘛?” 鹿知之郑重点头。 “真的!” 母亲终于由哭转笑,眼中充满希冀。 其实谁的一辈子能真正的一片坦途呢。 就是顾言洲那样的人,也曾遭受过不公平的对待。 鹿知之正和母亲说话,父亲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知之回来了,你母亲担心得睡不着,一定要下来等你。” 母亲看到父亲下来,满脸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她将脸扭向一边,不看父亲。 父亲本来想走过来,看到母亲的态度,也止住了脚步。 “我……” 鹿知之想着,自己应该帮父亲说话的。 “妈妈,我觉得你应该给爸爸一个解释的机会!” 刚说完,鹿知之便感觉手腕上的玄音铃响了一下。 她抬手掐算,接着,眼睛里泛着一丝精光。 “妈妈,这人明天就会上门,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64章 爱屋及乌 鹿知之正在给师傅上清晨的第一炷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恭敬地给师傅叩首后,转过身站了起来。 “妈妈,早上好。” 母亲穿着睡裙,站在她身后。 昨晚,鹿知之想为父亲解释一番,却遭到了母亲的拒绝。 母亲这次回来是为了拿行李,没想到碰到了鹿玉瑶这件事,便没有离开住了下来。 但她也不愿意再跟父亲住在一起,所以昨晚睡在了鹿知之的房间。 其实鹿家房间有很多,但是母亲还是跟鹿知之睡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鹿知之都是一个人睡的,她躺在床上有些僵硬。 母亲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习惯,伸出手有节奏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就像拍小宝宝那样。 鹿知之闻着母亲身上温暖的味道,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觉。 身后的母亲理了理头发,看向衣帽间里的排位。 “知之,这是……” 鹿知之怕母亲生气,急忙解释。 “妈妈,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任家对我不太好,差点将我弄丢,是师傅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又教我道法,没有师傅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鹿知之心里十分忐忑。 这毕竟是个牌位,任谁知道别人在家里供奉都会觉得晦气。 “妈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把师父供奉到别的地方去。” 鹿知之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态度。 因为任家的冷漠,她的性情也格外的冷淡。 做事情只凭自己喜好,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初把师父供奉在这里,也没想那么多。 原来亲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人变得温暖,有‘人性’。 母亲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衣帽间。 鹿知之垂下头。 看来母亲确实生气了。 鹿知之刚要上前想把牌位收起来。 谁知母亲去而复返。 她在睡裙外面穿了一件外搭,又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知之啊,我这样拜一拜你师父,会不会显得轻浮。” 鹿知之楞在原地,脑子没转过来。 母亲却已经缓缓上前,跪在了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师父,感谢您救了我女儿。” “小孩子不懂事,将您供奉在这狭小的地方。” “过两天家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会给你找个宽敞的房间好好供奉。”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之前的不尊重。” 说完,便十分虔诚地叩拜几下。 这一刻,鹿知之感觉自己鼻尖一酸,有想掉泪的冲动。 她上一次哭还是6岁时被保姆弄丢,害怕地哭泣。 就连师父死的时候她都没哭。 因为她从小就被师父教导,人命天定,因果循环,人死了就早日往生,还会有来世,所以她从不会囿于得失。 之前在任家时,任家夫妇看到她拿任何法器都会对她破口大骂,觉得她晦气。 鹿知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尊重了,被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事实上一直是这样。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有鹿家几个姐妹,都十分尊重她。 他们质疑过她的水平,但却从未批评过她。 后来知道她真的有些本事,从来都是相信她,陪着她。 她的职业被尊重,她的信仰被尊重,她珍视的东西,也被尊重。 鹿知之含在眼眶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妈妈……” 母亲从蒲团上站起来,擦干鹿知之的眼泪。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你师父在这看着你呢,你这样一哭,他会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鹿知之被母亲的话逗笑,母亲又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都是大姑娘了,还要做个小哭包么。” 母亲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鹿知之被幸福充盈着,回握母亲的手跟在她身后。 在离开衣帽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牌位,并且在心里跟师父说。 “师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这次,我真的有家了!” 下到楼下,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二哥鹿鸣溪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最近正在住院复查监测身体各项指标,大哥去陪他。 大姐鹿玉芙带着鹿玉瑶正在住院。 饭桌上只有父亲和鹿玉舒。 鹿玉舒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父亲拿着报纸看,时不时的眼睛瞟向母亲。 母亲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父亲身边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鹿知之身边。 因为母亲冷着脸,这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毕,鹿玉舒借口上学离开了,母亲只能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叹着气。 “知之啊,一会你跟我去看看玉瑶吧。”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右手不自觉地捏起诀。 片刻后,鹿知之抬眼看向母亲。 “妈妈,我们要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去看鹿玉瑶。” 母亲刚想开口问她,张伯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外面有个……” 张伯支支吾吾的一会看着父亲,一会看向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鹿知之,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来往就要往楼上走。 鹿知之急忙拉住她。 “母亲,你去哪里。” 母亲红了眼圈,神情激动。 “知之,我丢不起这个人,这个家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鹿知之拉住母亲,一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说过的,你要相信爸爸。” 母亲神色没有一丝缓和,反而气得发抖。 鹿知之轻抚母亲的肩膀。 “你不相信父亲,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不会害你的!” 母亲抬头望向她,眼里满是委屈。 鹿知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回头告诉张伯。 “叫那个女人进来吧。” 张伯犹豫了一下,见没人反对,便快步退了出去。 父亲本来坐在餐桌上,放下报纸,几大步走过来。 “知之,我……我需要做些什么?” 鹿知之安抚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说话。” 她又不放心地再次安抚母亲。 “妈妈,一会无论那女人怎么挑衅,你也不要说话。” “你们两个记住,她就是个碰瓷的,我们说话,就落了下风了。” 鹿知之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纤弱,带着十足的委屈。 “家人们,我现在已经到了鹿家门口……” “他们要是打我怎么办?” “他们要是打我,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要给我作证……” 第65章 ‘小三\’上门 林思思站在门外,环顾鹿家别墅,气派非凡,就像是欧洲的古堡。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住进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她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 看了眼手机里正在直播的画面,弹幕刷的飞起。 【思思,直播画面为什么这么抖,你是害怕么!】 【思思不要怕,我们为你打气加油,直播间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对啊,你是去讨回公道,你才是受害者,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林思思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因为她必须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才能博取大家的同情。 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呃……请进吧。” 直播间里的人也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又一片弹幕飘过。 【思思,这是谁在说话,是那个禽兽么?】 林思思瘪了瘪嘴。 “不是的,是这家的管家。” 弹幕又开始密集飘过。 【家里请得起管家说明这人非常有钱,怎么还为富不仁呢!】 【对啊,有钱去piao好了,为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有钱不如去捐给山区的孩子,有多少人吃不起饭,读不起书!这些有钱人却奴仆成群,真是社会的败类!】 林思思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这些人也就在网上叫一叫,谁有钱了不享受? 她面上不显,实际上十分嫌弃这群人。 不过也没办法,她还需要利用舆论来帮她打赢这场仗呢。 林思思整理好衣服,抬脚迈进了鹿家的大门。 她一进门,就看到鹿山坐在沙发上,旁边沙发那个年岁长一些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林思思心里有了几分成算。 听说鹿山的夫人十分温柔和善,是个性子软和的人,只要自己稍微刺激她一下,不怕她不崩溃。 至于鹿山…… 这人最重名声,自己开着直播,威胁他,他为了声誉,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林思思刚一站定便红了眼圈。 “您好,我今天来,是想……” 林思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鹿山夫妇是正对着她坐着的,她一进门就看到了。 而这个小姑娘因为纤弱,又是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所以她刚才没看见。 这是谁? 鹿家的哪个女儿么? 林思思刚想继续说,那女孩打断了她的话。 “林思思,年龄20岁,职业,演员,美妆博主,全网有20万粉丝。” 林思思握着手机的手一抖。 “你调查我?” 鹿知之冷哼一声。 “遇见碰瓷的,起码要知道对方是谁吧。” 她没给林思思说话的机会,眼睛看着林思思的手机。 “你那是在直播么?” “林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不是公众场合,你未经允许就叫做偷拍,我可以追究你侵犯我们的隐私权,肖像权。” 林思思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我没有拍你们,我是在拍我自己。” “我遇到这种事,我的粉丝们都很担心,是他们强烈要求我开直播的,也是怕我吃亏。” 鹿知之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不要拍到我一丝一毫,否则被告席上,肯定有你的座位。” 林思思本来想偷偷直播,将鹿家人骂她的事直播出去。 她当然知道随便拍别人的脸是侵犯肖像权。 不过她直播时一定有人录屏,到时候视频就会全网每天飞。 散布视频的不是她,很难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发现了,人家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再录,那就很好追究了。 林思思举起手机,给直播间里的人抱歉。 “各位家人抱歉了,我可能要关掉摄像头,不过我还是会开着声音的。” “请各位家人们作证,拜托了!” 弹幕一片加油,还有打赏的人。 【思思,给你刷点礼物,赚点钱告死这帮禽兽!】 【我给思思贡献一个嘉年华!】 【思思,我用爸妈的手机登陆给你刷礼物,你等我一会。】 【思思加油!】 一时间,直播间的礼物不断。 林思思对着镜头,美美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关掉了摄像头。 虽然摄像头关掉了,但是还能听见声音,林思思依然委委屈屈。 “我无意暴露你们的个人信息,今天来这里只是想讨回公道。” 林思思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夫人,我今天来也是迫不得已。” “我怀了您先生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你们是大家族权利通天,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我来找你们等同于蚍蜉撼树。” “发现怀孕的第一时间,我也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身体不好,医生说如果这孩子打掉了,我就不能再怀孕了。” “您先生犯的错误,不应该由我来承担,任何人也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所以我是来通知你们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无意拆散你们的家庭,但是我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他应该享有他的权益。” 林思思说得义愤填膺,有理有据,仿佛她深明大义,也是迫不得已。 鹿知之听了都要笑出来。 “等一下,林小姐。” “我们先且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就先说权益这件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只是个胚胎,在医学上不算个‘人’,在法律上他也不是自然人,他能有个什么权益?” “您做不做母亲,是您自己的事,你跑到我家来说什么呢?” 林思思咬了咬牙,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但是这富贵垂手可得,她绝对不能退缩。 “是你父亲强暴了我,这件事就应该由他负责。” “我今天是上门来跟你们商量,如果你们家拒不负责,那我可能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鹿知之抱着双臂从沙发旁走出来。 “林小姐,你说我父亲强暴你,也要有证据吧!不是哪个阿猫阿狗大着肚子跑来我家,我家就要认下的。” 林思思眼神一亮,在包里掏着什么。 鹿知之心里清楚,她敢开着直播,就是有备而来。 林思思将一个文件袋交给鹿知之。 “这里有我怀孕的检查报告单。” 然后又掏出另外一个手机,翻出了一段视频。 “这是酒店当天的监控。” “监控里清楚地记录着,你父亲是怎么将我带进房间,我又是怎么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鹿知之瞥了一眼那监控,也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林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我这个角度,比较高清。” 第66章 事情的真相 林思思有些心慌,她知道酒店的走廊有很多监控,不过她在那晚就已经收买了看监控的保安,只留下了对她有用的片段。 而且她打听过了,酒店的监控设备只能留存两个月。 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监控早已经被覆盖,鹿家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有了一丝底气。 “这位小姐,你父亲强暴我是事实,无论你拿出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林思思话音刚落,就见鹿知之跨步走到她面前。 刚想后退,鹿知之却只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想质问为什么要拍她,可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口。 鹿知之挑了挑眉,直接拿过她的手机。 “林小姐,你说已经给粉丝看了监控,那也应该让他们看看我的,这样才公平。” 林思思想摇头,想喊叫,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知之拿走她的手机。 鹿知之将自己手机里的视频播放,然后打开摄像头对准了视频。 “林小姐只顾着走廊的监控,难道忘记了,酒店外面也有监控,现在播放这段就是酒店花园里的监控。” 监控的画面是一楼的一扇窗,林思思顺着窗子爬了进去。 “已知,林小姐11点32分从我父亲的房间内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那么为什么12点03分的时候,林小姐要爬窗进我父亲的房间呢?” 鹿知之看了一眼林思思的手机,看过视频的粉丝还在弹幕里叫嚣。 【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合成的视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思思。】 【我曾经在这家酒店工作,酒店的视频2个月就会覆盖,事发已经三个月了,你问鬼要的视频?】 【我们支持思思拿回属于她和宝宝应得的!】 【思思可是个孕妇,你们这样对一个孕妇,还有没有人性!】 鹿知之本来只想让林思思知难而退,可鹿家毕竟做生意,万一这件事被林思思捅出去,就算有理也是说不清的。 索性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讲清楚了,还父亲一个公道。 鹿知之滑动下个视频,点击播放。 “不错,这家酒店确实是两个月就会把视频覆盖掉。” “林小姐在事发第一个月的时候贿赂了保安,声称自己被潜规则了,说是为了留个证据,给了保安一些钱将视频拿走了。” “那保安拿钱的时候很开心,事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经理。” “当班的经理怕以后出事,丢了工作,所以将那天所有的视频都拷贝了一份留了下来。” 鹿知之抬眼看林思思。 林思思眼中不仅仅是惊恐,连冷汗都流了下来。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视频是正对着房间门,可以照到一整条走廊。” “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林小姐衣衫整齐的,被我父亲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鹿知之将视频放大。 “这里很清楚的能看到,房间里伸出了手,推了林思思。” 指完后,她点击继续播放。 “接下来就更有意思了。” “林思思敲门敲了半天,生气地跺了一下脚,然后四周看了一下监控的布局。” “观察好后,她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扯乱头发,惊惶地跑向电梯的监控。”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一段监控了。” 鹿知之把监控的进度条往后拉。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晨7点,林思思穿着整齐,又从我父亲的房间走了出来。” “林思思的家人们,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如果我刚才那个翻窗进去的视频是假的,那么林思思11点的时候从房间跑了出去,为什么早晨六点又出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呢?” “时空交错?还是闹鬼了?” 鹿知之又看了一眼弹幕。 弹幕还是很喧闹,不过直播间从开始四万人,已经变成了三万人。 【就算思思有错,但是孩子总归是你父亲的,你们不应该负责么!】 【对呀,小生命是无辜的,你不会是怕多个弟弟跟你分家产,所以想不承认吧!】 【赚了那么多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分给弟弟一些又能怎么样!你们的骨子里可流着一样的血呢!】 鹿知之看了几个弹幕,继续解释道。 “林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遭到了强暴,可是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留存证据,反而是在事发的两个月后找上我父亲说怀孕了。” 她将退出视频界面,又打开了图片一张一张展示着。 “现在医院是联网的,只要能查,病例都能查到。虽然暴露别人隐私不对,但是林思思自己都不要脸了,我何必还要给她留脸面呢。” “这是林思思的就诊记录,上面显示,林思思首次妊娠检查是在与我父亲吃饭的一个月前。” “病历上写着,患者自诉恶心呕吐,被诊断为孕早期,大概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林思思跟我父亲丝毫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是跟着别人来的,我父亲根本不认识她。” “她明知道自己怀孕,还出席酒局喝酒,然后‘好心’地送醉酒的人回房间,饭局上十几个人,酒店也有服务人员,还能轮得到她一个孕妇送人回房间?” 林思思不能说话,可此时此刻已经被气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弹幕听到这种声音,以为林思思被拆穿后在哭,弹幕人在骂。 【林思思,亏我们还帮你出头,原来你真的是碰瓷人家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要求退还刷的礼物!】 可是还有些脑残粉在维护林思思。 【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大家替你讨回公道。】 【思思不会撒谎,我无条件站她!我建议你生下来做亲子鉴定,打她们的脸!】 弹幕已经混战成一团,有的人在骂,有的人在安慰。 鹿知之再次滑动图片,准备了结此事。 “这个就诊记录在十天前,上面的诊断是:习惯性流产。” “你们口中的宝宝,那个需要合法权益的宝宝,那个弱小的需要你们帮忙讨回公道的宝宝,早就不存在了呢。” 第67章 鹿母晕倒 弹幕彻底崩溃,骂成一片,再也没有维护林思思的人。 【林思思你这个贱人,我们这样帮你,你居然耍我们!】 【断章取义,栽赃陷害,你玩的一手好算计!】 【习惯性流产,这是流多了保不住了吧!这都是报应!】 林思思已经全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鹿知之将那张符接下来,林思思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刚想说话,鹿知之又拿了另一张符贴在她身上。 这是曾经给孙恒用过的真话符。 林思思刚才冒着精光的眼睛瞬间没了聚焦,目光直视前方头坐在地上。 鹿知之将手机摄像头调转,对着林思思。 “林小姐,事情发展到这里,你是不是应该把真相说出来,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呢?” 林思思身上贴着听话符,收到了指令,缓缓的开口。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那段时间陪了很多人,我根本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 “正好在饭局上遇到了鹿先生,听说他人老实性格随和,他老婆也是个软柿子,我就想把孩子栽赃在他身上。” “如果能挤走他老婆,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鹿太太,住大别墅开豪车,这一切都是我的!” “无法挤走他老婆,我也能得一笔钱,以后生了孩子就可以从美妆博主转战成母婴博主。” “等鹿总死后,我的孩子还能继承他的遗产,一举两得。” “可是我已经流产八次,实在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我只能逼上门来。” 鹿知之见林思思已经将真相和盘托出,直接关掉手机扔还给她,顺便取回了她身上的听话符。 拿下符纸后,那张符就自燃了,因为一张听话符只能用三次。 孙恒用了一次,她去酒店调查时让保安说真话时用了一次,然后又在林思思身上用了一次。 林思思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给我身上贴的什么符纸?你在用妖术!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鹿知之抬手耸了耸肩。 “你去吧,就说我用妖术控制你,你看警察是把你抓起来,还是把我抓起来。” “我没告你诽谤污蔑,你还要报警,你怎么敢的?” 林思思见所有事情都无法挽回,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鹿先生,求求你不要告我,我听说你最是仁善,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这一路打拼过来很不容易的,你帮我给我的粉丝解释一下,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女儿造假,这孩子是你的你会负责。”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帮我证明。” 鹿知之回头看沙发上的父亲。 父亲根本没看林思思,而是低着头跟母亲说话。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喝多的时候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能做些什么呢!” “平时我要给你解释你根本不听,你看,知之已经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 “我当晚真的是把她推出去了,但是我喝得太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她早上哭得非常厉害,我真的以为……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滴酒不沾……” 母亲冷着脸坐在旁边,她没看林思思,也没看父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思思见父亲根本不理她,直接抱住鹿知之的腿哭求。 “鹿小姐,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那段时间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一心想嫁给鹿先生,想给她生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算计他。” 见林思思这样说,鹿知之心里动容了一下。 林思思虽然有错,但大概也是被那邪祟迷了心智,才犯下了错误。 她已经当着粉丝的面亲口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林思思,我鹿家不欠你,所以也没有必要陪着你演戏。” “你倒是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没有爆出我家的名字,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你往日今时所做的一切,我都不追究,但是我依然保留追诉的权利。” “如果让我听到网络上或者圈子里,有任何不利于鹿家的传闻,我第一个找你赔偿损失!” “我劝你管管你粉丝的嘴,鹿家产业之大,如果受到影响,你就算是打工十辈子也赔偿不起!” “张伯,送客!” 鹿知之一挥手,等在门口的张伯迅速跑过来。 张伯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任凭林思思手蹬脚踹也没用。 张伯抓着她,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拎了出去。 屋内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父亲道歉的声音。 鹿知之见母亲依然冷着脸,只能去帮忙说和。 “妈妈,爸爸和林思思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林思思怎么不找别人,就找上他了?” 鹿知之搂住母亲。 “妈妈你说对了,这还真的是有缝的蛋。” 父亲一脸无辜。 “母亲,这不是巧合事件,而是必然。” 鹿知之将四楼的邪祟和桃花瓣给母亲讲了一遍,母亲听着,眉头慢慢舒展。 “知之啊,这别墅里,有……有鬼啊?” 鹿知之急忙安抚。 “母亲,不是鬼,是执念,而且我住在这屋子你还怕什么。” 母亲的脸色都变了,像是感受到寒冷一样抱住了肩膀。 “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害怕了,房子这么大,你也不可能天天在家,这也太吓人了吧。” 鹿知之看着像小女孩一样的母亲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妈妈,你放心,我房间里有我师父的牌位呢。” “我师父生前也是可是道门的能人,已经是紫袍天师级别,只要房子里供奉着他的牌位,一般的邪祟不敢轻易进来。”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鹿知之说完,母亲的面色缓和一些,反而是父亲疑惑。 “咦,知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供奉你师父,你供奉在哪里了?” 母亲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父亲的肩膀。 “成天就忙你那点破生意,孩子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关心。” “要不是师父,咱们家知之早都丢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应该单独修个房间,给这位师父供奉一些香火。” 父亲连连点头。 “那是救命恩人,是要供奉的。” 说话间母亲便站了起来。 “走,我带你上去给知之的师父上炷香,然后咱们选个房间……” 母亲连话还未说完,身子一软倒向沙发。 鹿知之接住母亲,碰到母亲身体的同时面色一变。 她将母亲交到父亲手中,拿出罗盘开始起卦。 片刻后,她从包里掏出符纸,咬破手指,拿指尖血迅速画了一张符。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动我母亲!” 第68章 乾坤石 鹿知之抬手结印,胸腔里像燃着一团火。 她平时收钱办事,没什么开心的事,不高兴了转过身便不理。 这种一股血涌上脑袋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感觉很难受,她需要发泄。 “爸爸,把妈妈送到卧室里。” 父亲打横抱起母亲,迅速地往楼上走。 鹿知之冲门外喊。 “张伯!张伯!” 张伯刚将林思思丢了出去,听见鹿知之喊她,边跑边回应。 “三小姐,我在呢。” 张伯刚跑进门,身后的门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你将屋里所有佣人都带出去,在外面等着我,谁也不许走!” “然后守在大门口,谁也不能进来!” 张伯愣住了。 面前的三小姐不似平日里的淡漠,而是从头到脚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平日里就算玉瑶小姐对她说难听的话时,她要么就是不屑地笑一笑,要么就是冷着脸完全不搭理。 可这会,他却从三小姐的身上看到了情绪。 那愤怒中带着邪气,像一只被惹怒的野兽。 张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鹿知之瞪过来,他被鹿知之的眼神激得清醒。 “好……好,我这就去。” 张伯用余光看着鹿知之。 她走到电梯处,看到电梯正在上升,似乎是等不及电梯再下来,转身飞奔向楼梯。 三十多级的楼梯,她纵身一跃,几大步就窜上了楼。 张伯被惊得站在原地。 这是人类能有的速度? 鹿知之没理会张伯的吃惊,径直奔向房间里。 拿出那罐还残留着顾言洲紫金血的朱砂盒,拿起常用的法器离开。 到了母亲的房间,她已经被父亲放好平躺在床上。 鹿知之将朱砂盒打开,在母亲的眉心处画了几笔,一段红绳捆住了母亲的双手双脚。 父亲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 “知之啊,你母亲这是稚嫩么了,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现在不能开口,以免聚集的灵气外泄。 做完这一切,她擦掉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爸爸,这是有人在害我母亲呢。” “想必,母亲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父亲眉头皱起,眼睛一刻没离开过母亲。 “你母亲性格随和,待人和善,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他想了想,脸色大变。 “是不是那个桃花妖,可是我已经将她送去寺庙超度了?” “或者是刚才那个林思思,是不是她在报复你母亲?” 鹿知之捻指掐算。 “都不是!” “对着母亲施法,必须要知道母亲的生辰八字。” “而且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害人。” “这种禁术通常会损人阴德福报,甚至危及施术人的性命。” 父亲一拳砸在墙上。 “是谁这么缺德!” 鹿知之拿起一张黄纸,用剪刀剪了个人形。 “这人应该是母亲身边的人,他熟知母亲的生活,知道母亲最近心烦。” “人在抑郁愁思时会连带着运势变低。而十二时辰中,属于母亲的命星总有一两个小时会暗淡一些。” “所以,在人运势低时,恰逢命星暗淡,就非常容易出事。” “我刚才算了一下,现在,正是母亲命星暗淡之时。” 鹿知之不停地看表,观察外面的太阳。 “还有十三分钟。” 鹿知之剪了四个小人,依次将他们摆在窗台上。 父亲在身后说道。 “知之,十三分钟到了。” 父亲的话音刚落,太阳从云层中露出来,一丝阳光照在了母亲惨白的脸上。 母亲紧锁的眉头有一丝舒缓,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爸爸,可以叫救护车了。” 父亲急忙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鹿知之见母亲无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眯眼看向那纸人,咬破手指,在纸人的头上点了一下。 抬手捏诀,纸人腾空而起,在窗外燃烧殆尽。 一股看不见的清风,从别墅飞出,飞向四面八方。 鹿知之拿出香炉,点燃一支红色的线香。 香烟袅袅升起,如发丝一般飘向窗外。 三分钟后,鹿知之的耳朵里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线听起来像一个老人。 “大师,这样做有用么?” 旁边有人回答道。 “当然有用,我用这乾坤石击打了她的魂魄十下。” “一下二下心口疼痛,三下四下昏迷不醒,五下六下失去五感封闭,七下八下呼吸不畅,最后这两下心脏骤停!” 鹿知之有些后怕。 还好她第一时间抱住了母亲,察觉到母亲的魂灵不稳。 再用顾言洲的紫金血做引画符,护住了母亲的魂灵,否则母亲可能…… 鹿知之不敢想这个可能。 她刚刚体会到母爱,体会到亲情,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这一切。 女人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做这些不会被发现吧?” 男人声音得意又傲慢。 “你在怀疑我?” “我李正明修习道术四十年,从来不打诳语。” “这人就算法医解剖,死因不过是猝死。” “她最近心慌意乱,夜夜啼哭,猝死是很正常的……。” 鹿知之捏紧了拳头。 “李正明!” 说话声一断,男人愣了一下。 “谁……谁在喊我?” 鹿知之再次怒火焚心。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母亲!” ‘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法器掉在了地上。 男人冷哼一声。 “原来是碰到了行家啊。” “既然你能找到我,我也不怕告诉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损的是自己的阴德福报,与你何干?” 鹿知之怒极而笑。 “与我何干?” “我今时今日就让你知道,禁术邪法,害人害己!” 鹿知之左手捏诀,咬破手指,右手凌空画符。 “诸邪破术,裂!” 她一掌将刚才画的符推出窗外。 四周的空气一震,窗外的树都晃了几下。 片刻后,耳边传来物件碎裂的声音。 “啊!我的香炉,我的乾坤镜!” ‘稀里哗啦’木牌倒下的声音。 “祖师爷!” “这……这……” “哪来的黄毛丫头,连我祖师爷的牌位都敢动!” 鹿知之面沉如水,声音波澜不惊。 “道友行止,愿与道友切磋一二!” “生死不论!” 第69章 五行之火 “什么……你……你是行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行止怎么可能是个小丫头!” 鹿知之不置可否。 “随便你信与不信,便请接招吧!” 旁边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李道长,这是怎么了,要地震了么?” “闭嘴!” 李道长怒吼道。 “你可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那女人声音里带着犹疑。 “李道长,你和你师弟可是号称‘京海双绝’,天底下哪有你摆不平的麻烦!” 李道长声音带着颤抖。 “对面可是行止,行止道长啊!” 女人疑惑。 “行止道长是谁?” 李天师气喘吁吁,似乎在忙着收拾什么东西。 “行止是我们这行里的传说,她能生死人,肉白骨,敢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人。” “添财添福添寿岁,法力可比地仙。” 他声音颤抖。 “隔空传音,寻着气息就能找到我这里,震碎我的法堂。” “除了行止道长,还有谁能做到!” 李道长已经完全不理身边的女人,碎碎念着。 “我不跟你比,我以后不会动你身边的人了。” “我不追究你毁了我的法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鹿知之被气得嘴唇颤抖。 “一句‘算了’就想解决所有事?” “动力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那边不再说话。 鹿知之冷笑道。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想找人,就算遁地,我也要把他薅出来!” 鹿知之再次凌空画符,一掌推出。 “五行之火,无所相克。” “燃!” 片刻后,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响起。 李道长终于沉不住气。 “你放火烧我法堂,欺人太甚!” 鹿知之敛眸,眸中冷意森然。 “是你先动手的。” “你应该庆幸我就在我母亲身边,如果她今天真的受到伤害,我让你魂飞魄散!” 鹿知之顿了一下,继续说。 “一下两下,心口疼痛是吧?” “呵!” 鹿知之抬手,又一道符从窗口飞了出去。 “五行之火,再燃!” 脑海中的声音更加嘈杂,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师父,这火水浇不灭,泼了水像是泼了油一样,烧得更旺了,怎么办!” 李天师声音颤抖。 “这是五行之火,任何属五行的东西沾上去,只会让火越烧越旺。” 年轻声音震惊。 “师父,世间所有事物都有所属五行,没有不带五行的东西啊,这……这不就是说完全没办法扑灭啊!” 鹿知之脸色已经惨白,嘴角溢出鲜血。 窗外,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鹿知之收敛灵力,平心静气。 “李明正,我记住你了!” “今日这点小教训不过是收个利息,我母亲今日所受的痛苦,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话毕,鹿知之抬手掐断了香炉中的红色线香。 香一掐断,她一口血喷了出来,浑身像针刺般疼痛,不停地颤抖。 鹿山正在看着妻子,见女儿吐血,急忙跑到女儿身边。 “知之,你这是怎么了?” 鹿知之缩成一团,在父亲的怀里发抖。 “爸爸,没事。” “我用灵力做了坏事,被……被反噬了!” “人,不能做坏事,我们修道之人更加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做坏事。” 鹿山想起刚刚鹿知之说的那些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找到害你母亲的人,告诉我,我来处理他们!” 鹿知之声音微弱,轻轻摇头。 “爸爸,你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处理呢,就算报警,告诉警察有人对妈妈做法,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爸爸,我玄门中的事,就要用术法来解决。” “你不用担心我,我……” 鹿知之觉得身体冷得不行,灵力像水一样地从身体里流出去。 她这次真的是气急了,竟然动用了五行之火。 五行之火不可扑灭,除非将施法之物燃烧殆尽。 本来是用来焚邪祟,却让她用来烧别人房子。 五行之火最是刚烈,做这样的事,必然会反噬。 鹿知之知道自己会受罪,可是没想到这么难受。 身体上的难受会过去,心里却无比畅快。 可这灵气流失的厉害,让她有些害怕。 她不由得想起了顾言洲。 “爸爸,能……帮我……给顾言洲打个电话,就说……” 鹿知之感觉寒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终于,灵气耗干,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顾言洲正在顾氏的大楼里与心腹开会。 会议室用的隔音玻璃,信号屏蔽器。 一旦关上了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 财务总监正介绍着财报,就见门似乎震了一下。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财务总监。 他打开门的保险装置,重九瞬间从门外面跌了进来。 重九手臂青紫,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才将门砸得震动。 顾言洲皱眉。 “重九,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天了,任何事都没有开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 重九喘着粗气。 “少爷,是鹿小姐……” 顾言洲下意识地整理了袖口。 “知之怎么了,是来找我了么?” 他一脸期待地望向重九。 重九却面色如铁。 “鹿小姐昏过去了,鹿总打电话来说,鹿小姐昏迷前说要找您。” 顾言洲从轮椅上站起来。 “怎么回事?” 重九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我们要去看看么?” 顾言洲大跨步往外走。 重九追在后面。 “少爷,你快回来坐在轮椅上,你这样跑,心脏受不了,腿也不行的。” 顾言洲一抬手。 “你带着轮椅跟我去鹿家!” 顾言洲在秘密通道里一路小跑,转弯的时候看了下楼下。 车流湍急,正堵得纹丝不动。 他思忖了一瞬,便转身上了另一部电梯。 重九抱着轮椅追在后面。 “少爷,那是上天台的电梯。我们的车在地下车库。” 顾言洲声音冰凉。 “堵车,我们开直升机去。” 鹿知之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眼前有光亮,她奔着光亮跑过去。 梦里终于不是师父和年幼的她,而是师父一个人坐在河边钓鱼。 鹿知之跑到师父身边,师父转过头看到鹿知之便笑了。 “知之,有没有想师父啊。” 鹿知之惊讶。 “师父,你能看到我?” 师父粗糙的大手落在鹿知之头顶。 “傻孩子,师父好不容易能入你的梦,你想问什么便快问吧。” 第70章 我们在一起吧 鹿知之看到师父,竟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师父,既然您能入梦,为什么不来看我。” 师父难得温和。 “我们知之道法越来越高了,等闲靠近不得呢。” 鹿知之才恍然,师父已经离开她三年了。 从前有师傅可以依靠,她凡事能偷懒便偷懒。 师父仙逝后,她消沉后又迅速振作起来,道术突飞猛进,突破了几个境界后,一跃成为比紫袍天师还要厉害的存在。 鹿知之明白,入梦这种事对彼此损耗都极大,所以只拣重要的问。 “师父,我在任家的后花园里看到你布下的阵法,你是不是在我小时候就去过任家?” 师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 “知之,你是不是遇到了你的‘共命人’。” 鹿知之点头。 道法太过玄妙,她只恨师父在世时自己没有好好修习。 这些问题出现后,她自己没办法破解。 “师父,我遇到了顾言洲,但是我发现,我们的共命解不开。” “我曾经尝试借助月之精华去解,反而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师父面色一片愁苦。 “知之,是师父对不起你啊。” 鹿知之急忙解释。 “师父,您没有对不起我,主要是徒弟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教导。” 师父望着她泪眼娑婆,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鹿知之当时只以为师傅在叹她学艺不精,后来窥见事情全貌后,她才懂师傅眼中的愧疚。 当下,鹿知之将她和顾言洲的事情给师傅讲了一遍。 “师父,顾言洲是很好的人,他身在豪门,却因为体弱多病被家族抛弃。” “我总是想着,如果我结了和他的共命,他便不用与我共同背负因果,这样对他来说更好。” 师父听后神情豁然。 “傻孩子,我们玄门中人施术借的是天地的灵气,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 “你解不开,就说明你们还没到解开的时候。” “有时候你要学会变通,他身体不好,你就带着他多积功德让他的身体变好。” “你们的共命不是施术法结下的,自然也不能用术法解开,要等那个机缘的到来,机缘来了,自然就解开了。” 鹿知之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正慢慢恢复。 眼前的师父变得透明,她知道,师父要离开了。 鹿知之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抓住了师父的衣角。 “师父,徒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还会再来看我么?” 师父的笑容慈祥却愈发透明。 “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我欠你良多,只盼着再见之时你别怨恨师父。” 鹿知之看着师父逐渐消失,变成星光点点散开,眼泪终于落下。 “师父,徒儿会好好生活的。” 鹿宅中。 顾言洲坐在鹿知之的床边轻轻地牵住她的手。 每次碰触,小姑娘的手总是温热,那温热渐渐融化掉他心中的冰川。 可她的手现下却如此冰凉,甚至比他的手还要凉。 顾言洲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双手中揉搓,想让她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惊醒了鹿知之,床上面沉如水的小姑娘突然动了动。 她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仿佛在梦里被人欺负了一样。 小姑娘晃着头,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不要走……师父……” 顾言洲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喊师父,别的话也听不清。 紧闭的眼睛里缓慢地流出一滴眼泪。 那泪珠晶莹垂落,却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大概是做噩梦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帮忙才能缓解她的痛苦。 忽然想起,每次鹿知之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就会问他要一些血。 她曾经也说过,自己的命格贵重,血是紫金血十分珍贵。 顾言洲想都没想,将自己的手指咬破。 然后从鹿知之的包里翻出来几张空白的符纸,随便涂抹上去塞进她手心里。 可这样做没什么用,鹿知之依然在哭泣。 顾言洲也不管有没有用,索性将所有空白符纸都画满。 塞进她被子里,贴在床头上,就连门窗上都贴上了符纸。 做完这一切后,鹿知之终于有了反应。 她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鹿知之见师父离开了,也知道自己在做梦,而身体里重新充盈了灵气,她知道自己该醒了。 睁开眼,入目是自己的房间。 古朴的架子床,松软的床垫让她每夜都好眠。 本来母亲在这架子床上放了粉丝的轻纱慢,可她嫌太扎眼,已经拿到了。 此刻,代替那粉色纱幔的,是一张张带血的符纸。 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猛然坐起,看到了身边一脸担忧的顾言洲。 “顾……顾言洲?” 鹿知之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费力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嗓子才觉得好一些。 顾言洲抿了抿嘴唇。 “知之,你醒了,可吓坏了我。” 鹿知之看着满屋子泛着紫金气的符纸,便知这是出自顾言洲的手笔。 “是你吓坏我了,这都是什么?” 顾言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你在梦里神色痛苦,我以为你睡梦魇了。” “想着你平日里经常用我的血画符,我就学着你的样子随便写了些符。” 师父的离开让鹿知之有些伤怀。 但醒过来看到顾言洲画的这些符,反而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那符纸上,有的画了三道,有的画着圈,还有的直接写了大字‘退’。 鹿知之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当真是‘鬼画符’了。”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笑了,心里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醒了就最好不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符纸起了效果,我画完,你就真的醒了。” 鹿知之摇头,又点头。 “确实是你让我醒过来的,不过不是这些符纸,而是你。” 顾言洲脸上笑意更深。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帮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又想起了师父的话。 “顾言洲,我们……在一起吧。” 第71章 顾言洲生气了 顾言洲有一瞬间的愣神,甚至伸手揉了揉耳朵。 他没听错吧,他的小姑娘说,要跟他在一起? 顾言洲有些懊悔。 表白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来做,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顾言洲牵起她的手,声音里饱含深情。 “知之,我求之不得。” 他观察鹿知之的表情,不想错过她任何的情绪。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要马上通知爷爷来鹿家提亲,虽然鹿知之已经到了法定年龄可以结婚,但是她毕竟年龄太小,是不是要先订婚,等她大一些再结婚。 鹿知之被顾言洲握住了手,她怔愣了一下也反握住顾言洲的手。 “好!” “顾言洲,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也是紫袍天师级,你跟着我,也不算是辱没了你。” 顾言洲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他们交握的手却又如此紧密。 他试探地问道。 “这……这种事就算不是紫袍天师也没关系吧?” 鹿知之一脸郑重。 “怎么能没关系,谁不想跟着有能力的人!” 顾言洲更加迷惑了。 “有能力的人?呃……有没有能力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合适就行吧……” 这话越说,顾言洲心里越没底。 “你说的是……” 鹿知之双手紧握着顾言洲的手。 “我虽然年龄小,也没收过徒弟,不过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师父教了我什么,我悉数教予你,绝不藏私,你看怎么样!” 顾言洲瞬间黑了脸。 鹿知之没发觉顾言洲的不对劲,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 “我六岁跟着师傅修习道法,至今已有十四年,大小六壬,梅花易数,我学得最精,观人面相便知人气运。” “风水方面不是很在行,但是摆阵破阵是我的拿手绝活,这京市就没有我破不了的阵。” 鹿知之一脸激动地看向顾言洲。 “你想学哪个?” 顾言洲强忍着把手抽回的冲动。 “鹿知之!” 平日里的顾言洲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温润端方。 鹿知之第一次见他这样。 好像是……生气了? 鹿知之靠近顾言洲。 “我知道你们顾家家大业大,可能觉得我这种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本事上不得台面。” “但是如果你跟我学了这些,也去帮助别人,到时候你就可以积累功德,延长寿数。” “再说了,我们修道之人每日吐纳天地灵气,易筋洗髓,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顾言洲僵着脸。 “谢谢你了鹿小姐,我不需要。” 鹿知之皱眉。 这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刚才都已经同意了,现在又反悔。 “你刚才不是还很乐意。” 顾言洲差点脱口而出。 “我刚才以为你是要……” 鹿知之收敛笑意。 “以为我要什么?” 顾言洲像是泄了一口气。 “算了,没什么。” 鹿知之还是孜孜不倦地说教道。 “顾言洲,你骨骼清奇,命格贵重,最是适合修道了,说不定能得个什么大机缘大造化呢。” “我听师父说,很多隐世不出的道门前辈都寿数绵长,有的能活200多岁呢。” 顾言洲闭了闭眼,他觉得自己活不到200多岁。 因为他马上就要被这小姑娘气死了。 他想娶她当老婆,她却只想收他做徒弟。 顾言洲不想再听小姑娘卖保健品一样的洗脑式传销,急忙转移话题。 “是鹿伯父叫我来的,他不知道你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贸然送去医院。” “他跟着救护车送鹿伯母去医院了。” 顾言洲提起父母,鹿知之才回过心神。 “我母亲怎么样了?” 顾言洲轻轻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安抚。 “刚才通过电话,说伯母只是心脏出了一些问题,不过没什么大碍,吸吸氧,休息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鹿知之听到母亲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害了母亲的人,她不会就这样放过! 顾言洲见小姑娘的表情变得阴冷,便问道。 “知之,刚才伯父打电话来说你晕倒了,我吓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鹿知之想着不能让顾言洲白跑一趟,又想着,他是自己的共命人,这件事也没什么必要对他隐瞒,便将母亲是如何受到攻击,自己又是如何反击的事情告诉了顾言洲。 顾言洲一开始认真聆听,听到后面,表情不自觉地收紧。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鹿知之看着严肃的顾言洲,不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这次也是我麻烦你,我因为反噬而耗光了灵气,但我发现,只要你在我身边,灵气就能迅速地恢复。” “我担心母亲,又记着那个人再次害母亲,所以不能昏睡太久。” 顾言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家有一些人脉,要不要我帮你调查一下这个李明正住在哪。” 鹿知之狡黠一笑。 “不用你费心调查,我很轻松就能找到他。” 顾言洲眼中满是孺慕。 “你真厉害啊,光凭名字就能找到别人的住址。”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光凭名字就知道!” 顾言洲好奇。 “那你是如何能找出那人住在哪。” 鹿知之将手机拿起来在顾言洲面前晃了晃。 解锁后点开新闻搜索界面开始输入。 【京市大火】 点击搜索,马上弹出来许多新闻词条。 鹿知之点开日期为今天下午的那条消息递给顾言洲。 顾言洲接过来一字一句地读着。 “京市今日下午两点在京郊五育路377号发生火灾,房间内或有易燃物,火势迅猛很难扑灭。” “据了解,这是一处以个人名字捐赠的道观,不对外开放。今日起火的只是其中一个法堂。” 顾言洲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鹿知之。 她的小姑娘,真是聪明。 鹿知之拿过手机。 “五育路377号!我现在就要去会会这位道友!” 鹿知之跳下床穿好鞋子,将贴在屋子里的‘血符纸’都收进背包。 顾言洲刚被鹿知之调侃过,想去阻止。 “这……这既然没用,就扔了吧!” 鹿知之看着那符纸眼冒金光。 “怎么没用,这可是沾了紫金血的符纸,画出来的符力量更强。” 鹿知之背起包,忽然瞥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的轮椅呢?” 第72章 雷击木 提到轮椅,顾言洲这才想起来。 他因为着急来见鹿知之,也顾不得装身体虚弱了。 其实他也没有在假装身体虚弱,而是真的虚弱,只是自从遇到鹿知之后身体好了很多。 “轮椅刚才出了点问题,让重九拿去修理了。” 说着便拿出电话打给重九。 重九本就在楼下候着,接到命令,立刻上来送轮椅。 顾言洲坐回轮椅上。 “我们走吧。” 这次鹿知之没有犹豫。 因为师傅说过,既然解不开共命,那就让顾言洲变得更好。 两个人互相不拖累,这才是重要的。 她绕到顾言洲身后,缓缓推动着轮椅。 “顾言洲,既然你不愿意拜我为师,那你就给我点血吧,我用你的血画符,也算你也帮忙了,功德会分给你一些的。” 顾言洲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上车后,鹿知之仔细观察了顾言洲。 他眉间的郁结好像少了很多,整个人也不再像第一次遇到的那么虚弱。 “顾言洲,你最近是吃了什么补药么?感觉你身体好多了。” 顾言洲对此也很是欣喜,一说到身体,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岔五生病,但痊愈得也快。” “年岁愈发见长,身体从生病变成了虚弱。”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分配好了财产,立好了遗嘱。” “遇到你之后,每次你在我身边,我的身体好像就会恢复一些。” 顾言洲情不自禁地拉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谢谢你。” 鹿知之听着顾言洲如此深情的声音,心里像是落了一团软绵绵的云。 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但她也是开心的。 顾言洲见多识广,给鹿知之讲了很多她不曾经历过的事。 两个人说着话,觉得时间飞快。 直到司机提醒他们到了,鹿知之甚至还感觉聊得意犹未尽。 但她还有正事要做。 鹿知之推着轮椅去往五育路377号。 这里是京郊的一块商业用地,旁边很多大型的孵化基地。 这样古朴的一个建筑,在一堆高楼大厦中显得格格不入。 火势已经扑灭,有工人不断进进出出抬着水泥,木方等建筑材料。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进去,却被一个身穿道服的年轻人拦住了。 “问小友安康,今天不接待访客。” 鹿知之说明来意。 “我找李明正。” 男人一脸的习以为常。 “家师出门了,现在不在观中。” 李明正不在? 鹿知之看了一下这道观开门的方位,用时间起卦算了一下。 这房子的主人确实不在房子里。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 这么怕她的么? 房子烧成这样,也不在这主持大局。 鹿知之想进去看看,是否能查到一些别的东西,年轻道士拒绝了她。 “小友若是想进来,可以等三日之后。” 顾言洲开口问道。 “三日之后你师父就回来了?” 年轻道士一脸的骄傲。 “我师父今日修行时提升了一个境界,引来了天雷劫,导致起火,这是大大的吉兆。” “这房屋中的所有木头都被天雷劈过,是以成了‘雷击木’。” “佩戴雷击木可逢凶化吉,驱邪避灾。” “所以师父将屋子内的雷击木都拿出来,三日后与各位道友结缘。” 顾言洲凝眸,眼中有不解。 “什么叫‘结缘’?就是会免费送给我们雷击木?” 年轻道士神色微敛。 师父平日里给人解个签都要五位数,这是哪里来的穷光蛋,居然还想捡便宜。 本来看着两个人衣着光鲜,以为是有钱人,没想到又穷又没见识。 他不耐的撇撇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殷勤。 “结缘不是免费的,是看诚心。多给祖师爷添香油钱,祖师爷就会保你发大财。” “如果两位没有这个财力,三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 “因为入场人数有限,已经快满了,来了买不起,还白白占了别人的位置。” 他边说边看着顾言洲。 一个瘸子坐在轮椅上,这辈子都废了,还谈什么发大财。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那年轻道士一皱眉头。 “这位小友为何要笑。” 鹿知之笑得说不出话,只好摆了摆手。 “没事,我是开心,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雷击木,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道士斜睨了一眼鹿知之,总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 他一甩拂尘,念了声道号。 “无量寿福,观中还有杂事,恕贫道不能奉陪了。” 直到那道士走后,鹿知之才渐渐收了笑意。 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推着顾言洲往外面走。 顾言洲被鹿知之笑地发懵。 “知之,你在笑什么啊。” 鹿知之想着又笑了起来。 “他说的话真是笑料百出,我该从哪个一个给你解释呢?” 顾言洲也被她感染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先讲什么都行。”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一下情绪。 “那先说雷击木吧。” “并非被雷劈中的木头都可以驱邪避凶。” “成为一块有灵气的雷击木是要有先天条件的。” “大自然中很多生灵会开灵智修行,但是一定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降下天罚,类似于渡劫。” “很多生灵怕无法渡劫,就会找一个百年以上的树木在树下躲避。” “天雷降下劈中木头,为生灵挡过一劫,这才能叫雷击木。” 想到这,鹿知之又笑了起来。 “他那房子,是我放火烧的,哪有什么雷击木啊。” “唉,骗子太多,傻子都快不够用了。” 鹿知之想了想。 “不过这李明正不是个好道士,倒是个好商人。” “他的法堂被毁了,修缮也要很多钱。” “这样把破木头当做雷击木卖,既得了名声,又赚了修缮道观的钱。” “啧啧啧,真是一箭双雕啊。” 顾言洲回头看鹿知之。 “他既然不在,那我们明天还来么?” 鹿知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怕我来找他,才不会来呢。” “等到三日后吧,他不是要公开售卖这个雷击木么,到时候我也来热闹热闹,给他送一份‘大礼’!” 第73章 物以稀为贵 鹿知之跟顾言洲呆了一整晚,灵力恢复了七八成。 母亲没什么事,第二天就出院回到家。 鹿知之怕母亲再出事,亲手雕了一块玉佩送给她,玉佩里的符是沾了顾言洲血的纸写成。 不仅这样,她还清晨就将母亲叫醒,带着她一起去山上吸收日月精华。 本就无事的母亲,这几天脸色变得愈发红润。 三天很快就过去,一大早,顾言洲就开着车来接鹿知之。 鹿知之准备好,背上了自己的帆布包。 一上车,顾言洲就递给她一个好大的礼盒。 “知之,这个送给你。” 鹿知之自觉已经跟顾言洲很熟了,没有最开始时那样抗拒。 “我看你背的包都旧了,这是我给你挑的一个新包。” 鹿知之不认识品牌,想着不过是一个包而已,收下也没什么。 她打开盒子,是一个白色的皮质手拎包。 皮质凸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不过做工精美,还带着一个长长的包带,可以斜挎,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顾言洲,这个贵不贵啊?”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好像接受了这个包,心里十分开心。 “不贵,你背着玩吧。” 鹿知之听说不贵,这才放下心来。 她将帆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进顾言洲送给她的信包里。 “这个包是皮质的我很喜欢。” “这个帆布包虽然很大,但是有时候下雨或者不小心沾了水,里面的符纸就会湿掉。” “以后下雨就可以用这个包挡在头上,再也不用担心符纸湿了。” 顾言洲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鹿知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你喜欢我就多送你几个。” 鹿知之皱眉摇了摇头。 “不用啦,等这个用坏的你再送我。” 顾言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两个人觉得只是普通的对话,开车的司机内心波涛汹涌。 这可是限量版的鳄鱼皮包,一个包260万,这配色可是市面上最抢手的,加价都买不到。 他们家五爷随手就送倒是没什么,可这姑奶奶还要用这个包来挡雨? 别人若是买到这个包,恨不得供起来。 司机摇了摇头。 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 车子再次停在了五育路377号。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门口停了许多豪车。 道观装饰的喜气洋洋,门口站着一派小道士,跟酒店的迎宾一样。 鹿知之照例推着顾言洲往里走,可还没走进门口,就被那天的年轻道士拦住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买不起就不要占着别人的位置么?” 小道士指着门口停下的车。 “看到了么?今天来的可都是有钱人。” “你看那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那可是定制车,全球限量的。” “我们道观接待的都是这样的客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鹿知之顺着道士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他指的,正是顾言洲的车。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了一眼,忍住笑意。 “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呢?” 小道士从上到下打量了鹿知之,神色颇为失礼。 “你们还是改天来排队吧,今天是观里的大日子,还是不要来触霉头了。” “走走走!” 他抬手做出赶人的手势,鹿知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掰。 小道士顿时叫了起来。 “哎呀,哎呀,你干什么,这道观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鹿知之板着脸,语气冷硬。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今天还偏要进去!” 鹿知之用力一甩,那小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 目光所及,看到了一双布鞋,并且认出了那布鞋的主人。 “师父,这两个穷光蛋想……” “哎呦……” 小道士被拂尘甩了一脸。 “师父你干嘛打我!” 鹿知之的注意力从小道士的身上转移到他口中的‘师父’身上。 “无量寿福,问小友安康。” 鹿知之眯了眯眼,从上到下打量李明正。 他蓄着一把胡须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可眼睛里却冒着市侩的光芒出卖了他的本心。 “你就是李明正?” 李明正眉毛一挑,似乎感受到了鹿知之语气里的不善。 可转念一想到,刚才徒弟得罪了这小姑娘,人家语气不好也是应当。 她心下稍安,旋即鞠了一躬。 “小徒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两位,贫道替他赔个不是。” 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看过来。 李明正为了维持好自己的形象,不想再过多牵扯,只想让眼前这两个人赶紧进去。 “二位小友里面请,上好的雷击木都在里面展出。” 鹿知之定定了看了李明正两秒,旋即推着顾言洲走了进去。 二人刚走进去,那小道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师父,平日都是别人讨好你,你怎么对那两个穷光蛋态度这么好。” 李明正又一巴掌打在了小道士的头上。 “什么穷光蛋,瞎了你的狗眼!那可是财神爷!” “看到那个男人的西装没有,那走线,那布料,可都是手工缝制。” “还有那女人的包,白色鳄鱼皮,可是那个品牌里最贵的包了,要200多万呢!” “这种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了,要是能攀上,以后好处少不了的!” 小道士揉了揉脑袋。 “师父,您真是见多识广,包你都认得。” 李明正一甩拂尘,又恢复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用眼睛瞟着外面的车。 看出了几个平日里有钱人的车都停在外面,便知道人来得差不多了。 他习惯性地摸了把胡须。 “关门吧。” 小徒弟满脸疑惑。 “师父,这才进去几个人,再等等呗,一会能来更多人呢!” 李明正不耐烦地看了小徒弟一眼。 “你怎么这么蠢!” “我这又不是市场卖鸡蛋,想来买就来买,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让你关门你就关门!” 小道士这一会被师父骂了两次了,垂头丧气地去关门。 屋内的鹿知之并不知道李明正是凭借这个包觉得她有钱才放她进来的,还以为要等好久。 可他们刚进来,就看到外面的大门关上了。 几个小道士鱼贯而入,李明正最后一个进来,排场十足。 屋内的人像是十分熟悉这里,见到李明正进来,一个个都跟小学生一样站立整齐,嘴里高喊。 “无量寿福,李天师安好。” 李明正一甩拂尘,接受众人的问候,像是帝王登基一样走到众人面前。 “嗤……”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嗤笑。 众人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鹿知之见这么多人都回头看她,只好道歉。 “对不起,我实在没憋住。” 第74章 自愿竞拍 鹿知之捂住嘴,低下头不敢看众人,她怕自己笑得更厉害。 顾言洲仍是一脸淡然,向后伸出手拍了拍鹿知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一个女人偏头看了一眼她一眼。 “这么严肃的场合你笑什么?” “李天师加持过的雷击木,堪比行止道长雕刻的玉佩。” “行止道长已经不再做玉佩了,李天师仁德,愿意拿出珍贵的雷击木让大家结缘,你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 女人冲着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殷勤地向李明正鞠躬。 “李天师,请不要让没见识的人打扰我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雷击木了。” 鹿知之打量起那女人,她确实‘迫不及待’。 身上三份阴债未还,额间的黑气已然模糊了她的面容。 不过欠债早晚要还,岂能是一块雷击木就轻易解决的呢? 鹿知之不再看那女人,转头看向李明正。 李明正站在前面十足的天师气派,一副淡然已经超脱世俗的模样。 “无妨,各位小友今日能来,说明各位跟这雷击木有冥冥之中的缘分。” “想必各位都知道,贫道突破境界时引来天雷渡劫,方才有了与诸位的这段缘分。” “贫道喜不自胜,故特来跟各位小友分享。” 李明正话音刚落,几个站在旁边的小道士走入隔壁的房间。 再出来时,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玻璃盒子。 还有两个小道士推出了两个展示架。 “诸位请上眼。” “这都是当日房屋中被天雷击到的木头所制作而成的,大家可以仔细观赏,看看哪个合眼缘就请哪个回家。” 几个小道士四散开,众人急忙上去查看。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漫不经心地一件一件看着。 这李明正真是物尽其用啊。 小到挖耳勺那么大的小细棍可以拴在钥匙扣上,大到一整块木头可以拿回去做摆件。 但令鹿知之意外的是,这些东西的价钱都标得非常低。 小东西十几块,大的木头块也不过几百元。 这根本不符合李明正贪财的风格。 顾言洲靠近鹿知之轻声询问。 “真正的雷击木长什么样啊?” 鹿知之平日里的着装打扮跟普通人一样,今日特意穿了新中式风格的衣服,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木簪。 这会,她将木簪取下来递给顾言洲。 “这个就是雷击木,山上的百年野枣树。” 顾言洲接过那簪子仔细观察。 簪体呈焦黑色,却依然能看到树木本身的纹路。 不知是不是木料的特殊性,整个簪子柔滑细腻,在阳光下好像自有一股光晕在其中流动。 顾言洲将簪子递还给鹿知之。 “那怎么分辨雷击木的真假呢?”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存心作假就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李明正连作假都不乐意。” 鹿知之刚要继续解释,旁边的两人似乎争吵起来。 “这是我先看到的,应该归我!” 刚才训过鹿知之的女人叉着腰。 “难道天底下你看到的东西都是你的么?你又没付钱,凭什么说是你的!” 另一边也吵嚷起来。 “李天师,你说过给我留一块最大的,可是你看这块木头比我的那块还大一些呢。” “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一块,换成那一块啊。” 场上也早有看上木头的人顿时站了出来。 “李天师都已经给你留了你还不知足,凭什么你可以挑来挑去的!” 那男人被众人围攻,脸上的汗珠顿时落下来。 “李天师,我想换,我可以加钱的。” “这一块木头结缘价格是999元,我给你加到20万,换成这块大一些的您看怎么样?” 听到男人这样说,别人又不干了。 “今天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有钱人,你拿钱砸谁呢!” “就是!才出20万,你也不嫌弃寒酸!” 那边的两个女士也开始争抢起来。 “我出10万。” “我出50万!” 争吵的声音不断,整个大厅乱哄哄的。 李明正一甩拂尘。 “无量寿福!” 道号一念,众人自然都噤了声。 李明正故弄玄虚,开口说话拿腔拿调。 “诸位小友不要争抢,我下次突破境界大概会在十年后,到那时还会降下天雷,还会有雷击木的。” 李明正不说话还好,众人一听说下次要十年之后,争抢的更厉害了。 原本准备观望的人,也加入了选择争抢的行列。 一共展出的二十件雷击木,每个旁边都围了人。 人群中突然有人提议。 “李天师,我们都想要这雷击木,不如就让我们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吧。” 众人将目光移向那个人。 “什么方式。” 那个人声音洪亮地喊道。 “我们自行拍卖,让李天师给我们作证。” “以原价竞价,价高者得,这样才是公平。” 男人话一出,得到了众人的簇拥。 人们纷纷讨论每次该如何加价,如何付款。 李天师一脸的悲天悯人。 “众位使不得,我本意是与大家分享这一喜事,并非做生意啊。” 提出倡议的男人恭敬地对李明正道。 “李天师,并不是你在做生意,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多出来的钱,您就用于修缮这道观吧,也算是我们做善事了。” 在场的人无不富有,一听说能用钱来做善事,都点头同意。 李明正一副为难的样子,在众人的劝说下只好点头同意。 鹿知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顾言洲听见鹿知之感叹,转头问道。 “知之,你在打什么哑谜?” 鹿知之俯下身凑近顾言洲身边小声的说。 “我观李明正相貌,是个贪财狡猾之徒,还想着他怎么会把这雷击木标的这么便宜。” “原来他是通过卖低价引起人们竞争的心思,再找个托,从旁鼓动一下,众人的情绪上来了肯定就会抢着买。” 顾言洲轻笑。 “看来当道士不光要会术法,还要懂营销。” “现在看来,你每次帮人解决问题,要么是九块九,要么是九十九,真的是良心价了!” 鹿知之也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呼吸贴着顾言洲的耳朵温热柔软。 顾言洲觉得耳根处像是点燃了一团火。 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转移话题。 “知之,你不告诉这些人,他卖的是假货么?” 第75章 菜市场二十块一袋 鹿知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急。” “人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别人再倒霉都只有看戏的份。直到自己上当,才会真正地感到愤怒。” “被骗的愤怒,来自于‘骗’,他们还没被骗到,怎么会生气呢。” 顾言洲爱极了鹿知之这狡黠的模样,现场的热闹都不看了,只看着鹿知之挪不开眼。 什么热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必须要想个办法,让这小姑娘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在场的众人经过商议,一会就将规则制定好,迫不及待地开始叫价。 鹿知之也跟着浑水摸鱼地抬了几次价格,让几块木头变得价格更高。 几个回合下来,二十件物品全部拍卖完毕。 最高价拍出来一千万,而最小的那块也卖到了一百万。 鹿知之算了算被惊得合不拢嘴。 自己烧了他一间法堂,却让他借着这个机会敛财几千万。 眼见众人转账完毕就要离开,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好戏,就要开场了。 鹿知之拿出刚才在外面捡的一颗小石子,打在了一个捧着雷击木盒子的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没吃住力气,身体倾斜,盒子脱手摔到了地上。 玻璃罩摔碎,一块碳化的木头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买到这块木头的,正是刚才训斥鹿知之的女人。 女人大怒,顿时冲着小道士发火。 “你怎么搞的!我好不容易拍到的雷击木,就让你这样摔碎了。” “李天师,这怎么办!” 李明正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瞪了那小道士一眼。 这块木头刚才拍出了六百万的价格,他怎么可能把收进口袋的钱吐出来! 不过一块破木头而已,一会再叫人掰一块下来。 他转头看着女人,脸上挂着淡笑。 “小友莫急,我后堂还有一块,这就拿来赔给您。” 女人脸色刚舒缓一些,鹿知之不怀好意地在旁边起哄。 “李天师,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了么,这怎么又出来一块。” 几个刚才没拍到,正在懊悔的人也跟着附和。 “对呀,我们都没买到,您看能不能再找出几块来。” 李明正刚赚了这么多钱,心里正得意,脑子就有些不清楚。 这会被戳穿了,才知道自己不应该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他看着刚才好多人没买到,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想着改天再弄下几块,亲自送到那几个没有买到的人手中。 就说又找到几块,还能再卖一笔高价。 现如今都拿出来,那以后就无法再用这个借口去卖高价了。 李明正有些骑虎难下,他不悦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这小姑娘确实有钱,刚才一度加价把价格炒高。 可看她的语气和态度,更像是来闹事的。 李明正一甩拂尘,还在想怎么回应,就见那小姑娘迈步朝这边走过来。 那小姑娘面带微笑地走到那块摔碎的木头前。 “大姐,这摔了就退钱吧,我看你很急,我知道一个地方也卖这种东西。” 李明正顿时皱起眉头。 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是来抢生意的! 没买到的人顿时围了过来。 “这位小友知道哪里有卖。”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快说哪还有卖的。” 李明正眼见着生意被抢走,想要发怒还必须要保持形象,气得牙根直发痒。 他迈步上前,声音温和。 “小友广结善缘,但雷击木稀少,各位结缘时要谨慎,以免买到假的。” 鹿知之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有假的呢?” 有人当即反驳道。 “小友,这雷击木可是稀罕玩意,怎么可能没有假的?” 鹿知之捂着嘴一脸惊讶。 “我家楼下菜市场里二十块钱一袋,邻居都是买来用作烧烤的。” 众人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鹿知之用手拿着木头碎渣向众人展示。 “你们都没见过么?” “这不就是普通的木炭嘛!”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李明正坐不住了。 “小友莫要胡说,这是我亲自加持过的。” 他面上已见愠色,却又不得不克制,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众人见李明正生气,都一起讨伐起鹿知之。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有什么证据。” “是啊,我们都看新闻了,这雷击引发了天火,火势之大连消防车都无法扑灭。” “我看你啊,就是没买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听着众人质疑,鹿知之便将手里那块碎屑举起。 她用力一捻,那一小块木渣滓顿时被捏了个粉碎。 “看到了么?这就是普通的木头碳化了,一捏就碎了。” “各位知道雷击木,想必也应该知道,别人的雷击术都会做成首饰,或者一些装饰品带在身上。” “或是一串念珠,或者刻个无事牌带在身上,谁见过用玻璃罩子罩起来摆在家里的?” “那是因为,这个木头已经炭化了,根本无法雕刻或者做出什么形状,一用力,就碎了。” 鹿知之将手上的粉末抹在旁边人的手上。 “这就是碳化的普通木头,哪里是什么雷击术!” 有人被鹿知之的话打动,看向地上的木炭渣,有人仍在质疑。 “你若说这不是雷击术,那真正的雷击术是什么样的?” “对啊,你说这是假的,想必见过真的,那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骗子!” “对,骗子,把这个骗子打出去!” 鹿知之看着那个起哄的人,他就是刚才花一千万拍到一整块木头的人。 她将头发上的木簪拿下来放进那个人的手里。 “这就是雷击术。” “你们以为雷击术是随便什么木头都可以么?” “雷击术的木材为枣木和桃木。而房子的木料多为杉木,松木。” “你若不信,拿着你价值一千万的‘雷击术’去检测中心检测一下不就好了!” 男人拿着鹿知之的木簪不断地和地上的碎木渣对比,表情逐渐僵硬。 “怎么会呢,李天师怎么会骗我呢!” 几个买到木头的人纷纷围过来查看,可还是有人不甘心。 “管他是什么木,只要是被雷劈过的,都是‘雷击术’!” 人们往往不愿意接受自己被骗的事实,总想找个借口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开脱。 李明正见有人为他说话,也走出来解释。 “是的,只要是天雷击打过的,都蕴藏着无限的灵气,什么木材都是一样的。” 鹿知之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李明正,你自作聪明地想‘变废为宝’,让这些冤大头给你拿钱修房子。” “可是骗人好歹也要了解一下常识,要有点职业道德。” “‘雷击术’之所以有价值,是那个雷击印!” “薄薄的一层焦黑,顶多能做个簪子,怎么可能整块都黑掉!” 第76章 十方纸人阵 鹿知之再次挥动雷神之锤,给了众人最后一锤子。 “你们都不上网的嘛?网上随便搜索一下,看看真正被雷劈了的木头是什么样的吧。” 鹿知之扬了手里的碳灰,拍了拍手掌。 “如果你们硬要买,我无所谓。” 众人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查询。 现在信息发达,很多事情再没有秘密。 查询一番后,终于有人绷不住了。 “李天师,那个……这木头我不要了,可不可以退钱啊。” “我这钱可是我给女儿准备的嫁妆,本来想买块雷击木给她陪嫁,要是让我老公知道我买了假货,肯定要打死我的!” “李天师,还是把钱退给我吧,这……您下次再出什么东西,我再来买就是了。” 众人纷纷附和。 “对,我还想买天师做的镇宅符,下次买,下次买。” 大家都说着下次买,不过是场面话。 受过一次骗,谁还会再次上当呢。 说这种场面话,也不过是畏惧李天师的实力,不想得罪人罢了。 李天师铁青着脸,再没有那种仙风道骨和颜悦色的神态。 “众位可是我道观里的常客,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么?” “就算这不是雷击木,也是我法堂的木头,日日受着祖师爷的看管,和众位的香火,也是上佳之品啊。” 现场众人不为所动,依然要求退款。 李天师终于绷不住了。 几千万,他根本不想退还。 他大可以翻脸不认人,或者拿着这个钱逃走。 可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想找他,他也跑不掉。 到时候,他名声臭了,再赚不到钱,可能还会被起诉。 想到这,李明正紧紧攥紧了手。 都是这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 看着一副有钱的模样,没想到是来砸场子的! 李明正吩咐手下的小道士。 “跟众位小友确认一下转账,然后把钱转回去吧。” 小道士也一脸的心疼,可师父发话自然不敢不从。 “众位道友,跟我来吧。” 小道士将众人引去旁边的厢房,准备做记录。 李明正大跨步走向鹿知之,抬手拦住了她。 “这位小友请留步,贫道有话要说。” 众人忙着退钱,没有人再看鹿知之。 小道士将人都带走,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李明正冷哼一声。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说吧,你是哪个道观的!” “你知不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今日你断了我的财路,就不怕明日我报复到你身上?” 鹿知之抬头,眼眸里全然都是鄙薄。 她将顾言洲的轮椅推到旁边的窗下,再缓缓走回来面对着李明正。 “李明正,才隔了三天不见,你就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林明正的眉毛一挑,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 “你……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开始从包里翻找,头也没抬。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哪个道观的么?”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道观,但是我有道号!” “你可以叫我,行止道长!” 鹿知之从包里翻出符纸,四散洒出。 早已剪好的纸人,以一种手拉着手的形状迅速飞向李明正,将他围在中间。 李明正在听见鹿知之报出自己道号的同时,只愣了一下便开始逃跑。 鹿知之左手捏觉,右手冲着门窗做出一个握紧的手指。 “封!” 此刻,李明正已经跑到门口,他用力地推门可是门却丝毫未动。 他又跑到窗子旁边,想着开窗,可窗户也封得严严实实。 无论他怎么踹,怎么踢,那窗子都纹丝不动。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密集,疯狂拍门喊叫。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鹿知之已经将门窗用灵力封死,现在这屋子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外人进不来,里面也出不去。 李明正多少懂一些道法,可这种道法是高阶,需要用到灵力。 他只是个懂一些邪门歪道,利用法器做法的道士,根本不会这些法术。 李明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手拉手围在他身边的小人。 自己往左走,他们也跟着往左,自己往右,他们也跟着往右。 李明正被他们转得头晕,耳边还响起了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他捂住耳朵,痛苦地喊着。 “别笑了,别笑了!” 这纸人像是紧箍咒一样,吵嚷得他头疼。 鹿知之走到李明正面前,一抬手,将那一串纸人收回。 “李明正,这十方纸人阵还可让你觉得舒坦?” 李明正耳边终于清净了,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鹿知之。 “你……你已经烧了我的法堂,还想做什么?” 鹿知之捏着纸人,围着李明正缓慢地踱步。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能做什么呢?” “无非也就是让这十方纸人将你的魂魄拉出来,生生世世困在这十方阵里。” “或者,我也可以抽干你的灵力和功德,让你下辈子投胎去六畜道,变个最低等的家畜。” “一个是今世受苦,一个是来世遭罪,你选选看,喜欢哪个?” 李明正被吓得瘫在地上。 “我不选,我哪个都不选!” 鹿知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进自己,强迫李明正看着她的双眼。 “你若是不想我对你动手,就老老实实把那天的事情说清楚!” “到底是谁,想害我母亲!” 李明正被鹿知之拉着领子,吓得浑身颤抖。 虽然都是修习道法,但他一直听说,行止是道门百年来道术最精湛的人。 他本想着,行止可能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中年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女孩。 这哪里有仙风道骨的模样,这分明是个妖女! 鹿知之狠狠地将李明正掼在地上。 “不说是吧!” 李明正看着她狠厉的眼眸,被吓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我说,我说!” “那女人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鹿知之狠狠地跺了跺脚。 “胡说!你那散魂的办法是个禁术,非要人担些因果!” “你若是不知道那人的名字,难道因果是你自己担的么?” 李明正支支吾吾。 “因果,是……是我那些小徒弟担的!” 第77章 破阵 鹿知之想起刚才进门时,那十几个小道士。 这李明正,实在是太损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出来的修士,怎么尽是些恶毒的术法! 鹿知之的眼神充满愤怒,吓得李明正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实话。 “那个顾客是熟人介绍来的。” “我之前做过几单这样的生意,这种事,谁都不想让人知道名字的。” 鹿知之声音里都带着愤怒。 “你不知道,做这种阴险的法术,是损阴德的么!” 鹿知之气的要再次放出十方阵里的纸人,吓得李明正抬手去抵抗。 “行止天师,饶了我吧,不要放那纸人出来!” “我说,我全说!” 李明正直接哭了出来。 “他们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我在这开道观,还要往上交钱,我也赚不多少啊!” 鹿知之凝眸,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明正话里的关键信息。 “往上交钱,什么往上交钱?” 李明正想说话。 可是每次一张口嘴里就发不出声音。 “姑奶奶,我想说的,可是我说不出来。” 李明正说完这话,又开始做了几次无声的口型。 鹿知之看着他,略微思忖便恍然大悟。 “不用说了,你让人下了禁言咒,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你都说不出来的。” “况且,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些破烂事!” “现在,我只想知道,要害我母亲的是什么人!” 李明正疯狂地点头。 “那个女人带着口罩和墨镜生怕别人看见她长什么样,不过听声音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穿着很是奢华高档,就是没什么见识,总是问东问西的。” 鹿知之继续问。 “她的目的是什么?” 李明正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她就是想让你母亲暴毙,要医院查不出结果的那种!” 顾言洲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知之,这种方法太邪门了,如果所有修道之人都会这种方法,那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世界就乱套了!” 鹿知之摇头。 “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都是有一定的必然条件。” “每个人都有守护星,还有既定的命数,在那个最晦暗的时段,才有可能成功。” 鹿知之狠狠地踢了李明正一脚。 “你是用的什么介质!” 李明正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 鹿知之疑惑。 “是那边的人给你的?” 李明正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东西,已经在火里烧了!” 鹿知之有些泄气,这来了一趟几乎什么收获都没有。 本来想着好歹也能问出个名字,可现在什么都没查到。 鹿知之还没神通广大到摄取别人的记忆,就算她真的能搜索,李明正也说了,那人带着口罩墨镜。 想来她也是知道自己做的是亏心事,害怕被发现。 鹿知之见李明正已经没什么用,便将十方纸人收了起来。 李明正见她把纸人阵收起,顿时松了一口气。 转头却看到,鹿知之凌厉的眼神。 “李明正!” “你坏事做尽,还妄想通过术法将因果转移,实在可恨!” “我不伤你性命,也不会自损阴德对你做出什么事。”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那个小香炉,她边燃香,边斜睨着李明正。 “就让那些本该于你承受的因果,回到你身上吧!” 李明正愣了一瞬,终于听明白了鹿知之的话。 她……她这要是让他承受之前的所有因果啊! “不……不行!” “鹿小姐,同为道门中人,请你高抬贵手!” “那些因果,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鹿知之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也冰冷。 “你承受不起,就活该别人承受?” “你自诩道门中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我跟你这样场缘分,怎么不算祖师爷赏给你的因果呢!” 李明正看见鹿知之点香,便知道她要做法。 求饶没用,那只好拿出自己的本事,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这死丫头讨到一点好处! 李明正除了摆摆风水阵,看看阴宅,还从‘上面’学到了很多邪术。 他抖落一下拂尘,拂尘中露出一根绳子。 轻轻一拉绳子,拂尘的头便掉了下来。 重重往地下一敲,那拂尘里竟然爬出一条小蛇。 通体漆黑的小蛇,吐露着芯子冲鹿知示威。 李明正闭着眼睛抬手捏诀,操纵着蛇向鹿知之游走过来。 “知之,小心!” 正在闭眼捏诀破阵的鹿知之连眼睛都没睁,嘴角微微一撇。 右手挽了两下,一张符纸从手中飞出。 纸张细软,可落地时却像一把锋利的片刀,将那蛇驿斩两段。 李明正大惊! 这蛇……这蛇可是以人血喂养长大,只要被咬上一口,立刻心脏麻痹。 蛇压细如针,根本查不出被咬过,死因只能是猝死。 可就这样轻易地被鹿知一下就杀了! 李明正往后退了几步,还想着用些什么别的方法脱身。 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只感觉到地在震颤。 顾言洲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鹿知之站在香炉前岿然不动。 只有李明正,像处于地震带一样被震的摇晃不止。 李明正知道,自己完了! 这地下遍布阵法,这阵,全被破了! 鹿知之破完最后一个阵,呼出一口浊气,再次抬眼看李明正。 眼前的人神情呆滞,像被抽走了魂魄,坐在那动也不动了。 鹿知之额间有细汗。 破阵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在别的小孩子玩五子棋的时候,她已经用破解阵法当做益智游戏了。 阵法虽多,可并不难破,只是有两个邪阵是异族传来的,耗费了她一些时间。 鹿知之看了一眼李明正,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罪有应得,看样子,你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她不再看李明正,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走出了房间。 旁边厢房的人还无知无觉地排队等着退钱,鹿知之看着他们头上隐隐的黑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些人,或多或少地担着一些因果。 若是心里没有贪念,没有所求,怎么来求这什么雷击木来保佑? 顾言洲也回头看那些排队的人。 “知之,那李明正会怎么样?” 第78章 开天眼 鹿知之熟练地将顾言洲扶上车,两个人安稳地坐在车上。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塞进顾言洲手里,然后捏诀,手重重地拍在他的天灵盖上。 顾言洲只觉得灵台被重重一击,再睁开眼睛,眼前的院子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原本安详平静房子上萦绕着黑气,有几处空地上冒着幽暗的紫色光晕。 他再转头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的身上好像有金色的光,而自己的周身萦绕着紫气。 “这……这是……” 鹿知之再次拍了顾言洲的脑门一下,然后拿走了他手中的符纸。 “我给你短暂地开了一下天眼,让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开天眼损耗‘人气’,所以只给你看一下。” 顾言洲指着刚才冒紫色雾气的地方。 “那是什么?” 鹿知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阵眼。” “李明正坏事做尽,为了躲避因果和反噬,他在院子里布下了好几个阵法。” “不仅可以逃避天谴,还能将本来反噬在自己身上的因果,转嫁到他的徒弟身上。” 顾言洲脑子里盘桓着刚才看到的景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李明正会死么?” 鹿知之眨了眨眼,捏诀掐算着。 “现世报很少,一般都是报应到下辈子。” “我算他命中大劫都已经过去了,他会不会死,还要看他做了多少坏事。” “不过,他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顾言洲疑惑。 “什么叫没有下辈子了?” 鹿知之俏皮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 “走吧,我们回家。”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的脸色从有些青白变成健康的红晕。 “知之,你的这些法术,学习得很不容易吧,普通人能轻易学会么?”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 “人和人的机缘是不同的,像我可能就比较适合修习道法。” “如果把人比作一个箱子,每种机缘都比喻成一个物件,那有人的物件装得多,就无法修习道法。” “任家父母从小就不管我,我没有亲缘,没有朋友,甚至没什么爱好,我就像一个空箱子。” “就是在红尘中了无牵挂,所以可以吸纳更多天地灵气,修习道法自然也更精纯。” 顾言洲知道,她的魅力就来自她那不沾染尘埃的天真。 鹿知之随了鹿家的父母,容貌不俗,无欲无求的性格,让她比寻常人更添了一丝灵气。 像山涧里跳跃的路,像悬崖边盛开的花,吸引人靠近,情不自禁地采撷。 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鹿知之翻找出接通电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难掩激动。 “鹿小姐,抓到了!” 鹿知之沉吟片刻。 “您是哪位?” “我是四分局的李队长啊。” 鹿知之这才想起来。 这是张警官的领导,她还曾经帮忙测字,抓过嫌疑人。 “李队长您好。” 李队长的声音轻快,心情似乎很好。 “鹿小姐,上次经您指点,那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经过排查,我们在城西的一个出租房里找到了嫌疑人。” “他确实是在情人家里,自从伤了老张后再也没出过门,您给的线索十分清晰明确,我们几乎不费力气就抓到了。” 鹿知之不敢居功。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段因缘,从张警官的遭遇,和案发现场的种种,推算出来并不难。” “但也仅限这一个案子,毕竟我只是会些术法,并不是神仙。” 李队长乐呵呵地寒暄着。 “那也是要感谢您的。” “对了,老张已经恢复神志了,我们听了您的话,最近都没让人去打扰过。” 鹿知之这才放下心来。 “我最近也有些事要处理,等有空了,我也会去看看张警官的。”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鹿知之挂掉了电话。 说到这,她之一拍脑门。 “哎呀,家里的事情太多,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块地,你谈得怎么样了,那个孙公子有意向出售么?” 顾言洲抿了抿嘴唇,面上浮现上一丝为难。 “我跟孙公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谈交易还是很轻松的,只是孙公子也说了,那些住户,不太好惹。” “我的秘书去了两次,都谈得不是很愉快。” 顾言洲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今天下午一点约了再跟住户代表谈判,可以等待一下今天的消息。” 鹿知之心里盘算了一下。 这件事是她找顾言洲帮忙的,自己不能出钱,总要出点力。 她拿出电话打给了大姐鹿玉芙想询问一下母亲的情况。 得知父亲陪着母亲去做中医推拿后,她挂了电话。 “顾言洲,下午谈判的时候让我也去看看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顾言洲巴不得跟鹿知之多呆一些时间,便欣然同意。 “已经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还从来没跟你一起吃过饭呢。” 鹿知之也痛快答应。 “好。” 鹿知之拒绝了顾言洲的提议,没有去那些高档的餐厅,而是选择了一个装修清雅的融合菜馆。 两个人简单吃了饭,便等来了下午要去谈判的团队。 鹿知之在团队里还碰到了上次的熟人。 “这位律师,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那位律师向前一步,友好地对鹿知之伸出了手。 “鹿小姐您好,我叫韩诚。” 鹿知之观韩诚的面相,忠厚老实,为人正直,是个不错的人。 她象征性地伸出手跟韩诚握了一下。 顾言洲点点头。 “韩律师,你跟顾小姐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 韩诚拿出了两份文件。 “这是前两次我们去沟通的时候开出的价格,已经很丰厚了,且比市场价高出三成,足够说明我们的诚意。” “可那居民代表十分油滑,只是敷衍我们,说话也模棱两可。” 鹿知之拿过那份合同看去,每户补偿的数目惊人。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 “韩律师,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犯不犯法。” 鹿知之将心里的想法跟韩律师一说。 不仅韩律师,就连顾言洲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韩律师十分欣喜。 “不犯法,不犯法。鹿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言洲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快到了,我们一起去吧。” 第79章 安欣家园 北城的这个回迁楼,小区名字叫做安欣家园。 占地面积不大,楼宇之间的间隔也很小,户型也不好,所以几乎没人愿意买这里的房子。 当年的租户飞黄腾达后几乎全都换了住处,这里的房子卖不掉,所以都在低价出租。 这个小区,成了京市闻名的‘廉租房’。 众人站在小区门前,由韩律师给鹿知之介绍了一下这个小区的背景。 他们正说着话,小区里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四十岁左右上下,长得瘦瘦高高,下颌线如刀削般坚毅,一看就是个心肠冷硬的人。 嘴角向下垂,偏偏还要做出微笑的表情,就连眼睛里都藏着精明和算计。 鹿知之不用相面之术都能看出来,这人就是个‘笑面虎’。 他快步走过来,十分热情。 “韩律师您来了,快里面请。” 韩律师想起鹿知之之前交代他的话,便不像上两次过来时那样谦卑,而是挺直了腰板,板着脸。 “吴先生您好。” 吴瑞的脸一僵,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两次这些人来的时候态度和煦,甚至还带了礼物。 怎么这次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顾言洲不便出面,坐在车上等她,鹿知之便走在了团队的最后面。 这男人的神色变化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自己的计划应该很容易就奏效。 韩瑞清了清嗓子。 “我们想先在小区里逛一逛,我知道你家住哪里,一会我们逛完了自己过去。” 吴瑞被韩诚的话打了个措不及防,沉吟片刻只好点点头。 “随便逛,您请。” 韩诚回头看了一眼鹿知之,鹿知之轻轻点头,用眼色示意韩诚先往左边走。 韩诚接收到鹿知之的指令,抬脚便往左边走。 直到看不见吴瑞,韩诚才停下脚步,走到鹿知之身边。 “鹿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鹿知之拿出从外面买的小鞭炮,开始在小区里走。 每到一个算好的阵穴便点燃一个小鞭炮扔出去。 绕小区一周,正好算出七七四九个穴口。 因为鹿知之的加入,这次同行的除了韩律师,只带了一个韩律师的助手。 三个人在小区里并不显眼,小鞭炮的声音也很小,并未引起人的注意。 韩诚为人正直,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有些心虚。 “鹿小姐,这……这会不会惹大麻烦啊。” 鹿知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 “没关系的,我只是用鞭炮把‘地气’炸散,放些孤魂野鬼进来,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能看到,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韩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是个律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是骗子用来骗人的手段。 可鹿小姐可是顾五爷身边的人,顾五爷可不是普通人,江湖把戏可骗不到他。 “走吧,去那个吴瑞家里看看。” 韩诚引领鹿知之往吴瑞家所在的那栋走过去。 “吴瑞是住在这里的老人了,当时被打死的就是他父亲。” “当年这里还是片棚户区的时候,吴瑞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指点,半买半骗地在这边弄了好几套房子。” “后来分房子的时候,总共分了6套。” “他父亲被打死后,孙家赔偿了一笔钱,他现在不上班,跟老婆孩子靠着父亲的抚恤金和出租五套房子生活。” “因为他一直在这个小区住,小区里住户有什么事都来找他帮忙办,一来二去就有了些人脉,所以这小区里的人都听他的安排。” 鹿知之心下了然。 要是按古代来说,这就是个‘土皇帝’。 韩诚继续说。 “我们曾经走访过这些房子的住户,问他们拆迁的意愿。” “已经搬出去的住户都是些发迹了的人,根本不在乎这房子拆迁了能给多少钱。” “那些还留在这里住的,都是些大爷大妈,或者一些没本事的人,他们自然给钱越多越好。” 说话间就到了吴瑞家门口。 按响门铃,吴瑞来开门。 鹿知之打量着四周,房间装饰还保持着十年前的风格,但是干净整洁。 墙上贴着奖状,看来是有孩子在上学。 韩诚一进门,再次板起了脸,不再进行任何寒暄,直接掏出了合同。 “吴先生,这是我准备的新合同,你再看看,然后跟住户们沟通一下。” 吴瑞脸上泛起一丝得意。 可在看清楚合同上的价格后,那假笑彻底绷不住了。 “韩律师,这价格是不是填错了啊。” 韩诚拿出平日里在法庭上的律师范。 “没填错,这是我们家老板跟各位股东开会时定下的。” 吴瑞也没再伪装,将合同重重地扔在桌子上。 “你们前两次来时诚意很足,我才愿意接待你们,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公司,我何必浪费时间。” 韩诚求助地看向鹿知之。 鹿小姐只告诉他这样说,但没告诉他之后要说什么。 鹿知之接收到韩诚求助的眼神,回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她站起来打量了房间。 “吴先生,我们养着员工也不是让他们每天出去玩的,自然是想好好谈,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 “现在没诚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我老板初入房地产行业就看上了你们的小区,可是几经打听之后才知道,你们这小区死过这么多人。” 吴瑞眼珠一转心道不好。 他已经再三开会交代过不要把小区里的事往外传,居然还让他们打听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冷哼一声。 “哪个小区没几桩命案,哪个小区不死人?你们盖商场超市,不就最喜欢盖在乱葬岗上么。” “既然这么嫌弃我们小区,为什么还要来收购呢,还不是看上这块地了?” “你们这些奸商,只会欺负压榨我们老百姓,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不管人死活!” 鹿知之走到门框处,用手在门框的右边轻拍了两下。 “我说的死可跟你说的死不太一样。” “那几个被吸干气运跳楼的,和被人借了寿,莫名其妙猝死的,可都不是正常死亡方式。” “你不搬家,不卖房,难道不怕这两年一次的阵眼转动轮到你家么?” “还是说,你有方法避开,让这阵眼永远转不到你家?” 第80章 楚土,晋土 鹿知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吴瑞的神色。 吴瑞虽然垮了脸,可面色依旧平静。 “你说什么阵眼,我不太清楚。” 鹿知之了然一笑。 吴瑞果然像他猜测那样,是知情的。 正常人听到‘借运’‘借寿’这样的字眼肯定会吃惊。 可吴瑞神色非常平静。 哪怕自己说阵眼会转到他们家,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吴先生,我说的话你清不清楚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听说这小区建造时你也跟朋友合伙盖了几栋,想必就是你自己住的这一栋吧。” “这小区风水不好,你将唯一一块‘晋土’留给了自己,剩下的‘楚土’给了别人,还真够有心机的呢。” 吴瑞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连带着眼神里都露出凶狠。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鹿知之走到那面全是奖状的墙旁边,抬头看着那一面墙的奖状。 “吴先生,凡事留三分,不要因为一时的安逸,让自己子孙后代都变得福薄。” “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吴瑞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也凝在那面墙上。 鹿知之知道这事不能心急,吴瑞这种有心计的硬骨头不是一次就能啃动的。 况且,这给予补偿的价格比市价还低了三分,就算是他真的想通了,也不好跟其他住户交代。 她示意韩律师离开,让吴瑞自己想清楚。 回去的路上,韩诚殷勤地跟在鹿知之后面。 “鹿小姐,这……这能行么?价格也太低了吧。” “五爷交代过,这块就算拿钱砸也要砸下来,不用这么省的。” 鹿知之猛然回头。 “五爷?什么五爷?” 韩诚猛地立在原地。 顾五爷交代过,在鹿小姐面前不可以暴露他的身份。 自己刚才有点着急,一下说漏了嘴,这可怎么补。 鹿知之皱了皱眉。 “顾言洲要收这块地的事,你们顾五爷知道了?” 韩诚顿时懵了。 “啊?” 鹿知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也是,买地盖房子这种事,顾五爷不可能不知道。” 旋即转头看向韩诚。 “顾言洲在家族里的话语权大么?我这样让他买地盖房子,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韩诚觉得自己cpu都快烧了。 顾五爷买得不麻烦,他回答错了才麻烦。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都在颤抖。 “不麻烦,他们有钱人家,买块地,就像咱们普通人买个披萨一样。” 鹿知之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 “那就好。” “本来他的处境就比较艰难,我要是再给他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鹿知之再次向前走,韩诚只好跟在身后。 生怕这位姑奶奶再问起关于顾五爷的事,急忙转移话题。 “鹿小姐,内个……什么是‘楚土’什么又是‘晋土’呢。” 鹿知之想了一下,用通俗的话给韩诚解释。 “土地没有完全平坦地,所以盖房子之前要打地基把不平的地方填平。” “可是就有开发商为了省钱,减少工序,或者因为地势实在难以施工而放弃填平。” “后高前低的地势叫做‘晋土’,这样走在下坡的人会向上仰望,呈尊敬的姿态,这样的就是吉宅。” “前高后低的叫‘楚土’,整个人是往下坡路走的,这样不吉利。” 说着,鹿知之便转过身。 “你看这个小区,楼宇建得错综复杂,而吴瑞家的那栋,正好与前面这个楼房反方向而建,这样前面变后面。” “在他们家门的角度看,正好是后高前低。” 韩诚和助手也停下脚步,冲身后张望着。 一直没说话的助手疑惑地问道。 “这个小区的构造确实很诡异,几个楼盖的方向不同不说,这小区绿化也乱七八糟。” “这一整条绿化带也歪歪扭扭,住在这里的居民还拿空地开垦菜园子,好像把一个完整的小区,分成两部分似的。” 鹿知之眼睛一亮,这个助手真是聪明。 “你说对了,他们是故意这样的。” “故意在绿化带旁边留位置,让人来开垦菜园子。” “如果用直升机在上面看,这个小区的楼宇分布,就是个反八卦。” “正八卦镇宅驱邪,反八卦引邪招灾。” “盖这个小区的人,就是在作孽!” 小助手听着鹿知之这话,顿时感觉遍体生寒。 他搓了搓手抱紧了肩膀。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顾五……顾少爷一会该等急了。” 鹿知之看他一脸惧怕,轻笑着加快了脚步。 韩诚生怕鹿知之说什么,把她送到车上没再多话直接说了再见。 鹿知之见韩诚和助手两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不禁笑出了声。 顾言洲见鹿知之开心,心里也觉得愉快。 “你笑什么?”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收起笑意。 “是韩律师和他的助手。” “我说这小区风水不好,给他们吓得脚底下像安了轮子一样。” 顾言洲吩咐司机回鹿家,车平稳地开出了安心小区。 “这风水不好么?不好你还让我买。” 鹿知之正色道。 “风水是可以改的嘛,本来就是一块普通的地,别人把他改坏,我也能改好。” 顾言洲神情里满是兴趣。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改好。” 鹿知之简单算了一下。 “他们摆了反八卦阵,必然是要先去地气。” “这小区是不是曾经着过火。” 顾言洲伸出大拇指夸赞。 “你真是活神仙!” “施工的时候,由于工人的操作不当,这里确实起过火。” “不过是半夜起的火,烧了哪里没人知道,工地里的消防设施也齐全,很快就扑灭了。” 鹿知之冷哼。 “哪里是操作不当,这是故意放火想要烧掉地气。” “地气没了,邪阵才能摆下。” “不过等你拿到这块地,要把所有的都拆除掉,重新打地基。” “把原来的土铲掉两厘米,然后再从别的地方拉土过来,把地势填平。” 鹿知之一脸的狡黠。 “我知道这要花很多钱,不过我已经帮你把拆迁款压价压到很低了,足够弥补你的损失。” 顾言洲感受到了鹿知之对这件事的认真。 “知之,你为什么一定要改这块地呢,世间不平事很多,难道你都要管么?” 第81章 紫微星 鹿知之难得见顾言洲这么认真,她也跟着认真起来。 “顾言洲,我一定要重建这块地,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天地间的秩序。” “最主要是为了你啊!” 顾言洲讶异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丝甜蜜。 “为了我?” 鹿知之点头。 “对呀。” “你身负紫气,命格贵不可言,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体弱多病。” “可我算不出你的命格,所以不知道你这体弱多病的问题是哪里来的。” “但是为你积德总是没错的。” “你若是能将这块地收到名下,不仅维护天地秩序,还能帮助更多的人免受灾难。” “这小区里的原住民狮子大开口固然可恨,但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普通人。” “他们处于社会的底层,拿着微薄的工资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如果有钱,谁会租这种声名狼藉的地方?” 鹿知之说着话,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这邪阵吸走了他们的财运,福运,甚至寿岁,他们何其无辜。” “顾言洲你知道么?如果能救下这么多人,那可是很大的功德,这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顾言洲十分感动,心里柔软像三月里融化的春水。 “那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让鹿伯父做,反倒让我这个外人来占便宜。” 鹿知之垂下眼眸,眼里藏不住的遗憾。 “顾言洲,你我共命,我的功德支撑着你,你的气运护佑着我。” “我们道门中人行算卜卦,泄露天机,除了五弊三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劫难。” “如果我有一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改了不该改的命,那属于我的劫数就会到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这些功德能护住你,不要被我连累。” 顾言洲一把抓住鹿知之的手。 “我不怕被你连累,我们共命就说明我们有缘,既然有缘,那我愿意替你承受所有。” 鹿知之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 “谢谢你,顾言洲,真感激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我刚才问韩律师,买地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家里人包括那个顾五爷可能不会同意。” “但是韩律师说,你们有钱人买的,就像买披萨一样。” “但我知道那只是安慰我的话,顾五爷那种人,可能随时都会因为这件事找你麻烦吧。”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这样紧张他,心里泛起涟漪,却也哭笑不得。 “知之,在你心里顾五爷就那么可怕么?” 鹿知之扁了扁嘴。 “当然啊,他可是顾家的家主。” 顾言洲又问。 “那你觉得,顾五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鹿知之歪头,想了想她听到过的关于顾五爷的事。 “顾五爷十八岁就开始执掌家里的生意了,肯定是智商超群。” “二十岁就荡清整个顾家,把那些不怀好意的叔叔伯伯们都压制住。” “二十五岁就将顾家国内外的生意全面接手,并且扩张了一倍,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帝王,紫微星降世,哪是我等凡人……” 说到这里,鹿知之一顿。 紫微星降世? 紫微星…… 紫薇吞贪狼! 难道梦里师傅说的那个紫微星,是指顾五爷? 那贪狼是谁? 吞贪狼,是指吞并么? “鹿小姐,鹿家到了,是否开进院子里。” 鹿知之被司机拉回思绪,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顾言洲。 顾言洲长得极美,周身萦绕的紫气让他觉得这个人有些不真实。 “知之,你在看什么?” 鹿知之晃了晃头,好像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抓不住,也想不明白。 “顾言洲,你跟顾五爷接触得多么?” “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你在靠近他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体更加不舒服?” 顾言洲被问得一愣。 这要他怎么回答呢? 他十分后悔,当初不应该骗鹿知之。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 刚开始是怕鹿知之知道他的身份对他不利。 再后来,只是想示弱拉近与她的距离。 现在自己骑虎难下,若是说出自己就是顾五爷,她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知之,其实我……” ‘笃笃’ 玻璃窗被敲响。 鹿知之回头,鹿饮溪放大的脸出现在玻璃窗旁。 鹿知之打开车门。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鹿饮溪单手插兜站的笔直。 “我刚下班,看到车子在这停了好一会,不进去也不出来。” “这是……顾先生的车?” 鹿知之急忙下车。 “顾言洲,这件事还没解决完呢,我明天再去找你吧。” 顾言洲看了鹿饮溪一眼,并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明天我来接你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鹿知之笑了一下。 “好的,那我们电话联络。” 鹿知之关上车门,挥手目送车子离开。 鹿饮溪走到他的车旁,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上来,我把车开进地库,我们从地库进门。” 鹿知之看了一下鹿饮溪的脸色,好像不是很高兴。 其实她挺想走回别墅的,虽然房子离大门有点远,但是坐了一天的车她想走走活动活动。 但是鹿饮溪就站在那里,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 她只好乖乖地上了车。 鹿饮溪没有司机,都是他自己开车。 车子缓慢驶入大门,鹿饮溪幽幽开口。 “知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再跟顾家人接触。” 鹿知之看向后视镜里的鹿饮溪。 他眼神淡漠,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为什么?” 鹿饮溪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顾家不是普通人家,哪怕是旁支的少爷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交往的。” “我并不是说你配不上他,而是他们顾家太复杂,不如我们鹿家简单。” “顾言洲能撑着一副体弱多病的身子在顾五爷手底下活着,此人并非善类,他与你接近,不过是利用你帮他做事而已,这种人都没有心的。” 鹿知之有些生气。 “停车。” 鹿饮溪轻踩刹车,车子停在地库门口。 鹿知之打开车门,毫不留恋地下了车。 “我尊称你一声大哥,不代表你有管我的资格。” “我跟顾言洲只是朋友,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风花雪月。” “就算我真的跟顾言洲有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请你以后,不要再说顾言洲的坏话!” 第82章 滚出鹿家 鹿知之狠狠地将车门关上,没想到鹿饮溪也从车上下来。 她手臂被鹿饮溪拽得生疼。 鹿知之反手一扭,一个巧劲,反倒将鹿饮溪的胳膊掰了过去。 她用力往前一推,给鹿饮溪推了个趔趄。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下次你再这样,就不仅仅是扭胳膊了。” 鹿饮溪转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关节,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知之,我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有朋友是顾家的旁支,他跟我说,顾家旁支的小辈里根本没有顾言洲这个人!” “他以顾家的名义接近你,让你帮他做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鹿知之并未被鹿饮溪的话打动,反而更加生气。 “我交的朋友是顾言洲,并不是顾家的什么少爷。” “他是顾言洲,还是李言洲,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能为我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至于你!” 鹿知之走近鹿饮溪。 “你不是鹿家人,所以我没有必要管你,如果你看不惯我跟谁交朋友,那你可以不看!” 鹿知之给了鹿饮溪一个警告的眼神,退后两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实鹿知之心里清楚,顾言洲的身份有问题。 比如,他身边看似只有重九,但每次无论去哪,他的附近总会藏着很多人时刻注意四周的安全。 重九会功夫自不必说,司机也是个练家子。 就连他开的车都是特制的,钢板极厚,玻璃也是防弹的。 鹿知之曾经猜想过他是谁,但是鹿饮溪的话又提醒了她。 能在顾老爷子身边呆着,又没有被顾五爷从顾家赶出去,那大概就是顾五爷的亲弟弟,顾父的私生子? 难怪没名没分的,大概是不好公开吧。 想到这,鹿知之对顾言洲又多了一份怜惜。 如此贵重的命格,却一事无成。 废人一般地养着,又不让他出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偌大的顾氏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顾言洲那么聪明又温和的人,一定承受了不少吧。 不愧是让商界闻风丧胆的顾五爷,真是好心计,好手段! 鹿知之停住了脚步。 那句‘紫薇吞贪狼’是不是就在说顾五爷和顾言洲? 难怪顾言洲的命格奇特,她怎么都算不出来,一定是顾五爷做了手脚! 鹿知之心里的结好像解开了一点。 既然有了这个线索,那么按照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是不是就能解开他和顾言洲的‘共命’? 鹿知之快步走回别墅里想找人问问。 可还没进别墅,就听见了屋里的吵闹声。 “你们强行打掉了我的孩子,你们是杀人凶手!”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许久未见鹿玉舒搀扶着鹿玉瑶,而鹿玉瑶佝偻着身体,惨白着一张脸正在厉声嘶吼。 “不就是鹿知之看我不顺眼,你们想让她开心才送我出国么?” “我才不走,我就是要住在家里恶心她!” “以后,我见她一次就骂她一次,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父亲冲上来想打鹿玉瑶,可鹿玉瑶扬着头,丝毫不畏惧父亲。 神情倔强得像是要英勇就义一样悲怆。 鹿玉舒急忙将鹿玉瑶护在怀里。 “爸,玉瑶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你就不要再打她了!” “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育好她,你要怪也怪我吧!” 母亲也站起来拦着父亲。 “老鹿,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父亲气得脸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 鹿知之进门的声音在这窒息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鹿玉舒一看到鹿知之,急忙喊道。 “妹妹你回来了,这件事因你而起,你也来帮忙劝劝爸爸吧!” 鹿知之眼神一暗。 鹿玉舒又开始玩这招‘祸水东引’。 她踱步到鹿玉舒面前。 “鹿玉舒,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因我而起?” “她和孙恒相识是我介绍的?” “她怀了孙恒的孩子,是我帮着开的房?” “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扯到我身上!” 鹿玉舒眼神一暗,却只有那么一瞬间,紧接着就换成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就算这事不怪你,你也应该劝劝爸爸。” 鹿知之冷哼。 “什么叫就算不怪我?这事压根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鹿玉舒低下头,安抚着鹿玉瑶。 鹿玉瑶见鹿玉舒被怼,心里对鹿知之的怨恨达到顶峰。 “鹿知之你个搅家精,自从你回来,鹿家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我已经打听过了,任家父母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晦气!”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来鹿家,为什么要害我!” 鹿知之从来学不会忍气吞声。 她上前就给了鹿玉瑶一个巴掌。 “鹿玉瑶,鹿家人个顶个的聪明,为什么你蠢得这么特殊?” “收起你的恋爱脑,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鹿知之的一巴掌将众人都惊到了。 就连鹿玉舒都睁大了眼睛,忘记再安慰鹿玉瑶。 鹿知之看着鹿玉舒挑了挑眉。 “你不是让我跟爸爸求情么,好啊。” 鹿知之脸上的狠劲让鹿玉舒手足无措。 那骇人的表情,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鹿知之走向父亲。 “爸爸,鹿玉瑶的事,让我做主好么?” 父亲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挥了挥。 鹿知之得到了父亲的同意,转身走到鹿玉瑶身边。 她一把将鹿玉舒推开,捏着鹿玉瑶的衣领将她拽到门口。 “鹿玉瑶,我可不会顾及什么姐妹情深,也不会管你身体好不好。”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乖乖出国去读书,读出个人样来,以后你就还是鹿家的女儿。” “第二条……” 鹿知之一把将鹿玉瑶甩出了别墅的大门。 “滚出去,跟那个男人过,但是对外不要再说你是鹿家的孩子。” 鹿玉瑶揉了揉胳膊,一脸的凄然。 “鹿知之,你终于暴露了你的野心吧!你就是想赶我出去!” “好,那我这就离开鹿家!” 说着,她一脸倔强地往屋里走。 鹿知之一掌拍在门框上,拦住了鹿玉瑶进门。 鹿玉瑶转头,恶狠狠地看向鹿知之。 “我收拾完东西就走!” 第83章 给你两条路 鹿知之冷笑出声。 “你开什么玩笑!你的衣服首饰,哪怕是内衣袜子都是鹿家给你的,一分一毫都不属于你!” “你既然有骨气离开,那就要点脸,什么都别带走!” 鹿玉瑶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内。 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父母,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说明,他们默许了鹿知之这样对她。 鹿玉舒小跑着走到门口。 “知之,你别这样,最起码要让玉瑶穿……” 鹿知之回头瞪了鹿玉舒一眼。 “你闭嘴!” “你若是敢给她钱或者帮她,我就将你送回你亲生父母那里!” 鹿玉舒脸色大变,她怕鹿知之真的将她亲生父母的事说出来。 也怕这句话被鹿玉瑶听见。 可鹿玉瑶似乎正在生气,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鹿知之又将头转回,看着鹿玉瑶。 “鹿玉瑶,滚吧!” 鹿玉瑶伤心地看着门内所有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帮她,没人管她。 她尖叫一声。 “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你们做的都是错的!” 鹿玉瑶只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看着鹿玉瑶跑走,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追出去。 鹿知之急忙将母亲拦下。 “妈妈,别去。” 母亲的脸上没有怨怪,只有着急。 “知之,玉瑶跑出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几下,脸色稍微缓和。 “妈妈,你放心吧,不出三天,她必然会回来的。” 父亲坐在沙发上,声音里带着疲惫。 “都是我平时太宠着她,将她养得太无法无天!” 鹿知之安慰完母亲,又去安慰父亲。 “爸爸,鹿玉瑶就是太天真,没见过社会的险恶,总得让她见识一下,才知道谁对她最好。” “送她出国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愿意去。” “任何强迫,威胁都会让她更加反感。” “就算勉强送她过去,她也不会安心学习和生活,到时候只会出更大的事。” 站在门口的张伯捂着耳机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示意他过来说话。 张伯走过来,一脸的为难。 “门卫说玉瑶小姐要用车,问我让哪个司机送她出去。” 鹿知之拿过张伯手上的对讲机,打开后直接说道。 “鹿玉瑶,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鹿家的车,你不能用,就算以后要饭,也不要上鹿家的门!” 鹿知之从张伯的耳机里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张伯瞬间就将耳机从耳朵上摘了下来,然后揉着耳朵。 鹿知之吩咐张伯。 “找个人跟着她,除了受到伤害,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管。” 张伯点头,便退下去安排人。 鹿知之安慰着父母。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她不会出任何事。” 母亲红了眼眶。 “玉瑶好面子,她现在这样狼狈,不会去同学家,她也没什么好朋友,就这样将她赶出家门,她能去哪里呢?” 鹿知之双手环抱在胸前。 “她能去哪,肯定是去找孙恒了,毕竟,那可是孩子的爸爸呢!” 出租屋内。 孙恒听见了微弱的敲门声。 “谁呀。” 孙恒掐灭了烟,走去开门,路过时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酒瓶。 叮叮咣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孙恒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什么东西!” 不料,那白裙子女人一下朝他扑过来。 他刚想推开,熟悉的声音便在他怀中响起。 “阿恒,呜呜呜,我好想你!” 孙恒心中咯噔一下。 “鹿玉瑶?” 若不是怀中的女人呜咽着答应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鹿玉瑶。 这女鬼一样的人,哪还像个平日里打扮精致,一双小皮鞋就要几万,一个背包十几万的鹿家小公主? 孙恒急忙将鹿玉瑶从怀里拉开。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鹿玉瑶披散着头发,眼睛哭得像个桃子。 白色的睡裙上沾了泥点子,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上的一双拖鞋已经烂了,纯白色袜子脏污不堪,还渗着血。 “阿恒,我被鹿知之赶出来了!” 鹿玉瑶抽噎着,还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说着,鹿玉瑶又向他扑了过来。 孙恒一听见鹿知之,一股凉意直冲后背。 上次在鹿家,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说了真话。 他脑中顿时清明。 “鹿知之也来了么?她在哪!” 鹿玉瑶被孙恒推开本就不高兴,一听见他提鹿知之更加生气。 “你问鹿知之干什么,我现在这样,就是那个该死的贱女人造成的!” 鹿玉瑶满脸的委屈。 “我从家里出来,她不让我开车,我身上一分钱没有,一直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这里来。” 想到这,鹿玉瑶便觉得更加委屈。 她从记事起鹿家就有很多辆车,她出门都有专门的司机和保姆跟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走得鞋都烂了,脚都磨破了。 孙恒皱眉。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让你用车?” 鹿玉瑶没有回答,委屈巴巴地看着孙恒。 “阿恒,我都要累死了,你快让我进去,我想先洗个澡,浑身都是汗,臭死了!” 说着,鹿玉瑶就要从孙恒的胳膊下面挤进门。 孙恒再一次的拦住了鹿玉瑶。 “大姐,你别害我了行么?” “我在里面蹲了七天,好不容易出来的,我可不想回去!” 鹿玉瑶不解地看着孙恒。 “阿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恒反手将门关上,以免鹿玉瑶趁她不注意挤进去。 “你未成年!到时候你哥哥带人打我一顿,你爸爸再把我抓起来,那蹲的可就不是七天了!” 鹿玉瑶一脸的天真。 “阿恒,这次不会了!我是经过爸妈同意才出来的!” 孙恒觉得不太对劲。 上次在警察局,鹿爸爸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样子,怎么可能允许鹿玉瑶再跟他在一起。 结合鹿玉瑶之前说的话,孙恒突然想清楚了。 “你被鹿家赶出来了?” 鹿玉瑶表情倔强,丝毫没有后悔。 “不是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是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要让他们后悔!” 第84章 恋爱脑 鹿玉瑶摇晃着孙恒的胳膊,那倔强瞬间不见,而是满满的依恋。 “阿恒,我真的好累啊,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孙恒鄙夷地看了鹿玉瑶一眼。 “大小姐,你可别闹了,放着好好的鹿家不呆,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求求你不要害我了!” 鹿玉瑶看着面前的孙恒吃惊不已。 孙恒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哄着她,她是第一次在孙恒的眼里看到这种表情。 孙恒揉了一把脸。 他爱钱,但是更爱自己的前途。 这次只是侥幸没事,可鹿家父亲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没有下次。 很显然,鹿家不可能放弃这个女儿,让她出来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好回去。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脑子不清楚地接纳了鹿玉瑶,更会惹怒鹿家。 自己还是将话说明白,彻底断了鹿玉瑶的念想,省得惹祸上身。 “鹿玉瑶,我觉得是时候跟你说清楚了。” “没错,我刚开始确实是看上了你的钱,也曾经脑子糊涂被你家里的财富迷昏了头,想拿着孩子去逼迫你家。” “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蠢,根本拿捏不住家里。” “你哥哥姐姐一凶你就怂得不行,根本不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迫他们么?” “我交往过的女孩子,从来没出过你这样的废物,你没有实力就不要跟家里叫板!” 鹿玉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孙恒,她紧紧地抓着孙恒的衣襟,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恒,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说你爱我的么?说我成年了就要娶我,你说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孙恒用力地挥开了鹿玉瑶抓着他衣服的手。 “那都是为了你的钱!” “为了让你拿零花钱给我交房子,给我买衣服!” “你才16岁,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小孩子!” 鹿玉瑶懵了,她想起鹿知之那次算卦说过的话。 可往日的温情回忆不断地在她脑中浮现,她不相信孙恒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们都……都……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喜欢我,怎么会跟我……” 孙恒的表情有些心虚,眼睛转向别处。 “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睡白不睡。” 鹿玉瑶经受不住这种打击,跌坐在地。 “阿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都跟家里闹翻了!” 孙恒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鹿小姐,你可别搞笑了!” “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父母哪里会真的舍得让你们自己出来呢?” “说不定,我前疫苗将你带进家门,后一秒就要报警说我诱拐未成年了!” “到时候你被带回家,又是鹿家的小公主,我呢!” “我就成了罪犯,是要蹲监狱的!” “这种游戏,我不陪你玩,你爱找谁找谁!” 孙恒将门拉开就往屋里走。 鹿玉瑶眼见他进门,心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知道,这扇门如果关上,就再也不会对她敞开。 她死命地拽着孙恒的裤腿不放手。 “阿恒,你别这样对我,我可是为了你付出了一切啊!” 孙恒耸了半天都没耸开鹿玉瑶的手,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滚开啊!别拽着我!” “你这种恋爱脑,像没见过男人一样,随便谁哄哄你就能跟人家上床,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碰上你可真是晦气,你不要来找我,再来,我就报警!” 鹿玉瑶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心如坠落到谷底一般。 她不相信孙恒会这样对她。 对! 一定是家里给孙恒施压了! 是家里不让孙恒跟她来往,孙恒才会对她说这些狠话。 她不会向家里低头,她一定要跟孙恒在一起! 鹿家别墅。 因为鹿玉瑶的出走,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眠,只有鹿知之睡了一个好觉。 早餐时,看到母亲的黑眼圈,鹿知之有些于心不忍。 “妈妈,你别想太多,注意身体。” 鹿知之虽然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不长,可也了解到母亲的性格。 她是个典型的慈母,她爱所有的孩子,见不得孩子受一点委屈。 哪怕鹿玉瑶犯下这样的错误,她也只是在见到孙恒的那天发了脾气了,其余时间一直都是向着鹿玉瑶的。 这样的性格很好,但也因为共情能力太强,而容易受折磨。 这也是她不愿意戳穿鹿玉舒的原因。 刚开始只是想着把鹿家的问题解决完就离开,至于鹿玉舒的事她不想多管。 后来看到,母亲待鹿玉舒非常好,鹿玉舒也十分贴心。 大姐鹿玉芙忙着工作忙,时常不回家,鹿玉瑶成天疯疯癫癫根本不管母亲。 自己因为性格的原因,很难跟母亲亲近,两个哥哥又是男孩子不可能跟母亲贴心。 家里只有鹿玉舒一直陪伴着母亲,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不管这孝心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能把母亲哄高兴,就是好的。 目前她没有做出什么不利于家里的事,只是偶尔地做一作,那留着这个小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鹿玉瑶的事不解决,母亲就一天不能开心。 上次李明正对母亲做法,留下的伤害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缓解,她不能再让母亲伤心下去。 鹿知之拿起手机给顾言洲发了个消息。 “今天有事,明天再说。” 顾言洲秒回了一个字。 “好。” 鹿知之看着母亲愁容不展,担心得吃不下饭。 她抬手捏诀算了算,然后走到母亲身边。 “妈妈,你想去看看鹿玉瑶么?” 母亲暗淡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真的?可以去看看她么?会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鹿知之摇摇头,不会,我有办法的。 母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那太好了。” “知之啊,玉瑶毕竟还小,我总是放心不下。” 鹿知之握紧母亲的手温声安慰。 “没事的妈妈,我们这就去看看她。” 鹿知之用鹿玉瑶的八字,以时间起卦算她的位置。 卦象显示,鹿玉瑶在西南方向,一个人气十分足的地方。 西南是大学城,今天是上学的日子了,鹿玉瑶一定在孙恒的学校。 鹿知之打电话给父亲,问清了孙恒的学校。 司机得到命令,汽车迅速驶出了大门。 一路上,母亲都有些坐立不安,直到看到鹿玉瑶的身影,母亲才红了眼眶。 第85章 算算账 鹿玉瑶头发乱蓬蓬地用一根皮筋绑在脑后。 她穿着离家时的那条纯棉睡裙,鞋子已经烂得不像样,就那样孤立无助地站在大学城门口。 母亲看到这样的鹿玉瑶,心疼得不行,立刻就要打开车门下去。 鹿知之先她一步关上了车门。 “妈妈,我们先说好,只能看,不能出声,更不能帮她。” “现在我们出手帮忙,她不会感激,还会怨怪我们。” 母亲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好的知之,我不出声,我只是有些激动了。” 母亲的手松开了车门把手,但仍然趴在窗子旁看鹿玉瑶。 看了能有十几分钟,鹿玉瑶终于动力。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飞快地跑了过去。 鹿玉瑶跑离了视线,母亲急得拍打着玻璃。 “玉瑶跑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司机,你往前开。” 鹿知之叫停了司机。 “不用往前开了,这样太显眼。”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符纸,一张分给了母亲。 “妈妈,拿着这个,不要脱手。” 母亲看着手中符纸,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啊?” 鹿知之打开车门下车,顺便将母亲也扶了出来。 “这是隐藏人气息的符纸。”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息,说通俗一点就是‘存在感’。” “这符纸可以隐匿人的气息,可以让我们在人群中变得不那么显眼。” “只要我们离得远一点藏在人群里,鹿玉瑶就不太容易注意到我们。” 母亲捏紧了手里的符纸连连点头。 鹿知之挎着母亲往鹿玉瑶奔跑的方向走去。 她们根本不用费力寻找,因为围了一堆人的地方,传出了鹿玉瑶的哭声。 鹿玉瑶涨红了脸,紧紧捏着拳头质问身前的孙恒。 孙恒神色不羁,一脸的烦躁。 “鹿玉瑶,你有完没完,为了躲着你,我都从二楼窗子跳下来了,你怎么又追到这里了!” 鹿玉瑶不死心地瞪着他。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孙恒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和你家里闹成这样,很显然是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跟谁交往,也与你无关。” 鹿玉瑶听她说这话,在鹿家受的委屈,和在门外哭求一夜无果的愤怒顿时冲上脑袋。 “我不同意分手!我说没分手,就是没分手!” 她正在发疯,就见旁边的店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个子高挑,紧身包臀裙展示出她完美的身材。 鹿玉瑶低头看自己。 蓬乱的头发,满是泥泞的破鞋子,宽大的白色睡裙下,是刚刚发育起来的身体。 两下一比,相形见绌。 她不自觉的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胸口,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妖妖娆娆地走过来,挎住了孙恒的手臂。 “阿恒,我们走吧。” 鹿玉瑶从小到大都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她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别人手里。 她顿时发了疯一般地冲过去。 “阿恒是我男朋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快松开他!” 可还没等到她碰到那两双交缠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从昨天离开鹿家他就滴水未尽,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体虚弱的她早就没了力气。 孙恒大力一推,她顿时跌倒在地。 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许水坑。 鹿玉瑶被溅了满身满脸的泥水,狼狈不堪。 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位小妹妹,你没有自尊的吗?” “阿恒都这样说了,你还非要贴上来,到底是谁不要脸。” 女人巧笑着转头跟孙恒说道。 “阿恒,你有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快打电话将她带走吧,别出了什么事,再赖到我们头上!” 孙恒掏出手机拨弄着。 鹿玉瑶知道孙恒手机里存着鹿家的座机,因为她经常用家里的座机给孙恒打电话。 见到他要拨通电话,鹿玉瑶急忙开口。 “别打!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 她不能让家里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离开家的时候有多倔强,现在就有多狼狈。 女人又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就别来赖着我家阿恒了。” “想哭呢也不要在这里哭,回家找你妈妈,去她怀里哭吧。” 鹿玉瑶本来想哭的,可这一夜,她的眼泪大概流干了,一点都哭不出来。 身上每一处都在痛,走了一夜路的脚趾在痛,摔倒的膝盖在痛,但都比不过心痛。 这痛苦让她格外清醒,而这清醒,足够让她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目。 鹿玉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神情麻木地看向孙恒。 “孙恒,你是不是真的像鹿知之说的那样,只是玩弄我,从来没爱过我,只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 鹿玉瑶绝望地想着,只要孙恒说不是,说他爱过自己,说他现在这么做,只是因为家庭的压力,那他就可以原谅他。 孙恒完目光闪烁,看了看四周。 周围的人太多了,他要是承认了自己是玩弄她,那自己的名声就毁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感情的事你情我愿,不合适就分开,你说玩弄这种话也太难听了吧。” “你确实给我花钱了没错,但是我也给你买过礼物,送过花,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鹿玉瑶心如死灰,她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 倒下的那刻,她想着,就这样死去吧,总好过被人嘲笑。 她没有撞到坚硬的地面,而是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鹿知之欣喜万分。 难道是孙恒不忍,抱住了她? 她强撑着倦意睁开眼睛,入目却看到了鹿知之的脸。 那张她万分讨厌的,与母亲如出一辙的脸。 她想奋力挣脱,鹿知之却敛眸看向她。 “别动。” 鹿知之将怀里的鹿玉瑶交给身后的母亲。 母女两人在身后抱着哭作一团。 孙恒猛然见到鹿知之出现在面前,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扯了扯女朋友的手。 “她家人来了,应该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鹿知之歪头,笑容浮现在脸上。 “帐还没算完,你想走去哪里?” 孙恒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来,他惊悚地发现,鹿知之手里捏着一张符,另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像是抓住了他的后脖颈。 他又在用什么邪术! 第86章 渣男还钱 孙恒后背冰冷,鹿知之看起来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比鹿玉瑶大不了多少。 可那股压迫感让人无法呼吸,不由自主地想向她臣服。 “是她自己找过来的,死皮赖脸不走,我连门都没让她进!” 鹿知之松开了手,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刚才听你说两清,所以来跟你算算总账。” 孙恒心虚地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她。 倒是孙恒旁边的女人站了出来。 “谈恋爱花钱都是你情我愿,刚才阿恒也说了,她也给那小姑娘花过钱啊。” “你们是没见过钱么,这点都要斤斤计较。” 围观的人挺多,都来看这场大戏,剧情已经到高潮,众人也都开始讨论起来。 “这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能拿出多少钱来。” “孙恒也是我们学校挺有名的人,出手阔绰穿的也都是潮牌,想必家里挺有钱的。” “是啊,真追究起来,说不定谁给谁花得多呢。” 鹿知之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看着那女人冷笑着摇了摇头。 “哦?这位小姐这么仗义,那不如孙恒的钱你来出啊。” 女人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 “说吧,有多少。” 鹿知之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长得妖娆妩媚,身上的穿着也是无一不精致。 可惜了,命中无财,小康家庭而已,还是个恋爱脑。 她拿出手机,调出来一张图片举起给孙恒和那女人看。 “这是鹿玉瑶跟孙恒‘交往’期间花在你身上的钱。” “光转账就有六十万。” 鹿知之说完,众人哗然。 “六十万?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有钱!” “天呐,这六十万都给孙恒了吗?怪不得孙恒满身上下都是潮牌,原来都是别人给的钱。” 孙恒身边的女人当即就黑了脸。 她身上再无那股高傲,抱着臂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鹿知之见众人有兴趣,还把手机举给旁边的围观群众看。 “光转账就有六十万,还有给孙恒交房租的转账,平日里点外卖的转账。” “买了几十件过千元的潮牌,十几双五千元以上的鞋子,三个6万左右的包。” “西装腰带棒球帽,袜子篮球还有口罩。” “就连内裤都是ck的,1200一条。” “这些都是查得到记录的。” “查不到记录的出去吃饭看电影的钱就不算了,总计一百零六万。” 那女人彻底黑了脸。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更大了。 “惊天大反转了,以为是个富二代,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天呐,吃软饭还要摔碗,这小哥哥玩得花呀!” “看起来那小姑娘都未成年吧,孙恒这样是不是要坐牢啊!” 鹿知之将手机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 “是转账啊,还是支票?” 女人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就是个中产家庭的女孩,跟孙恒交往之前就听说过他风评不是很好。 但孙恒出手阔绰,每次出去玩都包卡座的酒水,甚至还有几瓶名贵的存酒。 傍上了孙恒,她以为自己可以捞到好处。 哪怕这女孩的家人找来时,她还想在孙恒面前硬气一回。 想着一个小姑娘能给孙恒花多少钱,几千块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没想到,居然给孙恒花了上百万! 那堵在胸腔里的豪言壮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孙恒居然是个假富二代,那她也没有什么在他身上可捞的。 为了自己的面子,她咬了咬唇,上前打了孙恒一个巴掌。 “渣男,我算是看透你了!” 然后踩着高跟鞋,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孙恒听到鹿知之报出来的数字也愣了一下。 他一直舍不得放弃鹿玉瑶的原因,就是这小姑娘十分大方。 此刻的他恨不得会土遁术,好逃得远远的。 可实际上,他不仅不会土遁,甚至连身体都动不了。 鹿知之一步一步地靠近孙恒,她抬手使劲捏住孙恒的下巴。 “你若是不还钱,我就去告你诈骗。” “上次因为鹿玉瑶这个蠢货不配合,没有办法给你定罪,可你现在看看,她还会配合你么?” 孙恒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这只手捏碎了。 他含糊不清地喊着。 “我还,我还,可是我现在没钱啊!” 鹿知之甩开了孙恒的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嫌弃地擦了擦手。 “没钱也好说,写个欠条,按上手印,慢慢还。” “我也不是个心狠的人,我允许你一个月一个月的还,每个月最少要还2万块进去。” “若是少了一分,我马上就起诉你。” “你学的是法律,自然知道诈骗要判多少年吧。” “当然,你也可以不还,我起诉你,你成了老赖有了案底,以后,就不要再想找工作了!” 鹿知之靠近孙恒,压低声音。 “你知道我家的人脉吧,你要是敢玩失踪,我就找人弄死你!” 孙恒浑身一抖,差点吓尿裤子。 他算是见识到了鹿知之阴狠的手段。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没办法与大家族抗衡。 只能囫囵地点着头。 “好,我还,我出去打工,我尽快还完。” 鹿知之脸上的阴狠消失,换上了正常的表情。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着欠条。 孙恒还抱有希望,若是鹿知之写的欠条不规范,他还可以钻一下法律的空子。 可欠条递过来,上面的词句都十分规范,甚至规定了日期,算好了数目,完全没有空子可以钻。 孙恒见大势已去,只好抬起手签了字。 鹿知之又拿出朱砂,让他在自己签字的地方和金额上按了手印。 签完后,他才感觉到身体一松,可以自由活动了。 鹿知之收好欠条,又写了个卡号给孙恒递过去。 “以后钱打到这个卡上。” 之后抬起手像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 “滚吧,杂碎!” 孙恒还没走,直直地盯着鹿玉瑶,眼里又恨又有期待! 鹿知之看了看鹿玉瑶,发现她埋在母亲怀里哭,根本就没看孙恒。 她转头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还不滚,等着一起吃午饭?” 第87章 认清现实 孙恒灰溜溜地离开,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他一样。 鹿知之看着孙恒跑远,回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怀里的鹿玉瑶已经哭到脱力,鹿知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 “妈妈,我们走吧。” 母亲扶着鹿玉瑶正往车的方向走过去。 鹿知之拽住鹿玉瑶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母亲的怀里拉出来。 鹿玉瑶被甩得一懵,眼泪还挂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鹿知之走到母亲身边隔绝她与母亲的视线。 “鹿玉瑶,我说要跟母亲回家,可没说要带你回去。” “我昨天问过你了,是出国留学,还是不做鹿家的女儿,你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鹿家的女儿了,我们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鹿知之挽起母亲的手就往车的方向走。 母亲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知之啊,你妹妹已经受到教训了,那个男人也不肯再理她,我们就带她回家吧。” 鹿知之轻轻摇头。 “妈妈,有些事要她自己求着我们,而不是我们逼迫着她。” “她自己苦苦求来的机会才会珍惜。” 母亲很是信任她,听她这样说完,本来迟疑的脚步也不再迟疑,而是顺从地往前走。 鹿知之虽然是往前走,但余光一直在瞟着旁边站着的鹿玉瑶。 鹿玉瑶先是呆呆地站在那,忽然抬起头,万般不舍地看过来。 终于,在鹿知之和母亲上车后,她迅速地跑了过来。 鹿知之关上车门,吩咐司机。 “开慢一点,让她能跟得上。” 司机应下,将车开得缓慢。 已经接近中午,没课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出来买午饭。 街上人很多,车子本来也就开不快。 鹿玉瑶边跟着车子跑,边拍打着玻璃窗。 “鹿知之,你让我上去,我们谈谈。” 鹿玉瑶已经气喘吁吁,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后有些于心不忍。 “小姐,要不要停车。” 鹿知之声音冷然。 “不用,继续慢慢开。” 鹿玉瑶还在外面跟着拍打玻璃窗的手已经快没力气。 “鹿知之,我错了,我去国外上学!” 鹿知之缓缓的降下车窗,对着鹿玉瑶冷笑道。 “你已经不是鹿家人了,难道你出去上学,还要我们鹿家花钱么?” 她正要关窗,可鹿玉瑶的手指死死地按住车玻璃没松开。 在车窗还剩一个缝就要压到鹿玉瑶手指的时候停了下来。 鹿玉瑶这么娇气的人不怕压到手也要阻止车窗升起,看来她是清醒些了。 鹿知之心里有了底,便沉下脸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玉瑶红着眼眶,嘴唇颤抖。 “我……我去国外上学,我不用鹿家花钱,自己赚,你们把我送出去就好。” 鹿知之挑眉。 “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只离家一天,鹿玉瑶感觉自己已经崩溃。 她身无分文地从鹿家走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敲不开孙恒的门时,她去楼下的便利店。 她想着在便利店上班,既能赚钱吃饭,还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孙恒。 结果因为年龄太小没被录用。 一出门,还遭到了一个老头子的骚扰,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他可以包养她,不需要她工作。 鹿玉瑶吓坏了,这才跑到孙恒的学校去堵他。 她坐在路边等孙恒时想了很多。 鹿家给予她太多的保护,让她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 如果脱离鹿家,她就一无所有。 本来还能依靠孙恒,可孙恒彻底伤了她的心,不回鹿家,她就是死路一条。 扒着车窗时,她想好了,就算是鹿知之想夹死她,她也不会放手。 “妈妈,求求你,让我回家吧!” 鹿玉瑶从窗子里喊母亲,想喊得她心软。 可母亲将头转到一边,根本不看她。 鹿玉瑶知道,母亲对她失望了,不打算管她。 所以,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神情的变化,知道她从心底想明白了。 “这是你提出要去国外上学,并不是我逼迫你的。” 鹿玉瑶急忙点头。 “是的,是我自己要求的。” 鹿知之一偏头。 “上车吧。” 司机适时停下车,鹿玉瑶生怕鹿知之改变主意,迅速地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开回鹿家时,母亲激动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鹿知之早就给大姐发了短信,叫所有人都不可以跟鹿玉瑶嘘寒问暖。 鹿玉瑶进门后,大家很配合地将她当做空气,没有理她。 “你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鹿玉瑶这次没有再反驳她,而是乖顺地上楼。 直到不见人影,母亲才紧紧地握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多亏了你,玉瑶才能听话。” 鹿知之安慰着母亲。 “我本来想让她多吃点苦,长长记性,她的性子太差了。” “现在让她吃些亏,总好过以后到社会上去吃亏。” “她这性子不改改,以后会到处惹祸给别人添麻烦。” 鹿玉芙也走过来揽着鹿知之的肩膀。 “还是我们知之有办法。”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一会训鹿玉瑶,你们可不能再心疼了。” 两人再三保证,不会插手管鹿玉瑶的事。 鹿知之吩咐李嫂给鹿玉瑶做些食物,半个小时后,鹿玉瑶才下楼。 她的头发还未吹干,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像被雨淋湿的小狗般可怜。 “坐。” 鹿知之示意鹿玉瑶坐在沙发上。 鹿玉瑶也乖顺坐下。 “鹿玉瑶,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刁蛮任性,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鹿家,我也不会再接你回来。” 鹿玉瑶猛摇头。 “不会了。” 鹿知之看着她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错能改便是好的。 “我跟妈妈和姐姐商量了一下,送你出国可以,但是也要你自己努力。” “你从小上的都是双语学校,外语对你来说并不难。” 鹿知之掏出来一张卡扔给鹿玉瑶。 “这张卡的卡号我给了孙恒,以后他会每个月往这卡里打钱,这就是你全部的生活费。” “咱们鹿家虽然有钱,但那钱也是一分一分赚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定要用在有用的地方。” “除了这张卡外,家里不会给你一分钱。” “如果孙恒不给你打钱,那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第88章 身体好转 鹿玉瑶捏着那张卡,眼里蓄满了委屈。 “那……他要是不给我打钱怎么办?” 鹿知之眼神冰冷地看向鹿玉瑶光裸的脚。 脚趾红肿,上面还有几个水泡,有的破了皮,有丝丝血迹渗出。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疼你也得忍着。” “你可以亲眼看看你拼了命维护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顺便认清,所谓的‘爱’能值几斤几两。” 鹿玉瑶瑟缩着把脚往裙子下面缩了缩,声音带着哽咽。 “我知道了。” 鹿知之本以为鹿玉瑶要闹的,可她却欣然接受了。 看来这次‘教育’比预想中的结果要好很多。 李嫂走过来小声提醒。 “三小姐,饭做好了。” 鹿知之点头。 “鹿玉瑶,去跟李嫂吃饭吧。” 平日李嫂喊吃饭,鹿玉瑶要先问一下菜色,如果不喜欢吃,就会让司机去市里给她买自己喜欢的。 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问,而是乖乖地跟着李嫂走了。 鹿知之走到母亲面前。 “妈妈,我的‘白脸’唱完了,你去唱个‘红脸’安慰一下她吧。” 母亲满目心疼,立刻就要往厨房的方向去。 鹿知之拉住母亲的衣袖。 “妈妈,要记住,只能安慰,不能溺爱。也不能许给她任何好处,特别是钱。” 母亲的心已经飞到餐桌旁,连声答应。 “知之,妈妈知道的。” 鹿玉芙过来搂住鹿知之。 “玉瑶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妈妈也算了了一块心病。” 鹿知之回头看向鹿玉芙。 只见她面中带红,眉间似乎隐隐有流光浮动。 鹿知之撇嘴坏笑。 “大姐,你最近……” 鹿玉芙还在认真的等着鹿知之继续说下去。 可看到鹿知之戏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在逗着自己玩。 她拍了一下鹿知之的肩膀。 “哎呀,别随便窥探人家的秘密嘛。” 鹿知之伸出手指在鹿玉芙的眉间比划两下。 “根本不用故意算的,你这都挂在脸上了,红鸾星疯狂地动……” 鹿玉芙一下放开鹿知之的手臂。 “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 鹿知之捏诀简单算了一下,鹿玉芙最近很安全没什么问题,不过也要引起重视。 她收敛表情正色道。 “大姐,人只有跟自己的正缘在一起才会幸福美满。你今年红鸾星动,会出现很多追你的人,你要仔细分辨。” 鹿玉芙也郑重点头。 “放心吧知之,我有分寸的,自从上次……” “唉,我现在对谈恋爱这种事都没什么兴趣了。” 鹿知之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玉芙。 “一切随缘就好。” 鹿玉芙有些害羞,她嗔怪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去上班了,今天夜班。” 鹿知之看了看表。 “大姐,这才下午2点,你夜班不是要晚上才上班么?” 鹿玉芙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鹿知之就知道了,她大姐肯定去约会了。 想到约会,她突然想起自己跟顾言洲约好了今天要去安欣家园的。 他急忙给顾言洲发消息。 “顾言洲,我有空啦,现在去找你?” 顾家老宅里。 正在给顾老爷子搬摇椅的重九听见了特殊铃声,急忙将摇椅放在顾老爷子指定的地方。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 “重九,你慢点放,小心给我摔坏了。” 重九个子高力气大声音也憨憨的。 “五爷的手机响了,我得去叫他。” 顾老爷子面色不虞。 “阿洲忙了一夜加一上午,好不容易得空睡一会,有什么事都放一边,等他睡醒了再说。” 重九一脸的慎重。 “那可不行啊老爷子!” “五爷睡下之前特意吩咐了,要是有鹿小姐的信息,立刻叫醒他。” 顾老爷子坐上摇椅,温暖的太阳晒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身心放松。 “鹿小姐?” “是救过我的那个鹿小姐么?” 重九急着给顾言洲送手机,可顾老爷子非要拽着他慢悠悠的说话,他心里急得不行。 “是的,就是那个鹿小姐。” 顾老爷子嘿嘿一笑。 “阿洲跟她关系很好么?” 重九听说老爷子想了解鹿知之,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了,我们五爷除了处理工作,所有的时间都给鹿小姐了。” “只要鹿小姐找他,他多重要的事都可以不做,立刻去见顾小姐呢。” “上次顾小姐生病了,五爷开会都暂停了,直接用了楼顶的直升机飞过去,专门打电话开辟了一条市内航线。” “就因为这样,公司里那些老家伙,已经猜到五爷的身份了。” 顾老爷子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悦。 “我说阿洲最近怎么这么忙,忙到连睡觉都要挤时间,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不行,我得找人警告一下那个鹿小姐,不要仗着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重九听出顾老爷子话中的埋怨又解释道。 “老爷子,你这可就误会了。”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凑近老爷子耳边小声说。 “那个鹿小姐是个会法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五爷跟她在一起之后,精神都好很多呢。” “有一次她晕倒在家里,五爷守了她一夜没睡,我怕五爷的身体熬坏了,等鹿小姐走了之后就叫医生来给五爷检查身体。” “结果医生都震惊了,五爷的身体一点都没损伤不说,身体各项机能甚至可以比肩正常人!” 顾老爷子惊得从摇椅上站起来。 “真的?” 重九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是真的!” “第一次去鹿家找鹿小姐,少爷要停车好几次,车都不敢开太快,总觉得呼吸困难。” “后来见到顾小姐,少爷气也足了,也不喘了,回家时甚至觉得身体十分轻松。” “后来少爷经常跟鹿小姐呆在一起,头痛的毛病,这个月一次都没发作过。” 顾老爷子沉吟片刻,眼中有精光闪过。 “这小姑娘确实有些本事,我一定要将她留在言洲身边。” “对了重九,鹿家的孩子多,那鹿小姐排行第几啊。” 重九摸了摸头仔细回想。 “我记得管家说过,好像是鹿家的二小姐!” 第89章 拆迁调查意向表 顾老爷子一拍手。 “好,好啊!” “我们的子公司也跟鹿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先去见见鹿小姐的父亲,把这门亲先定下来。” “管她是贪图什么,钱和权,我顾家都不缺,只要阿洲好好的,我什么都能舍得!” 看着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提醒还是10分钟前,重九鼻尖急出一层汗。 “老爷子您没什么吩咐了吧,我要赶紧去给五爷送手机了。” 顾老爷子放心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 重九急忙要走,却再次被顾老爷子叫住。 “重九,我今天问你的话你就当作不知道!” “要是让阿洲知道了,他又该说我多管闲事!” 重九急着送手机,边跑边应答。 顾言洲睡觉轻,有一点响动就能将他吵醒。 他本就睡得不踏实,听到走廊里由远及近的‘咣咣’脚步声。 来人大力推门,声音还喘着粗气。 “少爷,少爷……” 重九轻声在顾言洲耳边喊道。 “鹿小姐给您发消息了!” 顾言洲猛然睁开眼睛,一把将手机从重九手里抢过。 未接来电和未读的消息他没看,直接就翻到了鹿知之的消息。 看到消息,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手指敲击屏幕开始回复。 “不用,我去接你,你在家里等我。” 片刻后,消息又传回来。 “好的。” 顾言洲揉了揉睡得僵硬的脖颈,下了床去洗漱。 收拾一番后,便带着重九急匆匆地下了楼。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一脸喜悦的爷爷。 顾言洲看着爷爷的单薄的身躯,站在阳光下依旧那么慈和,顿时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最近不是在工作就是跟鹿知之在一起,都已经好久没陪爷爷了。 顾言洲走过去,挽起爷爷的手臂往前走。 “爷爷,您想去花园走走么?” “我现在有点事,今天早点回来陪您好不好。” 爷爷笑着挥了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陪我这老头子有什么意思,你应该找机会多结交一些女孩子。” “你已经二十八岁了,马上奔着三十去了,也应该想想成家的事了。” 一说到成家,顾言洲不由自主地想起鹿知之。 她还那么小,现在也不着急。 而且他心里清楚,鹿知之对他的态度根本不是喜欢。 “爷爷,我不着急,再过几年吧。” 顾老爷子刚从重九那里得知了鹿知之的事,心里便放下心来。 “你不急爷爷也不逼迫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就跟爷爷说,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抱上重孙呢!” 顾言洲敛眸,神色也跟着冷硬起来。 “爷爷,不要胡说,您能长命百岁。” 顾老爷子欣慰地拍了拍孙子的手臂。 “阿洲,我看你最近身体好多了,都不用坐轮椅了,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了。” 顾言洲的冷硬在听到这话时又变得柔软。 “恩,爷爷,我会越来越好的,您别担心。” 顾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直挥手。 “去吧,有事就去忙吧。” 顾言洲欠身告辞,带着重九就上了车。 车上,重九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要不要把老爷子的想法告诉五爷。 可老爷子已经警告过他不许提这件事。 重九心里想着,要不还是侧面提醒一下,免得五爷不知所措。 “五爷……” 重九刚一开口,顾言洲凌厉的眼神就瞟了过去。 重九顿时改了称呼。 “顾爷,你跟鹿小姐的事情,要不要跟老太爷说一下啊。” 顾言洲看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道。 “不用说,如果爷爷知道了,又会大张旗鼓地做出些事情来,我怕吓到知之。” 重九支吾了半晌。 “若是老太爷知道了怎么办?” 顾言洲有些无奈地看向重九。 “我跟鹿知之还什么都没有呢,爷爷能知道什么。” 重九还想说什么,顾言洲把头靠在颈枕上闭上眼睛。 “你安静些,我想休息会,快到了喊我。” 重九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到了顾家,鹿知之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见到顾言洲的车,欢快地跑上前去。 她刚一上车,就发现顾言洲神色间有点疲惫,雪白的肌肤衬着眼底的乌青显得他有些颓靡。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 “这你都能算出来,真神了。” 鹿知之失笑。 “你那黑眼圈都可以送去动物园当熊猫了,哪里用得着我耗费灵力去算呢。” 顾言洲抬起手,轻轻触碰了眼底。 “处理了一点工作,不要紧的。” 他不想鹿知之关注他的黑眼圈,便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去哪?” 鹿知之探身往前跟司机说。 “安欣小区。” 司机应声,车子很快驶离了鹿家。 顾言洲不由得疑惑。 “要去安欣小区么,用不用我叫上韩律师。” 鹿知之挑了挑眉。 “今天不叫韩律师,我已经找好了一起去的人。” 顾言洲更加疑惑了。 “找了谁啊?” 鹿知之笑的狡黠。 “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顾言洲套了好几次话,可鹿知之都警觉地避开,完全不谈。 索性一会就到了,顾言洲也不再纠结,而是随便聊了聊。 顾言洲觉得,她跟鹿知之总是有聊不完的话,正说得高兴,就到了安欣小区。 车子停在门口的空地上,顾言洲一下车,就看到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站在小区门口。 鹿知之兴冲冲地下了车,他这才注意到,鹿知之手上拎着一个小袋子。 她拿着小袋子,抬手叫了那十几个人过来。 鹿知之将在家里打印好的调查表拿出来发给这些人。 “现在正好是孩子放学的时间,你们拿着这些表格去找小区里带着小孩子的家庭主妇和大爷大妈做问卷调查。” “调查到什么内容无所谓,最主要是声势要大,争取让每个人都知道你们在调查。” 活计轻松不累,十几个大学生将传单分一分,三三两两地分散往小区里走。 重九推着轮椅在鹿知之身边停下。 顾言洲从鹿知之的手中拿过一张传单,仔细地看起来。 “安欣小区拆迁意向调查问卷?” 顾言洲看着那些调查问题,觉得十分有趣。 “您是否知道安欣小区将要拆迁?” “如果用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来收购房屋您是否愿意。” “您觉得安心小区比对面小区的优势在哪里?” 第90章 戏瘾发作 顾言洲回身问鹿知之。 “知之,这是做什么?” 鹿知之吩咐重九等在原地,然后熟练地推起顾言洲的轮椅往小区里面走。 “我上次接触了吴瑞,我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 “这整个小区的风水都烂透了,吴瑞家的那一栋可以算是最好的了。” “他家位于这个小区的西南面,户型为前窄后宽,是典型的吉宅。”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个小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聚财阵,每年的阵眼都会改变,但是他们家这栋恰好‘逢闰’。” 顾言洲看着楼宇的排布随口问道。 “什么是‘逢闰’?” 鹿知之温声回答。 “就是每逢闰年才会轮到一次阵眼,也就是四年一次。” “我上次去他家,发现他们家门口框里有很多符纸。是那种砌到墙里面的。” “也就是说,他家四年才会轮到一次阵眼,而每次阵眼轮换时,也能靠一些方法来避开。” 顾言洲听出鹿知之话中的含义。 “你是说,他家跟幕后老板勾结,早就知道这是个阵,然后在房屋买卖的时候从中作梗,就是铁了心地不想让房子卖掉!” 鹿知之点头。 “对!” “我们每次来接触的都是吴瑞,并没有看到其他居民。” “虽然说他不可能不告诉别人有人要收购,但肯定也不会为了咱们说好话。” “所以我找来一群大学生做调查,是想把这房子要被收购的事情广而告之,先把人心活动起来。” “人呐,从来都是自私的,他不想卖,自然是有人想卖的。” 顾言洲看着十几个大学生分散到小区各个地方做调查。 只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花园里就聚集了很多大爷大妈。 鹿知之也象征性地拽住了一个年轻人。 “小哥哥,我们是开发部的,想收购这边的地,请问您是原住户么?” 那小哥哥年岁不大,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像是刚工作。 听说拆迁,他眼神一亮。 “这次是真的要拆迁么?” “哎呀,我都盼着拆迁好久了。” 鹿知之笑容温和。 “我们公司确实是想在这边盖一个商场,正在选址呢,你们安欣小区和对面的云水豪庭都在我们的规划之内。” 那小哥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选我们小区吧,我们小区比对面的云水豪庭占地面积大,最适合盖商场了。” “我现在住的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每天通勤去市中心上班太远了!” 鹿知之面露难色。 “可是我们听说这个小区……” 她莞尔一笑。 “之前接触过负责人吴瑞先生,他的意向好像也不是那么强烈。” 小伙子想了想,然后恍然。 “哦,你说吴哥啊。” “吴哥是我们小区的代表,有什么事确实可以找他谈。” “但是这么多年来了一两批人想收购,可是都是来捡漏的,开出的价格一点诚意都没有。” “与其贱卖,我们还不如就住在这里。” 听到这话,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眼中的微妙情绪只有彼此才懂。 鹿知之向小伙子道谢。 “谢谢你啊,我们一会再去看看云水豪庭。” 小伙子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手上的表,急匆匆地走了。 “果然!” “我们上次开出那么高的价格,吴瑞根本就没有传达下去。” “不是小区居民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而是吴瑞本人从中作梗。” 顾言洲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吴瑞根本就不怕被戳穿,因为每次报价,他都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说再商量看看。” “若是有一天这件事被住户发现,他也有借口搪塞。”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半个小时已经到了,她打开手机,在群里发了通知。 【结束手中的调研,如果有人追问,就说还要去对面的云水豪庭小区调研。】 大学生陆续收到了短信,做完了调查再次到鹿知之身边集合。 那些没被调查到的人,和看热闹的人也追着大学生的身影跑到了鹿知之身边。 眼见这人围了一圈,鹿知之心里也不慌。 她将大学生手里的调研单一份份收好,再次发下一叠。 “我们现在去对面云水豪庭小区调研。” “云水豪庭是我们本次调研的重点项目,大家一定要尽心尽力。” 大学生们齐声应是,又结伴往对面去。 大学生们走了,鹿知之还呆在原地没走。 这可给这些大爷大妈们留了机会,一窝蜂地把他们俩围住,七嘴八舌的开始问。 “小姑娘,你们怎么不继续调查了,还没登记到我呢。” “对啊,老王太太是这里的住户,他们家三套房子呢,她去接孙子放学了,马上就回来哩。”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大爷大妈,我们就是简单的调查一下,都散了吧,散开吧,我们要走了。” 众人见从鹿知之嘴里问不出什么,也都散开了。 鹿知之依然没有离开,而是推着顾言洲走到了小区中间的一个小花园旁边。 远处的小孩子在沙坑里玩,花园旁的长椅上坐满了大爷大妈。 鹿知之故意翻看着手中的调研单,说话声音略大。 “唉,这安欣小区的负责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负责啊,我都给他开了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了,他还不满意。” 顾言洲见鹿知之一副戏瘾发作的模样,急忙配合。 “可能是想从中捞点好处吧,没事,到时候我们打点一下,给他点好处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拆对面的云水豪庭,这就跟安欣小区挨着,位置都差不多。” 鹿知之用余光看了看四周,真的有几个大妈凑近了听他们说话。 她思考了一下,继续说。 “要我说就应该选对面的水云豪庭,上次李大师来看的时候不就说了么,这安欣小区的地气都没了,住在这里的人会格外倒霉。” 这次顾言洲可不是打配合,而是真心发问。 “地气没了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可是属猴的,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我听说啊,一块土地上有人长时间居住就会产生地气。” “地气润泽四方,保佑在此居住的人。” “可上次李大师来的时候,说这小区的地气马上就要散尽,一个月内,这小区可不会太平呢。” 说到这,鹿知之站起来,搓了一下胳膊。 “我们快走吧,感觉冷飕飕的。” 第91章 请大少爷吃饭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迅速地离开了安欣小区。 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一个局成型,要看前期布置。 顾言洲看着顾知之做这做那,又忙又累。 “知之,何必做这些,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钱,多给一点便是了。” “我们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以和为贵嘛。”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难怪他身体这样弱还在勉励支撑。 可能是做生意一贯的温和,在这过程中积了不少福报吧。 但鹿知之还是忍不住打趣他。 “你这种呢,就叫做人傻钱多。” 她的声音变得沉稳,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 “想发善心可以,但是要清楚对面是什么人。” “你可以对善良的人奉献,他们会感恩你。可是贪婪的人,无论你给多少,他都觉得不够。” “不要忘了,这些原住户并不是好惹的,在达成合同,已经施工的情况下他们还要来闹。” “京市的房子持续增长,一天一个价。等你这商场建起来了,人流量多了,难保他们不会又觉得亏了然后来闹事。” “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送人家商铺么?” 顾言洲忍不住回头看鹿知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微风吹动发丝,在脸上轻轻擦过。 就连发丝也喜欢亲吻她的脸颊。 顾言洲觉得耳根一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唇,唇舌碰撞,却不是那细嫩的触感,让他觉得心跳得更快。 “顾言洲!” 一个巴掌落在顾言洲肩上,打散了他所有旖旎的心思。 鹿知之绷着小脸,一脸的不悦。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你在发什么呆?” 顾言洲将头转回,企图掩饰自己热度攀升的脸。 “没有,我是在想,他们或许不敢闹,我顾家可不是孙公子那么好惹的。” 鹿知之声音带着无奈。 “你真是世家公子,从小长在富贵窝里。” “两方相争,若势均力敌,大概是可以求个公平的。” “若有一方处于弱势,那强者就会被批判,强者为了维护口碑,自然会退让。” 顾言洲没再辩驳。 “你说的也对。” 顾言洲怎么会没见过这些呢,他虽生在富贵窝,那富贵窝里却也被豺狼环伺。 但他已经远离这些是非多年,已然是一个‘上位者’的思考方式,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了。 “算了,只要别累到你,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若是觉得繁琐,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做。” 鹿知之却不以为然。 “不用,这件事是我牵头做的,已经让你拿钱了,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我来做吧。”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 鹿知之在群里把工资发了,告诉大学生们做足两个小时就可以自行回家。 北方的天暗得比较早,这会太阳已经西沉。 夕阳的余晖从窗子照射进来,将一切染上了一层甜蜜的橘色。 车水马龙,人潮如织,喇叭声此起彼伏。 可顾言洲却莫名地感受到了祥和宁静。 鹿知之身上有一种‘气’,这种‘气’可以安抚他的心神,让人浑身轻松。 顾言洲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忽然感觉肩膀一重。 侧头看去,鹿知之竟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抿了抿嘴,掩藏住笑意。 “知之,你是累了么?” “要不,躺在我腿上吧。” 鹿知之没说话。 顾言洲想着,他跟鹿知之难得如此亲近,是不是可以聊一聊两个人的事。 她这样靠在他肩膀上,想必也是对他有心思的。 “知之,其实我……” 顾言洲想继续说,却被前排的重九打断。 “五爷,鹿小姐睡着了。” “你可别说话了,一会把她吵醒了。” 顾言洲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不仅自作多情,还被重九看到了。 “要你多事。” 顾言洲狠狠地瞪了重九一眼,按下车门上的开关,升起了前排和后排的隔档。 然后又将左侧的窗帘升起,遮住了刺目的夕阳。 顾言洲扶着鹿知之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鹿知之靠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也眯起了眼睛。 鹿知之休息的时候也非常警觉,轻易不会睡着。 可在顾言洲的身边,她不仅觉得灵力充沛,精神也特别放松。 就这样睡了一路,直到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把她震醒了。 鹿知之这才发现,自己靠着的是顾言洲的肩膀。 她猛然坐直身体,看着顾言洲。 天已经黑了,顾言洲的眼镜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光,精致的金丝边框给他添了一些威严。 “知之,你醒啦。” 鹿知之握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 “啊,对不起啊顾言洲,我有点累了。” 顾言洲温柔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你先接电话。”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接起了电话。 “喂,妈妈。”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带着疑惑。 “知之,我听门卫说,好像是顾先生的车停在门口,已经停了很久了,他是不是在等你啊。” 鹿知之这才注意到,她好像在车上睡了很久。 “是的妈妈,我就在顾先生的车上呢,是顾先生送我回来的。” 母亲轻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谈,要不进来谈吧。” 鹿知之心虚。 “没事,谈完了,我这就回去。” 母亲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们俩从市里过来,没吃饭吧,如果顾先生不嫌弃,可以来家里吃个便饭。” “你姐姐夜班不会来吃晚饭,你和你爸爸都没回家,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鹿知之急忙拒绝。 “不用了妈妈,他不饿……” 话还没说完,顾言洲的肚子就十分配合地轰隆作响。 他捂着胃,喉结滚动顺带着抿了抿嘴唇。 鹿知之想着,自己靠着他睡了这么久,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请人进去做客有点不好。 而且重九说过他有胃病,从这里开到市里的饭店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再加上点菜,等菜,也是要很久了。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十分无奈。 “好吧妈妈,我带他进去。” 鹿知之挂掉电话。 “走吧,大少爷,请你去我家吃饭。” 第92章 见家长 鹿知之让重九把车开进院子里,顾言洲吩咐重九和司机李力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回来接他。 刚进门,母亲就热情地招呼过来。 “顾先生您好。” 顾言洲十分有礼貌,哪怕坐在轮椅上,也躬身行礼。 “伯母您好。” 母亲吩咐人上茶,并交代道。 “你们先喝点热茶,知之爸爸也马上回来了,顾先生一会多吃点,我做了拿手好菜呢。” 顾言洲再次躬身行礼。 “谢谢伯母,劳您费心了。” 母亲嗔怪的看着鹿知之。 “知之你也真是的,都走到门口了,怎么不叫顾先生进来吃个饭。” 鹿知之不好意思说自己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过去的事,只能说些别的掩饰过去。 “我这不是想着挺晚了,家里肯定已经吃完饭了。” 母亲莞尔一笑。 “你和你爸爸都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怪冷清的,就想着等等你们。” 鹿知之没做声,她实在不知道回什么,甚至觉得有些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还是一个刚刚靠在人家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男人。 顾言洲的眼睛在她和母亲中不断逡巡。 “阿姨,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 “现在看下来,原来知之的美貌遗传自您啊。” 正常人说些场面话多少会显得有些虚假。 可这话从顾言洲嘴里说出来,却十分真诚。 他的眼神清澈,不带任何批判的意味,有的全是满满的欣赏。 母亲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悦。 “真的嘛,我年龄大了,不如小姑娘好看了。” 气氛正愉悦,开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还未见人,就听见父亲爽朗的声音。 “都说女儿像爸爸,知之的美貌,难道不是遗传自我么?” 父亲边说话边走到沙发旁边。 母亲笑着努了努嘴。 “人家顾先生还在这里,竟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父亲走过来,顾言洲推着轮椅迎上去,率先伸出手。 “伯父您好,我是顾言洲。” 父亲也伸出手与他相握。 “顾先生,您好。” 顾言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按理来说,他应该站起来显得更礼貌一些,可是鹿知之并不知道他的腿没问题,此刻暴露了,不太好交代。 如果自己就这样坐在轮椅上,会不会给他们减印象分? 算了,还是先稳住知之吧,这腿以后再解释。 “伯父,伯母,叫我言洲就好。” 顾言洲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腿的问题说出来。 鹿父呵呵地笑了两声,用眼神示意鹿母去厨房。 鹿母眨了眨眼睛,然后对鹿知之和顾言洲说道。 “言洲,知之你们先坐,我去看看菜好了没。老鹿,你先洗手。” 鹿父见有了借口离开,径直跟着鹿母走向厨房。 离开两人远点后,鹿父急不可耐地开口。 “这人是知之领回来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鹿母挽着袖子,拿着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汤。 “不是知之领回来的,是我看见他们的车停在门口好久,打电话让知之带他进来的。” 鹿母语气嗔怪道。 “你呀,对家里的孩子一点也不上心。” “知之最近经常被顾家的车送回来,说明他们走得很近,你也不知道给女儿把把关,看看男孩子怎么样。” “经过玉芙和玉瑶这件事之后啊,我心里都怕死了,生怕知之再让身边的男人给骗了。” 鹿父简单地洗了手,抽几张厨房纸擦水。 “顾家的孩子,能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啊,我可反对知之跟顾家的孩子交往。” “先不说顾言洲那个腿,就是顾家那乱糟糟的人际关系就非常难搞了。” “而且,顾家还有个顾五爷压着,到时候知之嫁过去,看要看顾五爷的脸色,有什么好。” 鹿母拍了鹿父一下。 “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 厨房和客厅离得不算太远,鹿知之耳力比常人灵敏,还是听到了父亲母亲的谈话。 鹿知之端起茶水挡住眼中的郁色。 原来父亲和母亲是这样想顾言洲的。 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心里感觉闷闷的。 看来父母不喜欢顾言洲。 鹿知之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情绪。 她跟顾言洲明明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鹿知之抬眼偷看顾言洲。 他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纤长瘦弱的手指捏着精巧的骨瓷,皮肤跟骨瓷一样细滑白净。 薄唇轻抿,亮红色的茶汤缓缓流入,将他有些淡的唇色染红。 细长的丹凤眼微垂,乌黑的眼珠映出了茶汤的波光潋滟。 忽然,那眼睛转了一下,与自己对视。 对视的那秒,眼角弯起,笑意就这样潋滟开来。 “知之,在看什么?” 鹿知之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她急忙扬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 “没什么……” “你……你喜欢这个茶么?” 顾言洲放下茶杯。 “我平时不怎么喝茶,怕心脏不舒服,但是伯母专门给我沏茶,我肯定是要喝的。” “哦。” 鹿知之也放下茶杯,眼神闪躲着顾言洲。 顾言洲可真好看啊,让她想起了高中宿舍里,室友贴在墙上的漫画海报。 她不知道那个动漫人物叫什么名字,却莫名感觉跟顾言洲很像。 都是高高瘦瘦,丹凤眼里像包含着无数的深情。 “言洲,知之,可以吃饭了。” 母亲在厨房喊了一句。 鹿知之可算是解脱了,站起身就往餐厅走。 她刚走出两步,顾言洲就叫住了她。 “知之……” “你……不推我过去么?” 鹿知之这才想起,自己的慌乱把顾言洲这个客人落在客厅了。 她又转回身,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走向餐厅。 顾言洲坐在轮椅上,庆幸自己背对着鹿知之,让她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笑意。 小姑娘刚才一直在偷看他,还看得呆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手摸了一下眼睛。 原来小姑娘喜欢他的手和眼睛么? 顾言洲想起来,自己十八岁那年,将表叔的儿子踩在自己的脚下。 他说看着自己眼睛的时候,像是看着一条毒蛇一样恶心。 他抬手按停了轮椅。 鹿知之推了一下,轮椅没动,这才看到是顾言洲自己按住了轮椅。 “怎么啦?” 顾言洲回头,眼里有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知之,我的眼睛,好看么?” 第93章 鹿玉舒的心思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洲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金丝边框的眼镜,高耸的鼻子下还有一点被眼镜框压出的红痕。 像个红色的小痣,给那本就潋滟的眼睛添了一抹魅色。 鹿知之像是被那抹红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推着轮椅的手,又向后退了一步。 顾言洲将整个身子转过来,整个人释放出压迫感。 “曾经有人说,我的眼睛眯起时,像毒蛇一样让人恶心。” “你看我的眼睛时,是不是也觉得恶心?” 鹿知之眉间松动。 原来,顾言洲是问这个么? 是自己刚才盯着他的眼睛看,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然后误会了? 她想起了父亲和鹿饮溪曾经给他说过,顾家人际关系混乱,又想起顾言洲的不易。 一丝心疼从心间泛起。 “没有,我没这么觉得。” “他们那样说你,是因为妒忌你好看。” 鹿知之低下头,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声音都跟着轻了些。 “你的眼睛……很好看。” 鹿知之觉得自己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知之,怎么了?” 母亲从厨房出来,探出半个身子。 顾言洲抢先答话。 “没事伯母,这就来了。” 说完,也没再用她推轮椅,而是自己推着轮椅往餐厅去。 鹿知之呆愣半晌,也向前走去。 这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顾言洲对商业上的事颇有见地,这对初涉商场的鹿父来说,简直就像是挖到了宝。 顾家旗下的商场里有很多奢侈品店,听说鹿母喜欢某个品牌的包,当即给经理打电话安排,秀场的款式到货第一时间送到鹿家来给鹿母挑。 父母都很高兴,只有鹿知之满腹心事。 她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对顾言洲的情绪不同了。 以前是出于对顾言洲的好奇,因为两个人共命而不得不在意。 后来,顾言洲的身世让她找到了两人身上的共同点。 她怜惜顾言洲,对他好,就好像在弥补自己。 现在,这些情绪,通通转化成了她心里一种莫名的情愫,那是…… 鹿知之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想了。 她身上有要完成的使命,现在还没有功夫想别的。 鹿家每个人的困境,还有整座山灵气的流失,都等着她去探寻。 说话间,门厅的挂钟敲响,提醒众人,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鹿知之想着顾言洲下午困顿的模样,便寻了个空子打断了谈话。 “爸爸,妈妈,现在已经很晚了,让顾言洲回去休息吧。” 母亲一拍头。 “哎呀,看这聊得很开心,都忘了时间了。” 门口悉黍的响动传来,鹿玉舒难得慌乱地甩掉鞋子。 “玉舒怎么回来了?” 鹿玉舒本来一路小跑,可见到顾言洲后,顿时放缓了脚步。 “顾……顾先生。” 鹿玉舒打量着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他淡漠地坐在轮椅上,气质清贵,引得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地挽了一下散落在耳边的头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顾言洲只是轻轻点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着鹿知之。 “玉舒啊,你回来怎么不早点说一声,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鹿玉舒尽量压制呼吸。 “妈妈,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明天有早课,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母亲惊呼。 “呀!今天是司机的休息日,两个司机都不在家,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 鹿玉舒眼神转了转,锁定在了顾言洲身上。 “我……我不知道司机休息了,我还以为……” 鹿玉舒声音有些慌乱,还好父亲开口。 “这样吧,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从市里过来接你。” 眼见着父亲要给司机打电话,鹿玉舒捏紧了手指。 她想阻止父亲给司机打电话,想让顾言洲送她,这样,他们就能有接触的机会。 如果能攀上顾家,哪怕是个旁支的少爷,也是好的。 鹿知之都可以,自己也一定行! 鹿玉舒准备拉下脸求顾言洲送自己。 没想到顾言洲先于她开口。 “伯父,不用麻烦了,我正好要回去了,我送鹿小姐吧。” 那一瞬间,鹿玉舒心花怒放。 那冷漠的男人好像目空一切。 可他居然愿意开口送自己,难道是,他对自己有意思? 鹿玉舒看着父亲要拒绝,急忙打断。 “那就先谢谢顾先生了,我上楼拿东西,马上就下来。” 说完,她也不管父亲说什么,小跑着上了楼。 一直等进到房间里,她乱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确定门已经关严,她拿出手机给等在门外的网约车打了个电话。 “喂,司机师傅,不用等我了,回去的费用我照付给你。” 挂掉电话后,鹿玉舒走到梳妆台前喷了一点香水,梳了头发,又简单地补了妆,这才拿了文件下去。 “顾先生,我们走吧。” 顾言洲很有礼貌地跟父母道别,又跟鹿知之会心一笑。 鹿玉舒看在眼里,刺在心上,却没说话。 她与顾言洲一同转身,颤抖着手去触摸轮椅的扶手。 “不用了。” 冰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我自己可以。” 鹿玉舒的手距离那轮椅的扶手只有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的距离。 直到轮椅划走,她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看着顾言洲的背影,她心里想着。 没关系,这只是开始,能跟他同坐一车,到学校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没想到,她刚要上车,顾言洲用手拦了一下身旁的座位。 “鹿小姐坐前面吧。” “重九,坐后面来。” 重九憨憨傻傻什么都没察觉到。 “好的,少爷。” 鹿玉瑶调整心态,拉开了副驾驶的座位。 车子缓缓驶离鹿家,鹿玉舒从后视镜里偷看顾言洲。 他只轻轻闭上了眼睛,完全不给自己搭话的机会。 等了一会,顾言洲的电话响起。 “喂,爷爷。” “嗯,我还要等一会才能……” 鹿玉舒灵机一动,捂着小腿叫出声来。 “哎呀……” 顾言洲说话的声音一顿,向他看过来。 鹿玉舒装作痛苦的样子。 “小腿抽筋了。” 顾言洲没说什么,反而是电话那边传出爽朗的笑声。 “言洲啊,送女孩子回家呢?” 顾言洲声音低沉。 “恩,爷爷,我一会就回家了,您先睡,不用等我。” 电话里的老爷子笑得开心。 “好好,我不等你,你不回来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顾言洲说什么,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鹿玉舒抿了抿嘴,心中得意。 自己的计划成功,顾言洲的爷爷知道了他送自己回家,若是以后上门,这便能成为和爷爷的谈资。 她假装揉着小腿,声音里满满歉意。 “不好意思顾先生打扰到你了。” 第94章 无名坟墓 鹿玉舒看着眉目清贵的顾言洲,不禁喜从中来。 他没有责怪自己,而且也跟顾爷爷默认了这件事,看来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想趁热打铁。 “顾先生,都是为了送我才耽误你回家的时间,如果爷爷怪你的话,我可以去你家跟他解释的。” 顾言洲好看的眉眼从半阖的状态睁开。 “不用了。” “还有。”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习惯,以鹿家的家教,鹿小姐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鹿玉舒心一沉想要解释。 不是她故意偷听,而是空间密闭,电话的声音太大了。 “我……” 还没等她解释,顾言洲就按了座椅上的开关。 一道隔板缓缓从座椅后方升起,完全阻隔了副驾驶和后排座的距离。 鹿玉舒悻悻地转回身。 显然顾言洲是不想跟她说话的。 鹿玉舒还记得,刚才她从楼上下来时,顾言洲正在跟鹿知之说着什么,眼角眉梢全是温柔。 可对着自己,却像一块万年寒冰一样! 鹿玉舒只是暗自生气,可并不会气馁。 顾言洲以后肯定会经常来家里,她只要多多打探她们的动向,制造几次偶遇就行了。 鹿玉舒在心里暗自计划部署着,一个小时后便到了学校门口。 她下了车后,本想跟后座的顾言洲说声再见。 可她刚一转身,车子就开走了。 鹿玉舒刚一下车,顾言洲就降下了隔挡板,然后打开了窗。 重九小声劝阻。 “五爷,夜风凉,您身子弱,小心吹得头疼。” 顾言洲难耐的皱了皱眉头。 “这味道熏得我头疼。”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鹿知之身上的味道。 那是干净的太阳晒过的味道,有时是洗发水的清甜香味。 像茉莉,或是甜橙,总是能让人心旷神怡。 顾言洲轻笑,笑自己。 怎么刚分开,又开始想念呢。 顾言洲走后,鹿知之很晚才睡。 面对着顾言洲睡晚前发过来的晚安短信,她不知道要回复些什么,索性就假装已经睡着了没看到。 辗转反侧后,她确定,自己彻底失眠了。 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她背起自己的包去了后山,想看看灵气流失的问题。 刚要走出门才意识到,这个包还是顾言洲送的。 旋即回去拿出衣帽间里的旧包,将那一堆法器符箓装回旧包里。 月色皎皎,山里时不时地传来虫鸣和鸟叫。 鹿家只是开发了半部分的山作为药田,大多数用来种植珍稀药材和育种育苗。 她绕过实验基地的工作区,直奔后山的人参田。 鹿家人厚道,知道依靠着山做生意,所以并未过度开发,而是保留了原生态。 鹿知之一路上去,惊扰了一些小兔子和野鸡,却也顺利得到了人参种植的地域。 她以符箓开天眼,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入夜,山里的每一株植物都在吸收着月之精华。 泛着白光的是普通植物,绿色光晕是生长了一年以上的, 她定睛一看,居然还有泛着红光的植物。 鹿知之往那红光所在的地方走去,顿时明白为什么要将这里选做人参种植地。 那是一颗百年以上的‘参王’。 顺着月之精华看下去,这颗人参的气根已经蔓延了半个山坡。 吸收精华的同时,又以自身的灵气去反哺这一片参苗。 鹿知之心内惊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百年以上的植物皆有灵,那人参仿佛感受到了鹿知之身上的灵力,轻轻摇动叶片,似是向她问好。 鹿知之对着参王深鞠一躬,然后拿出符纸朱砂开始画符。 四张符依次放在参王的叶片下,其余绕着人参生长的几个方向埋进去。 “参王,这是我摆的一个聚灵阵。” “鹿家的山不知为何灵气流失,能供给你们的灵气已经非常稀薄。” “这个聚灵阵可以帮助你们更好地吸收天地日月精华。” 鹿知之感觉到有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大概是调皮的人参宝宝们都在跟她道谢。 做完这些后,她继续向山的深处进发。 鹿知之曾经问过种植基地的人,以参林为界,再往里去便是鹿家未开发的地方了。 山虽然不大,但也十分危险。 鹿知之并不害怕,月光正好,她想把没去过的地方都走完。 越往里走,鹿知之愈发的心惊。 前山灵气稀薄,连百年参王都要反哺参苗,为何越往后走,灵气越盛? 难道是过度的开发种植,让前山的灵气流失? 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山的灵气是循环流动的,除非外力影响,否则不可能出现一座山,两种灵气浓淡不同的情况。 鹿知之停住脚步,拿出罗盘,以北斗七星起卦。 她越算越心惊! 灵气浓郁的地方大约是个好的阴宅。 集齐了“龙真”“穴的”“砂环”“水抱”。 鹿知之拿着罗盘往前走,逐渐听到了潺潺水声。 她对堪舆之术不擅长,却也知道灵气汇聚之地,便是埋骨之处。 也就是说,她脚下的土地里,埋着一个人。 可这坟墓根本没有立墓碑,甚至没有地底土堆砌起来的坟包。 看样子,是有人想借她鹿家的灵气,来成全自己的运势! 鹿知之再次观察这片山。 此处已经是鹿家山片的边界,再往那边虽然是山,但是已经是国家级的旅游景区了。 看来还是要等明天问问父亲,这里到底埋着谁。 说不准可以解决这山体灵气流失的问题! 鹿知之觉得自己不用再看了,收起罗盘打道回府。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定了一个闹钟,在父亲上班之前起床。 最近父亲忙着外地的地产开发,不经常回家,走得也非常早。 鹿知之下楼的时候,父亲刚吃完早餐,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 “爸爸,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父亲看了看手表。 “知之啊,爸爸有事情着急走,如果你不急的话,晚一点我们电话聊好么?” 鹿知之想了想。 “爸爸,正好我也要去市里,我坐你的车吧,我们路上说。” 父女二人上了车,鹿知之开门见山问道。 “爸爸,我们家后山,葬的是亲人么?” 第95章 顾老爷子上门提亲 父亲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啊,现在不让土葬,你爷爷过世后是葬在墓地里的。” “再说了,咱们鹿家的山是用来草药种植的,不可能立坟的。” 鹿知之心里那个答案逐渐明朗。 “爸爸,我之前跟你说过,鹿家药材的功效减半,是因为山体灵气流失。” “我大概找到灵气流失的原因了!” 父亲放下手中的文件,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们家的山脉整体呈龙游式,是个小龙脉。” “住在这里的人飞黄腾达,若是把先人葬在这里,那后人会有源源不断的福祉。” “我昨夜去后山观察灵气,发现后山的山脚葬着一个人。” “这坟的位置,正好位于龙脉的‘龙眼’处。” 父亲也惊讶不已。 “不可能啊!” “现在已经不允许山体买卖,这座山算是我们的祖宅,是老一辈传下来的。” “你太爷爷的爷爷,就在这片山里种植药材,只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新盖了办公区,用上了一些科技手段辅助。” “自我记事起,这片山林就没有葬过任何人。” 鹿知之想了想继续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偷偷葬进去的?” 父亲神色坚定。 “不太可能。” “你知道的,山脚靠近人参种植林,为防有人偷参,我们和公园的边界都是有铁栅栏的,上面拉着电网。” “参林附近有很多监控,24小时有人看守,一旦有人,警卫立刻会通知我。” “其实,你昨夜刚靠近参林,警卫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看监控里是你,就告诉他说不用管。” “那电网拉得非常高,不可能用梯子之类的东西攀爬上去,除非用直升机直接降落。” “但是有直升机去后山,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鹿知之也在想着,不用惊动鹿家,能在后山葬人的办法。 父亲安慰她说。 “知之,没关系,不管是葬的谁,我们挖出来,由我出钱买一块墓地再安葬就好了嘛。” 鹿知之摇头。 “爸爸,这件事不是这样简单。” “正所谓,发福由其地脉,催福由于良辰。” “咱们鹿家是因为这山脉的灵气而发家,而别人将先人葬在这里,就叫做催福。” “这人身边定是有高人指点,能准确地点中吉穴,在吉时下葬,甚至连棺椁的埋葬方位都是有讲究的。” “我们必须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葬的,和棺椁朝向。” “盲目地挖出来,会泄了地气。到时候‘穴败龙飞升’整座山的灵气会瞬间耗光。” “我们鹿家依靠这条龙脉发家,如果灵气泄光,鹿家就完了。” 鹿知之捏诀掐算。 “这种龙脉穴,需得葬入半年才能生成‘穴气’,想要大量地吸收山体的灵气来‘催福’至少要一年。” “鹿家是从一年前开始运势下滑,所以,这人葬入这里起码有2年半的时间。” “爸爸,你想一下,两年至三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父亲摘掉眼镜揉按着眉心,口中念念不停,似乎很是苦恼。 “异常的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鹿知之正在和父亲思考,前排的司机突然搭话。 “鹿总,鹿小姐,我本不应该插话,可是这件事,鹿总大概是不知道的。” 鹿知之感觉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你说。” 司机小吴降低车速,边思索着边说。 “两年前,有个电影剧组在隔壁森林公园拍摄。” “拍摄的时候说是要取一个远景,但是咱们家的栏杆和电网会穿帮。” “所以,便跟夫人协商,借咱们家的后山山脚拍几个镜头。” 父亲带着犹疑。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司机想了一下。 “我记得当时鹿总您去了澳洲出差,家里只剩夫人。” “夫人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老夫人过来了,说拍电影的人她认识,夫人又不好拒绝,只能让他们进去拍了一个下午。” 鹿知之急着问,甚至把整个身子都谈进了驾驶位。 “那后来呢?”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这些我也只是听说,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鹿知之坐回后排,靠在靠背上。 “这个简单,给妈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了。” 鹿知之停下拨号的手,转头看向父亲。 “老夫人是谁。” 父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老夫人是你的奶奶。” “她当初不同意我娶你妈妈,所以你爷爷过世后她就搬出了我们家。” “我给她在南市买了房子,她每年冬天去猫冬,夏天南市太热了才会回来。” “算算日子,她也应该回来了。” 鹿知之本能地对这个奶奶产生了抗拒的感觉。 在任家时,任奶奶就不喜欢她。 因为嫌弃她是女孩,所以吃不饱饭,还经常挨打。 后来任奶奶去市场买菜偷了人家一包鸡蛋被发现,她一慌,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 不知道这个奶奶,是不是也一样的不好相处。 鹿知之拨通母亲的电话,母亲很快接起了电话。 “知之啊,什么事啊?” 鹿知之听见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妈妈,你在做什么啊?” “家里来客人了,正在聊天呢,是顾言洲的爷爷。” 鹿知之脑袋一懵。 “顾老爷子,来家里做什么?”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着。 “晚一点跟你说吧。” 有客人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鹿知之只好挂了电话继续跟父亲聊后山的事。 鹿家别墅里。 顾老爷子带着二十几个黑衣保镖,每个保镖手里都捧着一个礼盒。 鹿母坐在沙发上,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顾老爷子,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礼物干什么?”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被身边管家模样的人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我呀,都是为了言洲来的。” “那孩子从小没了母亲,之后又没了父亲,所以有些事情,少不了要我这个爷爷来做主。” 鹿母的笑容更盛,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也跟着寒暄道。 “顾先生谦和有礼,顾老先生教导有方。” 听到顾言洲被夸,顾老爷子也笑开了花。 “我今天是来提亲的,我们家阿洲,相中了贵府的二小姐!” 鹿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二小姐? 在这个家里,排行老二的是鹿玉舒,老三才是鹿知之。 鹿母的笑容有一点尴尬。 “您说的是,鹿玉舒么?” 顾老爷子也一愣,他记得重九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名字。 也许是在外面被找回来,家里给改了新名字。 顾老爷子点头。 “对,应该就是玉舒,昨天晚上很晚了,我们家阿洲还送她回家了呢。” 第96章 身份暴露 鹿母本来还心中忐忑,但听到顾老爷子说昨晚顾言洲送人的事才安下心来。 虽然顾言洲确实是和鹿知之走得近了些,但知之性格冷淡,又不怎么会说话。 顾言洲也很有可能喜欢玉舒这样温和一些的女孩子。 鹿母没有应下,但也是满心欢喜。 “顾老爷子,顾先生我们也见过一两次,又是您从小教养长大人品家世自然是不用说,是顶好的孩子。” “但我还是要问问玉舒的意见,毕竟两个人也没有正式交往。”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 “是,是我心急了些。” “只是想说阿洲喜欢,就早点定下来。” “阿洲这个人成天忙工作,对自己的事情也不上心,我这也是提前来跟你们通个气,两家也多走动走动。” 鹿母也随着寒暄。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不过……这定亲的事……” “我家老鹿也不在家,孩子们也都不在,我也不好做主……” 顾老爷子摆摆手。 “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没有知会一声就上门。” “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帮到阿洲什么,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成家。” 说着,顾老爷子就有点红了眼眶。 鹿母本来对顾老爷子贸然上门这件事有些抵触。 可老人家这样说,她似乎又能理解了。 人老了,牵挂就多。 上次她住院的时候也是想着,几个孩子都没成家,她这样离开真的不甘心。 “老爷子别想这些,您这身体硬朗着呢。” 顾老爷子收起伤感,笑容和煦。 “这样吧,为表歉意,下周末我定个饭店,你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鹿母笑着应下。 又寒暄了几句,顾老爷子带着人走了,礼物摆了满满一客厅。 鹿母再给鹿父打电话的时候,鹿知之已经不在父亲的车上了。 父亲忙着开早会,鹿知之让他先走,然后将自己扔在了商业中心的街上。 因为鹿知之刚给顾言洲发了微信,得知顾言洲在这里上班。 顾氏的商业大楼矗立在商业街的中心位置。 地势走向和街道延伸都十分开阔。 一栋50层的大楼,全部都是顾氏的产业。 鹿知之刚走进办公楼,漂亮的前台小姐姐过来接待她。 “鹿小姐您好,顾总在三十二楼等您,我现在带您上去。” 小姐姐一身职业套装十分干练,就连笑容都像练习过一样标准。 鹿知之微笑着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 早上9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一楼的十几部电梯分楼层作业,每部电梯分管专属楼层,电梯前排起了队伍。 前台小姐姐没有带她去电梯那边,而是走向了另一边。 鹿知之回头看了下。 “我们不去那边坐电梯么?” 小姐姐的微笑得体,丝毫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其他情绪。 “您用的是顾总的专属电梯。” 小姐姐带路,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侧门,拉开门进去,里面有一部单独的电梯。 鹿知之进去才看到,这部电梯只有一个楼层,是刚才说的32楼。 这部电梯看得出来是总裁级别的人专用。 因为电梯里竖着一块大屏幕,屏幕上罗列着从一层到50层的部门分类,每个分类上标注着数字。 大概是前台小姐姐看出了她的疑惑。 “鹿小姐,这个是我们顾氏的总裁内部软件。” “上面标注的数字是这个部门今天需要顾总审批的文件数。” 鹿知之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几乎每层都有数字,1-10个不等,加起来,快超过一百份了。 这可是刚上班啊,就有这么多文件。 怪不得顾言洲身体不好,这工作量超标,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不停别的楼层,电梯很快地到了32楼。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重九站在门口等她。 鹿知之下了电梯,发现前台小姐姐没有跟上来,便礼貌地说了再见。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层楼的装修跟楼下大堂不太一样。 柔软的地毯,简洁的瓷砖上墙,出奇的安静。 鹿知之跟着重九走了一段,便进到了顾言洲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桌很大,上面分类放着很多文件。 顾言洲埋首在文件里,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 “知之,怎么想着来找我?” 鹿知之从进了电梯就有一肚子疑问,见到顾言洲,终于可以问出口。 “你不是说,你是顾家的弃子么,你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顾五爷名声在外,我还以为执掌顾家的是你呢?” 顾言洲脸上洋溢着一贯的。 “顾家哪会养闲人呢,只要我还活着,就要为顾氏分忧。” 顾言洲本来不想让鹿知之知道他在顾氏上班的事,一直在鹿知之眼里是个小废物,博得她的同情和怜爱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不想再继续欺骗下去。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隐瞒,谎言越积越多,最后他更加没法面对鹿知之。 他想长久地和鹿知之在一起,就要慢慢地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顾言洲觉得今天已经让鹿知之知道了这些,不想他再挖出更多,急忙转移话题。 “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去接你。” 鹿知之烦心的事情很多,可跟顾言洲说也没什么用,他没有办法解决。 “我刚才在电梯上都看到了,你一天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怎么还跟着我到处跑的?” 鹿知之又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你那一堆东西要看,我可再不敢让你来接我了!” 顾言洲回身看了一下那些分门别类的文件。 “其实也没有很多,电梯里的那些,也会有秘书帮忙处理一部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顾言洲。 “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碎了,一直没有机会再给你一个。” “昨天晚上我去了鹿家的后山,找了个月之精华最盛的地方又重新画了一道符给你补上。” “这玉佩要是碎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顾言洲抬手接过那块玉佩,眼睛无意间瞟到了鹿知之的包。 “怎么没背我送你的那个包?” 鹿知之心虚地把包往怀里抱了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换掉那个包,若是找借口说坏掉了,顾言洲可能还会再送她一个。 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鹿知之急忙翻找出电话接了起来。 “喂。” 张警官的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鹿小姐,有空么?想找你帮忙个忙。” 第97章 法医鉴定科 上次帮张警官醒后鹿知之去医院看过一次。 张警官和嫂子对她自然是千恩万谢。 再次接到电话,鹿知之也很开心。 “张警官,您恢复得不错,怎么不多休养一些时间再去上班?” 张警官的声音格外认真。 “鹿小姐,我是在家休息的,可是队里出了一些事,便把我找过去了。” “我觉得这事还是需要您来解决,所以冒昧地打了电话。”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您过来一趟?” 鹿知之和张警官也算是熟悉了。 熟人的请求她自然是不会推拒,如果能帮忙,也算是功德一件。 挂了电话,鹿知之便要离开。 “知之,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知之本来想带着顾言洲的,张警官找他必然是涉及玄学问题。 顾言洲命格贵重,能压邪祟,紫金血又能画出上品符箓。 只是想到那堆积成小山的文件,和电梯屏幕上那上百的待处理事件,她还是拒绝了。 “你好好处理文件吧,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带人过去。” 顾言洲没办法,只能找人去送鹿知之。 鹿知之刚走,他便回了办公桌前继续处理文件。 可文件上的字像是会动一样,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心烦气躁间,他用力一扔。 文件正好扔到进来的人脚边。 陆召捡起脚边的文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小姑娘知道你是顾五爷,一气之下把你甩了?” 顾言洲白了陆召一眼。 “亏你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就这样奚落我?” 陆召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语气戏谑。 “我哪有奚落你,你说你的小姑娘来了,我这不是巴巴地跑来帮你处理文件了么。” “怎么?不会真的不要你了吧!” 顾言洲摘掉眼镜,揉捏着被眼镜夹痛的鼻梁。 “陆召,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撒谎,我想用真实的自己面对她。” “可我刚透露给她一点我的身份,她立马就变脸了。” 顾言洲抬手掀翻了离得最近的一叠文件。 “她说让我工作太多,不方便带着我出去。” 他正在苦恼,面前的陆召却是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没想到,那个传闻中有着生杀大权,一句话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顾五爷,竟然会吃瘪。” “喜欢人家小姑娘,还要装瘸,装可怜。” “哈哈哈哈!” “顾言洲,你活该啊!” 顾言洲‘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召面前,狠狠地推搡了一把。 “你笑话我!” “好!天凉了,我该让陆家破产了!” 陆召立刻直起腰,但笑意还是忍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顾言洲,你已经近两个月没有住院了,每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挺好的,难道你还打算这样瑟缩着?” 说话间,陆召便恢复了认真的神情。 “如果你对小姑娘是真心的,那你就不该藏着掖着。” “是时候走到台前来,面对所有人,面对她。” “你装瘸装可怜,无非是想让自己弱一点,受到她的保护。” “如果你走到前面来,根本就不需要装,简直就是天然的活靶子,还怕她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顾言洲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当了靶子,别人就会发现她是我的软肋,那她会更危险。” 陆召伸出一根手指在顾言洲面前晃了晃。 “no,no,no,你想错了。” “上次你动用了专属私人直升机就暴露了你的身份,那些老家伙已经察觉你的存在。” “这顾氏大楼并非铜墙铁壁,抵挡住一时,也抵挡不了一世。” “能查到你,自然也能顺藤摸瓜查到她。” “与其等着别人在暗处下手,还不自己站出来,看看谁会露出马脚,你再先发制人!” 顾言洲没回话,慢慢踱步,深深思考。 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四分局中队门口。 鹿知之一下车就看到了张警官。 可能是在家休息的原因,他胖了一圈,人也白了很多。 见到鹿知之,他快步地走过来。 “鹿小姐,感谢您能来帮忙。” 鹿知之嘴角微翘。 “张警官客气了。” 张警官没带着鹿知之从正门进去,而是绕过正门走向后楼。 四分局是个总队,分为两个办公区。 前面是正常的办案大厅,后面还有个三层的白色建筑。 白色建筑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子‘鉴定科’。 张警官打开门,示意鹿知之进去,刚进来迎面碰上一个女人。 “鹿小姐,这次是我们一个法医遇到的事情。” “这位是法医隋云,具体情况还是她跟你说。” 隋云看起来三十多岁,身量很高,长得清秀,眼神中的淡漠和坚定看起来十分可靠。 鹿知之与隋云对视,下一秒她却移开了目光。 “张警官,我需要的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法医,最好是退休的那种,您给我找来个小姑娘做什么?” 张警官轻声叹气。 “隋主任,鹿小姐精通玄门道术,这件事她或许可以解决。” 隋云冲鹿知之浅笑一下,摘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张警官拽到一边去。 “张警官,你我可都是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的,怎么还信这些!” “隋主任,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这个小姑娘帮忙的。” “没有她帮忙,我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鹿知之看出了隋云对自己的不信任,但隋云面相端正,是个正直的人。 刚才的笑意含着抱歉,说话间也对她没有恶意,不过是正常的质疑。 鹿知之愿意帮忙,也并不在乎隋云的质疑。 眼见张警官急出了一头的汗,她径直上前打破了两人的争吵。 “隋主任,您就当我是个实习生,给我讲讲,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隋云转头,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张警官。 “小姑娘,我不是不愿意跟你讲……” “你也知道我是法医,处理的都是一些……尸体,这次的尸体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 “我从业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反正就是……” 隋云觉得无法说出口,鹿知之却不以为意。 “巨人观?” 隋云无奈地摇摇头。 “比巨人观还可怕,而且……” “尸体是睁着眼睛的,无法闭合。” 第98章 蜡人蛊 在隋云的带领下,鹿知之来到了解剖室门口。 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隋云再三叮嘱。 “如果想吐,就跑出去,千万不要吐在屋里,会造成样本污染。” 鹿知之点头应下。 门开了,鹿知之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是护目镜和口罩都挡不住的阴气。 从靠近这栋楼开始,鹿知之就觉得这里的气场有些奇怪。 可一想到这是鉴定科,是处理伤情,解剖尸体的地方,有些阴气也不奇怪。 没想到,最大的阴物,居然在这里。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那尸体的景象所震撼。 死者为女性,全身被厚厚的蜡油包裹着,只有头露在外面。 奇怪的是,她双手抱膝呈坐姿,即使面部皮肤已经肿胀腐烂,但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隋云的声音闷闷地从防护服里传出。 “我是希望张警官找一个经验足一些的老法医,现在我没办法动这具尸体。” “尸体高度腐烂,皮肤和辣块粘连在一起,无法完整剥离。” “而且这不符合人体生理结构。” “尸体高度腐烂,肌肉肯定无法支撑眼球在眼眶里,有的眼球脱落在外面,有的直接干瘪在头骨里。”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也帮不上忙。” 隋云转身开门喊了张警官。 “张警官,你带这个小姑娘回去吧,记得带她去人多处转转,我怕她留下阴影。” “另外,你还是要给我找一下有经验的……” 隋云话还没说完,只见张警官直直地看着屋内。 她下意识地也转头看过去,那小姑娘掏出一张符纸。 手一抖,符纸自动引燃。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隔着防护衣有些听不清。 接着,她伸手掰开尸体的嘴,将那还在燃烧的符纸塞了进去。 隋云大惊,急忙出声阻止。 “你干什么,不要破坏尸体痕迹!” 她刚想靠近小姑娘,小姑娘猛然回头,眼神狠厉。 “你先出去!” 隋云急的大声喊。 “这里是解剖室,不是你的做法事的地方!” “胡乱动尸体,破坏了原本的结构,到时候影响判断,这个责任你负担得起么?” 鹿知之眼睛微眯。 “如果你不出去,就把门关紧,把嘴闭严,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要出声。” 隋云还想说什么,可那尸体像是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睛也眨了一下。 隋云当法医多年,也见过死后会‘动’的人。 但那是身体肌肉的一些反应,只是偶然。 可这样高度腐烂的尸体会动还是第一次。 她脑海里瞬间想到鹿知之的话,迅速地将门关上。 可能是防护服闷热不透气,她感觉自己后背痒痒的,像是沁出了一层汗。 接着,尸体连着外部的蜡块左右摇动一起来,一只小虫子,从尸体的鼻孔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虫子有小拇指甲盖那么大,椭圆形,背上有着两条黑色花纹。 那花纹动了一下,竟然是虫子的翅膀。 虫子振翅欲飞,鹿知之眼疾手快将虫子抓住。 随便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空杯子将虫子倒扣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隋云头皮发麻。 尸体的眼球突然掉出眼眶,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开始往出爬。 从眼眶,从鼻子,从耳朵。 隋云想尖叫,可想起鹿知之说闭上嘴巴,不要叫。 原来,那句闭上嘴巴并不是她在骂人,而是真的要紧紧地闭住嘴巴。 否则,那虫子可能会飞进嘴巴里。 “快,拿一些大一点的玻璃瓶,闭紧嘴巴!” 鹿知之也没想到虫子会有这么多,所以根本没准备东西。 身后的隋云在自己的喊声中终于回过神。 在柜子里拿了个最大型号的烧杯。 鹿知之忍着恶心将眼球捡起,扔到烧杯里。 那虫子冲着烧杯飞过去,一窝蜂地都进了烧杯里。 鹿知之拿起符纸点燃,扔进烧杯。 符纸一扔进去,像是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了凉水。 虫子们开始沸腾,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不绝于耳。 很快,虫子们便安静了下来。 符纸燃尽,那百来只虫子,变成了一滩血水。 鹿知之还不忘把倒扣在被子里的虫子捉出来扔进烧杯里。 ‘噼啪’响声传来,那只虫子也没了动静。 鹿知之将窗子打开,拉着已经被吓得不能动弹的隋云走出了解剖室。 刚一出解剖室,隋云的腿顿时就软了,靠着墙壁滑了下去,久久才缓过神。 她额发间全是汗水,摘掉护目镜,把口罩扯开扔到了地上。 “鹿小姐,那……那些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也扯开了护目镜和口罩,示意张警官将隋云从地上扶起来。 解剖室的墙有一半是玻璃,鹿知之扯过还在浑身颤抖的隋云往里看。 “你看,化了。” 隋云顺着鹿知之的视线看过去。 刚才还坚硬的蜡块,居然开始像冰块一样融化。 半透明的液体已经顺着解剖台流到了地上。 不过十几分钟,外部包裹的蜡块便全部融化,露出一个相对正常的尸体。 没了蜡块的支撑,那尸体斜斜歪歪地瘫倒在旁边,不多时便烂成了一堆腐肉。 身旁的张警官别过头去,而隋云直接跑到走廊旁的厕所里吐了出来。 隋云终于知道,为什么鹿知之出门前要打开窗子了。 因为尸体腐烂的味道从门缝钻出来,让人从生理上根本忍不住作呕。 她吐完便回到鹿知之身边。 “鹿小姐,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些。” 鹿知之却丝毫不在意。 “这尸体,是在树林里发现的吧。” 一旁的张警官点头。 “对,是京市去往北镇的路上有座山,虽然不属于我们分局的管辖范围,但因为这边的鉴定科器械更先进,所以连夜送来这边。” 鹿知之点头。 “找所有接触过直接接触过这具尸体的人,让他们在家隔离最少一周,有发烧,昏迷等异样,立刻来找我。” 张警官应声离开。 只剩下隋云和鹿知之。 隋云忍不住问道。 “鹿小姐,这是什么新的犯罪手法么?” 鹿知之凝眸看着那一瓶血水。 “这不是什么犯罪手法,这是蛊虫。” “蜡人蛊。” 第99章 巫蛊之术 “蜡人蛊?” 隋云看着缓缓滴落的蜡块,已经在地下重新凝结。 鹿知之缓慢开口。 “这是一种繁殖蛊虫的方法。” “养蛊人将千只毒虫置于陶罐中,用马蜂饲喂,每日只喂一只。” “直至剩下最后一只后,继续喂养马蜂,直到变成这种红翅虫。” “这种虫会从人的嘴巴里飞进去,以人为罐,被养蛊人操控。” “若是被寄生的人不听养蛊人的话,便会在体内大量繁殖,噬空人体。”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白天,因为这种虫会在夜晚时从尸体里钻出来,在寄生的躯体旁分泌粘液形成蜡块。” “等到蜡液将人体完全封闭,养蛊人会找到这里,继续用马蜂饲养,直到剩下最后一只。” “蜡人蛊极其难饲养,不过一旦养成,就永远不会消亡,代代传下去。” 隋云轻叹一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脸上愁云密布。 “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无法识别面容,也没办法根据肌肉组织判断死亡时间了。” 隋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鹿小姐,刚才张警官说你是玄学大师,你能不能算出来这个人是谁。” 鹿知之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是懂一些玄学,但也是遵循了天道的轨迹。” “要是会玄学的人什么都能算,那还要警察干什么,所有的问题一算就能算出来了。” 鹿知之瞥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 “你这就相当于给我一盘红烧肉,让我算这个猪死了多久,是哪个养殖场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鹿知之脱下防护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隋主任,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帮不了你了。” 鹿知之转身想走,又想起那个虫子化成的血水。 “烧杯里的血水不要用手碰,你们当有害物质处理掉就好。” 鹿知之边思索边向外走。 这已经是最近第二次见到蛊虫了。 上一次还是在顾言洲的继母身上的那块黑血玉牌。 虽然那黑血玉牌自南洋传入,可那块玉牌却也是属于巫蛊的一种。 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 走出大门,鹿知之给张警官打了个电话,得到了感谢。 她知道张警官很忙,并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 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回鹿家。 上午家里有客人不方便细说,现在还是回去跟母亲聊一聊。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家里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鹿知之刚回到家,就看见客厅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盒子。 盒子的材质十分高档,想必里面的东西也十分贵重。 她很少管家里的事,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便去找母亲。 母亲在花房里侍弄着兰草。 “妈妈,我回来啦。” 母亲放下喷壶擦了擦手。 “知之回来啦,怎么出去得这么早,午饭还没吃吧,我让李嫂给你做一点。” 说着就拉着鹿知之的手往回走。 鹿知之挽起母亲。 “妈妈,先不着急吃饭,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母亲温柔地笑了笑。 “好,那我们去湖边走走。” 鹿知之挎着母亲的手走在波光粼粼的湖边。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地晒在人身上,感觉十分轻松与惬意。 可鹿知之想说的话,却让人轻松不起来。 她将昨晚看到的东西和母亲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提到了那次片场拍摄的事。 “妈妈,上次借场地拍摄你在现场么?我听说是奶奶同意的。” 一听说祖母,母亲洋溢着的笑容顿时消失。 “恩,那个拍摄的导演是你奶奶朋友的儿子。” “那片山坡离咱们家参林特别近,我怕人太多不想同意。” “可拗不过你奶奶,所以就同意了。” “拍摄时我不在现场,玉舒又突然生病了,我就陪她去了医院,不过我有叫两个员工守在参林附近。” 鹿知之眉头一皱。 “鹿玉舒?” 鹿知之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有问题。 但生病再正常不过,也不能算是巧合。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只拍了一个下午么?” 母亲皱着眉思考了一会。 “应该是拍了一个下午,我记得是去参加了玉舒学校的运动会,想着中午陪她吃个饭,看完她比赛就回去盯着拍摄。” “吃完午饭后,玉舒参加长跑,扭了脚,我们就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拍完片子,做完按摩理疗,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拾拍摄的器材。” 鹿知之又追问道。 “那当时他们有没有带类似棺材那么大的箱子,或者铁锹之类的,现场有没有纸钱,五谷杂粮等等。” 母亲顿时不高兴。 “说到这里我就很生气!” “那个地方是个缓坡,本来是一个完整的草坪,我和你父亲一直说想撒一点花种。” “他们拍摄的时候,带了好多那种滑轨,是用来架摄像机的。” “那滑轨用很长的铁锨扎根在泥土里,剧组连导演带置景,演员还有助理,一共三十多个人,将那片草地弄得泥泞不堪。” “后来我找人修整,可是草坪被破坏了,我也就再没动过种花的心思。” “铁锹他们倒是带了,但是没见到纸钱和五谷杂粮什么的。” 到这里,鹿知之已经确定了,就是那个剧组将尸骨埋进了吉穴。 其实以吉穴催富贵,最好是用完整的先人尸身。 若是带不进去,埋入骨灰也可,只不过受荫蔽的速度慢了一些。 “妈妈,你还记得当年是哪部电影么?” 母亲莞尔一笑。 “当然记得,就是那个大爆的电影《你与我的世界》。” “这个电影第二年上映,票房大卖,导演于峰和女主冯莉莉也因为这个电影喜结连理。” “对了,冯莉莉前几天刚得了影后呢!” 果然! 鹿知之心中一定。 这件事应该是于峰和冯莉莉一起做的。 葬入一年后,阵法开始起效,于峰拍的电影大爆。 持续两年,福荫家人,冯莉莉夺得影后。 他们用非正规的方式起运,而起运的因果却要由鹿家来承担! 这两个人实在太卑鄙了! 第100章 祝你幸福 鹿知之都想掘了那个坟,让他们直接被反噬。 可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不会犯傻。 她仔细地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 数十种办法在脑海里不断闪过,每一种都有缺陷。 她不能拿这微小的缺陷来赌整个鹿家的气运。 “夫人,那些东西,是要退还回去,还是……” 说话的声音唤回鹿知之的思绪。 负责打扫张阿姨一脸难色地看着母亲。 母亲也皱起了眉头。 “妈妈,什么东西?” 母亲叹了口气。 “今天顾老爷子来家里做客了,就是早上的时候。” “他带着一些礼物上门,说是要跟咱们家提亲。” 鹿知之瞬间瞪大了眼睛。 “提亲!什么提亲!” 鹿知之心里十分杂乱。 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她和顾言洲的共命也待查,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跟他订婚了? 鹿知之有点生气,便想打电话给顾言洲问个清楚。 母亲幽幽道。 “你平日里经常跟顾言洲在一起,我以为顾家相中的是你。” “没想到,顾老爷子说想要订婚的是玉舒。” 鹿知之打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 竟然不是自己! 她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顾言洲对她来说确实跟别人不同,算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他们俩牵扯颇深,如果跟鹿玉舒订婚,以后的交往会有很多不方便。 鹿玉舒的嘴脸她可是领教过,指不定还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鹿知之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那鹿玉舒……同意了么。” 母亲抿了抿唇。 “玉舒这个星期都有考试,我就没打扰她,顾老爷子说了,是顾言洲说喜欢鹿玉舒他才来提亲的。” “顾言洲那么稳重的人,不可能随便胡说的,想必是他们两个私下有联系,我们不知道吧。” 母亲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怔。 “哦!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是顾言洲主动提出要送玉舒去学校的吧。” 母亲愁苦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如果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倒是美事一桩。” 母亲长舒一口气。 “知之,我们先去看看那些礼物吧,看看给回一些什么好。” “无论以后两个人能不能成,这回礼总是要送的。” 鹿知之有些木然,任凭母亲拉着她回到了别墅里。 母亲一样一样地把礼盒打开,张嫂拿着本子在旁边记录。 那些礼物十分贵重,鹿知之却无心欣赏它们的美。 总觉得心底有个地方堵住了,像是透不过气。 晚饭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母亲和他讲了顾老爷子来家里提亲的事。 两个人商量着,如果玉舒也喜欢顾言洲,那么两个人是如何的般配。 如果鹿玉舒不喜欢顾言洲,那么应该如何不失礼貌地拒绝并且回礼。 鹿知之听着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美味的饭菜味同嚼蜡。 手机叮咚地响了一下。 【知之,在忙么。】 鹿知之瞥了一眼手机,不想回复,放任手机在那响着。 久久不回复,消息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方便出来么,我让重九去接你。】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知之……】 鹿知之看了一眼,心底烦躁起来。 他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他要跟鹿玉舒订婚的事? 鹿知之放下筷子,解锁屏幕快速地敲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幸福。】 说完鹿知之就将电话关机。 再看那些食物,便索然无味。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 顾言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看上鹿玉舒? 鹿玉舒凉薄,自私,撒谎成性,善用手段和心计,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品质。 算了。 尊重他人命运,不介入他人因果。 既然两人注定有一段姻缘,那便是前世修来的,与自己无关。 “爸爸妈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顾氏办公大楼内。 顾言洲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声音。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皱了皱眉头,不甘心地又拨打了一遍。 身边的陆召打趣道。 “怎么回事,你的小姑娘不要你了?” 机械的女声再次不断重复的播报,顾言洲不悦地挂断了电话。 “走吧,外面的直升机已经降落,好多人等着‘顾五爷’亮相呢。” 顾言洲没有动。 陆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要为了小姑娘要做回自己么?怎么?这就退缩了?” 顾言洲敛眸看向窗外的景色。 远处巨大的摩天轮闪着彩灯,晚霞洒在上面,让她想起了鹿知之倚靠着他睡着的那天。 顾言洲轻声开口。 “我只是不想我的身份是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我想亲自告诉她。” “可是她说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尊重我的选择,并且……” “祝我幸福?” “我只是想不通,这个祝我幸福是个什么意思。” 陆召看了看时间,一把将顾言洲从轮椅上拉起来。 “那小姑娘可是玄学大师,有什么是她算不出来的。” “她大概是算出来你的身份了,这会关机,应该是生气了。” “女孩子嘛,买个包哄哄就好了。”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部署的那一切,就等今天亮相了。” 顾言洲没做声,任由陆召拉着他往外走。 他从黑暗的32楼最里层办公室,一步步走向光明。 陆召声音沉静而坚定。 “顾言洲,从此以后,你就是顾氏的顾五爷了。” “你再也不用坐那部秘密电梯,开秘密会议。” “同时,你也将再次受到各方势力的胁迫和为难。” “你准备好了么?” 顾言洲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我准备好了。” 第二天。 鹿知之一觉睡得头昏脑涨,看着父亲坐在餐桌上吃饭,手里习惯性地拿着报纸翻看。 头版的标题十分引人注目。 【顾五爷归京,顾氏将掀起大风浪】 可能是偷拍,图片模糊不清。 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直升飞机上走下来。 那瘦削的身材,修长的双腿,怎么这么眼熟。 鹿知之走到父亲身边。 “爸爸,这报纸可以借给我看看么,上面好像有顾家的事情。” 第101章 顾五爷‘回京\’ 父亲将报纸递给鹿知之,脸上洋溢着微笑。 “顾五爷已经五年没有回京市了,这次回来可能是要谈订婚的事吧,看来顾家很重视玉舒呢。” 鹿知之接过报纸又放下了。 她已经对这个消息彻底失去了兴趣。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端了一杯热牛奶。 “知之,你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来喝杯牛奶暖暖胃吧。” 鹿知之食欲全无。 “妈妈,我不吃早餐了,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鹿知之回房间换了衣服,检查了包里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顾言洲送她的那个包。 顾言洲要跟鹿玉舒订婚,这件礼物她再留着也不合适了。 幸好没背过几次,要是划坏了,自己还要买个新的赔给他。 鹿知之找出那个装包的袋子将包装好,提着出了门。 她昨天上网查了,冯莉莉今天在商场有个代言的见面会,她想去现场看看。 那个商场离顾氏大楼不远,顺便将包给顾言洲送过去。 一路上,鹿知之有点浑浑噩噩的。 不当面还好像不太礼貌,可现在她又不太想见到顾言洲。 一路想着,就到了顾氏门口。 上次接待她的前台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了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 “鹿小姐,你来找顾总么,他正好在楼上。” 鹿知之眼睛心虚地将头转过去。 “我今天就不去了。” 鹿知之将那纸袋子递给小姐姐。 “你把这个给顾言洲吧。” 小姐姐接过纸袋子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异样。 “鹿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您还是亲自给顾总送去比较好。” 鹿知之转头看向前台小姐姐。 “贵重?” 前台小姐姐微笑。 “这款包全球限量,售价不低于百万。” 鹿知之震惊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一百万,之前随便雕块玉佩也能卖出百万的价格。 但那玉佩可以趋吉避凶,必要时还能救人性命,值那个价格。 可这就是一个包,除了好看一点,功能跟她身上这九块九包邮的布袋子没什么区别。 鹿知之还在犹豫,前台小姐姐已经做出指引的手势。 “鹿小姐,您这边请。” 还是那熟悉的通道,越走越暗,直到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鹿小姐,您上去吧。” “没有顾总的允许,我们是不能坐这部电梯的。” 小姐姐按了一下耳麦。 “重九,鹿小姐来了,我把她送上了电梯,你那边过来接一下。” 鹿知之就这样被引导着上了电梯。 她满心满脑的想着,一会见到顾言洲要说什么。 是跟他说一些祝福恭喜的话,还是告诉她提防鹿玉舒呢? 电梯门打开,鹿知之并没有在意,这次电梯升上去的时间快了一些。 她脑中想着事情,循着上次的记忆往办公楼的最深处走去。 可越走越暗,甚至连脚步都有回声。 不对! 上次去的楼层整一层都铺着地毯,这次怎么没有地毯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破风声传来,鹿知之迅速地掏出兜里的银针向身后甩过去。 ‘叮’的一声,银针与什么东西碰撞后掉在了地上。 肩膀传来刺痛,鹿知之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一分钟后,两个戴着墨镜蒙着脸的人从暗处走出来。 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将鹿知之扛起在肩膀上。 高个子的人抹了一把汗。 “听说这姑娘有点功夫,还好打了两只麻醉枪,若真是打了一只,我们俩今天可能都要交代在这。”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监控顶多被干扰三分钟,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两人麻利地抗走了鹿知之。 三十二层的顾言洲听说鹿知之要来,急忙从墙角拿出轮椅坐在上面。 “重九,你去接一下知之。” 重九应声出门,顾言洲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是多少年不曾这样紧张过了。 刚从国外回来时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时不曾紧张,拿下顾家所有权利时也不曾紧张。 如今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他抻了抻衣摆,又重新推了推眼镜。 想了想,又将眼镜摘下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他记得鹿知之喜欢看他的眼睛。 希望这双眼睛能让她消气。 左等右等,顾言洲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已经五分钟了,鹿知之怎么还没上来。 那电梯是高速,并且不停其他楼层,从一层到三十二层,连一分钟都不用。 顾言洲推着轮椅往出走想着鹿知之是不是在走廊打电话。 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双手撑着轮椅站起来,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走到电梯里,重九依然傻呆呆地守在电梯旁边,似乎也在疑惑。 “重九,知之呢?” 重九憨憨的皱着眉头。 “我刚才来这边的时候,电梯就是空的,我以为鹿小姐没上来呢,想着再等等。” 顾言洲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憨货。 他小跑着回到了办公室,直接打通了前台的电话。 “菲菲,鹿知之呢?” 前台小姐姐一愣。 “鹿小姐……已经进电梯好一会了。” 顾言洲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电梯里是空的,她是不是离开了?” 电话里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一直在前台,并没有看到鹿小姐离开。” “她……她是不是,下错楼层了?” 顾言洲捏着电话的关节嘎嘎作响。 “电梯内只有一个通往32楼的按键,她怎么可能去别的楼层!” “你给我看着前台,如果鹿知之下去了,立刻告诉我。” 顾言洲扔下电话就往门外跑去。 拉着还站在电梯门口的重九进了电梯里。 “重九,马上联系监控室调监控,看看鹿知之在电梯里做了什么!” 重九马上用耳麦联系了监控室。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调取10分钟以内总裁专用电梯的监控。” 听说顾五爷来了监控室,安保小组的负责人和队长全部齐聚在监控办公室。 总裁专用电梯里没有其他按键,看不到停在了几层。 只看到鹿知之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开了之后,她便走了下去。 在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重九按下了暂停键。 “安保队长,这是几楼?” 安保队长揉了揉眼睛。 “这……这好像是8楼。” 顾言洲闭上眼睛,像是在默数着什么。 然后睁开眼睛,眼中的冷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14楼!” 第102章 顾五爷的心上人 安保负责人支支吾吾…… “要……要报警么?” 顾言洲狠狠地瞪了安保负责人一眼。 “我当初选择你们公司,就是因为你们号称堪比特警的团队。” “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应急预案么?” 负责人腿抖得差点站不住。 “对……对!我们有应急预案。” 负责人急忙打开对讲机调频率通知。 “一队,马上派人去14层,封锁现场,采集现场信息。” “二队,立刻封锁大楼,通知所有员工原地待命,谁也不许动。” “三对,搜索整栋大楼的楼梯间,格子间,厕所,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格外注意,皮箱,木箱子,所有能装进人的一律打开检查。” “停车场门岗,调取10点15分之后所有出行车辆的车牌号,通知总部,定位追踪搜查!” 安排完各小队的任务,负责人感觉自己后背的安保服都湿透了。 如果是别人,他当然不会思维混乱。 可这面前是顾五爷。 这传说中的煞神,刚回京就出了这种事,让他们如何交代。 顾五爷双手抱着肩膀在屋内缓慢踱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皮鞋敲在地板上的‘笃笃’声,听起来像丧钟在倒计时。 他们已经为顾氏服务八年。 这八年内从来没出现过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顾氏的掌权人是顾五爷,商界土皇帝般的存在。 挥挥手,就可以将一个企业逼到破产。 哪怕其他竞争公司再眼红,也只能看着,从来不敢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 可能是这八年的安逸,让自己忘记了他的主子是谁。 负责人为了挽回声誉,只好再次走上前道歉。 “顾五爷,是我们的失职,您放心,我们定然会将这位小姐平安……”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十分钟内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公司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负责人只觉得汗如雨下。 “是……是,我这就去找!” 负责人调动了所有在大楼里的安保人员,甚至跟总部申请了增派人手。 重九又查了一遍监控。 “五爷,十四楼的监控,在10点08分的时候受到干扰,一直到10点20分左右才恢复。” 顾言洲阴沉着脸,就连重九都有些战栗。 “继续翻监控,我就不信他们带着大活人能遁地!” 重九继续坐下翻找监控。 顾言洲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陆召,你在哪。” 陆召气喘吁吁。 “我知道鹿小姐出事了,现在正准备去跟安保一队会合,查看一下现场。” “我现在过去。” 顾言洲挂了电话,径直奔向十四楼。 他身后跟着一个四人小队的保镖,围在四周护着他。 因为听到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走廊上有很多站着不敢动的人,见到顾言洲都纷纷低下头行礼。 顾言洲走到电梯旁边,吩咐身边的四人。 “你们四个不用跟着我,去找人。”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 “五爷,我们只负责您的安全,别人……” “滚!” 顾言洲厉声嘶吼。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几个人跟了顾言洲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顾言洲发飙。 他们见过鹿知之很多次,找起来应该也不难。 几人匆匆离开,只剩顾言洲在电梯里。 看着不断上跳的数字,顾言洲后悔无比。 若是自己不主动站出来挑明身份,是不是鹿知之也不会遭此祸事。 他是想跟鹿知之一辈子在一起,若是自己的靠近只会给她带来危险,那自己接近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电梯跳到十四楼,陆召就在电梯门口等着他。 “言洲,查到点信息但是不多。” “根据现在的线索来分析,这不是一起心血来潮的绑架,而是预谋很久了。” “十四楼上个月空了出来,要搬新部门,刚装修完。” “你的专属电梯按理来说不应该停在这里,但这有人破解了电梯数据,放了新的指令程序所以电梯才会停下来。” “据现场的脚印和留下的东西推断,他们用麻醉枪射向鹿小姐,第一针应该是鹿小姐用银针撞开,但她没有躲过第二针。” “这后面有个专门运输东西的货梯,可以直达楼下的停车场。” 正说着话,顾言洲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重九。 他想也没想就接起了电话。 “五爷,这十几分钟内出去了十八辆车,已排除十四辆,剩下的还在追踪。” “但我觉得有一辆车最可疑。” 顾言洲皱着眉。 “说!” 重九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个车就是平时给我们公司送打印纸的车,但是今天这车似乎很着急,栏杆打开,他们就往外冲。” “正好与外面的一辆车发生了剐蹭。” “监控显示,他们没有报保险,也没有跟另外一辆车的车主拉扯,而是给了一大笔钱就走了。” 顾言洲的手都在抖。 “这些出去的车都不要放过,联系‘天网’工程部,全力追踪。” “重九,找两队人,咱们马上去追这辆车。” 顾氏大厦里乱成一团的同时,鹿知之在一辆颠簸的车里醒过来。 在中麻醉枪的那一刻,她立刻封闭了五感,保留意识,运转周身灵气缓解麻醉药带来的晕眩感。 她不是什么神仙大能,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只能让自己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身上还是完全没有力气。 这些人绑架自己要做什么? 鹿知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鹿玉舒。 然后又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在顾氏的总裁专属电梯里被绑,鹿玉舒做不到这样的事。 看来她是因为顾言洲才遭了殃。 一定是顾五爷! 他察觉到了自己能让顾言洲身体变好,如果顾言洲身体变好,那么就会成为强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那个顾五爷要除掉自己,继续打压顾言洲! 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杀了,还要绑架呢? 鹿知之虽然没力气,捏个诀挣脱这绳子却是轻而易举。 随身背的包应该是让他们扔掉了,那些有用的符一个都不在身边,这就有点难办了。 事关顾言洲,她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装晕,看看后续要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用流转的‘气’去感受身边的一切。 听气息,应该是两个人。 一个人开口道。 “峰哥,别开这么快,刚才都撞了,要是再撞,更浪费时间!” 另一个人语气急迫。 “你以为我们绑的是谁!这可是顾五爷的心上人!” “我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差!” “只要把他运到那个地方,我们就成功了!” 第103章 你们绑错人了! 鹿知之轻叹了一口气。 这蠢贼,绑人之前都不看照片的么? 弄错了顾五爷和顾言洲不说,还弄错了她跟鹿玉舒! 她跟鹿玉舒长得又不像,怎么会认错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修道,又有灵气护体,鹿家灵气的流失对她没什么伤害。 可自己还是低估了因果的威力。 她就是鹿家人,怎么可能逃得过。 自己这就倒霉的当了鹿玉舒的替死鬼!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不再说了。 话里的信息不多,但多少能听得出来。 他们要将自己运到什么地方,那地方有什么特殊么? 十分钟的时间差? 那是不是自己能拖延十分钟,就能等到顾言洲来救她! 鹿知之观察着周身情况。 她被反手绑在一辆面包车里,塞在了车座下面。 车门需要力气推开,她现在没力气。 车窗倒是可以打破,但只要有响声,那两个人就会发现自己,万一自己被伤害,得不偿失! 还是先装睡,到了地方,他们必然会将自己拖下车,到时候再挣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鹿知之轻轻挪动,将头探出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应该是昏迷了半小时左右,因为顾氏在市中心,附近都是高楼大厦。 驶离看不到高楼的郊外,起码要半个小时。 过了一会,车身颠簸得厉害,她本就头晕,这会更是颠簸的想吐。 应该是乡村土路,坑坑洼洼。 鹿知之抬手结印,调动周身灵气,念了个‘土涌诀’。 一个石块从远处飞来,直接砸到了风挡玻璃上。 玻璃‘咯吱’‘咯吱’的开始裂开。 “峰哥,哪里来的石头,这风挡快要裂开了!” “管他裂不裂开,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要开到那个地方!” 鹿知之以为风挡裂开,他们至少会下车检查,可两个人猛猛地开,完全不在意。 不过他们的话倒是提醒了鹿知之。 抬手再捏诀,念了‘催金咒’。 ‘嗤’的声音不断传来,车身也不断地倾斜。 “老三,我怎么感觉车胎漏气了!” “峰哥,我也听见了。” “你有没有备胎啊,我们换一下再开吧,车胎瘪了,轮毂弯了,车就没法开了!” “不行,就算这车开废了也不能停下!” 鹿知之微微一笑,再次捏诀。 “他山之石,借力一用。” “借一,借二……借十。” “千金坠!” 只听‘嘭’‘嘭’‘嘭’三声巨响。 车身轮胎被压爆了。 “峰哥,车胎全爆了,车走不了!” 名为峰哥的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这娘们儿,真他妈邪气!” 他将车门拉开。 “老三,马上快到了,我们背着她走过去!” 两人将鹿知之从车座下拖出来背在后背上,一路小跑着。 “大哥,你看那边的路上是不是有车追上来了!” “废话!我说过了,那可是顾五爷,10分钟都是我预估最长的时间了!” “老三,快跑!马上就到了!” 鹿知之趁他们两个人只顾着跑没在意自己,悄悄睁开眼睛看。 他们是奔着山脚下的一座庙宇跑过去的。 他们带自己去庙里干什么? 鹿知之正想着,名为老三的跑不动了,将他扶到了峰哥的背上。 那峰哥的体力明显比老三的好许多。 背着她就跟背着一个小书包一样,疯狂地往庙里冲。 靠近庙时,鹿知之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灵气。 心里暗叫不好! 她终于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说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就行了。 这庙里应该是有什么阵法,他们是要将自己扔进那个阵里。 想到这,鹿知之睁开了眼睛。 抬手捏诀,绳子应声而断。 “放我下来,否则我就用银针刺穿你的脖颈!” 那男人听到她说话,浑身一抖,接着便喘着粗气,更加快了脚步。 “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你说这种话也吓不到我!” “你若是能逃走,早就逃了,还用得着威胁我么?” 男人说的话让鹿知之心惊。 她确实没办法逃走。 浑身软绵绵的像没了骨头一样,只能威胁一下他。 可这男人心智坚定,根本没有受自己的威胁。 鹿知之无奈,只得道。 “你们绑错人了!我根本不是鹿玉舒,我叫鹿知之!” “你们抓了我,没有任何用处。” 峰哥背着她跑已经累得完全说不出话,跟在身后跑的老三还能倒出口气说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我们要绑的就是你,鹿知之!” 鹿知之有点懵。 “可我根本也不是什么顾五爷的心爱之人,我只是顾言洲的朋友而已,我甚至从来没见过顾五爷。” 老三气喘吁吁道。 “顾家只有一个顾五爷,哪来的什么顾言洲!” “你天天跟在顾五爷身边,他送你回家,给你送礼物,你还撒谎说你没见过顾五爷?” 鹿知之晕乎乎的脑袋里闪过一幕幕,那些她疑惑的,纠结的,好像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顾言洲可以自由出入顾家老宅,还跟顾老爷子住在一起。 为什么上次给顾老爷子出殡的时候那一家子人都听顾言洲的话。 为什么他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守着,就连司机都是练家子。 如果代入顾言洲就是顾五爷,那么好多不合理的地方,瞬间就变得合理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鹿知之想不明白! 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温柔的带着书卷气的男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手掌生杀大权的顾五爷! 传闻顾五爷冷血不念亲情,为了顾氏的权利,连自己的亲叔伯都可以踩在脚下。 可顾言洲却是一副好脾气,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温和有礼。 鹿知之实在没办法将那传闻中的顾五爷和顾言洲想成是一个人。 “你骗人!” 鹿知之脱口而出,近乎孩子般的不肯承认。 “我是不是骗人,到你死后变成了鬼魂,自己去查吧!” 鹿知之这才看到,峰哥已经将她背进了庙里。 地上用黑色的线摆出一个阵法,阵法呈蛛网状,上面系着黄色的符纸,每个符纸上都绑着一个铃铛。 阵法的阵眼在中央,放着一堆松散的木屑,阵脚用石头压制。 每一根线的尾端都放着一碗水,水里漂浮着蜡烛,像是要点燃引线一般。 峰哥将她扔在那堆木屑上。 “鹿小姐,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就算变作鬼,也不要来找我!” 第104章 血肉模糊 两个人轮流背着她,就算跑得再快,哪能有车快。 他们刚跳窗逃走,顾言洲就带着人追了进来。 鹿知之侧躺在木屑上,手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阵法邪门得很。 她感觉身体里的灵力在迅速流失。 想要捏个‘风诀’将这阵法吹乱都不行。 几个跑进来,循着跳窗而逃的两个人追了过去。 人群散开,顾言洲走在最后面。 他额头上已经沁着一层薄薄的汗,能看到额角的青筋在跳。 这庙建在半山坡上,下面有百来阶楼梯。 顾言洲身体不好,也是难为他走上来。 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 “知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着,便向自己走过来。 鹿知之拼尽全力喊道。 “别动!” 顾言洲顿时停住脚步。 “顾言洲,你别过来。” “这是一个阵法,应该是专门来对付我的,我不确定你进来会发生什么?” 顾言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神坚毅。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不可能放任别人害你!” 他毅然决然地抬脚走进这个蛛网一般的阵。 却在踏进阵法时,整个人被一股气流掀倒在地。 鹿知之听力敏捷,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顾言洲蜷缩在地上闷哼一声,挣扎了两下,试着站起来。 鹿知之看到,他的右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端在身前。 “顾言洲,你是不是摔断了手?” “你真的不要再过来,我会想办法破了这个阵的,你不要硬闯!” 鹿知之尝试着捏诀,可是一身灵力,几乎散了个干净。 她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只是学习了道门的功法,借了一些自然之力蓄了一些灵气。 现在手里没有符箓,灵气又散了个干净,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知之,你别骗我了。” “如果你有办法,根本就不会躺在那里不动。” “我去过现场了,他们给你打了强力的镇定剂,你还能清醒着跟我说话,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顾言洲说得对。 灵力散光的鹿知之,此刻觉得头晕脑涨。 不仅手脚没力气,就连意识也跟着涣散。 她好想睡觉,就这样睡一会。 “知之!别睡!” 顾言洲撕心裂肺的喊着,然后再次撞了过来! 不出所料,再一次被掀倒。 鹿知之心中一痛。 顾言洲喜欢的不是鹿玉舒么? 顾家爷爷来提亲,礼物都送到家里了。 现在为什么这样拼了命的救自己? 忽然,一阵撞钟的声音响彻四周。 碗里的水波震动了一下。 停不下来的撞击声,使得碗里的水不停震动,浮在上面的蜡漂全部翻转。 八个碗上面浮着一层火苗。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那碗根本不是水,而是酒精。 泡在碗中的线瞬时点燃。 火花噼啪的顺着线一路烧过去。 八个方向,每根绳结上缠绕着3道符纸。 这二十四道符烧完后,阵便成了。 这阵,集齐了‘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燃起来的火便是五行之火。 她身下的碎木屑被点燃后,火便不能再被任何东西扑灭。 若是她此刻昏迷着,肯定会被烧死。 好歹毒的阵! 但布阵的人算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她还能醒着。 鹿知之感觉意识模糊,为了保持清醒,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让她的理智占据上风,她终于清明了一些,她必须冷静下来,找到破阵之法。 鹿知之回忆着师父交给她的一些破阵法门。 但凡是阵,必有生门和死门。 只要挪动到生门的方向,这火就烧不到她。 阵法以符箓造就,生门的符文与死门不同。 但这些符箓都绑在绳子上,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到底哪个方位才是生门呢? 眼前的顾言洲再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深灰色的西装沾上了很多灰尘,领带的扣子也松散开来。 他用左手狠狠地将领带拽下来扔到一边,满屋子找着什么。 鹿知之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急忙喊道。 “顾言洲,你在干什么?” 顾言洲从角落里找出一个木制的小板凳,抬手便往那几个装着酒精的碗砸过去。 “我不管这是什么阵,既然闯不进去,那我就砸了这些东西!” 鹿知之用力地往前蠕动了一下。 “顾言洲,这是斜阵,你别白费力气了。” “引线已经点燃,你就算砸了那几碗酒,也无济于事。” 顾言洲双眼通红。 “难道我要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这什么阵法烧死吗?” 他能动的右手用力地挥起木质板凳,向酒碗砸过去。 眼见火已经烧过两道符纸,很快就要烧到鹿知之身下的木屑。 鹿知之终于找到了生门! 那符纸上符文更繁复一些,所以比别的符纸颜色更红一些。 鹿知之拼命地爬向那个生门。 果然,随着她的蠕动,那个方向的火焰弱了下去。 “知之!” 鹿知之觉得额头上的汗已经滴落到眼睛里。 刺痛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顾言洲,我好像可以了,你别……” 鹿知之还未说完,顾言洲便打断了她。 “你的血!” 在顾言洲的提醒下,鹿知之这才看到。 她刚才咬破舌尖时咬得太狠,现在,血已经顺着她的嘴角滴到了地上。 随着血的滴落,她身后的火,似乎也弱了一些。 “原来,血也能破阵!顾言洲,你别轻举妄动,我大概找到方法了!” 鹿知之准备再咬破嘴唇,让血滴的多一些。 可他还没来得及咬,就见顾言洲捡起自己的领带。 领带上面有个精致的领带夹。 顾言洲将领带夹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弹簧连接的领带夹一下崩开,变成两片贴片。 顾言洲捡起贴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掌中间狠狠的划了一下。 贴片并不锋利,一下没划出血,只是留下一个红痕。 紧接着,他死命地划,用了全身的力气划了数十下,直至掌心被划得血肉模糊。 他捏紧拳头,血便从指缝间往下滴落。 一滴,两滴,无数滴…… 血滴不出来,他就用那块铁片继续划。 鹿知之眼睛酸涩,连声音都变得哽咽。 “顾言洲,你别这样!” 他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像被雨淋透了一样贴在鬓角旁边。 “顾言洲,你命格贵重,每一滴血都是紫金血,是很珍贵的!” 顾言洲转头看着她,眼里饱含着深情。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还要珍贵!” 第105章 轮椅呢? 可能是紫金血的效用更好。 顾言洲的血滴下去,火苗瞬间就退离鹿知之的身边。 随着滴下的血更多,火苗逐渐弱了下去,最终熄灭。 鹿知之身上紧绷感消失,不用再承受窒息的感觉,她仰躺着大口大口呼吸。 顾言洲发了狠地将那绳子布下的蛛网阵扯到一边,然后来到她身边。 “知之,没事了。” 鹿知之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场面,就是顾言洲朝她冲了过来。 她心里想着。 只要自己不死,那么顾言洲的事,她会管一辈子! 鹿知之陷入黑暗。 她知道自己该休息,也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还是那个漆黑的地方,萤火虫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她好像又看见了师傅。 “师傅,你又来看我了!” 这一次,师傅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和蔼,而是板着脸。 “鹿知之,师傅告诉你多少次,不要仗着自己会一些道术,就什么都敢做!” “别人在暗处,你在明处,任你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 鹿知之低下头。 “师傅,我错了!” 师傅教训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的命中都会有三灾八难,能避过就好。” “知之,你要记住,除非玄音铃响,否则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人卜算!” “窥伺天机,扰乱因果,会遭报应的!” 耳边‘滴滴’声响起。 那萤火像是被惊到一下,四散飞走。 眼前的师父不见了,但似乎能看到一缕光亮。 鹿知之拼命睁眼,沉重的眼皮,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手被人握着,温暖而柔软,好闻的味道,应该来自母亲身上。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母亲说话。 “芙儿,知之怎么还没醒啊!这都五天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听了也跟着难过。 大家鹿玉芙在身边轻声回答。 “妈妈,知之被人注射了高剂量的镇静剂,睡得久一点,应该没事的。” 母亲并没有被安慰道,哭得更厉害。 “大夫说,这么大剂量,对脑子有影响,知之不会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饮溪,你去找大夫,把全国最好的专家找来给知之会诊!” 鹿知之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声,妈妈又要伤心了。 她动了动手指,母亲的哭声顿时停了。 “芙儿,知之刚才,好像……好像动了!” 鹿知之张嘴,干裂的嘴唇和嗓子,让她痛得更加清醒。 “妈妈,别哭。” 她声音像老太太一样沙哑。 母亲见她醒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知之,你可算醒了,妈妈担心死了!” 鹿知之想回抱母亲,可是手上连着仪器的线,没法动弹。 “妈妈,我没事了,您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她不是抱怨母亲,只是刚睁开眼就看到,母亲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样,怕是哭了好几天了。 母亲听她这样说,立即止住情绪,不出声地哽咽着。 “妈妈不哭了,你好好休息。” 鹿知之已经适应了光线,将眼睛睁开到最大。 单人间的病房里,母亲坐在她窗边,大姐鹿玉芙站在母亲身后。 门口站着的,是鹿饮溪。 鹿知之好像很久都没见到鹿饮溪了,自从上次吵架,鹿知之故意疏远他。 见了面也不跟他说话,视线都没有交汇。 看着鹿饮溪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也泛起了青色的胡茬。 想必这两天也没有睡好。 鹿知之在这一刻对家人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无论怎样吵闹,在对方出事时,仍然感同身受夜不能寐的,就是家人。 鹿知之喝了点水,安慰了一会母亲。 大夫过来检查后,她感觉有些疲惫。 “妈妈,我有点累了。” 鹿玉芙也哄着。 “妈妈,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知之就好。” “刚才大夫说了,各项数据都平稳,您放心好了。” 又哄又劝的,终于将母亲哄走了。 鹿饮溪带着母亲离开后,鹿玉芙坐在了母亲刚才坐的凳子上。 “大姐,家里人都吓坏了吧!” 鹿玉芙点点头。 “何止是吓坏了,妈妈听说你被绑架了,吓得差点昏过去!” “大哥和爸爸暂停了会议,直接到了医院。” “就连玉瑶都过来看你好几次了。” “玉舒在考试,我想着你跟她平日里并不亲厚,便没有告诉她。” 鹿知之抿了抿唇。 她想问一下顾言洲,就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鹿玉芙眼睛一转,就知道自己家这小妹妹想问的是什么。 “你是想问顾言洲吧。” 鹿知之没出声,但也默认了。 鹿玉芙清了清嗓子。 “他无论怎么样,都是活该!” 鹿知之有些着急。 “大姐,虽然我绑架是在顾氏,可这并不单单是顾言洲的问题,那群人用来对付我的是个阵法。” “他们知道我会道术,所以特意弄了个邪阵来对付我!” “我曾经……反正就是因为一些事,断了别人的财路。” “他们用我曾经用过的招数来对付我,大概是报复。” 鹿玉芙撇撇嘴。 “那两个人没抓到,现在到底这件事是不是冲你而来,还不好说呢!” 鹿知之心里有数。 想要烧死她的是五行之火。 这种招数,她只对那个李明正用过! 而李明正也曾经说过,自己是有组织的人。 想必就是那个组织联合顾家的内鬼搞出来的事。 她想问顾言洲具体的情况,自己身体这样,肯定是不方便见面的。 “大姐,顾言洲也受伤了。” “他……他还好么?” 鹿玉芙面色稍微有些缓和。 “不太好!” “他的右臂粉碎性骨折,里面打了钢钉,已经做了两次的手术。” “听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被风吹了要住院,咳嗽也要住院。” “还有他那个手掌,好像都划烂了,听说有的地方露骨头了。” 鹿知之心里闷闷的。 他亲眼看到顾言洲做了这一切,可是无力阻止。 顾言洲好像总是在自己面前装柔弱,可是事情真的来临了。 他也会拼命了,不顾一切地救自己。 鹿知之突然想到有什么不懂。 思索半天才发现。 那天顾言洲,居然没有坐轮椅! 第106章 你知道顾言洲就是顾五爷么? 可能是昏睡太久,加上镇静剂的药量太大。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 对于被绑架的这段记忆,她好多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是顾言洲救了她。 但是她记得那个叫峰哥的人说顾言洲是顾五爷,顾言洲也没有坐轮椅。 不知道是不是阵法对她造成了影响,所以出现了幻觉。 “大姐,顾言洲是不是没有坐轮椅?” 鹿玉芙沉思片刻点点头。 “我听说接你们回来的医生说,顾言洲本来胳膊没有伤得那么严重。” “他抱着你走了很久,被发现时整个人意识已经涣散,只知道紧紧地抓着你,就连医护人员想把你抬上病床都不肯松手。” 鹿知之挣扎着就要下床。 “大姐,我想去看看顾言洲。” 他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骗自己是顾家的弃子,骗自己他无法走路。 鹿玉芙急忙拦着她。 “知之,你刚好,就不要再乱动了,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鹿知之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如果我不问清楚,根本无法安心养病。” 鹿玉芙拦不住她,只好借了个轮椅将她推出病房。 这是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顾氏旗下的产业。 鹿知之所在的病房跟顾言洲在同一层,都是高级vip套房。 因为她和顾言洲住进来的关系,整层楼都被清空。 十米一个安保人员,连电梯门口都守着两个人。 应该是有人交代过,安保人员见到鹿知之并未阻拦,但是却将鹿玉芙拦在了门外。 “大姐,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你在外面等我吧。” 就算保镖不拦着,她也不想带大姐进去。 因为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她的面说。 安保人员将病房的门打开,鹿知之推着轮椅进去。 屋里有响动,鹿知之以为是护士,直到走近才看清。 顾言洲病床旁坐着的,是鹿玉舒。 鹿玉舒听见响动后也站了起来。 她一脸的怨恨,再没了平日里温顺的模样。 “鹿知之,你来这里干什么?”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疑惑。 “你怎么在这?” 鹿玉舒双手环在胸前,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我是顾言洲的未婚妻,你说我怎么在这?” 鹿知之推着轮椅的手一顿。 是啊。 顾老爷子已经来鹿家提亲,作为顾言洲的未婚妻,鹿玉舒在这里照顾很正常。 鹿玉舒见鹿知之呆愣住,表情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她忍不住翘了下嘴角。 鹿知之自从回到鹿家就受到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百般疼爱。 自己屡次被她算计不说,还设计将鹿玉瑶送到了国外! 还好顾言洲看到了她的美好,爱上了她,否则她在鹿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这场翻身仗,她打得十分漂亮。 鹿玉舒斜睨了鹿知之一眼,然后重新走回顾言洲的病床前坐下。 她双手握住顾言洲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声音十分深情。 “言洲,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她都已经醒过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 说完,鹿玉舒再次起身,像是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鹿知之,你是来道谢的还是来道歉的?” “如果是道歉,那大可不必了,毕竟你也是在顾氏被绑架的。” “如果是道谢,其实也不用,因为言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拼命救你的,所以等他醒了我自然会谢他。” “你只需要在爸妈面前多说好话就行了。” “毕竟我是要嫁到顾家去的,两家因为你撕破脸皮总是不太好。” 鹿知之并不在意这些话,她想知道,顾言洲是骗了所有人,还是单单只骗了她。 “鹿玉舒,你知道顾言洲就是顾五爷么?” 鹿玉舒双手交握,巨大的骄傲感冲击了她的神经。 顾言洲出事那天,她接到了顾家管家的电话。 管家说顾言洲出事,顾老爷子知道后晕了过去,希望她能陪着顾言洲,照顾一下。 她这才知道,原来顾家老爷子已经来家里提亲。 而顾言洲就是顾五爷,那个手握生杀大权,京市响当当的人物。 当晚,她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 自己留在鹿家,就是为了能借着鹿家的势,嫁个豪门。 原想着嫁给顾言洲,就算他是家族里没权力的分支少爷,那也算是高嫁。 没想到,居然直接嫁给了顾五爷。 这不是豪门,这是金门!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怕鹿知之,甚至连鹿家都不需要顾及。 就算鹿知之会捅破她亲生父母的事又怎么样! 她有顾五爷的宠爱,整个京市的上流社会都要讨好她,鹿家也不例外! 鹿玉舒打量着鹿知之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了,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鹿玉舒得意的恨不得大笑两声。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言洲的身份贵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知道的。” “万一有些人恬不知耻地黏上去,甩都甩不掉!” 鹿知之垂下眼眸。 确实,顾五爷名声在外,明枪暗箭太多,随便跟人透露身份总不是什么好事。 怪不得她怎么算顾言洲的八字都是错的。 因为顾言洲根本没打算跟她说实话。 身份是假的,腿疾是装的,八字又怎么可能给真的。 鹿玉舒侧身站着,眼睛一直能看到床上的顾言洲。 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鹿玉舒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下意识的就不想让顾言洲见到鹿知之。 鹿玉舒也不想再跟鹿知之说些什么,直接握住她轮椅的把手就往外推。 “行了,看你也看过了,话我也说完了,你还是走吧,免得打扰言洲休息!” 鹿知之本来想暂停轮椅。 可想到鹿玉舒说的那些话,她松开了手。 她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的呢? 是顾言洲的朋友?还是,她未婚妻的妹妹? 鹿知之觉得眼眶酸涩,自嘲地笑了笑。 人家连身份都不让自己知道,也没真心拿自己当过朋友。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鹿玉舒将鹿知之推到门外,在安保面前又变成了温柔的性子。 “妹妹,你好好休息吧,我要照顾言洲,就不送你了。” 她笑着对安保说道。 “安保大哥,言洲需要休息,以后不重要的人,就不要放进来探视了。” 安保应声。 “是,少夫人。” 鹿玉舒刚要关门,鹿知之听见屋内的病床上响起了顾言洲的声音。 “重九……” 第107章 顾夫人 鹿知之听到了,的确是顾言洲的声音。 她刚想开门进去,鹿玉舒狠狠地关上门。 鹿玉芙也接过她的轮椅。 “走吧知之。” 鹿知之想到刚才鹿玉舒说的话,刚要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是有点累了。 鹿知之觉得有点冷,刚用手抱了一下肩膀,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盖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就看见,鹿饮溪蹲在他身前,正在用外套将她裹紧。 “虽然病房离得近,但你刚醒,还是要注意多穿一点的。” 他仔细地将缝隙掖好,然后起身接过鹿玉芙手里的轮椅。 “我来推吧。” 鹿玉芙侧身将轮椅交给鹿饮溪,声音里带着气愤。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玉舒平日里最是温柔体贴,如今却变了。” “你和顾言洲同时生病,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反而天天守着顾言洲。” “妈妈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来,把妈妈气坏了。” 鹿知之没说话,她跟鹿玉舒的关系算是水深火热,不来看她才是正常的。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脑海里都是刚才鹿玉舒的脸。 “大姐,鹿玉舒跟顾言洲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鹿玉芙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应该是不认识的。” “要不是你回来,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顾家有顾言洲这号人物。” “没想到,顾言洲居然就是顾五爷。” 鹿知之有些想不明白,顾言洲跟鹿玉舒到底是怎么相爱的。 “大姐,爸妈同意顾言洲和鹿玉舒订婚么?” “我刚才观鹿玉舒的面相,命宫中的红鸾星没有动,文曲星倒是亮得很。” “若是好好学习,今年能在学业上有所成,但没有遇到正缘,今年不会动婚。” 鹿玉芙懵懂地问。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啊?” 鹿知之坚定地回答道。 “红鸾星主司姻缘,红鸾星动,遇正缘,可成婚。” “顾言洲,不是她的正缘。” “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哪怕结婚了,最后也会……” 鹿知之没再说下去。 师傅说了,不要随便道破天机,会担因果,给自己招来灾祸。 她最近就是算了太多的事,才应了这一劫。 鹿玉芙还想问什么,鹿饮溪打断了她的话。 “别人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鹿玉舒也好,顾言洲也好,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生活。” “这件事过去后,我们还是少些来往,免得再生事端。” 鹿知之十分同意鹿饮溪的话。 顾言洲的事,她管得太多了。 虽然两人共命,但世界上共命的人很多,也不是人人都要纠缠在一起。 顾言洲是顾家的掌权人,别人自会护好他。 而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每个人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给对方添麻烦,就能相安无事地过完这一生。 鹿知之刚回病房,十几个医生被安保带着从电梯里出来,脚步匆匆地进了顾言洲的病房。 仔细检查一番,众医生都松了一口气。 “顾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以静养为主。” “有劳顾太太好好照顾了。” 鹿玉舒听到这一声‘顾太太’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会的,麻烦医生了。” 医生们走出门,鹿玉舒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握着顾言洲的手贴在脸上。 “言洲,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言洲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你……你是谁?” 他厌恶地将手抽走,嫌弃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女人的香水味混合着脸上化妆品的味道,熏得他头更疼了。 这味道,难闻得有些熟悉。 鹿玉舒的深情全部僵在脸上。 “我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大概还要再叫医生过来,看看是不是需要再检查一下脑袋。” 鹿玉舒贴近顾言洲的病床,满眼心疼地看着他的头。 顾言洲下意识地躲开靠近她的女人。 “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未婚妻,需要检查脑袋的是你。” 顾言洲语气不善,隐隐带着威胁和警告。 鹿知之收回身体,重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言洲,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我是鹿玉舒啊。” “你忘了,是你让爷爷去我家提亲的。” 说到提亲,鹿玉舒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来提亲,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学校有考试不在家里,没见到爷爷,这样很不礼貌。” 顾言洲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鹿知之的姐姐,他曾经看在鹿知之的面子上,送过她。 不知道鹿玉舒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鹿玉舒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病床前。 “重九!重九!” 还没喊两声,他就狠狠地咳嗽起来。 鹿玉舒急忙上前拍了拍他胸口。 “别喊,你刚醒,小心身体。” 咳嗽牵动右手的手臂,疼得顾言洲脑中清明了许多。 鹿玉舒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恶心。 他右手使劲地推开鹿玉舒。 “滚开!谁让你碰我!” “重九呢!给我把重九叫来!” 顾言洲刚痊愈,身体没什么力气。 哪怕用尽全力一推,也只是给鹿玉舒推了个趔趄。 鹿玉舒委屈出了泪花。 自己照顾了他三天,怎么他一醒过来就这样对自己。 她听到过顾五爷在外的凶名,可能就是脾气不好吧。 鹿玉舒决定忍下这个委屈,毕竟能嫁给顾五爷,这点委屈根本都不算什么。 “言洲,你别生气,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几天,也一直……” 顾言洲没等她说完,便使劲拍了拍墙上的呼叫铃。 马上便有人从外面进来。 “五爷,请吩咐。” 顾言洲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重九呢?” 保镖恭敬答道。 “重九去追绑架鹿小姐的两个人,那两人身上带着刀,重九被砍了几刀,住在楼下的病房里。” 顾言洲皱眉。 重九曾经在黑市里打黑拳,蝉联三年数十届冠军,等闲五七个人无法近身,竟然也被伤成这样。 “那两个人什么来头查清楚了么?” 保镖答。 “应该是雇佣兵。” 顾言洲点头。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保镖刚要出门,顾言洲再次将他叫了回来。 “把这个女人带走,送去精神科看看脑子!” 鹿玉舒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言洲,你是……什么意思?” 顾言洲眼底一片冰凉,声音极具压迫。 “要不是看在知之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从窗子扔下去了!” “我顾五的未婚妻。” 他冷笑出声。 “你也配?” 第108章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鹿玉舒被安保拉出去,那股难闻的味道终于淡了一些。 “把窗打开,换一下空气。” 保镖想了一下,便将离他最远的那个窗子打开了。 顾言洲以手撑头暗自思忖。 如果没有家里人的交代,鹿玉舒绝对不可能进到这个病房里。 所以,她说的话并不一定是假话。 可自己就算要提亲,也是鹿知之,跟鹿玉舒有什么关系? 顾言洲迫不及待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听闻爷爷也在休养,顾言洲有些着急,又在管家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是老爷子去提的亲,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鹿家小女孩啊!” 顾言洲对此提出疑问,管家又解释道。 “怎么可能弄错,老爷子特意问了重九,就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她不仅救了老爷子,听重九说,你跟他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好了,所以才去提亲的。” 顾言洲无奈。 爷爷因为他的事忧心,好心办了坏事,他也不能苛责。 交代了一些事,顾言洲挂断了电话。 看来,鹿家都知道这件事了,那小姑娘肯定也知道。 他想起小姑娘回复的消息,‘祝你幸福’。 还有被绑架的那天,纸袋子里送还的包。 顾言洲长叹一口气。 她肯定是误会了。 唤了保镖过来。 “你去看看鹿小姐有没有苏醒。” 保镖恭敬回答。 “鹿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刚才还来看过您。” 顾言洲抬头。 “她来过?” 保镖道。 “是的,那时您没醒,鹿小姐跟夫人……” “跟刚才那位小姐说了一会话,之后就走了。” 顾言洲挣扎着下了床。保镖当然不敢拦。 忍着手臂的疼痛,顾言洲亦步亦趋地走向鹿知之的病房。 他觉得自己必须跟鹿知之解释一下。 病房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上有收拾好的行李。 “鹿知之呢?” 保镖慌张地摇头。 “不知道……鹿小姐就是住在这的。” “借过。”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言洲回头看过去,是鹿知之的大哥,鹿饮溪。 保镖让开,鹿饮溪手里拿着一叠票据,放在病床上。 然后拎起床上的行李,转身走了出去。 顾言洲一把扯住他。 “知之呢?” 鹿饮溪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住院所有的花费我已经结清了,付款单据都在桌上,我没有白吃你顾家一颗药。” “所以,顾先生,请您放开我。” 顾言洲怒上心头。 鹿饮溪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从前知道他是顾家人的时候没有,现在他变成了顾五爷,依然没有。 “知之为什么要出院?她身体好了么,怎么走得这么急!” 鹿饮溪伸手推开顾言洲抓着他的手。 “如果是出于歉意,那是顾家和鹿家的事,您可以找我父亲说。” “如果你是因为鹿玉舒才救她,那么鹿玉舒会想办法报答你。” 顾言洲敛眸。 “我救她跟鹿玉舒没关系。” “我听说了爷爷去鹿家提亲,是我爷爷弄错了,我喜欢的不是鹿玉舒,而是……” 他话音未落,鹿饮溪大声地打断了他。 “顾言洲,就算你是顾五爷,也不可以随便糟蹋人!” “我顾家的女儿是什么玩具?你想要这个便来提亲,一句弄错了就可以重新选?” “你顾家确实有权有势,但是选妃这种肮脏的事,我鹿家不屑参与。” 鹿饮溪松了松领带,摘下了眼镜指着顾言洲。 “你既然提亲鹿玉舒,那就只能是鹿玉舒,不要再说出别人的名字!” “你不要脸,我父母还要脸,我的妹妹还要做人!” 鹿饮溪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要不是顾言洲身上有伤,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鹿饮溪撩了一下头发,重新戴上眼镜。 “我鹿家自己有医院,就不麻烦顾家了。” 说完,他提着行李转身离开。 顾言洲颓然地坐在床上。 就算鹿饮溪不说,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错得有点离谱了。 现在去跟鹿家父母解释,是爷爷自己弄错了,想提亲的是鹿知之,那鹿家父母一定会很生气。 看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鹿知之被大姐搀扶到车上,靠在椅背上休息。 身体确实并未恢复,强撑着走到这里。 可她一想起鹿玉舒和顾言洲住在隔壁,她就浑身不自在。 “大姐,我想回家。” 鹿知之靠向大姐怀里,拱了个舒服的姿势。 鹿玉芙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咱们家的医院也有vip病房,虽然环境不如这里,但胜在安静。”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 “我现在虚弱,是因为灵气流失的厉害。” “咱们鹿家的山体灵气充足,我回家休养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再说了,我回家住,你们就不用成天往医院跑,浪费时间。” 鹿玉芙将外套裹紧,两只手抱着她。 “好的,那我请假回家照顾你。” “你别忘了,姐姐我也是个医生呢。” 鹿玉芙的声音俏皮,她觉得心情明朗了很多。 ‘笃笃’ 车窗被敲响。 鹿知之抬起头来看,车窗外竟是鹿玉舒。 车子关门便会落锁,她拽了两下车门没拽开这才敲的玻璃。 坐在前排的鹿饮溪按下车窗。 “你有什么事。” 鹿玉舒微笑着。 “大哥,你们是要回鹿家么,正好我也要回去呢。” 说完,便乖巧地走到后排座,等着鹿饮溪给她开锁。 鹿饮溪并没有打开车门。 鹿玉舒又跑到前排的车窗。 “大哥,帮我开一下车门,好像锁住了。” 鹿饮溪神色冷淡。 “没位置了,你自己回去吧。” 鹿玉舒的笑容僵在脸上。 “后面不是只坐了大姐和知之么,应该还有一个座位的,怎么……” 鹿饮溪转头盯着窗外的鹿玉舒。 “听不懂么?我说没位置就是没位置了。” 他语气里带着嘲讽。 “怎么?” “你现在不是顾五爷的未婚妻,顾家的少奶奶么?顾五爷没派车送你回家?” 鹿玉舒笑得有些不自然。 “是我看到知之在办出院,想着跟你们一起走的。” “对了,知之怎么样,好些了么?” 第109章 等我 鹿饮溪冷哼一声。 “知之昏迷的时候,妈妈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看看她。” “两个病房隔着百米的距离你都不愿意过来,现在想起来关心,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鹿玉舒被怼红了脸。 “我……不是这样的……” 鹿饮溪并不想听她辩解,升起了车窗玻璃。 “王叔,开车。” 司机王叔看了一眼窗外的鹿玉舒,无奈地启动了车子。 鹿知之靠在鹿玉芙的怀里。 “大哥,其实不用这样的。” “我跟鹿玉舒没什么姐妹情,她来不来看我,我也并不在乎。” 鹿饮溪却为鹿知之打抱不平。 “知之,我知道,鹿玉舒并不是真心的欢迎你回家。” “她从小便是这样,在父母面前装乖装柔顺,私底下……” “算了,你病刚好,不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鹿知之闭上了眼睛。 “大哥,我从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脾性,甚至这个人最近要发生什么。” “鹿玉舒无论装与不装,在我面前就像透明人一样。” “她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我通通都知道。” “我只是懒得理她,有些人,你搭理她,就是给她舞台,她就演得越起劲。” “到最后,她演舒服了,难受的只能是我。” 鹿饮溪轻‘嗯’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 不知是姐姐的怀抱太温暖,还是自己太累,迷迷糊糊间,她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鹿玉芙弄了一张折叠床躺在她床的旁边在玩手机。 看到她醒了,鹿玉舒第一时间放下手机。 “知之你醒了,要吃一点东西么?” 鹿知之摇了摇头。 “大姐,我不饿。” 鹿玉芙哦了一声,嘱咐她好好休息。 “大姐,你别睡折叠床了,怪难受的,回你自己房间睡吧。” 鹿玉芙十分坚定。 “不行,我一定要陪着你。” “镇静类的药物影响神经,你被下了非常重的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我在你身边看着,也安心一些。” 鹿知之见劝不动鹿玉芙,往旁边让了让。 “大姐,那你跟我一起睡吧。” 鹿玉芙看了一眼手机。 “不了,我就在这里睡就好。” 鹿知之嘴角微翘。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是在跟谁聊天么?” 鹿玉芙沉默片刻,拿着手机爬上了大床。 拍了拍枕头,给她掖好被子。 “知之,我知道你本事通天,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最近确实碰到了一个人,正在接触。”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命宫的红鸾星动,不禁笑了笑。 “大姐,能给我说说么?” 鹿玉芙点点头,眼睛看向房顶。 “她人很单纯,也知道逗我开心。” “可他因为职业的关系,不能经常陪着我,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也不会公开。” “他也不能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着我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鹿知之捏诀算了一下。 “大姐,你的生日还有半年吧?” 鹿玉芙突然被岔开话题,心情也没那么沮丧。 “是的。” 鹿知之坐起来,来到窗前,拉开窗帘。 “大姐,我把你的命星指给你吧。” 鹿玉芙好奇的站在鹿知之旁边。 鹿家别墅在山上,四周漆黑,显得天上的星星特别的亮。 天空无云,一轮残月挂在天上。 鹿知之指着西北方向的几颗星。 “大姐,那就是你的命宫,那里有着很多星星。” “看到最亮的那颗没,那颗就是代表你姻缘的红鸾星。” “红鸾星大亮,说明你遇到了正缘。” “你不用想很多,你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就连上天都承认了。” 鹿玉芙本来还很认真地看。 直到鹿知之说出这样的话,她才觉得有些脸红。 可一想到鹿知之什么都能算出来,自己也没什么再不好意思的。 她拉好窗帘,将鹿知之扶回床上。 “小丫头,快休息!” “等你好了,我想办法让你见一见他,你帮我看看面相,把把关。” 本来师傅已经告诫过,不可以再给人看相。 可鹿玉芙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鹿知之愿意为了她担这个因果。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鹿知之再也没出去过。 最开始几天都是躺着养伤。 伤好后,便拉着母亲去散步。 后来就半夜去到山里,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她几乎被阵法吸光了灵气,没有灵气,便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山中灵气稀薄,不过那颗百年参王愿意帮助鹿知之,将灵气渡给她一些。 哪怕慢一些,也回复得七七八八。 这期间,顾言洲打过几次电话,鹿知之都挂断了。 后来他便不再打电话,只是发了个消息。 消息只有两个字。 【等我】 鹿知之不知道顾言洲让她等什么。 她不想等,也什么都等不来。 身体好了之后,她就开始自己的‘正事’。 后山的那座无名坟冢。 鹿知之尝试着用锁灵符封住这条龙脉。 但‘催运聚气’一旦形成,便不能轻易截断,所以效果甚微。 这件事还是要从根源下手。 无论如何,总得先见一面。 鹿知之捉住了不常回家的鹿鸣溪。 鹿鸣溪对鹿家的产业通通没兴趣,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影帝。 凭借着一张脸,也算是混到了个十八线。 这个二哥在娱乐圈拼搏奋斗很少回家,不过听说上次她住院,鹿鸣溪还跟剧组请了假回来看她。 “二哥,我跟你打听两个人,于峰和冯莉莉。” 鹿鸣溪一头雾水。 “你是他们的影迷?还是cp粉?” “你二哥我在娱乐圈不过是个十八线,这可是著名导演跟影后,我可没有这种人脉给你追星。” 鹿知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找这两个人可不是为了追星,是有正事!” “或者你帮我留意着,如果有什么接近他们的机会,可以告诉我。” 鹿鸣溪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 “我虽然不是认识他们,但是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 “后天有个慈善晚宴,两个人会出席,我也在受邀嘉宾之列。”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说你是我的助理,去后台见他们一面,要个签名还是很容易的。” “你跟他们没什么瓜葛,能有什么正事啊。” 鹿鸣溪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丫头,想追星就说嘛不要害羞,我之前也帮玉瑶要过很多签名照。” 鹿知之想着,鹿饮溪也不算外人,鹿家的事他有资格知道。 “因为他们家祖坟,葬在了咱们家后山!” 第110章 影后冯莉莉 自从上次鹿知之说过于峰的祖坟在他们家后山,还占着他们家灵气之后,他对于峰的崇敬之情便荡然无存。 此刻,他正带着鹿知之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着台上二人的表演。 “于峰和冯莉莉是圈内有名的模范情侣,两人在一起三年,从未有过任何婚变的传闻。” “每次在外面被狗仔拍到,也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听着鹿鸣溪的介绍,顾知之在心里盘算着。 “他们没有孩子吧。” 鹿鸣溪笑了笑。 “娱乐圈的人,不生孩子很正常。” “况且,冯莉莉还是影后,炙手可热呢,不会选择生孩子断送自己的演艺事业。” 鹿知之不置可否。 “阴损的事情做多了,他们是生不出孩子的。” 鹿鸣溪轻轻地拽了一下鹿知之的衣服。 “这人多嘴杂,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吧。” 鹿知之不再说话,专心看表演。 别人看不到,可鹿知之却是能看到。 于峰和冯莉莉身上有两道气缠绕。 一道是来自他们本身的红色气息,另一道是灰色的。 ‘红气养人’并不只是一句夸赞,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人若是受到万众瞩目,那就会被一些人寄托信仰。 自古以来,能被寄托信仰的都是神仙。 民众献上信仰之力,神仙会越来越强大。 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信仰之力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各方面的发展都会越来越好。 有人越来越美,有人事业越来越好,会遇到贵人,会日进斗金。 另一道灰色的气息,正是后山那座坟茔里的‘催福’之力。 命格贵重的人,出生便身负紫气,就如顾言洲那样。 可于峰和冯莉莉的气运是通过其他手段得来的,气息就不那么纯粹,反而夹杂着灰败的颜色。 一曲终了,两人致敬下台。 鹿鸣溪悄声说道。 “知之,我带你去后台,找他们要个签名。” 鹿知之跟着鹿鸣溪去到后台,等了好久才被一个人引荐去了冯莉莉的化妆间。 影后的待遇就是与其他人不同。 一路走过来,好多明星都共用一个化妆间,只有冯莉莉是单独化妆间。 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几个小迷妹兴奋地从里面出来,热切地讨论着。 “莉莉人真好啊,还给我写了to签呢。” “是啊,她明明已经表演结束,还依然穿着礼服在化妆间里等我们去合照签名。” “我是做了什么好事,才喜欢上了这么人美心善,又敬业的演员。” “于峰导演真的是祖坟冒青烟才会娶到莉莉这么好的老婆!” 鹿知之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真的很想告诉她,于峰家祖坟,并没有冒青烟。 鹿鸣溪已经将门打开,鹿知之也随着他走了进去。 “冯老师您好,我妹妹是您和于导的cp粉,一直吵着想要见见你们。” “我这也是被缠得没办法了,才带她过来的。” 冯莉莉看到鹿知之后眼神一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鹿知之挑了挑眉。 会不会是自己跟母亲八分像的脸,让她想起了什么事呢? 她盯着冯莉莉,模仿着刚才那几个小迷妹的神情。 “莉莉,终于能见到你了,我实在太开心了。” “哦,我叫鹿知之,这是我哥哥鹿鸣溪。” 本来站着的冯莉莉,突然像重心不稳一样跌坐在椅子上。 不愧是影后,她的表情从惊讶到慌乱,几乎是花一秒钟的时间便整理好情绪。 “不好意思,这礼服有点重,我有点累,你介意我坐下跟你合影么?” 鹿知之急忙摆手。 “不介意的,您愿意跟我合影,我就很高兴了。” 鹿知之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跟冯莉莉合了张影,然后又要了签名。 冯莉莉签完名后双手递上,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鹿知之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于老师呢?” 冯莉莉笑得温婉。 “他去谈合作了,你知道的,这种场合,最容易促成合作。” 冯莉莉完全没有影后的架子,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鹿知之表达了遗憾,然后开心地跟冯莉莉告别。 出了门,她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 鹿鸣溪打趣。 “妹妹,你这演技可以啊,要不是知道你来干什么,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她多年的影迷呢。” 鹿知之冷着脸。 “每个人不都是在演么,要不是我知道冯莉莉这破天的富贵是怎么来的,我还以为她的走红真的是凭实力呢。” 鹿鸣溪止住脚步。 “怎么说?” 鹿知之解释道。的 “哪怕我们在娱乐圈里没什么地位,她接待我们的态度依然十分温和,甚至算得上是卑微了。” 鹿饮溪摇了摇头。 “妹妹,你真是高看了这娱乐圈。” “这就是个大型的名利场,每个人都有规则要遵守。” “我们既然能被人带进后台,又找她签名,就算不用说,她也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 “娱乐圈看着光鲜,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在有权有势的人家里,这些明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鹿鸣溪也是一脸的落寞。 “苏宇知道吧,顶流爱豆,万千少女梦中情人,演唱会黄牛票卖到一万一张。” “上次顾家旁支的少爷结婚,他去给人家婚礼唱了十几首歌。” 鹿知之耸了耸肩膀。 “我不知道苏宇是谁。” 鹿饮溪大吃一惊。 “啊!你居然不知道苏宇是谁?” “我说妹妹,你才二十岁,正是玩乐的年纪,世界各地旅旅游,追追星,没事买买名牌,咱们鹿家又不是供不起。” “虽然爸爸不赞成铺张浪费,但鹿玉瑶和鹿玉舒随便买,他从来没反对过。” “你要是没钱,哥给你拿!” 鹿玉舒看了一眼鹿鸣溪。 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个好哥哥。 鹿知之轻笑。 “我用不到这些,谢谢你。” 任务完成,两个人走了明星的专用通道去地下停车场。 鹿鸣溪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鹿鸣溪给鹿知之指了一条路。 “妹妹,我经纪人找我有点事,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然后右转就可以去地下停车场了。” 鹿鸣溪匆匆忙忙地走了。 鹿知之按着他指的方向走,越往楼下走越黑。 走着走着,却传来嘤咛般的哭泣声。 鹿知之以为是邪祟,可是却没感受到阴气。 她继续往下走才听到断断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沐梨,你表现好了,我给你加戏。” 第111章 找到一份工作 女生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于导,你别这样,我一会还有表演呢。” 男人调笑的声音传来。 “你在这里给我表演就行了,这里没人的,你不要害怕。” 就算鹿知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两个人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她听说过,娱乐圈会有一些这样的事情。 布料撕扯的声音传来,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于导别这样,你是有家室的人,莉莉姐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于导,莉莉姐? 于峰,冯莉莉! 鹿知之原本不打算管这闲事,因为无论女孩愿不愿意,这都是她既定的命运。 退一万步来讲,她既然能跟着于峰来到这没人的地方,就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谁知道她是不是欲拒还迎,或者是说于导所谓的‘表演’! 她贸然插手,介入她人因果,少不得以后这个女孩还要怪她破坏了好事。 可这人是于峰,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正愁今天见不到于峰呢! 鹿知之贸然出声。 “沐梨,是你么?” 她听到刚才于峰叫的是这个名字。 鹿知之一喊,楼道里的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 楼梯的转角处,于峰撕扯着一个女孩的衣服,女孩清纯的脸上满是泪痕。 见到有人,于峰松开了抓住女孩的手。 女孩迅速地跑到鹿知之身边。 “恩,我在呢。” 她擦干眼泪,浑身依旧在颤抖。 “于导,这是我的助理,可能是看我太久没回来,所以来看看。” 女孩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沐梨,回去吧,一会该你上场表演了。” 沐梨点点头。 “唉,走吧。” 鹿知之的手被沐梨抓住,她的手一片冰凉,上面还有残存的泪痕。 “等一下!” 于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鹿知之停下脚步,沐梨颤抖得更厉害了。 “于导,什么事?” 于峰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地说。 “我就是跟沐梨排练一场戏,你不要出去乱说。” 鹿知之微笑。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排戏,沐梨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了。” 于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挥了挥。 “你们走吧。” 沐梨几乎逃离般地拽着鹿知之离开了消防通道。 鹿知之这才发现,原来地下停车场在旁边的门,这个是一个逃生通道。 沐梨想哭却不敢哭出声音,委屈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 “这位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鹿知之没说话,她不太会安慰人。 沐梨捂着被撕扯的衣服,委屈里带着慌张。 “这位小姐,请问你包里有镜子么,我想整理一下仪表。” “我的化妆间是公共化妆间,厕所也人来人往,我这样子……” 鹿知之想着帮人帮到底。 “你跟我来。” 鹿知之将他带到车里,司机很识趣地说下车抽根烟。 “你在这整理一下吧,我家司机不会上来的。” 沐梨迅速整理好情绪,拿出手包里的迷你化妆品对着车里的化妆镜开始补妆。 可她满心的委屈,刚补好粉底,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补了几次后,索性埋头大哭。 鹿知之被哭的心烦。 “你若是不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就不要跟他去那种地方。” 沐梨抬起头看着鹿知之。 “我也不想去的,可我助理说要给我换一下礼服,化妆间的更衣室挤满了人,助理说那里没人,她给我守着让我换。” “我刚准备换衣服,于导就过来了。” 鹿知之不解。 “那你可以第一时间跑开或者大声喊啊,再不济打他一顿。” “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就应该打断他第三条腿,让他一辈子硬不起来!” 沐梨破涕为笑。 “我要是有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我现在在于导的新戏里演女三号,这个角色是我跟公司求了很久才争取来的。” “我若是打了他,他一生气把我换掉了,公司那边再雪藏我,我就再也当不了演员了。” 沐梨完全没有冯莉莉身上的油滑之气,反而满满的娇憨纯真。 萦绕在周身的金色气息,不知道是家世带来的富贵,还是以后会出人头地。 怪不得于峰会向她伸出罪恶之手,这么一会,鹿知之也开始喜欢她了。 鹿知之对有好感的人从不吝啬。 她翻找自己的布包拿出一张符纸。 “这个送给你。” 沐梨接过上下左右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 鹿知之指着这个符纸。 “这是高人给我的定身符。” “下次如果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将符纸贴在于峰身上。” “大概可以拖延个一两分钟,足够你逃跑了。” 沐梨终于止住了哭泣,好奇地观察这个符纸。 “真的这么神奇么?” 鹿知之没出声。 她事情做了,如果沐梨自己不相信,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反正用不用,全凭她自己。 沐梨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叠好,收在自己的小包包里。 然后重新补妆,整理衣服头发。 片刻后,一个干净整洁的女明星又出现在眼前。 鹿知之看着沐梨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都整理好了,你该上去了。” 沐梨扑闪着大眼睛。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鹿知之。” 沐梨握住鹿知之的胳膊摇了几下然后撒娇道。 “鹿知之,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助理啊。” “我现在的助理跟经纪人串通想害我,我肯定是不能再用她了。” “刚才又跟于峰说了你是我的助理,我在他的剧组拍戏,她要是没看到你跟在我身边,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鹿知之皱眉思忖。 自己忙鹿家的事还忙不过来,没有空去趟娱乐圈的浑水。 不过又想了想。 如果能陪沐梨在剧组呆着,那么就能接触到于峰。 只要打听到于峰真正的生辰八字,那就能算出他的父母亲缘。 沐梨还在撒着娇。 “拜托你了鹿知之,我给你开工资,每个月两万,好不好嘛。” 鹿知之挑了挑眉,那行吧。 沐梨突然扑到鹿知之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我就叫你知之,好不好呀!” 鹿知之‘嗯’了一声。 “那你先上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沐梨听她这样说,立马嘟起了嘴。 “作为我的助理,你应该一直陪着我的,跟我同吃同住,我不会亏待你的。” 鹿知之哭笑不得。 “大小姐,我至少要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吧。” 沐梨扁了扁嘴。 “那好吧,我们互相留个电话,明天见吧。” 留了联系方式,沐梨便蹦蹦跳跳地下了车。 鹿鸣溪拉开了车门。 “妹妹,我以为你回家了呢,怎么还在这。” 鹿知之无奈地扶着额头。 “我刚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第112章 秽气扑面 回到鹿家后,鹿知之开始收拾行李。 母亲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知之,如果你很为难就不要去了,想接近许峰,我们可以找找别的方法。” “我们鹿家虽然经营的是药材生意,可家里也是有些人脉的,多少人等着攀附呢。” 鹿知之将常用的东西放进行李箱。 “妈妈,这件事他们做得不算光明正大,所以也不能用正常的路数去办。” “爸爸一向口碑很好,我不想让他落下‘以权压人’的名声。” 鹿知之无意间瞟了手上的玄音铃。 她之所以会答应沐梨,主要是玄音铃响过。 沐梨是他的‘有缘人’,她要帮沐梨解决问题。 鹿知之将拉链拉好。 “妈妈,我可能要离开家里一段日子,麻烦你三五不时地给我师父上炷香,我怕他老人家怪我。” 母亲点头应下。 “你放心吧,我已经在你选好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小的法堂,过一阵子就来施工,很快就把师父的排位放进去。” 母女二人挤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鹿知之一大早就提着行李坐上车,赶往和沐梨约好的地方。 鹿家的车刚走,停在山脚处的一辆车紧跟上去。 车里是在医院一直负责顾言洲安保的队长,周行。 他与鹿知之的车辆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便拨通了电话。 “喂,五爷,鹿小姐出门了。” 顾言洲的声音比在医院时恢复得好了一些,但也难掩虚弱。 “跟紧了,别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车上的鹿知之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保护着,只想着怎么才能套出许峰的生辰八字。 她翻动手机,在网上搜索着相关消息。 许峰作为导演,曝光率很低。 为数不多在外面被拍到,就是跟冯莉莉逛街。 她搜索了许峰网页百科上的生日,卜算了一下发现跟许峰的经历对不上。 看来这生日是假的。 想着想着便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京郊外的一个影视基地。 鹿知之提前给沐梨打了电话,没想到沐梨亲自出来接她。 “知之,你可算来了,我昨晚睡觉都心惊胆战的。” 沐梨十分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你都不知道,整个剧组的演员都住在那个旅馆。” “这里条件不好,旅馆的门又破又旧,我感觉一脚能被踹开。” 鹿知之轻笑。 “没事,我今晚跟你一起。”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沐梨,你今年多大了,过生日了么?” 沐梨一脸青春洋溢。 “我下个月16号过生日,就满20岁了。” 下个月十六号,鹿知之左手拿行李,右手不断地掐算着。 十六号,正是月缺那天。 月亮隐而不出,命星暗淡,血光之灾。 会应在哪里呢? 鹿知之准备等晚上借着月之精华起卦算一下,好保她万无一失。 既然接下了这单生意,鹿知之便冲沐梨伸出手。 “给我九百九十九元。” 沐梨一愣。 “你要预支工资么?可是我们还没谈薪资呢,你觉得多少合适。”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就是跟你要九百九十九元,你愿意给我么?” 沐梨粲然一笑。 “当然了,我微信转给你。” 鹿知之再次摇了摇头。 “我要现金。” 沐梨这下犯了难。 “一定要现金么,我没有现金啊。” 鹿知之坚定地说。 “一定要。” 沐梨想了想,小跑着向路边的商店走去。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鹿知之不禁弯了弯唇角。 她遇见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每次要钱的时候,会有人一直追问。 可是师傅说了,雇主要十分相信你,你才可以替他办事。 如果不相信你从心底不愿意给你钱,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帮不到他。 沐梨真的是少有的不曾追问的人。 片刻后,小姑娘捏着一叠钱,冲她飞奔而来。 “知之,我跟商店换了一下,给你。” 鹿知之将钱接过,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硬币还给她。 沐梨拿着硬币,笑了笑。 “你给我一块钱干什么?” 鹿知之终于可以解释。 “沐梨,其实我会一些道术,师父给我布置了任务,要帮助有缘人解决困难。” “因为介入别人因果,就要收取相应的酬劳,然后捐赠出去积累功德去化解。” “我问你要钱,你很痛快地给了,说明你相信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帮你过人生中的一次劫难。” 沐梨的神情并不意外,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这下轮到鹿知之疑惑了。 沐梨拖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就昨天嘛,你给我的那个符纸,我闲着没事拿出来看,觉得好玩就贴在了我家小狗身上。” “结果那小狗一动不动,直到我摘下符纸它才恢复活动。”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那符纸只能用一次,你已经用过了,就没作用了。” 沐梨一脸讨好地靠近鹿知之。 “你生气啦,对不起嘛,我不该不珍惜你给的东西。” 鹿知之看到她可爱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没事,晚上我再给你画一张。” 两人说着话,便走进了剧组人员住的旅馆。 旅馆没有电梯,上下楼都是步梯。 沐梨住在四楼的最后一间房。 她拿出钥匙刚把门打开,一团秽气就从屋里飞了出来。 鹿知之歪头避过,秽气正撞在沐梨额头上。 秽气带来的阴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只有一秒,她便清醒过来,理了理头发,嘴里碎碎念道。 “我怎么又忘记关窗了。” 她双手环抱肩膀揉搓了几下。 “外面太阳那么好,屋子里阴冷阴冷的。” 她趴在窗口,将胳膊伸出窗外,感受外面的温度。 鹿知之看着墙上一团团的秽气皱了皱眉。 “沐梨,你怎么挑选了个阴面的房间,这房间进不来阳光。” 沐梨撇了撇嘴。 “其实剧组包了几间房,先进组的演员就可以先挑选。” “我本来挑了个阳面的房间,可住了几天,这个戏的女主角秦柔说她带的工作人员多,住不下,非要跟我换。” “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没背景没实力,只是个女三号呢。” “不过没关系,就是个房间嘛,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鹿知之表情凝重。 “不一样,她在害你。” 第113章 刚愎自负 鹿知之指着墙上的几团黑色秽气。 “你可能看不到,那里有几团秽气。” “这种秽气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接触多了,就会倒霉。” “轻则破财,重则见血。” 沐梨像个小兔子一样迅速地跳到了鹿知之身后。 “知之啊,那……那可怎么办啊!” “我这时候再说换房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没事找事啊。” 沐梨钻进鹿知之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睛。 “知之,你说的那东西我看不见,在哪里啊,它会不会过来咬我,我好害怕啊!” 鹿知之安抚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有我在,你不用怕的。”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 举在面前,闭眼念诀。 “惊风咒” “起。”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楼下的人惊呼。 “哎呀,我的伞都吹跑了。” “怎么忽然刮了这么大的风。” 老旧的窗子吱嘎摇晃,玻璃碎裂的声音相继传来。 沐梨睁开眼睛,看着几扇窗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想要上前去关,想起鹿知之说秽气的事,便又躲回她身边。 摇晃几下后,屋内的四扇窗,碎了两扇。 大风像是路过,吹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鹿知之拍了拍手上的符灰。 “好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换房间了。” 沐梨伸出大拇指给她比了个赞。 “知之,你真厉害!” 鹿知之耳朵动了动,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她做出‘嘘’的手势,沐梨立刻明白了,不再说话。 几秒后,敲门声响起。 “沐小姐,你在房间么。” 沐梨走过去将门打开。 “刚才刮了一阵风,我看好像是您房间的窗子玻璃碎了,老板让我给您换一间。” 鹿知之和沐梨相视一笑,眼中的意思只有自己懂。 整理好行李,他们终于换到了一间有阳光的屋子。 沐梨站在窗下沐浴着阳光。 “真温暖啊。” 房间是标间,有两张床,两个人正好一人一张。 鹿知之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放进旁边的柜子里。 “沐梨,以后再住酒店要记住,不要选一层楼正对着电梯的房间和最后一间房。” 沐梨一脸的兴奋。 “怎么不能选呢,是有鬼么?” 鹿知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看你才是鬼,小八卦鬼!” 沐梨揉了揉头。 鹿知之笑着解释。 “楼层的最后一间比较偏,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声叫喊都没人听见。” “正对着电梯的话,人来人往影响睡眠。” 沐梨一脸失望。 “哦,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玄学故事呢!” 鹿知之白了她一眼。 “你今天没戏么?” 沐梨这才想起来。 “有的有的!” 她慌乱地从包里找出通告单。 “我今天下午两点有一场戏。” “咱们先去化妆吧,去晚了导演会骂的!” 沐梨抿了抿嘴。 “你要是累了,可以在这休息,不用陪我去片场的。” 鹿知之拿起了包。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吧,毕竟我是你助理。” 沐梨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鹿知之的手就往外走。 “太好了,中午我请你吃饭,这边有家外卖可好吃了……” 沐梨碎碎念着外卖的事,鹿知之却没有专心听。 就要见到许峰了,终于能好好看看他。 那天在楼道里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楚许峰的面相。 这次一定要看仔细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拍摄现场,鹿知之远远的就看到许峰正在摄像机面前跟几个人讨论着什么。 他像所有导演一样,带着一顶鸭舌帽,黑色高领衫,外面穿了一个带着很多口袋的马甲。 “知之,陪我进去化妆吧。” 沐的说话的声音拉回了鹿知之的视线。 看了一下,鹿知之总算知道为什么下午两点的戏,上午10点就要来化妆了。 “怎么这么多人?” 沐梨解释道。 “下午是一场大戏,演员比较多,所以化妆就要提前来排队。” 两个人排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排到沐梨。 鹿知之行使助理的职责,帮着沐梨拿包拿水,领戏服。 这一忙活,就到了12点。 刚化完妆,外卖也到了。 鹿知之看着一盆青菜叶子,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说的很好吃的外卖。” 沐梨却吃得兴致勃勃。 “这家沙拉放的是油醋汁,低卡饱腹,可比水煮菜好吃多了。” 鹿知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沐梨吃这盆菜叶子。 休息结束后,场务来找沐梨,说导演叫她过去。 可能是昨天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阴影。 一直欢快的沐梨,顿时蔫了下来。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跟你一起过去。 走到许峰身边,他一脸的淡然,好像昨天那件事并不是他做的一样。 许峰拿着剧本给沐梨和对手演员讲戏,鹿知之站在旁边打量着。 他眉毛粗而浓密,发丝也同样粗糙。 眼睛虽大而有神,但瞳仁小,有点四白眼,流光四顾,纵欲好淫邪。 眼角鱼尾纹多,容易酒色误事。 从面相上来看,许峰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他自尊性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与他合作,可能会吃亏。 耳廓外张,耳轮尖薄,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确实是这样。 但凡跟父亲感情好,也不会将父亲的尸骨葬进别人家的地盘,年节都无法扫墓。 而且,那片山属于鹿家,许峰将父亲葬在那里算是让父亲偷别人家的福气来隐蔽后人,这是有违天道的事。 他父亲不仅不能往生极乐,可能还要背负因果。 狼心狗肺的东西! 鹿知之忍着气,将头别开不再看许峰。 她怕自己一拳打过去。 半晌,戏终于讲完了。 这是一部古装剧,讲的是宫廷斗争。 沐梨饰演的是女主角的妹妹。 女主角因为在大殿上仗义执言被关了起来,妹妹顶着倾盆大雨跪求饶恕。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沐梨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子跪在大殿门外。 洒水车开始喷洒,导演却迟迟不喊开始,而是与旁边的摄影师研究机位和角度。 沐梨就跪着淋雨,肉眼可见地打起了哆嗦。 第114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控制洒水车的工作人员一脸的焦急,就连本应出场的演员们也都看向了导演那边。 看来,这是许峰故意整沐梨。 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却是敢怒不敢言。 鹿知之本来就想给许峰找点晦气,她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她在心里默念。 “祖师爷在上,弟子不忍朋友受罪,现借水一用,望不要怪罪。” 她偷偷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抬手捏诀。 再睁眼时,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成了倾盆大雨。 水管压力倍增,软乎乎的水袋里水量暴增,撑得圆鼓鼓地直立起来。 架着水管的支撑杆承受不住压力,瞬间歪斜。 失控的水管没有再往沐梨的方向喷洒,而是冲着导演所在的方向喷洒。 巨大的水压将许峰冲倒,他下意识地挥手想抓住什么东西。 可他旁边只有拍摄用的摄像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许导!” “哎呀,快把水管关了!” “摄像机,快把摄像机扶起来。” 现场顿时兵荒马乱,有人去扶导演,有人去捉四处乱喷的水管,还有人顶着水压去拿摄像机。 鹿知之躲在人群后面笑得都快直不起腰。 她已经跟祖师爷报备过了,只是为了帮朋友。 水管往哪喷,也不是她做主的。 至于许峰。 不想拍,那干脆就别拍喽。 现场突发变故,拍摄决定终止。 鹿知之带着沐梨回了宿舍。 沐梨洗了个澡,吹干头发,缩在被窝里喝姜汤。 鹿知之看着她,没好气地说。 “你难道不知道是许峰故意在整你” “你这个小傻子,这么冷的天还要喷水,既然没开拍,你就不会站起来么?” 沐梨笑得没心没肺。 “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我不肯陪他嘛。” 鹿知之更气了。 “那你还不反抗。” 沐梨摇摇头。 “他是导演,想整我的方法太多了。” “我想着就让他撒撒气,等他气消了,就好了呗。” “再说了,这在娱乐圈里很正常了。” 鹿知之惊讶到不行。 “这算是霸凌,哪里正常了。” 沐梨喝了一口姜汤,抿了抿嘴。 “有些主角长得没有配角好看,就会要求化妆师给其他人画得丑一些,这个叫‘让妆’。” “有的主角演技不好,就会要求配角不要好好演,这个叫‘让戏’。” “能当主角,都是有一定的资源和话语权的,如果配角不听,就会一遍一遍地被折磨。” “所以你会发现,好多人的演技忽高忽低,妆造也忽上忽下。” “演艺圈这个行业很卷的,导演不行或者造型师不行,根本就不可能参与一部影片的制作。” “而且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拍出来的画面和做出来的妆造不好看,他们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办法罢了。” 说到这里,沐梨有些失落。 “我这种小配角,没什么话语权,熬一熬就好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鹿知之的气消了一些,反而有些心疼沐梨。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何苦来受这份气。” 沐梨叹了口气。 “家里人不让我学表演,他们也觉得在什么大企业上个班,安稳地过一生就好。” “可他们越是这样安排我,我就越不开心。”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演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才不是三分钟热血!” 沐梨一脸的坚定,那坚定让她身上的金光更加强烈。 鹿知之想起了师父给她讲过气运的威力。 一个人,对待一件事情愈发的坚定,那么气运就会越发的强大。 这些气运会支撑着这个人的精神意志,这样就更容易成功。 沐梨就是这样。 鹿知之接过沐梨手里的姜汤。 “好啦,你快休息吧,别感冒了。” 沐梨乖顺地躺下,将被子盖严实,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黑溜溜的眼睛像是两粒葡萄一样叽里咕噜地转。 “知之,你好厉害啊,能呼风唤雨。” 鹿知之浅笑。 “听不懂你说什么。” 沐梨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就是你在帮我,谢谢你。” 鹿知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沐梨又接到了通告。 许峰所在的a组摄像机损坏,暂时不能开工,但戏份不能落下,所以沐梨去往b组拍摄。 可能是年轻身体好,休息一夜,沐梨并没有生病。 鹿知之背着大包,走在沐梨身边,充当一个十分专业的助理。 b组在拍女主角的戏份,这边的人比昨天更多一些。 候场时,沐梨拿着剧本在碎碎念着台词。 鹿知之听了会,勉强拼凑出了今天要拍摄的场景。 原来,沐梨演的这个女三号是戏中的反派。 她原本也是善良的,可姐姐已经嫁给了皇帝,却爱上了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心里一直有姐姐,所以逃避他们的婚姻,还屡次为了救姐姐而差点送命。 鹿知之摇了摇头。 “真是不懂你们这部戏的三观,你姐姐明明已经嫁人了,未婚夫为何还要去撩拨。” 沐梨抬手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 “你可小声点。” 沐梨搬了个小马扎挪到鹿知之身边,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剧本本来不是这样的,是女主角要改的。” “她说既然是大女主剧本,所以剧里面的人都要爱她,这样才能体现出女主的聪明智慧。” 鹿知之不屑。 “那再加个角色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自己的妹夫也爱她,这多乱套啊!” 沐梨撇了撇嘴。 “她说了,这样才能体现出‘虐恋情深’……”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什么虐恋情深?” 沐梨蹭得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鹿知之也转身回头。 树后面走出一个宫装美人。 她带着四个助理,一个给她打伞,一个拎包,一个拎着折叠椅,还有一个拿着水壶。 沐梨急忙说。 “没有,我在给我助理讲剧本,我跟她说,这是一部虐恋情深的大戏!” 女人挑了挑眉毛。 “别闲聊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拍摄了。” “一个女三号,难道还要让别人等你么?” 说完,她白了自己和沐梨一眼,扭着杨柳腰离开了。 鹿知之看着那女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第115章 顾五爷‘探班\’ 沐梨一手打着伞,一手拎起马扎。 “自己迟到半个小时,还说等别人,真是倒打一耙!” 沐梨将凳子交给鹿知之。 “知之,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对戏啦。” 沐梨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欢快地跑了过去。 厂务开始清场,闲杂人等往后退。 不知道是导演水平不行,还是什么,鹿知之看着,那女主比比划划的说了些什么,导演那边就喊道。 “ok,这条过了,下一场准备。” 沐梨一路小跑着过来。 “这就拍完了?” 沐梨喝了一口水。 “恩,拍完了。” 鹿知之疑惑地看着散开的众人。 “可是刚才那个女主角,她说的台词,跟你说的根本就对不上啊!” 沐梨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有什么关系,后期配音就好了。” 鹿知之看着女主。 刚才导演喊停的时候,几个助理马上跑过去给她打伞,她走到折叠椅上坐下,助理拿出水果喂给她。 鹿知之突然想起来。 “对了,我也给你带了一盒水果。” 鹿知之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沐梨。 沐梨一脸惊喜地接过去。 “谢谢你啊知之。” 她拿了一块木瓜放进嘴里。 “这木瓜好甜啊,一定很贵吧,没事,水果的钱我给你报……” 她话还没说完,四周嘈杂起来,就连摄像机前的副导演也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人群散开,鹿知之看到一群黑衣保镖护着一个人缓缓走过来。 那人比保镖还高一头,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身材颀长纤细,皮肤都透着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 导演走在身边,弯着腰鞠躬。 “哎呀,顾五爷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叫人清场,免得这些闲杂人等打扰了您。” 说完便给场务使了个眼色。 场务十分知趣,开始赶他们。 “你们都先休息吧,去休息吧,什么时候开拍等通知啊!” 鹿知之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顾言洲。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看到顾言洲了。 认识顾言洲之后,两个人因为‘共命’的关系互相影响。 顾言洲身体慢慢恢复健康,她的灵力变得纯净充沛。 可分开一个多月,顾言洲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瘦弱而又苍白,眉间的愁绪紧锁,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没有转头看导演,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不用清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只是来找个人。” 鹿知之心底一沉。 顾言洲是来找她的么? 他找自己做什么,两个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鹿知之想走,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沐梨在身后,死死地抓住了她。 “知之,你不要走嘛。”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沐梨,你知道那是谁么?” 沐梨应声。 “我知道,顾言洲,顾家五爷嘛。” 鹿知之无奈。 “我知道他长得帅气招女孩子喜欢,可是他是顾家的掌权人,不是你这种女孩子可以肖想的。”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看也要想,人心若生了贪念,思想就容易被左右,从而走歪路。” 鹿知之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沐梨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况且,顾五爷已经订婚了。” 沐梨声音一顿。 “订婚,我怎么不知道他订婚了?” 鹿知之刚想解释,便见顾言洲大步向她走来。 她不住地往后退,想要逃离。 “沐梨,你松开我,我有点事,要走了。” 可沐梨死死地抓住她,她根本动不了。 “言洲哥哥,你来看我啦!” 刚才看到的那个宫妆美人,也就是这部剧的女主角从远处奔来,往顾言洲身上扑。 顾言洲向后退了一大步,身旁的保镖抬手便将她拦住。 “苏荷,你怎么在这?” 名叫苏荷的女人愣了一下。 “言洲哥哥,你不是来看我的么?” 顾言洲皱了皱眉头,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苏荷紧张得就要往他身边扑,可是保镖死死地拦住。 顾言洲也抬手。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呛到我了。” 顾言洲站的地方,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两个人的对话,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 几个小群演在旁边偷笑。 “我刚进剧组的时候就听说这部剧顾氏是最大的投资商。” “苏家跟顾家可是世交,都说苏荷是顾五爷要捧的人呢!” 另一个群演哼了一声。 “苏荷真是,把自己当成顾夫人了,在剧组里作天作地,导演都不敢管她。” “本来以为有靠山,原来什么都不是啊!” “自己还做着顾夫人的梦呢,人家顾五爷根本都不知道她在这里。” 群演们又开始八卦。 “咦,那顾五爷不是来找苏荷的,他来这里是找谁的啊。” 鹿知之把沐梨的手狠狠拽开。 “别看了,我们走吧。” 她拽着沐梨就走。 “等一下!” 她刚迈开两步,身后冷清的声音叫停了她的脚步。 鹿知之转回身。 无所谓了,就简单地聊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看着顾言洲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还未张口说话,身后的沐梨蹦出来露出灿烂异常的笑容。 “嗨,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鹿知之顿时懵了。 苏荷提着裙子气哄哄地跑了过来。 “沐梨,你给我滚一边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乱搭讪,这可是顾五爷!!” 顾言洲转身看向苏荷。 “我说过你离我远点,听不懂么?” 苏荷一脸的委屈。 “言洲哥哥,我是怕这群花痴打扰到你!” 顾言洲敛眸,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一直在打扰我的人是你,你不觉得你很吵么?” “说实话,我们才见过几次面,我跟你也并不是很熟悉吧!” 苏荷当场就红了脸。 “言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们两家是世交,你爸爸和我爸爸以前还说要给我们定亲呢!” 顾言洲眼眸更加阴暗,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 “那是我爸爸说的,如果令尊想跟他商议婚事,可以‘下去’找他商议。” 苏荷挂不住脸,当时就红了眼眶。 世人皆知,顾五爷父母都已经过世。 这个‘下去’商议,就很有灵性了! 苏荷红着眼眶就站在那盯着顾言洲看。 鹿知之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苏荷! 第116章 做什么才能原谅我 初遇顾言洲时,她跟顾言洲要钱,这个苏荷站在顾言洲身后骂她是个疯子,还扬言要报警。 当时鹿知之还以为这个女人是顾家的小辈,看着她一身精心打扮的样子,还觉得顾家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孝顺。 还没等鹿知之再往深想,顾言洲又开口。 “我跟自家小辈说话,还请苏小姐不要打扰。” 一直跟在身边的副导演十分有眼色,急忙拉了一下苏荷。 “苏小姐,你过来,我们看看这个戏怎么改。” 苏荷本就被顾言洲怼得脸红,正好导演给了台阶,她便跟着导演走了。 她边走边回头看,只是拉开了距离,便不愿再走了。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顾言洲刚才说‘小辈’。 看着身边一脸心虚的沐梨,鹿知之悄悄地拽了拽沐梨的裙子。 “你认识他啊?” 沐梨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呵呵,远房亲戚,我……小舅舅。” “小舅舅?” 鹿知之抿了抿唇。 还以为顾言洲是来找她的,她连怎么拒绝顾言洲都想好了。 心稍稍的放下一点,既然顾言洲不是来找她的,那自己就当不认识顾言洲好了。 “还气么?” 顾言洲声音温柔得像六月的春风。 “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生气。” 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心口。 鹿知之想过,如果顾言洲要找她谈谈,他就借口要工作拒绝他。 可顾言洲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我给你道歉,我放血给你画符,画一百张,你能不能理理我。” 鹿知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刚才一脸‘生人勿进’的顾五爷,瞬间变成了小可怜顾言洲。 眼里含着泪水,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他捂着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我这手做了两次手术,里面现在还有钢钉,你一次都没有来看我。”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的手臂。 西服宽大晃晃荡荡的套在身上,唯有右手这条袖子是饱满鼓胀的,这手应该放着固定器。 掌心的结痂虽然褪去,可鲜红的疤痕昭示着曾经受过多么严重的伤。 鹿知之垂眸,不忍再看。 “以顾家的权势财力,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 “就算我不去看你,你也能恢复得很好。” 这次换沐梨扯了扯鹿知之的衣服。 “你俩……什么情况?” 鹿知之拍了几下沐梨骚扰她的手。 “没什么,你们亲人相见,说你们的事,不要管我。”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沐梨却慌了。 “别呀,你们处理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吧。” 沐梨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顾言洲弯腰作揖。 “小舅舅,你就当没见过我,千万不要跟我妈说我在这里,行不行。” 顾言洲转头,眸中全是无奈。 “就你这智商,还在娱乐圈闯荡。” “你要是换个电话号,隐姓埋名,进厂打螺丝,你爸妈可能还找不到你。” “你的职业是演员,你拍的每一部戏都要在电视上播出,你觉得你爸妈找不到你?” 沐梨停止了作揖,当场愣在原地。 “对哦,既然他们都知道我在哪,为什么不抓我回家。” 顾言洲眉头紧锁。 “我要是有你智商这么低的女儿,我也不找你。” “不仅不找你,我还要跟你撇清关系,省得让人笑话。” 沐梨嘟了嘟嘴。 “小舅舅,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顾言洲挥了挥手打断她的撒娇。 “行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是有一点,别做些有违道德的事。” “我不会给你喂资源,你爸妈也不会。” 沐梨顿时喜笑颜开。 “真的呀,嘿嘿,那谢谢小舅舅了!只要不不抓我回家,我们还是亲人!” 沐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靠近顾言洲,扯住他宽大的衣摆。 “小舅舅,可不可以送我一台商务车啊。” “你看,我和知之每天上班下班还要打车,要是下雨,只能打着伞,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顾言洲将衣服从沐梨手中拽回来。 “当初是你自己有骨气要离开家的,说不靠家里一分一毫。” “一辆商务车最便宜也要二十万,拿出你的骨气,自己赚回来!” 沐梨一跺脚。 “就知道,你顾五爷嘴毒心狠,凶神恶煞,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 “你是不是来找知之的?我告诉你,她可是我花钱请的助理。” “现在,我的助理要陪我去工作了,不能跟你聊天了!” 沐梨挽住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我们走!” 鹿知之被沐梨挎着往前走,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顾言洲。 顾言洲微笑地站在她身后,无声的说了句话。 鹿知之看懂了口型,跟他曾经发过来的消息一样。 他说:“知之,等我。” 沐梨拉着鹿知之去化妆间补妆等开拍,等了快一个小时,只等来放假通知。 群演们纷纷回来卸妆还道具,嘴里不住的抱怨。 “这苏荷真是大牌,发脾气就不拍了,我做了两个小时的造型!” “就是啊,人家顾五爷是来看自己外甥女的,她不要脸的贴上去让人家怼了,自己还好意思哭。” 另一个群演噼里啪啦摔着头上卸下来的簪子发泄怒气。 “我最不爱跟苏荷的剧组,每次都各种事。” “遇到那些拍烂片的导演还好,无论苏荷演成什么样都能一条过。” “最怕那些精益求精的导演,苏荷能拍三十几条都过不去。” “我有一次在苏荷的戏里演尸体都睡着了,等我睡醒了,还在拍这条。” 鹿知之陪着沐梨在最角落的镜子前卸妆,听着八卦不敢出声。 卸完妆,他们又偷偷的走掉。 刚走出门口,就见重九站在影视基地的大门口。 沐梨小跑着过去。 “重九,好久不见啊,你又壮了。” 重九憨憨的笑了两声。 “沐梨小姐,我家五爷让我给你送车来了。” 重九指了指旁边。 鹿知之顺着重九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白色的房车停在那。 沐梨‘嗷’的一声就跑了过去。 重九一把拉住沐梨。 “给你配了司机,车上还有两个助理负责你的日常生活。” “五爷说了,不能让鹿小姐干活,那两个助理,一个伺候你,一个伺候鹿小姐。” 沐梨就像一个脱缰的野马,甩开重九跑向房车。 “知道了,知道了,替我谢谢小舅舅!” 鹿知之想跟上去,却被重九叫住。 “鹿小姐,我能跟你说两句话么?” 第117章 你命中无子 鹿知之接触重九很少,只知道重九是顾言洲的贴身保镖。 面对顾言洲她可能会紧张,可面对重九就好一些。 “有什么事你说吧。” 重九挠了挠头。 “关于五爷的婚事,其实是……” 鹿知之厉声打断。 “重九,我不想听这个……如果你只是说这个,那还是别说了吧。” 重九叹了口气。 “那好,我不说这个,说说你被绑架的那件事吧。” 鹿知之没打断,重九继续说下去。 “你当天被绑架,确实是顾氏有人里应外合,五爷大概知道是谁,但是另外一股势力就查不到了。” “五爷说,她会给你个交代的。” 鹿知之看着高大的重九,像做错了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便有些于心不忍。 “你回去告诉顾言洲,我知道另外的人是谁,等我忙完手头的事亲自去查。” “这事也不能全部怪他,让他别往心里去,毕竟……以后跟鹿家还要结亲,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两家的关系。” 重九还想说什么,鹿知之阻止了他。 “我去工作了,毕竟沐梨也是给我开工资的。” 她不愿再聊,重九也不好意思拉住人不放。 沐梨探出大半个身子招呼她。 “知之你快来看,这车里还有冰箱呢!” 鹿知之冲重九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来了。” 一路上,沐梨都在探索着她的新房车,叽叽喳喳开心得不得了。 鹿知之却久久不能回神。 顾言洲好像又瘦了些,精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 之前爸爸跟他说过,顾言洲之所以不外露身份,是为了自身安全,可现在为什么要用顾五爷的身份露面呢? 直到回到了旅馆,鹿知之也没想明白。 “知之,想什么呢!” 沐梨拍了她肩膀,唤回了她的思绪。 鹿知之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 顾言洲送来的助理切了一大盘水果送过来,沐梨抱着盘子吃。 “都是成年人,我们聊点成年人的事。” 她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你跟我小舅舅在一起了?” 鹿知之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她跟我姐姐定亲了。” 沐梨却不以为意。 “你少不承认了!” “我在外面拍戏一年了,小舅舅都没有理过我。” “你一到我身边工作,他又送房车,又送保姆的,还不是怕你受罪。” 鹿知之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跟沐梨解释什么她都不会信,而且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顾言洲的关系。 因为她自己都理不清,理不清所以选择不去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沐梨咬着西瓜,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落寞。 “其实我小舅舅也挺可怜的。” “姨母跟姨夫是商业联姻,两个人就只生了这一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姨母过世之后,姨夫很快再娶,娶回来的那个后妈又生了个弟弟。” “后妈对他不好,还曾经把他送去国外。” “本来小舅舅身体就不是很好,在国外听说好一些了,回来之后又不太好了。” 鹿知之好像抓住了重点。 “你说,顾言洲曾经身体好一些过?” 沐梨点点头。 “是啊,他在国外的时候,除了刚去时被住家虐待身体不好,后来换了住家,身体就好很多了。” “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后来顾家家产业走下坡路,他二叔做主将他接回来。” “小舅舅回来之后,整顿了顾家的生意,顾家才慢慢好起来,但是他被累坏了,身体就越来越不好。” 鹿知之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却抓不住。 按理来说,顾言洲的命格极贵,应该身体健康无灾无难的。 他一直病着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时好时坏呢? “你说顾言洲在国外的时候身体挺好,会不会是她后妈在家里给他下毒什么的。” 沐梨摇摇头。 “不可能的,小舅舅有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都是顾老爷子给安排的。” “再说了,他也不是只看一家,而是全国各地的医院都看了个遍,国外的医疗机构也看了。” “他后妈就算下毒,收买一家医院可以,难道还能收买全世界的医院么?” “而且他也不是有什么重大疾病。” “要么就是贫血,要么就是偏头痛,肺炎咳嗽,容易感冒,食欲不振,厌食症。” “都是一些不会死人,但是非常难受的病。” 鹿知之还想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摸不到头绪,有点心烦。 沐梨摇了摇头。 “算了,我小舅舅的事也不是我能管的。” “今天晚上吃什么……” 沐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鹿知之躺在床上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想。 师父说‘紫薇吞贪狼’。 但是他以为顾言洲身体不好,是因为顾五爷夺了顾言洲的运气。 可顾言洲就是顾五爷,所以这个‘夺运’的说法便不存在。 那‘紫薇吞贪狼’指的又是什么呢? 顾言洲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去国外时候变好,回来又不好了。 顾言洲回国,是因为顾家走下坡路,管理层混乱,他回来后肃清管理层。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联系,线索又是散乱的无法拼凑到一起。 鹿知之觉的脑子快炸掉了。 算了,鹿家的事比较要紧。 既然许峰那没有突破口,她就要制造出一个突破口。 第二天,趁着沐梨拍戏的时候,鹿知之开始跟群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天。 渐渐地,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沐梨的新助理,是个‘小半仙’。 “知之,你快帮我算算,之前的一个发饰掉哪里去了。” 剧组的妆发师急得满头汗。 “导演要补拍两个镜头,让我还原妆发,这要是丢了个簪子就不连戏了,导演要骂死我的。” 鹿知之问了一些问题,以小六壬起卦,开始算方位。 “在西边,好像被一堆布盖住了。” 妆发师嘴里念叨着,便往西边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手里捏着发簪,一脸开心。 “知之,我找到了!” “你真是神了!道具仓库就在西边,这个发饰跟一个道具缠在一起了。” “谢谢你啊,到时候我请你喝奶茶!” 鹿知之挥挥手。 小六壬找东西,一找一个准,根本不耗费什么灵力。 大家都打趣着,只见副导演领着刚学会走的儿子在那玩。 小孩软乎乎地走到鹿知之身边,咧嘴一笑,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 那天副导演秦言见到顾五爷跟鹿知之交好,也有心讨个巧。 “知之啊,你给我也算一算呗。” “我老婆还想要个女儿,算算我下一胎能不能生个女儿。” “能生我就要,两个儿子我可养不起。” 鹿知之欣然同意。 问了生辰八字后,鹿知之面色沉了下来。 “刘导,生吧,你就算生一百个孩子,都是女儿。” “因为,你命中无子。” 第118章 狗屁‘小半仙\’ 正是午饭休息时间,大家吃完了都在休息闲逛。 副导演姓刘,负责b组的跟拍。 许峰被高压水枪冲倒,又拽倒了机器砸伤自己,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所以戏份都集中在b组。 刘导天天在剧组忙,今天老婆特意带着孩子来看他。 鹿知之话音刚落,整个拍摄场地都安静下来了。 刘导演脸一红,干笑两声。 “小陆啊,你这可是算错了。” 他抱起地上的小孩,举到自己脖颈上。 “这是我儿子,刚满一岁。” 鹿知之点点头,也微微笑了一下。 “恩,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有时候确实会发生改变的。” “是我失手算错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心里暗道。 自从离开任家回到鹿家之后,接触到的人多了,也学会了什么叫‘人情世故’。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刘导没得罪过她,她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 众人见鹿知之承认自己算错了,也都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关注这边。 刘导面上不显,依旧抱着儿子笑呵呵地逗弄着。 可那失焦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人的心里若是埋下怀疑的种子,那这个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需要的只是时间。 鹿知之本来以为刘导会在私下里找她问一问。 没想到,来的却是刘导的老婆,谭玉莹。 又是中午午休时,谭玉莹一头大波浪,扭着腰肢朝她走了过来。 谭玉莹曾经也是个演员,出道时演过大尺度的网剧也曾风靡一时。 这种出名的方式并不稳当,一旦演了大尺度,再演别的角色总是很难让观众有代入感。 大制作看不上,小剧又不愿意演,最终被甩出了十八线。 跟刘导结婚后便生了孩子,选择做一名全职太太。 鹿知之在吃饭,看到她过来,便放下了手里的餐盒。 “莹姐,有什么事么?” 谭玉莹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现场的群演和工作人员都知道昨天的事,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准备看一场‘好戏’。 谭玉莹停下脚步,神态高傲。 “我听说你找东西十分厉害,我有个戒指丢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鹿知之从来不拒绝找她帮忙的人,十分好说话。 “好啊莹姐,你给我简单描述一下那戒指的模样,最后一次见到它大概是什么时候。” 谭玉莹眼睛里闪过精光。 “是一个祖母绿翡翠戒指,我昨天还戴在手上,可是来片场溜达一圈,晚上就发现不见了。” 鹿知之用小六壬按时辰算着。 谭玉莹站了一会,脸上显出不耐。 “给别人算马上就算出来了,给我怎么算了这么久。” “你该不会是算不出来吧!” “要是算不出来,跟我说一声,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就行了。” 鹿知之不气反笑,手中的捏算停止。 “莹姐,你的戒指应该在她的包里。” 鹿知之指向树下正在吃盒饭的一个化妆师。 那化妆师顿时变了脸,摔了筷子气冲冲地朝他们走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被借调到隔壁组帮忙化妆今天才回来。” “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莹姐,就算是偷,我都没机会偷!” 说完这话,那化妆师又回去拿了化妆包,生气地将包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里全都是化妆品,上午的戏我还在给大家化妆呢,里面根本没什么戒指!” 吃瓜群众都围过来,看向包里。 有个小群演小声地说。 “我今天在门口碰到化妆师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她第一个给我画的妆。” “这化妆包是当着我的面打开的,我确信,里面根本就没有戒指。” 另一个小群演也说。 “对,我在她后面排队的,我也亲眼看到化妆师打开了包,除了化妆品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也有替鹿知之说话的。 “哎呀,小陆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算得准呢。” “我们就且当个消遣,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鹿知之这几天在剧组帮助过不少人,人缘不错,好几个人给她说好话。 谭玉莹哼了一声,立时板起了脸。 她双手抱臂,绕着鹿知之慢慢踱着步。 “什么狗屁‘小半仙’,仗着自己看过两本书就在那胡说八道。” “瞎猫碰到死耗子算出一次两次,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师呢!” 谭玉莹站定,眼睛里怒意迸发。 “昨天还说老刘什么命中无子,我拼命才生出的儿子,你这是在诅咒他么!” “我告诉你陆知之,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扒了你的皮!” 去领服装的沐梨冲破人群,挡在鹿知之的身前。 “莹姐,知之是我的助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谭玉莹一巴掌打在冲过来的沐梨脸上。 “就是你把这神经病带到片场来的!” “两个晦气东西,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我看你这戏也不用演了,赶紧收拾包袱滚蛋!” 鹿知之没想到沐梨会冲出来,竟然还挨了一巴掌。 她急忙将沐梨揽进怀里。 “没事吧沐梨,我看看你的脸。” 沐梨嫩白的小脸上一个巴掌印,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知之,我没事。” 她从鹿知之的怀中起身,摘了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扔。 “粗制滥造的破电视剧,谁稀罕演!” 谭玉莹抿嘴一笑,压下心中的雀跃。 她本就想演这个电视剧的女三号。 女三号戏虽然不多,但人设好,正好洗白一下她出道那些不光彩的形象。 可都要开机了,刘近这个狗东西居然说制片方定了别的女三,原因是她身上没有少女感。 如果她能把这个女三号赶走,剧组来不及找演员,这个角色一定会落在她手里。 到时候再买个通稿,说女三号耍大牌,她来救场,能得个好口碑。 “不演就滚啊,你这种十八线一抓一大把!”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沐梨抓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们走!” “这种烂剧,注定扑得一塌糊涂,我演了将会是我演艺事业最大的污点!” 鹿知之拽住沐梨,揽住她的肩膀安抚。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鹿知之向前一步将沐梨挡在身后。 “谭玉莹,你是刘导的妻子,也算是公众人物,我本来看在刘导的身份上给你留足了脸面。” “可你非要把脸送过来给我打,那就怨不得我了!” 鹿知之神色淡然。 “你说戒指丢了,我给你算出来在哪,你应该去找,而不是来这边否定我!” 谭玉莹冷笑道。 “我找个屁!”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丢的是个红宝石戒指,故意说成祖母绿就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能算出来而已。” “你连我丢的是什么都算不出来,我还找什么!” 第119章 你出轨她绿帽,扯平了 鹿知之一脸的无所谓。 “我不管你昨天丢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既然算出来了,那东西肯定就在那,你去找找不就得了!” 化妆师红着眼眶嘶吼道。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么?” “我的化妆包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戒指!” 鹿知之冷下脸,回击道。 “我看是你聋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戒指在你的化妆包里!” “我说的是,戒指在你的包里,你随身背着的包里!” 化妆师脸色一白。 “我的包是私人物品,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偷了戒指,随便搜我的包就是犯法!” 鹿知之双手一摊。 “我可没有随便要搜你的包。” “你包里有什么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说没在里面,那就没在喽。” 她转头看向谭玉莹。 “谭玉莹,那个戒指你大概丢了三个月吧。” “让我再算一算。” 说着,鹿知之又开始捏诀。 “三个月前,这部戏开始筹备,副导演开始寻找妆造组,给马上要进组的演员定妆拍照片。” “那个戒指……” 鹿知之别有用心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刘导‘无意间’把你的戒指,从家里带到了化妆师‘身边’。” 谭玉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的首饰非常多,这大半年多数时间都陪着孩子,很少带饰品,已经好久没有收拾过了。 不过确实有个祖母绿翡翠的戒指,所以才顺口说了这个戒指的名字。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化妆师。 这女人白着一张脸,眼神慌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戳穿。 长得不算大美女,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引人注意。 眼睛的形状是纯天然的欧式大双眼皮。 当初她就是打听到,刘近喜欢大双眼皮的美女,还特意去微整了一下。 亲热的时候,刘近也无数次地夸过她的眼睛迷人。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中盘旋。 谭玉莹退后一步,对着身后拎着东西的保姆说了句话。 只见那保姆将东西放下,直奔着化妆师而去。 化妆师以为保姆要打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可保姆只是死死地把她抱住。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看着谭玉莹快速地往她吃饭的位置走过去。 目标是她凳子上的背包。 “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你这是犯法的!” 谭玉莹几大跨步走过去,抓起包,毫不犹豫地拉开拉链。 然后底朝上,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一个小巧的红色丝绒盒子从包里掉了出来。 谭玉莹盯着那个心形的丝绒盒子看。 还记得当初买这个戒指的时候,店里都是方形盒子。 她嫌弃不好看,让经理打车去别的店调来了一个心形盒子。 谭玉莹颤抖着手抓起那个盒子,刚要打开,手就被死死捏住。 “刘近,你放手!” 刘近面色铁青。 “谭玉莹,你这是犯法,人家可以报警抓你的!” “你想上热搜么,你的演艺生涯想在警局里画上句号么?” 谭玉莹疯魔了一样对着面前的刘近又踢又打。 “刘近,你偷吃也就算了!居然拿我的东西送给别人,你还要不要脸!”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是我的嫁妆!我的嫁妆你都敢拿出去送人!” 刘近自知理亏缓和了情绪,轻哄着。 “你误会了,这是我给她拿去给演员试造型用的。” 他靠近谭玉莹,声音里带着哀求。 “有什么事回去说,这里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 谭玉莹却不买账。 “我给你留面子,那我的脸面呢!” “你跟化妆师搞在一起,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吧。” “我还带着孩子来探班,我成了大笑话了!” 眼见着不好收场,鹿知之站了出来。 “刘导,莹姐,你们别吵了,这事都是因为我而起。” “你们都消消气,我也说句公道话。” 鹿知之想笑,但是忍住了。 “莹姐,刘导让你丢了面子,你把面子找回来不就好了!” 鹿知之觉的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她,她淡定的说道。 “我昨天说刘导命中无子,可我观你的面相倒是儿女双全呢!” “他跟别人乱搞还把你的嫁妆拿出去讨好情人,但你的儿子不是他的,他还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 “你俩,这不就扯平了么!” 刘近看着谭玉莹那股怒意迅速衰退,面上只剩慌张。 谭玉莹看向鹿知之地,红着眼眶。 “你胡说八道!” 刘近大脑有一瞬间的嗡鸣。 这个小助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只要找她算过的人,无论是丢东西,还是测凶吉,一次都没说错过。 而且,这戒指他送出去三个月了,谭玉莹都没发现,这小助理却能一下就算出来戒指在哪里。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他死死地盯着谭玉莹。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谭玉莹刚才的泼辣气势瞬间全无,红着眼眶使劲摇头。 “我没有,她胡说!” “老刘,我生儿子时你不在,孩子早产,我大出血差点死了,我是拼了命才给你生下这个儿子的!” “现在只是因为别人说两句,你就要怀疑我,这对我不公平!” 鹿知之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公不公平不是你说了算的,医院的仪器最公平。” “刘导,你若是有怀疑,去验个dna不就行了!” 刘近的眉头紧皱,他死死地捏着谭玉莹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走,我们现在就去验dna。” 谭玉莹挣扎着往后退。 “我不去!” “刘近,你不能这么对我和孩子,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你带他去验过dna,他该有多伤心!” 刘近一言不发,只是拖拽着谭玉莹往前走。 两个人走过鹿知之身边时,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陆知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鹿知之冷冷的看着谭玉莹。 “我昨天已经给你留足了脸面,你今天不该来找我麻烦,更不该打沐梨!” 谭玉莹被拖远,直到挣扎的声音听不见。 导演还在医院,副导演处理家事,今天的戏又拍不成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所有人都向鹿知之围拢过来。 “知之,那孩子真不是刘导的么?”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天呐,你太神了!” “知之就没算错过,听说谭玉莹和刘导是奉子成婚,刘导这不成了接盘侠了么!” 沐梨看到好多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在录,她急忙拉走鹿知之。 “大家让一下,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场务也来赶人。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围在这里!” 沐梨终于把鹿知之拉出了包围圈。 两个人坐上房车,沐梨长舒一口气。 “哎呀,知之,你可真是!” 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厉害!” 鹿知之愧疚地摸了摸沐梨的脸。 “都是我没注意,才让她打了你,还疼不疼。” 沐梨笑得合不拢嘴。 “不疼,一点都不疼,一个巴掌,换来这么一场夫妻双出轨的大戏,值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的助理拿着手机举到鹿知之面前。 “你们快看,剧组的事上热搜了!” 第120章 地气尽失 顾氏大楼。 重九拿着手机轻轻敲门。 “五爷,沐梨小姐所在的剧组上了热搜。” 陆召停下手中的笔,戏谑的打量顾言洲。 “没想到我们五爷还是个好舅舅,你终于肯给你那个小外甥女喂资源了?” 顾言洲白了他一眼,从重九手里接过手机。 陆召八卦的伸过头去看。 看了两眼,竟咯咯地笑出声。 “我就说嘛,你连亲叔叔都不理会,又怎么会去管外甥女。” “也只有鹿小姐能让你的情绪有点起伏变化。” 顾言洲看着新闻,眉头皱起。 紧接着拨通了内线电话。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 “把沐梨的那个热搜撤掉,视频清理一遍,所有涉及鹿知之的视频,一律删除。” 电话那头有些为难。 “五爷,网上那些视频不是营销号发的,都是现场人员录制发上去的,我们管控不住啊。” “再说了,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是导演和她老婆的八卦,现在全都是自然热度,讨论度很高。” 顾言洲眯起眼,声音冰冷。 “我不管是谁的八卦,谁在讨论,总之,鹿知之的脸不能露出来。” “你要是做不到,明天整个部门收拾东西走人!” 顾言洲挂掉电话,神色不悦。 陆召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司娱乐部门你接触得少,不懂得内里的运作,也不要难为别人嘛。” 他刚说完,兜里的电话便响起。 陆召接起电话,听见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哭喊着说做不到。 他思忖半晌。 “这件事也没那么难,你这样做……” 顾氏的娱乐部因为鹿知之忙的不可开交。 而鹿知之在旅馆里一脸的凝重。 她拿着叉子狠狠地戳了戳餐盒里的蔬菜。 旁边的沐梨安慰她。 “知之,不用害怕,你是个素人,就算曝光了也没事,网上信息量大,过一阵子就全部忘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不是因为这个烦恼,也根本没有害怕。” “那你为什么一脸愁容的。” 鹿知之插起一连串的蔬菜举到沐梨面前。 “我给你当了一周的助理,天天吃菜叶子。” 她假装掏了掏口袋。 “来,你把这现形符贴上,我看你是不是兔子精变的。” 沐梨哈哈地笑着,忍不住仰倒在床上。 笑够了,她大大的眼里闪着光。 “我很喜欢演戏,所以吃一点菜叶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你不想吃菜叶,我下次会给你定一些其他吃的。” 沐梨牵起鹿知之的手。 “你放心吧,晚一点我就打电话给我小舅舅,让她帮忙。” 鹿知之吓的勺子都扔了,急忙甩开沐梨的手。 “别!” “别打电话给他,我真的无所谓,热搜你不用管。” 两个人正说着话,沐梨的手机发来了一条消息。 虽然没有存姓名,可是狂拽酷炫的电话号码,一看就是小舅舅的。 小舅舅将消息发给她而没有发给鹿知之,说明小舅舅不想让鹿知之知道。 她抬头看了鹿知之一眼,见她还在跟蔬菜‘拼命’,便安心地点开了消息。 【热搜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你叫她不要害怕。】 【看完消息记得删除,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怀着撞破了别人秘密心情,沐梨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小叔叔喜欢鹿知之这一款的! 沐梨拿起手机回复。 【放心吧小舅舅,我一定会替你守护好小舅妈的!】 顾言洲秒回。 【懂事,给你喂资源。】 看到顾言洲的回复,沐梨激动得恨不得起来跑两圈。 她随手删除了消息,然后装若无意地打开了社交软件。 上下滑动后,沐梨喊道。 “知之,你真的不用担心啦。” “已经有营销号下场,着重报道了刘导和她老婆的事。” “你看这里。” 沐梨点开几个带有鹿知之的视频。 “这里把你和许多群演都打上了马赛克,根本认不出来是你了耶。” 鹿知之只是瞟了一眼,冷淡地哦了一声。 沐梨看到鹿知之没什么反应,恨不得把小舅舅做的这一切都告诉她。 让她知道一下,小舅舅都为她做了什么。 这么爆的事情,鹿知之作为主角,居然能隐身,这得多不容易才能办到! 她敢说,天底下除了她小舅舅,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鹿知之吃完了碗里的菜叶子。 她一抬头,就看到沐梨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 沐梨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没事,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 影视城很大,像一个独立的城镇一样。 晚饭时间,有很多剧组收工,也有很多再准备晚上的夜戏,街上人头攒动。 两个人悠闲的走着,十分惬意。 鹿知之一心二用,边欣赏美景边想事情。 本来以为试探一下刘导能结个善缘,再通过刘导的关系接近许峰。 没想到谭玉莹不依不饶,将这事闹的这么大。 她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韩律师的声音带着欣喜。 “鹿小姐,安欣家园那边,已经有很多住户私下联系我了。” 鹿知之看了一下时间。 “虽然有点晚,但是您方便面谈么?我们可以约在安心小区门口见。” 韩律师欣然同意。 鹿知之跟沐梨交代几句打车去往安欣小区。 她刚到,韩律师就从车里下来接她。 安欣小区实行半封闭管理,门岗只限车流不限行人,他们很轻松就走了进去。 韩律师跟在鹿知之身边,他打了两个寒颤,吸了吸鼻涕,裹紧了身上的西装。。 都已经入夏了,为什么晚上还这么冷。 他总觉得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绕着他的脖颈钻进衣服里,寒凉瞬间席卷全身。 鹿知之将一个三角的符纸递给韩律师。 “把这个放进衣服口袋里。” 韩律师知道鹿知之有几分本事,看到那符纸,更是脸色一白。 “鹿小姐,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鹿知之并没有看他,而是四处打量着。 “韩律师,你不觉得冷么?” 韩律师顿住了脚步。 “啊,有点冷。” 鹿知之声音淡然。 “因为这个小区地气尽失,阴气,晦气,邪祟将这里包围。” 鹿知之冷冷一笑。 “呵呵,这里的邪祟,比小区住户还要多。” “那些阴气不断地往你衣服里钻,你当然觉得很冷啦!” 第121章 闹鬼了 韩律师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握紧手里的符纸,四处观察着,想试试能不能看到所谓的‘阴气’。 看了半晌才发现,他觉得凉风一阵一阵,可小区里的树枝纹丝不动。 天色越来越暗,小区破旧,路灯都没有几盏。 只是几息间,鹿知之已经走出很远。 韩律师急忙追上。 “鹿小姐,你们上次发了意向调查书之后,效果很好。” “半月后就陆续地有人联系我了。” “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顾家那边说您生病了正在养病,也没有再找您。” 韩律师正在汇报工作,只见鹿知之一个健步窜出去。 她单手提着一个小孩的脖颈,狠狠地揪了一下。 小孩可能被抓痛了,顿时大哭起来。 小孩的奶奶看到小孩哭了,冲到鹿知之面前。 “你干嘛打孩子,神经病吧。” “我家小宝要是被你打坏了,我饶不了你!” “现在就上医院,给我们做个全身检查。” 鹿知之没说话,将手摊开给那老人看。 只见一条通体漆黑带红色花纹的小蛇缠绕在她手腕上。 “你孙子衣领里有条蛇,我帮忙把蛇拿下来而已。” 老太太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快拿走,快拿走!” 鹿知之将蛇往前送了送。 “你要是觉得我伤到孩子了,那把蛇还给你吧!” 老太太抱起孙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用符将蛇缠起来揣进口袋里。 说来也奇怪,本来还在拼命逃生的蛇被符纸缠绕,瞬间盘做一团,像是冬眠了一样一动不动。 韩律师目睹这一切,吓得不敢上前。 “这……这蛇有没有毒,你就这么放在口袋里,会不会咬你啊。” 鹿知之拿出一片湿巾擦了擦手。 “没事,只不过是普通的小蛇,没毒的。” “韩律师,你有没有觉得,这安欣家园跟我们之前来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韩律师战战兢兢地往四周看了看。 “我记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时间。” “当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好多孩子在这里玩,怎么现在一个都没了。” 韩律师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安欣家园啊,最近经常发生灵异事件。” “蛇虫鼠蚁泛滥就不必说了,最恐怖的是,有鬼……” 鹿知之看着一脸认真的韩律师笑着问道。 “有人看见鬼啦。” 韩律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倒是没人见过,只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比如一家三口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连着一星期都是这样。” “还有人听到楼上吵架,吵得很大声,整栋楼都听见了。” “后来报了警,警察来了才发现,楼上根本没人住,是间空屋子。” 韩律师越说越害怕。 “鹿小姐,总之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所以很多住户托关系找到我这里,希望我们早点收购。” 鹿知之抬手示意韩律师不要说话。 十几秒后,就看到吴瑞从三号楼后面走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吴瑞并不像上次那样殷勤,脸上也没了笑容,大步冲两人走了过来。 韩律师看到吴瑞带了人过来,迅速地调整好情绪,挺直腰背,尽量将那些害怕的情绪丢在脑后。 众人在距两人一米不到的距离停下了。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韩律师胆小仅限于见到鬼,他见过许多大风大浪,最不怕的就是跟人辩论。 “吴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瑞眯着眼冷哼一声。 “安心小区最近闹鬼,还有那些蛇虫鼠蚁,是不是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简直太卑鄙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做出损害我们住户利益的事!” 韩律师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吴先生,我现在通知你,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录制下来,作为以后诉讼的证据。” “你所说的事情都没有证据,必要时,我会告你诬陷。” 吴瑞带着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出门带着律师,动不动就要给你抓起来。” “小姑娘看着挺好看的,怎么净做一些坏心肠的事。” “要我看,我们就直接冲上去将他们打个半死再说!反正法不责众嘛。” 几个男人拿着棒子在手中颠了颠,眼神里全是威胁和警告。 韩律师靠近鹿知之。 “鹿小姐,一会他们要是冲过来你就先跑,我挡住他们。” “跑出去报警就行,不用管我!” 鹿知之不气反笑。 “哪有那么严重。” 她并没有准备逃跑,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消消气,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哪有什么法不责众一说。” “谁第一个动手的,谁多打了几棍子,量刑可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何必闹成这个地步。” 吴瑞还是那副防备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私下搞小动作,我们也是想好好生活的。” 鹿知之耸了耸肩。 “我们真的没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随便请个风水先生来看就能看出来。” “安欣家园的地气已经耗尽,没了地气的保护,就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鹿知之叹了口气,满脸的遗憾。 “既然吴瑞不同意卖这块地,那我顾氏就不收购了。” “对面的小区也挺好的,我何必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 鹿知之挥了挥手。 “韩律师,我们走吧。” “回去就告诉策划部,不用再准备收购方案了,彻底放弃安欣家园。” 鹿知之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 韩律师跟在身后,小声地说。 “鹿小姐,我们真的走啊!” 鹿知之点头。 “真的走啊,我回去就跟顾言洲说,不收了。” “天底下有这么多好事做,也不用非要纠结在这一个地方。” “有钱捐几所希望小学,资助一些贫困生,也算是间接性地改变别人的命运,也是一样的。” 鹿知之边走边瞄头顶的监控。 他想起吴瑞耳朵上的那只蓝牙耳机。 一个人在监控室看着听着,他们说的话都会通过监控室传到吴瑞的耳朵里。 鹿知之支棱着耳朵听着后面的声音,一个大婶大声骂道。 “吴瑞,你不是说就是他们搞的鬼么!” “现在人家不收购了,怎么办!” 鹿知之放缓了脚步,又听见一个年轻女人说。 “这已经是这几年跑掉的第三家了,每次都是你从中作梗,我就不信你没有私心!” 鹿知之弯了弯嘴角。 狗咬狗,开始了! 第122章 房子,我不收了 韩律师也放缓脚步。 “鹿小姐,我说句冒犯的话,这里的妖魔鬼怪真的是你引来的么?” 鹿知之看了他一眼。 “这里的地气本来就没有了,是有人做了阵,留了一点点在阵法里运转。” “我上次扔鞭炮,是扔在了阵眼上。” “阵基动摇,那点可怜的的气自然卸了个干净。” “我的做法是不太磊落,可比起这个阵法来讲,我这只是皮毛。” 说话间,有个大婶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鹿知之的胳膊。 “姑娘,你先回来,我们再聊一聊。” 鹿知之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被重新拉回到了人堆里才耸开被抓的手臂。 “阿姨,已经没什么好聊的。” “关于这块地的收购,我们已经找吴瑞先生谈过三次了。” “我能理解你们想卖高价,可是这地方闹鬼,风水也不好,我买回去也是个麻烦。” 人群中有个拎着棒子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吴瑞说了,闹鬼的事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搞出来这么多事,不就是想低价收我们的房子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伐鹿知之。 “你想买房子,我们就好好谈,可别搞这些。” “你人都来了,说明还是想收购的,痛快给一句准话。” 他们在楼下闹了有一会,人围的越来越多。 鹿知之今天只是想来这里看看,并没有想谈收购的事。 没想到吴瑞自己带着一群人送上门来。 是不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比较好欺负? 最好把她吓得再也不敢收购这块地,他好继续为‘那个人’做事。 她看向吴瑞,吴瑞也凝视着他,两个人谁也没有退缩。 鹿知之双手抱胸,又看向众人。 “大家的难处我都能理解,想把房子卖高价也是人之常情。” “实话跟大家说吧,我们看中的安欣小区,只有一个好位置,就是七号楼。” 鹿知之抬手指着七号楼,那是吴瑞家的那栋。 众人瞬间噤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吴瑞。 “你们这么大个地方,只有七号楼是风水最好的。” “不信你们仔细回想,安欣小区出过很多起事故,什么自杀啊,跳楼啊,是不是只有七号楼从来不出事。” 鹿知之仔细看每个人的表情,大家都在思考。 “你胡说!” 吴瑞的声音粗糙。 “七号楼是我家,你是不是又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吴瑞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跟身边的人解释。 “大家别相信她,这个女人满嘴谎话。” “为了给大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我跟他们交涉过很多次,他们就是资本家,就想榨干我们最后这一点血汗钱。” 鹿知之扬声打断他。 “我说个浅显一些的道理。” “七号楼的地势比其他地方高,你们每次路过那里,是不是都像是在低头请安。” “可能你们中间有很多祖辈是农村的,回想一下,农村盖房子,打地基是不是要先找平地面。” “一个平房尚且要找平地面,更别说楼房了。” “那开发商为什么将楼盖成这样,你们可以自己想想。” 吴瑞身边的人开始远离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想法。 吴瑞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大家别听他胡说,咱们小区之前都是好好的,自从他们上次来过之后,小区就开始出问题!” “大姐别忘了,我爹是为了给大家争取利益才死的,我怎么可能会有私心!” 鹿知之嘴角微弯,说出了那句杀手锏。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吴瑞家,把他们家墙上的奖状撕下来,看看奖状后面有什么。” 鹿知之说完这话也没人敢动,毕竟法治社会,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一个老头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小瑞,你把门钥匙拿出来,让大家伙去你家看看。” “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就相信你!” 吴瑞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七叔,分明就是这个女人看我不顺眼威胁我!” “我今天要是真的把钥匙给你们让你们去我家,我以后还有什么脸!” 七叔一脸皱纹,牙掉得不剩几颗,说话都漏风。 “小瑞啊,七叔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我几个儿女不成器,七叔想在死前拿到这笔钱,给儿女们分一分。”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也站了出来。 “瑞哥,我女朋友嫌住在这丢人,几次让我换房子我都没有钱。” “我女朋友说了,如果我能拿出首付,就跟我结婚一起还贷款。” 另一个跟吴瑞年纪差不多的人也在旁边劝。 “吴瑞,我知道你不想贱卖房子,但是现在的京市已经不是当年的京市了。” “房子饱和了,我们这被叫做贫民窟,如果有别的选择,谁也不想再继续住在这里。”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吴瑞也开始有点顶不住。 “大家的难处我都理解,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大家好才在价格上不肯让步。” “既然你们都想卖,那就卖吧,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了!” 吴瑞气哄哄地走了,有人追在他后面,有人留在原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一摊手。 “这小区闹鬼,我们公司不收了,大家还是另找卖家吧!” 鹿知之说完便走。 几个大婶拉着她,怎么也不肯放开。 “姑娘,你上次开出来的那个价格我们同意了,什么时候卖?” “现在就签合同吧,早点打款,我家等着用钱呢。” 韩律师眼神一亮。 还是鹿小姐有办法,原本铁桶一般的小区,就这样被瓦解了。 他高兴地站到一边,冲大家挥手。 “想买房子的来我这边……” 鹿知之对着韩律师眨了眨眼睛,他立即会意。 “我们老板说不收了,那就是不收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鹿知之低估了这些大妈,几个人不仅将她围住,甚至有人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 “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就别想走!” 鹿知之被勒的实在没办法,想着怎么样脱身才不伤到这些人。 她正在纠结,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你们松开她,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第123章 心口疼 鹿知之听出来是顾言洲的声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韩律师。 韩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看情况不好,赶紧给五爷打了电话。” 一群黑衣保镖走了过来,将那些大妈拖拖离鹿知之的身边。 顾言洲推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 “没受伤吧。” 鹿知之摇了摇头。 “没有。” “我们走吧。” 顾言洲就那样看着她,看得鹿知之移开了目光。 小区里人虽多,但撒泼的一直是那几个大妈,别人都还十分冷静。 保镖凶神恶煞,倒是也没人再敢上前。 鹿知之回头跟众人解释。 “这小区闹鬼,我们不会再收购了,你们自己再想办法吧。” 说完,鹿知之转头便离开。 走到门外,韩律师先一步上了车。 “鹿小姐,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韩律师跑得十分快,鹿知之甚至来不及交代几句话。 保镖们都训练有素地上了车,只剩下她跟顾言洲四目相对。 “知之,先上车,我有点事想跟你聊。” 鹿知之不是扭捏的人,这件事情既然是她起的头,她就有义务做到最后。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将顾言洲也扶上车,将轮椅放进后备箱,车子向影视基地行驶。 “知之,这块地真的不收购了么?” 鹿知之想到刚才吴瑞的眼神。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们想不收都难。” “你看到刚才那几个大妈,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如果我们不收购,他们很可能要去顾氏闹。” 顾言洲有些不太明白。 “那刚才的时机就刚刚好,我们应该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敲定。” 鹿知之摇了摇头。 “吴瑞这个人很阴险,他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等着我们。” “刚才好多人都说了自己的难处,这难处不是一天存在的,今天只是小部分爆发而已。” “想卖房子的人是少数,还有大一部分人没有来,那些人才是关键。”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谈么?” 鹿知之思忖片刻。 “不谈了,以后不论谁来打听,都说没有收购计划。” “然后找人去跟对面的小区谈,大张旗鼓地谈。” “我觉得,吴瑞还有后手,只不过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这次,我们先等他出手。” 顾言洲声音轻松。 “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距离影视城还有一段路,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不说话有些尴尬。 鹿知之拿出手机摆弄着,想要打发时间。 忽然,顾言洲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停车!” 鹿知之下意识地向身边看过去。 顾言洲捂着胸口像是无法呼吸一样。 司机一脚踩下刹车。 “五爷,胸口又疼了么?” 顾言洲点点头。 “车子开太快了,我难受得不行。” 鹿知之问道。 “这时候停车干嘛,还不赶紧开去医院。” 顾言洲摆了摆手。 “不用去医院,我缓一会就好。” 鹿知之第一次见顾言洲发病,有些慌乱。 “你之前不是可以正常行走么,今天怎么又坐轮椅了。” 顾言洲没说话,司机在旁边解释。 “五爷之前身体一直不好,自从跟鹿小姐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好。” “最近又不太好了,昨天刚从医院出来。” “五爷太要强,操心的事情太多,我们都劝他休息,可他就是不肯。” 鹿知之看着一脸痛苦的顾言洲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二人共命,是不是自己最近给人算卦损了阴德,导致顾言洲身体一直不好。” “别说了!” 顾言洲打断司机。 司机打开车门下去。 “鹿小姐,你先陪着五爷,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 车门关闭,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车子的封闭性很好,车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顾言洲忍痛的低喘声。 鹿知之心里的怨怼淡了些,对他也没那么抵触。 “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呢?” 顾言洲换了一只手捂着心口。 “知之,我跟你在一起待着,身体就会好很多。” 他抬起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要不,你让我握着你的手,我可能会好一些。” “握手?” 鹿知之攥紧了手。 可能是自己身上的灵气能让他舒服一些。 就像他能让自己迅速地恢复灵气一样。 顾言洲的手颤抖着,鹿知之叹了一口气,握了上去。 他的手冰凉瘦弱,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本来只是轻轻握着指尖。 可顾言洲一用力,宽大的手掌将她整个手都握了进去。 她想挣脱开,可顾言洲低着头很痛苦的样子,让她不敢乱动。 “知之。” 鹿知之低声回应。 “恩。” 顾言洲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细碎的光。 “就算你生气我也想给你解释一下。” “去鹿家提亲根本不是我的授意,是我爷爷弄错了。” “无论是我还是爷爷,从始至终想要提亲的人都是你。” 鹿知之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有过逃避。 可后来仔细想,以鹿玉舒这么爱炫耀的性格。 如果她跟顾言洲相识,恨不得早就昭告天下。 而顾言洲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更加说明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如果这一切是误会,那么当初顾家想提亲的人,就是…… 她不敢去想这个结果,只是回避。 回避这份感情,也回避这个结局。 鹿知之觉得眼睛酸酸的。 “无论是不是弄错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鹿玉舒。” 顾言洲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我从来没想过要娶鹿玉舒,我……” “顾言洲!” 鹿知之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你,也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们算命的占‘五弊三缺’。” “‘鳏寡孤独’知道吧,注定了我们不可能走入婚姻。” “而且,我……”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娶谁,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鹿知之将手挣脱出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打车走了。” 鹿知之拉开车门,发现司机站在车旁边看手机。 “你照顾一下五爷,我先走了。” 他们停车的地方不准打车,鹿知之抬手便招停了一辆。 她刚上车,顾言洲便从车上下来冲着她大声喊。 “鹿知之,你逃避也没用,我要娶的是你!” “你等我!我会……” 第124章 人生价值 鹿知之听着顾言洲‘逃避没用’的话,想起了师父那坎坷的一生。 他年轻时天资卓绝,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骄傲自负的他经常与人斗法,也给很多有钱人服务,积累了很多财富。 由于窥破天机,耗费灵气太多,孩子早夭,妻子伤心之下与他离婚,自己不到三十岁便疾病缠身。 中年落魄后,他才参透,修道先修心。 能舍掉荣华富贵,坚守本心,才能得享大道。 自己从小养在任家,养了副冷心肠,没有少女情窦初开时,她甚至活得像个垂垂暮矣的老人。 感情对她来说太虚无缥缈,守好本心才是师父所说的‘大道’。 鹿知之默念‘清心咒’,一摈弃杂念,一转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影视城的旅馆。 刚回去,沐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鹿知之忙了一晚上只觉得心累,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 “先听好的吧。” 沐梨顺势躺在她身边,语气里都透着轻快。 “刘导因为家事,辞去到了副导演的职务,听说要来新导演了。” 鹿知之偏头。 “这算什么好消息?” 沐梨一脸正经。 “当然是好消息了!” “你都不知道,刘导拍戏那个糊弄,只要是涉及苏荷的剧,她演成什么样都给过。” “我有时候甚至替后期担心,到时候正片没办法剪辑。” “希望新来的导演能专业一些,我还挺喜欢我这个剧本的。” 鹿知之不太懂这些,又继续问。 “那坏消息呢?” 说到这个,沐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许导回来了。” “通告单已经发下来了,明天照常拍戏。” 她一脸的心如死灰。 “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整我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沐梨十分警觉。 “这都半夜了,谁在敲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鹿知之说屋子里有晦气的事。 抓起枕头抱在怀里。 “知之,不会有……有鬼吧!” 鹿知之见沐梨怕得缩成一团,起身去开门。 “要真是鬼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观察一下,我还没见过鬼什么样呢。” 鹿知之十分坦然地打开门。 许峰穿着银灰色的睡袍站在外面。 鹿知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许导,这么晚了有事么?” 许峰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抬头便看到了鹿知之。 他稳住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 “内个,小陆啊,沐梨睡了么?” 鹿知之面不改色。 “她明天有戏,早早的就睡了,你找她有什么事么?” 许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暗道:真他妈晦气。 在医院养伤,已经一周没碰女人了,心里十分痒痒。 本来想借着讲戏的名头来沐梨这里发泄一下。 上次让这小丫头跑了,这次在房间里看她怎么跑。 可刘近交代过,当时顾五爷来片场的时候就是来找这个小陆,这小陆跟顾家有些关系。 她现在是沐梨的助理,应该是个富二代出来追星的,自己不能不给这个人面子。 许峰将手里的纸递给鹿知之。 “这是明天改的戏,你帮我交给沐梨,让她把台词背熟。” “好。” 鹿知之嘭的一声关上门。 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纸扔给沐梨。 “真让你说对了,是个鬼!” “老色鬼!” 沐梨表情凝重地拿起那张纸,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台词。 鹿知之不解。 “许峰对你贼心不死,你干脆就不要拍了。” “你跟顾言洲是亲戚,想必你家也不是普通家庭。” “我有个十几岁的妹妹,每天吃喝玩乐买奢侈品,去国外度假,我看她活的挺开心的。” “你为什么不活的简单点?” 沐梨将许峰捏皱的纸抚平,珍而重之的放在床边柜上。 “家里确实富贵,但享受这些富贵,同样就要付出一些代价,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衣服包包我从小看到大,在我这里已经不算奢侈品了,只是个普通的包而已,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我喜欢演戏,想通过表演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可是我爸妈不许我进娱乐圈。” “在他们给我的人生规划里,我应该像你妹妹一样,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 “等到了年纪,用我的婚姻来缔结一个更加牢固的合作伙伴。” “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沐梨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 “我是空着手从家里出来的,一分钱都没有。” “是小舅舅偷偷给了我几万块钱,让我租房子吃饭,不至于饿死在外面。” “但他从来没有给我喂过资源,我从寂寂无名到今天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鹿知之看着沐梨,她眼神里有朦胧的泪光,可却又充满着倔强与希望。 “娱乐圈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地方是完全干净的,我既然选择了,就会走到底。” “我不会向许峰屈服,逼急了我会采取法律手段。” “这个剧组也是我准备了好久自己试戏得到的,我也会好好珍惜,争取将她演绎得完美。” 鹿知之摸了摸沐梨的头。 她觉得沐梨有的时候真的很勇敢,有的时候又真的很怂。 抬手捏诀,简单的算了一下。 “对,你一定要将这部戏拍完,这部戏会火。” 本来还消沉的沐梨瞬间开心起来。 “真的吗!” 鹿知之笑着安慰她。 “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出过错。” 沐梨站起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欢愉的情绪好像通过拥抱传到了鹿知之身上。 其实不用算都知道,这部剧肯定会火。 许峰算是有才华的导演。 别的不提,他拍摄的电影电视剧都有不错的口碑。 而且,他占着鹿家整个的气运,做什么都不会失败! 鹿知之安抚好沐梨后就去洗澡,洗完澡看沐梨还在玩手机。 “快睡吧,明天有一天的戏呢。” 沐梨拧着眉头。 “我在挑礼服呢。” “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又不太好看!” 鹿知之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什么活动啊?” 沐梨转头惊讶地看着她。 “难道我小舅舅没有邀请你么?” 第125章 奶奶回家 沐梨放下手机。 “顾家周末有个宴会,我小舅舅在国外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了,想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 “请了一些关系近的亲属,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鹿知之闭上眼睛。 “我既不是他的亲属,也不是他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不邀请我很正常。” 折腾了一夜,鹿知之也累极了,在沐梨的碎碎念中,她逐渐睡了过去。 对于顾家开宴会,鹿知之丝毫没有在意。 第二天时,她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知之,你工作还顺利么?” 片场已经开拍,鹿知之拿着手里远离拍摄现场。 “妈妈,我挺好的。” “沐梨还有两个助理,我平时就是陪她聊聊天而已,你最近好么?” 鹿知之还想问一下爸爸,却听见电话那头传出盘子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骂声由远及近从电话里清晰地传了过来。 “为什么没给我留早餐,我醒了吃什么?” “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要不是阿山让我回来,我才不回来呢!” 接着,鹿玉舒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奶奶,您消消气,我现在就给你做早餐去好不好,你想吃点什么啊?” 电话中的‘奶奶’不依不饶。 “我就要你妈给我做!” “当儿媳妇的不知道孝敬婆婆,简直是反了天了!” 鹿知之听明白了。 这是在外面度假的奶奶回来了,正在为难母亲。 “妈,你那边怎么这么乱。需要我回去么?” 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 “没事的知之,你奶奶回来了家里就有点乱,你安心工作不用管我。” “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有正事的。” “顾家周末有个宴会,邀请了咱们家所有人,你能请假两天么?” “顾老爷子上次过来带了那么多礼物,我们总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而且给咱们家的每个人都单独的写了请帖,我们不去显得有点不礼貌。” 鹿知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沐梨。 “好的妈妈,我可以请假。” 母亲刚要挂电话,鹿知之叫住了她。 “妈妈,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受委屈。” 母亲吸了吸鼻子。 “好的知之,我们周末见。” 挂了电话,鹿知之又坐回了小马扎上。 这个奶奶存心找茬,就是不想让母亲好过。 等沐梨下戏跟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回家两天看一看。 许峰拍摄确实比刘导认真。 这一上午苏荷ng了十几次,被许导骂的狗血淋头都不敢还嘴。 苏荷做不好,连带着搭戏的沐梨也被骂了几次。 这一上午,就拍了两个镜头,全组上下都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饭,沐梨累得头都抬不起来,好像被人抽了三魂七魄。 “知之,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导要求太严格,简直比之前还要严。” 助理帮鹿知之领了盒饭,鹿知之终于不用跟沐梨吃菜叶子。 想到刚才母亲在家里受欺负,她也没什么想吃饭的心思。 “沐梨,我可以请两天假么,家里有点事。” 沐梨面无表情地嚼着菜叶子。 “你家里有事就先忙,我这边有两个助理呢,许峰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鹿知之还是有些不放心沐梨。 “等我晚上回去布置一下,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安全一点。” 说话间,沐梨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黑色的晦气。 鹿知之急忙抬手掐算起来。 “沐梨,下午你还有几场戏,场地都在哪。” 沐梨拿过本子。 “我下午还有三场戏,几乎都是这个置景,可能会换个妆造拍,怎么了?” 鹿知之靠近她小声说。 “你可能会有危险。” 片场人多眼杂,鹿知之不敢拿出罗盘,只能靠着八卦步在片场测算位置。 按照沐梨的生辰八字结合现场的置景,鹿知之看到了眼前的一棵树。 她绕着树走了一圈。 这并不是一棵真树,而是为了拍摄而做的造型。 鹿知之状似不经意地走到道具组的负责人旁边。 “老师,我看那棵树长得好高大啊,是什么品种的树。” 道具老师根本没搭理鹿知之,语气十分不耐烦。 “什么品种,就是个水泥做出来的造型树。” 鹿知之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啊,原来是水泥做的啊。” “老师你们太厉害了,做得好逼真啊。” “那这树做了多久了,会不会因为雨水或者刮风什么就倒了啊。” “拍摄之前是不是都要检查一下啊。” 道具老师正在刷短视频,抬头剜了鹿知之一眼。 “不懂就别瞎说,这树都做了十几年了,大家一直都在取景。” “再说了,水泥做的,怎么会倒呢!” “我这忙着呢,你别来打扰我。”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再说多了,人家肯定会认为她有病。 玄门中人就是这样,总是见不得别人受苦,遇到什么总想说几句。 道破天机,损了自身阴德不说,别人还不领情。 鹿知之走回演员临时休息的地方。 “沐梨,你一会就假装生病请假吧。” 沐梨苦着一张脸。 “我要是请假,许导肯定要骂死我的!” 鹿知之靠近沐梨,声音里带着威胁。 “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拍戏!” “我告诉你,那个水泥做的大树可能会倒塌,如果你不请假,说不定就要砸到你!” 沐梨听她这样说,霎时间白了脸。 “这么严重么?” “那我们要赶快告诉剧组,这树有问题。” 鹿知之撇了撇嘴。 “我刚才已经提醒过道具老师了。” “可是他不相信,还把我赶走了。” “我也不能说太多,说多了反而有麻烦。” 她能帮助沐梨,是因为沐梨跟玄音铃有缘分,鹿知之就该帮这个忙。 如果她去告诉众人树要倒,会砸到人,这就是道破天机,会背因果。 鹿知之刚才算过了,不会出现什么重大伤亡,所以就万事随缘了。 沐梨急忙点头。 “好好,我现在就去请假。” 沐梨抬脚便要走。 鹿知之在沐梨耳后的穴位轻轻一点。 不消片刻,她鼻尖布满细汗,嘴唇青白,脸蛋上有粉底都遮不住的病态红晕。 鹿知之急忙将沐梨推出去。 “这状态只能保持2分钟,你赶紧去跟导演请假,就说你感冒头晕。” 沐梨慌慌悠悠冲导演走了过去。 鹿知之正在看沐梨的‘精彩表演’,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大姐,有什么事么?” 大姐的声音急促。 “知之,你快回家,妈妈昏倒了!” 第126章 伺候奶奶吃饭 鹿知之等不到晚上便回了家。 医院里,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没了唇膏的遮掩,她的嘴唇显露出不正常的乌青。 大姐鹿玉芙坐在母亲床边哭得眼睛红肿。 鹿知之握着母亲的手,感知到她只是身体虚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姐,妈妈怎么又昏倒了。” 鹿玉芙将食指搭在唇边,示意出门说。 出了门,鹿玉芙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妈妈跟奶奶的关系不太好,两个人发生了一些矛盾,妈妈心脏不好,所以再次昏倒了。” 鹿知之想起了上午给母亲打电话时那边传来的咒骂声。 那声音尖酸刻薄,充满着无理取闹与挑衅。 “通知爸爸了么?” 鹿玉芙摇头。 “妈妈不让告诉爸爸,告诉了只会加剧矛盾。” 鹿知之看了一眼母亲,确定她没什么事后才冷静下来。 正巧医生过来,将化验结果递了过来。 “病人心脏不好,尽量避免生气,输完这瓶药也可以回家休息。” 鹿玉芙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喂,大哥,要不然妈妈去你那里住一阵子吧。” 鹿知之一把将电话抢了过来。 “大哥,你来接我们,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回家。” 鹿饮溪应声。 鹿玉芙面露难色。 “知之,刚才大夫说了,妈妈不能生气。” “平时奶奶回来,我或者玉舒就会带妈妈去旅游,然后去大哥家住。” “奶奶也只是在家住一个月,之后就会跟朋友出去玩。” “避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鹿知之生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避过?” “避到什么时候去!” “妈妈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谁要是待不惯,那就滚蛋!” 鹿知之牵起鹿玉芙的手安抚。 “大姐,妈妈这是心病,不出掉这口气,妈妈不会好的!” “咱们哪也不去,就回家!” 天色已暗,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山道上。 母亲将鹿知之揽在怀里,柔声地说着话。 “知之,你别担心,妈妈没事,心脏也是老毛病了。” “你还没见过奶奶呢,这次回家刚好能见到。” “奶奶这个人说话不太好听,但她是长辈,我们总是要尊敬她的。” “她每年就回来几天,你不要跟她置气,好不好?” 鹿知之听着妈妈的心跳,愈发的冷静了。 “你放心吧妈妈,我会好好‘孝顺’奶奶的。” 直到行驶进鹿家的院子,鹿知之才发现有什么不太一样。 鹿玉芙看出了鹿知之的疑惑,在一旁解释。 “奶奶节省惯了,她说院子这么大,开太多的灯费电,所以就把这些照明灯关掉了。” 鹿知之向远处看去。 偌大的别墅耸立在那,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别墅里有几盏灯光。 远远看去,就像是恐怖片里闹鬼的城堡。 “这些照明灯大多数都是太阳能的,能费多少电。” “我看根本就是不是嫌弃费电,而是想用这个来确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给你们下马威呢。” 母亲皱着眉头。 “你奶奶性格是有点强势,既然她不喜欢,就让着她吧。” 鹿知之不想跟母亲顶嘴,什么话都没说。 进了鹿家别墅,平时负责打扫和做饭的几个阿姨一丝不苟地站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像是站岗一样。 就连平日里忙得团团转的张伯也在她身后站着,像是随时等在指令。 最疼鹿知之的张嫂站在门口,一见他们进来,马上拿拖鞋过来。 鹿知之皱着眉头问道。 “张婶你怎么在这站着?” 张嫂脸色有些不自然。 “老太太说了,她花钱雇佣我们不是吃白饭的,每个人都要干活。” “我除了做饭,还要迎客。” 换了鞋,鹿知之再往里走更觉气愤。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过60的老人,身材偏瘦,羊毛碎卷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十分利落。 鹿玉舒正搂着她的手臂,两个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鹿知之仔细看她的面相,简直可以列入玄学教材。 面部狭长,性格固执,控制欲强。 头微微扬起,口大容拳,鼻高额横,眼尾戚,露眉骨。 这样的人要面子,喜欢炫耀。 势力又挑剔,狗眼看人低。 鼻头勾垂着,向他们看过来时又缩了一下脖子。 典型的吝啬鬼,给你一点好处,就让你念一辈子。 反观,如果你稍微有点对不起他,那可以缠你一辈子。 鹿知之一般遇到这样的人都会远离,生怕与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一进来,老太太便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出一扬。 有几颗甚至打在了母亲的衣服上。 沙发旁边站着的佣人急忙上前将瓜子扫起来。 老太太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从鼻子里发出来,带着不屑。 “回来啦!” “真是仗着家里开医院,动不动就往医院跑。” “你家要是开棺材铺,难道三天两头就要死一死不成。” 鹿知之挽着母亲的手,明显感觉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鹿母受过高等教育,书香世家出身,从来不会做出当面斥责别人的事。 面对着这样的恶婆婆,她总是一忍再忍。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吵架。 整理好情绪,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妈,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站住!” 老太太站了起来,枯瘦的手放在肚子上。 “你自诩出身名门,难道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嫁了人就要孝顺婆婆么?” “你这走了一天,我晚饭还没吃呢!” “婆婆没吃晚饭,儿媳要去睡觉,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鹿知之看到母亲一瞬间红了的眼眶,愤怒达到了顶峰。 她将母亲扶坐在单人沙发上。 “妈妈,你在这坐一会,奶奶吃饭的事就交给我了。” 母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鹿知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鹿知之走到老太太面前,轻笑一声。 “老太太,你饿了么?我来伺候你吃饭吧!” 老太太十分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话。” “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也不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母亲‘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知之是我和阿山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野种!” “我已经再三忍让,你不要太过分!” 老太太眼睛顿时立了起来。 “你有没有教养,敢跟婆婆这样讲话,我……” 鹿知之上去抓住了老太太胳膊,将她推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不是饿了么,我来伺候你吃饭!”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几种糕点。 鹿知之一手捏着老太太的下巴将她的嘴捏开,一只手抓起糕点就往她嘴里塞。 “吃吧,你不是饿么,多吃一点!” 第127章 倚老卖老 老太太被塞了满嘴的糕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手舞足蹈地呜咽着。 “你……这个……小畜生……你……呜呜呜……” 任凭她再是挣扎,怎么可能挣得开鹿知之的手。 鹿知之嘴角露出笑容。 “老太太,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往下咽呢?”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糕点太干了,想喝点水。” “没事,我给你倒茶!” 桌子上还有一壶泡好的茶水。 鹿知之抓过茶壶就往老太太头上浇。 直到茶水倒完,茶叶淋了老太太一脸。 她抬手捏诀,然后朝着老太太天灵盖上拍了一下。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全家人都看呆了,根本忘记阻止鹿知之。 直到她松开手,老太太开始吐糕点渣滓,这才反应过来。 鹿玉舒一把扯开鹿知之。 “鹿知之你疯了,奶奶年纪大了,你在干什么?” 母亲则一把将鹿知之拉进怀里,鹿饮溪立刻挡在她身前。 鹿玉芙急忙拉起她的手查看。 “知之,她咬到你没有。” 鹿知之摇摇头。 “我没事。” 她从母亲的怀抱里出来,恶狠狠地瞪着鹿玉舒。 “鹿玉舒,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妈妈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看着她被人骂,还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你可真孝顺啊!” 鹿玉舒一边帮老太太拍着后背,一边解释。 “奶奶是家里的长辈,她说话,别人怎么敢插嘴。” 鹿知之提高声音。 “你不敢插嘴就把嘴闭上,永远都不要张开,你没什么资格教训我。” 老太太已经吐完了嘴里的糕饼渣滓,胡乱地揉了下头发上的茶叶。 “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撒野!”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鹿知之撸起袖子往前靠近一步。 “这是我家,我姓鹿,我凭什么要滚出去!”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倚老卖老?”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请你照照镜子,没有镜子还有尿!” 老太太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没人来拉。 里子和面子都丢了,只好拿四周站着的佣人撒气。 “你们都是死的,不知道把她拉开么?” 鹿知之大手一挥,示意四处站着的佣人。 “全都下去休息,该干嘛干嘛!” 老太太气得发抖,看着迅速走光的佣人。 “不许走,谁听这个野种的话,谁明天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鹿知之冷哼一声。 “让他们听你的可以,鹿家连司机加上佣人一共十几个人,从明天起,你给他们发工资。” 老太太顿时僵住,红着脸瞪着眼睛。 “凭什么我给他们开工资!” 鹿知之反驳。 “你不开工资,凭什么听你的!” 老太太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颤抖着手拿起电话。 “我这就给你鹿山打电话,让她把你这个野种赶出去。” 鹿知之面上毫无惧色。 “你打吧,就说你把我妈妈气到住院,不顾她身体让她做饭。” “让鹿家十几个人伺候你一个人,还骂我是野种。” 老太太拨电话的手一顿。 鹿远山性格温和,最是疼老婆孩子。 去年她也欺负过文月竹,鹿远山嘴上没说什么,可第二天就给她买了机票回海城。 如果这次再让他知道,肯定还会再将他送走。 本来就是想趁着鹿远山不在才欺负她,最好将她气死。 因为这件事迫在眉睫,她需要尽快的处理掉文月竹。 没想到却被这个小畜生欺负到头上! 老太太越想越气,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我太可怜了,儿媳妇不孝顺,这还跑出来个小畜生欺负我!” “鹿庆啊!你在地下看看这一家人,就这么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 她哭得又酸又凄厉,但却没有一滴眼泪。 “远扬,要是你还在,妈妈也不会受这种委屈,远扬,你怎么就忍心抛下妈妈呢!” 鹿知之听得迷糊,回头问鹿玉芙。 “大姐,鹿庆是谁,远扬又是谁?” 鹿玉芙神色垂下眼眸,小声说。 “晚一点给你讲。” 鹿知之抬头看母亲。 母亲神色十分不自然,无奈地偏过了头。 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 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面前这个老太婆还等着处理。 她敛眸看着地上坐着的老太婆。 “老太太,我敬你年岁大了,不想再跟你纠缠。” “不怕告诉你,我确实是外面野大的,没读过什么书,更没什么家教。” “如果你再欺负我妈,可就不是喂你吃饭这么简单了!” “我的手段很多,只怕你这副老骨头受不住,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鹿玉舒,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今天很晚了,明天你就收拾行李搬出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鹿知之不理地上哭嚎的老太婆,转身搀扶住母亲的胳膊。 “妈妈,我送你上去休息。” 母亲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地上坐着的老太太,转身离开。 几人离开后,老太太见没人理她,径直从地上爬了起来。 鹿玉舒上前搀扶。 “奶奶,您没事吧。” 她一脸心疼,装作关心地检查着老太太的身体。 “我没说错吧,这个鹿知之野得很,把玉瑶送去国外,在家里随便就敢骂我。” 鹿玉舒眼中落下晶莹的眼泪。 “奶奶,我给您买机票,您明天就离开吧。” “我怕她再发起疯来,伤着您。” 鹿玉舒知道老太太的个性,最是不肯吃亏。 用激将法,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让这个难缠的老太太好好压一压鹿知之。 将鹿知之赶出去最好。 就算不能将她赶出去,鹿知之不敬长辈的名声传出去也会让她声名狼藉! 老太太脸上满满的阴沉。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居然敢这样对我!” “我呸!” “我才是一家之主,她想赶走我,不可能!” 鹿玉舒抿唇掩饰住嘴角的笑。 看来这几天有好戏看了! 楼下鹿玉舒在诉说着委屈,楼上的鹿知之已经将母亲安顿好,看着她睡着了才离开。 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鹿玉芙的房门。 鹿玉芙很快开了门,也是一脸的凝重。 鹿知之十分好奇,刚才老太太说的两个人是谁。 鹿玉芙叹了口气。 “鹿庆是咱们的爷爷,鹿远扬是小叔叔。” “小叔叔?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鹿玉芙揉了揉额角。 “小叔叔已经过世了,奶奶说,是爸爸害死了小叔叔。” 第128章 替他去死 鹿玉芙组织了一下语言,讲起了上一辈的往事。 “其实奶奶并不是我们的亲奶奶,他是爷爷后娶进家门的。” “我们的亲奶奶很早就过世了。” “现在的奶奶叫许金月,家住在京郊一百公里北城的一个山村里。” “爷爷去那边山上找一味中药的原始植株,谁想到下暴雨导致山体塌方,爷爷摔伤了腿,被困在了村子里。” “爷爷沉迷于中药的原始植株,走遍名山大川,经常半年甚至一年不回家,他离家很久,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年后,爷爷带回了许金月,她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就是小叔叔。” “当时爸爸在国外学工商管理,小叔叔在国内最好的中医学院学医。” “爸爸不喜欢中医药事业,想拓展其他生意,小叔叔却可以泡在药田里一个月不回家。” “爷爷的身体越发不好,所有人都在私下讨论,说鹿家的中医事业会由小叔叔继承。” “有一次,医院开大会,爸爸不愿意去,便借口说前一天应酬喝多了,让小叔叔替他去。” “小叔叔在去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许金月觉得,当时该死的是爸爸,小叔叔是替爸爸死的。” 鹿知之点头,又摇头。 “不仅如此。” “奶奶觉得,是爸爸故意安排了这场车祸,因为小叔叔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他故意害死了叔叔。” “但是出事的那段路是繁华路段,当时很快报了警。” “路口有监控,清楚的看到了车祸的全过程,是一个大车司机疲劳驾驶才酿成了惨剧。” “交通队给出具了事故责任认定书,奶奶却不认可。” “她报警,找私家侦探,想尽一切办法手段来查。” “可这就是个偶然事件,所有证据都证明,爸爸跟那个司机毫无瓜葛。” 鹿玉芙面色凝重。 “因为奶奶一直在闹,加上小叔叔的死,爷爷急火攻心,脑出血也过世了。” “从此以后,奶奶就在家里作天作地。” “她觉得爸爸害死了小叔叔和爷爷,而爸爸也因为愧疚,对奶奶百依百顺。” 鹿知之点点头。 “所以,老太太讨厌爸爸,也不喜欢妈妈。” “甚至想出百般手段来折磨妈妈。” 鹿知之皱眉,这老太太果然不是个安分的,还在继续闹事。 鹿玉芙又提了口气。 “奶奶跟妈妈的恩怨,就要说到另一件事。” “爷爷过世,小叔叔也不在了,奶奶觉得她在鹿家无依无靠,所以就想了个主意。” “她让爸爸娶她哥哥家的女儿,以此来巩固她在鹿家的地位。” “可是爸爸跟妈妈的婚事是咱们的亲奶奶生前定下的,爸爸和妈妈也算是青梅竹马,爸爸当然不同意。” “奶奶又因为这件事闹了好一阵子。” “每次妈妈跟我说起这个的时候,都是满面愁容,虽然没具体说做了什么,但是以奶奶的性格,大概是闹翻了天。” “爸爸什么事都顺着她,只有这一件事没有答应她,奶奶跟爸爸的关系变的更僵了。” “结婚好多年,妈妈都没怀孕,后来才查出,奶奶一直往妈妈的饭食里下药让她怀不上孩子。” “爸爸一气之下送走了奶奶,这才怀上了我。” 鹿玉芙说完,感觉心情沉重。 这么多年,只要奶奶一回家,家里从来都是鸡飞狗跳。 好像每个人都欠着她,每个人都应该为小叔叔的死负责。 其中被欺负的最厉害的人,就是妈妈。 鹿知之叹了口气。 “因果循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小叔叔命中有此劫难,渡不过也是天定,许金月不应该怪罪任何人。” 鹿玉芙眉眼中带着犹豫。 “今天你替妈妈出了一口气,妈妈应该开心不少。” “奶奶那边就算了吧,以后尽量避免跟她发生冲突。” “她心里不舒服,她愿意闹就闹吧,反正也没几天。” 鹿知之垂眸,不认可鹿玉芙的想法。 “她是有苦楚,也很委屈,但这不是她欺负别人的理由。” “如若相安无事,我自然会将她当做亲人敬重。” “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及到了妈妈的生命,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鹿知之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姐,这一次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 鹿玉芙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 “知之,奶奶年纪大了,你千万不要做出伤害她身体的事。” “而且你也不能将她赶出去,这样爸爸会很为难。” 鹿知之冷笑。 “她年纪虽大,可身体健壮得很。” “你放心,我不会赶她走,她会自己离开,并且再也不想回来。” 鹿知之安抚鹿玉芙,便离开了房间。 刚才她靠近老太太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本以为是血脉之间相互吸引。 可是听大姐这样说,她跟那个老太太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让这个定时炸弹呆在家里。 鹿知之回房间,拨通了内线的电话。 “张嫂,老太太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给她煮一碗馄饨送上去,就说是我给她赔礼道歉用的。” 许金月生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房间好大一通脾气。 这该死的丫头,简直比这家里的所有人都难缠。 她本来只想对付一下文月竹,现在看来,这个丫头她也不能放过。 留着她,一定会坏了她的大事! 这边她正在想办法,就听见佣人敲门。 “老太太,这是知之小姐吩咐给您做的馄饨。” 许金月十分诧异地打开门。 “你说这馄饨是谁送的?” 张嫂虽然心里不满,也恭敬地回答。 “是知之小姐,鹿知之。” 许金月看了一眼那碗馄饨。 “她不会在里面给我下毒了吧?” “我不吃,你端走!” 张嫂一脸尴尬。 “老太太,知之小姐只是打电话吩咐我送馄饨给您。” “这馄饨是我亲手包的,亲手煮的,不可能有毒。” 张嫂想着,知之小姐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看刚才的架势,她也并没有想着跟老太太和解。 既然她想让老太太吃这碗馄饨,那就一定要给她。 “老太太,知之小姐还说,这是给您赔礼道歉的。” “年轻人都冲动,可能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所以让我来给您送馄饨。” 许金月听着这话,瞬间得意了起来。 她接过馄饨,冷哼一声。 “她知道错就好。” 馄饨的香味诱惑着她,她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放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肉馅紧实弹牙,汤汁鲜美。 当低头舀起第二颗的时候,吓得她将勺子都扔了。 “啊!” 第129章 下一个就是鹿玉舒 空旷的别墅里传出老太太的嘶吼声。 连熟睡的鹿母都被吵醒。 众人急忙聚集到四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许金月披散着头发,从屋子里跑出来。 “啊!” “救命啊!” “鹿知之,你这个小畜生,你给我吃了什么!” “呕……” 说话间,许金月忍不住,吐在了走廊里。 众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鹿母皱着眉头,声音十分虚弱。 “妈,大半夜的,您这是怎么了?” 鹿知之抱着手臂一脸的坏笑。 “是不是晚上吃太多了,吃坏了肚子。” 许金月吐完,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鹿知之。 “我已经报警了!” “你这个小畜生,等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母亲听到这话,瞬间白了脸。 她拉过鹿知之,低声地询问。 “知之,这是怎么一回事?” 鹿知之挑了挑眉。 “妈妈,你放心,不会伤害到她身体。” “她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只是给你收点利息罢了!” 鹿玉舒穿着睡衣在众人之后赶来。 她上前,殷勤地扶起老太太。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许金月因为呕吐而红了眼眶。 “都是鹿知之这个小畜生,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大半夜的给我送馄饨!” “你看看她给我送的是什么!” 张嫂一边收拾着呕吐物,一边解释。 “老太太,知之小姐只是吩咐我给您送馄饨,那馄饨全都是我包的。” “是您最喜欢吃的蟹黄虾仁馅,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鹿玉芙皱着眉头,她是中医,自然要上前去看看。 虽然不情愿,可也走上前去摸了摸老太太的手腕。 摸完脉,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奶奶,您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也挺好的。” 老太太抽回了手。 “你和她是一伙的,当然会帮着她说话!” 老太太高傲地扬起头,哪怕浑身狼狈,那份倨傲却未减半分。 “现在已经不是给我吃坏东西的问题了!” “鹿知之指使张嫂给我送这种东西,她应该向警察去解释!” 鹿玉舒扶着老太太,面色焦急。 “鹿知之,你怎么又欺负奶奶!” “奶奶岁数大了,你怎么忍心这样折腾她!” “我们要尊重她,爱护她……!” 鹿知之不等鹿玉舒说完,便大步走上前,一巴掌扇在鹿玉舒脸上。 “鹿玉舒,我忍你很久了!” “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母亲还算孝顺,我也不忍让她伤心!” “就当养只阿猫阿狗,小玩意儿罢了。” “我现在才算看清楚,你从来没有从心里爱重过她,以为攀上了顾家的高枝,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 “老太太这样欺负她,你也不帮她,还让这老太太把母亲气到昏倒。” “谁养了你,又是谁留你在鹿家,你通通都不记得了!” “妈妈疼爱你二十年,也捂不热你这狼心狗肺!” 鹿玉舒被打的一个趔趄,捂着脸刺痛的脸,豆大的眼泪颗颗从脸上滑落。 “我没有!” “我最敬重的就是母亲!” “鹿知之,你仗着母亲的宠爱,三番五次地欺负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我本来想自己快嫁到顾家,想跟你和平相处,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 鹿知之不禁笑出了声。 “你以为嫁入顾家,就可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别说你现在还没嫁过去,就算你嫁过去了又怎么样!” “少拿顾家来压我!我鹿知之就没怕过谁!” 鹿知之敛眸,伸手怼在了鹿玉舒的头上。 “我刚才说过什么?” “如果你不帮母亲说话,那就永远都别说!” “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鹿玉舒,你不要着急,等我处理完这个老太太,下一个就轮到你!” 鹿玉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下她彻底慌了! 本来想让她和老太太互掐,怎么就一个不注意引火烧身了? 鹿知之知道她的一切,万一她说出来,自己岂不是完了! 鹿玉舒大脑飞快地转着。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让鹿知之闭嘴! 身旁的许金月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舒儿,不要管这个小畜生!” “等一会警察来了,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鹿母面色焦急,一把拉住鹿知之。 “知之,你是不是给她下毒了?” “不行,我要给你爸爸打电话!” “饮溪,你快,快找认识的朋友拦住警察。” “知之还小,她不能留案底,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是为我出头。” 母亲彻底慌了神,颤抖着双手拨出了电话,鹿知之想阻止都来不及。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喂,阿山,你快回来!” 母亲的眼泪簌簌而落。 “知之跟老太太发生了冲突,她都是为了给我出气才……” 鹿知之一把抢过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也十分着急。 “月竹,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爸爸,你不用着急回来。” 鹿知之打断父亲的话解释道。 “我没跟老太太起什么冲突,我好心好意给她送吃的,她却说我要害她。” “现在已经报了警,等警察来了自有分晓。” “你真的不用回来,说不定等你回来了,老太太就不想在鹿家呆,要去别的地方玩了。” 电话那头的鹿远山虽然疑惑,但知之从来不撒谎也不会说空话,她说没事肯定没事。 再三衡量后,他回道。 “知之,那爸爸明天再回去,你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妈妈。” “奶奶她脾气不好,你多包容,如果家里呆得不开心,就陪你妈妈出去旅游。” 鹿知之想给父亲好好说说这件事,可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好的爸爸。” 鹿知之将手机还给母亲,抬手擦干她的眼泪。 “妈妈,我真的没给老太太下毒,我看她是岁数大了,精神不太好了。” “不是有那个什么,‘阿尔默茨综合征’么,老人都会得这种病的,这是神经问题。” 许金月听到鹿知之在骂她,十分生气地淬了一口。 “呸!你才得了神经病!” 旋即吩咐身边的鹿玉舒。 “舒儿,你去房间里看一眼,如果不害怕的话,把那碗东西端出来!” 鹿玉舒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房间。 片刻后,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许金月看着那托盘后退了一步。 “行了,你就站在那,不要再往前走了。” 她指着鹿玉舒手里的托盘。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鹿知之吃牢饭了!” 第130章 尸块馄饨 看老太太的表情,那托盘里必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众人好奇的向鹿玉舒手里端着的托盘望去。 馄饨打翻在托盘里,一部分在碗中,另一部分洒在托盘外面。 还有一颗被咬了一半,蟹黄满满当当旁边是一颗完整的虾仁。 馄饨形状似元宝,一看就是出自张嫂的手艺。 母亲看着馄饨拽了拽鹿玉芙的衣宿。 “芙儿,那碗馄饨……有什么问题么?” 鹿玉芙摇了摇头。 “就是普通的馄饨啊。” 老太太却像是不敢多看一眼,冲鹿玉舒挥了挥手。 “赶紧拿走,真晦气!” 说话间,张伯带了四名警察走上楼。 警察语气严肃。 “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生了碎尸案,请问第一现场在哪里。” 老太太一个健步跳到警察身边,指着鹿玉舒手中的那碗馄饨。 “在那,那个碗里就是!” 鹿玉舒吓得松开了手,馄饨连带着托盘摔在了地面上。 张嫂站起来,慌张地解释。 “警察同志,这是猪肉,我亲手剁的馅,不可能有什么碎尸案。” 警察安抚住张嫂,带上一次性手套走上前去查看。 他将馄饨掰开,仔细检查又闻了闻。 “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馄饨,如果老太太坚持有问题,那就带回去仔细化验一下。” 警察正准备将馄饨放进袋子里,老太太惊声叫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瞎啊!” “这哪是什么馄饨,明明就是人的眼珠子,手指头。” “上面飘着的黑黑的一团,就是人的头发!” 说完,她一把将鹿知之推了出去。 “这东西就是她给我送来的,你们赶紧将她抓起来审问,问问她到底杀了什么人!” 鹿知之猛然间被推到警察面前,对着警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听着这话,警察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他端起托盘到老太太面前,抬手拿起一颗馄饨问道。 “大娘,你说这是什么?” 老太太龇牙咧嘴地闭着眼睛往后躲。 “这是什么,不就是颗人眼珠子!” 警察放下那颗馄饨,又拿起虾仁问。 “那这是什么?”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又赶紧闭上。 “这是一根手指头!” 最后举起了汤里飘着的紫菜。 她抢先回答。 “这是人头发啊!” 老太太瑟缩着身体,因为警察频频地问话而不耐烦。 “是我报的警,你们干嘛像审问犯人一样问我啊?” “你们应该严刑拷打鹿知之那个小畜生!” 警察脱下了手套。 “大娘,您今年高寿?” 老太太皱着眉。 “什么高寿,我还不到60岁!” 警察点点头。 “大娘,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您先去旁边休息。” 老太太一脸得意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拼命地抿着嘴角,尽量不要让自己笑出声来。 警察将馄饨装进证物袋里,转身对母亲说道。 “你们鹿家自己就是开医院的,这老人家得病了,怎么不好好治疗呢!”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我们可就要将她带回局里调查了。” “这叫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 母亲刚出院,身体本来就弱,一时之间懵住了。 鹿知之挡在母亲身前,放缓了态度。 “不好意思警察叔叔,老太太平时精神挺正常的,可能是我下午跟她拌了两句嘴,她受到刺激了才会这样!” 警察长舒一口气。 “以后好好看着老人家,有病尽早治。” “按照流程,这馄饨我们就带回去化验了,你们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鹿知之一副受教的样子。 “是,我们一定尽早给老人治病。” 警察刚要走,老太太拽着人家的衣服不让走。 “警察同志,我都帮你们抓住罪犯了,你们怎么还不把她带走关起来!” “这小姑娘凶得很,刚才还敢动手打我呢!” 警察回头,轻轻地拽出了自己的衣摆。 “老人家,小辈犯错是她不懂事,您消消气,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 老太太不依不饶。 “你们不能走,你们得把她抓起来!她这可是杀了人了!” 警察被老太太磨得失去了耐心。 “老人家,有病就要好好接受治疗,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以浪费公共资源将你带回去调查。” 张伯嘴上道着歉,引领着几个人往楼下走。 老太太还想上去拽人家,被鹿饮溪拦住。 “奶奶,不要再闹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什么意思?” “是觉得我疯了是么?” “我没病,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尸块!” “鹿知之杀人了,然后拿这个东西吓唬我!” 母亲揉了揉额角,裹紧了身上的外披。 “玉舒,安抚一下你奶奶,我先回去睡了。” 鹿玉芙扶着母亲回了房间。 老太太抓住鹿玉舒的少。 “鹿玉舒,你来说,刚才那是不是尸块!” 鹿玉舒一脸的为难。 “奶奶,那就是普通的馄饨,您是不是气昏头了!” “不可能!” 老太太声音尖利。 “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尸块。” 鹿饮溪瞪了一眼鹿玉舒,鹿玉舒急忙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 “奶奶,我们先回房间,我进去跟你说!” 直到回房间,还听见她在碎碎念。 “不可能……不可能啊!” 鹿饮溪松了口气。 “知之,我们也去休息吧。” 鹿知之点头。 “张嫂,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嫂嘴上说着没事,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脏污。 鹿饮溪送鹿知之回房间。 在关门的那一刻,鹿饮溪抬手将门挡住。 “知之,我知道你想替妈妈出口气。” “但是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到自己,好么?” 鹿知之扑哧笑了一声。 “大哥,你不觉得老太太自我怀疑的样子很好笑么?” 鹿饮溪从门缝处伸手进来揉了揉她的头。 “行了,去睡吧!” 鹿知之点了点头关上门。 睡? 今晚那老太太别想睡! 她拿出一张黄纸,用剪刀剪出了个纸人的形状。 用朱砂画出眼睛和嘴巴,抬手捏诀,然后打开窗户。 “乾坤解法。” “去!” 纸人像是被一阵风卷走,飘飘忽忽地飞向了四楼最后一间房。 第131章 奶奶疯了 鹿家四楼的最后一间房是给老太太留的房间。 两面都是玻璃窗,阳光特别好。 白天可以直接看到湖景,是四楼最宽敞的房间。 鹿玉舒将奶奶扶进房间,帮她换了一身新衣服。 “奶奶,您消消气,别跟鹿知之一般见识。” 许金月冷静下来,坐着让鹿玉舒给她理顺头发,也开始了自我怀疑。 大家都说那只是普通的馄饨,就连警察来了也在怀疑她是不是有病。 “玉舒,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鹿知之那个死丫头气疯了。” “我看到的明明就是眼珠子和手指头。” 鹿玉舒握紧了梳子。 “奶奶,您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一直没跟您说。” “那个鹿知之其实是个算命的。” “她脾气不好,成天冷着一张脸,不爱学习,总是惹她养父养母生气。” “小小年纪,就跟着摆摊算命的骗子学道术。” “好的东西没学到,学了一些邪术。” “她养父母被她诅咒了,听说现在都快破产了!” 许金月猛然回头。 “你是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些,是因为她诅咒了我?” 鹿玉舒一脸为难的模样。 “这我可不敢说。” “您刚才也看到了,她非常厉害,上来就敢扇我巴掌。” 鹿玉舒捂着脸,泫然欲泣。 “自从她回到鹿家,爸爸妈妈就不疼我了。” “她心机深沉,很会使用手段。” “大哥和芙儿姐都十分听话,唯一不听话的玉瑶,也被她设计陷害送到了国外读书。” “她还不让爸妈给玉瑶打生活费,不知道玉瑶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呜呜呜呜……” “她刚才还说,收拾了您,下一个就要轮到我。” “我们俩都要被她赶出去了。”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了,这可怎么办……” 鹿玉舒哭得伤心,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金月从鹿玉舒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这丫头会道法,可以迷惑人心。 那以后这鹿家的家产,岂不是会全数落到她手中。 不行! 自己一定要将这丫头赶出去! 打定了主意,她不再自我怀疑。 “玉舒,你放心,奶奶绝对不会让她把我们赶走的!” “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鹿玉舒收起眼泪,感谢一番便回去休息。 许金月也折腾累了,关了灯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去山上采蘑菇被雨隔住,不得已去附近的山洞避雨。 走到山洞附近,他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 山上有猛兽和毒蛇,好多采山货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许金月吓得拔腿就跑。 可刚要跑开时,那个男人动了一下。 “救……救救我!” 男人也看到了她,正在招手向他求救。 许金月本不想救他,可她素来眼尖,一眼就看到男人身旁的‘大哥大’。 那个年代,一部‘大哥大’一万多元,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她不再犹豫,立刻去救了那个男人。 许金月走到男人跟前,将他翻了过来。 男人脸上没有脏污,长相帅气,干干净净。 许金月脸一红,将失去知觉的男人背了起来。 山路泥泞,她咬着牙往前走。 背上背得越来越沉,压得她寸步难行。 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自己背的根本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她‘啊’了一声,将身后的棺材扔掉,自己也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泥地里。 棺材翻了,里面爬出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正是已经亡故的鹿庆。 鹿庆手脚并用地向她爬了过去,血红的双眼冒着精光。 “许金月,我娶你进鹿家,你享尽荣华富贵,却还要折磨我的家人。” “你差点害死我儿媳妇,还对我孙女动手!” “你的福享够了,下来陪我吧!” 许金月惊声尖叫。 “我没有!” “你走开,我不要下去陪你!” 鹿庆伸出干枯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走吧,跟我下去!” “下去陪我吧!” 那手像枯树藤一样死死地缠着她的脚腕,无论她如何蹬踹都不能挣脱。 “我不要跟你走!” “救命啊!” 许金月一脚踩空,猛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小鸟叽叽喳喳地已经开始觅食。 她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息。 “原来是梦啊!”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种阴森寒凉的感觉向她袭来。 天已经快亮了,鹿家的佣人这时候应该已经起来准备早餐。 可为什么整个别墅安静的诡异? 她仔细听着窗外的鸟叫,鸟的叫声十分规律,像是被什么东西播放出来。 她揉了揉额头,掀开被子下了地。 看看佣人们是不是都起来了,如果没起来,可以用这个借口扣他们的工资。 鹿家的钱以后可都是她的,不能浪费一分一毫。 这样想着,便拉开门准备去楼下。 一开门,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许金月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啊!” 鹿庆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像在泥里面打了滚。 他声音没有起伏,低沉得让人害怕。 “许金月,在山上你怎么不救我!” “我来找你了,我来带你走!” “跟我下去吧!” “跟我走吧!” 许金月吓得赶紧跑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 她哆嗦着嘴唇,碎碎念着。 “这是梦,赶紧醒过来。” “赶紧醒过来啊!” 她念了一段经文,心逐渐地安定下来。 鹿庆低沉的声音变成了焦急的女声。 “奶奶,您怎么了,别用被子蒙住头。” “奶奶,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是玉舒啊,奶奶,您醒醒。” 这次真的不是噩梦了,是她的孙女鹿玉舒来救她了。 许金月激动地掀开被子,想诉说自己在梦中的种种委屈。 可被子外面没有什么鹿玉舒。 鹿庆血红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许金月,我来接你了,跟我一起走吧!” 许金月再次尖叫着把被子裹在身上。 可外面的声音还是没停。 “奶奶,我是玉舒,您把被子拉开,别闷坏了。” “奶奶,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 一声声的呼唤吵得她心烦意乱。 许金月告诉自己,这是梦,都是假的。 鹿庆已经死了,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豁出这条老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种罪。 打定主意后,她掀开了被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始打。 床上的枕头,枕头下的手机。 床头柜旁的台灯尽数向身前的人扔过去。 她越砸越起劲,下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一把折叠椅。 “我让你吓唬我!” “我打死你!” 果然,鹿庆不再继续喊她,而是尖叫着向外面跑去。 许金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鹿庆,自己就能结束这个噩梦。 她毫不犹豫地拿着折叠椅追了出去。 鹿知之站在房门口,看到满脸是血的鹿玉舒从老太太的房间跑了出来。 “奶奶疯了!救命啊,她要打死我!” 紧接着,披头散发的老太太拿着一张折叠板凳追了出来。 “别跑!我打死你!” 第132章 你被鬼缠身 鹿家这一早上闹翻了天。 老太太疯了一样见人就打,还好鹿饮溪在家,才将她制服。 鹿玉舒被打破了额头和脸颊,正好鹿玉芙上班,带她去医院包扎。 老太太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早就有防备,那一巴掌并没有打到她身上便被鹿饮溪拦了下来。 “奶奶,您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请精神科的医生来给您看看了。” 老太太用手推开鹿饮溪,气得坐在床上直喘。 “鹿知之,是不是你搞的鬼!” 鹿知之一脸无辜。 “老太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跟着师父学了点东西,但都是些测字算命,天桥下摆摊骗人的东西。” “要真的能控制别人的行为,那我去抢银行多好。” 老太太被怼得说不出话,鹿知之心里十分爽快。 “老太太,虽然我不会什么术法,但是您现在遇到的这些事我倒是可以给您算一算,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许金月双手抱胸。 “算吧,我看看你能算出个什么东西。” 鹿知之要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抬手掐算了一下。 片刻后,她语气惊讶,表情十分夸张。 “哎呀,老太太,你这是鬼上身了啊!” 老太太‘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鬼上身!” 鹿知之‘嘶’了一声,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您今年犯太岁,本身运势就低。” “五行属火,忌花团锦簇。” 许金月心里咯噔一下。 她找大师算过,她确实是火命。 看来这个鹿知之有点东西。 “你接着说,什么叫忌花团锦簇。” 鹿知之背着手,像个老学究一样走来走去。 “这花团锦簇呢,顾名思义,鲜花盛开,繁茂繁盛。” “引申出来就是,您不应该去人多的地方。” “不能参加喜事,丧事,避免跟有大运气的人接触。” 老太太的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相信了几分。 鹿知之继续说。 “你看,咱们鹿家别墅不远处就是中草药研发基地,很多人。” “再说这别墅里,光佣人就十几个,做饭的,打扫卫生的,洗衣服的,司机等等,人可太多了。” “我们鹿家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鹿知之拍了拍鹿饮溪的肩膀。 “我大哥,上市集团经理,玉芙姐,马上升任医院的院长。” “就说您最疼爱的鹿玉舒吧,被顾家五爷垂青,马上就要订婚了。” “这几个人,哪个不是花团锦簇?” “你是火命,层层叠加起来,简直是烈火油烹啊。” 老太太已经不再抗拒,仰着脸认真听着鹿知之解释。 “两项对冲,削弱你的运势,运势一低就容易鬼上身。” “你最亲近的人,会一直缠着你!” 许金月彻底地瘫软在沙发里。 对于她发疯打人的事情,她只说是做了噩梦,并没有说梦到了谁。 鹿知之精准地算出了缠着她的鬼,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梦到的正是鹿庆。 儿子一向孝顺,不可能缠着她吓唬她。 只有鹿庆那个死老头子,就算死了还要欺负她! 许金月抬头看了眼鹿知之,想从鹿知之的表情中分辨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可那死丫头永远是那种无所谓的脸,让人恼火。 “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鹿知之略微思考。 “你的命格就是这样,改不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住在这里。” “你离开这,不再与我们接触,命格就不会对冲。” “运势升高,鬼魂自然不会缠着你。” 许金月本来信七分,现在一分都不信了。 她拍了下大腿。 “好哇,你这个死丫头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你就是想让我搬出去,想把我赶离这个家!” 鹿知之无奈的摊手。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我也不拦着,鬼缠的是你又不是我。” 鹿知之装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大哥,我们回房休息吧。” “老太太身上可是有恶鬼,我们跟她呆久了,也会倒霉的。” 鹿知之拽着鹿饮溪就走,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在沙发上。 进了电梯,确定两人说话外面听不到,鹿饮溪缓缓开口。 “知之,你说的是真的么?” “她身上真的有恶鬼啊!” 鹿知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什么恶鬼,我都是胡说八道的。” 鹿饮溪长舒一口气。 “那老太太怎么会发疯呢?” 鹿知之眼中带着狡黠。 “我昨晚上做了个纸人引些晦气上去,将那纸人送到了老太太的窗子外面。” “晦气缠身的人就会做噩梦,会梦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我的房间离她很近,她追着鹿玉舒打的时候,喊的是鹿庆。” “所以我猜,她一定是梦到了爷爷。” 下了电梯,两个人往房间走去,正好路过母亲的房间。 鹿饮溪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眼里满满的担忧 “知之,她在家里这样折腾,很影响妈妈休息。” 鹿知之停在母亲门前,从门缝里摸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这个是隔音符,可以隔绝以这符纸为圆心10米内的噪音。” “妈妈有事会用内线电话喊佣人,我们隔一会去看看就行了。” “而且我在妈妈房间也放了符纸,如果她有气场波动,我能感受得到。” “这个死老太婆,敢把妈妈欺负成这样,我不收拾她,实在愧对妈妈的爱护。” 鹿饮溪点点头。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那你回去休息,我不打扰你。” 鹿饮溪转身回房,鹿知之拽住了他的衣袖。 自从上次被绑架从医院出来后,都是鹿饮溪在照顾他。 每次去医院复查都是鹿饮溪开车送她。 一日三餐,他有用心搭配,怕她在家里呆得闷,还经常带她出去兜风。 鹿知之不再抗拒鹿饮溪,两个人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大哥,我们聊聊吧。” 鹿饮溪有些讶异。 “哦,好的,那来我房间?” 鹿知之跟在鹿饮溪身后去了他的房间。 鹿饮溪不经常回家,所以房间在五楼。 关上门后,鹿知之没有任何铺垫,径直开口。 “大哥,你当初为什么想自杀,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么?” 第133章 是我弄丢了你 鹿饮溪正在给鹿知之倒水,闻言手抖了一下,水撒在了手上。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水分,将水杯端递给鹿知之。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鹿知之看得出来,鹿饮溪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大哥,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回来鹿家,就是为了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鹿知之晃了晃手上的玄音铃。 “这个铃铛,在遇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会响。” “我刚接触大姐的时候,响过,我帮她解决完问题,这个铃铛再也没响过。” “我几乎是帮鹿家的每个人解决了问题。” “但只有你!” “哪怕现在我接触到你,这个铃铛还是会响。” “大哥,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有些事情不解决就永远也不会过去。” 鹿饮溪双手交握,沉沉地低着头。 “知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一谈起这个话题,鹿知之手上的铃铛又响动起来,声音急促,仿佛催着她赶快解决。 鹿知之一把抓住鹿饮溪的手。 “大哥,你相信,我可以帮你。” 鹿饮溪深吸一口气,吸气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鹿饮溪抬头,眼泪似乎有泪光。 “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攥着拳头,双眼紧闭。 “我的心结,全部来自你。” 鹿知之握着他的手松动了一下。 鹿饮溪声音里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也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我的亲生父亲和咱们的爸爸是至交好友。” “我亲生父母出了车祸,走得非常突然。” “叔叔伯伯们为了侵占我家的财产,做了一份假的dna鉴定报告,说我不是父母的孩子,没资格继承财产。” “我一个八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注销了父母的户口,将我从户口里除名,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还好爸爸收养了我,我才变成了鹿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鹿知之握紧了鹿饮溪的手。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想不开。” “爸爸妈妈既然将你带回家,就承认你是鹿家的人。” “我和二哥生病时你花精力照顾我们,每天抽出时间去医院,陪着大姐熟悉医院的各种流程。” “关心鹿玉舒的学业,就算是鹿玉瑶,你也会经常买礼物给她。” “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都十分地敬重你。” “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家人,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不重要。” 鹿饮溪抬头,望着鹿知之的眼睛。 “你也当我是家人么?” 鹿知之坚定地点头。 “当然,你是我大哥,我们是最亲的家人。” 鹿饮溪突然情绪激动,紧紧的握着鹿知之的肩膀。 “如果我说……” 他声音颤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如果我说,当年你的丢失,和我有关呢?” 鹿知之身子一抖,瞪大了眼睛。 “和你有关?”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鹿饮溪无力地垂下了手。 “如果,你的丢失和我有关,你还会敬重我么?” “还会当我是你大哥么?” 鹿饮溪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 似乎是听天由命,也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 “知之,我曾经唾弃顾言洲的行为。” “他欺骗你,带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目的在你身边,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被拆穿后,他还企图去解释,想重获你的信任。” 鹿饮溪自嘲地笑了笑。 “我唾弃他,可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说出来,你会恨我。” “爸妈会恨我,他们会再次抛弃我。” “我就是这样寡廉鲜耻的人,犯下了大错,还恣意地享受着鹿家带来的荣耀和一切。”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放空。 她在任家过得不好,却也坎坷着长大了。 直到回了鹿家,感受到家人带来的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才逐渐地活了过来。 她也曾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被抱错,一直呆在鹿家,她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她很羡慕鹿玉瑶。 鹿玉瑶恣意张扬地活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犯错了撒个娇,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她也羡慕鹿玉舒。 上着国内一流的大学,从小就名师辅导,钢琴舞蹈样样精通。 而她,像个寄人篱下的野孩子一样,从小就学会了看脸色,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她一直以为是护士抱错了,可没想到,这件事另有隐情。 鹿知之拍了拍鹿饮溪的肩膀。 “大哥,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你的责任,我现在回到了鹿家,过得很好,你不用自责内疚。” 鹿饮溪转头,眼里的泪滴落。 “知之,我不想再瞒着你,我要告诉你,就算你恨我,怨我也没关系。” “你生下来的第二天护士带你去洗澡,我就想着去看你。” “在婴儿室的门外,我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会算命,并且说出了我全部的身世。” “他说你会克死我,让我把你跟旁边洗澡的婴儿换一下。” “我当时被叔叔赶出家门,满心是恨,想说自己不能死,要是死了,就不能夺回家产。” “八岁的我就起了恶毒的心思。” “我告诉护士我是你哥哥,想看看你。” “没人会防备一个八岁的小孩。” “护士去填写资料,我靠近你,偷偷地将你包裹起来,把你放在旁边的小推车上,然后把小推车上的孩子放到了洗漱台上。” “可能我是个天生的恶人,做这些的时候我非常冷静。” “我将你和另外一个婴儿的手环调换了,还在那个婴儿身上洒了水。” “护士回来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检查了手环,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鹿知之的手也在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她抓住鹿饮溪。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鹿饮溪早已痛哭出声。 “知之,你恨我吧,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如果想让我以死谢罪,我马上就去死,反正我早该死了!” 鹿知之擦干鹿饮溪脸上的泪水,扶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 “大哥,我不是在问你将我弄丢的事。” “我是想问,那个让你把我换走的人,会算命,是么?” 第134章 人工喷泉 鹿知之推着鹿饮溪的肩膀,强迫他冷静下来。 “大哥,你看着我。” “你慢慢说,当初你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把他的话重复一遍,我听听有什么问题?” 鹿饮溪被她推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下平静了下来。 “一个挺瘦的老婆婆,她背着一个很旧的帆布袋子,还从袋子里给我抓了一把糖。” “她说我父母双亡,命中注定六亲缘浅,却有贵人相助。” “然后她指着你说,这个孩子刑克父母,她会克死你的贵人,还会克死你。” “那时我刚被爸妈收养,视他们为亲人,那个老婆婆说你会克死爸妈,我当时就急出了眼泪。” “老太太从兜里抓了一把糖给我,笑得十分温柔。” “她让我把你和旁边的孩子调换一下,这样爸妈也不会伤心,也不会伤害到你,也没人再能克我们。” 说话间,鹿饮溪又流出了眼泪。 “是个老婆婆?” 鹿知之念叨着,手里不断掐算着。 “大哥,你的确六亲缘浅,可你已经被爸妈收养,这不算是无父无母。” “我的命格虽然不算贵重,但绝对不是刑克之相。” “那个老婆婆说的两句都是假话。” 鹿饮溪一脸的颓然。 “我当时太小了,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无论原因是什么,我确实把你换走了。” 鹿知之又问。 “你把自己的八字给老太太了?” 鹿饮溪摇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都是她在说。” “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告诉她,当她说出我父母双亡的时候,我才信了她。” 鹿知之重复着鹿饮溪话里的重点。 “老太太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却把你的命说得这样准。” “她也没问过我的生辰八字,就说我刑克全家。” “明显是在说谎。” 鹿知之也坐回了椅子上。 想要推算人的命运,必须依靠生辰八字。 算两个人的刑克,必须结合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一起算。 面相只能看出一个人性格和最近运势,根本看不出命运。 这老婆婆跟鹿饮溪不是偶遇,而是计划好了要将她换走! 鹿知之拼命地回忆自己这二十年来有没有看过这样的老婆婆。 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头绪。 “啊!” 楼下传来尖叫。 鹿知之的思路被打断,只好作罢。 “大哥,你在这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 “比如老婆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印记,身体有没有什么残缺。” “我下楼看看,那个老太太又在作什么妖!” 鹿知之安抚性地拍了拍鹿饮溪的手,去往楼下。 空旷的大厅里,许金月正在大厅中间跟一只蛇搏斗。 她昨天就看上了文月竹的围巾,正好佣人抱着刚洗完的围巾路过,她就想拿过来试试。 刚围到脖子上,那条围巾竟然变成了一条黑色带红环的大蟒蛇。 蟒蛇吐着信子,狭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巨大的身子缠住了她的腰和腿,怎么都挣脱不开。 鹿知之看着老太太在地上打滚,佣人跑过来解释。 “知之小姐,老太太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地上打滚,我们也不敢靠近。” 鹿知之冷笑一声。 这老太太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坏念头,正在自食恶果。 鹿家楼梯旁放了几个装饰花瓶,老太太马上就要滚到放花瓶的小几旁。 如果花瓶砸下来,她一定会受伤。 鹿知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老太太看见她,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 “死丫头,还不来帮忙!” “当初我就说去市中心买房,鹿庆这个死老头子非要住在这山里。” “山里蛇虫鼠蚁太多了,这不,这么大的蛇就爬进了家里!” 几个围观的佣人听到她这样说,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鹿知之上前拍了拍老太太。 “老太太,你又被魇住了。” “这只是条围巾,不是蛇!” 许金月手上的劲松了松。 她猛然想起,刚才确实是拿着围巾在照镜子。 这手一松,蛇立刻就朝她窜了过来。 她这才想起求饶。 “死丫头,我现在的眼里看到的就是蛇,它要吃了我!” “你快点想想办法,让我不要再看到这种东西!”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你运势低,很容易被别的东西缠上,想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多一些‘人气’。” 老太太用尽了力气撕扯围巾。 那宽大的围巾已经被她撕扯成布条,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 “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 鹿知之假装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拍手。 “我想到了!” “李姐,你去厨房把张嫂他们都叫过来!” 负责打扫卫生的李姐小跑着去了厨房。 鹿知之走到茶几旁边,拿起茶壶,把茶杯里倒满了茶。 做完这些,李姐带着张嫂等几个佣人匆匆赶来。 鹿知之拿着茶杯交到他们手中。 “来,一人一杯茶,喝一口,然后喷在老太太的脸上。” 张嫂一愣。 “啊?” “这……这太不……不太好吧。” 几个人支支吾吾的不敢上前领茶水。 还是老太太发了话。 “让你们做,你们就快点做!” 张嫂第一个站了出来,接过茶杯。 她喝了一口,噗的一下全喷在了老太太的脸上。 几个佣人见老太太没发火,也都去鹿知之那领了茶杯去喷水。 直到几个杯子里的水都被喷完,鹿知之才走到老太太身前。 她抬手在老太太的天灵盖上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许金月下意识地一闭眼,睁开眼睛就开始骂。 “你个小畜生,打我干什……” 话还没说完,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手中的大蟒蛇变成了撕扯成破布条的围巾。 围巾已经缠上了她的腰和腿,撕碎的布头在她的动作下,像一条蛇一样冲她摇晃着脑袋。 想起刚才看到的蟒蛇,她急忙将围巾从身上拆下来扔了出去。 许金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恶心得不行。 这茶可是他们刚才喝进嘴里才喷出来的。 她自觉失了面子,干呕两声,便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几个佣人才笑开了怀。 “知之小姐,你可算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就是,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们是佣人,被使唤也就算了,夫人被她欺负得天天半夜哭,心脏病都犯了!” 听到这些话,鹿知之恨的直咬牙。 昨晚她拍老太太脑门时注入了一点灵气,灵气和晦气互相对冲,会产生幻觉。 想着已经吓唬过了,刚才又拍了一下拍散了那些晦气。 现在听到佣人的抱怨,想起她那样对妈妈,鹿知之不打算收手。 自己可是有她的生辰八字! 第135章 扛着行礼,连夜打车跑的 鹿知之布置了一下午,终于在晚饭前将阵全都布好。 她用法力做了点坏事,现世报来得太快,胃痛了一下午。 可是她不想妈妈担心,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大家一起吃晚饭。 母亲休息了一天,面色好了许多,嘴唇也不再那么青紫。 鹿知之坐在她旁边,被她投喂了许多菜。 她对面坐着鹿饮溪,时不时时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愧疚。 鹿玉舒额头缝了三针,脸上除了擦伤,嘴角也青了一块。 张嫂端上来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玉舒小姐,你身上有伤,不能吃重油重盐的,这样伤口会留疤。” “这两天你就吃点清淡的粥和小菜吧。” 鹿玉舒温和一笑。 “谢谢张嫂。” 老太太心虚地瞥了一眼鹿玉舒,什么都没说,从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鲍鱼。 鹿玉舒见她什么都没有说,捏紧了舀粥的勺子。 她的动作不小,情绪也都挂在脸上。 往日里,母亲都会安慰她一下。 可现在,母亲忙着给鹿知之夹菜,根本没有看她。 鹿知之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一口吞掉了母亲刚才扒的虾仁。 老太太的吃相真难看。 一双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寻找着每个菜里的珍贵食材。 鲍鱼炖土豆里的鲍鱼被她夹得快变成了土豆炖土豆。 西芹炒虾仁里的虾仁也被挑得一干二净。 嘴里的红烧肉还没咽下去,又站起来夹了一块。 边吃边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好像猪在抢食。 她吃得可真香啊! 鹿知之眸色一暗,抬手捏诀。 印记结成的瞬间,老太太一下子丢开了筷子。 一桌的人都没管她,只有张嫂轻声问了一句。 “老太太,是筷子脏了么,我给你换一双。” 许金月一口饭嚼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前一秒还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变成了一桌子垃圾。 仔细看,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 她知道,自己又遇到了幻觉! 虽然知道这是幻觉,可实在太恶心了。 她忍不住,急忙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除了鹿玉舒,都齐齐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挑了挑眉,嘴角微弯。 “老太太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大家不用在意,吃饭吧。” 鹿知之几乎一夜没睡,老太太也一整夜没消停。 一会喊叫着,说淋浴喷头滴出了血,一会说房间里有人在看她。 只要睡下就不停地做噩梦,喊了佣人陪她睡也无济于事。 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声音才停下。 所有人都被吵的无法睡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恹恹的。 一家人正在吃早餐,母亲看着对面空位皱了皱眉头。 “玉舒,你上楼去叫奶奶下来吃饭。” 鹿知之喝了一口牛奶。 “不要叫了,老太太走了。” 母亲夹菜的筷子一顿。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身边的张嫂掩饰不住笑意。 “扛着行李,连夜打车跑的!” “老太太说了,她朋友邀请她去家里住,最近先不回来了。” “后天顾家宴会,她会直接去那等你们。” 鹿玉舒按了按眼下青黑的印记,不由得抱怨道。 “奶奶身体真的很健康,昨晚折腾了一夜,喊得比开演唱会还卖力。” 她被打破了头擦伤了脸,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会那点敬意全然伪装不住了,话语里带出的恶毒和嘲讽连她自己也未发觉。 她用勺子怼着碗里的清粥,想到再过两天就是顾家的宴会。 不算额头的缝针和脸上的擦伤,嘴角今早淤青得更厉害了,锁骨上也有一小片红痕。 她被顾家提亲的事已经传遍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后天是她人生中最闪耀的时刻。 作为顾五爷的未婚妻,第一次亮相就带了一脸的伤,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要不干脆想个借口不去? 虽然错过了闪耀登场的机会,可总比被人嘲笑要强得多。 鹿玉舒抬头看了看笑意盈盈的鹿知之。 她的脸颊光滑似剥了壳的鸡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十分讨喜。 她用力地怼着那碗粥,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却一个不小心,将粥碗怼翻了。 母亲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鹿玉舒,你的餐桌礼仪呢?” 鹿玉舒压着心中的怒意,脸上一红再次装出无辜的神情。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头疼得有些焦虑。” “后天就要去顾家了,脸变成了这样,我还怎么见人?” 母亲撇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顾言洲不是那种因为你脸擦伤就不喜欢你的人。” “你若是不想去,我会帮你解释一下。” 鹿玉舒急得站了起来。 “不用了妈妈,我要去的。” 母亲又给鹿知之添了一点牛奶。 “嗯。” 回应淡淡的,却再没说什么。 鹿玉舒感觉到了,她跟母亲之间产生了隔阂。 自她记事起,母亲待她们总是温和,即使有什么烦心事也从来不板着脸。 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鹿玉舒看了鹿知之一眼。 就是鹿知之这个贱人回来之后,母亲就彻底变了! 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她很快就不需要再仰人鼻息生活了。 她是顾家老爷子认可的人,就凭这点,谁也不能看不起她。 没准以后鹿知之都要来巴结她! 鹿玉舒不在意母亲的目光,将勺子扔在碗里。 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走的方向。 她头顶隐约有黑气盘绕。 这种晦气是人在心里极度不平衡下产生的。 内心生了贪念,欲念,就会引晦气入体。 看来鹿玉舒正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知之,后天宴会穿什么选好了么?” 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鹿知之低下了头。 “妈妈,我可以不参加那个宴会么?”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妈妈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 “之前你跟顾言洲关系亲近,我和你爸爸都以为你们……” 母亲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 “妈妈让你去顾家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是不行的。” “无论躲多久,都要面对。” “如果以后咱们家和顾家真的成了姻亲,不可避免的要见面,难道你还能总躲着不见么?” 对面的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妹妹,我们一起去,哥哥做你的男伴。” “有什么话就跟顾言洲当面说清楚,省得以后见面尴尬。” 第136章 怀疑师傅 老太太走后,家里安静了不少。 佣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鹿家待人宽厚,事情做完了就可以休息。 老太太这几天真的是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鹿知之找到张伯,告诉了她在家里摆阵的事。 让张伯吩咐下去,家里的什么东西不要碰,哪些地方不能洒水。 做完这一切,她想着去给师父上柱香。 母亲为师父专门修建了一个小祠堂用来供奉牌位,就在湖边的林子里。 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鹿知之给师父磕了个头,就跪在蒲团上不再说话。 每次给师父上香都会说一说自己的近况,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什么都不想说。 “师父,徒儿一切安好,望师父早日修得大道,羽化登仙。” 离开小祠堂,她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之前去任家,发现了师父摆在任家的阵法。 又从任母那询问出了师父在她年幼时就曾为任家开过财运阵。 如果说年幼时还可以理解。 大概是师父发现她有修道的天赋,有心收做徒弟才暗中帮助。 可鹿饮溪却说,他将自己与别的婴儿调包,是被人用玄学说法蛊惑。 算命的那个人是个老婆婆。 自从她拜入师父门下,从来没见师父跟这样子的老人有什么交集。 大多数都是带着她帮别人解决麻烦,得来的钱财只留下日常花费,剩下的都捐赠出去。 平日里也不出门,唯一就是喜欢喝点小酒睡个大觉。 鹿知之脑子里乱七八糟。 甩掉这些念头,她打算重新理清。 她拿出本子,开始写下重点。 自己的身世牵扯到了三个人,一个是她,第二个是鹿玉舒,还有一个是任芊芊。 她在海市任家长大,鹿玉舒在京市的鹿家长大,任芊芊被丢弃在京市的福利院。 刚回鹿家的时候,她撞破了鹿玉舒和亲生父母的交易。 几个人的对话中能体现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勒索鹿玉舒。 她查过鹿玉舒的亲生父母,他们是鹿家药田里的员工,已经在鹿家工作了十年。 普通人不可能先于鹿家察觉到鹿玉舒不是亲生的。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鹿玉舒是他们的女儿。 想要调换孩子十分不容易。 新生儿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是身高体重却不尽相同。 如果要交换,那只能在出生的一两天内换,时间长了,孩子长开了,想换几乎不可能。 鹿饮溪先将她和鹿玉舒调换,然后自己被什么人抱走,送去了海市。 那个人将自己和任芊芊调换,又把任芊芊扔到了福利院。 鹿知之用笔在记事本上画着箭头。 “为什么要故意把任芊芊送回京市呢?” “如果注定要丢在福利院,那么丢在海城也是一样的呀。” 鹿知之不禁碎碎念道。 “如果这件事是师父做的,他想收我为徒,那么直接收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我换到别家?” 二十年前,医院的医疗条件确实不行,摄像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普及。 可换孩子的风险太高,必须环环相扣。 如果鹿饮溪当时不换会怎么样? 如果鹿饮溪告诉了爸爸妈妈有人想换掉妹妹,那又会怎么样? 鹿饮溪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实在太不可控了。 鹿知之的目光不断在她们三个人的名字上逡巡着。 她突然灵光一现! 鹿家有鹿玉舒,任家有她,任芊芊在福利院,那么鹿玉舒的亲生父母手里就没有孩子。 如果他们当年丢了孩子,一定会报警找,医院会彻查,事情早就闹开了。 他们当年居然没有找,就说明,换孩子的事他们也有参与! 鹿知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收起本子,往中药试验田走过去。 三个孩子已经各回各家,当年是如何丢的,她已经不想追究,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可经过这些日子收集到的线索,她总觉得自己的丢失并没有那么简单。 鹿家的药田占地面积广阔,有的露天种植,有的搭了温室大棚。 这里负责改良育种,培育好的种苗会运送到全国各地的种植田批量种植。 鹿玉舒的亲生父母并非科研人员,只是在厂区里做一些基础性工作。 母亲叫魏巧兰负责厂区里的卫生,父亲叫赵和旺负责药田的除草和喷淋灌溉。 今天是工作日,鹿知之简单打听一下就找到他们在哪。 鹿知之领着魏巧兰来到了药田里正在除草的赵和旺。 对于她找上门,魏巧兰十分心虚,可赵和旺不同。 他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气势汹汹。 “你来干什么?” “老子不找你算账,你还找上门来了!” 鹿知之有点讶异。 她还以为上次她把赵和旺制服了,没想到他是个不怕死的。 鹿知之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赵和旺。 “我倒是要听听,你想找我算什么账。” 赵和旺一脸的倨傲,高高地仰起头。 “上次你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打我,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误工损失费你总归要赔偿吧!” 鹿知之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呵,看来那雷刑你还是没受够,嘴硬得很!” 鹿知之掏出了一根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你看我们是先走流程,我先劈你几下,还是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赵和旺顿时将锄头挡在身前。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对我用邪术,我就把你在任家做的那点事说出来!” 鹿知之眼神一凛,思忖片刻。 “那你说说看,我在任家都干了什么?” 赵和旺冷哼一声。 “我问过了,你的养母之前曾经怀了个男孩,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从楼上推了下去。” “流产大出血之后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鹿知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这件事好多年了,一般人都不太清楚。” “看来你们去任家调查过我,还是跟任家两口子亲自谈的。” 鹿知之迈步靠近赵和旺。 “是鹿玉舒让你们去调查我的对吧。” “虽然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想让你知道,你费尽心思打听过来的‘情报’是个多可笑的事。” 想到这件事,鹿知之自己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当年任诚一家嫌弃我是个女儿,非要生个儿子出来。” “后来冯玉玲怀孕了,任诚像供菩萨一样地供着她。” “有一天,任诚心血来潮,让我给他算算,冯玉玲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你猜怎么着?” 第137章 禁言咒 鹿知之捏着银针,笑得身体都跟着抖。 “我算出他命中无子!” “任诚嫌我说话晦气将我骂了一顿,可他不放心,私底下派人查了冯玉玲。” “结果发现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她将冯玉玲打到流产,然后对外说是我嫉妒要出生的弟弟才把冯玉玲推下楼。” 赵和旺拿着锄头后退。 “你撒谎!” “你这样说,只是为了掩盖你是个狠毒的女人!” 鹿玉舒板起脸。 “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好笑讲出来给你听听而已。” “所以现在我要开始询问了,你可以选择不说。” “或者,先让雷劈你一顿再说。” 身后跟着的魏巧兰上前拦住了鹿知之。 “鹿小姐,我们家和旺脾气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鹿知之也不想伤人,毕竟损的是自己的功德。 她收回银针,看向魏巧兰。 “我有个符箓叫做真话符,但我有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地说明白。” “要不然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其他的手段。” 魏巧兰连忙点头。 鹿知之想了想,决定先从鹿玉舒问起。 “我在任家,任芊芊在福利院,鹿玉舒在鹿家,那么说明,你们当年在医院就知道孩子丢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找?” 魏巧兰差点咬到了舌尖。 她知道鹿知之来是问关于鹿玉舒的问题,可没想到她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 魏巧兰和赵和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鹿知之又掏出了银针。 魏巧兰急忙摆手。 “我说,我说……” “呜呜……呜呜……呜呜……” 魏巧兰张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伸手一点赵和旺。 “你来说。” 赵和旺被吓得张开了嘴。 “呜呜……呜呜……呜呜……” 他和魏巧兰一样,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禁言咒?” 魏巧兰也十分惊恐。 “鹿小姐,我是想说的,可是一开口,就说不出话来。” 赵和旺也点头。 “是这样的。” 鹿知之犯了难。 这两夫妻,大概是唯一一对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可却被下了禁言咒。 她观察这两个人的面容和气场,丝毫没有看出他们身上有什么不对。 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罗盘。 罗盘正常指向,也没有任何波动。 看来,下这个禁言咒的人道行比她高,所以她破不了这个咒。 既然问不了这个问题,那就用排除法,问一下别的问题。 “你们认识任芊芊么?” 赵和旺与魏巧兰同时摇头。 “不认识。” 鹿知之想了下。 “就是任家那个从福利院里找回来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魏巧兰的表情有一丝波动。 “是那个孩子啊。” 她眼神闪躲。 “当初那个孩子被送到我这里时,哭闹不止。” “可能知道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所以不跟我们亲近,我们这才把她送到福利院的。” 鹿知之从他们的话语里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第一,有人把她跟任芊芊换了,然后把任芊芊送还给了赵和旺。 赵和旺嫌弃孩子不是亲生女儿,不想养,所以就把任芊芊送去了福利院。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生在海市的任芊芊会出现在京市的福利院。 第二,赵和旺夫妻俩早就知道他们的女儿会被换,所以没有找孩子。 鹿知之又换了一个问法。 “你们知道鹿家有钱,所以一直在鹿玉舒身边呆着,一直在勒索她?” 赵和旺皱着眉头。 “什么叫勒索,我给了她生命,又让她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她孝敬我是应该的。” 鹿知之缓慢地点头。 这句话里同样透露出一个消息。 那就是,她和鹿玉舒被换,是有预谋的。 赵和旺夫妇知道这件事,也同意了这件事。 所以,换孩子的事,是除了赵和旺有第三方人的加入。 “找到你的那户人家,是不是给了你很多钱。” 冯玉玲开口,又变成了呜咽声。 鹿知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换孩子这家是彻底不想让他们暴露出来。 只要涉及到这第三方的事情,这两个人都无法回答。 鹿知之已经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找不到第三方的任何线索,其他的问了也是白问。 “你们走吧!” 魏巧兰拉着赵和旺急忙跑了出去。 鹿知之深深叹了口气。 问了跟没问一样。 本来以为这两人身上有线索,可这线索却断了。 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里面好像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她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沐梨。 “喂,知之,家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么?” 听着沐梨活力四射的声音,鹿知之觉得情绪稍微好了起来。 “解决完了,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因为后天就是顾家的宴会,我得跟父母一起参加。” 沐梨抱怨了一番。 “哎呦,我都想死你了,你不在,我晚上都睡不好!” 鹿知之想起沐梨的处境。 “怎么,那个色胚又去骚扰你了?” 说到这,沐梨顿时来了精神。 “哈哈哈哈,知之,我正要跟你说呢,你简直太神了!” “我用你给我留下的符咒,在你说的地方摆好之后,发生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 “那个色胚导演半夜来找我,然后遇到了鬼打墙。” “她在我的房间门口绕了半宿都找不到回房间的路。” “要不是摄像需要拍一个‘带密度’的空镜,起得早发现了他,他说不定要绕到天亮。” “哈哈哈哈!整个剧组都在传,他撞鬼了!” “还有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你给他算算呢。” 鹿知之眼眸一暗。 这确实是个找许峰八字的好机会。 看来顾家宴会一结束,她得立刻回片场。 就算许峰没中邪,她也要造个‘邪’出来给他中。 这也是她一直在片场算卦的原因。 “知之,宴会你早点去,我小舅舅给我买了好多礼服让我去挑呢。” “我看了清单有好几个尺寸,各种颜色,到时候我们找两个相近的款式穿姐妹装好不好!” 这几天因为老太太闹事,她也没给自己准备什么礼服。 如果沐梨那边有多地,自己也不用再浪费钱买衣服。 “好!” 第138章 随便拿 一大清早,沐梨的保姆车就来接走了鹿知之。 顾家约定的时间是10点,一般都会在自家宅院的花园里。 鹿知之到的时候才早上八点,房子后面的花园里已经有佣人和服务生在准备冷餐要用到的餐具。 几个往园子里搬花的人差点撞到鹿知之。 管家急忙上前道歉。 “对不起啊鹿小姐。” 鹿知之报以微笑,没事。 只见管家督促着工人。 “你们都仔细些,五爷今天要介绍夫人给宾客认识。” “这花台就是夫人要站的,要是弄掉了花,让夫人不高兴,那就是让五爷不高兴。” “都仔细点!” 工人急忙应下。 鹿知之看了那花一眼。 纯白无瑕的玫瑰,搭配着淡紫色的鸢尾,真好看。 四处打量一圈,鹿知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鹿知之转头问沐梨。 “不是说宴会在顾家么,这里也不是顾家啊!” 沐梨更加疑惑。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顾家?” 鹿知之解释。 “我之前去过顾家,那里虽然比这大一些,可是看着比这里更加有底蕴。” 沐梨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 “哇,你居然去过顾家的老宅!” “顾家的老宅是祖爷爷跟小舅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进去。” 沐梨凑近鹿知之。 “就连小舅舅的大伯他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去一次,平日里来的,都是这里。” 鹿知之点点头。 “那我们……” 鹿知之本来想说,会不会碰到顾言洲。 刚走上旋转楼梯,就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顾言洲。 “知之,你来啦。” 顾言洲今天没有坐轮椅,平日里柔顺的头发打了发胶梳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金丝边框的眼镜上垂着一绺头发,看起来威严十足。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顾言洲,精致干练,是传说中顾五爷的形象。 身边四个保镖壮硕魁梧,显得他有些单薄。 身材单薄,气场却不输。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自己可能就要认不出他了。 鹿知之点头问好。 “顾五爷您好。” 这一刻,他不再是顾言洲,不是那个需要他怜惜的‘病秧子’。 他比谁都强大,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 顾言洲有些挫败。 小丫头的眼睛里对她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看他就如同看陌生人。 看来,她比想象中气得更狠。 没办法,自己造的孽要自己还。 小姑娘总是,因果报应,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一定要自己承受。 鹿知之不说话,顾言洲看向沐梨,给她使了个眼色。 沐梨接收到信号,立刻出声缓解尴尬。 “小舅舅,我带知之来选礼服,你不介意吧。” “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礼服,我根本穿不完,我想着,挑几件送给知之。” 顾言洲侧身让开。 “你们去换衣服吧,一会我让佣人送茶点过去。” 沐梨顿时开心起来。 “谢谢小舅舅。” 她挽起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我们走吧。” 鹿知之被沐梨拖着往前走,他不敢再看顾言洲,生怕他拦住自己说些什么。 换衣室的门口守着两个女佣,见到他们来就把门打开。 门一开,鹿知之差点被里面的衣服晃瞎了眼。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头顶的水晶灯和礼服上的钻石交映相辉,璀璨夺目。 沐梨兴奋地跑了进去。 “哇!” “这是今年的秀款!” “这是私人设计师的高定!” “我小舅舅也太豪了吧!” 几个色系的礼服按款式排列,长款拖地,短款俏皮,上百件礼服,十分壮观。 走过礼服区,还有鞋子和钻石首饰。 这间屋子,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屋内有几个打扮精致干练的女人走向前。 “鹿小姐,沐小姐,我是二位的造型师,这是顾五爷为二位准备的礼服。” “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们可以现场改,二位可以多挑几件,我们会根据二位的尺寸修改,等宴会结束留下地址,会有人送过去。” 沐梨在房间里穿梭,一会看看鞋子,一会看看珠宝。 拿出手机拍照,十分兴奋。 “知之,你快来看这套翡翠!” “这个我记得,去年在拍卖行拍到了1亿的价格!” “哇,各种颜色的鸽子蛋钻戒!” 沐梨转身看向造型师,这些珠宝我可以带走么? 造型师保持着职业微笑。 “顾五爷吩咐了,如果鹿小姐喜欢,可以全部带走,但是沐小姐不行。” “这些礼服,您可以带走5件,鹿小姐随意。” 沐梨撅起了嘴。 “小舅舅怎么还偏心呢!” “我生气了!” 鹿知之对她这幅样子实在哭笑不得。 “沐梨,你在外面拍戏,哪有地方堆这些衣服。” “等你需要的时候,来找顾五爷借,他肯定不会吝啬的。” 沐梨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纠结,专心挑选礼服。 鹿知之也开始挑选礼服。 她看中一个黑色丝绒长裙,上面坠着的碎钻拼成雪花的团,十分精致。 造型师帮她拿下来,准备帮助她穿上。 鹿知之忽然想起了顾言洲身上的那件衣服。 也是黑色的丝绒西装。 她抬手叫停了造型师。 “等一下。” “我还是换别的款式吧。” 黑色丝绒长裙是很常见的款式,可鹿知之莫名的就是不想穿这个。 看起来,像是情侣装。 她走了一圈,那些粉色,奶蓝色,她都不喜欢。 转身选了一个宝蓝色的膝上裙。 哑光的面料,胸口用同颜色的丝绸面料做了拼接。 华贵又不失优雅。 “就这件吧。” 鹿知之在造型师的辅助下换好了裙子。 她都已经开始做造型了,沐梨还在纠结。 “知之,你说我是选这件粉色的洋装好看,还是这件姜黄色的长裙好看啊。” 鹿知之转头看了一眼。 “你穿什么都好看!” 沐梨放下那两件衣服,又去摸那件白色的碎钻礼服。 鹿知之摇了摇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10点的宴会,沐梨8点就要来了。 鹿知之跟造型师讨论着妆发的细节,外面有人敲门。 ‘笃笃’ 苍老的声音传来。 “鹿小姐在里面么?” 第139章 摔倒 造型师打开了门,恭敬问好。 “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 “女孩子们换完衣服了么,我方不方便找他们说两句话。” 鹿知之和沐梨都换好了衣服在做造型。 沐梨回头征求了鹿知之的意见,欢快地奔向门口。 “祖爷爷,好久不见啊。” 顾老爷子温柔地拍了拍沐梨的头发。 “我们小沐梨越来越漂亮了,在娱乐圈有没有受欺负啊?” “听说你在演戏,我本来想找几个老朋友带带你,可言洲不让。” “她说你既然决定离开家,那就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沐梨亲密的挽住了顾老爷子的手臂。 “祖爷爷,谢谢您惦记我,小舅舅最坏了,他不仅不给我资源,还暗中截了几个。” 姑爷爷笑的一脸慈祥。 “言洲不是那样的人,他截了你的资源,说明那几个有问题。” “你呀,好好的拍戏,等有机会,祖爷爷偷偷给你走后门!” 沐梨立刻鞠躬。 “谢谢祖爷爷!” 两个人说笑着,顾老爷子往鹿知之这边走了过来。 鹿知之立刻站了起来。 “顾老爷子,您好。” 本来笑容满面的顾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鹿小姐,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有点糊涂了。” “做了些错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鹿知之知道顾老爷子想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了他。 “顾老爷子,您相信命运么?” 顾老爷子敲了敲拐棍。 “本来是不信的,自从遇到你,我相信了。” 鹿知之安慰道。 “您不必太过忧心,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是早就注定好的。” “有时候姻缘不是强求来的,一些美丽的误会也造就了不少完美的姻缘。” “别人眼里的错误,其实就是命中注定而已。” 顾老爷子还想说什么,鹿知之却不想再谈。 “顾老爷子,今天是顾五爷回国后的初次亮相,我们还是先不谈别的了。” 顾老爷子也是个人精,当然听得出鹿知之的弦外之音。 “好,你们化妆吧,我就不打扰了。” 顾老爷子拄着拐棍走出了房间,背影有些寂寥。 沐梨八卦的凑过来。 “祖爷爷怎么啦。” 鹿知之坐回凳子上。 “没什么,我们继续化妆吧,刚才我妈妈给我发消息,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一会还要下去跟他们一起。” 沐梨本来高兴的情绪顿时也低落下来。 “唉,一会我爸爸妈妈也会来。” “我爸又要骂我了。” 沐梨不再吵闹,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 妆造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鹿知之即将崩溃的时候做完了。 鹿知之走到全身镜前,有点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平日里她只是梳个高马尾,干净利落。 可为了搭配这件裸肩礼服,头发被披散下来,烫了大波浪。 胸前的淡色海蓝宝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沐梨做完造型回头看到鹿知之也忍不住惊叹。 “哇,知之你好漂亮啊!” “就算放在娱乐圈里,你也是个高颜值的大美女。” “我真羡慕你,个子不算太高,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简直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这衣服好像是为你定做的一样。” 沐梨扭了扭。 “我试过这几件衣服,都不太合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紧。” “小舅舅以前也给我买过衣服,明明知道我的尺码。” 沐梨左看看右看看开始了自我怀疑。 “难道我比之前胖了许多?” 鹿知之手机响起,是鹿饮溪的消息。 她转身对还在照镜子的沐梨道。 “我家人来了,我先下去。” 沐梨也紧跟其后。 “我们一起吧。” 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佣人的指引下来到了鹿家宴会的花园。 时间差不多,已经来了不少人。 鹿家的主要产业是医药行业,跟在场的许多成功人士都不太熟悉。 好在家里人来得多,可以自己人聊天。 鹿知之有点不适应脚上的细高跟,缓慢地走向家里人。 母亲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惊喜呼之欲出。 “知之!” 鹿知之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勉强。 “妈妈,这高跟鞋,我实在穿不好。” 母亲笑出声来。 “没事,慢慢走,适应一下就好了。” 草坪新修剪过,为了更翠绿提前一晚上浇足了水,现在土壤十分湿润。 鹿知之感觉像走在一团棉花上。 可能是踩到了石子,鹿知之直接向前扑过去。 身后跟着的沐梨穿的是紧身鱼尾裙,根本来不及跑过去扶她。 鹿知之觉得自己肯定要摔倒,出洋相。 可下一秒就落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知之,慢慢一点。” 她抬头,就看到一脸的担心的鹿饮溪。 鹿知之扶着鹿饮溪的胳膊站稳了脚。 “谢谢大哥。” 刚站稳,就觉得身体一轻,她整个人都被鹿饮溪拦腰抱了起来。 鹿知之有些手足无措。 “大哥,你做什么。” 鹿饮溪几大步就走到了给宾客们准备用于休息的椅子旁。 将她轻柔地放在椅子上。 “我就知道你穿不惯高跟鞋。” “我昨天特意去给你买了几双平底鞋,你在这等一下,我去车里拿给你。” 鹿饮溪抬手,温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理顺,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母亲也急忙来到她身边。 “没事吧知之,有没有崴到脚。” 鹿知之摇头。 “我没事的妈妈。” 母亲刚要说什么,许金月从旁边走过来。 “你要是连路都不会走,就不要来参加宴会,省得丢我们的脸。” “我们鹿家马上要跟顾家结亲了,全场宾客都看着呢,我都觉得丢人!” 鹿知之站了起来,手扶住椅子的靠背。 “老太太,你要是觉得丢人你可以离开,没人逼你留在这里。” 许金月拿着一杯香槟摇晃几下。 “今天是我孙女在宾客面前亮相的日子,过了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孙女跟顾五爷订婚的事,我凭什么离开。” 许金月本来嗓门就大,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右边走过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走到了鹿玉舒旁边。 带头的人正是苏荷。 苏荷穿着一身草绿色的纱裙,微风一吹更显得她腰身纤细,弱柳扶风。 “你就是鹿玉舒?” 第140章 鹿玉舒,你走不走! 苏荷也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她一出现,众人的目光都转到这边来。 鹿玉舒一下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忽然有点紧张。 她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满意的。 鹿家本身就是中医世家,平时的吃食里大多数都是养身的药膳。 鹿家给她的零花钱也多,在脸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可现在,这引以为傲的脸被死老太太打出了伤,额头的缝针还没拆,脸上的擦伤还结痂。 虽然嘴角的红肿消退了,可是淤青还没退掉。 看着面前光芒四射的苏荷,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了一下嘴。 苏荷看着她这一举动皱了一下眉。 “你什么意思,捂嘴干什么?” 鹿玉舒眼睛瞟向别处。 “没什么意思,苏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苏荷眼神不善,上下打量着鹿玉舒。 然后回头问了身边的一个女孩子。 “看起来太普通了,你确定言洲哥看上的是她?” 那个小跟班仔细看了眼鹿玉舒,然后点了点头。 “我确定,她跟好多人都说过顾家上门来提过亲。” 另外一个小跟班也附和着。 “确实是这样的。” “苏荷,你那个圈子里接触不到这种人的。” “这种人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削尖了脑袋往咱们的圈子里钻,不过就是想找个好男人嫁了。” 苏荷摸着头发上精致的钻石发夹斜着眼睛瞟着鹿玉舒。 “鹿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吧。” “上市的公司有几家?投资主要做什么项目?你嫁给言洲哥,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好处?” 鹿知之抬眼看了身边的母亲,母亲的手颤抖着,好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妈妈,您别生气。” “我看这种场合也没什么意思,要不然我们走吧。” 母亲点了点头,刚想上前,却被身边的沐梨拦住了。 “伯母,您不能去。” “女孩子之间吵架拌嘴无非就是家世出身,但是也仅限于这些了。” “如果父母跟着搅和进去,那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是两个家族势力的比拼。” “苏荷的父亲是京市的地产大鳄,你们鹿家,拼不过的。” 母亲红着眼眶。 “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她羞辱玉舒,羞辱我鹿家?” 沐梨神色惋惜。 “苏荷向来嚣张跋扈,就连我都避让她三分。” “鹿小姐的事情我隐约也有听说,她太高调了。” “普通人嫁入豪门,哪有那么容易,这都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鹿母思忖片刻,眼神坚定。 “我鹿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巨贾,但也生活富足。” “不需要女儿来攀附豪门,也不想受这份气。” 她不顾沐梨的阻拦,几步走到了鹿玉舒身边。 仰起头,不卑不亢地对苏荷说。 “苏小姐,我是鹿玉舒的母亲,有些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们鹿家,从来没有想跟顾家结亲,你也不用明里暗里贬低别人。” 她转身牵起鹿玉舒的手。 “玉舒,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们,咱们还是回家吧。” 许金月看到文月竹拽着鹿玉舒要离开,顿时冲上前去。 她一把拽住鹿玉舒的手,冲着文月竹喊道。 “要回你自己回,拉着玉舒做什么!” “人家顾老爷子亲自上门提亲,让你说得好像多不堪的事情一样。” “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还亲手断自己女儿的姻缘!” “我看你眼里只有那个小野种,谁也看不上了。” 鹿母脸色一白,感觉胸口的气息又不顺畅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多宾客,她不可能跟老太太吵架丢了鹿家的脸。 她看着鹿玉舒。 “玉舒,我们走。” 老太太拉着鹿玉舒不松手。 “不许走!” 两个人都扯着鹿玉舒,鹿玉舒咬咬牙,挣开了母亲的手。 “妈妈,言洲邀请我们来,我们在这里闹开了不太好。” “我跟苏小姐说两句话,一会就过去。” 鹿玉舒看到了母亲眼里的失望和伤心。 可她真的不能走! 自从出院后,顾言洲就再没联系过她。 她打给管家,管家只说顾言洲在忙,他会告诉顾言洲。 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必须找个机会跟顾言洲解释一下。 正巧顾家送来了邀请函,跟着邀请函一起来的还有十几套各式各样的礼服。 她的心彻底安定了。 原来顾言洲真的只是忙,邀请她全家去参加宴会,还不忘记送礼服给她。 礼服的尺寸有点紧,她可是减肥了好久才套进去。 今天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见到顾言洲。 母亲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鹿玉舒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 可苏荷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鹿玉舒,你想去哪啊,这房子你是第一次来吧。” “就这样乱走,也不怕迷了路?” 许金月比她反应还激烈。 “哼,我孙女可是顾五爷相中的人,这是顾五爷的家,那就是她家,她怎么可能没来过呢。” 鹿玉舒看了身边的老太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来过的,我不会迷路,谢谢。” 说着便要离开。 苏荷再一次挡住她的去路,跟身边的姐妹嘲笑道。 “哈哈哈,她还说这是顾五爷的家,真是好笑。” “谁不知道,言洲哥是跟着顾老爷子住在老宅的,这里只不过是顾家偶尔开宴会的地方。” “平时这里都没人,你来做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传遍全场,鹿玉舒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苏荷。 原本就因为脸上的伤有些自卑,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嘲笑,更让她下不来台。 “苏小姐,我已经很有礼貌地跟你说话了,你不要太过分。” 面对苏荷和鹿玉舒的针锋相对,鹿知之并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她看到鹿饮溪拿着两个盒子朝她走了过来。 “知之,这两双鞋你看看喜欢哪个。” 鹿饮溪将两个盒子打开。 一双平底芭蕾鞋,丝绒绑带在鞋跟处系了个蝴蝶结。 另一双是镶嵌了水晶的公主鞋。 鹿知之指着那双芭蕾鞋。 “这个就好。” 鹿饮溪微笑着拿起那双鞋。 蹲在她面前,伸手就要去帮她脱鞋。 鹿知之立刻收回了脚。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来。” 鹿饮溪却没有松手,他抬起头眼神真挚。 “知之,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你知道的,这样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鹿知之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了脚。 “够了!” 一声喝骂打断了所有的嘈杂。 鹿知之抬头就看到,顾言洲从花园的入口走了进来。 他一身宝蓝色西装,西装外翻的领口处用丝绸拼接。 鹿知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 材质一样,用料一样。 简直就是情侣装。 第141章 到底谁是二小姐 鹿知之攥紧了拳头。 她明明的都已经避开同款了,怎么还能撞衫! 顾言洲明面上是在阻止苏荷跟鹿玉舒吵架。 可眼睛明明盯着鹿饮溪握著她脚的手。 她低下头,看着鹿饮溪将绑带缠在她的脚踝处,仔细地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知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 “我昨天晚上可是练习过的。” 鹿饮溪说着,鹿知之脑海里就有了画面。 “大哥,你怎么练习的?” “难道是绑在自己的腿上?” 鹿饮溪笑出了声,鹿知之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荷!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过来!” 顾言洲声音大得让鹿知之也停下了说笑,向一旁看过去。 苏荷虽然被骂,但还是一副笑脸对着顾言洲。 而鹿玉舒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缩在顾言洲身后。 果然是有娇弱的女孩子更让人喜欢。 鹿知之摇了摇头。 “苏荷看来要吃瘪了。” 鹿饮溪轻拍她的脚踝。 “别看人家了,还是看看我给你系的蝴蝶结吧。” 鹿知之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鹿饮溪比了个赞。 她跳下椅子,站在母亲身边。 “妈妈,我觉得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鹿玉舒不想走,她就留在这里吧,我们走。” 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鹿知之觉得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鹿母侧头,问身后的鹿饮溪。 “上次顾老爷子送的礼物还回去了么?” 鹿饮溪收拾好鞋子走到鹿母身边。 “刚下车时我就让人搬过去了。” “虽然管家一再推脱不肯收,可我让人将礼物放在了门口。” “刚才去拿鞋子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收进去了。” 鹿母牵住鹿知之的手。 “既然顾五爷来了,我们去说明一下情况,告个别,就可以走了。” 鹿知之被母亲牵着,走到了顾言洲身边。 母亲脸上虽然不悦,但仍大大方得体。 “顾五爷,感谢您邀请我们来参加宴会。” “只是我们鹿家的生意跟在座的众位精英都没什么相关,所以我们这边还是先回去了。” 顾言洲微微低头。 “伯母,是我招呼不周,让您有了不愉快的经历。” “您请稍等,我有件事要说,等说完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鹿知之跟母亲对视一眼,母亲微微点头。 是了,顾五爷这样挽留,出于尊重也该留下。 顾言洲再次点头致意。 他温和的笑容瞬间褪去,眼神凌厉的看向苏荷,偏过头问了下身边的人。 “她是怎么进来的,你们不查邀请函的么?” 还没等管家上前,苏荷先回答。 “言洲哥,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不给我发邀请函。” “我虽然在拍戏很忙,但是只要顾家的事,我都会来的。” “今天是爸妈恰好出门了,所以我就拿着他们的邀请函来啦。” 顾言洲神色不悦,抬手抻了下衣摆。 “苏小姐,鹿家是我邀请的贵宾,你在我的宴会上对他们出言不逊,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既然你不尊重我,那也不必在这了。” 他转头对重九说。 “把苏荷送回去。” 苏荷表情顿时挂上了委屈,她抬手指着顾言洲身后的鹿玉舒。 “言洲哥,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要把我赶出去!” “你跟她结婚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们两家的实力旗鼓相当,只有我的身份才配得上你。” 鹿玉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言洲的袖子。 “言洲,算了吧,为了我得罪苏小姐不值得。” 顾言洲厌恶地扯回了被拽着的手臂。 “鹿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随便扯我的衣服。” “另外,你可以叫我顾五爷,或者顾先生。” 顾言洲十分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苏荷。 “我跟谁结婚,都跟你没关系。” “你说我们身份相当,那我请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苏荷眼珠子转了转,拼命地在想两家联姻的好处。 “我……我们两家相交多年,生意上也有往来,我家……” 顾言洲面无表情地打断苏荷说话。 “我顾言洲在京市还不需要依靠谁,更不需要通过自己的婚姻去换取什么。” “苏荷,我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好歹。” “今天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不会娶你,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 顾言洲逼近苏荷,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明白了么?” 苏荷被当众打脸,脸顿时红了。 那双大眼睛里弥漫着水雾,然后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顾言洲,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讲话,实在太过分了!” 她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惊愕的众人。 鹿知之耳力超群,已经听到很多人在议论。 “鹿家的那个小姑娘真有本事啊,把顾五爷的心栓得牢牢的。” “听说顾家跟苏家是世交,苏荷也经常来顾家,我以为两家要联姻呢。” “既然苏家跟顾家没办法联姻,那跟苏家的合作我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对对,赶紧给秘书打电话,重新审核一下苏家的资质。” 鹿知之听着这些话,心里对联姻这件事又有了更深的看法。 怪不得苏荷一直锲而不舍的贴上了。 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顾言洲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重要的并不是顾言洲真的会娶她,只要他紧紧贴着顾言洲,这些生意场上的人精就会见风使舵。 为了讨好顾家,那么苏家在生意上的阻碍就会少很多。 顾家还真如张伯所言,顾言洲随便说句话,就会被人解读成各种意义,从而影响一切。 顾言洲再次换上温和的表情对鹿母致意。 “伯母,您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会场里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局。 觥筹交错间,顾言洲走上了布置好的花台。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归国宴会。” “国外的生意趋近稳定,我暂时会在国内发展,有一些项目是顾家未来几年要重点发展,稍后我会让秘书给大家分发一下目录和资料。” 在场的人顿时活跃了起来。 谁都知道顾家的生意最好做,搭上这艘大船,可一日千里。 众人交头接耳着猜测着合作项目,顿时从一个小型宴会变成了商业交流会。 顾言洲没下台,眼光扫到了鹿知之。 鹿知之急忙避开,看向远处。 “我还有一件事想澄清一下。” “最近有传言,我要结婚了。” “因为我工作忙,所以爷爷帮我向鹿家二小姐,鹿知之提亲。” 顾言洲话音刚落,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这个鹿知之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对呀,不是一直说的是鹿玉舒么?” “我跟鹿家有合作,还一起吃过饭,他们家的二小姐,确实名字叫鹿玉舒!” 许金月坐不住了,她拽着鹿玉舒走到台前。 “顾五爷,你弄错了吧。我们家二小姐,是鹿玉舒,才不是鹿知之!” 顾言洲拧眉,眼中却带着一点笑意。 “老太太,是你们弄错了。” “我爷爷提亲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鹿家二小姐,是你们理解错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许金月眼看到手的金鸭子要飞,如何能甘心。 “我们家的女儿,排行是几我们自己说了算。” 顾言洲摇了摇头。 “排行第几,不是应该按照生日算么?” 顾言洲恍然大悟。 “哦,对,鹿玉舒不是鹿家的亲生女儿,你们记错她的生日很正常。” “为了澄清这件事,今天我特意请来了鹿玉舒的亲生父母,让他们给你说一下,到底谁才应该是二小姐!” 第142章 是不是鹿知之怀了你的孩子?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说的话,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母亲。 母亲脸色苍白,也惊讶地看着她。 她牵起母亲的手。 “妈妈,有些事,其实我……” 母亲的眼睛里逐渐攀上水雾。 “知之,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亲生父母在哪里对么?” 鹿知之垂下眼眸。 “我知道。” “但是我觉得她对您很好,能陪伴您照顾您。” “我不想在送走鹿玉瑶之后,再把她也送走,我怕您和爸爸伤心。” “你们俩已经为了鹿玉瑶操碎了心,我不忍心再打击你们。” 母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所以她找到了父母,也不想回到他们身边的原因是……” 鹿知之诚实回答。 “她舍不得鹿家的荣华富贵,不想离开。” “鹿玉舒的父母只是普通人,给不了她任何帮助,甚至……” 母亲打断她。 “甚至还要跟她要钱对不对?” 母亲的眼神迷离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记得,你刚回到家时,就说她的玉佩是假的。” “她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玉舒平时喜欢带手表,家里有很多手表。” “最近也没看到她在戴,所以……” 母亲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鹿知之急忙揽住母亲的手臂。 “妈妈,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鹿家的事,只是偶尔给一点钱,我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怕你和爸爸伤心。” 鹿母看着台前站着的鹿玉舒,想起了曾经襁褓中的婴儿。 生孩子时她难产,只看了一眼婴儿便昏了过去。 再见到女儿时,总觉得跟生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时候还安慰自己,婴儿都是一天一个模样,从来没想过抱错。 就因为她身体虚弱,无法喂奶,鹿玉舒是吃奶粉长大的。 那时候她十分愧疚,愧疚自己没有给鹿玉舒吃到自己的奶水,甚至一度抑郁,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所以,比起别的孩子,她在鹿玉舒身上投入的感情,比别人都多。 鹿玉舒也比她想象中要懂事,从不哭闹,学习也认真努力。 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那个柔软的小婴儿,逐渐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我确实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欺骗!” “如果鹿玉舒能跟我坦白,我甚至可以给他父母一笔钱,找一份工作……” “我依然会把鹿玉舒当做亲生女儿疼爱并且留在家里。” 鹿知之用力揽着母亲的肩膀。 “妈妈,鹿玉舒的父母就在咱们家草药试验田里上班。” 她指着被重九带过来的两个人。 “他们来了。” 鹿玉舒看着远处被推搡着走过来的人,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走。 可她刚转身,就被老太太紧紧地拉住。 “你去哪!” 鹿玉舒白着脸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说出来。” “说出来了,我就不能再呆在鹿家了!” “奶奶,你帮帮我!” “如果不能嫁进顾家,我就完了!” 许金月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鹿玉舒。 她到底是比鹿玉舒多吃了几年米,又有些小聪明,想了一下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鹿玉舒离开了鹿家,那么她在鹿家将孤立无援! 眼睛转了转,立马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嫁进顾家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让你留在鹿家。” “不过,你留在鹿家,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鹿玉舒如死灰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火苗。 “只要我还能留在鹿家,奶奶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金月使劲地捏着鹿玉舒的手腕,眼带威胁。 “你记住了今天答应我的话,否则,我能让你留下,也能让你滚蛋!” 鹿玉舒连忙点头,眼睛看向赵和旺。 “那……他们怎么办!” 老太太冷哼一声。 “蠢货,你不承认不就得了!” 鹿玉舒哆嗦着,像个受惊的小鹌鹑。 “这样能行么!” 老太太眼里露出精光。 “我说行就行!”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和旺和魏巧兰被重九推上了台。 顾言洲冷着脸站在旁边。 “你们说说吧,鹿玉舒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赵和旺木然地站着,还是魏巧兰开了口。 “玉舒比鹿家原来的二小姐早出生半个月。” “玉舒是早产儿,比正常孩子长得小,皱巴巴的看起来跟新生儿差不多,所以才在洗澡的时候被抱错了。” 顾言洲看了眼台下的老太太。 “鹿老太太,这下你相信了吧。” “鹿玉舒,应该是鹿家的三小姐,鹿知之才是二小姐!” “我提亲的,就是鹿家二小姐,鹿知之。” 鹿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 “真是笑话,你顾五爷可是叱咤商场的人物,提亲这么大的事都能弄错,说出来谁信啊!” “你要是不想要我们家玉舒了,也不要找一些什么阿猫阿狗来假装父母说这些话。”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你先跟我们家玉舒交往,又看上了自己的小姨子,玉舒的妹妹。” 许金月淬了一口。 “呸!” “谁知道鹿知之那死丫头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是不是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着急娶她,所以才来污蔑我们家玉舒。” 顾言洲也是第一次跟这种撒泼耍无赖的老太太打交道。 他倒不是没有办法收拾这老太太。 只是这老太太是知之的祖母。 收拾了这个老太太,鹿家并不会开心,怎么做,都很难两全。 鹿知之听着老太太的话,感觉血气涌上脑袋。 自从知道顾家来提亲之后,她几乎再没有跟顾言洲见面。 偶然的两次,也都是看见了就远远地躲开。 这死老太婆,为了把鹿玉舒摘干净,居然要把整个鹿家踩在脚下。 母亲也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我鹿家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鹿知之拦住母亲,将母亲推入鹿饮溪的臂弯里。 “大哥,你看住妈妈,别让她生气。” 然后拍了拍母亲的胳膊。 “妈妈,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卷进去,那就该由我来处理好。” “你跟大哥不是都教过我么,有的事情是需要面对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鹿知之微微低头。 “我会处理好一切,绝对不会让鹿家蒙羞。” 鹿知之放开母亲的手,拨开人群,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她右手捏诀,左手猝不及防地伸向了老太太的额头用力一点。 老太太警觉地往后退了一下。 “死丫头,你干什么!” 第143章 我跟顾五爷,从来没有任何感情 鹿知之并没有生气。 “老太太,你这里有个虫子,我帮你弹下去而已。” 说完,她不再管身后老太太,径直走向那由鲜花搭建出来的空地上。 她想起今早来的时候,听到管家说,这是给顾夫人搭的台子。 没想到,鹿玉舒没有站上来。 站到这里的,竟然是她。 鹿知之站定向众人解释。 “本来这是我鹿家的家事,可既然在这里被揭开,索性说个明白。” “我父亲清清白白做生意,我鹿家行医百年扬名,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不肖子孙,给家里蒙羞。” 鹿知之撇了眼身边的顾言洲。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我和鹿玉舒从小被抱错,前些时候才被找回来。” “爸妈也努力去寻找鹿玉舒的家人,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所以鹿玉舒也留在了鹿家。” “今天我代表父亲和母亲,谢谢顾五爷能帮忙鹿玉舒找到家人。” 鹿知之看着魏巧兰和赵和旺。 “现在我家老太太怀疑,你们不是鹿玉舒的亲生父母。” “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我可是要报警的!” 赵和旺板着一张死人脸,不情不愿地站在那。 魏巧兰倒是有眼色,她从衣服的里怀兜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袋子。 “有的!” 她拿着东西一一展示。 “这个是当时玉舒出生时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这个是她的出生证明。” “还有这个,是我们找到她时做的亲子鉴定。” 鹿玉舒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照片上,稍微年轻一些的魏巧兰抱着她,赵和旺拥着他们母女。 亲子鉴定的首页上,也有六岁那年,他们拍的照片。 亲子鉴定,必须经过双方的同意,并且由公证处留下两份dna提供人的照片。 那几张文件上记录着整个过程。 他们拿着年月日的牌子拍的合照,还有医生给他们取细胞时候的照片。 当年她才六岁,是魏巧兰欺骗她,说带她去检查身体时候做的dna鉴定。 她根本不懂得那是什么,只能跟着照做。 鹿玉舒一直都知道他们手里有这份鉴定报告,所以才任由他们勒索了自己这么多年。 这下,全都瞒不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反手抓住身边的老太太。 “奶奶,怎么办?” 只见老太太双眼迷离,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 还有一些将睡不睡的样子。 鹿知之抬手捏了个诀,老太太浑身一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她挣扎着抓向旁边看热闹的男人。 “你是鹿庆的情妇对吧!” “我打死你个小三,你好不要脸,勾引人家的老公!” 旁边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直懵。 “老太太,请你冷静,我可是个男人!” “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鹿庆!”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打着。 “就是你,我认识你!” “上次,我看见你从鹿庆的车上下来了,我要打死你!” 顾宅今天办宴会,安保措施做得十分足。 老太太刚上手打的时候,几个保安从人群外面冲进来,直接将她按在地上。 虽然被按住了手,可是她还在不断地咒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要打死你!” 鹿知之见状,立刻收了手中的结印。 急忙招呼鹿饮溪。 “大哥,奶奶又犯病了,快点把她带回去!” 这么一闹,众人的注意力从鹿玉舒的身上转移到了鹿老太太身上。 鹿知之推了重九一把,小声命令着。 “赶紧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重九看了顾言洲一眼,然后把两个人带了下去。 等众人的视线收回,台上已经看不见那两个所谓的亲生父母。 鹿知之面带微笑。 “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 “我奶奶她患有老年痴呆症,偶尔会思维混乱,我们也在积极地治疗。” “至于我奶奶说的那些,顾五爷喜欢上我们姐妹俩的事纯属无稽之谈。” “对于这桩婚事,我其实是想解释一下。” “提亲是顾老爷子去的,只是因为我曾救过顾老爷子一命。” “我们鹿家是中医世家,救死扶伤是我们的使命,所以不需要任何报答。” “我跟顾五爷,从来没有任何感情。她同意这门亲事,也是出于孝顺,不想辜负顾老爷子的好意。” “我今天见过顾老爷子,也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不会再逼迫顾五爷娶我了。” “这个误会由鹿家开始,在顾家结束,我想这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剩下的,就是我们鹿家的家事了。” 鹿知之站稳,深深鞠了一躬。 “再次说声抱歉,因为我的家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我们鹿家跟各位的生意不太一样,就不打扰各位继续交流,这边就先走一步了。” 鹿知之走下台,抓住站在那的鹿玉舒,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言洲想追,可鹿知之走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碰到她的裙角。 她走得那么坚定,甚至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顾言洲下意识地按了按口袋里的戒指。 她今天想求婚的。 他想给鹿知之正名。 想向所有人介绍,他要娶的,是鹿家的二小姐,是她鹿知之。 可他似乎好像搞砸了。 远处,鹿知之拽着鹿玉舒离开。 鹿母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洲闭了闭眼。 完了! 自己大概是得罪了未来的岳母大人。 他有些烦躁,可是这烦躁的结果,是自己造成的。 继续呆在台上已经没意义,他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管家上前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感谢各位莅临顾家,左边的冷餐会已经开餐,桌子上放着一些资料与名录,大家可以自行查阅。” 顾言洲失落地走回了屋子。 爷爷送的礼物被鹿家退了回来,佣人不敢乱动,就堆放在一旁。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顾言洲的身边。 “言洲,你这件事,办得不太体面。” 顾言洲微微低头。 “爷爷,我以为她会明白我。” 顾老爷子撇嘴摇头。 “你可能是做生意做久了,在为人处世方面上像个傻子!” “谈恋爱不是商场谈生意,不能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说清楚讲明白。” “谁会愿意把自己家里的事情暴露给一群不相关的人知道呢?” “你这样,不仅让鹿小姐丢脸,就连着鹿家都不太光彩。” “谈恋爱不是招标,不是谁中了你顾家的标,就会欢天喜地地接受!” 顾老爷子摇摇头。 “你跟鹿小姐没有缘分。” “改日我带着你上门赔罪吧!” 第144章 愚孝 回鹿家的车上异常的安静。 顾家非常‘贴心’地给配了两辆车。 一辆车里坐着从鹿家药田里抓来的赵和旺魏巧兰两口子。 另外一辆车里坐着‘老年痴呆’症发疯的鹿家老太太和鹿玉舒。 鹿饮溪开着自家的车载着鹿母和鹿知之。 鹿知之的目光都聚焦在母亲的脸上,而母亲却在暗自垂泪。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鹿家。 老太太已经清醒过来,刚进门就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鹿知之,你是不是又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我每次一靠近你就没好事!” “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鹿家!” 鹿知之根本不想理这个难缠的老太太,她刚要抬手催动屋内的阵法给她点苦头吃,没想到母亲站了出来。 “老太太,知之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赶她走。” “离开的人,应该是你!” 许金月习惯性地仰起头。 这个女人好欺负得很,怎么现在敢跟她对着干! “文月竹,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仗着从前定下的婚约,死皮赖脸地嫁进来,我还没把你赶走,你居然敢让我走!” “我就算不是鹿远山的亲妈,也是你名义上的婆婆,你不孝顺婆婆,你就该死!” 鹿知之实在看不惯她动不动就摆出婆婆的谱。 她径直护在母亲身前。 “你这是哪里来的清朝余孽?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你知不知道!” “还是说你们村的婆婆都是这样磋磨儿媳妇的?” 文月竹说话还算客气,可鹿知之这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 这口气她可忍不下! “你个小畜生居然敢骂我!我可是你奶奶!” 鹿知之上前一步。 “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打你呢!” “你为老不尊,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就在这耍无赖!” “你算哪门子的奶奶,我奶奶还埋在土里呢!” “我爷爷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来这里作威作福,人的福气都是作没的,我看你的福也快到头了!” “你想耍无赖,我就陪你耍到底。” “实话告诉你,你身上的一切幻觉都是我弄出来的。” “我六岁开始跟着师父学道术,害人的法子见的多了。” “从今天开始,我看见你一次,就收拾你一次,看你这条老命能在我手底下活几天!” 鹿知之下了狠,全然不给老太太留余地。 许金月咬着牙愣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她想起自己最近身上发生的种种怪事,不由得一阵胆寒。 自己最能拿捏别人的就是长辈的这个身份。 文月竹自视清高,不屑于跟她吵架,可是今天却为了这个小畜生跟她吵架。 那就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鹿知之以为吓住了老太太,正要让她滚。 只见她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又开始了嚎啕大哭。 “鹿庆,你走得太早了,留下这帮不孝儿孙欺负我!” “儿子,都是你大哥害死了你,他们都是故意的!” “他们害死了你,现在就要来害我了!” 鹿知之无奈到说不出话。 这老太太,骂不过就开始撒泼。 回头看母亲,母亲果然又开始生出了退意。 她和父亲都把小叔的意外归咎在自己头上,又把这份歉意都回报在了老太太身上。 鹿知之到老太太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语带威胁。 “哦对了,还有你儿子!” “我这就写一道符,做个法阵,让你儿子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投胎!” 鹿知之说着就要掏出黄纸,老太太顾不上哭,一把就将黄纸抢了过去。 “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我儿子!” 鹿知之任由她将符纸抢去,随手又掏出一张。 “你抢走了我还有,你都抢走了我再买。” “我就不信,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看着我!” 鹿知之拿着纸在老太太眼前晃着,老太太的眼睛跟着那黄纸上下看,又准备抢。 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知之,别胡闹。” 半个月不见的父亲出现在门口。 鹿知之板起脸收回了黄纸。 飞机延误导致父亲错过了顾家的宴会,这下好,根本不用再去了。 父亲一身风尘仆仆,放下手中的包,就去扶老太太。 “母亲,您这又怎么了?” 父亲一回来,老太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山儿,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这后带回来的小畜生,她见不得玉舒比她好,跑到顾家去搅黄了玉舒的婚事!” “在我身上下咒给我制造幻觉,还要写符让你弟弟去做孤魂野鬼啊!” 老太太哭得十分悲怆。 “山儿,你弟弟可是替你去死的,他本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是替你去死的啊!” 鹿知之看着父亲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果然,这件事是父亲和母亲的心结。 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安慰起老太太。 “母亲,知之是善良的好孩子,她不会这样做的。” “您也别闹了,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要紧。” “来,您先坐这里休息,晚一点我让雪茹来接您,您去她家住一阵子吧。” 父亲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老太太根本不想下这个台阶。 “我不走,我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如果你弟弟没有替你去死,那么我也是有儿孙绕膝的人!” “你这个媳妇根本就不孝顺我!连雪茹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你弟弟死之后,我就让你娶雪茹,你偏不肯,娶了这个么东西存心给我添堵!” “鹿远山,你要是心里有你弟弟,马上跟这个女人离婚,然后跟雪茹结婚!” “雪茹不知道比她孝顺多少,也不会跟我顶嘴!” 鹿知之碰了碰母亲的手。 “妈妈,你告诉我有些事要面对,要去解决,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敢面对了呢?” “您还要这样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母亲深呼吸两口,再睁眼时,眼神坚定无比。 “鹿远山,如果你再这样愚孝,那我们就离婚吧!” “这些年来,我为了你咽下不知道多少的眼泪。” “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一句‘你弟弟是替你去死的’就都可以原谅。”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 “她在顾家的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知之是破坏顾言洲和鹿玉舒感情的小三!” “她不仅污蔑知之,还把鹿家整个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作为一个母亲,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污蔑我的孩子!” 鹿知之心中一暖,母亲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护在她身前。 父亲转头看向老太太。 “母亲,月竹说的是真的么?” 第145章 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帮凶! 老太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什么真的假的,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 “人家顾老爷子明明提亲的就是鹿家二小姐,鹿知之和顾言洲私底下串通,还找了一对夫妻做伪证,硬是把鹿知之说成是二小姐!” “这不是毁坏玉舒的婚礼是什么!” “玉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格温和,又有礼貌,是鹿家我最喜欢的孩子!” “你该把这个小畜生赶走,要不然以后鹿家都会毁在她手里。” 父亲没有经历过刚才尴尬的场面,听完这话,他转身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三个人。 “鹿玉舒,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经常去药田,自然是认得药田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 他一眼就看到了鹿玉舒身边的赵和旺。 “老赵,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走到鹿玉舒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往前一推。 然后从魏巧兰手里抢过那份亲子鉴定和照片。 “鹿玉舒,你自己去跟你爸爸解释!” 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鹿父走过去一张一张地捡起来翻看。 鹿玉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无法解释,百口莫辩。 二十年前,照相机和录影机虽然都很贵,但鹿家生活条件好,这些东西都有。 家里有无数本相册,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的模样。 婴儿时期的,六岁的,都编辑成册,现在还会拿出来翻看。 父亲的眼神从疑惑到惊愕,拿着纸的手都在颤抖。 鹿玉舒恨不得跑过去将那几张纸撕掉。 可她明白,撕掉又怎么样? 赵和旺夫妇就站在这里,只要父亲想知道,可以重新做亲子鉴定。 “爸爸,我还能叫你爸爸么?” 父亲伸手摩挲着那几张纸,像是要把纸上的灰尘擦掉。 仿佛擦一擦,照片上的人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鹿玉舒,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不是鹿家的孩子?” “你早就找到了父母,然后不告诉我们!” “在你六岁的时候?” 鹿玉舒拼命地摇头。 “不是六岁,六岁时我还什么都不懂,是他们两个骗我做的这个亲子鉴定!” “我是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的!” 父亲愤怒地将几张纸扔在鹿玉舒身上。 “这有什么不同!” 鹿玉舒哭着跪在父亲面前。 “爸爸,我是被逼的,他们威胁我,跟我要钱,我也不想这样!” “我从小在你和妈妈身边长大,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女儿,我不想离开你们!” 父亲颤抖着,猛然推开鹿玉舒。 “你想做我的女儿,那知之呢!” “你知不知道,在你享受父母带来的亲情时,知之在任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刚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找人打听了任家!” “你在出国旅游的时候,知之被任家的保姆锁在家里,连饭都吃不上!” “你在最好的私立高中上学时,知之已经辍学跟着师父东奔西跑!” “我查过了,她的成绩很优秀,可却因为任家父母的忽视,终止了学业!她连高中都没读完!” “要不是我们把她找回来,她的下半生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你因为自己的自私,差点毁了她的一辈子你知道么!” 鹿玉舒瘫坐在地上。 “爸爸,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也不想被抱错,我那时还是个小婴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这两个人贪心不足,我也是受害者!” 鹿玉舒指着鹿知之。 “因为她,我不能嫁进顾家,失去了你们的宠爱,她已经报复回来了!” 鹿知之本不想说话,可鹿玉舒却将祸水引到她的身上。 “鹿玉舒,你不要偷换概念!” “首先,你不能嫁入顾家,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如果顾言洲喜欢你,她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是鹿家的几小姐!” “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以为是的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你根本就不是受害者!” “当你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女儿,又不告诉爸妈的时候,你的身份就变了!” “你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你就是个帮凶!” 鹿知之想起了她在任家的日子。 如果不是师父救了自己,她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你应该庆幸我还活着,所以你不用背这份因果债!” “如果我死了,按照因果轮回,下辈子你是要给我当牛做马来还债的!” 鹿玉舒哭得花了妆,礼服上的蕾丝因为挣扎已经撕扯开来,精致的发型也弄乱了,几绺头发垂下来,更显可怜。 “鹿知之,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还想怎么样!” 鹿知之笑出了声。 “呵,我夺走了你的一切?”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是你的亲生父母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又心安理得占着我的位置。” “你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你们一家子小偷,说这种话不觉得亏心么?” 鹿玉舒见父亲发火,鹿知之又咄咄逼人,她跪爬到了母亲的脚边。 一把抱住母亲的腿。 “妈妈,你平时最疼爱我了,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母女。” “我真的知道错了,况且,我也没有对鹿知之做出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能嫁进顾家,是想好好孝敬你和爸爸的!” “妈妈,我再也不跟鹿知之抢了,您别不理我。” 鹿母的眼泪滚滚而落。 二十年来的陪伴,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想起鹿知之刚回来的时候,鹿玉舒那惊惶的眼神叫她心疼了好久。 “鹿玉舒,这二十年来,我鹿家不曾亏欠你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当初的错误到底是抱错还是故意为之。” “你跟着他们走吧,以后把名字改了,别再回来了。” 鹿玉舒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话。 她双手发麻,感觉已经抱不住母亲的腿。 “妈妈,您别赶我走!” “我不会花家里的一分钱,我只想陪着你啊!” 鹿玉舒哭着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魏巧兰。 魏巧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亲生女儿抱着别人的腿叫妈妈,还说不愿意跟她走,她眼眶一酸,也跟着掉眼泪。 “鹿夫人,就让玉舒留在你们家吧,我和他爸实在是给不了她一个更好的未来。” 赵和旺也跟着搭腔。 “你们鹿家这么有钱,也不差养这一个孩子了。” “她马上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就不用你们花钱了。” “你们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换点彩礼,就当补偿你们鹿家了。” 第146章 龚雪茹 鹿知之冷笑着斜睨了赵和旺一眼。 “可能在你眼里,女人的作用就是换彩礼!” “你觉得鹿玉舒能换多少钱?” “鹿家在她身上又花了多少钱?” “这件事不是钱能估量的,是欺骗,背叛,是伤害。” “我们现在没有报警,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 父亲抬手制止了鹿知之的话。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 鹿玉舒跪在地上,哭喊着不要走。 门口,高跟鞋的声音敲击在瓷砖上,正缓步走来。 “远山,我来接伯母了。” 人影未见,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 “玉舒,你怎么跪在地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皮肤白皙光滑,状态好的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女。 可眼里的疲态和脖子上的颈纹暴露了她的年龄。 鹿知之觉得这人身上气息很熟悉。 她再三打量,确定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个人。 老太太一个健步冲到那女人面前。 “雪茹,你来得正好,赶紧联系那位道长,这个小畜生给我下……” 名叫雪茹的女人神色有一瞬间的改变,如果不是鹿知之一直盯着她,根本察觉不出。 她拉着老太太的手拍了一下。 “伯母,早就跟您说过了,不要相信那些,都是骗子。” “您是不是没休息好,一会我带您去做个按摩,好好放松一下。” 老太太被打断了话也没再继续说,可鹿知之却听出了不对劲。 “等一下,你说什么道长?” 龚雪茹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的问话有着探究的意味。 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龚雪茹没有回答,因为说多错多。 “远山哥,这位是……” 鹿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知之,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龚雪茹,是你小叔的……朋友,你叫她龚姨就行了。” “雪茹,这是鹿知之,我之前丢的女儿,前一阵子刚刚回到鹿家。” 龚雪茹温柔地冲鹿知之点头。 鹿知之也微微点头示意。 龚雪茹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头跟父亲说话。 “远山哥,我看家里有点乱,需要我帮忙么?” 父亲自然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这算是家丑,而家丑不可外扬。 龚雪茹见父亲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把鹿玉舒拉了起来。 “舒儿,地上凉,不要跪着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然后她亲昵拍了拍了母亲的胳膊。 “文姐,你心脏本来就不好,别跟孩子们置气了。” “这样吧,玉舒先跟我回家,等你过几天气消了再说。” 还没等母亲说话,她便拉着鹿玉舒亲亲热热地就往外走。 “玉舒,你跟奶奶都去我家,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了。” 鹿知之发觉母亲脸色十分不好,看着龚雪茹的眼神里带着怨怼。 所以,母亲不喜欢她? 鹿知之也不是很喜欢龚雪茹。 有些人就是这样,见彼此的第一面就知道,无法亲近,因为气场不和。 从老太太之前的话语里可以猜出。 这个龚雪茹是小叔以前的女朋友,很得奶奶的欢心。 小叔过世后,居然还想让爸爸娶她。 可爸爸不从,娶了妈妈,这才遭到了奶奶的记恨。 鹿知之眼睛微眯。 玩绿茶这套是吧? “站住。” 鹿知之一把拉住鹿玉舒。 “你的事还没解决完,你想去哪里?” 鹿玉舒哭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龚雪茹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知之,玉舒已经哭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逼迫她,有什么事,等你爸妈消气了再说好不好?” 鹿知之看出来了。 这女人的段位比鹿玉舒强了不知道多少。 她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不管不顾地走进来。 不问发生了什么,三言两语地就想把眼前的事情大事化小。 现在还话里话外的说她逼迫鹿玉舒。 鹿知之暗自用力,狠狠地将鹿玉舒拽出她的怀抱。 “这位龚小姐,请问,你是鹿家的什么人呢?” “是我母亲的亲戚,还是父亲的亲戚?” 龚雪茹的笑容不变。 “都不是,我算是鹿家很好的朋友。” 鹿知之提高声音反问。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 龚雪茹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纹。 “是远山哥叫我来接伯母的,我也是想着缓和一下气氛。” 鹿知之打断她。 “缓和气氛?” “这里又不是ktv,用得着你来缓和气氛?” 龚雪茹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这丫头不仅指责她多管闲事,竟然在话里暗暗骂她。 在ktv里用来缓和气氛的就是陪酒女。 她竟然把自己比喻成陪酒女! 还未等她还击,又被堵住了嘴。 “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是我爸爸,女主人是我妈妈,两个主人还没发话,用得着你来解决?” “我爸爸让你来接老太太,你接走就是了,别的不用多管。” 龚雪茹委屈地看向父亲,鹿知之厉声呵斥。 “对了,你管我爸爸叫哥,应该管我妈妈叫嫂子,这才是基本的礼貌吧。” 老太太见龚雪茹吃亏,当即就跑过来骂鹿知之。 “我看最没礼貌的是你,雪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样跟她说话。” “雪茹在我心里就如同亲人一般,你对她不尊重,就是对你小叔叔的不尊重!” 鹿知之认真地点点头。 “龚小姐和我小叔领证了?” 龚雪茹笑得有些不自然。 “没有,但是我一直跟鹿家关系很好,这些年也当亲戚走动的。” 鹿知之冷笑道。 “你一跟鹿家没有血缘关系,二没有法律关系,说白了就是个外人。” “你一个外人跑到这里来指指点点,管得可太宽了。” “我们家里现在出了一些事要处理,家丑不可外扬,还请龚小姐带着老太太走吧。” 老太太十分的不甘心。 “我就不走,有我在这,我看谁敢处理玉舒!” 鹿知之掏出手机。 “你不走,那就是非要一个外人来看我们家的家丑。” “那好啊,报警吧,喊多一点人都来看看。” 鹿知之假装要报警,鹿玉舒上前打掉了她手中的手机。 “不要报警!” 鹿玉舒祈求着。 “爸爸,别报警,如果他们被抓进去了,我的后半辈子就完了!” “我不想我的父母有案底,这会影响我的一生的!” 第147章 撕掉遮羞布 手机被打掉是在鹿知之的意料之内。 这件事报警也没什么用。 魏巧兰和赵和旺被下过禁言咒,到了警局也问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闹出来,对方只当是他们没有藏好被发现。 如果闹到警局去,对方肯定会发现,她就更不好查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看向龚雪茹。 “龚小姐,你有孩子么?” 老太太白了鹿知之一眼。 “你胡说什么,雪茹这么多年都等着……” 老太太说的话再次被龚雪茹打断。 “我还没结婚,没有孩子。” 鹿知之笑道。 “你知道吧,鹿玉舒不是我们家的小孩。” “她的亲生父母不想要她,她自己也不愿意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去。” “现在我们鹿家也不想要她了,你这么喜欢她,又这么爱管闲事,正好让她给你做女儿。” 鹿知之拍手鼓掌,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个提议。 “你们三个在一起真的是绝配啊。” “看似你们都是外人,可实则都削尖了脑袋想呆在鹿家。” “这也算是你们三个的缘分吧。” “不如你们三个都改姓鹿,自己成为一个鹿家,到时候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龚雪茹的伪善再也伪装不起来。 “鹿知之,我好像没有惹过你,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鹿知之仰起头,一脸的淡然。 “老太太没告诉过你么?我是后抱回来的野孩子,没什么素质,也不懂什么叫尊重。” “我还有更难听的话你想不想听?” “反正都闹成这样了,索性就说清楚。” 鹿知之将拽着鹿玉舒往前一推,正好撞在龚雪茹和老太太的身上。 “鹿玉舒,你舍不得鹿家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可这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你,你已经享了二十年的福,应该知足。” 鹿知之又看向龚雪茹。 “龚雪茹,你的眼睛进来就乱瞟,看起来像是打量环境,其实你心里早已把鹿家的一切当做你的囊中之物。” “你看的不是鹿家,是以后的战利品。” “你没有通过我小叔嫁进鹿家,很不甘心是吧。” “我告诉你,我妈妈身体好得很,你永远不会有机会。” “收起你贪婪的心,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鹿知之完全不给任何人回嘴的机会,她环抱住胳膊走向老太太。 “老太太,我爷爷死了这么久,我爸爸肯养你已经是仁厚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小叔的死就是个意外,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别人的愧疚当做你不要脸的资本。” “再粗的柴火,总有一天是会烧完的,不要耗尽我所有的耐心,否则我说到做到!” “不管是什么道长,你就算把天上的神仙请下来也保不住你!” 鹿知之站定在三人面前。 “话我说完了,你们的遮羞布我也都撕碎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鹿知之语速快声音高。 老太太几次想插话进来都被鹿知之压制。 最后的遮羞布被撕扯开,所有人的脸色都青白交加。 龚雪茹白着脸,简直咬碎了后槽牙。 这么多年,她凭借着跟老太太的那一点情分,已经跟鹿家所有人都交好。 她想默默地渗透到这个家里,然后不声不响的取代文月竹。 可这么多年维持的平衡,一下子被这个死丫头打破。 她怎么可能不气! 龚雪茹想骂,可伪装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她要忍,她要等。 自己等了一辈子,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手。 况且她早就无法松手。 同龄人早就儿女成群,甚至有了孙子和外孙。 她虽保养得好,但也无法掩盖自己已经老去的事实。 鹿家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她的心魔,她必须要光明正大的住进来! 龚雪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愤怒。 “鹿远山,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和老太太当成了亲人,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我和你女儿素未谋面,不知道是谁给她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让她来针对我!” “我龚雪茹受不了这份委屈!” “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就当陌生人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龚雪茹知道,鹿远山不可能就这样让她走掉。 鹿远山心存愧疚,一定会追上来解释。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鹿知之向她低头道歉! 她故意放缓脚步,直到走到门口也没见鹿远山说一句话。 她想回头,可话已经说出去,便不可能再回头。 龚雪茹脑子转得快,她当即转回身,走到老太太身边。 “伯母,这个家容不下您,那以后就由我来养您,也算是替远扬尽孝!” 龚雪茹拉着老太太要走。 她用眼睛瞟着鹿远山,见他还是没有动作。 看着被鹿知之吓唬住的老太太,她狠狠地扭了老太太胳膊一把。 老太太跟她对视,立刻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 她一把抓住鹿父的胳膊哭嚎。 “鹿远山,你个没良心的,真的要赶我走么!” 鹿父木然地站在那,想着过去的种种。 他在反思,自己这么多年的行为。 就在刚才,相伴多年的妻子提出离婚。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鹿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继母。 “母亲,您跟雪茹走吧,赡养费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这话一出,不仅龚雪茹吃惊,许金月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当年她给文月竹下药,让她没办法怀上孩子。 就算这样,鹿远山都只是将她送走,并没有说过分的话。 可他现在,居然开口让自己走! 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如果离开鹿家,那这一切以后就与她无关了! 许金月抬起手就要打鹿父。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样对我,你爸爸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鹿远山坚定了决心! “母亲,等我死之后,自然会跟父亲赔罪!” “您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鹿知之看着父亲神情木然。 老太太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身上,他不闪不避,就任由她那样打着。 鹿知之没有去阻止。 父亲应该挨拳头涨涨教训! 等了一会,鹿知之才上前拉开了老太太。 “老太太,你不走,我可就要收拾你了!” “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下手狠毒!” 龚雪茹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下,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也终于有了动作,上前拉开了老太太。 “伯母,我们走吧,我能照顾好你!” 许金月感觉到龚雪茹在暗暗掐她,知道她另有打算,便住了手。 哭嚎着任由龚雪茹将她拉走。 两个人的声音远去,屋子里只剩下鹿玉舒哭泣着的抽噎声。 父亲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母亲也捂着脸,任泪水从指缝间流淌。 鹿知之走到鹿玉舒身前。 “怎么办啊鹿玉舒,没人肯要你呢!” 第148章 赵玉舒 鹿知之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能感知到愤怒。 有些事,不去想,但不代表不介意。 人的内心多多少少都有阴暗的一面。 回到鹿家后,看到父母对鹿玉瑶的纵容与宠爱,那些不计后果的袒护。 她也会羡慕,也会嫉妒。 无次数次地将这些归咎给‘命运’,可这‘命运’却是人为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她鹿知之不是泥人。 她忍不住拽住了鹿玉舒的衣领。 “鹿玉舒,我无数次地告诉过你,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也不要去消磨我的耐心。”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将你那些把戏看在眼里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我给你脸,但你却不要,反而试图踩到我脸上来!” 鹿知之将鹿玉舒狠狠地掼倒在地。 “爸爸,妈妈,你们就从来没怀疑过,鹿玉瑶为什么敢那么大胆么?” “孙恒找来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 “她说这一切都是鹿玉舒帮忙创造的机会。” “我现在十分的后悔,后悔没有在进家门第一天就将鹿玉舒赶出去!” “我曾经也想置身事外,可我现在才明白。” “只要我在鹿家一天,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一直坐在沙发上哭的母亲放下了手。 她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走向鹿玉舒。 “鹿玉舒,她说的是真的么?” 鹿玉舒从地上站起来,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 “妈妈,是我不对,我不该太娇惯这玉瑶。” “可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让她难过!” 鹿知之打断她。 “你是不忍心看她难过,还是不想她过得更好?” “爸爸,妈妈,同样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孩子,为什么所有人的脾气都很好,只有玉瑶张扬跋扈呢?” “我看,少不了鹿玉舒在背后的‘娇惯’吧!” 鹿知之话音刚落,母亲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鹿玉舒捂着脸,扑上去要打鹿知之。 母亲向前一步护在鹿知之身前。 父亲也几大步跨过来,拽开了鹿玉舒。 “鹿玉舒,我鹿家不欠你什么,你走吧。” 鹿玉舒还是不死心。 “爸爸,我只是想得到你们的肯定,想得到更多的疼爱……” 父亲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滚!” “马上给我滚!” 父亲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地喊着。 “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这么多年的疼爱,终究是不忍心把事情做绝! 鹿玉舒见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可能。 她垂着眼眸,往楼上走去。 母亲抬起手拦住了她的路。 “你别想再拿鹿家的东西,我就是烧了扔了,都不会给你!” 魏巧兰被报警两个字吓破了胆,急忙上前推搡鹿玉舒。 “玉舒,我们走吧!” 赵和旺也走过来,瞪了她一眼。 “人家都让你滚了,你还不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和旺半拖着鹿玉舒往外走,鹿玉舒嘴里仍然在哭求。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会为她动容一分一毫。 走到门口,父亲缓缓开口。 “等一下!” 鹿玉舒惊喜回头,就想挣脱赵和旺的手。 “把你的姓改了!” “以后你叫赵玉舒,不叫鹿玉舒!” 赵和旺被顾言洲威胁着,又被人喝骂了一一上午。 眼见着不能再从鹿家获得更多好处,面子上也要找回来。 “谁愿意姓鹿,我赵家的闺女,以后发达了也与你们家无关!” 鹿玉舒这会儿不再大声地哭嚎,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看着鹿家的房子。 灯火通明,辉煌璀璨。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住到出嫁。 从这个房子里,搬到更大的房子。 那时,她便不会再惧怕回到赵和旺夫妻俩身边。 可没想到,她终究要回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和母亲。 父亲看着她像是仇人。 母亲的脸上慈爱不再,只剩冷漠。 对,就是无尽的冷漠。 那种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得她心慌。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切! 再看母亲身后被护着严严实实的鹿知之。 她就那样冷静地看着自己哭喊,一副上位者的高姿态,俯瞰着她。 鹿玉舒又惊又惧,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过来的。 巨大的电视响声吵得她无法再继续休息。 勉强着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一个十平左右的小房间,还没有她在鹿家的厕所大。 她揉了揉疼痛的额角,仔细地回忆着刚才的事。 这里是赵家,而不是鹿家,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外面的电视声音很大,似乎播放着什么体育比赛,主持人的语速飞快的讲解着。 “靠!” “什么臭脚,这球都踢不进去!” “老子要是再输,非要去他们家门口泼粪!” 男人粗鲁的骂声丝毫不加掩饰。 “老赵,别喊了,玉舒还在休息呢。” 赵和旺的声音带着不屑。 “她休息我还不能喘气了?她是什么金贵的人么!” “她已经不是鹿家的小姐了,是我们赵家的女儿,我是她老子,她就得听我的!” 这句话刺激到了鹿知之的心。 她冲出去,径直走向门口,穿上鞋子就要走。 魏巧兰见她出来,急忙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玉舒,还发烧么,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 鹿玉舒浑身抗拒地往后退。 “你别碰我!” 魏巧兰眼神里藏不住失落。 “马上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鹿知之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 “我要回鹿家。” 她穿好鞋,刚打开门。 一双大手从身后伸过来,将门关上。 然后扯着她,狠狠地扔在沙发上。 “你想去哪里?” “回鹿家?” “鹿家已经不要你了,你回哪门子的鹿家!” 鹿玉舒红着眼,轻轻摇头。 “不可能的,我爸妈平日最疼我,他们只是生气了,等我回去好好认错,他们会让我回去的!” 赵和旺从茶几上拿出一个本子扔在鹿玉舒身上。 “这是户口本,鹿家的大管家张伯刚送来的!” “你已经不是什么鹿家大小姐了!” “鹿家办事迅速,已经把你从户口里迁出来了,现在你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 “你已经不叫鹿玉舒了,你叫赵玉舒!” 已经改名的赵玉舒死死地盯着户口本那几页。 她的名字确实改了,以后她不叫鹿玉舒了,叫赵玉舒! 她颤抖着将户口本合上,抬手擦去流下的泪水。 “我可以回去看看,借口回去拿东西。” “对了,我的书还在鹿家,我回去拿书,他们不会不让我进去的。” “只要我进去,见到妈妈,我就一定能说动她原谅我!” 赵和旺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墙角。 “你看那边!” 第149章 再无退路 赵玉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墙角。 那里散乱地放着几个箱子。 她扑过去一一撕开查看。 大学课程书本来就很少,里面只是放着她的一些日记本和笔记。 还有两个箱子放着贴身的衣物,一个笔记本电脑包。 这大概是她所有的东西了。 那些首饰珠宝,名贵礼服,大牌包包,一个都没送来。 赵和旺走到她身边。 蹲下来在那箱子里翻了翻。 “我都翻过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人家张伯来的时候说了,这是你私人的东西,他们不方便处理。” “你留在鹿家的那些首饰珠宝,都会送去拍卖,用于做慈善,算是让你赎罪!” 赵和旺拍了拍她的脸颊。 “赵玉舒,当了二十年的大小姐,也够本了,是该清醒一下了!” 鹿家堵死了所有的退路,完全不给她再接近的机会。 赵玉舒深呼吸几下,憋回眼眶中的眼泪。 没关系,现在父母就是生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等过一阵子她再上门赔罪,一定会让父母消气的! 她认命地把那些装着私人物品的箱子搬回刚才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木然的整理着那些东西。 忽然,一阵油腻的味道钻进鼻孔里。 她哭了一天,又体力不支晕倒,这味道对她来说像是当头一棒。 胃里开始翻滚,她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 本来在沙发上看球的赵和旺眼睛一亮。 紧接着冲到洗手间门口使劲拍门。 “赵玉舒,你怎么吐了,是不是怀孕了?” “你怀了谁的孩子,是鹿家那个老大的,还是别家少爷的。” “哎呀,是不是那个顾五爷的啊!” 赵和旺声音越来越兴奋。 “你这肚子里怀的是个‘龙种’啊!就算以后不靠着鹿家,靠着孩子的爸爸我们也发财了!” 砸门声不断,男人不依不饶地在外面喊着。 “赵玉舒,你说话啊!” 赵玉舒猛然拉开洗手间的门,赵和旺差点跌进去。 她面色冷淡地瞪了赵和旺一眼。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一天没吃东西,胃里有点不舒服!” 赵玉舒心里恨极了赵和旺,但是她不敢说难听的话。 因为赵和旺是真的会动手打她! 现在没了鹿家的庇护,赵和旺说不定会打得更狠! 魏巧兰从厨房出来,将菜放在桌子上。 “玉舒,你胃里不舒服,来吃饭吧,我正好做了饭。” 赵玉舒任魏巧兰将她拉到饭桌旁。 魏巧兰将筷子递给她,一一介绍着。 “这是我给你做的红烧排骨,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一碗汤被端到她面前。 “这是猪蹄汤,很补的,你来尝尝看。” 赵玉舒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差点又吐了出来。 大盘子里放着不知道什么部位的骨头,支棱着堆在那。 半个猪蹄就那样放在碗中,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白花花的油脂。 赵玉舒放下筷子,再也没了胃口。 在鹿家时,吃的排骨都是精排,一整根的排骨烧得色泽红润,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喝的汤都是加了中药材的清润滋补汤。 这猪蹄油腻腻的根本无法下口。 她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赵玉舒走进屋里,关上房门。 门外赵和旺止不住地骂,她就当做听不到。 住在这只是暂时的,她还是要回到鹿家的。 赵玉舒点开手机的外卖软件,找到平日喜欢的餐厅,开始点外卖。 一份一面,一份沙拉,还有一个水果拼盘。 一共六百四十元。 付款的时候,居然显示银行卡出现了问题! 她点开手机里的app查看,发现所有的卡片都已经被注销了。 想了半天,她无助地倒在床上。 鹿家已经把她的名字从鹿玉舒改成了赵玉舒,那银行卡的名字对不上,肯定也找人注销了。 对呀,她已经被鹿家赶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留这么多钱给她! 赵玉舒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受到,贫穷有多么可怕。 鹿家别墅。 张伯在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恭敬地回话。 “户口已经迁出,银行账户也找人注销了,鹿家名下的所有医院,商店,商铺都已经打了招呼,以后见到鹿……赵玉舒,就当普通顾客。” “还有学校那边已经沟通过,下个学期的学费,由她自己交。” 鹿父点点头。 “那些衣服首饰,拿去卖二手吧,卖掉的钱找个贫困山区捐了。” 张伯低声应是。 张伯离开,鹿远山一个人坐在空荡的书房中感到无边的孤寂。 自己上次还跟知之保证过,要强硬一些,不让自己的家人受委屈。 可现在,他又让家里人背负了一些不该背负的难过。 他记得父亲说过,弟弟确实比他更适合接手鹿家。 自己的性格像母亲,心软,善良。 这虽然是好品质,可在这个‘利己’的社会,过分的善良和心软就是害死自己的尖刀。 ‘笃笃笃’ “爸爸,我能进来么?” 鹿远山擦了擦眼睛调整好情绪。 “进来吧!” 鹿知之打开门。 父亲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天色已经暗下去,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 父亲的面容好像老了十几岁。 鹿知之打开墙壁上的开关,整个书房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她走到父亲身边,将手中的符纸递给父亲。 “爸爸,这个你带在身上。” “这两件事对你打击不小,我怕你心神不稳,会做错决定。” “这是一道稳定心神的符箓,你贴身放着,不要弄湿。” 父亲接过符,放进了衬衫的口袋里。 “谢谢你啊知之。” 父亲还想说什么,半张着嘴,却还是说不出口。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父亲的手上。 她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去拉父亲的手。 以前看过鹿玉舒和鹿玉瑶拉父亲的手,或是撒娇,或者是安慰。 她也想这样安慰父亲。 “爸爸,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也做错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是今天的这种结果。” 父亲红着眼眶,反握住她的手。 鹿知之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原来父亲的手是这样的啊。 宽大又粗糙,带着干燥的温暖。 自己的手被包裹在里面,十分的安全。 鹿知之忍着掉下眼泪的冲动。 “爸爸,最近家里可能不太平,要不然,你带妈妈出去旅游吧!” 第150章 赵小姐上门 鹿远山听取了鹿知之的建议,再三思量后,连夜订了机票。 鹿知之帮母亲收拾了行李,在大门口将父亲和母亲送上车。 母亲心情糟糕,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鹿知之拥抱了母亲。 “妈妈,爸爸难得肯放假陪你出去走走,有些事已经过去就忘了吧。” 母亲有些担心。 “知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爸爸走了,饮溪忙着处理你爸爸的事情大概不能回家。” “你大姐最近医院的事情也很忙,她医院附近的房子装修好了,正准备搬过去呢。” “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孤单。” 鹿知之替母亲掖好鬓角的头发。 “放心吧妈妈,你忘了,我还有工作呢!” “我会继续进组,跟沐梨呆在一起。” 母亲点点头。 “你要是有空,就去你大姐那里看看,别一个人住在家里,空空荡荡的。” 鹿知之拿出两块玉佩分别给父母。 “爸爸,妈妈,这是我亲手雕的玉佩,你们戴在身上吧。” 父亲和母亲向来相信她,接过玉佩没有多看就戴上了。 “妈妈,爸爸,旅途愉快。” 母亲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转头上了车。 直到车子消失在山路上,鹿知之微笑的面容才冷了下来。 张伯走到她身边。 “二小姐,司机都去送鹿总和夫人了,您想去哪里,我开车带您去。” 鹿知之抬手掐算半天摇了摇头。 “大哥在楼上处理工作,晚一点他会送我走的。” “而且,今天还有客人要来,爸爸妈妈不在家,我要把客人接待完了再走。” 张伯应声。 “有客人啊,那我吩咐厨房准备茶点。” 鹿知之冷哼一声。 “不必了,来的这些人,不配吃我家的茶。” 鹿知之长叹一口气。 “张伯,咱们鹿家这山头大得很,是不是有很多可以偷偷爬进来的地方?” 张伯略微沉思。 “算上药田实验室工作人员出入的门,一共四个门。” “除了荒山,种植药材的区域都有栅栏,安装了监控和红外感知报警系统。” “虽然可以破解这些系统,但是需要专业工具。” “鹿家都是些药材,没有人会来偷的。” 鹿知之心中有了成算。 “如果鹿玉舒偷着从别的地方进来,立刻报警。” 张伯一愣。 “鹿……赵玉舒小姐应该不会来了吧。” 鹿知之扬了扬下巴,示意张伯看向前面。 “那不就来了么?” 张伯向门口走了几步往外张望。 片刻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地从坡下开了上来。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看鹿知之,心里暗忖。 连车都没看到,怎么就知道车上的人是赵玉舒呢? 出租车开到门口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赵玉舒从车上走下来。 虽然已经六月份,早晨的天气仍然有些寒冷。 她穿着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布料粗糙且肥大。 身上的白色针织衫也不是她平时穿的款式。 没有了平日里的精心打扮,她像个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 这模样,跟以前精致的鹿家小姐截然不同。 赵玉舒也见到了门口站着的鹿知之。 她记得,初见鹿知之时,她穿着简单的百褶裙白衬衫。 不到半年时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款式,虽然依旧清汤寡水,但料子和剪裁一看就是大牌。 赵玉舒不自然地抻了抻自己身上的羊毛衫。 从鹿家出来时,她穿着一套高定套裙。 可自己又哭又跪,后来还晕倒,那件衣服的材质是真丝,已经被刮破不能再穿。 她的银行卡被鹿家冻结,连点外卖的钱都没有,更别提买新衣服。 今早起床,她想向赵和旺要点钱,谁知道赵和旺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丫头,没事去惹那个鹿知之干什么!” “明知道鹿家两夫妻疼爱她,你就应该跟她交好,然后从她身上捞取更多好处。” “你个蠢货不仅没有讨好人家正牌小姐,还把自己当成小姐妄想赶走人家。” “我看你是疯了!” “要钱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赵玉舒崩溃大哭。 “我在鹿家的时候给你们的还不够多么?” “本来你们根本进不到鹿家的药田,是我找人把你们安排进去的!” “你们俩一个月的工资,比名牌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工资还要高!” “不提工资,就连钱我也给你打了几百万了,还有那些偷着拿出去的包和首饰!” “我现在只是要点钱,不过分吧!” 赵和旺一个巴掌招呼过来! “你给了老子的,那钱就是老子的!老子想花在哪里就花在哪!”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拿着你的那些破烂滚出去!” “你已经成年了,我没有再抚养你的义务!” 赵玉舒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拿出来,我就去报警!” 赵和旺甩开膀子一点都不怕。 “你去报警啊!到时候我告诉警察,是你偷了鹿家的东西给我的!” “大不了我进去蹲几年,不过你也别想跑!” 魏巧兰急忙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分开。 “玉舒,你跟妈来,妈这有几件新衣服,我还没穿过几次,拿去给你穿!” 赵玉舒被赵和旺打了两巴掌,不敢再跟他硬碰硬。 正好魏巧兰给了台阶下,她便顺从地跟着魏巧兰走。 身上这两件衣服,就是魏巧兰的衣服。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有些起球的羊毛衫。 别说穿了,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破烂的衣服! 赵玉舒挺了挺胸膛。 面对鹿知之,她不能退缩,不能让她看不起! 只要她今天能说动父母,哪怕暂时回不了鹿家,把她的卡恢复额度也好。 她一定要从赵家搬出去! 鹿知之看着故作姿态的赵玉舒有点想笑。 “赵小姐,大清早的来做客,也不说买点礼物。” “鹿家从小教导你的礼仪,你改了姓,便都忘了么?” 赵玉舒白了鹿知之一眼,并没有跟她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想再跟鹿知之起冲突。 赵和旺虽然又蠢又坏,但他说得没错。 自己当初就不该跟鹿知之针锋相对。 把她当成鹿玉瑶那样培养,捧杀,早晚有一天会失去爸妈的心。 这次她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跟鹿知之正面起冲突。 虽然不情愿,但是她不得不挤出一点笑容。 “知之,你怎么站在大门口,是来迎接我的么?” 第151章 龌龊心思 赵玉舒抿了抿嘴。 虽然想着要跟鹿知之交好,可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鹿知之差点笑出声。 “迎接你?” “恩,也对,是来‘迎接’你的。” “跟我进去吧。” 赵玉舒一愣。 她以为鹿知之会为难她,不让她进门,也不让她接触爸妈。 难道就这样轻松地让她进门了? 赵玉舒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伯。 张伯还是以前的模样,对待任何人都不卑不亢。 赵玉舒像往常一样向张伯点头,张伯也微微欠身致意。 大门口到别墅还有一段距离。 自家人回家,都会把车直接开入地库。 可她是坐出租车来的,没有开进门,只能跟着鹿知之走在后面。 这一路上她不断在想。 是不是爸妈经过这一夜已经消气了,本来就是想让她回家。 所以鹿知之才没有对她回家做出阻拦。 赵玉舒抬手扯松了自己的头发,将衣服的领子和衣摆也扯得松一些。 她要尽量装出可怜的模样让父母心软。 没准他们看自己可怜,就会让自己留下来。 赵玉舒恨不得这段路再长一点,她还可以弄坏自己的裤子。 刚进门,她便狠狠地扭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大腿的肉最嫩,疼痛刺激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她迫不及待地越过鹿知之跑向客厅。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知道错了,请你们……” 刚跑到客厅,赵玉舒发现有点不对劲。 本应该是早餐时间,可餐厅安安静静的。 不仅没有人吃饭,连饭菜的味道都没有。 鹿家吃饭讲究。 一天三道汤,就连早晨也会做一些清润滋补的药膳汤,还会蒸一些粗粮。 每天下楼就会闻到药膳的味道,和粗粮香甜的气息。 这一切都没有,只是有空荡的大厅回荡着她的声音。 “爸爸……” “妈妈……” 赵玉舒走到台阶附近,想上楼去找。 鹿知之抬手横在她身前。 “赵小姐,楼上是我们家的休息区域,不对外人开放,有什么事我们在客厅说就好。” 赵玉舒皱着眉头。 “爸妈呢,我要跟她们说。” 鹿知之一脸的遗憾。 “就在你来的五分钟前,他们已经开车出门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你来的时候没碰到他们么?” 赵玉舒仔细回想。 刚才上山的时候,确实有两辆车经过。 可她心里只想着怎么跟父母道歉,并没有仔细看那两辆车。 “爸妈去哪里了?” 鹿知之平静回答。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很伤心。” “我爸爸不想让我妈妈在这个环境里继续伤心,所以带她出去旅行了。” 赵玉舒憋着的那一口气顿时冲上了头顶。 已经忘了刚才说要跟鹿知之交好的话,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意。 “我说你怎么这样轻松就让我进来,原来是爸妈不在家!” “大门口到别墅这么远的路,我走了这么久!” “如果你早说他们不在,我就不进来了!” 鹿知之摊手。 “首先,你没有问我他们在不在。” “其次,如果我说他们不在,你会相信我么?” 赵玉舒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下,移开和鹿知之对视的目光。 鹿知之冷笑道。 “如果我说爸妈不在,你一定以为我在阻止你进门,少不得要跟我吵吵闹闹。” “我最是不愿意和人吵闹,口角争辩太多,损福报!” “你自己进来看过,比我说一万句都有用。” 鹿知之也不再抬手挡着她。 “赵小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爸妈不在家,找我说也是一样的!” 赵玉舒白了她一眼,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打了几遍,都是这样的忙音。 “别打了。” 鹿知之漫不经心地说道。 “已经把你拉黑了,他们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 赵玉舒恨恨地将手机收起。 “鹿知之,这一切都是你教唆的对么?” “你已经把我赶走了,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尽杀绝,你好恶毒!”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你也好意思说我恶毒?” “你的‘一切’都是鹿家给的,现在你不是鹿家的孩子,爸妈收回不是很正常么?” 赵玉舒被怼的哑口无言。 鹿知之坐在沙发上看向赵玉舒。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来鹿家。” “过来做什么呢?提醒爸妈他们曾经多么愚蠢被你欺骗么?” “赵玉舒,我要是你,就好好把握自己剩下的人生。” “想要的东西靠自己的双手得到,而不是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句话你告诉过我,今天我同样奉还给你!” 赵玉舒十分的不甘心。 “就算我要走,也是爸妈亲自赶我走!” 她坐在沙发上,耍起了无赖。 “鹿知之,我在鹿家呆的时间比你长,就凭你也想赶我走?” 低沉的男声自背后响起。 “她无法赶你走,那我能不能赶你走呢?” 鹿知之转过头,看到大哥鹿饮溪从楼梯上走下来。 本来坐在沙发上的赵玉舒‘腾’地站了起来。 她肌肉记忆般地脱口而出。 “大哥。” 鹿饮溪敛眸看向赵玉舒。 “赵小姐,请叫我鹿先生。” 一句赵小姐,刺激得赵玉舒再次红了眼。 她起码是从小生活在鹿家,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了鹿知之的血型然后重新做了dna,她一直是鹿家的女儿。 而鹿饮溪不同。 鹿饮溪到这个家的时候已经八岁了,鹿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鹿家的亲生骨肉。 所以赵玉舒其实从心底是看不起的鹿饮溪的。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之后,她也没看得起鹿饮溪。 那份轻视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随着身份的改变而变化。 “鹿饮溪,你也没资格赶我走!” “我好歹是爸妈从小疼爱着长大的,你呢?” “你完全就是个外人!” “同样都不是鹿家的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 鹿饮溪抬手扶了扶眼镜。 “你以为我会像鹿玉瑶一样蠢么,被你几句话就激得失去理智。” “无论我是不是鹿家的人,只要我还在户口上,鹿家的事,我就有资格说。” “赵小姐呢,是以什么资格呆在鹿家不走的?” 鹿饮溪走到鹿知之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还没吃饭吧,大哥带你出去吃。” 鹿饮溪完全无视赵玉舒。 “赵小姐,我这个主人现在要出门了,你这个客人是不是应该懂点礼貌,自己离开?” 赵玉舒气疯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恨不得她早点离开鹿家。 “鹿饮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鹿知之的那点龌龊心思!” “鹿知之回家之前,你半年都不回一次家。” “自从她回家之后,你恨不得天天回家。” “你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不清不楚的,根本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你就像一个舔狗一样,天天跟在鹿知之身后!” “对!你是鹿家人,你姓鹿,户口本上是鹿家的长子!” “所以,你是鹿知之的哥哥!没有血缘的亲哥哥!” “你猜,如果爸妈知道你了你的心思,还会不会把你当鹿家人!” 第152章 不速之客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鹿饮溪。 鹿饮溪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因为赵玉舒的话而慌乱。 如果不是知道鹿饮溪为什么这样对她,她也差点信了赵玉舒的话了。 “不要拿你龌龊的思想去揣度别人的关系。” 鹿知之在反驳赵玉舒,忽然觉得身边鹿饮溪的气息顿了一下。 鹿饮溪沉声开口。 “你可以走了,把我惹毛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赵玉舒挺直脊背,有一种输人不输阵的感觉。 “哼,我早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亲眼看你们的笑话。” 鹿知之从赵玉舒眼里看出了不甘心。 可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包容赵玉舒。 鹿饮溪身上的气势也不再凌厉。 “知之,我们走吧。” 鹿知之叹了口气。 “还有一位客人要来,我们等等吧。” 鹿知之坐在大厅里画符,鹿饮溪用笔记本处理着工作。 不多时,张伯打进了内线电话。 “二小姐,顾家的老爷子来了。” “恩,请老爷子进来吧。” 像这种重要的客人,不会让他们自己走进来,车子都会开到门口。 既然顾老爷子来了,鹿知之作为小辈理应去外面迎接。 鹿知之和鹿饮溪站在门口,顾老爷子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看清只有他一个人来后,鹿知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想面对顾言洲。 将人请进屋,鹿知之还是礼貌地让人上了茶。 “顾老爷子,您来得不巧,我父母今早刚出门。”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脊背微微弯曲。 “鹿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多说,我今天来只是过来表达歉意。” 顾老爷子示意,身后几个保镖捧着礼盒上前。 刚要放下,鹿知之抬手。 “顾老爷子,您没有必要这样,这件事是我们家的内部问题,就算是道歉,也不用您来道歉。” “您一把年纪了,这礼我实在受不起,您拿回去吧。” 顾老爷子已经活到这个岁数,怎么会不知道鹿知之话里的意思。 这件事,可能是要顾言洲亲自来道歉。 想到这,顾老爷子面露愁容。 “其实我今天来道歉,言洲也想来的。” “只是他的身体你也知道,昨天晚上送去住院了,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鹿知之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符纸。 她经常会感到莫名的心慌。 以前总觉得是周围气息繁杂,扰乱体内的灵气。 后来见到顾言洲,知道两人共命后,她猜想。 有可能顾言洲出事,她也会有所感应。 从昨天晚上她就心慌的厉害。 甚至半夜到那颗参王旁边打坐调息也没能缓解。 看来,顾言洲真的病得很严重。 两人共命,顾言洲病重,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真的一命呜呼,那自己也…… 鹿知之捏紧了手里的符纸,想了想还是递给了顾老爷子。 “这几张符纸,您给顾五爷送过去,让他贴身带着吧。” 顾老爷子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言洲不会一厢情愿地去做什么事。 眼前这孩子,对言洲还是有感情的。 顾老爷子嘴角多出一抹莫名的微笑。 “鹿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在道术上的造诣十分高明,可不可以给言洲调理一下身体。” 鹿知之摇摇头。 “老爷子,顾五爷命格贵重,外人不能出手干预,否则介入因果,自己也跟着倒霉。” “不瞒您说,我也曾经试过,但是没什么效果。” “对于顾五爷的身体,我无能为力。” 顾老爷子想到重九说过,言洲跟着姑娘待在一起,身体就能恢复健康。 他眼睛一转,换了一种说法。 “那鹿小姐可不可以去老宅给我看看风水,再去老家帮我看看阴宅。” 鹿知之想了想。 “顾老爷子,我帮忙全靠缘分,就像当初遇到您,也是我们之间缘分使然。” “我不会轻易帮人看风水,不过您要是非要我去看也可以。” “只不过会有些麻烦。” 顾老爷子按下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鹿小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就一定办到。” 鹿知之抿了抿唇。 “家里备好香案,上供五色杂粮,圆润红果,碗口粗的红烛两根。” 顾老爷子眉头一松挥挥手。 “这都是小问题。” 鹿知之继续说。 “捐赠十所学校,铺十条路,修十座桥,救十人命。” 顾老爷子顿时垮了脸。 “这……” 这件事不难,顾家有钱,也不在乎这些钱财。 只是,这些都做完,少不得三年五载。 她想现在就让鹿知之去看言洲。 鹿知之神色真诚,丝毫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顾老爷子,我并非有心为难你。” “我命格特殊,积攒福报不容易,轻易窥破天机,于我有性命之忧,希望您能理解。” “您如果真遇到什么难解的事,可以先自行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顾老爷子点点头。 “我知道了。” 鹿知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是社交礼仪,端茶送客。 顾老爷子站起来。 “鹿小姐,我们下次再见。” 鹿知之将顾老爷子扶上车。 “老爷子,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目送着车子驶离,鹿知之松了一口气。 鹿饮溪抬手看看腕表。 “知之,快到中午了,我们让张嫂准备午餐吧。” 鹿知之眼睛贼溜溜地转,转身往屋里狂奔。 她边跑边喊。 “大哥,拿上东西,我们快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鹿饮溪被鹿知之吓一跳,也急忙跟着她往屋里跑。 拿起公文包和行李,两个人往地下车库跑。 两个人上了车,鹿知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张伯。 “张伯,通知所有佣人放假一个月,这一个月只需要偶尔来打扫卫生就可以。” 张伯一愣。 “啊?” “二小姐,可是你和大少爷不回家么?” “不回了,什么时候我爸妈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回。” 挂掉电话,鹿知之才算长舒一口气。 车子开出地库,缓缓地驶离鹿家。 鹿饮溪放缓车速,从后视镜里看鹿知之。 “知之,这是我们家,我们跑什么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便知道了鹿知之为什么要跑。 门口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门开着,一个疯子一样的老太太正站在骂安保。 车子开近,鹿饮溪看到了,是他们的‘奶奶’。 许金月当然也看到了两个人的车。 当看清楚上面坐的是鹿知之和鹿饮溪之后,她跳着脚就要追过来! “你们两个小畜生给我回来!” “下车!赶紧下车!” 鹿饮溪一脚油门,车子逃命一样地窜了出去! 第153章 命星暗淡 状若疯癫的老太太离他们越来越远,鹿知之拍着大腿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让这老太太抓住了,非要纠缠一番。” 鹿饮溪看着鹿知之的笑靥,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有我在,你不用怕她。” 鹿知之摆手否认。 “我不是怕她,我是觉得很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与傻瓜论长短,不与小人说是非!” “我见赵玉舒,是想让她看清楚现状早点死心,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见顾老爷子,是全了这一段缘分,了却这件事后,再无牵挂。” “那老太太像是个疯子,我见他干什么。” 鹿饮溪好想摸摸鹿知之的头。 她年纪虽然小,可想得却很透彻。 每个人都不该沉湎于过去,因为未来才是充满希望。 鹿饮溪觉得心底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挪开,连着呼吸都顺畅起来。 提到顾老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知之,你真的不能轻易给别人算命么,那以后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 鹿知之笑够了,提到顾老爷子,她的情绪也沉淀下来。 “那是我唬他的。” “我算命确实看缘分,但更重要的是看我自己想不想。” “顾家家财万贯,权利滔天,想要什么没有。” “虽然紫袍天师是少数,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想找个算命的,看阴宅的甚至能找到比我更厉害的,也不是非我不可。” “不过是看重我能让顾……” 说到这,鹿知之停了一下。 “算了,不说这个了。” 鹿饮溪见鹿知之不想提,便也不再说这件事。 “那你想吃什么,大哥带你去吃。” 鹿知之不客气地道。 “最近犯口舌是非,我们吃点素菜清清口吧。” 鹿饮溪应下,车子向市中心开了过去。 最近解决了很多烦恼的事,鹿知之也轻松许多。 她胃口大开,将鹿饮溪点的菜全部吃光。 鹿饮溪又带着她买了一些甜点,将她送到了沐梨所在的影视基地。 临别时,鹿知之特意交代道。 “大哥,你最近可千万别回家,晚一点我会告诉大姐也不要回家。” 鹿饮溪应下,揉了揉他的头,便驱车离开。 医院里。 顾老爷子坐在顾言洲床前,看着生命体征监视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心中十分担忧。 顾言洲戴着氧气面罩,缓缓地睁开眼睛。 “爷爷,她还好么?” “一定很生气吧!” 顾老爷子攥紧了手中的拐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生气了。” 顾言洲深深吸气,又呼出一大口浊气。 “她要是生气,证明对这件事很在乎。” “要是不生气了,就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顾老爷子看着顾言洲心如死灰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掏出鹿知之给的符箓。 “这个是那丫头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带着这个,能缓解身体情况。” 顾言洲抬起瘦弱干枯的手臂接过符箓。 那符箓好像带着小姑娘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小姑娘的样子。 顾言洲将符箓贴近胸口,一股暖意顺着符箓流遍四肢。 顾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 “言洲啊,等你好了,亲自去向她道歉。” “就算她不会原谅你,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顾言洲闭上眼睛,感受着符箓中的气息。 “我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重九按了按耳中的蓝牙耳机,低头回应了几句。 然后来到顾言洲身边,轻声汇报。 “五爷,鹿小姐去了沐梨小姐那。” 顾言洲轻嗯一声。 “找几个保镖去那边暗中保护她。” “她在顾家宴会上露了脸,难保会被人盯上,一定要护好她的安全。” 重九应是,然后下去安排。 影视基地中,鹿知之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群演,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咽下口中的菜叶子,问沐梨。 “这几个群演好奇怪啊,不像路人,像恶霸打手。” 沐梨回头看了一眼。 “哦,那几个是大学生,听说专门来体验生活的,不要钱。” 鹿知之沉思片刻。 “果然便宜没好货。” 话音刚落,沐梨捂住嘴嗷地叫了一声。 “呜呜呜……” 鹿知之关切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沐梨满眼泪花。 “咬到鞋头了……” 鹿知之放下筷子,掐指算了一下。 “沐梨,离你生日还有十几天,你的命星从今天开始会越来越暗淡。” “你大概会倒霉一阵子。” 沐梨也顾不上嘴巴里的疼痛,大着舌头问道。 “倒霉?费有多倒霉?” 鹿知之听着这口音,忍不住有点想笑。 “就是,轻则吃饭咬舌头,重则破财见血。” 沐梨苦着一张脸,活像是喝了一杯鲜榨苦瓜汁。 “咬鞋头就算了,还要破财啊!” 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得直不起腰。 “叽叽,哦跟你嗦……” 鹿知之白了她一眼。 “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沐梨揉了揉嘴角,喝了一大口水终于能说清楚话。 “知之,我跟你说,我昨天遇到电信诈骗了!” “骗子说我订了机票取消了航班,让我点击一个链接退款。” “我那时候睡得正迷糊,忘记核实真假,我就点进去了。” “结果那是个钓鱼网站,会把我银行卡信息盗走,然后转走我卡里所有的钱。” 鹿知之又掐算着。 “看来,你比我预算中的还要倒霉。” “怎么样,丢了多少钱?” 沐梨一脸的骄傲。 “一共被骗子转走了一块三毛六!” 沐梨笑得眼里闪着泪花。 “哈哈哈哈,骗子失算了。” “我根本没有钱!” “哈哈哈哈哈!” 鹿知之实在哭笑不得。 “你在骄傲个什么劲啊!你都穷成这样了,最后一块钱也被骗子转走了!” 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你一分钱都没有了,那最近你是怎么吃饭的啊!” 沐梨一脸的无所谓。 “我全场的消费,都由我小舅舅买单。” “我想买什么跟助理姐姐说,她会付款,最后找我小舅舅报账。” 沐梨鸡贼一笑。 “所以,你想买什么,随便买,不用心疼,因为花的根本不是我的钱!” 鹿知之恍然。 都忘了,沐梨的小舅舅是顾言洲。 想到这些吃的都是顾言洲买的,她顿时食欲全无。 不想再跟顾言洲有牵扯,可是他就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沐梨看到,本来笑着的鹿知之没了笑意,就联想到当初宴会上的那件事。 知道鹿知之不想提起小舅舅,她急忙转移话题。 “知之,我b组的戏份还有几天就拍完了,到时候会先拍部分主角的,我有个空档期,我经纪人给我签了一个综艺。” “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鹿知之抬头看向沐梨。 “什么综艺啊。” 沐梨一脸的跃跃欲试。 “真人秀类,直播探险综艺!” 第154章 背后之人 片场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副导演还是扛不住压力,辞去了导演的职务,专注于家庭。 原本两个人的拍摄进度,全都压在了许峰一个人身上。 虽然一部剧并不止一个副导演,可每个人各有分工,基本上不能帮忙。 忙起来,许峰自然不能再骚扰沐梨,这让鹿知之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让沐梨布阵,只是为了困住许峰。 但是还有好几个人偶然闯入阵中而走廊里徘徊了半夜。 鹿知之刚一回到剧组就争相被人拉着吐槽。 “小陆,你这几天去哪了?” 鹿知之对于众人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家里最近有点事要处理。” 道具组的孙姐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你知不知道,大家最近都在说,我们住的那个地方闹鬼。” “特别是你和沐梨住的那层,好多人都在那遇到鬼打墙了。” 鹿知之抿着嘴唇,努力地憋住笑。 “恩,听说了,可能是临近月中,所以气场有些问题吧,没关系的。” 王姐塞给鹿知之一只唇膏。 “小陆,这唇膏可好用哩,我特意买来送你的。” “那个……我听别人说你会画那种驱邪避煞的符纸,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啊。” 鹿知之给自己营造的人设是初入道门的人设,不想暴露太多。 但是同在剧组生活,这人情关系又不得不处理。 她早就画了几个低级的符箓准备着。 这会儿拿出来一个塞进王姐的手中。 “王姐,你随身带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算个心理安慰。” 王姐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跟鹿知之道谢便离开。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个来找她要符箓的了。 都怪沐梨那个马大哈,把她画的符箓不小给别人看到。 鹿知之百无聊赖的呆在片场,计划着怎么能让许峰主动把八字告诉他。 她想着,制造出一些问题,让许峰主动找上门来。 可这问题的尺度有待把控。 许峰既然能把坟葬入她家,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如果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不会来找自己,一定会去找他背后的人。 但是动静太小,不危及他自身,那么他也不一定重视,甚至并不会理会。 一直等到沐梨下戏,她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两个人各怀心思往住宿的地方走,沐梨不断的找话题跟鹿知之聊天。 “知之,你上次不是说置景的那颗树要倒,让我请假么!” 沐梨使劲一拍鹿知之的肩膀。 “你还真别说,让我请假可算是请对了。” “那棵树下午真的倒了,差点砸到许导,他在片场发了好大的脾气!” 沐梨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 “当天晚上他就在我房间门口‘迷路了’。” “大家私底下都说,他最近倒霉呢。” 突然,鹿知之像是被点拨了一样。 “许导最近很倒霉么?” 沐梨仔细想了一下。 “大家都说很倒霉。” “你看,他好好地拍着戏,高压水管故障,他进了医院。” “本来应该休养一阵子的,结果因为副导演的问题提前回来,带伤上阵。” “剧组的树倒了,差点砸到他,晚上还被鬼打墙。” “嗯,怎么不算倒霉呢!” 鹿知之脑海里精光一现。 喃喃自语般说道。 “不,还不够倒霉。” “他还可以更倒霉一点!” 沐梨靠近问道。 “你说什么?” 鹿知之浅笑。 “没什么。” 沐梨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着片场的事。 可鹿知之的思绪早就不在这里。 既然他不能让许峰去找他,那他可以让许峰更倒霉一些。 许峰不找她,自然会去找他背后的人。 能找到那个帮许峰看阴宅的人,那就最好了! 鹿知之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想了各种计划。 第二天,所有计划开始实行。 上午,许峰指导武术替身时,被替身用棍子打肿了肩膀。 拍摄用的道具蛇冲破了笼子,咬了他一口。 第三天,铁支架的小马扎突然折断,他一个屁墩摔得半天站不起来。 第四天,吃饭被噎住,工作人员轮番做了海姆立克急救法才将那口饭吐了出来。 没过多久,剧组里就多了个传言。 “哎,你知道吗,许导拍摄的时候,置景的那棵树倒了。” “这棵树虽然是假的,可是做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有了灵气。” “许导是惹了树灵才倒霉的!”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拜一拜啊!” 传言喧嚣尘上,剧组人人自危。 可别人都没出事,只有许峰一个人在倒霉。 许峰终于顶不住流言,在拍了一个大夜戏后,给剧组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鹿知之引了晦气到许峰身上,又从绿化带中收集了一些草木之灵放在假树的树桩上。 这样就算许峰背后的人来了,也能查出确实有不对劲,不会打草惊蛇。 放假的第一天,她天不亮就去曾经置景的那棵树旁等着。 果然,刚见天光时,许峰带着一个男人来到那棵大树旁。 两个人在树附近正说着什么。 这个场地被许峰的剧组租下来,暂时不会有其他人来。 而刚拍了大夜戏,大家都在补觉,也不会有人过来。 男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香炉,倒进香炉中一些小米。 他就地盘腿打坐,从怀中掏出一颗石头。 道家修习分为许多门派。 有的修习自身,并不会道术,平日里画出的符箓也只是为了修身养性。 那些符箓寓意多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添福添寿。 还有一部分就如鹿知之这样,修习道术,以助人为基准行走世间。 每个人的分支不同,用的法器也不同。 有的人借助铜钱剑,桃木剑等法器来释放灵力。 师傅的法器就是一个铜铃铛,不过大多数都是像她这样,用的是符箓。 鹿知之还是第一次遇到,法器是块石头。 这块石头通体乌黑,在将明不明的夜色中,发着莹润的光。 法器隐隐发光,这的确是个高手。 鹿知之躲在远处,他可以感受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灵气。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察觉躲在这里的她。 说明这个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下。 鹿知之动了动耳朵,想要听清楚那人念的是什么诀。 沉下心仔细听,发现听不太懂。 好像是某种方言? 第155章 红色嫁衣 鹿知之本想着等许峰背后的人现身,探探他的虚实。 可这样看来,这个人的修为比不上自己。 偷运这种事不是普通修道者能做得出来。 首先要在鹿家这么大一个山中准确的点中龙穴。 还要给许峰批命,结合许峰的生辰八字来算仙人入土的时间方位。 错一环都不可能成功。 鹿知之调动自身灵气,感应了一下那个人的气息。 气息不纯,灵气杂乱,这人的修为,不足以能布下这么厉害的阵法。 她隐藏气息,不打算惊动对面的两个人,悄悄地观察着。 那人先是给许峰画了一道符纸,看手法就是最简单的驱煞符。 再点香,借助法器驱赶草木之灵。 做完这些,低声跟许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许峰转身看了看四周,便也离开。 鹿知之等他们走了才回去。 如果是给许峰偷运的人,那许峰必然会对那人恭恭敬敬。 可见刚才许峰的态度,只是平平无奇,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看来那个人只是背后之人的一个徒弟或者同门,这种简单的事情还不能劳动那个人处理。 鹿知之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解决掉这个麻烦,看来还要重新做打算。 片场休息一天继续拍摄。 没了鹿知之动的那些手脚,许峰也不再那么倒霉。 十天一晃而过,鹿知之没有抓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沐梨看着每天心神不宁的鹿知之,坐在她旁边跟她聊天。 “知之,你是不是呆得有些腻了。” “片场是这样的,每天都很累很枯燥。” “不过明天我们就要去别的地方啦,正好可以散散心。” 鹿知之被沐梨的话拉回了心神。 “要去哪里?” 沐梨拍了她一下。 “你忘记啦,我说过,b组的戏份拍完,我就有几天空档,制作人给我接了综艺啊。” 鹿知之抬指掐算而后皱眉。 “可是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是你命星最暗淡的时刻,你一定会遇到危险。” 沐梨沉着一张脸。 “可是合同都签了,阵容也已经官宣。” “违约事小,真的不去,我以后在圈里的名声就臭了,不会有人再用我。” 沐梨拉着鹿知之的手摇晃。 “知之,你帮我想想办法吧,你能不能算一算,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我远离就行了呗。”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家里前一阵子鸡飞狗跳,回到片场每天的重心都落在许峰身上。 已经把沐梨这件事给忘了。 鹿知之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抛下你不管。” “再说了,这是你命中该应的劫,就算你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一样遇到危险。” “还好,不是死劫,没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沐梨欢呼着抱住鹿知之。 “就知道你最好了!” 沐梨跑到床头,将一个文件递给她。 “知之你看,这是我这次要参加活动的台本。” 鹿知之接过。 “什么是台本。” 沐梨一遇到自己专业的事便滔滔不绝。 “就是整个节目的介绍和将要参加的流程。” “这个是直播类节目,没有嘉宾既定的台词,全靠现场发挥。” “在这种节目里,会展现出明星最真实的一面,是很吸粉的综艺,对我来说很重要。” 鹿知之翻开着台本。 “古宅探险。” “月光光,心慌慌,谁家月儿弯,谁家月儿圆,谁家夜里娶新娘……” 鹿知之读着读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 沐梨一脸的跃跃欲试。 “对的,是个恐怖环境下的剧本。” “里面很多npc,嘉宾们要完成导演组的任务来解谜取得胜利!” 鹿知之继续读着故事,突然眼睛一亮。 “策划这里写着,你的身份是相府的大小姐,你身边会有个丫鬟全程跟着你。” “沐梨,你可不可以跟经纪人说下,让我来当这个丫鬟。” “这种事情,不都是花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么!” 沐梨十分惊喜。 “对哦,这样你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会安全很多!” 沐梨的行动力一直很强。 鹿知之提出这个方法后,她立刻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开始经纪人不同意,后来提出给节目组注资这才同意。 解决完了心头大患,两个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赶明天一早的飞机。 飞了三个小时,鹿知之和沐梨来到了这次节目拍摄的场地,乌镇。 乌镇是有名的旅游景区,因保留着很多古迹和完整的古建筑群而受到游客们的喜爱。 这次他们拍摄的场地是一个真正的古建筑。 工作人员领着沐梨和鹿知之熟悉着环境。 “这个建筑是当时的县太爷住的,所以保存得很好。” “当然,节目组还进行了修缮,可以大程度的保证了嘉宾们的安全。” 鹿知之四处打量着,感觉到院内有些与众不同的气息。 毕竟是古建筑,有些怨气煞气都是正常的。 工作人员将两个人领到一个小院子。 “这就是你们这三天拍摄时要住的地方。”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拍摄直播,但是两位的卧室是没有摄像头的。” “我们这是沉浸式拍摄,三天内,除了跟拍的摄像团队,是没有别的工作人员参与的。” “所以二位每天自己洗漱,穿好节目组准备的衣服。” “如果有特殊行动,会根据这个耳麦提示。” “沐小姐的丫鬟就是个npc,只要每天跟着沐小姐就好,不用做其他事情。” 工作人员讲解一番,留下一些重要的道具便离开了。 沐梨率先走进了卧室,然后小声地喊着。 “知之,知之……” 鹿知之听见呼唤声也跟着进去了。 只见沐梨缩在门口,手指着床铺。 “这……这好吓人啊!” 鹿知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床上有两套服装,是很有特征的清汉女服饰。 大红色的底料,绣着繁复的花纹,凤尾裙下坠着铃铛,华美至极。 可是旁边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格外显眼。 沐梨的衣服有三套,而丫鬟的衣服只有一套是普通的装扮。 鹿知之走到那套衣服旁边,想将衣服收进柜子里。 谁知,她一碰到那衣服,手指便传来刺痛。 第156章 鬼吓人 鹿知之手一抖,却没有松开衣服。 她沉下心,汇聚一丝灵气在指尖,用灵气去探寻衣服上的气息。 令她吃惊的是,这件衣服,确实是一件古物。 而且这衣服上,附着怨气。 鹿知之面不改色的将衣服放进衣柜里,然后转头安慰一脸惊惧的沐梨。 “没事的,我已经把衣服放起来了。” “这只是个道具,你不用怕。” 沐梨长舒一口气,用手顺了顺心口。 “这还真有点吓人。” 整理完行李后,便有人来通知他们去吃晚饭。 这个宅子很大,是一个三进的院子。 南方的春天暖得早,院子内一簇簇的丁香开得正艳。 他们所居住和主拍摄地是后宅,也就是以前女眷居住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在前宅,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刚进去的时候摄影机已经架好,导演拍了拍手,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辛苦各位老师来录这个节目,虽然节目明天才正式开拍,但是今天来录一些素材。” “几位老师坐在一起吃个饭,彼此都熟悉一下吧。” 参加节目的都是老演员,很熟悉这个流程,只有沐梨拘谨的坐在饭桌上。 鹿知之只是个npc自然没有入镜的要求。 她抱着盒饭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录制。 还好沐梨生性活泼,跟谁都聊得来。 几个嘉宾很快便打成一片。 等到录完这一环节回院子时,天都黑了。 沐梨紧紧的抱着鹿知之的手臂往前走,鹿知之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虽然节目组放了很多照明灯,可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到底还是有点害怕的。 鹿知之为了缓解沐梨的紧张,随意地跟她聊着天。 “沐梨,给我介绍一下一起拍摄的嘉宾吧。” 有人聊天,沐梨的精神松懈下来。 “这次一共六个人录制节目。” “陈与,蔡兴文,王梦三个人是演员。” “司悦和林源是唱跳歌手。” 沐梨一一介绍着,鹿知之也能将他们的脸对上号。 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沐梨。 “你离那个蔡兴文远一点。” 沐梨顿时来了精神。 “怎么,他是有什么八卦么?”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哪里会知道他的八卦。” “我的意思是,蔡兴文的五行属水,你五行属火。” “本来你就命星暗淡运势低,他有点克你,所以你离他远些。” 沐梨又恢复了紧张神情。 “我知道了。” “对了知之,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有没有算到我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也并非什么都能算。” “你命格贵重,祖上又功勋荫蔽,我就算得不是很准。” “反正你远离水就对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走回了院子。 一番洗漱后,终于躺下休息。 因为认床,鹿知之有些失眠。 她望向柜子,那里放着带有怨气的红色衣服。 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想了一会,觉得还是别动那件衣服了,白天再处理。 鹿知之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身边有动静。 她以为是沐梨起来上厕所,便没有睁开眼睛。 ‘吱嘎’一声,竹木制成的柜门发出了晦涩的声音。 鹿知之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浓重的月光透过窗棂洒满整间屋子。 沐梨从柜子里拿出那件衣服,正尝试着往身上穿。 鹿知之大惊失色,抬手掐算着。 沐梨的生日到了,命星已经暗淡无光。 这时候最易被怨气和煞气影响。 看来沐梨是被衣服上的怨气操控了。 可是穿上那件衣服要做什么呢? 鹿知之从枕头旁的包里摸出一张驱煞符攥在手心里。 只见沐梨穿上那件衣服走出了卧室。 她收敛气息,跟在沐梨后面。 沐梨走出卧室,坐到了外间的梳妆台上。 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开始对镜梳着头发。 边梳,嘴里边念叨着。 “一梳输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然后,她对着镜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呵呵……” 饶是鹿知之见过各种邪祟,这场景也能让她头皮发麻。 沐梨的眉心隐隐有黑气溢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鹿知之将符箓举到面前,抬手捏诀,用灵气催动符纸中的符咒。 “破!” 随着鹿知之大喝一声。 沐梨身子一软,歪着倒了下去。 鹿知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将沐梨扶到了床上,鹿知之迅速的脱下那件衣服。 她怕吓到沐梨,并不敢叫醒她。 只轻轻的将她塞进被子里。 然后将衣服叠好,重新放回柜子里。 她想着,天一亮,就要把这件衣服上的怨气驱散。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沐梨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鹿知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是电话响了,快接电话吧。” 响起的是节目组发放的手机,用于发布任务和给嘉宾看直播间的弹幕用。 沐梨没好气的接起电话。 “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四周安静,电话听筒里的声音鹿知之也听的一清二楚。 “沐小姐,晚上交代你的那件事可以开始做了。” 沐梨一拍脑袋。 “哦,对对,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哈。” 挂了电话,沐梨手忙脚乱的就拉开衣柜,找出那件衣服往身上套。 鹿知之大惊失色。 “沐梨,你干嘛!” 沐梨正穿着衣服,转身回头。 “节目组下午的时候给我发布了任务,让我穿着这件衣服,去每个嘉宾居住的院子晃一圈,然后敲敲门。” 鹿知之轻舒一口气。 她还以为沐梨又被怨气影响了。 沐梨苦着一张脸。 “怎么办啊知之,我太害怕了,要不你跟我去吧!” “呜呜呜,早知道这个节目这么恐怖,我就不接了。” 鹿知之也有点无奈。 “节目组这样做,就是让你装鬼吓人,我肯定不能跟你一起去的。” 沐梨拢了拢头发,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鹿知之感受到那件衣服上蠢蠢欲动的怨气。 如果让沐梨穿着这件衣服,难保她不被影响。 她走上前,拍了拍沐梨。 “除了走一圈,还有别的要求么?” 沐梨摇摇头。 “没了。” 鹿知之伸手帮忙解扣子。 “我们身形差不多,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代替你去吧。” 第157章 一口枯井 听说可以不用去,沐梨自然是欢天喜地。 鹿知之穿好那件衣服,身体像通了电流一样酥麻一下。 她不禁在心里暗道:好浓的怨气。 她决定,不管夜里阴气重不重,等完成节目组的要求,她就要把这怨气除掉。 沐梨将她的头发散开,又拿出散粉使劲地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鹿知之一照镜子将自己吓了一跳。 披头散发,惨白着一张脸,真的像鬼片里的女鬼一样。 沐梨憋着笑。 “好了,你快去吧,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鹿知之穿上那双红色的绣花鞋走了出去。 沐梨在身后叫住了她。 “对了,这个手机你拿着,这个耳返你也带上。” 沐梨将节目组给的手机用腕带绑在鹿知之的手上,又将耳返挂在耳朵上。 “节目已经开始直播了,每个人都有一个直播间,你点进我的直播间,随时看着弹幕行动。” “耳返里,导演组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鹿知之看了眼手机,画面是他们的院子。 她刚一走出房门,手机画面上同步出现了她的身影,弹幕飞快地刷起来。 【我去,这也太吓人了吧,节目组玩得好大啊!】 【沐梨这是要去哪里。】 【节目组肯定让沐梨去吓唬那几个嘉宾了。】 【嘤嘤,我都想不到,我家悦悦看到这个得多害怕!】 同时,耳返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沐梨,你先去陈与和蔡兴文的院子,他们还没睡。” 鹿知之轻声回答。 “嗯。” 她按照导演的指示,走进了陈与和蔡兴文居住的院子。 圆形的拱门前,一排爬藤的葡萄架枝繁叶茂。 借着月光,还能看到已经有小小的葡萄正在萌芽。 两个大男人一人捧着一罐啤酒,正坐在葡萄架下面聊天。 鹿知之一个跨步站到了拱门中间。 最先看到她的是陈与。 陈与正抬头喝着酒,余光看到她后一口酒喷了出来。 蔡兴文顺着陈与的目光看过来,手里的酒顿时拿不住了掉在地上。 不过到底是两个男人,并没有尖叫。 两个人只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便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陈与抬头,冲着葡萄架上的监控摄像头喊道。 “导演组,你们真狠啊!” 蔡兴文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还没等他走近,导演的声音在耳返里传来。 “沐梨,不要跟他们说话,迅速离开。” 鹿知之很听话地迅速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低头看向手机里的画面,弹幕已经乐疯一片。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节目组太会整活了。】 【这大半夜的,贴脸暴击,太刺激了。】 鹿知之不再看弹幕,按照导演的指示去了另外三个人的院子。 剩下三个的院子。 司悦和王梦是女生,他们住一间。 鹿知之去敲了敲门,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又根据导演的指示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身后尖叫声响起,她又去了林源的院子。 林源自己住,院子比较小。 鹿知之去往院子的途中,发现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她的内心十分焦灼,仿佛不愿意靠近林源的院子。 鹿知之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这是衣服上怨气的影响。 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一下这件衣服。 在林源的院子完成任务后,导演的声音响起。 “很好,你的任务完成,现在可以回去了。” 鹿知之刚从林源的院子出来,就觉得意识有点模糊。 她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往反方向走去。 这怨气太深,她已经像沐梨那样被操控了意识。 脚步不停,根本由不得她自己。 鹿知之拼命保持清醒,蓄起全身灵气咬破了舌尖。 舌尖血涌出,铁锈味在口中蔓延。 意识清醒过来时,她正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面。 耳返里传来导演的呼声。 “沐梨,你怎么没回院子?不要乱走。” 鹿知之没有理导演,心里有股强烈的欲望。 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推开那扇门,进去看看……’ 院门上挂着锁,鹿知之很轻松地就将锁拿了下来。 她推开门,打量着院子。 这个院子跟其他的院子不太一样。 这里荒草丛生,院子里的房子也十分的破烂。 但这里依然装了照明灯,还有几个监控摄像头。 看来这也是拍摄的场景之一。 除了这些,最吸引鹿知之目光的是院子中的一口井。 那种老式的六角井,四周用石板围住,一个木桶孤零零地放在那。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向井边走去。 她刚想往井里看看,耳麦里导演的声音尖厉刺耳。 “沐梨,你想干嘛!” “快,谁在四号机位附近,拦住她,她要跳井!”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她不想跳进,只是想看看而已。 这件衣服上的怨气影响着她,确实是想让她往井里跳。 其实她完全可以避开这影响,放任这怨气操纵她,只是想看看这怨气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导演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鹿知之急忙离开了那口井,迅速地走出院子。 鹿知之低声冲着耳麦讲话。 “导演,我没想跳井,我是看到弹幕反响热烈,就随机表演了一段罢了。” 鹿知之看了一下直播间。 镜头早已经切换到了别的地方。 隔着耳返,她都能听见导演长舒一口气。 “那你应该提早跟我说一下嘛,吓死我了!” 鹿知之回道。 “我看直播间的镜头拍的是我,我要是说话,不就露馅了么?”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的刷屏,要求继续看她。 可是导演明显不想再继续了。 “这段表演挺成功,我看直播间人数暴涨。” “辛苦你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鹿知之应声。 “好的导演。” 她没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回了她和沐梨的院子。 刚一进门,沐梨就蹦到了她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之,你太棒了!” “我刚才看直播间,你走到井边那,我都快吓死了。” “直播间反响热烈,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紧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实在抱歉,你这个好名声都落在我身上了。” “要不我跟导演说一下吧,就说今天是你替我去的,让她后面多给你一点镜头。” 鹿知之急忙推拒。 “别了,我可太累了,不想要什么镜头。” 沐梨急忙切换成狗腿模式帮给她捶肩。 “对,累了,赶紧休息,我帮你卸妆换衣服。” 折腾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两点。 鹿知之并没有拿着那件衣服去处理怨气。 因为,她在离开井边的时候,手上的玄音铃响了。 四周没人,那玄音铃的意思,就是让她化解这份怨气。 可这怨气,应该怎么化解呢? 第158章 真实事件改编 因为有灵气护体,鹿知之很少被邪煞怨气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那件带怨气衣服太久的问题。 她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梦里,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坐在井边梳头。 月光洒在她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上,显得她更加清冷孤寂。 工作人员打电话,通知各位嘉宾去领取早饭,吃完饭后在正堂集合。 鹿知之拉着睡懒觉的沐梨吃完饭后,换上一身蓝色的清汉女装,她也是同色系的丫鬟服饰。 走到院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们。 管家一脸愁容。 “首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家老爷的丧礼。” “但是昨夜,老爷托梦给我,说杀他的人,就在各位之中。” “请各位在两天内找出凶手,否则将一并押送官府!” 管家讲了一大堆,鹿知之才理清楚思绪。 原来,这是一个沉浸式探案综艺。 每个玩家各扮演一个角色。 凶手需要掩藏自己的身份,而其他人负责找出那个凶手。 管家轻咳,继续说游戏规则。 “老爷每晚回魂,会在指定地点留下指向凶手的证据。” “每天午饭时间,各位可以选择共享证据,同样,凶手也可以掩藏证据选择不公开。” “各位交换证据的时候要小心哦!” “因为凶手看到了证据,可能会销毁罪证!” “晚饭时间会进行一轮投票,被票选到的玩家,将被迫公开所有证据。” “各位,抓紧时间吧!” 沐梨举手示意。 “管家,所有地方都可以搜查么?” 管家捋了捋胡子。 “老爷的遗体停灵在前厅,各位只能在后宅里搜查!” “还有,老爷不会将证据放在卧室内,每个人的卧室是安全区域,不可以搜查。” 陈与笑着点点头。 “哦,你们老爷还挺贴心的。” 他说完这句调侃的话,大家都笑了。 管家也忍不住想笑,但为了沉浸式演出,他还是佯装悲痛。 为了假装悲伤,他大概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吧。 规则宣读完毕,管家背着手离开了。 鹿知之站在沐梨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记住,你今天无论做什么,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沐梨认真地点了点头。 管家下去后,蔡兴文提议。 “大家先别急着搜寻证据,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们知晓彼此的身份,也可以更好地利用证据进行推测。” 沐梨看起来有些紧张,鹿知之扶正她头上的珠花低声道。 “别紧张,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凶手。” 沐梨这才放松了下来。 林源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是苏老爷的二姨太,大太太已经过世了,现在家里由我当家。” “老爷过世被害时,我在绸缎庄买布料。” 王梦看了一眼林源,第二个开了口。 “我是大太太娘家的表小姐,父母双亡,过来投奔大太太,也就是我的姨母。” “她过世后,姨夫仁善,见我没地方去,就将我留下。” “姨夫被害时,我正在跟院子里的丫鬟们绣花,所以我并不知情。” 沐梨跃跃欲试,在王梦说完后开了口。 “我是苏家大小姐,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大太太是我母亲,母亲过世后我郁郁寡欢,成日里呆在屋子里不轻易走动。” “父亲出事时,我在学堂里等先生来上课。” 沐梨看向陈与,陈与接话。 “我是大小姐的私塾先生,留洋回来,负责教授大小姐洋文。” “苏老爷出事时,我准备去上课,刚到课堂,就听到了外院小厮的惊呼。” 王梦一下抓住了重点。 “所以,你和沐梨互相可以作证对么?” 陈与犹豫了片刻。 “恩……也算是吧。” “因为我刚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就跑了出去。” “但是我已经看到了苏小姐坐在课桌前等我。” 沐梨也应声。 “对,我看到了陈先生拿着公文包走了过来。” 众人都点头表示了解。 司悦声音温婉,开始做介绍。 “我是大太太的丫鬟,因为太太对我有恩,所以她过世后,我一直守苏家的祠堂,在她的牌位前抄写经文,为她积福。” “老爷出事时,我正在祠堂抄经。” “我虽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是大家都是从后宅跑向前院,我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是最后一个到的。” 蔡兴文站了出来。 “就剩我没介绍了是吧。” “我是苏老爷家的远房表亲,这次特意来悼念他的。” “苏老爷出事时,我甚至不在这里,听到他的死讯后,才特意赶来的。” 几个人介绍完自己,又互相询问,补充细节。 鹿知之觉得这个综艺特别有趣,也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几个人看似都没有嫌疑,苏老爷被害时,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她这样想着,玄音铃疯狂地在耳畔响起。 鹿知之疑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 节目正在录制中,她也无法拿出罗盘,根据罗盘的指向算出谁有问题。 她想通过观察面向来判断谁出了问题。 可挨个看了过去,除了沐梨眉心有黑气,其他几个人并无异常。 难道是那怨气的原因? 是不是,这几个人刚刚说的话,跟解开怨气有关。 鹿知之又在心底回想了一遍刚才众人的介绍,记在了心底。 几个人讨论了一下,便四散开来,寻找线索。 鹿知之陪着沐梨在院中闲逛。 她用手机打字给沐梨看。 沐梨点了点头,按住了耳返跟导演组沟通。 “导演,昨晚我穿的那件衣裙特别的华丽我很喜欢,节目结束后,我可不可以把那件道具买下来啊。” 只要不涉及节目内容剧透,导演还是很愿意跟演员们沟通的。 “那件衣服可不能卖给你。” “因为那件衣服是正经的古董衣,是这座宅子的主人给我们提供的。” 鹿知之点点头,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导演,这个本子实在太有趣了,是您创作的么,您真是有才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导演被沐梨夸得哈哈直笑。 “哪里是我有才,这个本子,是这所宅子的主人写的。” “他提供了剧本,场地,我们才有这个机会合作。” 沐梨和鹿知之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出了那句最重要的话。 “导演,这个剧本,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么?” 第159章 借愿力 耳返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导演哈哈一笑缓解了尴尬。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别说话了,专心找证据吧,一会机位就切到你这边了。” “我们是沉浸式综艺,千万不能让观众出戏,知道么?” 导演不再说话,鹿知之低头看沐梨手腕上的手机。 直播镜头确实切到了她这里。 鹿知之低声提醒。 “直播镜头切到你这里,这附近肯定藏有线索。” 沐梨眸中欣喜,便认真地找了起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个小花园。 占地面积不大,也只种了几种花。 鹿知之记得以前翻阅古籍,上面写过。 很多富人家里都会有花草,因为花草有草木之灵,这灵气会滋养人的生息。 家里的花草越多,人就越健康长寿。 鹿知之想了想,要是按照科学一点的说法。 那就是,花草可以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 含氧量高,人自然会健康。 鹿知之不禁笑了出来。 还真的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啊。 两者居然能互通。 “知之,我找到了。” 沐梨首先从一个废弃的花盆里找到一张纸条。 鹿知之眼里过人,也四处寻找。 她是npc,不能帮忙沐梨。 可是她还是用眼神示意沐梨,花圃里有东西。 沐梨秒懂她的眼神,拿着花圃旁边的小锄头去刨地。 刨了几下,便刨出了一张纸条。 导演在耳麦里提示。 “花园已再无线索。” 沐梨微笑着将线索装入口袋,去往下一个地点。 两个人摘掉了一身的设备,回到房间躲在厕所里看刚找到的纸条。 一张纸条上写着。 【今晚我去你那里。】 还有一张写着。 【我好想他,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他。】 鹿知之看着这两张纸条,毫无头绪。 沐梨也是一头雾水。 “这纸条是属于谁的呢?” 鹿知之想了想。 “沐梨,你的台本呢,拿来给我看看。” 沐梨走到外面,把台本拿给鹿知之。 鹿知之翻了几下,只有一些剧本概述和拍摄流程。 “他们没有给你更多的线索么?” 沐梨一脸的惊讶。 “知之,你没玩过剧本杀么?” 鹿知之一头雾水。 “什么是剧本杀?” 沐梨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她科普了剧本杀。 “我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就叫做剧本杀,剧本杀有很多种演绎方式。” “这个综艺就采用了最常见的一个方式。” “每个人物只有个简单的身份卡,至于凶手是谁,要靠自己调查到的线索去猜。” 鹿知之疑惑。 “就连凶手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凶手么?” 沐梨点点头。 “按照这个本子来说,大概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的剧本就会有个前提条件。” “那么就是,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死者动过手。” “大家要根据线索,推理出自己是不是凶手。” “如果自己不是凶手,那么谁才是凶手。” 鹿知之摇了摇头。 “听不太明白。” 沐梨哎呀了一声。 “说得通俗一点。” “所有人都在隐藏自己,然后嫁祸别人。” 鹿知之有点懂了,反正就是借着搜寻证据的同时把这个故事展现出来。 可是这个故事,跟那套嫁衣有什么关系呢? 电话铃声响起,工作人员通知吃午饭,并且开始第一轮的证据展示。 鹿知之想到了柜子里的那套红色的衣服。 “沐梨,你站在门口等我,我处理一点事,马上出去。” 沐梨乖顺的走出卧室,站在门口。 鹿知之之所以把沐梨支出去,是怕她害怕。 因为接下来,她要用自己的灵气去感知这股怨气。 她拿出包里的符箓,写下一道化解符。 抬手捏诀,催动符箓,灵力缓缓的渡进了那套衣裙。 这怨气深重,无法化解。 鹿知之的脑海里像放映电影一下,闪过了几道记忆的碎片。 她看见了刚才去的花圃。 一个少女穿着清汉女服饰,凤尾裙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挎着小筐,拿着剪刀剪下一朵朵凤仙花。 “这花开得真好,拿回去染指甲。” 正剪着花,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双眸凝视着前方。 片刻后,她低下了头,眼神中带着羞涩。 “你是谁?” “后宅是女眷呆的地方,你不应该来这里。” 场景一换,少女跪在磅礴的大雨里。 “爹爹,我求求您,我真的不想嫁!” “爹爹,你平日里最疼我了!”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打断了鹿知之的思绪。 她猛然睁开眼睛,手里的符箓已经燃烧殆尽。 红色嫁衣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衣柜里。 刚才她看到的是什么? “可以的,我签在哪里呢?” 门外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 鹿知之暗道不好,拉开门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沐梨从一个小姑娘的手里接过本子,正拿着笔往上面写着什么。 鹿知之一把将本子打掉。 “别写。” 沐梨一愣,那个递过本子的小姑娘也一愣,旋即发怒。 “你干什么!” 沐梨也挽住了鹿知之的手臂。 “知之,没事的,这个是我的粉丝,她知道我今天生日,特意来找我要签名的。” 鹿知之眉头一皱,挡在沐梨面前。 “你是沐梨的粉丝?” 小姑娘一脸的不悦。 “当然啦,我喜欢沐梨好久了,正好遇到她,想问她要个签名。” “人家沐梨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在这里阻拦么?” 小姑娘眼神一凛,瞟向她身后的沐梨。 “还是说沐小姐耍大牌,根本不想给我签?”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说你喜欢沐梨很久了?” “你最喜欢她的哪首歌?” 小姑娘眼神闪躲。 “她的歌我都喜欢!” 鹿知之撇了撇嘴,就连沐梨也收敛了笑容。 “我……我……” 鹿知之向前一步,几句压迫性地看向那小姑娘。 “沐梨,她唱歌跑调,根本就没有发过歌。” “请问,你是从哪里听到她的歌的?” 小姑娘脸色一白,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行吧,我承认了。” “我不认识沐梨,只是看到明星拍戏,过来要个签名拿去卖而已。” “我是做得不太对,但是这也不犯法吧!” 鹿知之将那本子从地上捡起来。 将沐梨签了一半的名字那页撕下来,然后把本子甩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我不管你对多少人做过这种事!” “但你想在沐梨身上做,就是不行!” 沐梨安抚着鹿知之。 “知之,这种黄牛很多的,防不胜防,你不要生气,我下次签名的时候会谨慎一点。” 鹿知之看向沐梨摇了摇头。 “她根本不是什么黄牛,让你签名,是在借你的愿力!” 第160章 公布证据 鹿知之话音刚落,那个小姑娘便要跑。 她一把揪住小姑娘的领子,抬手捏诀。 口诀念完,那小姑娘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下去,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我只是想要点愿力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鹿知之松开她。 “你要东西,经过别人同意了么?” “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那叫做偷!” 鹿知之扬起下巴,从兜里掏出符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放在身前。 “快滚,否则夺了你所有愿力,还要叫安保,给你送局子里呆几天!” 小姑娘狠狠的瞪了鹿知之一眼,跺着脚不情愿的离开了。 沐梨拽了拽鹿知之的衣服袖子。 “知之,什么是愿力啊?”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简单来说,像你们这种做明星的,都会有粉丝喜欢。” “粉丝的追捧和仰慕是一种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就相当于供奉神明的香火。” “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这些力量,所以过生日的时候都要许愿。” 沐梨好像有些明白。 “所以她刚才跟我要签名,就是要夺走我的愿力?” 鹿知之从背包换了一张符纸,手一甩,符纸燃起。 然后用符纸的火,引燃了那张沐梨签过名字的纸。 “对,她刚才一定会先说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的好运能传给她。” 那张纸燃烧殆尽后,鹿知之看向沐梨。 “她跟你许愿了什么?” 沐梨眼睛红红的,刚才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她说我好漂亮,真希望也能像我一样漂亮。” “我跟她说,她很好,以后也会像我一样漂亮的。” 鹿知之无奈地摇头。 “她已经用这样的方法偷走了很多人的愿力,许愿自己变美,许愿自己发财。” “你给他签了名,她回去就拿你的签名摆个小小的阵法,再许愿,就能愿望成真。” “所以,我散了她的愿力,她就变了模样,看样子已经在别人那里偷了很多愿力了。” 鹿知之将燃烧后的黑灰扔进了洗手池,放水冲走。 “好了,我们应该去正厅吃饭了。” 鹿知之忽然想起来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 她叮嘱沐梨。 “一会公开证据的时候,你把找到的第二张纸条藏起来。” 沐梨将两张纸条拿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张么?” “我好想他,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鹿知之接过纸条,放进了卧室的枕头下。 “我们找到纸条的时候,直播间里同步播出,难保其他人看到过。” “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另外一张纸条上有重要的指向性证据,怕凶手抹除痕迹,所以暂不公布。” 沐梨点头。 “我知道了。” 因为遇到了这件事,两个人是最后一个到达正厅的。 鹿知之作为npc不用入镜,只是坐在旁边吃盒饭。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剧本是真实事件改编。 就发生在这栋老宅里,与那件红色的衣服有关。 所以,她认真地听着几个人的发言,试着拼凑出这个故事。 几个人先是吃了午饭,然后在导演的要求下,按照座位的顺序开始公布自己找到的线索。 陈与坐在最边上,他最先开始。 “我找到了一把刀,沾有血迹。” “苏老爷身上有伤口,这有可能是作案的凶器。” 他将那刀放在桌子上。 “这把刀的刀柄上镶嵌着钻石,小巧美观,看起来不像是利器,更像是一个工艺品。” 王梦拿出一双鞋。 “这是我在井边的桶里发现的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鹿知之仔细看了一下。 那绣花鞋,跟她昨天晚上穿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双鞋子属于沐梨扮演的苏家大小姐。 司悦摊了摊手。 “我运气不太好,什么都没找到。” 林源也一样。 “我跟司悦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现。” 鹿知之仔细观察二人的表情。 司悦说话前先看了一眼林源。 林源说没找到后,也看了一下司悦。 他们两个应该在撒谎。 互相看,是为了向对方传递信息和确定完成了隐藏的约定。 按照沐梨说的,这个剧本的背景应该是每个人都动了手,但只有制造了致命伤的那个人是凶手。 看来,他们两个找到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沐梨拿出了那纸条。 “我找到了这个。” 沐梨展示出来,上面写着。 【今晚我去你那里。】 蔡兴文找到的是一个香炉。 “苏老爷的遗体口唇发紫,可能是中毒而死。” “这里有未燃烧的香灰,不知道这香炉属于谁,香灰有没有毒。” 王梦笑的神秘。 “我找到了一封信,但是我不准备现在拿出来。” “我要等到晚上投票凶手的时候用来提问。” 管家拿着一个托盘将几件证据收起来,放在早就做好的名牌下面。 “几位辛苦了,现在是午休午一点准时开始寻找新一轮的线索。” 几个人刚找到了线索,跃跃欲试的想交流。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凶手的警觉,探讨了一番,还是决定晚饭的时候再谈论。 回到房间,沐梨躺下睡了个午觉,鹿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未接来电。 先把电话回给了母亲。 她的精神状态比在家里的时候好了一些,还发了几张标准的游客照。 又打电话给张伯。 “张伯,我在外面工作,最近回不去,家里的一切还好么?” 张伯是鹿知之见过少有的情绪稳定的人。 可现在,张伯也开始吐槽。 “二小姐,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鹿……赵玉舒真的如你所说从栅栏里爬了进来。” “可她爬的那段是人参种植区,栅栏上有电网,已经送进医院了。” “赵小姐的父母来闹了好大一通,让咱们鹿家赔偿。” “大少爷出面解决了。” 鹿知之就知道,赵玉舒不可能死心。 “还有呢?” 张伯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还有老太太回来过几次,嚷着要见你们。” “砸碎了家里一些东西,我报警处理了。” 鹿知之嗯了一声。 “张伯,她们想闹就让她们闹吧,一旦触及法律底线,马上报警。” 交代一番,鹿知之又打给了鹿玉芙和鹿饮溪。 报了个平安后,也准备睡一会。 可能是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她怎么也睡不着。 柜子里的衣裙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怨气像是在召唤她。 鹿知之下床,拿出那套衣裙走到了外间的客厅。 这里没有摄像头,也随时能看到沐梨。 拿出了符纸,再度催动灵气去感知那怨气。 鹿知之闭眼,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少女身着黑白色相间的衣裙,头上带着白花,跪坐在棺材前默默流泪。 第161章 秽乱后宅,罪不容诛! 一个男声低低在耳边响起。 “苏小姐,请节哀。” 少女红着眼眶抬起头,眼里的水雾瞬间消退,一丝明媚让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又见面了!” 画面一换。 少女拿着一本印满英文的课本。 一个男人在身边劝道。 “苏小姐,世道艰难,苏老爷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多一条出路才让你学习洋文。” 少女的声音带着十分的不情愿。 “他根本就不是想让我多一条出路。” “远扬商行的老板是个大英来的人,他想将我当做礼物送给那老板。” “平日里说什么疼爱我,都是空话,他眼里只有生意!” 脑海里的画面再次消失。 睁开眼一看,符箓已经燃烧完。 她呆坐在椅子上消化刚才看到的画面碎片。 从剧本的提示和这些所有的可以捋顺出大概的剧情。 主视角就是沐梨扮演的苏家的大小姐。 苏老爷十分疼爱女儿,但在商言商,她想把女儿嫁给远扬商行的洋老板。 请了留洋回来的陈与教苏小姐洋文。 苏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在后花园看到的男人,和母亲葬礼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现在人物已经出现了几个。 还有林源扮演的二姨太,司悦扮演的丫鬟和王梦扮演的表小姐是没见过的。 今天已经连续两次使用化解符,鹿知之知道,这已经是上限了。 再用,就不是很准,自己也可能会受到反噬。 想了一会,沐梨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准备下午的证据搜寻。 节目采取的是全网直播,但直播间只有一个,会随时切换视角。 而且只直播一天,直到整个节目录完,才会将完整版放出。 下午两个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线索。 沐梨走累了,索性找了个小亭子坐了一会。 小花园中有个六角亭,木质的栏杆已经风化变得脆弱不堪。 鹿知之觉得危险,便没有倚靠。 沐梨因为找线索,几乎走遍了所有地方,现在已经累得瘫倒在栏杆上不愿意再动。 鹿知之刚想提醒她不要倚靠栏杆。 只听见清脆的断裂声。 沐梨身后的栏杆从中间断裂,整个人向后仰过去。 鹿知之眼疾手快地去抓沐梨的手,却没想到只抓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镯。 翡翠手镯油滑,从她纤细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沐梨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仰倒下去。 亭子不算太高,离地面大概有一米。 但亭子下面是雨花石铺成的小路。 如果沐梨脑袋着地,最轻也是脑震荡。 鹿知之想都没想,一个飞身跃下,直接将沐梨揽在怀里。 两个人双双倒下,沐梨整个人砸在她身上。 鹿知之感觉到脚腕间传来一阵刺痛,咬着牙皱了下眉头。 沐梨的头,正好砸到她腹部,胃里也一阵翻涌。 两个人都摔得有点懵,沐梨支撑着胳膊,从她身上爬起来。 “知之,你没事吧。”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忍下疼痛。 “我没事。” 她伸手握住了沐梨的手臂。 “你这里擦伤了,活动一下两个肘关节,看看有没有脱臼。” 沐梨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活动一下两个手肘。 “我没事,知之,你脸都白了,是磕到哪了么?” 鹿知之活动了一下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疼痛。 “只是崴到脚了,没关系。” 两个人搀扶着站起来。 工作人员在监控里看到,急忙赶了过来。 在确定鹿知之没事,不用叫救护车后,只是给沐梨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处,就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沐梨换下衣服,一脸的愧疚。 “知之对不起,我好像连累到你了。” 鹿知之摇头,安慰了沐梨。 “没事的,你今天就是会有个劫难,现在算是度过了。” 沐梨瘪了瘪嘴。 “我还以为很严重呢,这么轻易就度过了?” 鹿知之抬手点了点沐梨的额头。 “你以为很容易么?” “刚才工作人员说了,那个亭子漏雨,前几天下雨,雨水正好漏在那个栏杆上。” “栏杆本就风化碎裂,再一泡水,就腐烂变形了。” “如果我没有接住你,你脑袋着地。” “轻则脑震荡,住十天半个月的医院。” “重则……” “算了,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就不吓唬你了。” 沐梨擦了下眼角的泪。 “知之,我最近总听你说,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轨迹,因为天道自有因果。” “我本来应该受伤的,现在没受伤,那你这算不算是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鹿知之点头。 “当然算啦。” “本来应该是你受伤的。” “我因为跳下来救你,这就是介入了你的‘因’。 “那这个‘果’就应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扭伤了脚。” 鹿知之‘嘶’了一声。 “别说,还挺疼的。” 沐梨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本来该是我受的伤。” 鹿知之摸了摸沐梨的头。 “没事的,扭伤脚而已,这都是小问题。” 沐梨满脸的愧疚。 “那晚上你就不要出去了,我去录节目,然后把盒饭给你带回来。” 鹿知之也不想动。 可是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根据找到的线索对凶手进行投票表决。 这代表着将会探讨出更多的线索。 她要了解这个故事,就不能错过这些。 “没事的,我跟你去。” “反正就是坐在旁边吃盒饭,也不用我做什么。” “说实话,这个节目挺有趣的,我也想知道,今晚会讨论出什么线索。” “而且,你的命星依旧暗淡,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危险,所以我要无时无刻地看着你。” 两个人在房间里又分析了一下,又到了晚餐的时间。 众人吃完饭,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管家拿着托盘立在一边。 “现在开始公布第二轮的线索,还是请大家按照座位的顺序,一一展示。” “等一下。” 王梦抬起手,打断了刚要说话的陈与。 “我中午有一条线索没有展示,现在可以先让我来说么?” 管家看了几位嘉宾。 几位嘉宾都表示没有异议。 王梦站了起来,手里拿出一封信。 “我今天找到的证据是陈与陈老师,写给二姨太的信。” “我要告发陈老师和二姨太,他们俩私通,秽乱后宅,罪不容诛!” 第162章 我是凶手! 王梦说着,便读起那封信。 信读完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扮演洋文老师的陈与和扮演二姨太的林源身上。 王梦首先提问。 “信上说,苏老爷已经起了别的心思,我们的事要瞒不住了,还要尽快解决才好。” “二姨太问陈老师‘那样东西有没有准备好’,所以请问陈先生,二姨太让你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陈与摊了摊手。 “表小姐,因为我没有找到跟我自身有关的线索,所以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要不然,等其他人找到了别的线索,我们结合一下再来讨论怎么样。” 王梦表示理解。 这时候管家清了清嗓子,打断众人。 “好了,表小姐的线索已经拿出来,其他人还有线索要拿出来么?” 陈与坐举手,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在表小姐院子外的墙角下发现的,是张脉案和药方。” “上面记载着,表小姐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并且肚子里是个男胎。” “我刚才上网上查了一下这个药方,里面很多药确实是安胎药。” 陈与将药方放在了管家的托盘上。 王梦已经展示过证据,她身边是司悦。 司悦找出了一块玉佩。 “这个玉佩上面刻着字,吾儿苏兴文,还有生辰八字。” “这应该是属于远房亲戚蔡兴文的玉佩吧,上面写着苏兴文。” “说明,这个远房亲戚,是苏老爷在外的私生子。” 林源拿出一个本子。 “这里面是一些英文字母,笔法十分青涩,是初学者写的。” “上面的署名是,小桃。” “小桃是苏小姐的丫鬟吧。” 鹿知之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npc也有出镜的机会。 怪不得别人都没有丫鬟,要给苏小姐配一个丫鬟,原来自己还真有用。 沐梨下意识地看了眼鹿知之,拿出下午找到的证据。 “我找到了一包用了一半的药粉,仔细闻,上面有一股香灰味。” 鹿知之看向了扮演丫鬟的林源。 大太太的丫鬟在祠堂里给大太太抄经文,这带着香火气息的东西,应该就是林源的。 蔡兴文也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苏老爷的亲笔信,上面写着。” 【他们每个人都对我下了手,我注定要死,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死在他/她手里!】 几个嘉宾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这苏老爷是犯了天条么,所有人都要杀他!” 蔡兴文也笑得停不下来。 “所以说,我们这几个人都动手了,现在就是要确定,谁动手的那次才是致命伤对么?” 管家点了点头。 “不错,希望大家找出真正的凶手,安慰老爷的在天之灵。” 管家将所有搜集到的证据放在了几个人对应的名牌下面。 “现在请大家投票,票选出一位觉得最像凶手的人,公开他的隐藏证据。” 几个人开始激烈的讨论。 王梦先先发制人。 “我投二姨太一票,她和洋文先生私通,被苏老爷发现,两个人合谋害死了苏老爷,那封信就是证据。” 林源看矛头指向自己,急忙分辨道。 “仵作的信都说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动手,现在是要找出致命伤。” “所以你仅靠这封信就说我的是致命伤,我不赞同这种做法。” “反倒是你,为什么要把消息放在晚上公布,我怀疑你隐藏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鹿知之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就这样出来了。 节目组可真会搞事情,而嘉宾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吸引眼球。 相比之下,坐在那插不上话的沐梨,一看就是个新人。 鹿知之摇了摇头,都不会给自己争取镜头,真是让人替她着急。 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最终众人还是把票投给了林源。 林源扮演的二姨太面上笑着,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个账簿。 账簿其他的字都是模糊的,只有一条支出能看得清字迹。 【二姨太在远洋百货商行购入香炉一个。】 王梦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看吧,那个香炉是二姨太的,里面没燃烧完的香,就是下的毒。” 林源倔强着不肯承认。 “每个人都动手了,也不能就说我这个香是致命伤。” “还是要等明天继续寻找线索!” 管家适时插话。 “各位辛苦了,今晚,老爷会托梦给大家,提供给大家一些重要线索,希望各位早些入梦。” 管家说完,导演拍了拍手叫停了直播。 “好了,辛苦大家了。” “我们已经完成了直播部分,从明天开始,会录制下半部分。” “所有的直播摄像头已经关闭,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导演的话让沐梨十分开心。 她欢快地跑到了鹿知之身边。 “知之,我终于可以不用伪装成苏家小姐了,可以放开手脚了。” 跟几个嘉宾道别后,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往院子里走。 鹿知之下午的时候崴到了脚,这会充血腿已经肿了。 但是鹿知之还是坚持到这边,想着就是继续听他们找到的线索。 现在看来,找到的线索,跟那件衣服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刚进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知之,节目组又发过来新的剧本了。” 鹿知之将头凑过去跟沐梨一起看。 “你扮演的是苏家大小姐。” “你让丫鬟小桃穿了你的衣服坐在课堂里等洋文老师。” “因为你平时不爱学洋文,经常这样逃课,洋文老师会替你保守秘密。” “你知道父亲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你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走进了父亲的院子。” “父亲躺在床上午睡,他面色苍白,表情痛苦,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 “你觉得父亲做了噩梦,这更加坚定了你动手的决心。” “你瞄准了父亲的心脏,用那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扎了进去。” “剧痛之下,父亲睁开了眼睛,你吓得拔出了刀,血喷了出来。” “父亲不可置信地指着你,然后便再无声息。” “你崩溃大哭,但一想到,可以再见到那个人,你又开心起来。” 沐梨读完,惊恐地捂住了嘴。 “完蛋了知之,我是凶手!” 第163章 再见幻象 沐梨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这纸条上明确地表达了想见到那个人,所以,你让我隐藏的这张纸条,是猜中了这条线索是我的!” “知之,你太厉害了!” 鹿知之微笑不语。 她不是猜中,而是看到。 大概拼凑出了一些关于苏小姐的事。 但是那些幻象,剧本上不曾交代,所以她也不能把这些告诉沐梨。 “没关系,现在找到的证据都没有指向你的,你完全可以否认。” “想到我们找的那个纸条,‘今晚去找你’这句话,有可能是洋文先生和二姨太的线索。” “你明天就把矛头指向他们就行,毕竟他们算是团伙作案,成功率最高。” 沐梨点头。 “好的知之!” 沐梨洗漱完很快进入了梦乡。 午夜十二点一过,鹿知之抬手掐算。 借着月光的灵气,她算出沐梨的命星已经隐隐亮起。 这个劫已经算过了,她也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守护在沐梨身边。 见沐梨睡熟,又在她枕边放了一个安神符。 鹿知之下床,将柜子里的红色衣裙拿了出来。 摄像头已经关闭,但照明灯一直亮着。 鹿知之一路朝着那带有枯井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还能看到许多工作人员。 他们有的拿着摄像机在拍一些剪辑素材,有的在埋藏证据。 皎洁月色下,本应有些恐怖气氛的宅子,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鹿知之将衣服放在井边,拿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衣服上的怨气凝成一团黑雾,笼罩在衣服上面。 鹿知之清嗓子开口。 “我已经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这件衣服,曾经属于苏家大小姐。” “她曾经在后花园偶遇了远房亲戚,一眼定情。” “又在母亲的丧礼上再次偶遇,芳心暗许。” “父亲让她嫁给远扬商行的老板,还为她请了洋文先生。” “苏小姐不愿意,跪在大雨里求父亲,可父亲仍然无动于衷。” “她不满父亲给她定下的亲事,所以下手杀害了父亲。” “她猜想,如果父亲死了,那个远房亲戚还会来奔丧,她还可能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香燃尽,衣服上的怨气似乎淡了一些,但并没有消散。 鹿知之疑惑低喃。 “难道是我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她帮活人解决了很多麻烦,还是第一次遇到帮死物化解怨气的事。 化解无果,鹿知之便着衣服回了房间。 可能是因为拼凑出了过往,衣服的怨气稍有消弭,她睡的十分安稳。 第二天,脚踝愈发的肿,几乎不能走路。 她喷了些药,继续跟着沐梨出去找线索。 今天找到的线索,全都是指向性特别明显的。 王梦和林源在午饭讨论期间,甚至吵了起来。 沐梨吓得缩在饭桌上,一直往嘴里扒白米饭。 午休时间,沐梨一脸被吸干了魂魄的样子躺在床上。 “知之,我下次再也不参加这种节目了。” “都要把我这cpu烧干了,我完全想不明白,这都是什么。” 鹿知之不厌其烦地给沐梨讲拼凑出来的东西。 “现在所有的证据基本都出来了。” “你扮演的苏小姐有心上人,因为不满父亲给安排的亲事,又希望在父亲的葬礼上再次见到心上人,所以下手杀了父亲。” “留洋先生与二姨太私通,本来就要夺家产。” “可是无意中发现了表小姐怀了苏老爷的孩子,并且是个男胎,他们怕生下来夺家产,所以对苏老爷动手。” “那个所谓的远房亲戚,是苏老爷的私生子,他多次来找苏老爷想认祖归宗,可苏老爷知道表小姐有了儿子,就不想认下他,所以他对苏老爷动手。” “表小姐跟苏老爷私通,怀了男胎。” “但是无意中知道了苏老爷有个私生子,并且想要认回。” “她怕家产旁落,所以想在苏老爷认回儿子的之前,把苏老爷杀害,这样苏家的男丁,就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大太太的丫鬟对大太太十分忠心,她可能是也知道了私生子和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决定杀害苏老爷,让苏小姐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沐梨一脸的懵。 她揉了一把脸。 “算了,我这核桃脑仁实在是搞不清楚,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隐藏自己!” 鹿知之想了半天。 “你一直以来存在感都比较弱,所以就当一颗墙头草吧,跟风就好。” 鹿知之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沐梨趋近平稳的呼吸声。 她在沐梨床头放了个安神符,关紧房门,又取出了那件衣服。 帮沐梨渡过劫难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的功德又增加了不少。 此刻,充足的灵气让她脑中清明。 她拿出化解符,再次渡了些灵力进去。 可能是因为灵力充沛,这次她看到的,不再是个片段。 事情如她跟沐梨所说的一样,苏家就像是个大染缸。 身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干净。 剧本猜的是谁杀了苏老爷,而这段幻象里,讲的是苏小姐颠沛流离的后半生。 画面是在苏父的灵堂上,苏小姐的面上不见悲伤,而是不停地寻找着心上人的踪影。 她的内心充满焦虑,那焦虑似乎感染到了鹿知之的内心。 还没等她看到心上人,一伙人闯入了灵堂。 他们自称是远扬商行的人,说苏父欠了比特先生的钱,需要马上偿还。 苏家没了主心骨,谁也不知道苏老爷到底有没有欠下这份钱。 二姨太,表小姐,洋文先生和她的心上人都跑出来护着苏家的财产。 比特先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拿出一张婚书,说苏老爷早就把苏小姐许配给他。 说如果苏老爷是他的岳父,那么这债务就一笔勾销。 没想到,苏家所有的人都来劝她嫁给比特先生。 只有母亲的丫鬟极力阻止。 苏老爷过世,二姨太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二姨太将大太太的丫鬟捆在柴房里,然后将苏小姐一顶小轿半夜送到了比特先生的府上。 画面中断,鹿知之睁开眼睛。 那衣服上的怨气似乎更加浓郁。 鹿知之急忙拿出朱砂画符,贴在衣服上,怨气才安稳下来。 闹钟响起,到了下午节目录制的时间。 鹿知之将衣服放回柜子,拿走安神符,叫沐梨起床。 看来,这些剧情并没有拼凑完全。 下午,她必须再找线索! 第164章 从未想将你嫁出去 最后一天的录制,几位嘉宾已经从开始的心不在焉,完全沉浸到角色里面。 带入角色的后果就是,几个人表面上维持和平,实际上心里暗自较劲。 又公布了新一轮的证据,所有的疑问全部都解开了。 随着剧情的深入,鹿知之对整件事又抱有另一种看法。 那些环境中没有看到的片段都一一展示出来。 王梦找到了证据,证明苏小姐已经从小桃的口中得知,表小姐已经怀孕。 那么在苏小姐的意识里。 父亲想要将她嫁出去,不仅仅能换得利益上的好处,还因为她是女儿,无法继承家业。 需要给未出世的弟弟铺路。 这样就能说得通,苏小姐不光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对父亲痛下杀手。 管家模样的人再次出现。 “现在证据已经全部搜集完毕,但还有部分人并未展示出全部的证据。” “今夜,是苏老爷的回魂夜,大家可以根据他的伤势,判断出他死亡的原因。” 沐梨紧张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 这是最后一次录制,也是谜题揭晓的时刻。 本来应该在饭堂进行的录制,移到了前厅,这里是苏老爷的灵堂。 剧组布景做得很精致。 正面墙上一个大大的‘奠’字,两边是万古流芳的挽联。 一口黑色的棺材摆放在正堂,甚至还细心地放了供台,点了香烛。 鹿知之每次看到这种场景,都会下意识地观察。 为了力求真实,这种布景都会做足细节。 可正是这样的细节,很容易引来邪祟和晦气。 那些身体弱或者八字轻的演员,很容易在拍完这样的戏后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说出现幻想,受伤等等。 就是人们所谓的‘灵异事件’和‘闹鬼’。 刚走进这个‘灵堂’时,鹿知之就从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给了沐梨。 沐梨正逢命星暗淡时,很容易招惹。 她还特地叮嘱道,不要跪拜,不要烧纸。 如果剧组人员给你带白花,也要拒绝。 剧组可能也知道这些忌讳,并没有对嘉宾提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 沐梨也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着。 管家说完苏老爷会回魂后,整个正堂的灯都暗了下来。 大家好奇地看向前面,等着苏老爷‘回魂’。 没想到,身后的棺材传发出吱呀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饶是现场人数众多,突然的刺激下,几个人还是吓了一跳。 沐梨嗷嗷地喊叫着冲鹿知之跑了过来,一头扎在了她怀里。 “知之,有鬼啊,救命!” 林源和司悦一改平日里的针锋相对,紧紧的抱在一起不敢动弹。 就连陈与几个大男人,都吓的四处逃窜。 鹿知之拎着沐梨的衣服领子,将她从怀里拽起来。 “不是鬼,不过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鹿知之靠近她耳边。 “我还给了你玉佩,普通的邪祟不能近身,你放心吧。” 沐梨抬手摸了胸口的玉佩,然后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 鹿知之低笑。 “摄像机正对着你拍呢。” 沐梨回头,看到了三个摄像机正在从不同的角度对着她怼脸拍。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几个人仓皇逃窜是意料之内。 只有沐梨往人的怀里躲。 这剪辑出来放在片段里,一定是爆笑。 鹿知之已经能想到,这段画面播出时,满屏的弹幕肯定都是‘哈哈哈哈哈’。 沐梨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我根本就没怕,我主要是怕我的小助理害怕而已。” “她……她胆子比较小,我过来安慰她。” 几个摄像大哥都笑了,沐梨眨了眨眼睛扁了扁嘴。 双手合十跟摄像大哥作揖。 “求求了,这段能不能掐了别播。” “我的人设是高冷小仙女来着。” 摄像机来回晃了晃,表示不能。 沐梨只好苦着一张脸又走回了厅里。 大家这会儿已经都回过神来,知道这是节目组故意的恶搞。 娱乐圈的人,第一要素就是心理素质强大。 只要在摄像机下,无论多大的脾气都需要隐忍。 大家只是互相打趣了几句,又回到了录制状态。 几个人围着扮演苏老爷的演员观看。 蔡兴文还大胆的上手去摸。 “苏老爷的手上有茶叶,说明他死前喝过茶,并且打翻了茶杯。茶杯里应该是有毒药。” “苏老爷背后被利剑穿透,衣服上有血迹。” “前胸被利器刺伤,胸襟前有血迹。” “他面色苍白说明身体不好,嘴唇发紫应该是中毒的表现。” “鼻孔处有灰色粉末,像是那香炉里的香灰,看来那香灰确实有毒。” 管家点头。 “大家观察得很仔细,我来读一下仵作的验尸报告。” “苏老爷身中三种毒药。” “一种是可以让人上瘾的毒药,另一种是隔天发作的毒药,还有一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仵作在桌子上打翻的茶水里找到了毒药。” “还有两处刀伤,一处在后背,一处在心口。” “仵作还写着,进去的时候,发现了屋内有迷魂香的味道。” 沐梨数着手指盘算着。 “三种毒药,两处剑伤,一种迷魂香,正好六种。” 鹿知之向沐梨投去赞许的眼神。 几个人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大家意见统一,选择苏老爷的私生子,也就是蔡兴文为凶手。 管家长叹一口气。 “很遗憾,各位的选择错误,将要接受惩罚!” 众人哗然,激烈地讨论着。 管家再次开口。 “让苏老爷,亲自为我们揭晓谜底!” 演员‘苏老爷’穿着带血的衣服亦步亦趋地走向了沐梨。 他按住沐梨的肩膀,声音颤抖。 “女儿,你怎么如此狠心,要下手杀了我啊!” “父亲最是疼爱你,难道你不知道么?” 鹿知之再次感受到了,那衣服上浓烈的怨气。 饰演苏老爷的应该也是个演员,他声情并茂,将人一下就拽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父亲知道你喜欢兴文,可他是我的私生子,你们是亲兄妹,我怎么可能答应你。” 沐梨也被感染了,她眼角带泪。 “可就算是不能让我跟他在一起,你也不能将我嫁给比特!” 苏老爷眼角染上泪花。 “我从未想过将你嫁给比特!” 第165章 解怨 苏老爷的话一出,全场皆惊。 在各种证据下,大家都已经猜出了苏小姐杀了苏老爷,是因为苏老爷想把她送给洋人。 可苏老爷却说,他从未想把苏小姐嫁给比特! “比特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你,他多次对商行出手,就是为了想要对我施压,得到你!” “如果他是个良人也就罢了,可我打听了,他在欧洲已经娶妻生子,就连在这里,也日日流连勾栏,养着妓子。” “我怎么能推你入火坑!” 鹿知之也震惊于苏老爷的话,这跟他在环境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苏老爷抚摸着沐梨的头发。 “我让你学洋文,是想把你送到国外避祸,并不是想让你去讨好那洋人!” 苏老爷走到蔡兴文面前。 “文儿,爹爹不想认回你,并不是因为有了弟弟。” “比特觊觎阿梨,已经联合其他商会,把咱们家的产业架空。” “我老了,他们没办法对付我,我要是认回了你,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迫害你!” “我手下有个得力的掌柜,对我极其忠心。” “掌柜不肯与他们串通,他们竟安排那掌柜染上了鸦片,然后死在了烟馆!” “这半年来,我手下得力的助手,被收买者有之,染上毒瘾鸦片者有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有之。” “我真的怕,真的怕啊!” 苏老爷又颤巍巍地走到二姨太和表姑娘身边。 “你们俩也算跟了我一场,我本想将阿梨送去国外,然后变卖苏家产业给你们分了,各自活命的。” 苏老爷对每个人都交代完,然后扬天痛哭。 “我做人失败,做生意失败,我就是个失败者。” “到头来,我想护着的每个人都恨我,恨不得我死啊!” 苏老爷字字泣血,沐梨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鹿知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尾。 片场响起唢呐声,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涌入。 一顶红色的小轿子被抬着放在门口。 异域长相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说着一口不太顺畅的普通话。 “苏老爷已死,我是上门要债的!” “如果你们不想家业被毁,就将苏小姐嫁给我!” 众人刚听过苏老爷的哭诉,全都站出来挡在沐梨身前。 陈与:“我已经给苏小姐办好了国外的大学,她不可能嫁给你!” 司悦:“我守护了大太太一辈子,现在便要护小姐周全,你想带走她,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蔡兴文:“我是苏老爷的私生子,有事找我,别动我妹妹!” 林源:“不就是欠了债么,还你就是了,我管了苏家几年,账面上有多少钱我还是知道的!” 面对着这个害得苏家家破人亡的人,众人头一次抱成了一团。 导演打板。 “咔!” “大家的情绪都太好了,太饱满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辛苦大家了,我宣布,本次节目的录制,圆满成功!” 所有的灯都打开,前厅明亮。 几个演员都入了戏,灯突然亮起,大家都恍若隔世。 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茫感。 沐梨被众人也带的入了戏,刚才那么多人护在她身前,这会她都哭得停不下来。 几个人轮番地安慰她,就连导演都来夸她,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节目录制完成,大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嘴上说着下次再聚,然后便各自回房。 只是这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沐梨演累了,也哭累了,回房洗漱后便沉沉地睡去。 鹿知之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她拿着那套衣服,再次来到了第一次去的那个井边。 节目录制完成,节目组已经提前拆掉了院子里的照明灯和录制设备。 这个时间,大家可能都进入了梦乡,院子里并没有人。 今晚月光很好,像是薄纱一样,均匀地覆盖在院子里,朦胧又梦幻。 鹿知之将衣服放在井边,催动化解符,她再次进入了幻象。 幻想跟现实有很大的区别。 并没有人护着真正的苏家小姐,每个人都为保住苏家的家产,将她推了出去。 他们以为将苏小姐嫁给比特,苏家就能安然无恙。 可人一旦起了贪欲,又怎么会就此罢手。 比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苏家商行,苏小姐不过是个添头。 苏小姐嫁过去后,并没有得到一个正室夫人应有的待遇。 他们没有拜堂,送去的当夜,就遭到了比特的侵犯。 苏小姐哭闹不止,甚至还划伤了比特,这让比特对她失去了兴趣。 很快,比特便不再来她房里,苏小姐也得以喘息。 有一天,她听见丫鬟们议论起苏家。 说那私生子拿着玉佩回到了苏家,与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争家产。 比特又从中诱惑私生子,很快苏家商行便落入了比特手中。 二姨太和洋文老师卷了苏家最后剩余的财产跑路,表小姐打掉了孩子,做起了皮肉生意。 而那个忠心护着她的丫鬟,被关在柴房里,活活饿死。 苏家自此七零八落,彻底到了比特的手中。 苏小姐受不了这个打击,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但鹿知之感受到了,她不过是装疯。 通过装疯,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悔恨。 如果不是她当初杀了父亲,她就不会被比特抢走,苏家也不会落入这种境地。 因为装疯,比特对她降低了警惕,也不再有人看管她。 她从比特的别墅里逃了出来,逃回了苏家。 苏家老宅已经是比特的产业,前门有人把守,她只能循着儿时的记忆从狗洞钻进了那个小院子。 他想起了宗祠,想去宗祠里给父亲上柱香,想去跟父亲忏悔。 可宗祠早已经被比特拆了,改成了一处花园。 心灰意冷下,她跳入了这个井里,自杀身亡。 幻想结束,鹿知之睁开眼睛。 她仿佛看到了苏小姐穿着这身红色的嫁衣坐在井边。 鹿知之知道了这怨气该如何化解。 她穿上那身红色的衣裙,循着幻象里的记忆往后院走。 走了一会,便看到了那间祠堂。 节目录制时,导演就告诉过他们。 这个祠堂是房主人的私人区域,不能进去。 可此刻,祠堂里灯火通明,门也没有上锁。 鹿知之推门进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供奉着苏老爷的灵位。 第166章 我见过你 鹿知之推门走进祠堂。 不同于别家宗祠里满满的先祖牌位,这祠堂里只有几个牌位。 从名字上分辨,供奉的是幻境中的苏老爷,苏夫人,苏小姐和苏夫人的丫鬟。 四个牌位整齐的放在那,供桌上还燃着香火。 鹿知之整了整衣冠,从香桶中取出三柱清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她恭敬的跪在蒲团上。 “不肖女苏氏给爹爹上香。” “我年幼无知,自以为是的害了爹爹害了苏家,希望爹爹能原谅我。” 鹿知之诚心诚意的对着牌位三叩首。 然后脱下那身衣裙,仔细的叠整齐后,再次拿出化解符。 催动符纸,灵力渐渐驱散了那衣服上的怨气。 本来鲜艳如新的衣服,霎时间变得暗淡无光。 丝线失去了光彩,红色的底布也变得斑驳。 这样的破损程度,才该是一套留存近百年的衣裙的模样。 鹿知之将那件衣裙放在苏小姐的牌位前,也点燃三柱清香插进香炉。 “苏小姐,您的愿望我已经替你完成,愿你神魂安稳,早日轮回。” 鹿知之刚想离开祠堂,门外走来两个人。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扶着一个垂暮老人。 老人见了她,便作势要跪下。 鹿知之抬手虚扶了一下。 “老人家,这是我自己的缘分,您不必跪我。” 老人家红了眼眶。 “鹿小姐,感谢您化解了这百年的怨气,让我方家得以平安。” 他身边的年轻人语气温和。 “鹿小姐,可否请您移步到隔壁,我爷爷身体不好,不能久站。” 鹿知之点头。 年轻人带路,穿过了祠堂后的一个垂花门,便到了另外的院子。 年轻人将老人扶上床,戴上氧气面罩,将各种生命体征检测仪戴在老人身上。 “太爷爷,您要多休息。” 老者挥了挥干枯的手。 “我们这样做已是冒昧,我要亲自给鹿小姐赔礼道歉的。” 鹿知之早就心存疑惑,可现在却是觉得茅塞顿开。 “这个节目,你们是故意签下沐梨,为的就是让我来对不对?” 老者虚弱地点点头。 “是的鹿小姐。” “你刚才说,这是你的缘分,其实又何尝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鹿知之凝眉。 “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 老者示意年轻人,年轻人会意,拿出了一个相簿。 “鹿小姐,我们曾经见过的。” 鹿知之看着照片上的人有些恍惚。 黑白的照片斑驳,却被保存得很好。 “我今年一百零三岁了,听母亲说,我生下来的时候,被这衣服上的怨气缠着,险些死了,是您救了我。” 鹿知之放下相簿,将身边的年轻人拽到身边。 “这位先生……” 年轻人温和一笑。 “我叫方子存,鹿小姐叫我子存就行。” 方子存明显比她年龄大,这名字她是叫不出口的。 “方先生,你爷爷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救过出生的他?” “还有那照片……” “挺诡异的。” 鹿知之这边正跟方子存偷偷说话,没想到老先生却听到了耳中。 “鹿小姐,老头子我身体不好,耳朵却很灵敏。” “我没糊涂,那张照片上就是你。” 老先生拿过照片。 “你看,就连手上带着的铃铛都是一模一样。” 鹿知之背后说人坏话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头摘了氧气面罩,说话声音清楚了些。 “我那天在新闻里看到了你,你给那个导演算命,算出了他的家世。” “虽然被京市的顾家压了新闻,可我方家在江南一带也算是有点门路,这才打听到了你的身份。” 鹿知之有些明白了。 “所以你临时找到了剧组,故意请沐梨来,就是打听到了我是她的助理。” 鹿知之暗忖。 怪不得她在网上查这个节目的时候,没看到什么新闻。 整个节目官宣的特别仓促,录制的也特别仓促。 沐梨一个新人,上来就给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 就是想着把那件红色的衣服送到她手中。 想完这些,鹿知之有些生气。 “老先生,你这样做,却是坏了我的规矩。” 老先生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鹿小姐的规矩,‘千金难求一卦’。” “可我若是不这样做,整个方家就都完了。” 老先生叹了口气。 “我不会让鹿小姐白做,既然是你救了方家,我愿意将方家的一半家产,尽数送给鹿小姐。” “不是我老头子小气,只是家里还有小辈要生活,我也该为他们着想。” 鹿知之做事从来都不是为了钱财,讲究的是缘分。 既然那红衣能让玄音铃响,也算是歪打正着。 鹿知之拿起那张照片。 “您再跟我说说这照片的事吧。” 鹿知之摸着那照片,并不像合成的。 她穿着一件旗袍,肩膀上披着珍珠装饰的外搭,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手上的玄音铃格外显眼。 老先生虚弱的声音缓缓讲起。 “我还是先说说这苏家吧。” “祠堂里供着的苏家大小姐,是我的外祖母。” 鹿知之十分疑惑。 “她不是投井自杀了么?” 老先生先是震惊,然后神色释然。 “鹿小姐神通广大,连过去的事情都能算出来。” 鹿知之没说话,而是等老先生继续说。 “我祖母并没有死,她刚跳井,便被赶来的祖父捞了上来。” 鹿知之仔细看两个人。 怪不得觉得他们两个长得有些与众不同,原来是混血。 “祖母被捞上来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也就是我的母亲,她便不敢再死。” “可能人在经历过生死后心境便会不同吧。” “祖母的父亲是上户人家,对祖母也不拘着还给她请了洋文先生,所以她的思想和性格相对开放许多。” “她心里恨着我的祖父,一心想杀死他为苏家报仇。” 老者轻叹一口气。 “祖母生下我母亲不久,便开始参与商行的管理。” “祖父见祖母如此出色,也乐得让她学着做生意。 “可当时时局动荡,还没等祖母强大到能为苏家复仇,祖父便被人杀死,家产也全数充公。” “祖母被迫逃到海外,到死都没能回来。” “我虽然没见过祖母,但是从小母亲就告诉我,一定要夺回苏家的一切。” 第167章 巧合与梦境 听着这样的故事,鹿知之有些唏嘘。 原来,那幻境竟是苏家小姐的执念。 她穿着最美的衣裙坐在镜前梳头,想着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没想到,一朝家破,自己也有故土难归,甚至无法亲自在父亲的灵位前上炷香,求得原谅。 老者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 “后来,我回到了江南,几番运作才将这老宅划为私有。” “我为太祖和祖母供奉牌位时,经常怪事不断。” “后来我找了玄镜宗,他们也无法化解衣服上的怨气。” “玄镜宗的道长告诉我,这怨气若是不化解,我们方家会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子存这一辈算是第四辈,方家这辈主家旁支共十二个孩子,没有任何一家能孕育出下一代。” “方家的生意接连出事,子存的父亲也因为牵连进一桩案子在接受调查。” “正巧,我在新闻上看到了鹿小姐,这才做了这个局,让您过来。” 鹿知之表示理解。 “那这个照片?” 说到这个照片,老人家神色缓和了起来。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不姓鹿,她叫元尚清,她是我母亲的至交好友。” “后来,她说她的爱人命中有一大劫,需要她相助,从此后我就再没了她的消息。” 鹿知之不自觉地抚摸着玄音铃。 “你知道她是哪门哪派,道号是什么?” 老者想了半天。 “我不知道她是哪门哪派,但是她的道号我记得。” “叫‘行止’。” 鹿知之心中一沉。 她的道号也为行止,这个道号是师父给她取的。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么? 老者咳嗽几声,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老人面色灰败,死气萦绕在他眉间,他已经命不久矣。 鹿知之劝慰道。 “老人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您就好好休息吧。” 老人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鹿小姐,我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能拖着看到怨气化解,我就可以安心地去了。” “我说的将家产一半送与你不是开玩笑。” “等明天一早,让子存带着你办各种手续。” “无论你是不是清姨,你都帮了我方家的大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将这些钱财给了你,用你们的行话来说,就是了结了因果。” “我们下辈子就互不相欠了。” 鹿知之点头。 “好的老人家,您安心吧。” 鹿知之说完,老先生抬手握着了方子存的手。 “子存,方家就交给你了。” “以后遇到事情,可以找鹿小姐,她们帮忙的。” 老先生抬眼看了看了鹿知之。 鹿知之看到他全身的气息已散,只有一口气还梗在脖颈。 老先生的眼神充满祈求,弥留之人的眼神最让人无法拒绝。 “老先生,我答应您。” 老先生露出安详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方子存毫无察觉,他给老先生盖好被子,转身面向鹿知之。 “鹿小姐,您这边走。” 鹿知之再看一眼方老先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人死前会在身体里留一口气。 这口气会在一个小时里慢慢地散去。 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小时里,人们往往都会看到过去。 那些美好的记忆,快乐的时光,会把这些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方老爷子,会想些什么呢? 方子存将她送到院子门口,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沐梨还在沉沉睡着。 鹿知之轻手轻脚地洗漱换衣服,躺在床上后拿出了手机。 联络软件上方子存发来了一条消息。 【爷爷过世了。】 【他走得没有痛苦,嘴角带着微笑。】 【鹿小姐,谢谢您。】 鹿知之没有回复。 她闭上眼睛,迫使自己睡去。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 十里洋场的海市,她穿着那身照片上的旗袍正在街角等着什么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鹿知之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身型有些清瘦。 “元清,等很久了吧。” 鹿知之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也是刚到。” 鹿知之手挽着那男人抬手拦住一辆黄包车。 两个人坐在黄包车上,诉说着最近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像一对分开很久的恋人再次相见。” 鹿知之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手腕上的玄音铃一直在响,响得她心神混乱,头痛欲裂。 “知之,知之……” 沐梨的声音焦急,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将她惊醒。 “知之,你发烧了!” 鹿知之睁开眼睛,感受到脸颊的滚烫。 还真的是发烧了。 沐梨从箱子找出感冒药。 “可能是昨晚降温,你有些不适应。” “把这个药吃了,我们一会要赶飞机,等到了京市,我陪你去医院。” 鹿知之接过药,就着沐梨手中的水杯将药吞了下去。 “你现在可是红了,我只是个小助理,可不敢让你陪我去医院。” 鹿知之打趣沐梨,缓解着她的紧张。 自从节目在网络上三直播,沐梨可算是一炮而红。 她在节目又怂又爱玩的模样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互联网就是这样。 一直营销的人设可能没什么水花,真实的反应反倒是能圈粉无数。 鹿知之被沐梨科普着关于娱乐圈的事,经纪人叫的车也到了。 回想来的时候,他们俩从机场打车过来。 现在居然专车接送。 “哎呀,红了真好,待遇马上不一样。” 鹿知之转头看向沐梨。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背靠顾家这颗大树,为什么不发挥自身的优势,还能让许峰那种人欺负你。” 沐梨扁了扁嘴,红了眼眶 “我选择彻底离开家里,原因有很多。” “第一是我想做出成绩给我父母看看。” “第二,我不想靠着家里的资源。” “我很爱演戏,我想将这当做我一辈子的事业。” “如果我靠着家里的资源,那么就算有一天我站在最高的颁奖台上,大家也会说。” “你看,家里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沐梨演技也不怎么样,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这样的言论,是会杀死一个人的。” 鹿知之感动于沐梨眼神里的坚定。 沐梨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向着那个目标为之努力。 可这反而让鹿知之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惑。 百年前,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带着一样的玄音铃,用着同样的道号。 遇到有缘人,玄音铃也会响,看起来跟自己是同门通脉传承。 这个女人,会是前世的自己么? 第168章 毁了人生 鹿知之回到京市,本想回家休息一下。 张伯却说,老太太依然三五不时地来打扰。 鹿玉芙忙,鹿饮溪也忙,她只好再跟着沐梨。 沐梨对此事倒是很开心。 “知之,你就陪着我吧,我跟你在一起,睡觉都变得香甜。” 鹿知之心里藏不住事,陪着沐梨上戏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 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 “这是苏荷请大家喝的饮料,大家辛苦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鹿知之抬头看去。 赵玉舒扎着马尾,正推着个小推车,车上放着饮料。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给片场每个人都分发着。 很快,她便推着小车来到了自己面前,拿出一杯饮料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觉得往日里温柔娴静的赵玉舒,突然多了一丝攻击性。 “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并没有接赵玉舒手里的饮料。 赵玉舒扬眉一笑。 “是不喜欢喝这个口味么?” “这里还有橙汁和咖啡。” 鹿知之没有搭话,而是死死地盯着她。 赵玉舒轻叹了口气。 “你能给沐梨当助理,我就不能给苏荷当助理了?” 鹿知之站起来直视赵玉舒。 “苏荷曾经那样羞辱你,你还给她当助理?” “赵玉舒,你还真是饿了,什么人给的饭都吃得下!” 赵玉舒将饮料狠狠往小推车上一摔。 “鹿知之,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你放心,我会跟着你,跟着你一辈子,你永远都甩不掉我!” 鹿知之有些无可奈何。 “鹿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这么多年,你在鹿家也得到了不少,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成为你日后的资本。” “你应该继续完成学业,过好自己的一生,而不是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自己。” 赵玉舒面上笑着,却也红了眼眶。 “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从被赶出鹿家,回到那两个废物身边,我的一辈子就已经被毁了!” 赵玉舒抬手擦掉了即将掉下的眼泪。 她可以偷偷地哭,但是不能在鹿知之面前哭。 “赵和旺喜欢赌球,输光了家里的钱,喝了酒就骂人打人。” “魏巧兰软弱无能,整天就知道哭。” “我有这样的父母,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鹿知之冷哼。 “你觉得回到父母身边就是毁了一生?” “赵玉舒,你真是被鹿家养得太不知人间疾苦!”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跟着奶奶的日子。 整个筒子楼里的小孩子都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要么就是出门打工,要么就是父母过世,离婚,没有谁的家庭真正幸福。 “赵玉舒,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懂的,什么事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拼搏出来。” “赵和旺赌球是违法的,你报警将他抓进去关几天,看他还敢不敢!” “大不了就离开家,找份工作自己努力,不需要依靠他们!” 鹿知之看向正在跟演员对台词的沐梨。 “沐梨你见过吧,顾家的亲戚,娇养长大的公主。” “她都敢脱离家里的光环,独自出来闯荡,被人欺负了也从来没想过依靠谁。” 赵玉舒情绪激动,大声喊道。 “那是因为她含着金汤匙出生,她敢出去闯是因为知道自己有后盾。” “就算她一事无成,只要回家就可以衣食无忧。” “我呢?我有什么!” “对!我曾经有过!” “但是这一切,都被你抢走了不是么?” 鹿知之摇了摇头。 “赵玉舒,你真的没救了!” “我真是不该圣母烂好心跟你说这些。” “你要是觉得阴魂不散的跟着我能让你心情舒畅,那你就跟吧。” 鹿知之坐回马札,将目光转向别处。 “饮料我不喝,你去给别人送吧。” 赵玉舒气的浑身发抖,却还要推着车给别人送饮料。 她已经不是鹿家的千金,只是个烂赌鬼的女儿。 只要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永远低鹿知之一等。 哪怕她站着,鹿知之坐着,她的目光高于鹿知之。 可她蔑视的神态,就能让自己抓狂。 她何尝不知道苏荷羞辱她,可是她别无选择。 那天,她爬了鹿家后山的电网被警告过后,终于知道父亲母亲是真的不在家。 回到家,又遭到了赵和旺的辱骂。 这个家她实在无法待下去,拿着鹿家赔偿的一点钱回了学校。 可刚回到学校,她就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钱! 在她还是鹿玉舒的时候,有很多钱可以挥霍。 她不想那么高调地去外面住,又不喜欢跟宿舍的舍友挤在一起。 所以她给几个舍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并且给每个人一个月2000的生活费,让她可以独享宿舍。 吃不惯食堂的饭,所以在外面的酒店订餐,让外卖准时送到学校。 新学期开始,还要交学费。 她根本一分钱都没有。 推开宿舍,她以为走错了地方。 原来添置的那些家具都不见了,柔软的大床变成了四个普通的铁架子床。 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乱七八糟地扔在一个空床位上。 “怎么回事?我原来的那些东西呢?” 室友小瑶摘下耳机。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我们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你给我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我们没钱当然搬回宿舍了!” 赵玉舒皱着眉头。 “你们搬回宿舍,我原来的那些东西呢?” 小瑶白了她一眼。 “房子签了两年的合约,你只交了一年的费用,我们没钱交房租,房东让我们赔违约金。” “我们没办法,就把宿舍里的衣柜电器都卖了去交违约金。” 室友苏苏也跟着附和。 “再说了,不把原来那些占地方的东西卖掉,我们怎么住进来啊!” 赵玉舒咬着牙,倍感羞辱。 她以前没少给这几个舍友花钱,可一旦她没钱了,他们就这样对她! 从没受过气的赵玉舒再不甘也只能压下这火气。 因为她已经无处可去。 宿舍的风波只是小事,回去的第一堂课才更让她难堪。 老师例行点名签到,喊到了她的名字。 “赵玉舒!” 赵玉舒闭着眼,恨不得将头塞进课桌里。 “赵玉舒来了么?” 她后排的同学举起手。 “老师,我们班没有赵玉舒这个人,倒是有个鹿玉舒,你念错名字了!” 她身旁的男生更是热心地喊了一句。 “鹿玉舒,老师叫你呢,你快答到,要不然给你记旷课!” 第169章 陆家?鹿家! 赵玉舒心如死灰地站起来举了手。 “到!” 老师也疑惑,在电脑上点开学生档案。 电脑是直接投影到黑板旁的幕布上,她的档案完整地被投在了所有同学面前。 她的照片旁边的姓名一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赵玉舒。 老师移动鼠标向下拉,下面有个备注。 曾用名:鹿玉舒。 原因:家庭变故,户口迁回亲生父母身边。 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坐着的学生一片哗然。 听到声音,老师才恍然,他忘记了自己的电脑连着大屏幕。 学生档案上记载着学生所有的变更和原因,是学生的隐私。 他就这样不经意地把赵玉舒的隐私暴露出来。 老师急忙关掉档案,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名。 赵玉舒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耳边都是窃窃私语。 “我记得鹿玉舒是京市鹿家的千金,档案上怎么写着‘迁回亲生父母身边’啊!”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她们家前一阵子闹了好大一场呢,我家一个亲戚在鹿家的研究基地上班。” “听说鹿玉舒的父母是基地里的保洁员,他们在鹿玉舒和鹿家千金出生的时候,把孩子换了!” “还有这事?” “对呀,换了孩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去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人家鹿家把真千金找回来了,当然就不要她这个假千金了!” 赵玉舒的手紧紧地攥着,眼神专注在课本上。 “我叔叔前一阵子去了顾家的商业酒会,回来跟我讲了好多事。” “但是顾家已经下令封口,所有人都不能说,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说什么。” “只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吃到,结果啃了一嘴的泥……” “哈哈哈,真的吗,你就说说呗……” 赵玉舒实在受不了了,她‘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够了!” 几个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停下了讨论。 赵玉舒看向她们。 “你们这样嚼舌根乱说话,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怕她这种威胁。 刚才那个带头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孩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她也跟着站起来。 “敢做还不让别人说了?” “就你和姿色,还妄想高攀顾五爷?” “人家看上的是你姐姐,是鹿家的真千金,你和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奶奶一点脸都不要。” “你们敢做,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玉舒红着脸。 “你……” 老师拍了拍桌子。 “这是课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这堂课算旷课!” 赵玉舒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倒是坦然,收拾了书本就往出走。 路过她的时候,还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赵玉舒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当她和看她的人目光相对时,那个人就会马上转移视线,然后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赵玉舒觉得,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事。 食堂的饭本就难以下咽,她不想再吃,端着餐盘就要走。 刚站起来,迎面碰上了在课堂上和她起冲突的那个女生。 一盘子没吃的饭菜,全都撒在了那个女生的身上。 女生尖叫。 “你疯了!” “这是香家的高定,我今天第一次穿!” 赵玉舒看了一眼那件衣服。 确实是香家的高定没错,可这是去年的款式。 去年,香家的sa将最新款送上门时,她第一件淘汰掉的便是这套衣服。 她当时觉得,廉价又俗气。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多少钱,赔你十套。 可如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别说赔一套衣服,就连送去干洗养护的费用她都拿不出来。 那女生本来就在课堂上跟她有龃龉,知道鹿家不会再管她,顿时硬气了起来。 “鹿玉舒……” “不对,现在应该叫你赵玉舒了!” “这套衣服九万八,你是现金赔付呢,还是给我买一套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赵玉舒低着头,她不敢看四周围了多少人,她这辈子都没这样屈辱过! 那女生冷笑道。 “不会吧,你别说你现在连一套衣服钱都拿不出来!” “你好歹也是鹿家出去的,以前珠宝首饰随便带,当季新款超前穿,现在一套衣服都赔不起么?” 赵玉舒咬着牙。 “你把衣服换下来给我,我给你洗干净,洗不干净,我自然会赔你一套新的。” 那女生哈哈大笑起来。 “大小姐,你不知道,这种衣服是不能水洗的么?” 赵玉舒彻底崩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抬头看了下出去的门,她刚准备跑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在显示屏上,她迫不及待地接起了电话。 苏荷高傲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鹿玉舒,你想不想报仇!” 赵玉舒回想着一切,手上的吸管捏得变了形。 她看着鹿知之那张无所谓的脸,暗暗下定决心。 鹿家一定要再回去,鹿知之也必须消失! “赵玉舒,这边送两杯饮料。” 赵玉舒收起脸上凶狠的表情,换上笑颜。 “来了!” 许峰看着眼前送饮料的女人,撩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苏荷的新助理?” 赵玉舒微笑。 “是的导演,我叫赵玉舒,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有关苏荷的事你都可以吩咐我?” 许峰的眼神旖旎又猥琐。 “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么?” 赵玉舒被这个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迟疑着回答。 “恩,苏荷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找我。” 许峰看着远处,想到刚才这个赵玉舒好像跟沐梨的那个小助理在吵架。 那个小陆,真是个晦气东西。 还记得小陆第一天上班,她就被水枪呲中进了医院,后面也事事不顺。 小陆还把副导演家那些破事抖落出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他冲鹿知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那个人你认识?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在跟她吵架。” 赵玉舒舔了舔嘴唇,温声回答。 “何止是认识,我们俩差点成为姐妹呢。” 许峰来了兴趣。 “什么叫差点成为姐妹?” 赵玉舒眼睛一转,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她一脸遗憾的表情看着许峰。 “我原来是鹿家的女儿,后来才被查出来,我跟鹿知之抱错了。” “前一阵子才换回来。” 许峰眨了眨眼,脑海里回想着。 “抱错了女儿?” “陆家?哪个陆家?” 赵玉舒耐心地解释。 “是梅花鹿的那个鹿,安心医院就是我养父开的。” 许峰手里的奶茶‘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170章 盒饭风波 奶茶落地,塑料的杯子摔碎。 q弹的珍珠洒了一地,蹦蹦跳跳地滚向四面八方。 鹿知之抬头看了对面的许峰。 许峰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眼里带着惊惧和不可置信。 鹿知之暗道不好。 他这样看着自己,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本来想在他这打探一番的,现在好像不行了。 鹿知之看到了许峰对面的赵玉舒。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鹿知之面不改色,跟其他人一样,用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其实许峰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自从上次看到许峰跟那个男人祛除草木之灵,鹿知之就知道,他们背后还有个更强大的人。 从许峰这里,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既然不能迂回行事,那她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 很快便有人收拾了洒掉的奶茶。 赵玉舒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分发奶茶。 沐梨提着换好的戏服坐在了她对面。 “知之,我好像看到你那个妹妹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无奈道。 “对,她现在是苏荷的助理,专门来找我晦气的。” 沐梨偷着看了远处的赵玉舒一眼。 “那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你放心,我这戏还有几天就杀青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她远一点了。” 鹿知之喝了一口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移开视线。 这一上午,赵玉舒不停地在她眼前刷存在感,一会递道具,一会送台本。 助理的活她干了,场务的杂活她也干。 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魂不散。 直到放饭时,她捧着一大摞子的盒饭在挨个的发。 鹿知之实在是烦了,正准备离开,却看到许峰朝她走过来。 许峰脸色阴沉着,可还要假装露出和善的笑。 那种整个脸都在扭曲的样子,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坐在了鹿知之旁边的小马扎上,鹿知之听到‘咯吱’一声。 感觉那小马扎快被许峰坐碎了。 “小鹿啊,我听说你跟苏荷新来的那个小助理都是鹿家的孩子啊。” 许峰既然这样说,她也没必要再隐瞒。 “是的许导。” 许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陆地的陆,没想到是动物的那个鹿。” “我跟鹿家还有一段渊源呢。” 鹿知之挑眉。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才刚回鹿家不久,也没听到家里人说跟您相熟。” 许峰继续试探着。 “我曾经在你们家山里取景拍过电影。” 他说着话,像是回想着。 “大概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吧。” 录制安利暗道。 自己拍的电影怎么可能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拍的。 既然心里有鬼,过来试探她有什么意义。 鹿知之扯了扯嘴角。 “鹿家的山很大,景色也优美,好像有很多电影来取景吧,我不太清楚。” 许峰眉心的皱纹轻轻抽动一下。 鹿知之舔了一下唇角,轻轻歪头像是想起什么。 “说到后山,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鹿知之紧紧盯着许峰。 自己说完这话,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他喉结滚动一下,像是因为紧张而吞咽了口水。 还没等鹿知之说完,他便看向旁边发盒饭的赵玉舒。 “哎呀,放饭了,我们先吃吧。” 赵玉舒眼睛瞟着鹿知之,许导看向她,她自然也看得到。 她捏紧了手里仅剩的两盒饭,准备先离开。 还没走,却看到许导对她招手。 “那个,苏荷的助理,把饭拿过来。” 赵玉舒脸色一僵,扯出个不自然的笑容。 “许导,我这手里的饭有点凉了,我去给你拿热乎的。” 鹿知之冷笑着看赵玉舒的模样。 那叽里咕噜转着的眼睛,说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许峰已经放下了手准备让她去拿热乎的饭,可鹿知之偏不让她如意。 “赵助理,许导一直都平易近人,从来不摆架子。” “对他来说饭菜热不热都无所谓。” 鹿知之转头讨好地对许峰笑。 “我们把凉饭吃了,就给别的工作人员吃热的吧。” 说完,还提高了嗓门。 “你说对吧,许导。” 许峰在人前喜欢装模作样,就算自己对他进行道德绑架,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导撇撇嘴。 “对,你拿过来吧,正好我跟小鹿一人一盒。” 鹿知之眼尖的看到。 赵玉舒的手紧紧地捏着最下层的那盒盒饭,踟蹰着不敢靠近。 鹿知之叹了口气。 “算了许导,我跟赵助理上午发生了一点口角,她现在可能不太愿意给我送东西。” “我自己去拿,不麻烦她了。” 赵玉舒听鹿知之这样一说,轻轻地松了口气。 鹿知之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径直往对面发盒饭的地方走。 她甚至都没有看赵玉舒,摆出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赵玉舒也放松了警惕,想往另外的方向走,避开她。 两人交汇,距离还差半步。 鹿知之突然迈了好大一步,一把将那盒饭从赵玉舒手里抢走。 赵玉舒惊呼一声。 “你干嘛!” 鹿知之完全不理会她,加快脚步就走回了许峰身边。 赵玉舒急忙追了过去。 她现在已经不想追究鹿知之抢她盒饭的事了,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许峰手里把盒饭要回来。 可鹿玉舒比她手更快,刚回到座位,就将两份盒饭都放到了许峰面前。 她巧妙地将下面那盒盒饭递给了许峰。 “许导,我摸着一点没凉,还热乎呢。” “您先吃。” 许峰想着逃避和鹿知之对话,急忙拿着盒饭走了。 鹿玉舒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许峰拿走了那盒盒饭。 她气急败坏地看向鹿知之,低声咒骂。 “你神经病啊,抢我盒饭干什么,你赶紧要回来!” 鹿知之拿起了一次性筷子,不紧不慢地说。 “你急什么,不就是使唤你给我送一下盒饭么。” “你跟别人说咱们俩是姐妹。” “那妹妹给我这个当姐姐地送一下盒饭怎么了。” 鹿知之若无其事地打开盒饭。 用筷子扒拉几下饭菜,一口没吃,就把筷子放下了。 她抬起头对赵玉舒说道。 “我刚才看着你拿着这两盒盒饭过来,本来不就是想给我送饭的么?” “还以为你会给我下毒呢,这里面不就是正常的饭菜,你怕什么。” 赵玉舒没有看到鹿知之换盒饭。 这会看到扒拉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转头就往许峰那跑。 她大喊着:“许导,别吃!” 可是已经来不及,许峰已经吃了两口。 赵玉舒刚喊完,许峰气急败坏地将饭盒砸在了地上。 “给我把送饭的叫过来!” 第171章 偷鸡不成失把米 盒饭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旁边的人都伸着脖子往地上看。 许峰为了口碑,从来不在伙食上克扣,定的盒饭菜色都不错。 倒在地上的是一份红烧肉,一份小炒青菜,和几块肉末豆腐。 可定睛一看,那肉沫豆腐里有几块黑色的物体,红烧肉里也有。 肉末豆腐是勾芡菜,红烧豆腐是浓油赤酱的重色菜。 得仔细看才能发现,那黑点是几个带着触须的小虫子。 鹿知之忙喝了两口水才压下心里的恶心。 放饭的负责人急忙跑了过来。 “许导,怎么了,是不是菜色做的不满意。” 许峰将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扔在负责人的身上。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订餐的时候我一再强调,一定要注意卫生,找好一点的餐厅,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负责人往地下一看,猝不及防的退了一步,然后脱口而出。 “卧槽!”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导演,我们的盒饭都是统一的菜色,按照您的高标准定制的。” “今天的菜是红烧排骨,香煎带鱼,凉拌西蓝花,还有一个小鸡腿,并不是这种菜啊!” 赵玉舒转身就要跑,鹿知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赵玉舒。 不就是演绿茶么,这小半年跟着赵玉舒,她也是学了不少呢。 她拉着赵玉舒,走上前解释。 “许导,这几个菜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可能是我妹妹怕我吃不惯特意给我做的。” “她又不好意思明着给我开小灶,所以用普通的饭盒装着想给我。” “刚才不愿意把饭菜给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吧。” 鹿知之没撒谎,那几个菜的确是她平时在家里喜欢吃的。 难为赵玉舒特意给这种菜里加了‘料’。 她以为自己看到喜欢的菜,就会毫不犹豫地吃到嘴里么? 许峰暴跳如雷。 “我不是说菜色不好,是这里有虫子!” 鹿知之这才往地上看,然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呀!这里怎么这么多虫子啊!” 鹿知之此话一出,本来离得远的人顿时明白了。 原来许导发火的不是菜色不好,而是里面有虫子。 也许他可能已经吃了虫子进嘴里。 有离那坨饭菜近的人,顿时往后退了两步。 赵玉舒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 她特意网购了这种喂小鸟的虫子,一点一点塞进豆腐和红烧肉里,让鹿知之看不出来。 本来想着把这盒饭给鹿知之,如果她没发现,全都吃到肚子里,自己就可以告诉她在盒饭里放了虫子。 如果她吃到虫子,那自己也可以说不知道。 反正盒饭都长一样,光凭鹿知之一个人说,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是她做的。 反正她已经跟好几个人说过,鹿知之把她从鹿家赶出来。 到时候还可以反咬一口鹿知之欺负她,两全其美。 可没想到,许峰竟然过来,鹿知之还发现了这件事。 而且她先发制人,说了这几个菜是她喜欢,而且许峰也是秦言看着那饭是从她手里拿过去的。 这下抵赖都抵不掉。 鹿知之装出惊讶的样子。 “妹妹,你不会……” 说完,鹿知之就不再说。 她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导演,我替赵玉舒向您道歉。” “你们也都知道,她不是我家的女儿,自从我被家里找回后,她就一直针对我。” “听说我来这边上班,她也过来了,为的就是给我找不痛快。” “我们鹿家是开医院的,您去检查的费用,我鹿家全权承担。” 许峰怒不可遏,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就朝赵玉舒砸了过去。 “这里是片场,每天几十万的费用,你耽误得起么!” 然后他大声地招呼起来。 “苏荷,苏荷呢!” 苏荷本来在房车里休息,听说这边出了事,急忙赶过来。 “许导,怎么了?” 许峰平日里对苏荷和颜悦色,可吃到虫子这种事,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 “叫你这个助理滚蛋,我一分钟都不想看到她!” “上我这片场演什么宅斗剧!” 苏荷在顾家的宴会上就对赵玉舒印象不好。 要不是为了对付鹿知之,她才不会想让赵玉舒来当什么助理。 一听说赵玉舒惹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骂。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花钱雇你来工作,你给我搞事情!” “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赵玉舒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议论自己。 那种被人鄙夷的议论,参观的卑微感又涌了上来。 一颗颗泪水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 本来就是苏荷要她来欺负鹿知之的,结果出事了她都不帮自己。 她的愤怒和委屈无处发泄,没头脑地就开始冲苏荷喊。 “是你花钱雇我来整鹿……” 话音未落,苏荷一个巴掌就扇过去。 苏荷饰演的是宫里的贵人,这会还没卸妆,手上还带着护甲。 镂空的金属护甲十分锋利,一个巴掌下去,赵玉舒脸上多了两条血痕。 “你再顶嘴,一分钱也拿不到!” 赵玉舒捂着脸,根本不敢出声。 如果她拿不到钱,就不能赔偿那套衣服。 无法赔偿衣服,就算回去学校也会被人嘲笑!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连胸腔都在颤抖。 赵玉舒转头,阴狠地盯着鹿知之。 “鹿知之,算你狠!” “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捂着脸小跑着离开了。 苏荷摆弄着她的护甲。 “许导,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但这可跟我无关啊。” 赵玉舒挨了打,挨了骂,他的气也出了。 苏荷家里也投资了这部剧,她也惹不起。 这会气消了,也只好挥挥手。 “以后用人注意点。” 苏荷扭着腰打着太阳伞又走回房车。 许峰看着站在原地的鹿知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本来想骂两句,想想算了。 不耐烦的冲鹿知之挥了挥手。 “沐梨还有几天就杀青了,你没事也走吧。”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拿着东西回了宾馆。 她等不及那几天杀青了,今晚,她就想离开! 等沐梨下戏,鹿知之跟她交代了几句便收拾好了行李。 入夜,她来到了许峰的房门口。 ‘笃笃笃’ 许峰正在打电话,顺手就打开了门。 鹿知之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许峰愣了一下,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鹿小姐,你有事么?” 鹿知之回头将门关上,顺便反锁。 “许导,我找你当然有事。” “白天因为赵玉舒我没来得及说。” “关于我们家后山里的那个坟地,我想跟你谈一谈!” 第172章 三日之内 许峰当即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从随身包里翻找出一张符纸,在他面前抖了抖。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强制让你说?” 许峰不住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鹿知之步步紧逼。 “你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我就说你要潜规则我。” “许导保持了这么久的好名声,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笑得阴险。 “我本来只想悄悄地打探,现在看来你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我不追究你给我鹿家带来的困难,你只需要把那坟迁走就行。” 许峰还在装傻。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是在你家后山取景拍戏,别的一概不知。” 鹿知之不再纠结,抬手结印,将灵力注入符纸,将一道符箓贴在许峰的身上。 许峰尝试将那张符纸撕掉。 可是手臂一碰到符纸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他想张嘴喊人,可嘴巴却不受他控制一样,拼命张也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鹿知之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许峰。 “我这是道真话符,因为损阴德,所以我轻易不会用。” “我现在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许峰的眼里满是惊惧,再次尝试去摘那符纸。 鹿知之也不管他,径自开口。 “那穴里葬的是谁。” 许峰把头偏过去不看鹿知之。 可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回答了她的话。 “我父亲。” 许峰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了嘴。 鹿知之淡然一笑。 “别做无用功了,老实回答就是了。” “给你布阵的人是谁?” 许峰想张嘴,可是还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鹿知之皱眉。 “又是禁言术!” 她不由得想到了赵玉舒的父母,魏巧兰和赵和旺。 他们似乎也是被下了禁言术。 鹿知之拧着眉头,从背包里又拿出一张真话符。 她调动全身最精纯的灵力注入符箓中,再次贴到了许峰身上。 许峰痛苦难耐地张开了嘴。 声音嗫嚅着。 “玄……玄镜……” 许峰话没说完,就喷出一口血。 鹿知之急忙摘掉了他身上那张符。 这种让人强行开口说话的术法,违背了个人的意愿。 鹿知之觉得捏诀的那只手指尖发麻,已经遭到了反噬。 她运起灵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父亲下葬的时间,方位,横棺立棺,布了什么阵,清楚地告诉我。” 许峰虚弱地摇着头,还是紧紧的闭着嘴巴。 鹿知之知道,他已经不能再继续了。 许峰的身体在两种力量的撕扯下受不住,她自己也会遭到更强的反噬。 她收起灵气,许峰身上的那张符箓瞬间燃烧为灰烬。 许峰拍了拍那灰烬,生怕点燃他自己的衣服。 然后脱力一般地瘫倒在床上。 鹿知之也坐在凳子上。 她喃喃自语。 “玄镜……”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看来在许峰这里问不出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丢给许峰。 “这符纸你随身带三天,补一下刚才流失的精气。” 她放缓声音。 “许峰,如果你愿意把你父亲的坟迁走,我会另给你找一处风水宝地。” “但如果你觉得,自己有高人撑腰,不怕我的话,那我也不介意跟你较量一下。” 许峰从床上爬起来了,跪在床上哀求。 “姑奶奶,我父亲的坟我是花了大价钱的,还加上了……” 他说到这又闭了嘴,说不出话。 鹿知之明白了,又是那该死的禁言咒,每次说到关键的东西,都会闭上嘴。 许峰尝试了两次,发现发不出声音,继续哀求。 “要不然,我这边给你些赔偿,或者我出钱跟你买断了那块地行不行?” “反正那地就在边上,紧邻着森林公园,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鹿知之冷哼。 “你以为山脉风水是买蛋糕?你切一块,他切一块就能带回家?” “鹿家那座山我祖先守了百年,早已与我们气脉相连。” “你现在的运气是偷我鹿家所有人的运势,你会一帆风顺,我鹿家却人人都在倒霉。” 许峰丝毫没有悔意,还是想着继续恳求。 鹿知之不愿意再跟他废话。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之后,你若不给个解决的方法,就别怪我不讲仁义,掘了你父亲的坟。” “邪法诡阵,我也知道几个,拿着你父亲的尸骨,不搞得你家破人亡,我就不姓鹿!” “拼着我的一身修为不要,也要让你和你背后布阵的人给我全家陪葬!” 许峰气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鹿知之才不理他,拿着行李便走出了房间。 已经撕破脸皮,再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 后山的灵气在不断地流失,她还是要想办法解决。 电话响起,张伯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二小姐,车子已经到楼下,您可以下来了。” 鹿知之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便往楼下走去。 上了车才发现,张伯亲自来接她。 “二小姐,老太太这两天经常来,要不然你去大小姐那边住一段时间?” 鹿知之摇头。 她本想回家休息一下,可那老太太居然还是贼心不死地想要闹人。 “不了,我哪里也不去。” “张伯,你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要去乌镇。” 张伯神色释然。 “对,出去走走也好。” 鹿知之不是流连乌镇的景色,而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方老爷子临终前跟她讲过自己家族的事。 他提到过一个名字。 玄镜宗。 道家修行多在南方,北方仙家居多。 师父在世时也经常去南边跟别的道友交流,可从来没带她去过。 道门派系众多,大小宗门不断,她和师父这种散修比较少见。 这两次禁言术都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她一定要去探探玄镜宗的虚实。 张伯十分贴心,已经帮忙预定好了酒店。 一下飞机,便直奔预定的酒店。 酒店在闹市区,人气旺盛。 可越是人气旺的酒店,越是秽气丛生。 鹿知之画了几张符,贴在门口和窗口。 洗去了一身的烦恼和疲惫,美美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她给方子存打了个电话。 “方先生,我们见一面吧。” “我有些玄镜宗的问题想问你。” 第173章 玄镜宗 方子存并没有约在外面的餐厅,而是直接将鹿知之叫到了公司。 方家守着乌镇,做的是旅游行业。 方子存让两个秘书搬了几大摞资料放在桌上。 “鹿小姐,这是我们方氏集团旗下经营的所有项目。” “涉及旅游业,住宿,酒店,餐厅等等一系列相关行业……” 鹿知之打断他。 “我不是想来了解这些的。” 方子存落落大方。 “太爷爷临终前交代了,方家一半的家产会赠与到您的名下。” “我也跟家里的长辈商量过了,他们都尊重太爷爷的遗愿。” “您来得突然,家里几个主事的家长在外地出差,我已经告诉他们忙完手里的事尽快赶回来。” “您先挑一些感兴趣的产业,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办理交接。” 鹿知之揉了揉额角。 他知道方子存什么意思。 方老爷子将家产一半送给她,不仅是因为她帮忙解了这宿世的执念。 多数是想要她凭借自身的本事照拂方家。 旅游业跟其他产业不同,服务类产业多会发生事故,口角,矛盾。 方老爷子希望自己帮忙避开一些大灾。 其实,现代社会对于玄学还是很依赖。 最简单小儿夜啼,婚丧嫁娶看吉日良辰。 到大公司的开发选址,公司布置。 港市那边,有些老板十分相信风水,就连招员工都要算算八字是否与公司相合。 大的公司都会有固定的玄门中人坐镇,掌管公司的整个布局。 可这都算泄露天机,是人为,非常损耗修道人的功德,说不定还要招致自身的灾祸。 但她还是答应了方老爷子。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跟方家有着莫名的缘分。 还有那张照片,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都是她需要去理清的一团乱麻。 如果今天她不收下这些,方家可能会觉得她有其他的心思。 再三思忖,鹿知之点点头。 “既然你真心相请,我也就不再推辞。”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一年会给方家算两次运势,解决两次问题。” “这问题,必须是危及到方家整个家族的命运时我才会出手。” 方子存一一应下。 鹿知之又说。 “这些东西不用转到我名下,你们正常经营。” “然后拿着这些钱,以我的名义去做善事。” “捐赠十所学校,铺十条路,修十座桥,救十人命。” “余下的慈善事业,你们能多做尽量多做。” “记得,千万不要觉得为了我好,就私自给我的名下放东西。” “如果被我发现,你们私自给我买房,存钱,送礼等等,那我们的关系马上终止。” 鹿知之想着,自己不过是收了顾言洲一个上百万的包,转头报应就来了。 他被那两个雇佣兵绑架,小命差点就交代了。 不过这种原因不能跟别人说。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将自己的弱点交到别人手中,难保有一天那人不会拿刀捅进去。 方子存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 鹿知之打断他。 “我做事自有我的准则,你照办就好。” 方子存叹了一口气。 “好吧鹿小姐,那我会找专人负责这些项目,定期跟您汇报。” 鹿知之点头,然后又说道。 “对了,以后你也不要叫我鹿小姐了,叫我知之就好。” 方子存也放松了起来。 “那你就跟太爷爷一样,叫我子存吧。” 叫秘书进来把那些资料拿走,鹿知之开始正题。 “子存,你记不记得,上次方老先生说过,玄镜宗这个门派。” 方子存推了推眼镜,思忖片刻。 “我知道这件事,但是太爷爷并没有仔细说过。” 鹿知之心下一沉。 “那你知不知道玄镜宗是做什么的?” 方子存回想一下。 “玄镜宗在江浙一带的上流社会很有名气,许多公司还有明星都是他们的客户。” “他们在离这里200公里的一个山里,道观很大,但是不对外开放。” “我知道好多人都找他们解决问题。” 方子存一脸的八卦。 “我听说有个女明星,之前资本一直捧她,怎么捧都捧不红。” “后来,那个明星去了玄镜宗,掌门告诉她,要去山村支教三年,茹素三年。” “三年后,她就红了。” 鹿知之一脸的茫然。 她不怎么看电视,也不关注娱乐圈。 方子存看出了她的迷茫。 “就是那个翻红的影星林欣茹。” “她之前叫林冰霜,名字也是经过玄镜宗的掌门指点后改过的。” “翻红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支教,被誉为最美山村女教师。”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做善事的确能积功德。 但是人的命运是出生时就定好的,除非用了极端方法去改动,很少能转运。 就算做善事,吃素,放生,那积的也都是下辈子的福报。 跟这辈有点关系,但不多。 想要现世就逆天改命,基本上不可能。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 如果做了坏事,可能会沾染因果,牵连自身。 但如果及时改正,再有人引导着走回正轨,那么也能改变当下的命运。 比如方家。 本应顺遂的走下去,却因执念导致没有下一代。 竟由她手,化解执念,一切回归正轨。 但每个人的因缘际会不同,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走的路,是正路还是歪路。 想到这些,鹿知之本能地就对这个玄镜宗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帮人偷别人的运道,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宗门。 她看了方子存一眼。 “如果他们不对外开放,方老爷子是如何结识他们的呢?” “难道是像那种vip会员制度,要别人领着才能入会?” 方子存摇了摇头。 “这就是玄镜宗让人不解的另外一个地方。” “他们也不接别人介绍的客人,而是自己找上门。” 说着,方子存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 “好像有什么法器,他们会知道谁有问题,主动上门解决。” “其实一开始,我太爷爷也是不信这个的。” “我还记得,玄镜宗找上门的时候,说太爷爷是他的有缘人,太爷爷的问题,他必然能解决!” 鹿知之眉心一跳。 “是什么法器你知道么?” 方子存想了想。 “那时候我还小,具体是什么法器不太记得了。” “但是感觉,那法器的形状,好像一个铃铛!” 鹿知之心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 玄音铃! 第174章 借水 鹿知之看着自己手上的玄音铃。 她一身的本事都是师傅所教,从没想到过主动问什么。 至于这玄音铃哪里来的,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拥有,她从来没问过。 直到看到方老爷子给的那张照片。 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名叫尚元清的女人,也戴着一条玄音铃手链。 她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过法器这种东西,是特殊材料,以符咒或阵法加持,才会有作用。 这符咒阵法不是师父独创,别人有也无可厚非。 她活得闭塞,除非必要,几乎没跟其他道友有过交流。 兴许这就是个普通的法器也说不定。 鹿知之理了理心神,不准备再纠结。 “子存,能不能找个稳妥的人,带我去玄镜宗那边看看。” 方子存神色凝重。 “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这玄镜宗我也不太清楚在哪里。” “我也听说过,曾经有人想找过去,但是在那个山里迷了路,最后还是找了救援才出来。” “去过的人都说就在那座山里,可是谁也没找到过。” 鹿知之心下了然。 “大概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摆了阵法。” “没关系,你就找人带我过去就行,能不能找到,是我自己的本事。” 方子存立刻打电话联系起来。 “知之,你想什么时候去。” 鹿知之想了一下。 既然那山中有阵,自己免不了要准备一下。 “明早吧!” 片刻后方子存便搞定了这件事。 “知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出发。” 鹿知之点头。 “真是麻烦你了!” 方子存笑得温和。 “不麻烦。” “我们方家的事多亏了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 方子存看看手腕上的手表。 “已经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鹿知之拒绝。 “你先忙,我下午还要准备一些明天要用到的东西。” 方子存也不再客气,找人送鹿知之回了酒店。 鹿知之收拾了一下行李,记上了要补齐的东西,准备一会出去买。 南方气候比北方暖得早,中午这会正是最热的时候。 鹿知之懒得出门逛,就在酒店自营的餐厅里用餐。 点了一份餐点,鹿知之正准备吃,就见餐厅门口进来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 鹿知之以为是用餐的顾客,便低下头吃饭。 片刻后,面前的光线一暗,一抬头,老太太正站在她面前。 老太太挎着个竹编的小筐,穿得不算体面,在这高档酒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鹿知之轻声询问。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么?” 老太太一笑,露出两颗银子贴面的假牙。 “姑娘,我跟孙女出门忘记带钱了,可不可以麻烦您,请我们喝一瓶水。” 鹿知之抬头看身后的小姑娘。 她的脸颊绯红,窘迫感促使她不断地拽自己衣襟。 鹿知之不太喜欢这个老太太,她的眼睛长得太过精明,充满了算计。 可一瓶水也不值什么钱。 她抬手招呼服务生。 “麻烦给我拿两瓶矿泉水。” 服务生很快便送来两瓶矿泉水。 鹿知之付好钱,将矿泉水递给她们。 “喝吧。” 老太太摆手拒绝。 “只要一瓶就行,谢谢你啊,好心的姑娘。” 老太太没有接过水,而是让开身体,让身后的小姑娘上前。 小姑娘有些慌张地接过水,开始扭开瓶盖。 这时,老太太从竹编小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姑娘,这是我自家地里种的五谷杂粮,你收下吧。” 那老太太话音刚落,小姑娘刚把瓶盖扭开要往嘴里倒水。 鹿知之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那瓶水打翻。 小姑娘一脸懵,准备接水的嘴还半张着。 老太太本来温和的脸顿时染上了怒意。 “你干什么!” 鹿知之靠在椅背上斜睨了老太太一眼。 “你问我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想做什么!” 老太太刚才的语气不善,这会似乎也缓过神来,再次堆满讨好的笑。 “姑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边说话,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姑娘去拿桌上的另一瓶水。 然后把那红布包放在桌子上。 “对不起啊,打扰了你吃饭,我们这就走!” 那小姑娘拿起另外一瓶矿泉水,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拽着她就要走。 鹿知之一把扯住了那瓶水。 “小姑娘,拿了人家的东西,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么?” 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闪躲着不敢再对视。 老太太抓住鹿知之的手。 “姑娘,我孙女性格腼腆,这会渴得张不开嘴,一会喝完水就给你道谢。” 可无论老太太怎么掰她的手,鹿知之就是不松开。 老太太顿时发了火。 “刚才问你借水,你很痛快地就借了,这会怎么又不给了。” “你是不是看我们农村人好欺负,就耍着我们玩啊!” “我要不是有难处,我也不会来借水喝,再说了,我不是给了你自己家的粮食作为交换么!” 鹿知之拿起桌上那一个小袋子,单手扯松绳结,全都倒在了地上。 老太太顿时松开鹿知之的手,趴跪在地上去接那被倒掉的五谷。 这会已经过了用餐高峰,餐厅里只有三桌人。 这边有动作,那几桌人都在远远观望。 一对情侣看到老太太趴在地上接那粮食,实在看不下去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你觉得这样耍人玩有趣么?” “老人家不过就是想跟你要瓶水喝,你不给就不给,干什么欺负人家!” 鹿知之倒得快,那袋子里的五谷一下便撒了出去,老太太只接到了一点点。 哪怕就是这一点点,她也视若珍宝地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布袋子装了起来。 然后又用手去抓地下的杂粮。 鹿知之冷哼一声。 “已经沾了地气的五谷,除了煮饭,也没什么用了。”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看鹿知之。 她脸上的褶皱似乎更深了,脸上怨毒的表情,仿佛要把鹿知之拆骨剥皮。 门口刚好走进来一个女人,她往这边望了一眼,便快步地跑过来。 她蹲下身,扶起老太太。 “奶奶,您没事吧!” 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举着手机的人,像是在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那女人穿着随意,却画着十分精致的妆。 她走到鹿知之面前,昂扬着下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浪费食物,是一种犯罪!” 第175章 我吃六个菜 鹿知之迎上女人的尖锐,丝毫不退缩。 “你都说了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还来管?” “若是那粮食是浸泡过毒药的,我倒掉算不算浪费?” “或者,是从死人肚子里挖出来的,为了不浪费,你会吃下去么?” 那女人眉头一皱,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明明就是普通的粮食?” 鹿知之神色淡然。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胡说八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普通的粮食?” “你是机器?扫描一下就能化验?” 鹿知之几句话怼得那女人红了脸。 她身后举着手机的男人上前拉住她。 “清柠,不要跟这种人浪费口舌,我看她就是个疯子!” 名叫青柠的女人后退一步,然后扶住了身旁的老人。 “奶奶,你放心,我是全网有50万粉丝的博主,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替你申冤!” 鹿知之忍不住笑出了声。 “伸冤?” “你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啊!” 老太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没事,不用了,不用了。” 她不再捡地上的粮食,而是拍了拍衣服,示意那个小姑娘松开矿泉水。 “二丫,我们走吧!” 小姑娘顺从地放开了那瓶水。 祖孙两个人正要走,陈青柠抬手拦住了她们。 她是个自媒体博主,创作遇到了瓶颈期,流量也开始下滑。 这件事发生在她眼前,是上天送给她现成的流量,她一定要接住这破天的富贵。 陈青柠依旧昂扬着下巴。 “老人家就是跟你要瓶水,大不了,这瓶水我花钱!” “给你一千块,把这瓶水卖给我。” 鹿知之瞟了她一眼,拧开那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 “这水我喝了,不卖!” 陈青柠气得咬了咬牙。 刚才那一刻,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剪这期素材。 她想后期在视频里加上几个字:用一千块钱买一瓶水,买到的是骨气。 到时候,网上一定有很多人说她仁义。 可这女人,居然给1000块都不动心! 长期的工作习惯已经让她保持了高速运转的大脑。 她也学着鹿知之的模样冷哼一声。 “既然你喝了就算了,不能让老人家喝你喝过的水。” “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刚才那对小情侣里面的女生站出来为她叫好。 “说得对,青柠,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探店视频我每期都看。” “我今天来这间餐厅吃饭,就是看了你上期的视频才来的!” 陈青柠被人夸赞,一脸的骄傲。 “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下,这是一个人的素质体现。” “很遗憾,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素质。” 女生一脸的与有荣焉。 “对,那种没素质的人,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她也扶着那个老太太。 “奶奶,不就是一瓶水么,我请你喝吧!”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女生,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朋友。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不在这丢人现眼了,我走吧。” 陈青柠收起刻薄的嘴脸,急忙拉住那个老太太。 “奶奶,没事,一瓶水而已,我请你!” 老太太眼珠转了一圈,打量了陈青柠身后的两个摄影师。 “这俩人是你男朋友?” 陈青柠低头笑了一下。 “不是的奶奶,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老太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多不好意思啊,还要麻烦你!” 陈青柠扶着那老太太往旁边的座位走。 “不麻烦,一瓶水而已。” 她抬手喊道。 “服务员,给我拿瓶水。” 鹿知之开口打断了她。 “我劝你,最好不要请他们喝水。” “不是所有善意都能换来好事。” 鹿知之指了指老太太身上的衣服。 “衣服需要打补丁,多数是因为磨损严重。” “可你看这件衣服,虽然款式老旧,布料却是新的。” “而且打的补丁,都是在显眼处,并不是磨损严重的部位。” “她们俩,不一定穷得买不起水。” “就算是想喝水,为什么非要别人买一瓶矿泉水给她?” “她就跟门口的服务生说渴了倒一杯水,我想服务生也不会拒绝她!” 陈青柠一脸厌烦地转过头。 “就不许人家是衣服刮坏了才打的补丁?” “你不愿意给人家买水,就别买。” “我花我自己的钱,你管得着么?” 服务生也拿了水过来。 陈青柠一脸的得意。 “奶奶,你喝吧,随便喝,我请客!” 然后她转头向后面的小姑娘问道。 “你饿不饿,姐姐也可以请你吃一顿饭!” 小姑娘摇了摇头,没说话,指了指桌子上的水。 “陈青柠拿起水,递给她。” 她接过去,扭开瓶盖就喝了一口。 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又从红色布包里掏出了杂粮。 “姑娘,这是我家地里自己种的,送给你。” 两个摄影师推进镜头,专门给了那红色的小包一个特写。 陈青柠双手接过那小包。 还把杂粮倒在手里向镜头展示。 “看,这杂粮长得多好,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照顾的。” 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一脸的享受。 “这天然的食物香气,是外面那些科技与狠活不能比拟的。” 鹿知之看到她深深地闻了一口,只觉得想吐。 陈青柠捧着那一捧杂粮向鹿知之炫耀。 “好东西就配给好人用。” “刚才那姑娘说得对,你这样的人,一辈子吃不上三个菜。” 陈青柠话音刚落,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来。 服务生很显然也听到了陈青柠说的话。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端着托盘。 然后将托盘里的菜品放在桌子上。 “小姐,这是您点的菜。” 鹿知之点头放进托盘里一百元小费。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地上的垃圾收一下。” “刚才我弄撒了水,不知道地毯有没有问题。” “我住在2508,如果地毯损坏了需要赔偿,你可以找我。” 服务生收起小费,弯腰道谢,不一会就拿了东西来收拾地面。 鹿知之数了数桌子上的六个菜,看向隔壁桌的陈青柠。 “你说得对,我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因为我要吃,六个菜!” 第176章 弹幕戳破真相 陈青柠站了起来,就那样直直盯着鹿知之。 鹿知之抬眼看她。 “我不管你是什么大网红,还是大网绿,你有你拍摄的自由,我也有肖像权。” “这视频素材是你拍摄的,如果我发现,我的脸和我的个人信息有任何的泄露,我都会告你。” “所以,你尽管拍,但我拒绝你把我的身体任何部位剪到你的视频里。” “打码也不行!” 鹿知之用手里的叉子指了指斜上方的摄像头。 “看见了么,监控,里面已经拍下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法律规定,就算你打码了,但是还可以对应出是我本人的形象,我也会告你。” 鹿知之扬了扬下巴,示意陈青柠看那老太太。 小姑娘喝了几口水便将那水瓶放在桌子上。 “你好自为之吧。” 大庭广众之下,陈青柠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刚开始怼鹿知之,还算是为了伸张正义。 可现在若是还对鹿知之不依不饶,那就说不过去了。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小姑娘喝完水,然后拉着陈青柠的手,笑得牙不见眼。 “姑娘,谢谢你啊,那个杂粮你收好,可以吃掉的,对身体好的!” 陈青柠立刻不再对鹿知之怒目而视,而是换上温和的笑脸,对老太太说道。 “放心吧奶奶,我一定会好好吃的。” 老太太转身要走,陈青柠亲热地挽起她的手臂。 “我们一起走吧,本来想吃一顿饭的,可是好心情都被人给毁了!” 鹿知之也不生气,看着她跟那老太太走出餐厅。 吃完饭,鹿知之就去街上采购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回到酒店,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古镇的夜晚十分安逸,各色的霓虹灯给古朴的建筑添上一抹浓重的色彩。 鹿知之逛了一圈后便回到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提醒了陈青柠沾染了因果,刷手机的时候,还真的刷到了她的视频。 陈青柠长相跟名字一样,清新怡人。 长相不是很漂亮,但是看起来很温和,没有攻击性。 她的人设就是邻家小妹妹探店,跟同龄的女孩子分享生活趣事。 根据她视频封面的穿搭,鹿知之就知道,这是关于今天拍摄的视频。 别的视频只有一千或者几百的点赞,这条刚发了两个小时的视频,几乎十万的点赞。 视频的开头就是很有噱头的开场。 摄影拍摄了老太太坐在地上痛哭的表情,和自己撒了一地的五谷。 陈青柠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 “现在还有这样没素质的人么!” “欺辱老人,糟蹋粮食,这种人真的不配为人!” 一个红色的惊叹号占了整个屏幕。 然后,就是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还有陈青柠自己在旁边配音。 看到自己出场时,鹿知之笑了。 陈青柠确实不敢暴露出她的穿着和脸。 全程并未打码,而是用了一张图片挡住了她整个身体。 图片上的字是‘没素质的人’。 视频里,她善良热心地拯救了被‘没素质的人’欺负的老人和小姑娘。 还给口渴的老人买了水。 她的善举也得到了老人的馈赠,一小袋五谷杂粮。 然后,陈青柠穿着一个低胸白色小背心,坐在地板上开始娓娓道来。 “我觉得,自己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侠肝义胆的江湖女侠。” “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负老人和孩子。” “那老人不过就是想给孙女讨口水喝,为什么要这样子欺负人家呢?” 今天吵架的时候,陈青柠时不时会有口音出来。 可在视频里,她的声音娇软,偶尔还带一点港台腔。 “我们都会老去,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还是希望这个社会多一些善意。” 然后她开心地拍拍手。 “就让不愉快都结束吧,我要去享用我今天得到的礼物啦。” “那位老奶奶送给我的五谷杂粮。” 镜头一转,来到了厨房。 陈青柠打开精致的电饭煲,开始打起了广告。 “这款电饭煲……” 她着重拍了电饭煲里面的杂粮,黑乎乎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陈青柠还忘我地介绍着。 “不愧是亲手种出来的黑糯米,颜色纯正,已经把别的食材染成黑色了。” 她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然后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 似是在品味这口饭的香甜。 然后又给这款电饭煲打起了广告。 弹幕上不停地刷着消息。 【青柠,你是好样的!我没粉错人!】 【青柠,把那个傻x曝光出来,我们要人肉她!】 【人美心善,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这时,一条弹幕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老太太问你借水,是要夺你的姻缘,那五谷杂粮是沾了尸气,别吃!!!】 弹幕太多,这一小行字,很快就刷过去了。 鹿知之点开评论,可能是发弹幕的那个人再次在评论里发了消息。 【真的别吃,那老太太和小姑娘都有问题。】 【五谷杂粮是因地气养护而生,放在尸体里除去地气,沾染尸气,人吃了可以降低人的生息。】 许多人都在这条评论下面骂。 【神经病啊,你就是视频里那个‘没素质的人’吧!】 【都21世纪了,这种旧时代的糟粕什么时候能祛除啊!】 【‘没素质的人’上大号说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这是剧本吧,你们是不是演的,然后博取流量!】 大家吵成一片,这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 鹿知之关上手机,叹了口气。 修道之人不沾他人因果,是她刚入门时师傅教她的事。 世上不平的事可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一把辛酸泪。 如果每个人都要管,每件事都要掺和,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苦难,没有因果循环,会更乱。 她今天跟陈青柠说不要管那祖孙俩,是为了陈青柠的那份善心。 不管她的目的是想制造一个话题,还是为了博眼球,她的初心算是好的。 可也只能言尽于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可陈青柠不听,那她就不能说太多。 说多了背因果,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 可能陈青柠命中注定就有一劫吧。 鹿知之再次打开手机,想看看那个发评论的人。 这人似乎有点道行。 可点开那条视频,关于这个人的发言都不见了。 鹿知之那边还在疑惑,陈青柠的团队也同样疑惑。 “青柠,那个人说的和今天那个女人的说法几乎一样。” 陈青柠捂着肚子斜倚在沙发上。 “不用管,都是些神经病,赶紧把那个人拉黑,然后把评论删除!” 负责运营也是今天拍摄者之一的宋明给陈青柠倒了一杯热水。 “青柠,你是不是胃疼,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第177章 捉奸现场 陈青柠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胃疼,老毛病了,我吃药了,一会就好。” 宋明继续坐到沙发上,犹豫着。 最终还是伸出手将陈青柠揽进怀里。 “青柠,你什么时候跟姚谦分手。” 陈青柠想挣扎,可是胃实在太疼,几乎没什么力气。 宋明陪她出去拍了一天的视频,身上一股汗味熏得她想吐。 “我怕姚谦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还是晚一点说比较好。” 宋明紧紧地环抱住她。 “我都等不及了,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 陈青柠闭了闭眼睛,一脸的敷衍。 “反正我们现在每天出来拍片也看不到姚谦,我每天跟你在一起,还不是一样。” 宋明一脸满足,可陈青柠却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姚谦和陈青柠是大学时谈的恋爱,姚谦帅气,有上进心,又爱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穷。 他总告诉陈青柠,应该好好找个安稳的工作,拍视频就用业余时间。 可陈青柠有个明星梦,外形条件不好,做不了演员,那么做网红也是可以的。 在拍摄过程中,她认识了姚谦。 姚谦虽然长得丑,可是他摄影技术好,还肯为陈青柠花钱。 陈青柠探店那些贵的餐厅,分享的贵妇化妆品,都是姚谦送给她的。 她舍不得姚谦带给她的财富,也放不下帅气的宋明。 所以两头哄着,谁都不想放弃。 姚谦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肥厚的嘴唇也亲了过来。 陈青柠本想拒绝。 可一想到,明天约的那个酒店很贵,她还想着让姚谦付钱。 便忍着胃疼,半推半就地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气氛正热烈,身体的舒爽已经驱赶走了胃痛带来的不适。 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这个房子是她在乌城的家,是宋明花钱付的首付,准备作为两个人的婚房。 除了宋明,没人会这个时候来。 可宋明不是在海市出差么,怎么突然回来。 陈青柠急忙去推身上的姚谦,可男人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轻易被推开。 客厅的沙发正对着门口,陈青柠抬头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姚谦。 宋明也看到了。 他非但没有慌乱,又享受的动了几下,才爬起来提好裤子。 “姚谦,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和青柠……” 姚谦只呆愣了一瞬,便挥着拳头跑了过来。 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陈青柠本来就胃不舒服,一紧张,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两个男人都很爱她,听见她吐了,急忙跑过来。 可三个人看到那堆呕吐物全都不敢动了。 陈青柠尖叫一声。 “啊!” “怎么……怎么吐出来一堆虫子!” 酒店楼下。 天刚蒙蒙亮,鹿知之就接到了方子存的电话说车已经到了。 鹿知之打开车门才发现,坐在驾驶位的是方子存。 她只愣了一瞬就坐上了车。 “子存,你怎么来了?” 方子存提醒鹿知之系好安全带。 “知之你第一次来这边,我肯定是要陪着的,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鹿知之心里熨帖,对方子存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方子存的面相平和,额头宽阔,一看就是个前途光明不可限量的人。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太阳全部出来后来到了山脚下。 方子存将车子停在一户农家乐里,便陪鹿知之往山脚走。 “听说就是这里了。” 鹿知之看他活动了肩膀,又抬了抬腿,像是在做热身。 她不禁笑着问道。 “你做什么?” 方子存一脸的明朗。 “我陪你一起上去。”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陪我,我自己去。” 方子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顿时如临大敌般。 “你自己去?” “那可不行!” “我找人打听过了,这山里手机信号都不好,你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连求救都不能。” “我虽然笨,但好歹是个男人,万一有个蛇虫鼠蚁的,我也能替你赶走。” 鹿知之从掏出一瓶粉末,均匀地洒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七步蛇的蛇皮磨成的粉末,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 方子存不甘示弱。 “就算蛇虫鼠蚁没有,万一遇到什么野猪,野狗,再咬伤……” 他话还没说完,鹿知之气沉丹田,抱着最近的一棵树爬了上去。 站在树下的方子存目瞪口呆。 鹿知之像个灵巧的猴子一样就窜了上去,身法利落,步伐稳健。 她站在树杈上,低头望向方子存。 “我们道门画符,也炼丹。” “有的珍惜药材长在树干的青苔上,所以我很小就会爬树了。” 鹿知之从背包的边缘口袋掏出一根银针,刷的一刷甩在了方子存的鞋尖处,吓得方子存后退了一大步。 “这样的银针,我包里有上百只。” “就算是遇到棕熊,我也不一定会有危险。” “而且你放心吧,这种林子又不是未开发的深山老林,下面还有村子。” “如果真的有什么猛兽,村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住。” 方子存懵懂地点了点头。 鹿知之几下一转身,几下便从树上爬了下来。 落地后,她拍了拍手。 “这山上没什么东西,别人找不到玄镜宗,不过就是被困在了他们布的阵法里。” “我带着你,万一你走到阵眼里被幻象魇住,我还要费心思去救你。”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现在是早晨8点,如果我下午4点还没出来,你就可以报警了。” 鹿知之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给方子存。 “对了,如果这张符纸自燃,烧成了灰烬,那你就马上报警。” 方子存双手接过符纸,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好的鹿小姐。” 鹿知之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回那个农家乐吧,点几个菜,吃个早餐,不用太担心。”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能,但也不会轻易就交代在一座山上的。” 鹿知之微微一笑,便向那山里走去。 她左手拿罗盘,右手飞快地捏着诀。 罗盘指针不停地颤动,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 鹿知之不解地看着罗盘上的方位嘴里喃喃。 “大吉位应该在东,你怎么给我转到了个死位?” 第178章 玄镜宗掌门 鹿知之掏出铜钱,简单地给自己卜了一卦。 是个蹇卦。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卦象是象征行路艰难。 不应该去东北方向,应该往西南走,才会遇到贵人,则大吉大利。 这卦怎么跟罗盘的指向完全相反? 修道人喜欢随性而动,鹿知之也一样。 而且她给自己卜卦,也经常不准确。 那就听罗盘的,往西南走。 罗盘是法器,在不辩方位的大山里,是最准的。 山里多蚊虫,可她在身上撒了竹叶青蛇皮的粉末,虫子只敢在她身边飞,却不敢靠近。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她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鹿知之从小跟着师父学了些简单的防身招数,也曾跟师傅上过山。 虽说没有刻意锻炼,但是体力也不至于差成这样。 不仅觉得累,身体里的灵气也流失了一些。 她知道,想去的地方,离自己不远了。 鹿知之不动声色,继续前行,又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的景色似乎熟悉了起来。 她轻轻挑眉。 看来就是这里了。 拿出准备好的鸡血,混合着朱砂,开始画符。 八枚破空符画完,鹿知之一手持符,一手捏诀。 灵气缓缓催动着符箓,只见符箓发着微弱的光,慢慢燃烧起来。 “五行催天地,八卦震四方。” “破!” 她低吼一声,中气十足。 密不透风的山林间刮起一阵罡风。 她抬手蘸取朱砂,在自己眉间点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色已与刚才不同。 鹿知之看着摇动的灌木,似乎被风吹得改变了枝丫的朝向。 她迈着八卦步,小心翼翼地顺着枝丫的方向走过去。 九九八十一步后,她走出了这片熟悉的区域。 拿出罗盘,再次捏诀看方位。 罗盘依然指向西南。 刚才她算出的死位,果然已经如卦象所示,变成了吉位。 鹿知之手持罗盘,继续往前走。 这玄镜宗十分精心地在这山林中布下三道阵法。 第一道,是在山脚时的阵法。 若是有修士想要一探究竟,必然会拿出罗盘算方向。 玄镜宗用阵法改变了地气所在的朝向。 哪怕罗盘指出了吉位,一般的修士也觉得那是死位。 死位是大凶,普通的修士便会放弃。 第二道,就是刚才的那道‘累心阵’。 就算有人想上山,无论是修道之人还是普通人,从进山的那一刻便踏入了‘累心阵’。 这阵法消耗人的生息,走上二十分钟,便会气喘吁吁。 身体素质差一点的,有可能休克昏迷,体力不支。 然后剩下的一些人还会不死心地继续走,就会踏入第三道阵法。 八卦迷阵,也就是所谓的鬼打墙。 通过阵法让人出现幻觉,又改变了灌木枝叶的朝向。 人都知道,树木会向光生长,所以都会下意识地朝着枝丫生长的方向走。 可枝丫若是朝向变化,那么人就很有可能兜了一个大圈子,在原地打转。 鹿知之按照师傅八卦步,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可能是阵眼的地方,艰难地往山顶走着。 玄镜宗内。 裘方道长正在打着拳,手势突然一收。 抬手捏算几秒,便步履匆匆往内殿走去。 他敲了敲门,片刻后,殿内传来温润的女声。 “进来吧。” 裘方低着头,低着头躬身行礼。 “掌门,鹿家的那个女孩来了!” 女声顿了一下,开口道。 “你说行止么?” “正是。” 裘方不敢抬头看,掌门没让他起身,他甚至都不敢起来。 上首的女人长舒一口气,声音清冷妖冶。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小丫头比以前可强多了。” 裘方犹豫着开口。 “掌门你要见她么?” 女人沉思片刻,冷冷的说道。 “还不到时候,见了容易生罅隙。” “你去把那个老头子放出来吧,再把顾家那小子的命灯灭一盏,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裘方应声。 “是。” 出了内殿的门,裘方擦了擦额头的汗。 每次进入掌门的主殿,他都忍不住胆寒,甚至不敢多抬头看一眼。 掌门并非丑陋无比,那面容反倒是…… 裘方攥紧了手不敢再想,匆匆去了旁边别院的客居。 客院的三清真人相前跪着一个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跪在那已经一整天了。 裘方一甩拂尘。 “顾老先生,掌门不是顾少爷的有缘人。” “宗门门规,非有缘人不帮,咱们无法结缘,您这便离开吧。” 蒲团上跪着的顾老爷子,正是顾言洲的爷爷。 顾老爷子的眼睛浑浊,跪坐一天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他拄着拐棍勉强站起身。 “真的没办法了么?” 裘方摇了摇头。 “一切皆是天命。” 顾老爷子认命地闭了闭眼睛。 “真是天要亡我顾家啊!” 裘方念了声道号。 “顾老爷子,顾家已经荣耀加身百年,走下坡路也是正常。” “常言道,君子之泽,三十而衰,五世而斩,一切莫要强求。” 顾老爷子向裘方鞠躬,裘方回礼,将他送出山门。 鹿知之这边终于爬上了山顶。 走过这个山坳,前面豁然出现一条平坦的小路。 小路越走越开阔,隐隐可见对面山头的石头台阶。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谁知,走过这个拐弯,却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 那老人满头银发,穿着十分得体,看着有点眼熟? 她走到老人身边,将老人的身体扶正后,大惊失色。 “顾老爷子!” 鹿知之将顾老爷子放平躺在地上,然后解开脖颈间衬衫的纽扣,让他能呼吸顺畅。 叫了几声,顾老爷子也没什么反应。 鹿知之拿出银针,在他右手虎口和人中扎了一下,排出一些红棕色的瘀血后,顾老爷子终于醒过来。 “鹿……鹿小姐?” 鹿知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将顾老爷子扶起,依靠在路边的大树上。 “顾老爷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句话说完,鹿知之便后悔了。 这里是玄镜宗,顾老爷子想必是上山为顾言洲寻找治疗身体的办法。 顾老爷子脸色灰败,印堂发黑,隐隐可见死气。 “鹿小姐,言洲病得很重。” “他出生那年,我曾来过玄镜宗,这里的道长给言洲点了续命灯。” “我这次来,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再让他们帮忙。” 鹿知之眉心一跳。 “玄镜宗能点续命灯?” 第179章 续命灯 续命灯这件事她听师傅说过。 有些人命中注定阳寿已尽,可总有人为了留住将死之人而妄想逆天改命。 这续命灯就算是一个道家禁术。 无非就是夺取他人命格中的寿数,添到别人身上。 跟改运,借运还不同,这是真正的倒行逆施,逆天而为。 道行低的人马上就会遭天道反噬,横死当场。 哪怕道法高深,也可能会引来雷劫,降下天罚。 她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这件事,师父并没有说过谁真正的能点着续命灯。 鹿知之只觉得这是一些野史怪谈。 若是人人都能续命,那岂不是会有长生不死之人。 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有。 “顾老爷子,我看顾先生并不是短命之人,你是不是被骗了。” 顾老爷子顿了一下。 “之前是他叔叔过来做的,我不太清楚,兴许我说错了吧。” 顾老爷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印堂间的死气几乎要凝成实体。 鹿知之看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玄镜宗山门,又看了看顾老爷子。 算了。 能遇到顾老爷子,也算是一种缘分。 近在眼前却不能去玄镜宗一探究竟,这也是注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老爷死在这荒郊野岭。 鹿知之掏出手机,这里没信号,没办法打给方子存求助。 她将背包转了个方向背在胸前。 转身把顾老爷子背在身上。 鹿知之虽然长得不矮,但背着一个老人家却也是有点吃力。 好在顾老爷子年岁大了,身体瘦弱,不算太重。 她就这样沿着山路,一路向下走着。 上山因为有阵法,十分耗费体力,又拉长了路程的距离。 按照这已经开辟出的路走下山,居然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直到走到大路上,能看到村庄,鹿知之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 她将顾老爷子放置在路边,然后给方子存打了电话,让方子存开车来接。 挂了电话,鹿知之也坐在地上休息。 她回望刚才走下来的路,根本看不见那条开辟出来的小路。 这北坡灌木比南坡还要茂盛,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上去人的样子。 她没来时还以为,这个玄镜宗跟很多道家的其他宗门一样。 打着下山救人的旗号,行欺骗之事。 装模作样搞神秘,只是为了提高身价。 可现在看来,玄镜宗是真的不想让人找到他们,光阵法就遍布各个山头。 没人领着,或者没有真本事,根本就上不去。 又等了十多分钟,方子存才开车赶过来。 方子存见到鹿知之,吓得不敢上前。 “知之……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鹿知之十分奇怪。 “我怎么了?” 方子存拿出手机,调成了拍照模式,然后递给鹿知之。 鹿知之接过一看,除了自己浑身湿透,像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别的没什么问题。 “我就是背老爷子下山,出了点汗而已,没事,我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鹿知之将手机还给方子存。 方子存接过看了一眼照片,然后又满脸疑惑地看了看鹿知之。 “不对啊,不是这样子的。” 鹿知之有点懵。 “什么不是这样子的?” 方子存有些着急。 “我不是说你头发湿了,而是你的脸……” “不,准确说应该是你的额头上,青黑一片,好像有什么脏东西……” “哎呀!” 方子存越说越着急。 “就是,怎么形容,像是一片黑气,遮住了你的额头。” 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 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方老爷子。 “你看看,我脸上的黑色,是不是跟他一样。” 方子存这才往地上的顾老爷子看去。 看完,他更是皱紧了眉头。 “这老爷子的黑气比你还严重,怎么整个脸都乌漆抹黑的。” “你们俩去做什么了?” 鹿知之心底一凉。 “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把老爷子抬回车上。” 方子存皱着眉头,将顾老爷子抬上了车。 他猛踩油门,急不可耐地往回开。 上了车,鹿知之掏出了朱砂,又在包里拿出一个皮质的口袋。 她拉开口袋的抽绳,从里面拿出一卷皱皱巴巴的符纸。 符纸上有红色的痕迹,有的写成了字有的化成圈,是顾言洲当初为了唤醒她,用自己的血画的符。 鹿知之抿了唇,拿出了两张。 毕竟是紫金血,珍贵得很,鹿知之就没有扔掉,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提笔画符,两张紫金符成,符箓上盘踞着淡淡的紫金气。 鹿知之将符叠成三角形状,一张塞进了顾老爷子手里。 另外一张,她自己用手紧紧地握着。 方子存不住的往后看。 他从后视镜观察着鹿知之脸上的黑气。 片刻后,那黑气好像淡了许多,但也只是淡了,并没有彻底消退。 鹿知之看到了方子存不住地偷看他,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好奇,但是我说了,你不能害怕。” 方子存偷看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 瞬间移开眼睛,目视前方。 “你说吧,比起害怕,我更担心你。” 鹿知之轻嗯一声。 “我脸上这个是死气,说明我就快要死了。” 方子存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安全带猛地勒住她胸口,差点把她勒死。 “都说了你别害怕,我还没死,差点被你勒死。” “好好开车。” 方子存深呼吸两口,再次挂挡踩油门。 “你别怕,我知道这死气是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至少不会死你车上。” 方子存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张了起来。 “我不是怕你死我车上,我只是想说,我做什么才能帮帮你。” 鹿知之摇头。 “你帮不了我,我自己都帮不了自己。” “没事的,我们先开车送老爷子去医院吧。” 想起车上还有个老爷子,方子存再次踩下了油门。 车子开得飞快,刚进入市区,一辆救护车便等在了路口。 医护们将顾老爷子从车上抬到救护车上,插上了各种监控仪器,开始吸氧。 方子存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他们开着车,跟在救护车身后。 方子存纠结了一阵,还是开了口。 “知之,我为什么能看到你脸上的死气?” 鹿知之侧头看了方子存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开了天眼。” 第180章 仙姑救命 鹿知之看着方子存的眉眼。 眼神清澈,看不见一丝污浊,除了身上代表着运势和命格的光晕,还隐隐夹杂着一丝白气。 她犹豫片刻问道。 “子存,你最近有遇到过奇怪的事么?” 方子存有些不淡定,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慌张。 “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啊。” 鹿知之现在死气萦绕,并不适合卜算。 “你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种情况。” 方子存想了想。 “我早晨见你还没发现呢,我刚才一直在车里闭着眼睛休息。” “我怕那符纸出问题,也不敢睡,再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鹿知之轻舒一口气。 “我观你面相并没有什么问题,等我解决了这些问题,我再帮你看看。” 鹿知之想了想又郑重交代。 “你不要跟别人说能看见东西,泄露天机,容易惹来灾祸,知道么?” 苏子存忙应声。 “知道了。” 鹿知之跟着救护车送到医院。 顾老爷子阳寿未尽,只是身体虚弱。 经过治疗后,死气已经变淡许多。 顾老爷子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抓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爷爷求你一件事。” 鹿知之应声。 顾老爷子继续说道。 “我生病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言洲,他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不想让他跟着我操心。” 鹿知之转头看向顾老爷子。 她还以为,顾老爷子想要求她救救顾言洲呢。 没想到却没开这个口。 鹿知之有些无奈。 哪怕她不想救顾言洲,也要救。 两人共命,顾言洲要是死了,她大概也是活不了的。 这突然间死气萦绕,只能说顾言洲病得更重了。 不出她所料,二十分钟后,顾老爷子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下了床。 鹿知之忙扶住他。 “顾老爷子,您要干什么去?” 顾老爷子擦了一把眼里的泪水。 “知之啊,我知道你怪我做错了事,也怪言洲欺骗你。” “可言洲快不行了,如果你愿意见他最后一面,就跟我一起走。” “如果你还挂心,我也不怪你,毕竟是我们顾家有愧于你。” 鹿知之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顾言洲会突然间就不行了。 无论如何,必须要回去看看。 一直跟着顾老爷子的保镖推来了轮椅,鹿知之将顾老爷子扶到轮椅上。 “顾老爷子,你不要着急,我之前给顾言洲卜算过,他不是短命之相。” “您先回去,我在这边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处理完,我就回京市找您。” 顾老爷子已经慌了神,满脑子都是顾言洲。 鹿知之说这样的话,他以为只是敷衍和安慰,只是点点头,便被保镖推走了。 其实鹿知之并没有敷衍他,他是真的要回去处理一点事。 即使师傅已经再三告诫过她,不要管闲事,会沾染因果。 可人活在世上,哪能对什么事情都袖手旁观呢。 她回到宾馆,果然看到门口有人等着她。 陈青柠一改那日的嚣张跋扈,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蹲在她的房间门口。 “陈小姐,你是追上门来骂我的么?” 陈青柠看到鹿知之,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她甚至来不及起身,就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鹿知之脚边。 “大师,仙姑,求你救救我!” “我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我好害怕啊!” 酒店的走廊寂静,陈青柠抱着她的腿哭,声音格外的吵闹。 有几个房间的人已经打开了门,出来看热闹。 其中就包括那天在餐厅里,力挺陈青柠的小情侣。 原来,他们也是来旅游的,跟她住在一层。 那女生直接跑了过来。 “青柠,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个没素质的人又欺负你!” 她叉着腰,用警告的眼神瞪着鹿知之。 “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是有法律在的,不可能让你这样欺负人。” “我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还没等鹿知之说话,陈青柠一把抢过那女孩的手机。 “别报警,她没有欺负我,是我主动找过来求她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这干嘛啊?抓小三现场么?” “好像是啊,你看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哭,那个小姑娘还在说什么法律还要报警。” 这议论声传到那个男人耳中,男人急忙挥手。 “跟我没关系啊,可不是抓奸,你们不要乱猜。” 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些人甚至拿出了手机准备录像。 鹿知之无奈,掏出房卡打开门。 “你们进来说吧。” 鹿知之刚打开门,陈青柠就快速地爬了进去。 生怕晚一秒,鹿知之将她拒之门外。 刚才走廊昏暗,鹿知之只看到了陈青柠在哭。 这会回到房间,她将灯打开才看到。 只一天不见,陈青柠已经像是瘦得脱了相。 鹿知之关上房门,将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关在门外。 那女孩急忙蹲下身安抚陈青柠。 “青柠,我叫甜甜,这是我男朋友赵凯,你不要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鹿知之冷冷的看着他们。 “我跟陈青柠之间的事,是我们的因果关系。” “你们俩若是想听,有可能也会沾染因果,你们确定要继续听么?” 名叫甜甜的女孩抬头,眼里掩饰不住的敌意。 “我才不走,我要是走了,你说不定要怎么欺负青柠呢。” 鹿知之冷笑一声,坐在了窗边。 她瞥了一眼陈青柠。 “你想自己说,还是想听我说。” 陈青柠又换了个方向,跪在鹿知之的脚边。 “仙姑,都怪我烂好心,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回家煮了那个米,那米有一股臭味。” “我本来就想着,拍个视频,吃两口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吃完之后肚子就开始不舒服,后来,我……” 她像是不敢面对一样,眼神无助,甚至干呕了一声。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你吐了,吐出来的东西里,有虫子对吧!” 陈青柠连连点头。 “然后我就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给我催吐。” “可是我从医院回来,还是会不停地吐虫子。” “我发出的视频弹幕里也说过这件事,说不让我吃。” “您也说过,不让我理那对祖孙。” “呜呜呜,我不该搭理她们的,他们给我吃的这是什么啊?” 鹿知之看着陈青柠。 “你吃的是尸米,肚子里的,当然就是尸虫了。” 第181章 尸米,尸虫 鹿知之话音刚落,甜甜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尸米尸虫的,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鹿知之抬起头看了甜甜一眼。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可以离开。” 陈青柠又跪着往前爬了两步。 “我信,我信你的!” “仙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鹿知之拿出手机,翻找出那个视频。 “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 她指着手机上的那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和小女孩,不是普通人。” “他们在换姻缘!” 陈青柠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可她什么都没说,还是继续问。 “什么是……换姻缘。”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得能让他们听得懂。 “换姻缘就是,这个女孩子的姻缘不好,她要换一个好一点的。” “古代每个人家里都有一口井,所以很少去别人家拿水喝,特别是未婚的女人。” “只有嫁到谁家,才能喝谁家井里的水。” “所以,在玄门中,一段命定的姻缘,代表着吃一家井水。” “比如说,有道士给你批命,她说你会跟现在的老公离婚,然后再婚,这就叫做吃两家井水。” “吃井水,代表姻缘。她喝了你的水,就算是吃了你家的井水。” “你收了她的五谷杂粮,就算你同意了她吃你的井水。” “她身后还有高人给布阵,便能换走你的姻缘!” 与甜甜的义愤填膺不同,赵凯冷静了许多。 他想了想,一拍脑门。 “对了,我和甜甜也说请她喝水来着,但是她拒绝了。” 鹿知之认同地点头。 “那是因为,她看到了甜甜有男朋友,这种已经结成的姻缘借不走。” “所以她会找单身女性。” “一个是因为,单身女性都会有同情和怜悯之心,遇到这种老婆婆讨水很容易就给了。” “第二个是,一般在这种餐厅里,女性单身的几率会比较高。” 甜甜听入了迷,也不再剑拔弩张。 “那个老太太,怎么就能确定她要讨水的人没有姻缘呢?” 鹿知之摊了摊手。 “没办法确定,不过就算讨到水的人有姻缘,对她也没什么大碍。” “但是被讨姻缘的人,这段姻缘就会断掉。” 鹿知之话音刚落,陈青柠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男朋友……已经跟我分手了!” “呜呜呜呜……” 赵凯和甜甜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甚至忘记安慰哭泣的陈青柠。 鹿知之敛了心神,继续说道。 “再来说那个尸米。” “我学的是正统道术,这些歪门邪道只是听说过,并不太懂如何实施。” “看出那个是尸米,也是我凭借着自己作为玄门中人的感觉。” “我猜,那个尸米是为了暂时掩藏你身上的生息,让这个偷梁换柱的术法可以顺利进行。” “人血馒头听说过吧!” “古代菜市口砍头的地方,就会有人拿馒头沾血,说是能治肺痨。” “不过就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沾了死人血的馒头上有死气,可以骗过天道,让人暂且苟活。” “如果骗到了,那命就能延长一些,骗不到,还是立刻就会死的。” “尸米跟人血馒头是一样的道理。” 陈青柠捂着嘴,止不住地干呕。 “那这虫子……”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尸体腐烂,里面会生虫,这些虫卵附着在五谷里面,被人吃到肚子里碰到了活人的生息,就会活过来。” “在你肚子里孵化,你当然会吐了。” 说到这,恶心的不止是陈青柠。 就连甜甜也受不了,干呕着跑向了卫生间。 陈青柠呕了几下,再次抱住鹿知之的腿。 “仙姑,求你救救我吧,你们玄门中人,不是最乐于助人么!” 鹿知之推开了陈青柠。 “我们玄门中人又不是救世主,世上不平事那么多,我哪里管得过来。” “我上次跟你说不要给那个老太太水,你偏不听。” “我本来就不应该多嘴,要不然也不会沾上你的因果,要来帮你解决这些破事。” 鹿知之白了陈青柠一眼,无奈道。 “我从来不免费给人帮忙,你随便给我点钱吧。” 陈青柠掏出手机。 “您要多少,我马上转给你。” 鹿知之扁了扁嘴。 “我不要转账,只要纸币,你有多少给我多少吧。” 陈青柠摸摸索索,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五块三毛钱。 鹿知之将钱装进口袋里。 她拿出一张符,笔走游龙的在上面画着。 符成后,将那符递给陈青柠。 “这符纸你烧了,灰烬泡水,分成三份,每日中午,站在太阳下面喝掉。” “没事多去人多的地方转转,去太阳下走走,吸收一些阳气和生息。” “这三天,你什么都不能吃。因为你吃了任何东西,都会成为尸虫的寄宿体。” “尸虫越来越多,从幼虫变成虫,会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陈青柠顿时吓的脸色发青。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吃。” 鹿知之挥了挥手。 “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 陈青柠小心翼翼地收起符纸,然后用眼睛瞟着鹿知之。 “仙姑,我的姻缘被人破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找回来。” 鹿知之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奸门凹陷,伴侣不止一个,这种损阴德的事,我才不干!”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记住这句话。” “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曾经种下的因。” “没什么解决办法,全部都要你自己承受。” 陈青柠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鹿知之显然已经不耐烦,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陈青柠走出门,天天和赵凯也跟着往出走。 门刚拉开,赵凯几大步就走到鹿知之身边。 “这位……小姐……” “你刚才说,我和甜甜听这些事,会介入因果。” “那我们这段姻缘会不会断啊!” 鹿知之转头看了赵凯和甜甜的面向。 两人同时印堂发红,是红鸾星动的征兆,看来他们是彼此的正缘。 鹿知之不想多说,只是交代道。 “你们两个也别在外面玩了,直接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赵凯点点头,拉着天天弯腰道谢。 “对不起啊仙姑,我们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鹿知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事,我都习惯了。” 几人还没出门,鹿知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方子存。 鹿知之接起电话,方子存那边十分吵闹。 “知之,我好像……” “惹祸了!” 第182章 惹祸了! 鹿知之按照方子存发的定位,匆匆赶了过去。 这是方氏集团下属的一家旅游公司。 专门带一些夕阳红老年团。 她赶到的时候,方子存正被一群老年人围着。 “我们可是买了票的,你现在不让我们走是什么意思!” “对呀,我们大老远来的,你这是耍着我们玩么!” “不管,你今天非要给我们个解释,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他身姿挺拔高大,可如今却瑟缩着被一群爷爷奶奶围着,推搡着无处可躲。 “各位爷爷,各位奶奶,今天实在是事出突然,要不然我赔偿你们损失行不行!” “这次旅行团的团费,还有来回机票的费用,我们全权赔付。” 一个身量高挑的阿姨气得满脸通红。 “谁要你的赔付,我们是差钱的人么!” “你们现在把我们扣留在这里不让走,我们可要报警了!” 另外一个颇有气质的大妈抱着胳膊。 “我儿子可是在旅游局工作,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那我可就要投诉了!” 方子存急得满头是汗,拱着手作揖。 可任凭他怎么道歉解释都没用。 他余光看到了从门外走来的鹿知之,如同看到了救星,急忙挥了挥手。 “知之,我在这!” 鹿知之叹息着摇摇头,迈步走上前去。 她拼了命才挤进人群中,刚挤进去,就被一个大妈抓住了手臂。 “这小姑娘谁啊,你叫她来也没用!” 方子存看到鹿知之被挤,只好抬起胳膊将她半护在怀里, 鹿知之挂上笑脸。 “各位爷爷奶奶,我是这家旅游公司的负责人,我来就是为了给大家个交代的。” 鹿知之被方子存护在怀中,大声地喊道。 “大家这样推推搡搡,我实在是没法说,要不然我们先到等待区去等一下。” “我一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大家该报警就报警,该投诉就去投诉,我绝无怨言。” 众人见到鹿知之,知道终于来了能说清楚话的人,不再推推搡搡。 几位导游和前台,见势便引导着他们向里面的休息区走。 “各位,请跟我来。” “等待室里无限供应当季新鲜水果,大家免费畅吃!” 能出来旅游的都家境不俗,可老人大多数都有贪便宜的心理。 几个人人带头往休息室走,另外一些人也不好再留。 见众人走光,方子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可吓死我了!” 鹿知之皱着眉头。 “是你吓死我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管闲事么!” 方子存扶了扶眼镜。 “对不起啊知之,我实在是……” 鹿知之抻了抻被拽皱的衣服。 “说吧,什么情况?” 方子存刚想抬手指着旁边休息室的人,可那些大爷大妈生怕他们跑了,站在透明的玻璃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他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就是我刚才来这边视察,结果看到这个正要出团的爷爷奶奶们,有几个人脸上有浓重的……” “就是你说的死气!” 鹿知之白了他一眼。 “我看得见!” “但是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不要管闲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方子存一脸的严肃。 “我走在路上,也看到好多人脸上有死气,我都没管。” “可这几个爷爷奶奶不一样,他们是要出去游玩的。” “如果一个人脸上有死气还可以说是他们年龄大了,很正常。” “可这团一半的人脸上都有死气,而且十分浓重,看起来像是整个团要出问题。” 鹿知之转头看去。 果然像方子存说的那样,这个团十个人,一半人脸上的死气浓郁,有的甚至看不清脸。 方子存声音焦急。 “我找导游看过了,他们今天要去峡谷玩漂流,我怕他们会发生事故。” 鹿知之又看向方子存。 “你是怕旅行社担责任?” 方子存猛地摇头。 “我确实是担心旅行社,可我们做服务行业的,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避免。 “说句最难听的,出事了我又不是赔不起。” “但这可是人命关天啊,这些爷爷奶奶们是出来游玩的,这么开心的事,怎么能让他们遇到危险!” 鹿知之一直盯着方子存的眼睛。 他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面容完全没有市侩的面相。 相反,他善良,敦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这大概也是方老爷子为什么要选择曾孙来继承家业的原因吧。 鹿知之也有些着急。 “我让你不要管,是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 “他们寿数已尽,就该有这一劫!” “你擅自道破天机,去改别人的命数,会沾因果的!” 鹿知之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如那位阿姨,她寿数就是60岁,你改变了她的行程,她又多活了些日子,那么她多出来的这些阳寿,算在谁的头上?” “会算在你的头上啊!你会遭报应的!” “俗话说,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这是要跟阎王爷对着干么?” 方子存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这么严重……我只是,不想他们……” 鹿知之有些生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开了天眼,所以就没办法替你关上。” “你知道为什么玄门中人修行,都会选择深山老林。” “因为人世间诸多苦痛灾难,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冷眼旁观!” “一旦入世算命帮人避祸,便会受‘五弊三缺’之苦,这不是什么好事。” 方子存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就让我遭天谴吧,反正我不能看着这么多人去死!” 鹿知之白了她一眼。 “你这种行为就叫做圣母,乱世先杀的就是你这种人!” 她转头,拿起了服务台上的宣传页看着。 “峡谷漂流,午餐是农家乐是吧。” 鹿知之点了点峡谷漂流。 “现在马上停止这个游乐项目,进行检修,查找高风险区域。” “还有这个农家乐的菜,全部扔掉,不能再吃。” 方子存点头。 “我这就交代下去!” 鹿知之看了看。 “今天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游玩,低风险的,最好就是看看景色拍拍照。” 前台小姐姐急忙从一大堆宣传页上找出来一张递给鹿知之。 “这个,野生动物园一日游,夜晚住在树屋内,可以与小动物近距离接触,投喂。” 说完,她面露难色。 “就是有点贵,比他们参加的这个团要贵出一倍。” 鹿知之拿过宣传页,就这个了! 说完,她狠狠瞪了方子存一眼。 “要不是答应了你太爷爷要护着你,我才不愿意沾这种因果。” “我先去安抚游客,一会再来收拾你!” 第183章 你旺夫啊! 鹿知之带着方子存走进了游客等候区域。 两个前台小姐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方总的女朋友啊!” “好像是唉,你看她训方总,方总什么都不敢说!” “天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方总总是冷着脸,没想到,私下里却是个小奶狗!” “磕到了磕到了!” 鹿知之没心思管两个小姐姐身上冒出的粉红色泡泡。 一进门,十几双眼睛朝她看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沉着道。 “今日给大家带来的不愉快,我们旅行社深感抱歉。” “这个项目不适合各位,我们给大家换了一个其他的项目。” 一个年龄稍大的老奶奶站了出来。 “我就是想玩这个项目才报的你们旅行社,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去!” “要不是为了玩这个,谁来你们这啊!” 这老太太吊眼梢,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鹿知之拿出了手中的宣传单页。 “奶奶,您先别急,我给您看一下我们新换的这个旅游路线。” “这是我们最新推出的野生动物园,不仅能亲身接触小动物,还把这个三星级的酒店,换成了五星级的树屋别墅酒店。” “这个酒店也是新装修的,环境非常好。” “还可以近距离跟小动物接触,喂食。” “而且住在树林里,空气十分清新呢。” 几个人看着这个单页,有些心动。 “而且你们看,这个项目,比您之前报的那个项目,贵出一倍。”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爷爷拄着拐杖走上前。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补差价啊!” “我告诉你们,这样的旅游团我见多了,扣下游客,让游客买东西,不买不让走!” 鹿知之挥手,急忙解释。 “不是的,这个完全免费,不收一分钱。” 刚才那个老太太,一脸的不相信。 “你们怎么会那么好心!” 鹿知之十分真诚。 “各位爷爷奶奶,咱们团只有十人,是我们旅行社的高端旅游团,想必各位家里都是有所成就的。” “我但凡说一句假话,您尽可举报。” 可那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 “那我们到底为什么不能去那个峡谷漂流,还挺遗憾的!” 鹿知之跟方子存对视了一眼。 不能说设备有问题会出事,要是传出去,对旅行社的名声不好。 鹿知之攥了攥拳头,万般无奈。 她从包里掏出罗盘,拿着罗盘走到各位爷爷奶奶中间。 “爷爷奶奶,我实话告诉你们吧。” “其实,我是个道士。” 鹿知之话音刚落,耳边响起窃窃私语。 “什么道士?” “还有女道士?” 鹿知之抬手捏诀,用灵力催动罗盘。 她没动,可罗盘的指针却开始拼命抖动。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开始对鬼神之说产生依赖和信仰。 这指针无风自动,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 鹿知之咬着牙,说出了违心的谎话。 “我刚才确认各位身份信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各位的生日。” 鹿知之抬手指了指死气最浓重的老爷子。 “这位爷爷,您今年本命年吧。” “您是火命,本命年犯太岁,要远离流水,容易冲撞。” 她又看向另外一个奶奶。 “这位奶奶虽然不是本命年,但您的属相今日也应该避水。” “还有那位阿伯,您快过生日了,过生日时命星暗淡,要远离危险的地方。” 鹿知之一脸的严肃。 “你看,咱们团里这么多位不宜靠近水源,那是不是上天冥冥中注定我们不适合这个项目。” 最靠近的鹿知之的老太太恍然大悟。 她拉着鹿知之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 “小姑娘,你说得对啊!” “这是上天注定不让我们去参加这个项目。” 鹿知之认真地点头。 “阿姨,你昨晚身体不舒服了吧,还在犹豫今天早晨要不要继续游玩。” “阿姨,您要相信,凡事都是有预兆的。” “就比如我吧,平时从来不跟团,不看团。” “今天我就这么一瞥,一下就看到诸位的身份信息了。” “你说,这是不是也是上天注定,让我来帮你们的。” 刚才那个最不服气的老太太拨开后面的人群挤了过来。 “小姑娘,既然你会算,你帮我算算吧!” 鹿知之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随即认命地给这位老太太看起了手相。 “奶奶,您这命好啊,旺夫命啊!” 老太太板着的脸顿时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小姑娘,你算得可真准啊!” “不是我吹啊,当年我爹可是干部,我男人就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要不是我爹一手扶持,他可没有今天。” 算准了一个,就有另一个。 直到把几个人全都算完,哄得大家眉开眼笑,终于跟着导游心满意足地离开, 鹿知之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沙发上。 “方总,您看我今天的表现您还满意么?” “满意给我把工资开了!” 方子存满脸抱歉。 “对不起啊知之,真是麻烦你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命数的,你连八字都不用看,就能断命数?” 鹿知之将手伸到方子存面前。 “人手掌上的纹路里记载着人的一生大事,但是我只懂一些简单的,具体的看不太明白。” “这群老人基本上都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结合他们掌纹的基本走向,再说几句好听的,当然开心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 “老年人嘛,就是不能跟他们讲道理,是要哄的。” “所以你看到,好多老年人被保健品骗得倾家荡产,就是因为有人会哄人。” 方子存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知之,你也累了,我请你吃饭吧。” 鹿知之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 “吃什么饭,我气都气饱了。”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今天沾染的因果处理一下。” 鹿知之拿出罗盘,以灵力催动。 这次罗盘里的指针并不是乱动,而是转了一圈,指向东方。 “东方吉位,找个没有窗的房间。” “我来把你身上的因果消一消!” 第184章 师弟 鹿知之拿了罗盘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东方的吉位 房间并不是完全没光,但有百叶窗。 鹿知之吩咐方子存把百叶窗拉上,又找了块黑布遮挡住缝隙里漏出的光。 她本来就准备离开,这会正好拉着箱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鹿知之取了一张黄符,在纸上写了师傅的名讳和道号,然后把符纸贴在墙上。 找来一次性的纸杯,倒了一点黄酒,放在写了师傅名字的符纸前。 蜡烛点燃,香炉摆好,拿出三炷香交给方子存。 “我想了一下,只有成为我玄门中人,潜心修行,多做善事才能抵消因果。” “我不强迫你修道,但是你要正式拜入我门下,成为真正的道家弟子。” 鹿知之正色道。 “你是想拜我师傅门下,还是拜入我的门下?” “我虽年龄小,但是从六岁起就跟着师父修道,你跟着我,也不算辱没。” 方子存木然地盯着鹿知之。 “我……这……一定要拜么……” 鹿知之神色认真。 “一定要拜!” 方子存犹豫了一下。 “那我还是入你师父门下吧。” 鹿知之没有异议,可还是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这么差么?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拜自己做师父呢! 鹿知之点燃三柱香,跟方子存一起跪在了师傅的‘临时牌位’面前。 “师父,虽然您老人家已经仙逝,但我和师弟会好好继承您的衣钵,望您永享极乐,早日登仙。” 鹿知之开始三跪九拜。 方子存也学着鹿知之的模样拜了下去。 鹿知之看着方子存,方子存一脸的懵。 “你跟师傅说句话啊!” 方子存抿了抿嘴。 “说什么啊?” 鹿知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师弟刚入门,还不知道规矩,望您勿怪罪!” “这里环境简陋,改日我会重新设法坛,让师弟正式给您磕头行礼。” 方子存虽然不懂得道门如何拜师,但好听的话还是会说的。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以后我会跟知之……” 感觉到一阵眼刀袭来,他急忙改口。 “我会跟师姐将本门派做大做强……” 鹿知之重重地咳嗽一声没然后咬着牙轻声说 “什么做大做强,微商大会么?” “是发扬光大!” 方子存急忙改口。 “是发扬光大,望师傅早日安息。” 鹿知之已经生不起气了,咬牙切齿地将香插进香炉里。 方子存也站起来插上。 鹿知之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画了几道符。 “这符你拿着,带在身上。” “这是引气入体的灵符,你多带几天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知道你无心修道,我让你拜入师门,也只是为你道破天机找个借口。” 鹿知之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不过我再一次,郑重地警告你!” “不要多管闲事!” “你现在拜入了道门,如果经常道破天机,就会受‘五弊三缺’之苦。” “五弊是为“鳏、寡、孤、独、残。三缺是钱,命,权,” “这三个哪一个沾上都对你没好处,知道了么?” 方子存握住那两道符,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机。 “我还有事要回京市,等我解决完了这些事,再来找你。” 方子存提议要送鹿知之去机场,鹿知之着急,也没有推辞。 刚一出机场,鹿知之就看到了重九站在路边上。 重九一见到她,也急忙跑过来。 “鹿小姐,就等着你了。” 鹿知之将行李交给重九,然后上了车。 车子驶离机场,鹿知之疑惑地问道。 “等我做什么?” 重九一脸的悲戚。 “五爷喊着一口气不肯咽,老爷子说,就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说完话,两百斤的重九,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鹿知之十分无语。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在等我,万一他根本就不会死呢!” 重九抽噎着。 “大夫说了,各个器官都在衰竭了,医院也束手无策,现在已经回家了。” 鹿知之被哭的心烦。 “行了你别哭了,你们家五爷死不了。” 重九大喜。 “真的,鹿小姐愿意救我们家五爷了?” 鹿知之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恩,所以你现在就安静一些,我想休息。” 重九吓得不敢哭,一路上都很安静。 终于到了顾家的老宅。 鹿知之刚一下车,就看到院子的门口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和花。 佣人和殡仪馆的人正在布置庭院。 重九再次哇的一声哭了。 他边跑边哭。 “五爷,你怎么不再等一等啊,鹿小姐这就来了!” “我已经把她接来了!” “呜呜呜,五爷,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啊!” 鹿知之抬手掐算。 顾言洲根本没死啊! 她疑惑地走进顾家老宅。 庭院当中已经搭好了灵堂,白色的菊花拼成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顾言洲黑白色的照片放大了数倍,挂在灵堂的正上方。 一个女人穿着小高跟哒哒地跑过来。 “我说你们怎么干的活,当时说的是不要那个‘奠’字,换成照片,你们怎么把照片挂上面了!” “还有你,那个水晶棺,现在就开始制冷,省得一会……” 她从鹿知之身边跑过去,鹿知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女人当即大怒。 “你干嘛!” 那女人看到鹿知之,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是你!” 鹿知之也终于看清,这人是顾言洲的继母,许萍。 许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腕从鹿知之手中挣脱开。 她用余光从上到下打量了鹿知之。 “你来干嘛?” “用你那三流道术来给顾言洲救命?” 许萍语气不好,鹿知之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这灵堂都摆上了,看来顾言洲真的要死了啊。” 许萍一脸的笑意,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言洲已经尽力在支撑了,这么多年已经很辛苦了,这样去了也算是享福了!” 鹿知之冷哼一声,便准备往别墅里走。 许萍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一圈。 这小丫头有几分本事。 她早就想顾言洲死了,绝对不能让这小丫头坏了她的好事。 “这里是顾家,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 “你莫不是看到顾言洲要死了,也来分一杯羹的吧!”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第185章 斗法! 鹿知之根本就没听许萍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别墅。 许萍急了,直接上手去抓。 鹿知之怎么会让她抓到,左右一闪,就闪过她的手。 她抬手又挡了一下许萍, 许萍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 “虽然我没什么身份跟你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想劝劝你。” “不要妄想不是自己的东西,做人要把心思摆正。” 鹿知之再没说什么,快步进了别墅。 许萍在身后喊道。 “拦住她!” 许萍话音刚落,身前便拦了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物。 鹿知之抬手掏出一根银针在那两个人面前晃了晃。 “看过中医么?” “知道银针刺穴是什么感觉么?” “我虽是鹿家人,但我可没学过中医,万一下手扎错了,把你们扎成偏瘫,你们可别怪我!” 两个保镖手抖了一下,眼神看向趴在地上的许萍。 许萍气得用手拍的。 “让她扎,把你们扎废了,我给你们出医药费!” 两个保镖面露难色。 许萍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直接把他们判了死刑。 鹿知之冷笑一声,抬手拨开了两个保镖的手。 两个保镖没说什么,站在旁边不敢再动。 可刚没走两步,又有一个人站到他面前。 鹿知之抬头仔细观察眼前之人。 这人可不是个普通人,而是和她一样,是道门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 面色一派淡然祥和。 周身萦绕着灵气,正跃跃欲试地释放出压制她的信号。 他半阖着眼睛,像是目空一切,根本没把鹿知之放在眼里。 鹿知之收了银针,抬手捏诀,也稍稍释放灵气去试探。 她猛然一发力,周身灵气,直接压制了对面的男人。 男人感觉到压迫,这才睁开眼睛,认真地打量起鹿知之。 二十岁的小姑娘,头发松散地挽在脑后。 水蓝色的裙子上,还点缀着几个蝴蝶结,十足的富家千金模样。 那张娃娃脸精致,看起来人畜无害,可眼神却冷漠十足。 “小姑娘,你有点本身。” “在下道号寂空,修道三十年,请问姑娘哪门哪派,修得哪门道?” 鹿知之翻了下眼皮。 “我一个小姑娘,不过就是跟着师父学了几招,天桥摆摊算命绰绰有余,无门无派,无法无道。” 寂空眼神暗了暗。 这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他刚才只放出七分灵力,只为了压制试探。 可这小姑娘却放出全身灵气来压制他。 而且,她居然还真的压制了自己! 看来不能轻易对待。 寂空清了清嗓子。 “我受顾家之托,来办理顾五爷的丧事,也算是能说上两句话。” “小姑娘还是不要来掺和这趟浑水,免得给自己惹祸!” 鹿知之不怒反笑。 “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修道不看老少?” “你说不让我趟这趟浑水,那我请问,是谁把水搅浑的?” “你说来办顾五爷的丧事,那顾五爷阳寿还剩多少?死后该在哪个方位停灵?停灵几天下葬?” 寂空被噎了一下。 “顾五爷还没咽气,我需要根据他咽气的时辰来算他下葬的吉日,停灵的话……” “呵!” 鹿知之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还没咽气你说个屁的丧事?” “你到底是哪个猴子派来的逗比?人家没咽气你在这搭灵堂,你也不怕主家找你的晦气!” 鹿知之双手环抱在胸口,绕着寂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你这根骨,别说三十年,就修个三百年都难成气候!” “要我说,没有金刚钻,你就不要揽这瓷器活。” “省得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买棺材的,到时候丢的是祖师爷的脸!” 寂空听了这话,顿时怒上心头。 他手指鹿知之便开始骂。 “你个黄毛丫头,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三清在上,我今天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鹿知之上前一步,攥着他的手指,狠狠地朝下一掰。 只听‘嘎嘣’一声,她再松手时,手指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 寂空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别墅。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师父教训我?” 寂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他抬手结印,掏出一张符直飞向鹿知之。 “不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以为自己刚才用灵气压制我,就觉得自己厉害了!” “我告诉你,我刚才只是放出了七分灵气!” 那符纸飞得极快,鹿知之轻轻一抬手,便抓住了那符纸。 她将符纸拿到眼前,上下翻着看了看。 “落雷符!” “一个绿符就想动我,你可真是搞笑!” 鹿知之轻轻一晃,那符纸就在她手中燃烧起来,符纸霎时间变为一堆灰烬。 寂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她,她居然能徒手抓住符纸,还能引燃符纸?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 那符纸通体鎏金,隐隐泛着资金光。 她用食指中指夹着符纸立在眼前,抬手灌入灵力催动符纸。 “你刚才用了七分灵气?” “不好意思,我刚才压制你的时候,只用了一分!” “对了,你那落雷符,有个符号画错了,只能降下三道雷。” “如不,你试试我这个?” 鹿知之松手,那符纸以光的速度向寂空飞去。 寂空根本无法躲闪,只能任由符纸贴到身上。 他毕竟修道三十年,不是什么废物。 年轻时也曾气盛跟人比道法,所以他能认出,这是张落雷符。 寂空急忙收敛心神,将所有灵力汇集自身,使了个定身诀。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寂空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闭着眼睛,额间沁出几滴汗珠。 可在鹿知之的眼里,巨大的天雷从天而降,一道一道劈在寂空的身上。 “一道,两道……” 寂空咬着牙数着。 “五道,七道……” 他终于无法坚持,被天雷劈倒在地,痛苦地扭曲着。 “你的金符能引十二道天雷!” “你是……你是紫袍天师?” 第186章 归元丹 鹿知之平和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可骂起人来,也是不留余地。 她揪了揪裙子上的蝴蝶结,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紫袍天师,我可不清楚,我就是个黄毛丫头而已。” “怎么样,还要继续拦我么?” “若是道法还不能将你制服,我这黄毛丫头还略通些拳脚!” 鹿知之掏出手中的银针,几大步就朝寂空走了过去。 她身法本就轻盈,寂空又刚被天雷劈了一通,这会眼睛都有点模糊不清。 只见一个人影窜了过来,后颈一阵刺痛,他模糊的视线变成了全黑。 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躺在那。 小皮鞋哒哒的声音逐渐远去,几个人走过来使劲摇晃他。 他觉得胸口那气散了,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鹿知之来过顾家老宅,顾言洲住在哪个房间她也清楚。 顾家这会乱了套,根本没有人在意这样一个小姑娘上了楼。 她推开顾言洲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刚才哭喊着的重九不知道去了哪里,顾言洲的房间空无一人。 各种生命体征监视仪器摆在床头,所有的线都连在他身上。 机器滴滴的缓慢的响着,代表着心脏跳动的线,时不时的跳起来一下。 可那本来起伏的线,平缓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直线。 鹿知之将门锁住,掏出手机给重九发了一条消息。 【不管你在哪,马上来守住门口!】 【我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放人进来。】 发完消息后,鹿知之坐在顾言洲病床前的椅子上。 床上的顾言洲,像是一株即将枯萎的百合。 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 头发长了不少,可能是躺太久了无法打理。 青细的胡茬在下巴上清晰可见,可见这几天并没有被好好对待。 鹿知之轻轻推了他几下。 “顾五爷……” 床上的顾言洲眉头紧皱睫毛抖动了一下,似乎是要睁开眼睛,却被什么阻挡。 鹿知之再次轻声喊道。 “顾言洲?” 监视一起发出滴滴的响声,声音比之前快了不少。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顾言洲,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她看到了顾言洲脖颈间的红绳。 小心翼翼地将红绳拽了出来。 那块玉佩,是她雕给顾言洲的,玉佩上隐隐可见裂痕。 鹿知之将玉佩中的符纸取了出来。 不出她所料,上面的朱砂痕迹淡了许多。 看来,这符纸和玉佩为顾言洲挡过灾,已经失去了灵气。 鹿知之抬手按上顾言洲的额头。 以手渡了些灵气过去。 顾言洲的命灯,只剩下一盏了。 人的身上有三盏灯。 左肩,右肩各一盏,头顶一盏。 这三盏灯灭,人就会死。 可如果在只剩下头顶一盏灯的时候,可用秘术,强行引燃两盏,那么人还可以继续活着。 这就是顾老爷子所说的续命灯。 鹿知之猜想,大概是顾家人给顾言洲做了续命灯,才让他活到了现在。 可不知什么原因,灯居然灭了。 鹿知之不会点灯,也不会续命,但是她有一样宝物,却能稳住他的命。 她将手从顾言洲额头上拿开,然后开始从包里拿出需要用的法器。 催动罗盘,选定吉位,将香炉放置。 一炷息魂香点燃,房间里霎时间弥漫起了薄薄的烟气。 鹿知之以灵力催动引导着烟气往顾言洲的身边走,然后成功地被顾言洲吸进身体。 再拿出黄纸剪刀,剪出八个同样大小的纸人。 咬破食指,点睛招将。 抬手捏诀,纸人像是有生命一样的,浮在空中。 鹿知之低声呢喃。 “替我镇守八方,若有邪祟敢近,必除之!” 纸人听话地飞向四面八方,屋内阵法聚成。 鹿知之将顾言洲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抽出银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带着紫金气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朱砂里。 挤了几滴血后,用毛笔混合朱砂。 鹿知之将朱砂放置在一边,抿了抿嘴唇,然后开始解顾言洲的衣服。 “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你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对吧。” 她将顾言洲的上衣脱掉,露出瘦弱的身体。 饶是知道顾言洲瘦弱,解开衣服后,鹿知之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肋骨清晰可见,肚子的地方向下凹陷,没有一丝肉。 鹿知之取了朱砂和笔,在他身上开始画符。 从额头,一直画到小腹。 画符讲求一口气成,若是卸了气,符就会失败。 在人身上画符,消耗的更快,鹿知之的鼻尖已经蓄起了汗珠,额头上也汗涔涔。 力气耗尽时,她终于将符画成。 符成后,息魂香也刚好燃尽。 鹿知之刚才画符时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可那声音站在门口就停止了,她没有在意,想来应该是重九。 这符刚画完,守卫在门口的那只纸人,忽闪着动了几下。 鹿知之心道不好,怕是有人来了。 她再次运起灵力,气沉丹田,微微张口。 门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重九,你守在这干什么,还不去看看我父亲,他快要被那些人逼死了!” 重九憨憨的声音响起。 “我是五爷的保镖,只要管好五爷就行了,别人跟我无关。” 那人声音激动。 “你这个傻大个!” “我之前就让言洲把你送走,他偏不听!” “找个智障跟在身边,怎么说也说不通。” 重九被骂智障也没有生气,他的声音四平八稳。 “二老爷,你也知道我是智障,那就不要跟我多说话了,我听不懂的。” 鹿知之感受着肚子里的归元丹从丹田中缓缓升起,然后走到心口。 四肢经脉中的灵气四溢,整个房间里罡风阵阵。 门外的人却急了。 “把重九拉走!” 脚步声杂乱,像是来了几个人走到门边。 鹿知之完全不担心,因为重九身高一米九五,体重能有二百斤,等闲两个人拉不走她。 她集中注意力,准备继续吐纳,门外却传来几声闷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肉上的声音。 重九隐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道门。” 鹿知之凝住心神,拼命调动灵气。 罡风更盛,连台灯都摔下了小几。 外面的人大喊。 “死丫头,你给我出来,你在房间内对言洲做什么!” 第187章 死不瞑目 憨厚的重九挨着打,却还为她辩解。 “鹿小姐不是死丫头,鹿小姐是五爷最信任的人!” “你们把我支走,是你们要对五爷做不好的事吧!” 男人的声音气急败坏。 “我是他二叔,我能对他做什么!” “言洲现在生命垂危,随时可能咽气,他现在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们得送他最后一程。” 重九的声音断断续续。 “五爷就算要死,也只想死在鹿小姐身边。” 鹿知之喘着粗气,终于把归元丹从经脉中剥离出。 她催动着灵力,将归元丹引入顾言洲的体内。 可那归元丹却停在顾言洲的唇边,他就是不张嘴。 她有些疑惑。 已经点了息魂香,他的神魂应该已经安稳才对,为什么会对这归元丹十分抗拒? 鹿知之已经耗尽灵气,她虚弱的晃了晃顾言洲的手臂。 “顾言洲,这是归元丹,是我师傅炼制给我的,相当于一盏魂灯。” “你将这吞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门外,重九已经被拉开,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开门!” 鹿知之尝试着伸手去掰开顾言洲的嘴。 可在刚触碰顾言洲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羽扇般的睫毛呼扇几下,深邃的眼瞳像是饱含整条银河璀璨的星光。 顾言洲扯了扯嘴角。 “知之,你来啦。” 鹿知之看了看门口。 他们已经在撬锁了。 她将头转回,面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张开嘴,把这归元丹吞下去。” “这个能救你的命!” 顾言洲的眼眸随着鹿知之的话往下看了一眼。 那颗红色的珠子如珊瑚般艳红,鱼眼大小,通体散发着红光。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你师父给你保命的东西吧!” “你将这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鹿知之皱着眉头。 “你记得我说过,我跟你共命么?”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这颗珠子,你必须吞下!” ‘嘭!’ 门被踹开。 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 “你干什么!” “言洲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对他做这种事,你要不要脸!” “你们几个,把她拖出去!” 鹿知之捏诀,镇守在八方的纸人一拥而上。 几个纸人糊住了他们的眼睛,重九满脸是血地从门口爬进,拽着那几个人的腿,将他们放倒。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 “没时间了!” 她俯下身,用嘴唇叼住那颗珠子,对着顾言洲菲薄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顾言洲只觉得唇间一凉,鹿知之温热的手捏住了他的喉管,他不自觉地将那颗珠子吞咽下去。 那颗珠子带着庞大的灵气,注入他的四肢。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额头青筋地暴起。 血管里好像涌入了新鲜的血液,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通透舒畅! 沉重的眼皮也不再成为他的桎梏,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世界这样明亮过。 看着顾言洲的眼睛恢复了神采,鹿知之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抬手捏诀,几个纸人倏然一下烧成了灰烬。 重九也放心地松开手,闭上了眼睛。 顾言洲瞪着眼睛,感受着灵力走遍四肢。 监控一起发出刺耳的尖叫,好像在提醒着,病床上的人已经不行了! 最后,那显示屏上,显示心跳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直线。 顾言洲的二叔一拍大腿,脸上不见任何悲伤之色。 “来人啊,言洲死啦!” 他大声地喊着,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激动。 几十秒间,不断有人冲进顾言洲的房间。 仪器还在尖叫,显示着直线。 顾言洲就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顾言洲的继母许萍小跑着,差点撞倒顾老爷子。 “死了么?赶紧给言洲穿寿衣!” 她说完话,好像才注意到顾老爷子在旁边,旋即变了脸色。 那面上的悲痛好像是真的,可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哎呀,言洲,都怪这个死丫头,我们都没见到你最后一面!” “你就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走了,以后顾氏可怎么办啊!” “我一个女人,你这几个叔叔可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啊!” 她哭着扑到顾言洲的病床上。 鹿知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她歪了歪头,看向许萍。 “生吞活剥?” “你是……三文鱼刺身?” 混乱的场面顿时一静,就连许萍的哭声都停了一下。 鹿知之冷笑道。 “你们真的确定顾言洲死了?” “我觉得好像还能抢救一下!” 没人理鹿知之,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叽里咕噜地转着,算计着。 顾言洲的二叔走上前来,一手抚上了顾言洲的眼睛。 “爸,言洲死不瞑目,看来还有心愿未了!” “他应该在惦念我顾氏集团群龙无首。” “我这个做叔叔的,会完成他的遗愿,替他好好守住顾氏!” 他抚了一下顾言洲的眼睛,发现没有合上。 顾言洲依然睁着眼睛,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他又不动声色地抚了一下,眼皮还是没有合上。 在他第三次去抚的时候,顾言洲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动了动。 漆黑的眼眸看向他。 “摸够了没?” 顾二叔嗷的一嗓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趴在床前的许萍吓得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众人的脚边。 “诈……诈尸?” 顾老爷子拐棍狠狠地敲击着地板。 “什么诈尸!” “你们死了,言洲都不会死!” 许萍指着那滴滴声不停的机器,手都在颤抖。 “那……那个已经是一条直线了啊!” 顾言洲抬起手,轻轻地甩掉了夹在指头上的夹子。 然后耸耸肩,贴在身上的磁极片就掉了下来。 “松了而已。” 顾言洲感觉到体力十分充沛,仿佛又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以手撑床坐了起来,将敞开的衣服扣子系上。 下了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向顾二叔。 顾二叔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带着惊惶。 “过去你冒犯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顾言洲一脚踹了上去。 顾二叔应声倒地,顾言洲穿着拖鞋踩在了他的脸上。 “上次踩的是左脸,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惹不得!” “今天,你又把右脸送过来给我踩,那我就成全你!” 顾言洲狠狠地扭了扭脚,顾二叔只是喘着粗气不敢挣扎。 他又转头,将目光放在许萍身上。 “我昏迷中也听到了一些,听说你已经把灵堂给我搭好了?” “现在我用不上了,要不,你替我用了吧!” 第188章 活人办丧事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他的身体依然瘦弱,脸色也很苍白。 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一样。 上次见他还是在顾家的宴会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变化,她觉得当时的顾言像是冰冷的石头。 眼底淡漠,冷然至极。 可现在,他更像是一把出鞘的锋利匕首。 眼神里的杀意和脸上的神情让人恐惧。 顾言洲抬脚放开了顾二叔,顾二叔身边的人将他扶了起来。 许萍也扶着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顾言洲走向了顾老爷子。 “爷爷,让您担心了。” 顾老爷子泪眼朦胧。 “言洲啊,爷爷只想看你好好活着,一切都不重要。” 老爷子抬起手,颤抖着指着旁边的两个人。 “你们……你们!” 顾言洲抬手握住爷爷的手臂,安抚住颤抖的手。 “爷爷,交给我来处理吧。” 顾言洲将顾老爷子扶到旁边的座位上。 他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片刻后,电话接通。 “喂。” 顾言洲声音清亮,并不像是久病沉疴之人。 他拿着电话,边说话边走到鹿知之身边,抬起手,轻轻拭掉鹿知之额头上的汗珠。 “大伯。”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言洲抿唇轻笑一下。 “好,我知道了。” “我答应您的我能做到,您答应我的希望也能说话算话!” 电话挂断,顾言洲敛眸。 再抬起头,杀意凛然。 “许萍,那灵堂都搭好了,也不能浪费,就要麻烦你去躺一下吧。” 许萍半垂着头,将脸转向别处没有说话。 顾言洲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然后转向顾二叔。 “二叔,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刚才大伯说了,给你留条命就行。” “其实大伯不说,你这条贱命我也不愿意收。”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让你有心情做别的。” 顾言洲看向顾老爷子。 “爷爷,我记得我们在欧洲有个岛,那个渔场亏损得很严重。” “大伯既然愿意替我分担顾家的产业,那就让他去那工作吧。” 顾二叔揉了揉脸。 “顾言洲,我好歹是你二叔,你真的要将我逼死么?” 顾言洲看到顾二叔嘴角流出的血迹,好像想到了自己的鞋上沾了他的血。 他嫌弃地踢掉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走到衣帽间里拿出另一双鞋穿上。 “调令今晚就会发到你邮箱里,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整理行李。” 顾言洲踩了踩脚上的鞋,似乎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一双相对休闲的软皮鞋穿上。 “你不去,那就启动辞职程序,你在顾家的职位我会找另外的人来做。” “你不工作也没关系,反正你还有顾家的基金分红。” “混吃等死,也不错。” 顾二叔还要说什么。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顾言洲没再说话,又从衣帽间里拿出一双皮手套戴在手上。 攥了攥拳头,觉得十分合适。 然后他大步走向许萍,猛然掐住她的脖子。 他死死地盯着许萍,像是猎手盯上了猎物一样。 “我让你去灵堂里躺着,你听不见么?” “非要我送你过去?” 他狠狠地将许萍掼倒在地。 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开始往外拖。 “行,那我送你过去。” 顾言洲就这样拖着许萍往外走。 许萍尖叫着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头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许萍也是带着保镖的。 可那几个保镖根本不敢上前。 许萍大骂道。 “顾言洲,你真是疯了!” “我名义上是你妈,别忘了,你爸爸死之前让你对我客气点!” 许萍蹬着脚,想挣脱。 可顾言洲带着手套,摩擦力大,又绕着她的头发缠了一圈。 她的挣脱,只会让自己的头更疼。 屋子里所有人都跟着走了出去,鹿知之也跟在后面。 病愈的顾言洲体力还没有恢复得很好,拖着许萍还是有些吃力。 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往楼梯下面走。 许萍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拖着下了楼,走到花园的时候,地上甚至有头发脱落的痕迹。 灵堂就在花园的院子里,顾言洲将许萍拖到棺材前面,体力已经透支。 他双手拄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地喘气。 顾言洲抬手招了招,几个佣人上前。 “把她装进去!”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将扭动着的许萍抬了起来,扔进了冰棺里。 旁边已经扯好了插线排。 顾言洲走过去,将冰棺的插头插了进去。 按动旋钮,冰棺的制冷电机启动,发出轰鸣声。 顾言洲猛地将水晶冰棺的盖子盖住。 他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棺材的盖子上。 “在这里躺着,我不让你起来,你不许起来!” “否则!你手下的那几个公司,有几个,我就搞垮几个!” 许萍拍着棺材盖,只是抗议,也并不敢出来。 “顾言洲,我手下那几个公司都是你母亲一手创立的!甚至还有你舅舅的股份!” “你弄垮了就不怕你母亲半夜来找你!” 顾言洲使劲地拍了拍冰棺。 “我弄垮了这个,自然有别的公司给他们经营。” “我都舍得,就看你舍不舍得!” 许萍停下了拍棺材盖的手,半天也只吐出一句。 “顾言洲!算你狠!” 顾言洲冷笑着后退了一步。 他围着棺材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什么。 弯腰抬手将那开关打开,那透明的玻璃盖板上居然闪烁出七彩的亮光。 又按了一下旁边的旋钮,开始播放丧乐。 顾言洲摘了手套,漫不经心地扔在地上。 “把许萍的‘遗体’抬到云山别墅去,灵堂也搭好。” “把那遗照换了,然后通知许萍的亲朋好友,公司员工都来吊唁。” “通知媒体,来拍照,给我买明天全市头版头条。” “我要看见许萍的‘遗体’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的照片。” 十几个佣人齐声应是。 顾言洲嘴角噙着一丝淡笑,瞥向许萍。 “躺好了!” “这么隆重的葬礼,我只给你办一次。” “你要是不好好享受,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许萍还在冰棺里尖叫。 “顾言洲,你就是个疯子!”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阵阵哀乐中,顾言洲淡然地朝鹿知之走了过来。 “知之,我们回楼上去说,这里有点吵。” 第189章 师父什么都知道吧 鹿知之被顾言洲这一顿操作弄懵了。 顾言洲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她才反应过来。 “顾言洲,许萍还活着呢,你怎么给她办葬礼?” 顾言洲走得很慢,听见她说话便停下来。 “知之,有的时候,让一个人丢脸,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鹿知之还是不懂。 “你这样做,有点奇怪。” 顾言洲笑笑,眼里一片清澈。 “他们想玩就陪他们玩玩而已。” “我答应大伯,留着他们的命,大伯说,还有用呢。” 鹿知之还想问,可顾言洲却不愿意再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顾老爷子身体不好,他刚才没有跟着下去。 此刻依然坐在顾言洲房间的椅子上。 顾言洲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他在顾老爷子面前站定。 “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顾老爷子一脸的疲惫。 “言洲,这次鹿小姐救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顾言洲点点头。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老爷子一脸的惭愧。 “鹿小姐,让你看笑话了。” “我那个二儿子不成器,草包一个,还成天想着算计言洲。” “那个许萍是老三带回来的,死之前还心心念念地说让我们不要亏待她。” “还瞒着我们,偷偷将言洲母亲手里的产业和股份,都给了许萍。” “这些产业跟言洲外祖家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言洲也是投鼠忌器啊!” 顾言洲拍了拍顾老爷子的肩膀,脸上并未有一丝为难的样子。 “爷爷,家里人怎么都好说,我生病的时候,公司那些人没少折腾吧。” “也辛苦爷爷这一段时间帮我挡着他们。” “我觉得身体好多了,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公司处理这些事。” 顾老爷子看了看鹿知之。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顾言洲向前一步,再次拍了拍顾老爷子的肩膀。 “爷爷,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你放心吧。” 顾老爷子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鹿知之。 “鹿小姐,你们先聊,我回去休息了。” 鹿知之颔首示意,和顾言洲一起,目送顾老爷子出门。 满脸是血的重九坐在门口。 见顾言洲出来,立刻站了起来。 “五爷。” 顾言洲脸色难得地温和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重九衣服上的灰尘。 “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重九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二叔真不是个东西。” “他找了公司的几个老家伙,还有旁支家族的几个负责人来找老爷子的麻烦。” “你的保镖都被调去那边护着老爷子了,我也去了。” “要不是鹿小姐给我发消息让我过来,我都忘记了他们可能会对你下手!” 顾言洲温和的神色又冷冽了起来。 “刚才就你一个人守在外面?” 重九点点头。 “他们人太多了,我打不过。” “还好鹿小姐把你亲醒了,要不然他们可能会把我打死!” 重九憨厚地笑了笑。 “五爷,鹿小姐真厉害。” “你就像那个睡美人,鹿小姐就是王子。” “我看着你都快死了,结果她亲了你一口,你一下就活了!” 鹿知之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额角。 “重九你别胡说,我没有亲他,我是给他喂药。” 顾言洲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重九,你先下去休息,鹿小姐在这,我不会有危险。” 重九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顾言洲将鹿知之拉进房间,他将鹿知之按坐在床上,然后进了盥洗室洗了一个毛巾递给她。 “擦擦脸吧,刚才你脸上都是汗。” 鹿知之接过毛巾,触感柔软,温暖的毛巾一瞬间敷热了她的指尖。 她将毛巾盖在脸上,好像疲惫感都减轻了一些。 身边的位置塌陷下去,应该是顾言洲坐在了她身边。 鹿知之下意识的挺起肩背抬起头,毛巾从脸上掉落。 她转头,顾言洲一双如墨的眼睛就撞进她心里。 鹿知之往旁边挪了一下,捡起掉落在腿上的毛巾还给顾言洲。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顾言洲接过毛巾,随手放在了窗边的床头柜上。 “知之,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我现在身体充满了力气。”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觉得体力最充沛的时候。” 鹿知之在顾言洲身边的时候,灵力恢复得特别快。 这会,通身的疲惫感已经消失,灵力源源不断地往身体里补充。 她抬手结印,指尖汇集一丝灵力点在顾言洲眉心。 顾言洲没有闪躲,而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鹿知之的手转移到了他的心窝。 鹿知之手指的位置,从皮肤下面有一团红色的气息萦绕。 透过皮肤,甚至能穿透衣服。 顾言洲惊讶地问道。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归元丹?” 鹿知之点头。 指尖再次汇聚灵气,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再睁眼时,他已经看不到那团红光。 鹿知之有些不舍的看着顾言洲的胸口。 “我刚才短暂地给你开了天眼,所以您能看到身体里的归元丹。” “这颗归元丹,是师傅炼制给我保命用的。” 顾言洲微微蹙着眉。 “你把保命的东西给了我,那你呢?” 鹿知之就算再不舍,也移开了目光。 “你忘了,我们共命,如果你死了,就算我体内有归元丹,也是活不成的。” 顾言洲的床很高,鹿知之坐在上面双脚悬空。 她往后坐了坐,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鞋上的蝴蝶结随着她的晃动而颤动,真的像一只要飞走的蝴蝶。 鹿知之十分无奈。 她想远离顾言洲,可命运的羁绊如此强大。 就算她有意避开,还是会以各种形式将她带回顾言洲身边。 她前十几年通过玄音铃积攒的功德,像是为了顾言洲积攒一样。 而师傅过世后,她的命运以一个离奇的方式掺杂进顾言洲的生活里。 鹿知之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前二十年活得风平浪静,不可能没有师傅的参与。 可师父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顾言洲开口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个归元丹给了我,你能不能再炼一颗?” 鹿知之摇头。 “师父虽然教过我炼制丹药,但这归元丹我却不会炼。” “师父说了,归元丹的主要材料,是狐仙的内丹。” 第190章 众生平等 “狐仙的内丹?” 顾言洲想着,如果这归元丹能救命,那便是倾尽家财也要给鹿知之再弄一颗。 “到哪里去弄狐仙的内丹?”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说起来更没边了。” “传说东北有五仙,狐,黄,白,柳,灰。” “与我们道门虽相通,但又不同。” “邪祟晦气我倒是见过不少,但是这种地仙我却一次都没见过。” 顾言洲一脸兴味盎然地听着鹿知之讲这些事。 “传说,精怪修行有违天道,但当时的君主仁善,准许它们修行,不过只能在东北地区,不可以来南边。” “我没有去过东北部,所以我没见过这些。”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陷入了沉思。 她抬起手在顾言洲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 “你不会是想去东北找一只地仙来挖人家的内丹吧!” 顾言洲抬眸,神色认真,仿佛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为何不可?” 鹿知之皱眉。 “众生平等,修行不易,怎么可以轻易夺别人的内丹?” “再说了,我只是听说过这归元丹的丹方需要狐仙内丹,可是如何炼制我不知道,就算你夺来了也没用。” 鹿知之收敛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 “你以为夺丹像杀鸡取卵一样容易么?” “顾言洲,各人自有各人的天命,你为了自身安危要毁掉别人的修行,这是逆天而行。” “不能因为我们是人,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们的命就更贵重一些。” “若是强行夺丹,仙家会自爆内丹,与夺丹人结下生生世世的宿仇。” “这仇仙,可是会祸害九族三代的。” 鹿知之有些冷脸,顾言洲自然不敢再想别的。 他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鹿知之的裙摆。 “对不起,我不清楚这些事情,你给我讲明白了,我自然不会这样做。” 鹿知之轻蹙着眉头,眼中的警告意味深长。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为了自己的寿命,夺了你爷爷的阳寿,你会不会报仇?” “若是别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夺了我的因果机缘,我也会上天入地,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顾言洲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这颗归元丹还能还给你么?” 鹿知之轻轻摇头。 “除非你潜心修道,修个十年二十年,修到我这样的水平,也许你也能布阵把归元丹逼出来,然后还给我。” “修道不光要看自身天赋,也要看机缘。” “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修不成,你被太多俗世因果所累。” 顾言洲想了想,湿漉漉的眸子有些沮丧。 “那我能做些什么补偿你?” 鹿知之从床上站起来,收好香炉放回包中。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补偿了。” 刚才看到顾言洲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快要死掉。 家里人又盼着他死,恨不得马上为他操办丧尸,鹿知之那点怜悯之心又冒了出来。 可经过刚才一番交谈,她对顾言洲的那点怜悯又荡然无存。 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想象中的顾言洲,和真实的顾五爷不是一个人。 大哥说得对,顾言洲展现出来的一面,是他希望自己看到的一面。 而心里那凉薄和冰冷,对生命的蔑视是从出生就刻在骨子里的。 想到这些,鹿知之再也没了交谈的兴趣。 “顾五爷,这颗归元丹可保你身体康健至少五年。” “希望你多做善事,修桥铺路,造福社会,自有福报回馈于你。” “我已经没了保命的筹码,你伤我便伤,你死我也会跟着一起死。” “希望你知道,你的命,从此就不是一个人的了。” “希望你收敛脾气个性,不要再尝试激怒别人,引着别人伤害你。”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鹿知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家,索性顾言洲也没有再追出来。 她还在考虑怎么回去,司机小李正开着顾言洲专用的那辆车停在门口等着她。 司机小李一脸的笑意,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鹿知之也没推辞,径直坐了上去。 “麻烦李师傅送我去市中心的中医院。” 小李满面红光地答应着。 车子行到半路,鹿知之无意间瞟过后视镜,觉得小李司机的印堂暗红。 正缘到来,红鸾星动,印堂的颜色是正红。 如果是烂桃花,桃花劫,那印堂会是紫红。 这种暗红色,是经过玄学术法催动的红鸾,并不稳妥。 之前她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那是因为以前身体里有归元丹,她知道有自己的归元丹撑着,顾言洲并不会立刻出事。 总会有她一个时间来处理,至少可以保住两个人的性命。 可如今归元丹给了顾言洲,她的命也牵扯在顾言洲身上,顾言洲身边的人有了异样,她当然要问清楚。 鹿知之状似无意地开口。 “小李师傅,最近红鸾星动啊。” 小李通过后视镜,下意识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顾言洲虽然有三个司机,可他跟着顾言洲的次数比别人多,自然经常见到鹿知之。 他知道鹿知之的能力,并且对此十分信服。 “是啊,我交了女朋友了。” 鹿知之抬眉笑了笑。 “恭喜你啊。” “不过,我上次见到你时,并没有察觉到,你是有什么机缘?” 小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岁数不小了,父母也上了年纪,他们希望我早点成家快点生个孩子。” “所以上次送天机……” 话还没说完,小李急忙闭了嘴,一个刹车踩住。 车子紧急刹车,鹿知之一个没防备,撞到了前排驾驶位上。 鹿知之捏紧了裙摆,心里一沉。 看来这司机有什么猫腻,不然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鹿知之佯装无事,眼睛却观察着他的表情。 “怎么了?” 小李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慌张至极。 可他是专业的保镖,面对突发状况总是能处理得很好。 只几秒钟,小李便想出了应对的方法。 “鹿小姐,你没伤到吧。” “刚才有个小猫从车前面走过,我一心急,便踩了刹车。” 鹿知之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慌张。 “那小猫没事吧。” 小李松开刹车,缓缓踩下油门,车子慢慢行驶在路上。 “没事,已经避开了。” 鹿知之点头。 “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天机?” 第191章 恋情曝光 小李呵呵干笑两声。 “没什么,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是我父母觉得我年纪大了,找不到女朋友,就去庙里给求了姻缘。” “所以这就找到女朋友了。” 小李不说,鹿知之也不会逼问,只是笑着叮嘱。 “那你好好把握姻缘,钱财方面不要太松。” “红鸾星动,会遇到很多缘分,但是你要用心分辨,哪个是正缘。” “不要因为应付家里,或者年龄问题就匆匆结婚。” “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为了对方女孩负责。” 小李一脸的心虚,点头答应。 鹿知之也不再说什么,靠着椅背,欣赏窗外的风景,可她的神思完全不在风景上。 小李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天机? 小李说送天机…… 他是顾言洲的司机,如果接送,也会是顾言洲下的命令。 那这天机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 上次送天机…… 结合小李说的话,他的红鸾星,很可能就是这个天机帮忙催动。 那这个天机就是玄门中人。 顾言洲找玄门中人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病成那样? 难道是顾老爷子见顾言洲病得快死了,自己又不愿意帮他医治,所以病急乱投医? 如果这样想,大概可以说得过去。 不过,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车子开到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 小李帮鹿知之拿了行李一路送了进去。 鹿知之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鹿玉芙的住处。 她刚才在车上给鹿玉芙打了电话,显示关机。 可已经来了,便不好再麻烦小李送她回鹿家,便只好在门口等。 坐在行李箱上,鹿知之也没闲着。 她拿出笔记本,凭借着记忆画出了鹿家后山的地形。 一手拿着罗盘,标记着方位,算下龙脉的对冲位。 三天之期已到,许峰那边还没有消息的话,她就准备挖坟了! 鹿知之正聚精会神地算着。 鹿玉芙家的房门打开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卫衣,头顶上带着一顶鸭舌帽。 不久,门里伸出一只纤长细白的手,递出来一小袋垃圾。 男人接过垃圾,顺势拽住手臂,将人从门里拽了出来。 摘下口罩,两人忘情地亲吻在了一起。 鹿知之拿着罗盘,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直到罗盘指针‘咯嗒’声响起。 男人回过头,看到鹿知之,吓得垃圾袋掉在了地上。 口罩挂在一只耳朵上,隋言惊恐的脸出现在鹿知之面前。 他刚刚拥抱着深吻的人,正是鹿玉芙。 鹿玉芙揉了揉眼睛。 “知之?” “知之,你怎么在门口。” 鹿知之尴尬一笑。 “你们这样……” “鹿鸣溪知道么?” 隋言下意识地摇摇头, 鹿知之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他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他姐夫……” “哈哈哈哈哈哈!” 鹿玉芙只是惊讶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 “知之,你别逗他了,他容易害羞。” 鹿玉芙拍了拍隋言的肩膀。 “快走吧,经纪人催了。” 隋言压了压帽檐,戴上了口罩,还不忘揉了揉鹿玉芙的头。 鹿知之坐在楼梯旁边,长腿一伸拦住了隋言的去路。 她坏笑着弯下腰,侧着看隋言的眼睛。 “隋先生,你也不想你们之间的事被我二哥知道吧!” 隋言眼睛都快红了。 “那……那我要怎么做?” 鹿知之伸出手。 “我还没吃饭,隋先生一会给我点个大餐吧!” 隋言猛点头。 “好好好,我马上点,我一会上车就点。” 隋言迈步往前走,鹿知之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不行哦。” 隋言双手合十,直冲她作揖。 “活爹,你就放过我吧。” 鹿知之指了指他身后的地面。 “垃圾带走。” 隋言两大步迈上去,将垃圾袋拎走。 鹿知之收回挡住的腿,终于放了他一条生路。 鹿玉芙走出门,迎着鹿知之过来。 “知之,你等多久了?”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没多久,一个小时吧。” 她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隋言。 “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鹿玉芙害羞地低着头提起鹿知之的行李。 “是啊。” 两个人回到房间里,鹿玉芙给鹿知之拿了一双拖鞋。 “知之你还没吃饭啊,想吃点什么。” 鹿知之换上拖鞋摘下包坐在沙发上放松身体。 “刚才不是敲了一个冤大头的竹杠,我们很快就有吃的了。” 鹿玉芙也没客气。 “行,随你。” 隋言说话算话,外卖很快便送了过来。 鹿知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她跟鹿玉芙也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知道鹿玉芙喜欢吃什么。 这桌子上,十有八九,都是鹿玉芙喜欢吃的。 虽然没有自己喜欢的,但是鹿知之也很开心。 “看来隋言对你很好嘛。” 鹿玉芙有些骄傲地扬起头。 “马马虎虎啦。” 鹿知之拿开始大快朵颐,鹿玉芙也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吃。 姐妹两个人吃完,天已经完全黑透。 鹿知之奔波了一天,简直累得快要散架。 鹿玉芙买的是单身小公寓,没有客房。 她洗完澡,就躺到了鹿玉芙的床上。 鹿玉芙热了一杯牛奶端过来。 “床单被子都是新换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睡一起,不过条件有限你将就一下吧。” 鹿知之缩进柔软的被子里一脸满足。 “没事,我都可以。” 鹿玉芙做完护肤,也躺到了床上。 这不是两姐妹第一次睡一起,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很尴尬。 鹿知之转过身面对鹿玉芙,她刚要说什么,鹿玉芙急忙开口。 “知之,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以算命。” “但是我跟隋言正在热恋期,他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也不要告诉我。” “起码等我过了这段新鲜期再说行不行。” 鹿知之哑然失笑。 “我才不做打鸳鸯的大棒呢。” “不过我这人不会说好话哄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我也不会瞒着你。” “隋言这个人人品没什么问题,至于你们以后能不能修成正果,就要看缘分了。”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算你们的姻缘线断了,我也可以给你续上!” 鹿玉芙这才收起心里的担忧,鹿玉芙抱着鹿知之的手臂。 “真的啊!” “知之,谢谢你!” 鹿知之嫌弃地甩开她的手臂。 “恋爱脑不要传染给我。” 姐妹两个相视而笑。 笑够了,鹿知之便正色道。 “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咱们家后山的那个坟冢。” 鹿玉芙乖巧点头。 鹿知之眼里像是燃起了火焰。 “我想要挖了它!” 第192章 师父生气 鹿知之跟鹿玉芙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鹿知之便回到了鹿家。 京市早已入夏,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短裙的短袖的人。 可鹿家因为灵气流失,整个山都阴森寒冷。 市中心的绿植早已绿叶满树,可鹿家山上的树木,才刚刚抽出嫩芽。 张伯听说鹿知之回来,一直守在门口,等着迎接。 鹿知之下车将行李交给张伯,第一时间便去了供奉师傅的小祠堂。 祠堂干净,供桌上的水果也都是新鲜的,应该是有人每天打扫。 鹿知之跪在蒲团上给师傅上了一炷香。 “师父,您教我道法,让我得以在这个世间安身立命。” “可经过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些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 “我相信您并不是存心害我,可能您也有苦衷。”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您仍然是我最敬爱的师父。” 鹿知之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入香炉中,转身出了祠堂。 一只脚还未踏出,便停住了脚步。 她收回要迈出的脚,回过身看。 刚才还燃着的香,竟然灭了。 鹿知之无奈走回供桌前。 从包里拿出小研钵,放入一块金箔研碎。 将师傅的牌位拿下来,坐在蒲团上,用最细的毛笔蘸着金粉描着师傅牌位上的字。 “师父,您脾气怎么这么大,我不过就是说两句您还不高兴了!” 鹿知之一笔一划认真地将字描了一遍,然后将牌位放回供桌上。 将未燃的香从香炉中拿出再次点燃,贴在额头,碎碎念着。 “我这几天我要做的事可能会惹您不开心。” “您老若是心疼我,就保佑我将事情顺利解决。” “只有解决了鹿家的事,我才能去做别的事。” “您留下了这么多破绽,不就是等着我自己去查么。” 她再次将香插入香炉中。 看着香烟四散腾空,再没有熄灭的迹象,这才安心离去。 鹿知之出了祠堂,看到张伯守在门口。 想起师傅的祠堂很干净,鹿知之颔首道谢。 “师父的祠堂您费心了,感谢您。” 张伯笑着挥手。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鹿知之往前走,张伯跟在身边。 “张伯,你在鹿家多少年了?” 张伯想了想。 “要说跟了多少年,这我可真算不清了。” “我的太爷爷是老家主的仆人,要是搁在古代,我算是家生子。” “我跟着上任家主,也就是您的爷爷一起在南边呆过一阵子。” “后来,家主病逝,您父亲接我过来这边做个闲职,帮着照看一下房子。” 张伯像是陷入了沉思。 “现在已经不兴叫家主了,您父亲让我叫他远山,可我还是喜欢叫家主。” “毕竟咱们鹿家,也是百年世家呢。” 鹿知之思忖着。 “那您也算这个家的一员了。” 张伯点点头。 鹿知之再次开口。 “张伯,如果鹿家不再兴盛,你想过自己要做什么么?” 张伯急的走到鹿知之身边。 “不管鹿家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 鹿知之心中有了成算。 “张伯,通知下去,三天后,鹿家所有佣人,全部放假,除了你之外一个不留。” “包括药田和科研室的所有工作人员,集体放假一天。” 张伯疑惑问道。 “这……这怎么行。” 鹿知之看向龙脉的方向。 “我要做一件大事,他们在场会连累到他们。” 张伯默然。 鹿知之回到房间,开始打电话。 “爸,我回家了,你和妈妈也回来吧。” “大哥,安排好工作,两天之后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二哥,这几天安排一下工作,两天之后回家一趟,家里有点事。” 鹿知之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鹿玉瑶的住家电话。 毕竟是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儿,哪怕做了错事,也不可能真舍得让她吃苦。 鹿父在国外安排的寄宿家庭是华裔。 听到家里打来电话,鹿玉瑶脚步声都透着欢快。 “喂!” 鹿知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我是鹿知之。” 电话那头一瞬间沉默,声音里的愉快瞬间消失。 “二……二姐。” 鹿知之讶然,这好像是鹿玉瑶第一次叫她二姐。 她不习惯这么乖顺的鹿玉瑶,一瞬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鹿玉瑶既然叫她二姐,想必也是听说了赵玉舒的事。 还没等鹿知之说话,鹿玉瑶那边轻声开口。 “是上次大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家里的事。” “我之前,我之前……” 对话对面支支吾吾,不知道想说什么。 鹿知之猜想,鹿玉瑶是想跟她道歉。 可是她并不需要道歉,那对她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鹿知之并没有接话,开门见山。 “鹿玉瑶,我三天之后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对鹿家的意义重大。” “做得好,对鹿家有好处,做不好,整个鹿家都跟着倒霉。” 鹿玉瑶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说什么。 鹿知之继续说。 “听说你呆的寄宿家庭,夫妻两个人是律师。” “两天后,你跟学校请个假,就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 “虽然你在海外,这件事可能不会波及到你,但你毕竟是鹿家的孩子,我也说不好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鹿玉瑶乖顺了不少,也没反驳她,只是轻声回道。 “我知道了。” 那边没挂电话,鹿知之想了想,再次开口。 “孙恒有没有按时给你打钱?” 说到孙恒,鹿玉瑶沉默了一下。 “每个月都打,有时多,有时少,但是够生活了。” 鹿知之不擅长聊天,她虽然不是很关心鹿玉瑶,可却不想让孙恒过得太好。 “如果他不给你打钱,家里也不会给你打生活费。”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去找她,这不是他欠你的,是他欠鹿家的。” 鹿玉瑶情绪低落。 “我知道了。” 鹿知之没什么好说的,再次挂掉了电话。 想了半天,她拿出手机,将顾言洲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顾言洲的声音很欣喜。 “知之,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鹿知之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顾言洲,我帮了你那么多次,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次。”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第193章 挖坟!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飞逝而过。 这两天,鹿知之没日没夜地画符。 上等的朱砂,开光的黄纸,沾着顾言洲紫金血的符纸也被用得精光。 鹿家的每个大门口都有九个阵法。 别墅都里外都贴满了符纸。 鹿家人陆陆续续地回家,每个人都惊讶不已。 鹿鸣溪一进门,吓得行李都掉了。 “小妹,你这是干嘛?” 鹿知之塞给他一块连夜雕刻的玉佩。 “把这个戴上。” 鹿鸣溪嘴上挑剔,却十分听话。 接过玉佩就挂在了脖子上。 他看了看玉佩。 “小妹,这玉佩你哪来的,雕工好像那个,什么‘行止’大师雕的。” 鹿玉芙递给他一块湿毛巾让他擦脸。 “平日里不学无术,就知道打游戏,你还懂玉佩雕刻?” 鹿鸣溪将玉佩举起对着阳光看。 “我是不懂雕刻,可这山鸡图案,跟我之前看到过一个明星戴的一样。” “她说是‘行止’大师的佳作,能驱邪避灾。” 鹿饮溪冲着他脑袋拍了一下。 “什么山鸡,这是凤凰!” ‘扑哧’一声从门口传来。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过去。 隋言甩着车钥匙从门口进来。 鹿知之皱着眉头。 “你来干什么?” 隋言看到鹿知之就心虚,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站到了鹿鸣溪身边。 鹿鸣溪挑了挑眉。 “我说回家呆两天,这货非要跟着来。” “也不知道咱们家有什么好玩的,每次我回来,他都要跟着。” 鹿知之强压住嘴角的笑意,看向身边的鹿玉芙。 “是啊,我们家‘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鹿玉芙狠狠地冲鹿知之眨眼。 鹿知之看向一无所知的鹿鸣溪。 鹿鸣溪搂过隋言的肩膀。 “到了我家就不要客气,当做自己家!” 鹿知之偏过头,嘴角噙着笑不阴不阳地加了一句。 “恩,早晚是‘自己家’。” 隋言眼睛粘在鹿玉芙身上,眼神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 “鹿小姐,我今晚在这住,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个客房。” 鹿玉芙一扭头。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鹿鸣溪这个大傻子无知无觉地跑向餐厅。 “李婶,我想吃你做的软炸里脊!” 晚饭过后,鹿知之用眼神示意鹿玉芙把隋言带出去。 鹿玉芙点点头,找了个借口把隋言带走。 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父亲和母亲的精神状态好多了,见儿女们都回来,她发自内心地开心。 “知之啊,你这弄的满屋子符纸是做什么啊?” 鹿知之敛起笑意,正色道。 “爸爸,妈妈,我现在要跟你们说的是关于我们鹿家的事。” 鹿知之将后山的坟冢和灵脉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每个人都阴沉着脸色。 父亲一拍大腿。 “我这就去找那个许峰算账!” 鹿知之急忙拦住父亲。 “爸爸,这件事虽说跟许峰有关,但是真正打了我们家主意的背后的那个玄镜宗。” “事情发展到现在,许峰也无法控制,我感觉,他更像是一个对我们鹿家动手的契子。” 鹿知之叹了口气。 “与其等着鹿家彻底沦为鱼肉,我们不如就拼一拼!” “我今天将大家召回来就是想说,我决定挖了后山那座坟冢。” “如果破了他们的阵法,虽然鹿家的龙脉被惊动,真龙飞升,龙穴溃败,灵气彻底流失,但摆阵之人也会受到反噬。” “我们鹿家会有多倒霉,那人反噬的就会多厉害!” 父亲哼了一声。 “知之,你说得对!” “与其被人凌迟,还不如一次断个干净!” “我鹿家拜年行医,祖祖辈辈乐善好施,绝不给他人做嫁衣裳!”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我们祖辈既然有能力积攒福报给我荫蔽,那我也能积攒福报给我的子孙荫蔽!” 母亲站起来,拦住鹿知之的肩膀。 “知之,你放手去做,妈妈支持你!” 鹿饮溪也站起来揉了揉鹿知之的头。 “知之,我虽然没有流鹿家的血,但是我永远是鹿家的大儿子!” 鹿鸣溪一脸的无所谓。 “知之,二哥的命是你救的,今天就豁出这条命给你做马前卒,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鹿知之就知道,家人会无条件地支持她。 “我动土时,灵气会迅速流失,田里的药材可能会枯萎,你们可能也会觉得不舒服。” “但我在这别墅里布下了阵法,可抵挡灵气流失时带来的反噬。” “明天,爸妈和大姐就在家里呆着,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门。” “二哥,你明天把隋言送走,因为他在这里会被消耗生息,导致事事不顺。” “你和大哥穿一袭白衣,跟我去挖坟!” 这一夜,鹿家众人都没怎么睡觉,第二天醒来时,每个人眼底都乌青。 佣人都放了假,天不亮鹿母就开始准备早饭。 可早饭上桌,没人动一口,整个家里气氛紧张,连呼吸都放轻声音。 鹿鸣溪找了好几个借口要送走隋言,隋言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他只好说了实话。 可听完,隋言更是不肯走。 他一双眼睛黏在鹿玉芙身上。 “阿溪,我跟你是好兄弟,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走。” “我也不在乎什么倒霉,我在这里就多一分照应!” 鹿知之看了隋言的面相,抬手掐了算一下。 “隋言,你敢挖坟么?” 隋言挑了挑眉。 “有什么不敢的!” 鹿知之看了眼鹿玉芙,示意她没选错人。 然后对鹿鸣溪说。 “二哥,给他找一身白衣服,咱们一起去挖坟!” 换好衣服下来,鹿鸣溪跃跃欲试。 “走啊,干他丫的!” 鹿知之看了看时间。 “我还要等一个人!” 话音刚落,张伯的声音传来。 “顾先生,家主在客厅。” 众人向门口看去。 顾言洲在张伯的指引下缓缓地走进客厅。 他站定轻轻颔首。 “伯父伯母好。” 父亲冷着脸。 “顾五爷,今天家里有事,不便招待。” 顾言洲求助地看鹿知之一眼。 鹿知之向父亲解释道。 “是我叫他来的。” “顾先生命格贵重,在他身边,不会轻易被邪祟秽气影响!” 顾言洲态度十分谦卑。 “伯父伯母,打扰了。” 父亲依旧冷着脸,母亲也只是敷衍的笑了一下。 “顾五爷,来这边坐吧,我去泡壶茶。” 隋言拿着锹,小心询问。 “是不是要等个良辰吉时?” 鹿知之活动了一下脖子,攥紧了手中的罗盘。 “挖坟就是寻他个晦气,等什么良辰吉时!” “我想什么时候挖,就什么时候挖!” 第194章 黄泥涌穴 鹿知之身穿紫色道袍,长发松松绾了个髻。 道袍上用各色彩线绣着五毒,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八卦阵,万字文等图案。 鹿鸣溪都看呆了。 “小妹,你这衣服好酷啊!” 鹿饮溪撞了一下鹿鸣溪的手臂。 “别说话,妨碍到知之。” 鹿鸣溪讪讪地闭了嘴。 鹿知之回头看了看了他们一眼。 三人都是至阳之体,心无邪念,又十分信任她。 “我现在布阵,你们三个站在西北角,等阵成,穴眼会涌出黄泥水,那就是坟茔的位置,你们就过来挖。” “一直挖到棺材或者骨灰盒成出现,就用这几根柳木棍狠狠打,直到露出白骨。” “然后,你们再站回西北角。” “这期间,无论我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过来。” “就算我求你们,喊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 鹿饮溪皱着眉头。 “知之,我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发生危险。” 鹿知之神色凝重,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是一些反噬的力量,不会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你们如果来帮我,不仅不能救我,甚至会影响我的气息,让我更危险。” 鹿饮溪和鹿鸣溪都默不作声,隋言上前一步。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们两个的。” 鹿知之点头。 “对了!” “坟茔之地阴气丛生,你们可能会被邪祟影响心智,可能会出现幻象” “但是你们要记住,这是我们鹿家的地界,任何邪祟之物都是外来入侵,只要你们心志坚定,就无法被影响。” 鹿鸣溪收起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问道。 “会出现什么?”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 “可能你们会看到很恐怖的东西,比如鬼,丧尸,或者是蛇虫鼠蚁,这些都是假的。” 鹿知之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在几人身上撒了一些石灰粉和盐。 “站到西北角。” 三人顺从地站到了鹿知之指定的位置。 鹿知之拿出罗盘,脚下迈着稳健的八卦步开始确定方位。 七根沾满朱砂的银钉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一根根钉在地上。 红线绕住,绑上符纸,抬手捏诀,以灵力催动符纸。 山林间顿时刮起阵阵清风。 从包里拿出香炉,倒入小米,引燃三支婴儿手臂粗的香,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摆了摆,插入香炉中。 鹿知之转头看向三人。 “我已经用银钉钉住龙的七寸,一会我会定住龙头,你们就可以开始挖了。” “记住,一定要在香燃尽之前找到棺椁或者骨灰,要不然我们全都要遭到反噬,包括屋里的父母。” 鹿饮溪眼神坚定。 “知之,开始吧!” 鹿知之摊平双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山体灵力的走向。 她感觉到,不远处人参地里那颗百年参王正无限制地延伸地底的根须,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的灵气滋养这一片土地。 万物皆有灵。 现在,她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就不信破不了这个阵! 鹿知之中指食指夹住符纸,口中喃喃念咒。 然后将手中符纸插在铜钱剑上。 气沉丹田,调动全身气力,剑尖向下。 “今日囚困于您在此并非我所意。” “鹿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宵小之人手里。” “得罪了!” 鹿知之猛然用力,将铜钱剑插入地底。 林间罡风骤起,好像连山都跟着摇动。 鹿知之咬紧牙关,与地底的灵气对抗。 她转头看向三人。 “快找,哪里涌出黄泥水!” 三人听到指令,以鹿知之为中心开始四处寻找。 鹿饮溪猛然大喊。 “快来!” “在这里!” 鹿知之也喊道。 “快挖!” 鹿家这边,三个人拼了命地挥动铁锹在挖。 玄镜宗内,裘方来不及敲门便闯入主殿。 “掌门,您的牌位……到了!” 正在闭眼打坐的女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突然见光,竟然像蛇的眼瞳一样,变成了一条竖线。 秦眠轻轻皱眉,抬起纤纤玉指掐算着。 那漫不经心的神色,愈发的凝重。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脖子‘咔咔’作响,响声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让人感觉骨头都跟着疼。 她冷哼一声。 “小丫头,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她那三脚猫的修为,还想解我布下的阵!” 她轻轻挥手。 “去,把我的水镜取来。” 然后叫京市的人,去鹿家阻止她。 裘方急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四个弟子抬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方桌上来。 桌面上放着铜盆,铜盆里是墨绿色的污水。 秦眠将抬手捏诀将小拇指的指甲放入水中,轻轻划动水面。 水面立时起了个个漩涡。 她划了四个漩涡,四个旋涡在不同的地方不停地打着旋。 鹿家这边,鹿鸣溪满头大汗,像是体力快要耗尽,鹿饮溪也一脸的疲惫。 隋言更是,动作缓慢,仿佛那松软的土地是水泥铸造,根本挖不动。 挖着挖着,隋言大叫到。 “鹿知之,我这边又出来一个黄泥涌穴。” 鹿饮溪也停下了铁锹。 “知之,我这里也有一个!” 三个人同时停下挖土,看着四周。 “又出现了四个!” “知之,你快过来看看,我们到底挖哪一个?” 鹿知之握着铜钱剑,源源不断地灌输着灵气。 “我在压制龙脉里的真龙之气飞升,不能离开!” “你们三个每个人挖一个!” 三个人又开始分头开挖。 玄镜宗内,秦眠看着漩涡慢慢变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小丫头,上当了吧!” 她拿起脚边的一把芭蕉扇,冲着那盆墨绿色的水扇了扇。 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囊。 打开锦囊,里面爬出一条青碧色的小蛇。 秦眠将蛇扔进盆里,咯咯笑着。 这边刚做完,鹿家那边就突生事端。 鹿鸣溪挖着挖着开始尖叫。 “知之,我挖到蛇了,有好多蛇!” “啊!知之,他们爬进我裤子里了!” 鹿鸣溪扔下铁锹,开始抖动裤腿!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捏诀念咒后将符纸扔向鹿鸣溪。 “二哥,是幻象!” “没有蛇!” 符纸贴到鹿鸣溪身上,瞬间燃烧成一堆飞灰。 鹿鸣溪眼神清亮,眼前的蛇都不见了! 鹿知之咬破舌尖,嘴里含着一口舌尖血开始掐算。 片刻间她便觉得心头一堵。 “二哥,你那个穴是假的,换一个挖!” 第195章 搞破坏! 鹿鸣溪动作迅速地捡起铁锹开始挖另外一个穴。 一共四个穴,已经找出一个是假的,剩下三个,总有一个能挖出来。 鹿知之咬牙撑着,也在抬手飞快掐算。 不成想,鹿鸣溪低沉的声音传来。 “知之,那香,好像快燃尽了!” 鹿知之转头看去。 三支婴儿手臂粗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半。 像是有人在旁边扇风一样,香冒着橘红色的火星,不断地燃烧。 鹿知之当即反应过来。 “大哥,二哥,隋言,你们就挖刚才那个穴,不用管别的!” 三个人再次停手,去挖最初的那个穴。 隋言边挖边喊。 “这是怎么回事!” 鹿知之像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三个人听。 “这阵法是高人布下,如果我们破了阵,布阵之人就会遭到反噬。” “想必他察觉到了我们在破阵,正在阻止我们!” 鹿知之边说,手中也没停下。 “我本想破了这个阵,也想最大限度地保留这条龙脉!” “但我今天就算拼着这条龙脉不要,让穴败掉,让龙飞升,也不能容忍!” “你们三个给我挖!我倒要看看,这人还能使出多大的本事!” 鹿知之双手握紧铜钱剑,再次运气,将被顶出来的铜钱剑再次入地三寸。 玄镜宗主殿里,秦眠看着被搅乱的一盆水,水面逐渐归于平静。 本来侧卧在美人榻上的她,慢慢坐了起来。 她拧着眉,眼睛半睁开。 “哎呦,这小丫头有点本事。” “但也就只有一点点。” 秦眠下了美人塌,从供着神像的桌子上拿起两块小石头。 石头通体乌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她将石头放在一边,又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把绣花针。 将绣花针扔进盆中,将石头拿起来。 左右手各拿一块,轻轻一碰。 石头碰撞的瞬间擦除火花。 冒着绿光的火花掉入浑浊的盆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就这样,不停地在水盆上方击打摩擦着两块石头。 鹿知之这边感觉心口更加堵塞,呼吸都愈发困难。 疼痛袭来的瞬间,她的手差点就离开了那柄铜钱剑。 全身像被针扎一样的疼痛。 无数细小的针扎遍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跪在地上叫出声来。 “啊!” 三人正在用力地挖土,听到鹿知之的惨叫,急忙回过头。 “知之,你怎么了?” 鹿饮溪扔下铁锹就要跑过来。 鹿知之满头大汗,厉声阻止。 “别过来!” “我说过了,如论如何,都不要靠近我,继续挖!” 鹿饮溪攥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跑向鹿知之。 她手臂上的青筋绷起,额头上的青筋也在跳动。 鹿知之抬眼看过去。 “别愣着了,快挖!” 鹿饮溪捡起铁锹,一步一步地走回去,继续挖。 针刺的疼痛还没停,鹿知之只觉浑身一麻,两眼一黑,握着铜钱剑的手松了开来。 铜钱剑被一股气顶了出来,像是有人在拔钉在地上的钉子一样。 只是一瞬间,鹿知之便恢复了神志。 她气沉丹田,双手握住铜钱剑用力地向下,将剑身按了回去。 紧接着,另一道天雷劈下,鹿知之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生生地受了。 鹿鸣溪边挖边看鹿知之。 “大哥,我觉得知之好像很痛苦,不知道她怎么了!” 鹿饮溪红着眼睛,愈发地用力挖着土。 隋言的手掌心已经磨出了血,依然用力地挖。 “你们俩别去添乱,鹿知之说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挖下去。” “如果我们不挖,不仅我们倒霉,屋子里的伯父伯母,还有……” “还有鹿玉芙也会受到牵连!” “知之已经叮嘱过,我们不可以拖后腿,也不可以给她添乱。” “今天,就是胳膊断了,我们也要挖!” 鹿家别墅内气氛凝重。 每个人都望向后山的方向。 顾言洲没了刚进门时的温和,整个人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息。 突然,眼瞳中一闪,他蹭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鹿母的问道。 “顾五爷,怎么了?” 顾言洲抬手指着窗外。 “你们刚才看到了么?” 几个人都来到窗子旁边,仔细地往外看。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顾言洲眼瞳中又一闪,觉得心脏钝痛。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紧紧地攥着衣襟。 重九在旁边扶住他。 “五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言洲缓慢地摇头,眼睛始终没离开后山方向。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么?” 鹿父也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顾五爷,你看到了什么,赶紧说说,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 顾言洲声音冷静。 “我看到了闪电,雷击!” 张伯也顾不得主仆的身份,也跟几个人一样趴在落地窗上。 他揉了揉眼睛。 “顾五爷,我什么都没看到。” “后山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就算是有闪电,好像也不太容易看到!” 顾言洲攥紧了拳头,转身问张伯。 “有车能到后山吗?” 张伯点头。 “后山靠近人参养殖区,有摆渡车可以过去。” 顾言洲抓住张伯的手臂。 “现在就走,我要去找知之,他一定需要帮助!” 鹿玉芙一听鹿知之出事,瞬间落下眼泪。 “我也去!” “我好歹能帮忙。” 顾言洲阻止。 “不行,知之让我来就是保护你们,你们不能离开这里。” 鹿父不顾阻拦。 “知之是我女儿,她是为了鹿家才做这么危险的事。” “我是他父亲,怎么能看自己的女儿涉险,自己躲在房间里!” 鹿母也匆匆往门外走。 “知之刚回家,我还没好好疼爱她,我不能让她出事!” “张伯,开什么摆渡车,太慢了,去开鸣溪那辆越野,我们从药田力压过去,直接走最近的路!” “药才废了可以再种,我的知之不能出事!” 一家人往地下车库赶,还是只是脚步匆匆,到后面全都拼命的跑了起来。 顾言洲人高步子大抢在所有人前头上了驾驶位。 所有人上车后,他猛踩油门,车子飞一样地窜了出去。 鹿知之这边被天雷劈得精神涣散。 她心里像是有个念头。 真龙之气,护不住了,这龙脉真的要散了! 就在她快要松手时,一辆车猛然从山坡上冲下来! 车玻璃缓缓降下,顾言洲从车窗探出头来。 “知之!” 鹿知之看到顾言洲,仿佛身体里注入了一丝磅礴的灵气。 然后,副驾驶和后排座位的人都探出头来。 鹿知之觉得眼眶湿润了。 “妈妈,爸爸,大姐!” 一缕缕灵气注入体内,让她恢复了一丝力气。 鹿知之咬着牙,按着剑柄借力站了起来。 她抬起右脚踩在剑柄上,双手结印,口中喃喃。 “既然你要阻止我,那我们便来斗上一斗!”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96章 助我一臂之力! 鹿知之平日解决的都是小问题,借助各种各样的符箓来施咒。 那些简单的小术法甚至连符箓都不需要,只需结印调动灵气即可。 她已经好久没有双手结印。 双手结印配合咒语,就相当于创造出一个小型的法阵。 法阵的功效有所不同,能量也根据施法人的修为而定。 鹿知之的手迅速地结出一个防御阵拍向地心。 以她为中心十米内迅速风平浪静。 像是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罩一样,罡风不破水土不侵。 鹿知之冲顾言洲发脾气。 “我叫你守着他们,你怎么带他们来这里!”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鹿知之说话间手中并未停顿。 “呆在车里不要过来!” 鹿母刚要下车,可看着鹿知之的模样又关上了车门。 她攥紧了拳头,透过玻璃窗看着鹿知之。 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发苍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朦胧的水雾,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纤细的手臂因着用力而青筋迸起,本该健康粉红的手指甲,已经因为充血而变成浅紫色。 鹿母再也看不下去,流着眼泪一头扎进了鹿父怀里。 “远山,女儿在受苦啊!” 鹿父板着脸,脱着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纯白的衬衣。 “我从来不知道知之做的事情会这么危险,要是知道,我不会让她这样做!” 鹿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我是知之的父亲,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你在这里,我去帮忙!” 鹿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顾言洲也跳下了车,他脱掉西装外套,将身上那块玉佩摘下递给鹿母。 “伯母,这是知之给我的玉佩,听说能驱邪避凶,你带上。” 鹿母急忙推脱。 顾言洲神色认真。 “伯母,知之让我来照顾你们,我没有听她的话。”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知之就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鹿母含着泪收下了那块玉佩。 顾言洲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后视镜上。 镜片应声碎裂,顾言洲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在手心狠狠划了一下。 鲜血顺着伤口流下。 “知之说我命格贵重,邪祟不侵,所以才让我来保护你们。” “我思来想去,自己身上大概也就这血值钱了!” 鲜血一滴滴落下。 “得罪了!” 顾言洲将血分别滴在了鹿母和鹿玉芙身上。 鲜血刚噙出一小片湿润的痕迹,鹿母神色大变。 “知之!” 顾言洲回头。 只见刚才还双手结印的鹿知之,此刻已经不再结印。 她的双手死死地按在剑柄上。 饶是用尽了力气,那铜钱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窜。 鹿父打开后备箱,拿出备箱里的工具。 “知之,爸爸来帮你了!” 顾言洲也跟着跑过去。 鹿知之正在用全力在抵抗。 “爸爸,你去帮忙挖坟!” 鹿父本来冲着鹿知之跑过来,可听到她这样说,咬了咬牙,跟着一起去挖黄泥涌泉。 隋言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鹿知之,根本……挖……挖不动啊!” 鹿知之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向她施加压力。 她的灵力流失得越快,那地穴越挖不动。 突然,一个身影扑过来。 一双大手按在她的手上。 那双手瘦如枯木,青筋交错,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鹿知之觉得手背上一片粘腻,血腥味瞬间四散。 她声音虚弱,眼睛都强撑着生怕合上。 “顾言洲,你怎么受伤了?” 顾言洲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像大雨后潮湿的草地。 他深深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哪怕她伤得那么重,也没有抱怨,第一句话,问的还是自己。 顾言洲眼眶酸涩,差点落下泪。 “知之,我该怎么帮你呢?” 鹿知之摇摇头。 “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这把剑插入的地方是龙头。” “我若是压不住这龙头,让他飞升,那整座山的灵气就会瞬间枯竭。” 鹿知之转向正在挖坟的几个人。 “他们挖的黄泥涌泉便是龙血。” “如果不能在这香燃尽之前挖完,一旦龙血涌尽,这龙穴溃败,那我们鹿家就会遭到反噬。” “这两件事,只要一件失败,那这件事就做不成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大概不能解决这件事了!” 鹿知之像是耗尽力气一样,栽倒在顾言洲的怀中。 顾言洲双手按住铜钱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剑不动了。 他看向怀中的鹿知之,然后神色一凛。 刚才还虚弱到极致的小姑娘,此刻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挑了挑眉,小姑娘迅速地眨了眨眼。 然后,她听见了小姑娘小声在说话。 鹿知之尽量凑近顾言洲的耳边。 顾言洲闻弦知意凑近她。 “顾言洲,拇指先按食指指腹,然后再按中指指尖,然后食指中指交叠,拇指捏住小拇指。” “跟我读。”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 “吾赦此印,普扫不祥。” “尘起于土,土安神逸,烟生于火,火降氛灭。” “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顾言洲神经高度集中,鹿知之说的这几句咒诀,他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每读一句,就按鹿知之所说换个手势。 直到最后一句话念出,顾言洲只觉得耳中一阵嗡鸣,仿佛失去了任何声音。 他看到,鹿知之从他怀中站起来,说了什么。 虽然听不见声音,可他读懂了那句唇语。 鹿知之说。 “顾言洲,做得真棒!” 鹿知之夸奖完顾言洲,便将手从铜钱剑上拿了起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笔,沾满朱砂,凌空画符。 将笔丢到一旁,双手飞速结印,哪还有什么虚弱的模样。 “上佐北极,下临九州。” “身披金甲,手持戈矛。” “乘云吐雾,鬼哭神愁。” “帝令已下,不得停留。” “令尔反口,至死方休!” “急急如律令!” 鹿知之念完咒诀,将全身灵气灌注于手掌,狠狠地拍到地上。 罡风骤起,以鹿知之为圆心,风像有了形状,四散开来。 没脚踝的草,像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 波涛四散开来,一圈一圈四散。 玄镜宗内殿。 水盆哗啦一声打翻在地。 殿中传出喊叫。 “啊!” 第197章 道士无言 裘方站在门外,听见声音忙进去。 大殿中,掌门秦眠摔倒在地。 盆中的墨色根本就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此刻水盆被掀翻,那小虫子全部向秦眠爬过去。 裘方只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 地上的秦眠坐起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捏诀。 小虫子瞬间燃烧起来,连成一片火海,然后瞬间化为飞灰。 秦眠刚才半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这是裘方第一次看到秦眠完全睁开眼睛。 完全睁开眼睛的秦眠几乎没有眼白, 漆黑的眼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她居然敢这样对我!” “到底是谁在帮她!” 秦眠左右晃了晃脖子,然后没有聚焦的目光看向裘方。 “去,把装着她八字的殷坛拿过来!” 裘方站着没动。 “掌门,这可使不得!” 秦眠‘噌’地站了起来。 她像一道闪电一样,瞬移般就到了裘方面前。 鲜红的指甲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点在裘方的眉心。 “你若不拿,我就从这里戳进去。” 裘方看着指甲腿都在抖。 “老掌门说了,鹿知之动不得,她是‘本源’!” 秦眠拿开捂着脸的手,将那侧脸颊凑近裘方。 “她毁了我的脸!” “我管她什么本源,动了我,她必须死!” 裘方看着那巴掌大的伤口,像是活生生被剥掉一块皮肉。 他一直不敢直视秦眠的原因,是因为秦眠的容貌。 并非是秦眠丑陋,而是因为她太美了。 美得像是天人下凡。 若不是裘方从小就在玄镜宗长大,他可能也会像每个新入门的弟子一样,感慨掌门的美貌。 可从他三岁记事起,秦眠就长这样。 那时她还不是掌门,而是右护法。 裘方记得,师傅跟他说过。 在师父小的时候,秦护法就已经做了护法之位。 师父过世时八十六岁,就连他今年也有四十九。 可秦眠还是那副美丽动人的模样。 裘方觉得额间的汗顺着鬓角流到下巴。 秦眠,至少有二百岁! 这哪里是人,明明是妖怪,是邪祟! 裘方瘫软在地。 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教诲。 师叔已经犯下了错误,他不能再犯! “掌门,如果‘本源’没了,玄镜宗不知道会如何!” “你既然在意自己的容貌,何必拿这个去赌,你忘了老掌门说过什么吗?” 秦眠漆黑的瞳仁缩了缩,像是理智回笼。 然后捂住自己的脸。 “为何她会是本源,为何总是她!” 说完,秦眠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刺痛。 眼前的裘方刚开始还瞪大眼睛,然后抿着嘴,又低下头。 秦眠不解地问。 “裘方,你为何不敢看我?” 裘方声音都跟着颤抖。 “掌门,你的脸,好像有点问题。” 秦眠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脸颊。 她平日里最珍爱的皮肤,光滑如鸡蛋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细纹。 秦眠只觉得心口一痛,胃中翻涌,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她难忍翻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裘方觉得自己面前没了声音,才敢睁开眼睛。 地上的秦眠,再不复往昔的美貌,像片干枯的树皮一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满脸的皱纹,大片的老人斑,整个人缩成一团,脊背弯曲。 这才是个年过百岁的老人应该有的样子。 裘方将门外的弟子叫进来,把秦眠抬回大殿后面的浴桶中。 他知道,那浴桶里的水跟普通的水不一样。 每次他觉得秦眠的面容有变化,秦眠就会去泡澡。 一天里,会有半天时间都在泡澡。 泡完澡后,又会像十八岁的少女般水嫩美貌。 裘方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中的人气喘吁吁。 “裘仙长,我马上就到了。” 裘方声音淡定。 “按照原计划进行!” 电话这头的无言挂了电话,迈着腿向鹿知之飞奔而去。 “道友,且慢!” 鹿知之刚甩出几个小法阵来巩固,阵基,就听到有人喊。 不仅鹿知之听到了,就连正在挖坟的鹿饮溪四人也停了手。 鹿知之淡然开口。 “不要管他,继续挖!” 四个人动作整齐划一,一锹一锹地挖着土。 “道友,住手,快住手!” “挖出棺木,龙血涌尽,你们都是要遭报应的!” 鹿知之看了来人一眼。 他一身道袍本应该仙风道骨。 可随着奔跑,头上的发髻一颠一颠,却又莫名的滑稽。 鹿知之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跟那种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不一样。 他是有修为在身上的。 就这几步路,硬是使出了三个身法,这才能这么快的走到她面前。 那人一甩手上的拂尘,拦住了鹿知之再次结印的手。 “小友,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何苦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鹿知之不以为意。 “刚才跟我斗法的人是你?” “你是什么人?” 道士念了一句。 “无量寿福,小道无言,给小友问安。” 鹿知之颔首回礼。 “想也不是你,你虽然有修为,但是你面容平顺,一脸和善。” “刚才那法力中带着邪气,十分难缠。” “若不是我示弱,让她放松了警惕,这一次,我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无言摇头。 “隔空斗法本来就会削弱实力,小友既能赢,便说明你有赢的资本。” 鹿知之敛眸。 “我不管你是谁,想要干什么,但是拍马屁是没用的。” “既然敢动我鹿家的风水,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都是修行的人,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你也不用劝,我已经托人给这修士递了话,让他三天之内找我。” “三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有和解的诚意。” “我已经给足了时间和脸面,现在是你们往我脸上踩!” 鹿知之正说着,鹿鸣溪高兴地大喊。 “知之,挖到了,是棺材!” 鹿知之不再理那道士,回身叮嘱冠卓。 “你按好这把剑,千万别松手!” 顾言洲点头。 鹿知之走到他们挖的那个坑洞前,犯了难。 鹿饮溪手里拿着柳木却没动手。 “知之,这怎么办!” 鹿知之皱了皱眉。 “砸!” 几人刚要抬手砸,身后有人阻止。 “竖棺,午时二刻葬入……” 鹿知之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走到无言身前。 “你知道这棺材下葬的时辰?” 无言眼神锐利。 “我不仅知道,就连这棺材,都是我葬的!” 第198章 扮猪吃老虎 鹿知之听到无言的话扬了扬嘴角。 但却第一时间收敛了表情。 她转过头,看向无言。 “所以,穿鞋的人,永远都不要惹毛光脚的人。” “现如今我们落到两败俱伤的地步,你们没那么好心,就愿意把下葬的这些细节告诉我。” “说吧,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言像是早就料到鹿知之会同意一样。 他捋了捋山羊胡,用两只手指比了个‘十’字状。 “你要为我们玄镜宗做十单生意。” “如果这十单生意都做成,那这坟茔的下葬时辰,不过只是一个诚意。” “真正的好处,在这十单之后。” 鹿知之皱着眉头表现出了为难,其实心里十分高兴。 她搞出这么大阵仗,无非就是想逼得玄镜宗现身。 因为鹿家的灵气流失固然重要,她更想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 想要接触玄镜宗,必须要深入。 这次掘坟就是个好机会。 如果玄镜宗来人,那么她就可以谈条件。 玄镜宗如果不来人,那她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鹿知之没说话,无言却有些着急。 “小友不宜考虑太久,龙血快涌尽了。”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给你们玄镜宗做事,但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以内。” “但凡违背天道,牺牲我来成全别人的事,我一概不做。” 无言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事。” “咱们玄……我们玄镜宗做事凭的是缘分。” “其实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 “因为我们玄镜宗的法器,也是玄音铃。” “铃响遇有缘人,奉三清之名,于天道之不可窥处求存,普度众生危难……” 鹿知之急忙挥手打断他。 “不要再给我掉书袋了,既然这阵是你看着葬下的,就由你负责处理后续的事情。” 无言欣然同意。 鹿知之一人布阵施咒力量微弱。 有了无言的加入,不仅按照下葬的时辰将尸骨取出,还安抚好了龙脉中的龙气,让这条龙脉得以重新休养生息。 鹿知之在填平山上的土地,不一会,许峰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无言,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棺木抬走。 鹿知之抬手阻拦。 “许导,我说过的话,你难道忘了么?” “这是我家山里挖出的尸骨,你没有资格取走!” 无言挂着笑脸,想上前说话,鹿知之一个眼刀飞过去。 “无言道长,不要得寸进尺。” “既然我现在是玄镜宗的一员,你更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帮别人不帮我!” “如果你过多地插手我的事,那我们之前提到的十个条件,就此作废!” 无言抿着嘴,后退了一步,并且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鹿知之敛眸,然后看向许峰。 “许导请回吧!” 许峰双手攥拳,隐忍着怒意。 “鹿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鹿知之上前一步,与许峰针锋相对。 “许导将自己亲人葬在别人家的地界,逢年过节无法扫墓上香。” “自己享受着先人带来的荫蔽,这会又何必装大孝子?” “这跟把令尊的尸骨卖了换钱有什么区别。” 许峰红着眼,捏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可一瞬间,鹿知之面前站了一片人。 顾言洲和鹿饮溪挡在鹿知之面前,鹿父将鹿知之一把扯到自己身后庇护起来。 隋言拉着鹿鸣溪,可仍是没拉住。 鹿鸣溪跑着过去,一脚蹬在许峰的肚子上。 “你在跟谁耍狠!” “早就想揍你丫的!” “还想把骨头要回去,多大的脸!” 许峰被踹得跌坐在地。 心口窝里传来钝痛。 他平日里被人吹捧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初将父亲的尸骨葬进这里时他就打听过。 鹿家人脾气和,待人也和善。 鹿家虽然家业大,产业也多,不过没什么实权在手。 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他也有人脉,可以将这件事压一压。 可没想到,第一个出手拦住鹿知之的人,居然就是顾家的顾五爷。 这位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如果自己此刻再敢动手,那这导演生涯怕是要终结于此。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泄气地坐在地上,拼命地想办法。 鹿知之冷笑着从众人的庇护中走了出来。 “许峰,我这个人心软,凡事都有的商量。” “况且,做错事的是你,我也没必要非拿着一把骨灰撒气。” “想拿回你亲人的尸骨也很简单。” “你得告诉我,当初是谁,将你带进了鹿家。” 许峰挑眉抬头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表情晦暗,许峰猜不到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而鹿知之看出了许峰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许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峰思忖片刻,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 “是鹿家的老夫人向鹿夫人施压,我们以拍摄的借口运了东西进来。” 鹿知之当然知道是那个难缠的老太婆,她摇了摇头。 “我问的不是这个。” “鹿老太太不在京市定居,而且跟你的朋友圈子不同,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怎么认识她的。” 许峰倒是诚实,没有私藏。 “我们是在李天师的法会上认识的。” “我知道她是鹿家老夫人后有意交好,然后……” 鹿知之脑中灵光一闪。 “哪个李天师?什么法会?” 许峰不明白为什么鹿知之会问这些,仍然实话实说。 “京郊五育路377号有个私人的别院。” “我和鹿老夫人就是在那认识的。” 鹿知之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讯息。 老太太跟李明正认识。 她曾经因为李明正对付母亲,而隔空斗法,并且烧了五育路377号。 所以,上次李明正对付母亲时身边那个苍老的声音。 居然是鹿老太太! 鹿知之越想越觉得接近真相。 鹿老太太恨不得母亲去死,然后塞进来一个她喜欢的儿媳妇。 多次挑拨离间不成,居然想到了用邪术来对付母亲。 鹿知之不敢想,若是当时她不在母亲身边,母亲若真的遭遇不测,那么鹿家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 鹿知之顿时冷下脸,浑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寒意。 许峰看着鹿知之的模样,生怕她反悔。 “我可以把尸骨带走么?” 鹿知之挥了挥手。 “赶紧拿走!” 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鹿老太太对母亲下狠手的事,根本不想再管其他。 思忖片刻,鹿知之走到了张伯身边。 “张伯,派一辆车,将老太太接过来!” 第199章 棒打鸳鸯 龙气稳定住,鹿知之便带着众人回了别墅。 无言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鹿知之却将无言拦在门外。 “别墅内我布置了阵法,阵法乃我自创,不想让别人学了去。” “所以抱歉道长,不能请您进去喝杯茶了。” “张伯,送客。” 鹿知之丝毫没有留给无言缓和的余地。 无言也不恼。 他拿出一张符纸,递给鹿知之。 “小友对三清发个誓,并且将这契约签下,我才能安心离开。” 鹿知之接过符纸,食指中指夹着符纸,轻轻一甩,符纸便燃烧起来。 “三清在上,我鹿知之今日与无言定下约定。” “在不违背天道的前提下,替玄镜宗做十单生意,如若毁约,愿受天道责罚。” 鹿知之说完话,那符纸也正好燃尽。 此刻一阵微风轻轻吹过,那燃烧后的符灰打着旋的飘向远方。 颇有些上达天听的意味。 无言很满意的看了看那符纸,一甩拂尘,冲着鹿知之深鞠一躬。 “小友,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鹿知之忍不住想翻白眼。 修道之人多清心寡欲,喜怒不形于色。 师父便是其中之一。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画出紫金符时是在九岁。 师父也只是轻轻地点头,说了句不错。 当时鹿知之以为自己画得有什么问题。 后来,那张紫金符卖出了六位数的价格,鹿知之这才知道。 不是自己画得有问题,而是师父的情绪就是无悲无喜。 可这无言,像是个异类。 当你觉得他在开玩笑,可他拂尘一甩,招招式式都能显出强大的修为。 可他拂尘一甩,一派仙风道骨模样的时候,那就说明,他要搞事情了! 鹿知之无奈,拿出手机跟无言互换了联系方式。 无言十分有边界地站在门口,甚至不曾往房间里瞟一眼。 鹿知之关上门,他也向外面走过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向西北方单手持结,欠身鞠躬。 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眼中似是有泪光闪烁。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不知如今你有没有后悔!” “那孩子十分聪慧,竟然能凭借着自创的法阵将秦眠击败。” “虽然秦眠失败是因为轻敌,可那秦眠却是个老妖怪,能伤她分毫都算能耐。” “假以时日,这孩子定是玄门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你且安坐湖边,看她如何展现锋芒吧。” 无言一甩拂尘,再次念了句道号。 “无量寿福。” 念完后,他再没回头,转身离开了鹿家。 鹿家别墅中。 鹿知之一进门,就被母亲和大姐抱着,两个人抱头痛哭。 “知之,我们都不知道这么危险。” “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做,我们是一家人,有风险一同承担。” 鹿知之安慰了他们好一会。 然后挨个检查他们的生息。 鹿鸣溪和隋言八字硬,虽然挖了坟,但并未有什么影响。 母亲和大姐一直在旁观,衣服上还被顾言洲滴了紫金血,等闲邪祟并不敢近身。 父亲倒是沾染了一些晦气,但也无大碍。 鹿饮溪被邪祟侵染了一些生息,可能会倒霉几天。 最惨的,还是要数顾言洲。 紫金血本就不易产生,命格贵重多会伴随着疾病。 上次她被绑架时,顾言洲就曾放血救她。 这一次,他又放血。 鹿知之用碘伏给顾言洲消毒,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移动血站么,动不动就放血。” “不要仗着自己有紫金血就为所欲为啊!” 顾言洲温声回应。 “没关系的,是血就还会再生。”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给他缠绷带。 “说是紫金血,可是你的血贵重,是因为你命格贵重,你的生息贵重。” “一个人的生息,就在心跳,血液和呼吸里。” “算是一种易耗品,如果你不珍惜,任由它流失,那早晚你的血也会跟别人的血一样。” “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放走你的生息!” 鹿知之耐心的科普。 “我们道家将人体的器官的运作,看成一个体内循环。” “多个器官协同运作,以‘生息’为动力。” “所以经常会有人手术之后,哪怕伤口愈合,身体也大不如前。” “就是因为通过开刀和出血,让‘生息’流失,破坏了体内循环。” “人要养出‘生息’十分不易,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要流血,出伤口。” 顾言洲老老实实地听着鹿知之讲解。 两个人头靠得极近,像一对正在低声细语的恋人。 鹿父看着两个人的模样,有些不开心,总想捏爆点什么。 他攥了攥拳头走到两人中间。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 鹿父本来斗志满满,在看到两人时瞬间溃败。 这颜值怎么能这么配啊,仔细看,好像还有点夫妻相呢。 鹿父皱了皱眉头,为自己有这种想法而在心里唾弃自己。 “爸爸,有事么?” 鹿知之看着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便抬头问道。 鹿父本来想教训两句顾言洲,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好像有些插不进去。 只好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咳咳……知之啊,刚才怎么不邀请道长进来看看啊!” 鹿知之往旁边让了一个身位,扶着父亲坐在她身边。 “爸爸,那道士修为很高,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家的布局。” “有一种修士,一旦被邀请进门,就表示同意,他在这个房间的存在是被允许的。” “到时候,他们就会剪个小纸人,或者小鹦鹉,偷偷地过来监视我们。” 鹿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这么神奇。” 鹿父其实并没有多好奇,只是成功地将女儿和顾言洲隔开,有些开心。 不过他还真的有事想问鹿知之。 “知之,你刚才为什么要叫张伯把你奶奶带过来。” 提到这个,鹿知之刚才所有的温情都不见了,浑身冰冷。 她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拉起母亲的手。 “大哥,二哥,大姐,有人想让妈妈死!” “她用玄学邪法迫害妈妈,上次要不是我在妈妈身边将那个道士抓个正着,我也不会知道这人是谁!” 鹿鸣溪心急地问道。 “是不是那个死老太婆!” 第200章 起卦算吉凶 鹿鸣溪想着那老太太心里就有气。 “我早就看那个老太太不顺眼了。” “你们不知道,她像个神经病一样。” “我小的时候,她还把我按在小叔的牌位前面,让我跟小叔叫爸爸。” 鹿知之眼里闪过一抹阴郁。 “放心吧,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鹿鸣溪声音缓和了一些。 “知之,你别做傻事,为了这样一个老太太不值得!” 鹿知之瞥了鹿鸣溪一眼。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杀了她么?” 她不禁冷笑出声。 “她越想要什么,我就越要毁掉她的什么!” 鹿知之跟鹿玉芙将屋内的符箓都摘了下来,简单打扫后,接老太太的车开到了庭院中。 她拉着行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别墅内。 “你们还算孝顺,知道接我回来。” “我如今岁数也大了,想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楼上的主卧让出来,重新装修一下,我要住那一间。” 鹿知之一步挡在了老太太面前。 “你知不知道李明正如今是什么下场?” 她不想再故弄玄虚,就想收拾这老太太,一刻都等不了! 鹿老太太一愣,眼神闪躲向别处。 “什么李明正,我可不认识算命的!” 都不用鹿知之说话,就连一旁站着的鹿鸣溪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你不认识李明正,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算命的?” 老太太皱起眉头撇着嘴。 “我没功夫跟你们聊这个,快起来,我要洗个澡休息一下。” 鹿知之眯着眼睛,眼疾手快的捏住了老太太的下巴。 她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扔进老太太嘴里。 捏住嘴巴,轻捏喉咙。 只听咕噜一声,老太太就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鹿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是伸手去喉咙里扣,无奈只是干呕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吓得脸色煞白。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鹿知之抱着双臂轻笑。 “给你吃的当然是好东西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铃铛。 “这是苗疆的一种蛊虫,你吃下去的是子蛊,我手中的是母蛊。” “从蛊虫吞吃入腹后,只要我晃动铃铛,你的肚子就疼痛难忍。” “那蛊虫会在你肚子里啃噬,直到你肠穿肚烂而亡!” 鹿知之语气满是威胁。 “你现在就滚,滚得远远的,不要靠近鹿家一步。” “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一直摇铃,不死不停手!” 老太太一把抓住鹿知之的手。 “你这个小畜生,居然敢这样对你亲奶奶!” 鹿知之摇了摇铃铛。 老太太顿时腹痛难忍。 铃铛想起,她面色痛苦的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大叫。 “哎呦,哎呦!” 鹿知之不再摇铃,老太太的声音逐渐变小,然后疑惑的抬起头。 “你真的在我肚子里放了东西?” 那疑惑,变成惊讶的不可置信。 “你这个小畜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这就去医院,我去洗胃!” “不过是一个小虫子而已,现代医学发达,器官都可以摘除,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说完,她不再纠缠,行李都不要了便跑了出去。 鹿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直到老太太走后,他才站起来。 “知之,这……” 鹿知之板起脸。 “爸爸,你不会是心疼她吧?” “上次就是她找的李明正,要弄死我妈妈!” “这样的人,难道你还要帮她说话。” 鹿父一脸的焦急。 “知之,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愚蠢,她做了这么多伤害你母亲的事,我怎么可能再心软。” “我只是想说,这样对你会不会有害。” “万一她报警了,会不会连累你。” 听到父亲这样说,鹿知之的脸色才算好看一些。 “没问题的,因为我给她吃的只是普通的滋补丹药,根本不是什么虫子。” 鹿饮溪兴致满满。 “没吃虫子,那她怎么会肚子疼。” 鹿知之一脸的狡黠。 “我不会是用灵气冲击一下她的穴位,让她短暂的腹痛难忍而已。” “只要她敢来,我就会让她一直肚子疼。” 鹿鸣溪想了一回,扁了扁嘴。 “这算什么付出代价,她不回鹿家,在外面逍遥快活,之前做的事情难道就一笔勾销了?” 鹿知之微微仰起头。 “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让她肚子疼不是目的,我另有打算。” “且等着吧,最多明日,我就会让她永远离开我们的生活!” 母亲神色恹恹,鹿饮溪也没再追问。 经过这么一遭,几个人都很累,连午饭都没吃,便都去睡了。 顾言洲也说累得不想回去。 他刚才也算是在帮忙,所以鹿知之并没有拒绝他想留下来休息的请求。 她将顾言洲安排在客房,在他床头贴了一张安眠符,帮助他入睡。 鹿知之走后,顾言洲躺了半晌,然后坐起来,从床头上撕掉那张安眠符。 坐在床尾的重九见顾言洲起来,疑惑问道。 “五爷,你不是累了么,怎么起来了。” 然后又看了看顾言洲手中的符箓。 “鹿小姐说这是安眠符,你怎么还没睡着啊?” 顾言洲穿了鞋子,走到窗边。 他望向不远处的那个湖泊,波光粼粼的水面刺得他眼睛有点痛。 顾言洲不自觉的低喃,像是跟重九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术法,好像对我不管用了!” 鹿知之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在每个人的房间门口贴上了一张安眠符,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鹿知之拿出小本子,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还记得她刚回鹿家时,写下的待办事项。 帮助鹿家每个人解决问题,找出最终的原因。 拿着笔,一个一个地打勾,表示已经完成这件事。 然后,重新翻过一页,开始写下。 【帮玄镜宗做的十件事。】 鹿知之拿出罗盘,算了个吉位。 走到吉位,点了三炷香插在小香炉里。 她席地而坐,拿出龟甲和铜钱来给自己卜算。 几枚铜钱叮当落地,看到卦象,鹿知之眉头一皱。 虽然她无法给自己卜算未来,但是算个凶吉却从未出错。 根据铜钱的指向,这一卦,大凶! 第201章 我拿你当兄弟,你想做我姐夫! 鹿知之收起铜钱,静静等着三柱香烧完。 她收起香炉放进包里,再把龟甲和铜钱收好。 然后回到书桌旁提笔写下。 【第一件事,大凶。】 鹿知之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是对还是错。 玄镜宗像是个谜团,里面有自己身世的秘密,吸引着人前往。 可看起来,似乎更像一个圈套,一步一步的引着她走向玄镜宗。 现在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多少都跟玄镜宗有关。 她收起笔记,不再多想,也准备休息一会。 再睁眼,已经是晚霞漫天。 鹿知之很少在白天睡觉,也很少能进入深度睡眠。 可能是灵气耗损太过严重,居然睡得这样沉。 鹿知之推开门听见一楼的客厅有响动,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走下去。 一层一层地收了门上的安睡符。 刚收到鹿饮溪的房间时,正碰到鹿饮溪从房间里出来。 虽然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收起了符箓。 鹿饮溪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像无事发生一样跟鹿知之打招呼。 “知之,睡醒啦。” 鹿知之点头。 鹿饮溪抬手揉了她的头。 “走吧,我们一起下去。” “张伯已经将李姨他们叫回来了,晚饭估计已经上桌了。” 鹿知之轻声回应,然后跟在鹿饮溪后面。 踌躇片刻,她小跑了两步跟鹿饮溪肩并肩地走着。 “大哥,你不问问我在你房间门口贴的什么符纸么?” 鹿饮溪眉间耸动,嘴角微扬。 “你贴符纸,总是有你的道理,如果你想跟我说,自然会说。”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你。” 鹿饮溪顿了一下,好像明白了鹿知之的意思。 他站定,双手揽住鹿知之的肩膀。 “知之,我们是家人,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经过了这么多事,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 鹿饮溪的眼神真诚,看得鹿知之十分感动。 “我只是在你门上贴了个安睡符。” “有了这个符纸,入睡会快一些,也不容易被细微的声音吵醒。” “邪祟晦气就不会趁虚而入让人做噩梦。” 鹿饮溪笑着点头。 “我知道了。” “我们走吧!” 鹿饮溪牵起鹿知之的手。 小小一个,手上关节处还有几个茧。 应该是长期握笔画符磨出来的。 鹿知之被鹿饮溪这样牵着,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翻到心里十分好奇。 有一个哥哥,难道就是这种体验么? 两个人走着,鹿知之觉得身后一阵风袭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抓住了从后背伸过来的手。 后退一步,身体微弓,借力将背上的人摔向地面。 下一秒,鹿鸣溪哀嚎的声音响彻整个鹿家。 “啊!” “知之,你干嘛!” “二哥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给我来个大背摔么!” 鹿知之也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我不知道是你。” “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要偷袭我!” 鹿鸣溪躺在地上没有起来,蹬了几下腿。 “人家别人的妹妹都是软萌可爱,我妹武力值超高!” “啊!为什么妹妹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真的是,穿最粉的裙子,打最野的架!” 鹿知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雪纺碎花裙。 淡粉色的底部,上面印着浅淡的白色海棠花。 这些衣服都是母亲给她准备的。 母亲很尊重她,给她买的衣服都是价格不贵,但是款式很新颖的。 鹿知之很喜欢母亲给买的这些衣服。 她轻轻抚平肩膀上的褶皱。 “下次不要在背后偷袭我。” “你该庆幸我穿的是裙子。” “如果平时穿牛仔裤时,会在裤子口袋里放一袋针。” 鹿鸣溪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不起,不该吓唬你,下次还敢!” 说完,便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还冲鹿知之做了个鬼脸。 鹿饮溪抬手拍了一下鹿鸣溪的后脑勺。 “都多大岁数了,还像个小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你一直不成长,我们鹿家的未来怎么办?” 鹿鸣溪呲牙一笑。 “医院那边有大姐,爸爸其他的产业有你,我就当个废人挺好。” 鹿饮溪脸上温和的笑容不见,取代的是一丝心虚。 “我……我毕竟不是。” 鹿鸣溪急忙打断他。 “鹿饮溪你打住!” “你是不是被那个老太婆刺激到了。” “你不要理她说什么,她就是个神经病!” “你当一天我大哥,就一辈子是我大哥。” 鹿鸣溪凑近鹿饮溪。 “你一定要好好打理鹿家,我可不想在演艺圈筑梦未半而中道崩殂。” “兄妹三个人说着话,便走下旋梯。” 路过下一层时,三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鹿知之一拍额头,不忍再看,然后发出一声哀叹。 “完蛋了!” 鹿饮溪悄悄地把鹿知之拉进自己的臂弯。 “知之,靠着大哥,省得一会你二哥发疯连累到你。” 鹿饮溪话音刚落,鹿鸣溪像颗炮弹一样地窜了出去。 “隋言,我跟你丫拼了!” 鹿玉芙和隋言忘情地靠着走廊的窗子接吻。 完全没听见三个人说笑走路的声音。 直到鹿鸣溪将隋言拉开,她才从窒息的甜蜜中回复状态。 鹿玉芙第一反应就是挡在隋言面前。 鹿鸣溪拽着隋言的领子。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要当我姐夫!” 隋言一脸慌乱的握住鹿鸣溪的手。 “小舅子,你先把手松开,我这衬衫真丝,领子这样扯会松!” 鹿鸣溪红着眼睛。 “谁是你小舅子!” “我有同意你和我姐谈恋爱么!” 隋言不慌不忙。 “我跟你姐谈恋爱,为什么要你同意!” 鹿鸣溪一愣,觉得隋言好像说得也有点道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这个职业!” 隋言更是一脸的嘚瑟。 “我职业怎么,三金影帝,配谁都绰绰有余!” 鹿鸣溪再次陷入了深思。 “好像也对!” 这边还在争执,楼下传来大声喊叫。 “鹿知之,你这个小畜生给我出来!” “什么虫子,我去医院洗胃,根本没有虫子!” “你居然敢骗我!” 第202章 鹿知之被推倒 鹿老太太在楼下叫喊,鹿鸣溪也不再揪着隋言的衣服。 “知之,你回房间,让我们来把她赶走。” 鹿知之轻轻摇头。 “我已经赶她不止一次,可她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根本赶不走。” “再说,她已经害过妈妈一次,我不可能再给她机会害妈妈!” “走,我们下去会会她!” 鹿知之走在前面,鹿饮溪跟在他身边。 身后的鹿鸣溪隔开鹿玉芙和隋言。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隋言。 “等会我再来跟你算账!” 鹿知之微笑,然后转身悄声跟鹿饮溪交代着。 “大哥,一会无论老太太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拦着。” 鹿饮溪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答应。 几个人走到客厅,才发现,不是鹿老太太一个人来的。 鹿老太太被龚雪茹搀扶着。 她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嘴角像被撕扯般红肿着。 饶是这样,还不能影响她骂人! “你个小畜生,居然敢骗我!” 鹿知之装模作样地掏出铃铛,暗中抬手捏诀,一道灵气冲击老太太的穴位,她顿时疼得满地打滚。 龚雪茹上前便要抢鹿知之手中的铃铛。 鹿知之不闪不避,假装没注意,被抢走了铃铛,然后顺势收了手中的灵气。 鹿老太太躺在地上,好半会才缓过来。 她指着那个铃铛。 “你根本就不是放了什么虫子,你这是给我施了什么法术!” 龚雪茹急忙扶住老太太。 “伯母,你不用怕,我已经把铃铛抢过来了!” 龚雪茹拿着铃铛,一脸的愤怒。 “你们父亲在哪里?” “他怎么会允许你们这样对奶奶!你们这样是不孝!” 鹿知之歪头眨了眨眼睛。 “你孝,你把这老太太接回家里养老吧!”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正色道。 “不过是个铃铛,抢走就抢走了,我还有别的铃铛呢。” 说完,她转身装出去房间拿铃铛的样子。 鹿老太太疼怕了,当然不让她走。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前面的鹿知之。 外人看来,鹿知之像是猝不及防被扑倒一样,一下趴在了地上。 接着,她痛苦地喊了一声。 “唔,好疼!” “大哥,救救我!” 鹿饮溪感觉心脏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他知道鹿知之可能是装的,但仍然很心疼。 鹿鸣溪看到鹿知之倒地愣了一下。 刚才自己在她背后偷袭,被她来了个背摔。 这老太太竟然能轻易将她扑倒? 只是愣了一瞬,他也焦急地跑到了鹿知之的身边。 “知之,你怎么样了!” 鹿玉芙挣扎一下,没有找鹿知之,急忙跑上楼去找父母。 鹿知之皱着眉头,白着一张脸。 “二哥,我好像摔到骨头了!” 鹿鸣溪焦急地看着鹿知之的胳膊。 “这里疼么,还是这里?” 鹿知之抬起脸,朝着身后的鹿饮溪眨了眨眼。 表情俏皮,可是声音却委屈至极。 “大哥,快报警,奶奶的疯病更严重了!” “上次打了玉舒,这次又来打我了!” 鹿饮溪将怀里的鹿知之扶到鹿鸣溪的臂弯里,拿出手机报警。 老太太一听说要报警,爬起来掐腰骂。 “我还没说报警,你居然敢先报警!” “我看警察来了到底是抓你还是抓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佣人们已经做好了饭菜。 老太太让佣人们将饭菜端上桌,她和龚雪茹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鹿知之第一次见识到了张伯说的话,什么叫做泼妇骂街。 老太太边吃边骂,吃多久,就骂了多久。 期间,鹿父鹿母下来过一次,被鹿知之劝了回去。 顾言洲下来问需不需要帮忙,鹿知之说自己可以解决。 顾言洲也没回家,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太太骂人。 还没吃完,警察便来了。 警察看到鹿老太太坐在那吃饭,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你!” 鹿老太太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是有理的一方,所以面对警察的询问,更加的理直气壮。 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喊着。 “你们怎么说话的,我被欺负了还不能报警么?” 鹿饮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警察面前。 “警察同志您好,是我报的警。” 警察瞥了老太太一眼,叹了口气。 “老太太又怎么了?” 鹿知之抱着手臂站了起来。 “警察叔叔,不是我们不孝顺,只是奶奶的病愈发严重了。” “上次她幻想馄饨是尸块,这次更离谱,她说我给她下毒,让她肚子疼!” 鹿老太太急忙走过来。 “不是下毒,是给我下了蛊。” 她回头看了眼龚雪茹。 “把那铃铛拿过来。” 龚雪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铃铛递了过去。 鹿老太太双手捧着铃铛,递给警察。 “这个铃铛可以操纵我体内的蛊虫。” “铃铛一响,我这肚子就疼得不行。” “她亲口说的,虫子会在我肚子里,咬得我肠穿肚烂。” 警察转头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回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您看,奶奶真的病得很严重。” “她下午去洗胃,人家医生都说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说了她两句,她就开始打我。” 鹿知之捧着手笔,脸色苍白。 “这不,把我推倒,摔骨折了!” 鹿知之眼睛一转,继续说道。 “上次你们来的那天可能刺激到了她,她将我家另外一个孩子打得遍体鳞伤,脸上现在还有疤痕。” 鹿知之拼命挤出两滴眼泪。 “我们不得已,才报了警!” 警察听完,又转头看向鹿老太太。 “老太太,你打人了?” 鹿老太太一叉腰。 “这小畜生害我,我为什么不能打她!” “我是她奶奶,打她几下怎么了!” 警察有些不耐烦。 “通知合作的精神医疗机构,送过去鉴定。” 鹿老太太顿时傻眼。 “鹿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们每次来都要帮他们!” 警察并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话,又转过头跟鹿知之说。 “因为涉及了人身伤害,所以需要你们一起去派出所做一个笔录。” 身后站着的警察上前,一人一边抓住老太太的手臂。 “老太太,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两个人的手刚伸过去,老太太就抬手拍开两个警察的手。 “我知道了,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为了诬陷我!” “我死都不去!” “你敢把我带走,我就去举报你,举报你们贪污受贿!” 第203章 建议住院治疗 其中一个警察见状,从衣服里掏出手铐。 “老太太,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袭警,必要的话,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鹿老太太径直跑到龚雪茹身后。 “雪茹,你看她们欺负我一个老太太!” “我要是被他们带走,可就回不来了!” “你快找人,找你认识的人,让他们把鹿知之也抓起来!” 龚雪茹有些尴尬。 下午接到老太太的电话时,她还在庆幸。 如果自己去鹿家帮老太太出头。 不仅可以让老太太更加喜欢她,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羞辱文月竹。 可文月竹和鹿远山根本就不露面。 鹿知之这个小贱人还如此难缠,她甚至连个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现在警察来了,断定鹿老太太精神有问题,自己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龚雪茹皱着眉头暗自吐槽。 但凡鹿老太太聪明一点,自己也不用跟着丢脸。 她甚至怀疑,这么蠢的人,是怎么跟鹿家的老太爷在一起的。 又怎么能生出鹿远扬那么聪明的人! 警察拿着手铐越走越近,鹿老太太拽着她的衣服不断的向后退。 再三权衡,她停住了脚步,拽住了鹿老太太的手。 “伯母,只是去做个笔录,马上就回来。” “既然鹿知之一口咬定你精神有问题,那我们就不怕她查,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鹿老太太使劲摇头。 “要是让人知道,我在警局做精神鉴定,以后我还怎么抬得起头!” “这几个小畜生随便就能把我弄去警察局,我有什么威严可讲!” 龚雪茹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这老太太油盐不进! 龚雪茹不在实在是无语了,她趁着老太太不注意,轻轻侧身。 警察看到这个间隙,上前一把将鹿老太太抓住。 鹿老太太挣扎,踢打,喊叫。 “我不去,我不去!” “鹿远山,文月竹,你们滚下来!” “你们一家人传统警察想要把我抓进去,你们不得好死!” “远扬今晚就变成厉鬼去抓你们,把你们一家人全都带走!” “你们全家人今晚都要暴毙而亡!” 鹿知之听着这话,便想起了鹿老太太让李明正给母亲下咒的事。 鹿知之敛眸,抬手捏诀,引了一丝晦气附着在鹿老太太的身上。 今天他们刚在这边斗法,整座山的灵气不稳,气场混乱。 无数的邪祟和晦气被这杂乱的气场吸引,都聚集在鹿家各处。 警察押着鹿老太太在前面走,鹿知之在后面亲眼看到一丝晦气钻进了鹿老太太的身体。 她松了眉头,长舒一口气。 这个家,鹿老太太再也回不来了! 车子刚驶出鹿家,鹿父鹿母和顾言洲一起下楼。 鹿母一脸的担忧。 “老太太为什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 顾言洲轻声安慰。 “伯母您宽宽心,知之不让我们下来,就说明她能解决这件事。” “我们贸然下来,反而会打乱她的计划。” “相信知之,她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 鹿父抬起头。 “我这个父亲做得真失败,什么事情都要靠女儿给我出头。” “我太对不起知之了!” 顾言洲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鹿父跟前。 “伯父,不要妄自菲薄。”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也是知之该解决的事,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修行!” 鹿父鹿母都神色恹恹,顾言洲也不好再多留。 “伯父伯母,我也回去了。” 鹿父的态度缓和很多,也没心情说什么。 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送顾言洲出去。 坐上了车,顾言洲低声吩咐重九。 “问一问,是请哪个机构去做的精神鉴定。” “无论有没有病,都要给那老太太写个有病。” 顾言洲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眼睛泛着一抹精光。 “这病越重越好。” 两部车同时到了警察局。 鹿知之从车上下来时,鹿老太太正在跟警察发疯。 “我根本就没病,是那个小畜生给我下了蛊虫!” “你们不抓她,为什么要抓我!”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龚雪茹,我让还你找人,你找了没有!” 龚雪茹绝口不提找人的事,在一旁安抚。 “伯母,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进去做个测试,马上就能证明是清白的!” 鹿老太太再不甘心,也被警察架着,走了进去。 一个女警官过来扶鹿知之。 “来这边做个笔录吧!” 鹿知之一直盯着鹿老太太看。 她眉间的晦气隐隐发灰,看来不久就会出现幻觉。 到时候,她不‘疯’才怪! 鹿知之放下心,专心跟着做笔录。 据实回答了一些问题,很快便让她在外面休息。 她以为鹿老太太要很久才能出来。 没想到,她出来时,给鹿老太太做测试的医生已经等在外面。 鹿知之快步走上前。 “医生,老太太的测试做完了?” 医生面色凝重。 “你们家老太太是典型的精神分裂,还有幻想症和被迫害妄想症。” 鹿知之点头应和。 “对,她总说我们要害她。”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出现了伤人的症状,我这边建议家属给她办入院治疗。” 龚雪茹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过来高跟鞋声音哒哒在走廊里回响。 “怎么可能,老太太精神很正常的!” “她最近一直住在我家,我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问题!” 鹿知之并没有理会龚雪茹,点头道。 “我知道了,那请医院快点派车来吧,我同意入院治疗。” 龚雪茹厉声打断。 “我不同意,你奶奶明明没问题,你们却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我看你们才有问题!” 还没等鹿知之说话,医生便皱着眉问道。 “这位女士,您是这老太太的什么人?” 龚雪茹梗着脖子,被怼得满脸通红。 “我……我是……” 医生见她说不出话,又继续问她。 “老太太已经出现了伤人的症状,这样的病患需要有个监护人,监护人要对她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 “请问你是否愿意为了患者承担法律责任?” 龚雪茹再次哑口无言。 这老太太行事随心所欲,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做出什么事! 可如果放任老太太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就会彻底断了住进鹿家的可能! 这可如何是好! 鹿知之压下微扬的唇角,对大夫说。 “这就是我家老太太的忘年交,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不能为老太太负任何责任。” 医生撇了撇嘴。 “外人就不要圣母去管别人家里的事。” 然后又叮嘱鹿知之。 “不要信别人的话,这种人说得比谁都好听,一旦老人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第204章 ‘抓\’人 鹿知之暗中扬了下嘴角。 这个大夫真是个有趣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合她的心意。 正说话间,刚才出镜的警察也走了过来。 警察递给鹿知之几张单子。 “鹿小姐,这是本次报案的回执单。” “因为是民事纠纷,所以大多数会进行调节。” “但因对方被精神科医生鉴定为精神问题,无法沟通,所以调节这一步也省略了。” “你看一下,如果你认可,就在这上面签字吧。” 鹿知之看了眼文件,上面已经写着鹿老太太被鉴定有精神疾病。 折腾了这么久,鹿知之想要的就是这张回执单。 她利落地签了字,给警察一份作为存档,然后收好自己手里的一份。 警察看了一眼之后,又叮嘱道。 “现在你们可以将人领回去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 “老太太有精神疾病,已经在系统中留档,你们现在算是老太太的监护人。” “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恶性伤人事件,家属要负责的。” 鹿知之点点头,拿着那张回执单递给医生。 “医生,这个可以证明老太太有精神疾病,我们可以将她送进医院治疗么。” 医生挑了挑眉。 “当然可以,我们医院是京市著名的精神科医院,一定会尽心治疗患者。” 医生又扶了扶眼镜。 “当然,像这种老年人,治愈的机会很小,我们医院也有康养中心,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这样也避免出现伤人的情况,也能让家属安心工作。” 鹿知之满意地点点头。 “行,那我们就将奶奶送过去吧。” “万一以后情绪不稳定伤了人,赔钱是小,给别人带来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医生拿走鹿知之手中的回执单,递给身边的助理。 “这个病患有伤人的风险,叫一辆车来,记住要能做防护的那种。” 龚雪茹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就要把老太太送到精神病院?” “你们真是好狠的心!” 鹿知之抬眼打量着龚雪茹。 “龚小姐,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又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指责我们!” “我奶奶有精神类疾病,上次就已经出现了打人的情况,是你拦着我们,然后把她接到你家里居住。” “她的病都这么严重了,你还要拦着不让治疗!” 龚雪茹皱着眉头,眼睛四处乱转,正在想对策。 鹿知之根本不会给她考虑的时间。 “正好在警察局,我们可以找个公证员,来公证一下。” “以后老太太的一切都由你全权负责,她的花销,包括以后伤人,都由你来负责。” “当然,我们也会把继承权转给你。” 龚雪茹有一瞬间的心动,她将头转向老太太。 鹿老太太正贴在玻璃窗上,叉着腰破口大骂! 她似乎是感应到了几个人正在说着什么,突然打开门冲了出来。 “鹿知之,你个贱人!” “你不仅串通警察,还串通医生,我杀了你!” 说完,她便冲了过来。 毕竟是在警察局,还没等她靠近鹿知之,警察便将她制服,再一次关回了房间。 鹿老太太这一闹,让龚雪茹彻底歇了心思。 这颗定时炸弹,她不能接。 只要鹿老太太活着,哪怕送进精神病院,她也还是鹿家的老太太。 总会再找到机会的。 龚雪茹没好气地白了鹿知之一眼。 “我就等着看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的下场!” 说完,她拎着包包,踩着细高跟鞋离开了。 又签了一些文件,医院的车总算来了。 六个身着制服的男医生魁梧有力,有两个医生手上还提着两个医疗箱。 他们推着病床走到关着鹿老太太的房间。 鹿老太太从房间里看到外面,终于不再破口大骂,而是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几个医生将箱子打开,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束缚带。 还有一个医生拿了一叠文件。 “你们谁是病患的监护人。” 鹿饮溪向前一步。 “我是鹿家长孙,父母不在,我说了算。” 医生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鹿知之,然后将那叠文件递给他。 “这是一份入院同意书,你先签字,然后我们就要带老太太去医院了。” 鹿饮溪刷刷几笔就签了同意书。 几个医生互相看了一眼,示意警察把门打开。 门一开,鹿老太太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医生将束缚带背在身后,声音温和。 “老太太,刚才您孙女是不是动手打您了,我们是医院的,接您来看病。” 鹿老太太警惕性十分高。 “接我看病怎么需要来这么多人,救护车么?” 医生慢慢靠近。 “对,救护车就在外面,我们也是来保护你的。” 鹿老太太的精神刚放松,瞬间看到医生身后的束缚带。 她又不是真的疯了,当下便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我要回家,雪茹呢?把雪茹给我叫过来!” 精神科的医生耐心十足,他们将鹿老太太当成一个疯子来哄骗。 “雪茹已经去医院等你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找她。” 鹿老太太精明一世,怎么可能被哄骗。 医生一靠近,她又踢又打,直接挠花了一个医生的脸。 对方毕竟是老人,几个医生也不敢上前,怕刺激到她发生危险。 只好又退了出来。 被抓的那个医生捂着脸。 “患者情绪极其不稳定,看来要上麻醉枪了。” 几个医生打电话去医院申请备案,又跟警察走了流程,最后又递过来文件。 “患者攻击性较强,必要时我们会用一些特殊手段让她镇静下来。” 鹿饮溪看都没看,直接在同意书上签字。 “麻烦你们了。” 房间内的鹿老太太十分绝望,她焦虑地走来走去,根本不知道外面说什么。 鹿饮溪签字后,医生们都没再准备进门。 透过玻璃,她看到一个医生打开了医疗箱。 拿出一瓶药卡在了一个类似于弓弩的装置上。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打开了门。 鹿老太太十分惧怕。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逼我了,求求你们,我什么都不做了,我只想回家。” 她靠在墙角,腿软地滑坐在地上。 “鹿知之呢,叫她过来,我再也不骂她了,让我回家吧!” 她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不及擦掉的鼻涕甚至淌进了嘴里。 那医生只是抬了一下手。 鹿老太太还没看清,就觉得腿上一痛。 低头看过去,一根细小的针已经扎在她的腿上。 不到三秒,她便失去了知觉。 第205章 有人不想让你出去 鹿老太太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病房里。 她穿着一件厚重的衣服,无法动弹。 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呈‘大’字形,被绑在了病床上。 想呼喊,可是浑身没什么力气。 她只好缓慢地蠕动,制造出响动,让人知道她醒了。 可三个小时过去了,根本没人理她。 屋子里安静极了,静得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声音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神经。 可能是药力减退,她终于能喊出声。 “有人么!有没有人!” 片刻后,走进来一个人。 鹿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是在警察局给她做测试的那个医生。 她惊恐地摇动着身体,试图逃离,可这一切都是无用的。 那医生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从病床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 “老太太,喝点水吧。” 鹿老太太将头偏过去。 “我不喝你的水,你是跟鹿知之串通好的!” 医生嘴角微弯,将水放在床头。 “老太太,不要折腾了,还能少受一点罪。” “你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我要是想对你动点什么手脚,都用不到喂你喝水。” 他扶了扶眼镜,点了点床头的一个小孔。 “这个,吸入式麻醉。” “我若是想让你醒不过来,你可以一直睡着。” 鹿老太太后背一凉,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是不是鹿知之把我弄进来的,你跟她说,我认输了,以后再不对她母亲动手脚。” “马上让鹿远山把我接回去!” 医生摇了摇头。 “这你可就错怪鹿小姐了,不是她把你弄进来的!” 鹿老太太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你们想赚钱,所以就说我有病!” 医生又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这间医院是顾氏旗下的,并不缺资金。” “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你自己想吧。” “我来是想告诉你,安心住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我们医院环境好,各种科室齐全,您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们会带您做检查。” “想吃什么要什么就跟我们说,我们尽量满足你。” 鹿老太太被医生说得有点懵。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这里就是我的家?” 医生敛眸。 “就是说,有人不想让你出去,你以后都出不去了。” “如果你一直抗拒,那我就会一直绑着你。” “好好配合我们的‘治疗’,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医生将吸管调整了一个方向,鹿老太太抬头就能喝到水。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鹿老太太撕心裂肺地喊着。 “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我再也不敢惹鹿知之了,再也不惹她了!” 可不管她怎么喊,都没人回应。 只有自己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房间。 鹿家别墅。 鹿父和鹿母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 已经快十二点了,一行人才满身风尘地赶回来。 鹿母几大步走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听张伯说你摔到骨头了?” “妈妈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鹿知之甩了甩胳膊。 “什么事都没有,我装的。” 鹿父坐在沙发上,也是满脸焦急。 鹿知之走过去叹了一口气。 “爸爸,我将老太太送进精神病院了。”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怪我做事太狠毒,可我不能让我们全家都受她骚扰。” “妈妈更是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差点没了命。” “只要没有我们家的首肯,她这辈子不会再出来了。” “我给她选的是京市最好的安康院,她过得也不会太惨。” 鹿父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知之,爸爸没有怪你,是爸爸糊涂,才让你妈妈和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糊涂了。” “这么多年,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就算以后到了地下,你爷爷怪罪我,我也认了!” 鹿鸣溪‘啧’了一声。 “爸爸,你别滥好人,你应该怪罪爷爷给我们家找了这么大个麻烦!” 鹿父白了他一眼。 “不许胡说!” 鹿知之对父亲的态度很是满意。 “爸爸,你若是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去探视,但是不能让她出来。” 鹿父摇摇头。 “跟医院说好,我们每个月打钱过去,探视就不必了,没什么好说的。” 鹿母也叹了口气。 “知之,谢谢你为妈妈做的一切。” 说着,鹿母便红了眼。 鹿知之拥抱了母亲。 “妈妈,这都是我该做的。” 鹿玉芙揽过母亲的肩膀。 “好了妈,已经很晚了,你们上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鹿父揽着鹿母的肩膀往楼上走去。 鹿知之几个人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 鹿鸣溪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 “真是畅快!” 鹿玉芙也发自内心的笑。 “知之,谢谢你帮忙解决了心头大患!” 鹿知之觉得有点累,她瘫坐在沙发上。 “我们鹿家的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 一个人没说话,都享受着午夜安静的时刻。 突然,鹿鸣溪从沙发上蹿起来直奔隋言。 “来啊,打一架!” “下午的事还不算完!” 隋言瘫在沙发上。 “真是懒得理你!” 鹿玉芙急忙走过去将鹿鸣溪按在沙发上。 “阿溪,你别欺负他。” 鹿鸣溪再次从沙发上站起来。 “大姐,你跟他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偏向他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明明就是他在欺负我!” 鹿鸣溪的语气开始认真起来。 “大姐,你知不知道跟他谈恋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会被他那群女友粉,妹妹粉,事业粉撕碎的!” 隋言见鹿鸣溪认真了,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玉芙,我既然跟你在一起,就为你想好了退路。” 隋言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伯父伯母在这里,我其实应该跟他们坦白的。” “但是,你家里发生的这些事,让我觉得时机不合适。” 隋言牵起鹿玉芙的手认真的说道。 “玉芙,我打算退出娱乐圈了!” “我是真的爱你,想跟你共度余生。” “我们结婚吧!” 第206章 坦白 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鹿玉芙红着眼眶,捂着嘴差点要哭出来。 隋言单膝跪地也红着眼眶。 “芙儿,我应该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可今天话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表达一下我的决心。” 鹿鸣溪看到隋言跪地求婚,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一把将隋言从地上薅了起来。 “我姐姐可不接受这么简单的求婚。” “你先官宣恋情,然后经过我们的考察期,考察期过了,再谈结婚的事!” 隋言抹了一把脸。 “好,我现在就准备。” 鹿知之也来到鹿玉芙身旁。 她抓紧鹿玉芙的手,能感觉到鹿玉芙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鹿饮溪用眼神询问,他看了眼隋言,然后微扬下巴。 鹿知之知道,他是想问隋言这个人怎么样。 鹿知之眼睛瞟了一下鹿玉芙,然后点了点头。 鹿饮溪接收到了鹿知之的信号,终于放下了心。 他走到鹿饮溪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这是玉芙的事情,你小孩子少跟着凑热闹。” “你成天跟隋言在一起,你俩的绯闻满天飞,连我都知道了。”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的为人。” “如果隋言真的那么不好,你还会跟他做朋友么?” 鹿鸣溪没好气地瞪了隋言一眼。 “我从现在起时刻盯着你!” 隋言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到鹿玉芙身边。 他挽着鹿玉芙的手,一脸的幸福。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阿芙的。” 鹿鸣溪噘着嘴,将头偏向一边。 鹿饮溪打了个圆场。 “这么晚了,不要闹腾了,一会把爸妈都吵醒了,我们都去休息吧!” 鹿玉芙抿了抿嘴唇,害羞地点了点头。 鹿鸣溪坚决要赶隋言走,还是被鹿饮溪劝住了。 “这大半夜的,让他走下山么?” “行了,别闹了,走吧。” 鹿饮溪将鹿鸣溪半拖半拽地带上楼。 鹿知之走到隋言旁边。 “我不管你和我大姐私下怎么相处,既然住在鹿家,就安安分分的。” “要是让鹿鸣溪发现你们玩罗密欧朱丽叶那套,他肯定会把你腿打断!” 鹿玉芙脸一红,甩开隋言的手,快步追上鹿知之。 “知之,我今晚跟你睡。” 姐妹两人携手上楼,留下隋言站在原地。 张伯笑眯眯地走过来。 “隋先生,你是不是也要上楼去休息呢。” “如果你想走,我也可以送你下山,我会开车。” 隋言感觉后背一凉。 虽然张伯是笑着的,可他总觉得那笑容跟每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 平日里慈和的张伯,此刻好像在说:你敢不安分试试看? 隋言呵呵一笑。 “不用了张伯,我现在马上就去睡,保证安安稳稳的一觉到天亮。” 张伯没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姐妹两人洗漱后很快就休息了,直到天光大亮。 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之,玉芙,吃饭啦。” 是张嫂在外面叫他们。 鹿家的几个佣人已经做了好多年,彼此都觉得很亲切。 下楼后,鹿父和鹿母已经坐在餐桌上。 鹿母正在给几个孩子们盛滋补汤,鹿饮溪帮着分发。 鹿鸣溪死死地盯着隋言,隋言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坐椅上眼观鼻鼻观心。 而鹿父正在翻看着报纸。 鹿知之能感觉到家里人气场的变化。 每个人的气都在上升,印堂也不再带有浅薄的雾气。 平日里看到大家,玄音铃会响个不停。 而今天,玄音铃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上,没有丝毫响动的意思。 鹿知之明白,鹿家的危机已经解除。 再之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玄音铃不响,她再插手鹿家的事,就要沾染因果。 可鹿知之不怕因果,不怕反噬。 她觉得,家人是世界上第一重要的事。 鹿知之坐在位置上,鹿饮溪递过来一碗汤。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母亲依旧温柔。 “大家开动吧。” 母亲说话,大家都拿了勺子开始吃饭。 鹿家家教严格,虽然说食不言寝不语,可偶尔还是会说一些话来缓和气氛。 鹿母喝了两口汤,就将汤勺放下,眼里一片喜色。 “今早玉瑶打电话来了。” “她说前两天的考试结果出来了,她得了a+呢。” 鹿父咽下口中的食物点点头。 “果然,人不能永远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 “慈母慈父多败儿。”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心情很好。 直到佣人将餐具撤掉,大家准备各司其职时,鹿饮溪站了起来。 “爸爸,妈妈,我有件事想说。” 鹿父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跟大家坦白一件事。” 鹿知之一个激灵,她好像知道鹿饮溪要说什么。 她急忙挪了身体,拽住鹿饮溪的袖子。 “大哥,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虽然她表情是笑着的,但是冲着鹿饮溪微微摇头。 鹿饮溪提起的一口气泄了,可再次抬起头。 “感谢爸妈多年来对我的养育,我知道提出这个件事可能会让你们很失望。” “但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希望爸妈能谅解。” 饭桌上的气氛整个都变了。 父亲母亲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鹿饮溪说。 鹿饮溪像是鼓足了勇气。 “爸爸,妈妈,我想改姓,将户口迁出去,不再做鹿家的孩子。” 鹿父顿时皱紧了眉头。 “饮溪,你一直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让我和你妈妈操心。” “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有了叛逆期!” 鹿母刚才还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不同意!” “我养你一天,你就永远是我的儿子!” 鹿母心地绵软,说话间就落下了眼泪。 鹿玉芙随了母亲,这会也哽咽。 “大哥,是不是谁说了什么,让你有了其他的想法。” 鹿鸣溪更是直接两步窜到了鹿饮溪面前。 “大哥,是不是公司里的那些老家伙说了什么!” “谁要是嚼舌根,我第一个不同意。” 鹿母直接哭出了声。 “这个家已经四分五裂了,你现在还要离开,是我们对你不好么!” 鹿知之皱眉头看向鹿饮溪。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 鹿饮溪低头,眼中满是歉意。 “知之,我以为,你会懂我!” 第207章 平等的跟你站在一起 鹿知之偏过头不愿再看。 鹿饮溪将这当成一种默认,然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连嘴唇都在发抖。 “爸妈,我要跟你们坦白。” “其实,当年知之被抱错,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 鹿饮溪将当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从刚开始的激动,到后来的声音平淡。 而鹿家众人,从刚开始的不理解,到后面的崩溃不可置信。 鹿母更是无法解释,直接在鹿父的怀里痛哭起来。 隋言也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鹿玉芙揽在怀里安慰。 鹿饮溪声音里满是自嘲。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心里很纠结。” “你们爱护我,对我好都是真心实意,我也知道,你们从来没当我是外人,一直拿我当亲生儿子。” “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们不知道是要怪我还是原谅我。” “怪我你们舍不得,原谅我又觉得愧对知之。” “你们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鹿饮溪走到父母面前,径直跪下。 “这些年,我常常想着了结自己。” 鹿饮溪将手腕递伸出来,展示着上面一道一道痕迹。 “我每天都活在痛苦和内疚中。” “但是想着父亲需要我,这个家需要我,所以我一直在赎罪。” “我不敢回家,不敢面对你们的眼睛。” “现在知之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坦白这件事。” 鹿母看着鹿饮溪手臂上的伤,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 她颤抖着双手,抚上那疤痕。 然后攥紧拳头,轻轻地捶着鹿饮溪的肩膀。 “你这个坏孩子!” “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我和你爸爸从来没打过你,你怎么可以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 鹿母哭着将鹿饮溪搂在怀里。 鹿饮溪眼里流了满脸。 “最近经常看到老太太,我就想。” “我不能带着这样的罪孽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鹿家。” “老太太总说,如果小叔没死,是要跟爸爸平分家产的。” “父亲也总说,要把鹿家的产业平分给我和鸣溪。”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接手鹿家的家产!” “我和鸣溪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不会占鹿家一分一毫的家产。” 鹿鸣溪无声地抹着眼泪。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 “我都说了,我根本不想要家产,也不会出现什么兄弟阋墙的事。”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就是个废物。” “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家产我也打理不来。” “我现在在爸爸手下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以后我就要在你的手下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鹿知之叹了口气。 “大哥,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怪你。” “我被抱走的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错,而是有人蓄意谋划。” “就算你当时不抱走我,他们还是会找别的方式方法将我抱走的!” 鹿饮溪吸了吸鼻子。 “知之,这些都是你安慰我的话。” “抱走孩子的机会不多,无论怎么说,还是因为我你才丢了。” “这件事我无法辩驳,也不想辩驳。” “我已经不配做鹿家人!” 屋子里哭成一片。 鹿父一拍桌子,将大家的目光集中。 “饮溪,你站起来。” 鹿母松开鹿饮溪,鹿饮溪擦掉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 “爸爸,您说。” 鹿父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换走你妹妹,这件事确实大错特错。” “你确实对不起鹿家,更对不起你妹妹。” “我们没有资格替你妹妹原谅你,要道歉,要赔罪,你也是跟她赔罪。” “至于你离开鹿家的事,想必你也想好了。” “能把你的安排跟我说一说么?” 鹿母转头,大声喊道。 “我不同意!” 鹿父拉住鹿母的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这件事确实不是小事,我们很难过痛苦,饮溪只会比我们难过百倍。” “他是个好孩子,主动承认错误,并且想要改正,我们就要给他这个机会。” 鹿母被安抚住,鹿父扬了扬下巴。 “你接着说。” 鹿饮溪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爸爸,我是这样想的。” “你和妈妈养我这么大,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不会更改对你们的称呼,也会尽为人儿子的责任,侍奉你们,赡养你们。” “首先,我会将自己的户口从鹿家迁出,另立一户,这样以后分割财产会更明晰。” “第二,我不会再以‘鹿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在鹿家的任何公司任职。” “我会用我的专业去鹿氏应聘,聘到什么岗位,就从什么岗位做起。” “我名下的房产,股票,会全部归还鹿家,我以后的收入也会分给知之一半作为补偿。” 鹿知之冷下脸。 “我不要钱,我身上有钱会倒霉。” “上次顾言洲送了我个包,他隐瞒了包的真实价格,害得我倒霉被绑架,差点死了。” 鹿饮溪犹豫片刻。 “那就给母亲,让母亲帮你存着,等你出嫁,就给你做嫁妆。” 鹿知之没吭声,她想说自己一辈子不会结婚。 可家里已经够乱了,她不想再添乱。 鹿父点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一些,你就这样做吧!” 鹿父缓步走到鹿饮溪面前。 伸出大手,肯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我鹿远山养出来的儿子,有魄力,有担当!” “知错能改,又想着补救,只要想改,就永远来得及。” 鹿父面上一片心痛之色。 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变故,他的背影好像都苍老了许多。 鹿母也握住了鹿饮溪的手。 “饮溪,你把房子车子都还回来,你住哪里,出门开什么车啊!” 鹿饮溪如释重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他抬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痕。 “妈妈,世界上好多人都没房子,没有车,可大家都在生活啊。” “房子可以租一个,出门可以坐地铁,坐公交。” 鹿饮溪拍了拍母亲的手。 “妈妈,你相信我,我能赚钱买房买车的。” 鹿父已经下了决定,鹿母也不好再说什么。 鹿玉芙将母亲扶到沙发旁边,安抚着母亲。 鹿知之抬头看鹿饮溪。 “你不需要做这些的。” 鹿饮溪脸上挂着笑意。 “知之,我只有做了这些,才能平等地跟你站在一起,要不然,我永远觉得低你一头,永远觉得亏欠你。” “你不会嫌弃我这个大哥没房没车没本事吧!” 第208章 压阵人 鹿知之心里酸酸的,脸上就没有任何表情。 她大概懂得了,这种感觉叫委屈。 委屈自己被耽误的这些年,委屈这迟来的道歉。 委屈这份道歉,她接受得并不坦然。 眼睛只是酸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我不会嫌弃你,因为我也什么都没有。” “大哥,既然你觉得这样可以让你赎罪,那么你就这样做吧。” “只是,不要拒绝爸爸妈妈的善意,不要让他们伤心。” 鹿饮溪感觉彻底卸下了包袱。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如此轻松过。 他一定会离开鹿家,不仅仅是要赎罪,要还债,还因为…… 鹿饮溪抬手揉了揉鹿知之的头。 “我知道了。” 鹿知之躲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别揉我的头,大姐早晨给我梳的漂亮头发都被揉乱了。” 鹿饮溪笑了笑,去旁边哄母亲。 鹿知之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便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东西。 叫张伯安排了车,让司机送她去市中心医院。 icu门口,鹿知之找到了吴瑞。 前一阵子遇到吴瑞时,他还意气风发。 这会儿,他颓然地倚靠在墙角,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头发也脏兮兮地粘在一起。 不仔细看,像是路边的乞丐。 鹿知之走到吴瑞面前,吴瑞抬起头,眼里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鹿……鹿小姐。” 鹿知之垂眸。 “吴先生,你托韩律师说想见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吴瑞满眼的红血丝,见到她之后,更是红了眼眶。 “鹿小姐,您快帮我看看,我女儿小雪生病了!” 吴瑞的手伸过来,想要拽她到窗口。 鹿知之后退一步。 “吴先生,上次我在安欣花园所遭遇的事情想必你我都清楚。” “你女儿生病了你应该找大夫,不应该找我。” “你跟韩律师说,只要我见你一面,你就愿意帮忙说服所有住户同意出售安欣花园。” “现在我们见到了,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鹿知之转身便走。 吴瑞攥着拳头。 “鹿小姐,只要你帮了我,我一定会说服住户出售地皮。” 鹿知之转头冷笑。 “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也是会损福报的。” 鹿知之摇了摇头。 “安欣花园要不要我已经不在乎了,跟你这样的人见面,真的是浪费我的时间。” 吴瑞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鹿小姐,我错了!” “我现在就去说服小区住户卖房子,你可以现在就让韩律师拟合同。” “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吴瑞手脚并用地爬向鹿知之。 鹿知之不断地后退,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抬手制止了吴瑞。 “停!” “别再爬过来了!”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给有缘之人解难,你不是我的有缘人,我帮不了你!” 吴瑞完全不听鹿知之说话,跪在那里,猛猛地磕头。 “求求你了鹿小姐。” “我求求你了!” 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 有几个阿姨窃窃私语,然后开始指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救救他呗。” “你是不是有钱,不愿意拿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赶紧拿出来吧。” 鹿知之敛眸,瞪了一眼旁边的两个阿姨。 “你们俩不应该站在这里,应该坐着。” “屁股下面应该还有莲花宝座,十足的活菩萨。” “你看不过去,你出钱啊。” 鹿知之看向另外一个阿姨。 “要不你来出?不就是钱么,多大的事。” 阿姨翻了个白眼。 “我凭什么出钱,又不是我的亲人。” 鹿知之冷笑。 “那又是谁告诉你,这是我的亲人呢?” “我凭什么要管?” 磕头的吴瑞猛然抬起头来,冲两个阿姨吼道。 “谁让你们多管闲事,滚开!” 吴瑞血红着眼睛,头已经磕破,鲜血顺着额头流满了脸颊,显得整个人狠厉又可怕。 一个阿姨扔了手中的瓜子皮在他脸上。 “你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是帮你哎!” 另外一个阿姨急忙扯住她。 “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算病死也是活该!”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吴瑞。 他站起来就要打那两个人。 两个护士急忙赶过来拉住他。 “这里是医院,你女儿还在icu,你想进警局吗?” 吴瑞被劝了两句,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再次瘫坐在地上,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孙盛才就是个畜生,他是个畜生!” “他明明说过没事的,出事的几率很小!” 任鹿知之再铁石心肠,见到这样的场景也会觉得有些心酸。 她默默地走到icu病房门口的小窗前面向里面望去。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浑身插满了管子,头发已经剃光,被纱布缠着看不清脸。 维持生命的仪器跳动的十分缓慢,生命好像随时会终止。 鹿知之转头看向吴瑞。 “她怎么了?” 吴瑞眼泪一串一串地掉落。 “你说得没错,当初建房时,孙盛才确实是做了手脚。” “他将整个安欣小区做成了一个阵,将小区内所有人都当成了祭品。” 鹿知之眼睛微眯。 “他是怎么能催动这么大的阵法?” 吴瑞眼神失去焦距,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是我。” “是我答应了他,每天清晨将灵气引入阵眼,让阵法运转。” “好处就是,他让师傅将我家从阵眼中避开。” 鹿知之摇头。 “不知道你是跟我撒谎,还是在自欺欺人!” “身在阵中,又怎么可能避得开?” “不过是四年一轮转,这一次,刚好轮转到你家!” 吴瑞情绪激动。 “这么多年来都没事的!” 鹿知之冷眼看着吴瑞。 “看来你是知道的!” “想必当初布阵的时候也跟你说过吧。” “在这个阵法中,你相当于压阵人。” “这种阵法干扰因果,压阵人也会遭到报应,祸及子孙三代。” “他应该跟你说,会时常看着安欣小区,如果阵眼轮转到你家,他会给你一个什么东西规避开,对吧?” 吴瑞震惊地看着鹿知之。 “是这样说的,你怎么知道!” 鹿知之轻轻眨了眨眼睛。 “是你贪心不足,想要更多。” “如果天道这么容易掌握,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修道之人。” “掌握天道规律,人人就都可以飞升了!” “阵眼轮转,本来就是无规律的!” 第209章 摇钱树 鹿知之看着虚弱的女孩,只觉得可怜。 “你知道会有风险,你也知道风险会落在你女儿身上。” “你不过就是拿她在赌而已。” “人一旦沾了赌,无论赌什么,永远会是输家。” 鹿知之直视吴瑞。 “你用你女儿的命,换了荣华富贵。” 鹿知之抬手掐算了一下。 “你女儿是出车祸的吧。” “肇事司机逃逸,找不到人,你不仅要承担巨额医药费,还要面临失去女儿。” “吴瑞,你女儿这是因果报应,我也救不了。” “这个撞了你女儿的人,你欠了他一条命,现在你还给他了。” 吴瑞跪在地上求鹿知之。 “我知道你厉害,我也打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听说你能起死回生,出殡的人都能救活。”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神色凝重。 “吴瑞,我确实能救人性命,但是你知道的,天道需要平衡。” “我可以给你女儿续命,但要用你的阳寿来补,你愿意么?” 吴瑞顿了一下,眼神闪烁。 “别人……别人行么,比如孩子的妈妈。” 鹿知之微微后退一步,吴瑞这个人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承认吧,你所谓的父爱,不过就是磕两个头。”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孩子健康,那天台一定站满了父母。” “不是孙盛才狠毒,你女儿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 “你女儿真的没救了。” 鹿知之看着小女孩已经被死气覆盖的印堂,浓雾黑得已经凝成实体,根本无法消散。 “大概三天,你准备后事吧。” 吴瑞双手扒着icu的玻璃,指甲在上面划出吱吱的响声。 鹿知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先不谈吴瑞这个人的人品值不值得救,从他看到吴瑞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没救了。 他们全家都没救了。 现在是他女儿,马上就是他老婆,接着就是他自己。 看来,孙盛才已经准备放弃安欣花园这块地皮了。 这个压阵的吴瑞,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他身上的因果太多,怨气已经压得他脊背都弯了。 正常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生息,已经在吴瑞身上彻底断绝。 司机等在路边,鹿知之坐上了车。 “二小姐,去哪里。” 鹿知之想了想,稍等我打个电话。 她联系了韩律师,要了律所的地址,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平日里经常接送鹿知之,从鹿知之一上车,他便察觉到这位二小姐情绪上的变化。 “二小姐,心情不太好么?” 鹿知之看着倒计时的红灯,如同人生一样。 不知道何时就会进入倒计时。 等红色的计时变成零,然后从绿色重新开始。 鹿知之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很感慨。” “人从出生那刻大概就规定了这一辈子该享多少福,吃多少苦。” “如果想走捷径,不想吃苦,只想享福。” “那么所有的苦就会有一天一起找上门来,让人应接不暇,彻底崩溃。” 司机没再说话。 这个二小姐平日里就神神秘秘,看着小小年纪,却像看透了人生百态一样。 律所在市中心,离医院不算太远。 与印象中的不同,韩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独占一整栋大厦。 韩律师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鹿知之被请到办公室,四处打量。 看平时韩律师为人低调,原来这么有实力。 韩律师亲自从秘书手中接过茶点,一样一样地摆在鹿知之面前。 “鹿小姐,好久不见。” 鹿知之报以微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是锡兰红茶,醇厚的滋味顺着舌尖滑进了口腔。 她原本是不懂喝茶的,自从回了鹿家,母亲喜欢喝茶,她也偶尔跟着喝一点。 “茶很好喝。” 韩律师的笑容顿了一下。 “您喜欢就好。” 鹿知之又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杯子。 “韩律师,我今天上午见了吴瑞。” 韩律师坐在鹿知之的对面,凝重地点了点头。 “上次他来律所找过我。” “他女儿车祸,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韩律师摇了摇头。 “说来也可笑,他拿着跟孙盛才的录音,问我能不能起诉他。” “他希望孙盛才,赔偿他人民币两千万。” 鹿知之也惊了。 “这……合乎法规么?” 韩律师无奈地笑了。 “怎么可能合法规啊!” “录音里,根本没有孙盛才,而是吴瑞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交谈。” “他们说都是些阵法符咒的,这种不算证据的东西根本不能拿到法庭上。” “不过孙盛才还是给了他一百万的抚恤金,用来给他女儿治病。” 鹿知之讶异。 “两千万,他是真敢要啊!” “看来他找我,说让我救他女儿,并不是真的心疼女儿。” “这孩子可是棵摇钱树,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鹿知之想起吴瑞的样子。 “对了,他之前不是跟你说,只要我跟他见面,他就会说服住户卖地皮么?” “后来我去见了他,他又反悔,说要让我救他女儿,他才肯说服住户卖房子。” 韩律师也十分无奈。 “这块地皮,五爷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如果能收回,也不算浪费那些精力了。” 提到顾言洲,鹿知之便没再接话。 这件事是她挑起来的,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顾言洲就是顾五爷。 那时候的顾言洲,人畜无害,性格温和,身体虚弱,连走路都困难。 她以为他在顾家过得不好,被所谓的‘顾五爷’欺负。 那时候想着,如果可以拿下安欣花园这块地皮。 不仅能巩固顾言洲在顾家的身份和实力,还能让他帮助这些人,积攒一些功德,让他身体赶紧好起来。 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真是可笑。 鹿知之不自觉地就板起了脸。 韩律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噤声。 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鹿小姐,其实安欣花园也不是毫无收获。” “上次我们去过之后,有好多人签了意向合同。” 韩律师拿出手边文件袋里的合同递给鹿知之。 “可是签了意向合同也没用,只要吴瑞不发话,他的那些狗腿子是不会松开的。” 鹿知之挑了挑眉。 “你放心,吴瑞很快就不能做主了!” 第210章 顾言洲的遗嘱 韩律师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知之翻了翻那几份意向书,又放回桌子上。 “韩律师,你可以联系顾五爷,起草协议,走收购流程了。” “价格比市价高一成就行,合同上写明,如若反悔,十倍违约金赔偿。” “还有些不愿出售的,可以跟他们做置换。” “这块地我们是要盖商场的,可以在商场里给他们一个商铺的使用权,只能出租,不能出售。” “商铺归于房主名下,使用权为30年,不能继承。” 韩律师眼神一亮。 “鹿小姐,你跟顾五爷的想法一致,他之前也是这么要求的。” 鹿知之抿唇一笑,然后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先走了。” 韩律师欲言又止。 “鹿小姐,我这里有份东西,想给你看一下。” 鹿知之刚准备离开,听了韩律师的话便又坐了回去。 韩律师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袋。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我觉得给你看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鹿知之接过那份文件,拆开上面的封条。 “这是什么?” 鹿知之一页一页地看,韩律师在旁边解释。 “这是顾五爷前两个月委托我们做的遗嘱。” 鹿知之眼神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捏紧那几页纸。 “顾五爷的遗嘱,我看不太好吧。” 韩律师伸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顾五爷遗嘱众多,这份是关于您的。” 他将前几页签名翻过,翻到最后一章。 “这里面有着赠与您的产业。” “顾五爷说,您名下不能有资产,所以委托我们找了信托。” “京市的三个大型商业中心,全国各地近四十多家五星级酒店,都归于您的名下。” “您可凭身份证件在您名下的这些地方消费,住宿全部免费。” “这些产业每半年盘一次账,收入全部会以您的名义做慈善事业。” 韩律师又递给鹿知之一份文件。 “这是顾五爷名下所有资产名录,只要您用身份证件在顾氏任何产业消费,就医,住宿,旅游等等,全部免费。” 鹿知之看着像书本一样厚的名录并没有要翻开的意思。 “韩律师,这个能撤销么?” 韩律师摇摇头。 “这是赠与,是顾先生单方面的意愿。” “您可以不使用,就让我们代管的产业收入去做慈善,但是您不能撤销。” 鹿知之敛眸。 “我知道了,谢谢您。” 鹿知之回到车上,吩咐司机回鹿家。 她想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顾言洲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十分安静。 “喂?” 顾言洲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鹿知之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顾言洲却有些着急。 “知之?发生什么事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 “顾五爷,我刚从韩律师那边回来。” 顾言洲也是一顿,然后轻笑。 “恩,他给你看我立的遗嘱了?”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不必为了我费心思。” 电话里沉默一瞬,顾言洲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显得更加孤寂。 “知之,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我知道你可能在生我的气,也知道你不愿意也不能接受这些东西。” “我活着的时候尚且能看顾你几分,可我一旦死了,就无能为力了。” “知之,我只是希望,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你还能衣食无忧。” “我知道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示你的身份证件从这些产业里拿些什么。” “但如果你遇到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这些东西,将会是你最后的退路。” 鹿知之眼睛酸酸的。 顾言洲将话说得这样直白,简单。 没有邀功,没有炫耀,就像在说自己今天午饭吃了什么菜一样简单。 鹿知之嗓子有些堵,轻咳了一下。 “顾言洲,我跟你说过,我们共命。” “如果你死了,我又怎么可能活着?” 顾言洲轻笑。 “那个说是遗嘱,其实也不算什么遗嘱。” “是从我签字那日生效。” “现在你就可以拿着证件去顾氏旗下任何地方寻求帮助。” 顾言洲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知之,共命这件事我也在努力寻找破解方法。” “我身体不好,又被各种人盯着,活一天算赚一天。” “我不能因为我的问题而连累你。” “你放心,我们不会总是这样的。” 鹿知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言洲,你不要乱来。” “这不是一件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 顾言洲声音乖顺。 “我知道的,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鹿知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从司机的口中隐约得知,顾言洲在做什么事情。 “可顾言洲并不想说,她就算是追问,也不一定能问得出来。” “顾言洲,安欣小区的事,你着手准备吧,最迟三天,就会有消息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安欣小区的事,车子已经驶入了鹿家地下车库。 信号不好,鹿知之便挂了电话。 顾言洲放下电话,从老板椅上站起来。 “重九,天机子那边有消息了么?” 重九摇摇头。 “上次他说如果有消息会来找我们,我也交代了一楼的前台,见到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第一时间通知。” 顾言洲望着阴沉的天气,眼里也染上了阴沉。 “要下雨了。” 因为住在山里的关系。 每次下雨前,整个鹿家都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味。 从毛毛细雨开始,到后半夜已经是雷鸣闪电,大风呼号。 鹿知之和鹿玉芙在别墅的汗蒸室里敷着面膜。 鹿知之躺着不动,鹿玉芙不停地在聊微信。 平日里高冷的影帝隋言,近乎撒娇的语气。 “芙儿,下大雨了,片场好冷,要芙儿抱抱才暖和。” 贴着面膜,鹿知之看不到鹿玉芙是否红了脸。 她迅速地将手机音量调小,然后软声回道。 “多穿一点,喝点热茶,不要再喝冰咖啡了,我跟知之在敷面膜,不跟你说了。” 鹿玉芙放好手机,躺在了鹿知之身边,任凭手机再响,也没管。 鹿知之忍不住打趣她。 “爱情让人降智。” 鹿玉芙用小木槌敲击着腿上的穴位。 “爱情让人身心舒畅。” 鹿玉芙放下木槌,侧躺过来看着鹿知之。 “知之,我看顾五爷对你十分上心,你就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第211章 有没有关系! 鹿知之想了想,摇了摇头。 “大姐,你知道我们这一行犯‘五弊三缺’,不知道会报应在哪个地方。” “我之前听师父的一个道友说过,师父以前也是有妻子和孩子的。” “后来因为什么原因,孩子夭折了,妻子恨他跟他离了婚。” “之后师父就再也没结婚,一直独身一个人。” “而且做我们这行的,大概都会英年早逝。” “泄露的天机越多,越容易遭到反噬。” 鹿知之抬手晃了晃玄音铃。 “所以,我只渡有缘人,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信我,我担的因果就会少一些。” “然后我再用他们付的钱去做善事,积福报,争取让自己活的久一点。” 鹿玉芙声音有些哽咽。 “知之,那你就做个普通人不好么?” “结婚生子,过平淡的一生。”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一入道门深似海,开始修行,看遍世间万般苦,就无法做到独善其身,多多少少会有些因果在身上的。” “只要我不沾婚姻,不留资产,活到寿终正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鹿玉芙疑惑的问。 “那你不觉得孤独么?” 鹿知之想了想。 “在没回鹿家之前,我不太知道什么是孤独。” “现在我的身边有了爸爸妈妈,有了兄弟姐妹,我就不觉得孤独。” 鹿玉芙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恰好计时器响了起来。 她便想结束这个话题。 “知之,我们出去吧,蒸太久对身体也不好。” 鹿知之起身摘掉面膜去冲澡。 吹干头发回到房间,窗外的雨滴,像是石头一样打的玻璃沙沙作响。 大风将湖边的柳树刮得弯了腰。 鹿知之掐指一算。 明天会有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天刚蒙蒙亮,顾言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鹿知之按下接通键还很疑惑。 “顾五爷,什么事?” 顾言洲声音沉着。 “吴瑞在医院里,可能快要不行了,她妻子要求跟我们见面。” 鹿知之没想,昨天算出的重大事件,会应在吴瑞身上。 顾言洲提出去接她,她拒绝了,让司机送她去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就见顾言洲在医院门口等着他。 顾言洲坐在轮椅上,重九站在他身后给他推轮椅。 鹿知之小跑两步走上前去,抬手按住他心口,以灵力探查他的经脉。 “归元丹不是好好的在你身体里,你虽然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但走路应该没问题吧。” 顾言洲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 “我……我就是最近有点累,不想走动。” 鹿知之茫然地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那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那天看了韩律师给我的,你名下产业的名录,厚得像本书一样,真的吓死人。” “你钱多的几十辈子都花不完,干嘛还要那么拼命。” 顾言洲神态恢复自然。 “知之,我现在做的这些,已经不是为了我自己了,多少带了一些身不由己。” “我家大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踩在脚下。” “如果失败,不是倾家荡产这样轻松简单的后果,再严重的我就不能说了。” “还有,顾氏产业庞大,多少人要靠着顾氏养家糊口。” “如果我不好好经营,会有很多人失业,对整个社会都会造成影响。” 鹿知之从来没想到过这些。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怪不得你身上的业障这么重,原来寄托着很多人的希望啊!” 顾言洲点点头。 “我生于富贵之家,该享的福都享了,没什么舍不下的。” “像许萍和我二伯这种跳梁小丑,我都不屑于理他们。” “他们若是堪当大任,我不会独占顾氏。” “但他们想毁掉的不是我,而是整个顾氏,那我就不得不防着。” 两个人闲聊着,说话间就到了护士指引的地方。 这次在走廊里的,不是憔悴的吴瑞,而是一个女人。 见他们走来,女人抹了抹眼泪,整理好情绪。 “顾先生,鹿小姐,你们好。” “我是吴瑞的妻子,我叫宋佳。” 鹿知之指了指icu里面。 “吴瑞发生了什么?” 鹿知之在宋佳的眼里看不见悲伤,有的只是愤怒。 “昨夜风大,吴瑞被大风刮倒的广告牌砸中,进了icu。” 还没等鹿知之说什么,宋佳便抢先道。 “鹿小姐,我知道今天要求跟您见面很冒昧,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宋佳深深地冲着鹿知之鞠躬,再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已经约了韩律师谈房子收购的事。” “我先表态,无论如何,这房子我卖定了。” “今天请您来,就是想问问,我女儿的事,跟吴瑞有没有关系!” 鹿知之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顾言洲,恰巧顾言洲也看向她。 两个人互相眨了眨眼,表示都不太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佳上前走了两步,透过icu的玻璃看着里面的女儿。 “我被单位调往外地任职,这两年都在外地工作,回家的时间特别少。” “上周,我例行跟女儿视频,吴瑞却拿女儿睡得早为借口,每次都只是给我拍了她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在星期天给女儿打视频要求见面,吴瑞这才说女儿住院了。” “不过她说女儿是急性阑尾炎,才手术的,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没说。” “我本来请了假,准备回来看看,直到昨天晚上,医生通知我,吴瑞在抢救,孩子在icu,我就连夜赶了回来。” 宋佳的眼里满是愤怒。 “吴瑞这个人主意正得很,从来不听我的话,也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隐约地觉得他在做什么不好的事,可是我又插不上话。” “拿到他的手机,我翻了微信的聊天记录,发现女儿早就出了问题,好像还和他有关!” “鹿小姐,我女儿出事,是不是因为吴瑞?” 鹿知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想掺和到别人的家务事中,这种因果她也不想沾。 可看到宋佳作为一个母亲的无助,她不由得心软。 “是的。” “吴瑞跟孙盛才勾结,将安欣花园做了一个阵。” “他作为压阵人,为孙盛才提供便利。” “这个阵被我破了,反噬到吴瑞身上,所以她和你女儿都出了事。” “我本来以为你也会跟着出事,可是你在外地工作,没有受到秽气侵蚀,所以你现在没事。” 第212章 放弃治疗! 鹿知之能明显看出宋佳整个人的气场变了。 她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和愤怒,到现在的怨恨。 整个人浑身的气息全部乱了。 身边的顾言洲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知之,你怎么了?” 鹿知之放松了情绪,下意识地向顾言洲身边靠近。 “宋佳气息出了问题。” 鹿知之正想解释,却想起,顾言洲大概不懂什么是气息。 想了想,换成了比较通俗的话讲给他听。 “一个人身上的气息会随着情绪变化。” “有的人气息平和不会受邪祟晦气入侵,生活也会比较平顺安稳。” “像宋佳这样的,气息乱成一团,在这样的情况下,邪祟和秽气就会比较容易入侵。” “就像有些人着急时就会做错决定,生气时开车就比较容易出事故等等。” “你可以理解为,电视剧里那种走火入魔。” 鹿知之刚说完,就有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向宋佳。 “女士,我们根据您丈夫的情况做了个专家会诊。” “您丈夫是脊椎损伤压迫神经,并发脑出血。” “我们可以联系海市的脑科专家来这边做手术,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但是手术费用较高,也有一定的风险,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乐观……” 宋佳开口打断医生的话。 “我放弃治疗。” 医生还在看着病历记录讲会诊结果。 听了宋佳的话,愣了一下。 “女士,您说什么?” 宋佳转头直视医生,她神色淡定,就好像在跟医生讨论外面的天气。 “我说,我决定放弃治疗!” 就连医生都愣住了。 “女士,我不知道您是否听懂了我刚才说的话,虽然听着很麻烦,但是情况很乐观,治愈的几率有百分之七十。” 宋佳拿过医生手上的结果,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家属决定放弃治疗,拔管,我要带我老公回家。” 医生有些生气。 “女士,你知道拔管回家的意义是什么?” “你丈夫现在无法自主呼吸,拔管就等于断了他的氧气,他随时有窒息的可能。” “他脑部出血严重,你这样移动他,很容易造成二次出血。” “而且你这样放弃治疗,涉嫌遗弃……” 宋佳冷冷一笑。 “大夫你是想说我涉嫌遗弃罪么?” “不瞒您说,我的工作也是医疗相关行业。” “我丈夫脊椎损伤,有可能高位截瘫,下半身不能动,终身需要护理。” “脑出血,预后差可能植物人。” “这两种病都属于无救治意义的病。” “我们家没钱,需要借钱治病,治好了也是需要人照顾,况且还有可能治不好。” “请问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些风险,来救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 鹿知之看着宋佳满身戾气,晦气和邪祟不断围绕在她身边,企图侵入她的身体。 大夫无奈地点点头。 “行,我们无条件尊重家属的决定。” 医生有些生气,回头跟小护士说道。 “跟家属交代一下强制出院的免责条款,记得把文件签清楚,录好视频。” “对了,这种情况要录两份,女儿一份,丈夫一份。” 说到女儿,宋佳眉眼间软和下来。 “谁说我女儿要出院。” “我女儿就在这治,请最好的大夫做会诊,无论倾家荡产我都要治。” 说着,宋佳跪在了医生的脚边。 “大夫,我女儿还那么小,求求你一定要尽力救她。”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 医生将宋佳扶起,便转身离开了。 宋佳走到鹿知之面前,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啊鹿小姐顾先生,让你们见笑了。” 鹿知之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吴瑞……真的不治了么?” 宋佳神色释然。 “不治了,他活该!” “你们知道么?” “当年他父亲出事,就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撺掇。” “说好了只是往我公公身上倒水,吓唬一下开发商。”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桶里的水变成了汽油,公公活活被烧死。” “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家分到了那么多套房子。” “婆婆并没有因为分到房子而高兴,她对公公的死无法释怀,分到房子不久后,就在其中一个房子里自杀了。” “现在想来,公公那桶水是谁换成的汽油?” “婆婆最是疼爱我女儿,难道她真的会抛下一切自杀?” “我已经不敢想了,我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亲手……” 鹿知之急忙打断。 “宋佳,你冷静一下,你这样容易影响到你女儿。” 鹿知之不想劝人什么因果报应,这是别人的选择。 宋佳却一脸的坦然。 “鹿小姐,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吧?” 宋佳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鹿知之身边的顾言洲。 “男人都是利己主义,雄性激素决定了他们在很多事情上要比女人心狠得多。” “我可以为了女儿付出一切,可吴瑞只是想榨干我女儿最后剩余的价值。” “他不配得到我一丝的怜悯,也不配浪费医疗资源。” 顾言洲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宋佳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可能太偏激了,又解释道。 “我不否认世界上有好男人,但可惜我运气太差了,没遇到。” 鹿知之想安慰一下宋佳,可她不擅长说些好听的话让人宽心。 顾言洲掏出名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名片的背面写上一串电话号码。 “这个是我的主治医师,你女儿的病,或许可以找她帮忙。” 宋佳的眼神从绝望,开始焕发一丝生机。 她结果顾言洲手中的名片,双手颤抖着红了眼眶。 “谢谢你,顾先生。” 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擦去。 “等我安顿好女儿,就会搬家,大家看到我家搬了,应该也不会再抗拒,会陆续签合同的。” “如果有不配合的,你可以叫我,我去说服他们。” 宋佳捏着名片,像是捏着救命稻草。 她冲顾言洲和鹿知之深深鞠躬。 “鹿小姐,顾先生,谢谢你们!” 鹿知之抬手虚扶了一下。 “我们也没帮上什么,你好好照顾孩子吧。” 顾言洲也点点头。 “房子收购流程可能会走很久,如果你有金钱方面的需求,可以跟韩律师谈。” “签一份协议,我可以先把房款打给你。” 第213章 玄音铃再响 离开医院后,鹿知之与顾言洲告别。 顾言洲就在身后目送她上了车。 鹿知之去了鹿玉芙的公寓,捉到了正准备上班的鹿玉芙。 鹿玉芙看着鹿知之情绪有些低落。 “知之,怎么了?” 鹿玉芙声音温柔,鹿知之自然而然的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 她讲了吴瑞和宋佳的事。 “大姐,那个小女孩真的很可怜。” 鹿玉芙正义感爆棚。 “她现在在哪里住院,我想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鹿知之摇摇头, “没用的。” “那小女孩已经尸气缠身,救不活了。” “宋佳说得对,小女孩有今天,都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 一种无力感深深的涌上鹿玉芙的心头。 她将鹿知之揽进怀中。 “知之,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的职业跟你是一样的。” “我也是看遍人间疾苦,生老病死在医院每天上演。” “各种人心叵测,世事艰难,想救每个人,可是根本救不过来。” “有的老人还没去世,儿女就为了争遗产而大打出手。” “有的产妇难产,婆婆还在喊着保孩子不保大人。” “还有被家暴送进医院的女人,在病房里又遭到丈夫毒打。” “做人实在太苦了。” 鹿知之紧紧握住鹿玉芙的手。 “大姐,你每天看到这么多离谱的事情,你还会对亲情和爱情抱有期待么?” 说到这,鹿玉芙抿嘴笑了笑。 “知之,人的一生不能只执着于那些失败的经验。” “我始终相信,幸福的生活,安稳的日子要靠自己创造。” “可以相信,但不能听之任之,永远也不要将自己的人生交到别人的手上。” “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 “人心若是没动,只能说给的财帛不够多。” “吴瑞就是这样的人。” 鹿知之心里清楚,可还是对这样的真相感到唏嘘。 鹿玉芙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知之,我要去上班了,你在家里休息吧。” 鹿玉芙拿起包出了门,鹿知之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 还没躺几分钟,她手上的玄音铃竟然响了起来。 声音急促,催着她去完成她要做的事。 鹿家的事情解决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玄音铃的声音了。 从包里取出罗盘,注入灵气,抬手捏诀。 算好时间位置,她背着包离开了鹿玉芙家里。 鹿玉芙的小公寓在中医院附近,是为了上班方便买的。 这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人潮如织,车流涌动。 她按照罗盘指引的方向走,正好走到了中医院门口。 罗盘的指针指着中医院的入口,片刻后,鹿知之居然见到了熟人。 沐梨带着口罩,搀扶着另外一个带着口罩的女生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鹿知之,十分兴奋。 “知之!” 沐梨松开身边的女孩,朝鹿知之跑了过来,一下扑到鹿知之的身上。 “好久不见!”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鹿知之看了眼沐梨。 玄音铃不会对一个人同时响起两次,这次的雇主不是沐梨。 沐梨身边的女孩也缓步走到他们身边。 她印堂紫中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 口罩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紧皱的眉头显示,她身体不舒服。 沐梨将身边的女孩子拉过来。 “知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尤画!” “画画,这是鹿知之,也是我的好朋友。” 名叫尤画的女孩松了松眉头,浅浅的笑了一下。 “鹿小姐,你好。” 鹿知之却没有打招呼。 她将手伸到尤画面前,淡然开口。 “尤小姐,请你给我九百九十九元钱。” 尤画看了眼鹿知之的手,又转头看向沐梨。 沐梨也懵了一下,随即眼底浮现出笑意。 “画画,快给她!” “知之超级厉害,你的病有救了!” 尤画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没懂什么意思。 沐梨在一旁急得直接去翻她的包。 “哎呀,你别问了,赶快给钱,你有没有带现金。” 尤画茫然地摇摇头。 “现在几乎没人带现金出门了。” 沐梨四处看了一下,拉着尤画就往旁边的小超市走。 “快点,我们去换一点现金。” 然后她还再三嘱咐鹿知之。 “知之,我们换钱马上回来,你千万别离开啊!” 鹿知之没说什么,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两人很快就回来了。 尤画将崭新的十张纸币恭敬的递给鹿知之。 “鹿小姐,这个给您。” 鹿知之接过钱,又从包里拿出一块钱交给尤画。 契约结成,鹿知之终于开口说话。 “尤小姐,想必刚才沐梨已经给你说过了吧。” 尤画点点头。 “她说你是很厉害的玄学大师,能帮我的忙。” 尤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这病……大家都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可是我已经看了不下十几个,都看不好。” “听说中医也很厉害,所以想过来看看。” “结果,也是一样的。” 鹿知之叹了口气。 “尤小姐,你这不是病,而是有人给你下了蛊。”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八卦造型的小镜子举到尤画面前。 “你在这镜子里看你的眼睛。” “左眼向右转,眼白处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线。” 尤画凑近镜子,认真地转动眼睛。 沐梨也挤在旁边看。 鹿知之一把推开沐梨。 “这是八卦镜,你不要乱照。” 尤画扒着自己的眼睛努力看向镜子,然后像是被惊吓到一样,再也不敢向镜子里看。 “鹿小姐,我眼睛里确实有一条红色的线。” “而且,那好像是条虫子,会动的!” 鹿知之看向四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 尤画点头。 “去我家吧!” 鹿知之正有此意,三人开车,一起返回尤画家。 一进门,鹿知之就感受到尤画家里的阴气。 南向朝阳的房子,巨大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却被百叶窗挡得严严实实。 沐梨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脱了鞋就坐在沙发上。 尤画也换了鞋,走向冰箱。 “鹿小姐,你想喝些什么?” 两人同时看过来,看到鹿知之还在门口没有换鞋进门。 沐梨站起来。 “知之,快进来啊!” 鹿知之正盯着阴面北向卧室,抬手指了指。 “你那间卧室里,有东西!” 第214章 梦游 沐梨吓的一下子从沙发处窜到门口,紧紧的拽住鹿知之的衣襟。 尤画也放下手中的水杯连冰箱都忘记关。 “有……有什么东西。” 鹿知之摇摇头。 “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你身上的邪气和那屋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你那屋子里放的什么?” 尤画声音哆哆嗦嗦。 “放的……放的是粉丝送给我的礼物!” 沐梨急忙解释。 “尤画是个歌手,十八线的那种,你肯定不认识。” 鹿知之不以为意。 “没事,一线的我也不认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罗盘指针疯狂地转动。 她再次注入灵气,连罗盘都被影响得无法准备地指出方位。 鹿知之抿唇,转身看向两个人。 “这房间不能呆了,我们出去说吧。” 三个人刚进门,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沐梨垮着尤画的胳膊,两个人像逃跑一样狼狈的离开。 走到马路上,两个人四顾茫然。 “我们该去哪里啊?” 鹿知之看向沐梨。 “要不然去你家?” 沐梨尴尬一笑。 “我没有房子,现在蹭尤画的房子住呢。” “现在房子也回不去,我们就算是无家可归了!” 鹿知之想了想。 “这附近有没有公园?有水有树的那种。” 尤画点头。 “往前走九百米左右有个公园。” 鹿知之示意尤画引路,三个人去了公园。 沐梨从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口罩,和尤画分别戴上。 口罩遮住了嘴巴,沐梨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知之,为什么要去公园啊?要不我们开个酒店吧。” 鹿知之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给你讲几个玄学小知识。” “如果你觉得自己冲撞了什么,或者莫名地感到害怕,就去人多的地方逛逛。” “比如商场,地铁站,坐一趟公交车等等。” “觉得自己倒霉,运势低,就找个有水有树的公园。” “用湖水洗洗手,背靠大树坐一会。” “湖水和树木吸收日月精华,最是灵气充足。” 走在阳光下,沐梨紧张的情绪好像缓和了一些。 “那我要是感觉自己穷,想要吸一些财气,去什么地方啊?” 鹿知之并没有笑话她,依然很认真地回答。 “想要吸一些财气,就去银行转转。” “一般银行都会在东北角放一些植物。” “你可以带一个红色的小布袋,挖一些植物花盆里的土。” “然后将这个土放在你的衣柜里。” 鹿知之又想了想。 “或者去金店转转,试戴黄金首饰,尽量多试,然后选一个你能力范围内的饰品买下来。” “如果预算不够,就买个素圈的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 “这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吸财方法,且不扰乱因果。” 尤画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戒指,默默的退下来戴在右手的中指上。 三个人说着话,便到了公园。 鹿知之带着两个人在湖边洗了手,又找了个比较粗壮的树席地而坐。 沐梨和尤画靠在大树上,默默的叹了口气。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黄纸和朱砂,画了两道驱邪符递给她们。 “把这个符贴身带着,不要露出来给别人看。” 两人听话的将符都放进贴身口袋里。 鹿知之看向尤画。 “来说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阳光从树叶的空隙洒下来,斑驳的光晕映在尤画苍白的脸上。 她表情茫然又痛苦,让人看了莫名心疼。 “大概两个月前,我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 “发烧,无力,有一次甚至晕倒在台上。” “去检查也没发现什么具体的病症,医生说多多休息。” “直到一个月前,我发现自己开始梦游。” 鹿知之皱眉。 “梦游?” 尤画红了眼睛。 “我开始以为是自己压力大,可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 “我开始只是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半个月前,我会开门从家里走出去。” “后来我找了沐梨跟我一起住,然后发现,我梦游的时候无法被叫醒。” 鹿知之觉得十分奇怪,遂向沐梨问道。 “她梦游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沐梨想了一下。 “她刚开始就是在房间里走动,没有什么具体的行为。” “后来会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刷社交软件,或者起来做饭。” “我住进来之后,她就不再做这些了,而是会离开家。” “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乱转,昨天居然走出了小区,走到了马路上!” “我觉得这样太危险了,所以带她去看医生。” 沐梨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我觉得她像个扫地机器人。不断地在探索地图。” “探索完了整个家,又开始探索小区,直到走出去。” 鹿知之又问道。 “每天都梦游么?” 尤画神色惊惶。 “越来越频繁,最近每天都在梦游。”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递给尤画。 “把你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不能说出来。” 尤画听话地接过笔记本,开始写生日。鹿知之慢慢分析。 “你身上的阴邪之气十分特别,与我之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 “你刚开始发烧,生病,都是蛊虫在你身体里寄生的症状,可你的行为跟苗蛊还不同。” “苗蛊目的性较强,多数是为了控制,或蚕食。” “而且苗蛊尸气重,你是邪气重。” “这种蛊,看起来像南洋那边的手法。” 尤画写完,将本子递给鹿知之。 鹿知之看着生辰八字,拿出了龟壳和铜钱卜算起来。 “乾下坎上。” “九三爻,需于泥,招寇至。” “六四爻,需于血,出自穴。” 鹿知之收好龟壳和铜钱。 “你惹到了小人,被人盯上了。” “如果你一直在家,那个人就会来,但是她现在用蛊虫,操纵你离开家,然后你就会有血光之灾。” 尤画慌了。 “鹿小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鹿知之轻拍了尤画的肩膀。 “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钱,就会帮你帮到底。”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心里便了有三分打算。 “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我要回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沐梨垮着一张脸。 “知之,你自己去行不行!” 鹿知之板着脸,否定了她的提议。 “我们一起回家,最近我都会住在你家,看看你到底要去哪!” 第215章 ‘活\’玩偶 沐梨一听说要回去,抱着那颗大树不松手。 “我不要,我不想回去了,太可怕了!” 鹿知之看了眼尤画,扬扬下巴,示意尤画搞定沐梨。 尤画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扁着嘴。 “梨子,我知道你害怕,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天,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 尤画松开了拽着沐梨的手,然后站到鹿知之身边。 “鹿小姐,我们走吧!” 鹿知之点头,转身便带着尤画离开。 身后抱着大树的沐梨顿时懵在那。 “喂……你们这就走了?” “你们都不争取一下么,我很好说话的!” 鹿知之和尤画相视而笑,脚步没停,反而更快。 沐梨在身后风风火火的追来。 “行吧行吧,谁让我是人美心善的沐家小梨,我陪你就是了!” 沐梨追上他们,挤到中间,分别抱着两个人的手臂。 “尤画,我觉得你不要去唱歌,你也去演戏好了!” “你的演技,不拿影后真的可惜了!” 尤画揽住沐梨的胳膊,轻声道谢。 “谢谢你,沐梨。” 沐梨讲义气地挥挥手。 “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你。” 沐梨将视线转向身边的鹿知之。 “知之,不管她是假的,但害怕是真的。” “我能不能再找个‘好闺蜜’过来一起啊,人多壮胆。” 鹿知之同意。 “行,但是只能找一个,人太多了气息杂乱,很容易出事。” 沐梨目光狡黠,嘴角扬起笑意。 “一个人就够了,他一个人抵得过十个人。” 沐梨开始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鹿知之没理会,而是看着手机导航,寻找着附近的超市。 “五色米,食盐,桂皮,大蒜。” “知之,你买这么多香料,是想要……烤羊腿?” 鹿知之白了沐梨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想着吃!” “这是晚上要用到的东西。” 沐梨低头看着袋子里的材料,疑惑不解。 “五色米我能理解,五谷杂粮,盐也能驱邪避凶。” “这桂皮和大蒜真的不是要做红烧肉?” 鹿知之叹了口气。 “桂字通‘鬼’属阴木,在南洋的邪术中,是与邪祟沟通的引子。” “大蒜汁辛辣呛鼻,会混淆人身上的气息,让邪祟秽气无法近身。” 鹿知之无奈地看着沐梨,一把将袋子从她手上抢过来。 “我有的时候真的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尤画见沐梨被训斥,出来打圆场。 “鹿小姐,你已经帮我这么多了,我来拎吧。” 鹿知之没有客气,松手将购物袋给了尤画。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家,跟刚才离开时的情绪完全不同。 在电梯里,沐梨还在吹嘘。 “画画你放心吧,知之的修为我是见过的,有她亲手画的符在身上,那就是真保命符!” 电梯到了,尤画的神色有些抗拒。 那个家对她来说,不再是可以躲避的地方,而是最恐怖的存在。 鹿知之看到了沐梨退缩的样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在呢。” 尤画被鹿知之坚定的眼神安抚住。 她回握鹿知之的手,脚步坚定地迈出了电梯。 刚走到门口,鹿知之就停住了脚步。 沐梨越过她,欢快地跑上前去。 “小舅舅,你来得可真快啊!” 顾言洲拍了拍沐梨的肩膀。 “正好在附近,就过来了。” 鹿知之板着脸,看向沐梨。 “这是你‘好闺蜜’?” 沐梨神色坦然。 “对呀,我小舅舅就是我‘好闺蜜’啊!” “我从小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分享,我初恋还是他校友呢!” “小舅舅会给我买裙子,买包包,跟我一起吃好吃的,旅游。” “这不是‘闺蜜’是什么!” 顾言洲生怕鹿知之拒绝她的加入。 “沐梨说你们要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我就来了。” “我知道你修为高,但是你们三个都是女孩子,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我虽然身体弱,但好歹是个男人。” “而且,用你们道家的话来说,男人阳气重,就算没什么用,也能给你们壮壮胆。” “对了,你说我是紫金血,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放血给你画符……” 鹿知之打断顾言洲的自荐。 “够了,你那紫金血珍贵着呢,不要没事就放二两。” “你又不是黑狗,我要你的血干嘛!” 鹿知之将目光从顾言洲身上移开。 “尤画,去开门。” 有了顾言洲在旁边,尤画的脸色明显好很多。 “好的。” 尤画将门打开,侧身邀请众人进去。 沐梨不敢进,顾言洲抬脚刚要进,鹿知之一把将他推开。 “让开,我先进去。” 鹿知之从尤画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了盐,拆开包装均匀地洒在了地板上。 “穿着鞋进去,不要脱鞋,确保脚下能踩到盐。” 鹿知之一包一包的拆着盐,均匀地洒在地板上。 “不要走没有盐的地方。” 几个人十分听话,鹿知之撒到哪,他们就踩在哪。 直到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三人都盯着鹿知之,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沐梨抱着双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看来这个房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怎么觉得阴风阵阵的,阴冷阴冷的。” 鹿知之转身往前走,沐梨急忙叫住她。 “知之,你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么?是有鬼么?” 鹿知之走到冰箱前,将冰箱门关上。 “大小姐,你冷是正常的,刚才我们出去,冰箱门没关!” 尤画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连顾言洲也抿着嘴唇低下头。 沐梨尴尬地笑了两声。 “嘿嘿,我这不是,忘记了嘛!” “快关上,真的有点冷!” 鹿知之将冰箱门关上,然后叮嘱两人。 “你俩坐在沙发上不要动,尤画你跟我到这个房间看看。” 尤画犹豫着起身,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放着符纸的口袋。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放在门把手上。 抬手捏诀,在符纸上注入一丝灵力。 “开!” 门把手甚至都没转动,门就吱吱呀呀地开了。 大约十五六平的小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几个架子和一些箱子。 见鹿知之走进去,尤画也放心地走了进去。 “这里是我存放粉丝送礼物的房间。” “那边的架子上是亲手做的工艺品,这边的箱子里都是手写的信。” 尤画指着北向墙角的一堆玩偶。 “这些是粉丝送的玩偶。” 鹿知之看向那堆玩偶,心中不自觉的一跳。 她一把拉过尤画退出门外,操纵符纸将门关上。 门把手上的符纸瞬间燃烧成了灰烬。 坐在沙发上的顾言洲和沐梨都站了起来。 “知之,怎么了?” 鹿知之拉着尤画踩着盐走回沙发。 “那堆玩偶里,有一个是活的!” 第216章 狂热粉丝 尤画感觉到全身发冷,牙齿都跟着打颤。 “鹿……鹿小姐,没有啊,我偶尔会进来收拾东西,都……都没有看到有活的。” “而且,毛绒玩具怎么会有活的呢?” 鹿知之往地板上撒盐,然后把尤画带到沙发上坐下。 刚走过去,尤画和沐梨便抱作一团。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在超市里买的过年时剩的红色袜子,将剩下的盐分别装在袜子里。 东南西北四角都放了一个,每个房间的门前放了一个,厨房放了三个。 “我说的活的,并不是说玩偶会动。” “小猫小狗会动,所以我们说它是活的。” “可小草大树不会动,难道就不是活的了么?” “判断一个物体是否活着,看的是生机。” “我的意思是,你那堆毛绒玩具里,有一只有生机。” 尤画神情放松了一些。 “那到底是哪只?” 鹿知之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但是没说出来,只是用食指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可说。” “尤画,你自己有买玩偶的习惯么?” 尤画否认。 “我不是很喜欢毛绒玩具,也从不收粉丝的高价礼物。” “那个房间的毛绒玩具,全都是粉丝送的。” 鹿知之放完盐包也坐回了沙发上。 “我猜测,那个玩具里有蛊虫,你的蛊就是通过那个玩具染上的。” “背后的人通过控制蛊虫来控制你。” “南洋的蛊都很邪气,每个派别种蛊的方式不同,解蛊的方式也不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 鹿知之有些投鼠忌器。 不知道这蛊虫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副作用,所以她不太敢轻举妄动。 看了看手机,天已经快黑了。 “要解你身上的蛊,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你要知道是谁下的蛊,我们找到他,逼迫他说出解蛊的办法。” 尤画一脸的为难。 “毛绒玩具太多了,我根本不记得谁送了什么。” 鹿知之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种方法复杂又麻烦,所以我也不建议这种方式。” “但是第二种,有点危险,不过……。” 鹿知之顿了一下。 她想说,不过有顾五爷在这,任何危险也就都不危险。 要说命格,没人比顾五爷更能压得住。 再说实力,她相信,只要顾言洲想,别说安保,雇佣兵都请得过来。 可鹿知之不愿意承认,沐梨将顾言洲找来,确实能解决很大的问题。 顾言洲微扬嘴角,很快压制住脸上即将破土而出的笑意。 她看到鹿知之的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移开。 眼神里带着不愿意承认的倔强。 小丫头面皮薄,不想开口,那他就‘毛遂自荐’。 “安全问题交给我来解决。” “你需要多少人,还是需要我做什么?” 鹿知之想说她也可以解决,可尤画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谢谢顾先生帮忙,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言洲应承的痛快。 “你是沐梨的好朋友,所以不用客气,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她将目光移到鹿知之的脸上。 “所以,知之需要我做些什么?” 鹿知之想了一下。 “把重九找来就行,人多气息杂乱,会有影响。” 顾言洲当即就要给重九打电话。 鹿知之急忙阻止他。 “不是现在,等天黑,让重九远远地跟着我们就行。” 尤画听出鹿知之话中的意思。 “鹿小姐,你是让我……” “让我梦游?” 鹿知之点头,眼神坚定。 “这个方法虽然笨,但是最简单有效。” “刚才沐梨的话提醒了我。” “她说你像个扫地机器人规划地图一样,家里走遍了,然后就去小区里,最后走出了小区。” “然后你又说,送你这个娃娃的都是一些粉丝。” “所以我猜测,这是你的狂热粉丝,他想见你,所以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他操控着蛊虫,不断的规划路线,就是在了解你的房子,你的小区,然后引着你走出小区。” “下一步,应该就是见到你。” “你的小区是全封闭,外人不能进,所以他就会想办法让你出去见他。” “等他了解了你小区的地形,你家房子的布局,下一步就是……” 尤画颤抖着,眼神中全都是绝望。 “下一步,他可能就会跟着我进到小区里,” “他熟悉我的小区,我的房间,然后假装我男朋友,骗过安保。” 鹿知之点头。 “我不知道这蛊虫除了能让你梦游,还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但我感觉,那个人在下好大一盘棋,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的目的!” “所以,你梦游的时候,我们跟着你,看看你到底会做些什么,要去哪。” 鹿知之认真地看向尤画。 “今晚你自己睡,我们都不会陪着你。” “但是你不用怕,我们会在楼下等着你,暗中跟着你。” 尤画眼神闪躲,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提议。 鹿知之没有催促她,只是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做主。 “鹿小姐,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计划来。” 鹿知之欣慰地看着尤画。 “尤小姐,能战胜恐惧,就不会被任何东西操控。” “你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尤画终于露出一丝明媚的微笑。 沐梨握紧了尤画的手。 “哎呀,你们两个也别这么见外来。” “你就叫她尤画,不用叫什么尤小姐。” 鹿知之也微笑着,试图让自己不那么严肃,这样尤画也不用这么紧张。 “对呀,你就叫我知之,我们不用这么见外。”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沐梨伸了个懒腰。 “饿死了,我们做点什么吃的吧。” 说完,沐梨和尤画同时看向厨房,然后又整齐划一地看向放着毛绒玩具的房间。 她们俩都知道厨房能做吃的,可是谁都不敢动。 顾言洲温声说道。 “不会饿到你们的,我已经让重九去订餐了,一会就放到门口。” “他不进来,我们出去拿,应该也没问题吧。” 鹿知之轻嗯一声,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顾言洲。 他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要好很多,虽然依旧苍白,可嘴唇已经能看见血色。 就是太瘦了,下颌角的骨头都能看得很清楚。 “叮咚。” 顾言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沐梨欢快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 “饭来了,饭来了,饿死了!” 第217章 奇怪的男人 沐梨去开门的瞬间,顾言洲不动声色地捉住了鹿知之的手。 鹿知之拧眉看向顾言洲,用眼神审问他为什么抓着自己的手。 顾言洲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机界面给鹿知之看。 鹿知之看后,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聊天记录很短,是顾言洲让重九定四个人的晚餐,注意荤素搭配。 重九回复收到。 而顾言洲的最后一句话是:【放在门卫就行,我一会下去取。】 然后重九就没有再回复。 所以说! 根本不是重九来送饭,会是谁呢? 鹿知之明白顾言洲的意思,她示意尤画坐在沙发上,跟着沐梨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帽衫的男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沐梨打开门后,疑惑地‘咦’了一声。 “不是送饭的?” 然后问那个男人。 “你找谁啊?” 男人抬眸往门内看了一下。 鹿知之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看到了男人正在寻找什么。 沐梨再次询问。 “你找谁?” 男人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找错楼层了。” 然后他双手插兜,走到消防通道门口,从步梯离开。 沐梨失望地将门关上,撅着嘴,神情沮丧。 “不是重九,他找错了!” 鹿知之转头看向顾言洲,点了点头。 顾言洲拨通电话。 “重九,你带着人在出入口盯着,注意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 “如果看见了,马上抓住他!” 顾言洲挂了电话,沐梨激动地跳到沙发上。 “为什么要让重九去抓人,他不是去买饭了么?” 顾言洲长舒一口气。 “重九是我的保镖,只需要保护我的安全,买饭有别人。” 沐梨切了一声。 “他又不在你身边,能保护你什么!” 顾言洲笑而不语,可鹿知之却知道。 “顾五爷出门,怎么可能只带重九一个人。” “估计他来之前,早就有人在小区里看过了,现在我们周围,最少有十个顶级安保。” 顾言洲笑出声。 “没那么夸张。” “八个。” 沐梨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 “八个,跟十个有什么区别!” 顾言洲一脸的认真。 “当然有区别了,八个和十个的区别就是。” “少发两份工资。” 沐梨还要说什么,恍然大悟一样拍了拍额头。 “都让你给我弄迷糊了,谁想和你讨论安保。” “你刚才为什么要让重九抓人,抓的是敲门的那个男人吧。” 顾言洲收起脸上的笑容。 “因为知之说不能有太多人,怕气息杂乱,所以我吩咐重九买了饭放在门卫,我下楼去拿,所以刚才送饭的人不是重九。” 鹿知之接过话头。 沐梨顿时炸毛。 “你都知道不是重九,还让我去开门!” “万一是坏人呢?” 顾言洲一脸的无所谓。 “坏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开门的也不是我。” 鹿知之没好气地白了顾言洲一眼。 “你别逗她玩了。” 她将沐梨安抚下来,解释道。 “青天白日的,能做什么。” “我多少会点功夫,等闲之人伤不到你。” 尤画听懂什么意思,却又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那为什么刚才不抓他?” 在这一点上,鹿知之和顾言洲有着难得的默契。 “我虽然会点手段,防身脱身容易,想抓人却困难。” “而且,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下蛊的就是这个人,也只是猜测。” “我们放他走,也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找错了。” 尤画聪明,立刻懂了鹿知之的意思。 “如果真的是邻居找错了,那他可能离开后找对房间,不会立刻出去。” “如果他立刻下楼离开小区,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找错,目的地就是我们这里。” “他可能是来确认什么,确认后就离开了。” 鹿知之点头,对尤画的猜测表示肯定。 “还有一点,万一真的是他,我们没有一招将他制服,他手里有蛊虫,说不定会生出别的事端。” 顾言洲接着解释。 “楼下几个人都能一招制服他,擒住后直接打晕,不会给他有动手的机会。” 几个人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再说话。 不约而同的看着顾言洲的手机,都在等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言洲的手机终于响了。 顾言洲解锁,看了一眼消息。 “可能真的找错了,重九说没有穿帽衫的人下楼。” “还有,饭已经送到门口了。” 顾言洲看向鹿知之。 “知之,你陪我去拿饭吧。” 沐梨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鹿知之,在祈求她不要去。 可鹿知之明白,顾言洲应该是有话想跟她说,出去拿外卖,只是个借口。 鹿知之安抚尤画和沐梨。 “我下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根据气息找到那个男人。” 她去做正事,沐梨和尤画就算万般不愿意,也只能让她离开。 鹿知之和顾言洲进了电梯,鹿知之没抬头,而是开口直接问。 “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么?” 顾言洲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知之,你能把你的八字给我么?” 鹿知之这才转头看向顾言洲。 “你要我的八字做什么?” 顾言洲眼神闪躲。 “爷爷认识一个厉害的师父,是我出生时给我看过命的。” “我想拿我们的八字去给他看看,看看这共命到底能不能解。” 顾言洲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我不能总是拖累你,总是要想想办法的。” 鹿知之顿了一下,想起之前鹿玉芙说过的话。 不要轻易地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 “顾言洲,我说过很多次,八字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准备的时间。” “所以抱歉,我不能将自己的八字给你。” “至于你说的解除共命,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鹿家的事我已经解决完了,很快就能找出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我若是能解开便是最好的,要是解不开,也是我学艺不精,命中注定。” 电梯‘叮’一声,提示到了一楼。 “我算命,却又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鹿知之率先走出电梯。 她没有看到,身后的顾言洲轻轻抬手捂了一下心脏,印堂处聚集了浅浅一层灰,转眼又消失不见。 第218章 好好吃饭 鹿知之往小区门口走,顺便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小区的地图。 这小区加上消防通道一共十二个门,只有三个能进出行人。 剩下的铁围栏太高,想翻越进来有些困难。 小区绿化很好,风水也不错,看来价格不菲。 重九站在门口,脸上神色讪讪。 鹿知之将几大包饭菜接过来,看了眼岗亭里的小区保安,低声询问。 “没抓到是么?” 重九应声。 “没见到你们说的那个人。” 顾言洲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监控看了么?” 重九神色严肃。 “我刚才用了钱,去调监控。” 重九拿出手机,调出了照片给展示给鹿知之看。 “鹿小姐,你看是不是这个男人?” 鹿知之将照片放大,看清楚了男人衣服上的帽子。 “没错,就是他。” 重九收起手机,继续说。 “这个小区只有楼梯门口的监控,没有楼层的监控。” “监控显示,那个人从小区门外进来,然后直接去了你们这栋楼,就再没出来过。” 顾言洲再次吩咐。 “再调几个人来,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 “顺便找个人去监控室盯着,一旦发现了他,立刻抓住。” 顾言洲接过鹿知之手中的食品包装袋。 “走吧,我们先回去吃饭。” 一路无话。 刚进门就被沐梨打劫了。 她和尤画把茶几搬到了沙发附近。 “我们俩踩着盐的,没有乱动。” 沐梨急不可耐的将包装拆开,将饭菜一盒一盒的摆好放在桌子上,然后拿着筷子大吃特车。 尤画一脸心事,吃的心不在焉。 鹿知之也只是吃光了碗里的饭,便放下了筷子。 顾言洲就坐在她身边,她向后靠的时候,就看到了顾言洲在吃饭。 修长的手指端着小小的外卖饭盒,正常的筷子在他手中,像个小朋友的筷子。 冷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蜿蜒,看起来就冰冷。 在沐梨已经吃第二碗的时候,顾言洲的饭才吃了几口。 鹿知之提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是没胃口么?” 顾言洲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饭碗。 “没有啊,我正在吃饭。” 鹿知之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就是这样吃饭的?” 顾言洲放下了饭碗,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恩,我吃饱了。” 鹿知之终于知道顾言洲为什么瘦成这样了。 沐梨胜在年轻,干吃不胖,所以敢吃两碗。 哪怕尤画心情不好,也吃了大半碗饭,顾言洲也就吃了几口。 鹿知之站起身走到离沙发远一些的地方,确定四周有盐,对顾言洲说道。 “顾言洲,你过来一下!” 顾言洲站起身,踩着盐的痕迹走了过来, 鹿知之凑近他低声说道。 “我说你怎么总是这么瘦,还以为你是因为生病的关系。” “什么人吃这么少,都会瘦啊,女明星都没有你吃的少!” “我给你归元丹是为了救你的命,你要是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我可没有下一颗归元丹给你了!” 沐梨往嘴里放了最后一块红烧肉,用手肘怼了怼尤画。 “他们说什么呢?” 尤画放下碗,往两个人站着的方向一瞥。 “可能是在说今晚的计划吧。” 沐梨猛嚼几口肉然后咽了下去。 “你觉得知之和我小叔叔有没有戏?” 尤画这才认真的看过去。 “以我多年磕cp的经验来看,你小叔叔明显更喜欢知之,可是知之没那么喜欢他。” “从他们两个的肢体语言就能看出来。” “知之身体后仰,有拒绝的意思,但她双脚站立姿势随意肩膀又不自觉的下沉,这是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有有的子时。” “所以,她的不喜欢是刻意为之,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沐梨随着尤画的描述去看两个人,果然跟尤画说的一样。 她停下了筷子,忍不住追问。 “那我小舅舅呢,他的肢体语言是什么?” 尤画嗤笑一声。 “沐梨,你可真蠢。” “你小舅舅还用看什么肢体语言,他从头发丝到鞋后跟都写着。” “我-喜-欢-鹿-知-之!” “他可是顾五爷,什么时候低过头!” “可是你看他现在,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知之训斥。” “不仅不生气,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尤画摸了摸沐梨的头。 “傻孩子,你现在讨好知之还来得及,她可是你以后的小舅妈了!” 鹿知之完全不知道,她和顾言洲在这边说话,那边已经开始拉郎配了。 她不自觉语气中就加了训斥。 “你要是有什么厌食症,就去看病,要不然就好好吃饭。” 顾言洲老实点头。 “我没什么厌食症,就是吃得少而已。” 鹿知之拉着顾言洲的手臂走向沙发,然后将他推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再吃一点,吃肉……” 鹿知之低头看餐盒,所有肉菜都已经没了。 她不禁疑惑道。 “肉呢?” 沐梨嘿嘿一笑。 “我吃啦!” 顾言洲轻咳一声。 “没事,我本来就不太爱吃肉。” 他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放进碗里。 一条青菜,裹着一小块米饭送入口中。 鹿知之在旁边盯着,顾言洲吃得斯文,不一会就吃了小半碗。 他表情已经有些僵硬,放下筷子,讨好地看向鹿知之。 “我真的吃不下了。” 鹿知之点点头。 “恩,今天就这样吧!” 尤画和沐梨很自觉地收了碗筷,然后四个人再次四目相对。 “知之,下一步做什么啊?” 鹿知之掐算着时间。 “现在我们就要离开了,然后你就在这沙发上睡觉。”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在附近守着你,你绝对不会出现危险。” 从刚才鹿知之说让她睡觉时,到现在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我现在就睡,希望醒来,一切都能解决。” 鹿知之带走了沐梨和顾言洲。 三个人分成两拨等在楼下的车里。 沐梨和重九守一个门,鹿知之和顾言洲守一个门,另外一个门夜间不开放,不走行人。 不知道是不是尤画太紧张了,一直没睡着,直到半夜一点多,监控室的保镖才传来消息。 “五爷,尤小姐下楼了!” “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第219章 大肉虫 鹿知之听了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她已经来不及交代顾言洲,直接问电话里的人。 “那个男人对她做什么了么?” 保镖一顿,然后反应过来。 “没有,他一直跟在尤小姐身后一米的距离。” “尤小姐走得很慢,他就很慢地跟着。” 鹿知之沉吟片刻。 “咱们的人有没有跟着。” 保镖回应道。 “园区里有四个人,我们不敢靠得太近。” 鹿知之再次吩咐。 “只要他不伤害尤画就不用管,离得远一些,不要被发现。” 保镖回答得利落干脆。 “好的,夫人。” 说完,电话被挂断。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什么夫人?” 顾言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他们误会了吧。” 鹿知之将电话扔回给顾言洲。 “我不喜欢这样的误会,交代下去,以后不许这么叫我!” 顾言洲将电话放入口袋,心里有些小雀跃。 ‘以后’? 原来,知之是想着他们还有‘以后’。 看来,她的气在慢慢消退,对自己也不那么排斥了。 鹿知之不知道顾言洲心里想些什么,她不断的看着小区出口。 半个小时后,尤画终于出现在门口。 鹿知之第一次见到尤画这样的梦游。 她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在经过站岗的门卫时,还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拢在耳后。 如果不是沐梨说尤画梦游,鹿知之甚至以为,尤画在骗她。 顾言洲也惊讶不已。 “尤画……这是醒了?” 鹿知之摇头, “不是醒了。” “其实,她这个根本不是梦游,准确的来说,她是被操控了。” “通过蛊虫,操控她的意识,动作和行为。” 尤画转过这个街角,消失不见了。 顾言洲抬手就要开门下车。 鹿知之急忙拦住了他。 “先别下去,我们还没看到那个男人。”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就从小区门里走了出来。 转身,走向了尤画消失的那个转角。 “开车,跟上去。” 鹿知之吩咐一下,司机踩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 转过那个转角,鹿知之终于看到那个男人有了动作。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口罩,戴在了尤画的脸上。 鹿知之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趁着他给尤画戴口罩的间隙,抬手捏诀。 一道灵气飞向了尤画。 上午的时候她给了尤画一张符纸,尤画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尤画没有换衣服,那符纸应该还在口袋里。 果然,尤画心口一阵红光闪过,像是有一阵风气,直接刮掉了男人头上的帽子。 帽子一掉,鹿知之吓的倒抽一口凉气。 饶是见过很多邪门的东西,可这男人也太邪门了。 他记得下午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刘海很长,从帽子里垂下,遮住了眼睛。 原来,那居然是假发。 风将帽子和假发一切吹了下来,那男人光秃秃的头上,竟然盼着一条小蛇。 说是蛇,可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巨大的蚯蚓。 这会见了风,那蚯蚓在男人头上蠕动。 隔着半米的距离,鹿知之甚至看到,那蚯蚓的粘液已经从男人的秃头上流了下来。 顾言洲捂着嘴,将头偏向一边。 “就说晚饭不要吃那么多,你偏要逼着我吃。” 鹿知之白了他一眼。 “没用的东西!” 顾言洲也不恼。 “好,我是没用的东西。” 鹿知之没时间跟顾言洲吵嘴,她脑子里不断地想着。 “到底该怎么对付那个东西?” “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男人下意识的捂住头顶,可摸到那条大‘蚯蚓’他也是吓得缩回了手。 他手忙脚乱地在背后摸自己的帽子,不管不顾地就戴在头上。 这时候,尤画好像清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了对面的场景。 深夜的马路上,只有橘黄色的路灯照着这方寸之地。 对面的男人,头上盘踞着一个大肉虫子。 肉虫子没有眼睛,张着嘴巴,嘴里满是尖厉的牙齿。 尤画顿时吓得瘫坐在地,忍不住大叫。 “知之!救命啊!” “啊!” 本来鹿知之有些投鼠忌器,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对付这大蚯蚓。 可尤画在尖叫,她也不能再想了。 因为她跟尤画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她的安全。 而且,她心底已经隐约知道了用什么东西对付那个大蚯蚓。 鹿知之几个健步飞奔到那男人身前。 男人已经将帽子戴在头上,尤画也停止了尖叫,眼神已经逐渐变得呆滞。 这行为,恰恰验证了鹿知之的猜想。 她飞身起来,一脚将男人踹倒。 然后用膝盖抵在男人的后背上,双手拽着男人的手臂,使劲往后一掰。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 男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街道。 “啊!” 鹿知之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一道符纸贴在他的嘴上,世界顿时安静了。 男人胳膊被鹿知之弄脱臼,嘴上又被贴了静音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蠕动着身躯反抗,跟他头顶上的大肉虫如出一辙。 鹿知之将男人帽子拽下,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是普通的臭味,而是尸臭,那种腐烂后又发酵的味道。 她有一瞬间认同了顾言洲刚才说的观点。 刚才的晚饭,真的吃得太多了。 忍住胸腔翻涌的恶心感,迅速地从包里拿出符纸夹在手中。 口中默念法诀,轻轻一甩,符纸便燃烧起来, 符纸燃烧的那一刻,男人头上的虫子扭曲得更加厉害。 鹿知之忍着恶心,将符纸靠近那虫子。 虫子十分畏惧火,挣扎扭动着要从男人的头上往下爬。 虫子的身体连着男人头顶的皮肉。 它越是扭动,男人就是越疼得厉害。 鹿知之咬了咬牙,将快要燃烧完的符纸塞进那满是尖牙的嘴里。 虫子再也不扭动,而是十分坚决地将自己肉感十足的身躯从男人头皮上撕扯下来。 然后像蛇一样,蜿蜒着要跑。 鹿知之抬手捏诀,生怕那大肉虫子跑了。 只见顾言洲上去,一脚踩中了那蠕动的大肉虫。 大肉虫被顾言洲踩着,仿佛比被火烧一样痛苦。 鹿知之刚站起来,那大肉虫竟然就在顾言洲的脚下化成了一滩血水。 她一把将顾言洲推开。 “你做什么!” 第220章 居然是熟人 顾言洲一脸的焦急。 “我看你很着急的抓住这东西,生怕他跑了,所以就……” 鹿知之抬手按住顾言洲的心口,送了一丝灵气进去探查。 嘴上不住的埋怨。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万一这个东西找宿主,附身在你身上怎么办?” 顾言洲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很着急。” 探查的灵气回收,发现顾言洲没有任何异样,鹿知之终于才放下心来。 因为对付那肉虫消耗了不少灵气,制服那个男人,也用了很多力气。 被顾言洲这样一惊吓,鹿知之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急忙扶住旁边的路灯。 顾言洲见状,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鹿知之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她紧紧挨着顾言洲,能感受到他身上归元丹的气息。 归元丹温润的气息隔着顾言洲的身体,在源源不断的温养着她疲乏的经脉。 本来他和顾言洲冥冥中就有互补的作用,在归元丹的加持下,这种能力更加明显。 鹿知之觉得自己像泡在一汪温泉中,不仅灵气得到了补充,疲倦感也逐渐消失。 顾言洲已经好久没有离鹿知之这样近了。 之前每次靠近她,都是特殊情况。 要么就是不经意间的触碰,很快就放开。 还有就是上次鹿知之受伤,他抱着她走了好远。 每次都没有什么旖旎的气氛。 可这次鹿知之格外的乖顺,没有挣扎,也没有再说难听的话,而是老实地靠在他怀中。 顾言洲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好快,他不想让鹿知之感受到他的心跳,便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尽量让鹿知之靠在他的臂弯中,而不是紧紧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可是,最无法隐藏的就是心跳声。 顾言洲觉得,他全身的筋脉都在跳,叫嚣着想向全世界宣告他的不安。 “知之,小舅舅!” 沐梨带着重九和几个保镖赶了过来。 重九和几个保镖谨记鹿知之的吩咐,刚才鹿知之出手时,他们也都是在旁边看着,等着鹿知之的命令行事。 现在更是,走到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只有沐梨焦急地跑了过来。 “知之,你怎么了?” 沐梨抬手,去握鹿知之的手。 顾言洲先她一步握住。 “她灵力消耗过大,需要休息一下。” 鹿知之冲沐梨点点头。 自从她将归元丹给了顾言洲,灵气就越发的难以存续。 上次又拼了命地去挖后山的坟,更是元气大伤,虚弱了很久。 遇到这种需要灵气爆发的事,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掏空了。 鹿知之靠在顾言洲身上没有动。 既然他愿意做人形充电宝,自己何必矫情呢。 就暂且将他当做医生,给自己治伤吧。 她都将那么珍贵的归元丹给了他,难道还不能收一点利息? 鹿知之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便彻底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顾言洲身上。 她抬头对顾言洲说。 “吩咐重九他们不要靠近,这个男人跑不掉了。” 然后又嘱咐沐梨。 “你先去把尤画带过来这边,离那个男人远点。” 沐梨又跑过去查看尤画的情况。 尤画整个人还是懵懂的状态,直到沐梨摇晃着唤了她几声,她终于恢复了神志。 恢复意识后,当即就尖叫起来。 “啊!”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他们这样已经吸引了很多路过的出租车围观。 沐梨怕尤画的尖叫惹来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 “画画,是我,没事了!” 尤画尖叫着发泄了一会,终于清醒过来。 她呜咽着扑到沐梨怀里。 “沐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完蛋了!” 沐梨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 “没事了,知之在呢,我们都在呢,大家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尤画抱着沐梨哭了一会,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知之!” “对了,我失去意识前,看到了很恶心的东西!” “知之在哪里?” 沐梨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尤画。 “知之刚才耗费太多灵力,在那边休息呢!” 尤画擦了眼泪鼻涕,在沐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鹿知之轻轻推了推顾言洲。 “放开我吧,我好一些了。” 顾言洲没有留恋,十分绅士的放开了她。 还帮她整理了一下因为搂抱而压翻的衣服褶皱。 鹿知之走了几步,便迎上了向她跑过来的尤画和沐梨。 “知之,我看到一个大肉虫,长在那个男人头顶上,真的好恶心啊!” 鹿知之抬手贴了一下尤画的额头,注入一丝灵气探查。 三魂七魄安稳,并没有被男人吓的‘丢了魂’。 “我看到了,那肉虫已经解决掉了,你不用担心。” 鹿知之指着地下那一摊血水。 “已经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尤画刚才已经发泄完情绪,这会并不想哭。 她一脸感激的冲鹿知之道谢。 “知之,谢谢你!” 鹿知之微笑。 “没关系,我们也算有缘分,我收了你的钱,理应帮你做事。” 鹿知之将尤画拉到路灯下,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八卦镜。 “你再看一下眼睛,不知道这蛊有没有解。” 尤画扒开眼皮,看了一下。 看完镜子,脸色愈发的惨白,连嘴唇都吓得毫无血色。 “知之,那条红线还在!” 鹿知之轻嗯一声。 “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走,我们去问问那个男人。” 鹿知之看了看四周,这是主路,万一有热心的人过来帮忙,他们说不清楚。 “顾言洲,叫重九过来,把他抓回尤画家。” 重九和保镖时刻盯着鹿知之这边的情况,只要顾言洲一个眼神,他们就立刻明白需要怎么做。 顾言洲将鹿知之打横抱起来,走向刚才的车。 尤画和沐梨也都跟着上了车。 鹿知之是被顾言洲一路抱上了楼,放在沙发上时,鹿知之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七分灵力。 这次,鹿知之吩咐重九带着保镖在房间里呆着。 八个保镖加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重九带来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男人趴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 鹿知之抬手揭了男人嘴上的禁言符。 尤画却惊讶开口。 “小八?” 第221章 又是玄镜宗! 尤画踟蹰着走近那个男人,弯着腰再三确认。 “你是……小八?” 男人像是羞愧一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尤画。 沐梨走到尤画身边,将她拉回坐在沙发上。 “画画,你认识这个人?” 尤画看着那个男人,点点头。 “我刚出道的时候粉丝特别少,第一次公演,只有十个人来看。” “我将这十个人都拉进了我的粉丝群,小八是第八个进来的。” 沐梨有些讶异。 “原来还是个奶瓶粉。” 鹿知之疑惑。 “什么叫奶瓶粉?” 尤画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奶瓶粉就是在一个明星刚出道时就陪伴在他身边的粉丝。” “就像婴儿刚出生时需要喝奶一样,所以这种粉丝就叫做奶瓶粉。” 沐梨也是明星,被这种关系狠狠地共情了。 “你可是原始粉,怎么可以这样伤害画画!” 尤画制止了沐梨。 “小八已经脱粉半年了。” 说到这,尤画脸上有一丝愧疚。 “跟我同期的唱跳演员,基本上都有了不错的资源和出路。” “有人爆火成了顶流,有人去拍戏也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人发了唱片广受好评,有人甚至当了网红,赚得盆满钵满。” “沐梨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没那么大的野心,也做不来那些潜规则。” “所以我的路一直走得很蜿蜒崎岖,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资源和舞台。” “他们离开我很正常,娱乐圈补货最快了,总有人来有人走。” 尤画脸上有藏不住的忧郁,可那份对自己热爱事业的纯澈,让她看起来闪闪发光。 沐梨性子风风火火,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男人身旁质问。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为什么要伤害她!” 名叫小八的男人一直没开口。 沐梨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 “你不要以为不出声,我就拿你没办法!” “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你不认识吧。” “你可以不认识他,但是你要知道,出门带着十个保镖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沐梨拿着鸡毛当令箭,唱了一出狐假虎威。 顾言洲也愿意给她搭腔。 原本瘫坐在沙发上的顾言洲也站了起来,走到男人趴着的沙发旁边坐下。 他状似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纤长的双手搭在膝盖上。 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俯身的姿势滑下遮挡住他的眼睛,他明明是俯身,却昂着头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眼神冷冽俯瞰着脚下的人,纤薄的嘴唇,开口声音冰冷。 “你这种人的命,在我这里就像蝼蚁一样,我随便抬抬手你就碎了!” “我可以给你灌一点酒,等你血液中的酒精度升高,然后把你推到我的车下面。” “你喝多了往别人车上撞,不仅不会得到赔偿,有可能还要给我修车。” “我的车三千万,你的家里人有多少钱够赔?” 顾言洲冷哼一声。 “或者,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保证明天的头版头条,娱乐新闻,法治新闻,全都是你。” “私生粉夜闯女明星私宅,表白不成,以跳楼威胁。” “你的照片会挂在头版头条,你的家人亲戚朋友会被人无止境地打扰。” “你会被打上变态的标签,你父母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顾言洲微微侧头,银色边框的眼镜泛着冰冷的光。 “别害怕,我不会弄死你,毕竟是法治社会嘛。” “你会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所有人因你而痛苦,而你,有口难言!” “选吧,喜欢哪一个?”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心狠手辣真是名不虚传,鹿知之不知道他没有杀过人,但是在诛心这方面,他绝对是行家。 他总是知道,别人的痛脚在什么地方。 捉住别人的痛脚,死命地踩,让人痛上加痛。 沐梨的小脸也皱了起来。 她本来只是准备吓唬一下这个男人,谁知道小舅舅真的出手了。 他的眼神和姿势说明,他绝对没有在开玩笑。 如果这个男人拒不合作,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顾言洲拇指和食指轻捻,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再次询问。 “我觉得你现在,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男人全身都在打着哆嗦。 顾言洲的气场实在太具有压迫感了。 这种人,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人物。 “我说,我说!” “我实在是太喜欢尤画了,我喜欢她喜欢得要发疯了!” “所以我假装脱粉,送了她最后的礼物,我知道尤画善良,一定会好好保存这个礼物的!” “我得到了高人指点,在毛绒玩具里放了子蛊,然后用自己的血肉喂养母蛊,这样就可以操纵尤画!” 重九强迫小八抬起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顾言洲。 “说清楚,高人是谁!” 小八颤抖着。 “我不知道那个高人是谁,但是他非常有名,是玄镜宗的人!” 鹿知之不受控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玄镜宗?” 小八猛地点头。 “对,他自称是玄镜宗的人,他说可以满足的我愿望。” 鹿知之走近,她盯着小八。 “他要你付出什么代价?” 小八显然被鹿知之的询问震惊。 “他……他要我给他五年寿命!” 鹿知之觉的不可思议。 “你知道人的寿命有多珍贵么?怎么可以随意给别人!” 小八哭了,边哭边看着尤画。 “我太喜欢尤画了,得不到她,我宁愿去死!” 手臂脱臼的疼痛让男人汗如雨下。 他蠕动着爬到尤画的脚边。 “画画,你看看我,我追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是认识我喜欢我的对吧!” “你看,你还认得我是小八,你肯定对我有好感!” “画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你已经过气了,粉丝好多都脱粉了,只有我还爱着你,全世界只有我最爱你!” 沐梨急忙拦在尤画身边。 “我看你是疯了!” “你根本不是喜欢尤画,你这是用喜欢她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你居然用这种邪门的东西对付她,怎么还敢说喜欢她!” 鹿知之抬手制止了沐梨继续说话。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收了你的阳寿。” “阳寿这东西,要收就收全部,没有什么三年五年的!” “我现在帮你还来得及,否则,你必死无疑!” 第222章 你出来,或者我进去! 尤画也急的走到小八身边。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说么!” 小八一脸的惊惧,努力回想着。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被人介绍过去的时候就只见到一个人,那人被帘子挡着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鹿知之追问。 “在什么地方?” 小八想了想,说出了一个鹿知之熟悉的地方。 “五育路377号!” 一行人漏夜前往五育路377号。 鹿知之烦躁地拨打着电话,打到第十遍的时候,终于接通。 “喂,老头子,你们玄镜宗是个邪教吧!” 对面声音朦胧,一听就是刚睡醒。 “丫头,你说什么呢,我们玄镜宗可是正统教派,给人解决问题收的都是辛苦钱。” 电话里哼唧两声。 “你这大半夜的跟我这追魂夺命,怎么了!” 鹿知之有些不耐烦。 “有人用南洋邪术害人,以阳寿为交换条件。” “我问出来了,这是你们玄镜宗的人。” “这个妖道跟我有过节,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继续害人!” 电话那头瞬间清醒。 “你说的是李明正?” 鹿知之一听,火气大盛。 “果然是你们的人!” “老头子,我说过了,替你们玄镜宗做事可以,但是不能搞一些歪门邪道,你也答应得好好的!” 无言叹了口气。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找他,等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说!” 鹿知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我能等,人命可不能等,反正我现在就在路上了。” “五育路377号,你来不来,今天我都不能容他继续作恶!” 鹿知之挂了电话,气得喘着粗气。 “蛇鼠一窝,我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了他!” 顾言洲从储藏盒里拿出一瓶水,扭开盖子递到鹿知之手里。 “先消消气。” 鹿知之确实有点心火燥热,接过瓶子猛灌几口水。 大半瓶水下去,整个人也冷静了很多。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 “要不要……靠得近一些。” 鹿知之本来眼睛看着窗外。 听见顾言洲这样说,疑惑地转头看过去。 顾言洲眼神清亮,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是觉得,你刚才已经消耗了很多灵力,一会也免不了要动手。” “这不是……提前存一点灵气嘛。” 鹿知之上下扫了一眼顾言洲。 刚才那冰冷摄人的顾五爷变得十分忠犬,仿佛身后长出了尾巴,正在一晃一晃地摇摆。 要是拿动物来比喻的话,鹿饮溪就像是警犬,十分忠实可靠。 隋言像是金毛,一脸的真诚,偶尔发神经。 鹿鸣溪就像是哈士奇,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 顾言洲……就像细狗。 又细又狗。 鹿知之脑子天马行空的想着,顾言洲以为她默认了却不好意思说。 他抬起手,将胳膊伸到了鹿知之的肩膀上,准备将她揽在怀中。 鹿知之被无言和玄镜宗惹得一肚子火正没处发泄。 顾言洲正巧送上门来,她‘啪’的一下拍开他的胳膊。 “真拿自己当充电宝了?” 坐在前排的重九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言洲也觉得尴尬,搓了搓手,然后按了一下车门的按钮。 驾驶室和后排座中间缓缓地升起一个隔板,将一辆车隔成了两个空间。 鹿知之继续将头转向窗外,自顾自地想着尤画的事情。 那个肉虫已经化作血水,但尤画的蛊还没有解,这说明解蛊的关键不是那只肉虫。 而且,她也并没有每次解决完事情,那种功德加身的充实感。 虽然身上的灵力不到十成。 可无论是为了尤画还是为了小八,她都必须走这一趟。 修行之人,可以不沾因果去管别人的事,但是不能眼见害人之事横行而不管不顾。 鹿知之拿出了朱砂和符纸,开始写着能用到的符箓。 思忖再三,她打开了那个小锦囊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符纸。 这个符纸是沾了顾言洲血的符纸。 紫金血混合着顶级朱砂,符箓效果加倍。 顾言洲很是有眼色。 看到鹿知之要画符,伸手帮忙把前排坐位的小隔板放下来。 鹿知之看了一眼,顾言洲笑了笑。 “我这车定制的,方便办公。” 顾言洲也看到了鹿知之手中的符纸。 “这个你还留着呢。” 鹿知之有些不好意思。 “恩,都沾了你的血,也不要浪费了。” 顾言洲却不以为然。 “没关系,你要是用我的血,随时来取。” 鹿知之不再说话,提笔后屏息凝神将灵力灌注于笔尖。 睁眼落笔,笔走游龙,一口气息缓慢吐出,一张泛着淡淡资金光的符便成了。 鹿知之提笔书写,一连写了十几张符。 顾言洲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说。 直到路越走越黑,车顶的星空灯越来越耀眼,鹿知之才停下笔。 “到了。” 五辆车前前后后地停在路边。 夜已深,为了节能,郊区的路灯已经熄灭。 鹿知之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脚步杂乱。 沐梨抱着尤画的手臂,小声地呼唤鹿知之。 “知之,我有点害怕。” 跟沐梨同车的保镖低声说道。 “沐小姐,不用怕。” 几个保镖训练有素地从后腰的小包里拿出手电筒。 这种手电筒的亮度高,射程远,八个人开启手电筒,比路灯还要亮。 手电筒一打开,鹿知之终于看清楚这曾经辉煌的法堂。 她上次来时,这里还是门庭若市,装修古朴,无一不透露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鹿知之破阵后,天道的惩罚自然降临。 这方圆十里地气流失,邪祟晦气丛生,就连这房子都开始破败倒塌。 尤画也有些害怕,两个人互相抱着,慢慢移动着蹭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这人真的在里面么?我看这房子好像要塌了。” 鹿知之掏出罗盘,抬指掐算,直到罗盘指针晃动,最后归于平静,指引了方向。 “就在这里,不在正房,在耳里。” 鹿知之记得这个房子有点像古代两进的院子。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法堂和迎客的地方都在前院,后院和耳房是那些小弟子住宿的地方。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燃着。 轻声念诀,再睁眼时大声喊着。 “李明正,我今天又来找你了!” “今日,我们必须要做个了断!” “你看是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第223章 栖怨 直到鹿知之手中那张符纸烧完,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鹿知之冷哼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转头对着沐梨和尤画道。 “我们一起进去,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尖叫!” 尤画点点头,沐梨直接抬手捂住了嘴巴。 鹿知之又看向身后的保镖。 “属鸡,属马的别跟来,剩下的随我进去。” 几个保镖相视一看,动作迅速整齐。 四个人只留了两个手电筒,剩下的都交给鹿知之和顾言洲。 他们两人一组共用一个手电筒,然后分别向外跑去,看样子是去查看周围的环境。 剩下几个人重新排好队形,形成扇形护在他们几个人的四周。 鹿知之拿着手电筒,率先走在前面,顾言洲紧紧地跟在鹿知之身后。 前面两个重量级的人物打头阵,沐梨和尤画也没什么害怕的,互相拥抱着慢慢往里面走。 鹿知之用手电筒照着四周。 看起来,这里发生或一场火灾,不知道是天火还是人为。 找到几个阵眼,贴上符纸,便带着众人往罗盘指引的那座耳房走过去。 走到耳房旁边,鹿知之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住在二房了。 这座院子的所有房间都被烧毁了,只有这二房还算是能主人。 越靠近二房,那股尸臭味就越重,阴森寒冷的气息将众人包围,像是凝成了实体一般,让人感觉粘稠恶心。 鹿知之并没有用手去碰门把手,而是甩了一张符,捏诀念咒,用灵力将门推开。 门一开,气味扑面而来,沐梨实在受不了了,弯腰就开始吐。 “呕……什么味……呕……” 顾言洲有些幸灾乐祸。 “今晚上你吃得最多。” 鹿知之白了顾言洲一眼,顾言洲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她抬脚刚要走进去,身边的重九拦了她一下。 “夫人,还是让我……” 鹿知之眉头一皱,重九急忙改口。 “鹿小姐,我先进去看看吧。” 鹿知之摇摇头。 “不用,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我被攻击,也不想要救我。” “你们几个,只需要护好顾言洲就行。 “护好他,就是在护着我了。” 重九退后,鹿知之抬脚埋了进去。 房间成长方形,没什么家具摆设,只有一张古朴的拔步床。 床边有几个黑白色的坛子和罐子。 一盆一盆的黑水好像摆着什么阵一样,放在地中间。 鹿知之尝试着用灵力感知。 屋内气息杂乱,邪气得很。 那拔步床内,隐约有着属于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没断绝。 地上的盆太多了,鹿知之想抬腿迈过。 可她刚将腿抬起来,盆中像是荡漾着水波纹一样。 她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房间内无风,水盆里的水怎么会动? 很显然,身后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顾言洲将手电筒对准离鹿知之最近的那盆水。 不照还好,一照之下,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差点惊叫出声。 那盆里根本不是什么水,而是像水蛭一样的黑色软体虫子。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条挤在水盆里。 鹿知之没靠近时,那虫子便安静不动。 一旦鹿知之靠近,虫子也躁动起来,所以像被风吹皱的水面一样,泛起浪花。 顾言洲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鹿知之的肩膀,下意识地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 鹿知之也看到了盆里的东西,下一秒顾言洲温热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她能感受到顾言洲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快要跳出胸腔。 无节奏地乱跳,隔着薄薄的衣料,轻敲着她的蝴蝶骨。 不知是因为太过吃惊还是害怕,他微微地喘息着,胸腔也跟着上下起伏。 顾言洲毫不犹豫的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心中一软。 怼了顾言洲一晚上,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他还是那样温柔的对自己。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抬手将顾言洲蒙着她的手拿下来。 “没事的,我见过比这更恐怖的东西。” “倒是你,如果害怕了可以出去。” 顾言洲会错了意,他以为鹿知之嫌弃他,便急忙解释。 “没事,我不害怕,我跟你一起留在这。” 鹿知之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小心翼翼,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容易丢失魂魄,到时候你会生病。” 顾言洲明白了鹿知之的话,想了想依然声音坚定道。 “我现在觉得还好,如果我受不住,我会自动出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鹿知之牵着顾言洲的手没有松开,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扣着他的脉关。 紧锁脉关,以防受到惊吓魂魄不稳。 她用手电筒照了地上的铜盆,发现大大小小的有数十个之多。 然而拦住她去路的,就只有四个。 只要移开这四个铜盆,她就可以走到那拔步床内。 鹿知之将手电筒照在拔步床上,黑色的幔帐像是个能吸进光晕的无底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她冲着幔帐说道。 “你用四个盆就想吓退我?” “你觉得,我会把这四个盆处理掉是不是?” “那你就错了。” “害人的东西,一个都不可能留!” 鹿知之后退一步,退到门口,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叠符纸用食指和拇指夹住。 闭眼念诀,单手抖动,十几张符纸瞬间燃烧起来。 “气化为虚,虚引其火,火燃万秽。” “去!” 言出法随。 数十张符纸脱手而出,飞向火盆,带着火的符箓精准地掉落进火盆里。 掉入的一刹那,整个火盆就像是被点燃了的酒精一样瞬间燃起大火。 水蛭在里面疯狂地翻涌,焦臭味随之传来。 鹿知之拽着顾言洲退出了房间。 从门口向里望去,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这才更加清楚地看到,屋子里不仅有地上放着的坛子,就连房梁上也放着几十个白色的坛子。 还有几条小八头上的肉虫就那么赤裸裸地盘在房梁上。 火光大盛,那肉虫禁不住火光的炙烤,扭曲着从房梁上掉下来。 有的直接掉入火盆里,像是往水盆里泼了一杯酒一样,火苗窜得更高。 有的落在地上迅速往门外爬,但爬着爬着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鹿知之低声念道。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栖怨。” 顾言洲看着地上的虫子紧皱着眉头。 “什么是栖怨?” 第224章 一摊肥胖的肉泥 看着虫子在火光中扭动,鹿知之也放低了声音。 “栖怨是南洋的一种邪物,据说是人身体里的赘生物。” “也就是我们说的肿瘤。” “很多人经常会说,爱生气的人身体里容易长肿瘤。” “所以,肿瘤被认为是因为人的怨念所生。” “南洋专门有人收取人身体上的肿瘤,用秘法催生,以怨念,贪念为食。” “贪念越大,这种虫子的控制力就越强。” “就像蚯蚓一样,可以切成很多段,然后继续生长。” 尤画猛然捂住眼睛。 “啊!知之,我的眼睛好痛啊!” 鹿知之两步窜到尤画身前,掰开她的手。 只见一只细线一样的血红色的虫子,正从她的眼睑处慢慢爬出来。 鹿知之当即咬破手指,顺着尤画的脸划了一道。 那红色虫子顺着血迹往外蠕动。 尤画声音颤抖着。 “知之,我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 鹿知之攥紧她的双手。 “没事,别多想,是我的灵气在帮你解蛊。” 尤画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 “不是的知之,我感觉到了,细细的,痒痒的。” 鹿知之不敢跟尤画说实话,她怕尤画控制不住尖叫或者晕过去。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眼睛里有虫子在爬,而且还在脸上继续爬,都会吓死。 尤画吓的脸色惨白,连身体都跟着发抖。 鹿知之轻声安抚。 “是我的灵气,一丝丝,一缕缕。” 说着,便向两人交握的手里注入一丝灵气。 “你看,是不是这种感觉。” 尤画已经被吓懵了,她根本分不清鹿知之到底有没有注入灵气。 眼睛的疼痛和脸上的蠕动感让她浑身僵硬得像块木头。 鹿知之有些震惊。 这虫子实在太长了,一条蜿蜒的细线已经爬到了尤画的嘴巴,可身体还在眼睑里。 鹿知之只好再次在尤画的下巴处抹了一点血迹。 蛊虫大多都嗜血,果然,那虫子加快了蠕动的速度。 直到完全爬出眼睑,鹿知之眼疾手快的拽住那虫子便往地上扔。 “顾言洲,过来踩死这虫子!” 顾言洲一直在注视着鹿知之的动作。 尤画不知道她脸上有什么,可顾言洲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几乎在鹿知之开口的瞬间,顾言洲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虫子刚落地,他便一脚踩了上去。 直到虫子被踩死,尤画才惊觉。 刚才,她的脸上真的是有虫子。 她感激地看了鹿知之一眼,然后扑到她怀里无声地哭着。 尤画始终记得,鹿知之说过不可以大声尖叫。 鹿知之拍着尤画的后背替她理顺气息。 “没事了,这蛊虫应该解了。” 突然,怀中的尤画不动了,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抽噎声也没了。 鹿知之紧紧的抱住尤画,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地上。 她探了探尤画的鼻息,呼吸正常。 手指掐住脉关,注入一丝灵力探查。 身体也一切正常,只是魂魄有些不安稳。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塞入尤画手中,然后吩咐保镖。 “带尤画去医院检查一下,顺便把沐梨也送回去吧。” 沐梨刚刚吐到虚脱,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添麻烦,帮不上一点忙。 破天荒地再没有说什么俏皮话,被保镖抱着,乖顺地离开。 将两个人安排好后,鹿知之耐心地等着那盆里的东西烧完。 顾言洲像有洁癖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帕子,俯身擦了擦鞋底。 起身后,站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的铃铛响了。” 鹿知之低头看了眼玄音铃。 刚才那虫子化为血水的瞬间,她感觉到身体里充盈着一股力量。 玄音铃轻响一声,说明尤画的这件委托,已经了结。 鹿知之转头看向顾言洲。 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顾言洲居然能听到他玄音铃响。 她点点头。 “是的,我帮尤画,是因为她是我的有缘人,这次的事情,就是受了她的委托。” 顾言洲想要去碰鹿知之手上的铃铛,鹿知之也没有避开,反而是把手放在他面前。 “你对这个东西很好奇么?” 顾言洲轻轻碰了碰铃铛。 “你说这铃铛无铃舌,那为什么我会听见声音呢?” 鹿知之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共命吧。” 火光渐熄,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南洋的东西我不太了解,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天黑看不清顾言洲的神色,可却能听得出她声音里噙着笑意。 “知之,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说赶我走的话。” 鹿知之没有看顾言洲,而是认真地说道。 “我赶不走你,而且也没理由赶走你。” “归元丹在你身上,你现在百邪不侵。” “而且,你命格贵重,一会如果要开阵,你是压阵最好的人选。” “况且,我死了你大概也活不久,所以,我赶走你做什么呢?” 鹿知之快步走向门口,她站在门口,从包里拿出那张沾了顾言洲紫金血的符纸。 她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微微侧头对顾言洲说。 “顾言洲,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好好谈谈的吧。” 顾言洲只是轻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屋内的尸臭味更加明显,盆里的虫子还有点点火星,场面诡异又邪气。 鹿知之霸气地踢翻一个个火盆,火星四溅。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被幔帐遮得严严实实的拔步床。 “李明正,现在还要挣扎么?” “你是不是想见见老朋友了?” 鹿知之一手持符,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纸。 随手甩出那叠纸,八个一模一样的剪纸小人漂浮在空中。 鹿知之以灵气催动纸人,那纸人像是有了思想,飞向幔帐。 虽是纸做,可却格外坚韧。 它们一层一层将幔帐拉开,身后的保镖将手电筒照向幔帐中。 “卧槽!” 重九大骂一声,就连身后职业素养极高的保镖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鹿知之也被吓得后退一步,直接撞到了顾言洲的怀里。 顾言洲顺势一揽,直接将鹿知之抱进怀里。 幔帐里的李明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而是一摊肉泥。 第225章 你必须死! 原本的李明正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所以那么多人才会相信他,在他的法堂里花钱。 可现在的李明正,根本就没有了人的模样。 他坐在床上,身体肿胀的像是胖了五百斤。 肥肉层层叠叠的挂在身上,像是那种轮胎广告的卡通形象。 两个眼睛也被肥肉挤成两条小缝,头发像乞丐一样结成块,头顶的发髻歪歪斜斜地栽倒在一旁。 身上的道袍只遮住了关键部位,碎得四分五裂,根本遮不住身体。 顾言洲试探着小声问道。 “这是……李……李明正?” 鹿知之看了半天,轻声应道。 “应该是她,他的气息我不会认错。” 两个人正说着话,咕噜咕噜嘶哑的声音传过来。 “鹿小姐,又见面了!” 鹿知之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符纸,脑中在不断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是先用破魔符,还是先用化障。 她又看了李明正坐着的拔步床,想知道机关在哪,法阵又是什么。 李明正‘咯咯’笑的声音传来。 “别看了,什么都没有!” “你想不到吧,我居然还活着!” ‘咕噜,咕噜。’ 那种咕噜声又从李明正的嗓子里传了出来。 好像水管里进了空气,又闷又嘈杂。 鹿知之忍不住问。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李明正像是瘫在床上一样一动不动。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不怕你了!” 鹿知之眼睛微眯,用灵气操控着两只纸人。 两只纸人悬浮在李明正的头上,一个去拉他的头发,一个去踩他脖子上的肉。 李明正猛然张大了嘴,发出了‘吸溜’声。 两个纸人像是面条一样,被他吸进了嘴里。 他砸吧砸吧嘴,像是意犹未尽道。 “好吃,真好吃!” “还有没有,我还要吃!” 鹿知之觉得一阵恶寒。 纸人是她灵气所操纵,吃掉纸人,就如同吃了她的灵力。 李明正挤了挤像缝隙的眼睛。 “我现在根本不怕你,也不怕这纸人。” “我其实听到了你在门外喊我,我也看到你正在烧我养的蛊。” “不过没关系,我再养就是了!” “我故意坐在这里等你,想给你看看我的样子。” 李明正动了动胳膊,向鹿知之展示着上面的肥肉褶子。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别人献祭给我的寿命!” “我有多少斤,就能活多少岁!” 李明正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放出去的栖怨,多的你无法想象,他们不仅会帮我吸食寿命,还能增长我的法力。” “这南洋的邪术,不比你的道法差吧!” “咕噜……咕噜……哈哈哈……咕噜……” 鹿知之再也无法忍受恶心的李明正。 她抬手捏诀,符纸一挥便向李明正抛过去。 “邪魔灭尽,肃清怨念。” “破!” 符纸飞向李明正,在他身上只是撞起了一个火星。 李明正笑了笑。 “咕噜……哈哈哈……咕噜……” “没用的,你现在杀不死我了,我是永生的!” 鹿知之又从兜里掏出八张符纸。 左手将符纸捻散,八张符纸依次排序。 “八卦正其位,乾坤借法。” 八张符纸分别向八方飞去,稳稳地贴在木梁上。 李明正抬起头,不以为意。 “八卦降魔阵,你倒是有点本事。” 鹿知之开口。 “重九你们几个出去。” 她思忖再三。 “顾言洲,你也出去!” 顾言洲抓紧了鹿知之的衣角。 “你刚才还说让我给你帮忙,说不赶我走。” 鹿知之回头深深地看了顾言洲一眼。 “你留下来,会看到很可怕的东西。” 顾言洲嘴角上挑。 “有多可怕,你会吃人么?” 鹿知之敛眸。 “你想留,就留吧。” 重九将手电筒交给顾言洲,带着保镖走了出去。 鹿知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李明正嘲笑道。 “八卦降魔阵都摆出来了,你是不是在翻找经书?” “如果我是个邪祟,你拿这种方法对我倒是个杀招。” “我虽然用了南洋的禁术,可我依旧十个人啊!” “我有血有肉,有气息,会喘气,是个活生生的人,经书对我根本……” 李明正的话噎在嘴里,再没下文。 顾言洲本来盯着李明正,见他不说话了,便将头转向鹿知之。 只见鹿知之在包里翻找着,然后找出一把刀。 木质手柄,刀剑锋利。 鹿知之拿着刀,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是想找经书来着,可是我这包毕竟容量有限,不能什么都装。” “要是有经书,我念念经,超度你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是很遗憾,我今天没带经书。” “我这里只有一把刀了。” 鹿知之拿着刀逼近李明正。 李明正终于不再洋洋得意。 “你……你做什么?” 鹿知之双手互相按了按,然后左右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 “你说,你身上的肉都是你的寿命。” “你有多少斤,就能活多少年?” “那我少不得要帮你‘减减肥’了!” 李明正想要躲,可身躯太胖,根本无法移动。 鹿知之手起刀落,直接在李明正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皮肉翻开,流下的不是血液,而是油光滑腻的液体。 像是油,又像蜂蜜。 鹿知之皱着眉头。 “你真的,好恶心啊!” 鹿知之抬手又划了一刀,第二个口子,第三个口子,油脂像水一样地往外流。 那肥胖的胳膊像是被戳破了水气球,渐渐地瘪了下去。 李明正大喊。 “你干嘛,你想杀人吗?你知不知道,故意伤人,你这是犯法的!” 鹿知之并没有停手,继续在李明正四肢的褶皱上划着口子。 “犯法?” “你自己想想你可不可笑!” 鹿知之冷笑道。 “还有,我布这个附魔阵,根本不是为了要镇住你。” “我毕竟是修行之人,伤人性命有违天道。” “我那也不是什么八卦降魔阵,就是个隔绝阵,暂时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隐身一会。” “等一会我了解了你,我自会去祖师爷面前请罪!” 鹿知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眼神变得更加狠厉。 “李明正,我来的路上就在心里想着,今天你必须死!” 外面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小丫头,住手!” 第226章 因果我来背 鹿知之听到了无言的声音也没有停手。 直到无言进来拉住她的手。 “小丫头,你就不怕背因果么?” 鹿知之转头看向无言。 “做我们这行的,注定要背因果。” “背就背了,我断然是不能留这种祸害在世上。” 鹿知之握紧了刀,还要继续割。 无言松开抓住鹿知之的手,却将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背因果,那么这个因果,我来背。” 鹿知之下意识低头,看到无言手中有一枚红色的丹药。 还没等他说什么,李明正便惊叫起来。 那呼噜声夹杂着尖厉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铁片上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 “啊!!!” “不要!!!” 鹿知之眼见着无言掌心汇集了灵气。 灵气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云雾一般密集。 突然,他将手掌合上。 那颗红色丹药发出像是水果被捏碎的声音,润泽中带着一些清脆。 李明正整个人开始抖动。 痛苦的声音从肥胖的身躯中嘶哑着挤出。 “不要啊!!!” 声音随着喊叫变了调子,像坏掉的老式录音机卡带。 李明正的头一歪,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很快便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歪着倒下,变成了一滩真正的肉泥。 霎时间,屋内的坛子开始摇动,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言牵起鹿知之的手。 “快走,这里要塌了。” 鹿知之和顾言洲四目相对,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几个人刚迈出房门,屋子轰然倒塌。 顾言洲抬手护在鹿知之的头上,为她挡住了飞溅而来的一块瓦片。 看着衣衫不整,发髻都没来的扎的无言,鹿知之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幅样子。” 无言没回话,从手中掏出一张符纸,抬手捏诀,符纸燃起。 他将符纸一甩,那火苗飞溅到倒塌的瓦砾中,大火见风便涨,瞬间连成一片。 可能是倒塌的木梁砸碎了屋内的陶罐,各种蛇虫鼠蚁从缝隙中爬出。 鹿知之抬手捏诀,刚才贴在四周的符纸立刻悬浮在空中,隐隐约约中,像是升起一张大网。 灵气化成的金色丝线交织在空中,网兜一般的将所有虫子网了起来, 丝线渐渐缩小包围,那些蛇虫鼠蚁慌不择路,只能向中间爬过去。 它们避着光火,开始互相撕咬,缠斗,可终究还是被大网网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无言叹了口气。 “走吧,一会来人了,我们说不清楚。” 一行人上了车,驶离这个光火漫天的地方。 回城时,鹿知之选择跟无言坐在一辆车上。 无言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拢好头发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丫头,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鹿知之白了他一眼。 “难道我就亲眼看着你们玄镜宗做这种邪教的勾当,去祸害人命?” “老头,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鹿知之声音冰冷。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玄镜宗做这样的勾当?” 无言低头。 “算是知道吧,不过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玄镜宗已经有百年的传承,最初并不是现在看到的模样。” “那时玄镜宗是个很大的宗门,各家修行百花齐放,这南洋的蛊术也算是一个分支。” “后来年经动荡,玄镜宗不得不隐世不出,变成了每支各守一地。” “有道是,聚则合,分则散。” “各地不服宗门的管理,另立分堂,这京市,一直是李家一脉。” “玄镜宗的掌门迭代,圣女也不知所踪,直到现在这位掌门,不问世事,所以宗门内十分混乱。”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无言的意思。 “你是说,李明正确实是玄镜宗的人,但是他们已经不听你们的管束对么?” 无言轻嗯了声点点头。 “对。” “但也不算完全脱离管控,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他们不听管束,可每二十年的宗门大会还是要参加的。” “南洋这一支曾经最高做到过长老,他们制定了一个规矩。” “只要是玄镜宗分支的掌门,必须种下子母蛊,才能受到玄镜宗的庇护。” “这李明正恰巧被种下了子蛊。” “我刚才就是捏碎了他的母蛊,才让他身死魂灭。” 无言看着鹿知之,一脸的责怪。 “你不该对他动手,修道之人修的是心,是德,你这种行为,无异于杀人!” 鹿知之不以为意。 “我没有想杀他。” “他身上全是业障,我只是帮他割掉而已。” “我那把刀也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泰山地心中的精丰钢锻造。” “我平日里用它来雕玉佩的。” 无言张大着嘴,惊讶不已。 “这精丰钢居然在你手里。” 鹿知之拿出精丰钢,用一块细细的棉布轻轻擦拭。 “我日日放在月华下滋养着,今天这算是沾上晦气了。” 鹿知之仔细的擦拭着刀锋,并没有注意到无言的神色。 无言激动的看着他手中的那把刀,攥紧拳头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刀,居然又回到了她手里。 她也能用这把刀。 真是出乎意料。 十几年不见,刀锋依然那么纯粹锋利。 只是平日里那闪着寒光的利刃,此刻因为沾染了晦气而变得乌黑。 眼见着鹿知之将刀收进口袋,无言急忙偏过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鹿知之好像感受到了无言的一丝灵力波动,转头看向他。 可无言却只是沉浸地看向窗外的景色。 “老头,那个李明正是怎么回事?” 李明正活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确定自己表情放松,才转过头看向鹿知之。 “他这一分支本就善用邪术,这是他们一种续命的手法。” “以自身饲喂蛊虫,命气息与蛊虫相连,再加上一些禁术,可让自己肉身不死不灭。” “但他身上种的母蛊,会被放进玄镜宗的禁地,寒潭洞内,所以他见我拿出来才慌了神。” 无言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一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没想到你比我先一步。” 鹿知之反问。 “那你想怎么解决?” 第227章 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无言温声解释。 “我本想劝他向善,可他隐藏了气息,我竟然没找到他。” “却不想被你抢先了。” 话还没说完,无言眉头一皱,突然喷出一口血。 车子已行驶到市内,路灯鳞次栉比,照得车内也十分亮堂。 鹿知之眼见着无言的脸色灰败下去。 “老头,你怎么了?” 鹿知之急忙搭上李明正的脉关。 她不太会诊脉,只能释放一丝灵气进入体内探查。 可无言的修为明显比她高一些,那灵气还没探入,便遭到了阻拦。 无言摆摆手。 “我捏碎了李明正的母蛊,遭到反噬而已。” “五弊三缺,我也终究是逃不过的。” 无言闭上眼睛,咀嚼着口中铁锈般腥甜的气息。 他没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一脸的沉静淡泊。 “小丫头,我们这些人,都逃不过五弊三缺。” “也许有人能逃过,可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天道是公平的,拿走你什么,总会给你补偿一些。” 无言的声音悠远,气息时断时续,让人心里听着也有些感慨。 鹿知之也靠在靠背上。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拿走了。” “我的命格不在我身上,我的生活也被人替代,唯一对我好的师父也仙逝了。” “鹿家人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可我总觉得少了一份归属感。” “顾言洲也……”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跟无言坐在这里,竟然在他身上找到了师父的感觉。 可能人在疲劳的时候容易袒露内心的脆弱。 鹿知之现在十分脆弱,她心里的话也需要纾解。 无言却嘿嘿一笑。 “缘分这种事情是上天的安排,你无需躲,无需避,是你的,你避不开,不是你的,求都求不来。” 鹿知之却油盐不进。 “那不一定。” “我亲眼见过师父帮人修姻缘树,牵红绳。” “月老庙里一捧土,生生世世不分离。” “只要不怕担因果,想要什么姻缘,就有什么姻缘。” 鹿知之觉得十分放松,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老头,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啊。” 本来闭着眼睛的无言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脖颈一僵,侧头看身边的鹿知之。 鹿知之正半阖着眼睛,嘴角噙着调皮的笑。 无言那颗差点蹦出来的心才将将落回肚子里。 “为什么觉得我认识你师父,你师父道号是什么,在哪门哪派修行?” 鹿知之声音有些懒洋洋。 “师父道号元贞,无门无派,散修一个。” 无言没有正面回应,他再次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咱们这一行,就喜欢起一些故作清高的道号。” “元贞这道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光我认得的,就有十几个。” 鹿知之也不再问,理顺呼吸吐纳,调理躁动的灵气。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调整气息,到了地方也没有停下。 司机将车停在原地,不敢出声提醒,就那样安静地等着。 两人直到调整到气息流转正常,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鹿知之睁开眼睛时,发现无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再向窗外看过去,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是什么地方。 这是上次顾言洲办宴会的别墅。 到了这里,勾起了鹿知之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打开门下车,凝视着顾言洲。 “来这干嘛?” 顾言洲低头解释。 “天都快亮了,我也不能把你送回家打扰伯父伯母。” “而且我觉得,你和无言道长可能有许多话要说。” “这里客房多,也有佣人,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鹿知之看着微微泛白的天际,抬手掐算了一下。 这别墅无论是方位,还是装修的五行都很适合调养,便也不再执着。 她拉开车门对车里的无言说道。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等睡醒了再说。” 无言下来,对着顾言洲念了一句道号。 “无量寿佛,又要麻烦顾小友了。” 顾言洲轻轻颔首。 “道长言重,请进。” 可能是顾言洲提前交代过,一进门管家和佣人就整齐地站在门边地上了拖鞋, 鹿知之穿上鞋子,自有一位佣人领着她走上楼。 四个人等在房间里,帮她铺好床,放好热水,放好一切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便退了出去。 鹿知之也不再拘谨,洗了个澡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再起来时,门口的佣人告诉鹿知之楼下已经准备了餐点, 可能是昨夜消耗灵力太大,鹿知之觉得腹中空空。 简单吃了早饭,便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这地方比鹿家小很多,但是陈设简单,风水十分独特。 万千走了几步,就看到无言正在湖边的凉亭里打坐。 他换洗一新,全然没了昨天的潦草,又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可能是修道之人身上都会独有一种气息。 就是这样的气息,让鹿知之觉得无言十分熟悉。 无言听到鹿知之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他指了指鹿知之手上的玄音铃。 “铃铛响了。” 鹿知之抬手。 “没有啊?” 无言摇摇头。 “马上就响了。” 鹿知之就看着那玄音铃,几乎是无言话音刚落,那铃铛便真的响了起来。 她不解地看向无言。 “你怎么会知道?” 无言故作高深。 “天机不可泄露。” 鹿知之刚想拿出罗盘,可突然想起自己没带包。 她转身想回去找,身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鹿知之疑惑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异样。 “喂?” 方子存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 “鹿小姐,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鹿知之一愣。 “你说什么?” 方子存仍然是那句话。 “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此刻,玄音铃在她手上响个不停。 鹿知之便知道,这次遇到事情的,是方子存。 可是,她已经帮方子存解决了一次事情,这次怎么又响了? 鹿知之再次看向无言。 无言也晃了晃手上的玄音铃。 “这次我们的铃铛一起响了。 “这就是玄镜宗给你的第一个委托。” 鹿知之十分不解。 “方子存是我认识的人,你怎么会认识她。” 第228章 失败的试探 无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草屑。 “他们方家在江南一带是出了名的积善之家,跟我们玄镜宗颇有渊源。” 他走到鹿知之身边,十分坦然。 “小丫头,你不会以为我在监视你吧?” “老道我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没事跟着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鹿知之收起戒备的心态,终于想起来。 她当初了解玄镜宗就是从方老爷子口中知道的。 像方家这种高门大户,身后必然有道门玄师指点,这很正常。 可刚收起的戒备,立刻又有疑云浮现在心中。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玄音铃会响?” 无言迈着小方步,单手背后,捋了捋下巴上白棕掺杂的胡须。 “老道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那小铃铛我还是可以看透的。” 鹿知之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这无言,看似仙风道骨,实际上说话真假参半,还是假多真少。 她知道,那老道有自己的目的,可她未尝没有? 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穿花纹几近相同的玄音铃,都需要她慢慢地抽丝剥茧。 鹿知之扫了一眼无言手上的玄音铃。 她自己的铃铛是一串铃兰花造型,精巧别致,乍然一看是一件女孩子心爱的饰品。 无言手上的,却只是一个红线,穿着一个铃铛,有些法器的意味。 她快步追上无言,试探着开口。 “老头,你那铃铛跟我这铃铛有什么联系?” “玄镜宗每个人都用玄音铃么?” 无言正小步地往前走,听到鹿知之的询问便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小丫头,你不用试探我,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想想方子存怎么办吧!” “玄镜宗那边给我传来消息,说方家正在操办婚事呢。” 鹿知之没想到,自己想打探的事一下便被识破了。 无言不说,她也不恼,因缘际会,她总能知道。 老头说得对,现在该想的是方子存的问题。 方老爷子过世前嘱托她照看好方子存,她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而且,方子存已经拜入她师门,身份是她师弟,她自然要上心。 鹿知之回忆起刚才方子存的状态, “我觉得方子存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 “他跟我说要结婚了,可是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悦。” 无言吸了吸鼻子。 “那我们现在订机票,赶紧回去看看。” 鹿知之拿出手机来,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自己和无言订了机票。 她将手机收起来,就看到远处顾言洲走了过来。 今天的太阳很好,他只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衫。 宝蓝色的西装裤衬的他双腿修长,头发被微风吹动,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他的镜框上。 他拿着手机正在交交代着什么,与鹿知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站住了脚步。 鹿知之握紧了手机,下意识地舔了下被湖风吹得干涩的嘴唇。 旁边的无言声音带着戏谑。 “小丫头,把你和这傻小子的八字给我,我给你们合一下婚。” 鹿知之将目光从顾言洲身上移开,蔓延嫌弃的白了一眼无言。 “合什么婚,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无言嘿嘿笑了两声。 “我看这小子周身萦绕着紫金光,命格极贵,是一方人物。” “他不能娶贵女,得娶你这样八字偏阴,且压得住她运道的女人。” “你们俩那点眉来眼去,上次在鹿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我给你合一下八字,要是合适你可以再接触看看,不合适你俩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大路朝天,你俩就各走一边!” 五言话音刚落,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不用道长费心了,大路朝天,知之走哪边,我就走哪边。” 无言尴尬的嘿嘿一笑。 “你小子,身体不怎么好,耳朵倒是挺灵。” 鹿知之没心思看无言和顾言洲吵嘴架。 她听出了无言话里的破绽。 无言怎么知道她八字偏阴? 她是有意为止还是没注意说漏了嘴? 鹿知之叹了口气。 她有些自我内耗,不知道无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道长,我有些事要跟知之谈,麻烦您回避一下。” 顾言洲的话拉回她的思绪。 无言冲鹿知之挑了挑眉,然后转头便走。 鹿知之来不及回应无言,只得到了他的一个背影。 顾言洲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按掉。 然后将手机关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你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顾言洲摇摇头。 鹿知之抬手掐算了一下。 “我看你最近运气好得很,也没什么三灾五劫的。” “你要找我谈什么?” 顾言洲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怎么跟个渣男一样,说过的话转身就忘。 “知之,你忘了?” “昨天晚上,你说事情解决完了就找我谈谈的。” 鹿知之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她也不想总是这样不清不楚,索性跟顾言洲说个明白。 鹿知之提了一口气,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顾言洲,你喜欢我?” 顾言洲眉间一松,很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白。 可鹿知之就是这样直白。 顾言洲更加坦然。 “为什么是问句,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你喜欢我什么?” 顾言洲不自觉地摆正了身体。 “不知道,喜欢大概是一种感觉,或者是一个瞬间。” “对于你,我有一万个想在一起的理由,请原谅我不能一一叙述。” “我不觉得自己喜欢你是一件很冒犯你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否则我不会这样缠着你。” “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多误会,我也亏欠你很多。” “可是知之,我正在学着如何正常地去喜欢一个人,如何跟自己喜欢的人表达爱意。” “我家庭复杂,父母也并没有给我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所以我做了许多错事。” “可我会改正这些问题,你能不能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29章 千古第一舔狗 顾言洲声音真诚,眼神恳切。 鹿知之承认自己有些感动。 她长舒一口气,转过身往湖边走过去。 “顾言洲,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们玄师跟别人不一样。” “你说你没有父母给做出好的示范和榜样,我同样也没有。” “我的养父母不提了,我的亲生父母也并不算美满。” “父亲有些粗心大意,母亲也有些许懦弱,他们虽相爱,却一直是我母亲承担的比较多。” “我对爱情没抱有什么幻想,我的职业也不允许我对这一方面进行尝试。” 顾言洲跟在鹿知之身边,听着她娓娓道来这些事情。 他心里很高兴,鹿知之不再是冰冷难以接近,而是愿意跟他吐露心声。 无论是拒绝也好,坦诚也罢,这都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顾言洲加快脚步,几乎霸道的挡在鹿知之身前。 “知之,适不适合只有试过才知道。” “我身体不好,因为你的归元丹才能活着。” “那天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想到我就算死都没有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咽下。” “知之,我不想在死前留下遗憾。” “我不求你立刻答应做我女朋友,只是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顾言洲一脸的委屈。 “至少,先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从你的通讯录里放出来吧。” 鹿知之莫名想笑。 她知道自己是块铁疙瘩,可顾言洲好像比她还要死心眼。 任凭如何铁石心肠的人,也没办法拒绝一而再再而三为你付出的人。 “顾言洲,我承认对你的感觉和别人不同,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共命的吸引力。” “我怕有一天我们解除了共命,你发现我对你的吸引只是因为共命。” “你顾五爷手段了得,到时候别再以为我是蓄意引诱。” 顾言洲激动地抓住她的双手。 他那么用力,捏得自己手骨隐隐作痛。 “我看得清自己的心,她是因为你而跳,从任何意义上!” 鹿知之第一次没有甩开顾言洲的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被包裹在他冰凉的大手里。 大手整个包住,没有一丝缝隙,像是天生就该这样嵌合。 鹿知之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热。 “顾言洲,你身体还是有点差,手太凉了。” 顾言洲嘿嘿的傻笑着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会好好养身体,好好吃饭,争取能暖和一些。” 鹿知之继续往前走着,她抬头迎着湖风,想要借助微凉的风吹去脸上的燥热。 想到顾言洲对自己的种种,鹿知之心里那一丝芥蒂,消除了一大半。 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地就沿着湖散步。 走到边缘,就是之前举办宴会的花园。 看着花园里盛放的花,鹿知之沉下了脸。 她指着那蔷薇拱门。 “顾言洲,这里有我不太好的记忆。” 顾言洲也脸色一沉。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拨出电话。 “重九,找人把这花园给我拆了!” 鹿知之并不是愿意吃醋的人,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喜好去控制别人。 只是这个花园在这里有点压运。 她刚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应该怎么重新布局,在那里埋个小的风水阵,就听到顾言洲说要拆了花园。 鹿知之想出声阻止,可顾言洲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惊掉了下巴。 “不,不用拆了,找个中介,直接把这房子卖了,然后再物色个好的。” 鹿知之不用刻意偷听丢听到电话那头的嚎叫声。 “顾言洲你疯了吧!好好的卖什么房子!” 顾言洲一脸的认真。 “我……我有一个朋友,她不喜欢这个房子!”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更大。 “什么朋友!你有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为了朋友要卖房子,我怎么不信!” “是不是那个鹿小姐,一定是鹿小姐!” “顾言洲,你真是千古第一舔狗……” 顾言洲将电话挂掉,冲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不喜欢,以后都不再来了。” 鹿知之有些无语。 “你大可不必这样。” 顾言洲转了个圈四下打量着。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个房子了,我也觉得……晦气。” 顾言洲一开机,电话就不停地响起,还有邮件的提示音。 鹿知之看了眼手机。 “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忙了,从前也没见你这样忙。” 猛然提起从前,顾言洲也有些心虚。 不过他觉得,对待鹿知之一定要坦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他只是想了想,便如实回答。 “从前我没有以顾五的身份出现,有些事自然会被推到秘书那边处理。” “现在不同了,有些事,特别是一些重要的人际关系,无法再推脱了。” 他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眼镜框。 “之前也不是不忙的,只是为了营造出自己是个闲人,我就把手机放静音了。” “每次跟你分开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邮件。” “白天偷偷跟你出去,晚上处理工作一整夜,有时候一个小时都睡不成。” 鹿知之低头踢着脚底的草坪。 “活该。” 顾言洲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是,都是我活该,我不该骗你,不该自以为是。” “可当时,顾五在你心里的形象那么不好,我要是说自己是顾五,你哪里还会跟我交往。”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 “你骗我就会跟你交往了?” 顾言洲扁了扁嘴。 “是,我知道错了,还有爷爷那件事,也是闹了个大乌龙。” 鹿知之也不能去责怪一个老人家,只是打个哈哈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顾言洲,我要走了。” 顾言洲声音急迫。 “你去哪里?在休息一晚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鹿知之简单地说了一下方子存的事情。 “我得去一趟乌镇,解决这件事。” 顾言洲点点头,然后再次要拨通电话。 鹿知之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干嘛。 “我打电话交代一下,然后跟你一起去。” 鹿知之从他手里抢过电话,锁屏然后塞回他手中。 第230章 未婚先孕? 顾言洲攥紧了手机,心有不甘的笑了笑。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鹿知之并没有怪顾言洲,只是提醒他。 “我并没有答应和你交往,我们大概率没有以后。” “我会用平常心跟你做个朋友,如果有缘分的话……” 她知道,不能把话说太满。 因为一个人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的。 她也并非真的断情绝爱,只是…… 鹿知之不打算再想,再次看了看手机。 “我和无言要出门一趟,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和鹿家放了人。” 顾言洲的小心思被戳破,有些不自然。 “我不是要监视你,只是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我不能及时赶到。”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以后不用再往我身边放人了。” “你们能对付的,我也能对付。若连我都对付不了的,你们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顾言洲连连点头。 “我不会再派人跟着你了。” 鹿知之转念又想到。 “虽然不用派人刻意盯着,但是帮忙多留意鹿家。” “鹿家刚经历动荡,时运不稳,难免走背运。” “特别是我爸爸生意上的事,很容易出事。” “如果破小财就不用管,但是危及人身安全,你一定要告诉我。” 鹿知之神色有些不自然。 “若是能及时出手帮一把,我自然会以其他方式来报答你。” 鹿知之跟着顾言洲往别墅里走。 顾言洲听到报答,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就算你不说这些,我也会多多看顾鹿家的。”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会怎么报答我?” 顾言洲的声音带着试探和戏谑,鹿知之耳根又热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她加快了步伐。 她虽然个子高,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顾言洲的腿长步子大。 无论她走多快,顾言洲始终能跟在她身边。 他身上清新的香水味总能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尖。 鹿知之动了动鼻翼,暗自埋怨他跟得实在太紧。 顾言洲索性一个大跨步,再次挡在她身前,跟她面对面倒着走。 “知之,你要怎么报答我?” 鹿知之眼神闪躲着,手不自觉地将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掩到耳后。 “我能怎么报答,我什么都没有。” “给你摆几个聚财阵,给爷爷添福添寿。” “再多的我也是不能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逐渐变红的脸颊,心里有些甜蜜。 自己还不算太狼狈,可见付出总是有些回报的。 顾言洲不再逗弄鹿知之,一转身又变成跟她并排走。 直到进入别墅,鹿知之小跑着上了楼,将他扔在身后。 顾言洲笑着的脸才还原成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重九,一会送鹿小姐去机场。” “偷偷看看,她坐的哪趟航班。” 十几分钟,鹿知之拎着包从楼上走下来,无言跟在身后朝顾言洲挤眉弄眼。 顾言洲接收到了无言的信号般冲他挑了挑眉。 鹿知之虽然看着手机在发短信,可两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依然被她捕捉到了。 她猛然抬头瞪向身后的无言。 “臭老头,你再跟顾言洲眉来眼去,你就自己去吧,我回家了!” 无言急忙将手里的拂尘插入背后的背包中,双手推着鹿知之的肩膀往外走。 “丫头,别呀,机票都订好了,你不去怪浪费的。” “我们修行之人最忌讳浪费了,万物皆有灵,浪费可耻……” 无言絮絮叨叨地将鹿知之推走,顾言洲甚至没有跟鹿知之说一句再见。 重九将车门关上,回身看了他一眼,便上了车。 直到车子完全看不见,顾言洲将家里的佣人全都叫到客厅。 “从现在开始收拾房子,打包好私人物品,这房子,我要卖掉。” 佣人们面面相觑。 这房子可是住了二十几年了,虽说不是老宅,但也是顾家非常重要的一个宅子。 怎么说卖掉就卖掉了? 可主人家的吩咐谁敢不从,纷纷开始行动。 顾言洲看了一眼宅院,然后回到楼上的书房继续办公。 两个小时后,重九打过电话。 “五爷,鹿小姐和无言道长去了乌镇。” “听说是方家的小少爷要结婚。” 顾言洲皱起眉头。 “方家的那个重孙辈,叫方子存吧!” “他太爷爷刚过世不久,他怎么会结婚?” 顾言洲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后,又拨通了电话。 “陆召,方家那小子结婚,有没有给我发请柬?” 陆召刚才要卖房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发了啊,可是你一向不参与这些事的,我就给拒绝了。” 顾言洲声音坚定。 “我要去,给我搞一张请柬来。” 陆召那薄薄的神经再次崩碎。 “大哥,你以为这是买电影票啊,你想退就退,要看了就再买一张!” 顾言洲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冷哼一声。 “我想参加方子存的婚礼,如果我没参加上,就想办法让他再结一次。” “反正我就要去!” 陆召声音里带着无奈。 “方家人最是纯孝,方子存他太爷爷过世还不满一年呢,他爸爸怎么会同意这婚事!” 乌镇,方家祠堂。 清脆的巴掌响起,在场人倒抽一口冷气。 “逆子,你太爷爷刚过世不久,你还在孝期,怎么能结婚!” “我们方家最是重孝道,当初你爷爷过世,你表姐硬是守了三年孝,谈了七年的男朋友都分手了!” “你太爷爷最看重你,你怎么能如此不尊重他!” 方子存跪在蒲团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供桌上的牌位。 任方父怎么骂他,甚至动手打他,他也无动于衷。 从始至终,嘴里只有一句话。 “我要娶胡莺莺,我爱她。” 方父气地捂着胸口,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 身边的女人急忙地上茶水。 “伯父,您消消气。” “子存一向孝顺,这次可能是有什么苦衷。” 说着,她凑近方父耳边小声说。 “是不是人家姑娘怀孕了,子存要负责?” 方父一听这话,当即就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 “这更胡闹!” 方父气的抄起凳子就要往方子存身上砸。 “今天我就打死这个逆子,省得传出去丢我方家的脸!” 椅子刚抬起来,方父只觉得一阵晕眩,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不是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不可以随便杀人么?” 第231章 胡莺莺 方父扶着凳子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楚来人。 女人身穿靛青色旗袍,上面绣着竹叶。 脑后梳着一个低丸子头,上面攒着一只珍珠发钗。 她清新淡雅如雨后新竹,让这庄严肃穆的祠堂里多了一抹亮色。 手中一把折扇,边走边煽动,扇子青色的穗子随着她洗白如青葱的手而上下晃动。 仿佛她这一扇,暑气全部都被她扇走。 方父不禁惊叹道。 好美丽的女人。 她媚而不妖,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吸引着人的目光。 那种吸引会让人驻足欣赏,像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方父脱口而出。 “你是谁?” 女人粉唇轻启。 “我叫胡莺莺,是来寻子存的。” 说完,她便悄然走向方子存跪着的地方。 她抬手拍了拍方子存的肩膀。 “子存,站起来。” 方子存眨了眨眼,从蒲团上站起来。 转头看见胡莺莺,方子存的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莺莺,你来了。” 胡莺莺撅着小嘴,像是有点不高兴。 “你说过今晚陪人家吃晚饭的,人家等了你好久,你也不回来。” “我只好来找你啦!” “我们走吧!” 说完,她挽着方子存的手臂堂而皇之地走出了祠堂。 等方父精神缓过来时,两个人早就已经走远。 方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四周。 如果不是方子存也离开了,他甚至会以为刚才那女人只是个幻觉。 方父再次甩了甩头,然后看向身边的人。 “秀丽,秀丽。” 方秀丽是方家重孙辈的老大,这会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直到听见方父的喊声才醒过神来。 “大伯,刚才那个女人,好漂亮啊。” 方父气恼的坐在了凳子上。 “哎,子存一直都很听话,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在外面久了见识的广。 方秀丽理智回神,才惊觉有问题。 “大伯,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女人太奇怪了。” 方父被方子存气个半死,完全没有想别的。 “怎么奇怪了?” 方秀丽也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女人太好看了,让人移不开眼。” “接触到她,我感觉时间都变慢了。” “我只想看着,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方父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方秀丽急忙拿出手机。 “我记得,上次太爷爷过世,遗嘱里说了,将家产的一半送给一位姓鹿的小姐。” “并且交代说过,只要发生了无法解决的事,就去找鹿小姐,就一定能解决。” 方父也一拍额头。 “对,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我们试着联系鹿小姐吧。” “不过我听子存说,她并不要我们方家的财产,不知道会不会帮我们做事?” 鹿知之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的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打来的,一定是重要的电话。 “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着询问。 “您好,是鹿知之,鹿小姐么?” 鹿知之应道。 “对,我是鹿知之,请问您是那位?” 电话里的人长舒一口气。 “鹿小姐您好,我是方子存的堂姐,我叫方秀丽。” 鹿知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曾经告诉过方子存,可以将她的电话告诉方家几个能做决策的掌权人。 一旦有事情发生,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 她记得方子存提过这个大表姐。 说爷爷是老古董,始终认为掌家之人应该是男人。 要不然,大表姐肯定是方家的掌家人。 果然,方秀丽说出的话,坐实了鹿知之的想法。 方秀丽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 “鹿小姐,我觉得子存他,不太对劲。” “如果方便的话,您能不能来一趟方家,我会派人过去接您。” 鹿知之揉了揉额角。 “我收到了方子存的邀请,说他要结婚了。” “我刚刚落地,乌镇机场。” 鹿知之跟方秀丽约好了见面地点,鹿知之挂掉电话身边的无言不见了。 四下寻找,只见无言正在给一个穿着黑丝的空姐看手相。 鹿知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几大步走过去。 无言拽着人家的手,正在人家手心画圈。 “我在你手中画了个八卦阵,你有没有觉得手心微微发热……” “哎呦喂!” 鹿知之扯着无言的道袍将他差点拽了个趔趄。 “小丫头,你干什么!我这正忙着呢!” 鹿知之一脸的嫌弃。 “你一个修道之人,怎么一肚子花花肠子?” 无言整理了一下被拽松的道袍。 “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我可以结婚的。” 鹿知之叹了口气。 “你都什么年纪了,还有这个心思?” 无言笑意满脸,跟刚才的空姐挥手说再见。 转头朝鹿知之‘切’了一声。 “你懂什么?” “最美不过夕阳红,人间温馨又从容。” 鹿知之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又拽着领子将无言塞进出租车里。 “你可别从容了,方家可能有大麻烦了。” 鹿知之朝司机报了个地名,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车子的棚顶。 抬手捏诀,灵气催动符纸,两个人身边隔起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 无言神色也正经起来。 “多大的事,还值得你搞一个静音空间出来,真是灵气多得没地方用了。” 鹿知之瞥了一眼司机。 “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不能给司机听见。” “要是让司机听见了,他能直接给咱们两个送精神病院去。” 无言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给我说说,方家那小子怎么了?” 鹿知之也有点激动。 “我怀疑,方家那小子,被狐狸精给迷了!” 无言嘿嘿一笑,猛地一拍大腿。 “我修道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真的狐狸精呢!” “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断定那是狐狸精的?” 鹿知之将方秀丽说的话,原原本本地给无言讲了一遍。 “方秀丽说那女人姓胡,叫莺莺。” “貌美异常,让人见了挪不开眼,大概率还会夺魂摄魄!” 鹿知之扬了扬下巴。 “其实我给方子存看过八字,我算出,她命中有一宿世姻缘,只是不知道应在哪一世。” “看来,就应在这里了!” 第232章 不是人 无言不自觉地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给我讲讲,他这宿世姻缘是个什么情况。” 鹿知之难得一脸的八卦。 “虽然不该说人家的隐私,但是我也是为了救他,所以还是跟你讲一讲的。” “方子存之前因为惹了祸,我不得不将他收入我门下,成为了我的师弟。” “我收他时,查过他身上的缘债孽帐,发现他欠了一份情债。” “不知道是哪一世,他与一个身有修行的人结成过姻缘。” 无言眼神一亮。 “哪种修行?如我们一样的修道之人么?” 鹿知之摇摇头。 “我不晓得这修行的人是哪种修行,只知道那一世,方子存多了三十年寿数。” 无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啊?” 鹿知之也觉得惊讶。 “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天道的掌控,多活了三十年,所以我断定,这不是‘人’所为,可能是某种精怪。” “刚才方秀丽说,方子存想娶的人姓胡,所以……” 鹿知之和无言对视。 胡家人多美貌,这应该错不了。 两个人边说着,车子便开到了与方秀丽约定的地方。 他们换上了方家派来接他们的车,开往方家老宅。 乌镇古建筑群颇多,方家的老宅更是壮观。 鹿知之刚踏入方家,就好像置身在古代的电视剧里。 可能是大家族的规矩使然,方家依然保留着老派行事作风。 鹿知之是为贵客,所有在家里的小辈都站在门口迎接。 几个佣人特意打开了常年不曾开过的大门来迎接贵客。 鹿知之被众人簇拥着走入正堂,小辈们齐刷刷地站了一排,只有鹿知之和无言可以坐着。 无言倒是一派自然,对这种礼节仿佛司空见惯。 可她还是觉得过于兴师动众。 鹿知之冲方父颔首之意。 “方子存算是我师弟,我就随着他的备份,称您一声方叔叔吧。” 方父对于鹿知之恭敬的态度感到十分熨贴。 她没有仗着自己对方家的恩惠而作威作福,这女孩子一定是个有成算的人。 方父笑了笑。 “好,我这里就受这一声叔叔。” “鹿小姐,很冒昧让秀丽叫你过来,只是子存这件事,真的是发生的蹊跷。” 鹿知之抬手打断了方父的话。 “方叔叔,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方父挥挥手。 “都回去吧。” 人群散去后,鹿知之开门见山。 “方叔叔,那个胡莺莺刚才去了哪里,我能去那个地方看看么?” 方父脸上出现一丝为难。 鹿知之疑惑地望过去,方秀丽急忙站出来解释。 “鹿小姐,不好意思,不是我伯父不让你去,只是那个女人刚才去的地方是我们方家的祠堂。” “我们方家有祖训,非方家人不得入祠堂。” 鹿知之心下了然。 很多大家族都会在祠堂布阵,怕被外人进去坏了风水气息。 方父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进去过了,这规矩也不是破不得,鹿小姐,请跟我来。” 方父在前面带路,鹿知之跟无言在后面走着。 越往后走,越能看出一个大家族的底蕴。 方家没有像那些富户一样大兴土木,而是在老宅的原基础上做了修缮。 百年的气运都藏在根根木梁里,镇着整个家族的运气。 每一个藻井都形成了一个聚财旺运的阵法,这些阵法有的已经失传,有的鹿知之根本看不懂。 如果能住在这,她真的好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些阵法的布置。 阵法让她目不暇接,再回过神,方父正站在垂花门等她。 鹿知之收回目光急忙道歉。 抱歉方叔叔,我不该擅自看这些东西,我没忍住。 方父无所谓地笑了笑。 “祖上曾出过修行之人,这都是当时祖辈留下的。” “从我祖父那辈开始,全家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修护这些东西。” 鹿知之认同地点点头。 “做得对。” “恕我直言,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一般富不过三代,大家族五世必衰败。” “方家虽然没富贵通天,但也从来没受过穷,都得益于老宅里的这些阵法。” “方叔叔,一定要告诉后辈,这老宅无论如何都不能售卖,维护阵法的事,一定要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这些阵法,可保方家永世安稳。” 方父站定,对着鹿知之深鞠一躬。 “鹿小姐,谢谢您的金玉良言。” 鹿知之生生受了这一礼。 这几句话并不是白说的,而是可以指点这个家族,让他们永远兴旺。 这礼,鹿知之受得住,也必须受。 鹿知之又告诉了方父一些维护阵法的注意事项,并且答应,十年之后还会再来帮忙看一看。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祠堂。 鹿知之还没踏进祠堂,就能感受到祠堂强烈的阵法。 怪不得祖训说非方家人不得入内。 这祠堂就是方家整个阵法的阵基。 鹿知之转头和无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不进去。 方父转身。 “鹿小姐,无妨,可以进来。” 无言拂尘一甩,念了一句道号。 “无量寿福,感谢方居士的信任,但这祠堂我们进去对你不好,对我们同样不好。” 鹿知之也认同这个说法。 “我本来想着还能来给方老爷子上柱香,现在还是不必了。” “这祠堂我们就不进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 抬手捏诀,一道灵力注入罗盘。 罗盘指针开始颤抖,却又指不出方位。 她将罗盘递给无言看,无言点点头。 “应该就是了。” 方父看着两个人又是抬手掐算,又是看罗盘,又是小声交谈,心里十分焦急。 他急不可耐地从祠堂出来,走到两个人的身边。 “鹿小姐,请问你们算出了什么?” 鹿知之将罗盘收好。 “方叔叔,我们确定了,跟方子存结婚的,确实不是人。” 无言打断她。 “小丫头,你说得不对。” “她怎么就不算人呢?” 鹿知之皱着眉头。 “如果她是人,我的罗盘根本不会动。” 无言冷哼一声。 “如果她不是人,那为何我们感受不到任何邪祟的气息?” 第233章 修补阵法 两个人竟然以这胡莺莺是不是‘人’而开始论道起来。 方父听着云里雾里,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打断他们的对话。 “无言道长,鹿小姐,那胡莺莺究竟是什么?” 鹿知之语气十分确定。 “胡莺莺应该就是一个修成人形的狐仙。” 无言倒是有些漫不经心。 “可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了人。” 鹿知之掏出手机,边按号码边说。 “我们在这争论都没有意义,把她叫出来看看就行了。” 鹿知之拨通的是方子存的电话。 打了一遍,方子存没有接电话,第二遍还没接通便被挂断。 打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直接关机。 鹿知之气地想摔了手机。 方父却一脸淡定。 “鹿小姐你不要生气了,最近子存就是这样的。” “打他的电话,十次也就能打通一次。” “公司也不去,专心准备婚礼。” 方秀丽在一旁应和着。 “天色也很晚了,今天就在这里用晚饭,然后住在这边。” “等明天我们再联系子存,试试去公司找找。” 鹿知之看看天色,又抬手掐算了一下。 今天确实诸事不宜。 “好吧,那麻烦大姐了。” 方秀丽笑得温婉。 “不麻烦,早就准备好了的。” 鹿知之可算是享受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待客之道。 一顿晚饭吃得花样百出。 先不提吃了多少,就是彩色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江浙菜系口味偏甜,可她吃了好多,居然都不觉得腻。 吃完后,又上了一盅消食茶,让人觉得一再回味。 方父因为方子存的时精神不济,一入夜便说要去休息,让方秀丽接待他们。 方秀丽礼仪十足,安排的房间也十分温馨舒适。 可鹿知之认床,不出意外地,她失眠了。 之前已经取得了方父的同意,她索性出门,去研究每个院子主厅里的藻井。 越研究,越觉得心惊。 利用榫卯结构,环环相扣,布下的阵法,轻易不会被人破解。 看了半天,忍不住顺着柱子爬上了藻井,坐在木梁上。 从包里掏出顾言洲曾经送给她的上等朱砂,修补着藻井上的纹样。 随着她一笔一笔地描绘,阵法更加稳固。 描了一个多小时,鹿知之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躲在柱子上没动,半响,无言走了进来。 “小丫头,在哪呢?” 鹿知之存了坏心思的没有出声。 无言满脸疑问。 “小丫头,我都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你就在这里,别躲了,快出来!” 无言四处找着。 这是个院子里的堂屋,平时应该用来会客。 可方家人少,这个院子并没有人居住,不过也打扫得十分干净。 一张桌子摆在正堂,几把黄花梨木的椅子分列左右,除此之外再无可以躲藏的地方。 鹿知之嘴角微扬,从背包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等在无言走到她所坐的柱子下面,她一晃,符纸瞬间燃起。 燃烧的声音引得无言抬头向上看。 鹿知之将符纸丢下。 那微弱的小火苗,正好掉在无言的山羊胡上。 无言胡子猛然被烧,吓得跳起来直拍自己的下巴。 “哎呀,你这个坏心眼的小丫头,竟然躲在这里暗算我。” 鹿知之坐在横梁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让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 鹿知之顺着柱子滑下来,整理了衣服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无言的胡子被烧了一点,看起来十分滑稽。 鹿知之一脸的淘气。 “老头,那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我早晚也会知道。” “你不如现在就告诉我,省得我去查,去猜。”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无言冷哼一声将头偏过。 “其实我刚才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那些事的。” “不过你烧我胡子,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说罢,他生气地往外走。 他走鹿知之也不拦着,只是站在身后默默地笑。 无言走出几步,见鹿知之没有喊他,便也不再惺惺作态,转身又走了回来。 鹿知之无奈地摇摇头,走出屋子,坐在门槛上。 这种古宅门槛都非常的厚实且高,像是一个小板凳。 无言见鹿知之坐下,也自动自觉地坐在她身边。 他拍了拍那门槛问鹿知之。 “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古时候门槛都做得这么高么?”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这个你难不倒我,我在电视里看过。” “古代有僵尸,把门槛做高一点,僵尸就进不来啦。” 无言哈哈大笑着。 鹿知之也被带的心情大好,笑出了声。 “逗你玩的,门槛越高证明地位越高。” “而且门槛可以挡一些低阶的晦气和邪祟进入家门。” 无言点了点鹿知之的头。 “你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 “刚才你爬到那上面干什么去了?” 鹿知之吸了吸鼻子,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朱砂淡了,我上去描了描。” 鹿知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无言。 “老头,你知道么,我来到了方家,才知道,他们家有多厉害。” “我之前跟方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聊了很多。” 鹿知之想起了方老爷子说过的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但这件事她不准备问无言。 无言不一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告诉她。 鹿知之回身望向那藻井。 “其实方家很挺心酸的,特别是方老爷子的祖母那一辈。” “时局动荡,他们家族里的一部分人不得不去国外发展。” “但是依然能将老宅子保存得这么好。” “你看这阵法,多好看,多厉害啊。” 鹿知之只顾着感慨,突然想起。 “对了老头,你找我有什么事?” 无言一拍脑门。 “哎呀,都怪你烧我胡子,给我都吓的忘记了。” “我找你是想问问,方子存带响了玄音铃,你要是帮他解决问题,是不是得问他要钱啊。” 鹿知之点点头。 “当然了,如果是平时遇到事情,我想解决就解决了。” “但是玄音铃不同,我必须要经过事主同意才能进行解决。” 无言一脸的凝重。 “按照方秀丽的说法,方子存现在都没有意识,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说服他给你钱?” 第234章 断人姻缘 这问题让鹿知之觉得头疼。 她之前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 一位母亲抱着一个邪祟缠身的孩子,孩子已经瘦得皮包骨,奄奄一息,让她看着十分心疼。 因为事关人命,鹿知之开口要了九百九十九元。 可那母亲却嫌她要得多,不仅没给钱,还将她臭骂了一顿。 她说孩子只是营养不良,不爱吃饭,并不是生病。 那时的鹿知之还没见到太多世间的人情冷暖,还有普度众生之心。 她不忍见那小孩被邪祟缠身,便趁着她母亲不注意,偷偷地将自己炼制的丹药喂给了那孩子。 还画了个符偷偷放在小孩的身上。 孩子身上的秽气尽退,鹿知之却担了那孩子的因果。 她整整三个月没吃过一口饭,吃什么吐什么,全靠师傅的丹药活着。 师父十分生气,并没有帮她,反而虎着脸教训她。 “让你烂好心!” “只有事主同意我们做事,我们才可以帮忙,否则事主身上的业障就会变成现世报,立刻报到你身上!” “我们修道之人,修自己就行了,哪有那么多不平事需要你处理!” “你这次就长个教训,以后谨记,若是因为玄音铃响而结的缘分,千万不要不经过允许就去管别人的事!” 鹿知之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三个月的痛苦。 她抱紧了双臂,感觉自己颤抖了一下。 “明天我去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那我也管不了。” “方老爷子只让我管着方家,没说让我管方子存。” “我刚才看那个方秀丽面相,也是个厉害的人,方家在她手里也不会埋没。” 无言忽然提高声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你要替玄镜宗做十件事!” “这事要是那么容易就做成,怎么还会用到你?” 无言将鹿知之从门槛上拉起来。 “快回去睡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闹了这么一会,鹿知之也觉得倦意上涌,回了房间。 方家宅院安静,要不是有闹钟,鹿知之差点睡过头。 简单吃了早饭,方秀丽派车将鹿知之和无言送到了方子存公司楼下。 鹿知之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方子存。 直到秘书第三次送来茶点。 “鹿小姐,我没有赶您走的意思,不过方总最近不经常来公司,你大概是等不到的。”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守株待兔不行,我也没在等他。” 鹿知之将自己刚刚雕刻好的小玉佩递给秘书。 “你去把这个玉佩挂在天台,就挂在……” 鹿知之抬手掐算着。 “挂在东南角。” 又拿出十几个已经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找一件方子存的衣服,拿着这些符纸去天台挂玉佩的地方烧了。” 秘书接过东西,有些疑惑。 可她上次见过鹿知之,也知道鹿知之是个玄师。 所以鹿知之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不会觉得过分。 一个称职的秘书就是要为老板排忧解难。 老板如此信任鹿知之,对她万分敬重,那听鹿知之的准没错。 虽然她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鹿知之见秘书并没有抗拒,又继续叮嘱道。 “你现在通知所有员工,不许过来这间办公室。” “除非方子存本人来。” 秘书应声,然后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应该是在交代了其他工作伙伴。 刚要出门,鹿知之再次叮嘱。 “你就拿着这些东西,直接去天台。” “路上不要回头,从现在开始,谁跟你说话你也不要理,烧完了给我发个消息,记住了么?” 秘书没有回应鹿知之的话,拿着东西转身便走。 鹿知之赞许地点点头。 “这秘书真聪明啊,我还以为她会回应我。” 无言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小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鹿知之没说话,将桌子上的相框拆开来。 她上次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放着方子存的全家福。 现在那全家福已经被替换成了方子存和胡莺莺的合照。 不知道为什么,鹿知之看不清楚照片上胡莺莺的脸。 鹿知之将照片拿到无言面前。 “老头,你能看清楚这女人的脸么?” 无言捋了捋山羊胡。 “能看清啊,真是个大美人啊。” “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真是勾人,是胡家的特征没错了。” 鹿知之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我看不清楚?” 无言微微蹙眉,凑近鹿知之的眼睛。 “你眼睛也没什么问题啊?需不需要我给你看看?” 鹿知之满怀疑惑,却先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没事,大概是有什么因果吧,不用理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那把曾经割过李明正肉的小刀。 用力一割,照片一分两半。 从包里掏出红色的线团,依次绕在两张照片上。 将照片分别摆放在两端,将线抻直,然后在下面放了一个小小的蜡烛头。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就坐在沙发上等。 手机叮的一声响起,秘书发来消息。 鹿知之拿着罗盘,看着天色,手中不停地掐算。 时间刚好,鹿知之抬手捏诀。 “天地之气,听我号令。” “遮!” 鹿知之一道灵气射向天空。 刚刚还晴空万里,不知道哪里飘来一片云彩,将明晃晃的太阳挡住。 鹿知之嘴角微弯,拿起一张符纸,捏诀一甩,符纸燃着。 她就着燃烧的符纸将蜡烛头点着。 蜡烛头离那红线还有一点距离,不会马上烧断红线,只会增加红线上方的温度。 等过一段时间,温度过高,红线就会燃起来。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就坐在了无言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无言看了看天,也抬手掐算了一下,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那个蜡烛上。 “丫头,你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邪气得很?” “这些东西都是你师父教的?” 无言离开沙发,鹿知之终于可以躺在沙发上。 她懒洋洋地回着无言的话。 “怎么说呢?” “算也不算。” “师父只教过我锁姻缘的方法,断人姻缘他可没教过我。” “不过我想着,只要把锁姻缘的方法反过来,那不就是断姻缘了!” 无言倒吸一口冷气。 “你断人姻缘?这有违天道,会遭报应的!” 第235章 四尾狐狸 鹿知之急忙拽住激动的无言。 “你真是老了,脑子不好用了。” “我要是真心想断姻缘,还用得着这样?” 鹿知之从沙发上起来,将无言拉着坐在自己身边。 “锁姻缘是要在夜里,对着月宫的地方摆香案,再送上祭品,辅以二人的贴身衣物。” “然后将两个人的照片系上红绳,祈求月老赐福。” 鹿知之一脸的狡黠。 “我用玉佩刻了个月老,用方子存的生辰八字算了他今日的吉位。” “在吉位上烧了他的衣服连带着几张符纸,动一动他的气运。” “剩下的就是将系着两个人照片的红线烧断。” “红线断了,两个人的姻缘就会断。” “我要是真心想断他们的姻缘,我直接将这红线烧了,岂不是更好?” 无言半张着嘴巴,被鹿知之的‘断姻缘’之说给糊弄住了。 片刻后,像是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你要做什么了?” “我们都猜测这胡莺莺有道行在身不是个普通人。” “你烧了方子存的衣服,又在他的吉位上动了手脚,他气息变化甚至可能会很倒霉。” “然后在他身边的胡莺莺就会出手帮方子存算运势。” “只要她算,便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姻缘线快断了。” “她就会知道有人动了手脚。” 鹿知之骄傲地扬起脸,脸上写着‘夸我,快夸我’的模样。 “我根本不用到处去找她,他们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鹿知之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便响起。 她接起电话,是刚才的秘书。 “鹿小姐,刚才方总打电话问我谁来了办公室。” 鹿知之瞬间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回答的?” 秘书声音急迫。 “我听着他好像很生气的模样,就告诉他没人来。” 鹿知之刚才就感觉这个秘书十分机灵,现在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你真太聪明了,等你们方总恢复意识,我会让他给你涨工资。” 秘书道谢后,又挂掉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内线电话再一次响起。 “鹿小姐,方总刚到前台了,带着……” “带着他女朋友,胡莺莺。” 鹿知之一挑眉。 “好,我知道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个抽绳的布口袋,把里面的小纸人拿出来。 纸人成八卦形状依次排开,鹿知之抬手捏诀,数道灵气进入纸人中,纸人缓缓升起,浮在空中。 “护佑八方,去!” 令行禁止。 纸人向八个方向飞了过去,紧紧地黏在墙上。 几分钟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鹿知之甚至已经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无言,来了!” 无言一甩拂尘,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 两人收敛住全身的灵气和气息躲在沙发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门把手转动,门锁咔嗒一响。 方子存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长发烫成了大波浪蓬松地垂在肩膀上。 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腰身纤细,身材丰满。 两个人进门都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胡莺莺尖叫一声。 “谁在这里摆的这个东西。” 鹿知之和无言从沙发后站起来。 两个人瞬间释放出独属于自己灵气的威压。 鹿知之八道灵气飞出,粘在墙上的八个纸人迅速的飞出,直接黏到胡莹莹身上。 无言手中泛着紫金光的符纸也变成了一团火球,直接扑向胡莺莺的面门。 一刹那,鹿知之好像看到了胡莺莺身后出现了幻影,鹿知之不禁小声数着。 “一,二,三,四……” “四条尾巴!” 果然是胡家的地仙! 天地灵气稀薄,精怪修行不易,四尾灵狐已经很厉害了。 鹿知之和无言对视一眼,他们怕是踢到铁板了。 那幻影一甩,无言的火球直接被打散成了点点火星。 可躲过了第一击,没有躲过第二击。 那八个小纸人只有两个被幻影甩开,六个全都贴在了胡莺莺身上。 胡莺莺嘶吼一声,表情痛苦。 她四肢着地,整个人的腹部贴在地板上,身后幻影尾巴高高扬起。 三人这样六目相对,可鹿知之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 也不是看不清,只是看到的是很普通的一张脸。 像是患了脸盲症,看完了就会忘记,想不起来长了什么样子。 胡莺莺看到鹿知之,感觉自己背心一凉。 她不禁抽动着鼻子闻了闻。 好像有什么味道,感觉很熟悉。 “你们是什么人?” 鹿知之没说话。 她现在不能说话,她要是说话,就只能是问方子存要钱。 从方子存进门她就一直盯着方子存。 他神情木然,胡莺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刚才会莺莺忙于对付她和无言,没有得到指令的方子存就那样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胡莺莺忍受着身上符纸针扎般的疼痛,释放着自己的灵气来抵御两个人的压制。 “子存,快把那蜡烛灭了!” 方子存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像是机器人接收到了指令。 他大步迈到桌子旁边,冲着那蜡烛狠狠吹了一口气。 蜡烛忽闪了几下,烛光微弱,变成一点火星,可又亮了起来。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能控制方子存,我也能控制我的蜡烛。” “我说不让它灭,他就永远都灭不了!” 果然,那蜡烛像是听了鹿知之的话,燃得更快了! 鹿知之飞身迈着八卦步,以最快的速度走向了方子存。 他拽着方子存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直接扎在方子存的虎口上。 方子存像失去了痛觉,没有任何反应。 鹿知之再次注入灵力,又一针扎了下去。 方子存整个人晃了晃,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眼睛里有了往日的神采。 他低头看了看鹿知之。 “知之,你怎么来了?” 鹿知之不能跟方子存说别的话,她将手伸到方子存面前。 “给我九百九十九块钱。” 方子存神色一凛,他瞬间明白了鹿知之什么意思。 可他摸了摸身上,所穿的衣服连口袋都没有,手机也没在身上,更别说钱了。 鹿知之将方子存拽到自己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喊。 “记住,我跟你要过九百九十九块钱!” 第236章 人妖殊途 鹿知之因为分心到方子存这边,灵力压制便弱了些,给了胡莺莺喘息的机会。 她挣破了压制,直接飞身跃到鹿知之身边。 “这是我们俩的事,跟外人无关,你们最好不要自以为是地来管我。” “你我虽不同,但修行同样不易,不要因为跟自己不相关的事,轻易毁了前途。” 胡莺莺抓住方子存的手臂,将他拽向另一边。 鹿知之反手也扯住了方子存。 “他可不是别人,是我师弟。” “你也知道我们并不相同,人妖殊途,你这样有违天道,不怕遭报应担因果?” 方子存被两个人拉扯住。 他左看看右看看,更倾向于鹿知之这一边。 拼命甩着被胡莺莺拉住的手臂。 “这位姑娘,我不过就是顺手帮了你,你为什么要缠上我!” 胡莺莺听了方子存的话,忽然怒火中烧。 她身后的尾巴幻影暴涨几倍,好像填满了整间屋子。 一条尾巴向鹿知之扫过去,鹿知之抽出包里的铜钱剑硬扛了下来。 三人拼了几个来回,胡莺莺到底是占了下风。 只见她几条尾巴使劲地煽动,带起一阵阵风。 屋内的文件被吹得四散翻飞,刚才那符咒被打散时的火星被这风带了燃烧了起来。 地毯,窗帘,地上的文件在胡莺莺的扇风下瞬间燃起火苗。 烟雾警报响起,喷淋头开始喷水。 鹿知之和无言对付胡莺莺的主要武器就是符咒。 这会水洒下来,符咒被打湿,墨迹被晕染开。 本该发挥作用的符咒变成了一张张黄纸。 趁着这空档,胡莺莺扯过方子存,转身便走。 鹿知之抬头一看,大喝一声。 “糟糕,她要跑!” 她抽出银针,飞针追向胡莺莺。 可胡莺莺道行并不浅,几个身法就已经消失不见。 飞出的几根针,也都钉在了门框上。 楼上的火灾警报器响起,楼下的保安和几个负责人都赶了上来。 整层的办公人员都听到报警器跑到了走廊里,走廊里挤满了人。 鹿知之还想再追,无言拦住了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安保上来检查消防器具,秘书也匆匆赶了过来。 “鹿小姐,您没事吧。” 然后又向门内望了望。 “方总呢?” 鹿知之叹了口气。 “他走了。” 秘书看了眼办公室,大概也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便没有再多问。 鹿知之看了自己和无言,抹了把脸上的淋到的水,又交代秘书。 “把刚才方总办公室的监控删掉,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会惹麻烦。” 回到办公室,捡起刚才落下的银针,望向无言。 “老头,我们走吧。” 两个人像落汤鸡一样没有讨到半分好。 在附近的酒店随便开了个房间,两个人分别洗澡换衣服。 洗好澡,鹿知之检查自己包里的东西,更加生气。 准备好的符纸湿了一大半,其中还有几张紫金符。 将淋湿的东西都擦好,放在窗台上通风,便下了楼,去了酒店里的餐厅。 进到餐厅,无言已经坐在那里。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鹿知之被淋湿了符纸,本来就很生气,看到无言吃饭没有等她,更加生气了。 “老头,你怎么都不等我自己点了菜!” 鹿知之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碗里。 “还算你有良心,点的都是我喜欢的菜。” 小排骨酸甜适中,话梅中和了肉的肥腻。 她连吃两块,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不过老头,这菜都是我喜欢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干完一碗饭的无言招呼服务生再上一碗,喝了口柠檬水。 “咦?这不是我点的菜啊?” 鹿知之停下咀嚼,抬头看着无言。 “不是你点的?” 无言摸不到头脑。 “对啊,不是我点的。” “我刚进来餐厅,服务生就将我领到这里来了,说这是鹿小姐的座位。” “然后问我是不是上菜,我就说上菜,然后他们就端上来这么多。” 无言低头看了看菜。 “这酒店挺豪华,你点这么多菜,蛮贵的吧?” 鹿知之放下碗,一脸的不解。 “我……我没点啊?” “这酒店不会讹上我们吧?” “新闻里不是有那种,给上很多菜,然后要出天价么?” 无言戒备地看了看四周。 “丫头,这人挺少的,门口也就只有两个服务生,咱们跑吧?” “以咱俩的本事,他们追不上的!” “实在不行,我画两张定身符,给他们定住。” 鹿知之白了无言一眼。 “你别像个土匪一样好么,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再说了,我们刚才开房的时候可是拿了身份证,留了身份信息的。” “我鹿家家大业大的,我跑出来吃霸王餐?” “丢不丢人!” 鹿知之重新拿起筷子。 “安心吃你的饭,一会服务生来了我问问。” 无言点了一碗饭,服务生很快便端了过来。 鹿知之抬头询问道。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个菜好像不是我们点的。” 服务生十分恭敬地弯腰行礼。 “鹿小姐,您是对菜色不满意么。” 说完,便将怀中的菜单递给鹿知之。 “您可以再看看,喜欢吃什么,我们重新做。” 鹿知之没有接菜单,急忙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点菜,你们直接就把菜给我选好了。” “没经过我的确认,就上了这么多菜,恐怕这不太好吧。” 服务生面带微笑。 “十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我们都是根据领导的指示办事。” “您办理入住的时候便提醒了这边,您是重要客户,本店的所有部门都会随时准备为您服务。” “您的菜品是根据您的喜好备注好的,所以就直接给您上菜了。” 鹿知之感觉心里的那根弦紧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领导?” 她忽然想到什么,将筷子放下。 “你们这酒店,是……” 服务生回道。 “我们是顾氏旗下的中端酒店,很抱歉不能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 鹿知之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颔首向服务生道谢。 “麻烦了,我没什么要加的菜。” 第237章 你和他在一起了?! 服务生离开后,鹿知之有些食不知味。 她想好了不占顾言洲任何便宜,结果还是无形中得到了关照。 无言坐在对面一头雾水,新端上来的饭都敢没吃。 “丫头,怎么啦?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是这饭菜特别贵么?” 鹿知之敛眸。 “这酒店是顾家的,我来这吃饭不要钱,你放心吃吧。” “不够吃可以喊服务生再加菜。” 无言听了鹿知之的话,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夹起一筷子炒牛肉,猛猛地吃了一大口。 满嘴饭让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顾言洲这小子,很会追女孩子嘛。” “你也不要心里压力太大,不过就是请你吃个饭而已。” “他家大业大,你吃他这三瓜俩枣,也没什么关系。” 鹿知之刚才还觉得饿,这会吃了几口便觉得没什么食欲了。 她放下筷子,靠向柔软的椅背。 “我不想占他便宜,也不想跟他牵扯太深。” “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现在拿了,早晚也会还回去的。” “我们修道之人更知道因果,这辈子欠下了不还,下辈子还要纠缠不清。” 无言看鹿知之这副模样,也没了什么吃饭的心思。 他放下筷子,给鹿知之倒了一杯柠檬水。 “丫头,你这就想差了。” “我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他说得不对。”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个纠缠。” “有话说,无债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无仇不成兄弟。” “你生活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多多少少就跟你上辈子有交集。” “就比如说方子存和胡莺莺吧,不也是有着夙世因缘?” “况且,一个人若是什么牵扯都没有,还哪有今生来世?” 无言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鹿知之的碗里。 “你怎么知道,你吃他的这些东西,不是他前欠你的?” 无言摇摇头。 “你师父这个人太严肃,太古板,把你也教成了一个小古板。” “他自己想要无牵无挂,便也要求你无欲无求,这可不行。” “你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成天跟个老道姑一样。” “一会不谈恋爱,一会又不欠别人。” “又没给你送房送车送股票,吃一顿饭而已,看把你吓的。” 无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西芹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 鹿知之抬眸。 “他虽然没送房和车,但是全国四百多家中高低端酒店,我入住都不花钱。” “全国所有顾氏旗下的商场,我喜欢什么,都可以拿了就走。” “股票也送了,都在韩律师那里。” 鹿知之拿起筷子,吃掉那块糖醋排骨。 “我是觉得,我一旦接受了他这份好,就会放任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对我越好,我可能就会越喜欢他。” “我要是习惯了有他的生活,失去的时候会很痛苦。” 无言被惊讶得合不拢嘴,连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我就说顾言洲那小子那么有钱,不至于抠抠搜搜地只请你吃一顿饭。” “你这完全是老板娘的待遇了。”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我俩一直好下去也没什么好说,万一哪一天掰了,以后真的老板娘来了,那多尴尬。” 鹿知之夹着菜里的配菜花生豆,一粒一粒的塞进嘴里。 花生颗颗饱满,被油炸的金黄酥脆,一咬,满口香味在嘴里爆开。 “什么老板娘?” 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鹿知之停下筷子,并没有回头看。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就连走路的声音她都听得出来。 是顾言洲。 无言嘿嘿一声。 “真的是不能背后说人是非,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鹿知之闭了闭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转过头,顾言洲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半弯着腰靠近她。 “知之,这菜还满意么,都是按照你平时爱吃的准备的。” “我已经告诉所有酒店,餐厅的负责人,只要你光顾,都会提前为你准备好。” 顾言洲笑眼盈盈,让她连推拒的话都说不出来。 吃着人家准备的东西,又去说教真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鹿知之报以微笑。 “恩,很合口味。” 顾言洲离开她身后,转了一圈坐在鹿知之的对面。 鹿知之想起自己昨天离开时与他的谈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着我,你怎么又来了?” 顾言洲摊手,一脸的无辜。 “这你可就错怪我了。” “是方家的小少爷要结婚,给我们顾氏发了邀请函。” “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是陆召非让我来。” “他说方家也是合作了很多年的伙伴,既然我人在国内,就不好推拒。” “毕竟方老爷子刚过世,方家也需要重量级人物站台。” 鹿知之盯着顾言洲的眼睛。 顾言洲眼神丝毫不避讳闪躲,而是也直直地盯着她。 只有重九站在身后,‘扑哧’地笑出了声。 顾言洲回头看了一眼重九,重九急忙低下头。 鹿知之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可是顾言洲说的理由也确实不牵强。 方老爷子过世,方家确实有过动荡,可她帮不上什么忙。 这刚好一些,方子存又出了事。 鹿知之想起方子存,怒火又忍不住窜上心头。 她将这火气都归咎于无言。 “老头,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追胡莺莺?” 无言也一改刚才的玩世不恭,神色紧张。 “我不让你追她,是因为我觉得那个胡莺莺有问题。” 鹿知之沉着一张脸。 “有什么问题也要交手再说,只要她没把我打趴下,我总要拔光她的狐狸毛!” “敢抢我的人,还这样肆无忌惮,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鹿知之一拍桌子,柠檬水都跟着洒出来。 顾言洲皮笑肉不笑地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着鹿知之被溅到水的手。 “什么抢你的人,抢了谁啊?” 鹿知之咬牙切齿。 “方子存啊!” “那狐狸精,竟然跟我抢方子存!” 顾言洲擦水的手一顿,再抬头,脸上没了笑意。 “什么叫狐狸精跟你抢方子存?” “你跟……方子存在一起了,他背着你找第三者?” 第238章 入山寻狐 顾言洲刚开始还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腕骨帮她擦水。 可说话间,手越收越紧,眼底也越来越冰冷。 鹿知之皱眉,反手捏住顾言洲的手往外掰。 顾言洲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鹿知之。 她本来有点生气,可是看到顾言洲这样,她又生不起气,只得放手。 无言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顾小子,你真的是什么飞醋都要吃啊!” “哈哈哈,小三,出轨,你可真敢说。” “谁敢三这丫头,不要命了吗!” 鹿知之将手抽回,白了顾言洲一眼。 “你不要乱说话,” “是方子存出了些问题。” “你这次不是来参加他的婚礼么?我看你这婚礼是参加不成了。” 鹿知之简单地讲了一下方子存的事。 言辞之间很是不服气。 “等我找到那个狐狸精,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无言笑够了,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 “丫头,你不要冲动,我看这事情不是咱们开始想的这么简单。” 鹿知之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只是没有任何头绪。 无言这样一说,她立刻摆阵心态,继续听下去。 无言捋了捋山羊胡,神色一派高深。 “我们刚开始以为,这是个低阶的山怪地精。” “所以顾家祠堂妖气淡薄,几乎没有。” “可我们对战中,她已修炼出四尾,这可不是个简单的精怪。” “你我的玄术再高深,也不可能跟四尾的大妖抗衡。” “可我们并没有准备的十分认真,却还是可以联手将她压制。” “你觉不觉得这很奇怪?” 鹿知之也皱眉思考。 “兴许她只是不想暴露实力呢?她或许也在试探我们。” 无言皱着眉,不太赞同这种说法。 “她的迷魂之术并不精进,否则你不会轻易就把方子存的意识唤醒回来。” “要知道,狐妖最擅长迷魂术,被她们蛊惑的人,很难清醒过来。” 鹿知之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方子存继续呆在她身边。” “人妖本就殊途,她跟方子存不可能有未来。” “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倒显得是我多事,可方子存分明就不认得她,是被她用了迷魂术才这样的。” “等我一会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趁热打铁,不能让她占了先机。” 无言倒是有些为难。 “这茫茫人海,胡莺莺要是有心藏匿,我们是找不到的。” 鹿知之微微扬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你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 “刚才打扫战场的时候你没发现么?” “我那八个纸人,少了两个!” “等我催动寻查术,胡莺莺一定会发现身上的纸人,然后毁掉纸人不被我发现她的踪迹。” “但是我在她身上和方子存身上都放了纸人,她身上的那个只是障眼法,让她消除戒备的。” “真正起作用的那个,是方子存身上的纸人。” 无言眼睛一亮,笑着点点头。 “你这个小鬼机灵。” 鹿知之站起身来。 “走吧,我们回房间去准备。” “无论她是九尾大妖,还是四尾小怪,我都不惧怕。” 顾言洲也跟着站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去,我也去帮你们。” 鹿知之嫌弃地看了顾言洲一眼。 “你好好呆着吧。” 无言一皱眉。 “这次你还真得带上顾五爷。” “一会我们做个天罗地网阵,就让他来压阵。” “命格这么重的人来压阵,管保叫那狐狸精逃不出我们布下的阵法。” 鹿知之想了想,无言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行吧,那你跟着我们,看到大事不妙,你就先跑。” “精怪不能随意伤人,否则立刻会有天雷降下。” “想那胡莺莺也不敢随便伤你。” 顾言洲得了准许,神情才好看了一些。 鹿知之回房间开始准备东西。 补充好刚才被淋湿的失去效用的符纸,又小心翼翼地用沾了顾言洲血的朱砂画了几道紫金符。 精怪最怕天雷,引雷符必不可少。 又跟无言合计了一下,两个人合力画了几道符,准备做个天罗地网阵。 顾言洲坐在窗边看着两个人忙忙碌碌。 无言转头笑着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顾言洲边看鹿知之画符边说道。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家里的佣人看的八点档电视剧。” “书生与狐妖相爱,可偏偏有那管闲事的道士要将两个人拆散。” 鹿知之画符的手一顿,这张符没有一气呵成,成了一张废符。 他拿着朱砂,转身在顾言洲的眉心点了一个红色的点。 然后对着旁边正在做绳结的无言说。 “你看他这样,像不像那种小童子。” 无言撇了撇嘴。 “人家小童子都是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顾五爷瘦的像猴,凶名在外。” 无言边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估计只有阎王座下的小童子才会这副模样。” 顾言洲立刻反应过来。 他刚才说他们二人是多管闲事的道士。 他们两个就反过来说他像是阎王手下的小鬼。 顾言洲哭笑不得。 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的,都是一句坏话都听不得。 收拾完东西,三个人又各自回房间休息补眠,直到半夜十一点钟,才再次集合。 顾言洲本就少眠,休息一会就精神百倍。 鹿知之心中有事,根本就没睡着,只是半阖着眼休息。 无言被鹿知之叫醒,脸上一百个不愿意。 “半夜正是精怪力量充沛的时候,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晦气。” 鹿知之不以为然。 “难道还要大白天的去找那狐狸打架?” “现在到处有监控摄像头,你就不怕我们明天就上新闻头条么?” “而且白天到处都是人,难免伤及无辜。” 无言撇撇嘴。 “行吧,行吧,你赶紧看看他们在哪。” 鹿知之抬手结印,掌心红光一闪。 可没到三秒,那红光就消失了。 鹿知之一挑眉。 “这胡莺莺倒是够警觉,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她再次结印,掌中闪着红光,这次红光并没有熄灭,而是在她手心微弱地亮着。 拿出罗盘,调整方位。 罗盘指针颤抖,转向正西方。 鹿知之收起罗盘。 “西边,应该在山里。” 第239章 狐狸炼丹 重九开着车,几个人连夜往山里奔去。 路上安静得可怕,越往山里开,路灯越是稀少,最后连路灯都没有了。 鹿知之时不时地将自己手掌摊开,那红光从微弱的一点,到现在已经凝结成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光团。 驶入盘山道后,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 抬手捏诀,将符纸贴在了车顶棚上。 “重九,把灯关了。” 重九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鹿小姐,这可是盘山道,灯关了,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咱们容易掉下去。” 鹿知之拍了拍驾驶位的椅背。 “靠边停车,我来开。” 顾言洲没说话就表示同意,重九将车靠边停,将方向盘交给了鹿知之。 车子开得比平时慢了一点,但是行驶得很平稳。 重九坐在副驾驶,不断地帮鹿知之看路。 “拐弯……” “前面有个坑,快避开……” “鹿小姐,为什么要把车灯关掉啊!” 鹿知之聚精会神地开车,没有准备回复重九。 无言在身后将身体靠过来。 “知之刚才贴了一张符,可以隐藏我们的气息。” “把车灯关掉,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 “肯定要偷偷地进山,不能打草惊蛇啊。” “你还开这个远光灯!” “你干脆拿着大喇叭,告诉胡莺莺我们来抓她好了!” 重九一向憨憨的,大家都习惯了也没再说什么。 鹿知之边开车,边感受着手中红光的变化。 直到快到山顶,她才将车停了下来。 “就在这附近了。” “他们应该是在某个山洞里藏着。” “狡兔三窟,何况是狐狸,我们可有的找了。” 无言也拿出罗盘,对着月亮看了一下方位。 “我和重九留下布阵,你和顾五爷去找他们藏身的洞穴。” “我会将阵布满整个山头,你找到的话,就弹一张火符升空。” “我看到了就起阵。” “无论如何,先试试看能不能抓住!” 鹿知之点头,旋即将包里准备好的符纸都给了无言。 然后也拿出罗盘定方位,带着顾言洲往山顶走去。 夜晚的山顶风有些凉,安静的只有虫鸣鸟叫。 他们走出去几步还能听见无言在指挥重九。 “你会用这个墨斗线么?” “这样拽出来,一拉,弹一下……” 顾言洲快走两步,与鹿知之肩并肩。 他好奇地看向罗盘。 “这个罗盘怎么看啊?” 鹿知之专心感受着灵气的波动,漫不经心地回道。 “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东南西北,很麻烦的,一时半会讲不明白。” 顾言洲又凑近她的手看。 “你这捏的是个什么诀啊?” 鹿知之放下罗盘,脚步也停下来。 “大少爷,我们在找妖怪,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你要是真想学,拜入我门下,当我的徒弟,我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顾言洲抿唇笑了笑。 “好吧,我不问了,你继续找。” 绕着山走了两圈,鹿知之感觉顾言洲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到底是身体差,走这么一会就有些跟不上了。 鹿知之放慢了脚步,转身看向顾言洲。 “你这身体,还真是……” 她话还没说完,顾言洲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还没来得及挣扎,顾言洲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 顾言洲搂住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知之,你看那是什么?” 鹿知之敛了气息,随着顾言洲的身体弧度向后看去。 崖顶的山石上,正蹲坐着一团毛茸茸白色的东西。 一片乌云逐渐散开,大片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那块凸起的山石上。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直立起来,这才看清楚。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毛色白净清透,没有一根杂毛,像雪,像盛开的梨花般美好。 只见那白色的狐狸拱起两只前腿,双爪合十,对着月亮拜了三拜。 然后开始在石头上反复旋转着,上下翻飞地跳跃着。 跳了十几下,狐狸再次变回蹲坐的姿势,将头高高扬起。 鹿知之被顾言洲从背后抱着,她下意识地攀上了顾言洲拦在她身前的手臂。 顾言洲温热的气息在她头顶,一呼一吸间让她觉得有些痒。 可当那狐狸拜月后,她便再没有心情管这些,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 顾言洲靠近她耳侧小声询问。 “那只狐狸是我们要找的么?” 鹿知之点头。 “应该是的。” 顾言洲又问。 “她在干什么?” 鹿知之本来也不太清楚胡莺莺要干什么。 可下一秒,胡莺莺就给出了答案。 她头呈仰望状,尖细的嘴巴对着天空。 忽然嘴巴张开,从嘴里升起一团小火球。 火球被升空的一刻,吸收了月亮洒下的月之精华。 然后,那火球又掉回了狐狸的嘴里。 狐狸再次拜月,再次翻飞跳跃,蹲坐,吐出火球吸收月之精华。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狐狸炼丹。” 她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不由得被惊得不敢动。 直到顾言洲摇了摇她的肩膀。 “知之,我们是不是该通知无言道长。” 鹿知之缓慢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你找个机会给重九打电话,让无言起阵。” 鹿知之从随身背包里取出铜钱剑。 一手持剑一手持符咒。 符咒一甩,燃起火苗。 “九天玄雷,听我号令。” “落!” 言出法随。 鹿知之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劈下,正击打在狐狸蹲坐的石头上。 狐狸嘴里的内丹刚吐出,猝不及防的一道雷电,让她没有接住内丹。 鹿知之一个飞身上去,将那状如火球的内丹接在了手里。 那狐狸见鹿知之接住了她的内丹,浑身的毛发炸起。 前爪的指甲亮出,躬身贴近地面做匍匐状,直奔着鹿知之身上撞过去。 鹿知之闪身一躲,铜钱剑挡住了那锋利的爪子。 顾言洲看过鹿知之跟别人对阵,他心里清楚。 这个时候应该找个不给她添乱的地方偷偷躲好。 可当他身形一动,那狐狸转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刚才还正常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 然后发出一种野兽独有的嘶鸣声。 “我的内丹!” “我的内丹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狐狸不再管鹿知之,飞扑向顾言洲。 “还我内丹!” 第240章 威胁我? 胡莺莺身形极快,后腿一蹬,飞一般地向藏在树后的顾言洲扑去。 鹿知之再过去阻拦已然来不及。 她反手掏出随身背包里的墨斗线,直直地冲胡莺莺甩过去。 胡莺莺飞身到顾言洲身边,爪子马上就要碰到顾言洲。 可顾言洲的周身像是有一层透明的淡金色罩子。 还没触碰到,便被弹开。 此时,鹿知之的墨斗线已经绕到胡莺莺的身前将她兜住。 墨斗线碰到胡莺莺的身体,像是带着电流的电线一样,火花闪过,胡莺莺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 落地时,她已由一只狐狸,变成了白天见到的人身。 墨斗线可以兜住狐狸,却无法承受一个成人的重量。 棉线断开,落地的胡莺莺吐出一口鲜血。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胸口的玉佩隐隐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就是那玉佩救了他一命。 可她此刻,脑子里只有那熟悉的灵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丹,此刻正在那男人的体内。 胡莺莺顾不得灵力的消散,拼了全力一头撞了上去。 鹿知之心口一紧,也将目光移向顾言洲。 她知道那股气息断掉的感觉,是她给顾言洲的保命玉佩碎了。 看来,胡莺莺已经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些只发生在一瞬间,顾言洲反应过来拔腿便跑。 可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命格贵重也只能在事业前途上体现。 面对胡莺莺这种大妖,他根本没有逃跑的胜算。 胡莺莺身形稳健,撞碎了他的保护,抬手便锁向他喉舌。 另外一只手凌空覆在他心口处,顾言洲的胸腔处浮现出一抹红色的光晕。 那光晕从胸口处慢慢上升,滑至锁骨,马上要破口而出。 胡莺莺神色癫狂。 “我的内丹!” “我若是有了内丹,你们便是再来上百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两个末流玄师,还想拦我,简直可笑!” 鹿知之利用八卦步迅速移动身形。 “胡莺莺,我劝你最好放开他!” “他不是你能动的人!” 胡莺莺只觉丹田一痛灵力溃散的厉害。 那刚要被灵气逼出的内丹,又逐渐回到了男人的心口。 胡莺莺再也忍不住威压,生生地呕出一口血。 她的手并没有放开男人的喉咙,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鹿知之。 鹿知之手里捏着胡莺莺刚才在月下吞吐炼制的内丹。 “你再动他一下,我就捏碎这颗内丹!” 胡莺莺冷哼。 “你怕是没见过我这种结了丹的大妖吧,末流玄师,也敢威胁我?” “你以为捏住了我的内丹,便能拿捏我?” “我告诉你,这内丹我若让它爆,它便能将你震成碎片。” “赶快将内丹还给我,否则你小命不保!” 鹿知之眼睛微眯,看了看内丹。 “胡莺莺是吧,不知道是我没见识,还是你没见识。” “你甚至都没有打听一下我是谁,就觉得我没办法对付你么?” “我知道你是大妖,丹没了可以再花时间结丹。” “我们不妨可以试一试,看我会不会死!” 鹿知之闭眼运气,调动自己全身的力气汇集到手中。 那颗妖丹在手心滚烫,火球般越烧越热,烧得鹿知之手心已经起了水泡。 鲜血从她手中不断滴落下来。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疼的眉头紧皱。 他知道,鹿知之非常能忍耐,不是真的疼到一定程度,她依然会面不改色。 可那烧焦的皮肉就那样翻在眼前,混合着鲜血滴落,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顾言洲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依然嘶哑着声音喊道。 “知之,别赌!” “把内丹还给她!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到伤害!” 大妖的内丹妖力非比寻常,鹿知之咬着牙生怕自己疼得叫出声。 听着顾言洲含糊不清的话,鹿知之终于忍不住喊道。 “说什么鬼话!” “没了这颗归元丹,我就算能保住你的命,你还是会像原来那样。” “命保住了,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你甘心么?” 妖丹遇到外力,火势越烧越旺,鹿知之额前的碎发已经被烧灼的打起了卷。 鹿知之再次用力,妖丹已经发出了‘咯吱’的碎裂声。 胡莺莺大喊。 “你疯了,你怎么真的敢!” 鹿知之咬着牙,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胡莺莺,我叫你放开他!” 胡莺莺也杀红了眼,没了灵气,她便用蛮力使劲地掐顾言洲的脖子。 顾言洲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像濒死的鱼般挣扎着。 “丫头,别冲动!” 无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就这样停滞了一刹那,无言已经走着八卦步,迅速移动至她身前。 “你现在捏碎她的内丹,你受伤不提,她也许就活不成了!” “我们修道之人要心存善念。” “她并非十恶不赦,我们不能赶尽杀绝。” “你莫要担了这因果!” 鹿知之手上仍在用力。 “老头,她用顾言洲威胁我,我鹿知之不可能受任何人威胁!” “要死,大家便一起死!” 无言又转身看向胡莺莺。 “你这小狐狸还不放手!” “这小子是她心爱之人,你若真伤了他,那便真的要鱼死网破了!” 胡莺莺眼睛转了转,血红色的眸光逐渐暗淡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认命地松开了手。 顾言洲脱离了钳制,扶着树才将将站稳。 无言再劝鹿知之。 “丫头,她已经放开了,你也松手吧!” 鹿知之看了一眼顾言洲,顾言洲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踉跄着脚步,走到了鹿知之身边。 鹿知之屏息收力,妖丹感觉不到压迫,火势变小,又变成了一个发光的小球。 “还给我!” 胡莺莺向鹿知之伸出手。 鹿知之用灵气将内丹推送到她手中。 胡莺莺接过内丹,走向崖边将内丹高高抛向天空。 内丹吸收了光之精华,再掉落时,被她稳稳接住。 她跪地,对着月亮拜了三拜,然后站了起来。 顾言洲气息终于喘昀,小心翼翼地捧起鹿知之的手查看伤势。 “知之,我们马上去医院!”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晚一点处理吧。” “今天这账,必须算清楚!” 鹿知之将手从顾言洲手里抽回来。 用没受伤的手握着铜钱剑,指向胡莺莺。 “方子存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第241章 你欠我,我欠你 胡莺莺将内丹吞回,暗自调息着。 借着这会功夫,她上下打量鹿知之。 小姑娘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竟然可以受得住妖丹的妖火灼烧。 她不禁脱口而出。 “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是个紫袍天师!” 鹿知之眼睛微眯。 “我也想不到,你这百年大妖,竟然丢了内丹也是可笑。” 胡莺莺气急,眸光又变成了猩红色。 “你真是胆大包天,我内丹都回到身体里,你居然还敢跟我叫嚣。” 鹿知之丝毫不畏惧。 一手持剑,另一只手结印做出随时攻击的状态。 “不过一颗废丹而已,我既然能还给你,就能再拿出来。” “然后,捏爆!” 无言拦在两个人中间。 “行了,行了,我们是来解决事情的,不是来打架的。” “修道之人应该有慈悲之心。” 鹿知之皱着眉头,怨怪的眼神看向无言。 “什么慈悲之心,我没有那种东西,你要是找,去西郊的慈悲寺找那群大师。” “老头你闪开,这狐狸精三番五次觊觎我的东西,我今天就要收拾她!” 胡莺莺以身贴地,身后四尾幻影逐渐高大。 “你说话客气点,叫谁狐狸精!” “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娘叫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来啊,谁怕谁!” 鹿知之一把将无言推开,将铜钱剑的绳子拆开。 铜钱叮当四散。 她抬手捏诀,以灵气催动,落在地上的铜钱像雨一样砸向胡莺莺。 胡莺莺几个闪身,躲过几枚后,终究是无法抵挡着雨点一般的铜钱。 那铜钱打到她身上,像是针刺般难捱。 最初还能躲避,之后只能凭着意识躲闪。 一把铜钱剑,看着只有二十几枚铜钱。 可那铜钱雨像是源源不断一样砸过去。 鹿知之从口袋里掏出七枚银针,一枚枚地甩了出去。 胡莺莺彻底没了招架之力,不断地被银针刺中。 银针封住了气穴,她整个人痛不欲生。 鹿知之又拿出准备好的落雷符。 以灵气催动符纸,手一甩,符箓燃起,然后被抛向天空。 “诸天万雷,皆汇于此,以镇邪魔。” “落!” 乌云盖顶,这里连一丝月光都看不见。 云层中有轰隆响动声音。 ;霎时间,几道天雷降下,无一例外地劈中了崖边的胡莺莺。 胡莺莺顿时被劈倒在地,然后在地上打着滚。 一开始还呜咽着哭泣,后来灵气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变成了最初拜月时的那只狐狸。 雪白的毛发已经被雷劈得焦黑一团,上面还带有淡淡的粉红色血迹。 不知道劈了多久,那抽搐的小身体终于无法动弹。 无言拂尘一甩将鹿知之结的印打散。 他附在鹿知之耳边悄声说道。 “小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 “胡家最是记仇,你想背上宿世因果么?” “惹了胡家一脉,只要她们这一分支不死绝,你便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你可以受得住,你的家人受得住么?” 鹿知之本来也没想弄死胡莺莺,听了无言的话便收了灵力,天雷顿时停止。 她走到那小狐狸的身前,拔出她身上的银针。 “胡莺莺,我不是面捏的,也没有什么慈悲之心!” “饶你一命,已经是我最低的底线!” 胡莺莺软软一团瘫在地上,周身的灵气已经稀薄到无法感知。 “无言,胡莺莺的术法已经失效,方子存的迷魂术已经不起作用了,你快去找他。” 无言点点头。 “我已经找到方子存了,就在旁边的山洞里。” “重九守在那,估计方子存清醒了,会被带过来的。” 鹿知之知道自己灵气差不多耗尽,也盘腿坐在崖边的石头上调息。 乌云散开,月之精华散落在山顶。 鹿知之释放出一丝灵气缠绕着月之精华,引着月之精华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体内。 半小时后,鹿知之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小半,重九也带着方子存赶了过来。 “知之,我清醒了。” 鹿知之仍旧没说话,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方子存。 方子存立刻会意,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 “我懂你的规矩,这是我刚才用手机跟重九换的钱,可以么?” 鹿知之接过钱,从包里找出一块钱硬币递给方子存。 看着方子存收下,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鹿知之看了一眼躺在旁边出气多进气少的胡莺莺。 从包里找出一粒丹药递给无言。 “把这个给她吃下去。” 无言接过,掰开胡莺莺的嘴,把丹药喂了进去。 一股灵气在胡莺莺体内循环着,眼见着身上的乌黑褪去,毛色恢复光洁。 鹿知之敛眸看向胡莺莺。 “说说吧,这事到底想怎么解决。” “我知道你跟方子存有夙世因缘,但这不是你对他用迷魂术的借口。” “要知道,人一出生,命运都是既定好的,这一世,你跟他没缘分,我相信你应该也知道。” “他有自己的正缘,但不是你,你究竟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胡莺莺挣扎着爬起身,勉强才能恢复人形。 她坐在地上,将手伸向方子存。 “玉郎,你不认识我了么?” 方子存吓得躲在重九身后。 “知之,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天我开车,好像不小心撞到她,我下车去扶她,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知之,她……她是不是鬼啊?” 鹿知之摇摇头。 “她不是鬼,而是狐狸精,你这么多天,就是被她迷了心神。” “你要娶她,弄得方家一团糟,是你大姐和父亲请我过来的。” 方子存满脸的愤怒。 “我怎么可能要娶她,我根本都不认识她。” “而且,我爷爷刚过世还没百天,我要为爷爷守孝三年,怎么能结婚呢!” 胡莺莺的眼睛里流出眼泪。 “我不甘心,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还有,那男人身体里的内丹,是我的!” “你们骗了我的内丹,现在又来坏我的好事,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 鹿知之摇头。 “任何人之间的缘分说不上得罪!” “都是你欠我,我欠你罢了!” “你内丹的事情我不清楚,只是顾言洲身体里的东西你拿了也没用。” “那已经不是一颗妖丹了,而是一颗能保命的归元丹。” 胡莺莺皱着,思考着鹿知之的话。 半晌,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元贞,是元贞骗了我!” “元贞那个臭道士在哪里!” 第242章 在清醒中沉沦 鹿知之眸光阴暗看不出情绪。 “我师父,两年前过世了。” 胡莺莺眼睛失去焦距,不可置信地摇晃着脑袋。 “不可能的,那个老家伙命长着呢,怎么会死?” 鹿知之淡淡的回应。 “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他就是死了。” “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我亲手帮他办的身后事,遗体送去火化。” “他这一辈子只留下几件法器,不值什么钱,我便做主,送给了前来吊唁的道友。” 胡莺莺突然癫狂,她仰天长啸看不出到底是伤心还是在幸灾乐祸。 “啊!” “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她猛然低头,恶狠狠地看着鹿知之。 “你师父之所以死,肯定是因为遭了天谴!” “死得其所,死的好啊!” “哈哈哈哈哈!” 饶是师傅给鹿知之留下许多谜团,可师傅毕竟抚养她长大,教她本事。 她不许人这样诋毁师傅。 抬手捏诀,散落的铜钱从背包里应声而出。 “胡莺莺,你再出言不逊,我不会饶过你!” 无言急忙拦住鹿知之,随手捏了个静心诀拍在鹿知之的后背上。 “这事有蹊跷,你听听她怎么说。” 鹿知之神思恢复清明,忍着愤怒将铜钱收了起来。 胡莺莺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笑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自然可以趁着我身弱来打我,来日报应加身,谁也别想好过。” 鹿知之冷哼一声,眼里的怒火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来日报应加身?” “你怎知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是你应得的报应?” “别人修慈悲心,我不同。” “我修‘随心’。” “‘随心’就是,我想什么就干什么,随我心意而为!” 无言拂尘一甩。 “胡莺莺,你若是再不好好把事情讲清楚,而是执着于跟她吵架。” “那等会这丫头疯起来,我便不再拦着。” “你可知道,方家是这一代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今日所作所为让方家蒙羞,待他们反应过来必然不会放过你。” “世上能人之多,并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给你说话的机会。” “以你现在的修为,随意打杀你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方子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重九身后走了出来。 “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胡莺莺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虽然狼狈,可表情倔强,一脸的不服输。 “你这一世的名字叫方子存,可三百年前,你的名字叫做李茂,字璋,我唤你玉郎。” 胡莺莺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是俗气的情爱话本般的故事罢了。” “你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我是个游戏人间的小狐狸。” “我们相爱,相知,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你上京赶考我陪着,你中举打马游街我看着,你调任升迁我随侍左右。” “后来你老了,快死了,为了让你我相守更久,我甚至用了胡家禁术,将自己的内丹放进了你的身体里。” “你我又相守了三十年,却被胡家的人发现,破了我的术法,从此我们阴阳两隔。” 胡莺莺讲起这段往事,神情感伤。 她痴迷地看着方子存,眼里全是爱意。 可鹿知之知道,她看的不是方子存,而是想透过方子存,看另外一个人。 那么浓的爱意,百年来的相守,几句话不足以轻轻带过。 胡莺莺叹了口气。 “我用了禁术,有违天道,降下天雷,将我的修为劈掉了一大半。” “我修为大减,甚至不如族中的孙辈,就连这肉身都差点灰飞烟灭。” “在洞府将养了几百年,再出世时,就已经是这时候了。” “我动用了胡家的禁术,强留他在人间三十年,从此,他便欠了我三十年。” “不求他陪我生生世世,我只想用这三十年了却了这宿世的姻缘,难道这样也有错?”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为何要强加干涉!” 鹿知之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情绪也不再那么激动。 “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世界,我们修行之人不能为所欲为。” “任何事都要遵循天道,自有因果。” “方子存欠了你,终究是要还的,只是不能是现在。” 胡莺莺有些心如死灰。 “其实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她看向方子存,眼里已经没有了浓重的爱意。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不是他。” “世人都道我们胡家最是多情,可世人不知,我们胡家也最是专情。” “我爱上的并不是一具属于玉郎的躯壳或者灵魂。” “放不开的,也只是那百年相守的时光。” 鹿知之打量着胡莺莺。 “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何必要用迷魂术来扣着他不放。” “你正常与他相识,再与他相知,相爱后依然可以在一起。” 胡莺莺把目光移回到鹿知之身上。 “我也想啊,可是她有喜欢的人了。” 方子存胆子大了起来,声音都大了许多。 “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胡莺莺挑眉笑道。 “我对你用了迷魂之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会有一句假话。” “你脑子里那点小九九,别人不清楚,我最明白了。” 方子存有些心虚,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瞟了眼身边的鹿知之。 “这是我的隐私,你窥探我的隐私,太没有道德了。” 胡莺莺娇俏一笑。 “你在心里偷偷喜欢人家,可是人家已经有了……” “你别说了!” 方子存大喊着打断了胡莺莺。 胡莺莺咯咯地笑。 “我不道德,难道你就道德了?” 方子存拽了拽鹿知之的衣袖。 “知之,你说我欠她三十年相守,我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有没有其他能还给她的方法?” 鹿知之敛眸想了想。 “倒是有,不过得需要她同意。” 胡莺莺哼了一声将头偏过。 “我不同意。” 鹿知之瞪向胡莺莺。 “你不同意那就继续等好了。” “等到他把欠别人的因果还了,再轮到你,说不定几千年都过去了!” 胡莺莺紧紧蹙眉,一张美人脸变得有些狰狞。 “我和他的帐不用你管,还是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因果!” “人界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 “你师父既然死了,那他欠下的债,便由你来偿还!” 第243章 你跟着我吧 鹿知之抱着双臂,看向胡莺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师父欠你的债?” 胡莺莺抬手指向她身前的顾言洲。 “他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胡莺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 鹿知之立刻挡在顾言洲身前,抬手捏诀,随时准备迎接她的攻击。 可胡莺莺并未做什么,而是从指尖释放灵气。 随着她释放出的灵气,顾言洲心口处有红光浮现。 胡莺莺眼里满是渴望。 “看到了么?” “他身体里那颗归元丹能与我的灵气互相感应,说明那是我的东西!” “你们满口仁义道德,那便将我的东西还来!” 鹿知之收了手里的法诀,看向无言。 “老头,她说的是真的么?” “我只听师傅说过,归元丹是狐狸内丹炼制。” 无言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这样的。” “若那颗内丹不是胡莺莺的,她无法控制。” 鹿知之暗自咬牙。 师父真的给她留下了不少的麻烦。 胡莺莺理顺自己的衣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还有什么话说?” 鹿知之自知理亏,也不再咄咄逼人。 “这归元丹是我师傅给我保命用的。” “名字叫‘丹’可却只是一抹灵气。” “你的丹已经没有了,被炼成了护体灵气。” “况且,炼制这丹时,用的是我的心头血,这里有我的气息,只有我能将灵气引出,给你也无用了。” 无言也在旁边帮腔。 “小丫头没有骗你,她说的是真的。” “这抹灵气离开她的身体太久便会散掉。” 胡莺莺不相信。 “那为什么这归元丹会在他的身上!” 鹿知之顿时警觉起来。 他跟顾言洲共命,这归元丹自然可以渡到顾言洲身上。 可这么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知道。 无论是无言,还是方子存,都不可信。 胡莺莺皱眉思忖,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见这个男人命格贵重,跟他交合,用他采补。” “你们夫妻一体,自然是气息与共。” 鹿知之想反驳,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合适。 “我们……我……” 她嗫嚅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别的借口。 只能像只斗败了的攻击,偃旗息鼓。 胡莺莺笑得妩媚。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刚才掐着这个男人的时候,你急得要跟我拼命。” “甚至不惜自伤也要捏爆我的内丹跟我同归于尽,原来他是你的情郎啊。” 胡莺莺咋舌直摇头。 “啧啧啧,你这个女人这么凶,居然也能找到男人。” “真是时代变了,人也跟着变了。” “我们那会啊,女子都温柔小意,以自己的夫君为天呢。” 鹿知之觉得耳根发热,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哼,我可不像你,恋爱脑。” “活该被人骗了内丹。” 提起内丹,胡莺莺便更加生气了。 “还不都是你师父那个骗子!” “她骗我说,把我的内丹放到玉郎身上,可以让玉郎慢慢想起前世的事。” 提到师傅,鹿知之更加理亏,气得不再看胡莺莺,而是看向无言。 “老头,有没有什么办法补偿她?” 无言捋着山羊胡,思忖半晌。 “天地间灵气稀薄,山精地怪修行不易,胡家有秘术可以重塑内丹,所以才绵延到现在。” “既然你师父骗了她的丹,你便帮她补修行,直到她满意为止。”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了半天,才对胡莺莺道。 “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来解决。” “你找上方子存,无疑是因为那三十年的寿命令你修为大减。” “而我师父骗了你的内丹,也是让你修为受损的原因。” “现在他不能与你相守,我又无法还你内丹,那么只能帮助你涨修为了。” 鹿知之无奈道。 “方子存可以出钱,为你盖一座庙,为你供奉香火,增加你的功德。” “然后你跟着我,我每晚帮你吸收月之精华帮你淬炼金丹。” “你与我一同修行,增长修为如何?” 胡莺莺想了想。。 “他帮我盖庙修德这件事我接受。” “不过我要他子孙五代,为我供奉三百年!” 鹿知之转头问方子存。 “这件事你同意么?” 无言走到方子存面前用拂尘怼了怼他。 “你就同意了吧。” “你不是胡莺莺爱的那个人,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胡家最是记仇,你若不趁此机会了结此事,她怕是要生生世世缠着你呢。” “只是对你用了个小小的迷魂术,你们方家便鸡飞狗跳的。” 无言摇摇头。 “你惹不起她!” “胡家若是盯上了什么人,搞得家破人亡也是有的!” 方子存闭了闭眼睛,咬牙道。 “行吧,我同意!” “不过她以后不能再随便跟着我,对我用什么迷魂术,也不能再去我方家捣乱!” 胡莺莺也爽快利落。 “好!” 鹿知之见双方都同意,便从包里拿出朱砂和符纸画符。 吩咐两个人滴血在符上。 “我烧掉这张符纸,契约就结成了,你们两个所说只是都要办到!” “你不能再缠着她,他要为你供奉三百年香火,并且在能力范围内保佑方家。” 鹿知之抬手捏诀,随着符纸的燃烧,一阵红光在两人身上显现,然后契成,红光消失。 胡莺莺一脸的嫌弃。 “说完他的该说我们的了。” “跟着你,好像个灵宠一样?我才不要!” 无言拿出气势。 “胡莺莺,你别不知好歹,不要也得要!” “这小丫头把你打成这样,现在随便一个什么道士都能把你收了。” “再说了,她若是真的铁了心不管你,谁会还你个公道?” “是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可她师傅又不是她爹,她没理由替她师傅背这份因果!” “你知道‘父债子偿’,怎么不知道‘人死债消’!” 鹿知之自知理亏,态度诚恳。 “你可以不跟在我身边,我们结了契约,你化一抹灵识附在我的玉佩上就行。” “只要我做了添功德的事,那些功德自然可以分给你一半,这样你也不算吃亏!” 胡莺莺思忖片刻,觉得无言说得有道理。 她现在的修为真的太弱了,回去族里会被人笑话,在外面又很危险。 鹿知之不仅能帮她涨功德,还能帮她淬炼内丹。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 第244章 灵宠结契 鹿知之态度真诚,胡莺莺也没什么好再拿乔。 “那也行吧,不过我事先说好,我虽然跟你结了契,但跟北边的那些保家仙不同。” “你不能随意使唤我帮你除邪祟挡晦气查因果!” 鹿知之点头。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做的,一切讲求缘分。” 胡莺莺又道。 “你将我打得一身伤,要炼丹给我治疗。” 鹿知之也应下。 “我跟师父学过简单的炼丹药,尽我所能治疗你。” 胡莺莺眼睛一转。 “我在族中修行数百年,突然来到这里身上也没有银两……没有钱。” “你要负责我日常花费的银钱。” “我要买小香的包,小爱的包,限量款的那种!”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我身上向来是不留银钱的,日常花销可以,若是买什么奢侈品我可没那么多钱。” 胡莺莺当即板起了脸。 “你修为这么高,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 “搞了半天,你也是个穷光蛋,那我跟着你还要过苦日子?” 她的眼睛在无言和顾言洲身上转了转,最后锁定在顾言洲身上。 “要不然我和你的这个情郎结契怎么样,他看起来比较富有。” 鹿知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 “要不然我还是将你打回原形,给你随便封在哪个石洞里。” “反正我这一辈子不打算生儿育女,等我死之后,你也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无言按住那张符纸。 “哎呀丫头,这谈得好好的,又拿着符纸做什么!” 然后又冲胡莺莺挤眉弄眼。 “你可别作了,差不多就答应的了!” 胡莺莺撅着嘴,有心想拿乔,可鹿知之根本不管她。 还是方子存走到胡莺莺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你别为难知之了,不就是要钱么,我给你钱花。” “晚一点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 胡莺莺莞尔一笑,一把拽住方子存的手臂撒娇。 “玉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是不是想起我们的过去了?” 方子存急忙甩开胡莺莺的手。 “你快松手,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鹿知之无奈地摇摇头。 将那符纸放回包中,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 提笔一气呵成,居然是一张紫金符。 紫色的灵气萦绕,淡金色光芒像是两条线分别缠绕上了鹿知之和胡莺莺的手腕。 无言忍不住惊叹道。 “结契的符纸居然是紫金符,你们俩这也算是有缘分了。” 鹿知之也是第一次跟别人结契,不太懂这个,旋即问道。 “结契的紫金符跟普通的符纸不一样么?” 无言眉眼弯弯。 “当然不同。” “一般的紫金符只是法力大增,而结契的紫金符,可以使结契的两个人心意相通。” “就好比,如果胡莺莺遇到危险,鹿丫头就能知晓。” “有的玄师跟灵宠结契,画几年的符都不一定能画出紫金符。” “如果并肩战斗,两个人的意念甚至可以合二为一。” 胡莺莺满脸的不情愿。 “搞什么!我怎么又变成了灵宠?” 无言嘻嘻笑了笑。 “你别当你自己是灵宠,你就当她是你的好闺蜜不就得了!” 胡莺莺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在符箓上滴了血。 鹿知之也滴血,符纸立刻光芒大盛。 真的跟刚才与方子存结契时不太一样。 鹿知之念完咒诀将符纸引燃。 契成之时,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四周的变化。 对于鹿知之和胡莺莺来说,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鹿知之与胡莺莺心意相通,她好像拥有了精怪的感知力。 她能更好地感知到山间灵气的走向,甚至是草木的呼吸。 耳朵更加敏锐,眼睛更加锐利。 她甚至不用罗盘,就能感受得到,西南方位有个山洞,那山洞里阴风阵阵,邪祟丛生。 胡莺莺一脸的得意,好像她赐予了鹿知之什么不得了的能力。 她走向鹿知之,拉起鹿知之的手,走到崖边的石头上站定。 然后将鹿知之的手抬起来举高,像是要触摸月亮。 “这就是我们精怪与人类不同的地方,我们对世间万物的灵气更加敏锐。” “重新感受一下月之精华带来的洗礼吧!” 鹿知之看了看胡莺莺,又顺着她抬起的双手看向月亮。 此刻的月之精华像是被具象化一样,月光不再是一抹光,而是一层淡淡的薄雾。 随着她的呼吸,那层薄雾像空气一样被她吸入体内。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坐在石头上。 她抱心守一,用丹田吐纳的方式呼吸,将那层薄雾吸入身体。 丹田暖意融融,更加纯净的灵气游走入她的四肢百骸。 刚才耗尽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补充进身体。 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膀上,将她的思绪拉回。 “你是人,不能用我们动物的方式修炼,对你身体没有好处。” “这灵气太精纯,会将你的筋脉撑爆,不要吸收太多。” 鹿知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胡莺莺说得没错。 她因为跟胡莺莺结契才有了精怪的感知力。 可这感知力并不是她的,这种修行方式也不适合她。 偶尔可以,但是不可以沉迷。 人一旦走了捷径就不想回到正轨了。 可修行这件事并无捷径,投机取巧,歪门邪道,到最终只能是害了自己。 天色泛白,月之精华已经淡薄到几乎看不见。 无言揉了揉脖子。 “已经解决完了,我们就下山吧。” “我这老胳膊老腿,陪你们熬了一夜,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方子存很是着急。 “对,赶快下山,我都快半个月没去公司了,有太多事要处理!” 鹿知之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比起公司,你还是先回家看看你父亲吧。” “前一阵子你闹着要结婚,可是把他气的不轻呢。” 方子存一脸的绝望。 “天啊!” 他拉着重九就往山下走。 “车在哪里,我们马上下山!” 几个人走下山,到了车旁边面面相觑。 上山的时候只开了一辆车,现在多出来两个人,坐不下了。 顾言洲开口。 “怎么坐?” 无言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 “我晕车啊,我年龄也大了,就不跟你们再后面挤了。” 第245章 事成下山 方子存也爬上了后排座。 “我赶着回去找我爸爸,不能再拖了,要是解释不清楚,我们方家的家法会打得我半个月下不来床。” 重九挠了挠头。 “我……我开车!而且我要保护五爷,不能离开他身边。” 说完,他麻利地爬进了驾驶室。 剩下鹿知之,顾言洲和胡莺莺面面相觑。 胡莺莺眨巴眨巴眼睛。 “你们看我干什么?” “我是精怪又不是鬼,我也不会飞啊!”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在胡莺莺面前晃了晃。 胡莺莺有些心虚。 “再说了,就算我会飞,我也不能飞,现代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 “我挺大一个人在天上飞,明天报纸头版头条了!” 鹿知之微笑着,抬手捏诀。 胡莺莺可怜兮兮地往后退。 “鹿知之,你干嘛!” “我们可是结了契的,我是你好闺蜜,不是你灵宠!” “鹿知之,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啊!” 一阵青光闪过,胡莺莺再没了声。 回城的车上,无言在副驾驶睡得昏天暗地,呼噜声震天响。 方子存的手机响个不停,一直在打电话安排工作。 顾言洲一脸心疼的捧着鹿知之的手。 车上有棉签和消毒水,顾言洲正在擦拭鹿知之被火烧灼过的皮肤。 胡家的灵火可不是普通的火,是可以烧灼魂魄之火。 幸好胡莺莺的修为大跌,鹿知之也用灵气抵挡,这才只是表面灼伤。 一连串的水泡遍布在掌心,有些已经溃破,血水不断地从粉嫩的伤口中涌出。 顾言洲沾着碘酒轻轻的擦拭着裸露的伤口。 刚才一直在跟胡莺莺对峙,还顾不上这伤口的疼痛。 这会安稳下来,才感觉到这有多难受。 都说十指连心,这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嘤出声。 “嘶……好疼。” 鹿知之白着脸,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濡湿。 顾言洲低下头凑近那伤口轻轻吹着。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我轻一点。” 鹿知之咬着牙。 “恩,怎么样都疼,你就快点吧。” 胡莺莺‘咯咯’地笑了两声。 “你们俩这对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哦!” “会不会太暧昧了!” 顾言洲忍不住在胡莺莺毛茸茸的头上拍了一下。 “闭嘴吧你,都是你知识才受伤的,你现在还说风凉话!” 胡莺莺气急败坏。 “你这狗男人,别以为她把我变成狐狸我就真是宠物了。” “你把老娘惹急了,老娘咬死你!” 只见鹿知之的腿上趴着的小狐狸站起来,冲顾言洲呲着牙。 两排尖利的牙齿像钢针一样让人恐惧。 顾言洲轻蔑地看了那小狐狸一眼。 “一个限量款的小香包。” “你给知之道歉。” 那小白狐狸立刻收起尖牙。双手呈叩拜状。 “对不起了鹿知之,我不该放火烧你。” “我大错特错!” 说完了谄媚地看向顾言洲。 “顾总,您看这样可以了么!” 鹿知之看着两个人之间斗嘴无奈地按了按胡莺莺毛茸茸的脑袋。 “趴好,你踩得我腿疼。” 胡莺莺语气十分不耐烦。 “是你把我变成狐狸的,这会又嫌弃我踩得你腿疼。” “都是你自找的,活该!” 鹿知之有点哭笑不得。 “那不是车里坐不下了么,我们都是人,也不能变成别的东西。” “这荒山野岭地,最近的车站都要八十公里。” 胡莺莺气呼呼地跳到了方子存的腿上。 方子存正在打电话,也没有在意,还把胳膊支棱起来方便她站着。 胡莺莺团成一个团,趴在方子存的腿上。 “不在你腿上趴着了,你们俩的恩爱,吵到我的眼睛了。” 说完,她又往方子存的怀里拱了拱。 “还是玉郎的腿最舒服。” 她闭上眼睛,耸了耸毛茸茸的小耳朵,不再说话。 被胡莺莺这么一闹,刚才那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 顾言洲快速地吐完碘伏,又抹了一层烫伤膏。 然后低下头,在伤口上轻轻吹着。 “车里只有一个急救箱,药品比较简单。” “一会到了市中心,我们赶紧去医院,你这灼烧得太严重了,不知道要不要植皮。” 鹿知之想把手从顾言洲的手里抽回来。 可尝试了几次,顾言洲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低头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白着一张脸,额间和鼻头上都有汗珠。 脖子上被胡莺莺掐过的地方一片青紫,看起来十分吓人。 说话的嗓子还哑着,大概是被掐的声带受到了损伤。 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衣服,此时也乱七八糟,裤腿上甚至有些许泥点子。 鹿知之不禁有些想笑。 顾言洲平日里像是有洁癖一样,弄脏了衣服,要立刻换掉。 可现在衣服脏了他也不管,发型乱了也没在意,只是专心地给她吹着手。 似乎这样吹着,就不会疼了。 鹿知之放弃了抵抗,不再往回抽手。 就那样放任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吹。 “你别吹了,一会缺氧了。” “医院也不用去了,我回去吃点丹药吧。” 顾言洲猛然抬头。 “不去医院怎么行?” “你这五根手指,加上手背都有大面积的烧伤。” “这水泡都破了,万一发炎感染了怎么办!” 鹿知之看了看自己的手。 “去医院人家医生问你,这是怎么烧伤的?你准备怎么说!” “你告诉医生,狐狸内丹烧的?” 顾言洲眨巴着眼睛。 “管他什么烧的,就说烧伤就行了呗。” 鹿知之笑着摇摇头。 “烧伤方式不同,处理的手段也不同。” “再说了,我这是狐狸的灵火烧的,这些药物大概也是不管用的。” “等我回家吃点带灵气的丹药,再用鹿家山上的山泉水冲一冲,就会好得很快了。” “你放心吧,我能自己处理好的。” 顾言洲的心疼根本藏不住。 “知之,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鹿知之敛眸。 “我已经习惯这样了,事情总要解决,不能因为困难就退缩……” “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言洲打断鹿知之。 “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有人拿我威胁你!” “你可以放弃我!” “但不能让自己受伤。” 顾言洲眼里满是愧疚。 “如果你是因为我受伤,我根本无法原谅我自己!” 第246章 师父帮你斩桃花 鹿知之有些无所适从。 顾言洲喜欢她这件事,从暗处过了明路后,他整个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类似这样的情话张口就来。 她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沟通方式。 鹿知之将目光移向窗外. “别说这种让人尴尬的话了。” “今天就算是别人,我也一样会救。” 顾言洲一脸的认真,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你可以救别人,但是别救我。” “你说过,每个人发生在身上的事都是因果注定。”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什么事情受伤了,死了,那也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鹿知之被顾言洲这样的‘歪理邪说’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逻辑不是这样的。” “如果按你这样说的话,你命中注定有劫难,但也命中注定我在你身边。” “应劫是你的命运,那么救你,就是我的命运。” “这样是不是也说得通?” 顾言洲叹了口气,抬手理了一下鹿知之的头发。 他暗自下定决心,共命这件事,一定要改,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每次都像个废物一样,不停地给她拖后腿,成为她的牵绊。 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成为鹿知之的包袱。 顾言洲有种无力感,深深地扎在他心上,让他愧疚不已。 这更让他感觉到,在这大千世界中,自己的渺小。 事业上的成功,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少便利。 反而因为命格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鹿知之为难。 鹿知之感应到了顾言洲身上沮丧的情绪。 仿佛一个滔滔不绝的说话机器人被按下了开关。 她不太会安慰人,只好回握了顾言洲的手。 “你……怎么了?” 顾言洲强挤出一抹笑容。 “没事,突然想到有重要的事没处理。”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的口不对心,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朝阳有些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重九在服务区买了罐咖啡,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继续开着车。 无言的呼噜声没有停,方子存也因为手机没电而暂时休息。 鹿知之被车厢里安逸的气氛感染得昏昏欲睡。 顾言洲转头看向鹿知之。 她小鸡啄米般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他将鹿知之的右手放在左手里捧着,以防她不自觉地碰到伤口。 侧过身体,伸出右手将正在‘啄米’的鹿知之揽进怀里。 鹿知之感觉到有人碰到自己的肩膀,从瞌睡中微微睁眼。 时值盛夏,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鹿知之感觉有一点点冷。 鼻尖满是熟悉且让人安心的味道。 顾言洲的身材偏瘦,锁骨硌得她耳朵不太舒服。 原本就因为共命的关系,顾言洲可以帮助她快速地恢复灵力。 又因为跟着她十年的归元丹在顾言洲身上,与她体内的灵息交相呼应。 鹿知之觉得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安心感。 她懒洋洋地蹭了蹭,耳朵避开锁骨的位置,阖上了眼睛。 鹿知之好久没梦见师父了。 再次梦见师父,她有些不敢上前。 那是他们生活过的山林。 在这里,师父教她辨识草药,给了她一些丹方,教会她炼制普通的丹药。 说起来也好笑。 她跟师父在山里生活了一年,任家父母只打过两次电话。 问她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说给她打了钱,让她省着点花。 那时鹿知之已经学完了小学六年级的课程,在师父的帮助下请了病假,假装回家休养。 任家父母一次都没去学校看过她,并不知道她没有在学校。 鹿知之不再想这些不愉快的过去,而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梦里的师父好像很年轻,像是她刚被师父从街上捡回家的时候。 师父手里牵着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小男孩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深邃的夜空,长长的睫毛让他俊朗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无辜的感觉。 穿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有些熟悉。 师父低声问小男孩。 “你喜欢这个妹妹么?” 小男孩摇摇头。 “我不喜欢妹妹,家里的堂弟堂妹太多了,吵得人心烦。” 鹿知之像是站在一旁的看客,看着两个人在说话。 突然,两个人齐齐地望向她。 师父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知之,怎么办,他不喜欢你,他不要你。” 师父的眼里似是有责备,看得鹿知之忍不住的心惊。 半晌,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师父,你看得到我?” 师父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既然他不喜欢你,师父便替你斩了这无用的桃花,免得你以后伤心。” 即便知道是梦,可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安笼罩她的全身。 “师父,先别说桃花了,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师父明明是看得到她,却又好像听不见她说的话。 而是自顾自地燃起三柱红线香,敬过天地后插入香炉中。 师父拿出了红线拴在了两张照片上。 鹿知之定睛一看,一张照片是她,另一张上面的男人却是顾言洲。 师父拿出量天尺猛然劈向红线。 鹿知之伸手阻拦。 “师父,不要!” “师父……” “知之……怎么了?” 鹿知之看到眼前的画面淡去,然后消失最终落入黑暗。 “知之,醒醒?” 鹿知之觉得自己好像被梦魇住了,能听得到说话,根本醒不过来。 或者说,她根本也不想醒过来。 因为她看到师父劈了那条红线,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阻拦成功。 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她从顾言洲的怀中醒过来,车子停在路边,几个人都围着她看。 鹿知之下意识地想抬左手,这才发现,手正被顾言洲紧紧地握着。 无言的手正捏着清心诀,中指点在她的眉心处。 见她醒过来,无言收势,然后从车子的扶手箱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小丫头,梦见什么了,吓得额头都出汗了。” “赶紧擦一擦。” 鹿知之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抬头,正好对上顾言洲急切的眼眸。 那眼眸深沉,若璀璨星河。 顾言洲的脸部轮廓,渐渐与梦中的那个小男孩重叠。 她可以确定,梦中的那个小男孩,就是顾言洲。 鹿知之忍不住问道。 “顾言洲,你七八岁的时候……” 鹿知之还没问出口,只觉得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别问!” 第247章 保家仙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向胡莺莺。 可胡莺莺仍是小狐狸的模样,团成一团依偎在方子存的怀里。 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鹿知之确定,刚才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就是胡莺莺的。 她又看了看无言和方子存。 他们好像都听不见胡莺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 “笨蛋,我们意念合一,所以我可以用意念跟你沟通。” “你假装没听到,我过后再跟你解释。” 顾言洲轻声问道。 “知之,你想问什么?” 鹿知之转了转眼睛,回道。 “没什么,以后再说吧。” 无言还在问。 “你刚才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 “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坐你的车!” 无言讪讪地将头扭了回去,老实的坐在座位上。 鹿知之从顾言洲怀中起身,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直的脖子,发现顾言洲的手还揽在她的肩膀上。 她看了一眼顾言洲的手,又看向顾言洲。 “谢谢你愿意给我当靠枕,不过我已经醒了,你的手可以拿回去了。” 顾言洲一脸的尴尬。 “知之,让我缓一缓吧,我手麻了。” “手麻了?” 鹿知之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车子中控台的时钟。 她居然睡了三个小时! 怪不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僵。 再看向顾言洲的时候,她的眸光柔和了不少。 他就这样支棱着胳膊,抱着自己三个小时。 怪不得手会麻的动不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银针。 夏天衣服都比较薄,顾言洲穿的还是真丝的料子。 衣服菲薄,她单手按着肩膀上的穴位,隔着衣服就扎了下去。 三针下去,顾言洲的手就没有那么僵了。 顾言洲收回手臂,左右活动了一下肩膀。 “谢谢。” 鹿知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是我要谢谢你。” 方子存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快到我家的老宅了,很快就能好好休息了。” “我家隔壁邻居是个老中医,晚一点可以过去让他帮你看看手上的烧伤。” 鹿知之点了点头。 “好。” 说话间,车子便到了方子存家的老宅。 可能是方子存已经联系过家里人,此刻,方秀丽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车子停好,方秀丽就小跑着过来,弯着腰看向车内。 方子存下车,方秀丽便红了眼眶。 “子存,你还好么?” 方子存握住方秀丽的手。 “大姐,让你担心了。” 方秀丽轻轻擦拭眼角的泪花。 “回来就好,赶紧进去吧,大伯正在等着你们呢。” 方子存一脸的严肃,站定一会,然后便往老宅里走。 鹿知之想了想,抱起了座位上的胡莺莺,像抱着一个小狗一样跟在后面。 一路上,方秀丽不断地回头看向她怀里的狐狸,鹿知之面不改色地任由她看,也没解释什么。 还是曾经接待过他们的那个会客厅。 方父正襟危坐在主位,鹿知之随着方子存依次坐在客座上。 很快便有佣人端上茶水,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方父面容冷峻。 “子存,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方子存刚想说话,鹿知之便抢先一步答道。 “方叔叔,这件事不能怪方子存。” 她将怀中的胡莺莺往前递了递。 “都是她惹的祸。” 鹿知之将方子存和胡莺莺的宿世姻缘讲了一遍,直听的方父和方秀丽震惊的合不拢嘴。 讲完之后,方秀丽不断地小步后退,退到方父的身后。 方父也捏着椅子的扶手,最大程度的往椅子最里面躲。 要不是正堂里这么多客人,他们可能会吓的直接跑回后堂。 鹿知之抚摸了一下怀中狐狸的头。 “方叔叔放心,事情我已经解决完了。” “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我已经将这段宿世姻缘结成了一桩契约关系。” “只要方家诚心供奉胡莺莺,她便不会再闹事。” 方父声音颤抖着。 “要……要怎么供奉?” “是……是要放进祠堂么,这……这可不行!” 鹿知之尽量放轻松声音,缓解方父的紧张情绪。 “没那么麻烦的。” “随便找一间屋子,写上胡莺莺的名字,还有她胡家这一脉的所有仙家。” “每日三柱清香,过年过节和每月的初一,十五供奉。” “摆上一些贡品,鸡鸭鱼肉,水果吃食等等。” 鹿知之浅笑着。 “没有太多规矩,对你们方家来说,很容易就做到了。” 方父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房子有很多,花钱雇个佣人专门管这件事就行了。” 鹿知之赞同道。 “对,不过就是花点钱的事。” “供奉胡家,对你们来说也有益处。” “胡家一脉最是知道感恩,你们诚心供奉,他们也会保佑你们事事顺利,心想事成。” 鹿知之想了想解释道。 “这在北方被叫做‘保家仙’,很多家里都供奉的。” 方秀丽笑着附和。 “我这就着手准备,到时候还要麻烦鹿小姐指点一二。” 鹿知之也回应道。 “没问题,我会处理完这件事再离开。” 几人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方子存便提议道。 “父亲,知之他们为了我的事情奔走了一晚上,这一晚都没睡。” “让他们先休息吧,我也想去祠堂给爷爷上柱香。” 知道方子存不是故意为之,方父的情绪好了许多。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们给你爷爷赔个罪。” 方父带着方子存离开正堂,又是方秀丽来招待她们。 “这位无言道长之前见过了,这位是……” 方秀丽看着顾言洲发出疑问。 鹿知之刚想介绍,顾言洲便自我介绍道。 “我姓顾,是鹿知之的朋友。” 聪明人之间就是好沟通,顾言洲不说,方秀丽也没追问。 “顾先生,辛苦了,请跟我来吧。” 几个人累得都没心思吃东西,同时选择了先去睡觉。 鹿知之抱着胡莺莺回到房间,关了门便开口问道。 “胡莺莺,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 胡莺莺从她怀里跳出来,蹦到了床上。 没有说话,依然是用意念在跟她沟通。 “我觉得那个无言有很大的问题。” 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 胡莺莺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变成狐狸,便能跟你意念相通,你做的梦我也看到了。” “你在梦里明明叫的是师父,所以你看到的应该是你的师父元贞。” “可是,我看到你梦中的男人,并不是元贞。” “而是无言!” 第248章 无言就是元贞? 鹿知之像是没有理解一样,又问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 胡莺莺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我的意思是说,我能感知到你做的梦。” “但是,我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待的,而你是参与者。” “参与者往往因为各种原因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鹿知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无言在控制我的梦境?” “那他为什么还要叫醒我?” 胡莺莺在意念中尖叫起来。 “啊!你能不能不要出声!” “我都说了,我们意念相通,你在心里想,我就能听到你说什么。” “万一无言在监视偷听你怎么办!” 鹿知之将包摘下放在椅子上,然后成大字型直接仰倒在床上。 “不知道你是太高看我们人类,还是太小看我。” “我们人类能用的术法有限,偷听这种事情是需要布阵的,还需要消耗非常大的灵力。” “如果我周身有这么大的灵力波动,我不可能感应不出来。” 胡莺莺还是有些不相信,做贼心虚般的四处看了看。 “反正那个无言从上到下透着古怪,你还是多多注意他比较好。” “他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你十分相信他,还很听他的话。” 鹿知之半晌没有说话。 无言这个老头给他一种亲切感,哪怕他是玄镜宗的人。 “无言并不是个坏人,他也没存了什么坏心思。” “我是跟玄镜宗做了交易,帮他们做十件事而已。” “方子存便是第一件。” 鹿知之没想瞒着胡莺莺。 按照胡莺莺的说法,他们心意相通,那这些事以后胡莺莺慢慢就会知道。 胡莺莺也在思考,毛茸茸的耳朵一耸一耸得让人想抓一把。 “为什么你看到的是你师父,我看到的是无言呢?” “你说无言会不会就是你师父啊。” 鹿知之想也没想便否认。 “绝对不可能。” 胡莺莺尖细的嘴巴凑近鹿知之。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不是有那种,假死脱身么?” 鹿知之眼睛有点发直,脑子里不断地回忆起师父过世那一段时间的事。 她是如此冷静地处理完师父的身后事,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 再也感受不到师父灵力的气息,也没了那谆谆教导。 “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是性格,习惯,身量是不能改变的。” “我师父身材高大,无言瘦弱矮小,这没法改变。” “再说了,无言那个性格有点为老不尊,我师父不同。” “他是严师,也是慈父,对我的态度跟无言天差地别。” “师父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酒手会抖。” “至少我从未看到无言喝过酒。” 胡莺莺继续问道。 “万一是伪装呢?” 鹿知之又否定了她。 “师父的灵息强劲霸道,无言相对弱了很多。” “一个人的灵气是从修炼开始就注定的,就像每个人的性格一样,是几十年的习惯使然,这个根本无法改变。” “而且……” 鹿知之想到了师父的模样。 “我师父好像总是不太开心,很少有笑的时候。” 胡莺莺终于被鹿知之说服。 “是啊,我跟元贞见过的那几次,他没有很开心。” “总像是隐忍着什么,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鹿知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刚才陷入梦魇,灵智不稳,可能也有影响。” “这件事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我不会对无言袒露太多,我们平常心对待就好。” ‘笃笃笃’ 鹿知之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传来。 胡莺莺跳下床,走到门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嗅探气息。 然后转过头一脸揶揄地看着鹿知之。 “是你的小男朋友来了。” 然后故作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在这里是不是妨碍你们啊。” “这方家也真是的,怎么给你们俩单独安排房间了。” 胡莺莺用爪子将门扒开,然后走了出去。 又在意念中笑嘻嘻地说道。 “别玩得太厉害哦,多休息!”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言洲被突然窜出的白狐狸吓了一跳。 一进门就看到鹿知之在朝他翻白眼。 方家门槛高,她一个脚已经迈进门口。 可鹿知之这副不耐烦的表情,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停在那,微微侧头疑惑的问道。 “没人告诉过你,踩门槛长不高么?” 顾言洲一愣,然后释然的笑了笑,推门走了进来。 “知之,我是来给你的手消毒的。” 鹿知之看了看自己的手,伤的确实有点严重。 在车上的时候被顾言洲抓着不动,伤口已经有些结痂。 可下车之后,她又抱着胡莺莺,又走动,可能又将伤口挣开了。 顾言洲将门关上,走向鹿知之,将药放在边凳上,伸手就要去拿鹿知之的手。 鹿知之下意识地抽回手,不想让他握着。 每次顾言洲握她的手,她的心都跳得厉害。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习惯。 顾言洲见鹿知之退缩,又迈了一步,将她躲开的手拽住。 “躲什么,让你去医院又不去,不好好消毒,伤口会感染的。” 顾言洲将手拿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着。 本来已经结痂的地方已经裂开,几个大的水泡因为做了手部动作已经溃破。 他皱着眉头去拿棉签,沾了碘伏准备给鹿知之消毒。 顾言洲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一绺一绺地微微湿润。 靠近她时,身上传来沐浴露清香的味道。 想到这,鹿知之从床上弹跳起来,离开顾言洲一米远。 顾言洲拿着棉签一脸的疑惑。 “有那么疼么,我还没碰到你伤口。” 鹿知之有些无所适从。 “我想先洗澡,洗完澡再上药行不行。” 顾言洲眉头皱的更紧。 “你这手伤成这样,就别洗澡了吧。” 鹿知之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她都能闻到顾言洲身上清新的味道,那是不是顾言洲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一夜没睡,因为手疼汗水几乎湿透了全身。 手被烧灼过,有可能还有一股烤肉味! 鹿知之想到这里就觉得非常难堪。 她不再说话,转头就跑进了浴室。 可进到浴室里,她才更觉得尴尬。 第249章 无微不至 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想到打架会打得这么惨烈。 她出发前穿的是一件连衣裙,衣服的拉链在后背。 平常自己还能将手伸到后背把拉链拉下来,可现在手受伤了,别说去拉拉链。 就算是将手背到身后也有些困难。 鹿知之疯狂地在心里喊着。 “胡莺莺,胡莺莺,你在哪?” “能不能回来帮我脱一下衣服?” 鹿知之叫了几声,并没有得到胡莺莺的回应。 她坐在马桶上纠结,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件衣服脱掉。 找一把剪刀,把衣服剪了? 可他们找到方子存后就知道来到了方家,行李都放在市中心的酒店里。 把这件衣服剪了,就没有衣服穿了。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鹿知之的思绪。 “知之?” 顾言洲在外面轻声喊道。 “你还好么?” 鹿知之没好气地喊道。 “你干嘛?” 顾言洲声音温和。 “你说要洗澡,可是我一直没有听到水声。” “想着问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鹿知之回道。 “我没事。” 想了想又说。 “你回去休息吧,方子存不是说隔壁邻居是大夫么,等我们醒了,再去那边看看吧。” 顾言洲半天没回话。 直到鹿知之以为他走了,准备松口气时,顾言洲的声音又响起。 “知之,你是不是没办法脱衣服,所以才一直不洗澡。”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鹿知之‘腾’的一下红了脸。 她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门口打开了浴室门。 “顾言洲,你能帮我什么忙!难道要帮我洗澡么?” “我告诉你,我只是同意你追求我,并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 “希望你能有点边界感!” 顾言洲看着面前炸毛的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揉了揉鹿知之的脑袋,把她跟睫毛挂在一起的碎发拨到耳边。 “我不是要帮你洗澡。” “你可以转过身,我帮你把拉链拉开。” “等你洗完了,穿好衣服,我再帮你把拉链拉回去。” 鹿知之地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 一定比胡莺莺的灵火烧灼得还要厉害。 顾言洲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低头靠近她,两个人的头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鹿知之想躲,可那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眼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隐忍的笑意。 “小姑娘,你在防着我?” 顾言洲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大概是樱花味道的牙膏,带着甜腻的气息。 鹿知之不受控制地使劲眨眼睛。 顾言洲粲然一笑,然后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慢慢转过去。 她背对着顾言洲,害羞地低下了头。 顾言洲将她背后的头发拢起,全都拨向一边。 被头发罩着的脖颈突然一凉,让她忍不住想颤抖。 微凉的手指贴着脖颈间的肌肤,找到了那个被体温捂热的拉链。 ‘刷’的一声,拉链顺滑地被拉开。 顾言洲一手拽着拉链,防止裙子掉下去。 一手推着她慢慢往前走。 送她到浴室门口后,从背后靠近她耳旁,声音轻得仿佛打扰了她的甜梦。 “我喜欢你,是很认真的喜欢。” “这喜欢里,没有一丝杂念。” “不要防备我,别把我想得太坏。” 还没等鹿知之反应过来,顾言洲轻轻一推便将她推进浴室里。 ‘咔嗒’一声。 门迅速被关起来。 鹿知之呆愣半晌,直到衣服没有拉力,轻轻地从肩膀上滑下来,她才收回了神思。 浴室门口的镜子里,鹿知之看着自己呆滞的表情和红透的脸颊。 不仅脸红,连脖子,耳朵都跟着红了。 鹿知之甩了甩头,甩掉脑子里乱成一锅的想法。 走到淋浴头下面,打开了水龙头。 水声响起,顾言洲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知之,洗澡的时候把受伤的手举高,千万不要淋到水。” 鹿知之没有说话,而是懵懵地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地将手远离花洒。 因为顾言洲刚才的那些行为,让鹿知之感到慌乱。 她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疯狂地在跳动。 直到洗完澡之后她才想明白。 顾言洲说得不对。 她没有防备着他。 这种行为,只是害羞的一种反应。 她不想承认自己喜欢顾言洲,也不想承认,自己对他的行为一点也不抵触。 相识这么久,她清楚的知道,顾言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有些问题上他做得不好,但是那些旖旎的心思,自己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 鹿知之擦干身体上的水,缓慢地套好衣服。 打开门的那瞬间,见到顾言洲抱着双臂,斜着身体依靠在浴室门口。 鹿知之转过身去,顾言洲迅速地将她衣服背后的拉链拉好。 然后走进浴室,取出墙上挂着的吹风机。 “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顾言洲拉着她坐在床上,然后打开吹风机,小心翼翼地吹着头发。 “我从来没给别人吹过头发,如果弄疼你了,你要跟我说。” 他拿手试着风筒距离的远近,最后选了个合适的距离,开始吹头发。 风筒的热气,再次熏红了鹿知之的脸。 鹿知之闭着眼睛,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就承认吧,鹿知之。 你喜欢顾言洲,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头发吹完,顾言洲又开始拿着碘伏擦拭伤口。 边擦边碎碎念。 “就怕你伤口沾水,结果还是沾到了水。” “其实刚才我想叫方小姐过来的。” “可是你跟她也不熟悉,我怕让她帮你洗澡你会觉得不自在。” 说着话,手突然停顿下来。 “胡莺莺呢,为什么她不帮你洗澡。” 鹿知之敛眸。 “谁也不用,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我洗澡。” 顾言洲挑了挑眉。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所以也没叫别人来。” “这衣服你先穿着,等休息好了,我们今天就回市中心。” “我已经叫人准备了别的衣服。” 涂完了碘伏,顾言洲将被子掀开。 “你休息吧。” 鹿知之听话地躺在床上。 顾言洲将被子盖到她身上,还体贴地将她的碎发拨开。 “好好休息。” 第250章 有家人,有朋友,有人爱 可能是累得狠了,鹿知之睡得十分沉。 再醒来,日头已经西沉,晚霞染红了目之所及的一片天空。 在傍晚醒来时,人总会有一种孤独感。 因为夕阳西下,很快便会万家灯火。 鹿知之想起跟着师父修行的那些年。 偶尔师父不在,她一个人连饭都懒得做。 傍晚时,只能听着别人的欢声笑语,然后暗自神伤。 那种感觉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 如果放在以前,鹿知之会有这种感觉。 可现在并没有。 因为她拿起手机,看到手机里是家人发来的消息。 一通爸爸的未接来电,妈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短信。 鹿玉芙找她一起吃晚饭,鹿饮溪说剧组有冷餐会带她去看小帅哥。 沐梨拉了一个小群,里面有尤画和她。 她在群里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八卦。 还有顾言洲半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知之,醒了么?】 【饿了,等你一起吃饭。】 鹿知之将手机放下,揉了揉眼睛。 夕阳于她,不再是孤单的代名词。 现在,她有家人,有朋友,有人爱。 夕阳,便是温暖。 鹿知之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胡莺莺团成一团睡在床的另一侧。 她皱着眉头,不怀好意的在胡莺莺毛茸茸的耳朵上rua了一把。 胡莺莺睡的正香,突然被人rua了一把耳朵,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鹿知之,你干嘛?” 鹿知之没有停手,继续蹂躏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还问我干什么!” “我问你,你上午的时候去哪里了,为什么我用意念喊你,你不理我。” 胡莺莺倒退着躲开鹿知之的蹂躏。 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被压扁的手。 “我给你和你的小情郎留私人空间啊!” “要不然我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杵在这里,你们俩还怎么说情话。” 鹿知之想到自己之前骗胡莺莺,他和顾言洲是情侣。 这下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她大概是知道被骗了,这会是在报复。 鹿知之也不没说什么,就是看到那两个肥厚的大耳朵就想摸。 她再一次把魔爪伸向胡莺莺。 胡莺莺直接跳到地上,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老娘再说一遍,老娘不是你的灵宠,少拿我当猫猫狗狗!” 鹿知之咯咯地笑着。 “谁让我用意念喊你,你不理我的!” 胡莺莺‘嘤’了一声。 “意念相通也是有先决条件的好嘛!” “最起码我要在你身边,我还要看着你的眼睛。” “又不是手机,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通话!” “再说了,我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时刻听你心里想什么。” 胡莺莺轻盈地跳上了门口的桌子,用爪子指了指旁边的衣服。 “这是玉郎他大姐姐送来的衣服,你穿这个吧。” “你身上的衣服,啧啧啧……” “太脏了。” 鹿知之下了床,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 一件剪裁得体的小裙子,应该是新的。 在胡莺莺的帮助下,鹿知之将衣服换好。 她准备抱起胡莺莺的时候,胡莺莺躲闪开。 “你手上有伤,别再抱我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她扬起尾巴姿态优美地走在了前面。 鹿知之带好东西,把房门关紧,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鹿知之问道。 “你以后要一直做一只狐狸了么?” 胡莺莺站定回头,冲鹿知之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叫我一直做一只狐狸,我本来就是狐狸。” 鹿知之自嘲地笑了笑,睡得头昏脑涨,说话都说不清楚。 “我是说,你以后都不会再幻成人形么?” 胡莺莺一身雪白,走路还会避开有灰的地方。 “目前就这样吧。” “我这颗妖丹被你差点捏碎,导致我的灵气不太稳固。” “幻成人形需要很多灵力,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以用来浪费。”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方家的正堂。 胡莺莺见到人,便不再走前面,而是跟在鹿知之的脚边。 “我幻成人形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吓死方家这些人。” 鹿知之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胡莺莺身上,也在心里认同。 对他们玄师来说,这些秽气邪祟,山精野怪不算奇怪。 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这些东西。 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正堂内,方秀丽已经按照鹿知之的吩咐布置好了一切。 一见她们进来,方秀丽笑着迎了上来。 “鹿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鹿知之一边查看,方秀丽一边讲解。 “三尺三的红布,当年的五谷杂粮,新香炉。” “烧鸡十只,各色水果单数总共九种。” 鹿知之看过去,一样不差,水果也都十分新鲜。 鹿知之低头看向胡莺莺,用意念询问。 “怎么样?” 胡莺莺用鼻子嗅了嗅。 “行吧,勉勉强强。” 鹿知之嘴角微扬。 “叫方子存过来吧。” 佣人将方子存叫过来,一同跟来的还有无言和顾言洲。 顾言洲一进门便直奔鹿知之过来。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去旁边站着。 顾言洲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笑了一下,便听话地站到了旁边。 “关门。” 方秀丽将门关上,也站在了一边。 鹿知之和胡莺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胡莺莺一下跳上了供台,然后端坐在供桌中间。 鹿知之叫了方子存。 “方子存,你将这贡品摆好。” 方子存听话的开始动手。 “先摆荤菜,再摆水果。” 方子存将吃食和水果放在佣人提前准备好的红盘子里。 规规矩矩地围绕着胡莺莺摆了一圈。 “坐在蒲团上吧。” 方子存规规矩矩地坐在蒲团上。 鹿知之走到铺好的红布面前,开始磨墨。 “胡莺莺,我不太懂你们胡仙家的方法,您多有担待。” “还好你本尊在这里,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胡莺莺放出法相,四尾幻影填满了整间屋子。 她终于有那种千年大妖的威严,扫着尾巴,声音里满是不在意。 “无所谓了,我也不在意那些个礼节。” 胡莺莺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血红。 她抬起头嚎叫了一声,不消片刻,四周的灵气疯狂涌动。 鹿知之被这杂乱的灵气影响得差点握不住笔。 顾言洲走到她身后,右手抚上他握着毛笔的手。 “知之,定定心。” 第251章 立堂口 鹿知之也闭上眼睛,调戏着自身的灵气。 半晌后,胡莺莺的声音从供桌上传过来。 “方子存,闭上眼睛,你会看到我的族人。” “她们会走到你面前,你要诚心邀请她们。” “它们若是同意,你便问名字,告诉你名字,你就大声地念出来。” “懂了么?” 方子存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缓解着紧张。 “懂了。” 然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最初时,眼前只是一片漆黑,然后他的听觉消失,感觉消失,整个人仿佛被关进了一间黑房子里, 他有些害怕,甚至想睁开眼睛。 可他心里知道,鹿知之在他身边,她不会让自己出问题。 方子存定了定心神,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自己还是在正堂内,胡莺莺端坐上首,供桌上的食物也变得格外美味。 可是鹿知之和顾言洲他们都不见了。 他想开口问问胡莺莺,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 她身穿青葱色旗袍,一头银发披散在后背,手里拿着把竹子镂空的折叠小扇子。 方子存想着刚才胡莺莺说过的话,吞了口水,颤抖着声音开口。 “这……这位小姐……” “我能邀请你来我家吃饭么?” 那漂亮姑娘一双狐狸眼灵动妩媚。 她扭着腰身走到了方子存面前,用手中合上的扇子抬起了方子存的下巴。 “这就是莺莺说的玉郎。” “确实如玉般精美。” 方子存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却又不敢躲开。 那漂亮姑娘浅浅一笑,开口温柔。 “不是这样问的。” “你应该问,我要不要去你家的堂口,你供奉我衣食无忧,我保佑你平安顺遂。” 方子存脑子一转,重新问道。 “小姐,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堂口,我供奉你衣食无忧,你保佑我平安顺遂。” 漂亮姑娘眨了眨眼,似是同意了。 方子存鼓起勇气再次问道。 “您叫什么名字。” 姑娘朱唇轻启。 “我叫胡玉莲。” 方子存默念了一遍。 “胡玉莲。” 刚稳住心神的鹿知之听到了方子存在说话。 她看着方子存的口型,从声音里分辨出。 “胡玉莲。” 毛笔饱沾墨汁,在那三尺的红布上提笔写下。 ‘胡玉莲’三个字。 在幻境中的方子存只见胡玉莲身上金光闪现,然后化作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跳上供桌,开始吃起了供桌上的鸡。 一只鸡吃完,又啃了一个大桃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在胡莺莺身旁坐下。 她坐下后,供桌上刚才被她吃掉的鸡和水果立刻补充上,像没发生过任何变化一般。 接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老头…… 鹿知之不断的写着方子存口中念出来的名字。 直到那红布写完,她的手差点累断了。 方子存忽然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 “别打我呀!” “别打我!” 然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胡莺莺从供桌上跳下来用头撞开门,朝门外骂道。 “别来沾边,你求老娘带着你,老娘都嫌脏!” 众人被她这样子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鹿知之揉了揉手腕,看向方子存。 “怎么了?” 方子存满头是汗。 “刚才来了位大哥,我邀请他来堂口,我说供奉他。” “他给我提了一些要求,我觉得做不到,他便打我。” “然后,胡……胡莺莺就从供桌上跳下来将他打跑了!” 方子存说完,胡莺莺也喘着粗气,看起来气得不轻。 “那是我们族中的一个无赖,最喜欢骗方子存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 “一旦他答应了那些要求,这人便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赖上人家祖孙三代。” “但凡不满足他的要求,就要各种折磨供奉人,小灾小病不断,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鹿知之疑惑道。 “这就是所谓的‘仇仙家’?” 胡莺莺点头。 “对,这种最难缠。” “他自己是个泼皮无赖,还要说我是个恋爱脑。” “等我有空非要回去揍他一顿。” 鹿知之看了看写满名字的红布。 “这都写满了,还继续写么?” 胡莺莺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方子存。 “不写了,这些已然够了,再多了方家也承受不起。” 鹿知之拿起五谷杂粮开始往屋子里扔。 边扔边念叨。 “入我家门,丰衣足食。” “食我五谷,有求必应。” 直到那五谷撒遍屋子的所有角落,这才停手。 胡莺莺从供桌上跳下来,走到方子存的脚边。 “你我这段缘分,也算是有个交代,今后……” “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她便转身,从门缝里走了出去。 鹿知之看到,胡莺莺转身的时候,眼里有泪滑落。 她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顾言洲。 恰巧,顾言洲也看向了她。 目光交汇间,像是有许多要说的话。 方秀丽走到方子存身边,替他擦了擦汗。 “子存,没事吧。” 方子存一脸的疲惫。 “没事的大姐,就是有点累。” 方秀丽小心翼翼地问道。 “鹿小姐,这就可以了么?” 鹿知之将那红布叠整齐交给方秀丽。 “这就是以后你们要供奉的仙家了。” “找个房子,将这块布面朝东挂起来,摆好供桌,将这个香炉放上去。” “对了,明天把这地上的五谷收起来,放进香炉里。” “记得我之前叮嘱过的。” “每日上香,过年过节,初一十五上大供。” 方秀丽一一记下,然后将东西都收了下去。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顾言洲看了看他手上的伤。 “还疼么?” 鹿知之吃了一颗之前炼制的丹药,这会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 “不太疼了。” 顾言洲朝方子存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他都累成这样了,还要让她带你去看隔壁的大夫么?” 鹿知之想了想。 “还是别了吧,已经很晚了。” “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不用麻烦别人了。” 他走到方子存面前。 “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先走了。” 方子存睁大了眼睛。 “这么快就走么?再多住几天吧。” 鹿知之摇摇头。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想到自己卜的卦。 卦象显示,她为玄镜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凶,有血光之灾。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还真的蛮凶的,也见血了。 鹿知之又安抚方子存几句,看向了无言。 “老头,我已经帮玄镜宗做了第一件事,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第252章 同出一宗 无言‘嘿嘿’一笑。 “我这还饿着呢,要不我们吃完饭再说?” 鹿知之立刻板起脸。 “老头,你想耍赖?” 无言砸吧砸吧嘴。 “那好吧。”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 方秀丽十分知趣,搀扶住有些疲惫的方子存。 “你们先聊,我去准备一下晚饭。” 两个人离开后,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无言侧头,看了一下顾言洲。 鹿知之会意,回头说道。 “你先去餐厅等我吧。” 顾言洲也无意探听鹿知之的秘密,旋即点头。 “我先不去饭厅,就在外面等你,一会有事跟你说。” 鹿知之想起之前顾言洲发过消息,说要带她去吃大餐,估计是不想在方家吃饭。 她轻嗯一声,表示同意。 无关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鹿知之和无言。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隔音符,随手贴在身边的桌子上。 “这下可以说了吧。” 无言一改平日里的不着调,难得的认真。 “小丫头,你知道这个玄音铃的由来么?” 鹿知之摇摇头。 “我的玄音铃是师父送给我的,我只当是件普通的法器。” 无言眼神看向别处,像是在回忆往事。 “玄音铃曾是我们玄镜宗独有的法器。” “传说,玄镜宗的祖师爷法力深厚,已臻化境。” “飞升之时,以仙术把女娲娘娘补天的残石给了玄镜宗的长老。” “她说世人皆苦,修行艰难,渡人便是修己。” “后来,宗门上下将这石头做成了无铃舌的铃铛,非有缘之人不响。” “玄音铃的玄,便是玄镜宗的玄。” 鹿知之有些讶异,却也不意外。 当初,她看到无言身上的铃铛,内心便生出过这种想法。 这法器,大概同属一宗。 可她想着,世上法器千万,有同样的也无可厚非,便也没再深想。 如今,这个猜想却在无言这里得到了证实。 鹿知之看着手腕上的铃铛,确实跟无言脖子上挂的铃铛属于同一材质。 她一直以为,这是银做成的铃铛,可这样看过去,却又不像是银。 她侧过脸不愿承认。 “你说的那都是传说。” 无言眯着眼睛摇摇头。 “祖师爷飞升的事你可以认为是传说,女娲补天石,你也可以不相信。”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今世上,除了玄镜宗,没有人会以这玄音铃作为法器。” “因为别人拿着,也听不见响动。” 鹿知之大惊。 “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玄镜宗的人?” 无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小丫头,你让我透露一些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透露给你。” “到底是怎么样,你可以自行判断。” 鹿知之皱着眉,下意识的拒绝。 “我从来没去过玄镜宗,我师父也并非玄镜宗之人。” 无言还是一副笑模样。 “你才做了一件事,就想知道这么多?” “对我可能有些不公平。” “一共十件事,你做得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 无言闭口不言,直接往门外走。 鹿知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以灵力催动,符纸直直地贴在门板上。 无言抬手推了几下,门板纹丝不动。 鹿知之在身后,语气有些急躁。 “你不说清楚,就别走了。” 无言回头,眼里的轻蔑之意浓重。 他一甩拂尘,被符纸紧紧贴住的门轰然倒地。 门确实没被打开,而是整扇都被掀翻。 无言哼了一声。 “小丫头,你本事不小,可老道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这种小把戏,在我眼里还不够看的。”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迈出大门。 鹿知之想追出去,可无言的身法她一开始就知道。 那大概是一种独门功法,几个闪身,人就消失在了入口的垂花门处。 因为身形太快,带起的风将垂下的花刮的轻轻摇摆。 鹿知之有些挫败。 抓不住又问不出。 顾言洲站在门边,感受到了鹿知之低落的心情。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牵起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饿不饿?” 鹿知之知道,只要无言不说,她也逼问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简单的收拾一下心情,抬头对顾言洲说道。 “饿了。” 顾言洲眼神一动,将她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在方家还有事么?” 鹿知之摇头。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没什么事了。” 顾言洲微笑。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刚才说了,要带你出去吃大餐。” 鹿知之轻轻点头。 “走吧。” 本来就已经收好了东西,两个人直接离开了方家。 坐上车,顾言洲试探地问道。 “要不要喊上无言道长。” 鹿知之正跟无言生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管他,我们走。” 开车的重九听到鹿知之的话,径直发动车子开出了方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挂在天空。 城市的灯火太亮,看不见点点繁星。 车子行驶在路上,鹿知之才惊觉到,他们从来不是这三个人。 一辆车在前面开路,另一辆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鹿知之这才有了实感。 跟在他身边的不是温润的顾言洲,而是顾五爷。 鹿知之感觉好久都没有这样跟顾言洲坐在同一辆车上了。 他坐在旁边,拿着笔记本正在处理工作,时不时地接起电话,安排着什么。 以前他对自己隐瞒身份,保镖的车并不会靠得这么近,让她发现端倪。 他也不会在车上处理工作,两个总是没有指向性的闲聊。 顾言洲感觉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转头就看到她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头。 刚抬起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姑娘不喜欢他太亲近,那他就要克制住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受够了分离,已经不想这个小姑娘再因为自己的唐突而对自己比如蛇蝎。 “言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陆召的声音拉回了顾言洲的思绪。 顾言洲轻咳一声。 “恩,你继续说!” 陆召崩溃大喊。 “我说,你那个房子,辛西娅想买,问你能不能优惠一些!” 顾言洲眉头微皱。 “辛西娅……” “是谁?” 第253章 高档民宿 陆召彻底无语。 “辛西娅就是我们在国外的同学,跟你家也有生意往来。” 顾言洲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她家不是移民了么,怎么要买我的房子?” 陆召冷笑。 “看来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国外的大环境不好,所以才想回国内发展,这不是想买你的房子,跟你示好,想让你提携一下么?” 顾言洲皱着眉思忖片刻。 “我记得我们当时在一个小组里,她成绩非常优秀对吧。” 陆召附和。 “对对对!就是全a+毕业那个。” 顾言洲轻嗯。 “我这个人不讲什么情面,只看水平。”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我不介意跟她合作。” 陆召如释重负。 “那房子?” 顾言洲看了眼鹿知之,想快点结束这个无意义的通话。 “你随便卖吧。”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鹿知之在跟顾言洲目光交汇后,急忙转过头,不再看他。 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有一点尴尬。 顾言洲爱极了鹿知之这副模样。 明明喜欢自己,却因为那一点倔强而不肯承认。 想到这,顾言洲心里更加的安稳。 他不需要鹿知之的甜言蜜语,只需要知道,她也喜欢自己,那就够了。 顾言洲合上电脑,想找点话题,又怕这小姑娘别扭,不愿意跟自己聊天。 他突然想起来,有个话题她一定感兴趣。 “知之,有件事我觉得你一定想知道。” 鹿知之转过头回应,好像刚才她偷看顾言洲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什么事?” 街边的路灯一闪而过,光亮照在顾言洲的眼睛里,趁得他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鹿知之就看着这双眼睛,根本移不开。 顾言洲发现小姑娘又在盯着他的眼睛,索性摘下眼镜,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微微低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小姑娘并未察觉。 “安欣小区收购项目正在收尾,大多数住户都已经签了协议。” “韩律师那边建议,有些比较难缠的人,把收购协议改成购房协议。” “也就是说,是我们买了他的房子,而不是进行二次开发。” 鹿知之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那他们不会愿意吧。” 顾言洲刚开始还享受着跟鹿知之的贴近,气息与气息的交融。 可他发现,鹿知之毫无所觉,他却不能泰然处之。 他觉得耳根处痒痒的,心间也像有蚂蚁在爬。 不想再跟鹿知之聊什么安欣小区,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在意识到自己想这样做时,顾言洲将身体往后躲了一下。 他带上眼镜,装作手机里有消息,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鹿知之也没催,就在旁边等顾言洲看完消息。 顾言洲将手机锁屏,推了推眼镜,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提高了价格,虽然花的钱多一些,但是避免了之后的问题。” 鹿知之听到这件事已经得到解决,心里舒服不少。 “韩律师在这件事情上真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你应该给他涨工资。” 顾言洲点头。 “恩,我已经跟陆召说了,年终奖给他多发一些。” 说完,他又想起来。 “对了,宋佳已经把协议都签了,我也把钱提前支付给她。” “我让人安排了京市最好的脑科专家给孩子治疗。” “她的工作在外地,我已经让她辞职,然后在顾氏安排了一份工作,方便照顾孩子。” 鹿知之有些唏嘘。 “那个小女孩,大概是活不久了。” 顾言洲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我听陆召说过,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预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 “大概率是……” 顾言洲没继续说下去。 鹿知之敛眸,心情有些沉重。 “每个父母大概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是植物人。”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顾言洲不禁在心里懊悔。 本来是想找个话题让知之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宋佳母女。 好在鹿知之已经见惯了生死,只是稍微低沉了一下便又振作起来。 “你说带我去吃大餐,吃什么呢?” 顾言洲看了看窗外。 “还有十分钟,到了你就知道了。” 回程的路总会比去的时候快。 到达目的地后,鹿知之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房子。 徽派的建筑在夜色的映衬下别有一番意味。 顾言洲替她拉开车门。 “请吧,今晚最尊贵的客人。” 鹿知之下车,侍应生戴着白色的手套,递过来一件小披风。 “鹿小姐,夜晚有些凉,您穿上点。” 鹿知之看了一眼衣服,不太确定要不要穿。 她有轻微的洁癖,不太想穿别人的衣服。 顾言洲看懂了鹿知之的犹豫,从侍者手上接过衣服,给鹿知之披在肩上。 “放心吧,这是我叫人提前准备好的,不是别人的衣服,是专门买给你的。” “我看方秀丽准备的衣服不太合身,我已经叫人把你的行李从酒店拿过来了,你一会可以换一下。” 鹿知之任由顾言洲将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轻轻地牵着她往门内走。 “这是什么地方啊?” 顾言洲轻声讲解着。 “简单地来说,是个民宿。”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我没读过书,你不要骗我,这哪里跟民宿沾边了?” 顾言洲轻笑。 “不过就是装修好一些的民宿,其实都是一样的。” 前面引路的应该是这家店的经理。 她闻弦知意,旋即解释起来。 “这里是顾氏旗下的高端酒店,集吃,住,玩,一体的……” 老板说民宿,那就是民宿。 经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对,高端民宿。” “我们实行会员制,每天只接待一位访客。” 鹿知之不禁咂舌。 “这么大的酒店,只接待一位啊?” 顾言洲笑笑没说话,带着鹿知之走向内院。 八角竹亭坐落在院子中央,四周的纱正随着清风翻飞。 侍者见鹿知之过来便要帮她拉开椅子。 顾言洲看了他一眼,那侍者的手便僵在那,不再上前。 顾言洲将椅子拉开,引着鹿知之坐下。 古琴声响起,鹿知之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身穿汉服的女子正在竹林里弹奏。 伴着潺潺的流水声,让鹿知之感觉到十分放松。 “这里的灵气也很纯净,顾言洲,这是个好地方!” “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第254章 生日礼物 可能是临水,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凉意。 鹿知之拽了拽身上的披肩,再次暗叹顾言洲的细心。 顾言洲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鹿知之倒了一杯茶。 “方家规矩多,我们又是外客,我怕他们招呼不周,所以特意带你来这边住。” “这里有温泉,晚些时候你泡一下温泉,解解乏。” 鹿知之端起顾言洲倒的茶,轻啜一口。 茉莉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入口醇香,回甘甜美。 她很喜欢这里,让她想起了和师傅住在山里的日子。 那个小院子的后山也有个温泉,未经开发,灵气充沛。 她修为比同龄人高,也全靠这个温泉的滋养。 可能是喝茶开了胃,鹿知之觉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起来。 片刻后,便有侍应生端着菜走过来。 鹿知之看了下菜色,基本都是自己爱吃的,还有一些当地的特色时令果蔬。 景色怡人,气氛美好,鹿知之不禁食指大动。 她丝毫不顾形象地吃着面前的美味。 鹿知之吃的差不多了,抬头去看顾言洲。 他依旧吃得非常慢,但是跟之前在尤画家时的饭量比,已经算吃得多了。 鹿知之嘴角微扬,看来她说的话,顾言洲都有在听。 鹿知之放下筷子,侍应生便递上湿毛巾。 她简单清洁了一下,满足地叹了口气。 “美味。” 顾言洲也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知之,那么,想要休息么?” 鹿知之刚刚睡醒一会,虽然刚才帮忙立堂口有些疲惫。 可在车上简单休息了一下,又吃了东西,这会儿正精神。 “不累,吃得饱饱的,甚至想去散步。”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向手机。 “已经九点多了,这么晚了。” 顾言洲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走吧,带你去消消食。” 鹿知之没有拒绝,看了看顾言洲伸出来的手,竟然鬼使神差地将手递给了他。 晚风吹走了燥热,鹿知之被牵着出了门。 再次出门,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车流不再喧嚣,霓虹闪烁着也不失热闹。 车子开到了商业街,已近十点,街边的商店陆续关门,只有一些小吃店还亮着灯。 鹿知之疑惑道。 “这都关门了,我们去哪?” “刚吃完饭,你不会还要带我吃什么吧!” 顾言洲轻笑着眨了眨眼。 “知之,你明天要回去么?” 鹿知之想了一会回答道。 “是的,我出来好几天了,爸妈有点担心。” “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 “剩下一点收尾的工作……” 她顿了一下,脸上闪过落寞。 “无言会做好的。” 顾言洲没想到这个话题会提到无言,引起了她的不悦。 他看向窗外,急忙转移话题。 “到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前面。” 鹿知之抬头,顺着顾言洲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步行街主路的商场依然灯火通明。 两个人下了车,顾言洲引着鹿知之向商店走过去。 鹿知之一把拽住了顾言洲的手。 “这都很晚了,商店大概快关门了吧。” 顾言洲反手握住鹿知之的手臂。 “不会的,走吧。” 鹿知之几乎被顾言洲拖着走进了商店。 刚一进门,几个服务员打扮的人和西装革履的经理列着队站在门口。 “鹿小姐,欢迎光临。” 鹿知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一下子撞在顾言洲身上。 顾言洲轻扶了她一下。 她可算知道了为什么商店还开着门。 “我还以为这里比京市更繁华,所以商店十点还开门。” 顾言洲粲然一笑,再次牵起她的手。 “只要是顾家的商店,你想什么时候逛,就什么时候逛。” 服务员躬身上前。 “鹿小姐,您想逛些什么?衣服,包包,还是首饰?” 鹿知之看了顾言洲一眼。 “这么晚了,你这样耽误人家下班。” 服务员满脸的笑容。 “鹿小姐,没关系的。” “我们算是加班,三倍工资。” 鹿知之本来不想逛的,可是人家都已经在加班了,如果自己不逛一逛,倒是浪费了人家特意留下来的时间。 她只好冲着身边的几个人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服务员笑着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顾言洲已经走出一段路,回头叫她。 “知之,你来这边。” 鹿知之只好小跑着过去。 那是一家水晶店铺,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晶制品。 精致的水杯,可爱的卡通摆件,甚至还有一双水晶鞋。 顾言洲指着落地玻璃前挂着的一个水晶风铃。 “这个好不好看,可以挂在你房间的窗口。” 鹿知之抬手抚上那串风铃,水晶的光彩折射在她脸上。 “这种大概是天然水晶吧。” 服务员解释道。 “奥地利天然水晶,每一件都是由大师设计,并且亲手打造。” 顾言洲挑挑眉。 “喜欢么,送给你。” 鹿知之转身面向顾言洲。 “送我礼物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受礼物的。” “说到这里,我还要问问你。” “上次送我的那个包,到底多少钱?” 顾言洲温润的表情僵在脸上,有点尴尬。 鹿知之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顾言洲。 “你不是说两百么?” 顾言洲抿唇笑了笑。 “抱歉,我少说了个万字。” “两百多……万!” 鹿知之抬手便要打顾言洲,顾言洲一把握住她的手。 “这只手受伤了,换另一只手打。” 鹿知之气地瞪了他好几眼。 “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要是有贵重的东西,是会倒霉的!” “怪不得我刚用了几次那个包,就遭到了绑架。” 顾言洲的神色紧绷起来。 “对不起知之,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以为你只是不能有钱,没想到也不能收那么贵的礼物。” “谎报价格,只是想让你能安心接受这份礼物。” 鹿知之挣脱开被顾言洲攥着的手。 “不知者不怪,是我没说清楚。” “但是你以后不要再送我礼物了,我用不到,也不能用。” 顾言洲一脸的泄气。 “我想着后天是你的生日,你肯定是要跟家人一起过的。” “所以想着带你来逛一逛,挑个礼物。” 鹿知之示意顾言洲往外走,离开了水晶店。 “且不说我能不能收礼物,就是你这礼物选得不太好。” “水晶,是不能随便送的,特别是这种天然水晶。” 第255章 无名指的戒指 顾言洲快步跟了上去。 “哦?为什么水晶不能随便送。” 鹿知之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逛着。 “天然形成时间漫长,是一种灵气十足的石头。” “每种水晶的颜色不同,蕴含的灵气也不同。” “在水晶圈子里,那些灵气被叫做能量。” “能量不同,带来的效果也不同。” 鹿知之回头看了看那水晶风铃。 “那风铃也不是随便挂的,要看八卦方位,主人五行相生相克。” “挂得好了,招财纳吉,挂不好,引邪入门。” 顾言洲轻笑。 “好,那不要风铃,我以后送礼的时候也会注意。” 接着,他温润的表情有一丝失望,沉默了一会又开口。 “知之,我有种挫败感。” 鹿知之停下,回头看向顾言洲。 “你这样的人生还能有挫败感,那我们这种岂不是都不要活了?” 顾言洲叹了口气。 “空有万贯家财,却没有东西拿得出手送给你。”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落寞的样子,有些感同身受。 她空有一身术法,却不能解救一些在危机里的人。 只能按照玄音铃的指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某种程度上,她跟顾言洲有点像。 鹿知之站定,四处看了看。 商场里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任何顾客。 服务人员都站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光临。 大概是特意清了场。 鹿知之无奈地摇摇头。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就别空手回去了。 她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家银饰店。 拽了拽顾言洲的袖子。 “要不你送我个银子做的首饰吧。” “银子辟邪,价格也不高。” 顾言洲眼底终于重现光彩。 “好!”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走进了那家银饰店。 鹿知之本来想着挑选一个银饰耳饰或者吊坠,小小的也不算贵重。 可她疏忽大意了。 这么高档的商店里,怎么可能卖普通的银饰。 银子做的头冠,上面镶嵌着钻石。 缠丝工艺的银钗,一只凤凰栩栩如生。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甚至还有仿点翠的首饰。 银碗银勺,掐丝珐琅烧蓝工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件件全都是艺术品,根本就没有普通的东西。 顾言洲也看出来了,这里没有鹿知之想要的东西,可鹿知之难得开口,他一定要送她点什么。 他侧身问身边的服务人员。 “这店铺里,有没有便宜一点的东西,适合女孩子戴的。” 服务员拿不准大老板的心思,暗自猜测。 便宜?多便宜? 顾总这种身家千亿的超级富豪,多少钱对他来说才算便宜? 她挂上职业笑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 “那顶镶嵌绿松石和宝石的凤冠,六十……六十万。” 顾言洲摇摇头。 服务人员又指了旁边展柜的。 “这套仿点翠十六件套首饰,二十二万……” 顾言洲面不改色,眼神都没动。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这条海蓝宝的项链,十八……” 顾言洲抬手打断。 “有没有一百左右的?” 服务员擦了擦鼻尖的汗。 “抱歉顾总,我刚才给您介绍的都太廉价了。” “可银子不太值钱,店里值钱的都是工艺和配饰,目前还没有一百万的饰品。” 顾言洲叹了一口气,终于耗尽了所有耐心。 “我说的是一百块。” “一百块的东西,有么?” 服务员感觉自己马上快要哭出来了。 一百万的东西店里没有,一百块的,也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感觉自己理解有问题,已经得罪了这位总裁。 “这是什么?” 鹿知之指着柜台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服务员如蒙大赦般地跑到了鹿知之所在的柜台。 顺着鹿知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这鹿小姐是总裁带来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这是钢印,也算是我们店里的一个特色。” 鹿知之看着像活字印刷术一样被雕刻在模具上的字,一块一块地摆放得十分整齐。 她认真地听服务员的介绍。 “凡是在店里买东西的顾客,如果饰品尺寸够大,可以用这个钢印在饰品上敲上字。” “有的买这种小碗,是送给新出生的婴儿,便可以刻上‘健康平安’等等祝福的字眼。” “像这种簪子比较小,能刻印的地方不多,通常只能刻印上买主的姓氏。” 鹿知之顿时十分感兴趣。 “顾言洲,比起那些已经做好的东西,我想自己动手试试。” 顾言洲看了一眼身后的经理。 经理立刻走上前。 “这家店都是定制银饰,因为五爷说要来,所以我们特意留了店里的银匠师傅,需要我叫他过来么?” 顾言洲点点头。 经理打开手中的对讲机。 “叫张师傅过来一下。” 几分钟后,银匠张师傅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鹿小姐您好,请问您想做个什么首饰?” 鹿知之想了想。 “我想做个小小的戒指,可以么?” “简单一些,细一些,上面就印刻一个字。” 鹿知之将带着‘鹿’字的钢印从盒子里取出来。 “就这个吧。” 顾言洲将鹿知之拿出来的‘鹿’字放了回去。 从盒子里找出了刻着‘顾’字的印章。 “刻这个。” 鹿知之拧眉,不满的看向顾言洲。 “我想刻我的姓氏。” 顾言洲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所以我来决定刻什么!” 鹿知之看了看那印章。 “可是我的戒指,上面印着你的姓,这不太好吧。” 顾言洲无视鹿知之的抗议,将印章递给了张师傅。 “这个戒指的意思是,‘顾言洲送给鹿知之的礼物’。” “因为戒指太小,刻不下,所以就刻这句话的开头‘顾’字,表示一下。” 顾言洲抬头示意。 张师傅便拿着‘顾’字印章进到工作间,拿出银条开始化银。 服务员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圈给鹿知之试尺寸。 得知还能做花纹款式,鹿知之又兴冲冲地拿出手机来翻找款式。 定了款式,鹿知之就站在工作间旁边看着张师傅做银饰。 顾言洲不动声色地从刚才那些印章中拿出了那个‘鹿’字。 他将那印章交给身边的经理。 “明天,按照鹿小姐的款式,做个一模一样的。” “我无名指的尺寸。” 第256章 小小惊喜 鹿知之和顾言洲睡了一下午,自然是精神百倍,可旁边等着的服务人员已经哈欠连连。 还好张师傅的动作快,一个小时左右,戒指就做好了。 鹿知之刚想拿,却被顾言洲抢先拿在手里。 “我送你的礼物,应该由我亲手交给你吧。” 经理十分有眼色,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 顾言洲将戒指放在盒子里,微微侧头。 “走吧。” 鹿知之回身点头向张师傅和几个服务人员致谢,然后跟在顾言洲的身后离开。 两个人出了门后,整座商场开始有序地下班。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鹿知之和顾言洲就站在商场前面的小广场旁边。 看着商场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灭掉,保安扯动铁链,将大门锁住。 除了路灯和来往车灯,整个广场陷入寂静。 鹿知之看了看四周,并不算黑,但也已经繁华尽退。 顾言洲丝质的白衬衫被夜风吹得窸窣作响。 她抱了抱肩膀。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顾言洲扶了扶眼镜,简单整理了一下衬衫。 然后将刚才那个丝绒盒子拿了出来。 鹿知之不由地轻笑。 “干嘛这样,弄得好像要求婚一样。”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顾言洲也低头笑了起来。 “是,我知道鹿小姐你看不上我。” “在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之前,我是不会做一些让你为难的事。” “我会尊重你所有的意愿。” 鹿知之抬手将风吹散的头发掩到耳后。 “然后呢,你带我来这是想做什么?”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淳厚。 他将丝绒盒子打开,递到鹿知之身前。 “知之,生日快乐!” 鹿知之抬手去拿盒子里的戒指。 可就在这一瞬间,四周的景色变换成了另一个模样。 身边的小水池原来是个小型喷泉。 水柱高高涌起,然后砸落在周围。 随着泉水的滴落,竟然叮叮咚咚地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广场四周的灯依次亮起,蒲公英造型,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暖黄色的光,瞬间将她们笼罩在中央。 鹿知之愣了一下,还没欣赏完景色,便觉得手尖微凉。 原来是顾言洲轻轻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他细长好看的手指从盒子中拿出那枚小巧的银戒。 然后缓慢地带着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饶是鹿知之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被眼前的场景美得心神悸动。 那银戒虽然不值钱,但此时此刻被赋予的意义是不同的。 鹿知之能感受到,这戒指上饱含的满满情意。 这情意顺着无名指直击心脏,她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脸也被这灯光熏得暖意融融。 她没再说什么,仰起头看着眼前的顾言洲。 “谢谢你,顾言洲。” “可是……” “好像明天才是我的生日。” 顾言洲上前一步,鹿知之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 “你……” 顾言洲一手扶稳她,一手将那丝绒小盒子塞进她随身背着的包里。 “你右手有伤,我只是想把这个盒子放进你口袋。” 鹿知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慌乱地把那丝绒盒子往包更深处塞了塞。 她知道自己又闹了个大乌龙,便低着头没看顾言洲。 “顾言洲,虽然你给我庆祝生日的方式很特别,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明天才是,你弄错时间了。” 顾言洲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我知道啊。” “但是你的生日肯定是要跟父母一起过的。” “我想着,伯父伯母肯定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方便过去给你庆生。” “只好提前给你庆生了。” 说到这,鹿知之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我爸妈不待见你。” 顾言洲态度诚恳。 “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得到他们的认可。”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鹿知之觉得自己耳朵又开始发热。 她觉得,一定是这蒲公英灯烤的,否则自己怎么会这样失常。 正巧,喷泉的生日快乐歌已经唱完。 借着这个空荡,她转身离开了喷泉。 顾言洲自是跟在鹿知之身后。 “知之,旁边还有星星灯,我叫人开给你看。” 鹿知之加快脚步,不知道是要逃离这个地方,还是逃离身边的人。 “不看了,我累了,想回去了。” 顾言洲轻笑,迈着大步跟在身后。 “好,那我们就回去。” 回到‘民宿’后,鹿知之便借口累了回到房间。 她刚才就听见经理说是专属服务,回到房间才知道,这个专属服务原来这样周到。 几个服务人员已经等在房门口,刚走到门口,便笑着问好。 “鹿小姐,欢迎回来。” “顾总帮您预约了温泉洗浴,请问是去露天温泉,还是将温泉水引进浴室。” 鹿知之本来就有半夜去山里打坐的习惯。 这里风景不错,灵气充裕,更难的是还有天然温泉,她肯定要去体验。 几个人一路引着鹿知之走到了客房外的小院子。 这院子墙高起码有三米,墙根下种着竹子,交错纵横。 服务人员将一套丝绸质地的衣服交到鹿知之手上。 “鹿小姐,请您去更衣室换衣服,会有专门的按摩师傅为您服务。” “房间内包括庭院里没有任何摄像头,安全私密,请您放心。” 鹿知之换好了衣服,又有专人将她受伤的手包起来。 她将身体全部沁入温泉中,在水下盘着腿开始打坐。 这温泉水的确是天然形成,水内的地之精华纯净清透。 鹿知之以灵气引着地之精华游走过筋脉,再睁开眼睛时,感觉全身通透。 按摩美容,一套下来,跟胡莺莺打架的疲惫全部一扫而空。 鹿知之满意地睡了个大觉,第二天起来,好像重获了新生。 窝在柔软的被子里,她感觉浑身轻飘飘的,都不想起来。 嘴里忍不住喃喃道。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道心不稳了。” “日子过得这样滋润,还求仙问道做什么。” “天上的神仙有温泉么?有专业的按摩师傅给按摩么?” “还是做人舒服啊!” 她不由自主地将左手高高举起,手上的银色小戒指正发着温润的光。 本来只是想应付一下,随便挑个礼物的,也没想着时刻带在身上。 现在看来,这个礼物还不错,她很喜欢,不准备摘下来。 第257章 拥有自己的小蛋糕 托了顾言洲的福,回到京市的飞机是头等舱。 回到京市后,又有专车将她送回鹿家。 将行李交给张伯,去花房找母亲。 母亲正侍弄着月季,面容安静又慈祥。 鹿知之大步跑过去,从身边搂住母亲的手臂。 “妈妈,我回来了!” 鹿母吓了一跳,将花艺剪放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在鹿知之的手上拍了一下。 “小淘气,吓我一跳。” “以后不许这样了,剪子扎到你怎么办!” 鹿知之微笑。 “不会的,我看着呢。” 母亲挽着她的手往房里走。 “这次的事情顺利么?” “厨房顿了汤,我让李嫂给你盛一碗。” 鹿知之想到那些带着草药味道的汤,心里暖意融融。 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 家里有人等,灶上有热汤。 走进厨房,看到李嫂正在收拾食材。 鹿知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妈妈,家里是要来客人么?好多食材啊。” 母亲笑着戴上围裙。 “小傻瓜,你忘了,明天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你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咱们就家里人在一起吃个饭。” 鹿知之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太多了。” 母亲拿着汤匙,正往碗里盛汤。 “不多,这个鲍鱼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泡发的,李嫂焖鲍鱼特别美味,你一定要尝一尝。” 鹿知之不由地想起以前的生日。 任家夫妇从来不会给她过生日。 其实也不是针对她,因为任家夫妇自己也不过生日。 她们从社会底层爬起来,没有什么过生日的习惯。 但是,他们带她去参加过别人家小孩的生日宴会。 她记忆中很清楚的一次,是任父的合作伙伴女儿的生日。 小女孩比她大两岁,看样子已经快上初中了。 那女孩子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戴着一顶镶满钻石的皇冠。 她一眼便看出女孩今日会有血光之灾,便嘀咕了一句。 “要是不带皇冠,还不一定能见血。” 她说话声音虽然小,但站得近,还是被旁边的女孩听了去。 女孩本来在切蛋糕,生气地将手里的蛋糕刀一扔,抓起身边的盘子就冲她扔过来。 可她抬手太过用力,那盘子没抓住,从头顶滑落,正好跟钻石皇冠撞在了一起。 盘子碎裂,碎片从头顶落下,碎瓷片飞溅,划到了女孩的脸。 女孩捂着脸哭闹着骂鹿知之诅咒她。 任父当场打了她一巴掌,逼着她跟女孩子道歉。 那时的她还将任父当做父亲,十分尊重。 况且,也确实是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让那女孩子听见了。 她顺从地道了歉,可回家任父还是将她打了一通,骂了一遍。 从那以后,她就拒绝了任家父母带她去应酬。 这也是她和任家父母彻底断了她经济来源的原因。 后来,她不回任家,而是跟着师父。 因为她和师傅身上都不能带钱,两个人过得不算拮据,但也没有大鱼大肉。 每次过生日,都是师傅带她去吃一碗面,有时候加两个小菜。 如果她过生日时,师傅不在,她就自己煮一碗泡面。 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隆重的节日,也没必要庆祝。 可她仍然会偶尔想起那个女孩子粉色的公主裙,闪耀的钻石皇冠,还有那个十几层,比她还高的生日蛋糕。 “知之,想什么呢?” 母亲的话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鹿知之将眼神聚焦,看向母亲。 母亲正举着电话,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鹿知之抱歉道。 “对不起妈妈,我走神了,您刚才说什么?” 母亲温婉地笑着。 “是你爸爸,她在给你定生日蛋糕,想问问你喜欢什么口味。” 鹿知之吃过普通蛋糕,却没有吃过生日蛋糕。 她不知道生日蛋糕可以做成什么口味。 可是又怕母亲知道了多想,便随口答道。 “水果的就好。” 母亲拿着电话说了几句,又嘱咐着。 “别去上次那个店,那个店的水果不甜……” “一定要纯动物奶油,乳脂奶油不健康……” 鹿知之心里暖烘烘的。 她也马上要拥有自己的生日蛋糕了。 喝完汤后,鹿知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背包,带上要用的东西去后山巡视。 当初那块灵气枯竭,长不出任何药材的地已经被翻新,据说马上就要把培育好的小苗种下去。 鹿知之蹲下抓了一把土细细捻着。 秽气已经完全消失,虽然地气和灵气一时补不上来,但是作为一块普通的田地,供植物正常生长应该没问题。 连续查了几块地后,鹿知之放下心来。 灵气已经不再外泄,这山,正在慢慢恢复平日里该有的生机。 因着第二天就是鹿知之的生日,鹿玉芙,鹿鸣溪都早早的回到了家里。 大家都快睡下时,鹿饮溪也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里。 鹿饮溪的户口已经迁出了鹿家,又找人做了公证。 从法律上来讲,鹿饮溪已经不再是鹿家的成员。 将名下的股份,财产,房子,车子都归还给鹿家。 从此鹿家的万贯家财,一分一毫都跟他毫无关系。 母亲红着眼睛,握着鹿饮溪的手。 “最近在忙什么,看起来是有点瘦了?” 父亲穿着睡衣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可忙了呢。” 鹿饮溪对着母亲笑了笑。 “妈妈,你放心,我过得很好。” “前一阵子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已经往父亲所在的公司投了简历。” “职位是,总裁助理。” 父亲坐在沙发上,伸手倒了一杯茶。 “毕竟是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一时不在身边,我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鹿饮溪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躬身。 “总裁,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为鹿氏竭尽全力。” 谁都知道鹿饮溪的水平,他现在这模样,无非是在逗母亲开心。 母亲也如他所愿,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鹿玉芙贴着面膜,说话有些听不清楚。 “大哥,你为什么要去爸爸的公司应聘,医院这边也很需要你!” 鹿饮溪抬眸看着鹿玉芙。 “你真的螚确定,你需要的是我?” 鹿玉芙一愣,半天才想明白鹿饮溪话中的含义。 跺着脚跑上了楼。 “大哥你打趣我,我不跟你聊了!” 说罢,拉着鹿知之就往楼上走。 “知之,我们走!” 鹿知之被拽着,踉跄着跟着走。 她忍不住回头看鹿饮溪。 他眉间的郁色已经散去,额头萦绕着一股清气。 这气息是他要飞黄腾达的标志。 第258章 又见贪狼星 鹿知之洗完澡刚吹干头发,房门便响了起来。 不用猜都知道,应该是鹿饮溪。 鹿知之打开门,鹿饮溪带着微笑站在门口。 “知之,方便进去聊聊么?” 鹿知之将门打开,示意他进来。 她的房间很大,门口就有一个小圆桌,用于招待客人。 可能是因为怕她饿,佣人在桌子上放了各色的干果还有几块点心。 鹿饮溪端着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 “刚热的,现在温度正好。” 鹿知之接过牛奶放在桌子上。 “大哥,找我什么事。” 鹿饮溪的目光瞄向鹿知之的右手。 “这手怎么回事,有没有去看医生。” “刚才没发现,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严重。” 鹿知之也抬起右手看了一下。 她怕母亲担心,回来时缠了绷带,问起来只说是不小心弄伤。 毕竟是狐狸的灵火烧灼出来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愈合。 刚洗完澡没有缠绷带,伤口有些渗人。 水泡已经消退,但是血红的一片,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鹿知之勉强扯出一抹笑。 “不小心烫伤了,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已经看过医生了。” 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将手放下。 “大哥,你要开始走运了。” 鹿饮溪挑了挑眉。 “你给我看相,我要给你钱么?” 鹿知之将手伸到鹿饮溪面前。 “给一块吧。” 本来只是玩笑,可鹿饮溪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盒子。 巴掌大的盒子,上面系着粉色的丝带蝴蝶结。 鹿知之吃惊地看着那盒子。 “大哥,这是……” 鹿饮溪抬了抬下巴示意。 “打开看看。” 鹿知之有些犹豫。 “大哥,你知道的,我不能收贵重的礼物。” 鹿饮溪拿起盒子拆开丝带。 “不算是多贵重的东西,是我自己设计定做的。” 说完,他将盒子打开,是一个精巧的锁骨链。 看着盒子里的项链,鹿知之眼前一亮。 细细的链子上,几颗米粒大小的钻石按星象排列。 她不禁脱口而出。 “好闪啊。” 鹿饮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知道的,我现在没什么钱,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碎钻。” “项链的材质用的是铂金,比较坚固,你日常带着也没问题。” “不过是个小小的装饰品,算不上多贵重的礼物。” 鹿知之笑着接过。 “谢谢大哥。” 鹿饮溪抿了抿嘴唇。 “知之……” “我帮你带上吧。” 鹿知之一口答应。 “好啊。” 她撩起头发,方便鹿饮溪将项链绕在脖子上。 链子精致,堪堪垂在锁骨上。 几颗碎钻十分亮眼。 鹿知之摸着那几颗碎钻的排列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 “北斗天枢,贪狼星?” 鹿饮溪将项链的龙虾扣扣好,然后转到鹿知之面前。 “是的。” “这颗稍微大一点的星星,便是贪狼星。” 鹿知之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鹿饮溪不好意思地笑着。 “本来想送一个你星座形状的项链,后来定制项链的工匠说,现在送星座项链过时了。” “他那边有星盘记录,然后找到了你过生日那天,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再根据你的生日算,你出生那天,命格恰好落在贪狼星上。” “我觉得这样比做个星座的项链更有意义。” “而且,星座是西方的东西,你平日里用的是紫微斗数,可能信仰不同。” 鹿知之摸着那项链,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知之……” 鹿知之瞬间回神。 “啊,大哥。” 鹿饮溪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你不喜欢这个项链么?” 鹿知之摇头。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她低头看着项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鹿知之有些心不在焉,鹿饮溪只以为她是累了。 “那你先休息,我们明天见。” 鹿饮溪走后,鹿知之坐在化妆凳上想了很久。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咔嗒’ 窗子咔嗒一声,鹿知之转头向窗口看去。 一只毛发全白的小狐狸正在阳台的窗口扒拉她的窗。 鹿知之急忙走到阳台,将窗子打开。 “胡莺莺,你怎么来了?” 胡莺莺虽然身体是狐狸,可不知道为什么,鹿知之似乎能看到她的表情。 此刻,她正一脸的不高兴。 “你回家怎么都不告诉我!” 鹿知之四处看了看,急忙将胡莺莺从阳台上抱下来关上窗子。 “鹿家有很多佣人,你不要用狐狸的模样开口说话!” “万一有佣人路过,看到狐狸开口说话,真的是要吓死了!” 胡莺莺挣扎着从鹿知之怀中跳下来。 跳到床上,瞬间就变成了那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四处打量着。 “你家这么大,这么有钱,多给我点钱怎么啦!” “抠抠搜搜的,离开也不带上我!” 鹿知之给胡莺莺倒了杯水。 “你说了不当我的灵宠,不想跟着我。” 胡莺莺接过水,闻了闻,然后将水一口喝光。 “我也不想跟着你,不是你说要帮我吸收月之精华,增长修为的么!” 胡莺莺大剌喇的坐在床上。 “我想洗个澡,好累啊!” 鹿知之没有那么娇气和挑剔,从衣帽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套没穿过的睡衣递给胡莺莺。 “你去洗吧。” 胡莺莺也没客气,接过东西便去往浴室。 直到出来后,鹿知之便换好了衣服。 胡莺莺擦着头发,十分疑惑。 “你要出门么?” 鹿知之眉头微皱。 “不是你说要吸收月之精华么,我带你去山里啊。” “其实你跟在我身边也挺好。” “鹿家这座山,灵气充沛,是难得的修炼好地方。” “但你突然出现在我窗口,也没人见到你来,我也不能凭空变出一个人。” “所以还要麻烦你,变回狐狸。” 胡莺莺扁了扁嘴。 “太麻烦了!” “我累了,不想出去了,今晚就算了吧,明天再说。” 说完,她便像狐狸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汽,然后钻进了被窝。 鹿知之也无奈,只好也躺下了。 她还不是非常困,侧过头看着身边的胡莺莺。 “你是怎么找来的?” 第259章 突然出现的好朋友 胡莺莺闭着眼睛,随意回答着。 “我跟无言一起来的啊,她把我送到这里的。” “我本来也想着以你朋友的身份拜访。” “可你们家大门门口有阵,我用人身根本进不来,只能变成狐狸的样子来找你。” 鹿知之抿嘴微笑。 “那阵法是我布下的,一般的邪祟晦气都无法靠近。” 说到这,鹿知之下床,从抽屉里翻找了一会。 “这个给你带着。” 胡莺莺坐起来接过鹿知之递过来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玉牌,上面雕刻着几株兰草。 厚厚的玉壁中有个小孔,孔洞中似乎有符纸。 “这是什么?” 鹿知之忍不住压了压嘴角。 “这是一块玉坠,有了这个门口的阵法便对你无效。” “还能保护你不受邪祟的侵蚀。” “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修士玄师要捉你,你就将这块玉佩亮出来。” “他们就会知道,你不是个野狐狸,便不会再有人抓你。” 胡莺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紧紧地攥着那块玉佩,像是要捏碎一般。 “鹿,知,之!” “你还是把我当灵宠养!” 鹿知之笑着躺进被子里。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胡莺莺重重呼出一口气,吹动了额前的刘海。 然后气哄哄地将玉佩戴在脖子上。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种话,就像个渣男!” 鹿知之轻嗯一声。 “好了,快睡吧。” 中央空调冷气开的很足,盖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 天几乎刚亮,鹿知之便醒了过来。 她叫醒胡莺莺。 “起来了,一会鹿家的佣人要起来做饭了。” 胡莺莺被扰了好梦,满脸的委屈。 “烦死了!” 鹿知之哄着她。 “不要抱怨啦,只是过个明路,一会你回来继续睡。” 胡莺莺翻身下床,跳下床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狐狸。 小狐狸困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那玉牌像是宠物身上的身份牌一样挂在脖子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她跳上窗台,打开窗子,几下便没了踪影。 不一会,鹿知之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二小姐,门口有位你的朋友。” “恩,让她进来吧。” 鹿父鹿母没有起床,胡莺莺只是简单地跟佣人打了招呼,便上楼找鹿知之。 刚进门,还没说几句话,她再次栽倒在床上。 鹿知之无奈,起身将空调开小一点。 然后在窗边的香炉里插入一根香,进行清晨的打坐冥想。 一个小周天运行下来,走廊里渐渐地有了声音,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鹿知之叫醒胡莺莺,带着她下了楼。 餐桌前的几个人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大美人感到好奇。 鹿知之热情地介绍。 “这是我的灵……呃……好朋友,胡莺莺,这次特意来给我过生日。” 胡莺莺回头惊讶地看着鹿知之,然后调整好表情,跟众人一一问好。 鹿知之一直都是一个人,对于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朋友,大家都很热情。 落座后,胡莺莺举止得体,举手投足间端庄大气。 看起来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跟鹿知之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谁知道,他们两个正在用意念斗嘴。 “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有给你带礼物。” “这样空着手上门,太不礼貌了,伯父伯母怎么想我!” 鹿知之喝下碗中的最后一口汤,将筷子放在桌子上。 “我吃饱了。” 转头看着胡莺莺用意念回复。 “我不在意这个,你也不用在意。” 说话间,胡莺莺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一皱,紧紧地盯着鹿知之。 鹿知之用意念问道。 “怎么了?” 胡莺莺动了动鼻子。 “我虽然是方家的保家仙,可跟你也立了契约。” “我能感知到你的气运变化。” “现在我感觉,你好像有麻烦了。” 鹿知之毫不在意。 “我从来不怕麻烦,就怕没麻烦。” 她抬手掐算。 “让我算算,今天这麻烦,到底有多大!” 鹿知之掐算了半天,微微一笑。 “请你看场好戏。” 她和胡莺莺用意念交流,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鹿鸣溪打趣道。 “知之,你和胡小姐为什么互相看着彼此然后不说话啊。” 鹿知之也是第一次跟人用意念交流,虽然可以不看着对方,但是不看着,又觉得很奇怪。 她没回答,胡莺莺也低头喝着汤。 鹿鸣溪嘿嘿笑了几声。 “胡小姐,我说这话有点冒犯,你长得太美了,有没有想过转行做演员?” 胡莺莺最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 鹿鸣溪这一夸,她心花怒放。 “没什么人说我好看呢,鹿公子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鹿饮溪眼神一亮,看起来对‘公子’这个称呼很是受用。 胡莺莺那个年代,将年轻男子称为‘公子’,她被关了几百年,一时间称呼改不过来。 可现在这个年代,被叫做‘公子’的,都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人。 鹿家家规森严,从来不允许孩子们有任何的‘公子’‘小姐’做派。 这一声鹿公子,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 “当然了,胡小姐如果进娱乐圈,一定能红。” 胡莺莺掩唇轻笑。 “公子过奖了,我家里不许我做这样的工作,真是遗憾。” 鹿知之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别装了,真的好做作啊!” 胡莺莺用意念回复道。 “你这哥哥好有趣啊,人长得也帅气。” 鹿知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胡莺莺,我答应你帮你修行,你可别走那些歪门邪道,想着什么采补之术!” 胡莺莺冷哼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鹿父处理了几个工作便将所有人召集到客厅。 “今天是知之的生日,知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爸爸送给你!” 母亲笑得温婉。 “是啊,这是你回到家的第一个生日,哪怕你不能收贵重礼物,我们也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鹿知之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可以全家一起去游乐园吗?” 鹿知之话音刚落,张伯从外面走了进来。 “家主,夫人,外面……” “外面,赵玉舒小姐说要进来。” 第260章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融洽的气氛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脸上挂着的笑,全部隐去。 只有胡莺莺瞪着大眼睛还保持着微笑。 但她很快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假笑着用胳膊怼了怼鹿知之。 贴在她身边小声问。 “赵玉舒是谁啊?” 鹿知之用意念跟胡莺莺讲了一下赵玉舒的事。 “我一出生便被抱错了,赵玉舒是鹿家之前养着的女儿。” “后来因为很多事,她被赶出了鹿家,但又不甘心,所以三番五次的回来闹。” 她跟胡莺莺讲着赵玉舒的事,张伯一脸为难的说道。 “赵玉舒知道自己进不来,便又想从后山的栅栏上调过来。” “我们上次已经加高了围栏,她又摔了。” “说是……摔断了腿,不能动了。” 鹿父犹豫再三,叹了一口气。 “把她抬到保安室去,叫个救护车。” 张伯明白了鹿父话中的含义。 就是不让进,但是也没有放任不管。 他转身走出门,用对讲机跟保安说了鹿父的意思。 其实,他也觉得这种方式最正确。 不让赵玉舒进来是为了彻底断了她的念头。 给她叫救护车,一方面是怕以后麻烦,另外一方面是全了这么多年的亲情。 张伯听着保安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喊叫声,立刻开着摆渡车去往后山。 刚到后山,张伯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昔日温婉大方的赵玉舒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头发染成了栗色,烫着波浪卷发。 一条低腰牛仔裤,搭配着黑色的蕾丝短衫。 因为保安的拖拽,衣服已经卷到身上露出了肚脐。 她好像也知道衣服有点暴露,正用手不停的往下拽。 保安见他过来,松开了赵玉舒。 “张管家,赵……她不走,说腿疼。” “不让碰,我们也不好动她。” 张伯上下打量着赵玉舒,赵玉舒也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今天特意穿了这样一套衣服过来,主要是想让爸爸妈妈看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赵玉舒刚回到赵家时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爸爸妈妈消气了就会找她回去。 结果她来鹿家,三番五次都碰了钉子。 后来,她去父亲上班的地方等,可父亲根本不见她,不听她说话,直接让保安将她带走。 她也去母亲做美容的美容院蹲点等。 等到母亲时,母亲眼神中的冰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让她准备说的那些话都张不开嘴。 经历过几次这样的事后,她对鹿家的心也就慢慢的死了。 鹿家培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不在鹿家,她也能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过好日子。 虽然没从鹿家带走任何东西,但这么多年,她在鹿家也给赵家捞了不少好处。 她问母亲魏巧兰家里的钱都放在哪里了。 魏巧兰这才和盘托出。 原来父亲赵和旺赌球,几乎输了所有家底。 赵玉舒十分震惊且不相信。 她觉得是魏巧兰和赵和旺联合起来骗她的。 她佯装顺从,准备在赵家好好过日子,气死在私底下慢慢调查。 终于,在赵和旺的一次醉酒后,他拿到了赵和旺的手机。 用偷看到的密码登陆了赵和旺所有的银行软件。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拿着身份证件,查询了所有赵和旺的银行流水和支付清单。 然后流着泪在楼下的公园里坐了一夜。 魏巧兰没有骗她,赵和旺真的没有钱! 太久远的记录已经查不到了,但是近两年的流水清楚的显示。 每次她给赵和旺钱,立刻就会被花掉。 有名头的显示着高档餐厅,还有一些转账给个人。 她顺藤摸瓜,在社交软件里找到了那些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些酒肉朋友。 有的是赌球的庄家,有的是骗钱的狐朋狗友。 甚至还有一些不正规的按摩场所。 “赵小姐,这么久了你还没认清现实么?” “再闹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托大一回给你几句良言忠告。” “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何必要在这条路上停滞不前。” “鹿家已经带你走过了最难的路,已经让你赢在起跑线上了,你又何必继续执着?” “换条路走,未必不能走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赵玉舒的思绪被拉回,她紧紧拎着手里的盒子。 盒子上的丝带已经将她的手勒出了痕迹,可她还是不肯放开。 “张伯,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凭什么要求我换条路?” “我跟鹿饮溪都不是鹿家的孩子,为什么他可以走鹿家的路,我就不能?” 还没等张伯说话,保安肩膀的对讲机传出了声音。 “家主全家要出门,让司机到地库准备,需要两辆车。” 张伯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就算在这里坐到天黑,家主也不会见你的。” “他们现在要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先跟我去保安室吧,我们聊一聊。” 赵玉舒眼睛一转,随后点点头。 几个保安将她扶上摆渡车,开着车往门口走去。 张伯语重心长地劝着赵玉舒。 “既然你提起鹿饮溪的事,我便要跟你说一说。” “鹿饮溪已经将自己的户口从鹿家迁了出去,从此以后不再是鹿家人了。” 赵玉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旋即冷笑道。 “跟我比起来,鹿饮溪才算是白眼狼吧。” “鹿家培养他长大,他也任着分公司的经理。” “豪宅住着,豪车开着,手里握着大把公司的股份,千万的存款。” “现在脱离鹿家,不用再受父母的掌控,没有赡养的义务和责任。” 她摇了摇头。 “还是人家鹿饮溪算得清楚。” 饶是张伯脾气好,此刻也有点生气。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家鹿饮溪是空着手离开鹿家的!” “他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还给了鹿家,车子,房子,股票,存款!” “现在住的房子,是我找亲戚帮忙租的,分公司那边已经离职,现在正在拿着简历找工作呢!” “要不是家主身边根本离不开他,他甚至都不会来鹿氏工作!” 鹿玉舒咽了咽口水,嘴硬道。 “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而已!” “京市能人辈出,爸爸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帮手么?” 第261章 帮你清扫家门 张伯摇头叹气。 原本想跟赵玉舒说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这会都堵在喉头,无法说出。 鹿家的仁善,她没有学会一点。 反而是在外面养着的鹿知之脾气更像鹿家人。 他再次感叹基因的强大。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将橘子树种在西瓜地里,树上也不会结出西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鹿知之不愿意跟赵玉舒争辩。 原来这种人内心有她对事情衡量的标准。 无论你怎么样说,她都会杠回去。 她不是不知道,反而太清楚,只是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直到到了保安室,张伯都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陪着赵玉舒等救护车。 刚才赵玉舒身上全是泥也没有仔细看, 这会才发现,她的右脚脚踝确实肿得老高。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脚上那双八厘米的粗跟高跟鞋。 张伯有些恍惚,他无法将眼前的赵玉舒跟以前的鹿玉舒看成一个人。 以前的鹿玉舒总是打扮得大方得体。 她很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只是在宴会的场合穿一下搭配裙子。 平日里都是平底鞋或者两三厘米的小跟鞋。 这浓妆艳抹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小太妹。 张伯心里正唏嘘,也没有在意。 突然,赵玉舒像疯了一样推开保安室的大门往出跑。 张伯甚至来不及拽住她,眼看着她扑到了开到门口的车上。 一声尖叫,急刹车的声音刺的耳膜生疼。 车上的鹿知之和旁边的胡莺莺对视了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赵玉舒正侧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胳膊,一边心疼的看向旁边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是一个蛋糕。 因为被撞飞,已经砸到了地上,奶油和水果混成了泥泞的一堆。 旁边的胡莺莺翻了个白眼。 “本来以为能去游乐园玩呢,这会去不成了。” 鹿知之内心唏嘘。 刚才张伯出门后,父亲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鹿知之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羡慕过别的小孩子过生日可以跟父母去游乐园。 她不能收礼物,又不想驳了爸爸妈妈的好意,让他们失望。 旋即说出了这样一个有点俗气的想法。 没想到,她刚说出这个想法,母亲便红了眼眶。 “知之,对不起,妈妈没有参与到你的童年里。” 鹿知之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了。 看着妈妈红了眼眶,她大概知道,这也是父母的一块心病。 “妈妈,这次就把童年补给我吧!”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去哪里玩,玩完又准备吃什么。 订好了门票和餐厅的位置,欢欢喜喜地准备出发。 没想到,车子刚开到门口,就撞到了赵玉舒。 车子撞了人,也不可能像平常一样再避而不见。 鹿父无奈,走到赵玉舒身边。 “你没事吧。” 鹿母看了一眼鹿知之,也跟着鹿玉芙一起走上前查看被撞倒的赵玉舒。 她走近看到了赵玉舒奇怪的衣服,不由得蹙起眉头。 好歹是养了二十年,有些话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赵玉舒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压抑住心中的窃喜,面上还要装作委屈。 “爸爸,妈妈,我……” 然后,她眼神闪躲着。 “对了,我已经不能再叫你们爸爸妈妈了!” “你们放心,我不是来缠着你们的。” 她一脸的委屈,一汪眼泪含在眼中,并未落下。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来跟你们一起过个生日!” 赵玉舒捂着手腕,抬手指向那个蛋糕。 “这是我打工攒钱买的,现在……不能吃了,好可惜啊!” 她露出惋惜的表情,然后又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 “对不起,耽误你们出门了,实在对不起!” 赵玉舒佯装坚强地想站起来,可是不仅没站起来,又一下倒在了地上。 然后捂着脚腕,委屈地哭了出来。 鹿父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张伯,叫救护车了没有。” 张伯点点头。 “之前就叫了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鹿父轻嗯一声。 “叫两个安保把她抬到保安室里,你跟着去医院。” “毕竟是被车撞了,全身都检查一下。” “把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都给足了。” 说完,便冲着安保挥了挥手,示意安保将她带走。 安保见家主发话,终于可以过来抬人。 赵玉舒愣住了,她没想到爸爸这么绝情,自己都受伤了也无动于衷,甚至想拿钱打发自己。 这不对啊! 爸爸一向仁善,之前员工生了病,他还会叮嘱人家好好休息,还会给发补贴。 自己都被车撞了,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不行! 赵玉舒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见他们一面难如登天,一定要说出那些话! 赵玉舒拽了拽衣服,看向母亲。 “我也不想穿成这样!” “这次来,除了过生日,也是想求一求鹿……鹿叔叔!” “能不能不要开除赵和旺还有魏巧兰,还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工作。” “自从我回了赵家,他们一直埋怨我。” “说都是因为我才丢了工作!” “他们私自去学校给我办了休学手续,让我赚钱养家。” “白天去商场卖货,晚上就去酒吧里推销酒。” 赵玉舒满眼期待地看着母亲。 “我这身衣服,是晚上要去上班的衣服!” “酒吧里的客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不这样打扮,一瓶酒都卖不出去!” 鹿知之眼见着母亲的眼里寒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怜悯。 父母沉默了,没有再让保安抓她,也没有说话。 胡莺莺将头发挽在耳后,凑近鹿知之说道。 “你过生日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现在就给你露两手看看,当是帮你清扫家门了。” “胡莺莺扭着腰,走到了赵玉舒身边。” “知之,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占着你位置的养女啊!” “我听说,她明知道自己是抱错的,也知道亲生父母在哪,可还是没跟你爸妈说实话啊!” 胡莺莺一脸无辜地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们这个圈子里好像有过闲话。” “说这个赵玉舒,让自己的妹妹跟男人谈恋爱,还怀孕了。” “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262章 你,知道错了么? 说完这句话,现场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鹿知之眼看着爸爸妈妈的神色从犹豫变成了阴沉。 母亲甚至后退了一步。 胡莺莺眨了眨眼睛,猛地捂住了嘴巴。 “不好意思,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可能说了不太好听的话。” 她佯装抱歉,脸上却满是轻蔑。 “你还是先起来吧,别坐在这里了。” “今天是鹿知之的生日,你这样做,我这个外人都要误会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了。” 赵玉舒也看到了父母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她急忙摆手。 “爸爸,妈妈,我没有来捣乱。” 她依然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 “赵和旺魏巧兰两个人只知道剥削我,让我赚钱给她们花,根本不可能给我过生日。” “我只是想在这重要的一天,跟你们一起过!” 赵玉舒光顾着看爸爸妈妈的表情,没有任何松动。 但是她不怕,只要自己堵住鹿家的大门,他们谁也别想走!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鹿家父母接受她。 “爸爸,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让我回家好不好!” “我不想要鹿家的荣华富贵,只求你们将我的户口迁回鹿家,别让我继续呆在赵家了。” “除了上学的时间,其他时候我都可以在家里做佣人。” “我不用你们出钱养我,只要让我呆在鹿家,我不想回去赵家那个魔窟!” 赵玉舒拖着腿向鹿母爬了过去。 “妈妈,你和爸爸悉心培养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赵家那两个人渣把我毁了么!” 鹿母不断地后退,直到退到鹿知之的身边。 赵玉舒一见到鹿知之就从心底打怵。 她不敢靠近鹿知之,每次只要沾上鹿知之,就没什么好事。 转了个方向,爬向离她不远的鹿父。 “爸爸,让我留在鹿家吧,我会安分守己的。” 赵玉舒见鹿父鹿母仍然没有说话,知道装可怜这招不奏效。 最终还是下了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她咬了咬牙,放声大哭。 “我的养父养母不要我,我的亲生父母让我去做陪酒女赚钱养家!” “我好歹也是鹿家养出来的女儿,虽然身上没有流着鹿家的血,却也被养出了一身傲骨!” “就算是死,我也不去做陪酒女!不能对不起爸爸妈妈这么多年的教导!” “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不肯原谅我。” “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无以为报,就把这条命还给你吧!” 说着,她心一横,爬起来一头撞向了面前的车子。 赵玉舒心里想得很清楚。 这一撞,肯定不会撞死,大概就是个脑震荡。 她在鹿家门口撞得头破血流,肯定会住院。 等医生通知赵和旺跟魏巧兰的时候,她可以许给赵和旺一些好处。 让赵和旺亲口说出不要自己,要把她还给鹿家。 到时候父亲母亲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就算不能立刻让她改回鹿姓,也不会扔下受伤的她不管。 只要她能进到鹿家,那总有一天,她会再次成为鹿家的女儿。 她这样想着,就更加用力地撞了下去。 鹿父想去拦,可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拦。 鹿母紧紧地攥着身边鹿玉芙的手,捂住了心脏。 赵玉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次,她赢定了!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若是一会没有撞晕,自己要不要装作晕倒。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胳膊被拽住。 她抬眼一看,惊得不由自主叫出了声。 “鹿知之!” 赵玉舒懵了。 她已经看好了位置。 父亲离她最近,可即便是这样,那距离也不足以拉住她。 鹿知之明明离她最远,是怎么过来的? 鹿知之冷着一张脸,将赵玉舒往旁边一扔。 “闹够了没有?” 赵玉舒看着她的眼神,感觉自己被压迫得喘不过气。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躲了一下。 鹿知之什么都没说,将一张真话符反手甩到了赵玉舒身上。 “我今天过生日,心情好,不想跟你过多的纠缠。” “说说吧,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赵玉舒摇着头紧紧地闭着嘴,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开始说话。 “今天我来,就是想重回鹿家!” 鹿知之双手环抱着手臂,淡然地问道。 “为什么不留在亲生父母身边?” 鹿玉舒脸上全是惊恐,可还是回答了鹿知之的话。 “魏巧兰支支吾吾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 “赵和旺只知道赌球,把这些年我偷偷从鹿家拿出来的钱全都输光了。” “跟着他们两个废物能有什么出息?” 鹿知之忍不住笑出了声,问出第三个问题。 “那陪酒女的工作是怎么回事,赵和旺逼你了么?” 赵玉舒抬手捂嘴,可是她越捂着,嘴巴却叫得越大声。 “赵和旺没有逼我,是我甘愿做陪酒女的。” “陪酒女赚的钱多,要不然我还怎么吃饭!怎么上学,没有钱,会被人看不起!” 鹿知之回头看母亲和父亲。 他们两个从头到尾也没有对赵玉舒产生过一丝怜悯,更是没有接她回家的想法。 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什么都好打发,可这种无赖,最是难打发。 鹿家的人都仁善,是那种容易吃哑巴亏的性格。 鹿知之本不想动用真话符,损阴德福报,说不定还要担因果。 可如果她不这么做,说不定赵玉舒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赵玉舒也根本不会死心,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 若是三天两头来闹一场,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她做事从来讲求随缘,不愿插手改变,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哪怕方向很离谱。 因为一旦出手阻止,事情都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阻止了当下,阻止不了未来,殊途同归罢了。 哪怕刚才,她还没想过要用真话符来让赵玉舒说真话。 可她真的被赵玉舒闹得很烦很烦。 她担的因果不少,也不差这一件了。 看了看父母的脸色,觉得他们还能承受得住。 鹿知之弯下腰,直视赵玉舒的眼睛,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真的知道错了么?” 第263章 心里话 赵玉舒听到鹿知之的话,反而不像之前那样抗拒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 鹿家父母已经把她的心里话都听了去,她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本来想着,这次一定能重回鹿家,现在,都被鹿知之毁了! 不知道是身上这符纸的力量,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 她不再哭泣,抬手擦了擦眼泪。 “错?” “我哪里有错!” “被抱到鹿家来又不是我的错!” “你们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现在把气撒到我头上,我多无辜!” “你们有那么多钱,家里那么多孩子。” 说着,她看向鹿父。 “爸爸,你连朋友的孩子都可以养大,为什么不能养我?” “我都说了,长大以后我会孝敬你们的!” 鹿知之听着赵玉舒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真话符只会让人回答施术者提出的问题,根本不会说不相关的话。 可赵玉舒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问题的范畴。 她问赵玉舒,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按理来说,她会回答‘知道错了’或者‘我没有错’! 所以后面那些,都是赵玉舒的心里话。 鹿知之这边正想着,可赵玉舒还在滔滔不绝的控诉着。 “妈妈,这二十年来我对你不好么?” “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女儿,可是我是真心拿你们当亲生父母对待的。” “我陪你逛街,吃饭,应酬,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女儿。” “鹿饮溪来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八岁了,他跟你们不亲。” “鹿鸣溪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就知道淘气,经常把你气个半死。” “鹿玉芙那个面团一样的个性,任人揉捏,遇事只知道哭。” “还有鹿玉瑶,那个小疯子,根本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妈妈,我才是鹿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我才是你们日后的依靠!” “学业中我很努力,我可以接替医院的位置。” “等爸爸老了,我还能接手整个鹿家,让鹿家更上一层楼。” 赵玉舒的眼睛里有光,有着对未来的无限畅想。 “爸爸,妈妈,你们看,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你们谁都看不起我,可我注定会是最争气的那一个!” 鹿父捏着拳头,正隐忍克制着情绪。 直到听到那一句‘接手整个鹿家’他忍不住发飙了。 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赵玉舒的脸上。 “我从小都没有打过你,因为你确实听话又温婉。” “你不是要回鹿家么,我今天索性清楚明白的告诉你。” “不可能!”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回鹿家!” “鹿家的全部家产,就算倒闭了,捐了,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赵玉舒,你简直就是我人生最大的败笔!” 鹿知之收回赵玉舒身上的符纸,默默地走到母亲身边。 她知道,母亲的心脏不好,情绪波动大,很容易出问题。 可今天,母亲却难得的没有哭,没有伤心。 她甚至都不像父亲那样愤怒。 鹿知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妈妈,你要是想骂她两句,就骂吧,别憋在心里,对你身体不好。” 母亲冷哼了一声,让鹿知之感到惊讶。 她甚至第一次在温和的母亲脸上看到不屑的神情。 “知之,你放心吧,我根本没生气。” “你知道么,很多时候,生气是因为对方违背了你的期许。” “就好像,我一直希望鸣溪能回鹿氏上班,跟着饮溪一起帮帮你爸爸。” “可鸣溪不听话,非要去娱乐圈闯荡,这样我才会生气。” 母亲的眼里真的没有一丝波澜,她垂下眼眸,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 “我对赵小姐没有任何期许,自然也不会因为她做了什么而伤心难过。” 母亲抬起头,冷静地看向赵玉舒。 “对于一个陌生人,能有什么期许呢?” 母亲终于不再后退,而是迈步向前,走到了赵玉舒的身边。 赵玉舒刚被打了一巴掌,正捂着脸。 看到母亲来了,她又变成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带期望地看着母亲。 “妈妈,我……” 鹿母打断了她。 “赵小姐,我真的觉得你很离谱。” “我有钱,难道就要给你花么?” “如果所有的乞丐都像你这样,死皮赖脸地想认我做母亲。” “那我鹿家这山,估计要住满人呢。” 赵玉舒眼里的期待落空,转变成不可置信。 “你……什么意思?” “我每次去找你,你都躲着不见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面对我么?” “你舍不得我,你怕自己看到我,会忍不住让我回到鹿家。” “如果我回家了,你没有办法跟鹿知之交代!” 母亲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我躲着你意思难道不明显么,‘面斥不雅’这个词你应该学过吧。” “躲着你,不是怕面对你,而是厌恶你。” 母亲摇了摇头。 “你姓赵,不姓鹿,就算你不想呆在赵家,也不应该来我鹿家。” 鹿父也冷静下来,挥了挥手。 “张伯,把她拖走,耽误我们出门!”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赵玉舒崩溃! 她挣扎着推开上前的安保。 “我不走!” “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们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她边喊,边对上来拖着她的保安拳打脚踢。 “走开,你们这群看门口,别碰我!” “但凡你们碰我一下,我就报警告你们性骚扰!” 赵玉舒穿的衣服不仅露腰,还低胸。 几个安保根本不敢上前。 胡莺莺挑了挑眉,给了鹿知之一个眼神。 “你们先走,我一会追过去。” 然后她一把拉住赵玉舒的胳膊。 赵玉舒对胡莺莺的靠近根本没防备。 她不觉得,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女人能将她怎么样。 可胡莺莺不是普通女人。 她只用一只手,便轻松将赵玉舒拉起来。 然后看着赵玉舒,双眼泪汪汪。 “这位妹妹,我对你的遭遇真的很同情。” “你亲生父母不是人,你的养父母也不太好。” “正好,我的工作是专门帮助你这种失足少女,帮你们走向新的人生,拥抱新的未来……” 赵玉舒挣扎着,可胡莺莺抱着她的手臂,像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见挣扎无用,她只能威胁道。 “你快放开我,不然我……”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保安室。 赵玉舒眼见着众人上了车,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两辆车相继离开。 第264章 人身狐狸头 赵玉舒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跟鹿家撕破脸皮,再也没机会了。 她开始冷笑,笑着笑着,逐渐变成癫狂大笑。 “连最后一点点希望都不给我了么,鹿家真无情啊!” 胡莺莺一把将赵玉舒扔在了保安室的椅子上。 也不管自己穿着高开衩的旗袍,直接就将腿踩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碰你怎么着,你告我性骚扰你?” 胡莺莺用眼神将赵玉舒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就你这姿色和打扮,放在我们那个时候,只能去最下等的馆子。” “给你一条板凳接客,都算对你的赏识!” 赵玉舒抬头看着胡莺莺,满脸的倔强不服输。 “我要报警,鹿家的车撞伤了人,肇事逃逸!” 胡莺莺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抓住了赵玉舒不堪遮羞的衣服,将她拽到窗边,直接将她的脸怼在窗上。 “看到没有,撞你的那辆车停在路边呢,人家都换车走了。” 她像拎鸡崽子一样,再次将赵玉舒扔到了椅子上。 “别茶里茶气的来这里找存在感,老娘当绿茶的时候,你还在畜生道苦苦挣扎呢!” “都是一个山的狐狸,别跟我玩聊斋!” 说罢,她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那魅惑的狐狸眼瞬间变成了竖瞳,暗红色的眼睛好像要滴出血。 毛茸茸的耳朵一甩一甩,能看得出十分不耐烦。 身后四尾幻影摇摆,一条尾巴突然缠上赵玉舒的脖颈。 赵玉舒吓得尖叫,手扒着脖子上的尾巴拼命摇头! “救命啊!有……有鬼!” 尾巴越缠越紧,赵玉舒感觉自己后背发凉,根本喘不上气。 胡莺莺头上的耳朵动了动像听到了什么,然后尖细的嘴巴靠近赵玉舒。 赵玉舒不知道是挣脱尾巴还是要往后躲。 突然,胡莺莺张开了嘴,嘴里的尖牙像是一排倒刺一样,泛着白亮的光。 赵玉舒感觉自己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那尖厉的牙齿离自己这么近,仿佛一下就能咬断自己的脖子,咬碎骨肉。 “人在哪里?” “就在屋里呢,我们也不敢进去,生怕她说我们性骚扰!” 胡莺莺瞬间收起了原形,好整以暇地站在那。 赵玉舒摆脱了桎梏,撒腿跑向门口。 哪里还有之前说的,什么腿扭伤,胳膊也断了的模样。 她大力地打开门,直冲着门外跑出去。 “救命啊!” “有妖怪!” 警察和医生几乎同时赶到。 本来听说有病人,医生抬着担架走在前面。 可看着赵玉舒疯癫地跑出来,嘴里喊着‘有妖怪’。 医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身后的警察。 “这……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要不还是你们走在前面吧!” 这个警察还是上次来处理鹿老太太的那个警察。 他看着赵玉舒的模样,摇摇头。 “精神病,也是病,还是你们走前面吧。” 赵玉舒看到警察,瞬间感觉自己安全了。 她直接扑向警察身边,然后躲藏在他们身后。 “警察同志,有妖怪!” 警察还是很负责任的,顺着她的意愿,将她护住。 “不要慌,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赵玉舒颤抖着抬起手,指着门。 “妖怪!狐狸精!” 她呜咽着,边哭边说,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这时,胡莺莺从安保室走了出来。 她一身旗袍,娉婷袅娜,一开口,语气三分怨七分娇。 “警察同志,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是这也不是她骂我的理由。” “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就成了狐狸精。” 警察看了下胡莺莺,放松了一些警惕。 因为赵玉舒这副模样,他们还以为真的遇到了什么恶性伤人事件。 警察回头询问道。 “有受伤么?她有没有用武器袭击你?” 赵玉舒疯狂点头。 “袭击了,她用尾巴勒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勒死!” “她还张开血盆大口,嘴里满是尖牙!” “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她一定把我咬死了!” 警察见她越说越离谱,便转头问胡莺莺。 “怎么回事?” 胡莺莺双手一摊。 “你们听她说这话觉得好不好笑。” “安保室里有监控的,你们随便查一查就知道了。” “我哪里勒她脖子了,不过就是两个人吵架罢了。” “我的好朋友今天过生日,她来捣乱,还碰瓷,难道我还不能说两句么?” 一旁的张伯急忙站出来解释。 “是的,这位胡小姐是我们家二小姐的朋友,也只是打抱不平,并没有动手。” 监控室在机房,里面有鹿家整个山的监控。 看了监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张伯在前面指引着要带警察去看监控。 留下医生扶着赵玉舒。 胡莺莺双手抱胸,侧身倚靠在保安室的门上。 她紧紧盯着赵玉舒,眼睛里红光一闪。 别人只看到胡莺莺有些无奈。 可赵玉舒却看到。 胡莺莺再次变成了那副人身狐狸头的模样。 尖尖的嘴,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过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跑向了警察。 “求求你们带我走吧,现在就带我走!” 警察按住她的肩膀安抚她。 “你别慌,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我们要去看看监控,调查取证。” 赵玉舒又回头看胡莺莺。 胡莺莺砸吧着嘴,好像垂涎她这美味。 她的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赶紧滚,否则,谁也护不住你!” 赵玉舒颤抖着身体紧紧地拽着警察的衣服。 “是我,我自首。” “是我来碰瓷的,与鹿家无关。” “是我想讹钱,才故意来捣乱。” “不用调查了,马上将我带走!” 警察第一次见招供这么快的人。 他转头向其他民警说道。 “当事人情绪激动,你们先带她回所里,我在这边拷贝一下监控。” 几个民警点点头,夹着几乎瘫软的赵玉舒往警车旁边走。 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鹿家,她再也不会来了! 山上乱成一团,坐着车下山的鹿家众人也满心惆怅。 鹿知之的手机叮咚响起,收到一条消息。 第265章 用钱买笑容 鹿知之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我不能去你的生日会了,要跟着回去做笔录。】 【不过我已经威胁了那女人,她估计以后都不会想再来鹿家了!】 她甚至能想到胡莺莺的表情和那委屈的声音。 本来不爱回复消息的她,也给委屈巴巴的胡莺莺回复了一条信息。 【游乐场,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的。】 【谢谢,有空请你吃鸡。】 鹿母看到鹿知之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意,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了地。 她怕赵玉舒的事情让鹿知之不开心,所以一直没敢出声。 这会儿终于有了话头。 “知之,在笑什么呢。” 鹿知之不想让母亲再听见赵玉舒的事,旋即摇了摇头。 “没事,朋友发来的祝福。” 母亲轻舒一口气。 “希望不要扫了你的兴致。” 坐在副驾驶的鹿玉芙也回头缓和着气氛。 “今天开心,我们就不提让人不高兴的事了。” “知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鹿玉芙眼睛弯弯的,看着让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鸣溪害怕坐海盗船,但他还嘴硬,为了维持人设,他会装作不怕。” “但是又喜欢找借口去不做。” “所以我们一会一定要将他架上去,看他出糗。” 母亲也跟着笑起来。 “我记得小时候我带你们去游乐园,他也是找借口百般推脱的。” “又说上厕所,又说去买水,反正一次都不坐。” 鹿知之听着母亲和鹿玉芙讲着鹿鸣溪的八卦,心里也跟着明朗起来。 但这开心只维持到了游乐园门口。 因为他们发现,平日里人声鼎沸的游乐园此刻十分安静。 鹿鸣溪最先下车,快步走向工作人员。 “您好,我想问一下,今天游乐园不开门么?” 工作人员态度委婉。 “抱歉先生,今天设备检修,暂不接待游客。” 后下车的鹿知之也跟了上去。 “二哥,怎么了?” 鹿鸣溪拿出手机向工作人员展示。 “我们之前订票的时候,并没有说设备检修不能来啊。” 工作人员弯腰致歉。 “对不起了先生,是我们这边没有做好准备工作。” “您可以到官网提交有效发票,我们这边审核会报销您的路费或者是住宿费用。” 鹿鸣溪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鹿知之说道。 “知之,看来你的生日我们要换个地方过了,这里今天不开门。”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耳朵十分灵敏。 她拽了拽旁边的经理,贴着耳朵小声说道。 “经理,我听那个客人说什么‘知之’还说了过生日。” “是不是就是鹿小姐?” 正在打电话的经理二话不说就将电话挂断,然后调到工作群里。 看了看群里发的照片,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小姑娘。 她一拍大腿,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让你平时注意工作群里的消息,你们一个个都摸鱼不仔细看。” “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你们差点误了大事!” 工作人员有些不明所以,急忙调出工作群里的照片看着。 只看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追在了经理后面。 鹿知之和鹿鸣溪已经准备要走了,只听到后面有人喊着。 “两位顾客,等一等。” 胖胖的男人追了上来,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请等一等。” 鹿知之和鹿饮溪停住了脚步。 经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两位是来游乐园玩的吧。” “设备刚刚检修完成,现在可以入园了。” 鹿知之和鹿鸣溪对视了一眼。 “这……这有点太巧合了吧!” 胖经理搀着鹿鸣溪直往园区里拽。 “这不是巧合,这是幸运,也是您和我们游乐园的缘分。” “为了表达歉意,我们这边会请工作人员全程陪伴您游玩。” 鹿父鹿母见鹿鸣溪被拉着走,也只好跟上去。 几个人在检票处核验了身份,便由众人的带领下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园区。 一进门,园区里的卡通玩偶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 他们围在鹿知之的身边跳着舞,整个园区的音响里放起了生日快乐歌。 鹿知之惊讶地看着经理。 经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刚才您验证身份证的时候,系统识别您今天过生日。” “这是我们园区的特色服务,我携全体员工,祝您生日快乐!” 鹿玉芙听了这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撞了撞鹿鸣溪的手臂。 “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也来这边了,可是没看到有这个特色服务啊!” 鹿鸣溪只顾着看那些可爱的人偶,随意地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这园区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吧。” 那些平日里排队才能互动合照的人偶此刻都围在鹿知之身边。 仿佛能被鹿知之多看一眼就是无上的荣耀。 刚才安静的园区,在此刻‘活’了起来。 各种设备开始运行,哪怕在白日里也能看到设备上闪闪发亮的灯光。 经理笑意盈盈地递给鹿知之一份行程表。 “鹿小姐,这是园区里的所有娱乐项目。” “我们根据远近距离和体验值做了个排名,您可以从上到下游玩。” “因为园区今天临时开门,所以餐厅没有人排队。” “我推荐您体验一下我们的主题套餐。” 鹿玉芙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张成了‘o’型。 她晃着鹿知之的手臂。 “知之,我们买一份这个主题套餐吧。” “这家套餐要提前半个月才能订到呢,因为人太多,我一直想吃都没吃到呢!” 鹿知之被这份快乐感染,难得露出了活泼的一面。 “好哇,我也想尝尝,挤破头才能吃到的饭菜到底有多好吃。” 经理继续说道。 “买这份套餐,赠送本园区的家庭套房。” “您和家人游玩累了可以休息,晚上还有烟花表演呢!” 这下连鹿母都来了兴趣。 “听说在城堡前放烟花很好看呢,我们要不然就住在这里吧。” 鹿父大手一挥。 “好!” “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家了,带着你们几个孩子找找童年!” 鹿玉芙举手欢呼起来。 “好耶!” 一家人在玩偶的引导下,走向了第一个娱乐项目。 他们不知道,远处一辆车的车窗正缓缓升起。 车内的陆召一脸心痛。 “顾言洲!你知道这个园区一天的营业额是多少么?” “你知道将游客从园区内清退有多困难么!” “你知道我们要报销多少路费酒店的费用么!” “那都是钱啊!都是钱!” 顾言洲脸上始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钱在我这不过就是一串数字,一堆五颜六色的纸。” “跟知之的笑容比起来,这些都微不足道!” 陆召都快哭了。 “你这是用钱买笑容!” 顾言洲转头,一脸的认真。 “钱真的能买知之的笑容么?” “那我先买个一百年!” 第266章 你跟顾言洲在一起了? 鹿家人在游乐园玩了整整一天。 下午的时候,去做了笔录的胡莺莺也跟大部队汇合。 晚上又在众多玩偶的陪同下用了晚餐。 鹿饮溪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边吃边看时间。 “我们得快点吃了,一会赶不上烟花表演。” 经理在旁边笑眯眯说道。 “不用着急,各位几点用餐完毕,这烟花就几点燃放。” 鹿知之吃饭的手顿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 这一天下来,园区里全都是工作人员。 平日里人满为患的游乐场,今天像是给她们开了专场一样。 现在经理再一次地为了他们开绿灯,仿佛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一样。 白天玩得很尽兴,大家都很高兴,并没有想太多。 可再迟钝,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 鹿父停下了切肉的动作,将刀叉放在盘中。 “你们的机器并没有检修吧。” 经理面不改色。 “先生放心,无论如何,园区会保障各位的安全。” 鹿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我猜,你们这家游乐园背后的老板,姓顾吧。” 到底是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人,鹿父一下便猜了出来。 经理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没有正面回答。 “顾氏是京市首富,京市一半的产业都是顾家的。” 一桌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浑不在意地将一块牛排切段放进嘴里咀嚼。 咽下去后又喝了口果汁。 “没事的爸爸,我们玩得开心就行。” 鹿父扯掉胸前的餐巾,气得扔在桌子上。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不怀好意的小子!” “知之,你跟爸爸说,是不是他纠缠你。” 鹿母放下刀叉,抬手挽住鹿父的手臂安抚着。 “你呀,就别操这份心了。” “知之也是大姑娘了,她分得清恶意和善意。” “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哪能用得上纠缠这么严重的字眼。” 鹿鸣溪也附和道。 “对呀,知之那一手银针,一张符纸,真的是让人颤抖,谁敢纠缠她啊!” 鹿玉芙看了眼鹿知之,冲她挤了挤眼睛。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鹿玉芙当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也上前帮腔。 “爸爸,之前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顾家三番五次地上门道歉,是能看见诚意的。” 鹿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没看见他有什么诚意!” “既然知道知之过生日,怎么不来一起庆祝。” “但凡看重知之,就不会连面都不露,暗戳戳地搞这种哄小姑娘的把戏!” “他们这群公子哥,我见多了!” “仗着自己有钱,以为什么都能用钱去解决。” “实际上就只会玩弄女孩子的真心!” 鹿父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响了,一个服务生打开门走了进来。 “鹿先生打扰了,五爷想跟几位一起共进晚餐,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鹿父还想说些什么,这服务生一进来,他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生生将脸憋红了。 鹿母本来有点生气,可看到鹿知之并没有对顾言洲所做的一切有反应,便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转头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本来低头吃东西,可听说顾言洲来了,目光也看向门口。 而且一直盯着门口看,并没有移开目光。 鹿母就懂了。 哪有什么纠缠,根本就是两情相悦。 即便对顾言洲有什么想法,可是鹿知之作为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们不可能做那打鸳鸯的大棒。 屋子里静悄悄的,都在等鹿父这个一家之主发话。 可鹿父并没有说话,只是在生闷气。 鹿母笑了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她站起来看向门口。 “是顾五爷来了么,快进来吧。” 服务生退后,将门打开。 顾言洲带着重九走了进来。 他走得不急不慢,态度也不卑不亢。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享受了人家带给的便利,这会也不好再冷着脸。 随着顾言洲进门,鹿玉芙,鹿鸣溪都站了起来。 鹿饮溪无奈,也只得跟着站了起来。 鹿知之看母亲都站着,她也不好再继续坐着了。 桌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生闷气的鹿父和低头吃鸡的胡莺莺还坐着。 经过半天的玩闹,鹿玉芙跟胡莺莺也算成了朋友。 鹿玉芙急忙拽了拽身边的胡莺莺。 胡莺莺抬头瞥了一眼,也放下手中的鸡腿,擦了擦手站了起来。 “呦,这不是知之的小情郎吗?” “没想到呢,你还是个总裁啊。” 上次去山上,顾言洲差点被胡莹莹掐死。 两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没有什么距离感。 顾言洲本就觉得有愧于鹿家,这会儿自然更加谨慎。 “伯父,伯母,你们好。” 鹿母笑着点点头。 “感谢顾五爷今天的招待。” 顾言洲颔首致意。 “伯母言重了,只是在能力范围内送知之一个小礼物。” 说完,顾言洲将身体转向鹿父。 “伯父,今天是知之的生日,我本来是想一起玩的。” “只是身体不好,玩不了那些游乐项目,所以一直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 顾言洲说话得体,也算是正面回应了鹿父的话。 鹿父说他没有诚意,只会用钱哄小姑娘。 他侧面地说明自己也在场,只是没有一起玩,找了个身体不好的借口。 这样既不会驳了鹿父的面子,也在告诉别人,自己的诚意满满。 鹿父轻嗯了一声,态度并没有好太多。 “坐下一起吃一点吧。” 经理很有眼色地从外面拿来一个椅子。 鹿玉芙拽着胡莺莺,给顾言洲让出了鹿知之身边的位置。 鹿母先坐下,顾言洲才坐下,然后众人跟着一一落座。 鹿饮溪从顾言洲进来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 这会顾言洲说加菜,问到他时,他只回复说不用了。 只有胡莺莺笑呵呵的又加了一只烤鸡。 顾言洲将菜单还给经理,拿起桌上的餐巾铺在腿上,抬头跟鹿母搭话。 “伯母,您和伯父最近的身体还好么?” 鹿母笑着答道。 “谢谢顾五爷的关心,你伯父身体挺好的,只是我的心脏不是很好。” 顾言洲点点头。 “我之前有个医生,是心内的专家,等哪天伯母有空,我帮你约她……” 两个人正在公式化地交谈。 鹿饮溪坐在鹿知之左手边,拽了拽她的衣袖。 “知之,你跟顾言洲在一起了?” 第267章 真正的生日 鹿饮溪问这句话时,恰好顾言洲和鹿母的谈话结束。 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鹿饮溪自以为的‘悄悄话’就被所有人都听了去。 鹿知之刚想开口,没想到顾言洲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并没有跟知之在一起。” “经历过之前的事,知之对我有很大的心结,但是我给她讲清了事情的原委,她也表示理解。” 说完,他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两个现在是普通朋友。” “其实说普通,也不普通。” “我在追求她。” 顾言洲感觉餐桌的桌布有一瞬间的紧绷。 顺着那绷起的褶皱看过去。 鹿饮溪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腿上的桌布。 顾言洲扬了扬嘴角。 “当然,知之还没有接受我。” 顾言洲再次站了起来。 “伯父伯母,自从上次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所以并没有正式道歉。” “在这里,我想给伯父伯母说一声抱歉。” “是我的自以为是,让我和知之的关系陷入了危机。” “也因为爷爷的心急,闹了个大乌龙。” “在这里,再次说声对不起。” 说完,顾言洲冲着鹿父和鹿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鹿知之不着痕迹地看向了父亲。 他虽然还是绷着脸,但是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全身都写着抗拒。 鹿母的表情却十分严肃认真。 “顾五爷,顾家道歉的诚意我们看到了。” “我和知之爸爸一向不会管孩子们的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掺和不上。” “只不过之前的事确实有点太离谱了,所以你伯父才这么生气。” “你要知道,知之是我们刚找回来的孩子,我们疼她都来不及,生怕她受到一丝委屈。” “所以,我们做父母的心情,你能理解的,对吧。” 顾言洲语气诚恳。 “伯母,您叫我顾言洲就好。” 然后他垂下眼眸。 “伯母,我能理解,您和伯父生气是应该的,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周全。”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顾言洲看向鹿知之,眼里都带着甜蜜。 “我现在虽然还没有追到知之,不过我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用心对待。” 话音刚落,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 为了让鹿家吃的满意,套餐里的菜几乎都备了好几份准备随时上菜。 所以顾言洲刚才点的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鹿父也不好再责怪。 他重新将餐巾铺在腿上,扬了扬头示意顾言洲。 “先吃饭吧,吃完饭,一起去看烟花。” 顾言洲答应了一声,声音里都透着高兴。 他转头看鹿知之。 鹿知之正好也看向了他。 顾言洲将新端上来的红烧肉夹给鹿知之一块。 “尝尝这个师傅的手艺,我是真的觉得挺不错的。” 鹿知之没有拒绝,端着盘子接了过来。 拿起叉子叉住红烧肉,送进了嘴里。 肉炖的软烂咸香,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胡莺莺打了个饱嗝,扔掉手中的鸡骨头,正准备对另外一只鸡下手。 突然想到,吃了人家的鸡,怎么也要帮人家说说好话。 她擦了擦手,对旁边的鹿母说道。 “伯母,顾言洲对知之还是挺好的。” “上次我们在山上,我掐……” 鹿知之一个眼刀飞过去,胡莺莺当即住嘴。 “呃……我掐着腰,观察了他们好久。” “知之陷入危险时,顾言洲拼了命的也要救她。” “这小伙子,不错的!” 鹿母听见这话,脸都白了。 “什么山上,什么危险?” 鹿知之瞪了胡莺莺一眼。 “妈妈,没什么危险。” “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爬山,我差点摔了,是顾言洲救的我。” 她转了转眼睛,举起了右手。 “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我才只是划伤了,要不然可能伤得更重。” 鹿母顺了顺气,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啊!” “知之,你以后不要老是做危险的事情,我这听着怪害怕的。” 鹿知之乖巧回答。 “放心吧妈妈。” 鹿母点点头,继续吃饭。 鹿知之恶狠狠的盯着胡莺莺,用意念跟她沟通。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胡莺莺一脸的委屈,恨恨地撕了块鸡腿肉。 “我这不是也想帮你忙么!” 鹿知之像是被戳穿了心事,有些气急败坏。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了,帮什么忙!” 胡莺莺不怀好意的笑笑。 “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那小子!” “所以你爸爸不理他,你妈妈数落他的时候,你都没有说什么。” “因为你知道,越解释,你爸妈就越生气。” “只有让你爸妈把这气撒出来了,她们才能真正过去这个坎。” 鹿知之移开目光,埋头吃碗里的肉。 “你别瞎说了。” 胡莺莺‘切’了一声,便没有再回应。 因为顾言洲的加入,原本融洽的气氛有些尴尬。 鹿玉芙为了维持身材,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鹿饮溪自从顾言洲进来,就再也没动过筷子。 鹿鸣溪完全不受影响,甚至又和胡莺莺两个人商量着,第二次加菜。 吃到一半,鹿母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话后,就把电话递给了鹿知之。 鹿知之不明所以,接过了电话。 上面显示的名字是鹿玉瑶。 鹿知之将听筒贴近耳朵。 “喂,鹿玉瑶?” 鹿玉瑶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 “鹿知之,生日快乐。” 鹿知之不禁扬了扬嘴角。 “谢谢你。”、 鹿玉瑶并没有让鹿知之将手机还给鹿母,而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生日礼物了。” 鹿知之对这突然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鹿玉瑶也不需要她给出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你别误会,我不是找妈妈要钱的,只是例行问候一下。” “孙恒钱打的不太及时,但是也能维持生活。 “这下你回了鹿家,可以过你真正的生日了。” 鹿知之脑子有些懵,反问道。 “什么真正的生日?” 鹿玉瑶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之前不是和任家的女儿交换了么,你过的应该是她的生日。” “现在你回了鹿家,过的不就是自己的生日么!” 鹿知之脑中轰然一响,像是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开始瓦解。 那灰尘一层一层剥落,露出事情最真实的面貌! 对啊,她所谓的生日,是任芊芊的! 现在这个日子,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第268章 同款对戒 鹿知之对生日的事一直没有太在意,因为她和赵玉舒任芊芊两个人前后只差了一两天。 可人的生辰八字决定了每个人的一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哪怕只差一个小时,也会有不同的际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包里的项链。 那项链鹿饮溪送给她后,她一直呆着,今早洗完澡之后便摘下了没有继续带,而是收进了包里, 回来的那天经历了太多事情,她脑子有点懵。 现在想来,鹿饮溪当时送给她的是一个贪狼星的星座图。 如果是按照她的生日,那根本就不是贪狼星。 怪不得她给自己卜卦总是不准。 虽然‘医者不能自医’,自己给自己算卦总会不准。 但是她用小六壬,以其他东西,比如时间,地点,方位等起卦十次最起码有六次是准的。 每当用生辰八字起卦,一次都没有准过。 原来她算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任芊芊! 她越想越后怕。 师父对自己很好,比身为‘父亲’的任诚还要尽职尽责,对她算是精心照顾。 可唯独没有好好给她过生日,甚至是刻意模糊她的生日。 要么就是随便吃一些比平时好的饭菜,要么就是不在家。 所以,鹿知之对自己的生日意识非常模糊。 那天顾言洲给她过生日,她完全没有在意,也觉得非常惊讶。 鹿知之紧紧捏着拳头。 种种线索都表明,她师父根本就是知道她是被抱错的! 她一直怀疑,是不是师傅去诱惑鹿饮溪将她抱错,现在看来,这个猜想并非空穴来风。 做玄师一行久了,就会对一些事情有天然的预知感。 有的事情只要有一个线头,就会抽丝剥茧,从中扯出一大段来。 这个真相让鹿知之有些无法接受。 她真的很想问师父,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知之!” “知之,你怎么了?” 母亲的声音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母亲。 “没事的妈妈,刚才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母亲声音紧张。 “是不是玩了一天累到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一说到脸色不好,顾言洲急忙转头看向身边的鹿知之。 他伸出手贴上鹿知之的额头。 “好像不发烧,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是不是冷气开得太足了?” 鹿知之强挤出一抹笑意,想让众人安心。 “没事的。” “为了表示自己没事,她还吃了两口饭。” 鹿饮溪一把攥住鹿知之的手腕。 “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回家吧。” 鹿知之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真的没事。” “还没人特意给我准备过烟花呢,我想看看。” 鹿饮溪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抓着鹿知之的手。 他的脸色在别人看来,没有比鹿知之好多少。 这次鹿知之从外面回来,他便注意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一个麻花样的素色银戒,并不是很精致,却有着银饰古朴的气质。 他以为是鹿知之自己买的,毕竟小姑娘喜欢小饰品也很正常。 鹿饮溪还暗自庆幸,自己定做的项链,跟这个古朴的银戒指正好配成一对。 可今天游玩时他发现,鹿知之的脖颈上并没有带着昨天他送的项链,反而是银戒指一直没离手。 他那时候还安慰自己,知之可能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 她收下了,心意送到了,就行了。 可刚才顾言洲来摸鹿知之的额头,探查她有没有发烧的时候。 鹿饮溪看到了顾言洲的右手。 他的无名指上,带着跟鹿知之一样的银戒。 麻花形状对一个男人来说有点女气,可若是个对戒的话,那意义就不同了。 看来,那戒指并不是鹿知之自己买的,而是顾言洲送的。 顾言洲手上的戒指泛着温柔的银光,这光却像是刀子,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双眼和他的心。 所以他才忍不住拽了鹿知之的手,想带她回家。 可鹿知之拒绝了。 她不想回家,她想看顾言洲为她准备的烟花。 就像她不喜欢自己送的项链,而只戴了顾言洲送的项链一样。 鹿饮溪低下头,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再一次地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并非只是单纯地出于歉意而对鹿知之好。 而是因为喜欢。 她喜欢这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喜欢她的坚毅和自信。 喜欢她的善良和面对家人时隐藏起来的锋芒。 她像天上的月亮,独一无二,总有光能照到他身上。 可月亮并不属于自己,哪怕她的光曾经照到自己身上。 嘴里泛着淡淡的苦涩。 鹿饮溪将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动作吸引了顾言洲的注意。 顾言洲看着鹿饮溪,将他的表情和情绪尽收眼底。 看来,他对鹿饮溪的敌意并非占有欲作祟,而是对情敌天然的抵抗心态。 他看到了鹿饮溪的目光像是要捕捉他的右手。 所以,故意将右手从桌子下拿上来。 他将手掌打开,递到鹿知之面前,也正好能让鹿饮溪将戒指看清楚。 不仅看清楚,他还要让他听清楚。 “知之,看这个戒指。” 鹿知之为了向父母证明她没事,正在努力地吃东西。 可心里装着别的事,那些饭菜吃起来味同嚼蜡。 顾言洲的搭话,正好让她有了借口不再吃东西。 她放下碗筷,仔细看顾言洲伸出来的手。 一个跟她同款的银色戒指套在了顾言洲的无名指上。 鹿知之无意识地用拇指蹭了蹭无名指上的银戒指,语气嗔怪。 “你这是做什么?” 顾言洲听到鹿知之的语气并没有生气,而像是一种意味不明的撒娇。 他心里便有了底气。 “是商场的经理送来的。” “那天给你过生日,在小广场,他们以为我在告白。” “看你神情轻松,大家都以为我告白成功了。” “所以张师傅连夜又打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让我们做同款。” “我想着,不能浪费人家张师傅的劳动成果,就收下了。” 顾言洲眼睛瞟了一下坐在鹿知之旁边的鹿饮溪。 他故意靠近鹿知之,声音有些暧昧。 “知之,我能戴这个戒指么?” 第269章 迟来的青春期叛逆 顾言洲看到,鹿饮溪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眸光阴暗,表情冷冽。 他能肯定,鹿饮溪一定听到了他说的话。 而鹿饮溪,也在等着鹿知之回答。 鹿知之满脑子都是八字的事,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一左一右两个男人无形中的交锋。 她用叉子无意义地怼着盘子中的通心粉。 “不同意。” 顾言洲并没有气馁,反而笑着回答。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摘了。” 鹿知之有些讶异的看向顾言洲。 “你有这么听话?” 顾言洲真的摘掉了戒指,放进衬衫口袋。 “十几岁的时候,别人都在谈恋爱,我在读书。” “现在我快三十岁了,迎来了迟来的‘青春期’。” “‘家长’不同意的事情我偏要做,虽然明面上不会做,但是会偷偷做。” “我现在嘴上答应你不带,但是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戴。” 鹿知之被顾言洲逗得笑出了声。 “你的东西,你想戴就戴,问我干嘛。” “你‘青春期叛逆’,‘家长’说什么你也不听,有自己的主意。” “这让我这个‘家长’觉得很伤心。” 看着鹿知之眉眼间的笑意,顾言洲终于放心。 鹿父一直没吃什么,鹿母见几个孩子都吃完了,终于放下了筷子。 鹿家几个孩子的家教都很好,父母亲都放下筷子,他们也都不再继续吃东西。 游乐园的经理因为顾言洲在场,更加的殷勤。 “各位,烟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放烟花吧。” 几个人鱼贯而出,前往城堡区域,等待烟花点燃。 为了让烟花看起来更绚烂,园区里关掉了很多游乐设施。 只剩下一些色彩温暖的设施还没有关闭。 园区里暗下去,天上的星星便亮了很多。 入座后,烟花正式燃放起来。 将近半个小时的烟花燃放,每个烟花都不相同。 鹿鸣溪坐在第一排,忍不住说道。 “这半个小时不重样,我脖子都酸了,烟花还没放完。” “太有财力了,这光烟花就要几百万了吧!” 顾言洲不想用钱去衡量这些,怕鹿知之听了心里不高兴,急忙打岔道。 “知之,喜欢看烟花么?” 鹿知之只想着赶快回家,敷衍的答着喜欢。 顾言洲看出鹿知之的心不在焉,一个眼神示意到经理。 烟花停止燃放,以城堡作为背景的灯光秀,结束了这美好的一天。 鹿玉芙和胡莺莺讨论着刚才的烟花,有些意犹未尽。 顾言洲竟然通知了司机将车子开到了园区内。 道别时刻,鹿父脸色还不是那么好看。 “顾五爷,今天你破费了。” “但这是我女儿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我还是希望自己给她过。” “所以,这次游玩花了多少钱,包括你游乐园今天的营收,发个账单给我,都算我的。” 鹿父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让鹿知之占一分一毫的便宜。 因为‘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不亏不欠,两个人才能平等相交。 万一以后知之并没有同意顾言洲的追求,怕顾言洲拿这件事出去败坏知之的名声。 顾言洲也是人精,能听得出鹿父话中的意思。 可这一切是他要送给知之的礼物,送出了就不可能收回。 不过这可是未来岳父,也不可能驳了未来岳父的面子。 顾言洲态度恭敬地走上前去。 “伯父,您应该知道。” “知之不能接受贵重的礼物,否则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今天这一切,无论是我花钱还是您花钱,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让知之给我帮个小忙,今天的事就算给她的报酬。” “这样她也不算收了贵重礼物,我也表达了心意。” 鹿父神色紧张。 “你让知之替你做什么事?” “听说你们顾家钩心斗角,你别把知之拉到你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让她为难!” 顾言洲摇摇头。 “不会的伯父,我新换了办公室,只是想让知之给我看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摆放而已。” 鹿父松了口气,没说什么,坐上了车。 鹿母拗不过鹿父,对顾言洲笑了笑。 “你伯父就这个牛脾气,你不要介意。”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 顾言洲颔首示意,还体贴地帮鹿母拉开了车门。 父母上车,几个孩子也依次上了车。 车下只剩鹿知之和顾言洲。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你真的要看办公室的风水?” 顾言洲挑了挑眉。 “是啊,少不得要麻烦你了!” 鹿知之不以为然。 “都是小事,我明天去你公司找你。” 顾言洲轻嗯一声。 他想再跟鹿知之说些什么,可两个车上的人都在等着她,顾言洲也不好多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知之上车,然后车子开走。 直到发动机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顾言洲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旋转木马的台子上。 游乐园的设备依旧热闹喧嚣,可深处繁华,才让孤独感更加强烈。 特别是离开鹿知之时,他甚至觉得一切都无趣,唯有鹿知之在眼前,他才能够安心。 顾言洲坐了一会,然后打电话给陆召。 第一遍,陆召将电话挂了。 顾言洲不厌其烦地拨打了第二遍。 直到第三遍的时候,陆召才接起电话。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我真的不喜欢半夜接你的电话,一次好事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顾言洲吸了吸鼻子。 “这次真的是好事。” 陆召犹豫了一下,依然不敢相信。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看着摩天轮缓慢的旋转。 “你不是喜欢我的办公室么,说那风水好。” “明天开始,那间办公室属于你了!” 陆召停顿了一下,久久没有说话。 久到顾言洲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掉时,陆召终于有回应。 “顾言洲,我跟着你风风雨雨十几年,你终于做了一回人!” 顾言洲听着陆召假哭的声音,不禁笑出了声。 “我的意思是,我要搬办公室。” “麻烦你明天上午10点之前,将我现在办公室的重要文件和资料,包括我那些定制的办公用品。” “找个差不多大的房间放起来。” “明天我约了知之给我看新办公室的风水。” 陆召倒抽一口冷气。 最近顾言洲像个花孔雀一样,他已经三番五次的承受打击。 不过是搬个小小的办公室,他暂时还能承受的住。 “顾五爷,你搬办公室没问题,可明天上午你约了辛西娅,准备洽谈合作的事。” 顾言洲皱着眉头想了想。 “辛西娅是谁,推了吧!” 第270章 不亏不欠 可能是白天玩的累了,回城的路上,全家人都非常安静。 鹿玉芙甚至靠着就睡着了。 到家后,众人再次祝福了鹿知之生日快乐。 鹿父喊住了鹿知之。 “知之。” 鹿知之正带着胡莺莺上楼。 听到父亲喊她,给了胡莺莺一个眼神,便留下了。 大家都知道,父亲是要跟鹿知之单独聊天,也都识趣地上了楼。 鹿父拉着鹿知之坐在了沙发上语重心长地交代着。 “知之,爸爸不想阻止你和顾言洲交朋友。” “但是你要知道,顾家并不是普通家庭。” “如果你想要跟顾言洲交往,要承担的会很多。” “而且,顾言洲并不是简单的人,如果可以,爸爸还是希望你能找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 鹿知之知道父亲的担忧。 “爸爸,我和顾言洲并没有交往,只是……”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心中的想法。 父亲拍了拍她的手。 “爸爸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你真的想跟他交往,甚至以后到谈婚论嫁,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别看顾家势大,他要敢欺负你,玩弄你的感情,爸爸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 鹿知之鼻子有些泛酸。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因为之前的事情对顾言洲的印象不好。 可感情的事,她也没办法控制。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想控制。 父亲收了认真的语气,脸上露出笑意。 “我们知之也到了交男朋友的年纪了,大胆的去喜欢,去爱,爸爸永远做你的后盾。” 鹿知之一开口,眼泪差点落下。 “爸爸……” 父亲笑呵呵的递给她一张卡。 “爸爸知道你身上不方便带钱,就不给你转钱了。” “这卡是我的名字,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你先收着。” “顾言洲虽然有钱,但也不能总是花他的钱,偶尔你也要花一些钱。” “无论你有没有跟顾言洲交往,都不要欠他一分一毫。” “如果他送你什么礼物,你就安心收着,不要显得小家子气。” “然后用这卡里的钱,买个价值相等的回赠他。” “只要做到不亏不欠,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对等的,是公平的。” “你就能拒绝他任何无理的要求!” 鹿知之又是感动,又是欣喜。 人人都说要有‘教养’。 师父只教她如何正常的生活,可这教养,并不局限于日常生活。 更多的是待人接物,人情往来。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冷心冷肺,说话做事有时不留余地。 那是因为,从来没人教过她,什么事情要怎么样做才能更加圆滑。 父亲这就是在教她,教她如何不卑不亢的正视一份感情。 这坚定又温暖的父爱,让鹿知之漂泊的心有了落脚处。 原以为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师父过世后,她彻底没了家。 可上天自有因果安排,她随着水流,还是飘回了属于她的地方。 父亲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粗糙的大掌传递着温暖。 “知之,我见过很多在感情里迷失的人。” “首先失去的就是对金钱的概念,然后是对感情的掌控,最后失去尊严,失去自我。” “爸爸希望你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永远不要失去自己。” 鹿知之含着泪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爸爸。” 父亲紧皱的眉头松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天顾言洲约你去他公司看风水,你先去买一件回礼给他。” “然后再给他的办公室好好布置一番,这样才不算失礼。” 鹿知之轻嗯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银行卡。 “去吧,早点休息。” 带着满心感动,鹿知之回到了房间。 胡莺莺已经变成了狐狸形态,站在窗边看月亮。 她没有人类的表情,可鹿知之却能感受到,她有些惆怅寂寥。 那毛茸茸的耳朵实在太好rua,鹿知之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 “在想什么呢?” 胡莺莺并没有躲开,而是就这鹿知之的手蹭了蹭。 “在想,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复杂。” “两个人,从相知,相许,然后相爱。” “要经过家里的同意,然后才能在一起。” “我们狐狸就不同了,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 鹿知之也看着窗外的月亮。 “那是因为你们寿数绵长,不喜欢就可以换。” “我们人类生命短暂且脆弱,一旦选择了一个人,换起来比较麻烦。” 胡莺莺换了个方向,面对着鹿知之坐着。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 “你的心告诉我,你喜欢顾言洲。” “很喜欢那种。” “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鹿知之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事说给了胡莺莺。 并非她相信胡莺莺,而是她和胡莺莺结了契。 他们两个意念相通,就算她不说,胡莺莺慢慢的也能感知的到。 虽然共命这种事情很离谱,可她并非是独一份。 胡莺莺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她提供什么线索。 胡莺莺听后犹豫片刻,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神经紧张。” “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害怕的事么?” 鹿知之从口袋里拿出了鹿饮溪送她的项链。 “不知道你懂不懂星盘。” 胡莺莺看着项链。 “我们动物感知自然的变化靠的是本能,我看不懂星盘。” 鹿知之给她解释道。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对应着天上的一个星宫。” “我出生的那天,正是贪狼星最亮的时候。” “所以,鹿饮溪送了我一个项链,这个就是贪狼星。” 胡莺莺拿起项链嗅了嗅,又半阖着眼睛像是在冥想着什么。 鹿知之继续说道。 “我从小被抱到任家生活,任家父母对我不好,师父又粗心大意,我并没有重视过生日。” “而且我以自己的八字起卦,从来不准确。” “师傅说,我们玄师给自己卜卦都是不准的,我也觉得正常。” “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我真正的生日在今天,也就是贪狼星是我的星宫。” 鹿知之叹了口气,说道。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师父说……” 还没等她说完,胡莺莺瞬间睁开了眼睛,眼里血红,还有丝丝灵力萦绕。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紫薇吞贪狼。” 第271章 紫薇吞贪狼,二人共命 鹿知之心神俱惊。 “你怎么知道!” 胡莺莺跳下窗子,在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人。 “带上一个香炉,我们去山里说。” 鹿知之本来想用现在的生辰八字卜卦,又不知道卜算什么。 既然胡莺莺有想做的,那她便也跟着做。 时间不算太晚,药材试验田里还有上晚班的工作人员。 鹿知之一一问好后,便带着胡莺莺去到了人参田。 胡莺莺本来想变成狐狸,却被鹿知之阻拦了。 “这四周都有监控,一会我带你去个没监控的地方。” 胡莺莺蹲下,以灵力化作清风,抚摸过那株参王。 鹿知之好奇地问道。 “你能跟参王沟通么?” 胡莺莺点头。 “可以。” 鹿知之没再问,胡莺莺却说。 “这株参王说,你们家的土壤它很喜欢。” “不要动它,再过两百年,他必报答你们家。” 鹿知之点头。 “好的,明天我会跟爸爸说的。” 胡莺莺的灵气化作清风,拂过这山间的一草一木。 直到脱离了监控区域,她才变成了狐狸。 一人一狐,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直到看到月光,洒满空地。 胡莺莺站在空地上。 “鹿知之,你现在对着月亮燃三柱香,我来拜月。” 鹿知之拿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香烟袅袅升起,胡莺莺开始拜月。 犹如初见她时那样,她前腿直立合十,向月亮叩拜。 然后翻身一跃,再次叩拜,边拜口中喃喃。 “奉请月神,解我疑惑。” “不看前世,只查今生。” 胡莺莺念完后并没有停止叩拜,反而是山间灵气流转更加迅速。 大概过了两分钟,山间的灵气恢复正常,胡莺莺也不再叩拜。 胡莺莺几步跳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给自己卜卦不准,所以我用胡家秘术帮你查了一下。” “鹿知之,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你的命,被偷了!” “所以你也不用再用自己的八字起卦。” “只要你卜算,必然会是空卦。” 鹿知之席地而坐,坐在了胡莺莺身边。 “我大概猜到了。” “紫薇吞天狼,我的命数,被人拿走去补了紫微星。”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莺莺眨了眨眼眼睛,血红色渐渐褪去。 “因为你这样的例子,我见到过。” 她望着月亮,努力回忆着。 “我出生的那年,恰逢暴君当政。” “流民四散,天灾降临,我也算是应运而生。” “当时太乱了,我们胡家便举家隐居到山林里避祸。” “我们避祸的地方是个小山村,那里便出了一个这样的人。” 胡莺莺讲得详细,鹿知之也听的认真。 “按照你们玄师的说法,帝王就是紫微星,贪狼便是王侯将相,辅佐紫微星。” “但是乱世必出英雄,那个村子里便有个命定之人。” “但他命格缺失,空有紫薇运,没有帝王运,扛不起这天下。” “所以便有玄师来到这个村子里,给那人改了命。” “那玄师将一个贪狼星的命运转移到了紫微星身上,这人的命格便贵气无匹。” “大气运加身后,他也不负众望,揭竿而起,花了两年时间,用一支草莽队伍推翻了暴君的朝廷。” “在他的治理下,才慢慢好起来。” 鹿知之内心忐忑,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似是逃避地不敢看胡莺莺。 “你想说什么?” 胡莺莺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鹿知之不愿听到的那句话。 “我不是想说什么,只是想给你讲完这个故事。” “后来,我修成了人形,法力也小有所成,便游戏人间。” “听那些经常进出皇宫采补龙气的族中前辈说。” “那个紫微星当政二十六年便被那暴君的孙子杀死了。” “暴君的孙子并没有直接杀了紫微星,而是杀了那被献祭命运的贪狼星。” “紫薇吞贪狼后,二人共命。” 鹿知之猛然从地上站起来。 她像是接受不了一样,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别说了!” 胡莺莺也化成了人形,站在她身边。 “故事讲完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 “我知道你可能会接受不了,所以我才用拜月之术查你的今生。” “鹿知之,你跟顾言洲共命是不争的事实。” “他就是紫微星,你就是贪狼星。” “你没办法算你的命,是因为你的命被他偷走了。” “你也不能卜算他的命,因为他的命是由两个人的命运柔和在一起的。” 鹿知之转身背对着胡莺莺。 胡莺莺偏要跟着她走到她面前。 “自己骗自己可不是好习惯,躲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鹿知之心虚地道。 “我没有自己骗自己,也没有逃避。” 胡莺莺摇了摇头。 “以你的本事,如果你想查,大概也能查到。” “我只是帮你提前查到而已。” 鹿知之捡起掉在地上的包。 “我们先下山吧。” 胡莺莺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鹿知之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好像对外界失去了联系。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洗好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胡莺莺又变成了小狐狸模样,坐在窗口看着月亮。 鹿知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自己的命被换到了顾言洲身上。 这件事顾言洲知道么? 所以,顾言洲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顾言洲是不是也知道暴君的故事,所以为了自己的自身安全,要把她困在身边? 或者顾言洲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对自己的喜欢,根本就是像自己猜想的那样。 是因为共命,是因为她的命运弥补了顾言洲的不足而产生的无限吸引。 是了! 她第一次见到顾言洲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发现。 他周身紫气萦绕,命格贵不可言,却体弱多病。 身体的病痛,大概是因为承受不住这么贵重的命格。 鹿知之脑子里有千百个问题需要解答。 难道玄师真的不能轻易动感情? 就像她的感情,总是有波折。 上次,她觉得自己很喜欢顾言洲,结果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两个人差点走向陌路。 这次,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顾言洲了,又无意中发现了两个人共命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老天在给她示警? 第272章 办公室有鬼 鹿知之思绪纷乱,手机在身边震动起来,给她吓了一跳。 他接起电话,顾言洲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知之,睡了么?” 这个时间不算太晚,大多数人都不会睡。 鹿知之情绪不高,可怕顾言洲听出来,也放低了说话的声音。 “正准备睡呢。” 顾言洲轻笑。 “抱歉,吵到你休息了。” “明天你有空么,来我办公室,帮我看一下风水。” 鹿知之答应下来, “好的。” 就算顾言洲今天不找她,她明天也是要去找顾言洲的。 既然决定继续跟顾言洲发展下去,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明天早晨9点,我去找你。” 顾言洲回道。 “好。” 按照之前,他们简单的交流后,可能就会挂掉电话。 这次鹿知之并没有先挂,顾言洲也没有挂电话,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没说。 还是顾言洲先开了口。 “知之,今天开心么?” 鹿知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小声说着话。 “开心。” 说完之后,顾言洲也没有再说话,鹿知之耳尖的听到了纸张翻阅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么?” 纸张的声音停止了,顾言洲回道。 “恩,白天有些工作没做完,再看一会。” “知之。” 顾言洲生怕鹿知之挂电话,抢先说道。 “陪我看一会文件吧。” 鹿知之觉得困意上涌,闭上了眼睛,答了一声。 “好。”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电话里只有顾言洲翻阅纸张的声音。 夹杂着笔记本键盘敲击的闷声。 还有钢笔尖摩擦纸张‘沙沙’的声音。 从写字的节奏,鹿知之在脑海里描绘着,那钢笔尖在纸上写了什么。 大概是签了他的名字吧。 这些白噪音是最好的催眠声。 鹿知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顾言洲听着耳机里鹿知之的呼吸逐渐平稳。 蓝牙耳机的音质很好,呼吸声仿佛尽在耳畔。 小猫似的声音,让他的心软成一片。 再也无法沉下心,去看那些枯燥的文件。 顾言洲在手机上关掉了自己这边的语音,起身离开书房。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听着鹿知之的呼吸声,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两人都是一夜好梦。 鹿知之睁眼时,晨光微曦。 她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这才想起,昨天跟顾言洲打电话。 打着打着睡着了。 将手机充上电,推了推睡在旁边的胡莺莺。 “胡莺莺,起来了,我带你去山里修炼。” 胡莺莺本就是狐狸身,团成了一小团在睡觉。 被鹿知之吵醒,大尾巴甩了甩,将自己尖尖的嘴巴和脸盖起来。 “吵死了!修炼个屁!” “老娘千辛万苦修炼成人,为的就是无拘无束,现在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么?” “我不去!” 鹿知之终于知道,胡莺莺为何近千年的修为,还是菜的轻易就被她制服。 除了失去内丹,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懒。 她不思进取,只想着玩乐享受。 鹿知之无奈地摇摇头,背上小包准备去山上打坐。 临走前,她还特意在门上贴了个符。 万一家里的佣人进去,没看到她的朋友。 反而看到床上团成一团的狐狸,岂不是要吓死。 修炼完成后,正赶上家里吃早餐。 父亲是抽空回来陪她过生日,所以早餐没吃就跟着司机走了。 鹿饮溪理所当然地跟着父亲一起。 餐桌上,鹿鸣溪一脸菜色,鹿玉芙却容光焕发。 母亲盛了一碗汤递到鹿知之面前。 “知之,莺莺怎么没下来吃早饭啊。” 鹿知之喝了一口汤。 “妈妈,不用管她,她就是喜欢睡懒觉。” 鹿母待小辈一向宽厚,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鹿知之准备蹭鹿玉芙的车去顾言洲的公司。 刚一出门,就看到顾家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 鹿玉芙打趣道。 “哎呀,鹿小姐可真是某人的心尖肉呢。” “就算不是顾五爷亲自来接,那也做得周全呢。” 鹿知之看到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顾言洲出门经常坐的车,另外一辆是安保车。 等在门口的司机上前打了招呼。 “鹿大小姐,鹿二小姐。” “因为上次鹿小姐在顾氏出了事,所以五爷吩咐了,以后鹿小姐出门,也要带一队安保跟着。” 鹿玉芙将鹿知之推到车门前。 “心肝肉,我可请不起安保送你,你赶紧走吧。” 鹿知之害羞低头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还不到九点,顾言洲就等在了楼下。 陆召拿着一叠文件站在旁边跟顾言洲汇报着。 整整十几分钟,顾言洲连姿势都没变过,像个望妻石一样,看着停车场的方向。 陆召站的腿都酸了,一把合上文件。 “顾言洲,你当舔狗也要有个限度。” “不是已经派人去接了么,你干嘛还站在这里等?” 顾言洲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头看向陆召。 “上次她出事的时候也有人接。” “秘书甚至将她送进了电梯。” “可她就在天梯里被劫走了。” 陆召顿时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那一银一黑两辆车开进停车场里,顾言洲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他大步走上前,在车停稳后拉开车门。 “知之,你来啦。” 陆召也在身后陪着笑。 “鹿小姐,您好。” 上次被绑架之后,她见过陆召几次,这会也不算是陌生。 鹿知之向陆召颔首示意。 “陆先生你好。” 谢过司机,鹿知之随着顾言洲往办公室走。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顾言洲摸了摸鼻子。 “我也是刚到,看到你车拐进来了,就停下来等你一下。” 陆召在身后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刚到? 刚到二十分钟! 这次,电梯再没出什么问题,直接到了顶层。 还是那绵软的地毯,走在上面犹如踩在云朵上。 “你之前那个办公室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换掉。” 顾言洲又摸了摸鼻子。 “我觉得,那个办公室有鬼!” “有时候窗帘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动起来。” “半夜加班的时候,打印机咔嚓咔嚓的自动扫描。” 第273章 我骗了你 顾言洲还在说着各种离谱的事,陆召跟在身后,冷汗都下来了。 他在内心狂喊。 大哥! 你办公室有鬼你居然让给我! 鹿知之刚开始还认真地听着,听到后来越说越离谱,她才知道,顾言洲是故意这样说的。 顾言洲说这话,眼睛还向后看了看。 鹿知之福至心灵的明白怎么回事。 她跟顾言洲相视一笑,淡淡开口。 “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要不对你造成什么损害,你无视就好。” 身后的陆召已经吓得冒冷汗了。 他快步走上前,直接对顾言洲说道。 “你们俩先忙,我有事去处理一下。” 顾言洲轻嗯一声,然后停下脚步看着陆召的背影。 陆召转身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搬家公司么,我要搬家。” “对,就是昨晚那个办公室,我想再换一下,换到别的地方。” “现在就来搬,我加钱!” 陆召匆匆进了电梯,顾言洲和鹿知之在走廊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捉弄他干什么。” 顾言洲一脸的傲娇。 “谁让他总说我是舔狗。” 鹿知之一怔。 “舔狗?” 顾言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我们进去吧。” 入目是一间长条型的办公室。 巨大的无边落地玻璃让采光做到最好。 鹿知之往下看,能俯瞰半个京市。 她掏出罗盘,抬手捏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然后面向西南方,在墙上一暗,一扇门弹了出来。 鹿知之看向暗门里面。 顾言洲在旁边解释。 “那是个小卧室,我偶尔会住在公司,所以我的每间办公室都有一个卧室。” 鹿知之本来很满意,可看到这个卧室之后,眉头便蹙了起来。 “不用看了,这间办公室不行。” 顾言洲也认真了起来。 这间办公室他也经常使用,因为离会议室比较近。 换新的办公室,只是她想见鹿知之的借口。 现在居然被看出来真的有问题。 “这办公室怎么了?” 鹿知之收起罗盘,抬手指给顾言洲看。 “这间办公室呈长方形,本来没什么问题。” “可这暗门正好接壤长方形的靠右侧,像不像一把刀?” “办公室是刀,休息室是刀柄。” “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办公,所经办的事情很容易发生口角和纠纷,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换一间吧。” 顾言洲点头。 “那你帮我看看,这层楼里,还有哪间更适合做办公室呢?” 鹿知之在顾言洲的陪伴下走了一圈,终于选定了一个办公室。 顾言洲本想打电话通知陆召,突然灵机一动,将手机收了起来。 “知之,我这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摆些什么犯忌讳。” “要不然你陪我去家具城转转吧。” 鹿知之有些不悦,转身面对顾言洲。 “顾言洲,你别拿我当三岁小孩骗。” “就算我再没见识,也不会看不明白。” “你连脚下的地毯都是进口定制的,怎么会用家具城里的家具呢?” 顾言洲被戳穿了,有一丝尴尬。 “知之,我就是想让你多陪我呆一会。” 鹿知之又怎么会不知道顾言洲心里想什么。 “你别瞎忙了,我有点事想问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顾言洲带着鹿知之去到会客厅。 进门第一件事,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随手就甩在门上。 顾言洲看了看那符,小心翼翼问道。 “这是做什么的?” 鹿知之坐在沙发上,解释道。 “隔音符而已,我要跟你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怕别人偷听我们谈话。” 顾言洲看出鹿知之的认真,旋即坐在他对面。 “顶楼一般不会有人上来,走廊里有安保,重九就在外面,你可以放心说。” 鹿知之昨晚想了很多,可一见到顾言洲,那些疑问好像就说不出口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跟着着急。 “知之,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说过会对你坦诚,希望你也对我坦诚。” “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跟你一起解决。” 鹿知之敛眸,许久才开口。 “顾言洲,既然你说到坦诚,我就给你个坦诚的机会。” “我现在非常认真地问你,只要你跟我坦白,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你!” 鹿知之猛然抬起头,看向顾言洲的眼睛。 “顾言洲,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言洲脸色一变。 “知之,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鹿知之心底一沉。 他看到了顾言洲眼底的闪躲。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鹿知之心如擂鼓般忐忑。 一个人若是骗了她第一次,可能就会骗第二次。 “顾言洲,你现在跟我说实话我不怪你。” “但是你现在不说,若是我有一天查出来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给你机会,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你!” 顾言洲仍然摇头。 “知之,上次我已经收到教训了。” “我的自以为是,让我差点失去你,现在我更是不敢再瞒你。” 鹿知之感觉心底一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顾言洲还不肯说实话。 失望和愤怒裹挟了理智。 什么互相坦诚,以诚相待,真心相对,都是空话假话。 既然顾言洲不坦诚,她也没必要再守着什么底线了。 鹿知之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 她右手夹着符纸,左手捏诀以灵力催动符纸径直贴在了顾言洲的身上。 顾言洲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符纸,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鹿知之。 “知之,这是做什么?” 鹿知之不想用真话符对付顾言洲,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可顾言洲的眼睛里明明就藏着东西,他却不愿意说。 她红了眼睛,开口有些哽咽。 “顾言洲,你有没有事情骗我?” 鹿知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她怕听到顾言洲说出共命的事情,又怕听到更可怕的事,比如,她被从鹿家偷走,是顾言洲的手笔。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顾言洲真的动了心。 因为动心,所以害怕背刺。 顾言洲发现,自己说话根本不受控制。 他看着鹿知之,开口说道。 “我骗了你!” 鹿知之眼里蓄满了泪水,倒抽一口冷气,缓缓开口。 “你骗了我什么?” 第274章 无债不成父子,无怨不做夫妻 顾言洲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明显神色慌张。 看她这样,鹿知之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她甚至想捂住耳朵,不想听顾言洲说什么。 可符纸的效果已经比她捂住耳朵的速度快多了。 顾言洲已经开口说道。 “我骗了你。” “戒指根本不是张师傅自愿做的,是我吩咐他做的,是想跟你带情侣对戒。” 鹿知之眼泪已经落下,豆子般噼里啪啦砸在她的手上。 可听着顾言洲说出这样的话,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摇着头,嘴里说着心里的话。 “我根本没想搬办公室,只是想见你。” “爷爷因为提错亲的事情懊悔不已,已经生病了,我骗你爷爷身体还好。” 顾言洲发现自己言不由衷,遂放弃抵抗。 他还在说着。 “我骗你说自己对你没想法,其实我很想抱你,亲你,还想……” 顾言洲没说完,鹿知之急忙扯掉他身上的符纸。 “够了,别说了。” 鹿知之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她泄愤般地将符纸团成一团塞进包里,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里。 本来想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擦越多。 有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有对顾言洲用了真话符的懊悔。 他确实没有骗她。 顾言洲说的那些事,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心机。 而她却对他用真话符,这是不信任,这是对一个人尊严的践踏。 鹿知之还记得,学真话符的时候,师父给她讲过一件事。 师父有个道友,他喜欢对身边的人用真话符。 这就等于说,别人在他这里,几乎没有秘密。 这个人没有任何朋友,家人也都因为他这样的不尊重而远离。 师父曾经告诫过他,每件事的发生都有会遵循因果。 让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不要尝试探听,不要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因为‘真相’会牵连因果,动了因,果也会发生改变。 他满口答应着,但却没有真的把师父的话听进去。 师父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死了。 多方打听才知道。 这人安分了一年,终于结婚生子。 可结婚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经常对妻子使用真话符。 忍了五年,妻子终于受不了,跟他提出了离婚。 在民政局大厅里,那是他最后一次对妻子使用真话符。 她问妻子:“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妻子回答她:“我们的儿子,是我和别人生的。” 道友暴跳如雷,和妻子争吵。 因为妻子身上贴着真话符,那些平日里为了安抚他说的服软的话,全都变成了扎心的真话。 “你这个人没有朋友,因为所有人都讨厌你。” “你用真话符,就是在践踏所有人的尊严,让人害怕。” “你做人失败,所以妄想掌控别人的思想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我爱过你,可我无法忍受你,我宁愿出轨,也不想每天时时刻刻受你的‘拷问’。” 他忍无可忍,抓起妻子的头撞在了玻璃大门上。 妻子被玻璃割断了动脉,血喷了一地,当场身亡。 那位道友先是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 又被妻子攻击了人格,戳穿了他用真话符的事,自尊受到了践踏。 亲手杀了妻子,便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玻璃碎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师父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用他的八字起了卦。 师父说,因为玄师泄露天机,经常改变因果,所以鳏寡孤独是玄师的常态。 但如果那位道友不经常用真话符,她也并不会这么早就仙逝。 他会和妻子离婚,然后身体出现残疾,能活到寿终正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横死街头。 这样死了反倒结下因果。 他杀害了妻子,欠下了人命债。 孩子失去了母亲,注定半生流离,他又欠了孩子一份大好前程。 所以下辈子,他注定会为了这个孩子奔波,倾尽所有。 最终,还会死于妻子之手。 这就是,无债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 鹿知之暗骂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 这真话符不能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在他们这个圈子内,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就算用了,也只能听到了当没听到,不能根据说出来的话去做太多事情。 否则结因果不说,还会损阴德。 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鹿知之心里慌得要命。 她没办法转过身面对顾言洲。 顾言洲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怕。 以后在她面前失去尊严,失去秘密? 身后的顾言洲静悄悄的,什么都没说。 鹿知之想着。 顾言洲应该已经离开了。 任谁知道对方可以随时探听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控制自己的精神,都会第一时间跑的吧。 换成她,她也会这样。 早就说了,自己没资格动感情。 鹿知之一转身,直接撞到一个坚毅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地抓紧顾言洲腰间的衣服,避免自己往后仰倒。 顾言洲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往后仰的趋势,长臂一伸,便将她拥入怀中。 鹿知之只愣了一下,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顾言洲的胸口。 两个人同时动作,默契得像是拥抱过无数次。 这算是拥抱了吧。 单纯的拥抱。 像是失而复得,又像久别重逢。 顾言洲的眉眼也全都舒展开来,他终于做到了自己很想做的事。 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紧紧的拥进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彼此。 直到顾言洲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都被哭湿了,紧紧贴在身上。 他将下巴抵住鹿知之的头顶,作恶般地使劲蹭了蹭。 “别哭了,衣服都哭湿了。” “这层楼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会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没同意,你气哭了呢。” 鹿知之愣了一瞬,然后破涕为笑。 “不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反抗才哭的么?” 顾言洲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轻轻擦着鹿知之脸上的泪痕。 “就我这身无二两肉,一推就倒,我能强迫谁做什么?” “能反抗自保就已经很厉害了。” “单身男孩子在外面很危险,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是在故意逗自己笑,心里愈发的懊悔。 “顾言洲,对不起。” 顾言洲牵着鹿知之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坐到了她对面。 他语气严肃,却并没有责怪,而是非常认真, “知之,道歉的事先放一边。” “我现在想知道,你觉得我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 第275章 阴暗面 鹿知之整理好了情绪,便再无隐瞒。 “这事太麻烦了,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言洲从对面坐到了鹿知之的身边。 他抬起手,理顺了鹿知之因沾了眼泪贴在脸颊的头发。 “不要着急,你慢慢说,我认真听。” “知之,我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男人,你要相信,哪怕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有能力保护你。”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之间没有信息差。” “如果你说的是苹果,我理解的成了香蕉,那我们永远都会处在误会中,永远都说不清。” 顾言洲眼神诚恳,声音里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知之,相信我一次,好么?” 此刻,鹿知之心中便是有再多的疑惑,也尽数消除了。 她愿意相信顾言洲,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次,她觉得预感没有错。 “顾言洲,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师父教年幼我的我看星象。” “师傅告诉我,天上哪颗是紫微星,哪颗是贪狼星。” “最后,他说‘紫薇吞贪狼’。” “我当时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以为自己梦到了潜意识中小时候的事。” 鹿知之重重的胡出一口气,平和着自己的心情。 “直到我前几天过生日,才发现,我这么多年来过的,一直是任芊芊的生日。” “我真正的生日,是在昨天。” “而二十年前的昨天,我出生的那日,正是贪狼星现世之时。” “我这件事跟胡莺莺说了,她给我讲了个千年前的故事……” 鹿知之将那个故事讲给顾言洲听。 顾言洲跟她的反应一样。 先是浑身紧绷,然后又觉得不可置信,最后拒绝去相信这件事。 顾言洲的内心不可谓不惊讶。 刚才对鹿知之对他用真话符的事情包容下来,是因为她爱他。 他能忍受鹿知之对他做这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因为他的命是鹿知之所救,无论如何,鹿知之不会害他。 可听完鹿知之这番话,他彻底理解了,鹿知之为什么要用真话符试探他。 顾言洲倒抽一口冷气。 他丢掉了自己的绅士行为,去翻鹿知之随身背着的包。 将鹿知之刚才团成一团的真话符掏出来粘在自己的身上。 刚才那符纸像是贴了双面胶一样,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这会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黄符纸,怎么粘也粘不上。 他索性就用一只手捂着那张符纸不让他从身上掉下来。 “知之,你随便问,你问我到底有没有知道这件事。” “我说出来的肯定都是真话对吧!”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鹿知之倍感欣慰。 别人都是害怕被窥伺自己的思想。 可顾言洲的行为,就像是迫不及待地剖开自己的心拿给她看。 让她看到,那心是红的,正在为她而跳动。 鹿知之将符纸抢过来。 “我没有不信你。” “这真话符我对你用过一次,但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鹿知之想到刚才的事,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真的是一时情急。” “因为你的眼神闪躲了,我以为你说谎话骗我。” 说到这里,她又委屈了起来。 她最信任的师父骗了她,好多东西都只是师父做出来的假象。 到现在她还不清楚,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师父到底充当着一个什么角色。 顾言洲表情凝重。 “你对我用真话符这件事确实让我很不舒服,不过我能理解你。”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但是知之,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如果我不想说,会沉默,但是我不会用说假话来敷衍你。”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的眼睛。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 “今天你已经看到了我的阴暗面,我精通玄术,会摆阵,会画符,能改命。” “如果我想对你下手,不考虑因果,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倒霉,家破人亡,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鹿知之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自信。 “这样的我,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么?” 顾言洲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牵起鹿知之的手,放在胸口窝处。 鹿知之感应到了,顾言洲胸口的归元丹正在不断地为顾言洲的筋脉提供生命力。 顾言洲声音低沉。 “这颗归元丹是你给我的,如果没有它,我早就死了。” “知之,我的命是你给的。” “你什么时候想要,就拿走好了。” 鹿知之隔着筋脉肺腑,向归元丹源源不断的注入着灵气和生命力。 顾言洲感觉到自己心口窝暖意融融,甚至感觉身体里莫名注入一股力量。 他反应过来鹿知之在做什么,顿时将鹿知之贴着他胸口的手拿开。 “知之,别浪费你的能力,我现在很好。” “现在不是说我的事,而是我们共命的事。” 顾言洲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确定,你的命格,真的在我身上?”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根本无法确定。” “不过我从很多地方可以推算出来。” “我查过了,你出生那天,确实紫微星现世。” “比如我们共命,同生共死。” “我很早之前就发现,如果我靠近你,我身体里的灵气就会恢复的特别快。” “还有,这归元丹是师父以我的血为引炼制。” “按理来说,应该只能在我身体里运转。” “我那天将归元丹渡给你,无非是想用我的灵气保你一时不死。” “可归元丹对你没有任何排斥,反而让你更加健康。” “这些种种,都证明了,你我的因果不浅。” 顾言洲思忖片刻。 “要不然,我回去问问爷爷。” “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爷爷疼爱我,他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鹿知之摇了摇头。 “如果这件事是你爷爷做的,他不可能不认识我。” “就算不认识我,也必然知道我的动向。” “他不会让我们结交,以免我察觉到这事情不对。” 顾言洲想了一下,也附和道。 “是的,如果这件事是爷爷做的,那他肯定知道你我共命。” “他会派人保护我,因为保护你,就是保护我。” 顾言洲脑中灵光一现。 “知之,你知道玄师中有个人叫做‘天机子’么?” 第276章 我帮你一起查 鹿知之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会,有些模棱两可。 “好像隐约在哪里听过。” 顾言洲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玄机子是我一个合作伙伴介绍给我认识的。” “他号称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而且一年只给一个人解决问题。” “我上次找到他,想请他来帮忙解决我们两个共命的事。” 鹿知之瞬间变得紧张。 “我说过了,不可以把我们共命的事情告诉别人!” 顾言洲敛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时候我身体非常不好,生怕自己死了连累到你,而且你一直因为这件事苦恼。” “你之前也跟我说过,你怕我对你的感情是因为我们共命,这对我来说可能会有莫名的吸引力。” 顾言洲牵起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喜欢你跟任何事情都没关系。”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鹿知之本来有点生气,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瞬间火气全消。 她将手从顾言洲手里拿出来,低头掩饰自己发热的耳根。 “然后呢,天机子怎么说?” 顾言洲面色凝重。 “他说今年已经帮别人处理了一些家事,不能再帮我了。” “不过他与我有缘分,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来帮忙。” 鹿知之喃喃的念着玄机子的话。 “有缘分?” “有什么缘分?” 顾言洲也没什么头绪。 鹿知之有些无奈。 “我现在查到的东西有限。” “我怀疑,我们共命的事跟我师父脱不了关系。” “鹿饮溪说,是有人诱惑了他,他才将我跟任芊芊调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赵玉舒的父母自以为是,又阴差阳错地换成了赵玉舒。” “我是六岁时跟着师父开始学习玄术道法,但我前几个月回任家,发现我师父可能出现得更早一些。” “还有梦里各种奇怪的事,好像对我有着什么警示或提醒。” 鹿知之突然想到。 “对了,我觉得我的身世跟玄镜宗也脱不了关系。” 她想起了无言。 “无言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不肯说。” 可能是刚才哭的有点累,鹿知之被一种无力感裹挟着靠在了沙发上。 “顾言洲,这些东西搞不清楚,我睡觉都不安稳。” “我总觉得我像是个棋子,被人操控着命运。” “我以为自己逍遥又自由,殊不知,我的行为,我走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这种感觉很不好。” 顾言洲也靠在沙发上,尽量靠近鹿知之。 “你的命格在我身上,如果说你是棋子,那么能操控你的人也只能是我。” “知之,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也会去查。” “就从你出生时开始查起。” 鹿知之转头看向顾言洲。 “怎么查?” 顾言洲浅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又有什么是查不出来的呢?” 顾言洲站起身,从老板台上拿了几张纸,又拿了一支笔。 “来,把你小时候的事情写上一些。” “比如你住在哪,什么小区,叫什么名字。” “你邻居大概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你被你师父在哪条街捡到,住在哪里,都去过什么地方。” “只要你记得的,觉得比较重要的事都写下来。” 顾言洲眼睛微眯,眼里精光闪过。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玄学方面我不如你,但是生活痕迹,我必然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鹿知之突然想到之前胡莺莺说过的话,又叮嘱道。 “你记得查一查无言。” 顾言洲嘴角微弯。 “我早就开始查他了,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鹿知之飞快地按照自己的记忆写着幼年的事。 觉得手酸疼了才停下来。 胡莺莺的怒火实在是太霸道了,这么多天,手完全没有痊愈的迹象。 顾言洲将笔从鹿知之手上抢过来。 “写这么多就够了,只是为了给一个查找的方向,不用事无巨细。” 话音刚落,顾言洲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顾言洲开了免提,将电话扔在茶几上,然后拉过顾言洲的手仔细端详。 陆召语气戏谑。 “这么久了还没看完‘风水’。” “再待下去,孩子都要出生了吧!” 顾言洲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向鹿知之。 他知道鹿知之面皮薄,生怕陆召的话会冒犯到她。 可鹿知之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角,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 他猜,鹿知之应该在想着怎么捉弄陆召。 她这副调皮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顾言洲没理陆召,自顾自的鹿知之可爱的模样。 陆召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顾言洲,见他不理便,继续说道。 辛西娅来了,还带了他们团队的人,想跟你沟通一下方案。 顾言洲眼皮都没抬。 “我忙着呢,你接待一下吧。” 陆召无奈道。 “人家大学时候好歹追了你那么久,你看在老相识的份上也应该见一见吧。” “我看她提报上来的方案,这个投资真的很有必要,我希望你重视一下。” 鹿知之将手抽回来,也跟着劝道。 “你好好工作吧,我去医院看一下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到要愈合的迹象。” 顾言洲想了想,冲手机说道。 “带辛西娅上来,去三号会议室。” “我今天只见这一个人,下午的工作都推了,我要陪知之去医院。” 陆召应声后直接挂了电话。 鹿知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想总是打扰你工作,医院我自己可以去。” 顾言洲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衬衫。 “如果你生病了我都不能陪你去医院,那么我赚这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鹿知之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那你去开会,我在这层随便走走,给你选个办公室。” 顾言洲点头。 “好。”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重九依然一脸木然地站在门口。 “一会让重九跟着你,你选定了哪间,应该怎么布置,都告诉他。” 话音刚落,拐角处走过来一群人。 除了陆召,为首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浅棕色西装马甲套裙。 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随着身体的走动自然地垂在身边。 饱满的额头,挺拔的山根,水汪汪的大眼睛。 鹿知之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声,好有福气的面相。 女人走近,鹿知之才看得更清楚些。 本来在远处看着大红的唇色,变成了一团乌黑。 她的口红,有问题! 第277章 唇膏 辛西娅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在见到顾言洲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她欣喜地加快了脚步,甚至不顾形象地小跑了起来。 张开双臂,准备跟顾言洲来个拥抱。 顾言洲眼见着辛西娅张开手臂,便明白她的意图。 他侧过身,变成了一个无法拥抱的姿势,然后用左手搂住鹿知之的后背将她往前带了一下。 辛西娅见到这一幕便放慢了脚步,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臂。 顾言洲保持着微笑,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距离感,隔绝了一切人的靠近。 辛西娅不自觉的在他身前停下来。 顾言洲抬手介绍。 “知之,这是辛西娅,我读硕士时候的同学。” 然后,他的眼神变得充满爱意,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这是鹿知之。我的……朋友。” 顾言洲只是用‘朋友’两个字介绍了鹿知之,可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 大家都知道,这句‘朋友’的含金量有多重。 能被顾五爷叫做‘朋友’的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那暧昧的停顿,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女人的身份。 辛西娅颔首点头。 “鹿小姐您好。” 鹿知之也回应。 “您好。” 鹿知之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的目光好像无法从辛西娅的脸上移开。 明明是第一次见辛西娅,却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陆召上前拥抱了辛西娅。 “辛西娅,真的是太久不见了,我们都很想你。” 他抱着辛西娅不松开,有点失态的感觉。 顾言洲皱了皱眉头,抓住陆召的肩膀,一把将他从辛西娅的身上抓了下来。 辛西娅却无所谓的笑了笑。 陆召却毫无预兆的拽了一下顾言洲。 “言洲,你也跟辛西娅拥抱一下吧,你不觉得她很亲切么?” “这么久没见,你也很想她吧!” 顾言洲很严肃地看向陆召,声音里带着愠怒。 “你喝假酒了?这么兴奋?” 辛西娅表情丝毫不见慌乱。 “leo,你放松一点,他只是看到我很开心。” 她歪着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向顾言洲。 “你看到我,难道不开心么?” 鹿知之觉得自己闻到了什么味道。 像是腐臭,或者水果烂掉的味道。 她闻着有些头疼,便下意识的按了按太阳穴。 身边的顾言洲牵起了他的手,鹿知之下意识的向顾言洲望去。 顾言洲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像是失去了焦距直直的盯着辛西娅。 “当然想你。” 不对,这太奇怪了。 不止陆召奇怪,顾言洲奇怪,就连她都变得十分奇怪。 鹿知之抬手捏诀,低头不再看辛西娅,趁着众人寒暄的空挡,心里默念清心咒。 只念到一半,她才觉得自己头脑清明了一些。 身边的陆召和顾言眼神越来越呆滞,辛西娅身后的人似乎也有这样的迹象。 而辛西娅抬手擦了擦嘴角大红色的唇膏,轻咳了一声。 “叙旧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工作的事。” 顾言洲脸上少见地露出痴迷的神色。 “好,我们去一号会议室。” 陆召殷勤地走在辛西娅的身侧,为她引路。 顾言洲本来也要跟上去,却被鹿知之一把拽住。 一道清心诀从鹿知之捏着诀的手上拍在了顾言洲的脑门上。 顾言洲顿时灵台清明,眼神恢复了神采。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低头问道。 “知之,怎么了?” 鹿知之不清楚这个辛西娅用的是什么路数。 况且,这是顾言洲的公司,她不想在这里跟顾言洲的客户发生什么冲突。 鹿知之只是捂着手说道。 “我手有点疼,我们能现在去医院么?” 顾言洲神色恢复如常,听到鹿知之说手疼,立马皱紧了眉头。 “我刚才就说马上去医院,你还要闹别扭。” 说罢他喊住了前面的人。 “陆召,你跟辛西娅去开会,我陪知之去一下医院。” 两人刚要走,辛西娅又开口。 “leo,不是答应了我要去开会么?” 顾言洲刚想要回头去看辛西娅,鹿知之急忙伸出双手抱住了顾言洲的脑袋。 像是小女生在吃醋撒娇,不许自己男朋友看别人的女人那样。 顾言洲自是知道鹿知之并非是吃醋撒娇,顿时心里明白,大概是辛西娅有问题。 他很配合的没有看辛西娅,声音不悦的说道。 “别叫我leo,你可以叫我顾言洲或者顾总。” “我现在有事,不能开会了,你有什么事跟陆召说也是一样的。” 辛西娅还要说什么,顾言洲头也不回的拉着鹿知之走了。 直到进了电梯,顾言洲的脑袋还有些转不动似得。 鹿知之在随身背着的包里翻找着。 “我好像也没带什么让人意识清醒的丹药。” 顾言洲集中注意力,直到电梯打开到了一楼,他径直冲向了大厅的服务台。 前台小姐姐一脸的惶恐,放下手中的东西鞠躬。 “顾总,您有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话,只见顾言洲拿起前台用来接待客人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兜头浇下。 几个前台小姐姐顿时慌了,不知道是要去关心,还是要拿毛巾。 顾言洲却觉得自己犹如沙漠中的迷路的旅人,他干渴的终于见到了水。 鹿知之也走到了顾言洲身边。 “你怎么样了?” 矿泉水将顾言洲的头发打湿,自然是没什么造型可言。 几缕头发贴在脸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看起来格外的精致好看。 前台小姐送上毛巾。 “顾……顾总,擦擦吧。” 顾言洲好像还在冷静中,鹿知之只好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直到他长舒一口气,拽住了鹿知之的手往门外走。 上了车,顾言洲才展现出他作为顾五爷冷酷的一面。 “辛西娅,居然敢对我用迷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他浑身充斥着暴力的气息,仿佛要把算计了他的人捏碎。 这种模样,只在上次收拾他继母时看到过。 顾言洲大口的喘着粗气,平复心情后终于想到鹿知之还在他身边。 “知之,你没事吧!” 鹿知之面色也很不好。 “我也差点中招。” 顾言洲拧眉。 “这是什么迷药,不用吃,只需要闻一闻就能中招?” 鹿知之摇头。 “不是什么迷药,而是她嘴上的尸油唇膏!” 第278章 团伙作案 顾言洲像是想起了什么,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我听说过这种东西。” “之前分公司有个经理,他为人正直,对待工作也认真,我十分欣赏他。” “我将整个分公司都交给他,甚至一些决策权都放了。” “三年不到,他就把整间公司做垮了,挪用了公司的钱还跳楼自杀了。” 顾言洲眼底浮现一丝惋惜。 “我找人打听了一番,听说她爱上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容貌算不上美丽,但是把那个经理哄的团团转,几乎是有求必应。” “在她的诱导下,经理做空了公司的账目,那女人带着上亿的资金逃到了国外。” 鹿知之讶然。 “是那女人用了什么手段吧。” 顾言洲点头。 “再一次招商会上,几个企业的老总也都说起这件事,原来他们是一个南洋来的专门骗钱的团伙。” “利用女人引诱别人上钩,做空公司的财产后跑路。”、 “听他们讲,行骗的女人用的就是尸油唇膏。” “这种邪术会迷惑人的心神,让人言听计从。” “就连一些无关的人都会对涂过尸油唇膏的人产生好感。”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我刚才无意间看到了辛西娅唇色有些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看见她,反而觉得很亲切,想亲近。” “要不是我看出她对你……” 鹿知之及时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她本来想说的是,看出了辛西娅对顾言洲不同的情愫,从而产生了防备心。 可她不想说出来,不想让顾言洲觉得她是个爱吃醋和斤斤计较的人。 顾言洲一直在看着鹿知之,也在认真听她讲话,又怎么会不知道鹿知之即将要说的是什么。 他抿了抿嘴唇,压下那一抹笑意,只在心里暗自窃喜。 知之开始在意他了,知之也会因为有女人喜欢他而吃醋。 两人对这件事心照不宣,顾言洲不想让她觉得不舒服,旋即转移了话题。 “看样子,陆召也被迷惑了。” 鹿知之想到陆召刚才撮合顾言洲和辛西娅,心里就不爽。 “没事,辛西娅的目标是你,并非陆召。” “她这次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下次还会来。” 顾言洲想了想。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跟她合作了,回去我就让陆召推掉她所有的合作项目,她以后送过来的计划书我也不会再看。” 鹿知之轻叹一声摇摇头。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有问题,我们解决了就是。” 顾言洲眉目舒展。 “你能解决?” 鹿知之抬眸,眼中满是自信。 “我既然能看破,就能解决,只是复杂一点而已。”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顾言洲。 “想解决,还需要顾总配合我,用你的美色做一下诱饵。” 顾言洲听出鹿知之语气里的戏谑。 他右手随意的搭在车子的座椅上,看上去像是把鹿知之圈在怀中。 身体不着痕迹的靠近,眼中满是柔情。 “你舍得?” 鹿知之敛眸,移开目光不想跟顾言洲对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顾言洲轻笑,笑声温润。 “那我愿意做鹿小姐的诱饵,为你去引狼。” 顾言洲始终倾着身体,鹿知之躲一寸,他便进一寸。 直到将她逼到靠着车门。 鹿知之抬手推开顾言洲。 “好啦,不是说陪我去医院么,凑这么近干什么。” 顾言洲一上车,车上的隔板便自动升起。 这会他敲了敲隔板示意司机。 “开车,去医院。” 司机问道。 “去哪里?” 鹿知之抢先答道。 “去我家的中医院就好,我去找几个药材。” 司机接收到指令,缓缓启动车子。 顾言洲拿出手机,吩咐着几个秘书。 “一会去我办公室,就说我生病了,让陆召来医院找我。” “将辛西娅送走,合作改天再约。” 顾言洲还不忘贴心地叮嘱。 “你找几个女孩子上去,男的不要去。” “上去之后直接找陆召,不要跟辛西娅有眼神交流。” 叮嘱一番后,顾言洲拿出车上的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 鹿知之也学着他的样子,抽出座椅靠背上的小桌板,将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上次的铜钱剑被她扯断用来攻击胡莺莺,一直没有时间重新串,现在有空,正好穿起来。 极细的红色棉线经过朱砂的浸润颜色殷红如血。 鹿知之将五帝钱摆好,一个一个地穿起来。 穿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留下了最后一枚。 又裁了一段红绳,绑住了五帝钱。 “顾言洲。” 听到呼唤,顾言洲抬起头看向鹿知之。 “怎么了?” 鹿知之指了指那红绳串起的五帝钱。 “本来应该雕一块玉佩你给戴着的。” 她举起右手晃了晃。 “我现在手不听使唤,暂时不能做了。” “这五帝钱是我师傅的法器,跟了他三十几年,灵气充沛。” “把这个给你戴上,能避免邪祟的侵扰。” “你是想戴在手腕上,还是戴在脖子上。” 顾言洲伸出手。 “戴在这里吧。” 鹿知之拿起红绳缠绕上了顾言洲的手腕。 他手腕纤细白皙,配上那殷红的朱砂绳非常好看。 刚绑完,鹿知之电话响了起来。 “你在哪啊?” 胡莺莺语气不算太好,像是在教训鹿知之一样。 她的脾气火爆,鹿知之也不甚在意。 “跟顾言洲去医院看手。” “你睡醒啦?” 胡莺莺十分严肃。 “我刚才正睡着,感觉一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鹿知之想明白了。 她跟胡莺莺心意相通,大概是刚才中了辛西娅的邪术,被胡莺莺感知到。 “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晚一点我回去跟你说。” 胡莺莺只是叮嘱了一句保重安全,便挂了电话。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 问了前台鹿玉芙的科室,他们便上楼去找人。 刚上楼,便听见里面传出了争吵的声音。 “把你行医资格证找出来,我要去药监局告你!” 第279章 鹿玉芙误诊 鹿知之加快了脚步,看到一个诊室门口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仔细核对了诊室号码,确定了是鹿玉芙的诊室。 里面的争吵不断继续,还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 “当时你号脉的时候,明明说肚子里是男孩,可生出来怎么是女孩!” 鹿玉芙态度温婉,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喊叫而动怒。 “阿姨,国家不允许非必要的胎儿性别鉴定。” “所以我不可能给你透露胎儿的性别。” 带着口音的女人顿时暴跳如雷,声音更大。 “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一样,说了还不承认!” 鹿玉芙从来都是个软性子,鹿知之怕她被欺负,拨开看热闹的人,一股脑地冲进去。 眼前是一个六十左右岁的老太太,她叉着腰,已经把鹿玉芙逼到了墙角。 旁边的地上坐着一个哭泣的年轻女孩。 正值盛夏,女孩穿着薄棉的睡衣,带着一顶棉帽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身旁的保安站在鹿玉芙旁边,也不敢对这个老太太做什么,只能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她对鹿玉芙动手。 鹿玉芙见到鹿知之,瞬间涌上来一阵委屈。 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知之,我这里有点事,你先去外面等我。” 鹿知之知道自己大姐这个爱哭鼻子的毛病,她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饶是这样,她还怕这老太太会对她不利,让她出去等。 她一阵心疼,一阵愤怒,直接将堵着她的女人扯到一边,挡在鹿玉芙身前。 “这位阿姨,你有事说事,不要这样咄咄逼人。” 那老太太看到来了帮手,顿时不依不饶。 “你们医院的医生误诊,害了我孙子,还不许我讨个说法?” “当初号脉诊断是个孙子,现在生了孙女!” 说罢,她将孩子从那哭泣的妇人手中抢过来扔到了办公桌上。 “这生孩子的钱,还有奶粉钱,包括她长到十八岁的一切费用,你们医院至少要承担一半,否则我就天天来闹,看你们这破医院还开不开得下去。” 鹿知之转身问鹿玉芙。 “怎么回事?” 鹿玉芙也是一脸懵地摇摇头。 “我刚才查档案,他们就只有一次就诊记录。” “是孕妇说自己不舒服来号脉。” “当时的脉案记录是有点营养不良,因为是孕妇我没有给她开药,只是让回家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我不知道今天他们为什么来闹。” 老太太冲着门口看热闹的人喊道。 “你们看看这医生,说话像放屁,一点都不算数。” “我这都录了音的,这就放出来给大家伙听听!” 老太太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开始播放。 视频一听就是偷着录的,声音很嘈杂。 但还是能听见鹿玉芙温柔的声音。 “孕妇有些营养不良,回去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注意荤素搭配。” 然后是老太太的声音。 “听说中医号脉看男女很准的!” “医生,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鹿玉芙温和地笑了笑。 “阿姨,国家不允许非医学必要的胎儿性别鉴定。” “男孩女孩都是家里的宝贝,安心养胎就好了。” 老太太还是不依不饶。 “大夫,你就告诉我吧,我要死了,就想在死之前知道孙子还是孙女。” 鹿玉芙依然拒绝。 “阿姨,我真的不能告诉您。” “我只能说,孩子很健康活泼,您放心。” “生病了就好好养病,现在医学技术发达,很多病都可以治疗的,您不要失去信心。” 老太太连忙千恩万谢。 “谢谢您啊大夫,谢谢!” 录音到这里就中断了。 鹿知之拧眉问道。 “这录音里鹿医生根本就没有说过是男是女,你这老太太在这发什么疯。” 老太太不乐意,顿时冷笑道。 “大家都听见了吧,都听见了吧!” “这么明显的暗示,还说自己没说是男女!” “她说孩子活泼,只有男孩才会活泼,女孩子是要文静的咧!” “她还叫我放心,那不就是说,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 桌子上的孩子蹬着腿哭,老太太照着孩子的大腿扭了一把。 “死妮子,就知道哭!” “你这么能哭,就往死里哭,最好哭死在这家医院,你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婴儿因为疼痛,顿时哭嚎得更大声了,脸色涨红,像是要厥过去。 鹿玉芙身为医者,实在忍不了,上去抱起孩子哄了起来。 鹿知之也气得不行。 “谁规定的女孩子一定要文静,男孩子就是活泼!”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你拿自己想象出来的事要求赔偿,这也太过分了吧!” 鹿知之看着保安。 “还不报警,等什么呢!” 保安一脸的无辜。 “已经报警了。” 老太太听说报警了,有一瞬间的心虚。 “明明是你们误诊,还要报警抓我?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老太太无理取闹,就连看热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重男轻女的人?” 还有个年岁差不多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慰。 “大姐,你看开点,生男生女都一样,能怀上孩子就是好的。” “我儿子儿媳备孕十年生不出孩子,做试管花了十几万呢!” “你这一分钱没花,就得了个胖孙女,多好啊!” “女孩是小棉袄,贴心。” 老太太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劝慰她的人淬了一口。 “呸!” “你们家生不出孩子是你们家缺德,做了亏心事老天爷才惩罚你们家生不出孩子的!” “你也是个怂货!” “母鸡都能下蛋,你儿媳妇生不出孩子,你还不让你儿子一脚蹬了她,重新娶一个?” “还给她十几万去做试管,你真是有钱烧得慌!” 劝慰人的阿姨顿时变了脸色。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我是在安慰你,你为什么要骂我!” 旁边一个女人急忙拦住她。 “妈,这种人没素质的,咱们别跟她吵架,晦气!” “我们走吧!” 门口看热闹的人嘴里都念叨着。 “真是神经病。” “穷疯了!” “走吧,走吧,别看这疯子撒泼了!” 看热闹的人走光了,等在外面的顾言洲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进来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强体健的保镖。 他抬了抬眼镜,微微扬头,压迫感十足。 “把门关上。” 顾言洲踱着步从老太太身边路过,然后走到鹿知之身边。 “她吓到你了?” “想怎么弄她?” 第280章 摔孩子 鹿知之本就在生气,听到顾言洲这样说,心里的气不由得减了几分。 “弄什么弄,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你顾氏大楼。” 顾言洲悻悻道。 “只要我站在这,那一切就都是我说了算。” 他看起来像是对鹿知之说话,可眼睛却盯着那老太太。 “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难受!” 老太太本就是仗着在医院,他们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自己是个老太太,带着产妇加个新生儿,就是保安和警察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中途跑出来这么一群煞神。 俗话说‘鬼怕恶人’。 这男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又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自己还真有点瘆得慌。 她颤抖着指着墙角的摄像头。 “你们别欺负人,那里可是有监控的。” “我……我不怕你们!” 顾言洲没动,站在门口的重九往前走了两步。 他人高马大,看起来很笨重。 拿起一把椅子,踩在上面。 沙包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监控上。 小小的监控瞬间四分五裂,几根电线在重九的大手中像是缝衣服的棉线一般细小。 重九拽了两下,连着电线都扯下来。 然后她将那摄像头扔在老太太面前,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监控?” “现在没有了。” 老太太看着那破碎的监控,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觉得,如果她再闹下去,自己的脑袋就会像这监控一样,被砸碎,然后拽下来。 想到这里,老太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门紧闭,两个安保分别站在门口,剩下的几个人围着她。 没了围观的人,她哭都不敢哭。 砸碎监控的男人像一座小山一样挡在她身前,遮住了窗子照进来的阳光。 “你们……别欺人太甚。” 然后,她扯了扯身后的女人。 “你死啦,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你不会帮帮我!” 说罢,还上手去打那个女人。 女人一手捂着肚子,满眼都是鹿玉芙怀中的婴孩,巴掌落在她身上她丝毫不在意。 鹿玉芙边哄边拍,可孩子还是无法停止哭泣。 她趁着老太太跟女人争吵,悄悄凑近鹿知之和顾言洲。 “你们可不要对这个老太太动手,到时候影响医院的声誉。” 顾言洲阴沉的脸瞬间变得和颜悦色。 “鹿小姐放心,我只是吓唬她们一下,并不会做什么。” “这种人跟她讲理讲不通,一味地退让反而会让她觉得你们好欺负。” 孩子哭个不停,女人终于忍受不住。 “妈,小妮儿哭得厉害,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我没有生出儿子,是我对不起张家,回去我就跟大志离婚,让她另娶行了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走到鹿玉芙面前接过孩子。 眼泪止不住的流,大颗大颗地砸在孩子的脸上。 孩子在母亲的怀中,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哭得不那么凶了。 女人弯腰给鹿玉芙鞠躬。 “对不起了大夫,我们这就走。” 然后又冲着鹿知之和顾言洲的方向鞠躬。 “大哥大姐,让那群保镖把门打开吧,我们这就走,不敢再闹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暴跳如雷。 她不敢跟顾言洲叫板,只能把火撒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 眼睛一转,蹭得从地上站起来。 抢过女人手里的孩子举了起来。 “净生些没用的丫头蛋子,来一个我摔一个,看看以后哪个丫头还敢投生到我家!” 说完,就把孩子往前扔过去! 鹿玉芙被鹿知之护着,两个人皆缩在墙角根本来不及阻止。 几个保镖站在门口,离得更远。 重九也没反应过来,只扯住了老太太,可那孩子却已经被老太太脱手扔了出去。 顾言洲眼疾手快往前一扑,紧紧地抱住了孩子。 孩子被护在怀里的同时,鹿知之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鹿玉芙身为医生,有着更高的敏锐性。 她急忙冲上前去从顾言洲怀里把孩子抱出来。 “知之,你先抱着。” 随后赶来的鹿知之抱住孩子,看着鹿玉芙绕到顾言洲的正面。 她按住顾言洲的肩膀。 “你先别动。” 为了缓冲孩子落地的重力,顾言洲以右手手臂作为支撑顺势倒地。 鹿玉芙从肩膀处开始,一节一节地往下按。 “这里疼么?” “这里呢?” 按到肘关节时,顾言洲闷哼一声,瞬间皱紧了眉头。 “你应该是骨折了。” 鹿玉芙随即下了诊断。 顾言洲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没事,先处理这边。” 鹿知之觉得心口窒息,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闷疼闷疼。 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捏诀算了起来。 刚进来时,就看出这老太太秽气残生,满身的业障。 但这都是自身的因果,她也没想过要管。 现下,顾言洲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她就不能不管了。 正巧,警察推门而入。 “谁报的警?” 警察来了,那老太太像是找到了靠山。 他挣脱了重九押着她的手臂,伸到警察面前。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我举报他们涉黑,你看这人还扭着我的胳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经得起这样扭!” 她指着倒在地上不敢动的顾言洲。 “这个男人就是头目,他带着几个保镖威胁我!” 刚刚报警的那个保安拿出了手机。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我是这个医院的保安,这个老太太带着刚做了剖腹产的产妇和未满月的婴儿来医院闹。” “他们老弱病的,我们谁也不敢碰,生怕被讹诈,所以才报得警。” “这是报警记录。” 保安将手机递给警察,老太太却一把拍掉了手机。 “谁报得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人多势众,带着人威胁我!” “这个大块头把监控砸碎了,威胁着要弄死我,还抢孩子!” “他们一定涉嫌拐卖儿童,所以才要抢我的孩子!” 鹿知之顿时觉得,她抱着的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知道,这一切都跟这个婴孩无关,可这一刻,她就是不想再抱着了。 鹿知之将孩子还给母亲,走上前一步。 “你说我们贩卖儿童?” “我倒是想问问你。” “你儿媳妇生了四个孩子,有三个不知所踪。” “你应该跟警察好好解释一下,孩子都去哪了!” 第281章 子女缘分 老太太本来还在撒泼,听到鹿知之这样说,顿时就白了脸。 而身边的女人从默默无声地流泪,突然间就崩溃痛哭。 老太太哆嗦着嘴唇,腿都站不稳,差点栽到旁边警察的身上。 顾言洲看向鹿知之,用眼神示意。 鹿知之下意识的就明白了,他是想站起来。 她将顾言洲从地上扶起来,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警察同志,我们不是黑社会组织。” “我叫顾言洲,是顾氏的总经理。” “在外面走,身边总要跟几个人的。” 京市可以有人不知道顾言洲是谁,但是敢自称是顾氏总经理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这群安保会出现在这里。 重九指着窗外。 “虽然室内监控坏了,但是对面大楼楼脚还有一个,应该可以拍到这里。” “这个老太太要摔自己的孩子,是我们家五爷接住的。” “为了救这个孩子,五爷都摔骨折了。” 警察们经常解决这种纠纷,知道这件事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 “走吧,回所里说!” 老太太立刻怂了。 “我么只是单纯的医护纠纷,怎么就要去派出所呢?” “你们警察了来了,不就只是调节么?” 老太太神色讪讪。 “既然他们不是黑社会,那就是个误会。” “误会解除了,我们就走了。” 说完,老太太拽着女人往外走。 鹿玉芙有心拦着,可她知道。 这老太太只是来闹,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算去警察局,也就是教育一番。 走廊里那么多病人,要是让人看到了警察将他们全都带走,这对医院的声誉不太好。 他们报警的本意也是把老太太赶走。 现在她自己走了,警察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至少下次上门来闹,他们再报警也算有过记录。 可顾言洲因为这老太太都骨折了,这口气不出,她心里憋得慌。 现实就是这样,医院虽然盈利,可也算是服务性行业。 面对各种各样的病患,都只能尽量安抚。 生怕惹他们不高兴了,就去曝光,发到网上审判。 经过无数次的转发,曲解,事情最终会被人扭曲成什么样,她想都不敢想。 往小了说,对她们医院有影响。 往大了说,会影响整个医疗行业的口碑。 所以他们经常忍气吞声,骂不还口试常态,打不还手是必须。 因为一旦还手,再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鹿玉芙闭了闭眼睛,憋屈和愤怒只能化成眼泪从眼角流出。 再睁眼时,她满怀歉疚的看向顾言洲。 “顾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的事连累到你了。” “我先带你去骨科看看吧。” 鹿知之紧紧握了一下姐姐的手,又拍了拍顾言洲的肩膀。 “你先去,我一会去找你。” 随后,她追了出去。 女人抱着孩子走得极慢。 她的厚睡衣上,隐隐有血迹。 可能是剖腹产的伤口还没好,就被这恶婆婆拉过来闹事。 就是吃准了,这医院拿她们这样的人没办法。 老人,产妇,婴孩,动了哪个都是大事。 医院两个保安,顾言洲带了那么多保镖,都不敢动手,只能嘴上吓唬几句。 鹿知之追上产妇,拉了她的衣袖。 “你就这样算了么?” 产妇低着头,看着怀中还在抽噎的婴儿。 老太太一把拍掉鹿知之的手。 “你干嘛!” “我告诉你啊,我儿媳妇还要奶孩子的!” “你要是把她吓得回奶了,以后孩子的奶粉钱你必须出!” 说完,她拽着那产妇继续往前走。 鹿知之高声喊了一句。 “我听说,孩子在投生为人之前,是自己选择母亲的。” “你的孩子们,都觉得你好,所以选择了你来做他们这一世的母亲。” “你真的忍心,让她们失望么?” 女人被老太太拽着走的很快,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太太上去给了女人一巴掌。 “赶紧跟我回家,要不然,我让大志跟你离婚!” 女人不管老太太的威胁,转过身,失魂落魄的走到鹿知之身前。 “这位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女人抬头,红肿的眼睛里再次蓄满泪水。 “我也是没办法!” “在我们老家,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会被人笑话。” “他们会说我们家做了太多缺德事,所以断子绝孙。” “我也会被人指点,就连我娘家妈都跟着抬不起头。” 鹿知之提起一口气,却憋在心中呼不出来。 “所以,你就放任这个老太婆弄死你的你女儿?” 女人蓄满的泪水瞬间滑落。 “生老大的时候,我用死威胁她们,他们就把老大送给别人养了,剩下的两个,是背着我摔死的!” “在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只要把生出来的女孩摔死,女还就不敢再来投胎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子女是上辈子的因果缘分,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且……” 鹿知之不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可交谈下来,这女人也蠢得让人糟心。 她咬咬牙,移开了目光。 “不管你信不信,我能看到一个人身上的业障。” “你婆婆身上有三道因果,这因果消不掉,会跟到下辈子。” 女人没说话,鹿知之再次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懂我的意思么?” 女人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然后像是无法呼吸一样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你是说……三个?” 鹿知之敛眸,没出声。 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全都是红血丝,眼泪像是流干了一样,再也无法落下。 她不再追问鹿知之,而是反复念叨着。 “三个……” “有三个!” 突然,她像是发疯一般地大叫起来。 “啊!” “啊!” 她嘶吼着,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绷出。 下身的裤子缓缓的被血染透。 她的惊叫引来了众人的围观,其中一个小护士急忙跑过来。 “呀,你这产妇是不是刚生完孩子。” “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不能激动,子宫还没恢复好,容易大出血!” 小护士吓的面无血色,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三楼,推个床过来,这里有个产妇大出血。” 小护士挂了电话,急的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给女人顺气。 “你别激动,平复情绪,放缓呼吸。” 鹿知之向后望去,那个老太太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她恨铁不成钢的对女人喊道。 “到现在你还要再包庇他们一家么?” “你看看,你大出血,那老太太却跑了!” “为你焦急,为你哭泣的,是刚才被你讹诈的医护人员!” 几个医生护士推着床从远处飞奔而来。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女人被扶着躺到了床上,血差不多浸湿了整条裤腿。 她满眼的灰败,失去了所有生机。 这时,护士手里的孩子感受不到母亲的气息,缺乏安全感的放声大哭。 床上死气沉沉的女人听到孩子的哭声,眼里重现一丝生机。 她看着哭泣的婴儿,虚弱的张了张嘴。 “叫警察过来。” “我要举报,我婆婆摔死了……我的三个女儿……” 第282章 我来签字,后果我承担 鹿知之跟着抢救的车到了抢救室门外。 得知鹿知之是鹿玉芙的亲妹妹后,护士放心地将孩子交给了鹿知之。 鹿知之摸着孩子头顶的囟门,感受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可这孩子印堂晦暗,鼻梁青紫,这是重孝之相。 她看着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灯,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奶奶重男轻女,父亲应该也是做不了主的怂包。 如今母亲若是再死了,这孩子日后的命运会如何呢? 刚入行时,师父就告诉鹿知之,做玄师有三不算。 将死之人不算,身背人命之人不算,初生婴孩不算。 鹿知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警察也赶到了门口。 “鹿小姐,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工作。” “请问你是如何知道,产妇家里的事。” 鹿知之又不能跟警察说自己算到的,想了想孩子母亲的境遇,淡淡开口。 “刚才他们吵架的时候,孩子的母亲偷偷告诉我的。” 屋子里的监控被重九砸坏,屋子外面的监控只能拍摄到屋里的画面,拍不到声音。 顾言洲的人和鹿玉芙自然不会说,所以这事不会有人知道。 警察点点头,开始打电话。 “叫两个女警过来,年纪大一点的。” 听了警察这样的话,鹿知之更觉得心里难受。 警察尽责又善良,女警可以安抚情绪,又方便照顾。 可这一切,大概没有意义了。 怀中的孩子仍然啼哭不止,有个小护士送来了一瓶奶粉。 “孩子可能是饿了,你喂一下试试看。” 鹿知之不会抱小孩,接过奶瓶勉强地喂着。 奶嘴塞进嘴里,孩子便急切地大口吞咽起来。 直到小半瓶的奶喝光,孩子才止住了哭声。 护士从急救室推门出来。 “产妇的家属在么?” 鹿知之抱着孩子不方便过去,警察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她婆婆跑了,现在这没有人。” 护士顿时急红了眼眶。 “产妇大出血,根本止不住,现在是要联系家人,可能要切除子宫。” 在场的人都慌了。 手术必须直系亲属来签字,否则有什么意外,是要担责任的。 鹿玉芙急匆匆地从远处跑过来。 “没事,我来签字。” 护士满脸惊讶。 “院长,这样不符合规定。” 鹿玉芙从来没如此镇定过。 “我知道不符合规定,可是人命怎么又能被规则限制呢?” “抢救不要停,去准备材料,我来签字。” 小护士一跺脚,带上口罩。无奈地跑回了手术室。 鹿玉芙走到鹿知之面前,看着鹿知之抱着孩子的姿势实在是僵硬。 遂将孩子接了过来。 她轻轻地摇晃着,孩子闭上眼睛,慢悠悠地睡着了。 鹿知之看向了警察。 “警察通知,我冒昧地问一下。” “如果案子查证后属实,她奶奶真的摔死了三个婴儿,那会怎么判?” 警察想了想,叹了口气。 “按规章制度来讲,我不应该对这件事妄下定论。” “不过这样的事并不是特例。” 鹿知之和鹿玉芙同时震惊。 “不是特例?”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么?” 警察微微低头,表情沉重。 “有些乡下偏远落后,他们迷信地认为,将女婴残忍地杀死,就可以阻止女婴投胎到他们家。” “有的人家还好一点,生了女婴也养着,但是会起一些名字,什么来娣,盼娣,招娣之类的。” “我们遇到过好几起这样的案件。” “嫌疑人多为婴童的奶奶,父亲,也有少数母亲。” “说白了,这都是些愚昧迷信的想法。” “我们有时候下乡普法,发现有的比较闭塞的村子里,甚至都没有女孩。” “普法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在场的人听了心情都十分沉重。 鹿知之人就继续问。 “那之前那些案子都是怎么判的。” 警察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之前有一个跟这个案子类似,奶奶是主谋,父亲是帮凶。” “奶奶判了四年,父亲判了一年。” 鹿知之不禁攥紧了拳头。 “活生生的人命,只判四年么?” 警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细心的鹿玉芙哽咽地问道。 “那如果……” “我是说如果,孩子的母亲过世了,父亲和奶奶入狱。” “这个孩子……会送到哪里?” 警察目不转睛地看着抢救室门上的红灯。 “如果亲戚朋友们肯收留,就送到亲戚家。” “如果没人收留,会送到福利院。” 话音刚落,怀中的婴儿毫无征兆地哭闹起来。 鹿玉芙急忙拍着哄着。 “小家伙别怕,你妈妈会吉人天相的,你不会被送到福利院。” 可孩子无论如何都安抚不好,撕心裂肺地哭着。 鹿玉芙把孩子放在鹿知之怀里,扒开她的小被子。 “是不是尿了。” 鹿知之看着温柔的大姐,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大姐,你真厉害,还会哄小孩子。” 鹿玉芙没抬头,随意地答道。 “玉舒和玉瑶小时候都是我照顾的……” 说完,她想起自己并没有照顾到鹿知之,愧疚涌上心头。 “知之,对不起,姐姐没有照顾过你。” 鹿知之摇摇头,给了鹿玉芙一个安抚的眼神。 “没事的大姐。” 姐妹两个人正说着话。 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和护士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鹿玉芙将孩子的包被盖好,第一个冲了上去。 她没说什么,医生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四目相对。 鹿知之抱着孩子也走了过去。 “是材料做好了么,姐姐是医院的负责人,她要是签了,后续会对医院有影响。” “还是我来签吧,有什么事……” 鹿玉芙抬起手,拦住了鹿知之还未说出口的话。 她蓦然转身,看着鹿知之。 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然后如水晶般滴滴滑落。 “不用了知之。” “人……” “没了。” 医生叹了口气,摘下了眼镜。 “产妇应该刚生完两天,伤口还没愈合就出来了。” “刚才推进去的时候,伤口撕裂,内脏都已经……” 医生说着停下来,不忍再说。 “腹腔内感染,加大出血,器官迅速衰竭……” 鹿玉芙听不下去,捂着嘴跑到了墙角。 鹿知之眼睛一酸,也流下了眼泪。 第283章 是我害死了她! 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应该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吧,所以才哭闹得这么凶。 鹿知之不再轻轻哄着拍着那个孩子。 她该是哭一哭的,为了她去世的母亲,为了她未知的将来。 鹿知之擦掉婴儿眼角掉落的眼泪,轻声说道。 “孩子,哭一哭吧,送送你母亲。” “她用她自己的命,换来了你生存下去的可能。” 大夫把一个手机拿出来交给警察。 “警察同志,这是产妇在清醒时,强烈要求拍下的,您看看吧。” 警察颤抖着接过手机。 三十几岁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点开视频,女人苍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四周机器的声音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们配合抢救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可她虚弱的声音,像是屏蔽了周遭一切嘈杂,像涓涓细流娓娓道来。 “我田丽娟实名举报。” “我老公孙大志和我婆婆亲手杀死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 “他们说……杀了两个。” “其实……老大也应该……” 说到这里她被眼泪哽住,无法再说出口。 “我们家田地的西南方有个小山,尸体应该就埋在山坳里。” 女人的意识几近溃散,但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不要让她再回到……” “她爸爸和奶奶手中……”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医生嘶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肾上腺素……” 视频终止,现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此起彼伏的抽噎声响在耳边。 医生对警察说道。 “正好您在这,我们就不用报警了,麻烦通知家属吧。” 警察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 “我们定然会完成她的遗愿,还给她和孩子一个公道!” 警察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向鹿知之伸出了手。 “鹿小姐,按照规定,这孩子我们要带走的。” 鹿知之把孩子交给了警察。 警察抱着孩子对着鹿知之鞠了一躬。 “回去,抓人!” 一起来的两个警察都红了眼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向鹿知之和医生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医生和护士走回急救室处理,鹿玉芙也跟了进去。 鹿知之怅然若失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她心里的痛苦无处发泄,抱着头,无声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在耳边。 熟悉的松木香气将他围绕。 宽厚的大掌抚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知之。” 听到这让人心安的声音,鹿知之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顾言洲的手臂骨折,经过处理已经打上了石膏,被绑带吊在胸口。 他将吊着的胳膊从固定器中拿出,将鹿知之紧紧地拥入怀中。 到底是才二十岁的小姑娘,哪怕见过风雨,哪怕早已见过世间百态,可仍旧心怀善意心向光明。 看着一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心里肯定难过。 他用没有打石膏的手抚摸着她散落在肩背上的头发。 “知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鹿知之从顾言洲怀里将头抬了起来。 “不,我做得不好。” “这一切都是怪我。” “师父早就说过,除非玄阴铃响,除非近亲遇难,否则任何事情都不要管。” “世界有他既定的规则运行,凡事皆有因果。” “我们玄师插手,就是在破坏规则,改变因果。” 她想起刚才怀中那个软绵的婴儿,从此没有了母亲,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就算那老太太那样闹,我大姐为了医院,为了大局,受着委屈忍气吞声没说什么。” “偏我争强好胜,要去管这闲事。” 鹿知之抽噎得几乎无法说话。 “我若是不去算那老太太身上的业障,就不会发现她身上的三个因果。” “我不算那女人的子女缘,就不会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 “或者,我算出来了,也不告诉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激动导致大出血,最终失去生命?” “都是因为我!是我没有守好一个玄师该守的底线!” “那老太太背因果,自有她下辈子当牛做马去还。” “那女人知道自己孩子被摔死,还继续生,那是她甘愿沉沦。” “与我又有何干!” 鹿知之越说越内疚。 “如果我不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至少,那个女人不会死,孩子也不会失去母亲。” 鹿知之哭得脱了力,瘫在椅子上。 “顾言洲拽着鹿知之的肩膀,将瘫坐的她拽了起来。 “鹿知之,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 鹿知之拼命摇头。 “我冷静不了……” 顾言洲语气似是有些生气。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听重九说了。”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怪自己,而是看清自己的心,找到这件事情的本质。” 顾言洲眼神认真,语气严肃。 “你以为你是害了她么?” “刚才大夫已经说了,她腹腔内感染,就算你不告诉他这件事,她不大出血,等她回了家也不一定活得成!” “她丈夫和婆婆会让她去看医生么?” “不过就是几片止疼药,可能还要骂两句她娇气。” 顾言洲理顺自己的情绪,放缓声音。 “我不觉得你是害了她,反而是救了她!” “如果她过几天因为腹腔感染而过世,这个女婴的命运会如何?” “她可能还会被奶奶摔死,爸爸会包庇奶奶,她会死的毫无声息,跟从前那三个孩子一样。” “然后,他们家继续娶媳妇,继续追男孩。” “娶来的媳妇继续生孩子,直到生出男孩为止。” 鹿知之被顾言洲的话震到了,意识清醒了一点。 顾言洲继续说道。 “你救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性命,和几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的命!” “这是眼前能看到的福报,还有一些看不到的。” “因为你,警察开始调查这件事,孩子的奶奶和爸爸肯定跑不掉。” “我不懂你讲的什么因果规矩,我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和我的三观告诉我,他们杀了人,就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顾言洲眼神坚定。 “你如果不揭露这件事,那么村子里的人就会有样学样。” “他们觉得,摔死四个女婴没关系,死了一个儿媳妇也没关系,不会有任何惩罚。” “这样就还会有更多人受害,更多的女婴被摔死!” “现在警察去调查,他们被判刑。” “传播出去,人人都会知道,这样是违法的!” “就算无法制止,肯定有人心生恐惧,做这种是之前也会有所顾虑,会想一想,这不仅仅是道德问题,这是触犯法律!” 顾言洲也不管另外一只手臂有没有被固定,他双手抓住鹿知之的肩膀,迫使鹿知之看向他。 “知之,这就是你做玄师的意义。” “没有人要求你普济天下,救世人的苦难。” “只要你能救到眼前人,那就是功德无量。” 第284章 我不甘心! 鹿知之逐渐冷静下来。 顾言洲说的话她都懂,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惨死在她面前,任谁都无法释然。 也许是因为怜悯,也许因为同是女性,却还有人无法摆脱身上的枷锁让她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这就像一块巨石一样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喘息。 远处脚步声传来,隋言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之前芙儿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赶过来了,芙儿呢?” 鹿知之指了指急救室的门。 “在里面处理……处理身后事。” 隋言的经纪人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大哥,你跑慢点,小心摔到脸。” 隋言走到鹿知之面前。 “知之,没事吧。” 鹿知之晃了晃发胀的脑袋。 “刚才有点情绪失控,没事的。” 隋言担心又焦虑。 “到底怎么回事,处理谁的身后事?” 看鹿知之情绪不好,顾言洲将刚才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 隋言只是震惊了一下,很快便释然。 他揉了揉因为奔跑而乱掉的头发,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我也遇到过。” “之前我们去到一个偏远的乡下拍摄综艺,同行的女嘉宾作为儿媳妇去体验生活。” “等节目拍摄完了,那户人家居然问女嘉宾以后是不是要留在那里。” “后来我们要走,他们整个村子联合起来,想把几个拍摄的女嘉宾藏起来,留在村子里。” “还好我们人多,又报了警,这才将几个女嘉宾解救出来。” “他们甚至还问,多少钱能把女嘉宾卖给他们!” 隋言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 “知之平时最是冷静,都哭成这样,想必芙儿更加难过。” 医院人不少,路过隋言的人都放缓了脚步,交头接耳。 “那个人长得好帅啊1……好像是哪个明星。” “是啊,好像是隋言” “影帝隋言……” “他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拍戏的?” 但凡有人停留,路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看一眼。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他好像没在工作,我们能不能去要签名啊。” “他情绪好像不太好,你去要……” “你们都不去,我去……” 经纪人急的挡住了隋言的脸。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口罩。 “祖宗,我就说不让你来,赶紧把这个带上。” 隋言接过口罩刚要带上。 鹿玉芙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可这满身的落寞让人倍觉心疼。 隋言没有搭理过来要签名的粉丝,推开经纪人送来的口罩,径直走了上去。 他不管不顾地将鹿玉芙抱在怀里。 “芙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可能已经哭了很久,这回鹿玉芙破天荒的没有哭泣。 她被隋言抱在怀里,眼神冰冷而麻木。 众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言洲最先反应过来,他的眼神示意重九,远处的几个保镖走了过来,推着几个粉丝往外走。 “不好意思,私人行程,请勿拍照。” 毕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几个人在保镖的劝说下已经离开了。 只有隋言的经纪人一脸的崩溃。 “公关赶紧行动,这隋言又开始给我惹麻烦!” 鹿饮溪和鹿鸣溪也从远处跑了过来。 鹿玉芙在隋言怀里,他们只是看了一眼便都奔着鹿知之走了过来。 鹿饮溪蹲在鹿知之面前,抬手捋了捋她揉乱的头发。 “要不要回家,大哥带你回家?” 鹿知之摇头,抬头看向鹿玉芙。 两个姐妹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对望。 鹿玉芙缓慢地推开了隋言,走到鹿知之身边。 平日里她懦弱,胆小,多愁善感。 此刻,她的眼神无比的坚韧。 除了愤怒和悲痛,还有不妥协,不放过! 鹿玉芙缓缓开口。 “三年……” “知之,你甘心么?” 鹿知之也站了起来。 她夹了鹿玉芙的手。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四条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 鹿知之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心口堵着的那口气始终无法纾解。 “因果报应那是下辈子的事!” “我要让他这辈子就还!” 鹿玉芙也点头。 “知之,我想以鹿家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被‘追男’这种不正常的生育观念压迫的女性。” 鹿知之看着大姐,她身上好像隐隐开始泛起金光。 她隐约地感受到,那是功德金光。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大姐这一想法,以后肯定会帮助很多人! 顾言洲走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我会无条件地帮助你。” 他挥手叫来了重九。 “给公司的法务部打电话,我们顾氏联合鹿家的医院,全权配合他们,给寻求帮助的女性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还有……” 顾言洲的眼神突然阴森。 “找到相关部门打个招呼。” “那男人和老太太肯定是跑不掉的。” “如果被带走的话,记得好好‘照顾’他们。” “再通知法务部,给我告他们,告到死!” 隋言完全不顾焦头烂额正在打电话的经纪人。 他直接拿出手机打开了直播。 不再是平日里见人三分笑的影帝,而是一个愤怒的男人。 “朋友们,我在医院的事情想必已经有人发到网上了。” “对,我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 “我的女朋友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为她这份神圣的工作感到骄傲。” “但今天,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隋言将手机对准了急救室的大门。 “就在刚刚,这个急救室里,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了……” 隋言娓娓道来。 经纪人不断地挥手让他停下来,不要讲女朋友的事。 可是听了半天才发现,隋言居然在说刚才急救室里的事。 他挥手的动作停了下来,神色凝重。 然后再次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公关部全体加班,所有营销号上号待命。” “我一会儿发一些图片在微信群里,所有人全部转发。” “今天停了所有艺人的宣传,都给这条消息让路!” 经纪人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 “我要热搜前十,全都是这件事!” 第285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鹿知之联系了方子存,和方秀丽。 方秀丽听了鹿知之的叙述,在电话里就忍不住哭了。 “鹿小姐,你放心,我方家肯定会配合。” “别说方氏还有你一半的股份,就算是一分钱没有,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后续我会找专人联系你们鹿家的负责人,两家一起把这项基金推动起来。” 鹿知之再一次拨通电话给家里,让佣人帮忙喊一下屋子里的胡莺莺。 胡莺莺可能在睡觉,接电话时声音还有些萎靡。 听完鹿知之说的这件事,她气得开始说脏话。 “老娘活了千百年,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负女人,要是放在古代,这种丧心病狂的恶婆婆,老娘一口一个!” “知之,你快查监控,我要看看这老太太长什么样。” “反正我也没多少修为了,天道要罚我便罚,我根本不怕。” “我现在就要去吃了他们!” 鹿知之安抚道。 “莺莺,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吃了他们,他们不过就是早死早托生而已,这太便宜她们了。” 鹿知之满满的恶意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们狐族擅长迷惑之术。” “你过来我这边,我这里有监控可以看到他们的照片,你想办法找到这两个人。” “给他们一些幻象,最好怕什么,就有什么!” 胡莺莺喘着粗气。 “我知道了,你就等着看吧!” 鹿饮溪也给打起了电话。 “喂,爸爸,是这样的……” 鹿知之身边站着刚才的保镖。 他听到鹿知之打电话后,恭敬地走了过来。 “夫人,我听您说需要视频。” “刚才我去调了出来,等着当做证据,要不要发给您一份。” 鹿知之拿出手机,与保镖互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将视频发了过来。 隋言将事情讲完,便关了直播,然后不断地联系圈内的好友转发,为这可怜的女人发声。 顾言洲也在不断地交代着一些事情。 众人都在忙,将这份悲痛转化为力量,势必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隋言暴露了地址,怕粉丝追过来,他们去到了鹿玉芙的院长办公室。 鹿玉芙刚升为院长不久,十分低调,办公室不算太大。 这么多人,几乎填满了整间屋子。 不一会,胡莺莺也赶来了。 鹿知之将视频给她看后,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血红。 眼神失去焦距,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鹿知之回答。 “许大志。” 胡莺莺再次闭上眼睛,几息间又睁开。 “找到了!” “就在北城的一个出租房内。” 胡莺莺二话不说便离开。 想到走楼梯太浪费时间。 她推开窗一个纵身就往出跳。 鹿玉芙吓得要去拽她,只见她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一只白狐,灵巧地在房顶上跳跃。 一屋子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而一无所知的胡莺莺,连跳了几个房顶,就不见了踪影。 鹿鸣溪看着窗外揉了揉眼睛。 “知之,我……我没看错吧。” “刚才那个是……狐……狐……” “狐狸?” 鹿知之冷静答道。 “对,她就是胡莺莺,我的朋友。” “你们不要将她的事跟别人说,看见了就赶快忘掉,要不然对她不好,对你们也不好。” 鹿玉芙直接吓得坐在了沙发上。 “我,我昨天还……还跟她一起吃饭。” 鹿鸣溪接话。 “她吃了六个烧鸡。” 众人震惊过后便释然。 鹿知之身边的东西,不正常才算是正常。 见过了鹿知之的各种术法,顾言洲对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人里面,他是最淡定的一个。 也是他最先回过神来,拍了拍手。 “天都快黑了,大家也都没吃饭。”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正说着,鹿玉芙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鹿玉芙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对鹿知之说道。 “是妈妈。” 鹿玉芙接起电话,母亲的声音也格外沉重。 “我看到新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几个孩子怎么不说呢!” “有一个算一个,都到家里来!” 众人本来就没心思吃什么东西,正好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决定一起回鹿家。 顾言洲叫了几个保镖跟着隋言,自己带着鹿知之走另一边。 几个人到了鹿家后,鹿母和佣人正在往桌上端着饭菜。 众人神色沉重,并没有胃口。 鹿母摘了隔热手套,声音温柔。 “我知道你们都很伤心,但是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这一下午,我一直在搜这件事的进展和消息,你们都为这件事贡献了自己最大的力量。” “如果饿倒了,饿病了,还怎么将这件事继续推进下去呢。” 鹿饮溪作为大哥,拉着两个妹妹先入座。 刚入座,鹿父也一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饭菜上齐,众人互相问好后,也都入座。 鹿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 “下午,顾家和方家已经跟我联系了,玉芙说的这个基金,应该没什么问题。” “孩子们,我鹿远山为有你们这样一群儿女而感到骄傲。” “但是……” 鹿父将目光移向顾言洲。 “我相信警察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会给大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顾言洲笑着低下头,鹿知之也从父亲的眼光中读懂了他想说的话。 父亲就是在警告顾言洲,不要用自己的权利去做一些违法的事。 毕竟顾五爷凶名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治一个普通人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 顾言洲不着痕迹地轻轻点头。 “放心吧伯父,我心里有数。” “我们这些人所做的事情,我都会看顾着,不会有一丝越雷池的行为。” 鹿父满意地点点头。 “吃饭吧。” 几个人拿起餐具开始吃东西,杯盘碗碟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鹿知之突然听到了潜意识里有人在叫她。 “知之。” 鹿知之心里明白,是胡莺莺。 她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啜着汤,其实心里在回应会莺莺。 “莺莺,到了么?” 胡莺莺冷哼一声。 “你闭上眼睛,释放一丝灵力,我们心意相通,我给你看你想看的!” 鹿知之按照胡莺莺说的话,闭上眼睛,往意识深处释放出一丝灵力。 她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了一道画面。 破旧的出租屋里,老太太正在打包着行礼。 “我都说了就在老家呆着,你偏要来城里,这下好了,我们的事瞒不住了!” 第286章 孩子多多 鹿知之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胡莺莺这么快就找到人了,胡家查事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 屋子里,张大志就着花生米喝下最后一口酒。 他砸吧砸吧嘴,想回味一下淳厚的滋味。 可呛鼻的辛辣让他皱了鼻子,骂了一声。 “擦,真辣!” “这破酒,我真他妈的喝够了。” “妈,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那女人什么时候回来?” 张母狠狠地将衣服摔到张大志身上。 “我走的时候,那女人大出血,大概是活不成了!” “她身边还有警察哩,要是她死了,医院会通过警察找到我们的!” “到时候我们还要去给她付医药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张大志怔愣了一下。 “死了?” “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这一下午的时间,怎么就死了?” 张母焦头烂额,根本不想解释。 她没搭理许大志,开始打包锅碗瓢盆。 张大志倒是呵呵笑了起来。 “对呀,哈哈哈哈,人离开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一定是黑心医院治死的,我必须去医院讨个说法!” “不赔老子五百万,老子就天天去闹!” 张大志摇晃着走到张母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妈,别收拾了,跟我去医院,我们要发大财了!” 张母看着眼前醉醺醺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可不去,那个医院有黑社会,砸了监控还要打人呢!” “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不回老家,我自己回去!” 张大志人高马大,瘦小的张母根本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他拽着张母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 鹿知之感觉到灵力的波动,应该是胡莺莺在施术。 只见,张大志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人。 张大志因为醉酒看不清楚东西,正站在那仔细打量。 可身后的张母却抢先一步走到门口将门外的人拽了进来。 “你这个死女人还知道回家,刚才在医院里为什么不帮我!”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就算你有病了,我们也不会给你花钱治病的。” “谁让你光生丫头蛋子,丫头就是会带脏病,你要是生个儿子,那这些病就都没了!” 张母一直在骂,可身前的人却没有反应。 她将这种行为理解成不服气。 张母抬手怼了女人肩膀一下。 女人抬起头,披散的长发散开,露出了脸。 她脸色苍白,僵硬地咧开嘴角笑了笑。 “妈,我生的是儿子,你看!” 然后,她将手伸进肚子。 张母被吓得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样不敢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将手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血顺着衣服像水龙头似的哗哗往地下流。 她在肚子里搅弄一番,然后拿出了一个青紫色的婴儿。 那婴儿还在蹬着腿,睁着大大的眼睛,裂开嘴一笑,满嘴都是尖利的牙齿。 “奶奶,你是在等我么奶奶!” 女人轻轻一扔,那孩子跳到了许母的胳膊上。 “奶奶……抱抱我……” “咯咯……” 婴孩边叫着张母,边咯咯的笑着。 鹿知之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胡莺莺制造出来的幻象。 可那是潜意识里看到的,咯咯声像是骨头在摩擦,让人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只觉得肩膀被轻轻搂住了。 顾言洲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知之,怎么了?” 鹿知之摇头。 “我有事,你先吃。” 她再次闭上眼睛,又看到了张家的画面。 此刻,那个鬼婴已经缠上了张母的胳膊。 正值盛夏,张母只穿了一件雪纺料子的半袖衬衫。 那鬼婴张开血盆大口,嘴里满是尖牙,像鲨鱼一样,对着张母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张母的右手被咬掉,她尖叫个不停,叫出来的声音刺耳难听,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可尖叫不会减轻痛苦,只能让那个婴孩越来越兴奋。 他开始在张母身上跳来跳去。 跳到她的腿上,撕扯着咬掉了一条腿。 跳到头上,拽住头发生生扯下来一大片。 头皮连着血肉,耷拉在耳朵旁边。 张母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直接晕了过去。 鹿知之听到胡莺莺冷笑一声。 “晕过去就能结束么?” 一道灵气操纵着张大志刚才喝过的酒瓶,直接砸到了张母脸上。 不知道是酒瓶的撞击让张母醒了过来,还是勾兑假酒刺鼻的气味让她清醒。 张母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四周哪有什么鬼婴,也没有那个讨厌的女人。 张母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梦啊!” 突然,那鬼婴的脸从天儿降,直接贴在了她的鼻尖上。 青紫的脸,乌黑的眼瞳,那锋利的牙齿上还挂着肉丝。 “奶奶,你是在找我么,我在这里哦!” 鬼婴一口咬在了老太太的鼻子上,将她的鼻子咬掉。 哗哗的水声传来。 一言不发的张大志,竟然被吓的尿了裤子。 胡莺莺操纵灵气,一个巴掌扇过去。 “这狗男人真怂,还不如她娘。” “她娘还知道害怕,知道尖叫。” “他倒好,叫都叫不出来,直接吓的尿裤子了!” 胡莺莺再次制造幻象,张大志的面前站着田丽娟。 ‘田丽娟’伸出干瘪如树枝一样的胳膊,轻轻的抚上张大志的脸。 “大志,是我对不起你们张家,我没能给你生出个儿子。” “你再领娶别的女人。” 说完,她又开始从肚子里往出掏。 “一个,两个,三个……” “大志,你看,这是我给你生的女儿,你要好好照顾她们。” “把他们养大了,就可以送去给比人家生男娃了!” “哈哈哈哈哈,生好多好多的男娃!” 鬼婴一个接一个地被抛到张大志的身上。 张大志吓得涕泪横流。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想要孩子,我不想要孩子!” 面前的‘田丽娟’本来还笑着。 听到张大志说不想要孩子,立刻变了脸。 “你不想要孩子?” “我都生了这么多,你跟我说不想要?” ‘田丽娟’一个巴掌扇在了张大志脸上。 “我那么努力地生孩子,你居然说不想要,你太过分了!” 第287章 顾言洲,又又又对不起 巴掌一个接一个的扇到张大志的脸上,甚至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张大志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田丽娟’。 鹿知之却知道,是胡莺莺用灵气操纵了衣服架。 两个衣服架左右开弓,不断地往张大志脸上抽过去。 很快,他的脸就被抽红了。 鼻孔窜血,甚至连耳朵都开始流血。 鹿知之用意念喊了胡莺莺。 “莺莺,下手轻点,别打死了!” 胡莺莺收了灵力,衣服架应声而落。 鹿知之看到,那个出租房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看到胡莺莺在窗外站着,然后用爪子推开窗子。 轻巧地跳到了地上,走到了张母身边。 胡莺莺盯着张母的眼睛,张母瞬间呆滞。 而她的声音空灵,又带着迷惑性。 “老太太,你是不是好想要个孙子啊!” 老太太懵懵的点了点头。 刚才被酒瓶砸到的地方,鲜血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滑落。 胡莺莺又说。 “你儿媳妇又给你生了个孙女,你看,就在那!” 忽然,鹿知之感觉到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那正气除秽避祟,任何邪物都无法近身。 鹿知之提醒道。 “莺莺,应该是警察来了,快走,别被发现了。” 胡莺莺嗯了一声,跳上了窗台,几个身法就窜到了对面的屋顶。 警察破门而入的声音他们都听不到。 老太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瘫倒在地的张大志往窗边走。 她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不要女孩,都摔死,都摔死!” 警察破门而入,张母堪堪将张大志拉到窗边。 几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敢动。 “大娘,你别激动,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张母状若疯癫,大喊道。 “我亲手摔死了三个孙女,你,就是第四个!” 说完,她直接将张大志从楼上推了下去。 “砰!” 像是沙布袋重重落地的声音。 胡莺莺离开了他们的出租屋,恰好鹿知之也不想再看。 她用意念跟胡莺莺交流,埋怨着她。 “都说了,别把人弄死。” 胡莺莺娇笑着,甚至还能听到身边的风呼呼刮过。 “二楼而已,死不了,就是受点皮肉之苦。” 鹿知之想起来,她刚才看那个房子有些熟悉,随便问了一句。 “他们在哪里租的房子。” 胡莺莺随口说道。 “什么……安欣小区。”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彻底无语。 半晌,她收回了灵气,切断了跟胡莺莺的心意相通。 刚好,鹿母开口询问。 “知之啊,我看你捧着那碗汤喝很久了,还没喝完么?” “是不是不太好喝啊?” 鹿知之放下汤碗。 “不是的妈妈,就是……有一点,有点烫。” 鹿母这才露出笑脸。 “烫就等凉了再喝,一直端着做什么呢。” “来,吃点菜。” 鹿母点了点盘子里的烧香菇。 “今天都是素菜,但是这香菇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鹿知之听话的夹了一块香菇放进嘴里。 转头看到了身边的顾言洲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像是在等她给一个解释。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淡淡说道。 “顾言洲。” “首先,对不起。” “其次,对不起。” 鹿知之莫名其妙的道歉,让顾言洲不知所措。 “知之,为什么突然道歉。” “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你……”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鹿知之的话音刚落,顾言洲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顾言洲一脸的惊愕,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鹿知之。 在餐桌上接电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顾言洲起身,拿着电话远离餐桌。 他疑惑的接通电话,眼睛却没离开鹿知之。 “喂,韩律师。” 韩律师声音焦急。 “五爷,安欣小区出事了。” “房子收购合同都签完了,很多人都在陆续搬家,可是有一个租户出事了。” “母子两个人不知道为何大打出手,母亲一起之下将儿子从楼上推了下去。” “虽然是二楼不太高,但是这两个人没有租房合同,房东一口咬死不知道。” “所以现在是我们监管疏忽,需要配合调查。”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 她双手合十,掌心来回搓动着,做出道歉的姿势。 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这小丫头,在家里坐着吃饭还能惹祸。 “不用找陆召,我亲自过去处理。” “这件事,我也想看看后续。” 几个人刚放下饭碗,鹿玉芙这边就接到了电话。 是警察通知他们,张大志和张母已经被抓到了。 现在请鹿知之和鹿玉芙过去做笔录,配合调查。 天色尚早,几个人再次离开鹿家。 到了警局后,顾言洲作为顾氏集团的法人,去配合安欣小区坠楼事件的情况说明。 鹿知之和鹿玉芙分别跟着警察去做笔录。 在路上,鹿知之就已经跟所有人都交代过了,要是警察问她为什么知道田丽娟生过三个孩子的事,就回答说是田丽娟告诉的。 除了这个,所有在场人员的经历都是一样的,所以回答也都是一样的。 在笔录上签字后,几个人都被告知可以回去休息了。 鹿玉芙有些不忍问道。 “那个孩子呢?” 做笔录的警察叹了一口气。 “按照规定,已经通知了他们老家的亲戚,可没人愿意养。” “刚才已经送到福利院去了。” 鹿玉芙满脸的急切。 “可不可以告诉我们,送到哪里去了?” 警察摇摇头。 “抱歉鹿小姐,有规定,是不能透露孩子去向的。” “我们只能保证,孩子很安全,会健康成长,你们频繁的探望,也会给福利院带来负担。” 警察离开后,鹿玉芙还是坐在椅子上叹气。 那边,顾言洲也做了情况说明,带着韩律师走了过来。 听说鹿玉芙想看那个孩子,顾言洲道。 “这好办,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我会给你打听出孩子在哪里。” 顾言洲想了想,然后低声交代了韩律师一番。 韩律师转身又走向了警察办公室。 几分钟后,韩律师从办公室出来,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顾言洲抬了抬眼镜,眼里精光闪过。 “比起孩子,你觉得你们更开看一看,那母子俩的情况” 第288章 把陆召忘了! 张大志因为坠楼送到医院去救治。 此刻,只有张母一个人在警察局。 不知道张律师到底是怎么沟通的,隔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众人见到了张母。 她的额头被简单地包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萎靡。 因为她无视警告,当着警察的面将张大志推下楼。 被怀疑有暴力倾向,整个人被禁锢在特制的钢椅上。 警察敲了敲桌子。 “精神鉴定科的同事已经帮你做过检查了,你的精神没有问题。” “你不要妄想通过精神疾病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张母虚弱地摇了摇头。 “警察同志,我已经说过了,我家里真的有鬼,是那个女人回来报仇了。” “她还让鬼来咬我的胳膊,扯我的头发,要不是你们来了,我肯定也要死了。” “我家就这一个儿子,我怎么会杀了他呢!” 警察疾言厉色。 “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用鬼神之说来解释自己的犯罪行为,那这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她拒不交代,警察换了个问题。 “你儿子的事先放在一边,我来问你,你是怎么杀害你三个孙女的。” “作案工具是什么,尸体藏在哪!” 张母冷哼一声。 “我处理自己家的东西,管你们什么事!” “那是我儿子的种,我想处理就处理!” 警察都愤怒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人!” 张母一脸的嘲笑。 “刚生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还能叫做人?” “我真是好笑了!” “你们警察,不去抓小偷,来抓我干什么!” “我一个老太太,不过就是想要个儿子,碍你什么事了?” 警察忍不住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死女孩,女孩就不是一条生命么?” 张母丝毫不怕,还朝警察啐了一口吐沫。 “呸!” “你也就是说得好听!” “谁家不想要儿子,你娘不想要儿子么,还不是生你这样的男孩出来?” “她要是不想要儿子,怎么没在你生出来的时候把你摔死,然后再要个女孩呢?” “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妈了,好歹也是个长辈,你敢审问长辈,也不怕遭天谴!” 领着鹿知之进审讯室的警察气不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嫌疑人是个老太太,为了减少她的恐惧情绪,我们刚开始是用女警审讯的。” “可是她骂人家女警,给人家小姑娘差点骂哭了。” “现在换了男同志,这老太太又开始撒泼。” 警察摇摇头。 “我们最怕这样的老太太了,讲理也讲不通,岁数大了说话都要斟酌着。” 鹿知之气的就要上前。 她真的想推门进去,好好收拾这老太太。 顾言洲一把拦住了鹿知之。 “知之,冷静点。” “让我们进来看一眼,已经是开了特例,不要再给人家工作添麻烦。” 警察也在旁边说道。 “鹿小姐,你放心吧。” “我们不会因为她这种态度就没办法的。” “田丽娟的视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我同事已经连夜赶去他们老家,去取证。” “还有她推张大志下楼的事,我们八个同事,十六只眼睛都看见了,她想赖都赖不掉。” “等证据确凿,就算她不承认,法律也不会姑息。” 鹿知之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张大志呢?” 警察开了门,引着众人走出审讯室。 “张大志因为坠楼,摔断了腿和肋骨。” “本来是二楼,他不应该伤得这么重。” “但他坠楼的地上正好有一块尖锐石头,他腰椎部位摔到了这个石头上。” “医生说,可能会造成高位截瘫,那这样就比较麻烦一点了。” 等在门外的韩律师走上来,跟着警察离开,在确认安欣小区坠楼的最后事宜。 一切都结束,大家又坐上了车,赶回鹿家。 车上,鹿知之一直开心不起来。 顾言洲很轻易就能捕捉到她的情绪。 “知之,你在想什么?” 鹿知之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而且她完全信任顾言洲,也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心情。 “我是在想张大志。” “如果按照警察说的,他高位截瘫会怎么样?” 顾言洲扶了扶眼镜。 “如果真的高位截瘫,就算审判下来了,他就必须办保外就医。” 鹿知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甚至不用在牢里服刑!” “真是便宜他了!” 鹿知之逮住在副驾驶睡觉的胡莺莺,薅了一把她的毛。 “我都说了让你下手轻点!” 胡莺莺在假寐,被薅了一把毛后,直接坐了起来。 “知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件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 她从副驾驶一跃,跳到了鹿知之的腿上。 “按照田丽娟所说,摔死孩子的是张老太太。” “那张大志咬死不会承认是自己摔的,所以他顶多算知情不报。” “那知情不报这种罪名,可大可小。” “到最后都不一定能判几年。” 胡莺莺骄傲地甩了甩尾巴。 “但他要是高位截瘫了,那可就是一辈子动不了了!” “田丽娟死了,老太太进监狱,谁来照顾他呢!” 胡莺莺的声音咬牙切齿。 “他只是高位截瘫,并没有其他疾病,所以会一直身体健康。” “他会看到自己的双腿的肌肉慢慢萎缩,看着自己大小便失禁,卧床久了还会长褥疮。” “呵呵,他下半辈子就烂在床上吧!” 鹿知之听着,心里的郁结好像解了。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 “你这样做,会不会被天道惩罚?” 胡莺莺笑道。 “那石子还真不是我放的!” “我只是给张母做了个幻象,让她把张大志推下楼。” “我本来想着,二楼,摔不死,给他点苦头尝尝。” “谁想到啊,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那块石头,本就在那地,只不过他正好撞上了而已。” 鹿知之听了胡莺莺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你做的就好,可别因为那种人渣,白白损了阴德。” 鹿知之可算能松一口气。 胡莺莺突然想起来问道。 “对了,今天白天,我感应到你灵气的变化,你全身的气息都在拼命的抵抗。” “你在抵抗什么?” 鹿知之想着要跟胡莺莺讲一下今天白天遇到辛西娅的事。 她突然一拍脑门。 “哎呀,我忘了!” “陆召!” 第289章 狐香?尸臭! 鹿知之乘坐的车是顾言洲的定制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加一只狐狸。 为了不让会说话的胡莺莺吓到司机,鹿知之一上车,就让胡莺莺给司机施了个屏蔽术,让司机无法听到他们说话。 想到陆召已经中了辛西娅的蛊术,鹿知之急忙撤掉屏蔽书紧急叫停司机。 “快,掉头回公司!” 在司机的视角里,身后的两个人根本没说话,只有这只可爱的小狐狸跳来跳去。 可现在,鹿知之猛然出声。声音十分焦急,吓得司机一脚刹车踩到底。 车子紧急刹车,惯性让车里的人都向前冲去。 顾言洲和鹿知之绑着安全带,顾言洲还一把将鹿知之搂在怀里。 可怜的胡莺莺因为惯性,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空档里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中控台上。 胡莺莺被撞得说不出话,鹿知之急忙解开安全带将她抱在怀里。 她在意识里给胡莺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胡莺莺知道鹿知之撤掉了屏蔽符,也在意识里跟她交谈。 “到底什么事,让你惊成这样。” 司机掉头,飞快地往顾氏公司开过去。 胡莺莺再次施了屏蔽术。 一路上,鹿知之将白天的事跟胡莺莺说了一下。 胡莺莺摇晃着尾巴,思考了半天。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大概跟我们狐族的魅惑之术是一样的。” “通过气息,影响人的脑子,像是我们的‘狐香’。” 鹿知之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你们狐狸,还有……狐……狐香?” 胡莺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急得跳了起来。 “俗话说,当着瘸子面不说短话,你有必要这样羞辱我嘛!” 鹿知之双手作揖。 “抱歉,我只是……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胡莺莺翻了个白眼。 “她那个尸油唇膏,不也是臭的么!尸油难道很好闻么?” “都是一个原理,分什么高低贵贱的!” 顾言洲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知之,这都快半夜了,陆召肯定也下班了。” “我之前给他打电话就打不通,现在去公司也未必能找得到他。” 鹿知之摇头。 “我们现在会公司并不是去找陆召。” “一是让胡莺莺去闻一闻辛西娅走过的地方,坐过的会议室。” “第二是回去查一查监控,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顾言洲也恍然大悟。 “对,得查一查监控。” “陆召这个人,三百六十五天,电话从来不关机,今天找不到他,也确实不正常。” 顾言洲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一脸的疲态。 鹿知之也觉得有点累。 从睁开眼睛,她的精神似乎就没放松过。 先是跟顾言洲在办公室吵了一架,又遇到辛西娅,然后又遇到了田丽娟的事。 要是放在平常,每一件事都能让她精疲力竭。 偏偏这三件事都碰到了一起。 三个人说话间,车子就到了顾氏楼下。 顾氏大楼是整个顾氏的心脏,整个大楼灯火通明,一直有人在上班。 顾言洲也经常会半夜办公,前台见到顾言洲,一点都不惊讶。 “五爷,需要我帮您通知哪个部门开会。” 一般顾言洲半夜来,就是某个部门出了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顾言洲破天荒的没有叫人。 “不用了,我上去找点东西。” “电梯一层一层攀升,终于到了顶楼。” 刚一进门,胡莺莺瞬间捂住了鼻子。 “好大的尸臭味。” 鹿知之仔细闻了闻,只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但是不仔细闻,察觉不到。 “我没闻到太多。” 胡莺莺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索着。 “我们狐狸是食肉动物,所以对腐肉的气息特别敏感。” 顶楼有很多间会议室,胡莺莺沿着红毯一路闻过去。 “她应该是来了这间办公室,呆了很久。” 胡莺莺迅速退出了那间会议室,然后变成了人形跑到窗边干呕。 “呕……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顾言洲带着两个人往后走。 “走吧,去我办公室。” 到了顾言洲的办公室,胡莺莺急忙将所有窗子都打开,站在窗口吹风。 她美丽的脸上满是嫌弃。 “顾言洲,我建议你找个保洁,深度的清洁一下你那间会议室。” “哦,不!你应该把你这整层楼都清洁一下。” “你这么有钱,地毯就换了吧。” “还有那个会议室的椅子,也扔掉。” “你别以为我是矫情。”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有着天生的五感敏锐。” “你们都是普通人,所以闻不到,但是要遇到一个嗅觉灵敏的,这味道能把人恶心死。” “到时候你带人家客户去开会,客户当场熏吐了,这就不太美了。” 顾言洲没抬头,熟练地打开电脑,然后不断地敲击着什么,嘴里随意地回答着。 “好,谢谢你。” 鹿知之有点累,连着声音都没什么精神。 “顾言洲,咱们去看监控吧。” 顾言洲眼睛直视电脑。 “顶楼的监控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特别是会议室。” “我们的谈话内容,多是商业机密。” “所以这个监控只有我有打开的权利。” 随着几下敲击,顾言洲招呼胡莺莺和鹿知之。 “监控我调出来了,你们一起来看看吧。” 三个人抻着脖子看完了将近四十分钟的监控。 顾言洲将画面定格倒退,然后将音量拖到最大。 只听到辛西娅说。 “明天我们公司有个酒会,麻烦你带着言洲过去吧。” 陆召一脸陶醉,色眯眯的盯着辛西娅。 “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他过去。” 到这,辛西娅就领着员工离开了。 走到顾言洲的办公室旁边,她站定。 然后假装掏出了口红补妆。 她的口红是是一只纯黑颜色的玻璃管唇釉。 假装在嘴上点涂,然后拿起刷头,在顾言洲的办公室门上蹭了一下。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办公室的门。 顾言洲急忙说。 “不是这间办公室,是今天白天我们两个说话的那间。” “我们从那间办公室出来,她一定以为是我的办公室!” 胡莺莺梗着脖子。 “好啊,我说她不过就是来坐了一会,怎么这么大的味道。” “原来,他在你门上,涂了尸油!” 第290章 为宴会做准备 胡莺莺惋惜的摇了摇头。 “看来,你那间办公室也保不住了。” 顾言洲倒是无所谓。 “没事,楼上这四十多个房间都是我的,我想在哪办公就在哪办公。” 鹿知之反复的看着那段监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她说的那个就会,是做什么的?” 顾言洲微微皱眉。 “我也不清楚,不过陆召说会找我,明天他自己就能说。” 鹿知之转过身,问胡莺莺。 “这个东西这么厉害,能操控人的意识么?” 胡莺莺解释道。 “这个东西不是能操控意识,而是可以让人对擦了尸香油的人产生一种情愫。” “爱慕,服从,等等一切有利的情感。” “我以前见过那种游方玄师卖香膏,说是擦一点就可以提升人际关系中的地位。” “他们卖的应该是含有少量尸油香的香膏。” “可这个女人手里的尸油香,更加纯净,可以让人深陷其中。” 顾言洲表情冷冽,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我当时以为辛西娅给我下了什么迷药,并不知道这东西这样厉害。” “要不然我一定当时就让陆召把她赶走,不会让陆召也中了招。” 鹿知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我下楼时就察觉到了,但当时我们回去,会有再次中蛊的风险。” “而且看陆召对辛西娅的太多,他应该早就中招了。” “他们私底下肯定见过不止一次,否则陆召不会对我释放出的灵气完全没有反应。” 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半夜一点。 胡莺莺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 “你们俩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这蛊也不是立时就能解开的。” “陆召已经答应了辛西娅一定会让你参加酒会,那他就算绑也会将你绑过去。” “比起内疚,你更应该防着点陆召。” “找个借口把他辞退了,然后离这两个人远点才是正路。” 顾言洲看向胡莺莺。 “陆召不仅是我的秘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可能放着不管。” 鹿知之也点点头。 “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 “这件事想解决,就要去参加那个酒会。” “解了陆召的蛊,需要辛西娅的血。” “我们明天必须要去。” 三个人商量了明天的行程,顾言洲连夜将鹿知之送回了家。 已经是深夜,家里很安静。 两个人悄悄的上楼,洗漱后睡下了。 因为睡的晚,鹿知之错过了早饭。 醒来后,天已经大亮。 她拍了拍身边睡得毛都打结的小狐狸。 “起来了,去采点叶子上的露水。” 胡莺莺又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了耳朵。 “让我再睡一会。” 鹿知之抓着她后脖颈的皮肉将她拎起来。 “一会太阳把露水都晒干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快去,然后我们还要去挑礼服。” 一听说要去挑礼服,爱臭美的胡莺莺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不耐烦的瞪了鹿知之一眼。 “山上露水多,把我的毛发都打湿了。” 鹿知之将一个小竹筒挂在她的脖子上。 “快点,还有很多要准备的呢。” 胡莺莺不情不愿的从窗子跳了出去。 她是狐狸,动作迅速,且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果然,鹿知之画了十几道符后,胡莺莺挂着竹筒回来了。 “起的太晚了,只收集到一个瓶底。” 鹿知之看了看,暂且够用了。 她拿出一个小盆,点燃了刚才画过的符纸。 又去楼下师父法堂里拿了一点一些香灰。 将符灰和香灰搅和匀,再拌上刚刚胡莺莺接回来的晨露。 然后耐心的搓成一粒粒小丸。 小丸大小均等,足有二十几个。 胡莺莺在旁边坐着,困的直点头。 “这是什么?” 鹿知之递给她一颗。 “你要不要尝尝?” 胡莺莺嫌弃的将头偏过去。 “我不要。” 鹿知之笑了笑。 “不要就对了。” “这是我做的丹丸,有驱邪清心的功效。” “你这种妖怪若是吃了,肚子非要疼上几天。” 鹿知之拿出一个小瓷瓶,将药丸装了进去。 “我们在酒会上,找个机会让辛西娅把这药丸吃下去。” “至少要吃掉五粒,才能暂时压制住她那尸油香对我们带来的影响” 鹿知之又拿出了朱砂准备开始画符。 敲门声响了起来。 画符需要一气呵成不能停手,胡莺莺走过去开门。 张嫂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个碗。 “二小姐,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正好,最后一笔落下,符成。 鹿知之走到门口看着张嫂端上来的东西。 “二小姐,这是海盐,这个是糯米打成的粉。” 鹿知之轻轻捻了一下糯米粉。 “是今年的新米么?” 张嫂点点头。 “是的,咱们鹿家有一块药田,那个村子里正好种糯米,这是你父亲让人送回来的。” 鹿知之接过托盘,谢过张嫂。 胡莺莺看着鹿知之将糯米粉放在红色的布口袋里。 “你这是去除邪祟,还是去做糕点啊。” “不是面就是盐的。” 鹿知之将盐分开装进三个小口袋里。 “盐可以除晦气,带上一点总是没错的。” “这糯米粉自然是要对付辛西娅用的。”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开始整理。 铜钱剑已经串好,缺了的朱砂再次补满。 墨斗盒里的墨差不多干涸,又补充了新的进去。 还有一叠刚刚画完的符纸,一个随身带着的小香炉,还有几种常用的香。 并着刚才准备的那些东西,全都放进包里。 胡莺莺看着鹿知之的包一脸嫌弃。 “顾言洲身价千亿,也不知道送你个好一点的包。” “你这个破布袋子,真的好像天桥摆摊算命的。” 鹿知之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还记得上次顾言洲送她包,她飞来横祸。 还是用自己的破布袋子来得安心。 胡莺莺双手叉腰。 “你收拾完了吧,现在应该带我去买衣服了!” 鹿知之瞥了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买衣服了。” 胡莺莺气得,好看的眼睛都立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要挑参加宴会的衣服。” 鹿知之憋着笑,拉开了衣帽间的柜门。 “随便选,都是新的,我没穿过。” 第291章 顾言洲最帅了! 看了那些衣服,胡莺莺气得直跺脚。 那些衣服都是鹿母给鹿知之准备的。 二十岁少女穿的小洋装,小裙子,怎么能穿去宴会。 还好她有方子存前几天送过来的新款手机。 打通了顾言洲的电话一通抱怨。 “顾言洲,你女朋友太抠门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我买!” 胡莺莺故意按下了声音外放键,顾言洲呼吸轻笑道。 “所以呢?” 胡莺莺大言不惭。 “你女朋友不买,你给我买,反正你们两口子必须有人给我买礼服,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鹿知之将包背在身上,语气十分不屑。 “不去就不去,少了你,难道我还制服不了辛西娅么?” 鹿知之厉声对电话里的人说。 “顾言洲,别理她,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人。” 顾言洲呼吸一滞,又片刻的怔忡。 鹿知之对他说了‘我们’? 而且,胡莺莺说他们是‘两口子’,她没反对。 说‘女朋友’她也像是默认了一般。 嘴角的笑已经压不住了。 如果不是在意自己的形象,顾言洲觉得自己都要笑出声了。 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 “知之啊,胡莺莺说得对,还是需要礼服的。” 对于胡莺莺的识时务,顾言洲觉得需要奖励她一下。 “去宴会一定要穿礼服才行,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如果不穿礼服入场,可能会被拦在门口。” 胡莺莺突然品出了两个人之间的暧昧。 她狐狸眼睛一转,又开始为顾言洲铺路。 “再说了,我们可是跟顾五爷出门,要是穿得寒酸,也给他丢脸不是!” 顾言洲补充道。 “对对对……” 鹿知之冷哼一声。 “对什么对!” “顾言洲,你觉得我很丢脸是不是!” 顾言洲急了,对着电话疯狂解释。 “没有,知之,我不是那个意思!” 鹿知之大步走上前,挂掉了电话。 她拉起胡莺莺的手下楼。 “快点吧,早饭吃不上,难道午饭也不想吃了么!” 胡莺莺噘着嘴,跟鹿知之下楼。 本来两个人已经安排了车下山。 可刚吃完饭,门卫就传来消息。 顾言洲亲自来接他们。 一上车,顾言洲就对之前说过的话做解释,生怕自己取得这点小小的进步转眼成空。 他和胡莺莺两个人,打着配合,终于将鹿知之说服。 “好吧,去选一套礼服。” 胡莺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快乐。 顾言洲也心情愉悦。 其实,鹿知之并不是故意找顾言洲的麻烦。 她怕这件赠礼性质的衣服,给她带来倒霉的事情。 但是想想,等穿完,再转赠给胡莺莺就好了。 她以后少不得要跟顾言洲出席这样的场合,以后要习惯了。 进了顾氏的商场,女装部门再一次清场,专门为她们几个服务。 胡莺莺撒着欢一样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店铺。 她经常穿的就是旗袍,这次破天荒地选了一件露肩的小洋装。 而尝试过小洋装的鹿知之,则是选了一款新中式的改良旗袍。 不能带太贵重的首饰,就把头发松松地绾了个发髻,簪了那根雷击木的簪子。 带上自己雕刻的,成色不错的一块无事牌。 整体造型温婉中透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胡莺莺,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 胡莺莺脚上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手上还拎着另外两只,从一家店里跑了出来。 她将鞋子举起来,问鹿知之。 “哪双更配我这件礼服?” 鹿知之看着她手中的鞋子,指了指右边那只。 “这个好看。” 胡莺莺点头,然后完全按照鹿知之相反的意见,穿上了左手的鞋子。 她将鞋子交给店员。 “我脚上的这一双,还有这一双也包起来。” 鹿知之十分不悦。 “你不听我的,还问我干嘛?” 胡莺莺笑得风情万种。 “问你只是为了让你排除选项。” “你这直女审美,可能顾总在你眼里都是个平平无奇的人吧。” “你是不是也看不出,他长得很帅啊?” 鹿知之完全没反应,下意识地回答。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瞎子!顾言洲明明就很帅好不好!” “我有时候是审美有点问题,但顾言洲这种长相,没人会觉得丑吧!” 顾言洲以拳抵唇,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鹿知之见自己落到了胡莺莺的圈套,瞪了他们俩一眼,红着脸跑了。 胡莺莺俏皮地朝顾言洲眨了眨眼。 顾言洲点点头。 然后交代身边的经理。 “胡小姐刚才试过的衣服,鞋子,包包,全都包起来,送到鹿家去。” 胡莺莺欢呼着又冲进另一家店。 顾言洲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去追鹿知之。 鹿知之不想理他们两个,径直走回车里。 不一会,顾言洲也追了上来。 鹿知之吩咐司机。 “开车。” 司机十分听话地将车开走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在赌气,觉得十分可爱。 “不等胡莺莺啦。” 鹿知之将头偏向一边,不想让顾言洲看到她绯红的脸。 “让她逛去吧,一会闻着我的味儿就找来了。” 顾言洲可不敢说话,生怕她将自己丢下车去。 他当然看到了鹿知之绯红的脸颊。 不仅脸颊,连耳根和脖颈都微微发红。 顾言洲眼睛里的爱意简直要溢出来。 她痴痴地看着鹿知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鹿知之实在太可爱了。 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顾言洲先一步下车,拉开了车门,鹿知之走了下来。 饶是已经选了一双跟比较矮的,她还是感觉走不稳。 顾言洲绅士的将手臂放在鹿知之身侧。 “知之。” 鹿知之低头看了一眼顾言洲的手,抬手扶了上去。 顾言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知之,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哪里奇怪么?” 鹿知之不解。 “怎么啦?” 顾言洲解释道。 “我们两个这样的姿势,你像皇后,而我,像个谄媚的太监。” 听到顾言洲这样形容两个人的姿势,她不禁笑出了声。 刚才那些羞恼,全都一扫而空。 顾言洲将鹿知之的手从胳膊上拿起,然后轻轻绕上自己的臂弯。 “知之,是这样的。” 两个人相携着,向宴会厅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这位道长,这里是宴会厅,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 无言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里面有邪祟,我进去除了就出来,不耽误你们事。” “老道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第292章 再见无言 再次看到无言,鹿知之挽着顾言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顾言洲感觉到鹿知之的情绪,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摩挲了两下。 “知之,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鹿知之停下了脚步,犹豫了。 她接触无言的时候,是存了防备心的。 但是这个老头,总是让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安心。 几次接触,她也能感觉到这个老头并不是坏人。 因为对师父起了疑心,她好像把对师父的那份依托,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天,她与老头的对话,让她忽然清醒。 相处得再好,她与他却始终站在对立面。 无论如何,这人肯定知道她身世的秘密,却不愿意透露半分。 鹿知之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的事情。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对她好坏,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外人不能替她做这个决定。 而这老头不说,一定是在维护着什么。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就不要强硬地去假装和谐。 所谓‘和谐’的假象,只能骗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不用打招呼,我们进去吧。” 顾言洲带着鹿知之往门内走,鹿知之故意侧过头,避免与无言的眼神交汇。 他们刚走到门口,无言也发现了他们。 无言一把拽住了鹿知之的手臂。 “小丫头,还生气呢。” 鹿知之看了他拽着自己的胳膊的手一眼。 “放开。” 无言倒是对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在意,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真的是谁养的孩子就脾气就随谁啊。” 鹿知之猛然回头。 “你认识我师父?”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心中那股挫败感怎么压都压不住。 这老头,总是能用一句话稳稳地踩住她的死穴。 这一句话,就勾起了她心中千万个问题。 无言却像没听到一样,回避了这个话题。 他跟门口的侍应生说道。 “看到了么,他们认识我,我们一起的,这下能进去了么?” 能在门口做侍应生,必然是认识这些当天被邀请的一些贵宾。 否则将贵宾拦在门外,算是一种失职。 但是,他不认识别人,也一定能认识自己的大老板。 顾五爷的长相并非谁都认识,不过,自从顾五爷公布了回京的消息后,曾经来过一次,领班就要求他们每个人必须要记得顾五爷的长相。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立刻恭敬了许多。 这老头在说他们一起的时候,顾五爷的神色并无异样,那就是认同的意思。 他们之间有矛盾,却是要自己解决,轮不到他这样的侍应生来做主。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说话。 果然,顾言洲带着鹿知之往宴会厅内走,无言也顺利的跟了进去,并没有再次被阻拦。 顾言洲盯着鹿知之的神情。 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个人不重要,鹿知之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谈跟他说话。 她是真心将无言当做了长辈,却因为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而在闹别扭。 顾言洲忍不住替鹿知之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表面上再成熟冷静,内心还是一个小姑娘。 会耍脾气,闹别扭。 也会因为面子而拉不下来脸去跟无言说句软话。 无言显然是清楚鹿知之所有的事情。 鹿知之并不是精于算计,善弄心计的人,可他是。 跟无言打好关系,从他嘴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顾言洲跟无言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言也报以感谢的微笑。 鹿知之也知道无言跟在身后,可她就是不想跟无言说话。 顾言洲却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 “道长,刚才听你说,你要进来除邪祟。” “怎么,这宴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无言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 “顾小子,你就别跟我在这装了。” 她指了指鹿知之的包。 “你们又带盐,又带糯米的,还背了一大包灵气极高的符纸,是进来干什么的?” “难不成,是给这宴会做甜点的啊!” 说完,又对着鹿知之‘啧啧’两声。 “丫头,不是我说你。” “你这难得穿得这么好看,就非要背你这个破包不可么!” “都是你师父死犟的臭毛病,说什么‘玄师必要依托介质,借天地之灵气,以五行之……’” “五行之……反正是什么玩意,文绉绉的!” 说完,他勾起中指,默念口诀,以拇指抵住中指在掌心。 凌空画了一道符。 “符成,去!” 他右手一推,那虚空的灵气像是有实体一样被推走。 一道小小的罡风从掌心飞出,吹动了前面女孩子的短裙。 女孩子惊叫着捂住自己飞扬起的裙摆。 “服务生,这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 急忙有服务生上来道歉。 无言看着这一幕咯咯地笑了起来。 鹿知之皱起眉头,低声骂了一句。 “没素质的老流氓。” 无言却不认同。 “那女孩子今日有煞在身,怕是要见血。” “我吹了她的裙摆,她尖叫,用这声撞了身上的煞。” “我这是在做好事,你怎么反而骂我!” 鹿知之送了他一个白眼。 无言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一副笑脸。 “这凌空画符的本事,你师父也是会的,怎么,他没有教给你?” 鹿知之知道这是无言在故意逗她。 “这些事,你要说便说,不说我也不再追问,不用像钓鱼一样,放一点鱼饵让我上钩。” 无言没解释,而是收了笑脸。 “你们等的人来了,我要找的东西,也来了!” 无言话音刚落,一阵香风袭来。 鹿知之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香是真的香,那种让人心旷神怡,不自觉想寻找味道来源的那种香。 鹿知之在包里取出一根银针,抓起顾言洲的手,找出中指,狠狠地扎进去。 顾言洲‘嘶’了一声。 “知之,怎么了?” 鹿知之蘸取了一点顾言洲的血,擦到了眉毛里。 又擦了一点在自己的眉毛上。 无言笑吟吟的说道。 “眉弓是一个人的运势之地,用血腥气盖住眉弓,也暂时能抵挡这小小的蛊术。” “挺聪明啊,小丫头。” 鹿知之没说话,因为辛西娅盛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娉婷袅娜地朝着顾言洲走了过来。 “leo,又见面了。” 第293章 这东西,不是这样用的 辛西娅一身香槟色礼服,鱼尾裙的款式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波浪卷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只在耳侧垂下几缕,更显得风情万种。 那眩目诱人的红唇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 她朝着顾言洲伸出手,玉指纤纤,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顾言洲却冷着脸。 “我说过,叫我名字,或者顾五爷。” 辛西娅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微微侧头,好像很疑惑,顾言洲为什么没有跟她握手。 鹿知之却是伸出了手,浅浅地握了一下。 辛西娅却像是触电了一样,惊叫着甩开了鹿知之的手。 她疑惑地看着鹿知之。 刚才那针扎一样的痛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这女人难道真的用针扎了她? 她不由自主地向鹿知之手上看过去。 鹿知之的手还僵在那没有收回,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和疑惑。 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要躲开。 旁边的人听到辛西娅的惊叫,都看向这边,还有人陆续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殷勤地牵起辛西娅的手。 “辛西娅,你怎么了?” 鹿知之看向那男人,鼻梁发青,眼睛的眼白处有一个红点。 看来,已经被辛西娅蛊到人事不知,眼里只有她了。 辛西娅摇了摇头。 那男人向鹿知之看过来。 “你是不是捏痛辛西娅了,你是跟谁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顾言洲就站在鹿知之旁边,冷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 “跟我来的。” 男人抻了抻衣服上的领结。 “你又是谁!管不好自己的女伴,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顾言洲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应生过来。 侍应生点点头,将门口站着的保镖喊了进来。 四个保镖走了进来,跟顾言洲恭敬行礼。 “五爷,是他么?” 顾言洲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那个男人。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但是你记住她的脸。” “在这个酒店……” 顾言洲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或者说,在整个京市,你以后见到她,要么恭敬地行礼,要么就绕着走!” “否则,你会知道我是谁!” 顾言洲说完话,保镖就将男人拖了出去。 到场的人自然都是在混迹商场的,虽然不知道顾言洲是谁,但看他出门带着保镖,又敢放这么狠的话,就知道一定不是普通人。 这下,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再围观,三三两两地散开。 佯装着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可眼睛还是不时地往这边撇。 辛西娅也白了脸。 “leo……顾,顾言洲,没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吧。” 顾言洲没回答她,直接问道。 “陆召呢?” 辛西娅眼神闪躲。 “陆召,陆召不是你的秘书么,他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顾言洲目空一切,自是不会辛西娅放在眼里。 “少给我玩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鹿知之抬手拦住了顾言洲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转而说起了别的。 “辛西娅小姐,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为什么我握着你的手,你很嫌弃地就松开了?” 辛西娅维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 “我没有啊,只是……只是你的手有点凉,我吓了一跳而已。” 鹿知之嘴角微翘,舔了舔嘴唇。 “那辛西娅小姐,不介意再跟我握一握手吧。” 辛西娅心里直打鼓。 她不想体会那种针扎般的感觉,却又想知道,这女孩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尝试去触碰鹿知之的手。 刚一接触到,那种针扎得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她本能地要抽回手臂,可那小手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手根本无法挣脱。 针扎般的疼痛沁入骨髓,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 “鹿小姐,快松手!” 鹿知之非但没松手,还趁着辛西娅张嘴的时候,迅速地扔了一把药丸进去。 怕辛西娅吐出来,她捂住辛西娅的嘴,迫使她仰头,又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喉咙。 喉咙猛然收缩,那药丸叽里咕噜地咽了下去。 看着她吞掉了药丸,鹿知之这才松了手。 辛西娅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粉末,那针扎的感觉还在持续。 “你手上的这是……糯米粉?” 她捂着喉咙,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 鹿知之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 她趁刚才保镖拖走男人的时候,将手伸进兜里,在手上抓了一大把糯米粉。 一般人觉得自己倒霉的时候,都会吃一点糯米饭,或者用小包装一袋糯米带在身上。 糯米是吸收着土地中的地气生长而成,除晦气,驱邪祟最好。 特别是这种尸气,糯米简直就是它的克星。 辛西娅长期涂这种尸油唇膏,早就被尸气浸淫。 猛然接触到糯米粉,会如针扎般疼痛难忍。 可她刚才去捂女人的嘴,也接触到了她嘴上的口红。 此刻,那接触到口红的地方像是被烫伤一样,起了几个大水泡。 鹿知之急忙撒了一层糯米在上面。 尸油腐蚀了她的手掌,用糯米祛除尸气,否则尸气入体,她可能会生病。 顾言洲心疼地牵起她的手。 “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鹿知之收回手。 “没事的。” 这下彻底撕破了脸皮。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夹在指尖,抬手结印,口中念诀。 “除邪祟,镇邪魔。” “去!” 符纸飞出,直直飞向辛西娅。 辛西娅回头就想跑,可符纸粘到身上的那一刻,她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后退着靠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她挣扎着无法动弹,气急败坏地看向鹿知之。 “你是玄师?” 在场许多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准备凑过来看热闹。 顾言洲高声喊道。 “今天的宴会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鉴于刚才顾言洲的行为,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辛西娅靠在柱子上没说话,似乎也不像是需要帮助的模样。 这一男两女的对峙,怎么看都像是感情纠葛。 众人也默认为感情纠葛,所以识相的迅速离开。 站在旁边半天不作声的无言走上前去。 “这位小姐,把那三支尸油香交出来,这不是你的东西。” 无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言辞却颇有深意。 “而且这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 第294章 尸油香的做法 辛西娅面色慌乱。 一开始眼神乱瞟着,想要找人求救。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全都走了,连服务生都在人走了之后,贴心地将门关上。 偌大的宴会厅中,只剩下四个人。 她,顾言洲,鹿知之,还有那个奇怪的老头。 她无奈地大声喊道。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 “我在你们这里办酒会,酒店就必须负责我的安全,要不然我告到你们破产!” 顾言洲冷哼一声走到她身边。 “你开宴会不打听打听老板的么?” “这地方,姓顾!” 辛西娅顿时住了声,咽了口唾沫。 “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我用什么东西那是我的自由,跟你们没关系!” 鹿知之打量着辛西娅。 “我曾经想过,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蒙骗。”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辛西娅完全没理鹿知之,而是一脸凄然地看着顾言洲。 “顾五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用这样的手段。” “我家里出了点小问题,很需要你的帮助,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下手!” “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学的情谊上,放过我吧!” 顾言洲完全不理会她的求饶,眼睛一直盯着鹿知之。 只见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了那装成小袋的糯米粉,然后将糯米粉洒在辛西娅的四周,画了一个圈。 此刻的辛西娅焦躁不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着急,她觉得浑身难受。 宴会厅冷气开得很足,她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加一件披肩,可现在却觉得十分燥热。 仿佛站在太阳底下,被艳阳炙烤。 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脸上出了一层汗,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到下巴,像是蚂蚁爬过,又痒又痛。 鹿知之将符纸一张一张地摆放好,在这过程中,无言走上前。 “你那东西是在我玄镜宗出去的,现在你得还回来。” “辛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会死人。” 辛西娅正低头看着鹿知之在她身边摆阵,听到无言这样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会死人?怎么可能!” “这可是最纯正的尸油香,除了贵一些,没什么副作用的!” 摆完阵的鹿知之讥笑道。 “没有副作用?” “人生在世,跟谁交朋友,认识多少人,谁是贵人能给你带来好处,谁是小人要坑害你,这都是有定数的。” “但凡人用人为的方式去改变结果,都是有伤天的。” “往小了说会损阴德,往大了说,会遭到报应。” “你也知道这尸油香纯正,那你知不知道,最纯正的尸油香,是蛊。” “你蛊惑了身边的人,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蛊惑的越多,报应也就越深,长此以往,于寿数有碍。” “而且,尸油香有毒,尸毒沁入肺腑的话,神仙难救!” 鹿知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盐,兜头盖脸地冲辛西娅撒过去。 辛西娅下意识地偏头,生怕盐洒进眼睛里。 可没想到,那盐粒洒在身上,居然像是一根根细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体上。 她忍不住尖叫。 “啊!好痛!” “你这死女人,你是不是疯了!” “刚才用什么东西扎了,现在又扎!” “快住手,疼死了!” 鹿知之停下了撒盐的手。 无言难得板着脸,询问道。 “你还想活命么?” 辛西娅喘着粗气,好像这样就能缓解针刺般的痛感。 “想……想活!” 鹿知之又一把盐扔过去。 “想活命,就忍一忍。” 无言点点头。 “人家是在救你的命,你说话客气点!” 辛西娅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谁要她救了!” 鹿知之更用力地往她身上扔盐。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啊!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陆召中了蛊,我才懒得理你!” “不把你身上的尸毒逼出来,陆召的蛊也解不掉!” 辛西娅叫得惨烈,仿佛在受凌迟之刑一般。 可喊了一会,她就不再喊了。 因为,她看到自己流出来的汗,慢慢变成了红色,然后由红变棕,最后变成了黑色。 黑色的液体,不知道是汗还是油,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落。 她这才害怕起来。 鹿知之还在扔盐,走得近一些,又在她的头发里洒了一些。 “不喊了,知道害怕了?” 辛西娅的脸依然皱成一团,极力忍耐着疼痛。 “这……这些都是什么?” 鹿知之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就是尸毒,等你的汗不再是黑色,就说明尸毒排出了。” “但尸毒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你曾经哪里接触过这个尸油香,哪里就会溃烂。” “建议你最近都不要出门,在家里好好养伤吧!” 辛西娅疼得已经崩溃,脑子里除了害怕,还有满满的愤怒。 她离鹿知之这样近,将她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二十岁的女孩子不用化妆也美得让人惊叹。 肌肤细腻白嫩,一丝皱纹都没有。 侧头看去,脸上还有细嫩的绒毛,像鲜嫩的水蜜桃般诱人。 想到自己眼角的皱纹,和已经初现的法令纹,自卑感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恶狠狠地说道。 “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相,就觉得自己能攀上顾家。” “顾家这艘船,不是你这种人能上得去的!” “等你老了,顾言洲玩腻了,你也会被甩,然后去找更年轻,更鲜嫩的肉体。” 鹿知之撩起眼皮,将手中一袋子盐从辛西娅的头顶全部倒下。 辛西娅疯狂地甩着头,想躲避那针刺的疼痛。 直到那盐甩没了,她依然气喘吁吁地瞪着鹿知之。 鹿知之迎上她愤怒的眼睛,风轻云淡地说道。 “顾家的船,无论我上不上,很显然你是上不去的!” 她学着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角一样噘着嘴故意阴阳怪气道。 “可是顾言洲还没玩腻呢,等她玩腻了,我通知你,你就好好排队吧。” 鹿知之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说道。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尸油香是怎么做的啊?” “这题我会,我告诉你!” 第295章 我真的错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 “把阴日阴时横死的尸体放在油中浸泡,直到尸体完全蜡化后再取出来。” “点燃犀牛角,把烧红的犀牛角放在尸体的下巴处炙烤。” “表面水分烤干后,尸油就会一滴一滴地落下。” 鹿知之摇着头,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样子。 “就这样的东西,你还敢往嘴唇上抹!” 鹿知之扔掉已经空了的盐袋,蹦跳着跑回了顾言洲身边。 顾言洲捉起她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手上沾着的盐粒。 “你有时候稳重得像老太太,有时候真的很调皮。” 鹿知之不再是那副欠揍的模样,而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白了辛西娅一眼。 “命都要没了,还跟我在这搞雌竟。” 鹿知之没好气地冲无言喊道。 “老头子,这恶心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玄镜宗搞出来的!” “你们那个门派,旁门左道,歪门邪道,连带着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言大喊。 “冤枉啊!” “那确实是我们玄镜宗的东西,但可不是我给她的!” “玄镜宗那么多弟子,人来人往的,谁偷着拿点东西出去卖,我们都根本发现不了!” “这不是一发现就赶紧来处理了么。” 无言喊完冤,然后苦口婆心地劝道。 “辛小姐,你快把剩下的尸油香交出来吧,我们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 辛西娅罪也受了,也亲眼见到自己身上淌出来的黑水。 又听鹿知之说那个东西那么恶心之后,自然是不敢再用了。 她虚弱的说道。 “我都用完了,只剩下……剩下一只了!” 无言当即变了脸色。 使劲一拍大腿。 “完了!” 鹿知之也皱起了眉头。 “我说这盐都洒完了,她身上的尸毒怎么还没有排空。”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圈住辛西娅的那圈糯米粉也开始发黑。 鹿知之抬手捏诀,收了她身上的符纸。 辛西娅顺着柱子滑落,瘫倒在地面上。 顾言洲见鹿知之神色异样,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 鹿知之摇摇头, “没救了!” “我们现在去找陆召,看看有什么办法解陆召的蛊吧。” “这可真的是有点麻烦了。” 顾言洲点头。 “好。” 两个人转身便走。 无言想追鹿知之,又想留下拿剩余的尸油香,急得在原地打转。 辛西娅看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真正地开始恐惧。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了过去。 “别走!” “站住!” 鹿知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辛西娅。 辛西娅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可她还是拼了命的向两个人爬过去。 她的脸上再没有怨恨和不甘,只有着满满的恐惧。 “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 辛西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黑色的汁液顺着脸颊流淌,像被泼了一脸墨汁。 嘴唇已经从艳红完全变成了黑色,整个人恐怖又狼狈。 她不断地爬着,哭喊着。 “我是喜欢过顾言洲,可那都是上大学时候的事了,我现在根本不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是我自己的事业。” “父母被人骗,订购了一批残次的电子元件,我们交上去的货全都出了问题。” “除了赔偿违约金,还要全额赔偿人家的损失,还要重新订购一批电子元件。” “我知道顾言洲你一定有门路可以订到货的!” 辛西娅实在是爬不动了,无助地捶着地痛哭起来。 “我也不想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可是你们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吗?” “家里濒临破产,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没人接我的电话,都躲着我!” “他们都怕我向他们借钱,怕我借了钱还不上!” 辛西娅抽噎了几声继续说。 “回国后,我遇到了一个玄师,她说知道我的困境,可以让我变得人见人爱,别人也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我半信半疑地买了一小瓶的尸油香,按照她说的方法做。” “每次见客户前,将客户的照片上滴上尸油香,然后再将尸油香混合在唇釉里涂抹在嘴唇上。” “我遇到了第一个愿意借给我钱的人!” “用了这个方法,办事非常的顺利。” “可是我需要很多钱,这么多的钱,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所以我……” 顾言洲冷着脸,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爬着的辛西娅。 “所以你想到了我。” “你知道我单身,有钱又有人脉,所以你想利用我!” “见我没上当,你就想利用陆召,再次引诱我上当对么?” 辛西娅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伸出手,拼命去抓鹿知之的脚踝。 “鹿小姐,我不该那样说你,我真的错了,请你救救我!” 顾言洲拉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别理她,我们去找陆召吧。” 鹿知之点点头,被顾言洲拉着慢慢往外走。 辛西娅见求助彻底无望,心如死灰的爬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已经走到门口的鹿知之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站定,思考了几秒钟,就转身走回了辛西娅的身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三章符纸塞进辛西娅的手中。 “这三张符,你每三天烧一张,然后符灰活水喝下去。” “这几天,只能吃糯米粥和一点小咸菜,别的东西不要吃。” “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鹿知之站起来,又从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扔给辛西娅。 “擦擦脸再走吧。” 顾言洲拉着鹿知之往外走,边走边问。 “知之,你为什么要救她。” 鹿知之心中五味杂陈,她抬头看向顾言洲。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圣母,这人要害你,我为什么还要救她。” 顾言洲没说话,大概心里是这样想的。 鹿知之抿了抿唇。 “世人皆有贪念,你有,我也有,无一例外。” “人人也都有误入歧途的风险。” “我看她面相,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她说的也都是真话。” “人行到末路时,总想着饮鸩止渴。” “如果这时候能有人拉一把,将她拉回正轨,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坐上车后,鹿知之有些惋惜。 “辛西娅长得真好看,但身上尸毒太重,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她的脸,可能会变得非常可怕。” 顾言洲从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大学时跟陆召和辛西娅之间的种种,当故事一样讲给鹿知之听。 而宴会厅中的无言,拿走了包里的尸油香。 走出酒店,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小路上,像是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出来吧!” 小路的拐角处,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走了出来。 第296章 黑袍女人 宽大的黑袍从头罩到脚,帽檐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可身材瘦小,虽然被袍子盖住了身形,不过依然能看出是个女人。 无言一改平日里放浪不羁的模样,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上深施一礼。 看似是对那人行礼,动作也恭敬,可神色却十分敷衍。 他将那只从辛西娅那拿回来的尸油香扔到那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伸手接住,然后又迅速地将手缩回袖子里,仿佛缩慢一秒就会被什么东西咬到。 无言冷着脸。 “你以为这种东西就能对付她了,你未免太小看她的能力。” 黑袍人的胳膊动了动,像是准备抬手捏诀,思忖后又放下。 “那又怎么样!” “不能弄死她,给她添堵还不行么!” 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老妪一样的声线,偏要捏着嗓子装温柔。 无言双手一背,别有深意道。 “我说过,她的事我来处理,你就不要再管。” “如果你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她出手,别怪我放手,不管了!” 黑袍女人看不见面容,可声音却十分的不甘。 “你说的好听,都一个月了,也没见你对她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和那元贞亲如兄弟,你对鹿知之算是爱屋及乌。” “可你也不要忘了,你是玄镜宗的人,别演的入戏了!” 无言挥动拂尘,转身离开。 “你且等着吧!” 鹿知之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握住了包里的铜钱剑。 闭着眼睛默念三遍清心咒,心口处的不适才消退一些。 顾言洲见她闭眼,口中念念有词,知道她在调息,就一直保持安静。 直到鹿知之睁开眼睛,才发现顾言洲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鹿知之将目光移开。 “你看我做什么?” 顾言洲声音带着笑意。 “看看你在做什么。” 鹿知之想到刚才心口那阵不适。 “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我不能给自己卜卦,不准。” “而且从小师父就告诫我,要顺其自然,让该发生的发生。”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调节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知之看了看窗外的风景。 “这是快到南城了吧。” 司机回道。 “马上到了。” 顾言洲不解问道。 “陆召真的会在这?” 鹿知之点头。 随着车子的停下,两个人下了车。 鹿知之拿出罗盘,以灵力催动。 罗盘疯狂转动,指向一个方位。 “往那边去。” 京市的南边是一个湿地公园,为了保持公园的原生态完整性,开发商并没有做过多的建设。 只是修了一些路,将一些危险的湖泊和池塘做了一些围栏。 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的人特别少。 两个人跟着罗盘指着的方向走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陆召在一个小池塘旁边钓鱼。 这个池塘是湿地公园的一个项目,收费钓鱼,钓上来的鱼按斤称重售卖。 陆召穿着一身西装,头发乱七八糟的,像是一夜没睡。 顾言洲加快了脚步,跑到陆召跟前。 他拍了拍陆召的肩膀。 “陆召?” 陆召耸了一下肩膀,甩掉了顾言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别碰我!我这有要紧的事!” 鹿知之看了一眼顾言洲,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商量起来。 “早上陆召是怎么跟你说的?” 顾言洲摘掉眼镜,揉了揉被镜架压红的鼻梁,声音中有着无奈。 “早晨陆召给我打电话,他说他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说在酒店等我,给我的地址就是刚才的那个地方。” 鹿知之点点头,她走上前,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你在做什么啊?” 陆召并没有抗拒,声音中带着焦急。 “我在钓鱼。” 这时,鱼鳔动了一下。 陆召一脸喜色,急忙提起鱼竿。 可能是提的太快,鱼跑掉了,提上来的鱼钩上什么都没有。 陆召气急败坏的拍了一下大腿。 “差一点,就差一点!” 然后,他重新挂上一点鱼食。 鹿知之退后,退到了顾言洲身边。 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给顾言洲看她手上的东西。 “我趁着他提杆的时候,拽了一点他的头发。” “走,我们去那边。” 鹿知之再次拿起罗盘,定了个吉位。 拿出包里的小香炉,倒满小米,插入一根红线香。 用朱砂画了一张符,然后用这张符抱住陆召的头发。 将头发放在香炉旁边,口中念念有词。 “邪祟尽除,神魂归位!” 香炉中的红线香没有任何反应,袅袅的向上飘着香烟。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顾言洲凑过来。 “是没作用么,要不要滴一点我的血?” 鹿知之不禁笑道。 “你以为你的血是万能的?” “省省吧!” 鹿知之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辛西娅那边的尸毒拔不干净,陆召的蛊没这么容易解。” 她看了看钓鱼的陆召,又转头看向顾言洲。 “陆召……他会不会游泳?” 顾言洲摇头。 “陆召六岁时掉进过河里差点淹死,从此之后他就怕水。” “大学时他的游泳成绩从来没及格过。” 鹿知之往陆召身边走。 “没办法了,只能让陆召受点罪。” 她走到陆召身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陆召!” 陆召刚怕跑了一条鱼,正是不耐烦的时候。 听见喊声,猛然回头。 “谁呀!干……” “啊!” 陆召回头的空挡,鹿知之抬起脚,猛猛的朝他屁股瞪过去。 这池塘是钓鱼的地方,商家做了一个台子,让钓鱼的人尽量能坐在深一点的水里。 鹿知之这一踹,直接将陆召踹下了池塘。 陆召一落入池中便不停的扑腾。 “救命啊!” “救……咕噜……救……命……咕噜……啊!” 顾言洲着急的拽住鹿知之。 “知之,陆召不会水!” 鹿知之甩开顾言洲,开始往香炉的地方走。 “我知道他不会水,可是这是救他的办法!” 鹿知之重新点燃一只红线香插入香炉中。 抬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 “香敬天地,借五行水之力,助我除邪祟,助神魂归位!” 一道灵力自鹿知之手中飞出。 香炉旁边,包着陆召头发的符纸猛地燃烧起来。 顾言洲急得不行。 “知之,陆召要不行了!” 第297章 陆召不会游泳 鹿知之拽着顾言洲往池塘边跑。 池塘挺大,虽然是工作日,但总有忙里偷闲的人来钓鱼。 旁边的人看到有人落水,又没人施救,有会水的人一个猛子扎进去向陆召游过去。 鱼塘的负责人也看到了水里扑腾的陆召,带着游泳圈也跳进了水里。 几个人正要捞她,鹿知之急忙阻止。 “不要捞,让他再扑腾一下,我们这是在帮他治病!” 几个人被鹿知之这样一喊,都愣在了原地。 那最先跳入池塘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鹿知之大声喊道。 “有病就去医院治疗,不要相信这种什么偏方!” “这人本身就有病,这么折腾,病不严重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好!” “一会淹死了,那确实什么病都没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又大声地问陆召。 “陆召,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陆召光顾着在水里扑腾,根本没看鹿知之。 嘴里还是喊着。 “钓鱼,我要钓鱼,钓十条红色的鱼!” “你们别拦着我,这是偏方,言洲吃完十条红色的鱼,病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顾言洲顿时红了眼睛。 他不自觉地抓住了鹿知之的手臂。 “知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解这蛊,陆召他真的受不了。” 听了陆召的话,鹿知之也有点动容。 可想想陆召的样子,她又硬起了心肠。 “一定是辛西娅跟陆召说,吃十条红色的鱼,你身体就会好,所以他才来抓鱼,还说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关心陆召,可我不得不这样做。” “陆召被下了蛊,你可以理解成为,他的灵魂被束缚住,受别人的操控。” “我必须先解了他灵魂上的禁锢,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你也不想他一直在这里钓鱼吧!” “我必须吓唬他,让他害怕,人的潜意识里有无穷的力量。” “他只有在最紧张,最害怕的时候,才会冲破这层束缚,真正得到解脱。” 水里的人听不见鹿知之说了什么,但是他们能听见陆召说什么。 陆召眼睛失去焦距,边扑腾还边念叨,看起来的确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几人看着鹿知之不断地在问陆召话,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害这个人。 水里准备救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敢走,怕这人真的淹死了,也不敢救,怕真的耽误了别人治病。 只好都围在陆召身边,等待施救。 在水里扑腾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陆召一夜没睡,这会体力不支,马上要扑腾不动了。 站在身旁的顾言洲摘了眼镜扔到一边,然后开始摘手表,脱衬衫。 鹿知之急忙阻止。 “你别去救他!” 顾言洲将鞋子一甩。 “我不去救他,他是我的工作伙伴,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不能救他,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水里扑腾。” “我要下去陪他。” 说完,顾言洲纵身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顾言洲跳下去的一刹那,陆召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光彩。 他双手扑腾着,嘴里喊的却不再是捞鱼。 “顾言洲,你怎么掉下来了!” “来……来人啊!” “顾……顾言洲……咕噜……掉……咕噜……” 鹿知之听到陆召说话,大喊一声。 “他清醒了,快,快救他!” 旁边围着的人听到鹿知之的喊声,急忙去捞陆召。 一个人将扯着陆召的胳膊,借着水的阻力一顶,将陆召顶出水面。 另一个人眼疾手快地将救生圈套在了陆召的脖子上。 陆召的求生意志让他下意识地扒上了游泳圈。 他疯狂地咳嗽着,不停地往出吐水。 然后,像是清醒过来一样,嘶哑着嗓子就要摘游泳圈。 “我不要紧……赶紧……” “赶紧把这个给顾言洲……他身体不好……” “你们……你们先救他!” 顾言洲已经游到了陆召所在的地方。 陆召边咳嗽,边大呼吸着新鲜空气,还要将游泳圈往顾言洲身上套。 顾言洲红着眼睛,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落,不知道水珠里有没有他的眼泪。 他狠狠的将游泳圈按到了陆召身上。 陆召气若游丝。 “顾言洲,你怎么掉下来了,你身体弱,别再呛了水。” “快点上岸,你先走,快点!” 顾言洲一手拽着游泳圈的绳子,一手拨着水面往岸边游。 “闭嘴吧,我游泳可是得过奖的。” 陆召此刻才松了口气。 “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你就……咳咳……” 陆召扑腾的不算远,几下便游了回来。 鹿知之先拉了顾言洲,又帮忙将陆召拉了上来。 上了岸,池塘负责人急忙上前查看陆召。 他将陆召扶着趴在自己的腿上,使劲拍打后背。 陆召又吐出了几口水,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顾言洲对鹿知之道。 “去车里让重九拿点现金过来,好好谢谢这几个帮忙的兄弟。” 刚才那个说教鹿知之的人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了,这看到了不可能不救的。” “不过小姑娘,我还是得说一说你,有病就去治病,不要太迷信这种偏方。” “这真要出点事,后悔你都来不及!” 鹿知之对着几个救援的人一一鞠躬。 “谢谢几位大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鹿知之的感谢是真心诚意的。 她不是好歹不分的人,不过自己做的这件事,也没办法跟别人解释。 这样做是很危险,不过却最有效。 她自己也会游泳,就算没人救,就算陆召不清醒过来,她也不会看着陆召淹死。 重九拿来了现金,给救援的人每个人一万元作为酬谢。 再三感谢后,几个人都离开了。 顾言洲坐在地上,重九拿来两条毛巾急忙给顾言洲擦头发。 陆召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擦干头发,重九给顾言洲穿上一件干净的衬衫。 顾言洲系上扣子,使劲地拍了陆召大腿一下。 “还活着么?” 陆召挥了挥手。 “死过一回了!” 陆召抬头看向鹿知之。 “鹿小姐,你这样做,是为了救我吧!” 鹿知之垂下眼眸。 “抱歉,但这个已经是最管用的办法了。” 第298章 顾五爷相亲 陆召毕竟呛了水,还没上岸的时候,池塘负责人就已经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救护车到达后,将陆召带走。 顾言洲握着陆召的手,直到他上了救护车才松开。 鹿知之收拾好了东西,将那炉香灰撒进了刚才的池塘里,又把陆召钓上来的鱼放回了池塘中。 “走吧,我们回去。” 上车后,司机问去哪里。 顾言洲吩咐去市中心的小院。 鹿知之记得,第一次遇到顾言洲的后妈就是在这个小院子里。 趁着顾言洲去洗澡的功夫,鹿知之又将顾言洲小院的阵法加固了一遍。 顾言洲洗完澡,坐在椅子上发呆。 鹿知之拿起她手上的毛巾轻轻的帮他擦拭着头发。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顾言洲低着头,头发遮挡住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我不会放过辛西娅。” 鹿知之没有说话。 给辛西娅解蛊也是为了陆召。 给她湿巾擦脸,是为了维护同为女性的尊严。 可辛西娅算计顾言洲,差点给陆召带来生命危险。 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鹿知之不想掺和,也不会给出什么意见。 她另起话头。 “你跟陆召的感情好像很好。” “我以为他只是你的助理。” 顾言洲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陆召不仅是我的助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从大学时我们就在一起,那时候顾家几个分支争得厉害,爷爷为了让我躲避纷乱,不得不将我送到国外上学。” “十几年前,我们这样的身份在国外生活十分的困难,大环境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好。” “有些事,并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那时候我身体不好,所以经常会被人欺负。” “陆召总是护着我,他开玩笑地说,等以后我继承了顾氏全部的家产,等着我飞黄腾达,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天天躺着等我养他。” “毕业后,我进入顾氏工作,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也是陆召帮着我打理一切。” 顾言洲的声音充满愧疚。 “我身体不好,唯一信任的人也只有他。” “就是因为有陆召,我才安心许多。” “就算有一天,我死了……” 鹿知之急忙用毛巾捂住了顾言洲的嘴。 “不要说这种话,避谶。” 顾言洲无奈的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就算没了我,只要陆召还在,顾氏也能照常运转。” 鹿知之泄愤般的狠狠的擦了擦他的头发。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了谁,都能照常运转。” “所以,顾五爷。” “你能不能善待在你身体里,那颗属于我的归元丹!” “它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救你!” “一旦你玩完了,我也跟着完蛋了!” 顾言洲情绪低落,哪怕鹿知之故意逗他,他都无法像平日里那样,露出一点笑意。 鹿知之去浴室找吹风筒,回头就看到顾言洲在换衣服。 顾言洲背对着他,将搭在身上的浴巾扔到地上。 宽肩窄腰,纤长的胳膊正在柜子里挑选衬衫。 鹿知之上次给顾言洲渡归元丹时,曾经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在身上画过符。 但那时候他已经是濒死的状态,整个人瘦得像一具骷髅,毫无美感可言。 而且那么紧急的情况,根本生不出任何旖旎暧昧的心思。 可现在不同。 他腰身极细,虽然瘦弱,可隐约能看到肌肉线条。 下午的阳光轻柔温暖,从窗外洒到顾言洲的皮肤上,将他白皙的不太健康的皮肤,镀上了一层小麦色。 顾言洲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杏色丝质衬衫套在身上,宽松的版型和细腻的料子让他觉得很舒适。 可背后却感觉有些灼热。 他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鹿知之抱着吹风筒,站在浴室门口直直的盯着他。 顾言洲边系扣子边靠近鹿知之。 鹿知之发现顾言洲正在靠近。 他发现了自己正在看他,本想移开目光。 可眼睛却像被黏在了他的手上。 木质的扣子被打磨的光滑,顾言洲细长的手指捻起一颗套进扣眼里。 他就这样慢慢系,慢慢的靠近自己。 直到扣到倒数第二颗,他的手停了下来。 丝质的料子垂顺,没有扣子的桎梏,便微微敞开,露出大片白色的锁骨。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之前网上流传的那种挑战。 ‘锁骨养金鱼’‘锁骨叠硬币’。 顾言洲这锁骨,能养几条金鱼? 能放几枚硬币? 她正这样想着,顾言洲的大手便放在了她的头顶。 大掌微微转动,她的头,连带着她的身子都转了过去,背对着顾言洲。 顾言洲推着她的后背,将她推出房间。 鹿知之不解,回头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微微侧头,半干的头发随着他侧头的方向往旁边倒去。 “我要换裤子了。” “后背看的满意,还想再看看别的地方?” 鹿知之急忙摆手。 “不不不,不看,你换吧。” 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直接跑到院子里。 院门口,重九正站在边上。 黑色的墨镜遮住他的眼睛,给他本就恐怖的身高,添了更摄人的气势。 鹿知之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脸都跟着微微发红。 重九低头,声音憨厚。 “鹿小姐,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刚才也掉水里了?” 鹿知之摸了摸脸,她不想让重九再胡乱猜测,急忙转移话题。 “没有啊,可能屋里有点闷。” “对了重九,你为什么总是带着墨镜啊?” 重九思考了一下,然后摘下了墨镜。 看着人高马大的重九,却长了一个眯眯眼,眼角微弯,感觉像在笑一样。 本来摄人的气势,立刻变得憨厚老实。 重九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我们做保镖的,要的就是个气势。” “你看我这长相,看起来就很不威武。” 鹿知之看着重九的面相,总觉得哪里奇怪。 重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默默的低下了头。 鹿知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职业病了,遇到一个人,首先就要看他的面相。 为了怕重九不自在,她也不再看。 还好,顾言洲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一条米色的休闲裤,配上浅杏色的丝质衬衫,看起来十分慵懒。 见惯了顾言洲西装笔挺的样子,他换了一身衣服,鹿知之觉得自己眼前一亮。 不仅鹿知之觉得奇怪,就连重九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五……五爷,你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么?” 第299章 我在跟踪…… 顾言洲冷着脸走到重九身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相你个大头鬼!” “少在知之面前给我上眼药。” 鹿知之忍不住弯了嘴角。 “重九说的没错,你看起来有点……” “花枝招展。” 顾言洲正了正神色。 “我们去看陆召。” “我跟陆召每天见面,西服笔挺,是顾总和陆助理。” “今天我是顾言洲,我最好的朋友生病了,我要去看看他。” 鹿知之有些动容。 有时候生活太忙碌,对身边的事情习以为常,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 就像顾言洲,他忘记了他和陆召那些青葱的岁月,两个人都被一身西装桎梏了那纯洁的友谊。 可两个人的灵魂深处,都从来没忘记过彼此。 陆召快被淹死也没能冲破那蛊带来的控制,可看到顾言洲掉入水中的那一刻,潜意识里要保护他的想法冲破了桎梏,让他清醒过来。 自己不会水,快要淹死了,还要把游泳圈让给最好的朋友,以免他有危险。 而顾言洲,明知道自己不会害陆召,也知道旁边有人施救。 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明知道自己无法帮助他,也毅然决然地跳进水里,只为了陪伴自己的兄弟。 辛西娅和陆召是两个极端。 辛西娅利用这份友情,想着让这份友情利益最大化。 而陆召,是在拿命守护这段友情。 想通这一切,鹿知之好像对‘友谊’这种感情,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从来没有过朋友的她,也被两个人的真挚感染了。 鹿知之点点头。 “你去吧,别亏待了你的好朋友。” 顾言洲听出了鹿知之不想去,也没有强迫。 “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鹿知之摇摇头。 “我先不回家。” 顾言洲怔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要去哪?” 鹿知之抿了抿唇。 “我想……去找胡莺莺。” 鹿知之拿起电话打给了胡莺莺,想问问她在哪。 谁知道,胡莺莺没接电话,反而挂掉了。 鹿知之再打,那边迅速地接了起来。 胡莺莺小声说道。 “知之,我晚一点给你打过去,我在跟踪……啊!” 然后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滋滋啦啦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抚摸过听筒。 鹿知之凝神,试着跟胡莺莺心意相通。 可无论她怎么感知,都没有胡莺莺一丝气息。 她皱起眉头,不甘的挂断了手机。 顾言洲见她眉头紧皱,上前问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么?” 鹿知之知道他要去看陆召,并不想打扰他。 “没事,胡莺莺还在跟我闹别扭呢。” “你让司机先走吧,我去找找她。” 顾言洲不疑有他,只好与鹿知之分道扬镳。 看着顾言洲的车走远,鹿知之急忙掏出罗盘。 因为胡莺莺跟她结了契,她可以借助罗盘,感知她的位置。 点燃一根红线香掐在手中,将一道灵力注入罗盘内。 罗盘飞快转动,最终停在了一个方位。 然后,红线香的香烟,像是被风吹了一样,飘向了罗盘指针所指的同一个方向。 她收起罗盘,跟着香的方向走。 鹿知之嘴里默念心法,脚步比以往更加快。 饶是这样,她也走了将近四十分钟,那香烟缓缓地飘进了一家铺子。 鹿知之抬头,铺子装饰得古色古香,木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 典当行。 鹿知之将香插在典当行门口,在门后不起眼的地方扔了一道符,然后走了进去。 店铺内部的装修跟外面是同一风格。 红木的多宝格上放着很多玻璃盒子。 玻璃盒子里面陈列着许多东西。 有古玩钱币,还有一些值钱的奢侈品包包手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纯金打造的蛇。 那蛇就摆在地中央的博古架上。 金蛇身长一米左右,通体鎏金,雕工精美,连鳞片都栩栩如生。 不知道是什么工艺,蛇身表面璀璨,像是发着光。 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旗袍,头发规矩的盘在脑后。 “小姐您好,您是要买,还是要卖?” 鹿知之看了那女人一眼。 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再看看这座金蛇,似乎眼睛弯曲的弧度有些相似。 鹿知之没回答她的话,又将目光看向那蛇。 “你这蛇,是卖的么?” 女人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厉的虎牙。 “这不是蛇,是蛟。” “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不卖的。” 鹿知之冷哼一声。 “蛟?” “你说的是没有化龙的蛇,会变为蛟。” “但龙就是龙,那是天生灵物,不是通过修行就能随便幻化的。” 女人失了笑脸,神情变得严肃。 “小姑娘,我们开门迎八方客,也希望客人嘴上留德。” “自己不清楚的事,就不要乱说!” “你走吧,我不想做你的生意了!” 鹿知之抬眼,上下打量那女人一眼。 “你们家的生意,我可不敢做。”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那女人听了鹿知之的话,脸色巨变。 “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想找人。” 她转身便走,鹿知之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确定,这房间里就你一个‘人’?” “要我说,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鹿知之抬手捏诀,一道落雷符从包里飞出。直扑那女人面门。 女人也丝毫不惧,她将头上的簪子一拔,编好的辫子滑落下来。 她一甩头,粗长的辫子迎着那符就抽了过去。 “小姑娘,你是来找茬的?”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玄师能来的地方!” 鹿知之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道。 “你说得对,你这里不是阿猫阿狗来的,那狐狸呢?” “狐狸有没有来过!” 女人板着脸。 “我不知道什么狐狸!” 鹿知之眼睛微眯。 “嘴硬是吧!” 她捏紧拳头,使劲的锤向身边装着蛇的玻璃罩子。 可拳头接触到那玻璃,玻璃发出嗡鸣声,却纹丝不动。 女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刚大力掌不成。” “我告诉你,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 话还未说完,那玻璃罩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然后碎裂成块,露出里面金色的蛇。 女人眼睛一晃,这才看到。 鹿知之并不是攥着拳头,而是手里捏着一把小小的刀。 就在这晃神的瞬间,鹿知之已经捏住了蛇的七寸。 女人惊叫道。 “不要!” 第300章 千万别回家! 那通体鎏金的蛇看起来是纯金打造,可捏在手里却是软的。 鹿知之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我知道你这店做的什么营生,我也没想管你,不过你今天犯到我头上,我就不得不管。” 她横眉,眼神也跟着锐利起来。 “那狐狸是我的人,不管别人跟你交易了什么,今天你只能自认倒霉。” “把她一根毛不少的给我还回来,否则我捏死你这原身,劈了你这破店!” 女人刚才凌厉的气势全无,颤抖着手应道。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女人顾不得别的,小跑着走到后面的房间。 不多时,她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了。” 鹿知之松开那蛇,一个健步奔过去,将盒子抢了过来。 打开盖子,胡莺莺已经变成了狐狸真身,被五色丝线困住了手脚和嘴巴。 她将胡莺莺从盒子里抱了出来,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然后释放一丝灵气到胡莺莺体内探查。 还好只是少了一些修为,还能补齐。 鹿知之边拆她身上的绳子,边往外走。 在即将要走出店铺时,突然转回身。 “是谁把她当在这里的?” 女人咽了口口水,眼神闪躲着。 “我们做这一行的,不会打探客人的身份。” 鹿知之微眯双眼,释放出身上的灵气压迫着那女人的气息。 女人攥紧了手,说道。 “我是真的不认识,她穿了一身黑袍子,根本看不见脸。” 鹿知之又问。 “她拿着狐狸,当了什么东西?” 女人转了转眼珠。 “换了一碗‘蛇牙毒’?” 鹿知之拧眉。 “蛇牙毒,能做什么用?” 女人声音里都带着委屈。 “我哪知道是做什么用,不过听她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 “这蛇牙毒对驻颜有奇效,大概是用来美容的吧。” 鹿知之拆掉胡莺莺身上最后一根绳子,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好自为之,不是所有玄师都像我这样好说话的!” 女人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鹿知之也不想跟她多说,径直走出了这间店铺。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店铺后,从后面的屋子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一袭黑袍遮住了全身,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表情。 声音十分寒凉,像是冬月淬了冰的井。 “居然这么快就能找来,我真的是又一次小看她了!” 女人抿着唇,刚才惊惧的神色全无,又变成了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 “我这个店,就这么容易被看穿了。” 她轻轻摇头。 “那无言实在太不靠谱了,不知道是他没跟你说实话,还是他根本就没看穿这个小丫头的实力。” “看来,我们得亲自出手了!” 屋内发生的一切,鹿知之全然不知。 她随手招了一辆车,抱着胡莺莺上了车。 上车后报了鹿家的地址,抬手捏诀,给司机使了个障眼法。 然后,她拿出包里的符纸,口中喃喃,抬手捏诀,开始唤醒胡莺莺。 “胡莺莺,醒醒!” 鹿知之尝试了很多方法,终于在快到鹿家的时候唤醒了胡莺莺。 胡莺莺迷糊着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耳朵,疑惑的看向鹿知之。 “知之,你怎么在这?酒会结束了么?” 鹿知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胡莺莺,你是被谁抓住的,还记得么?” 胡莺莺一个咕噜从鹿知之的腿上爬了起来。 “知之,你说什么呢?我被谁抓了!” “我们不是要去参加宴会,要救陆召吗!” “我刚才还在买衣服的,怎么现在跟你在一起。” 鹿知之揉了揉额角,十分无奈。 “你应该是被洗了记忆。” 司机将车停下,鹿知之扫码付款,司机转头问道。 “小姑娘,你养的这是什么小狗狗,怪可爱的,嘴巴尖尖得好像是狐狸哎。” “这狐狸是野生动物吧,饲养是不是犯法啊!” 鹿知之怕节外生枝,只得笑着答道。 “不是狐狸,博美犬。” 鹿知之付了钱,抱着胡莺莺下车。 她故意停得离家远一些,将胡莺莺放在了地上。 “你快变回人吧,我们要回家了,边走边说!” 胡莺莺站在地上,用了好几次法诀都没法变成人。 这时,她愈发地冷静。 “完了,知之,我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鹿知之轻抚着她的毛发。 “我探查过了,你少了一些灵力。” 这时,鹿知之电话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来,是母亲打来的。 “知之啊,你什么时候回家。”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觉得妈妈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 平日里妈妈也会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但声音很放松。 可今天,她的声音过分的热情,像是有几分演戏的感觉在里面。 鹿知之试探的问道。 “怎么了妈妈?” 妈妈却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哦,不想回来啦!哎呀,这不是你姑姑来家里了么,我还想叫你们回来吃饭。” “结果,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忙。” “行吧,忙点好,忙点好!”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鹿知之不太理解母亲什么意思。 “妈妈,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么?” “我已经走到门口了,很快就到家了。” 母亲依然没接话。 “哎呀,你们年轻人都贪玩,妈妈理解。” “那你忙吧,妈妈不唠叨了。” 还没等她再问什么,妈妈迅速地挂了电话。 鹿知之看着眼前的胡莺莺,又想起妈妈,突然觉得焦头烂额。 到底是先解决胡莺莺的问题,还是先解决妈妈的问题? 胡莺莺却十分善解人意。 “我这会觉得身体不对劲,我先打坐调息一会,你看看你妈妈那边到底怎么了。” 鹿知之点点头。 两个人绕着山走了一圈,走到了药田的另外一个入口。 鹿知之抱着有些虚弱的胡莺莺,将她放在人参田旁边。 胡莺莺打坐调息,鹿知之拨通了大姐鹿玉芙的电话。 “大姐,妈妈好像不太对劲,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鹿玉芙声音很急迫。 “知之,刚才妈妈也给我打电话了,是表姑来了!” “你可千万不要回家啊!” 第301章 魂典行 鹿知之听着鹿玉芙的声音,不禁有些想笑。 她的急迫,并不是那种焦急。 而是那种如临大敌的紧迫。 鹿知之一手画着引灵符给胡莺莺布阵,一手拿着电话跟鹿玉芙聊天。 “大姐,这表姑再难缠,总没有那个死老太婆难缠吧!” “老太婆我都不怕,我还怕个表姑?” 鹿玉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哎呀,这不一样。” “奶奶她是仗势欺人,说不好听的就是倚老卖老,表姑不是。” 鹿玉芙清了清嗓子,一副开始讲八卦的气势。 “你知道鹿玉……赵玉舒,之前全家都很喜欢她,但是只有表姑不喜欢她。” “赵玉舒跟谁都有三分人情,最是会哄人高兴,可她完全不哄表姑。” “因为表姑她喜欢做媒!” 鹿知之布好阵法,在旁边坐下来给胡莺莺压阵。 “做媒?什么意思!” 鹿玉芙接着讲。 “她之前给赵玉舒介绍男朋友,那些男人都一言难尽。” “赵玉舒刚开始还装得温柔体贴,后来干脆就不演了,因为表姑比她还能演。” “介绍的第一个男人,他说人家身高一米八” “赵玉舒见面才知道,说的一米八高,是跳起来有一米八,实际上才一米六左右,还没赵玉舒高。” “还有一次给大哥介绍女朋友,说女孩害羞,不太会说话,结果见了面,对方是个语言障碍患者!” “给我介绍一个男生还带了照片,确实身高一米八,长得也很帅,表姑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宅,不太爱出门。” “第一次见面,就将我直接带到男方的家里。” “我去了才知道,原来男方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这不是不爱出门,这是根本就是不能出门!” 鹿玉芙一声叹息。 “哎,剩下的就更别提多离谱了。” “还好玉瑶比较小,才免遭毒手!” 鹿知之边听边笑,最后笑得前仰后合。 “这么离谱,爸爸妈妈也不管么?” 鹿玉芙也十分无奈。 “你也知道,爸爸妈妈性子软,又是那种老好人。” “而且,爸爸妈妈哪里敢管,表姑就差让爸爸妈妈离婚,再让他们两个各自相亲了。” “爸爸妈妈总是顾及着体面,怕伤了亲戚之间的和气,” “之前都是让赵玉舒去应付几次后,后来表姑再来家里,他们都不让我们回家,有时候他们也不在家。” 鹿玉芙再次诚心忠告。 “知之,你可别回去,表姑坐一会就走了!” “她不像奶奶一样,会欺负妈妈,最多也就是跟妈妈聊天,谈一谈那不争气的儿子,小心眼的老公,天一黑就会回家了。” 鹿知之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在不过一个小时表姑就会离开。 况且,胡莺莺还在调息,短时间不会回去。 “好的大姐,我知道啦,你放心吧。” 鹿知之挂掉电话,也开始打坐调息。 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喊醒了身旁的胡莺莺。 “别睡了,回家吧。” 胡莺莺睁开眼睛,抖了抖身上的被压得杂乱的毛发。 “知之,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胡莺莺声音带着哭腔。 “我变不成人了!” 两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半晌,鹿知之蹲下抱起了胡莺莺。 “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吧。” 胡莺莺缩在鹿知之的怀中,两个人借着月色往别墅走。 “知之,我刚才调息发现,我缺少了一段记忆。” “我好歹也是个千年大妖,谁能洗掉我的记忆?” 鹿知之冷笑一声。 “我从来没见过弱成你这样的千年大妖。” 胡莺莺哼了一声。 “都怪你师傅元贞,她骗走了我的内丹,否则我不可能这么弱!” “但凡内丹在我身上,别说你惹,就是你师父来了,我也不怕。” “你这样的玄师,我能以一敌百!” 鹿知之揉了揉胡莺莺的耳朵。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没办法,现在你变不承认,我只能这样带你回去。” 胡莺莺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到底怎么了?” 鹿知之整理了一遍回忆,跟胡莺莺说道。 “我们分开之前,是在顾氏的商场里,因为你一直揶揄我和顾言洲,我就跟你闹了点别扭。” 胡莺莺仰起头看向鹿知之。 “这个我记得。” “我还记得,我买完东西想出门找你们,但是门口的经理告诉我,你们已经走了。” “之后我的记忆就都没了。” 鹿知之轻嗯一声。 “后来我们去酒会,辛西娅那边的事以后再说,就说你给我打电话。” “和顾言洲分开后,我刚想去找你,就准备给你打电话。” “第一遍你挂掉了,我打第二遍的时候,你接了电话。” “你跟我说在跟踪什么人,然后你就被袭击了。” “后来,电话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摸听筒。” 胡莺莺烦躁地甩着尾巴。 “我为什么要跟踪别人,我跟踪了谁?” 鹿知之摇摇头。 “电话断掉后,我用罗盘根据我们结契时,你留下的那些灵息去寻找你的位置。” “被我发现,你在一家典当行。” 胡莺莺差点从身上蹦起来。 “什么典当行,是把我当皮毛典当掉了么?” 鹿知之急忙将胡莺莺按在怀里。 “不是普通的典当行,而是一家‘魂典’。” 胡莺莺不解。 “什么是‘魂典’?” 鹿知之解释道。 “‘魂典’从字面上意义就是,典当灵魂。” “万物有灵,所以一切皆可典当。” “这种地方,一般都供奉着邪神。” “他们用收来的魂灵,去奉养邪物,以求邪物成神,然后满足他们的愿望。” “像你这种山野精怪,是他们最喜欢的。” “我要是再晚到一会,你的灵气就要被吸干,内丹会被剖出,供养邪神了!” 胡莺莺立时安静下来。 可此刻,她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鹿知之停下脚步,晃了晃怀中的胡莺莺。 胡莺莺转过头,眼睛盯着鹿知之。 刚才两个人是出声用言语交谈,这会,胡莺莺竟然用意识跟鹿知之沟通。 “鹿知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302章 我的秘密 鹿知之静下心来,认真地与胡莺莺进行感应。 鹿家占地本就大,这会他们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 可没有‘人’并不包括没有其他的生灵。 胡莺莺之所以这么谨慎,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等了一会,胡莺莺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开口。 “别的山野精怪一辈子只能修出一颗内丹,丹毁身死,而我们胡家,却有秘术,可以再造一颗内丹。” “不过这秘术只能用一次,如果我的内丹再次消失,我就会死。” 胡莺莺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鹿知之却能感知到她心中的寂寥。 她移开目光,乖顺得像一只真正的小狗一样,依偎在鹿知之的怀里。 将下巴放在她的手背上,温柔地蹭了蹭。 “我已经活了近千年,放纵过,也尝过情爱的滋味。” “后代子孙无穷尽,多得连我自己都已经数不清。” “我执念太重,又丢了原本的内丹,已经飞升无望,其实早就已经活够了。” “我以为自己不惧死亡,能安然又平静地接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胡莺莺叹了口气。 “可刚刚醒来,你告诉我,我被人洗掉了记忆差点沦为‘贡品’,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害怕。” 她自嘲地笑着。 “果然啊,活得越久,越舍不得死呢。” 鹿知之抬手抚摸着胡莺莺柔顺的毛发。 不知道胡莺莺是什么品种的狐狸,她这一身毛发,在月光下,竟隐隐的泛着银色的光晕。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胡莺莺沉默,然后声音里带着坚定。 “我相信你。” 鹿知之抱着胡莺莺往别墅走过去,就看到前面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车。 车子看到了她,也没有开往地库的方向,而是停下。 鹿玉芙从车上跑了下来。 “知之!” 鹿知之调转方向,朝着鹿玉芙走过去。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鹿玉芙没说话,而是惊讶地看了看鹿知之手中抱着的小狐狸,然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这是……是胡……胡小姐?” 鹿知之生日那天,他们一大家子在一起玩已经混熟了。 鹿玉芙已经亲切地称呼胡莺莺为‘莺莺’。 可能是知道她是一只灵狐,一时还无法接受,所以还是有点害怕。 胡莺莺一改刚才的严肃,恢复了那千娇百媚的声音。 她知道鹿玉芙有点害怕她,却仍是恶作剧般地从鹿知之的手臂上抬起头。 狐狸眼微眯,看起来有些诡异。 “大姐,你好呀!” 对见过大场面来说的鹿知之,这都不足为奇。 可鹿玉芙一个普通人,猛然见到一只会讲话的狐狸,吓得直接尖叫出声。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鹿玉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后,她理顺着自己的心口,强迫自己镇定。 可是再怎么样,接受这件离奇的事情也需要时间。 想到胡莺莺是鹿知之的好朋友,鹿玉芙觉得自己这样尖叫非常不礼貌。 她颤抖着声音跟胡莺莺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该叫的。” “我……我会习惯的,抱歉!” 胡莺莺扬起尾巴,左右甩了甩。 她支棱起整个上半身,探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你要不要抱抱我,我的皮毛十分顺滑哦。” 说着,她作势要往鹿玉芙身上跳。 鹿玉芙紧张的攥着拳头,眼神视死如归地伸出了胳膊。 那胳膊悬在半空中,还有点颤抖。 胡莺莺‘咯咯’地笑了起来。 鹿知之一把按下胡莺莺的头,将她按趴服在自己怀中。 “好几百岁的人了,干嘛像小孩子一样吓唬人。” “那是我大姐,不是你大姐,你乱叫什么!” 胡莺莺不以为意。 “我跟着你叫而已,要是按我的备份来,不止你大姐,连你爸爸都要喊我一声老祖宗。” 鹿知之重重的rua了一把胡莺莺毛茸茸的耳朵。 “闭嘴吧你!” 鹿知之不再理会胡莺莺,看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鹿玉芙。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鹿玉芙看着胡莺莺已经闭上了眼睛,乖顺地趴在鹿知之怀里,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我刚跟人换了班,这不是今天表姑来过了么,我想着回来看看妈妈。” 鹿知之拉过鹿玉芙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往别墅里走。 “只要没事,我都会回家的。” “大姐,你工作这么忙,如果不方便回来就不用回来了,鹿家离医院太远了。” 鹿玉芙温柔地笑了笑。 “没事的,我正好回来拿点东西。” 姐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 刚进门就听到屋里说笑的声音比他们两个的还大。 表姑笑声豪放,响彻整个客厅。 “那孩子生出来不会哭,可把他们全家人急坏了!” “我上去抓着脚使劲拍了一下屁股,孩子当时就放声大哭的!” “哈哈哈哈!” 母亲的笑声也跟着传了过来。 “那后来呢!” 表姑声音里带着骄傲。 “后来啊,后来就没后来了。” “我想去他们家看看,发现那家人,连夜搬走了!” “那女孩子的娘家也不知道感恩,我给他们家女儿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个姻缘,都不说谢谢我。” “每次见面啊,就像没看见似的!” 鹿知之和鹿玉芙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鹿玉芙没出声,抬起手指了指外面。 鹿知之点点头,表示明白。 姐妹两个人轻轻转身,就要跑,可还没打开门,就听到表姑喊道。 “门口是谁啊,是知之回来了么?” 鹿玉芙想着要把鹿知之推出门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表姑小跑着走了过来。 “哎呀,这就是知之吧,你回来快一年了,表姑也没时间过来看你!” 鹿知之被点到名字,只好将已经走出门的半个身子收了回来。 转过身打招呼。 “表姑好。” 表姑身材圆润,皮肤白皙,高鼻梁大眼睛,长的很美。 就是那种游方道士骗人时说的‘天庭饱满,地革方圆’的有福之相。 她唇下带痣,就是俗称的‘媒婆痣’,会说漂亮话,做媒人真的很适合。 不过鹿知之也看到。 她太阳穴凹陷,又有红痣长在了子女宫上,这辈子没有子女缘。 表姑人圆润,手指也胖胖的。 她上前一把拉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你也二十岁了吧,有没有男朋友啊!” 鹿知之刚想说没有,鹿玉芙却抢先答到。 “有的!她有男朋友。” 表姑眉头一皱。 “这么小的年纪,就交了男朋友啊!” “姓什么,做什么的啊?” 第303章 姐妹俩的男朋友 鹿知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她转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我‘男朋友’姓什么啊,做什么的?” 鹿知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撒谎做什么。 说一个谎话,就要用千百个谎言去圆。 说的谎多了,造口业,损福报。 编出来那些莫须有的话,很容易改变某些事情注定的结局,这样会担因果! 可有男朋友这种话已经说出口,她又不能下了大姐的面子! 鹿玉芙眨巴着大眼睛,直接转移了话题。 她迅速地换了鞋,拉着表姑的手往屋里走。 “表姑,好久不见啦,来家里怎么不打一声招呼,我好早点回来陪你。” 鹿知之听出大姐声音里的矫揉造作,一声不吭地换了鞋也跟着往屋里走。 鹿玉芙带着表姑坐到了双人位沙发,鹿知之坐到了旁边的单人位沙发。 表姑笑得喜气洋洋。 “哎呀,我就是没事闲着来找你妈妈聊天。” “你还知道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每次来你们都在忙,这次我想着在这住一晚,就能见见你们啦!” “知道你们忙,就没打电话催你们回来。” 鹿知之看着表姑。 表姑不是那种存了歹毒心肠的恶人,就是太过于热心肠,总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 也可能是家里保护得太好,没什么烦心事,又活得自我,这才养出了这样的性子。 两句话没说完,表姑又开始了她的工作。 “玉芙啊,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表姑这边有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哎!” “他是国外留学回来,家世人品都跟你相配……” 鹿玉芙急忙打断表姑的话。 “表姑,我有男朋友了!” 表姑一脸的不相信。 “你有男朋友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 鹿玉芙扬起笑脸。 “最近交的。” 表姑微笑着。 “姓什么啊,做什么的?” 鹿玉芙下意识地看向母亲。 她和隋言的事,父母还不知道。 其实鹿玉芙不想瞒着母亲,在跟隋言稳定了关系后就想坦白。 可跟母亲坦白那天,电视里母亲正在看关于隋言的娱乐新闻。 母亲皱着一张脸直摇头。 “哎,这个隋言,真是不安分啊。” 鹿玉芙凑过去一看,是隋言和某小花半夜一同出入被拍,传出了绯闻。 这件事隋言跟她解释过,她不是跟个小花吃饭,只不过是前后进入那家饭店。 而且隋言吃饭时正好她在值夜班,两个人全程开着视频在聊天。 可消息爆出来,公司决定冷处理。 毕竟对方是上升期小花,隋言出来否认,那女孩子会被粉丝骂,可能后半辈子都与娱乐圈无缘。 鹿玉芙想解释,可鹿母生气地关掉了电视。 “咱们家鸣溪跟他是好朋友,我可要告诉鸣溪,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别被带坏!” 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 “芙儿,你以后找男朋友可要擦亮眼睛,就这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你看都不要看他一眼!” 鹿玉芙的心沉入谷底,当时哭了一夜。 她不敢跟隋言说,怕隋言难过,也没办法跟爸妈解释。 因为爸爸本来就不喜欢鸣溪在娱乐圈,他们也无法理解这种工作性质。 上次隋言直播时说鹿玉芙是她女朋友,后来母亲问起,也只说是为了扩大影响力。 要是这会承认了,母亲肯定要气死。 玉瑶已经让母亲很伤心了,自己绝对不能再让母亲因为自己的婚事伤心。 想到这,鹿玉芙情绪有点低沉,连应付表姑的心情都没了。 表姑见鹿玉芙情绪突然低落,不说话,便也失去了提问的兴趣。 她转身对着鹿知之。 “知之啊,你刚回来时我在国外陪你姑父谈生意,表姑也没来得及送你什么礼物。” 说完,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 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玉镯。 鹿知之做过玉雕,虽然不算精通玉器,可也知晓一二。 这玉镯通体翠绿,只有一些棉絮算是瑕疵。 要是没有这点棉絮,那这只帝王绿可是不菲的价格。 不过这桌子的成色,哪怕是带了棉,也值不少钱。 她微笑着将镯子拿出来,不容拒绝地给鹿知之戴上。 “这镯子是我年轻的时候在国外拍卖行上捡的漏,你别嫌弃有棉。” 说着指着那棉絮的部位。 “你觉不觉得这条棉絮像一朵玫瑰花,好浪漫的!正适合你们小姑娘戴。” 鹿知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的确,那棉絮有茎有叶,的确像一朵绽放的玫瑰。 表姑并没有虚情假意,而是真心实意地送了值钱的东西。 鹿知之将镯子摘下来放进盒子里。 “表姑,谢谢您。” “我没有嫌弃您的镯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听我妈妈说过,我是玄门中人,偶尔给别人看看名,批批八字。” “我们这行业有规矩,不能佩戴贵重首饰,否则要遭难的。” 表姑一脸的遗憾。 “我刚才听你妈妈说了,说你会一些东西。” 她眼睛微微湿润,抬手抚上了鹿知之的脸。 “可怜见的孩子,要不是当年被抱错了,这会也跟玉瑶一样,上个大学什么的。” “你这聪明沉着的性子像你奶奶,以后指不定能有多大的成就呢。” 鹿知之也笑着安慰。 “没事的表姑,我现在也挺好的,虽然收不了贵重物品,可是家里不缺我吃穿,我过得真的很好!” 表姑也跟着点点头。 “过得好就行。” “唉,对了,你姐姐说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鹿知之忍住了想厥过去的冲动,一个眼刀飞向鹿玉芙。 鹿玉芙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又挂上了笑脸。 “表姑,她男朋友姓……姓顾,家里也是做生意的。” 表姑惊喜地点点头。 “哎呀,也是做生意的,那门当户对啊!” 看到鹿玉芙恢复了精神,表姑又回身问道。 “玉芙,那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啊!” 鹿玉芙楞在那,不知道怎么回答。 鹿知之被鹿玉芙坑了,定要找回场子。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姐男朋友是演员,大明星呢!” 表姑一拍手。 “哎呦,你们俩这男朋友都很不错啊,明天叫来一起吃个饭吧!” 第304章 表姑的伤心事 两姐妹异口同声的回道。 “不行,他太忙了。” “来不了,在出差。” 表姑喜气洋洋的神情顿时凉热下来。 “你们,是不是怕逼着你们去相亲,所以才撒谎自己有男朋友的。”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我自己没有孩子,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你姑父忙着工作,等想要孩子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说着间,表姑红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所以啊,我就怕你们把自己耽误了,最后生不出孩子,像我一样,孤独终老。” 鹿母推开鹿玉芙,自己坐到表姑身边来。 “阿芳,你说什么话呢,什么孤独终老。” “咱们这不是在一起么,你要是孤单,就找我聊聊天,逛逛街。” 母亲尽量放缓声音安慰着。 “我家孩子多,收养的,抱错的,又找回来的,这一大堆,又有什么用呢!” “个个都不回家,我这还不是要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 “你要是想要孩子,你看这几个逆子逆女哪个好,就把哪个带回家去吧,我可懒得管他们!” 表姑破涕为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拍了一下母亲的手臂,嗔怪道。 “你又胡说八道,哪个孩子不是你的心头肉!” “就说玉舒那个不争气的,都惹得你哭了一场又一场,现在提起来都……” 表姑下意识地看了鹿知之一眼,然后急忙收了话头。 “反正啊,早点成家,我们这些老的也能早早了一件心事。” 提起赵玉舒,鹿知之没什么感觉,反而有点明白表姑为什么这样。 她本来觉得,结婚与否或者要不要生孩子,都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表姑这样将自己的想法加之在她人身上,算是多管闲事。 可表姑看向母亲的眼神里带着羡慕,鹿知之心里就释怀了。 每一代人的生活环境和时代背景不同,思想当然不同。 可以不理解,但是她选择尊重表姑的想法。 表姑是个好人,送了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她不能让表姑伤心。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拿出了手机。 “表姑,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表姑终于又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笑容。 “对,打电话问问你男朋友明天能不能来。” 鹿知之没说话,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等待接通中,鹿玉芙向鹿知之投去了赞许的眼神。 毕竟谁也不想让表姑伤心,能有人哄一哄表姑,那是再好不过了。 电话接通后,听着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鹿玉芙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知之,有事么?” 鹿知之拼命压下嘴角的笑。 “你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百无聊赖地回答。 “我啊,我还能干嘛,拍戏呗。” 鹿玉芙‘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吃惊的盯着鹿知之。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然后清了清嗓子。 “明天跟导演请个假呗,我表姑来了,想见见我姐姐的男朋友。” 隋言沉默了一秒,然后欣喜若狂地答道。 “好……好的,没问题!” “我明天早早就过去!” 鹿知之轻嗯一声。 “好嘞,明天等你哦。” 挂掉电话,鹿知之冲鹿玉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像在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姐姐,抱歉了呦!’ 鹿玉芙眼睛微眯,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像在说‘妹妹,是你先不仁,可不要怪我不义了!’ 然后她也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鹿知之微微歪头,根本不怕。 因为她知道,鹿玉芙没有顾言洲的电话。 顾言洲从来不给别人留私人号码。 电话接通,一个甜美的女声传过来。 “鹿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鹿玉芙声音同样温柔。 “李秘书,我这里有一件事,是关于我妹妹鹿知之的,我想跟顾总亲自说一下。” “但我没有他的私人号码,能不能麻烦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李秘书是顾言洲的秘书之一,鹿知之见过。 听鹿玉芙这样说,李秘书欣然答应。 “鹿小姐,五爷交代了,只要有关知之小姐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他,你放心,我这就联系五爷,让他联系您。” 鹿知之咬着牙看向鹿玉芙。 大姐太卑鄙了! 因为成立基金会的时候,她跟秘书联系多了起来,这下竟然通过顾言洲的秘书来联系她! 一分钟后,鹿玉芙的电话响起。 鹿玉芙微微挑眉,脸上挂着坏笑接起了电话。 “喂,顾总。” 独属于顾言洲温润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 “鹿小姐,叫我顾言洲就行了,请问知之有什么事么?” 鹿玉芙十分客气。 “家里亲近的表姑来做客,想见见知之的男朋友,明天顾总有空么,来家里吃个便饭?” 顾言洲犹豫了一下。 “这……我……我可能要问一下知之的意见。” 鹿玉芙直接回绝。 “知之就在我旁边呢,她没什么意见,你就过来吧。” 顾言洲立刻答应下来。 “那好的,我明天过去。” 挂断电话,表姑笑得牙不见眼。 “哎呀,这两个小伙子,听着声音都是很好的人哩。” 她拍了拍母亲的手。 “你呀,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鹿知之和鹿玉芙都陪着笑脸,跟表姑聊了一会,表姑便说累了,要上去休息。 表姑离开后,母亲逮住两姐妹。 “你们俩给我站住!” 鹿玉芙和鹿知之停住脚步,推搡着谁也不愿意向前。 母亲不太喜欢顾言洲,鹿知之是知道的。 鹿玉芙也在心里打鼓,不知道母亲要怎么骂她。 见两人不动,鹿母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两人走了过去。 “你们俩怎么能撒谎骗表姑,这样太不礼貌了!” 鹿知之和鹿玉芙同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母亲以为他们两个只是在敷衍表姑。 “知之,你跟顾言洲在一起也就算了,我和你爸爸虽然不太喜欢他,但是也尊重你的决定。” “芙儿,你跟隋言怎么回事!总是拿这个作为借口,人家隋言有什么想法怎么办!” 鹿知之和鹿玉芙相顾无言。 完蛋了,母亲的想法彻底反了。 她以为自己跟顾言洲是真的,可他们俩根本没在一起。 她以为大姐跟隋言是假的,可他们俩却是实打实的在一起了! 明天的见面,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第305章 以男朋友的身份做客 鹿知之几乎一夜没睡,天刚蒙蒙亮时,她才有一点睡意。 可耳朵十分灵敏的她,却被楼下的声音吵醒。 母亲带着张婶和王嫂开始打扫卫生。 她能听见母亲指挥张伯移动沙发,擦沙发下面的灰尘。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纸人,以灵力催动扔下楼,偷听母亲说话。 厨房里,王嫂问鲍鱼到底是煲汤还是红烧。 母亲的声音透着担忧。 “这鲍鱼成色不太好,还是炖汤吧,我连夜约了锦川楼的大厨,他们会自带食材。” “顾言洲虽然常来,可这次却是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 “做菜的材料一定要高品质,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轻慢他,从而影响两个人的关系。” 王嫂拿出一把青菜。 “这空心菜是刚送来的,十分新鲜,隋少爷最喜欢吃菜心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 “隋言啊,只是芙儿找来凑数的,随便做一点他爱吃的就行。” 鹿知之偷偷收回纸人,从床上爬起来,敲响了鹿玉芙的房门。 “大姐,你没睡吧。” 鹿玉芙没出声。 鹿知之倚靠在门上。 “别装啦,你气息混乱,根本不是睡着了的样子。” 片刻后,拖鞋的声音响起,鹿玉芙打开了门。 鹿知之正倚靠着门,差点栽倒。 鹿玉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怨念的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憋着嘴道歉。 “大姐,我真的错了。” 鹿玉芙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进了门。 “进来吧。” 一进门,鹿知之就爬进了鹿玉芙的被窝,抱着香香软软的鹿玉芙。 “大姐,妈妈在楼下做饭呢。” “不过,她好像搞错了,她以为我跟顾言洲是真的,你跟隋言是假的。” 鹿玉芙将手放在额头上,有些不知所措。 “知之,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该骗妈妈,可是妈妈不喜欢隋言。” “隋言也知道妈妈不喜欢他,最近都不敢跟鸣溪一起回家了。” 鹿知之点点头。 “大姐,我知道你和隋言不容易,我可是你的亲妹妹,难道真的会害你么?其实我叫隋言来,也不光是为了搞恶作剧。” “这不是表姑来了么,我想借着表姑的事,在爸妈面前,给你和隋言过个明路!” 鹿玉芙立刻精神百倍。 “怎么过明路!” 鹿知之将鹿玉芙按着躺在枕头上。 “先睡觉,你这黑眼圈太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去做贼了呢!” 两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会的功夫便都睡着了。 鹿知之睡得很沉,觉得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拂过。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黑的软软的东西怼在自己的脸上。 肉粉色的舌头带着凉凉的口水从她脸上扫过。 她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胡莺莺,你干嘛舔我,脏死了!” 胡莺莺眼睛笑得弯成两个月牙。 “你昨晚还跟那个司机说我是博美犬,我记得,狗叫主人起床就是去舔脸啊!” “我还没嫌弃你脏,你倒嫌弃我呢!” “我的口水怎么了,传说中的‘仙狐涎’这可是美容养颜的圣品!” 鹿知之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你干嘛!” 胡莺莺摇着尾巴坐在了床上。 “你还在睡,人家隋言都来了!” 鹿知之拿出手机。 手机里两个未接来电,十几条消息,全部来自顾言洲。 再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芙儿,隋言来了,别睡了快下来!” 鹿玉芙听见隋言的名字,立刻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哦,来了!” 几个人简单梳洗一下,换了得体的衣服走下楼去。 胡莺莺也跟在两个人脚边。 鹿知之低头。 “你跟过来干什么!快回去!” 胡莺莺傲娇地扬头。 “我不要回去,我要去看热闹!” 鹿知之弯下腰去抓胡莺莺,可胡莺莺几个健步就飞奔到了楼下。 楼下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跑进家里来了!” “张伯,张伯,快把这东西赶出去!” 鹿知之急忙跑下楼。 “妈妈,别动手,那是我的狗!” 楼下,张伯拿着扫把正要打胡莺莺。 鹿母皱眉。 “知之啊,你养狗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 然后看着胡莺莺。 “这……这是狗么,我怎么看着像狐狸。” 鹿知之冲上去抱住胡莺莺。 “是狗,是博美犬,长的像狐狸。” 胡莺莺翻了个白眼,配合着‘汪汪’叫了几声。 鹿母微笑着,抬手摸了摸胡莺莺的头。 “这小狗真好看啊,毛色雪白,干干净净的。” “等有时间,给她买个漂亮的狗窝。” 胡莺莺冲着母亲‘汪’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母亲欢喜的将她抱进怀里。 “真可爱呀。” 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 “哦,对了,隋言来了,在客厅陪你表姑说话呢,你们快去看看吧!” 然后将胡莺莺放在地上。 “小狗狗,厨房有炖汤的大骨头,我去找来给你吃啊。” 胡莺莺仰起头,骄傲的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摇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不再管胡莺莺,转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很紧张么!” “放心,一切交给我!” 鹿玉芙微笑。 “知之,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姐妹两个手牵着手向客厅走过去。 客厅里,表姑正在拉着隋言拍照。 “隋言啊,我好喜欢你的戏,看了好几部呢!” “哎呀,我太激动了,我们再拍几张照片吧!” 隋言十分有礼貌的点头。 “好的表姑,没问题。” 表姑刚拿出手机,就看到她们走了过来。 “芙儿,隋言居然是你男朋友,你可真有福气啊!” 鹿知之看着大姐,她眼里满是情意的望向隋言。 隋言也走过来,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 “芙儿,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鹿玉芙害羞的低下头。 “睡过头了。” “咳……咳……” 母亲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两个人拉着的手迅速松开。 “隋言啊,饿不饿。” 隋言抿了抿唇,乖巧的站在一旁。 “伯母,我不饿的。” 母亲微笑。 “我们再等等顾言洲,他来了我们就吃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母亲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顾言洲的声音。 “抱歉伯母,抱歉表姑,我来晚了!” 第306章 表姑帮忙 顾言洲出现在门口,身后一群保镖,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一行人鱼贯而入,将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鹿母解开身上的围裙,迎了上去。 “言洲来啦,真是让你破费了。” 顾言洲绅士有礼。 “第一次见表姑,总要送一些礼物的。” 鹿母笑了笑。 “阿芳,这就是知之的男朋友,顾言洲。” 顾言洲点头示意。 “表姑好。” 不提顾言洲通身的贵气,光是长相也不逊于影帝隋言。 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将那锐气压去三分,反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股书卷气。 表姑自然是眉开眼笑。 “言洲啊,快进来吧。” “你伯母早晨起来就开始准备饭菜了。” 几个人寒暄着,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鹿知之站在旁边,拽了拽鹿玉芙的袖子。 “大姐,对不起,抢了你的风头。” 鹿玉芙一脸愁容。 “有顾言洲在前面撑着还好一点。” “如果只是隋言一个人来,怕是没什么‘风头’,只有‘苦头’。” 鹿知之捏了捏鹿玉芙的手。 “别这样说,隋言留给妈妈的刻板印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解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慢慢来吧。” 隋言委屈巴巴地看着鹿玉芙。 这更加深了鹿玉芙的焦虑。 鹿知之没好气地白了隋言一眼。 “活该!” “谁让你仗着是影帝,风流债一大堆。” 隋言也十分无奈。 “这不都是工作需要,有的是故意炒cp给剧集增加热度,有的是公司为了带新人,故意闹出的绯闻。” “还有一些是自己贴上来的,但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婆婆妈妈的天天去澄清。” “难不成只要有人来蹭热度,我就要发个澄清公告,去给他们想要的热度么?” 鹿知之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说这些我都不太懂,更别说我妈妈辈的了。” “不过我表姑很喜欢你,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知之!” 鹿知之正跟两人说话,忽然听见顾言洲在叫她。 她走到顾言洲身边,觉得有点尴尬。 “你来啦。” 顾言洲嘴角噙着笑,眨了眨眼睛。 “恩。” 顾言洲给她发了一早晨的消息,她都没看,一直在跟大姐聊天。 这会顾言洲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知道那信息到底是什么。 鹿母笑着打圆场。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去沙发上坐着吧,我看看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鹿母转身走了,表姑挽着鹿知之的胳膊往沙发旁边走。 要说回到鹿家快一年,她最大的进步是什么。 应该算是与人之间的亲密行为。 一年之前的她性格冷清,与人说笑几乎不可能,这么亲密的挽着聊天也几乎没有过。 可她现在已经习惯这份温情,并且很享受有‘家人’的存在。 她记得第一次与鹿玉芙在一个床上睡觉的情景。 习惯了一个人睡觉的她几乎一夜未眠,浑身僵硬的不敢翻身。 现在,也可以在清晨爬到鹿玉芙的被窝里,搂着她的手臂安然入睡。 就连仅见过一面的表姑这样挽着她的手臂,她也并不觉得不适。 表姑坐在中间,她和大姐坐在表姑的两边,旁边分别坐着隋言和顾言洲。 表姑大概是真的喜欢成双成对的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这会笑的牙不见眼。 左看看,右看看,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真的是男才女貌啊,表姑这就放心啦!” 鹿知之冲鹿玉芙眨了眨眼,鹿玉芙这一次并没有领会到鹿知之眼神中的意思。 她无奈,只好开口道。 “大姐,你跟隋言去帮妈妈,我有话要跟表姑说。” 鹿玉芙点点头,带着隋言去了厨房。 鹿知之不擅长撒娇,她理解的撒娇,也只是主动挽住表姑的手臂。 “表姑,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表姑一脸和善。 “知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只要表姑能做到,绝对帮忙到底。” 鹿知之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确定妈妈不会出来,才开口说了实话。 “表姑,我妈妈不喜欢隋言,因为你也知道,隋言在娱乐圈虽然口碑不错,但是绯闻女友太多了。” “我妈妈就觉得,隋言有点花心,不同意我姐姐跟她在一起。” “所以我姐姐交男朋友的事,一直是瞒着妈妈的。” 表姑一脸的不解。 “可是隋言来的时候,你妈妈也很热情地接待了。” 然后一脸的恍然。 “哦,好像确实没有言洲来的时候那么热情。” 鹿知之摇头。 “我妈妈不是看人下菜碟的那种人,隋言是我二哥的朋友,之前就经常来我家,我妈妈也很热情的。” “不过这‘女婿’跟‘朋友’到底是不一样的。” “我妈妈以为,我姐姐说隋言是她男朋友,是为了应付你。” “我妈妈以为姐姐在撒谎,所以她没有在意,还是拿隋言当我哥哥的朋友来对待。” 表姑嘴张成了‘o’型,频频点头。 “我懂了。” “你姐姐真的跟隋言在谈恋爱,但是你妈妈还不知道,以为这次只是过来应付我的对吧!” 鹿知之点点头。 “表姑,对不起。” 表姑抬手戳了一下鹿知之的额头。 “你这小鬼头,光给我出难题。” 鹿知之学着之前鹿玉瑶撒娇的方式,摇了摇表姑的胳膊。 “表姑,你撮合成了无数的‘神仙眷侣’,也不差我姐姐和隋言这一对了!” “一会,我们就好好撮合她们好不好!” 表姑眼睛瞬时间亮了起来。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表姑可是专业的!” 鹿知之给予肯定的眼神,和表姑两个人跃跃欲试,准备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可以吃饭了!” 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鹿知之回答了一声好的,然后贴在了表姑的耳边。 “表姑,你一会就这样……” 鹿父不在,鹿母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 表姑坐鹿母旁边,然后依次坐着几个小辈。 鹿知之冲表姑挤了挤眼睛,表姑挑了挑眉毛表示收到。 母亲端起酒杯,杯里的冰葡萄酒香气四溢。 “让我们欢迎阿芳来家里做客。” 第307章 八字合婚 众人皆端起酒杯,相互碰杯。 顾言洲抿了一口酒,然后凑近鹿知之。 “你会喝酒么?” 鹿知之浅尝了一口,甜甜的,像果汁一样。 虽然师父喝酒,但是她从来没喝过酒。 还记得小时候,她不小心打碎了师父的酒。 虽然拖了地板,但有部分酒已经挥发在了空气里,她闻着那酒味,迷迷糊糊了一整天。 师父回来后才告诉她,这是醉了。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对酒不耐受。 可这葡萄酒甜滋滋的,也没什么感觉,应该是她长大了,对酒精建立了耐受。 鹿知之点点头。 “我会的。” 顾言洲这才放下心来,由着她又喝了一口。 母亲笑着解释。 “远山出差了回不来,所以咱们就简单地吃一顿饭,都不要拘束。” “表姑也不是外人,你们都随意些吧。” 隋言经常来,平日里都是以鹿鸣溪朋友的身份来,自然是很放松随意。 这次,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鹿玉芙的男朋友,反而拘谨了很多。 顾言洲就不同了,虽然不常来,但是他做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四平八稳,反倒看起来更淡定一些。 鹿知之拽了拽鹿玉芙的衣角。 “大姐,你看隋言,偷感真的很重。” 鹿玉芙看着隋言的样子,也觉得有些滑稽。 “他那是做贼心虚。” 姐妹两个偷偷地笑着,换来了鹿母的一记白眼。 “知之,芙儿,食不言寝不语,不能这样没礼貌。” 表姑放下了筷子,嗔怪道。 “你刚才还说,远山不在,大家要随意一点。” “不要搞他那套规矩,我可受不住,我就是喜欢边吃饭,边聊天,这样多轻松啊。” 鹿玉芙也嘟囔着。 “就是嘛,每次跟爸爸吃饭,都像开会一样。” 表姑拿起公筷,给隋言夹了一根菜心。 “听你伯母说,你最喜欢吃菜心。” 隋言站起身,端着盘子恭敬接过。 “谢谢表姑。” “我们做演员的,对身材管控有要求,我每天的主食几乎都是素菜。” “这么多蔬菜里,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菜心的。” 鹿知之不是喜欢吃饭时讲话的人,可看着有‘墙’她立刻搭上了梯子。 “我不太看电视,就知道你们明星平时光鲜亮丽的,原来连饭都吃不饱啊!” 隋言放下筷子。 “平时随意一些,但是拍戏的时候需要控制一下体重。” “比如说一部电视剧,拍摄周期六个月,体重差不能超过2斤。” “胖了或者瘦了,高清镜头一下就能看出来,这样就不连戏了。” 鹿知之又眨了眨眼眼睛。 “这么看,你也挺可怜的。” “之前听说你跟我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高兴呢,我觉得你配不上我姐。” “就连我这个圈外人都知道你绯闻满天飞。” 母亲也放下了筷子,厉声喝止。 “知之,好好吃饭,不要问人家隐私问题。” “你平时都不说话,今天的话也太多了。” 鹿知之吐了吐舌头,低头吃饭。 表姑见缝插针。 “对呀隋言,我记得上次新闻不是说,你跟那个小花林甜甜一起约会来着。” 隋言是个看见梯子就能爬上去的人,表姑给了解释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我那次吃饭,全程跟玉芙开着视频的,陪她值夜班。” “那个姑娘我跟她都不认识,只不过凑巧去了同一个餐馆而已。” 隋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好像早已经习惯了。 “表姑,我身在娱乐圈,有许多的不得已。” “跟您说实话吧,我家里父母管得很严,不拍戏的时候需要回家住,家里现在还有门禁时间呢。” 说完,他看了看鹿玉芙。 “家里听说我跟芙儿谈恋爱都很支持呢。” 隋言说话时候,鹿知之看着母亲的脸色。 从一开始的微笑,开始变得僵硬。 她可能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可已经告诉了姑母两个人在谈恋爱,顾言洲又在旁边,她不能当场发作。 鹿知之不禁挑了挑眉,在心里夸赞了一下自己。 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坦白最好的机会。 有姑母说好话,顾言洲压阵,母亲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笑什么呢,那样得意!” 顾言洲凑近她耳边。 葡萄酒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流动。 鹿知之转头,就对上顾言洲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眸。 她好似已经习惯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 没有闪躲,没有后退,而是迎了上去。 “我在想,这酒会不会把你喝醉。” 顾言洲低头浅笑,细碎的头发也跟着垂落。 “知之想知道我的酒量?” “知道了做什么?要灌醉我么?” 鹿知之点头。 “是的,灌醉你……” 顾言洲靠近。 “灌醉我……要做什么?” 鹿知之舔了舔嘴唇。 “灌醉你……” “然后……” “放一点你的紫金血,去画符。” “画出一张紫金符,能卖上百万!” 顾言洲‘咯咯’地笑着,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鹿知之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这恋爱中的情侣可真是,空气中都是粉红色的泡泡了!” 表姑促狭地笑着鹿知之和顾言洲。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表姑问道。 “对了知之,我记得你说过,你会批八字。” “你和言洲这么甜蜜,一定是八字极其合适的吧。” 鹿知之微笑。 “表姑,我们玄师不给自己卜卦,不准的。” 心里却在吐槽。 肯定合适,极其合适,十分合适。 合适到可以把自己的命格给顾言洲呢! 天底下就没有比他们俩更合适的了! 表姑一脸的好奇。 “那你可以给芙儿和隋言算一下啊!” 鹿母一脸的为难。 “知之她……她就是算来玩玩的,就不必了吧!” 表姑突然严肃起来。 “那怎么能行!” “八字合适,夫妻才能和睦。” “八字要是不合适啊,那以后是要离婚的!” 几个人已经吃得差不多,都放下了筷子。 表姑招呼着大家。 “来,我们去沙发上看看他们两个人的八字!” 隋言知道鹿知之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撒谎,他满心都是,万一自己跟鹿玉芙的八字不合怎么办。 自己本来就不受待见,万一八字再不合,那不是彻底没戏! 第308章 打倒一切封建迷信 几个人去到沙发旁坐下,鹿知之看着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 她始终注视着鹿玉芙,而鹿玉芙却不敢跟母亲的目光交汇。 沙发旁是座机电话,电话旁边就放有备用的纸笔。 表姑拿了两张纸分别给了鹿玉芙和隋言。 鹿玉芙率先写完,放在鹿知之面前。 而隋言写完,把纸递给鹿知之的时候却不愿意撒手。 隋言也顾不得鹿母是否不高兴,他紧紧地捏着那张纸,祈求地看着鹿知之。 “你要是算得好。我请你吃饭。” 鹿知之垂眸看着他差点笑出声来。 “我要是算得不好呢?” 隋言咬牙切齿道。 “你算出来不好,那你就是封建迷信!” “打倒一切封建迷信!” 鹿知之瞪了他一眼,他才将手松开。 将两个八字放在一起,鹿知之瞟了一眼,然后抬头说。 “入行那天,师父教导过我,不给亲近之人合婚,怕的就是落下埋怨。” “只要我算出来,我肯定是要说的,否则遭殃的是我自己。” “但是我不会撒谎,也不会故意偏向谁。” “两人相爱,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是良缘还是孽缘,都是两位前世种下的因,今世结出的果。” 鹿知之看了看鹿玉芙和隋言。 “你们听明白了么?” 鹿玉芙有些紧张,手紧紧地攥着裙子上的蕾丝边。 隋言更是,鼻尖都沁出细汗。 “知道了。” “明白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答。 鹿知之用余光瞟了一眼母亲。 母亲皱着眉头,也是攥紧了拳头,目光看着鹿玉芙。 鹿知之不禁弯了弯嘴角。 大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母亲不喜欢隋言,但是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会看到她紧张,那些生气的情绪全都不复存在,而是跟随着她的紧张而紧张。 鹿知之闭眼,提气,再睁眼,开始按照两人的生辰八字掐算。 算了半天,她觉得身旁几个人连呼吸都静止了。 她停下掐算,开始讲道。 “八字合婚,讲究的是六合,六冲和六害。” “正所谓:从来白马怕表牛,羊鼠相逢一旦休。” “蛇见猛虎如断刀,猪遇猿猴不到头。” “龙逢兔儿云端去,金鸡见犬泪交流。” “大姐属相为马,隋言属相为兔,不相冲。” 所有人几乎都是松了一口气。 表姑眼睛瞪的更大了。 “知之,你太专业了!” “我之前找人合婚,都是走个形式,毕竟谁会棒打鸳鸯呢。” 鹿知之微笑不语。 她在两个人的生辰八字边,分别写上了各自的属相。 “再来看星宫。” “隋言命中不缺财星,大姐命中观星也很旺。” 表姑插话道。 “知之,这个财星,是不是说,隋言很有钱啊!以后我们芙儿还能当官呢!” 鹿知之抿了抿唇。 “男人的财星,一个是代表着钱财,另外还代表着妻子。” “女人的命中不能缺官星,因为官星代表着丈夫。” “比如说,一个女人命格中官星缺失,证明她不会有正缘,遇不到相守一生之人。” 表姑点点头,旋即脸上又有了疑问。 “知之,我还想问问。” “比如两个人结婚了,那就证明他们两个都不缺官星和财星。” “可为什么总是吵架,或者婚姻生活不顺利呢?” 鹿知之提笔又在两个人的八字上写了几笔,边写边说。 “那是因为除了官星和财星,命格中还有其他的星宫。” “男人的比劫星旺过财星,那两个人的婚姻就不顺利,因为比劫星是专克财星的。” “女人命带伤官星,在古代被称为‘克夫命’。” “虽然每个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因果,但另一半的影响对自身也很大。” “如果伤官星过旺,官星又太弱的话,那就会成为刑克,对婚姻不利,对另一半更不利。” 表姑点头。 隋言指着鹿知之写的东西。 “你这写的又是什么?” 鹿知之解释道。 “八字是讲究星位和宫位的,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有既定的位置,发生的大小事,都能通过星盘算出。” “我在算你们两个的婚姻宫,出生那天的干支地支,如果你们两个没有相冲,那就没问题。” 随后,她在纸上了生日相对应的时辰。 “两人生辰合婚,讲究六合六冲。” “大姐寅时出生,隋言亥时出生,两人相合。” 鹿知之在纸上写道。 “生肖相合,命宫相合,生辰相合。” “两位合婚的结果是,人吉。” 鹿玉芙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人吉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将手放在鹿玉芙的手上,缓解着她的紧张。 “大姐,合八字主要看这三项。” “三项不合,不成婚配。” “合一项为小吉,两项为中吉,三项为人吉!” “换个方式来说,大姐,你们两个的姻缘,就是天造地设,十分相配!” 笑容一点一点爬上鹿玉芙的脸颊,隋言攥紧拳头,使劲晃了几下。 “耶耶耶!” “芙儿,看到没有,我就说我们是最合拍的!” 两个人隔着鹿知之互相击掌,喜悦溢于言表。 母亲开始也笑着,看到他们两个拍掌,瞬间收了笑容,轻咳两声。 两个人听见了咳嗽的声音,急忙将手收回,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表姑转回身,挽住母亲的手臂。 “嫂子,你看这两个孩子的婚姻多难得啊!我做媒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这么相配的!” 母亲微微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表姑抚上她的手。 “一生遇到这么相合的人不容易,我听知之说,你不喜欢隋言的工作。” “恕我多嘴,你不喜欢,芙儿喜欢就行。” “以后也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我们做长辈的,祝福就好了!” “人心难测,瞬息万变,你就算找个你觉得靠谱的,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心?” “退一万步讲,真有一天两个人过不下去了,我们鹿家也不是什么泥捏纸糊的人家,还能看着芙儿受委屈不成!” 鹿知之狠狠掐了身边隋言的大腿一下。 隋言立刻疼的窜了起来。 母亲件隋言站起来,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隋言,怎么了?” 隋言被鹿知之‘暗算’,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看上去像是要站出来说话一样。 隋言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伯母,我今天来,也是有话对您和芙儿说的。” 第309章 送礼物 隋言平日里是个跳脱的性子,这会也郑重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站得笔直,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对不起伯母,我跟芙儿交往的事情一直瞒着您和叔叔。” 隋言郑重地鞠了个躬,然后抬起头。 “伯母,我明白您和叔叔的担忧,无非就是我口碑不好,绯闻比较多。” “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们不想我跟芙儿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你们是觉得我常年在外拍戏,怕芙儿一个人没人照顾。” “我已经跟经纪人说过了,不再接活动,跟经纪公司的合约到期也不再续约。” “现在的工作,都是之前签了合约的,我必须完成。” 隋言轻叹一口气。 “我家虽然比不上顾家,但也能给芙儿一个体面的生活。” “等手里的工作做完,我就回家里接手家里的产业,不会让芙儿一个人,我会好好照顾他。” 隋言哄着眼眶,情绪有些激动。 “伯母,请您看我的表现,给我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隋言再次深鞠一躬。 鹿知之看了看身边的顾言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怪顾言洲,拉低了阈值。 不提隋言影帝的身份,和他娱乐圈闯荡多年积累的自身商业价值。 隋言的父亲也是一家上市集团的总裁,母亲是设计师,成立了著名的女装品牌。 这样的家世跟鹿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可顾家势大,硬生生地把隋言衬托得不值一提。 顾言洲接收到鹿知之埋怨的眼神,福至心灵的懂了鹿知之的意思。 他连连点头,对鹿知之表示抱歉。 然后又臭屁地仰起头,一脸的无奈。 好像在说:都怪我实力太强,我也没办法。 录制不再看顾言洲,而是紧盯着母亲的反应。 母亲眨了眨眼,然后就红了眼眶。 她长叹一口气,声音也有些哽咽。 “隋言,你跟鸣溪关系好,经常往家里跑,我们也算熟悉了。” “你跟芙儿恋爱,我不是很赞同。” “但你是个好孩子,能知道我们做父母担心什么,并且已经为此做出行动。” “伯母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的。” “至于你那些绯闻,我们老了,不懂你们娱乐圈这些潜规则。” “但是我还想说,下不为例。” “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类似的绯闻,因为我知道,芙儿第一时间看到新闻时会伤心。” “哪怕你给她解释了,这个绯闻是假的,可看到新闻那一刻的伤心和焦虑,是无法弥补的。” “感情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考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多解释都苍白无力。” “你能明白伯母的意思么?” 隋言点头,脸上满是感激。 “伯母,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不会再让芙儿担忧和伤心。” 母亲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角,脸上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鹿玉芙的手一直抓在鹿知之的手臂上。 她知道鹿玉芙紧张,所以一直没出声。 隋言和母亲说完,她急忙甩开鹿玉芙的手臂。 “大姐,你抓疼我了!” 鹿玉芙急忙松开。 “知之,对不起!” 姐妹俩在窃窃私语,母亲突然道。 “知之,你都芙儿算了,能不能给你和言洲也算一算?” 鹿知之知道母亲的想法。 若说母亲信不过隋言,只是觉得隋言的工作带来的问题。 而顾言洲不仅仅是工作的问题。 她可能是想看看,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从命理合适。 鹿知之想了想。 不能给自己卜算,这个借口有些站不住脚。 因为生辰八字是固定的,不存在卜算一说,只要简单剖析出来看吉凶就行。 可她和顾言洲的命格,是不能拿出来写在纸上的。 人多眼杂,不写最安全。 鹿知之想了想,笑着回答。 “妈妈,顾言洲是顾家的主事人,能担起顾家这庞大的家业需要极大的气运。” “他命格贵重,是紫微星在世,我们玄师不能卜算这样人的命格。” 鹿母微微皱起眉毛。 “他的命格好不好我不在意,最主要的是,是否与你相配。” 鹿知之浅笑,将桌子上写着鹿玉芙和隋言八字的纸条分别还给两个人。 “妈妈,顾言洲是紫微星降世,命格是顶顶好的。他配谁都配得起。” “跟他在一起,都会被他影响,运势变得越来越好,别人也刑克不到他。” 表姑长大了嘴巴。 “哎呀,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顾言洲……顾言洲……” “你就是顾氏的顾五爷吧!” 顾言洲微微颔首。 “表姑还是叫我言洲吧,顾五爷这名字,是因为我在家族兄弟中行五。” 表姑点点头。 “我知道,之前因为一些事情,我见过你二哥,顾二爷顾唯云。”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 “恩,顾唯云是我大伯的长子。” 鹿知之觉的顾言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在提到顾唯云的时候,他的气势明显凛冽了起来。 可这变化十分细微,且一瞬间就消失了,所以众人并没有注意到。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聊了一会天,表姑就打了个哈欠。 表姑起得很早,这会吃完饭有些犯困。 可家里有客人,他们主人就算困了也要陪着,这是社交最基本的礼貌。 而顾言洲十分有眼色。 他看着表姑露出疲倦的神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知之,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鹿玉芙也注意到了母亲神色有些疲倦,急忙怼了怼身边的隋言。 “隋言,我们聊一下关于基金会的事,你跟我上去,我有个表格给你看。” 顾言洲微笑。 “伯母,您跟姑母稍微休息一下,睡个午觉。” “我已经通知了市中心的商场,下午我找人带你们去逛街。” 表姑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嫂子,我好久没和你一起逛街啦。” 鹿母挽着表姑的手臂,两个人往楼上走去。 鹿知之见母亲上楼,便也带着顾言洲往外面走。 中午十二点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却也是阳气最盛的时候。 鹿知之带着顾言洲来到人工湖边,坐在柳树的阴凉下乘凉。 然后,顾言洲就送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鹿知之急忙抬手推拒。 “我以为你说送礼物只是个借口,没想到你还真的有礼物啊!” “你知道的,我不收礼物!” 顾言洲微微扬头,用下巴示意。 “不是礼物,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第310章 精丰钢吊坠 鹿知之接过盒子。 这跟普通的礼物盒子不同,没有光鲜的外表。 棕色的牛皮被银色的铆钉钉在木质的盒子上。 牛皮被打磨得很粗糙,看起来做这个盒子的手工匠人手艺不太好。 她打开盒子,眼睛亮了一下。 一把小小的弯刀放在盒子里。 整个刀做工精巧,只有拇指大小,但刀身通体乌黑。 “精丰钢!”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柄小刀。 同样是乌黑的刀身,鹿知之地已经开了刃,寒光闪现。 顾言洲问道。 “什么是精丰钢?” 鹿知之将自己的刀展示给顾言洲看。 “精丰钢是泰山地心的一种原石。” “原石反复烧制,锻造,上百斤的石块,才能锻造出这么一段精丰钢。” “传说,女娲寻石补天,找遍大江南北,终于在泰山的心中找到了五色石。” “万年翡翠,十万年精丰钢,百万年才能变成五色石。” “精丰钢原石就是压在泰山的心,吸收了十万年灵气形成的。” “这精丰钢吸收了泰山地心的灵气,不仅锋利,还能除邪祟。” “我这么一大块,在玄师眼里,可以说是稀世珍宝,是可以一代传一代的宝贝。” “你这小匕首上的精丰钢虽然小,可足矣让一个玄师当做法器使用。” 鹿知之拿着那像坠子般的小匕首对着太阳仔细观看。 “这刀柄透亮发乌,大概是犀牛角!”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哪里得来的?” 顾言洲也顺着鹿知之的目光,看向那精巧的匕首。 “这是我大伯送给我的。”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大伯就送了这个给我。” “他说这个可以驱邪避害,我身体健康。” 顾言洲摇摇头。 “我小时候不信这个,只在跟大伯见面的时候才戴在脖子上。” “上次看到你用这个匕首,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有个类似的东西。” “我用不上,拿来送给你。” 鹿知之将那小匕首放回盒子里。 “这东西虽然驱邪避祟,但是泰山地心的石头,属阴。而且做成了小刀的装饰品。” “人的身上最好不要带兵器一类的装饰品,容易招惹是非口舌,你带着确实不好。” “东西是好东西,你大伯大概是花了不少钱,可卖给你大伯这东西的人,大概是不知道具体的用途。” “这并不是可以当做一个玉坠子一样随身携带的东西。” “有些玄师拿它做法器,有些用来布阵压阵。” 顾言洲点点头。 “恩,反正我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了。” 鹿知之抚摸着那精巧的小刀,喜欢得不得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她将盒子放进背包里,对顾言洲微笑。 “我不会白要你东西的!” “我爸爸说了,两个人之间想要平等,那就要做到不亏不欠。” “我会给你回礼的!” 顾言洲也没有推拒。 “好,知之,我等你的回礼。” 鹿知之闭上眼睛,感受着微带凉意的秋日微风。 顾言洲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知之,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么?” 鹿知之一怔。 从起床开始,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她都快忘了,顾言洲给他发了一大堆消息。 她没转过头看顾言洲的眼神,只是睁开眼睛,看着湖面。 “我太忙了,没看。” 顾言洲的呼吸近在耳畔。 “那你看看!” 鹿知之知道躲不过,只好拿出手机翻起了消息。 按照时间顺序,是今早发来的。 一张照片,是顾言洲买的一些礼物。 【知之,不知道表姑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一些,你看可不可以?】 再往上翻,是几套衣服。 【知之,第一次正式去你家,帮我看看穿哪套合适。】 手指自然地往上滑动,翻到了昨晚的消息。 半夜两点的时候,顾言洲还给他发了消息。 【知之,是你跟伯母说我们在意了么?】 【知之,你是不是考虑好了,答应做我女朋友?】 鹿知之手指僵在那条消息上,然后迅速划走。 她把手机移到顾言洲面前,看都没看就随手点了一下上面的图片。 “我觉得你穿这套衣服好看。” 顾言洲浅笑,然后展开修长的双臂,想要拥抱鹿知之一样。 鹿知之没有闪躲,略微低头,抿了抿唇,正在等待他报过来。 谁知道,他的笑意更深,然后说道。 “知之,你看我们多心有灵犀。” “哪怕你今早没有回复我,我也穿了你喜欢的这套衣服。” 鹿知之瞬间红了脸。 她以为顾言洲伸开手臂是要拥抱,可结果,顾言洲只是在展示他今天穿的衣服。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她随意点开的图片,正好是顾言洲今天身上穿的这套衣服。 不得不说,这套衣服被顾言洲穿得很好看。 米色的真丝衬衫,袖口是一对珍珠袖扣,珍珠的温润和配他矜贵的气质。 一条浅卡其色休闲裤十分垂顺,白色的板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干净。 看惯了西装革履的顾言洲,他偶尔穿休闲装,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不知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捏了捏顾言洲的手臂。 “还是有点瘦,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顾言洲收回手臂,也捏了捏。 “我找了营养师,针对我的身体做了餐食规划。” “我会尽量把自己养得强壮,争取下次遇到危险时候,能保护你。”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顾言洲一脸的无奈。 “我知道,胡莺莺私底下叫我拖油瓶。” “知之,我一定会努力,不给你拖后腿。” 鹿知之轻笑。 “别在意胡莺莺的话,她没有恶意的。” 说到胡莺莺,鹿知之就想起上次,胡莺莺为了她跟去跟踪谁,却差点被人当做祭品,献祭的事情。 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有跟顾言洲说这件事。 顾言洲之前在她身边放了很多保镖,好不容易都撤走了,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让顾言洲提心吊胆。 鹿知之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陆召怎么样了?” 顾言洲沉默。 “陆召倒是没什么,但是辛西娅……” 第311章 老房子着火 顾言洲的神色有些不好。 “我上次去看陆召,他只是单纯的肺部感染,已经做了全面检查,应该没问题。” “不过昨天晚上,医生跟我说,他开始呕吐,大口地吐黑色胃液,不过今早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记得辛西娅身体里流出来的黑色汁液,你说是尸毒,我猜测陆召吐的也是这个东西。” “我打电话给辛西娅,是她们家佣人接的。” “辛西娅,死了。”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人不不能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 饶是辛西娅自作孽,鹿知之依然觉得有点惋惜。 两个人之间突然静默。 顾言洲率先打破了这份静默。 “知之,你回来鹿家多久了?” 鹿知之算了算。 “大半年吧。” 鹿知之看着今早换上的长袖连衣裙,不由得感叹。 “我真的是回来好久了。” 叶落知秋。 几片泛黄的叶子被吹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一个中午就这样过去,下午时候,鹿知之一行人去逛了商场。 鹿知之再三交代顾言洲,不能清场。 不过几个人到商场时,还是一大堆经理和金牌导购跟着。 表姑和鹿母都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只是挑选了几件衣服,在鹿母的再三要求下,自己刷卡付账。 店员看着顾总陪着亲自逛街,知道这客人的重要性,做包装时,蝴蝶结都打得格外精巧。 表姑家的司机已经等在停车场,一场欢聚后,各回各家。 刚进门,母亲就叫住了开溜的鹿知之和鹿玉芙。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鹿玉芙耷拉着脑袋走过去。 “妈妈,别训我了,让我去补个觉,我今晚值夜班!” 鹿母白了她一眼。 “我不是要训你。”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卡。” “这两张卡,你们一人一张,知之那张是我的私房钱,芙儿那张,是我的副卡。” “你们两个现在都谈恋爱了,不要总是花男人的钱。” “偶尔也要回礼知道么?” 鹿玉芙耷拉着的脑袋,像是干枯的小苗被浇了水,一下子抬了起来。 “谢谢妈妈!” 她跑到妈妈身边坐下,搂着她狠狠亲热几口。 “妈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鹿知之笑着,却没有上前。 她不太适合这种亲密的表达方式。 不过她还是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妈妈,这个卡我不用,爸爸给过我一张,我有钱花的。” “而且,顾言洲知道我不能收贵重礼物,所以从来不送我东西。” 鹿母点点头。 “好,你们都大了,自己把我这个分寸。” 鹿知之看着母亲,觉得她有些忐忑。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开了口。 “咳咳……有件事,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 看到母亲神色严肃,鹿玉芙也不再撒娇,像鹿知之一样乖乖坐好。 “鹿玉芙,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工作好几年了,但是女孩子,还是要……咳咳……还是要懂得自我保护。” “你们刚谈恋爱,蜜里调油似的,亲密的时候,一定要做好措施!” 鹿玉芙双颊绯红,点了点头。 鹿知之在旁边‘哧哧’地笑着。 母亲猛然转过头。 “你笑什么笑!以为没你什么事了吧!” “知之,你还小,才二十岁!妈妈不许你跟顾言洲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鹿玉芙拽了一下母亲的手臂。 “妈妈,二十岁也不小了!” 母亲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二十岁,正是应该上学的年纪,就是小孩子!” “知之,顾言洲要是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你一定要拒绝他,懂了么!” 鹿知之本来想跟母亲坦白,可是想到母亲天不亮就起来准备顾言洲第一次上门。 然后又经历了大姐跟隋言的‘先斩后奏’,精神已经非常紧绷了。 她不想再‘雪上加霜’只好点头同意。 “妈妈,你放心,顾言洲要是敢有这种想法,我就废了他!” 鹿知之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根银针,夹在手指中。 母亲紧张的神色顿时舒缓。 她小心翼翼地拿走鹿知之手里的针。 “也……也不必……不必如此!” 鹿玉芙摇了摇母亲的手臂。 “妈妈,你放心吧。” 鹿玉芙伸出手指,戳了戳鹿知之的脑袋。 “二十岁的身体,十二岁的脑袋。” “谁会对小学生有非分之想。” 鹿知之想了半天,才发现鹿玉芙在损她。 她站起来就要抓鹿玉芙。 “大姐,你说什么?” 鹿玉芙从沙发上跳起来,往楼上跑。 “小学鸡,来抓我啊!” 鹿知之虽然身手矫健,但抵不过鹿玉芙腿长。 母亲拽了她一把,鹿玉芙跑得更快了。 挣脱了母亲的桎梏,她追着鹿玉芙跑上了楼,身后还能听见母亲的笑声。 鹿玉芙边跑边喊。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你二十岁,鲜嫩多汁,顾言洲快三十了,跟你谈恋爱,属于老房子着火!” 鹿知之被这句‘老房子着火’笑得失去了追她的心思。 一团白球从身后追上来,看着整个楼层没有人,肆无忌惮的说道。 “我觉得大姐说这句话非常对。” “你看顾言洲那模样,老房子着火,形容得太准确到位了!” 鹿知之站在原地,笑得肚子疼。 她掏出手机给顾言洲发了消息。 【我大姐说你二十八岁高龄谈恋爱,是老房子着火。】 顾言洲很快发来消息。 【对,我是老房子着火,着的都是对你的爱火。】 鹿知之被他的土味情话恶心得浑身发麻。 她搓了搓手臂,关掉了手机。 逛了一下午的街,她也有些累。 回房间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想起了顾言洲送的那个礼物,拿出来仔细端详。 这精丰钢通体乌黑,并没有开刃,看起来的确是要给人做装饰品用的。 可仔细想来,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能认识精丰钢的人,应该不是那种江湖骗子。 可但凡有点常识的玄师,都不会让人用刀剑形状的东西来做装饰。 鹿知之想到一个可能! 她拿起手机,给顾言洲发了消息。 【你跟你大伯的关系好么?】 第312章 顾家大伯 顾言洲没回答鹿知之问题,接着,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合上了文件。 “你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啊?” 顾言洲也没隐瞒。 “我之前骗你说我无事可做,难道真的就没事做了么?” “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白天不做,就只好留在晚上做。” 鹿知之轻嗯一声,心里想着,以后没事,不再叫顾言洲出来。 顾言洲的轻笑声透着电话响在耳边。 “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工作永远做不完,你永远会被我放在第一位。” 顾言洲一顿,接着说。 “你刚才问我说大伯跟我关系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简单的跟顾言洲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长时间佩戴,就不是那么好了。” “所以,我怀疑他是想给你招来灾祸,见不得你好那种。” 顾言洲想了想。 “我大伯从政多年,连带着堂哥和堂姐也担任要职。” “他们一家人都不能从事商业投资和运作,所以他没有理由害我。” 顾言洲轻叹一口气。 “大伯很忙,又在海市,我不经常见到他。” “不过……” 鹿知之听到他说不过,就知道另有隐情。 她没搭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顾言洲略微思忖,继续说道。 “不过我跟我堂哥关系不太好。” “对了,就是你表姑今天说过的,顾唯云。” “很多人叫我顾五爷,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这称呼其实是我二堂哥那延续下来的。” 鹿知之不解。 “你大伯的长子,为什么排行老二?” 顾言洲有些尴尬。 “说起来有点丢脸,我二叔是个混不吝的,刚成年就生下了大堂哥,那时候大伯都还没结婚呢。” “爷爷是个很负责的人,觉得既然生了孩子,就等着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办酒。” “可我二叔对那个女人只是玩一玩,根本不想结婚,一说道结婚就寻死觅活的。” “爷爷没办法,只是把大堂哥抱养回来,然后给了那女人一笔钱。” “大堂哥长大后知道了这件事情,十分记恨二叔,离开家跟她母亲生活在一起。” 鹿知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打断了顾言洲。 “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上次我见你二叔,他有点短命相,要是多做好事,积累福报,应该还能活的久一点。” “要是……” 顾言洲冷哼一声,十分的不屑。 “我二叔吃喝嫖赌,酒色财气,无一不沾。” “指望他积累福报,还不如让他去死!” 顾言洲声音都带着气愤。 鹿知之看他不愿意说这个,又继续问。 “还是继续说你二堂哥吧。” 顾言洲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大伯一家都住在京市,极少回来,二堂哥在从小就不安生,初中时候就喜欢打架,一直打到大学。” “可能是看多了港剧,他偏让人家喊她小二爷。” “后来长大了,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大伯的儿子,这个小二爷就变成了顾二爷。” 顾言洲自嘲的说道。 “可能是我们家就有这个心狠手辣的基因。” “我二堂哥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从国外回来后,我收拾了一些公司里的蛀虫,对我二叔也不曾手软,所以这顾五爷的称呼,也就落在了我身上。” 鹿知之心下了然。 “小小年纪便得了个‘爷’的称呼,想必这个堂哥不是什么善类。” 顾言洲又说。 “顾家一商一政,分隔两地,互不干涉,一直都平衡得很好。” “我堂哥一直想从商,但是我大伯身在那个位置,总要有人接班。” “为此,堂哥跟大伯闹过一场,但是大伯的立场很明确,因此差点打断他的腿!” “公司里现在还有很多二堂哥的人,就是毒蛇环伺,等着我虚弱了,就上来咬我一口。” 鹿知之皱眉思考。 “你大伯是真心地么?” “其实我知道,好多人家及时从政,家里的直系亲属也可以从商,只要遵纪守法,也没什么不行吧。” 顾言洲沉吟片刻。 “大伯不让堂哥从商是真心的,并不是做做样子。” “爷爷曾经也说过,就给堂哥几个小公司管着玩一玩,但是大伯拒绝了。” “我也不知道大伯为什么这样强硬。” “爷爷说,大伯觉得我没了父母,而且都是一家人,只要顾家能发扬光大,谁当家做主都一样。” 鹿知之心里大概明白了顾家的这些事。 “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 “但是顾言洲,我的命格被换到你身上,这不是偶然,一定是人为。” “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是一个人下工夫去做一件事,一定是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我们不仅要查以往的事,现在的事也要查。” 顾言洲也是一头雾水。 “知之,要说顾家有什么受益人,那么这个受益的人就是我!”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这么久。” “这件事肯定不是我爷爷做的,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爷爷,没人想让我活下去。” 顾言洲的声音有些伤感,鹿知之安抚道。 “别总是把事情想的这么悲观,车傲山前必有路,我们慢慢走着看吧。” “无论这个人是什么企图,她撒了网,总会来收网。”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收网之前查清楚真相。”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没有查出来,我也不会让你和我处于危险之中。” “顾言洲,我说了保护你,我就一定做得到!” 顾言洲低低的笑了笑,鹿知之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顾言洲的表情。 他一定是低着头,嘴角微翘,手指握着电话,然后…… 鹿知之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满脑子都是顾言洲。 在她反应过来后,像是怕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她的情绪,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就挂掉了电话。 鹿知之对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在自我逃避一般。 顾言洲看着挂掉的电话沉默着。 难道手机没电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 他还想再跟知之多说几句话,如果可以,还想约着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刚想再拨过去,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顾言洲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接起电话,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峻。 “喂。”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戏谑,粗粝的嗓音像是高高在上的王。 “顾言洲,我们明天见一面!” 第313章 玄音铃响 这边的鹿知之挂掉电话,又冷静了下来。 她在脑中整理消化着顾言洲说的话,想从中理出一些线索。 以目前仅有的线索看来,最有可能将她的命格给了顾言洲的就是顾家人。 因为如果没有顾家的同意,肯定是做不到的。 现在她知道的顾家人,都完全没有这个动机。 顾家二叔确实垂涎顾家的家业。 但她上次看过顾二叔的面相。 一个人可以从性格,行为和言语上做伪装,但是面相上所展示的东西是无法伪装的。 顾言洲的二叔,就是很标准的纨绔子弟。 胸无大志,且唯利是图,草包中的草包。 每个家族里都会有这样一个草包,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如果没有人看管着顾二叔,那么顾家可能会败在他手里。 从上次她去顾家救顾言洲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顾老爷子很清楚这个二儿子的作风,所以不可能把顾家交到他手里。 从顾言洲和顾家大伯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顾言洲的这个草包二叔,是顾大伯在看着。 然后就是从政的顾大伯。 他不仅自己不觊觎顾家的财产,还不许自己的儿子染指顾家哪怕一点。 要是按顾言洲的说法,大伯是因为顾言洲没了父母所以怜惜他,这也说不通。 没有人会不对财帛动心,顾大伯没有理由因为对兄弟的感情而让出全部家业。 从古至今,从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可顾大伯好像对这偌大的家业比如蛇蝎,这反倒更加的不正常。 鹿知之觉得,她对顾家的情况了解得太少。 应该找个时间,跟顾言洲好好聊一聊,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正好鹿玉芙敲响了房门。 两姐妹聊天后,约定了明天一起逛街。 鹿知之跟顾言洲虽然是假的,但是顾言洲送了她这么多东西,她不回礼也说不过去。 鹿玉芙虽然也送过隋言很多东西,但是刚拿到母亲的卡,当然是要好好消费一番。 姐妹两个一拍即合,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 要出门的时候,胡莺莺死死地咬住鹿知之的裤腿。 “不行,你不能去!” 鹿知之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去!” 胡莺莺眼睛里全是倔强。 “因为我还是不能变成人,所以我不能逛街。” “我不能逛街,所以你也不许去!” 鹿知之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在胡莺莺眼前晃了晃。 “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胡莺莺立刻松了嘴。 “行吧,那我不去了,逛街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我什么街没逛过,哼。” 抛下了一脸傲娇的胡莺莺,鹿知之跟鹿玉芙前往市中心。 连着逛了几家,鹿知之都不知道买些什么。 鹿玉芙拎着大包小包给鹿知之提议。 “顾言洲经常穿正装,” “穿正装,戴手表是社交礼仪,要不你给他选一块表吧。” 鹿知之想着也行。 可是一到手表专柜,就被店员认了出来。 鹿知之看的又都是男款,跟鹿玉芙言谈中也透露出了要给顾言洲看礼物。 店员十分贴心地问道。 “鹿小姐,是要给顾总选礼物么?” 鹿知之惊讶着店员竟然认识她。 她还特意选了一个没怎么逛过的商场,就是怕去了顾家的商场,结账的时候还要费口舌。 店员像是看出了鹿知之眼中的疑惑,态度恭敬的解释道。 “鹿小姐,京市稍微大一些的商场,几乎都是顾家的。” 鹿知之又对顾家的生意有了实际的感受。 京市不大,奢侈品多的大型商场不足十个。 她跟着顾言洲逛过五家,算上这个,是第六家了。 店员一直微笑看着她,鹿知之不再想别的,抬头问道。 “我第一次送顾言洲……额……你们顾总礼物,不太会挑,你有介绍的么?” 店员十分贴心地拿出几款手表介绍着。 几款手表都很好看,一看价格,都是上千万还需要订货。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你们……顾总……的手表,都是这么贵的么?” 店员点头。 “是的,顾总不太喜欢奢侈品,应酬也不多,所以家里的款式很少,也就一百多块手表。” “所以我刚才介绍给鹿小姐的款式都可以放心选择,不会撞款。” 鹿知之尴尬地挠了挠头,扯了扯鹿玉芙的手。 “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鹿玉芙被拉着走出了商店,一脸的懵。 “怎么了,没有你喜欢的么?” 鹿知之皱着眉摇头。 “太贵啦!” 鹿玉芙笑了笑。 “看着价格是挺贵,但毕竟是送礼的东西,贵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鹿知之拿出了父亲给的那张卡。 “可是,这里有那么多钱么?” 鹿玉芙拿过卡片看了看。 “你要是怕里面没有那么多钱,我来付款就好了。” “你是第一次给顾言洲送东西,也要送一些拿得出手的!” 鹿知之有些傻眼,觉得三观被刷新了。 这就是富人的日子么? 她知道鹿家有钱,可是这上千万的手表鹿家也是说送就送? 他们玄师手里是不能留钱的,所以她和师父过得一直很清苦。 看着鹿玉芙花几千万也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承认自己被惊到了。 还没等鹿知之再说什么,手上的玄音铃开始响了起来。 鹿知之下意识的从包里掏出罗盘。 抬手捏诀,罗盘飞快的转动。 她嘴里喃喃的念着。 “往东七百米,现在!” 说罢,她对鹿玉芙说道。 “大姐,我有很紧急的事,我先走了。” 鹿知之抬腿就跑,边跑边听到有人喊。 “快报警,那边有人要跳楼!” 听到这话,鹿知之更快的跑。 边跑边抬手捏诀。 一丝灵气自指尖飞出,飞往她跑过去的方向。 人们都往那边跑着过去看热闹,这使得路更加难走。 鹿知之嘴里喊着让一让,却怎么也寄不过去! 这时候,她看到了旁边的消防楼梯。 推开楼梯门,她一股脑地往上跑。 边跑边掐算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手里掐算着不停,可结果让她心一凉。 坏了! 这人大概是来不及救了! 第314章 无力回天 鹿知之拼命的向上跑,释放出的灵气探查着顶楼人的生息。 还好商场的楼并不高,等她爬上十几层,早已经气喘吁吁。 通往顶楼的门是常闭式消防逃生门,并不会上锁,所以谁都能上去。 汗水浸湿了头发,流到眼睛里有些刺痛。 鹿知之胡乱抹了把脸,擦掉流进眼睛的汗水。 推开天台的门,门外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睁不开,适应了一下这才看清楚。 距离她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天台的风有点大,吹得她未束起的发丝轻轻飞扬。 为了怕坠楼,天台楼顶一般都会建起高高的女墙。 这里的天台除了女墙,还加装了很高的防护网。 可这女孩不知道怎么爬上了防护网,已经站到了最外侧。 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女孩回头看了鹿知之一眼。 鹿知之也看到了女孩的脸。 她长的很美,是那种高中时每个男孩心中的白月光。 可鹿知之已经无心在意她的美貌,只看到了她的面相。 双亲皆亡,孤苦无依,满心委屈与怨恨全都写在脸上。 最可怕的是,她满脸的死气,已经凝成实体,萦绕盘旋在她脸上。 此刻,鹿知之已经顾不上规矩,问女孩要钱了。 她慢慢的靠近,将手伸向女孩。 “小姑娘,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玄音铃。 “看见这个了么,我是一个玄师,是铃铛响了指引我过来救你!” “我是一个玄师,专门解决别人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这里有很多符纸,可以让人说真话……” 鹿知之慌忙的掏出符纸。 她已经看出女孩没有求生的意志,想趁她不备,丢一张定身符在她身上。 鹿知之眼疾手快的掏出定身符,抬手捏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释放出灵力,催动符纸向那女孩飞去。 可一切都太晚了,她低头掏符纸的一瞬间,女孩已经撒开拽着防护网的手。 她的符纸飞向女孩,可女孩已经跳了下去。 鹿知之心一凉,接着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她眼前一黑,然后失去了知觉。 顾氏大楼里。 顾言洲正在与几个经理视频开会。 桌上的手机亮起。 视频里的人听见手机响,立刻噤声,等着顾言洲接电话。 顾言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顾唯云。 他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对着视频里的人说道。 “不用在意,继续讲。” 视频里的人还没说话,手机又烦躁的响了起来。 顾言洲闭了闭眼,压住火气,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接起,顾唯云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顾五爷可真是大忙人,我请你吃饭你不来,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 顾言洲神情淡定。 “我在开会,不方便见面。”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电话那头的顾唯云嘿嘿笑了两声,森然中透着诡异。 像是确认了什么,然后继续说道。 “顾言洲,你不认我这个堂哥,我可还是认你这个堂弟的。”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你记得查收!” 顾言洲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他跟顾唯云的年龄差比较大,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而且,像他们这种世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 顾言洲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顾唯云,你不用跟我打什么哑谜,有什么事就直说。” 顾唯云又是一阵冷笑。 “礼物当然是要给你惊喜,希望你能喜欢!” 说罢,顾唯云迅速的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习惯性的用拇指搓着食指,想着顾唯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频里的人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那人站起来,深深鞠躬。 “抱歉顾总。” 顾言洲抬了抬手。 “没事,继续说。” “他们要是不能按时交货,有没有同类型的可以代替……”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才算结束。 顾言洲有些心不在焉,处理完紧要的事,就终止了会议。 他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的重九。 “重九,爷爷那边怎么样,老宅今天有没有客人?” 重九摇摇头。 “老爷子今天精神不错,我刚才看监控,他在花园里给茉莉剪枝。” “安保那边也没有报告过老宅有客人。” 顾言洲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然后又问道。 “知之呢,有没有来过?” 重九无奈道。 “五爷,要是知之小姐来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昨天还见面,还因为去他们家耽误了很多工作。” “要我说,你应该和知之小姐保持一些距离感。” “你总是这样粘着她,都没有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了!” 重九的插科打诨,让顾言洲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连恋爱都没谈过,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重九高傲的仰起头。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是我看过小说,名字叫《战总追妻,超甜萌妻别想逃》。” “你应该霸道一点,牵着知之小姐的手说‘女人,你是属于我的,我要定你了’!” 重九还在墙上摆出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顾言洲笑着摇了摇头。 “别耍宝了,问安保公司再调四个人,远远的跟着知之。” 重九扁了扁嘴。 “五爷,知之小姐不喜欢你找人跟着她,你这样偷着跟,被她发现了是要生气的。” 顾言洲也陷入了沉默。 知之最不喜欢他自作主张,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可是顾唯云这人邪气的很,他实在是怕知之受到伤害。 重九看出了顾言洲的担忧。 “五爷,你就别担心了。” “那鹿小姐连狐妖都能收拾,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正说着话,顾言洲的电话响了起来。 顾言洲接起电话。 “喂,韩律师,是安欣小区那边又出什么问题了么?” 韩律师声音焦急。 “顾总,是知之小姐。” 顾言洲‘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知之怎么了?” 韩律师声音颤抖,显然无法冷静。 “刚才知之小姐联系我,说她卷进了一个案子里!现在正在医院,一会会去警局接受调查。” 第315章 被抓去做研究 医院里,鹿知之将手机交给了看管她的女警。 “警察同志,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律师,他马上就到。” 女警点点头,然后问身边的医生。 “这位小姐现在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一叠报告。 “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晕倒可能是受到了惊吓。” “再观察两个小时,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关门的时候,鹿知之看到,除了屋子里的女警,门口还守着两个警察。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 玄音铃响,她可以选择无视,这样就不会介入因果,但也得不到功德。 但她一旦按照玄音铃的指示去救人,那么就要对有缘人负责。 就好比领取了任务,但是不完成,就会受到惩罚。 她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破例在没开口要赏钱时就跟女孩说了别的话。 介入了因果,却又无法改变,自身会受到反噬。 刚才的晕倒,就是被反噬的结果。 鹿知之揉了揉太阳穴。 “我身体没事,你们想带我去哪里现在就可以走。” 女警一丝不苟地站在了床角。 “大夫说观察两小时,还是观察一下比较好。” “别说你现在只是配合调查案件,就算你真的杀了人,也没有不让你看病的道理。” 女警拿出本子,递给鹿知之看了一眼。 “这个是做笔录的记录单,你看一下。” “如果你觉得身体没事,我还是希望你配合调查,把你所见到的,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过你既然联系了律师,那也有权利在律师到来之前保持沉默。” 鹿知之用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问吧。” 女警见鹿知之态度良好,十分配合,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缓了。 “请问,您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即使看到了那女孩脸上的死气,鹿知之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也许下面已经铺了气垫床,女孩正好摔在上面。 也许下面有雨蓬,可以阻挡一下下坠的力度。 可听到警察说死者,她感到十分惋惜。 “没有任何关系。” 女警抬眼看鹿知之。 “你当时为什么会晕倒在天台?” 鹿知之实话实说。 “我正好在五楼逛街,听到有人说跳楼。” “当时人流都涌去外面看热闹,我就想着要去救一下跳楼的人。” 女警在记录单上写着,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密封袋。 “请问,这是什么?” 鹿知之看去,密封袋里是她的符纸。 她环顾四周,确实没看到自己的背包。 可能背包里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鹿知之解释道。 “我是个玄师,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摆摊算命的。” “这是符纸,可以驱邪避晦。” 女警点点头。 “可以详细地给我讲一下当时的情况么?” 鹿知之讲了自己如何爬上了天台,跟女孩说了什么,然后女孩还是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女警微微皱眉。 “你说你进去的时候,死者已经站在了围栏的外边,你全程没有接触到她对么?” 鹿知之点头。 “对,我一直在她十米左右的距离。” 女警摇摇头。 “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你包里同样的符纸。” “你说你没接触过她,那请问,这个符纸是谁贴在她身上的?” 鹿知之呼吸一滞。 她平时用符纸,都是用灵力催动,然后附着在目标身上,根本不用近距离地贴上去。 这点她确实没有想好怎么解释。 她当然可以当场给民警表演一个,她是如何催动灵力,让符纸动起来。 可她现在是嫌疑人,所作所为都要记录。 如果她这样做了,那让警察怎么写? 这记录又不止给一个人看,可能要经过上级的层层批复,这件事肯定要记录在案综里。 难道要让在案综里写上,她会操纵灵气? 女孩跳楼好多人都看到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社会事件,少不得还要进行通报。 这些东西怎么向大众解释? 更有可能,她会被抓去当做外星人做研究。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当时是想拿出符纸来证明我是玄师,我想告诉女孩,我能帮她解决问题,希望她不要想不开。” “符纸轻薄,可能正好有风刮到了她的身上吧。” 女警写着,边写边用眼睛瞟着她。 鹿知之觉的,女警有些不相信她。 毕竟这件事确实诡异。 正好有人跳楼,正好她就跑了上去。 正好她的符纸就吹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她晕倒在了现场。 这一切的合理中,全都透着不合理。 正常人都蜂拥着跑去外面看热闹,只有她逆流而上,选择去天台救人。 怎么想,都不正常。 女警又问了两个问题,鹿知之都如实回答。 也没什么再问的,女警将记录给她看了一下。 “以上就是我们谈话内容的记录,你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按手印。” 鹿知之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女警给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死者跳楼的地点是在公众场合,引起了社会恐慌,所以我们必须迅速查清,然后进行通报安抚民众。” “如果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我们也会继续对您进行询问,也请您回想一下当时的细节,以便询问的时候作答。” 鹿知之点点头。 她没做亏心事,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可惜了没有救下那个女孩。 正想着,外面一阵喧哗。 “我要进去!” 警察声音严肃。 “抱歉,鹿小姐正在配合我们做调查,案件没有结束之前,她不能见外人。” 顾言洲的声音虽然冷静,担待着十足的怒意。 “我不难为你们,我进去也不会说什么,你们都可以陪着。”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身体情况!” 警察依然拒绝。 “抱歉,这是规定。” 顾言洲终于发了火。 “你跟我谈规定?” “这京市,我就是规定!” “马上!” “把门打开!” 鹿知之在病房内听着马上要起冲突。 袭警可不是什么好罪名。 鹿知之喊道。 “顾言洲,我没事,你别乱来!” 女警急忙拦着她。 “鹿小姐,你不可以跟外面的人沟通,这是违规!” 第316章 伪造病历 鹿知之转头看向女警。 “抱歉,我不知道不能说话。” 果然,鹿知之喊了一声之后,外面的争吵声停了下来。 顾言洲想靠近门,却被警察拦了下来,要不是重九拦着,此刻警察已经将他制住。 韩律师见状急忙安抚着顾言洲。 “顾总,您这样不合规矩,鹿小姐的事就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顾言洲没回话,抻了抻因为刚才撕扯而被拉皱的衣服。 他扶了扶眼镜,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眼神将那扇门戳出一个洞。 “务必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韩律师应声,然后拿出了证件出示给门口的警察。 “我是鹿知之的律师,请放我进去跟我的当事人说几句话。” 警察检查了证件,做了记录,然后放韩律师进门。 门打开了。 顾言洲扬头张望着。 鹿知之坐在病床上,也向他看过来。 顾言洲忍不住喊出声。 “知之!” 他向前一步,可很快便被门口的警察拦了下来。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对着他笑了一下。 笑容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看到她精神不错,顾言洲一下便安了心。 直到那扇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目光,顾言洲的神色再次冷了下来。 他偏过头对重九说。 “叫主治医师带着所有检查报告过来。” 重九领命离开,顾言洲就站在门口守着里面的人出来。 几分钟后,主治医师带着所有参与救治的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 报告单一页一页展示在顾言洲面前。 医生一项一项讲解着。 “鹿小姐的一切检查结果都没有问题。” 顾言洲久病成医,他认真地看着报告单上的数据。 “她身体上有没有外伤?” 医生摇头。 “没有任何外伤,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顾言洲这才呼出胸口一直堵着的浊气。 他招招手,医生靠近。 顾言洲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医生点点头,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重九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个椅子放在顾言洲身边,顾言洲顺势坐下。 他就那样盯着病房的房门,耐心地等待着里面的人。 韩律师刚一进门就出示了证件。 “我要求和我的当事人单独对话。” “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扣留住我的当事人,给她的精神造成严重损害。” “我仅代表鹿小姐的家人保留对警方追诉的权利。” 女警神情一怔,似乎对韩律师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适应。 之前羁押的嫌疑人,请来的律师基本上都非常恭敬,而这个律师满脸的义愤填膺,仿佛嫌疑人是她的亲人。 鹿知之看向韩律师。 “韩律师,算了吧,我也没什么惊吓。” “那女孩死了,我恰好出现在现场,配合调查是应该的!” 韩律师面色不善。 “鹿小姐,吓坏了吧!” 鹿知之摇头。 “没事,就是睡了一会。” 韩律师又说。 “你放心,有顾总在,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用我的职业生涯起誓,你在这里呆的每一秒,我都会给你讨回公道!” 鹿知之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跟顾言洲的堂哥有关。 只不过把这当做一件偶然发生的事。 所以她并不懂顾言洲和韩律师为什么这样的激动和不安。 她还安慰韩律师。 “别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这没什么的!” 韩律师见鹿知之神情放松,神经也不再紧绷。 女警轻咳两声。 “我们也只是例行问话,事情还在调查,调查结果出来后,如果鹿小姐真的和本案无关,我们当然会放了她。” “这是医院,没有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条件,所以有什么话,你们就这样说吧。” 见无法单独相处,韩律师也不再纠结,而是十分专业的问道。 “笔录做完了么?” 鹿知之点点头,做完了。 他拿出笔记本。 “鹿小姐,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吧。” 鹿知之点头,然后将当时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韩律师在本子上全部记录下来,然后转头问女警。 “请问现在调查进度到哪了?” 警察抬眸看着韩律师。 “不方便透露。” 韩律师冷笑。 “是不方便透露,还是什么人交代了你不允许透露?” 女警皱眉,脸上浮现疑惑,像是不明白韩律师在说什么! 韩律师也不急,轻轻地盖上盖子。 然后转头跟鹿知之说道。 “我这边没什么疑问了,您有要跟顾总交代的么?” 鹿知之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你帮我告诉顾言洲,不要做违法的事情,一切按照法律法规来。” “还有,安抚好我家里人,让他们不要着急。” “我什么都没有做,身正不怕影斜,很快就能出去了。” 韩律师颔首。 “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这就出去想办法。” 鹿知之目送韩律师出门。 不知道韩律师是不是故意,将病房整扇门都推开。 她看到了病房外坐在椅子上的顾言洲。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金丝眼镜边框闪着寒光,整个人透露出一丝狠厉。 没错,就是狠厉! 眸光中暗色涌动,眼睛看着门口,但整个人很明显在想别的事情。 就连发丝垂落在眼睛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也没察觉。 大门猛地被拉到最大,开门声惊醒了他。 他瞬间回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激动地想要冲进来,鹿知之也没有再笑。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对方说。 随着门缓缓关闭,所有的话都被阻隔住。 顾言洲敛眸,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 韩律师将鹿知之的遭遇给顾言洲讲了一遍,直到讲完后,顾言洲才睁开眼睛。 这时,医生带着一堆报告单再次走了过来。 “抱歉,刚才化验单拿错了,这才是鹿小姐的化验报告。” “鹿小姐心电图有早搏的迹象,这里化验单显示有些贫血,随时有晕倒休克的危险。” “鉴于病人带回去可能会被关起来,这样会造成心理压力,加重病情。” “我建议还是留院观察。” 站在门口的警察互相看了一眼。 “你知道伪造病历是什么罪名么?” 第317章 夜半来客 医生摊了摊手。 “我没有伪造病历,这确实是鹿小姐的病历。”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再带她去检查一遍。” 顾言洲再次坐下,歪着头看向两个警察。 警察攥紧报告单,抬头看医生。 “那就再检查一次!” 顾言洲直面警察的冷眼。 “瞪我干什么?不喜欢我在这里,我走就是了。” 顾言洲起身便走,走得毫不留恋。 两个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难道是他们理解错了? 几个医生推着移动的仪器再次进了房间。 二十分钟后,警察看到检验报告都傻了眼。 这报告确实跟刚才的数据相差无几。 但检测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偏低一些。 警察明白了,医生没有撒谎,也并没有伪造记录,只是在打擦边球。 偏低一点或者偏高一点都是正常现象,可以说没问题,但是也可以说有问题。 他们就是擦了这个边,让人无法不信服。 韩律师双手抱胸。 “我当事人身体状况有问题,需要留院观察。” “我们要住vip病房,更有利于监测生命体征。” 鹿知之并不是犯罪嫌疑人,只是配合调查。 所以韩律师提出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一阵收拾,鹿知之换到了顶层的vip病房。 这里相对安静,环境也更好一些。 两室一厅的大套间,连窗子都是护栏密封住的。 住进了这个房间,感觉女警都轻松了许多。 鹿知之却比之前更安分了。 她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不知道爸爸妈妈听说她被抓起来,该有多担心。 鹿父鹿母确实如鹿知之想的一样担忧。 消息传来时,鹿母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饮溪,叫你爸爸回来,赶紧处理知之的事!” 鹿饮溪拿着手机不断地翻找着电话号码。 “我先通知律师团队,然后再给爸爸打电话。” 鹿饮溪拨通电话,听着那边说着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妈妈,爸爸带着律师团队出去签合同了。” “不过没关系,我再找其他相熟的律师。” 他刚要拨通电话,就看到张伯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顾言洲西装革履,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伯母,不用担心,我在这呢。” “伯父那边我已经派了私人飞机去接,现在估计快回来了。” 鹿母看到顾言洲来了,往前走了两步,眼中燃起希望。 “顾总,知之爸爸带着律师团队出去了,可不可以让顾氏的律师帮……” 顾言洲微微颔首。 “伯母你放心,我刚从医院回来。” 鹿母吓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医院?知之怎么会在医院!” 顾言洲抬头看向鹿饮溪。 “你的消息很灵通,能打听到知之出了问题。” “可消息却又不那么灵通。” 顾言洲将目光从鹿饮溪面上离开,然后跟鹿母大致讲了一下鹿知之的事。 鹿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是芙儿说的,她跟知之一起逛街,她说知之松开她的手就跑了!”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孩子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 “我们给知之打电话也找不到她人,还是饮溪找人打听的,说知之被警察带走了。” 顾言洲安抚着鹿母。 “伯母你放心,我已经将知之换到了vip病房去,她不会受苦。” “也就是在医院住几天而已,我的律师团队已经开始取证,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顾言洲给了韩律师一个眼神,韩律师走到鹿母身边。 “鹿夫人,鹿小姐现在是配合调查,没有什么问题。” 鹿母捂着脸哭泣。 “知之跟那人素不相识,怎么可能去害别人呢!” “总不能因为知之昏倒在顶楼,就觉得是知之推的吧!” 韩律师表情认真的解释着。 “主要的问题是,死者身上出现了鹿小姐包里的符箓,所以警方怀疑,鹿小姐曾经接触过死者,或许有可能直接或间接导致她坠楼。” “不过您放心,顾总已经派人走访这个商场四周所有的建筑,查找监控。” “只要证明鹿小姐并没有接触死者,那么鹿小姐肯定是没事的。” 看着鹿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言洲有些心虚。 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顾唯云做的局。 这么久了,他对鹿知之算得上十分了解。 她虽然善良,但是有着自己做事的准则。 秉着不介入因果,不沾染是非的念头,她是不会去管这些事的。 能让她飞奔上楼去找那女人,只有一个可能。 她手中的玄音铃指引着她去做这件事。 若这个局是顾唯云设下的,那么他该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换取一个女孩心甘情愿的赴死,只为了栽赃嫁祸鹿知之? 这一切都说不通。 顾言洲正想着,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人拽着。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到一团毛茸茸正在撕扯自己的裤腿子。 顾言洲认出这是胡莺莺,旋即拍了拍她。 然后他抬头跟鹿母说。 “伯母,我出门打个电话。” 顾言洲往外走,胡莺莺也跟了出来。 两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胡莺莺开口说话。 “知之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顾言洲一脸的挫败。 “我见不到她,只有律师跟她谈过。” “但是我问了,当时警察拒绝两人单独交谈,所以知之只说了能说的。” “那些不能说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胡莺莺甩了甩尾巴。 “你们一群废物!” “知之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去问她!” 顾言洲摇摇头。 “有女警在她旁边看守着,你不能过去。” 顾言洲抬眸,目光看向远方。 “你放心,我已经在查了,她不会被关很久!” 入夜,鹿知之洗漱完便缩回了被窝。 她和女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整天,已经相看两厌。 鹿知之叹了口气。 “门口有警察守着,窗子上还有围栏,我根本跑不了。” “你就去隔壁睡吧,我不会跑的!”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必要跑啊!” 女警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鹿知之只是配合调查,又不是罪犯,没必要看得这么紧。 她那个律师实在是很难搞,门外的男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他说话,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一直这样盯着她,不给她私人空间,万一她不高兴,出去之后起诉自己那可算是得不偿失。 她顺从的答应,然以走到了客厅里躺着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工作就是看着鹿知之,怎么可能真的睡觉! 但她得假装睡觉,让鹿知之安心,这才不会闹出矛盾。 脑子里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眼皮就越来越沉,直到紧紧的合上,然后失去了知觉。 片刻后,一道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她睡着了,你进来吧!” 第318章 去找无言 鹿知之早就听见窗外有动静,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所有的法器和符纸都放在背包里,被警察收走,手头一时间也没有趁手的武器。 好在她身手还不错,只要对方没有武器,应该是伤不到她。 释放出灵气试探后,她感觉到了胡莺莺的气息。 想用意念跟胡莺莺沟通一下,却听见胡莺莺已经开口说话。 “她睡着了,你进来吧。” 然后,窗户上便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顾言洲?” 鹿知之鞋都没穿就跳下了床跑向窗子。 顾言洲站在窗外,巴着栏杆。 鹿知之探头向外看去。 他站在一辆工程车上,就像是高空作业那种维修车辆。 工程车的机械臂抬起,将他高高的举起到窗口。 这间vip病房外有护栏,窗子也不能开很大。 鹿知之想了想,将手伸了出去,顾言洲迅速的握住她的手。 “知之,还好么?” 鹿知之点点头。 “我没什么事,倒是你,手怎么这么冷?” 鹿知之也感受到了顾言洲手心的灼热,与自己冰冷的手握在一起,让她十分安心。 胡莺莺还是小狐狸的模样,她轻松地跳进了屋里,跳到鹿知之身边。 “我虽然不能变成人形,但是这围栏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问题。” “我给你拆了,咱们走吧。” 鹿知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胡莺莺的头。 “现代跟古代不同,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能跑到哪里去?” “我什么都没做,等他们调查好了,我就可以出去了,放心吧。” 顾言洲面色凝重。 “知之,这件事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在你出事之前,我二堂哥顾唯云给我打了电话,他阴阳怪气的说要送我一份‘礼物’。” “家里没什么问题,生意没什么问题,只有你出事了。” “所以我怀疑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股眼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胡莺莺说的对,你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要不你先跟我离开,剩下的我自会解决。” 鹿知之并不赞同这个方法。 “顾言洲,我知道你有钱也有自己的门路和势力,但你别忘了,我是鹿家人!” “我可以走,但是我父母怎么办?” “而且,法律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鹿知之思忖片刻。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二堂哥做的局,你怎么保证他没有后手?” “你这么轻松的就可以将我换到vip病房,看守我的也就这么两个人,你不用这工程车,多找几个保镖就能将我带走。” “如果他存心要在我身上安个罪名,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把我带走?” “横竖都是陷阱,我们不能做蠢事,给他更大的把柄!” 顾言洲深深的皱着眉,整个人透着阴鸷。 “那又如何?” “如果在海市,我可能会惧他三分,可京市是我的地盘,只要我想,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鹿知之打断顾言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不要意气用事。” “你通知我父亲了么?让他找人帮我查一查。” 顾言洲声音沉了下来。 “我已经接了伯父回来,但我没让他们动手查,而是我在查。” “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应该会有一些眉目。” 鹿知之回握了顾言洲的手。 “既然你已经有了把握,还带我走干什么,我就等着明天堂堂正正走出去。” 顾言洲道。 “我只是怕中间再出现什么变故,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之地。” 鹿知之安慰道。 “放心吧,我没做过的事,还能凭空捏造出来不成?” “而且,这不一定是顾唯云做的,也许只是巧合。” “我去救那女孩,是受到了玄音铃的指引。” “玄音铃非有缘人不响,这也是我和那个女孩的缘分使然。” 顾言洲敛眸。 “对不起知之,又让你受委屈。” 鹿知之表面上给了顾言洲一个安慰的笑,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去找那个女孩是因为玄音铃的指引。 难道能有人通过操控玄音铃,来控制她的行动? 这太离谱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顾言洲,你去找无言,把我的事情跟他说一下。” “我觉得,他大概会知道些什么!” 顾言洲眼眸一亮。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胡莺莺耳朵耸动,警觉的说道。 “有人来了!” 她率先从窗口跳了出去,跳到了工程车上。 顾言洲紧握着她的手不远松开。 鹿知之只能用力抽回手。 “替我安抚好我爸妈。” 顾言洲点点头。 此刻,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鹿知之也听到了。 她迅速关了窗子,拉上窗帘,在门开的最后一秒,躲进了被子里假装睡着了。 病房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听着屋子里安静的声音她脚步一顿。 然后低声叫了外面的人。 “你们进来一下,不太对劲!” 外面两个守着们的警察走了进来。 打开卧室的灯,鹿知之假装被吵醒,眯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半夜的,你们干什么?” 门口站着五个人,除了白天一直守着他的两个警察,又来了三个警察。 “小彤呢?” 原来白天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女警叫小彤。 鹿知之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在那屋休息呢吧!” vip病房是个套间。 一进门先是鹿知之所在的病房,然后才是客厅,客厅后面是另一间房。 两个人走进旁边的客厅,看到了正在熟睡的女警。 “醒醒!” “小彤,你醒醒!” 那女警大概是被胡莺莺施了什么法咒,所以才昏睡了。 可胡莺莺走的太急,法咒还没有解开。 鹿知之抬手捏诀,一丝灵力从指尖飞出,结了那咒诀。 小彤睁开眼睛看清楚前面的人。 屋子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要……要提审么?” 新来的女警严肃的说道。 “让你看着她,你怎么还睡着了?” “她万一跑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失误么?” 小彤脸色瞬间惨白,急忙跑出去看了一眼鹿知之。 鹿知之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无辜地耸了耸肩。 小彤低头。 “我怎么……我只是躺一下,休息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她嘴里嗫嚅着。 “我明明不困的啊!”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鹿知之身上搜出来的那张符纸。 “是你……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319章 她是无辜的! 鹿知之还没说话,新来的女警厉声喝道。 “她能对你做什么?我们来的时候,她也在睡觉!” 你工作时间睡觉,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么? “回去给我写检讨,向上面汇报,必须承认错误!” 鹿知之听说要写检讨,心里顿时涌起愧疚。 这女警并没有为难她,她睡着也是胡莺莺的原因。 鹿知之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别人来背锅。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 “你们别为难她了,是我让她去隔壁休息的,因为我神经衰弱,有声音睡不着,所以让她去隔壁房间的。” “这都半夜了,想休息都是人之常情,她也累了一天,不要这样苛刻。” “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么。” 名叫小彤的女警低着头,立马承认错误。 “常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新来的女警将头撇向别处。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直接脱了这身衣服,回家去吧!” 场面一时僵住,气氛有些微妙。 鹿知之打了个哈欠。 “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姓常的女警微微点头。 “我们就是来换个班,替换他们下去休息,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说吧,她们互相做了交接,关了房间门。 鹿知之关上灯,房间重归寂静。 刚才鹿知之已经表达过自己不想有人在房间里待着,换来的新女警自动自觉地走到了隔壁的客厅。 鹿知之感受着她的气息,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十分专注地在听着四周的声音。 鹿知之没有手机,百无聊赖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外面送来热早饭,医生也例行查房。 做完这一切,女警再一次做了笔录。 还是昨天的那些问题,鹿知之又回答了一遍,还补充了很多细节。 还没到中午,走廊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敲门声响起。 守在门外的警察,带着韩律师走了进来。 韩律师并不似昨天的苦大仇深,而是一脸的放松。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了那女警。 “我们已经取得了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跟此案无关。” “第一,搜集了当天的监控,证明我的当事人是和姐姐逛街遇到的突发事件。” “第二,我的当事人跟死者没有任何的社会关系。” “死者在北城上高中,而我的当事人在南城,近半个月都没有在北城有过任何活动轨迹。” “我调出了我当事人近一年的手机通话记录,我当事人社交简单,联系人只有家人和朋友,跟死者的社会关系完全没有任何重叠。” 韩律师又拿出一叠文件。 “我们走访了商场附近同等高的大楼十八个公司,调取了三十多个不同角度的视频。” “视频很清楚地显示了,我当事人从始至终没有接近死者。” “并且,我当事人上楼时,死者就已经在围栏外面。” “死者身上的符纸,是我当事人从包里拿出时,被风吹到死者身上的。” 女警和门外守着的警察翻看着这几份文件。 韩律师自信满满。 “我已经将这份文件上报给总局,应该很快就会有批示下来。” “我当事人与死者的死亡完全无关!” 鹿知之从床上下来走向韩律师。 韩律师眨了眨眼睛,示意没问题。 几个人正在翻看文件,女警的电话响起。 她接起了电话,神色凝重。 “喂,王局。” “嗯……我知道了……好的。” 挂掉电话,女警长叹一口气。 “局里已经批示,鹿小姐跟此次事情无关,一会做个手续,就可以回家了。” 韩律师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不用做什么手续,我都弄完了带过来了。” 女警神色讶异,然后接过了文件。 按理来说,这东西应该回局里去批复,要经过几个人的签字。 可这律师这么轻松地就拿出来了,看来,这女人的身份不容小觑。 女警看了看,是正规手续,没什么问题,就和几个人在上面签了字。 鹿知之也签了字。 一式两份。 一份归档,一份给鹿知之。 女警颔首。 “鹿小姐,谢谢您的配合。” “这件案子没有审结之前,您尽量不要去外地,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需要您配合,我会联系您。” 鹿知之点头。 几个人收拾东西离开,鹿知之追了出去。 “我的包呢?” 她刚迈出门,就看到顾言洲站在门口。 他手里提着自己的帆布包,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鹿知之转过头,也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还是穿着昨天晚上的那身衣服,西装没有系扣子,领带松散着,领口微微敞开。 眼底发青,眼白带着细细的红血丝,满脸都是一夜没睡的疲惫。 虽然自己没有犯事,但是被人监禁监视已经二十四小时。 虽然是在舒适的房间,可这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特别是看到为她奔波了一整天的顾言洲,不知为何,心里竟产生了一丝委屈的感觉。 她做了一个,她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顾言洲站在走廊里,她后退了一步,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的,一下飞扑到了顾言洲的身上。 顾言洲怎么会看不到鹿知之眼里的委屈。 她莫名其妙地被关了一天,见不到家人,也联系不到任何人。 面对的是穿着冰冷制服的女警,和一次次的审问。 不知道要委屈成什么样。 看到她向自己奔来,顾言洲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的包。 张开手臂,将那飞扑过来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鹿知之紧紧地搂着顾言洲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 顾言洲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虚弱,她这样飞扑过来,他居然一下就接住了自己。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 “知之,让你受委屈了。” 鹿知之没说话,她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顾言洲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灵气,还有那种让她莫名安心的感觉。 顾言洲死死地抱住鹿知之不放手,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融入骨血。 他心疼极了,小姑娘是不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顾言洲有些心急。 “知之,你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么?” 鹿知之推了顾言洲的肩膀一把。 “你太高了,我被你抱着,整个人是悬空的,勒得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第320章 漏洞百出 顾言洲缓过神来也感觉自己勒得太紧了,急忙松开手。 没了那种‘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两个人都有些害羞起来。 顾言洲捡起地上的包递给鹿知之。 “快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鹿知之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少什么。 顾言洲又说道。 “后续的事韩律师处理就可以了,你不用出面。” 刚巧医生也跟了过来,鹿知之转头问道。 “我能回家了么?” 医生笑着回答。 “鹿小姐,你的各项指标确实有几项偏低,不过还算是在健康范围内,多多休息,三餐饮食一定要规律。” 鹿知之点头。 她想了想,低头看向顾言洲带着戒指的手。 那枚小巧的银色戒指泛着古朴又温润的光,一如这个人一样,锋芒内敛,极尽温柔。 她牵起顾言洲的手。 “顾言洲,送我回家吧。” 顾言洲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恩,回家。” 两个人上了车,车子朝鹿家开过去。 鹿知之将手机开机,瞬间涌入了很多消息。 有一些是未接到电话的提醒,还有一些鹿玉芙找她发的消息。 鹿知之给母亲打了电话报平安,也知道所有人都在家里等她,心安了许多。 “顾言洲,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奔波,还安抚了我父母。” 顾言洲面沉如水。 “你不用谢我,这件事大概也是因我而起。” 经过昨晚和顾言洲的信息交换,鹿知之大概明白顾言洲的担忧是什么。 但是她想了一夜,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顾言洲,我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你堂哥做的。” “或者说,你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么?” 顾言洲摘掉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我从昨天事发,一直在集中资源调查你这件事,没管过别的。” “但现在你没事了,我肯定会查下去,不死不休!” 鹿知之冷静地分析道。 “因为你堂哥手里有资源,所以你觉得那些警察也是被他们授意,会故意为难我,你才会对看着我的那些人敌意很重对吧。” 顾言洲点头。 “这件事太巧合了,我不相信。” “这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故意安排。” “而且他打电话,向我挑衅,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的情绪逐渐紧张,旋即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你是关心则乱,太多情绪堆积到一起,反而看不清楚。” “其实我被关着,把这些事情都想了一遍。” 鹿知之头头是道的分析。 “首先,我去找那个女孩子并不是被什么人指引,而是我听见了玄音铃在响。” “我是根据罗盘,算出那个女孩子的位置,想要操控我的玄音铃并且不被我察觉,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次,看守我的警察和给我做笔录的女警,对我态度很好,公事公办,完全没有为难我的意思。” “如果他们是受了你堂兄的指示,大概不会对我这样宽松。” “他们给我做的笔录我自己也看到了,写的都是我说的,没有任何指向性,也没有任何不实的猜测。”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你的人脉强大,二十四小时就查出了我跟那女孩并没有关系,也能查到监控。” “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就算你不查,过几天警察也能查到。” “这件事解决得太过轻松,并且漏洞百出,你堂哥真的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对付别人么?” 鹿知之说出了心里最重要的一环。 “你说,你堂哥打电话来挑衅,那他陷害我,必定是有所图。” “从事发到现在,他有再次向你提出过无理的要求么?” 顾言洲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堂哥再没联系过我,其他的也没发生过什么。” 鹿知之抿唇,最后下了结论。 “我觉得这件事更像一个引子,引你查下去,真正的陷阱,可能在后面等着你。” “你现在要做的,并不是继续查下去,而是提高警惕,以防其他的地方出纰漏。” 鹿知之低头,有些害羞。 “他们觉得,我应该是你的软肋,把我当做切入点来对付你。” “但是错就错在,他们不了解我。” “我要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可能会跟你哭闹,求着你来救我。” “然后你就会像昨天那样,跟警察起冲突,或者直接叫几个保镖来把我抢走。” 鹿知之抬头一笑。 “你顾五爷凶名在外,这些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顾言洲也弯了弯嘴角。 “是。” “如果你昨天哭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带走。” 鹿知之反被顾言洲握住了手。 “知之,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她顺势推了一把顾言洲的手。 “跟你说正事,你又跑题。” 顾言洲好好坐回椅子上。 “没有什么跑题,你就是我的主题。”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永远不会跑题。” 鹿知之把话题拉回正轨。 “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不想按照正常的路线来。” “所以顾言洲,我们就当这件事是一个偶然事件,不要去管,不要再查。” “让等着我们落入陷阱的人继续等着。” “等不到你落入陷阱,那他自然会着急。” “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等着那人露出马脚。” 顾言洲正色道。 “知之,还是你聪明。” 鹿知之被夸得有些害羞。 “不是我聪明,只是你不冷静,太急躁了。” 她顺了顺顾言洲凌乱的头发。 “你一夜没睡吧,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一会回鹿家,我让张伯给你收拾出一间房,你好好休息一下。” 顾言洲没有拒绝。 到了鹿家后,众人站在门口迎接着鹿知之。 鹿知之一手搂着母亲,一手搂着鹿玉芙。 “你们两个真的好爱哭啊,怪不得我从来不哭,原来我的眼泪,你们都替我流光了。” 父亲走过来,摸了摸鹿知之的头, “知之,爸爸都没有帮到你,你有没有受委屈。” 鹿知之摇头。 “爸爸,我没有受委屈,你放心吧。”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子,鹿知之看到了站在众人身后的无言。 无言面无表情地背着手,往远处走去。 鹿知之明白她的意思,跟着父母亲回了家,又讲了一些事情的经过,让大家安心。 众人散去,鹿知之走到了院子里,找到了无言。 第321章 师父的女儿 无言正站在师父的小法堂门口。 他整了整衣冠,走了进去。 鹿知之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母亲感念师父对他的看顾,所以每天派专人打扫法堂。 大香炉里满满的香灰,证明平日里经常来上香,足以见诚心。 鹿知之本想上前点香。 可无言却先她一步从香桶里拿出三柱香。 香烟燃起,无言并未跪下,只是俯身拜了拜,然后将香插进香炉。 然后,他旁若无人地坐在蒲团上,从背包里掏出一瓶酒。 斟满酒杯,洒在案前。 “师弟,好久不见。”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再找你,你可会怪师兄?” 无言一瞬间红了眼睛,拿起小酒盅,仰头喝下另一杯酒。 鹿知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 “你……你说什么?” 无言并没有回答鹿知之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又斟满两杯。 “上次见你,你很是失意,你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无言苦笑了一下。 “师弟啊,你我携手修行二十载,嘴里最常念叨的不就是‘天命不可违’吗!” 鹿知之再也忍不住,夺过无言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领。 “老头,你说我师父……是你师弟?” “我师父,也是玄镜宗的人?” 无言这才转头看向鹿知之。 他眸光散漫,像是看着鹿知之,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你这不孝徒,既然知道我是你师父的师兄,你也应该称我一声师叔吧!” 鹿知之松开了手,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其实我不应该这么惊讶的。” “我大概猜到了你跟我师父有关系,可我师父是玄镜宗的人,我有些无法接受。” 无言扫了扫身上被鹿知之弄撒的酒水,又倒了一杯酒饮下。 “你一直在生气,气我什么都知道,却又不告诉你。” 鹿知之抱着手臂,气哄哄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就好。”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的承诺就作废,我不会帮你再做任何事了。” 无言呵呵笑了两声。 “小丫头,你跟你师父一样,不信命,只信自己。” “但有的事,你不得不信。” 无言在供桌前撒了三杯酒,然后站起来,走向鹿知之。 “我今天就破例告诉你一件事,作为你下一次帮玄镜宗的回报,你看如何?” 鹿知之转过身子,不想面对他。 “我不想知道了,你也不用告诉我,我也不会再帮你做事。” 无言沉下脸。 “你既然叫顾言洲来找我,不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操控了你的玄音铃么?”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玄音铃响,的确是我操控的。” 鹿知之更加生气了。 “你承认了吧!就是你!” 无言抬起手,拍了拍鹿知之。 “等我说完你再生气也不迟。” 鹿知之这次没再拒绝。 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无论如何顾言洲都是查不出来的。 想要查出来,那就必须从无言嘴里说出来。 无言看了一眼供桌上师父的牌位。 “我们出去说吧,你师父大概是不想再听见这件事了。” 无言背着手,缓步走出了法堂。 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山边的药田处走着。 无言叹了口气。 “其实你师父是结过婚的。” 鹿知之不知道师父结过婚,但是感觉师父应该是经历过什么感情。 她数次拒绝顾言洲,也是有师傅的影响。 师傅从小就告诉她,玄师这一派,不能与人相爱相守。 因为亏破天机,会被天道惩罚,那些有伴侣的玄师或家破人亡,或孤苦一生。 无言又道。 “你师娘是个好女人,陪着你师父云游四海,清苦度日。” 鹿知之问道。 “他们为什么分开?” 无言一声叹息。 “你师父和你师娘子嗣艰难。” “你师娘前后怀了三胎,都夭折了,其中有一个,在一岁的时候没了。” “本就过得清苦,他们的孩子又频频出事,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你师父觉得,如果没有孩子,那就赚多多的钱给你师娘傍身养老。” “所以他从开始只跟有缘人打交道,后来就给一些大老板摆阵纳财。” “可泄露天机越多,天道的惩罚也随之越重。” “你师娘跟着你师父,多少知道一些玄门的事,她认为是你师父贪财,才导致两个人再也怀不上孩子。” “最终,她离开了你师父。” “你师父终日酗酒,因为你师娘的离开而伤心。” 鹿知之满心疑问。 “师父为什么离开玄镜宗?为什么不追回师娘?” “师娘现在在哪里,她知道师父已经过世了么?” 无言看向鹿知之。 “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提出的问题,我以后会告诉你。” 鹿知之转头,倔强说道。 “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我不会因为这个而帮你做事。” 无言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操控你的玄音铃,那是因为,那个跳楼的女孩子。” “她是你师父的女儿!” 鹿知之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无言。 “你刚还说我师娘没孩子,这会儿怎么跑出来一个女儿?” “从我认识师父之后,我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任何女人,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无言无奈道。 “你别着急,耐心一点听我说!” 鹿知之赌气的再不看他。 无言却无所谓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还没出生!” “你师娘当年离开你师父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年龄大了,这个孩子也来之不易,她觉得再跟你师父在一起,这个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她跟我要了一些符纸和丹药离开了你师父。” “她没告诉过你师父她怀孕了,要是说了,你师父肯定不准她离开。” “丹药保胎,符咒护体的情况下,你师娘给你师父生下了一个女儿!” 鹿知之还是不相信。 “顾言洲调查过了,那个女孩子在上高中,我都二十岁了,那个女孩子应该比我大,怎么可能还在上高中。” 第322章 自杀的原因 无言眼睛注视着前方的湖面,像是在算着日子。 “她生下来像小猫一样大,身体不好。” “你师娘求到我头上,我实在没办法,就偷偷给她改了生日,又改了命格,想借此让他逃过天道对你师父的惩罚。” “其实啊,她比你还大两岁呢。”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背包的袋子。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无言声音有些哽咽。 “你师娘在她十八岁时过世了,我就失去了跟你师娘的联系。”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师父,我没在他活着的时候告诉他,他还有个女儿。” 无言再也绷不住情绪。 “我无能,没看顾好你师父,也没看住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鹿知之没说话,但心里翻涌着某种冲动。 “鹿丫头,你能遇到那女孩子,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纵使你师父……你师父到底是养你一回,也将看家本领都传授于你。” “你怎么能让她女儿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鹿丫头,你要为小熙报仇,也算还了你师父对你的恩情。” 经历过昨天的事,鹿知之冷静了许多。 她压下心中涌起的蠢蠢欲动,深吸一口气。 “这算是帮你们玄镜宗做的事么?” 无言点点头。 “算,算的!” 鹿知之又问。 “我如果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能操控我的玄音铃,你不会告诉我的,对吧?” 无言闭上眼睛。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鹿知之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我会去查明这件事,你也要记得你的承诺。” 鹿知之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心情答应了无言的要求。 或许是对自己身世之谜的疑惑,或许是对师父的愧疚。 她忘不了,女孩子跳下楼之前那绝望的模样。 玄音铃响,她便是与这女孩子有缘。 既然接了这事,她也一定要查下去,哪怕雇主已经死亡。 鹿知之就这样在房间里呆坐到天黑。 直到有人敲门。 “知之,你醒了么?” 鹿知之打开门,顾言洲站在门外。 他的车上常备着替换的衣服,顾言洲已经睡了一下午,看样子是洗了澡换了衣服。 神清气爽的模样,让鹿知之的心情也跟着爽朗了一些。 鹿知之本就是等着顾言洲睡醒,这会让开身子示意他。 “进来坐吧,我有事找你帮忙。” 顾言洲揉了揉还在滴水的头发,像是想晃掉头上的水汽。 鹿知之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在上面。 顾言洲坐在鹿知之的对面,一下就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鹿知之把刚才无言说的话又讲给顾言洲听。 “那个女孩子,是我师父的亲生女儿。”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帮她讨回公道。” 顾言洲也不再松懈,直接拨通了电话。 “韩律师,那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顾言洲按下了免提,房间里回荡着韩律师的声音。 “顾总,这个案件初步判定为自杀,不过那边还没有具体结案。” “不过,据我们调查,女孩是单亲家庭,母亲几年前过世了,她名下没有房产,靠着学校的捐助和母亲留下来的积蓄生活。” 鹿知之忍不住问道。 “那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吗?” 韩律师应道。 “虽然官方没公布,但是以我职业生涯看到的案子,这件事大概会被定性成自杀。” 鹿知之不解。 “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自杀,这背后必然有问题。” 韩律师叹了口气。 “鹿小姐,我这样给您解释吧。” “所谓的自杀,那就是个人行为,除非家里有人,能切实地掌握证据,证明这个自杀是受人胁迫。” “但这女孩没有家人,就连尸体都没人收殓。” “而且,我们搜寻证据为你脱罪的时候,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方式查了她各种社交软件的记录。” “她没有受人胁迫,也没人逼她自杀。” “不过……” 韩律师像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鹿知之急忙追问。 “不过什么?” 韩律师轻咳一声。 “这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我说出来觉得很冒犯。” 韩律师一直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律师,所以顾言洲十分信任她。 鹿知之想了想,跟韩律师说了实话。 “韩律师,实不相瞒,这自杀的女孩,是我师父的独女。” “我问这些,也是为了给她讨个公道。” “她坠楼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如果她是想自杀,应该是解脱的表情,放松的表情。” “可我看到她满脸都是绝望,怨恨,这说明她受了委屈!” “韩律师,无论你说不说,我都会去查个清楚。” 韩律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她的聊天记录显示,她应该是跟学校里的同学在谈恋爱。” “这些资料警方也是有记录的。” “所以我个人认为,最后可能会定向为因为感情问题而导致的自杀。” 鹿知之十分的不甘心。 “所以,导致她自杀的男孩子,不会有任何惩罚么?” 韩律师犹疑着。 “大概率,是没有什么惩罚的,毕竟是个人行为。” 鹿知之咬着牙。 “韩律师,能不能麻烦你把她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给我发一份。” 韩律师大概是听出了鹿知之情绪中的愤恨。 他想着,就算自己不给,顾五爷也会从其他渠道给她找到。 何苦费力不讨好呢。 “行吧,我发你邮箱。” 鹿知之挂掉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顾言洲想去握她的手,手都伸过去了,却收获到鹿知之的一个眼刀。 “别碰我!” 顾言洲十分委屈。 “知之,你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鹿知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想着就生气,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子因为感情的事情就这样没了,可始作俑者却没有一点惩罚。” 顾言洲神情也严肃起来。 “知之,在一切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你不能定义是谁犯了罪。” “而且,你也不能因为别的男人犯了错,就把这怒气撒到我身上。” “或者,你给那女孩子算一算生辰八字,看看缘由?” 第323章 上学 鹿知之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死如灯灭’。” “一个人的八字里藏着因果轮回,可人死了,说明这些因果已经消散,就算不出来了。”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鹿知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邮箱,是韩律师发了聊天记录过来。 还是上次做安欣小区的合同时,两人互换的邮箱。 鹿知之不停地翻着聊天记录,越翻眉头越皱。 半个小时后,鹿知之放下手机。 “这件事,并不是普通的为爱自杀这么简单。” 鹿知之拿出手机给顾言洲看。 “你看这里。” “这个叫温何的男生给常熙发了消息:今天放学老地方等我。” 顾言洲因为没戴眼镜,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小字。 “男孩女孩放学了约会,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鹿知之关掉了这份聊天记录,又点开又一页。 “这应该是常熙跟朋友的聊天。” “她朋友谢柠说: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常熙说:我不想再去了,真的受不了。” “这段聊天记录的时间,发生在同一天。” “应该是温何让常熙去什么地方,常熙跟谢柠现实中说了,然后谢柠给她发消息安慰她。” “这说明,温何在逼迫常熙做什么事,而常熙不想做,但是又推不掉!” 鹿知之拿着这份聊天记录。 “我们可不可以拿着这个报警,让警察从这件事入手去查?” 顾言洲安抚住鹿知之激动的情绪。 “知之,你冷静一点。” “首先,这个聊天记录不代表什么,你不能凭着自己的猜测就去让警察查案。” “第二,我们这个聊天记录是用非法手段得来的,我们本身就是违法的,这不能当做证据!” “第三,我们不是常熙的直系亲属,是没有资格报警让警察调查这件事情的。” 鹿知之一瞬间就红了眼。 “可是,这聊天记录就是有问题啊!” 顾言洲抚着鹿知之的手安慰。 “知之,这件事我去查,总会查出真相的。” 鹿知之甩开顾言洲的手。 “我确实在乎真相,可我更在乎的是加害别人的人能不能受到惩罚!” “你查到了又怎么样?像何律师说的,只要没人胁迫她自杀,那都是个人行为。” “就算你查到了,我们不是常熙的直系亲属,我们没办法为她讨回公道,温何也不会受到惩罚!” “难道你要私下惩罚他么?” “顾言洲,私自伤害别人,是违法的!” 顾言洲站了起来。 “知之,你别急,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鹿知之冷着脸,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我想去上学。” 顾言洲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想去学校查这件事?” 鹿知之点头。 “我亲自去查,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勾当!” 顾言洲轻声哄着,生怕她生气。 “你若是想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我可以找别的人去上学,你亲自去查太浪费时间了。” 鹿知之丝毫不退让。 “这是我的事,我师父的事,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而且,你说这件事跟你堂哥有关系,我也想试探一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你去查,会暴露,会打草惊蛇,或许就会落入陷阱。” 鹿知之想了想。 “这件事,不能让你出手。” “我们鹿家每年都会资助一批学生。” “顾言洲,你帮我做个假身份,然后我让我大哥将我安插进资助名单里。” “两家一起做,大概就不会被人发现。” 顾言洲一百个不愿意,可扛不住鹿知之一直坚持。 “行,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查到了什么,你不要动手。” “如果非要动手,我会安排人,我能做的更干净。” 鹿知之捏了捏眉心。 “这是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情。” 鹿知之猛然睁开眼睛,眼里的冰冷像是能冻住一切。 “我会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 十天后,北城的育明高中转来两个插班生。 鹿知之背着书包站在讲台上,接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 老师敲敲黑板,下面迅速安静。 “今天来了两个转学生,以后跟大家一起学习。” “空着的位置都没有人,你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现在开始上课。” 鹿知之看了一下座位,空着的有三个。 一个在垃圾桶附近,一个在饮水机附近,还有一个在倒数第三排。 鹿知之有些奇怪,有些同学为什么宁愿坐最后一排,也不坐这个位置呢?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靠近垃圾桶,肯定会有味道。 而饮水机旁边,经常会有同学来接水,肯定很嘈杂,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另一个跟她起来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了饮水机旁边,绅士的将那个好座位留给了鹿知之。 鹿知之冲他点点头以表感谢,拿着书包就向那个空位走了过去。 鹿知之坐下时,全班安静的诡异。 讲台上的老师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一张试卷。 “今天我们来讲,昨天晚自习考试的卷子,大家把卷子都拿出来……” 因为鹿知之没有卷子,她只能老实的坐着,看向前面的黑板,思绪早就已经瞟向别处。 她没有跟家里说是出来查这些东西,只是说想出去旅游。 父亲和母亲不疑有他,还问她要不要陪着去。 鹿知之拒绝了,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全家知道她去北城的,只有鹿饮溪一个人,因为她需要鹿饮溪帮她安插进资助名单。 鹿饮溪开始是拒绝的,可后来鹿知之告诉他原因,鹿饮溪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毕竟,他们都见识过鹿知之的本事。 别说是个高中,就是大学,她也未必会受到什么伤害。 他们只是担心,不希望鹿知之卷入这些事情里。 可这是鹿知之必须做的,这是她欠师父的。 顾言洲给了她一个假身份,父母双亡,但学习成绩优异,由鹿氏集团的爱心基金送到这里。 为此,她还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方便上学放学。 她本来是要住校的,但是顾言洲坚决不同意。 因为如果住校就是封闭式住宿,是不能出来的。 学校不让带手机,两个人没办法互通消息,这会让顾言洲觉得心慌。 鹿知之想着也是,一个通勤的学生,比一个住宿的学生更容易操控。 毕竟住在学校,会有宿管老师负责安全,这样不好下手。 鹿知之不太喜欢学习,很快就没兴趣再盯着黑板,伪装乖乖好学生。 她被桌子边缘的一个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小熊图案,下面有着一个框框。 框框里的字被口香糖粘住了。 她忍着恶心,将口香糖扣掉。 纸屑被口香糖沾掉,不过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字。 常熙。 第324章 温何 鹿知之释放出灵气,感知着学校的每个角落。 她一心二用,也在观察着教室里的同学。 少年人的气息纯粹,很少会出现混乱的情况。 一阵优美的音乐声响起让鹿知之有些吃惊,直到看见同学们都露出放松的表情,老师也离开教室,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优美的铃声,是下课铃。 她依稀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还是那种‘叮铃铃’的下课铃。 每次下课铃声响起,她有时候会吓一跳。 那恼人的铃声也会吵醒正在打盹睡觉的同学。 跟她一起转来的男同学,因为坐在饮水机旁边,已经跟下课去接水的同学开始寒暄起来。 她这边没有人来说话,但是总有人偷偷地观察她。 鹿知之放好书包,佯装上厕所走出了班级。 根据顾言洲查出来的信息,那个叫温何的男生在高三六班,常熙在高三十班,也就是她所在的班级。 鹿饮溪本来想将她直接安排到高三六班,可鹿知之拒绝了。 她觉得,从本班里的人入手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鹿知之放慢脚步,一个一个班级走过去,走到高三六班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人群中,她一下就看到了温何。 年轻的少年有着好看的眉眼,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书卷气满满。 他不像普通男生那样在班级里打闹,而是拿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吵闹的人群和他安静的气质格格不入,他那样干净,纯澈,好像在人群中发着光。 “你是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吧!” 耳边的声音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鹿知之转头,看着前面跟她说话的那个女生。 她想了想,这女生好像有点眼熟。 女孩上下打量了鹿知之,眼里有着不屑。 “你站在这看什么呢?” 鹿知之收回目光。 “我想上厕所。” 女生冷哼一声。 “撒谎有意思么,厕所在另一个方向,根本就不在这里!” 她顺着鹿知之刚才望着的方向看去。 “你是在偷看温何吧!” “别看啦,人家可是校草加学霸,不是你这种人能攀得起的。” 鹿知之没反驳,而是做出一副害羞的神情。 “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找不到厕所,就想找个人问问。” 女生翻了个白眼,摆明了不相信她。 “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就算你再怎么看,温何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女孩子的。” 她抱着一叠资料,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鹿知之只是想看看温何的正脸,可他低着头在认真的写什么,只能看到侧脸。 走廊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班级,她猜测应该是休息时间快结束,便也往班级里走。 进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女生。 那女生坐在第一排,正跟旁边的几个女生聊天。 “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送卷子,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新来的那个转学生,站在六班的门口看温何,都看入迷了!” 几个女生发出了嗤笑,然后又聚在了一起。 “哎呀这很正常,毕竟哪个女孩子没喜欢过温何呢?” 她们的脸上可见鄙夷的神情。 “听说,这两个转学生都是受集团的资助来上学的。” “不好好学习,一来学校就知道盯着校草看,真是辜负了人家资助者的信任。” 鹿知之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像三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很有趣。 提示上课的音乐响起,他们不再说话,而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鹿知之也进门,走到女孩桌前,瞥见她桌角的名字,吴楠楠。 这节上的是数学课,那些枯燥乏味的公式让她有些发困。 她抬手捏诀,做了个小小的障眼法。 表面上她还是在坐着认真听课,实际上她正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手表。 育明高中不允许学生将手机带到学校,而且鹿知之是以资助生的身份进去的,带手机也不符合她的人设。 所以顾言洲找人改造了一块手表送给她。 表面上是一块普通的甚至有些旧的手表,翻开手表的盖子,里面有一块电子屏。 鹿知之点击着电子屏,调出了消息界面,给顾言洲发消息。 屏幕太小,只能手写字。 鹿知之觉得费力,尽量将消息简化。 “看到温何了,目前什么都没看出来。” 顾言洲迅速回了消息。 “我已经让韩律师跟进,也派人去了你师娘的老家找亲人,你有什么线索立刻通知我。” 鹿知之没回复,而是看着黑板上贴出来的课表。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正好,她刚才看到六班也是体育课。 两个班级的课在一起上,他应该是能看见温何的正脸。 她之所以纠结着要看温何的正脸,是想从他的面相上看出一些端倪。 顾言洲调查过温何,当然也查到了他的生辰八字。 不过,他登记的生日是假的,并不符合他们查到的温何的资料。 顾言洲查到,温何父亲早亡,跟母亲生活在一起。 可鹿知之得到的八字,算出来是父母健全,家庭美满。 看来,温何的生日也是改过的。 改生日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很多人的生日踩在了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这种生日,觉得不吉利,就会改个吉利的生日。 或者有些孩子出生在9月份之后,赶不上当年上小学,家长也会给改到八月份之前,与同龄人一起上小学。 温何的生日在七月,正好踩在了上学日期的前一个月。 其实,得到温何的八字起不到最重要的作用。 就算她能从八字里看出温何手上有人命的因果,也不能将这个当做证据给警察,让警察给温何定罪。 温何的八字只是用来给她自己断定,她没有查错方向。 顾言洲曾经提议,用真话符来让温何说实话。 鹿知之否定了他的提议。 用真话符,就等于把温何绑起来,言行逼供他说出真话。 不能当做证据,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这件事只能慢慢的查。 一上午中间又休息了两次,鹿知之去六班门口,都没看到温何的正脸。 一次是他不在班级,一次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只能在下午的体育课上见到温何了。 安稳地度过了一上午,可还没等见到温何,倒是见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325章 纸老虎 鹿知之趁着午休的时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用手表手机跟妈妈通了个电话。 她告诉妈妈自己刚到目的地,准备吃饭,叫他们不要担心。 还说如果打她电话没接,就是在玩,看到会回复。 打完电话,一转头,就碰到了四个女生。 这里是学校宿舍的后楼。 中午太阳正热,后楼没有阴凉的地方,是不会有人来的。 很显然,这四个女生是冲着她来的。 为首的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脸上画着淡妆,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鹿知之打量着她,淡然开口。 “你们,是来找我的?” 那女生没说话,突然伸出手。 鹿知之刚想反抗,可考虑到自己的人设,硬生生地压下抬起的手。 她被女生推着,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四个女生迅速围过来,把她逼到墙角。 “我听说,你盯着温何看,都看入迷了?” “怎么,觉得他长得很帅?” 鹿知之舔了舔嘴唇,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的声音有着十几岁女孩独有的稚嫩,哪怕是威胁人,都像是带着甜腻。 别人的校服尺寸宽松,她的应该是改了款式,腰身紧窄能显出她丰满的身材。 鹿知之摇摇头。 “不觉得帅。” 她说的是实话。 温何上高三,应该还没满十八岁,太年轻,太稚嫩。 或许是这群小姑娘的心头好,可跟顾言洲比起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够看。 顾言洲不仅长得好看,他所经历过的事情,让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除了在她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顾言洲老师在后面当拖油瓶。 不过,正是因为她看重自己,想帮自己的,那种不得要领而手忙脚乱的感觉,最是让人心动。 女生冷笑着,将腿踩在了墙上,面带威胁地逼近她。 “你这副穷酸样,就不要肖想温何了。” “如果你敢靠近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什么代价?” 这回,那个女生没说话,而是后面的女生瞪着大眼睛说。 “上一个觊觎温何的,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什么话狠说什么,何况他们还是出来威胁人,更是口不择言。 这女生的话一说出,这几个人面上都一凛。 另外一个女生拽了拽她的衣袖。 “别乱说!” 那个说话的女生也低下了头。 鹿知之眉心一跳,微眯了眼睛。 “死得透透的?” “你们是说,跳楼的常熙么?” 几个女生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脸的茫然。 为首的女生变了变脸色,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也知道常熙死了,那就老实点!” 鹿知之又疑惑的问道。 “哦,原来常熙是你们逼死的啊!” 那女生听到鹿知之这样说,瞬间把放在墙上抵着她的腿拿了下来。 “你别胡说,她是因为跟温何表白失败才跳楼自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胡说,我就报警,我告你诽谤!” 鹿知之揉了揉撞在墙上隐隐作痛的肩膀。 “你还知道报警维护自己的权益,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叫做霸凌,我也是可以报警的!” 那女生顿时慌了神,就连他们身后的女孩子也有点慌。 鹿知之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扯了扯嘴角。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至少也得是校长的女儿,才能嚣张地在学校里威胁别人。” “原来就是个纸老虎,硬装。” 鹿知之冷哼一声,斜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远离她们后,鹿知之收起表情,又变成了冷脸。 这几个女孩面相凶狠凌厉了一些,顶多属于那种坏心眼。 身上没有背着因果人命,应该跟常熙的死无关。 不过,她们倒是给了鹿知之一个线索。 常熙居然跟温何表白过。 应该是当众表白,否则这几个女生不可能知道。 然而,温何拒绝了常熙的表白,跟着跳楼自杀。 所以,大家都认为,常熙应该是表白失败,难过的自杀。 可那些聊天记录她看过,虽然没有特别甜蜜肉麻的话,可他们实实在在地交往过一年。 就算常熙真的为情自杀,也应该是跟温何分手,伤心而自杀。 可聊天记录里,他们没有争吵,没有提分手,甚至在常熙自杀的前一天,他们还在讨论考大学的事情。 常熙说她想去沿海学校,想去看海,还问温何想去哪里。 温何说,常熙想去的地方,就是他想去的地方。 不排除他们分手是在现实中吵架了,并没有通过聊天记录表现出来。 可常熙还在畅想着未来,她还想去看海,转头就自杀了,这不合乎常理。 秋老虎还有着余威,外面太阳也很大。 为了避免中暑,育明中学的体育课在室内排球馆进行。 鹿知之是第一天入学,还来不及领校服,所以也没有换运动装。 几个女孩子都换了运动装,她依然穿着自己的衣服。 虽然二十岁和十七岁只差了三岁,面相上不易分辨,但鹿知之好歹也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 她的身材发育得比十几岁的女孩子要好很多。 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白t恤,在穿着宽松运动服的女孩子队伍里,显得十分出挑。 两个班都在上体育课,鹿知之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十班的男孩子已经看了一上午鹿知之,已经过去了新鲜劲头。 十七八岁,正是青春期,男孩子的眼睛不是挂在篮球上,就是挂在女孩子身上。 她一出现,六班男孩子就开始骚动起来。 “那是新来的转学生啊!” “长得真好看,身材也带劲。” 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甚至有的男孩子还吹了一个流氓哨。 体育老师拍着球,指着那几个起哄的男生。 “你们要是再这样,就给我去操场跑圈!” 几个胡闹的男生顿时老实了下来。 体育老师看了一眼鹿知之。 “以后穿运动服上课。” 鹿知之乖顺地点了点头。 老师拽了一筐排球,示意体育委员出列。 “今天还是自主练习排球。” “两人一组,练习发球和击打,要求连续击打三次。” 众人一窝蜂地抢了球过去击打。 他们并没有按照老师说的两人一组击打,而是玩得好的凑在一起。 体育只是一节放松课,老师也没有要求得十分严格,任由他们随意活动。 鹿知之站了半天,也没有人愿意和她一组。 这正合她意,她也不想跟别人一组。 她的目光锁定了温何,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相。 第326章 你身上好香 温何站在一群男生里,没有那么喧闹,看起来是个文静的男孩子。 他的脸是好看的,是时下女孩子们喜欢的剑眉星目。 可眉毛太过粗而浓,可见是个自大高傲的人。 眼睛大而圆,长着一副聪明相,但眼球外凸,看久了就会有目露凶光的感觉。 嘴唇菲薄,薄情寡义,鼻梁挺立,鼻尖倒钩,奸诈残忍。 这面相着实不好,可在普通人的眼里,这就是时下流行的‘帅哥’。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看得到的。 而鹿知之能看懂啊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眼白的赤红,像是喝多了酒。 这便是沾上了人命,带着因果的痕迹。 鹿知之终于可以确定,常熙的死,必定与温何有关。 她不由得想起了温何跟常熙的聊天记录。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这只有温何知道。 而他们去做什么,常熙的‘闺蜜’谢柠也知道。 谢柠是艺术生,高三在外集训,不经常回学校,鹿知之没看到她。 鹿知之将头转向温何。 她倒要看看,这温何藏着什么秘密。 温何跟普通人一样,跟几个男生来回打着球。 时而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笑,时而敛了微笑,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鹿知之也拿了一个球,自顾自地打出去,捡回来,然后再打出去,正常练习。 只不过,她是借着练习的机会,缓缓地靠近温何附近。 终于轮到温何发球,她抬手捏诀,一丝灵气从指尖溢出,撞进了温何手中的球。 那球像是被温何大力击打出去一样,猛地朝鹿知之飞过去。 鹿知之不闪不避,直接被那球砸到头上。 她轻轻‘啊’了一声,顺势蹲在了地上。 温何作为‘始作俑者’当然要上前查看情况。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鹿知之捂着头蹲在地上不说话。 练习时被球砸到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像鹿知之这样被砸得起不来还是少数。 老师也走了过来。 “砸到哪里了?” 鹿知之听见老师的声音,捂着眼睛站了起来。 “好像砸到眼睛了。” 老师有点害怕。 “砸到眼睛可不是小事,快来个女同学,送她去医务室。” 鹿知之第一天转学来,根本没有相好的同学。 这会,同班的女生都没有人站出来。 还是站在她旁边的温何开了口。 “老师,人是我不小心砸的,我陪她去医务室吧。” 老师同意后,温何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手臂,引着她往体育馆外面走。 医务室在实验楼里,跟图书馆隔着半个操场的距离。 温何带搀扶着鹿知之走在操场上。 鹿知之靠近温何,能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衣液的味道,而是一种香灰味。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麻烦你了温同学。” 温何扶着她的手一滞,连脚步都顿了一下,可瞬间就恢复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温?” 这样自大的人,最喜欢听到别人的夸赞,鹿知之毫不犹豫地夸出口。 “一直听说育明中学有个校草学霸叫温何,我还看过你的辩论赛,真是精彩,我还以为永远都不能见到你。” 温何柔柔地扯了扯嘴角。 “见我做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 “听说你是新来的转学生?” 鹿知之故意娇柔着声音。 “恩,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学。” 两个人一句两句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怎么高三时候转学,不怕跟不上影响高考么?” 鹿知之声音带着几分幽怨。 “我父母过世了,亲戚朋友也没人管我,我就辍学了。” “后来无意间看到了助学活动,我就试着报了名,没想到居然选上了。” “资助人当时问我要来哪个学校,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你打辩论赛时候的风采,就选了育明学校。” 温何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那种骄傲的笑容,连眼尾都微微跟着上挑。 “育明是个好学校,欢迎你加入。” 鹿知之也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然后低下头。 “对不起,一来就给你添麻烦。” 温何无所谓道。 “送你去医务室而已,举手之劳。” 温何的表情实在是恶心到了鹿知之,但也要忍着恶心继续聊天。 “温同学,你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你用什么香水?” 温何的眉头微皱,眼角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我没用香水。” 鹿知之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说话。 直到送去了医务室,温何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校医拿着冰袋给鹿知之冰敷了一下眼睛,她在校医室坐了一节课。 在回教室的路上,鹿知之从另一边楼梯上去,正好路过高三六班。 教室里的温何没有坐着,而是在跟同学说着什么。 他身上那件短袖校服外,穿着一件长袖外套。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没有停留走回了班级。 一天下来,班级里一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甚至有个女孩子的橡皮擦掉到她的桌子下面,只是看着都没想着让鹿知之帮忙捡起来。 鹿知之捡起来还给她,她摇了摇头说。 “我不要了,你丢掉吧。” 她顺应着女生的话,丢掉了橡皮擦。 她怕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曾经坐在这个座位上,已经死去的常熙? 高三有晚自习,上完晚课,天已经黑了。 鹿知之刚走进租住的房子门口,就感知到了房间内那熟悉的气息。 推开门,顾言洲坐在沙发上,电脑抱在怀里,正在处理工作。 见她回来,顾言洲合上电脑放在一边,笑意盈盈道。 “大学生放学了?今天的内容都学会了么?” 鹿知之听着他的阴阳怪气只觉得好笑。 她将书包摘下来放在一边。 “怎么,我不会,你还要帮我补课不成?” 顾言洲挑眉走了过来。 “我在国外留学多年,精通六国语言,双硕士学位,现任顾氏集团首席执行总裁。” 顾言洲微微弯腰,压迫感随之而来。 “鹿小姐,我这样的家教,工资值多少一小时?” 鹿知之手心里攥着东西,示意顾言洲抬手。 顾言洲不解,将手伸出来,手心向上,准备接鹿知之手里的东西。 鹿知之一松手,一个符纸剪成的小纸人落在顾言洲手中。 顾言洲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 第327章 不是批言,是诅咒 鹿知之散开紧绑了一天的马尾,轻轻地理顺着头发。 “这是我的追踪纸人。” “我今天操控灵力,让温何的排球砸到了我。” “然后趁着他送我去医务室时,偷偷放在他身上的。” 顾言洲将纸人放在桌上,眼睛紧盯着鹿知之的头发。 发丝柔顺,在温润的灯光下乌黑地发亮。 “那这纸人怎么在你手上?你跟踪他了么?” 鹿知之转过身,坐在了沙发上。 “放学时,我确实找过这个纸人。” “然后在垃圾站找到的。” 顾言洲立时警觉起来。 “他发现了?” 鹿知之摇头。 “他不是发现了纸人,而是扔了衣服。” “我今天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有香灰的味道。” “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他马上就把这件衣服脱了扔掉。” 鹿知之眼神放空。 “他嫌弃这股味道,或者说,害怕这味道暴露什么。” “所以,一旦有人闻到这味道,他就把衣服扔了。” 顾言洲假装板起脸。 “你是准备怎么做,用美色吸引他?”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在假模假样地吃醋,却也耐着性子答道。 “我今天释放了一些信息。” “比如我爱慕他很久了,比如,我无父无母,是个比较好拿捏的人。” “这际遇跟当初的常熙差不多。” 鹿知之跟顾言洲说了温何的面相。 “他确实跟常熙的死脱不了关系。” “但他这个人的面相极其的狠厉残忍,我猜他不会这么老实。” “当初他找常熙做什么,现在,也会来找我。” 顾言洲知道鹿知之的心思,也不劝他,只是嘱咐道。 “你多注意安全,手表上装了定位和呼救系统,你遇到危险,记得按一下。” 鹿知之点头,然后反问道。 “你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来这做什么?” 顾言洲推了推眼镜。 “这不是不放心你么,所以来看看。” 鹿知之不赞同这个做法。 “你还是别来了,有事等我放学打电话。” “如果温何跟你二堂哥有关系,他们肯定会找人跟着我,监视我。” “你频繁地来这里,会被他们发现。” 顾言洲拉着鹿知之的手往客厅走。 “我既然能来,就做好了准备,不会被发现的。” “你陪我吃个饭吧,我带了好吃的来。” 鹿知之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感激地看了顾言洲一眼。 饭菜被摆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也算是把这饭吃完。 顾言洲放下碗筷,神情严肃。 “知之,其实我来也不只是为了看看你。” “我派去你老家的人,查到了一点消息。” 鹿知之也放下了筷子。 顾言洲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 “你的养父养母,任家,前一阵子回到海市了。” “他们生意做得十分不顺利,任诚投资了几个小项目,接连赔钱。” “人家卖了别墅,才把窟窿填上。” “听说任诚给任芊芊介绍了个海市的老板,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了,所以他们又回了海市。” 鹿知之思忖着。 人家的破败是必然的。 他们命里无财,这些年的财运,全靠师父在人家别墅后院布下的阵法。 她挖走了布阵的石头,破了聚财阵,人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发迹。 每个人的财运是有限的,得了不属于自己的财,就要拿别的东西来抵。 破了聚财阵,也算是帮他们走上正途。 这些年人家积累的财富,就算赔了一些,也不至于请假当场。 他们拿着剩余的钱,回海市做个小生意,安稳度日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唯一疑惑的地方,是任芊芊。 “她要结婚了?” “可是我观她命宫,红鸾星未动,至少三年内都不会结婚。” 顾言洲点头。 “听说对方很有钱,扬言只要任芊芊嫁给他,她可以扶持人家东山再起。” 鹿知之冷哼一声。 “东山再起?” “无所谓了,我跟人家缘分已尽,他们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顾言洲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另外一件事。” “之前人家变卖家产,我的人打听到一个消息。” “人家夫妇说,你被抱到他们家的时候,你奶奶……也就是任诚的母亲,任老太太给你算过命。” “给你算命的道士只要了一碗水,一碗米,留下一句批言。” “梦里繁花着锦,梦醒空无一物。” “人家夫妇是听了这句批言,觉得不吉利,所以才渐渐地疏远你。” 鹿知之不自觉地皱了眉毛。 “梦里繁花着锦?” 顾言洲追问。 “你知道这批言是什么意思么?” 鹿知之缓慢摇头。 “我们玄师算命,只算眼前事,三年吉凶,五年财运。” “天道定机缘,能借着八字看近几年的事已经算是窥破天机了,没有谁敢批一辈子的命。” 鹿知之再想。 “她这句不像批言。” “更像是对我的诅咒!” “说的是,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有,但一切都是一场空。” 鹿知之被这句话弄得心神不宁。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呼出心中的一口浊气。 “算了,搞不好是什么假道士骗钱的把戏。” “目前是要把常熙的事情解决了。” 顾言洲看了看手机。 “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休息吧。” 鹿知之敛眸,有些话想说。 顾言洲却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收起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 打开门刚要迈出去,就感觉西装的下摆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看见鹿知之抬头望着他。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鹿知之这样的眼神。 湿漉漉的眼睛,欲语还休的神态,像是带着祈求,又有些害羞。 顾言洲心痒痒的,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腿,转回身,关上了门。 “你拽着我干什么,不舍得我走?想让我陪着你?” 顾言洲想着,鹿知之好歹也是个小姑娘。 这小区破旧,一吹风,窗子都跟着咯吱咯吱地响。 她第一次住在这里,很可能不习惯。 鹿知之靠近顾言洲,绯红的脸颊可爱得像刚成熟的水蜜桃,粉唇微张要开口说什么。 顾言洲就势矮下腰身,微微低头,一时不知道是该张嘴,还是该闭上眼睛。 第328章 跟踪 “顾言洲,你双硕士毕业,应该很厉害吧?” 顾言洲难得傲娇起来。 “双硕士不厉害。” “厉害的是,六年的课程,我两年就读完了,破格提前毕业。” 鹿知之嘻嘻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那我考考你吧,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 鹿知之转身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卷子。 “再考考英语。” “哦,我猜你化学肯定不行!” 她如数家珍般把今天发下来的试卷都掏了出来。 顾言洲收回微微倾斜的身体,侧过头一脸的无奈。 “好啊,抓壮丁呢。” 鹿知之看着这些卷子。 “这试卷真的太多了,我又好久没读书,根本写不完这么多。” 顾言洲将门关好,放下手中的包。 接过卷子,看了一下题目。 “这些我帮你做没问题,那明天呢?后天呢?” “高中可是天天都要留作业的。” 鹿知之本来觉得,自己把今天的作业拿捏了,却忘了身为一个高三生,每天都要写作业的。 顾言洲宠溺地揉了揉鹿知之的小脑袋。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却实在是笨。”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 “把每天的作业拍给我,我做好了发给你,你直接写上答案。” 鹿知之这才又笑了起来。 她急忙收拾好书桌,把卷子放在桌子上开始写。 顾言洲不愧是学霸,这十几张卷子很快就写完了。 鹿知之拿起来随意地翻着,突然眉头一皱。 “顾言洲,你这学霸是假的吧!” “我是因为跟师父到处修行才耽误了学习,上学的时候,我成绩也不错的,所以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完全不会。” “你这怎么还有做错的题目呢?” 顾言洲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拿过来点了点试卷。 “这几道题解法比较难,需要用到一些微积分的公式。” “估计你们全班都没有几个人能作对。” “再说了,我把这些卷子都给你做对了,你一跃成为全班第一,甚至全校第一,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鹿知之这才恍然大悟。 “对哦,万一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答不上来,那就更尴尬了。” “我在育明高中不会呆很久,应该不会遇到考试的。” 鹿知之抱着侥幸的心理收拾好了卷子,送走了顾言洲。 可她没料到,打脸来得如此快。 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打扮时髦的英语老师抱着一叠试卷扔给了第一排的同学。 “这节课英语周测,把桌面收拾干净,前排的同学把卷子传一下。” 鹿知之顿时傻眼。 怪不得师父说要避谶。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上学时,鹿知之的英语成绩还不错,大概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她自信满满的交了卷子,下午竟然直接被英语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英语老师黑着脸把卷子递给鹿知之。 “鹿同学,我听说你是成绩优异才被资助来我们育明中学的。” “可现在看你的成绩,不太尽如人意,你还是要多多的努力啊。” 鹿知之接过卷子,上面醒目的72分让她老脸一红。 她拿着卷子,想着要‘消灭罪证’,一定不能让顾言洲看到。 刚从办公室出门转角就遇到了温何。 鹿知之灵机一动,立刻变了脸。 她像是失魂落魄般拿着卷子往前走,然后在跟温何交汇时,重重地朝他肩膀撞了上去。 鹿知之是用了十分力气的,温何顿时被撞得喊出声来。 “啊!” 鹿知之猛地回头,眼里有泪花闪过。 “温何同学,你没事吧!” 温何疼得龇牙咧嘴,完全没了平日那副淡然的模样。 他抬头看向鹿知之,眼睛里的鄙夷和愤怒根本无法隐藏。 鹿知之看到了就当没看见,她上手扶着温何。 在温何看来,鹿知之只是手忙脚乱地碰到了他的后背。 可鹿知之却暗自捏诀,用灵力在温何的身上画了一道符。 昨天是偶然事件,能追踪温何的小纸人被他连带着衣服都扔掉了。 今天这追踪符,他肯定是甩不脱的。 温何揉了揉肩膀,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撞了一下而已。” 正巧,上课铃声打响,温何揉着肩膀。 “快回去上课吧。” 鹿知之眸中带泪地点点头,走回了班里。 温何捂着肩膀踉跄着回到了教室。 他真的很想去医务室看看,肩膀是不是被撞断了。 可他平日里立的人设是一心向学的好学生。 而且,跟老师说被一个小姑娘撞了一下,就要去医务室,这听起来有些荒谬。 小女孩能有多大的力气,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医务室的程度。 他只好忍着痛回了教室。 温何觉得,自己最近倒霉极了。 先是‘摇钱树’死了! 又被警察请去调查情况。 然后被人威胁警告,不该说的不要说。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财路断了,就是要他的命! 温何无心学习,讲台上老师讲的东西,他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还要时时刻刻专注,以免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他内心焦躁不安,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 告诉自己,再忍忍,高三了,马上就可以解脱。 这样想着,他的内心平静许多。 放学后,他收拾好书包往车站走。 可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本来要去坐公交车的他换了个路线,往学校后面的小区里走。 他走进了一个单元楼,然后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 十几秒后,果然走进来一个女孩。 她慌慌张张地往楼梯上跑,一头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鹿知之?”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鹿知之听着温何的诘问身体一抖。 她拼命地咬着下嘴唇,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 温何眼里满是疑惑,像是在猜测什么。 “你如果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我就要报警了!” 鹿知之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在学校里把她怼在墙上那几个女孩,也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报警。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 被害者无人庇佑,求告无门。 加害者口口声声喊着要报警! 她深呼吸,调整了气息,抬头看着温何,眼睛里满是无辜。 “温何同学……我……” 第329章 猎物上钩 说着,她将手里的东西双手递到温何面前。 “温何同学,这是膏药。” “很不好意思我今天撞了你!” 鹿知之微低着头,做出一副道歉的模样,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打量着温何。 她看到,温何脸上的疑惑已经慢慢变淡,一丝嫌弃浮现在脸上。 他没有接自己手里的袋子,反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跟着我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 看来,他还是没有相信。 鹿知之抬头,眼里满是无辜。 “是的,我是真的觉得很抱歉。” 温何试探着接过那装着膏药的纸袋,鹿知之适时的换上欣喜的表情。 仿佛温何接过了纸袋,像是对她莫大的恩典一样。 鹿知之能看到,自己做出这幅表情后,温何眼里的疑惑慢慢的消失。 他打开纸袋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上。 “谢谢你的膏药,我其实没什么事了。” 鹿知之更加欣喜。 “没事就好,要不然我会愧疚的睡不着觉。”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不要亏欠别人,现在她过世了,我一定要做到,否则以后没脸见他。” 温何的眉毛微挑,眼里闪过精光。 “你妈妈她……” 鹿知之低头抿唇。 “你记性太不好了,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是靠着资助……” 温何表情惊喜。 “都不在了?你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鹿知之点头。 “是的。” 温何眼睛转了几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担。 “温何同学,那你回家吧,我也得回去了。” “今天的英语考试我分数不是很理想,想早点回去看书。” “集团资助我是为了让我考出好成绩的,如果我的成绩再跟不上,也没脸在学校读了。” “可是我还想努力一下,不想再回老家务农,我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 她边说话,边观察着温何。 他从若有所思,到欣喜,然后是狂喜。 温何轻轻的按住自己胸口的地方,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无父无母,如果学习不好就要退学会老家种地! 温何压制不住嘴角的微笑。 看来老天对他也不是那么差。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他看着面前女孩对自己痴迷的目光,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又怕自己的唐突吓到这颗新的‘摇钱树’。 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 “我家……我家不住这里,我是觉得有人跟着我,所以才躲进来的。” 鹿知之吃惊的看着他,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何撩了眼前的头发,动了动僵直的脖子。 “走吧,我送你回家,已经很晚了,你自己回家不安全。” 鹿知之当然是一脸欣喜的同意。 夜幕下,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他们一路说笑着到了鹿知之家楼下。 鹿知之跑上楼拿了手机跟温何交换了手机号,心满意足地上了楼。 她站在窗子旁,看着温何的身影消失在这片老旧的小区里。 然后在社交软件上打出几个字。 【谢谢你送我回家。】 温何没有给他回消息,鹿知之也没再发。 等待猎物上钩,最忌讳的就是着急。 如果太着急,被猎物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那猎物很可能会逃跑。 鹿知之整理了一下作业,依次拍成照片,给顾言洲发了过去。 几分钟后,鹿知之就收到了顾言洲打来的视频。 鹿知之接了视频,疑惑问道。 “你不是要给我做试卷么,怎么有时间给我打视频。” 顾言洲将摄像头翻转。 鹿知之看到了对面正坐着两个人。 她忍不住笑出声。 “陆召?重九?” “你们两个……拿着笔……” 陆召狠狠地抓了两把头发。 “顾言洲,你也太丧心病狂了!” “我一个藤校毕业的硕士,你让我做高中试卷,你良心大大的坏啊!” 重九皱着眉头,瓮声瓮气。 “五爷,我……我这……这太难为了我,我可能会做错很多题。” 顾言洲声音里一派的无所谓。 “你们赶快写,别影响知之休息。” 摄像头反转过来,依然是顾言洲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 在镜头的柔光下,光影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棱角分明。 脸颊像是用画笔精心描绘过的一样,线条流畅又精致。 画面正在移动,从暖色灯光下,变成了冷白色的灯光。 他皮肤的颜色随着灯光变换,又变成了冷白皮。 配着黑色西装和领带,俊美得让人想起电影里,中世纪的吸血鬼伯爵,矜贵又迷人。 鹿知之甩掉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怎么还在公司没回家啊。” 顾言洲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有个跨国会议,有时差,我在等对面起床。” 鹿知之浅笑。 “我看电视剧里,都是根据总裁的时间来的。” “总裁白天上班,国外的人就要大半夜起来开会。” 顾言洲挑眉毛。 “我是个体贴员工的老板,只会在工作时间工作。” 鹿知之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摄像头。 “你是一个好老板!”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陆召撕心裂肺的喊声。 “好个屁!” 鹿知之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又去把自己当诱饵去引诱温何上钩了。” “昨天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我讲什么,今天他一听到我父母双亡,眼睛都亮了。” “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还主动送我回家,我们俩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呢。” 顾言洲却没有像鹿知之那样轻松。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鹿知之安抚着顾言洲。 “我会暂时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拖一段时间。” “等他着急了,露出马脚,我们才能将他一击即溃。” “击溃他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出幕后操纵的人。” 鹿知之压下心底的那股悸动。 “顾言洲,我总觉得温何像一个深坑。” “他和常熙不是单纯的感情纠葛,我总觉得,像是金钱纠葛!” “虽然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鹿知之突然想到。 “顾言洲,你能不能查到温何的财产情况和他的消费清单?” 第330章 藏起来 顾言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不算难,我查到了就给你消息。”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陆召和重九终于将那几张试卷做完了。 今天的作业不多,鹿知之快速填完答案,站在窗边看了一会。 满月如圆盘一样高高悬在天空。 这时,手机叮咚发来一条消息。 是温何。 【要好好完成作业,有不会的题可以随时问我。】 鹿知之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最好的猎人,通常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鹿知之蓄意接近,温何又对她有了别样的心思,两个人自然熟络得更快。 一周后,鹿知之变成了温何的‘女朋友’。 上高中谈恋爱都是很正常的事。 少男少女们都会‘官宣’,以此来确定彼此的地位。 可温何却并没有‘官宣’鹿知之。 他们在学校里还是装作不熟悉的样子。 这都是温何交代的。 他给出的理由是,学校里有太多喜欢温何的人,他怕那些找鹿知之麻烦。 而且,鹿知之是资助送来的学生,万一这事被老师知道了,会有影响。 鹿知之抚摸着桌子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姓名贴。 常熙是不是也曾经这样被‘藏起来’过? 那么好看而又聪明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月亮就挂在天上,可望而不可及。 众人可以享受到月光,而她,拥有那个月亮。 那些少女甜蜜的小心思,才是让她迷失的原因吧。 ‘交往’一段时间后,鹿知之发现,温何真的很会哄女孩子。 他会在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偷偷地塞给鹿知之一瓶牛奶。 会复印自己的读书笔记送给鹿知之。 秋天的早晨带着凉意,学校组织晨跑时,他会将自己的校服扔给鹿知之,提醒她别着凉。 这种‘男朋友’真的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温暖。 顾言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再次‘光临’了她的出租房。 鹿知之刚一进门,他反手便捏住了鹿知之的手腕,将他按在门板上。 成熟男性的香水味压过了少年身上的肥皂水味道,肆意地占领着她的鼻腔。 那香水的味道中,还掺杂着一丝清甜的酒气。 鹿知之抬眼看顾言洲。 “你喝酒了?” 顾言洲低下头,逐渐靠近。 “恩,有应酬,喝了一点。” 鹿知之对他的靠近不再排斥,而是用头轻轻撞了一下顾言洲的头。 “谁这么有排面,让我们顾五爷跟他一起喝酒?” 顾言洲嘴角微翘,声音里裹挟着醋意。 “听说你最近交了‘男朋友’?” 鹿知之知道他有点借酒装疯,便随着他演下去。 “对啊,比你小了真十岁,男高小鲜肉。” “又是校草,又是学霸,对我还很好,我当然……” 顾言洲猛然低下头,鹿知之下意识地将头偏过去。 她以为这个吻会落在脸颊上,却不想,顾言洲并没有亲吻她,而是咬了她的耳垂一口。 耳尖温热,酥麻感像触电一样游走遍全身。 鹿知之顿时觉得腿一软,靠着门板就要滑下去。 就在她滑下去的瞬间,顾言洲但是搂着她的腰往上一提。 她不仅没有滑下去,反而被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 顾言洲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像是在抚慰刚才咬到的伤口。 鹿知之用力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顾言洲越抱越紧。 “比我年轻就一定比我好么?” 鹿知之再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放开我,快喘不过去了。” 顾言洲在她耳畔轻笑一声,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就势松开了她。 手里的书包早就滑落在地上,鹿知之抬手捡起来,用放书包掩饰这暧昧的气氛。 顾言洲一把夺过书包,第一次展露出霸道的模样。 “半个月了,你要是再查不出什么,我可不会再让你继续浪费时间了。” “让他开口的方法有很多,让他付出代价的方法更多。” “我根本不用亲自动手,便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鹿知之拍了顾言洲的手安抚道。 “用任何手段去改变人既定的命运,都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没有谁能够真正的替天行道,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身体本就不好,不要再去沾染一些因果。” 鹿知之拿出一个本子。 “而且我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她将本子递给顾言洲。 “你出差的这几天我查到了一些事。” “今晚你的酒,是跟你二堂哥喝的吧?” 顾言洲展眉,眼睛里有了一丝清醒。 “今天堂哥来看爷爷,我们都回家吃饭,就陪着爷爷喝了两杯。” “你怎么知道?” 鹿知之浅笑。 “我前几天跟着温何,发现他经常出入一个酒吧。” “这个酒吧里乌烟瘴气,邪祟晦气乱成一锅粥,我刚进到门口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在这个酒吧里,看到一个人。” “他跟你长得有三分像,举手投足间全然是公子哥的做派。” “我听到了别人叫他,顾二爷。” “温何肯定跟你二堂哥有什么交易。” 顾言洲也转身,从电脑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温何的经济来往情况。” 鹿知之接过那叠文件翻找起来。 “我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查到,可温何是未成年开银行账户,就比较难查。” 鹿知之看着大额的资金。 “京市第一附属医院?” “他家里人生病了?” 顾言洲摇头。 “我找人查过,他缴费的病人,并非他的直系亲属,好像是他的高中同学!” 鹿知之不禁喃喃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会让他花这么多钱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顾言洲也是很疑惑。 “医院的制度很严苛,不太好查,我也怕打草惊蛇。” “不过我还是在继续调查,等一等估计就知道了。” 鹿知之想说,大概不用等了,她明天就会知道。 因为温何已经约了她出去玩。 这不是温何第一次约她,却是她第一次赴约。 她想告诉顾言洲,但想到他刚才吃醋的模样,还是没有开口。 房子老旧,两个人刚才倚靠在墙上的时候,顾言洲的衣服上蹭到了门口脱落的白灰。 鹿知之拍掉了他身上的白灰。 “早点休息吧,有事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顾言洲点头,拿着东西就要走出去。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你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第331章 遇袭 鹿知之微笑着摇头。 “没什么,你回去吧。” “喝了酒就早点休息。” 顾言洲很听话地离开了。 今天回来得早,鹿知之习惯性地用五帝钱给自己起了一卦。 “大凶。” 鹿知之看着卦象,收起了五帝钱。 给自己起卦,十卦九不准。 她已经是连续五天给自己起卦大凶了。 洗漱过后刚躺下,手机里就发来了温何的消息。 【知之,我这里出了点事,明天不能赴约了!】 鹿知之很体贴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忙么?】 温何没回消息,却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知之,你还没睡吧。” 鹿知之声音十分着急。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温何声音也是很着急。 “我在酒吧兼职打工,今天不小心摔碎了一瓶酒。” “现在老板把我扣下了,这瓶酒很贵,所以,我正在想办法还钱呢,明天就不能跟你出去了。” 鹿知之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 温何终于跟她开口要钱了。 鹿知之也调查过,那个酒吧不干净。 酒吧后面有很多包间,许多陪酒的女孩子进进出出。 温何确实在那打工,可看到刚才顾言洲的给的流水,什么工作可以一个月赚十几万? 一个新的猜想在她心里形成。 温何缺钱,他需要有人来帮忙赚钱。 所以,她以爱情的名义诱骗了常熙,在酒吧里帮他赚钱! 一个女孩子,在酒吧能靠什么赚钱? 这可想而知。 而现在,温何还想在她身上用同样的招数! 想到这里,鹿知之不禁咬着牙回道。 “你不是说那瓶酒很贵么?有什么办法能还钱?” 温何立刻说出了那番话。 “我们这里是酒吧,卖就最赚钱了。” “老板说了,那瓶打碎的酒按进货价给我,只要我再酒吧里卖出的酒能把钱赚回来就没关系。” 鹿知之不想再跟他拉扯,直接说道。 “酒吧在哪里,我去帮你卖!” 这话一说出,连温何都愣了一下。 可下一秒,他便欢喜道。 “真的吗知之,那太谢谢你了!我给你发个定位。” 电话迅速挂断,定位也马上发过来。 两个人都不想再演戏,直接进入正题反而更加爽快。 鹿知之换好衣服便从家里打车去酒吧赴约。 一到酒吧,她便感觉到了不太相同的气息。 人声鼎沸的酒吧里,今天好像没有那么嘈杂。 她刚准备释放灵力探查,就看到温何从门内走了出来。 “知之,这边。” 温何面带笑容的抬手打招呼。 鹿知之收起捏诀的手,也冲他招招手,然后跑了过去。 温何一把抓住她的,她强忍着恶心没有甩开。 “知之,谢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那我们现在进去吧。” 鹿知之回头看了看,然后跟着温何走进了酒吧。 酒吧确实没有那几天来的时候那么杂乱,毕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还没等鹿知之问什么,温何将她拉进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面很多柜子,这大概是个员工休息室。 温何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塞进鹿知之手里。 “知之,卖酒穿成你这样可不行,你得穿这个。” 鹿知之看着手里的衣服,是一套黑白相间的女仆装。 少得可怜的布料,刚刚能遮住敏感部位。 她脸上一片为难。 这次不是假装为难,而是真的为难。 她不是多么保守的人,可她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穿成这样在人群里。 眼见鹿知之退缩,温何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 “这里有丝袜是新的,你穿上丝袜,就不会那么露了。” 鹿知之没办法再伪装出那种乖顺的神情,她冷着脸看着温何。 温何抓住她的手。 “知之,你就当是帮帮我吧!” 鹿知之心一沉。 算了,都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总要把戏演完。 “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温何欣喜若狂地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口还体贴地向里面喊道。 “没事,你放心换衣服,我帮你看着门。” 鹿知之当然不会这样大喇喇地换衣服。 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过了,这房间内有一张休息的床。 她将床单扯下来,搭在两个柜子中间,做了个简易的‘换衣棚’。 迅速地换完衣服,鹿知之走了出去。 刚出门,温何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艳。 可这惊艳瞬间被贪婪盖过。 鹿知之观察着四周,确实只有温何一个人。 温何拉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前面都是一些散客,不会花大价钱买酒,你跟我来。” 鹿知之不疑有他,跟着温何往后面走去。 两人来到一个像是贩卖酒水的机器面前,温何输入密码,那个大冷柜居然平移开了。 这个酒吧居然别有洞天! 鹿知之觉得这件事情顺利的有些诡异。 这跟她猜测的几乎一样。 他们借着开酒吧,在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而这个地方应该就在酒吧的隐秘处。 本来以为还要好久才能进来这个地方,没想到这么轻松地就进来了? 温何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 鹿知之跟着温何慢慢地往里走。 一条长廊里全是各种led灯带,营造出未来科技感十足的气氛。 这里没有外面那样嘈杂,不止是这样,一路走来根本一个人都没遇到。 鹿知之心里有些不安,拒绝再往里走,可是温何拽着她。 “你放点心,这里有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鹿知之释放出一丝灵气,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她感受到了,这个地方有玄师,而且这个玄师的灵气丝毫不在她之下。 根本不容得思考,她甩开温何牵制住她的手臂,转头就想跑。 温何过来抓她,她飞踢一下,便将温何踢倒在地。 温何对着身后大声喊道。 “来人啊!我抓不住她!” 鹿知之跑到门口,那个像是饮料柜子的门已经闭合得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鹿知之回头看。 一个男人身后跟着八个人,迅速向她跑过来。 领头的就是她那天看到的男人。 人称顾二爷,顾言洲的二堂哥。 顾唯云。 他们的身后,还穿着一个站着黑袍的人。 此刻,她正抬手捏诀! 第332章 我们双赢 鹿知之眉头一皱,看到了几个人手里的武器,她从丝袜里摸出几根银针攥在指尖。 “你们猜,是你手里的麻醉枪快,还是我的银针更快?” 看到攥着的银针,顾唯云脚步停了下来。 他微微眯眼,慢慢地躲到了一个保镖身后。 “鹿小姐,初次见面,你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鹿知之冷笑着。 “比起你,我这不算很特别。” 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力。 她手里只有四枚银针,可对方却有十一个人。 对面的玄师灵力不弱于她,她的那些符咒大概会被挡住。 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手中的银针对对方的震慑。 鹿知之绷紧了身体,时刻注意着几个人手里的麻醉枪。 “顾二爷,我以为躲到别人后面,我的银针就刺不中你么?” “我既然敢来,就有脱身的本事。” 顾唯云笑了笑,像是给鹿知之鼓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鹿小姐这么‘厉害’的女孩子!” “说真的,你跟我调查的不一样,也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被鹿知之一激,反而大大方方地从那保镖身后走了出来。 “你不要妄想着顾言洲来救你了!” “我们今天一起喝了酒,他酒量不太好,我的人亲眼看着他回家醒酒去了!” “鹿小姐,其实我也不想对你动手,是你先越过我划定的线,来找上我的。” 鹿知之敛眸。 “如果不是你动了常熙,我不会认识你。” 顾唯云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只是想越过顾言洲跟你好好谈谈,谁想到,他跟疯狗一样,一丝喘息都不给我,还把你看的那么严实,我想跟你聊一聊都没什么机会。” “鹿小姐,我其实想说,如果你能帮我做些事,我给你的,能比你想象的更多。” 鹿知之并没有放松。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能又能给我什么呢?” 顾唯云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一点小忙而已。” “我调查过了,你是鹿家找回来的养女,跟父母也不算太亲近,家里估计也没人重视你。” “你在玄学上有点造诣,听说是什么……紫袍……紫袍天师?” 顾唯云耸了耸肩膀,浑不在意地指了指旁边的黑袍人。 “sorry,我对你们这行不是很懂。” “不过她蛮厉害的,也在我手下做事呢。” 鹿知之第一反应就是:他和顾言洲换命的事,是由顾唯云授意,面前的这个黑袍人动的手脚。 她释放出一丝灵气,感觉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对面的气息偏阴柔,是个女人。 年龄,实在打探不出来。 可她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个是顾唯云跟顾言洲的年龄差不太多,顾言洲说顾唯云小的时候只知道打架惹事,那时候应该还没有这样的心计。 而且像顾言洲说的,他们两个换命,目前看来,受益最大的就是他自己。 因为他身体不好,因为夺了自己的命格,所以才活到现在。 现在看来,顾唯云明显是从顾言洲手里夺走顾家,。 他想让他死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他死呢? 刚想问出口的话,瞬间收了回去,再出口就是另一句话。 “你是想顾言洲死么?” 顾唯云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顾言洲可是我堂弟,我怎么可能想让他死呢!” “再说了,如果我的目的是让他死,你肯定不会跟我合作了!” 鹿知之挑眉。 “说说看!” 顾唯云面容舒展,脸上带着倨傲。 “我知道你能凭借你的手段攀上很多有钱人家,但是顾言洲这么好条件的,你能接触到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你想进顾家,当少奶奶,享荣华富贵,我也不会挡了你的路。” “听说顾言洲的身体是你帮忙在维护。” “我不要求他死,只想让他身体虚弱些。” “而且,这对你也有好处。” “他身体虚弱,离不开你的照顾,你就能更好地拿捏他。” “钱,名,人,你都能拿得到,我们这算是双赢的局面。” 鹿知之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顾言洲身体不好,所以你就‘不得不’来帮他主持顾家的事,对么?” 顾唯云微微笑。 “你是聪明人,我们之间也不用说更多。” “我甚至都没有要求你对他做些什么,只是让你停止维护他的身体,让他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了!” 鹿知之假装思考,片刻后变换了眼神。 “我帮你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 顾唯云压下眼里的惊喜,故作平静。 “你说。” 鹿知之指着地上被她踹倒的温何。 “我想知道,常熙是怎么死的!” 顾唯云踢了一脚温何。 “给鹿小姐讲讲原委吧,也不枉她白跑一趟。” 温何躺在地上瑟瑟发抖,顾唯云又一脚狠狠的踢在他的肚子上。 顾唯云一脸的戾气,十分不耐烦温何的沉默。 他的亮光面的皮鞋带着尖角,直直的怼在了温何身上,连鹿知之都觉得疼。 温何干呕了几声,一口血喷出来,吐在了顾唯云的写纸上。 顾唯云一脸的嫌弃。 “你个死渣男,恶心死了!你知不知道这鞋多少钱!” 鹿知之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了外面的什么声音。 那黑袍人突然开口。 “顾少,外面有人。” 顾唯云正在用温和的衣服擦鞋子上的血,丝毫不在意。 “外面是酒吧,肯定有人啊,你说这话跟放屁一样!” 黑袍女人闭眼,释放出灵力探查。 鹿知之的灵力和那女人的灵气一直在互相抗衡,谁也没输,但是谁也不能再更进一步。 可现在女人释放出灵力,便让鹿知之找到了空子。 鹿知之也释放出自己的灵气,阻止那女人探查外面的东西。 两股灵气在这狭小的甬道里焦灼着,撕扯着。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喊。 “知之,离门远一点!” 鹿知之飞听见声音,迅速做出反应。 她侧过身体蹬着墙壁,闪过那注定会向她飞来的麻醉针。 手里四根银针甩出去,分别扔中了三个人的手腕和顾唯云的膝盖。 顾唯云惨叫一声倒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她。 “你阴我?” 第33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鹿知之脚步没停,脚下迈着八卦步,以常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闪身到了那几个保镖身旁。 拽住两个人的胳膊一抻,便是两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按着两个人肩膀,用力一翻,又荡到了后面两个人的身边。 同样的清脆声响起,已经倒地七个保镖。 剩下那一个保镖迅速后退与鹿知之拉开距离,退到安全范围后,用麻醉针瞄准了她。 鹿知之纵身一跃,一只高跟鞋飞过去将那麻醉枪打偏,麻醉枪打出来的麻醉针,直接冲着黑袍女人飞了过去。 黑袍女人抬手捏诀,一条细小的蛇从她的袖子里飞出来,撞上了那个麻醉针。 那保镖从腰上又摸出一只麻醉针,准备放在枪上对鹿知之射击。 可他刚把麻醉针安放到枪上,抬头却发现他要瞄准的目标消失了。 他只觉得后颈针刺般疼痛,接着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鹿知之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鹿知之总觉得她身上有着很熟悉的感觉。 宽大的黑袍遮住了她的全身,只能从她娇小的身材上猜测出她是个女人。 鹿知之并未为难她。 玄师在世,多有不易。 随心而为,或者是为了钱财奔波,那都是自己的选择。 黑袍女人摇了摇头,拉紧了帽子,像是怕露出脸。 鹿知之看向她拉帽子的手,如枯树皮般有着蜿蜒的褶皱。 怪不得瘦小,原来是上了年纪的老者。 鹿知之微微颔首。 “你我本无纠葛,各为其主罢了,一会你自行离开,别再为虎作伥了。” 黑袍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鹿知之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向顾唯云。 扔向顾唯云的那根银针她用了十成的力气,还注入了一丝灵力。 这会儿顾唯云已经满头大汗。 她拖着顾唯云的手臂尽量往后退。 “顾言洲,我离门已经很远了,你想做什么?” 门外的顾言洲声音焦急,声嘶力竭地喊道。 “捂住耳朵!” 鹿知之捂住了耳朵,外面倒数。 “三,二,一!” ‘轰’的一声,整个甬道都跟着颤抖和摇晃。 鹿知之即使捂着耳朵,也被这喷涌而来的气流震得差点摔倒。 巨响过后,整个门被炸得四分五裂,顾言洲带着人立刻从炸出的洞里走了进来。 “知之。” 顾言洲边跑边向她伸出手。 “来我这里!” 鹿知之迅速地朝顾言洲跑了过去。 顾言洲脱掉自己的衣服,在鹿知之扑过来的瞬间,用衣服将她全身遮住。 “吓坏了吧?” 鹿知之摇头。 “这计划还是我提出来的呢,我怎么会害怕?” “呃啊!” 身后传来顾唯云撕心裂肺的叫声。 “你们俩,合起伙来阴我!” “顾言洲,我明明看到你回四合院了!” 顾言洲冷着脸,看向侧躺在地上的顾唯云。 “堂哥,这些年你算计我这么多次,早该知道,跟我身形相仿的‘替身’不止一个。” 顾言洲将鹿知之往怀里带了带。 “你看到我所有的一切,那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而并非真正的我。” “如果我的行踪那么容易就被人探查到,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以为觊觎顾家的只有你么?” “狼多肉少,我能坐稳这个位置,很不容易的!” 鹿知之拽着顾言洲的衣襟。 “我用针扎了他的膝盖,针虽然小,但是扎得很深。” 鹿知之小声补了一句。 “如果扎穿韧带或骨膜的话,可能会落下残疾。” 顾言洲抬手揉了揉鹿知之的头。 “只要留他一条命,我也算对大伯有个交代。” 鹿知之看着一地的狼藉。 “那这些呢,……这些该怎么办?” 顾言洲没回答,而是看向甬道深处,他在等进去搜查的保镖出来。 片刻,几个保镖就出来了,并且神情严肃。 “五爷,我在厕所的抽水马桶里找到了十小包粉末状的东西。” 另外一个人也开口。 “五爷,里面有一包叶子。” “我俩知道大概不是好东西,所以不敢动。现在怎么办?” 顾言洲咬了咬牙。 “顾唯云,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碰!” “报警,马上报警!” “这已经不是我能处理的事了!” 保镖拿出电话报警。 顾唯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的无所谓。 “你又干净多少呢?” “这门是你炸开的吧?” “私自制造炸药,你这也是犯罪懂么?” “哈哈哈,挺好,我们两兄弟手拉手,一起进去蹲大狱!” “顾言洲,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顾言洲没说话,另外一个保镖从外面走进来。 “五爷,收拾干净了,不会有其他痕迹,看起来就是我们砸坏了机器,导致电路过载,机器爆炸。” 顾言洲抬手,那个保镖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看向顾唯云。 “堂哥,我可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什么炸药,我不知道。” “外面那机器爆炸,不过是因为你囚禁了我的女朋友,我气不过砸了机器而已。” 顾唯云气疯了,他颤抖着抬起手捶着地。 “你早就知道我算计你,所以利用这个女人来算计我是么?” “你们,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鹿知之开口道。 “从第一天开始!” 顾唯云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第一天就被识破了?” 鹿知之笑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觉得布阵高明,可是你千防万防,没有防住他?” 鹿知之指了指地上的温何。 “你先是让常熙的死跟我扯上关系,然后又威胁顾言洲。” “说什么,送给他一个惊喜。” “真的,你的剧情台词太老土了,我都替你感到尴尬!” “你若是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我也算是佩服你。” “可你不该让无辜的人搭上性命,只是为了吓顾言洲!” 鹿知之越说越激动,直接挣开顾言洲的怀抱向顾唯云走过去。 “你根本没想把我怎么样,只是用这件事来挑衅对吧?” “那是人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顾言洲拉回激动的鹿知之,死死的盯着顾唯云。 “我不知道你做出这些事是为了什么,难道单纯是为了我手里的顾家家业?” “不是我攥在手里不放,而是大伯不准你插手!” “就算顾家在我手里,那又怎么样?是大伯没有产业么?是你的钱不够花么?” “我没有亏待大伯,更没有亏待你!” 第334章 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顾言洲说到激动处直接走上前扯住顾唯云的领子。 “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收买我身边的人?” 说话间,门外的一个保镖从暗处转过身。 “二爷,我不会出卖五爷,永远不会!” 顾唯云看着那个保镖,眼睛瞪得巨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洲冷笑。 “收买我身边的人,探取我的情报?” “我拖着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身体,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的,你就不能用你那平滑的大脑想想么?” “我身边的人如果这么容易被收买,我的行踪消息这么容易被探查到,我还活个屁!” “我早死了八百回了!” 顾言洲满脸不屑的看向顾唯云。 “你想从我手上拿走顾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以为收买了这个保镖,在他身上装窃听系统,听到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我告诉你,那些你听到的,看到的场景,全都是我和知之演出来给你听的,真正用来沟通的,是她手上的那块手表。” “你以为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是温何?” “呵,温何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去调查,我动动手指,能按死他!” “我是为了钓出背后的你!” “顾唯云,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想陪你好好玩一玩。” “谁想到,你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动我的女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顾言洲摇摇头。 “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顾言洲松开满脸惊愕的顾唯云,又回到鹿知之身边搂着她。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鹿知之裹紧衣服,走到了虚弱的温何身边。 温何看起来像是昏迷了。 她从旁边已经被控制住的人手上拔下一根银针,冲着温何的人中扎了过去。 血珠冒出,温何抽动一下身体醒了过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回缩。 “别杀我,我没想对你做什么!” “是顾二爷让我把你骗过来的!” 鹿知之手里捏着银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常熙为什么自杀,在医院里的那个,你花巨额医药费吊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鹿知之晃了晃手中的银针。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提到医院的那个女人,温何瞬间变了脸色。 “别动她,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温何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然后双眼迷茫的开始寻找。 “黑袍呢,黑袍去哪了?” 鹿知之也看了一圈,没看到刚才那个黑袍女人的身影。 “你是说穿着黑色袍子的那个女人么,我没看见。” 温何惊讶道。 “黑袍是男人,不是女人啊!” 鹿知之瞬间展眉,眼睛微微上翻,回忆起来。 “她的身材,和体内流转的气息明明就是个女人!” 顾唯云也转过头。 “黑袍就是男人啊!” 鹿知之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你们被她的障眼法给骗了!” 鹿知之起身便追了出去。 顾言洲的保镖都守在门口,她肯定是出不去。 鹿知之向着甬道深处追了过去。 走过甬道,后面是一排包厢,ktv一样的装修,乱射的灯光频闪,让人一下就沉浸在了这种娱乐的气氛里。 鹿知之释放出一丝灵力探查这每间屋子,感受到有一个房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她向着那个包间跑过去。 刚推开门,正好看到黑袍女人往外跳。 “站住,你是谁?” 黑袍女人并没有回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将包间里的墙凿出了一个大窟窿。 下一秒,鹿知之就看到了。 那是一条大黑蛇,身体有大桶矿泉水那么粗。 尾巴一甩,将那整面墙砸得摇摇欲坠,窟窿更大了。 黑袍女人纵身一跃,被那大蛇的尾巴卷住,风一般的游走出鹿知之的视线。 鹿知之飞升便要追,可沙发上盘踞着的一条黑色小蛇张着尖利的牙齿冲她飞过来。 鹿知之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猛的一拍便将那个蛇拍死在地上。 刚开始,蛇身还在扭曲挣扎,可几秒间,那条小蛇便化成了一滩黑水。 她从那个洞跳出去后,看清了外面的场景。 这是酒吧的后巷,像是一个居民区,胡同蜿蜒曲折,根本没有什么蟒蛇的踪影。 这时,顾言洲也追了过来。 “知之,你在找什么?” 鹿知之神色凝重。 “回去说。” 两个人又回到了刚才的甬道里。 不出意外,刚才那女人站着的地方也有一滩黑水。 应该是从她身上飞出来的蛇化成的。 蛇? 黑水?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鹿知之脑子里不禁冒出这样的想法。 包括这个黑袍女人,她都有些熟悉。 她闭了闭眼睛,把这份疑惑压了下去,然后又走到了温何身旁。 “我被拍球砸到,你送我去医务室那天,你身上的香灰味道哪里来的?” 温何不敢再支吾,直接坦白。 “那天早晨,我去医院看了晴天,给她点燃了那根香。” 鹿知之拧眉。 “医院里的那个女人叫晴天?” 温何眼里满是温情。 “对!” “晴天是我女朋友,现在是个植物人!” 他眼里忽然闪现出一丝愤怒。 “晴天变成植物人,都是常熙害的,所以,常熙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鹿知之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所以,你让常熙替你赚脏钱,还要把常熙的命换给晴天!” 温何嘴唇哆嗦着。 “是!” “晴天是常熙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正牌女友,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官宣过,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常熙天天缠着我,在校门口的时候,扑进了我的怀里。” “这一幕被晴天看到了,她以为我和常熙之间有什么,急的向我们跑过来。” “晴天跑的太急,根本没有注意看过往的车辆,被撞成了植物人!” 鹿知之攥紧了拳头。 “那是晴天的命运使然,跟常熙有什么关系!” 温何像是疯了似的喊道。 “常熙她比我大四岁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她天天像苍蝇一样缠着我!晴天总是因为这个跟我吵架!” “要不是她犯贱往我身上扑,晴天又怎么会生气,又怎么能出车祸?” 鹿知之抓住了重点。 “所以,常熙不知道你和晴天是男女朋友,晴天也是你的隐身女友之一?” 第335章 恶心渣男 温何说的理直气壮。 “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学习成绩很好,是可以争取保送名额的!” “要是校领导知道了我谈恋爱,这个保送名额就不会落在我头上!” 鹿知之忍不住抬起手狠狠的扇了温何一巴掌。 “怪不得顾唯云说你是渣男,你是真的恶心!” “如果那么在乎自己的成绩,可以不谈恋爱,你凭什么让一个女孩隐藏在黑暗里,承受着你给她带来的那些委屈?” 温何眼里丝毫没有悔恨。 “我对晴天很好的!我给她补习,两个人约好了一起考大学,每天放学送她回家,我是真的很爱她!” 鹿知之退后一步,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无比的恶心! “所以,你诱骗常熙到这个地方给你赚脏钱,然后用这个钱去给晴天治病对么?” “黑袍想办法让常熙横死,夺了她未尽的寿数,想让你用引魂香,把这寿数引渡到晴天身上?” “过了十八岁这个人生转折点,晴天就能用着常熙的寿数醒过来,对么?” 温何偏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这是常熙欠晴天的,常熙应该来负责!” 鹿知之站起身,看蝼蚁一般的看着温何。 “他们两个都是好姑娘,谁也不欠谁,而是你负了他们两个。” “如果你告诉常熙,晴天是你的女朋友,她根本就不会再缠着你!” “你一方面享受着常熙对你的追求带来的成就感,一方面又在晴天的患得患失中得到自我满足。” “你就是个十足的渣男,变态!” 鹿知之眼神一厉。 “那个谢柠就是你的同伙,跟你一起诱骗常熙的对不对?” 温何低着头。 “谢柠是自愿做这件事的,谁不想做这种赚得多,又轻松的活!” “往床上一躺,就可以收钱!” 鹿知之再次扬手给了温何一个嘴巴! “你真该死!” “你真该死!” 顾言洲一把握住鹿知之的肩膀。 “知之,你答应过我,不亲自动手!” 鹿知之攥着拳头,骨关节咯咯作响。 “我不亲自动手,他活不久了!” 鹿知之闭上眼睛,深呼吸压下自己的情绪。 再睁眼,眼神更加的冰冷。 “温何,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常熙应该是被黑袍迷惑了,为了帮助顾唯云算计我!” “但是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常熙跳楼的那天,穿的是红衣。” “纵使她被迷惑,可心里的愤懑怨恨无法压制,纵身而下的那一刻,她的气息就会变成横死的阴煞。” “阴煞是煞中最阴狠的,被阴煞缠身的人,不仅做事会倒霉,这一辈子都别想走好运!” 鹿知之冷笑着。 “你那引魂香是黑袍拿来忽悠你的,我闻过那个气味,上面根本没有任何施咒的痕迹,更何况是渡寿数。” “顾唯云骗了你,他利用你找女学生来这酒吧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两个,都会倒霉的!” “看着吧,阴煞之气最是毒的一种。” “你们应该好好享受,常熙留给你们最后的礼物!” 鹿知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温何。 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并不是害怕,而是身上的生息在流失。 鹿知之仿佛能看见,那青绿色的荧光从体内慢慢升腾上空,取之于自然,归还于自然。 温何终于像是体力不支一样地仰躺在地上。 他身体一抽一抽,嘴角流下鲜血,然后就这样睁着眼睛不动了。 鹿知之转过身,不再看温何,赌气般的跟顾言洲说道。 “其实遇到这样的事,无论相识与否,我都会念一段经来超度。” “可我不想超度温何,就让他困于因果中,痛苦挣扎吧!” 几分钟后,警察和医护人员先后赶到。 保镖早已经将现场处理干净,鹿知之的银针被从手腕上拔了下来,被收了起来。 警察上前询问,几个保镖都有条不紊地回答着。 “我家夫人被诱骗到这里,所以五爷才带着我们来救!” “我们没有使用任何暴力措施,只是将人制服。” “倒是顾二爷,对着旁边的那个人拳打脚踢,那人好像死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保镖的目光看过去。 温何四脚朝天的仰躺着,嘴边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在地上小小的一滩,脸上的血已经凝固结块。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棚顶的镜子,像是在看向远方,看向自己光明的未来。 医生抢救了一下,收起东西将他的眼睛抚上,而后摇摇头。 “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失去抢救价值。” 警察欲言又止,像是在问死因。 医生面色沉重。 “我们对死者的身体进行检查,发现他腰腹间有大片的淤青。” “死者口吐鲜血,且生前有明显的痛感,初步怀疑内脏破裂,尤其是脾脏!” 保镖又说道。 “我们在包厢里面找到了一些不明粉末状,请跟我来。” 几个警察带上白手套,跟着保镖往里面走去。 很快,几个人便走了出来。 警察摘下腰间的对讲机。 “呼叫总部,大马路这边发生了重大事件,请求搜查增员派遣。” 对讲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传出。 “收到,收到。” 警察走了过来看了他们几个一眼。 “我们在这酒吧里发现了违禁品,你们都需要带回去调查。” 夜半时分,一群人被带走,警车救护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酒吧。 因为顾言洲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几个人自然是无事发生。 酒吧搜查过后,鹿知之录完笔录就被告知可以回家。 这也算是她的二进宫,给他录笔录的女警,正是前几天在医院病房守着她的那个人。 两个人不算熟悉,但绝不陌生。 见面只是微微一笑,闭口不谈当初,笔录很顺利地就做完了。 在审讯室等候的之际,顾言洲伸着脖子跟自己隔了两个位置的鹿知之说话。 “知之,你想见见常熙么?” 鹿知之想到常熙跳楼前那一刻的表情,从心底感觉到她当时的悲伤,痛苦,怨恨。 此刻再提到,她心里闷闷的。 第336章 认领常熙 鹿知之纠结了很久,久到顾言洲都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她才缓慢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送送她。” 因为没有人来认领,常熙的尸体还放在警局的停尸房里。 韩律师早就做好了一些证明资料,足以证明常熙是鹿知之师父的女儿。 警察拿到材料审核一下,便将鹿知之领了过去。 尸体上盖着白布单,边角露出的红色裙子的裙角,两种颜色都纯粹地刺眼。 警察按例揭开白布单想让鹿知之辨认,鹿知之按住了揭开的手。 “她是坠落身亡,已经无法修复,别看了,给她留些尊严。” 警察点点头,然后拿过来一张表格递给鹿知之。 “我们走访了死者的老家,她母族的亲戚都不肯来给她收敛。” “你虽然不算是直系亲属,但是你承认了跟她的社会关系,那么遗体你就领走吧。” “小姑娘怪可怜的,早日让她入土为安。” 鹿知之接过那个单子,看到了常熙的基本资料。 在看到出生年月日时,她眼眸闪了一下。 “警察同志,常熙的生日改了,她现在要比记录的生日大四岁左右。” 鹿知之看了眼手机,无言已经给她发来了常熙真正的出生年月日。 她给经查看了一眼。 “这是她真实的出生年月日,麻烦您帮忙改一下吧。” 警察点点头,走出去重新打印。 鹿知之闭眼,先是默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这才睁开眼睛。 “常熙,我应该叫你姐姐的。” “很遗憾,你没有感受到父爱,也没有受到父亲应该有的庇护。” “不过你要相信,天道总会给人一个公平,你这辈子没有的,下辈子一定会给你补偿。” 鹿知之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 她从布单下拿出常熙的手,塞进她的手中。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铜钱,你拿着,以后见到师父,就有了相认的信物。” “我做主把你的生日改了回去,这样你便能少受些苦,早日轮回。” 鹿知之想了想,再次开口。 “姐姐,望你来世,无病无灾,家庭美满。” 鹿知之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再出来,警察已经把重新打印好的遗体认领书拿出来。 鹿知之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顾言洲半搂着鹿知之的肩膀。 “明早我会叫殡仪馆的人来处理,你放心吧。” 鹿知之点点头。 签了一些文件,韩律师又做了一些手续,顾言洲和鹿知之被保释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通知直系亲属。 鹿知之一出门,便看到了母亲站在寒风里。 深秋十月,夜晚的风已经很冷,母亲的脸被风吹得通红。 鹿知之站在母亲面前。 “妈,让你为我担心了。” 鹿母抬眼看了一眼顾言洲,面色有些不虞。 顾言洲颔首致歉,还没等说话,鹿母就移开了眼神,拉过鹿知之。 “知之,冷不冷,我们走吧。” 鹿知之想跟顾言洲告别,可鹿母第一次这样强硬地将她推进车里。 直到她上车,也再没跟顾言洲说上一句话。 鹿饮溪在开车,鹿知之和母亲坐在后面。 母亲脸色很不好,却依然紧紧拉着她的手。 鹿知之知道,母亲生气了。 以鹿饮溪的人脉,很轻易就能打听出今晚发生了什么。 顾唯云设计鹿知之,将他囚禁在酒吧里。 酒吧里还查出了麻醉针和许多违禁品。 这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鹿知之想起鹿玉芙经常做的动作。 她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妈,别生气了。” 鹿母瞬间红了眼眶。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担心!” 鹿母将鹿知之从肩膀上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知之,妈妈一直就说,顾家是个虎狼窝,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你说你这几次出事,哪次不是跟顾家有关?” “上次你被绑架,这次又被囚禁。” “我听饮溪说,上次你被污蔑推人家跳楼,也是顾言洲那个哥哥做的!” 鹿知之只好安慰母亲。 “妈,这不是都解决了么!没事的。” 母亲顿时变了脸色。 “虽然都是顾言洲解决的,但是如果你不跟她交往,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可是谁能保证次次都这样平安!” ”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鹿知之神情肃穆。 “妈妈,我这次不单单是为了顾言洲,也是为了我的师父。” “那个跳楼死去的女孩,是我师父唯一的女儿。” 鹿知之将师父的事情详细地讲给母亲听。母亲听过后也是一阵唏嘘。 “你师父师母都不在了,真是…”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鹿知之帮母亲糙擦干眼泪。 “妈妈,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也要给她女儿讨个公道,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鹿母急切地问。 “那把她害死的那个人会受到惩罚么?” 鹿知之点头。 “因为我的介入,改变了原来的因果,直接害死她的人已经死了。” 她的眼神里有着愤恨。 “间接害死她的人,也不会好过!” 鹿母重重地叹了口气。 “知之,妈妈不是想控制你交朋友的权利,只是…” “算了,你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鹿知之又把头贴在母亲的肩膀上撒娇。 “我知道了妈妈,我最近哪里都不去,天天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母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就最好了。” 母亲最是心软,最容易安抚。 车子到了鹿家之后天都快亮了。 鹿知之叫累了一夜的母亲上楼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 换了衣服,鹿知之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她脑子里全都是常熙。 那红色的裙角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就像她戛然而止的生命。 鹿知之睡不着,起身去了供奉师父牌位的祠堂。 ‘天黑不烧香’。 鹿知之就坐在蒲团上冥想,等着天完全亮起,她点燃了三支香。 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给师父磕了个响头。 “师父,我们玄师为人算命改命,却永远无法算出自己的命运。” “我是不是也会和您一样,最终走向无法控制的结局呢?” 第337章 黑袍 鹿知之起身给供桌上的酒盅填满。 “师父,我会好好安葬常熙,您在天有灵,指引她,消除她的执念,让她能早日轮回吧。” 鹿知之还想在法堂里坐一会,正好碰见来打扫的佣人。 “二小姐,您继续,我一会再过来打扫。” 鹿知之站起身。 “我要回去休息了,麻烦您了。” 回到房间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到了太阳西沉。 手机里塞满了顾言洲和鹿家几个兄弟姐妹发来的消息。 一一回复后,这才走下楼。 母亲坐在沙发上剥松子,胡莺莺趴在她腿上,正‘嘤嘤’地叫着。 她一口吞掉母亲剥好的松子,用头在母亲腿上使劲地蹭。 那副模样,让鹿知之真正的认识到了,什么叫‘狐媚子’。 鹿知之看着胡莺莺的眼睛,用意念和她对话。 “你不是千年大妖么?你的身份呢,你的尊严呢?” “你看你现在的模样,跟家养的宠物狗有什么不同。” 胡莺莺傲娇的冷哼一声。 “你母亲心善,这样的人自有功德在身。” “我在她身边呆着,不知道能得到多少好处呢。” 胡莺莺立着耳朵,又往母亲的怀里蹭了蹭。 这一蹭,母亲心花怒放地笑了起来。 “我们小狐真可爱,来,妈妈给你剥松子吃。” 鹿知之实在看不过去她那狐媚子的模样,走过去,一把将胡莺莺抱离母亲的身边。 “妈,你别惯着她,还给她剥松子吃。” 母亲放下手里的工具,又把胡莺莺‘抢’了回来。 “你不要这么粗鲁地对小狐。” “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她陪我玩的。” “我们小狐最乖了,对不对!” 说着,又剥了一个松子塞进了胡莺莺的嘴里。 鹿知之皱眉。 “什么……小……小狐?” 母亲满脸笑意。 “对呀,你看她长得,多像一只小狐狸。” 鹿知之懒得管胡莺莺,直接去了厨房找吃的。 吃饱之后,带着胡莺莺跟母亲在药田附近遛弯,直到月亮升起才回去。 母亲又回去休息,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索性抱着胡莺莺,去到后山没有监控的地方。 这块地势平坦,月光像洁白的羊绒毯一样铺洒在地上。 鹿知之画了几道聚灵符,做了个小型的聚灵阵。 她和胡莺莺都坐在阵中,吸收着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为了安抚母亲,这几日鹿知之的生活很规律。 白天陪母亲散步,给花修剪枝丫,还学着做了几道简单的菜。 晚上母亲睡下后,就带着胡莺莺去后山修炼。 解决了灵气流失的问题后,后山的灵气逐渐充盈。 她甚至能感觉到龙穴里的‘龙血’咕咕流淌的声音,那巨大的灵气正如奔流不息的江河,在这座山里流淌,滋润着山林里的一草一木。 将灵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鹿知之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 半晌,胡莺莺也吐纳完成,也像人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鹿知之旁边。 鹿知之随意开口道。 “胡莺莺,你还是不能变成人么?” 胡莺莺应声。 “是的,我没办法变成人,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你最近帮我做聚灵阵,我的修为大大的提升了,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灵气比以前更充足了。” “按理来说,化形是最简单的,我们族里资质好一些的小狐狸,一百多年就能化形。” “可我一直没办法化形,好像是什么东西阻隔着,被什么东西禁锢着,完全没办法。” 鹿知之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前几天顾唯云禁锢我的时候,我看到他有个帮手。” “那个女人的灵力跟我不相上下,或许比我更强一些。”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看不清脸,但是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胡莺莺也提起了兴致。 “你又试探过她的灵气么?” “每个人的灵气不同,你试探过就知道有没有见过。” 鹿知之也疑惑着。 “我试探过,是完全陌生的气息。” “但她给我的熟悉感,不是灵气,而是她的装扮,那一身黑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胡莺莺尾巴扫着草地上的一朵小花回道。 “黑袍不奇怪,你们玄师就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装扮。” “就比如那个玄镜宗,一大堆人都穿着黑色袍子。” 鹿知之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玄镜宗穿黑袍?” 胡莺莺被她的反应也吓得不敢再躺。 “对啊,他们都穿黑袍。” “我曾经因为一些事情,去到过他们修道观的那座山。” “那座山有很多法阵,很难闯进去。” “我进去也是因为一道机缘,那时候他们正在开会。” “十几个人笔直站在门口,人人身穿黑袍,遮得脸上都看不清模样。” 鹿知之闭着眼睛,慢慢回想。 她最开始接触到玄镜宗,是听许峰说的。 是玄镜宗帮他想出‘迁坟’的事情。 那时候,她就遇见了无言。 可无言就是身穿普通的道袍,没有穿过什么黑衣服。 还有就是李天师,他见过的几次,李天师也没有穿过黑色道袍。 她所知道的这几个玄镜宗的人,都没有穿黑色道袍。 想着想着,她突然睁开眼睛。 她是见过穿黑色道袍的人的。 当时在剧组,鹿知之制造出来一堆事情让许峰倒霉,许峰就找过一个玄师。 那个人也穿黑袍,而且有玄音铃。 鹿知之急忙打电话给无言。 连着打了几通,无言都没有接电话。 她心里有些急,那些急躁就写在脸上。 胡莺莺语气不耐烦。 “你还要找那个老头,我感觉那个老头就是个老骗子。” “他才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鹿知之打开编辑页面准备发送短信,一边编辑,嘴里一边说道。 “我知道无言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身上有我身世的秘密。” “而且。” 鹿知之编辑完,点击发送。 “他好像没有害过我,也给我解了很多迷惑。” “我一直觉得,他总能给我一种亲近的感觉。” “现在才知道,那亲近的感觉来自于师傅。” “他是我的师叔。” 手机‘叮’的一声。 鹿知之拿出手机看,无言给她回消息了。 第338章 无言闭关 看到无言回的消息,鹿知之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看到鹿知之表情不对,胡莺莺急忙凑了上去。 “无言说了什么,我也要看!” 胡莺莺尖细的嘴巴拱了过去。看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玄师也有天劫要避,我的天劫将至,需要去闭关。” “入关之前,我给你邮寄了一个快递,你拿着这些东西,按照玄音铃的指引完成答应我的几件事。” “我知道你又要说‘不给消息不干活’。” “但这次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你不是一直想解开跟顾言洲的共命吗?” “你二人的共命是你师父以玄镜宗的玄术布成的,你需要搜集七色石,然后去玄镜宗后山的祭坛解开。” “我已经跟玄镜宗掌门说好,你找到七色石时我还没出关,她会帮你解了这共命。” “知之,前路凶险,小心为上。” 胡莺莺越读声音越小,生怕鹿知之生气。 可鹿知之的表情却缓和了些,并没有刚才那么生气,她才安抚道。 “这死老头,总是打哑谜,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人就不见了!” “知之,这共命术,很早就有了,什么玄镜宗秘术,他是骗你的,你别听她的话。” 鹿知之揉捏了眉心,又躺回到草地上。 “是的,我不该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现在该急的不是我,应该是他。” “过几天,他就会来找我了。” 本以为能过一段平静日子,可第二天,顾言洲找上了门。 与顾言洲一同来的,还有顾家的老爷子。 这是顾老爷子第三次登门,走到门口时步履变得缓慢,而且频频叹气。 顾言洲站在旁边没说话,重九走上前一步,扶了一下顾老爷子。 “老爷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言洲敛眸,抿着唇微扬嘴角。 “重九,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你让他慢慢走吧。” 顾老爷子气得眉毛齐飞。 “还不是你们这群惹祸精,到处给我惹祸,我三天两头就要来给人家道歉!”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还有心思嘲笑我!” 顾老爷子越想越气,转回身拿着拐杖作势就要打顾言洲。 重九不敢拦老爷子的拐杖,又怕顾言洲挨揍,就想要冲到顾言洲身旁挡一下。 刚作势要挡,‘叮’的一声清脆响,顾老爷子的拐杖就歪了一下。 少女的声音如黄鹂般动人,从门口的方向传了过来。 “顾老爷子,手下留情。” 拐杖被打偏,顾老爷子身后站着的四个保镖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而顾言洲身边的保镖好像见怪不怪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重九只紧张了一瞬间,看到打偏顾老爷子拐杖的是一根银针,也瞬间露出了笑容。 “没事,没事,是鹿小姐的银针。” “鹿小姐这是心疼我们五爷,怕五爷挨揍,出来维护呢。”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往前走,瞪了一眼旁边的顾言洲。 “臭小子,眼光还挺不错,找了个疼你的媳妇。” “要不是你媳妇,我今天非要打你几棍子。” 顾言洲捡起地上的银针,在他的高定西装上擦了擦,然后攥在手里,一脸的得意骄傲。 “我看上的姑娘,肯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他脸上闪过一抹莫名其妙的自信。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答应跟我交往,但是我们俩的关系,几乎跟情侣没什么区别。” 顾老爷子冷笑两声。 “呵呵。” “追了这么久人家姑娘都没想着给你一个名分,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小废物!” 两家的人越走越近,顾言洲怕让鹿父和鹿母听见,便不再开口。 鹿父跟鹿母对视一眼,默契地帮彼此检查衣服是否得体。 虽然心里知道,顾家是来道歉。 可顾老爷子毕竟是长辈,曾经在京市也是个人物,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鹿父伸手微微弯腰。 “顾老爷子,您好。” 顾老爷子将拐杖递给重九,上前握住了鹿父的手。 “家里的儿孙不孝,总是给我惹祸,我只好舔着老脸,再次登门道歉。” 鹿母温和的笑。 “顾老爷子,您说的哪里的话,快进来坐吧。” 两家会面,表面上和谐又融洽。 第一次顾老爷子上门时,鹿父不在家。 第二次上门,家里只有知之一个人。 所以这次,前一天顾家就说要来人,鹿父特意推了工作在家里等。 客厅茶几上的百合正盛放,整个房子都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众人落座,佣人端上来茶水。 沙发宽大,顾言洲坐在旁边的单座沙发上,鹿知之就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这很像情侣之间会做的事。 一想到这里,鹿知之有些害羞。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默认自己是顾言洲的女朋友。 顾言洲将一直攥着的银针偷偷递给鹿知之。 鹿知之从他手里摸过银针,习惯性地塞进了自己口袋的针包里。 两人自以为动作隐蔽没有人看见。 却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个人身上。 鹿父想起刚才的一幕,沉着声音喊。 “知之,给顾老爷子道歉。” “你刚才怎么能拿针去打他老人家的拐杖。” 鹿知之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先不提顾老爷子是长辈,就说他这么大岁数了,自己就不该冲他扔针。 可她远远地看见顾老爷子在骂顾言洲,那拐杖挺粗,要是针打一下,肯定很疼。 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没有接收到脑子下达的指令,银针就飞了出去。 鹿知之从扶手上跳下来,恭敬地站好。 “顾老爷子,对不起。” 顾老爷子站了起来,微微颔首。 “鹿小姐,你先不用跟我道歉。我今天来是专程向你道歉的。” 说罢,顾老爷子又转向沙发上坐着的鹿母鹿母,微微颔首。 顾言洲见顾老爷子颔首,也站起来,冲着鹿父鹿母鞠了一躬。 “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又让知之受委屈了。” 鹿父白了一眼顾言洲,然后去扶顾老爷子。 “老爷子,您快坐下,我是晚辈,不好接受您这一礼。” 第339章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争取 顾老爷子一脸的愧疚。 “其实我早该来道歉的,只是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好折腾。” “而且,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顾老爷子十分真诚。 “上次我来了一手‘乱点鸳鸯谱’,差点把这两个孩子拆散。” “也让你们鹿家蒙羞,平白让人讲了许多是非。” “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看在两个孩子感情稳定份上,就接受我这个老头子的道歉吧。” 提到这件事,鹿父就有点挂脸。 鹿知之和鹿玉芙都不爱跟那些富家千金‘交际’,也没听说多少流言蜚语。 可他在商场上,受过好几次的奚落。 说他鹿家为了荣华富贵,让两个女儿同时去勾引顾言洲,是下的一步好棋。 说知之当小三,抢姐夫,想要效仿娥皇女英。 更难听的话也有,他听了就觉得糟心。 不过奚落过他的,接连在两三个月内全部破产。 他后知后觉,可能是顾言洲在为他鹿家出气。 但这并不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他不在乎自己怎么被人奚落,可是两个女儿的名声受损,他做父亲的肯定是更难受。 但顾言洲态度谦卑,顾老爷子又亲自上门道歉,多少缓解了他内心的不平。 鹿父将顾老爷子搀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顾老爷子,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好在两个孩子已经解除了误会,只要两个孩子好,别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顾老爷子拿拐杖使劲敲了敲地板。 “前几天,我那二孙子顾唯云,也是不让人省心。” “为了找言洲麻烦,又让知之受了委屈。” “本来言洲他大伯要过来亲自上门道歉,可他大伯身体不好,不能做飞机,所以只能由我这个老头子上门道歉。” 鹿知之早就说过,自己被算计并不是单纯因为顾言洲。 而是为了查清常熙死亡的真相,自愿入局。 鹿父鹿母听到是师父的事,都表示理解。 所以这件事,他们只是担心后怕,并没有真的生气动肝火。 最近鹿家发生了不少事,爱哭的鹿母也慢慢练就了一副强心脏。 “顾老爷子,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我们作为长辈,就静静地站在后面看。” “如果他们需要帮助,自然会说的,您也不需要对这件事太介怀。” 顾老爷子让人送上了一些赔礼,又提出了几个能跟鹿家合作的项目。 鹿父本来都不想收,特别是这两个合作的项目。 他们这种商业世家联姻的目的就是如此,资源置换,强者帮扶弱者。 可鹿知之跟顾言洲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接受合作,总觉得跟卖女儿一样。 刚想开口拒绝,顾言洲站了起来。 “伯父,请您不要拒绝这些合作。” “我让秘书查过了,鹿家的资质完全符合我们对合作商的要求。” “我是从鹿家设计的十几个行业选出来这几个进行合作,是因为,这几个项目都很重要。” “如果交给别人,我可能不太放心。但是跟鹿家合作,我完全没有压力。” “合作是为了共赢,请您不要拒绝。” 鹿知之也跟着附和。 “是的爸爸,跟谁合作都是合作,咱们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鹿父嗔怪道。 “你不要胡说。” 顾老爷子拍拍鹿父的肩膀。 “咱们以前也有过合作,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你们鹿家一直给我们供货来着。” “是后来你们不再种植这个品类,我们才换的供货商。” 鹿父觉得,自己再不接受就有点矫情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顾老爷子诚心道歉,姿态放的很低,鹿父鹿母也不是拿乔的人。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 鹿母留顾老爷子吃饭,去厨房看菜。 鹿父在跟顾老爷子请教‘生意经’,两个人说的那些事情,鹿知之感觉自己听不懂。 她扯了扯顾言洲的衣角,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 一出门,鹿知之就一脸的问号。 “你爷爷刚才说道你堂哥的时候,避重就轻,到底怎么回事?” 顾言洲眼睛微眯,不自觉地搓揉着拇指和食指。 “我大伯就堂哥这么一个儿子,当然不会让他儿子出事了。” “堂哥其实也不算特别蠢,那间酒吧虽然是他开的,但是却不在他名下。” “警察查到的证据表明,他只是当天晚上约了你去喝酒,其实只是想逼我出来。” “酒吧里的违禁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鹿知之皱眉。 “怎么会这样?” “他那几个保镖,手里拿着麻醉枪,那可是违禁品!” 顾言洲摇了摇头。 “我堂哥膝关节韧带断裂,现在还站不起来。” “视频监控显示,是你用银针刺伤了我堂哥。” “他们拿了监控要挟我处理掉那些麻醉枪和麻醉针。” “我大伯求我,爷爷也因为这件事跟着生气,病了好几天了。” “这不,血压刚稳定一点,马上就来上门道歉了。” 顾言洲握紧鹿知之的手。 “知之,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 “我早晚有一天,要在顾唯云身上找回来!” 鹿知之急忙打断他。 “你不用自责,回到鹿家之后,我也多少懂了一些人情世故。” “虽然你堂哥给我做了陷阱,可是这陷阱是我自愿跳的。” “我飞出银针的时候就是在给自己出气。” “那毕竟是你堂哥,你大伯和爷爷肯定会给你施压,让你没办法对付他。” “顾言洲,我不想让你在我和你的家人之中做抉择。” “这种‘我重要还是你妈重要’的问题,我觉得很没有意义。” “我受的委屈,我自己已经讨回来了。” “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他们欠了你天大的人情。” “我们赚了里子,又赚了面子。” “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多有趣!” 顾言洲一把将鹿知之拥进怀中。 “知之,谢谢你理解我!” 鹿知之小鸟依人地靠在顾言洲怀里。 “不用谢。” “我早就是说过了,我要的,我自己会争取。”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给我委屈。” 顾言洲蹭了蹭鹿知之头。 “所以,知之。” “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能更进一步了?” 第340章 来自无言的快递 一听到顾言洲说这种话,鹿知之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平日里,身边的人都默认了她是顾言洲的女朋友,自己也跟家里说,顾言洲是她的男朋友。 这种意识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她并非想要当个渣女,像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去‘吊着’顾言洲。 鹿知之不善表达,可她默许了顾言洲的亲近,也对顾言洲敞开了心扉。 两个人的关系自是不必说,只差那一句‘你愿意吗?’然后得到肯定的回答‘我愿意’。 可最近经历了挺多事,让她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 吴瑞作孽,报应到了孩子和妻子的身上。 师父道破天机,与师娘子嗣艰难。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心里直打鼓。 共担因果的条件是什么? 是确认彼此的关系? 拜过天地,一纸婚约? 还是,从两个人心意相通就会成为因果的共担者? 鹿知之见过太多互相影响的情侣。 有的人单身时明明很顺利,却在谈了恋爱之后变得极其不顺。 她曾经遇见过一个女孩子,交往了男朋友之后接连倒霉。 机缘巧合下,她见到了女孩的男朋友。 那倒霉的命格简直会连累身边所有人。 她如果跟顾言洲确定了关系,会不会也影响到他? 鹿知之将顾言洲推开,想了想,又用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顾言洲,我想再等等。” “等我把身边的事情都解决之后,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鹿家的事解决完了,整座山也恢复了生机。 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按照自己既定的命运路线走,如没有特殊情况,她不能人为干涉。 鹿知之抬头,看着顾言洲的眼睛。 “顾言洲,我身边的事解决得差不多了。” “等我找到解除了共命的方法,将我们身上这关系解决掉。” “我会封了玄音铃,做一个普通人。” 顾言洲并没有失望,而是理顺了鹿知之头顶的发丝。 “普通人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畅想着。 “其实我还挺羡慕赵玉舒和鹿玉瑶可以上学,我可能会继续我未完成的学业。” “我大姐一个人关着偌大的医院,我也想帮她分担一下。” “学医已经是来不及了,但是可以学习管理。” 顾言洲眼神里多了一些惊喜,整个人立时傲娇起来。 “整个京市最懂管理的人就在你面前站着,你还要去哪里学?” 鹿知之不禁笑出声来。 “顾言洲,你真的很自恋!” 两个人说笑着,鹿知之的电话响了起来。 “张伯,是开饭了么?” 张伯声音和蔼。 “不是的二小姐,是门卫处有一个你的快递。” “那个快递员说要你亲自签收。” 鹿知之猛然想起,之前无言说要给她邮寄东西。 他带着顾言洲去门卫处签收了这个快递。 在门卫拿了一把剪刀,直接拆开了快递。 鹿知之皱着眉头,一件一件拿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拆开那件衣服时,鹿知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黑袍?” 无言给她的快递,有一件黑色的袍子。 袍子宽大,边缘处滚着银色的边。 “这袍子,跟顾唯云身边跟着的玄师是一样的!” 顾言洲也抓起来看。 “知之,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女人袍子边是金色滚边,你这个是银色滚边。” 鹿知之抓紧袍子。 “看来,我还是要去一趟玄镜宗。” 她提起衣服便要走。 脚边发出了‘叮铃’一声。 安保人员提醒道。 “二小姐,有东西掉出来了。” 鹿知之回头,捡起地上掉的东西。 “这是……” “无言的玄音铃?” 鹿知之捏在手里,晃动铃铛。 铃铛无舌,自是不会响。 鹿知之将铃铛放入口袋里,跟顾言洲回到别墅内。 客厅里,父亲还在跟顾老爷子说话,鹿知之让顾言洲留在楼下,她将袍子放回房间。 再下来时正好开饭。 两家人之前结了很多心结,但鹿父鹿母心胸开阔,并非计较之人。 这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可鹿知之吃的却是食不知味。 夜晚,顾言洲给鹿知之发了信息。 【知之,今天吃饭时,你有什么心事么?】 鹿知之想了很久才回复道。 【顾言洲,我最近可能要出门一趟。】 【但出门之前,我想见见顾唯云。】 私人飞机起飞时,鹿知之按了按耳朵缓解压力带来的不适。 再一次感叹顾言洲的‘壕无人性’。 胡莺莺坐在座位上,透过窗口往下看。 “有私人飞机就是好啊,不用去挤客机。” 鹿知之将母亲剥好的松子放在小桌板上。 “要不是宠物不能坐飞机,我也不用麻烦顾言洲。” 顾言洲笑笑。 “不麻烦。” 胡莺莺不再看窗外,而是跳到了顾言洲旁边,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他一下。 “你们这种霸总,是不是上班都要乘坐私人飞机?” 顾言洲拍了拍胡莺莺扒拉过的地方,一脸的嫌弃。 “你以为飞机是自行车么,想往哪骑往哪骑?” “私人飞机想要起飞,是要申请航线的。而且两个地方都需要有停机坪。” 胡莺莺‘啧’了一声。 “这太不霸总了!” 顾言洲用毛巾擦了擦手。 “我又不是霸道总裁。” 胡莺莺看顾言洲兴趣缺缺,也并没有再奚落他,而是跳到后座上,吃鹿母给剥的松子。 顾言洲心情并不是很愉快。 麻烦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都没有好好的跟知之约会。 现在可算是摆平了鹿家父母,他不用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找知之。 这么好的机会还没用,知之又要走。 鹿知之看到顾言洲情绪不高,便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是为了解决我们共命的事才要出门的,这是好事。” “还记得我说过么,只要解了共命,我们就在一起。” 顾言洲无奈道。 “我倒不是不愿意你做这些事,而是你不让我跟着。” 后座胡莺莺吃了满嘴的松子,瓮声瓮气道。 “我们女人办大事,男人不要跟着捣乱。” 顾言洲正心烦,一把抢过胡莺莺的松子。 “我岳母亲手剥的,可不能便宜你这个圆毛畜生。” 鹿知之看着两个小学鸡吵架,被逗的直笑。 把松子抢过来,还给胡莺莺。 “你别刺激他了,他正闹别扭呢。” 顾言洲叹了口气。 “你找顾唯云做什么?” 第341章 黑袍人霍萱 鹿知之想到了包里的那件袍子。 “我想问问顾唯云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京市寸土寸金,海市也不遑多让。 顾大伯虽然说是养病,可却并没有选择安静的外环,而是住在市中心。 一进门,鹿知之就被眼前的江景吸引住了。 游轮在滔滔江水中缓慢前行,远处标志性的高塔都在告诉鹿知之。 这房子,比外环的别墅还要贵! 佣人引导着鹿知之和顾言洲往书房走,顾大伯正在那等着他们。 顾言洲扣响门,直到里面喊了进去,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开了,鹿知之看向里面的男人。 他穿着很普通的家居服,随意且自在, 毛笔饱沾墨汁,笔走游龙间,几个大字跃然纸上。 当顾大伯抬头时,鹿知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顾言洲声音恭敬。 “大伯,你这是怎么了?” 顾大伯放下毛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换季过敏,所以带了个口罩,没事的。” 顾大伯走到两个人旁边,开始不停地打喷嚏。 佣人听见,急忙找了脱敏药来,又拿了一件薄外套给他床上。 顾大伯拿纸擦了擦鼻涕。 “不好意思哈,可能你们在外面带进来冷空气,我有点冷空气过敏。” “你是知之吧,听言洲提起过你。” “这次是我家唯云胡闹,让你受委屈了。” 鹿知之在心里冷哼。 顾大伯是个谨慎的人。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是玄师,怕自己看到他的面相,所以用口罩遮住了脸。 就喝水吃药都是背过身,避免她看到脸。 并没有热情的寒暄,只是随意的敷衍了几句,甚至连道歉都没有。 可见顾大伯并不欢迎他,而且对顾唯云做的事并没有感到抱歉。 鹿知之抬眼看了看顾言洲。 顾言洲神色淡然,可他浑身紧绷僵硬,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是有些不高兴的。 鹿知之没说话,顾言洲开口道。 “没事大伯。”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见见堂哥,问他一点事。” 顾大伯点点头。 “他在房间里,我让佣人带你过去。” “我身体不好,就不多招待了。” 说完,顾大伯又打了几个喷嚏。 她伤了顾唯云,顾大伯对她态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鹿知之秉着‘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七分’的态度来做人做事。 顾大伯看不上她,她也并不想拿热脸贴冷屁股。 鹿知之微微颔首,只是尽到晚辈的礼数,便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管你什么海市巨鳄,京市首富,也算不得什么。 佣人在前面领路,鹿知之悄悄靠近顾言洲。 “怪不得你堂哥这个性子,我看你大伯也不是好相与的。” 顾言洲微微躬身。 “我跟大伯接触的不太多,只是听别人八卦,他比较自负。”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 “虽然我看不到他的整张脸,可看她的眉弓和额头我却看得清楚。” “你大伯确实有些自负,但他命格不逊色于你,早年应该是顺风顺水。” “加上顾家长子的地位,要风的风要雨的雨,自负是必然的。” “但你堂哥的面相就一般,他本身没什么财运,为人又莽撞,全靠祖上那点荫蔽。” 佣人转过身,指着旁边的房间。 “这就是二爷的房间。” 鹿知之看了顾言洲一眼冷笑道。 “你大伯还真是溺爱,连佣人都叫他二爷。” ‘嘭’的一声撞在了门上,吓得佣人一哆嗦。 接着,顾唯云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滚开!” 片刻后,一个佣人哭着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带路的佣人一脸的尴尬。 “二爷自从伤了腿,脾气就有些大。” “五爷尽量不要刺激他。” 顾言洲伸手将门推开一个缝隙,确定没问题,才走了进去。 顾唯云正拄着拐杖困难地往前走。 听到声音,顾唯云转头看了过来。 看到鹿知之,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瞬间就锐利起来。 鹿知之本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鹿知之并没有害怕,只是有点好奇。 她往前走了两步,问道。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身边那个玄师,到底是什么人?” 顾唯云拽过椅子坐下,微微仰头神情高傲。 “我凭什么告诉你?” 顾言洲刚想说什么,鹿知之制止了她的话。 “这种人,不必跟他废话。” 鹿知之快步上前,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顾唯云的身上。 顾唯云惊愕地看着身上那张符纸,抬手去撕,又撕不掉。 “你给我贴的这是什么?” 鹿知之没理他,直接问道。 “你身边的玄师,叫什么名字?” “霍萱。” 顾唯云听到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可这声音却不是自己想说出来的。 他捂住了嘴,忐忑地不知如何是好。 鹿知之再次发问。 “她是不是玄镜宗的人?” 顾唯云根本捂不住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回答。 “不知道。” 鹿知之:“她跟你多久了?” 顾唯云:“三个月。” 鹿知之心算了一下,三个月之前,她大概在做什么,然后又问道。 “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顾唯云开始停不下来的说话。 “霍萱是我朋友介绍来的玄师,当时是帮忙选一下车的颜色和提车的时间。” “后来有什么事就一直在找她。” “上次我想整你,给顾言洲一点颜色瞧瞧,她说那个常熙跟你颇有渊源。” “如果常熙死了,你一定会主动送上门来。” “她策划了常熙的死,我帮她善后。” 果然是这样! 鹿知之再问。 “她现在在哪里?” 顾唯云回答。 “不知道,自从上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鹿知之抬手捏诀,贴在顾唯云身上的符纸突然烧了起来。 顾唯云吓得直拍自己的衣襟。 可那符纸只是自顾自的燃烧,火苗并没有沾到他的衣服上。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这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白来了。” 顾唯云被‘废物’两个字刺激到了,直接破口大骂。 “鹿知之,你这个婊子,你说谁是废物?” 顾言洲转身就要冲过去打顾唯云。 鹿知之一把拉住顾言洲。 “别理狗叫,无意义。” 顾唯云继续骂道。 “顾言洲,你很生气吧,我差点杀死你的女人,你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不是报警了么?你看我!” 他摊了摊手。 “我一点事都没有!” 第342章 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顾言洲差点就冲了上去,鹿知之一手揽住了他。 她走到顾言洲前面,双手环抱手臂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顾唯云, “你很得意?” 顾唯云一脸的疯癫。 “我凭什么不得意?” “鹿知之,顾言洲就是个废物,他根本保护不住你。” “你能被我连着算计两次,还会有第三次!” “他把自己防得滴水不漏,却防不住别人算计你。” “就算你有一天,真的能嫁进顾家,也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堂哥!”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怪不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生出你这样的废物,想不斩都难!” “我鹿知之活在这世界上,从来不需要谁的庇护。” “到了寿数,自有老天收回去,不是你这种纨绔二世祖能动的了的!” 鹿知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银针在顾唯云面前晃了晃。 顾唯云得意又猖狂的表情,瞬间凝住在脸上。 鹿知之拿着银针逼近。 “你说你一点事都没有,我不太赞同。” “你的膝盖,还能站起来么?” 顾唯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膝盖,倔强而不服输。 “我爸爸说了,过一阵子带我去国外看病,别说韧带断了,就是整条腿断了,也能再接上。” “你们这样对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 鹿知之撇撇嘴。 “你爸爸,你爸爸,你也就是有个好爸爸!” “没有你爸爸,你什么都不是!” “顾言洲可没有靠爸爸,所以,到底谁是废物?” 顾唯云刚想开骂,鹿知之立刻把手中的针指向了他。 吓得他不敢再张口。 鹿知之夺过话头,继续说道。 “你尽可以继续算计我,三次,四次。” “我可以给你保证,你的腿如果能好好地站起来,我把鹿字倒过来写!” 鹿知之放完狠话后粲然一笑。 “说起嫁入顾家,成为亲戚了,那更好。” “我会的还有好多呢,什么扎纸人,做诅咒,到时候,可得好好给堂哥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鹿知之将灵力汇集指尖,将手中的针甩入地面。 天然大理石的瓷砖被小小的银针穿透,像是一根钢钉一样扎在地上。 鹿知之收了灵气调整好呼吸。 “堂哥,走之前再送你个礼物。” “你这件房子风水最好的一处就在你这房间里。” “我用灵气刺破了你这个穴眼,败了气,这个房间的风水就不太好了。” “祝你!” “每夜噩梦连连!” 鹿知之冲顾唯云挤了挤眼睛,挽起顾言洲的手便往出走。 屋子里传来顾唯云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顾言洲,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 “鹿知之,滚回来,把你这破针拿走!”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屋里乒乓一阵,像是顾唯云追了出来。 没走两步,顾大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了她面前。 顾大伯依然戴着口罩,双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没说话,就那样冷静地回看。 两个人好像是在无形中交流着什么,旁人都插不进去。 顾言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刚才,鹿知之跟顾唯云吵架的时候,她就想帮忙。 可是他知道,知之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是沙漠中的玫瑰,带着荆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她清醒又独立,有能力保护自己。 鹿知之从来不是他的附属品,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也不会随意插手她想做的事,折断她高飞的翅膀。 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说,自己只要站在她旁边,安静地守着她。 等她做完自己想做的,回头就能看到他。 无论是堂哥还是大伯,那是他的家人,他可以耽于亲情而被掣肘。 但他们跟鹿知之毫无关系,自己不能出声,影响她的判断。 终于,顾大伯沉不住气,轻咳一声。 “唯云,回房间去!” 顾唯云使劲锤了锤墙,对父亲发出的指令感到不满。 “爸爸,她差点废了我的腿,还故弄玄虚在我房间插了一根针,我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顾大伯厉声喝道。 “回房间去!” 顾唯云喘着粗气,抬手将手中的拐杖扔向鹿知之。 鹿知之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后退一步,飞脚一踢。 那合金材料的拐杖被她一脚踢到了顾唯云身上。 顾唯云失去平衡,被拐杖打得摔倒在地。 身后的佣人急忙走上前去扶顾唯云。 顾大伯向前走了一步。 “鹿知之,你太过分了!” 鹿知之丝毫不退让也向前走了一步。 “伯父,‘惯子如杀子’这句话你没听过么?” “你若教育不好孩子,就别怪别人替你教育!” 顾大伯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憋红了脸,半晌才说出一句。 “你既然在跟言洲谈婚论嫁,就该对我尊重一些。” “我们这样撕破脸皮,你以后还想不想嫁入顾家?” 鹿知之不禁冷笑出声。 “我叫您一声伯父是出于尊重,您也不要倚老卖老,拿长辈的身份压我!” “听说过贷款买房,这贷款认亲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想不想嫁入顾家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从我进门,您都没正眼瞧过我,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尊重么?” 鹿知之微微仰起头,打量这屋子一番。 “想必伯父精通风水之道,这才将房间装饰得这样精巧。” “您也知道我是玄师,所以不肯露脸给我看你的面容。” “您也不必防着我,我就算看到您的脸,也不会对您做什么!” “既然我送了顾二爷一根针,不好厚此薄彼,这里有几句话想送给您。” “聚财不聚命,父子奔东西” “堂前一炷香,梦中无前程。” 鹿知之再次微微颔首。 “您好自为之。” 这次,鹿知之并没有拉顾言洲,而是自己往前走。 她并没有生顾言洲的气,而是留顾言洲在原地,让他跟顾大伯说几句话。 闹的这样僵,少不得要被训斥几句。 鹿知之快步走到门口,想着在门口等顾言洲。 可她站在门口还是能听到顾言洲说话。 “大伯,知之是我要携手一生的女人。” “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算计她,伤害她!” “你好好约束顾唯云,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亲情!” 顾大伯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顾言洲,你疯了不成!” “我顾家绝对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顾言洲不甚在意的回道。 第343章 十万大山 “大伯,你顾家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那你就改姓吧。” “改成别的姓氏,你就不在顾家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儿媳。” 顾言洲并没有理暴跳如雷的大伯,将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没有回头地走向鹿知之。 最后几步,顾言洲甚至小跑着奔向了鹿知之。 站定在鹿知之面前,他甩了甩垂在额前的碎发。 “知之,我们走吧。” 鹿知之扬起嘴角,含笑点头。 “走吧。” 顾大伯的房子临江,楼下就是江边人行道。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海市的标志性建筑物,许多游客在这里打卡。 鹿知之和顾言洲沿着江边慢慢散步。 顾言洲开口道。 “知之,抱歉,又让你受委屈了。” 鹿知之看着滔滔的江水,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顾言洲,你好像经常跟我说抱歉。” 顾言洲单手插兜,慢慢跟在鹿知之身边。 “我好像总是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鹿知之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都是越经历事情,感情就越坚固。” “我觉得我们俩就是那种。” “我其实也有很多次想跟你说抱歉。” 顾言洲弯腰,看向鹿知之的脸。 “什么时候?” 鹿知之也转头看向他认真回答。 “比如今天。” “我其实不应该不顾你的面子跟你大伯吵架。” 顾言洲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 “知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谁轻易改变。” “我也不会强迫你去改变。” “我刚回国的时候,被公司里那些老家伙算计,被几个亲戚压榨。” “每当我用一些铁血手腕镇压时,总会被爷爷说教。” “爷爷会说,他们是公司的老人,从爷爷那时起就跟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还说有些人是亲戚,总要留些面子,不好让人太伤心。” “我开始也听爷爷的话,后来吃过几次亏,就再也不想听话了。” 顾言洲很喜欢鹿知之这样聚精会神听他说话的样子。 他欣赏了一会鹿知之的美颜,然后继续说。 “吃亏的时候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当我想着给他们留余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给我留余地。” “既然别人做这件事之前没有想过我,那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他的感受呢?” 顾言洲自嘲地笑了笑。 “我大伯知道你和我交往,知道我看重你,可他依然选择对你恶语相向。” “这就说明,他从来没将我放在眼里,所以,我的人,他也可以随意欺辱!” “如果他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尊重他呢?” “就凭他是长辈,是我大伯?” 顾言洲拍了拍鹿知之的头。 “你不必觉得对我歉疚,你顾好你自己,顾不好的地方,我来顾着你。” 鹿知之抬眼看顾言洲。 此刻,她的心在胸腔里怦怦地跳着,从未如此悸动。 她突然想起之前听到过的一句话。 ‘爱是常觉亏欠’。 因为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好,所以总是觉得抱歉。 鹿知之很感动,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头。 她哑着声音,小声地说。 “顾言洲,我真的好幸运,第一次触碰感情,就能遇到你。” 顾言洲将手从鹿知之的头上移到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我也是。”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河边,看路过的人拿起相机记录这美好的瞬间。 他们与江面的游轮合照,与远处的高塔合照,有的眺望远方,有的笑靥如花。 快门声响起,顾言洲的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 “这位先生,我刚才给你和你女朋友拍了照片,我觉得特别好看。” “要不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现在发给你。” 男人拿着相机,将刚才拍下来的画面放到两人中间给两人看。 天空像水洗过般湛蓝明净,丝丝缕缕的白云,像是生气的袅袅炊烟。 鹿知之的头轻轻地依靠在顾言洲的肩膀上,顾言洲虽然瘦,可和鹿知之的身高差弥补了这一点。 从背后看去,两个人十分的幸福甜蜜。 鹿知之想抬手摸照片,突然想起这是别人的相机。 顾言洲拿出手机,与那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可不可以给我们再拍张合照,我可以付费。” 男人笑着点点头。 “没问题。” 顾言洲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服,又帮鹿知之理了理头发。 两个人就用刚才的姿势,依靠在栏杆边又拍了一张照片。 男人的相机可以连手机蓝牙,不一会就把两张照片发给了顾言洲。 顾言洲点击转发,发给了鹿知之。 鹿知之点开照片,欣喜不已。 这是她和顾言洲的第一张合照。 她长按照片,将那张正面照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又将那张背面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顾言洲也做了同样的设置。 他在设置的同时,鹿知之看到了他的手机。 已经被设置了静音状态。 好多个未接来电,邮件,弹窗消息。 顾言洲就像没看到一样,删除了那些提醒。 鹿知之捏了捏顾言洲的手。 “顾言洲,我要走了。” 顾言洲叹了口气。 “这次要去什么地方?” 鹿知之想了想。 “无言告诉我,去十万大山里找七色石头,然后回到玄镜宗,让玄镜宗掌门帮我们解共命。” “我知道你很忙,就别跟着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 顾言洲一脸的不放心。 鹿知之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在家里好好赚钱,等以后我封了玄音铃,不再给人算命的时候,还需要你养我呢。” 顾言洲知道鹿知之在打趣他。 他不想扫兴,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去吧。 鹿知之不想拒绝他这么小的要求。 “十万大山,在西广的最西边。” “那里有少数民族聚集地,仍然保留着一些原始文化,当地最有名的就是黑苗和白苗……” 鹿知之在跟顾言洲讲解她对十万大山的了解。 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享受着,这独处的浪漫时光。 三天前,鹿知之站在山脚下还不知道往哪去的时候,口袋里无言的玄音铃响了起来,她拿出罗盘,开始算方向。 一路上,她带着胡莺莺风餐露宿,直到今天,才找到了这个隐藏在大山里的村落。 胡莺莺作为灵物,放归山林自然精神抖擞。 可鹿知之再厉害,也是个肉体凡胎。 她看着村口的那颗巨大的银杏树,真的想靠着树睡一觉。 还没等坐下,就听见村子里传来喧哗声。 “给我往死里打!” 第344章 傻子陈贵 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哭喊声。 “别打我,别打我!” 刚才还是无言的玄音铃在响,现在,鹿知之手中的玄音铃也在响。 她低头看了一眼罗盘,不用捏诀算,就知道这次该帮助的人是谁。 村口处,十几个男人女人追着前面一个人打。 那个捂着头逃跑的男人穿的破破烂烂,头发像抹布一样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 鹿知之重重叹了一口气。 “一分钟都不让人休息。” 她从地上爬起来,迎着那穿着破烂的男人跑了过去。 克服了心理障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飞速向前跑。 身后的人脚步停下,像是对着她的出现感到惊喜。 可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他们是一伙的,不能让陈贵跑了!” 鹿知之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叫做陈贵。 她转头问道。 “你愿意给我九块钱么?” 男人看向她,眼神有些不正常的呆滞。 “什么是九块钱。” 鹿知之凝眉,一丝灵力顺着他的手臂进入身体探查。 “少了一魄?” 她不由喃喃道。 旁边跟着一起跑的胡莺莺用意念跟她沟通。 “少了一魄,这人是个傻子啊!” “鹿知之,你出师不利啊!” “我记得,你的规矩是,先要钱结缘,才能帮忙解决问题。” “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身上大概不会有钱。” “主要是,你怎么跟傻子沟通要钱啊?” 身后的人还在穷追不舍。 鹿知之也犯了难。 她真的是跑不动了。 纠结了片刻,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很明显,这个傻子的问题是在于和村民的矛盾。 她就是来解决矛盾的,跑也没用。 刚停下脚步,十几个男男女女就将他们围住。 “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帮他?” “我们村不收外人,你赶紧离开这,别耽误我们做事!” 鹿知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你们这样滥用私信,殴打一个傻子,是犯法的!” 一个男人挥舞着棒子,神情激愤。 “那也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管!” “赶紧让开!” 说着,就要上来拉手里的疯男人。 鹿知之将疯男人扯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银针甩着上前的男人脚边。 “你再往前来,我可不能保证这针会不会扎到你身上!” 男人拿着棒子,一脸的狠厉,却也害怕鹿知之手中的银针,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鹿知之眼珠一转。 “陈贵是我的远房表哥,他的事我自然要管。” 人群中立时传来窃窃私语。 “她知道陈贵的名字,好像真的是亲戚。” “是啊,我们这村子这么偏,很少有游客能走到这里来。” “我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别的村子的人,大概真的是陈贵的亲戚吧。” 鹿知之看了一眼身后的陈贵。 他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浑身脏污,看起来身上还有血迹。 在陈贵的身上,隐隐可见功德金光。 鹿知之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 这确实是功德金光。 身上有这种功德金光的人,必然是个大善人,至少要救好多人的命,才能有这样的造化。 面前的村民交头接耳,好像不太相信鹿知之的身份。 鹿知之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救了这么多人,你们怎么这样对他!” 人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那挥舞着棒子的男人一脸的愤慨。 “那又怎么样!” “难道救过我们,就可以睡别人的老婆吗?” 鹿知之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她再次看向身边这个男人。 这……这傻子还敢做这样的事? 鹿知之一下松开了拽着男人胳膊的手。 男人看到鹿知之松开了他的手,像是怕鹿知之不要他一般,又凑近了一些。 鹿知之又自己的原则,这种品行卑劣的人,她是不会帮忙的。 胡莺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知之,那男人撒谎,这个傻子是童子身。” 鹿知之又一次被震惊了,她在意识里问到。 “你怎么知道?” 胡莺莺声音变得娇媚。 “你可别忘了,我是狐族!” “我们胡家可是有独家修炼的法门,采阴补阳,双修之术最是厉害。” “男人是不是童子身,我一看便知。” 鹿知之无奈的撇撇嘴。 “你这能力还挺小众。” 知道了男人并非德行有亏,鹿知之这才放下心来。 她回问道。 “陈贵是我表哥,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们一定是冤枉了他!” 男人红着眼睛,撕心裂肺的喊道。 “我根本没冤枉他,就是他,给我戴了绿帽子!” “我老婆说陈贵经常骚扰她,他趁我老婆睡觉的时候,将我老婆拖进山洞里欺负!有好几个村民看到了!” 鹿知之想了一下便觉得逻辑不对。 “你说村民见到陈贵拖你老婆进山洞,他们为什么不阻止!” 男人迅速回答。 “是他们进到山洞里,看到陈贵正在欺负我老婆!” 鹿知之微微仰起头。 “你的意思是,村民们在山洞里看到陈贵和你老婆,并没有人亲眼看到陈贵把你老婆拖进去对不对?” 男人看着鹿知之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毕竟谁愿意亲口说出,老婆跟别人在山洞里的事实。 鹿知之也不逼问,而是面向几个村民。 “谁看到陈贵和她老婆在山洞里了?” “我想问问,你们亲眼看到陈贵在欺负他老婆?” “衣服脱了,裤子也脱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并没有说话。 鹿知之银针一晃。 “既然没人亲眼看到,我就将你们整个村子告上法庭!” “你们这叫污蔑,造谣,我会告你们诽谤,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说完,鹿知之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头。 他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可眼神却十分锐利。 “这位小姑娘,你当真是这陈贵的亲戚?” 鹿知之十分淡定的睁着眼睛撒谎。 “我当然是陈贵的亲戚,否则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他做了好事?” 老头思忖片刻,长舒一口气。 “你若是陈贵的亲戚,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他?” 第345章 山洞里的撕扯 鹿知之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们这地方太偏僻了,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我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要不是外婆病逝了,家里有财产要分给他,我也不会来找他!” 一听到陈贵要分财产,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居然有财产,没听说过啊。” “陈贵一个外来户,不傻的时候长得很俊俏哩,搞不好是什么有钱人家偷偷跑出来的少爷!” “可不是,他不傻的时候,老万家的丫头可喜欢他哩,差点就……” 这妇人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人锤了一下。 “别说了,小心老万家的母老虎吃了你!” 鹿知之想从众人口中得到更多消息,可老头说话,让众人都住了嘴。 “小丫头,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陈贵确实救了我们村子不假,但是他也惹起了这乱子。” 村长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一个大婶说话。 “刘婶子,你给这丫头说说,你当时在山洞里看到了什么。” 那女人不情不愿地耸了一下肩膀。 “我们几个当时去山上采蘑菇,下雨了想去山洞里躲躲雨。” “一进去,就看到陈贵和冯小麦拉扯着。” “冯小麦的衣服都已经撕烂了,小背心都露出来了。” “陈贵的裤子已经被扯开,还在不断地推冯小麦。” “冯小麦一见到我们,嘴里哭嚎着说陈贵把他拖到山洞里。” “傻子的力气本来就比普通人大,冯小麦一个女人,怎么反抗的了!” 那大婶撇过脸,像是不愿意再回忆那个画面。 鹿知之扫了那大婶一眼。 “你只看到二人撕扯,也没看到实质性的画面对吧?” “陈贵是个傻子,所有的话都是冯小麦一面之词。” “我还说冯小麦勾引陈贵未遂呢!” 男人顿时暴跳如雷。 “你放屁!” “我还活着呢,我老婆又不是没男人,为什么要勾引一个傻子!” 说罢,他便抄着棒子就要抡上来。 鹿知之丝毫不手软,一根银子飞出,直接扎到男人手里握着的木棒上。 那银针擦过男人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他吓得直接扔了那棒子! 男人不敢再上前,转头看向村长。 “村长,你看这个死丫头,他欺人太甚!” 村长脸色十分不好。 “小丫头,我们村自有我们村的规矩,陈贵脏了人家婆娘的身子,打死都不为过!” “还请你不要插手,就当陈贵死了吧!” 鹿知之实在不敢相信。 “你们村子虽然在山里,但却也是电灯电话,怎么就愚昧到这种程度!” “一个人有没有犯错,必须要交给警察处理!滥用私信是犯法的!” 那男人攥紧了拳头,像是随时都要打上来。 “好啊,你去找警察吧,找警察我也不怕,我今天就是要打死陈贵,大不了我去偿命!” 鹿知之又掏出一枚银针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你要是耍无赖,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讲!” “不瞒你说,我外婆留下了十几套房子,价值千万,如果陈贵不签财产放弃书,我也拿不到这遗产。” “你要是想收拾陈贵,就等于断了我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必然不能退让!” 男人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鹿知之没理他,对着村长说。 “村长,你这小村子要是闹出人命,我若是出去举报,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村长盯着鹿知之,眼里全是阴鸷。 几个人僵持不下,村长拉了拉那暴躁的男人。 “杨二,这事你先压一压火,让我跟着小姑娘说两句。” 身边的男人气得背过身喘着粗气。 村长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鹿知之。 “小姑娘,你姓什么?” 鹿知之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姓鹿。” 村长面上升起一丝疑惑。 鹿知之解释道。 “陈贵是我表哥,当然跟我不是一个姓氏。” 村长只得点点头。 “我们无意杀人,但是陈贵欺负人家老婆,我们也不能轻易放过他。” “既然你这样执着陈贵是无辜的,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你给我一个交代,我也能给杨二一个交代,你看这样行么?” 鹿知之点点头。 “三天就三天。” “但是在这三天里,你不能再让人打陈贵!” 杨二转过身子,气势汹汹。 “陈贵我肯定是要见一次打一次的,这三天你最好把他藏起来,否则我不会手软!” 男人并不理会村长,气哄哄地离开。 已经争取到了三天,鹿知之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她编的谎话漏洞百出,只要有心去查,或者多问一些,她总会露馅。 鹿知之和村长约定好后,众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鹿知之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陈贵。 “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陈贵只是揪着衣角不说话。 鹿知之捏诀,念了一道清心咒拍入陈贵眉心。 陈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没有那么呆滞。 鹿知之继续问道。 “你有家么?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休息。” 陈贵并没有清醒,而是顺着鹿知之的话做出了反应。 “跟我来。”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在前面带路。 清醒的时间仿佛只有听懂鹿知之说话的那一秒。 随后就像个真正的傻子一样。 他会被路边的蝴蝶虫子吸引,走着走着就跑到旁边去捉虫子。 有时候还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捡石头往树上砸。 鹿知之也不烦,他玩就停下来等着他,他坐在地上,她也在旁边休息。 村子不大,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陈贵的家。 刚走到门口,鹿知之就惊呆了。 这里根本就不算个家,更像是一个废弃的房子。 院内杂草丛生,房子已经没有了窗子,偏房已经倒塌,正房的房顶全是窟窿。 她已经能预见到‘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模样。 胡莺莺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知之,这是个什么地方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鹿知之也很无奈。 “我们最少也要在这里住三天,必须有个落脚的地方啊。” “村民对我们印象不好,不会有人愿意让我们住下的。” 第346章 陈贵救人 胡莺莺满脸的嫌弃。 “这房子太破了,怎么住人啊。” 鹿知之觉得有点好笑便打趣道。 “你是不是当人当久了,忘记自己是什么了?” “你当初不是也是被囚禁在山里几百年?” 胡莺莺傲娇地竖起尾巴。 “我们胡家也并不是都在地洞里生活,我们在山洞里自己盖的房子,应有尽有,不比房子差好不好!” “只不过做了结界和法阵,别人发现不了而已。” 鹿知之笑笑没说话。 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下房子。 是农村很常见的三间房结构。 中间的主屋是陈贵的卧室,两边各有两个耳房。 一间耳房已经坍塌,另一间耳房有一张破木板做的床。 厨房只有一个灶台,搭在外面。 灶台上一口大锅已经生锈,看起来很久没有开火了。 鹿知之想了想。 “我们就睡旁边的耳房吧,那床足够我们两个睡了。” “这里虽然脏,但还不算很乱,看得出来陈贵变傻之前还是很干净的。” 鹿知之在主屋里找到一个盆,在院中的井里打了水,正打扫着耳房。 简单打扫一下灰尘,把背包里的睡袋铺在木板上面。 鹿知之拍了拍手。 “这么多天都住在林子里,今天起码能睡在房子里。” 胡莺莺兴趣缺缺。 “睡在林子里怎么啦,老娘这一身的修为,也没什么蛇虫鼠蚁敢近身。” “我看睡这里,跟睡外面差不多。” 鹿知之rua了一把胡莺莺的头。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该分头行动。” “我看了外面的锅灶,不能做东西吃,背包里的面包和自热火锅都吃完了。我现在去村里找人买一些吃的。” “你就隐了身形,尽量偷听一下村子里的消息。” “消息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提到有吃的,胡莺莺喜笑颜开。 “我要吃鸡!” 鹿知之爽快答应。 “没问题。” 一人一狐分头行动。 已经是下午,村里大多数的人都去下田干活,剩下的都是年岁大一些的长辈。 有好几个人看到鹿知之,转身便回了院子,连话都不愿意说。 陈贵的房子在村尾,鹿知之一直走到村头,才有一户人家愿意理她。 院子里坐着的大娘在大概是刚隔了野菜准备喂鸡,鹿知之敲响了木珊栏门, “大娘,我是陈贵的表妹,你也知道我那表哥有点问题,家里没饭吃。” “我看你们家鸡养的不错,我能不能花钱买一只鸡啊。” 老太太思虑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盆。 “进来吧。” 鹿知之欣喜。 能让她进门,应该是个热心肠,能多问一些便多问一些。 鹿知之豪爽地拿出五百元递给老太太。 “大娘,我看你这鸡很肥,可不可以卖给我一只,帮我炖上,再做一点饭。” 五百元买一只鸡,在这种村子里算是高价了。 老太太板着的脸上也露出欣喜的表情,态度顿时不同了。 她从鸡群里抓了最大的一只鸡拿出来开始宰杀。 边拔毛,边跟鹿知之交谈着。 “陈贵对我们家也算有恩。” “上次泥石流,他第一个敲响了我们家的门,我这才能活下来。” “我记着他这份恩德,所以才给你做鸡的,要是别人根本不会理你们的!” 鹿知之见能搭上话茬,搬着小板凳坐在了大娘身边。 “大娘,我只是听家里人说表哥傻了,但是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能具体跟我说说么?” 那大娘神色迟疑,犹豫着该不该说。 鹿知之又从兜里掏出五百块。 “大娘,我看您这鸡真不错,我明天还要一只,还请您帮忙给我顿了。” 五百加五百,一千块。 大娘顿时喜笑颜开。 她把钱放进衣服口袋里,这才毫无顾忌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这山里人少,总共也就不过三十户人家。” “年初的时候,上下下了场大雨,把前面的山坡冲垮了。” “对,就是你们来时候的那条路。” 鹿知之这才想起,她来的时候,前面确实有很多树木倒塌,像是发生过泥石流的痕迹。 大娘继续说。 “我们这村子本来就闭塞,电话都没有信号,要是真的发生泥石流,整个村子被埋了都不知道。” “泥石流发生在半夜,陈贵挨家挨户地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叫醒,这才让我们逃过一劫。” “等大家都跑到最高点发现陈贵不见了。” “村里人就到处找,找到了陈贵被泥石流埋了。” “他被泥石流冲到了一颗歪脖树上挂着,只是半截身子在里面,没完全埋住。” “山路冲垮了,又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外面,村子里的人爬了一整天的山路才找到车把他送到县里的医院。” “陈贵的命是救回来了,可人却傻了。” “村里的人说,是山神爷发怒,想要我们整个村子献祭,可陈贵救了我们,惹怒了山神爷,这才惩罚他变成了傻子。” 大娘说到这就打住了话头,去井里打水冲洗鸡肉。 鹿知之大概知道了陈贵为什么会变傻了。 没有什么山神发怒,陈贵只不过是被泥石流冲走受了惊吓,在惊吓中丢了一魄而已。 如果能找回来,陈贵就会变成正常人。 大娘洗完鸡肉,又开始点火。 鹿知之拿着小板凳跟了过去。 “大娘,我看表哥家里的锅已经生锈了,他平时是怎么吃饭的?” 大娘笑呵呵的拉着封箱引燃木头。 “村长发话了,陈贵是为了救整个村子才变成傻子的,所以每家每户都出点粮食供养着他。” “陈贵是一年前来的我们村子,说是承包田地。” “还没等承包,就出了这样的事。” 说到这,大娘疑惑道。 “对了,当时陈贵住院我们也联系了警察找他的家人,但是也没找到。” “你是他什么家的亲戚啊?” 鹿知之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之间没发应答,只好敷衍道。 “表哥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找不到他父母了。” “他离开家里时跟家里闹了矛盾。我是远房表亲,要不是因为遗产的问题,我也不会找来这里。” 大娘应该是在这山里呆了一辈子,普通话都说不太好。 对于鹿知之编造的这个说法并没有起疑。 鹿知之接着问。 “大娘,你真的相信,是陈贵强奸了那个女人么?” 第347章 内有隐情 大娘皱起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信不信不重要,毕竟我也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苟合在一起。” “不过村里的别人说看见了,那大概是有的。” 大娘停下了手,像是想起了什么。 “其实他们怀疑陈贵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陈贵傻了之后,总在冯小麦家后院转来转去。” “他每天要不然就去山上疯跑,要不然就去河里抓鱼,最多的就是在冯小麦家后面那条小路上徘徊。” “村里之前的人都开玩笑,跟杨二讲,说傻子看上冯小麦了。” “可陈贵不傻的时候看起来挺正直的,也从来没跟冯小麦说过话,大家都只当开玩笑。” “大概是清醒的时候就看上冯小麦了,变成傻子之后才敢下手。” 大娘开始切葱姜蒜爆锅,鸡肉下锅,很快便香气扑鼻。 鹿知之凝眉。 难道陈贵真的是觊觎冯小麦很久了,变成傻子后心智缺失,只能遵从原始的本能反应,强了冯小麦? 大娘往锅里填了水,盖上锅盖,又去淘米。 然后走到鹿知之身边,看了看四周。 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说道。 “其实这事出了,那杨二只是打了陈贵一顿,并且告诉村长以后他家不给陈贵送饭了。” “谁知道两个月后,冯小麦怀孕了!” “杨二这才气急败坏地要打死陈贵!” 鹿知之十分不解。 “冯小麦怀孕,怎么就能肯定是陈贵的呢?” “我看杨二正直壮年,也不是没有生育能力……” 说到这她顿住了。 也许…… 只见面前的大娘挤了挤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嘘’的动作。 “丫头,你别喊啊!” “这是人家的秘密,不好乱说的!” 大娘将鹿知之拉进了平房里。 “我给你讲,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杨二早些年进城打工,在工地被砖头砸了。” 大娘指了指下面裤裆的地方。 “这里砸碎了,不能生孩子了!” 鹿知之瞪大了眼睛,思绪飞快地转着。 杨二不能生孩子,甚至不能行房事。 胡莺莺又说陈贵是童子身。 那……那孩子哪里来的! 大娘神色谨慎。 “我看你这姑娘心善,所以才跟你说这些的。” “陈贵跟冯小麦的事铁定没跑了,你何必出这个头呢!” “每个村子都有每个村子的规矩,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在这住几天,就回家交差吧。” “其实这事已经发生一阵子了,杨二起初把陈贵抓起来,关在自己的地窖里。” “也就是打几顿出出气,也并没有想打死。” “今天也是陈贵从地窖里跑出来,杨二想把他抓回去的。” 鹿知之调整了神色,露出八卦的神情。 “大娘,那……那冯小麦的孩子……” 大娘努了努嘴。 “杨二不能生孩子了,他俩也不可能一辈子没孩子。” “这有个孩子,他俩准备养着了。” 鹿知之大为震惊。 大娘拍了拍鹿知之。 “我这是跟你说实话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鹿知之懵懂地点了点头。 大娘出门继续去做饭,鹿知之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 所有事情都明了了。 杨二没有生育能力,冯小麦耐不住寂寞,这是偷人了! 直到怀孕后瞒不住了,这才嫁祸给了陈贵。 陈贵是傻子,随便找个理由骗他,就能骗到山洞里。 现在是农忙时节,家家都有水稻,都在田地里干活。 冯小麦是个活人,陈贵要是将她拖进山洞,她怎么可能没有发出喊叫声? 鹿知之想着前因后果,总算想明白了这件事里不清楚的地方。 不到一个小时,饭和菜都做好了。 大娘将饭菜装好,还贴心的给了一个背篓。 “这个你先拿去吃,盘子明天再给我送回来。” 鹿知之道了谢,背着背篓飞快的走回了陈贵家里。 陈贵被打的遍体鳞伤,有进气没出气的躺在主屋里的木板床上。 鹿知之将饭菜给他分出来一份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又拿出一颗丹药扔进了碗里。 果然,闻道香味的陈贵睁开了眼睛,坐起来疯狂地扒着饭。 鹿知之一直看着,直到确认了他吞下那颗丹药,才走出去。 走出去一看,胡莺莺早就回来了。 她看着背篓里的饭菜,急得团团转。 “快点给我盛饭,饿死了饿死了!” “这几天跟着你吃那些干巴面包,压缩饼干,都馋死我了!” 鹿知之将背篓打开,盛出炖好的鸡肉给胡莺莺吃。 她自己简单吃了点,就放下了碗筷。 胡莺莺见鹿知之吃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脑袋插进盆里吃。 鹿知之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她把这一整只鸡都吃完,这才问道。 “你打听到了什么?” 胡莺莺慢慢地舔着溅到汤汁的毛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我隐了身形,四处看了一下,没听到什么有用八卦。” “但是我去了冯小麦家。” “我看到冯小麦在家里哭,杨二在家里摔东西,两个人好像在吵架。” 鹿知之来了兴趣。 “他们在吵什么?” 胡莺莺回想了一下说道。 “杨二觉得自己当了王八,还要给别人养孩子。” “冯小麦哭着要留下这个孩子,说杨二不能生,自己老了不能没人养活。” “冯小麦说杨二要是介意这个孩子,那他们就离婚,杨二不同意离婚,两个人正憋着气呢。” 鹿知之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刚才去买这只鸡,听到了大八卦。” 鹿知之将大娘跟她说的事情给胡莺莺又讲了一遍。 听到这样的大八卦,胡莺莺也乐得上蹿下跳。 “我刚才还想着两个人为什么要为了孩子吵架,感情这孩子是那冯小麦偷人偷来的啊!” 鹿知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我们或许不用呆这么多天就能把这件事情解决完。” “我们这样……”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在意识里跟胡莺莺说了自己想做的事。 看着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两个人放好东西,拿过包,往村中走去。 第348章 摆阵 鹿知之以前跟着师父在山里修行时也见到过很多比较闭塞的村落。 有的地方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信号,就连电都是近几年才接通。 没有电视,没有手机能看一些媒体网络。 村里的娱乐活动,就是饭后各家各户坐在晒谷场聊天。 女人们做一些针线活,男人打打扑克,小孩子们就到处疯跑,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玩。 鹿知之掐准了饭后这人最多的时间。 她到晒谷场的时候,还没有几个人。 从包里拿出罗盘,香炉,装模作样地摆起东西。 去谷场之前,又从村头大婶家拿了一些五谷,这会正在地上用五谷摆阵。 鹿知之是个外来人,一举一动本就吸引着村里人的注意。 这会她在这晒谷场大摆阵法,更让人觉得好奇。 吃完饭的村民们都来到晒谷场看她在做什么,有的甚至没吃完饭,捧着碗就出来了。 像是看电影一样,边看边吃。 村长听着众人说鹿知之在摆阵法,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鹿知之还是穿着白天的那套登山服,头发却不再是马尾,而是用那根雷击木的簪子在脑后挽了个丸子头。 她迈着八卦步,嘴里念念有词。 将五谷洒在地上,每种粮食都洒成了一道符咒。 村长气急败坏地想上前弄散她画出的符咒又不敢,刚跑到符咒旁边,便站住了脚。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村晒谷子的地方,你在这里做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还不赶紧收起来!” 鹿知之为了体现自己的实力,是闭着眼睛做这一切的。 听见村长的声音,她缓缓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将手里的粮食放入小碗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村长,我并没有做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有种职业叫做玄师。” “钻研道门玄术,替人消灾解难。” 村长将头一扭。 “我们这村里都是普通人家,没什么灾难可消,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鹿知之微笑道。 “我摆这阵法,并不是要替谁消灾解难。” “我表哥陈贵因为救了你们村的人,被山神惩罚。” “我摆阵,是为了跟山神讲情,请他将我表哥的神魂还回来,让他能做个正常人。”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她年纪轻轻的,怎么还能跟山神沟通?” “怕不是来骗钱的吧,反正我家没什么灾难可消,我是不会给她钱的!” 众人正议论着,一个男人走到村长旁边低声道。 “爹,我娘叫您回家吃饭了,您别在这里看了。” 村长这会正生气,见儿子来了,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 他骄傲地仰起头,将那男人往身前一拽。 “大宇,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在这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还是医学生。” “你给她讲讲,陈贵到底是为什么傻的!” 鹿知之将目光移向村长身边的男人。 他的气质和穿着跟村子里的人迥然不同。 村里人为了干活方便,大多都是穿一些旧衣。 因为经常下地干农活,皮肤都晒得黝黑。 这男人却不同。 他穿着浅色牛仔裤,上着一件宝蓝色的t恤衫。 面相看着已经不算年轻,可身上偏有一股儒雅之风。 鹿知之用相术看了他的五官。 他嘴角向下,一双眼睛看向人的时候过于精明。 这样的人,多是嘴甜心苦。 当面说好话,其实背地里最爱算计人。 鹿知之以为男人会说一些不好听的,他却只是拽了拽村长的手臂。 “爹,娘说别管这些闲事,我们快回去吧。” 村长却不依不饶。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我不能看着骗子在这里横行。” 几个平日里跟村长家交好的大婶也跟着搭腔。 “大宇,你是医生,你就给这姑娘说说,陈贵到底是咋傻的!” 鹿知之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这男人是医生? 虽然面相看不出职业,但是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身上会带有特殊的功德金光。 这男人身上可没有任何代表功德的金色光晕。 鹿知之默不作声,只盯地看着那男人。 男人像是无奈地看了身旁的村长一眼,开口说道。 “陈贵是因为被泥石流掩埋,短暂的昏迷缺氧,造成脑部损伤。” “脑部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所以影响了他的智力。” 鹿知之弯了弯嘴角。 其实她这个阵法并不是什么跟山神沟通,只不过是一个古时候的阵法。 通常会在村子的晒谷场进行,利用五谷向上天祈求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给陈贵找魂魄,她另有方法。 现在做这些,只不过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罢了。 村长的儿子科普完,几个男人就开始吆喝道。 “你是不是想骗钱啊,我告诉你,我们可不会给你一毛钱!” 白天追着打陈贵的杨二也在人群里,此刻愤愤不平道。 “就应该把她打出去,陈贵的亲戚能是什么好东西!” “陈贵敢动别人家的女人,他表妹说不动就会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看她一副狐媚子的模样,还说什么跟山神沟通!” “山神闻到她的骚味,别再生气,降下天灾!” 鹿知之皱眉。 这杨二的嘴也太脏了! 本来她还在犯愁怎么引出话头,这人主动把话柄递到自己手里。 鹿知之佯装发怒道。 “杨二,我看你心挺大!” “别人媳妇被欺负了,都想着尽快忘掉,不要提起这件事,嫌得丢人。” “你可倒好,天天在嘴上挂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媳妇给你带了绿帽子!” 杨二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就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伸手指了指地上用五谷杂粮画好的符咒。 “这是贡献给山神的粮食,你要是敢走过来弄脏了,山神可能真的会发怒,降下灾祸哦?” 杨二虽然生气,可听到这样说,也停下了脚步。 鹿知之似是愤怒地将手中的扔出。 “我本来不想让你难堪的,但是你偏要凑上来寻我的晦气,那我就少不得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第349章 让牛说话 杨二见鹿知之认真起来,内心有一些惶恐。 可自尊不允许他被一个小娘们儿欺负住。 “你什么手段,勾引男人的手段?” “你就算脱光了往我身上蹭,我都看不上你!” 鹿知之冷笑道。 “你就算看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眼睛意有所指地扫了一下杨二的下身。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鹿知之上来就对着杨二贴脸开大,杨二顿时恼羞成怒。 眼见着杨二就要不管不顾的冲过来,鹿知之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出了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话。 “你以为我凭什么说陈贵并没有跟冯小麦有首尾?” “是因为我算出了,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喧哗声四起,众人都在交头接耳。 村子小,人少,家家户户有什么事,不过半日就会传开。 冯小麦怀孕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众人都知道。 可鹿知之就这样说出来,可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原本偷着看热闹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地聊了起来。 鹿知之不理会众人的议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方法。 “我可以让活物说话。” “你把冯小麦叫过来,我问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谁是他爹!” 杨二愣了一瞬间,然后眨了眨眼睛。 “小麦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怎么可能会说话!” “你别把人当傻子!” 鹿知之冷哼一声。 “万物有灵,只要会动能喘气,必然是灵魂经过六道轮回而来。” “只不过是投生到了不会说话的东西身上,但是本质上的灵魂还存在。” “让他们说话并不难,做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 鹿知之看向众人。 “你们一口咬定,陈贵强奸了冯小麦,将他当作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要不是陈贵挨家挨户地通知你们泥石流,你们现在还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做人不能忘恩,忘了恩情,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现在陈贵傻了,你们就欺负他口不能言,将他没做过的事强加给他,甚至不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你们这样忘恩负义,山神都不会容你们!” 山里人质朴,也相信山神,鹿知之这一番话,众人都静默了下来。 杨二扭过头,不打算面对。 其实,他也心存疑惑。 冯小麦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自己娶了她之后并没有亏待过她。 特别是在自己‘残’了之后,觉得对不起她,而更加努力地干活。 好吃的都给她吃,从来不让她下地干活。 冯小麦养得一身细皮嫩肉,甚至学着城里人,画起了指甲。 事情发生的当天,她先是检查了冯小麦的身体。 冯小麦说,是陈贵掐着她脖子,捂着嘴,将她拖进山洞里。 可山路泥泞,地上遍布碎石和树枝,如果被拖着走,衣服上肯定会留下痕迹。 可冯小麦的衣服只是被撕扯破碎,并没有拖拽的痕迹。 冯小麦说陈贵力气大,她无法挣脱。 可是她那一身细皮嫩肉,并没有任何青紫,不像是被人施暴过的样子。 后来,他又抓住了陈贵扔进了地窖里仔细观察过。 冯小麦指甲尖厉,如果挣扎,必然会在陈贵身上或者脸上留下痕迹。 可陈贵的身上也没有指甲印。 杨二想过,是不是冯小麦耐不住寂寞,主动去勾引了杨二。 可杨二是个傻子,是疯子。 她勾引谁不好,为什么要去勾引杨二呢? 种种疑惑得不到解答,他又怕冯小麦生气离开她,也不敢去问冯小麦。 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总之是陈贵给他带了绿帽子。 他将心里的怨气,完完全全发泄到了陈贵身上。 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将陈贵打死。 只是困在地窖里,生气就打上一顿。 杨二的迟疑,众人都看在眼里。 有好事者,小心翼翼地上前问。 “你既然可以让活物说话,那能让牛说话么?” 鹿知之挑挑眉。 “当然可以!” 这个大婶还没继续说,另外一个大婶又走了出来。 “李凤兰,咱们两家的事情已经说了,解决完了,你现在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 名叫李凤兰的大婶双手叉腰。 “朱秀芹,我问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当初我就对这个事情存着疑惑,只是没办法解决,现在有办法了,我问问还不行了?” 李凤兰不等朱秀芹再说什么,径直对着鹿知之说道。 “我家有一头母牛,上次带去水田里干活,我觉得来回牵着麻烦,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将牛拴在了水田里。” “等我吃好午饭回来,发现我家的母牛跟朱秀芹家的公牛在一起吃草。” “后来我家的母牛揣了崽子,朱秀芹非要说,是他家公牛给配的种,剩下小牛犊,一定要给他家干三年的活计!” “牛从长成,三年内正是壮年,等三年后就是老牛了,吃得多,干的还少,我们岂不是亏了!” 朱秀芹哼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不屑。 “给牛配种,剩下来的小牛就是要给配种家干三年活,这是咱们村里的规矩!” 李凤兰更是不肯让步。 “我家又不是没有公牛,凭什么我家的母牛怀孕,一定是你们家的牛配的种?” 朱秀芹乐满脸嘲讽。 “你家的母牛和公牛在一起两年也没配上,跟我家的牛就吃了一中午的草就揣上了崽子。” “说明啊,你家那个公牛,不行!” 众人听到这样的笑话,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李凤兰冷着脸没有笑。 鹿知之听懂了来龙去脉,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想让我给你家的小牛施法,让他说出,谁是的爹爹,对吧!” 李凤兰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 鹿知之认真道。 “没问题,你去把你家的小牛牵过来吧!” 李凤兰欢天喜地的回家牵小牛。 朱秀芹一脸不屑。 “鬼知道你这个方法准不准,一会要是胡说八道,我可是不认的!” 鹿知之也不恼,只是笑了笑。 “大婶你放心,我做法,魂魄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不消片刻,李凤兰牵着一头小牛犊走了过来。 她拍了拍小牛犊。 “这就是小牛犊了,你问问吧!” 第350章 小牛说话了! 小牛犊可爱极了,棕色的毛发上有着白色的色块。 最难得的是,眉心中间也有一块白色。 鹿知之提笔沾满朱砂划了一道符。 抬手捏诀,符纸燃烧起来。 以灵气催动,符纸缓缓升空。 随着符纸燃尽,灰烬四散,众人的四周缓缓地建立起一个结界。 毕竟这件事是胡说八道,还是避着一点比较好。 结界升起后,鹿知之再无避讳。 她抓起一把兜里的粮食喂给了小牛犊。 小牛犊见到粮食,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吃掉。 然后,她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再睁开眼睛时问小牛。 “你是谁家的小牛犊。” 下一刻,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小牛犊居然开口说话。 “我爹爹是一头黑色的牛,身上没有花纹。”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几个胆小的孩子甚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可怕,牛居然会说话!” 年轻的妇人抱着小孩子转头便跑。 几个年岁大一些的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不敢动一样都睁大了眼睛。 李凤兰哆嗦着声音。 “这牛……真的……真的说话了!” 她吓得松开了牵着小牛的绳子,直直地往后退去。 朱秀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摆手。 “不是这样的……是我家的牛配种……” “你们……你们搞封建迷信,牛怎么可能会说话!” 鹿知之朝虚空的地方眨了眨眼,只听得那小牛犊再次说话。 “我妈妈跟我说过,她被拴在水田里,你过来想偷走她。” “摸了她的肚子,发现她揣了崽子,才将她和你家的牛拴在一起的。” “就是为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让我白给你们家干活!” “你这样的人,会遭到报应的!” 朱秀芹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跟小牛犊磕头。 “牛大仙,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她不停地磕头,激起一片尘土。 众人缓过神来,啧啧称奇。 “你听到了牛说话对吧!” “听到了,听得真真切切的!” “这牛说的肯定是真的。” “朱秀芹平时最爱占便宜,我家的水田跟他家挨着,每年他们家都先收割,一定要割几垄我家的稻子。” “每次说她的时候,她都说自己记错了,等收了水稻再还给我,可是她从来都没还过!” 另外一个人也指着朱秀芹说道。 “前些日子犁地的时候,我把牛拴在田埂边上回家吃饭,回来发现,朱秀芹正在用我家的牛犁地。” “她说他们家的牛累了,歇一歇,让我家的帮忙耕一会。” “我家的牛就不累么,牛一累就不干活,还会多吃一些草料,这种小便宜她都要占!” 众人虽然害怕会说话的小牛,可还是小心翼翼地交流着。 李凤兰刚才被小牛犊说话惊吓住了,这会才反应过来。 她攥着拳头就冲着朱秀芹打过去。 “朱秀芹,你太不要脸了!” “自从我家母牛揣上崽子之后,你问我要了多少好处。” “什么你家牛辛苦了,需要粮食草料,我还要专门抽空给你放牛。” “你家牛病了,说是给我家母牛配种累的,连兽医的药钱都是我出的!” “你的良心怎么坏成这样!” 朱秀芹被吓得捂着头就跑,李凤兰在后面追着边骂边打。 两个女人跑远,一个男人站出来拿起了小牛犊的绳子,掐灭了手里的旱烟。 “曹铁柱,你婆娘干出这种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看来牵牛这人是李凤兰的老公,被喊的曹铁柱是朱秀芹的老公。 草铁柱两只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眼睛瞥向别处。 “都是那娘们的干出来的缺德事,我这就回家打她一顿。” 曹铁柱撒腿就跑,李凤兰的丈夫牵着牛在后边追。 “你站住,今天这事,让村长来给我们评评理,当着村里老少爷们的面把这话说清楚!” 曹铁柱根本不管身后的喊声,脚底抹油了一样跑得飞快。 众人都沉浸在议论中,完全没看到鹿知之冲着角落里狡黠地笑了笑。 在那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一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正蹲坐在那。 根本没有什么小牛说话,刚才说话的声音,是胡莺莺发出来的。 让牛犊说话这件事,就算李凤兰不主动提出来,鹿知之也会以‘算卦’的名义,主动开口帮忙。 昨晚,鹿知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胡莺莺嗤之以鼻。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骗人么?” 鹿知之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这不叫骗人,这是计谋!” “这件事解决起来太困难了,陈贵是个傻子说不出当时的情况,所有事情都是冯小麦一面之词。” “我倒是能将陈贵的丢的魂召回来,可召回来之后,陈贵说的话,他们也不会相信。” “我又不能主动去问这几个人的生日,去通过测算八字来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我能问到生日,并且算出来,他们也不见得会相信我的话!” 胡莺莺认同道。 “那也是。” 鹿知之说了自己的计划,想让胡莺莺去打听一下村里那些八卦。 胡莺莺完全不用再去探查,竹筒倒豆子般地把她这几个小时听到了张家长,李家短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两个人一拍而合,都觉得用李凤兰他们家的这件事作为引子比较好。 因为胡莺莺去偷听的时候,李秀琴正在跟她丈夫曹铁柱炫耀自己的‘战绩’。 其中就说了这件事。 而这件事,几乎也是一个本村无法解决的悬案。 李凤兰两口子老实,所以才这样被欺负。 她最看不得老实人受欺负,这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胡莺莺又犯了难。 “我倒是可以假装小牛犊说话,毕竟我确实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到时候怎么说啊!” 鹿知之嘴角微扬。 “让牛犊开口说话只是个引子,我真正要做的是……” 众人各怀心思,杨二自然也不例外。 两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天人交战。 他一直因为不能行房事,也不能给冯小麦一个孩子而愧疚。 所以在得知有了孩子之后,冯小麦要求留下孩子,说是给他们两个养老,他同意了。 可他看着冯小麦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笑,就觉得十分刺眼。 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哪怕从小养在身边,这个孩子也不是他老杨家的种! 第351章 双标! 他一直委屈自己答应下来,主要是怕冯小麦离开他。 全村人都知道他在‘那事’上不行,也生不出孩子。 如果冯小麦跑了,那他这辈子都要打光棍,找不到媳妇。 现在,他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本事,他居然能让牛开口说话。 那他信誓旦旦说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贵的。 也许,那孩子真的不是陈贵的! 孩子不是陈贵的,那就证明冯小麦背着她跟别人通奸。 过错方就是冯小麦! 那他就可以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冯小麦! 可以要求冯小麦打掉这个孩子,从今以后自己也不用再对她心存愧疚。 毕竟,这次是冯小麦对不起他! 他完全可以要求冯小麦打掉孩子,然后用这件事将她永永远远地绑在自己身边。 冯小麦是本地人,父母在邻村居住。 如果冯小麦敢跟他提离婚,那他就将这件事闹出去。 毕竟,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是没人敢娶的! 想着想着,杨二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 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杨二刚想求助鹿知之,却被旁边人打断了思绪。 “够了!” 村长的儿子大宇开口喝道。 “我爹作为一村之长,我就不得不出来说几句。”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何必因为这些小事而大动干戈?” “上面多次来人下乡给我们科普法律知识,学习先进思想,难道就是为了给你们搞迷信的么?” 众人被这样一喊,都住了嘴,不再交头接耳。 这大宇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对村民们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他说这样的话,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人也跟着点头。 “对呀,我看这个女人就是不怀好意。” “她表哥强奸了人家的媳妇,她还在这妖言惑众。” “刚才还撺掇着村里两家人打架,这简直就是搅屎棍!” 另外一个人也附和着。 “我看她就是想把村里人的关系搅和得稀巴烂,好让她表哥脱身!” “我们不能相信她,更不能放过陈贵!” 鹿知之抬眸看着大宇冷笑道。 “你自诩大学生,不搞封建迷信。” “又说办事要以法律为准绳,思想要进步跟得上时代。” “那么我请问你,杨二要打死陈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拦?” “听说,杨二把陈贵囚禁在自己地窖里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一句公道话?” “你们村子确实闭塞,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读书少思想不开化,这些都情有可原。” “你身为村长的儿子,是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难道也不懂?” “无论陈贵犯了什么错,杨二都不能私自将他关起来,这是非法囚禁!” “杨二拿着棒子追着陈贵打,陈贵现在还在家里躺着有进气没出气,可能快要死了,这叫故意伤人!” “你那么有文化,有水平,有思想,为什么对这些视而不见呢?” 大宇梗着脖子,神情激动。 “每个村子都有每个村子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说李凤兰家的牛被朱秀芹家的牛配了种,生出来的牛犊子就要给朱秀芹家干三年的活!” “那是因为,在村里,牛是非常重要的耕种‘工具’,配了种的牛体力会下降,寿命也可能会减少,这是应该得到的补偿!” “至于陈贵为什么会被囚禁而不报警把他抓起来,是因为我们村子本来人就少,如果劳动力被抓起来坐牢,那么整个家庭就会垮。” “再说了,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两家若是结了仇,以后怎么过日子!” “我爹也说了,可以打人出气,但是不能把人打死。” “你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还跑到我们村里来指手画脚,简直可笑!” 鹿知之被大宇这段话都气笑了。 她丝毫不惧地迎上了大宇近乎审判的目光。 “在我身上就要讲法律,到了你那,就开始讲规矩。” “你还真是双标啊!” “女人怎么了?你不是女人生的?你爹不是女人生的?” “你也是读过书的,搞什么性别歧视,真是丢人!” 鹿知之冷哼一声,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大宇。 “你说我搞封建迷信,你们没搞过?” “村口的土地庙难道不是你们供奉的?” “村口大树上那些红绳不是你们系上去的?” “据我所知,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在每年春天下第一场雨时,都会祭祀来祈求风调雨顺。” “难道这些你们村子都不做么?” 大宇被鹿知之怼得说不出话。 “你……” 鹿知之反唇相讥。 “你……你……你什么!” “你爹是村长,你可不是,少在我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爹都没管,你出来狐假虎威个什么劲!” 大宇被气得脸通红,鹿知之白了他一眼。 “你是有什么事想问我么?” “比如让我卜算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新的工作?” 鹿知之装模作样的掐指算着,然后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你这辈子大概都做不了医生了,还是另想出路吧!” 鹿知之话音刚落,安静的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新工作,大宇不是在京市的医院上班吗?” “可是这小丫头都能让牛开口说话,普通的算命肯定更准。” “大宇是被开除了么,为啥不能当医生了?” “说来也是,大宇都在家呆半年,说是休养身体,谁家医院会给放半年假啊!” 村长厉声喝道。 “大宇,这是怎么回事!” 鹿知之嘴角沁着挑衅的笑意,就这样直面大宇的眼睛。 他刚开始是不可置信,然后是那种实打实的愤怒,再过几秒,转变成惊惧。 这女人居然能将自己的事情看穿,难道她真的有通天的本事? 还没等他多想,就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只见,父亲抡起胳膊,又要差点打在他身上。 “大宇,你不是说你单位休假么,这是怎么回事!” 大宇来不及多做解释,急忙拽住了父亲的手臂。 “爹,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我能解释!” 父亲拽着他的手臂就往家里走。 “我真是丢不起这个人,你赶紧跟我回家,跪在你爷爷的牌位面前给我说清楚!” 李凤兰两口子追着朱秀芹两口子走了,大宇被村长拽了回去。 现在只剩下看热闹的人和这次事件的男主角,杨二! 鹿知之缓慢踱步走到杨二面前。 “杨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贵的。”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给你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么?” 第352章 冯小麦拒绝 杨二本就有心,鹿知之说的这话,更奠定了他想要看看这孩子父亲是谁的决心。 可是他还想再拿乔一下,也想给自己留下个好名声。 杨二装作无奈。 “你就是想替陈贵脱罪,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鹿知之看出杨二眼里的期待,猜中了他是拿乔。 她给了隐在暗处的胡莺莺一个眼神。 胡莺莺立即会意,跳到一个婶子旁边,学着她说话的声音。 “就让她看看呗,反正你也不吃亏。” “万一真的是你家小麦偷人,你这不是被当成傻子耍了?” 这边传出说话的声音,大家都转了目光看过来。 被看的婶子神色惊惶。 “你们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 杨二眼里的羞愤几乎快要凝成实体,向那婶子射过去。 “你别血口喷人,小麦不是那样的人!” 鹿知之忍住想笑的冲动,将话题岔过去。 “我觉得这位婶子话糙理不糙,你既然笃定了冯小麦不是这样的人,就让我试一试又如何呢?” 杨二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可不是怀疑冯小麦,而是众人逼迫,他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试就试!” 杨二回头,冲远一些地方喊道。 “小麦,你过来!” 众人顺着杨二的目光看去。 几乎一个月未出门的冯小麦,此刻正躲在晒谷场旁边用来放工具的仓房旁边。 她本以为拿捏着杨二,杨二必须硬着头皮认下这个孩子。 谁知,跑出来这么一个女人,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是亲眼看到了那个女人能让小牛犊说话,这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也会说话! 冯小麦踟蹰不敢往前。 杨二死死地盯着冯小麦,看到她退缩的那一刻,他已经确定了,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这个贱女人,竟然真的背着他偷人,怀了孩子居然还想让他养! 他怒火中烧,拨开人群,几大步就走到了冯小麦身边。 大手一抓,紧紧地拽着冯小麦就要到鹿知之身边去。 冯小麦往后缩着喊叫。 “我不去!” “杨二,你快放开我!” “她能让牛犊子说话,她是妖怪,你也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妖怪么!” 杨二失去理智,再也不想那些弯弯绕绕。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她找到你的奸夫么!” “我这么信任你,你却给我带绿帽子!” 冯小麦哭喊着。 “杨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被陈贵强奸,你不杀了他为我报仇,居然听这个人撺掇两句就开始污蔑我!”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 杨二上来虎劲,拽着冯小麦不松手。 “管他是强奸还是通奸,反正都不是我的种!” “就算要离婚,我也要问个清楚,不能当个傻子!” 将冯小麦推到鹿知之身边。 “你快施法,问问肚子里那个孽种,谁才是他真正的爹!” 鹿知之做出的这一些本来就是唬人的,又怎么会真的问。 她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看天色。 刚才还是晚霞满天,这会晚霞退去,月亮已经升起。 村子没有路灯,这会黑得已经看不清人的脸。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这法术使用有条件,必须在太阳和月亮交替之时。” “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不能再问了,否则惊动了此地的山神,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冯小麦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从假意哭泣,开始真的嚎啕大哭起来。 鹿知之抬头看了一眼杨二。 “明天吧,明天傍晚我才可以再次施法,询问胎灵,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还在等着看热闹,听到鹿知之说今晚不能问出个所以然,都觉得十分扫兴。 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走回家去。 鹿知之也收拾着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二使劲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泄愤,看着地上哭泣的冯小麦,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冯小麦抹了一把眼泪,嘴上不饶人。 “杨二,你真让我看不起!” 说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气哄哄地往家里走。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高高升起,将大地铺上一片月辉。 杨二颤抖着手拿出衣服口袋里的烟。 他以前抽的都是烟叶子卷成的旱烟,村里自己种的,有点辣。 后来去城里打工,这才舍得买点这种带着包装的烟。 但是因为太贵也舍不得,只有极度烦闷的时候才会拿出一颗香香嘴。 得知冯小麦被人强奸的那晚,他抽了整整半盒。 冯小麦告诉他怀孕了,并且要生下这个孩子时,他又抽了大半盒。 这会,盒子里只剩下一颗烟了。 他回忆起这阵子的种种,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他也不会放过冯小麦! 将烟头狠狠地扔到地上踩灭,他这才往家里走。 到了家里,冯小麦一改刚才的态度,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边。 “小二,你知道我的,我说那些话也是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里。” “我知道你嫌我身子脏,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但是,没有孩子,我们死了都没人给打幡!” 杨二跟冯小麦过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在的。 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他又有些心软。 “小麦,村里人多口杂,这孩子养不住的!” “等他大了,自然知道我不是他亲爹!” 冯小麦眼泪滑落,楚楚动人。 “我知道这肯定瞒不住。” “到时候我会跟孩子说,他是我被人强奸了才有的孩子,可是你却没有嫌弃我们,还将他养大。” “有了这份恩情,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么,我是他娘,我说话他肯定会听的!” 杨二在心里冷笑。 等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不是亲爹,还不得将自己赶出去? 自己赚的钱用来吃喝玩乐多好,为什么要替别人养儿子! 但是他不想再因为这个问题继续吵下去。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说这些也只是敷衍冯小麦。 而冯小麦却认为,杨二的犹豫是因为被她这话说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别让那个女人来问胎灵了,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会使什么法术!” “我看她就是为了保陈贵,存心来挑拨的!” 第353章 半夜私会 杨二锤了锤站的发酸的腿。 “我考虑一下吧,不早了,我也干了一天的活,歇了吧!” 冯小麦觉得杨二这是答应了,脸上露出微笑,转身往院子里的厨房走去。 不一会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牛奶。 “这是我娘家弟弟给我送来的牛奶,我一直放井里冰着没舍得喝。” “这碗是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喝了吧。” 杨二低头看了看碗。 这牛奶在村子里可是个好东西,只有生了小牛犊的牛才有奶。 可牛是村里重要的耕作动物,谁家下了小牛犊,都想把这奶给小牛犊子喝。 只有小牛犊子长得壮壮的,才能更好地耕地。 大家都知道牛奶是好东西,可谁也不会跟小牛犊子抢奶喝。 杨二看到了冯小麦赔罪的心,想到平日里都是他上赶着照顾冯小麦。 原来被冯小麦照顾,被捧着,是这种滋味。 喝完那碗奶,杨二躺在床上想着。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将冯小麦拉去问胎。 等到问出来了,冯小麦对不起他,自然会每天对他好。 就这样想着,杨二很快就睡着了。 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他还沉浸在睡前冯小麦体贴讨好的喜悦中,突然被扰了清梦,顿时不悦地坐起来。 “冯小麦,你是不是疯了,大半夜的你想干嘛?” 放在以前,他是不会跟冯小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 可现在,冯小麦欠了他,他自然不会再将她放在心上。 农村没有灯火,月亮会更亮一些。 杨二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去。 本应该躺在他身边的冯小麦不见了,反而是床头站着一个人。 他吓得瞌睡一下就醒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谁呀!” 鹿知之甩了甩酸痛的手。 “杨二,你的脸皮可真厚,我扇得手都酸了,才把你打醒。”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杨二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像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捂着脸,十分愤怒。 “你大半夜来干什么,小麦呢?” 鹿知之抱臂笑道。 “你媳妇你都看不住,还想问我?” 杨二甩了甩头,这才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淡淡说道。 “我之前就说了,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现在你要去问胎,她当然害怕。” 杨二被鹿知之说的话弄得摸不到头脑。 “所以呢?” 鹿知之无奈道。 “所以,她肯定是要找奸夫去商量对策啊!” “比如……” “杀了你,就没人能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可以跟奸夫双宿双栖!” 杨二腾得从床上跳下来。 “他们敢!” 鹿知之点头认同。 “他们当然不敢了。” 鹿知之指了指桌子上那个空了的牛奶碗。 “他们要是敢杀你,那碗里的就不会是安眠药,而是老鼠药了!” 杨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空碗,又看了看鹿知之,这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自己这么容易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 冯小麦从床上爬起来他也不知道,甚至这个女人把自己打成这样才醒过来。 鹿知之继续说。 “你那宝贝媳妇去私会她的情郎了,你不想去看看么?” 杨二听到这话,愈加的愤怒。 他本来想伸手将灯打开,可想了想,又松开了手。 “他们在哪里?” 鹿知之转身出去,杨二也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对着一切无所知的冯小麦正捂着肚子加快了脚步。 她觉得今天的路怎么这么长,平日里只要三两分钟的路,现在好像走了十几分钟都没走完。 额头上已经出了汗,腿也已经酸得不行。 自从怀孕之后,她身子越发的笨重,只要走几步路,耻骨和腰就疼得不行。 平日里为了伪装,她一直猫着腰,佝偻着后背,尽量让人看不清已经隆起的小腹。 只因为,她的孩子并不是两个月,而是快四个月了。 当初她发现了自己月事没来,就觉得大事不妙,一查,果然是怀孕了。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谁知道孩子的亲爹却催促她打掉! 自己跟了他一场,无名无份,是不可能打掉这个孩子的。 所以才拉着陈贵,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她头一天晚上,听到了几个婶子要去山上采蘑菇,这才设下了计谋。 拉着陈贵去山洞里,就是为了让几个婶子‘捉奸在床’。 原以为陈贵虽然是个傻子,但还有男人的本能。 她也就咬着牙,让他舒服一回,也算对得起他。 可那傻子无论如何也不肯跟她亲近,等婶子们进到山洞的时候,也只看到了两个人拉扯。 她正想着如何辩解,可婶子们自动理解成,她是为了保住身子在反抗那个傻子。 但无论如何,有人看到了,也算给她怀孕也有了借口。 可这该死的女人坏了她的好事,让她进退两难。 正这样想着,眼前的路终于变得熟悉。 她转身藏进了一户人家的柴火堆。 这户人家的地最多,每年的柴火堆都垒得特别高,后面藏着两个人并不容易发现。 即使被人发现了,也可以借口是在柴火堆后面上厕所。 男人一把将冯小麦拽进柴火堆后面,怨怪道。 “你怎么才来?” 冯小麦见到男人,瞬间觉得委屈起来。 “大宇,我早就出门了,可是好像遇到鬼打墙了,走了半天走不出去。”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家的长子,大宇。 大宇皱着眉头。 “别哭了,一会把人引过来,咱们都得死!” 冯小麦也破罐子破摔。 “就算没有人,明天也都得死!” 冯小麦拽着大宇的胳膊,紧紧地靠在他身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明天那个妖女要是来问胎,我们该怎么办?” 大宇甩手将冯小麦推开。 “你问我怎么办,这都是你做出来的,你现在问我怎么办?” “我倒是想问问你,当初我让你把孩子打掉,你为什么不打!” 冯小麦本来止住的哭声又止不住。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的孩子,那可是你的种,是你儿子啊!” 大宇眼眸里闪着阴寒的光。 “我儿子?” “你可是杨二的媳妇,你的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小麦,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撒泼也好耍赖也好,一哭二闹三上吊通通随你!” “只是你不许问胎,不许让这个孽种跟我扯上一分钱的关系!你听懂了没!” 第354章 堕胎 冯小麦被甩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像是僵在原地,连笑容都凝固了。 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就联系了大宇。 大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她。 冯小麦告诉他,杨二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两个人已经三年没同房过,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大宇支支吾吾的敷衍着。 再见面,他给了她几盒药,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冯小麦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她当然不肯。 杨二没有生育能力,她要是没有个孩子傍身,晚年该多么凄惨。 更何况,这孩子是大宇的。 大宇可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还在城里当医生。 她留下这个孩子,以后大宇就要对这个孩子负责任。 更何况,这可是村长家的长孙。 以后自己告诉村长她和大宇的事,无论如何,村长也会照顾她几分。 至于杨二,他已经没了生育能力,不同意也得同意。 杨二不同意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离婚。 她将这个孩子的来历捅破,村长迫于面子,也得让大宇娶了她,照顾这个孩子。 杨二同意认下这个孩子更好。 等杨二死了,她的儿子不仅能继承杨家的财产,也能继承村长家的财产。 留下这个孩子,左右都不亏。 所以,她将那打胎的药扔在了大宇脸上,表示一定会留下这个孩子。 可看现在的样子,大宇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皮,不认这个孩子。 既然杨二那边已经对他这个孩子有了意见,那她也不会勉强。 冯小麦再也没有了温柔小意的模样。 虽然是笑着,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透着股阴冷。 她转过身,捋了捋散乱的头发,云淡风轻地说道。 “大宇,你不认这个孩子没关系。” “等明天被那女人问胎灵,问出这是你的孩子,我就去找村长。” “你不要这个孩子,我看看他老人家还要不要这个孙子!” 大宇隐忍着,压低声音。 “你敢!” 冯小麦破罐子破摔,甚至不再压着声音,大有喊道人尽皆知的势头。 “我凭什么不敢?” “你把我压在炕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给我安眠药,让我往杨二的饭食里下药让他昏睡,好跟我约会的时候想没想过有今天!” 冯小麦还在大声喊着两个人私通的经过。 鹿知之已经感觉到,身边的杨二已经在浑身颤抖。 他喘着粗气,嘴唇都在哆嗦,手指关节因为紧紧握着拳头而发出‘咯咯’的响声。 鹿知之无数次地阻拦他冲出去。 可这会,杨二已经压下了心里的冲动,只想听这两个人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直到听说安眠药,杨二咬牙切齿道。 “怪不得我这几个月总觉得睡觉特别香,不容易起夜。” “原来是这对狗男女给我下了安眠药,我才睡得这么死!” 两人的争吵还在继续。 突然,大宇紧紧的捏着冯小麦的嘴巴,将她的嘴捏成一个‘o’型。 一只手伸进冯小麦的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 然后狠狠地怼了一下她的喉咙。 冯小麦双眼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宇。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大宇满脸的狠厉。 “你想让那女人给你问胎灵,别做梦了!” “那女人今天说过,她可以问活物的灵魂,死物就没办法问了!” “这个孩子,不能活到明天!” 鹿知之凝眉,就要冲出去。 可她没想到,她拦了那么多次的杨二,这次去拦住了她。 她推了推杨二的胳膊。 “他给冯小麦喂药了,我得去看看,别弄出人命!” 杨二反手拽住鹿知之的手臂。 “大概是堕胎药吧!” 鹿知之和杨二藏在与柴垛隔着一条小路的林子里。 月色透过树缝,斑驳地洒下来。 树影摇动,杨二的脸在明暗中若隐若现。 鹿知之看清杨二的表情后,打了个寒颤。 那表情像是恶鬼般,愤怒中带着笑意,疯狂中夹杂着畅快。 像是得偿所愿,像是大仇得报,像是…… 在看对面两个人的下场! 鹿知之甩开杨二的手,没有再动,因为大宇证实了杨二的猜想。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吃什么毒药,那不过就是堕胎药而已。” 冯小麦听到堕胎药,脸色瞬间一片惊惧。 她将手伸到喉咙里,疯狂地扣着喉咙,想让自己吐出来。 大宇也怕她真的把要扣的吐出来,急忙拽住她的两只手。 谁知,冯小麦大喊起来。 “救命啊……”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喊出口,大宇将冯小麦的双手反剪,两只手腕捏在了一起。 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 冯小麦只能呜咽着,并不能喊出声。 大宇膝盖一提,将冯小麦顶着趴在了那堆干柴上。 大宇本就身强力壮,冯小麦根本无法反抗。 鹿知之是真的想冲出去阻止大宇。 可胡莺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知之,你别忘了你要做的是什么!” 鹿知之忍耐着回应道。 “无论如何,那是条生命。” 胡莺莺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是生命,难道陈贵就不是生命了么?” “陈贵为了救整个村子,自己来不及逃跑,丢了一魄变成了傻子。” “明明错漏百出的一场污蔑,可没人愿意为陈贵出头发声,眼看着杨二要打死他。” 鹿知之看着冯小麦在挣扎,实在不忍看,便偏过了头。 胡莺莺继续说。 “难道杨二不无辜?” “他被别人带了绿帽子,两个人将他耍得团团转。” “要不是你让我给冯小麦做了鬼打墙,杨二也看不到这一幕,他会被瞒着,甚至替别人养儿子。” “冯小麦要是洁身自好,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 “这里没有人是无辜的,个人有个人的因果,你还是不要过多介入!” 鹿知之咬着唇,回道。 “我知道了。” 冯小麦挣扎了一会便没了力气,只剩呜呜哭泣的声音。 可大宇还是将她压住,不给她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冯小麦,今天这结果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贪心!” “我们两个的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不欠你,你凭什么拿孩子来威胁我?” “怪就怪你自己浪荡,裤腰松,我真是倒了霉才被你缠上!” 第355章 捅破 十几分钟后,冯小麦的挣扎变得更小了。 与此同时,鹿知之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山里比大城市干净很多,并没有汽车尾气等等混杂的气味。 夜晚的山林,连风都带着清香的草木味。 所以这浓重的血腥味不仅鹿知之闻到了,身边的杨二也同样闻到了。 他自觉到了机会,一下从林子里窜了出去。 大宇闻到了血腥气并未松懈,也没有放开冯小麦。 他是医生他知道,吃药流产是需要看到胚囊,确定真的流出了体内。 这么一点血,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他准备等一会血流得更多,再检查一下是否流产成功。 正聚精会神地压着冯小麦,并没有看到旁边窜出来的人影。 直到脸上挨了一拳,整个人被打得有点懵。 这才看清楚旁边的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拽着他衣服,愤怒的男人。 “杨……杨二……你……” 杨二不由分说,上去又是一拳。 大宇被连打几拳,终于反应过来。 两个人瞬间厮打在一起。 “你这王八犊子,老子的女人你都敢碰!” “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王八蛋,让你家断子绝孙!” 大宇被打又被骂,也不甘示弱。 “睡你女人怎么了,你个太监,连根都没有,活该你女人耐不住寂寞要偷汉子!” “我不仅睡了她,还让她怀上了孩子,你嫉妒吧,羡慕吧,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杨二被戳到痛处,更加癫狂,他虽然身量没有大宇高,但常年干农活,他的力气比大宇大很多。 两个人各有优势,谁都没占到上风。 冯小麦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此刻,肚子里一阵一阵地缩紧,每次收缩的疼痛,像是有万千根钢针在扎她的肚子。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缓解这疼痛。 可疼痛不仅没被缓解,反而越来越痛。 只觉得身下‘哗啦’一下,她像是尿了裤子一般的控制不住。 大腿上黏腻的感觉还有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让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双手捂着肚子,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正在流失。 “救命啊!” “来人啊……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杨二和大宇厮打辱骂,冯小麦哭嚎着求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不一会,附近几户人家的灯都亮起。 村里没有路灯,几户人家照明工具还是传统的手电筒。 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一束一束地照过来,三五人的光束照亮了四周。 冯小麦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 她手上脸上也都是血,拼命地向前爬着,见到人来了便伸出手。 第一个拿着手电筒照到她的人,吓得扔了手电筒,以为是女鬼在索命。 直到冯小麦用虚弱的声音喊道。 “阿牛叔,救救我,我是冯小麦。” 身后的人不断上前,阿牛叔也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跟着自家男人出来的婶子快步走上前。 “小麦,是冯小麦……” 几个人赶紧上前要将冯小麦扶起来。 “小麦,你这是咋啦!” 冯小麦声音哽咽。 “孩子,我的孩子……” 有人用手电筒照亮冯小麦,自然也有人照亮正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杨二,大宇,你们干什么呢!”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急忙将大宇和杨二拉开。 这两个人刚拉开,就听到有人喊。 “冯小麦出了好多血,晕过去啦!”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先通知村长!”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冯小麦扶起来。 “阿牛叔,你家离这里最近,先把冯小麦抬你家去吧!” 阿牛婶不乐意道。 “冯小麦这是小产了,可别送到我家,晦气!” 几个人女人纷纷开口。 “她这小产满身是血,我们能扶着她已经算是不错了,谁家能收留她!” “那,那这……这要送到哪去啊!” 几个人扶着冯小麦,全都站住了脚步不知道往哪走。 还是人群中一个上了年岁的阿叔发话了。 “先带到村头,再去请村长!” 村子小,几乎是家家都挨在一起,一有点什么动静,大家都醒了。 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都跟着往村口的方向走过去。 等到了村口,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 没有路灯,几个人点燃了最原始的火把,分别插在树上充当照明的灯。 冯小麦被扔在村口的地上,大宇和杨二分别被人拉着,省得再次厮打到一起。 村头住着的婶子提了一桶水,给这几个扶着冯小麦的婶子洗手。 血腥气四散,让这个不平静的夜更添诡异气氛。 夜晚寒凉,村长披着件衣服脚步匆匆地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宇,你在哪啊!” 村长拨开人群,只见地上躺着满身是血的冯小麦。 大宇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渗血,一只眼睛肿的已经睁不开。 村长心疼的捧着大宇的头。 “儿啊,谁吧你打成这样的!” 杨二耸开拉着他的村民。 “我打的!” 村长被儿子脸上的血渍冲昏了头,完全忘记了躺在地上的冯小麦。 他厉声呵斥。 “杨二你个混账,我儿子可是城里上班的医生,你把他打成这样,让他怎么给人看病,怎么上班!” 杨二梗着脖子,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村长,与其关心你儿子的工作,还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大孙子呢!” 村长懵了。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还没结婚,两个女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大孙子。” 杨二瘸着腿向前走了两步,指着冯小麦的肚子道。 “你看,这就是你大孙子啊!” 杨二抬起头,向着看热闹的村民们说道。 “我们好村长的儿子,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城里的医生,大宇,睡了我媳妇,给我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杨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们两个把我的脸,扔在地上踩!” “两个人搞怀孕了,还想把孩子赖在陈贵兄弟头上,然后让我养孩子!” 杨二冲着老村长喊道。 “村长,你可是这一村之长,你连儿子都管不好,怎么好意思当这个村长!” 村长撕心裂肺的喊着。 “你胡说八道!” 杨二占着理,自然毫不客气。 “我亲耳听到这对狗男女是怎么背着我勾搭到一起,亲眼看到大宇往小麦嘴里塞药!” 鹿知之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你们还有的是时间吵。” 她指了指地上的冯小麦。 “这人都要死了,你们还管不管!” 第356章 陈贵变傻,另有隐情 鹿知之本来想着隐在众人中,等他们私下解决完再去给陈贵洗刷冤屈。 这样既解决了陈贵的事,自己也不用介入他们之中,沾染太多因果。 可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冯小麦,生机在她身上一点点的流失,整个人满脸黑气密布,已经成死状。 虽说冯小麦是咎由自取,可也是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了她现在的状况。 冯小麦若是死了,这份因果她也逃脱不掉。 鹿知之叹了口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村长,无论如何,这可是一尸两命的事,你们还是先把冯小麦妥善安置了吧。” 村长只顾着自己儿子的伤,气急败坏地吼道。 “都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我儿子,要不然怎么会惹下这么大的祸!” “她今天就算不死,按我们村规也是要脱层皮的!” “这贱妇,死了也算干净!” 鹿知之见村长不管这事,也不与她争辩,她走上前去,查看了冯小麦的情况。 握住冯小麦的手腕,一丝灵气钻入她体内探查。 冯小麦大概是吃了堕胎药的原因,现在流血不止。 鹿知之从背包里翻找出一粒丹药给她服下,然后看向旁边围着的妇人。 “她这是小产,你们还是打个120叫救护车来吧。” 旁边的妇人一脸的为难。 “要是能打救护车,我们早就打了。” “山里没有通电缆,手机没有信号,我们这里没有电话。” 鹿知之想了半天,这才又从包里翻找出手机。 她知道要进山,山里没信号,手机几乎就是一块砖头。 所以包里只带了睡袋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法器符箓和一些保命的丹药。 可分别时,顾言洲硬是塞给她一个卫星电话。 他说这个不用电话信号联络,有事可以用这个。 这几天,顾言洲就频繁地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导致这个手机很快就没电了。 也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冲了一会电,这才将将能开机。 她拨打了120,沟通了好半天才说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 挂了电话,鹿知之看向杨二。 “医生说,你们村里没有路,车开不进来,只能开到离你们村子20公里左右的一个高速公路旁。” “你看应该怎么把冯小麦送过去。” 杨二垂头丧气,梗着脖子不说话。 鹿知之捏了捏手中的电话。 “这是你们村子的事,更是你们私人的事,我本来就不想掺和。” “可如果你放任冯小麦就这样死掉,那我肯定是要报警的!” 鹿知之把头转向村长。 “这药是大宇喂给冯小麦的,我要是报了警,大宇这故意伤人罪肯定跑不了。” 鹿知之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带有压迫性。 “村长,你确定要你儿子进去蹲几年么?” 村长开始在想着什么,而后猛然抬起头。 “冯小麦水性杨花,凭什么让我儿子背这口黑锅!” “你说是我儿子的种,我还说是陈贵的种呢!” “人人都知道,陈贵经常去冯小麦家后院栅栏旁呆着,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 “傻子最是不会撒谎,肯定是冯小麦让他尝到了甜头,那傻子这才一直呆着不愿意离开!” 鹿知之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地步村长还在嘴硬。 “村长,杨二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冯小麦勾搭了大宇,大宇怕我问胎,两个人奸情暴露,这才打了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 村长丝毫不退让。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陈贵为什么每天都去冯小麦家晃荡!” 鹿知之被问得一顿。 她有点心急了,应该把陈贵的一魄招回,问问陈贵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人在某地徘徊是因为有执念,所以傻了之后才会根据自己的意识行动。 她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 陈贵去冯小麦家后面溜达,难道真的是因为跟冯小麦有首尾? 不能因为他是童子身,就否定了他跟冯小麦没有关系。 可转念一想,孩子是谁的,很好查。 现在医学手段高明,做个dna检测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在这里跟他们费口舌。 鹿知之刚想说话,一个少女清瘦的身影站了出来。 众人看着站出来的人,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一个妇人紧接着冲出来,拽住那少女的手臂往回扯。 “万荷花,你站出来干啥,给我回去。” 名叫万荷花的少女松开了妇人拽住她的手。 “妈,你别拉着我,我不能看他们这样污蔑阿贵哥!” 妇人见状就要去捂少女的嘴。 “你给我闭上嘴,人家闹得乱哄哄的,有你什么事!” 人群里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讥讽道。 “哎呦,老万家的,你女儿这是准备出来说句公道话呢,你捂着她的嘴干什么。” “是不是你们家老万跟冯小麦也有一腿啊!” 这妇人姓周,只是她家男人姓万,所以村里的人都叫她老万家的,在村中人称母老虎,泼辣得很。 众人也是看着只有火把照亮,看不清脸这才敢说两句。 下一秒,鹿知之就体会到了‘母老虎’发威的模样。 周大婶双手叉腰,对着声音的来源骂道。 “放你老子娘的屁!” “我家老万可不是什么破鞋都穿的!” 正当周大婶骂人的时候,万荷花急忙说了一句。 “阿贵哥根本不是去冯小麦家后院,而是去我家后院!” “跟阿贵哥私会的并不是冯小麦,而是我!” 她说的急,周婶子根本来不及捂嘴。 听到万荷花这样说,气直拍大腿。 “你这个虎丫头,那陈贵现在名声臭得像屎一样,你不躲远远的,还要往旁边凑,你要气死我啊!” “你跟那陈贵扯上关系,以后谁还敢娶你回家做老婆!” 万荷花人瘦瘦小小,神情看起来也有些怯弱。 她双手攥紧了衣摆,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要不是你从中阻拦,我和陈贵哥也不会拖到现在!” “你们都说阿贵哥强奸了冯小麦,可我根本就不信!” “妈,阿贵哥为什么第一个发现了泥石流,却还是被冲走了,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第357章 断绝关系 周婶子心虚地看了四周一眼,再次捉住万荷花的手。 “你跟我回家!” 鹿知之见事情出现了转机,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万荷花。 她冷着脸道。 “周婶子,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 “听说我表哥是第一个发现泥石流,并且通知家家户户赶紧走的人。” “为什么第一个通知的人,还会被泥石流冲走,我想你该给我个解释!” 周婶子眉毛一立。 “谁知道那陈贵发了什么失心疯,他怎么被冲走,与我何干!” 万荷花再次甩掉了周婶拽着她的手,迅速跑开。 周婶见她跑开,作势去追。 鹿知之反手抓住了周婶的手臂,死死地钳住,让她动弹不得。 万荷花见母亲被制住,声音哽咽说道。 “那天下着大暴雨,阿贵哥发现了泥石流,便挨家挨户地叫我们逃命。” 万荷花话说到一半,周婶子大喝一声。 “万荷花,你要是敢说出来,我们就断绝关系,这辈子你再也别回家1” 万荷花本就含着泪,听到周婶这样说,含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朔而落。 “不回就不回!” “从阿贵哥出事,你们就让我哥看着我,一直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 “我就算回去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把我卖了换彩礼,好给我哥娶媳妇!” “你们一直嫌弃阿贵哥,嫌他没钱,给不出高价彩礼!” “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除了阿贵哥,我谁也不嫁,他就算是个傻子,我也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万荷花。 鹿知之拽着周婶子,来不及阻拦。 那男人走到万荷花身前,径直甩了她一个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万荷花直接扑倒在地。 “不要脸的,你想男人想疯了,连傻子也想嫁!” 见万荷花被打,村里人看不下去了。 “万海,你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打妹妹呢!” 话音还未落,另外一个人影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直接扑到了万海的身上。 万海虽魁梧,可扑上来的男人身形也十分壮硕。 雨点般的拳头直接就落在了万海的身上。 原以为两个人又会厮打起来。 可万海是个怂货,只敢跟自家妹子耍横,此刻别人压在地上,只能抱着头嗷嗷地叫唤。 直到万海挨了几拳头,众人这才看清。 冲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疯了的陈贵。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将陈贵从万海身上拉起来。 万荷花一把抱着陈贵的手臂。 “阿贵哥,别打了!” 陈贵是个傻子,一身蛮力,但只有听到万荷花的声音,才冷静下来。 他两只手搓在一起,嘴里念念叨叨。 “荷花……荷花……” 围观的人都唏嘘不已。 陈贵都傻了,还一心一意地护着万荷花,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跟冯小麦有一腿。 万荷花感动得不行,哭着擦去陈贵脸上的脏污。 “阿贵哥,是我们家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 鹿知之大声问道。 “万荷花,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万荷花哽咽着说。 “村子里人少,住得都近,很快就通知完了。” “大家都躲在高处,祈祷泥石流别压塌房子。” “本来阿贵哥已经跟我们一起跑出来了,可是我妈,她说跑的时候,自己的金首饰落在家里了。” “我妈让我哥去拿,我哥怕泥石流随时淹没房子不肯去,她就让阿贵哥去拿。” “她答应阿贵哥,说如果能帮她把那些金首饰拿出来,就把彩礼减少一些。” 万荷花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阿贵哥为了娶到我,不顾一切地就往我家跑去。” “我们在山上看的时候,泥石流还没淹没房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大暴雨的关系,泥石流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快涌了进来。” “阿贵哥就这样被冲走了!” 人群里都发出疑问。 “陈贵是这样被冲走的,那为啥刚开始你们不说!” 还没等万荷花说什么,另一个人就说道。 “应该是看陈贵成了傻子呗!” “谁也不知道陈贵是因为回去拿首饰才被泥石流冲走,还以为他通知了大家,才耽误了自己。” “我们大家出于愧疚,一直养着陈贵,给他做饭,收拾房子。” “要是说出来,陈贵是为了他们家才被冲走,那谁还会管陈贵,可不就得他们家管了!” 众人吵吵嚷嚷的开始说这件事,几乎都是戳着周婶子和万海的脊梁骨在骂。 只有鹿知之抓到了重点。 “所以,阿贵去冯小麦家后院是为了找你?” 万荷花点点头。 “对,我家就住在万小麦家隔壁,隔着一个栅栏!” 冯小麦激动道。 “阿贵哥跟冯小麦根本都不认识,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你们别什么事都诬赖他!” 鹿知之看向村长,连带着众人也看向村长。 “村长,阿贵是傻子,他做出的都是最原始的反应。” “因为他喜欢万荷花,所以护着万荷花,这足矣证明他跟冯小麦没有关系。” “而万荷花,拼着名节不要,忤逆家人也要坦白一切,跟陈贵在一起。” “我相信,他们做的远远大于说的!” “大宇跟冯小麦私通,并且怀孕的事,根本无法狡辩。” “如果你还是觉得冤屈,那我们就直接报警,让警察带着冯小麦肚子里的孩子去做dna鉴定。” “我觉得这样是最公平的!” 村中咬着牙,阴狠地瞪着鹿知之。 鹿知之丝毫不惧,目光直接迎上村长。 片刻后,村长恶狠狠地道。 “大宇,回家套车,送冯小麦去医院!” 大宇也瞪了鹿知之一眼,扯了扯被撕坏的衣领,转身离开。 该说完的话都说了,鹿知之也放开了周大婶。 周大婶先是冲着万荷花冲过来,发现陈贵死死地挡在万荷花面前。 她心里只打鼓。 刚才万海只不过是打了万荷花一巴掌,就被那傻子骑着打。 自己要是再对万荷花出手,会不会也被他打? 傻子力气大,要是把她打死了怎么办! 傻子杀人都不犯法的! 第358章 赔钱 周婶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敢对万荷花出手。 她拽起了地上被打了的万海。 “儿啊,没事吧!” 万海被母亲拽起,仿佛有了撑腰地。 他抬起手,指着万荷花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个赔钱货,早知道你这样,还不如早就把你嫁出去!” “好过现在帮着别人打自家人,还在村子里丢人现眼!” 鹿知之瞄了他一眼,淡淡地说。 “给你们家丢人的,可不是万荷花。” 万海知道鹿知之的厉害,所以不敢跟鹿知之正面对上,继续骂万荷花。 “你赶紧跟我们回家,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万荷花往陈贵身后躲了躲。 “我不回去,阿贵哥被害成这样,我要照顾他!” 万海气的眼睛瞪的老大,周婶都快气地背过气去。 “我告诉你万荷花,你今天要是不回家,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周婶也哭嚎着。 “你不回去,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和你断绝关系!” 万海威胁道。 “你知道没有娘家的女人有多惨么!” “这陈贵是个傻子,以后他打死你都没人给你讨个公道。” 万荷花擦干眼泪,咬了咬牙说道。 “阿贵哥是因为我们家才成这样的,我就该照顾他一辈子。” “哪怕他打我,我也认了!” 万海气的直喘气,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过去。 鹿知之冷哼一声。 “万荷花,你跟他们回去吧。” 万荷花一脸的惊讶。 “不……我不……” 鹿知之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表哥变成这样了,我可要给他讨个公道!” “我这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因为你们家的事,本来好好的人变成了傻子,下半辈子没有自理能力,还需要专门请人来照顾。” “我可得请个专业律师来好好算一下,你们家应该赔偿多少钱!” “听说当初看病,用的是表哥放在村长那里准备租地的钱,这医药费肯定要赔偿的。” “表哥变成傻子了,精神损失费,后半生的疗养费,这个你们也要承担。” 鹿知之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 “我表哥这种情况,应该去海市或者京市找个医院检查一下,做做康复训练看看还能不能恢复。” “我看这些钱,都应该让你们来出!” 周婶叉起腰淬了一口。 “呸!” “又不是我们把他打傻的,干什么要我们赔偿!” “再说了,我让他给我拿首饰,他也没拿到,泥石流冲进屋子里,把我那些首饰全都冲走了,我现在还没找回来!” “我都没找他赔,他还想找我赔钱,做梦!” 鹿知之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个小山村待久了,根本不懂什么是法律。” “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法律!” “你们家跟陈贵变成傻子这件事,属于刑法上的因果关系!” “你们明知道山洪暴发,泥石流马上就要淹没村子,却还要以婚姻要挟,强迫他去拿财物。” “他的死亡或者受到伤害是可预见的,所以,他变傻,就是你们导致的。” “如果我去起诉你们,这就是一桩刑事案件,会被定为故意杀人罪!” “刑事案件一旦递交法院开庭审理,连原告都无法撤销,直到宣判才能终结。” “你们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 鹿知之越说声音越激昂,像是真的为自己的表哥鸣不平一样。 在周婶和万海的耳中,听到鹿知之的声音像是法官已经在宣读审判书一样,一句一字地砸在他们的心窝上。 万海本就是个怂货,一听到要坐牢,吓得后退一步。 周婶子听到‘故意杀人’这几个字,也直接瘫坐在地上。 鹿知之一把扯过陈贵背后的万荷花。 “你跟他们回去吧,我表哥的公道,自有我来讨!” 万荷花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陈贵,而有点傻气的陈贵立刻拽住万荷花的手臂不肯松开。 两个人眼神里的不舍,皆浓得化不开。 周婶和万海还沉浸在鹿知之说的那些法律里,完全没看到陈贵和万荷花的小动作。 鹿知之借着这个机会使劲掐了一把万荷花。 万荷花被掐了一把,不明就里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使劲跟她使眼色,挤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还好万荷花不是个傻的,立刻明白了鹿知之的意思。 她狠了狠心,甩开了陈贵牵着她的手,本来就在哭泣,倒是也不用装出伤心的模样。 “阿贵哥,我本来想照顾你一辈子,还清我们家欠你的。” “可是现在你表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是想要钱。” “阿贵哥,以后我们全家都要去蹲监狱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吧!” 万荷花转过头去扶瘫坐在地上的母亲。 坐在地上的周婶被扶着站起来,猛地一回神。 她脑海里回想起来一些事。 还记得去年一些民警来普法时将的案例。 说是村子里几个人聚众喝酒,其中一个人喝死在了酒桌上。 死者的家属将同桌喝酒的人都告上了法庭,每家赔了二十多万! 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对! 因为同桌的人劝酒,所以那个人喝死了! 这就是刑法上说的因果关系! 周婶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陈贵。 那女人没有骗她,他们真的可能赔钱又坐牢! 想到这,她猛然推开了万荷花的手。 刚才还想把万荷花拉回家,现在却对万荷花避如蛇蝎! 她颤抖着问鹿知之。 “是不是……我家荷花留下来照顾陈贵,你就不会去告我们?” 鹿知之双手环抱胸前,抿了抿唇像思考了一下。 “那可不一定,还得看看万荷花照顾得怎么样!” “要是万荷花照顾得不好,我还是要去告你们,要一些赔偿的。” 鹿知之话音刚落,还没等周婶说话,万海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一把将万荷花推向了陈贵。 “我们家可没有钱,把万荷花赔给你们了!” “她既然愿意伺候那个傻子,那就让她伺候吧!” 鹿知之却没松口。 “你们可想的美!” “我表哥正值壮年,要是不傻,能赚多少钱,这误工费你们可赔不起!” “我雇一个保姆天天照顾我表哥才多少钱,你以为你们家万荷花值这么多钱?” 第359章 我很知足 万海搀着周婶,两个人连连往后退。 “你爱告就告,反正我们家没钱!” “万荷花赔给你们了,以后你们不要再找我们家了!” 鹿知之还想说什么,只见万海拽着老母亲头也不回地跑了。 两个人一跑,万荷花转身就扑进了陈贵的怀里。 “阿贵哥!” 陈贵是个傻子,看面对万荷花,他拿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 被万荷花抱着的他像个木头,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荷花……荷花……” 万荷花哭了一会放开了陈贵。 “这位小姐,谢谢你……我……” 鹿知之看了看还没散去的人群,低声说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去说吧。” 说完了,她还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喊。 “万荷花,我叫你回去,你以为你自己值几个钱?” 万荷花也不说话,一脸喜色地拉着陈贵跟在她后面。 鹿知之不停地大声骂着。 “你们万家,别想着让你来敷衍我,我绝对要告你们,你们一定要赔钱!” 几个人走出人群,才听到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万荷花真惨啊,她爹娘做的孽,要她来还。” 山村里也不全是愚昧的人,也有很清醒的人。 “要我说,万荷花这也算是心愿的成。” “陈贵傻的时候,两个人就看对眼了,要不是老万家想让女儿赚一笔彩礼给儿子盖房子,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有人附和。 “对呀,现在这样,对两家都好,希望那个女人别告了,以后两家还要做亲家的,以后没法见面!” “哎,别说了,村长他们来了!” 鹿知之早就听到了马蹄声,混着木板车的咯吱声。 村长的喊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让开,都让开!” 鹿知之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只见大宇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冯小麦身边。 因为冯小麦是小产,在村子里来说是不吉利的,所以没人过去搭把手。 蹲在地上的杨二看到,站起身来走到冯小麦身边,跟大宇两个人将冯小麦抬到了车上。 大宇跳上了马车,一挥鞭子,马便哒哒地跑了起来。 马车后面的杨二想了想,快跑了两步,也跳上了车。 马车路过鹿知之的时候,鹿知之看了一眼车上的冯小麦。 眉心命宫中的黑气减弱,正在逐渐消散。 想必是喂下去的那颗止血丹药起了作用,冯小麦至少性命无忧了。 只要他们能顺利跟救护车汇合,那么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故事的主角们都走了,看热闹的人都各回各家。 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谈论着。 鹿知之没再想听他们谈了什么,转头跟万荷花说道。 “我们先回去吧。” 陈贵傻兮兮的,嘴里不断念叨着荷花,被万荷花拉着往家里走。 万荷花到底是个干活的人,一进陈贵的家里,就开始干活。 先是将厨房的铁锅刷了一遍,然后烧了一大锅水。 又找出了好几个盆,挑了个最新的递给鹿知之。 “鹿……鹿小姐,我听他们是这样叫你的……” 鹿知之接过盆。 “你叫我鹿知之就行。” 万荷花羞赧地笑了笑。 “鹿知之,这个盆我已经刷洗过了,非常干净,你先用这个洗漱吧。” 说完,她往鹿知之的盆里舀了一大瓢热水,又添了一点凉水。 用手背试过温度后抬起头。 “温度正好。” 鹿知之倒了解,就放在厨房的锅台旁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这几天,她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还好山里凉快,并没有出很多汗,要不然这会她肯定都馊了。 用毛巾擦了脸和脖子,心一横,又洗了头发。 她坐在院子的小木凳上,让凉丝丝的晚风吹干头发。 看着万荷花将一盆一盆的水端进房间,最后一趟时,她脸红得像是快要滴血,都不敢再抬头看鹿知之。 其实她不想听墙角,只是耳力太好。 她听见屋里的万荷花对陈贵说。 “阿贵哥,我……我现在帮你洗澡。” “虽然我们还不是夫妻……可……可你现在这样……也不能一直脏着身子。” 她说话断断续续,听着她羞赧的声音,鹿知之甚至都能猜测到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陈贵是个傻子,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不一会便听到了水声传来。 开始还只是轻轻的撩水声,到后来,那水声像是有人在游泳。 万荷花无奈道。 “阿贵哥,你别这样,好好洗澡!” 鹿知之刚拿着板凳就准备进房间,她可没兴趣听人家小两口私密的事。 可一下秒,陈贵的声音打破了她那不着边际的幻想。 陈贵呵呵地笑着并且大喊。 “玩水喽,下河游泳喽!” “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水里的鱼儿全都听我号令!” “我让你们往东游,你们不许往西游!” “虾兵蟹将,我藏起来的宝藏,你们都要看管好!” 鹿知之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 她还真是想得太多了。 放下小板凳,揉散头发,让风吹干每一根发丝。 看着天上的星星,鹿知之有点想母亲了。 她在家的时候,每次洗完头下楼,母亲都会数落她。 “洗完头发一定要吹干,要不然风湿进头会偏头痛。” 然后母亲就会拿出吹风筒,把她按在沙发上慢慢地吹干她的头发。 鹿知之想着,一定要早点解决完这些事,然后回家。 等她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万荷花也出来了。 她提着一桶水,拎到院子旁边,倒了进去。 鹿知之看着她,洗澡的不是她,可她全身已经湿透了。 她抬起手臂,用手腕擦了一下额头,鬓角的头发贴在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鹿知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会后悔么?” 万荷花不懂鹿知之在说什么,睁大了眼睛在思考。 鹿知之继续说。 “如果陈贵一辈子都这样,像个小孩子,需要你伺候吃饭,伺候洗澡。” “或者像你哥说的那样,可能脾气上来也会打你!” “到那个时候,你会后悔么?” 万荷花将水桶放回厨房的灶台旁边,将袖子挽起来。 “阿贵哥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他很善良,没傻的时候对我也很好,要不是我家里要了太多彩礼,我们可能早就……” 万荷花说着,又红了眼眶。 哽咽了几下,又将眼泪忍了回去,露出一抹笑意。 “没什么后悔的,女人总要嫁人的嘛,嫁给谁都要干活,一言不合吵架都可能挨打。” 万荷花看向房间。 “阿贵哥现在这样也挺好,不会跟我吵架,刚才我哥打我的时候,他还拦着。” “我知足了。” 鹿知之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毛巾递给万荷花,示意她擦擦脸上的水。 “你放心,我不会让陈贵这样傻一辈子的!” 第360章 你家有没有石头 两个人聊了几句,天已经开始雾蒙蒙的亮了起来。 鹿知之不知道万荷花什么时候睡的,不过她睡之前,隔壁的灯还是亮的。 陈贵呵呵傻笑的声音一直不断,而万荷花也一直在安抚着,哄着他。 再次醒来,鹿知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四周非常的安静。 刚住进鹿家的时候,她觉得住在山林里就已经很安静了。 可鹿家有很多佣人,每天都会打扫卫生做饭。 离着别墅不太远也有药田和办公场所。 那种有‘人气’的热闹跟现在这地方不同。 偌大的森林里,三十几户,两百多口人,跟一把沙子洒进森林里没什么不同。 鹿知之动了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一走出门,便看到了万荷花正在外面的灶台旁做饭。 灶台很大,那灶台对娇小的万荷花来说,如同一个大大的澡盆。 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流行的搞笑梗‘铁锅炖自己’。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万荷花听见笑声抬起头来。 “知之,你睡醒啦。” “那边的桶里我放了热水,你简单洗漱一下,饭马上就做好。” 鹿知之简单洗漱一下,擦着脸上的水环顾四周。 万荷花真是个能干的女人。 昨天进来这个院子的时候,那荒凉的样子完全没有。 院子里的荒草已经被拔除,灶台附近收拾得干干净净。 就连那快要破败到快要倒塌的房子也被收拾了一下。 果然,女人才是能撑起一个家的核心。 万荷花进来之后,整个院子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鹿知之衷心夸奖。 “荷花,你真厉害,一上午就能把院子收拾得这么干净。” 万荷花笑了笑,拿起旁边洗得干净的碗筷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也不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阿贵哥也做了不少。” 万荷花将菜端着放在灶台旁边的木桌上,又回身去盛饭。 鹿知之这才看向灶台旁边的陈贵。 经过昨夜万荷花的拾掇,今天的陈贵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长袖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除了黑一点,整个人还算干净整洁。 那因为脏污而结块在一起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变成了一个‘长毛寸’发型。 陈贵算不上大帅哥,但胜在干净整洁。 他拿着小板凳坐在灶台旁边,手里拿着几个草棍,正在编着什么。 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正在忙活着的万荷花,好像怕她走掉。 万荷花拿着一个盘子,盛了一点饭和菜端给陈贵。 “你去旁边吃好不好?” 鹿知之心中一暖。 万荷花是怕自己嫌弃陈贵,所以给陈贵盛了饭菜去旁边吃。 陈贵也十分听话,拿着饭菜就蹲在灶台旁边吃。 万荷花这才抬手叫鹿知之。 “知之,来吃饭了。” 鹿知之擦干了手,坐到饭桌前,这个角度正好对着陈贵的正脸。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放进嘴里,然后打量着陈贵的面相。 一生顺遂,儿女双全,没什么大灾大难,但财帛并不是很旺。 不过每个人的面相是会随着所经历的事情改变的。 比如有的人亲缘浅,父母不慈,那么有可能会回报在财运上。 有些人财运不好,但可能会长命百岁。 陈贵财帛不旺,但经过这次变傻的事,大概会稍稍转运一些。 “知之,抱歉。” 万荷花的说话声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她转头,看到万荷花都没有动筷子。 “我们村上离县城远,只有有人去县里才会给各家带回来一点肉。” “我一直被关着,阿贵又……” “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只有院子的茼蒿还能吃,所以只能委屈你吃些青菜。” 鹿知之刚才一直在看陈贵的面相,没太在意自己吃到嘴里的是什么菜。 这会才看到,两盘菜,一盘是油麦菜,一盘是茼蒿。 这大山灵气充足,十分养人,种出来的蔬菜都格外鲜甜。 鹿知之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没事,我吃什么都行。” 饱饭下肚,鹿知之觉得自己整个人精力充沛。 这时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看不到的胡莺莺。 她急忙释放出一丝灵气四周探查,然后在意识里喊着胡莺莺。 但是胡莺莺一直没有回应。 胡莺莺不可能丢下自己走了,也不会有什么猛兽可以吃掉她。 想必是做什么事去了。 鹿知之没在意,只等着万荷花和陈贵都吃完饭,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她先是将自己不是陈贵表妹的事情说了一遍,万荷花也表示理解。 要不是鹿知之拽着,她非要跪下给磕一个头,表示感谢。 鹿知之急忙拦住了。 “别下跪,我可受不起,折福。” 万荷花摸了摸口袋。 “我也没什么钱,就有一两件首饰是以前攒钱买的,都在家里,我……” 鹿知之急忙摆手叫停。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首饰。” 鹿知之眼睛微眯,她想起了无言发的那条消息,然后试探性地对胡莺莺说。 “我这次来,是为了一块石头。” “你们这边有没有带颜色的石头?” “呃……五颜六色的那种?” 胡莺莺拧眉思考。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这边确实有个废弃的矿洞,但好像是古代挖什么的地方,早就塌了。” “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谁找到了值钱的东西,想必应该没什么价值。”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无言说,靠着玄音铃的指引就可以收集石头,可这石头到底在哪呢? “对了,阿贵哥一直觉得我们山里有宝,花了半年走遍我们村子附近的大小山。” “很可惜,他现在这样,也不能给你帮忙。” 鹿知之看到了万荷花脸上的失望之色。 她拍了拍万荷花的肩膀以作安慰。 “昨天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么,我不会让陈贵一直都做个傻子。” “他的痴傻是有原因的,恰好我可以解决。” 万荷花的眼睛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整个人重现生机。 “知之,如果你能让阿贵哥变好,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鹿知之扑哧笑出了声。 “当牛做马倒是不用。” “如果我在你们家发现了想要的东西,你可不可以送给我?” 鹿知之觉得,既然玄音铃指引她来到这里,那阿贵身上就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第362章 拿命守护 鹿知之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闪光的地方看,正在努力分辨那是什么。 无奈,森林里实在是太黑了,根本无法分辨。 身旁的万荷花擦干了眼泪,也顺着鹿知之的方向看过去。 被那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住,双腿也不自觉地向前走去。 鹿知之反手拦住她。 “他灵魄不稳,先不要过去惊扰。” 两个人就站在那等着,等着陈贵的苏醒。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越夜越皎洁,偶尔有云影瞟过,短暂地遮住了清辉。 鹿知之觉得自己时间差不多,便释放出一丝灵气。 陈贵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鹿知之看了眼万荷花。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万荷花更加的心急,听到鹿知之说陈贵已经安稳,想都没想直接跑了过去。 她跑得很快,却在跑到陈贵身边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轻轻蹲在陈贵身边,慢慢地握住他的手。 “阿贵哥?” “你醒醒,我是荷花啊。” 鹿知之没有去看陈贵,她对树下的东西更有兴趣。 她从包里掏出手电筒,照着树下,并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树枝拨弄了几下。 对于拨弄出的东西,鹿知之感到不解。 扔掉树枝,蹲在地上刚要捡起那东西,手腕却被一个人狠狠捏住。 处于本能反应,鹿知之在被捏住手腕的那一刻,将手臂转了一下,反手捏住偷袭她的手臂,狠狠一掰。 “啊……呃……” 嘶哑的痛呼声在旁边响起。 鹿知之用手电筒照过去,只见陈贵面目狰狞,像是恐怖片里的丧尸。 鹿知之急忙放开手,然后移开手电筒,不让强光照到他脸上。 “陈贵,你醒了!” 林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鹿知之将树下闪闪发光的东西收好,三个人回了陈贵的房子。 这是鹿知之第二次进到陈贵的房间。 屋里不再脏兮兮,连水泥地面都刷得比之前更加干净。 鹿知之刚进门,万荷花就从外面拿出一个凳子来让鹿知之坐下。 她刚坐到凳子上,陈贵和万荷花两个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她脚边。 “感谢鹿小姐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你,我陈贵这辈子怕是完了!” 鹿知之像是板凳突然长出钉子一下窜了起来,避开了这一跪。 “你俩赶快站起来,不要跪我,会折福。”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万荷花扶着陈贵坐在床上,自己也坐在旁边。 刚才走路的时候,万荷花已经将鹿知之做的一切简单的告诉了陈贵,这才有进门这么一出。 陈贵再次表示感谢。 “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感谢您!” 鹿知之点点头。 “谢我的事,晚一点再说。” 她将从树根下面的小布包掏出来递给陈贵。 “这就是你一魄不归的原因吧?” 陈贵接过来,把那个小布包递给万荷花。 万荷花看了布包里的东西大惊。 “这……这我妈妈的金首饰!” 万荷花十分惊喜。 “这个东西丢了,我妈妈哭了好久呢,这是她一辈子攒起来的金首饰,说要留着给我嫂子的。” “我这就给她送回去,她一定很高兴!” 说着就要拿着东西往外走。 鹿知之皱眉,一把拉回了正要走的万荷花。 “你先坐下,我有话说!” 万荷花乖乖地坐在了陈贵的身边,满脸的笑意。 鹿知之看向陈贵。 “你被泥石流冲走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陈贵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回想,片刻后又睁开了眼睛。 “当时,荷花的妈妈让我去拿首饰,说如果我把首饰拿回来,她就同意我和荷花在一起。” “我其实也有点怕,但荷花家在村子中后部分,泥石流来得也没那么快,我想着快去快回,总能拿回来的。” “我当时确实也拿到了首饰,可是我不知道,泥石流的爆发,不仅仅是因为暴雨,而是暴雨引发的山洪。” “泥石流没来,山洪却先一步来了。” “我被滚滚的洪水逼上了山,跑到了跟荷花约会的地方。” “下面是滚滚的洪水,上面是倾泻而下的泥石流,我没办法,只好搬起树下的石头,将那一小包首饰压在石头下面。” “然后又脱下外套,将我自己困在了那棵树上。” “但天灾岂是人能对抗的,我拼命挣扎最后还是失去了知觉。”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看到你在挖那首饰,我当然着急不想让你发现。” 陈贵后怕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刚才他还在一片黑暗中昏迷着,可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睛居然能睁开。 侧过头就看到有人正在挖他藏起来的金子。 他想阻止,却差点被掰断了手。 那疼痛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听完陈贵的话,鹿知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你的面相告诉我,你虽然没什么大财运,但运气比较不错。” “洪水加泥石流,单拿出任何一项都会让人顷刻毙命。” “人在濒死时,三魂七魄最是不稳,容易丢失。” “如果人的阳寿未尽,清醒之后,丢失的魂魄便会归为。” “你大概是被洪水冲走,在马上要淹死的时候,挂在了树上,才侥幸活命。” “但还是因为惊吓等等,丢了一魄。” “因为你心里有执念,所以你丢掉的那一魄就会一直在埋藏首饰的那棵树下面徘徊,所以才变得痴傻。” 陈贵点点头。 “是啊,怎么能不急呢,这一包首饰关系着我能不能娶到荷花,我肯定是一万个小心的。”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继而看向万荷花。 “陈贵因为这包首饰,差点丢了命变成傻子,难道你还要将这首饰拿回家还给你妈妈么?” 万荷花笑容僵在脸上,可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又恢复了神采。 “我妈妈要是知道阿贵哥没有弄丢她的首饰,也没有痴傻,一定很开心。” “这样她就不会再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鹿知之翘起二郎腿,冷哼道。 “你别太天真了!” “刚才在外面闹了那么一出,你以为你妈妈还会接受陈贵么?” “我劝你不要把首饰还给你妈妈,带着这东西,跟陈贵离开这个村子。” “否则,我之前做在你妈妈和哥哥面前演的戏,不都是白费了?” 第363章 奇石 万荷花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陈贵更是一头雾水。 “之前发生了什么,荷花,你妈妈是不是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万荷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她只跟陈贵说了他是如何被冤枉强奸冯小麦,鹿知之如何帮他洗刷冤屈。 鹿知之接过话头。 “你被囚禁在杨二家的这段日子,万荷花也被她妈妈关在家里,她哥哥还看着她,不许她出门。” “刚才她妈妈和哥哥出来看热闹,一时间松懈才让她跑了出来。” 鹿知之将刚才在广场上,万荷花妈妈是如何辱骂万荷花,她哥哥还动手打她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陈贵听。 本来虚弱的陈贵,实在是心疼得紧。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瞬间红了眼眶。 “荷花,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万荷花淡淡地笑了笑。 “阿贵哥,别说这种话,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妈妈那边……” 万荷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一边是生她养他的父母,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割舍。 陈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荷花,我实话跟你说吧。” “其实我家住在京市,我不叫陈贵,我叫陈锦鸿。” “我父亲是做生意的,家里也算是有些家底。” “只不过,我是……” 陈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我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 “我的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 万荷花被陈贵的话震惊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 陈贵握着万荷花的手继续说。 “我母亲过世后,父亲想认我回家,可父亲的妻子并不同意,所以我一直养在外面。” “家里的任何产业不会给我一分一毫,小时候父亲给的钱,也只够温饱。” “毕业后,我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被父亲的妻子针对,这几年里,换了十几份工作,所以我这么大年纪了,几乎一事无成。” “所以我就想找个深山老林,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哪怕种种田也好,安稳地生活就行。” 万荷花终于反应过来,陈贵说的是什么。 她眨巴着大眼睛,对着陈贵温柔地笑了笑。 “阿贵哥,你无法选择你的出身,但是你可以选择怎么生活。” “不管你是谁家的儿子,我只知道,你是陈贵就行了。” “你要是想在村子里生活,那我们就过平淡的生活,这没什么的。” 陈贵打断万荷花的话。 “荷花,你为了我可以跟父母决裂,我为了你也应该勇敢一些。” 陈贵的眼神坚定,看着万荷花。 “我想好了,这几天养好身体,我就带你回京市。” “你说得对,我无法选择我的出身,但是我可以选择我要过怎样的生活。” “不能因为父亲的妻子针对我,我就逃避,这样是懦夫的行为。” “我愿意为了你重新开始,我们回到京市,我会好好工作,争取做出一些成绩来。” “你相信我,愿意跟着我,我却不能真的让你众叛亲离,跟着我吃苦。” “我会赚钱,给到你妈妈想要的彩礼,然后名正言顺地让你做我的妻子!” 万荷花已经泪如雨下。 陈贵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荷花,谢谢你还没有放弃我。” 万荷花被感动得根本说不出话,泪水如珍珠般,颗颗砸在了陈贵的肩膀上。 鹿知之低下头,轻咳两声。 “咳咳……你们……” “你们有话可以之后慢慢说,我还在这里呢。” 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分开,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抱歉啊鹿小姐,我们俩有点激动。” 鹿知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理解,理解。” 陈贵神情郑重,将手里的那一包首饰递给鹿知之。 “鹿小姐,你说得对。” “如果周婶知道我恢复了,不傻了,肯定不会让我跟荷花在一起。” “所以,我打算明后天就带荷花离开这里。” “到时候,这包首饰,请你帮我转交给周婶。” “麻烦你告诉她,我这辈子非荷花不娶,我也会好好对她。” “她要的彩礼数目,我会努力赚。”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带着钱,郑重地过来提亲。” 鹿知之接过那包首饰,对陈贵刮目相看。 人的运势往往跟心境行为有关。 陈贵带着万荷花离开这里,等到省城找个饰品回收将这一包金子卖掉,两个人也够做个小生意。 可他并没有贪心的念头,只是怕他们再囚禁着万荷花,所以只带走万荷花。 并且也给了期限,是对万荷花的一个承诺,也是给自己的一份压力。 这男人,可靠! 鹿知之接过首饰。 “你放心吧,我会转交给周婶的,你的话我也会带到。”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陈贵的事情她算是完完本本的解决完了,可那彩色石头,她却没有找到! 正事说完了,要说私事。 鹿知之问陈贵。 “我听荷花说,你们山里有个废弃的矿脉,那里面是个什么矿?” 陈贵点点头。 “是的,不知道什么矿,但是已经塌陷了,人根本进不去。” “我之前也想进去看看的,不过才走了几步,就没路了。” 鹿知之有些为难。 如果一定会有石头,那肯定就是在这个矿洞里。 现在矿洞塌陷,她要怎么进去呢? 难道要找人,再把矿洞挖开,一点一点地找么? 鹿知之正想着,陈贵却走了出去。 不一会,他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了屋里。 他把盒子递给鹿知之。 “鹿小姐,这个给你。” “我虽然没下去矿洞,但是却在洞口捡到了这个。” 鹿知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石头。 这石头普普通通,不仅山上随处可见,就连路边都有。 陈贵笑了笑。 “这石头在矿洞的墙壁里,微微发着黄色的光。” “我回去拿了工具才把这石头从墙壁上凿下来。” “可拿出来之后,却再也没有发光过。” “我想着,既然能在暗处发光,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准备有机会回京市找个地方鉴定一下。” “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早就被别人挖走了。” “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会发光? 鹿知之伸手将石头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手指刚接触到那石头的时候,鹿知之只觉眼前一黑! 第364章 胡莺莺回来了 鹿知之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真空房间。 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听不见,也无法呼吸。 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她屏息敛神,默念清心诀,同时释放出巨大的灵气将自己浑身包裹起来。 她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已经在做十分万全的打算。 时间如此漫长,长到她觉得自己支撑不住,马上要昏厥时,那种失控的感觉就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万荷花和陈贵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鹿知之大口喘着粗气,擦掉额间的汗水。 陈贵眨了眨眼睛。 “鹿小姐,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汗?” 鹿知之呼出一口气放松心神。 “没事,我闭气太久,出汗也是正常的。” 她看了看眼前的陈贵。 他还是保持着刚才抬手递盒子过来的姿势。 鹿知之疑惑道。 “你这样一直伸着手,不累么?” 陈贵有点摸不到头脑,然后把手收回来。 “我……我这不是刚把盒子递给你么?” 鹿知之眉头拧紧,要不是她身体虚弱无力,可能会惊得站起来。 “我刚才闭气了快一个小时,你怎么可能刚把盒子递给我?” 陈贵吓得后退了一步。 “鹿小姐,我真的是刚把盒子递给你,你闭了一下眼睛,就睁开了。再睁开眼睛时,瞬间出了满脸的汗。” 陈贵停顿一下又继续说。 “正常人几分钟不呼吸,大闹就缺氧,不死也晕过去了。” “你说你闭气一个小时,这怎么可能嘛。” “你是不是……” 他支吾了半天。 “是不是这石头的问题,你……你撞邪啦!” 鹿知之低头看着盒子里的石头。 那石头太普通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看着眼前被她这状态吓到的两个人,鹿知之合上了盖子。 “没事,可能是我神经紧张了。” 鹿知之从凳子上站起来,装作轻松的模样。 “我没什么事。” “这石头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们。” “我先回去睡了。” 两个人目送鹿知之出了房间,第一时间就抱在了一起。 此刻,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和流不完的泪,这个夜,将不再漫长。 鹿知之紧紧地握着那个盒子走回房间。 她以为寻找这石头无望,没想到破解了陈贵的事情后,这么轻松就能得到。 将石头收好,鹿知之躺进了睡袋里。 她睡的房子跟陈贵和万荷花的房子只有一墙之隔, 可她耳力过人,能断断续续地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和万荷花哭泣的声音。 床板有些硬,硌得她骨头生疼。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之前跟着师父在山中修炼,睡得也是这样单薄的木板子,那时候也不觉得如何。 可能是睡惯了鹿家的高床软枕,再睡这种地方就不太适应了。 鹿知之觉得,她不是觉得床硬,这种感觉,叫做‘想家’。 她坐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了顾言洲给她的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这是在她手机没电三天后,第一次跟顾言洲联系。 电话很快接通,仿佛约好了这个时间会打过来。 顾言洲急切的声音隔着数千公里传过来。 “知之,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 “你知不知道,你再不跟我联系,我都要去找救援队了!” 连日来紧张的情绪化为乌有,鹿知之难得放松了心情,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谁让你前几天一直给我打电话,一下就把手机打没电了。” 顾言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知之,你那个手机上有实时定位,你一会把定位打开,否则我不放心。” 鹿知之应下,顾言洲总算没有那么紧张和急迫。 “顾言洲,你这两天过的好么?” 顾言洲不假思索答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守着电话,连洗澡都要看着。” 鹿知之咯咯的笑着,连着电话那头的顾言洲声音也轻松了起来。 “我爸妈那边没问题吧。” 顾言洲十分骄傲。 “我顾家的科技公司,几乎囊括了国内顶尖高手。” “之前采样了你的音源,做出的ai声音跟你差不多。” “我两天就会给你爸妈打电话,也会合成一些照片让他们相信你是真的去旅游。” “目前你父母没发现有异样,你就放心吧。” 鹿知之终于放心下来。 她知道,把这件事情交给顾言洲,他一定会做得很好。 鹿知之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感受到了胡莺莺的气息。 “顾言洲,我先不跟你说了,这边有点事,等我到下一个目的地再跟你聊。” 顾言洲也没过多纠缠,只是嘱咐道。 “记得把定位打开,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胡莺莺小小的身影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她飞扑到鹿知之身上打着滚。 “哎呀,外面好冷啊,快让我进睡袋里暖和一会。” 鹿知之将睡袋拉开一个口,胡莺莺熟练了钻了进来。 入夜的山里跟白天温差巨大,胡莺莺就带着一身寒意钻进她暖暖的睡袋。 鹿知之rua着胡莺莺的耳朵。 “你跑哪去了,我用意念喊你都找不见。” 胡莺莺眯了眯她微挑的狐狸眼。 “我这么喜欢八卦的人,当然是跑出去看热闹了?” 鹿知之抿唇没有打断,等着胡莺莺继续说。 胡莺莺甩了甩耳朵。 “我跟着杨二和冯小麦他们去了医院。” 鹿知之这才想起冯小麦他们的事。 “我都忘了,冯小麦怎么样?” 胡莺莺急切地开始讲解她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我隐了身形,跳上了板车,一路跟着他们。” “杨二和大宇在半路上还打了一架,大宇把杨二揍了一顿。” “杨二虽然打不过大宇,但是脑子灵活,他趁着杨二不注意,把他推下了山坡。” “大宇好像腿和手臂都摔骨折了,就在山坡下面喊。” 胡莺莺绘声绘色地讲着。 “你不知道,这大山里哪有人烟!大宇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杨二本来不想救他,应该是想到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出来,大宇要是死了,他肯定脱不了关系,所以才下去救的大宇。” “等到了高速路边,天都亮了,医生都不知道该先抢救哪一个!” 第366章 冯小麦回村 听到胡莺莺的催促,鹿知之连睡袋都没来得及收,就跑到村口。 本应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围着看热闹。 “我要跟你离婚!” 冯小麦虚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鹿知之推开人群,看到冯小麦苍白着脸,脸上还有淡淡粉色的巴掌印。 杨二使劲拽着她的手腕往回拖。 “你都没嫌弃你背着我偷人,你居然还敢跟我提离婚!” “你到底有什么脸提离婚!” 冯小麦一脸的绝望,看向身后的几个人。 “妈,弟弟,你们不是过来帮我的么,难道就这样看着我被他欺负!” 她拼命地想挣脱杨二的钳制。 “你放开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杨二本来紧紧地抓着冯小麦,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松了手。 “你想跟我离婚也可以,但是我得跟你算算账!” 杨二看向众人。 “各位乡亲都是看着我杨二长大的,或者跟我一起长大,我杨二是个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我在这村子里算是丢人丢尽了,我也无所谓更丢人一点!” 杨二走向冯小麦看着的方向。 “妈,小麦嫁给我你可是要了十八万八的彩礼,现在是她背着我偷人,还提出离婚,这彩礼你可得还给我。” “还有之前我受伤,你们说我不能生孩子,又把工伤赔偿的二十万赔偿金全都拿走了,说帮冯小麦存着留着以后给她养老。” “现在,你们把这三十八万八全都还给我,我立刻放人!” 杨二话音刚落,人群便爆发了议论声。 “我的天啊,这冯家母子居然把杨二的赔偿金给拿走了!” “怪不得杨二这么生气,他对冯小麦可真是疼到骨子里!” “冯小麦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专门挑老实人欺负!” 正如杨二所说,人群里有很多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或者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冯小麦从外村嫁过来,她妈和弟弟算是外村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要团结村里人的。 当即有老太太站出来数落道。 “按咱们村的规矩,冯小麦这样水性杨花的打死都不为过!” “你是她娘家妈,你应该劝着女儿好好地跟杨二过日子!” 又有年岁相仿的汉子义愤填膺地站出来。 “哪家的婆娘不是以自己的男人为天,她冯小麦倒反天罡都是你们没教好!” “把三十八万退回来,我们娶个黄花大闺女都绰绰有余!” “对,把钱拿回来!” 冯小麦见众人指责有些心虚,直接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妈,那钱你没动吧,把钱还给他,我不想跟他过了!” “我……我在医院还没治好,他就把我拖回家不给治了,现在下面还流着血呢!” “这要是跟他回了家,他还不打死我!” 冯小麦的母亲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她只好再去求母亲身边的弟弟。 “阿弟,你知道家里的钱都在哪,你快把钱给他拿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了!” 冯小麦的哭嚎并没有博得母亲和弟弟的同情。 弟弟冯宝库直接耸开冯小麦抓着他的手。 “你这个破烂货,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回家?” “我们老冯家的人都让你丢尽了!” “我告诉你冯小麦,你要离婚是你自己的事,离完你爱去哪去哪,我们家是容不下你的!” 冯小麦不可置信的看着弟弟。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的彩礼一分不少的全都留在家里给你娶媳妇,到头来你说这种话!” 冯小麦不想跟弟弟多做纠缠,反而去拽母亲的手。 “妈,我的彩礼别说在山村,就算是省城也算高的!” “结婚之后我一分钱没留,都拿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家里的房子可算我出钱盖的,怎么就不让我回了呢!” 冯小麦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也拨开了冯小麦的手。 “小麦,你别怪妈。” “养儿防老,妈以后是靠你弟弟养的,你弟弟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他说不让你回家,我也没有办法。” 冯宝库斜睨了一眼冯小麦。 “你偷汉子的名声都传遍了,子宫摘了也生不出孩子,以后谁还会娶你?” “我姐夫不嫌弃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做牛做马的报答他,还有脸提离婚!” 冯母手上一直提着一个竹筐,这会她把竹筐塞进冯小麦的怀中。 “这是五十个鸡蛋,你好好坐小月子,以后还能再……” 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什么,止住了话头。 “也无所谓了,你就好好养身体吧,跟杨二好好过日子。” “我和你弟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没干完呢。” 说完,冯母急忙拽着冯宝库离开了。 冯小麦看着母亲和弟弟的背影,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她面无表情,流下两行清泪。 村里的婶子围了过来。 “小麦啊,你就好好跟杨二过吧,难得有人不嫌弃你。” 几个婶子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可冯小麦的眼睛失去焦距,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感觉什么都没听进去。 见她不回话,几个人不再说,彼此看了看,没趣般地走开了。 闹剧结束,所有人都散开,该回家的回家,该下的的下的。 杨二走过去,扯着冯小麦的衣服领子将她拽了起来。 “你娘家用十八万八把你卖给我第一次,又用二十万,把你卖给我第二次,怎么说都是你冯家赚了!”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除非你死了,否则就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冯小麦被拽起来也没有挣扎,亦步亦趋地跟在陈贵身后,像是认命了一般。 热闹没了,鹿知之也带着胡莺莺回到了陈贵的房子。 刚才出门走得急没注意,这会儿刚进院子,她就看到自己房间的窗边留着一封信。 她快走两步,打开了信。 是陈贵和万荷花留给她的。 胡莺莺现出了狐狸身,跳到鹿知之的旁边。 “这屋子里没有别人的气息了,他们信里说了什么?” 信很短,鹿知之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将信放回信封。 “他们两个离开了。” 胡莺莺疑问。 “离开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等陈贵好了之后再走么?” 第367章 离开 鹿知之往陈贵的房间走去。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摆在桌子上的日用品不见了,连带着院子里洗过晾干的几件衣服。 “陈贵说,村子太小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别人马上就能看出来。” “他又不能一直装成傻子,万一被万家知道他恢复了,说不定会让万荷花再回去。” “所以他们两个商量了一晚上,连夜收拾东西就走了。” 鹿知之将信封放进口袋里。 “陈贵给我留了电话,说让我去京市的时候联系他,他请我吃饭。” 鹿知之不禁低头笑了一下。 不知道陈贵是做什么生意的,等她顺利解决完这件事,一定要回去帮他一把,让他早日能够攒够钱,娶万荷花回家。 鹿知之关上门,回到隔壁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再次把东西收拾好,背在身上。 “莺莺,我们也走吧。” “不过走之前,我们还要去做一件事。” 胡莺莺隐了身形跟在鹿知之身边,看这方向,应该是往村里走。 鹿知之走到了万荷花家。 村里都是认识人,大门几乎不上锁,周婶子在院子里给鸡拌草料。 她看到鹿知之站在门口,觉得心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后退,十分警觉地问道。 “你来做什么?” 鹿知之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婶子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杆横在身前。 “我都已经让万荷花去照顾陈贵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鹿知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碎花小布包递了出去。 “这是陈贵和万荷花留给你的。” 周婶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这……” 她扔掉手中的木杆,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这是我的金项链!” 她飞快地抢过鹿知之手里的布包查看。 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什么都没少,欢喜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这可是我给万海娶媳妇的钱,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鹿知之没有打断周婶的喜悦,等了半天才开口。 “我来是替陈贵传话的。” “他的病已经好了,现在是个正常人了。” 周婶哽咽了两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他都好了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 “既然好了,那我家荷花也没有再伺候他的必要了!” “赶紧让荷花回来,我们清清白白的姑娘住在他家里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鹿知之暗自摇了摇头。 她还真的是不了解周婶子的脾性。 看来陈贵和万荷花的选择是对的。 鹿知之抬起眼,看着周婶。 “陈贵已经带万荷花离开了,他让我告诉你,他一定要娶万荷花。” “至于你说的彩礼,等他赚到钱了,就会回来拿给你。” 周婶的脸顿时僵住,整个人的五官皱起,像个倭瓜。 “什么!” “他居然拐跑了我家荷花!” “这还有没有天理,我要报警,我要抓他,他拐卖妇女!” 鹿知之眸色一暗。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万荷花跟陈贵走了已经是事实,你就算把万荷花找回来,大家也都知道她已经跟陈贵离开了。” “按你们村子里的说法,谁还敢娶她呢?” 鹿知之冷哼。 “再说了,万荷花已经成年,她是自愿跟陈贵走的,你报警,警察也根本不会管的!” 周婶从气愤变成一脸的茫然。 鹿知之见吓唬住了周婶,又改做安慰。 “我跟你透个底吧。” “陈贵可不是什么穷小子,他家有钱着呢,荷花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难道还能永远不回家?” “反正女儿已经跑了,找她她也未必愿意跟你回来。” “你还不如就在家里等着,早晚能等来你想要的东西。” 鹿知之指了指周婶手中的布包。 “你看,他们俩明明可以带着这包首饰一起跑,卖个好价钱,可还是选择让我给你带回来了。” “这说明,他们以后,还会再回来的。” 周婶冷着脸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 她将手里的布包重新包好塞进怀里,头也没抬的对鹿知之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走吧,我家可没饭给你吃。” 说完便气哄哄的走进屋,把门甩得山响。 鹿知之淡笑也没纠结,转身也离开了万家的院子。 刚将万家的院门关上,就听到隔壁‘哗啦’一声。 她还以为周婶子因为生气而摔了东西,可紧接着传来杨二的骂声。 “我以前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你还以为我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紧接着传来冯小麦的祈求声。 “杨二,我刚做完手术还没恢复,你至少让我休息一下!” 杨二暴怒。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休息了?” “我说过,你把午饭做了,把这几天的衣服都洗了就可以休息了!” 冯小麦吵架的声音都很虚弱。 “我没办法弯腰,我的刀口还在渗血!” “杨二,你行行好吧,我不想死!” 鹿知之加快脚步,不想再听屋子里的吵闹。 胡莺莺小跑地跟在身后。 直到走出了村口,胡莺莺才开口。 “知之,那胡莺莺做了那么大的手术,不在医院住院,回家杨二就让她干活,她会不会死啊?” 鹿知之板着脸摇头。 “不会的,我之前给她吃了我炼制的丹药,那丹药固本培元,对止和回复伤口有奇效。” “要不是我那丹药,冯小麦根本不能下床走动。” “她要是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好。” “要是不好好养着……” “也就是遭点罪,好得慢一些,但是肯定不会死。” 胡莺莺都有些于心不忍。 “冯小麦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娘家不容她,老公还这样对她,你说她会不会心灰意冷,自杀了啊!” 鹿知之走到村口,以罗盘定方位,然后拿出香炉填上小米。 “不会自杀。” “冯小麦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人是以自我为中心。” “对别人的好和付出当作理所应当,而自己怎么快活怎么来。” “她很聪明,知道怎么拿捏杨二,所以才能哄得杨二将二十万都拿出来给她们家。” “你放心吧,她只会弱者一阵子,很快她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再次拿捏杨二。” 鹿知之面向东方,点燃三炷香。 拿出罗盘,以灵力催动,找寻方位。 罗盘稳稳的停在一个方向,没有任何摇摆。 鹿知之收起东西,又从包里拿出地图看了半天,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太好了,我们去的下个地方不是村子,而是个小县城!” 胡莺莺开心的跳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 “热水,软床,我来啦!” 第368章 ‘七段蛇\’ 玄音铃响起的时候,鹿知之甚至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到的地方,这山还没翻过去,玄音铃却先响了。 自己的玄音铃响完,紧接着无言的玄音铃又响了起来。 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里。 胡莺莺甩了甩爪子上沾着的泥土。 “知之,你不是跟我说,我们的下个目的地是一个村子么?” 鹿知之也很失望的拿出罗盘,寻找着有缘人的方向。 “我看了地图,指给我们的方向,再往前去没有村落,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城镇。” 指针指向西北方,鹿知之收起罗盘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刚一进村子,胡莺莺往前跳了一步,拦住了鹿知之的去路。 鹿知之低头看着脚边的胡莺莺。 “怎么不走了?” 胡莺莺鼻尖耸动。 “知之,我好像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动物嗅觉十分敏锐,胡莺莺既然说这味道奇怪,那必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味道。 鹿知之沉下心,集中精神,感受着周遭的气息。 她五感还算灵敏,可还是没有闻到。 胡莺莺继续说。 “你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这种味道你闻不到的。” 胡莺莺闪开,引着鹿知之往反方向走。 “我们狐族体型小,所以能感觉到危险,这危险是靠闻的。” “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反正我建议我们不要进这个村子,这个村子不简单。” 眼前的村子跟上一个村子没什么不同。 要真比较的话,这个村子更现代化一些,规模更大一些。 可能是更靠近城镇,在这里,手机能收到信号。 村口还有牌子,上面写着‘晴雨村’。 “这个村的名字倒是蛮好听的。” 鹿知之暗自摸了一根银针在手上,跟胡莺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找准时机,一个甩手将银针扔了出去。 一条通体漆黑带着红色花纹的蛇被银针钉在地上,整个身躯正在发疯狂扭动。 鹿知之扎的是蛇的七寸,那蛇只扭动了一会,便再也不动了。 胡莺莺知觉的跑到蛇尸旁边,用爪子扒拉几下。 那蛇突然昂扬起头,甩着尾巴又缠了上去。 鹿知之眼疾手快,再次飞出银针将蛇尾钉在地上。 那蛇头尾都被钉住,只有身体在扭曲实在恐怖。 胡莺莺虽然不怕蛇,但是以为是死物,却突然动了起来,这场面比普通的蛇更吓人。 她径直冲向身后的鹿知之,飞奔一样跳进她怀里。 “知之,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娘活了千年,第一次见到被钉死七寸的蛇还能动!” 鹿知之环抱住胡莺莺,单手从包里掏出了刀。 拔出刀鞘,默念咒诀,手起刀落,将那蛇斩成七段。 然后,将胡莺莺放在蛇的旁边。 “你把这蛇吃掉。” 胡莺莺后退了两步。 “我才不要!” “这么恶心的东西,我才不吃!” 鹿知之摸了胡莺莺头几下。 “这个叫‘七段蛇’,你吃了只会对你有好处。” 鹿知之找到一段蛇身,轻轻划开,用刀翻找几下,找到了蛇胆。 “你知道于苗族分黑苗和白苗吧。” 胡莺莺看了那蛇胆一眼。 “听说过。” 鹿知之将那蛇胆挑起,喂到胡莺莺嘴边。 胡莺莺闭着眼睛,张开了嘴。 蛇胆吞入腹中,胡莺莺觉得浑身如火般灼烧。 狐狸的内丹本就是火属性,已经很久没有让胡莺莺觉得灼热的东西了。 “凝神,运气。” 胡莺莺听了鹿知之的话,就地打坐运气。 浑身的灵力都被调动起来,用以对抗刚吃下的蛇胆。 鹿知之抱着胡莺莺走进了山里,远离村子后,在她身边摆了个聚灵阵。 “白苗是医,黑苗为蛊。” “这七段蛇是黑苗养的蛊蛇。” “传说,黑苗家的女儿如果不结婚,就会用蛊养一条蛇,这蛇每十年蜕一次皮,每次蜕皮会长出一个红色的环状纹。” “蛇身上有几环,说明这蛇有几岁,你刚才吃的这一条,应该有七十岁。” 看着胡莺莺不稳的灵气,鹿知之又拿出一颗丹药塞入她嘴里,然后继续说道。 “这种蛇只吃蛊虫,所以有剧毒,可白苗很喜欢用这种蛇的蛇胆入药,据说可解百蛊。” “白苗会引诱这蛇,然后杀蛇取胆,所以这蛇存活在世上非常少。” “这种蛇的死穴不在七寸,而是身上的红环。” “一环代表一条命,就像刚才那个蛇,只有切成七段,才会完全死掉。” “这蛇胆,会让你灵气充盈,对你的内丹很是滋补。” 胡莺莺觉得有些痛苦,可听鹿知之这样说,便认真的消化着吞吃下去的蛇胆。 “我知道了。” 鹿知之在一旁等着胡莺莺吸取蛇胆里的精华,一边跟她说这话。 “你的感觉没错,这村子不简单。” “这蛇往村子里去,要么就是村子里有白苗在引诱这蛇,要么就是黑苗放出这蛇来吓唬我们,拒绝外来人进村。” 胡莺莺气息平稳了不少,淬炼起蛇胆精华已经游刃有余。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 “无论这两种是哪种,我们还没进村,就得罪了村里的人。” 鹿知之看着逐渐暗下的天色,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别人的态度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更何况,是那个蛇先做出攻击我的姿势,我才钉死了他,我这算正当防卫。” 直到月亮挂上了天空,胡莺莺准备吸收完这颗蛇胆里的所有精华。 鹿知之握着胡莺莺的手腕,送进她身体一丝灵气探查。 “莺莺,你的内丹恢复了不少灵气,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变成人形。” 胡莺莺点点头,然后闭着眼睛默念着白家独有的法诀。 她纵身一跃,就从一只小狐狸变成了一个温婉的大美人。 胡莺莺激动的一把抱住了鹿知之。 “知之,我终于能做人啦!” “你都不知道,做狐狸多难受!” “吃什么都不香,每天毛发都脏兮兮的,呜呜呜……” “多亏了这蛇胆!” 鹿知之也嘴角微弯。 “我就知道,那蛇胆凝聚了七十年的精华,对你来说肯定有……” 话还没说完,山坡上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谁在那边!” 第370章 连克四人 说到这,阿丽低下头,眼神中多有无奈。 鹿知之笑了笑。 “谁说你是寡妇命?” 阿丽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鹿知之见她不说话,想必是没有克服心理障碍。 她也不急着逼迫她,而是放轻声音娓娓道来。 “古语云:何知此人老无夫,颧骨横面声又粗。” “地阁尖削性情戾,鼻梁露骨眼多泪。” “你觉得,你符合这些么?” 阿丽微微抬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鹿知之继续趁热打铁。 “克服,命中带寡,不仅仅是看长相,还有很多客观条件的影响。” “其中还要看流年凶吉来细分,比如上停不佳者早婚有刑,中停带煞,中年离散。地阁亏陷,可致下停岁运。” “没有什么人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所有人。只有人和人是否相合。” 胡莺莺搬着小板凳靠近,语重心长地说。 “你不用自怨自艾,谁要是说你克夫,你就朝她脸上淬一口,然后天天去他家呆着,争取早点克死他。” 阿丽抬起头,眼中带泪。 “可是,我已经克死了三个人,马上就要克死第四个了。” 胡莺莺刚才还义愤填膺,听到阿丽这样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剩下的话也被堵在嘴里。 “啊……?” 阿丽吸了吸鼻子,调整了情绪。 “我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个算命的,当时奶奶还在,奶奶把算命的带进家里,那人给我算了一卦。” “说我杏眼桃腮,长大了是一方祸害,必须要把我送走,才能解了这煞,否则我就会克死父母。” “当时奶奶就要把我送走,可是我爸妈不愿意,为此妈妈跟奶奶厮打在一起,不得已才带着我去城里生活。” “我父母没有文化,平时就是做一些零工,日子虽然清贫,倒也过得去。” “没想到十二岁那年,父母干活的工地出了事,两个人都没救过来。” 鹿知之暗忖。 阿丽额头开阔,双亲缘浅倒是真的。 她打断阿丽。 “你双亲缘浅是真,不过你父母并不是那算命的所谓‘克死父母’。” “其实这件事情在小村子里屡见不鲜。” “很多人贩子会伪装成‘算命大师’。” “他们在一些比较小的村子里,假装给人算命。” “如果谁家孩子多,或者有好看的女孩子,他们就会打探情况。” “要是碰到了重男轻女的家庭,就会跟家里的老太太说,小孩子克父母,然后说什么‘发善心’就把孩子带走。” “农村本就孩子多,再加上重男轻女,想着送走就送走了。” “其实这些孩子被带走之后,小一点的被卖掉,大一点并且长得好看的……” “算了,不说了,都是些辛酸。” “我猜,你当时也是这种情况。” 阿丽的神色并没有轻松下来,而是接着说。 “我父母过世后,我大伯成了我的监护人。” “本来奶奶是不同意的,可是我父母工地赔了很大一笔钱,大伯真心心疼我,大伯母想要那笔赔偿金,奶奶拗不过他们,所以我又回到了这里。” “我回来后的第二年,奶奶上山采蘑菇,被野猪哄死了。” “那时候村里对于我克亲人的名声就流传开了。” “山里野猪多,每隔几年都会有被拱死的人,大家传着传着也就过去了。” “十八岁那年,大伯骑摩托栽进了沟里,当场死亡。” 说到这里,阿里开始泣不成声。 “大伯母说我克死了父母,克死奶奶,又克死了我大伯。” “从此以后,我在这村里变成了人见人躲的灾星。” 阿丽抬眼,看了看这房子。 “大伯母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我没地方去,这才找了个没人住的空屋子,靠着爸妈的田地勉强过活。” 气氛有些沉重,胡莺莺看着鹿知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鹿知之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寿数,只不过你们家事情多了一些,但这也不是你的错。” 胡莺莺双手抚上阿丽的手。 “你亲人过世而已,怎么能说你克夫呢?” 阿丽哽咽着,继续说。 “我大伯母埋怨我克死了大伯,让我赔偿,可是我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有钱赔给她。” “所以,她在邻村给我找了个男人,说让我嫁人之后,把彩礼赔偿给她。” “我一个人过得实在孤苦,也不想在村子里受指指点点,想着嫁了也就嫁了。” “婚期刚定,那个男人因为喝酒跟人打架,被打死了。” 胡莺莺眨了眨眼,再次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瞪了她一眼,然后看着阿丽。 “这就是你自杀的理由?” 阿丽疯狂摇头。 “如果是这样,我一辈子不嫁,就住在这个小房子里,不与人接触,种种地能活着就算了。” “可是……可是马河山回来了!” 阿丽擦了擦眼泪,提到马河山时,眼里闪过一抹光彩。 “马河山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当初我爸妈去城里,就是跟马河山的父母一起出去工作的。” “我们俩在村子里的时候就一起玩,后来去了城里,就一起读书。” “我父母死后工地暂时关停,我被大伯接回来了,马河山的爸妈也回来了。” “而马河山因为成绩优秀,留在县城继续读书。” “我们两个经常打电话,今年他大一,正在打工存钱,他说钱够了就接我去县城。” “听说我克死了定亲的人,我大伯母要再次给我介绍男人相亲,马河山从省城跑回来,说要带我走!” “可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走的时候,马河山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一样,现在还昏迷在家里。” 阿丽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呜呜地哭,再也说不出话。 胡莺莺忍不住,在意识里跟鹿知之说话。 “这阿丽怎么这么邪门?” 鹿知之拽出一张纸塞进阿丽手里,回身瞪了一眼胡莺莺。 “你一个狐狸精,你说别人邪门?你自己就够邪门的!” 胡莺莺舔了舔嘴唇。 “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鹿知之回应道。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巧合多了,就一定是人为!” 第371章 没有白苗? 阿丽平时是个人见人躲的灾星,她亲人差不多死光了,也没人敢跟她做朋友。 这些事她也没人可以说,想不开才走了极端。 这会儿跟鹿知之和胡莺莺吐了吐苦水,心里憋屈的那股劲头好多了。 “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我什么都不怕。” “但马河山是无辜的,他一心为了我好,我不能克死他!” “趁着他还没死,我自己先死。” “如果我死了他能恢复,那就最好。” “但是我死了,他还是没办法活,那我就算给他陪葬了!” 鹿知之揉了揉眉心。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可是马河山中毒了,为什么不找村子里的白苗救他?” “他虽然在外面上学,可算起来,也算是村子里的人吧!” 阿丽止住哭声,抬起头来。 “什么白苗?” 鹿知之和胡莺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充满疑惑。 “你们不知道白苗的事?” 阿丽懵懂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有什么白苗。” 鹿知之暗忖。 想要白苗看病,除了钱,还要根据病症的轻重,提供给他要的东西。 有的感冒咳嗽,给一些米粮就行。 有些重症,可能需要一些珍惜草药。 鹿知之曾经看过一个白苗治病,要的是一个金手镯。 她问阿丽。 “你们村上有没有那种村医,就是可以给人看病的。” 阿丽摇摇头。 “我们村子离县里比较近,走出这个山坳,那边就有公交车,村子里还有很多人有摩托,所以村子里没有村医,大家都去县里看病。” 这不对! 村子里有白苗,怎么可能不给别人看病,那他呆在村子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鹿知之继续问。 “你有没有闻到你们村子里有浓重的草药味?” 几个问题问下来,阿丽的情绪好多了,此时也没再继续哭,而是哽咽着回道。 “村子里的草药味是因为我们村子有几块地,种的就是草药。” “你说的草药味,可能是因为有人在晾晒草药吧。” 从阿丽的神情里,鹿知之看得出,阿里没有欺骗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白苗隐居在能种草药的村子里,也不给人看病,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给了胡莺莺一个眼神。 胡莺莺微微点头,立刻明白了鹿知之的意思,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鹿知之没有再管胡莺莺,拿出一张纸。 “从你现在的面相来看,你并不是什么刑克亲人的命格,更不是什么寡妇命。” “巧合多了就是人为,所以我现在要看看你的八字。” “把你的生辰八字写给我,我给你算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丽接过纸笔,耷拉着嘴角。 “我……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鹿知之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阿丽抿唇。 “我妈妈生我时疼了两天,后来难产大出血,在床上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来,她说不记得我到底是哪天生的。” “爸爸跟大伯出门大半年,回来时我都会笑了。” “只有奶奶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可是无论我妈怎么问她,她都不说。” “她说她都没过生日,生个丫头片子,怎么有脸过生日。” “就连户口都是爸爸回来之后求了奶奶,奶奶才同意去落户口的。” “落户口的日子,就是我爸爸回来的日子。” 鹿知之犯了难。 没有准确的生日时辰,就没办法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已经让胡莺莺出去打听,看看能找回来什么线索。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鹿知之走了一天,很是疲累。 “阿丽,我累了,要不咱们先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想办法。” 阿丽纾解了心中的情绪,也理解鹿知之。 她这房子虽然小,却搭了一铺炕,竖着睡三个人没什么问题。 找出褙子铺一铺,就可以睡。 阿丽带鹿知之到房子后面。 她指着一个红砖搭起来的小房子道。 “这是淋浴房,你如果不嫌弃,可以洗个澡。” 鹿知之听说能洗澡,眼睛都亮了。 她之所以那么想去县城。就是因为想洗澡。 这么多天了,她还是在陈贵家里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整个人都要臭了。 阿丽腼腆地微微低头。 “大家都是女孩子,你也不用害羞,我可以在外面给你守着。”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 “对了,你那个朋友呢?” 鹿知之不能说她让胡莺莺出去打探消息,只好随便扯了个谎。 “她可能找有信号的地方,跟她男朋友煲电话粥去了。” 阿丽不疑有他,进房间找了一身衣服。 “不嫌弃你就穿我的衣服吧。” 鹿知之接过衣服,再次表达了感谢。 她走进淋浴房,关上了塑料布做成的‘浴室门’。 一盏个圆圆的灯泡挂在红砖房的角落,照亮这小小的隔间。 鹿知之透过朦胧的塑料门,能看到阿丽拿着小板凳坐在外面。 有人看守,她放心地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 打开塑料花洒,她边洗边观察着这‘浴室’的结构。 都快洗完了,她才搞清楚。 原来这个格子间上面是一个超大的黑色水袋。 水袋里面灌满水,白天被太阳把水晒暖,晚上就可以通过一根管子链接的花洒放水出来。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鹿知之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恰巧胡莺莺也回来了。 胡莺莺看着有‘淋浴房’根本不管不顾地跑了进去。 两个人心满意足地洗了澡,爬上炕,美美地睡了一觉。 本来以为能睡个好觉,可是天刚蒙蒙亮,就被窗外的大嗓门吵醒。 “胡阿丽,你给我滚出来!” 胡莺莺砸吧砸吧嘴,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 “我叫胡莺莺,不叫胡阿丽,骂人都能骂错。” 鹿知之却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推了一下睡得正美的胡莺莺。 “外面那个人,骂的是阿丽。” “看来,你和阿丽还是本家呢。” 鹿知之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走,我们出去看看!” 第373章 中蛊 马母听说能救马河山,态度虽然不好,可行动上却很迅速。 她转身便走,意思是要带路。 鹿知之叫住了她。 “等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 鹿知之回屋收拾了一下包,拿上朱砂符纸就才出了门。 刚出门就听到马母骂胡阿丽。 “我再相信你一次,要是让我知道你搞什么幺蛾子,我跟你玩命!” 鹿知之明白,马母并没有相信自己。 愿意带她去看马河山,也只是病急乱投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马母在前面走,鹿知之三人跟在后面。 胡莺莺拽了拽胡阿丽的衣袖。 “这女人穿着打扮挺好,她不住在村子里么?” 胡阿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前面的马母,然后稍稍放慢脚步,直到距离够远,觉得马母听不到了,这才小声的解释。 “当初工地出事的时候,马河山的爸爸和叔叔也跟着出了事。” “马爸爸残疾,他叔叔也没了。” “叔叔没结婚,赔偿金都给了他爸爸,他爸爸一年后也过世了,所以钱都在她手里。” “她虽然在村里住,但是把地都包出去了,自己不耕种,只收租子。” “她家是这村里顶顶有钱的人了。” 胡莺莺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她穿得这么体面,还这么有底气。” 胡莺莺像是想通了什么。 “现代社会,钱就是一个人的底气。” 胡莺莺性格本就八卦,一路上一直缠着胡阿丽聊天。 从马母三嫁才生了马河山这一个儿子,到马母是如何把这个儿子当做手心里的宝宠着,讲得事无巨细。 鹿知之插言。 “你都知道马河山的妈妈不好惹,怎么不离马河山远一点。” “她这样的女人,大概以后会磋磨儿媳妇。” “你要是跟马河山在一起,你可要想清楚。” 胡阿丽红了眼睛。 “我没想跟河山在一起,只不过想逃离这里罢了。” “况且现在,河山还昏迷着,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马家。 胡阿丽说得对,马家大概是这村里顶顶有钱的人家了。 房子占地面积大,还盖起了两层的小洋楼。 这村子比陈贵他们村环境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可却没有几家盖小洋楼。 马母推开大门,鹿知之踏进去的同时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皱起眉头。 转身和胡莺莺对视,胡莺莺也是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可马母和胡阿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片刻后,胡莺莺终于受不了了,用意念跟她沟通。 “知之,这味道辣眼睛,我还是出去打探消息吧。” 胡莺莺默默走出院子,两个人也没问什么。 玄师的第六感都会比常人灵敏。 鹿知之都没见到马河山就能断定,他是中了蛊。 这种味道她很熟悉。 在那个李天师身上,还有那个偏激的狂热粉丝身上,都有这种腐烂且发霉的味道。 像是雨后的深山里,不经意翻开一块石头,石头下面有好几只爬虫和蠕动的蚯蚓,那味道让人作呕。 马河山被放置在一楼右手边的房间里。 马母虽然暴躁,可手脚勤快。 房间很大,干净整洁。马河山虽然卧床,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一进门,胡阿丽就忍不住啜泣。 马母转身大吼。 “我儿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看见你就晦气!” “他有今天都是你害的,也不知道你这个小狐狸精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变成这样!” 胡阿丽站在门口低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马婶子,我对不起河山哥。” 鹿知之因为胡阿丽窝囊的样子气得不知道怎么好,被她哭得心烦。 “你们俩都闭嘴,不想马河山好了么?” 两个人迅速噤声。 胡阿丽更是捂住了嘴,哭都不敢哭出声。 鹿知之近距离观察着马河山。 得病的人通常都是苍白着脸,可马河山不同。 他的面颊潮红,像是喝了酒一样。 鹿知之回头问马母。 “他发烧么?” 马母也放下了所有情绪,认真回答。 “他虽然看着脸红,但是不发烧。” 鹿知之抬手捏诀凝聚灵力在指尖,轻轻触碰马河山的手腕。 只轻轻一碰,她便缩回了手。 说是缩回手,其实是被吓的。 马河山的身体里像是有很多虫子,那些虫子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正在他的四肢百骸蠢蠢欲动。 可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无法爆发。 能在人身体里种虫,除了下蛊,并没有别的方法。 鹿知之本就在释放着灵力探查马河山,这外放的灵力却再次捕捉到了那股气息。 是在胡阿丽家吵架时,隐藏在人群中的那股气息。 急迫和担忧中又新添了一抹愤怒。 鹿知之走到窗边,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等她再想放出灵力,那道气息却不见了。 鹿知之心下了然,自己猜得没错。 这件事,并不是巧合。 一定是人为! 马母在一旁催促。 “你看出了什么了?” 鹿知之并没有打算瞒着她们。 “马河山并不是胡阿丽克死的。” “他中了一种蛊!” 胡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蛊?”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她的小刀,掀开马河山身上的薄被。 被子一掀开,她的目光聚集在马河山脖子上的红绳。 她抬手想去看看红绳上挂的是什么,马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掀被子干什么?” 鹿知之被没再去管那红绳,抬起马河山的手臂,手起刀落在他的小臂上划出一道伤口。 马母惊叫。 “你是不是想要杀了他!他都这样了,你还……” 话还没说完,惊叫声四起。 “啊……!” “天呐!” 不仅是马母,连胡阿丽也叫了起来。 因为划破的伤口里流出了血,而那血里正蠕动着一只白色的小虫子。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 “看清楚了么?” 两个人吓的说不出话,鹿知之知道他们肯定看清楚了。 抬手以甩,那符纸燃烧起来后,扔到了虫子上。 鹿知之拍了拍手。 “他被下了蛊,蛊虫在他身体里产了卵,等这些虫卵全都孵化出来之后,就会啃食他的内脏,让他变成一具空壳。” 马母这会也不再高高在上,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 “这……这怎么办?” 鹿知之再次走近马河山,抬手挑起他脖子上的红绳,不经意说到。 “你还是先跟我说说,马河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病,为什么没在医院……” 话还没说完,她便顿住了。 第374章 不听话就打死你! 鹿知之的眼神聚焦在那个石头上。 灰扑扑的石头,好像路边捡的一样。 石头的样子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她要找的地丹! 鹿知之不敢再去触碰,胡莺莺不在她身边,外面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 万一自己又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那么就会很危险。 每一颗石头都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她也无法确定碰触这块石头,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 鹿知之飞速地将那块石头塞回去,认真听马母说马河山晕倒的事情。 “河山还上着学呢,突然跑回来,说有人欺负胡阿丽。” “我生气极了,别人欺负胡阿丽跟他有什么关系,然后就骂了他几句。” “他说自己一定要带胡阿丽一起走,谁也不能阻拦,我们两个就吵了几句。” “河山从小最听我的话了,我以为我不同意,他就会顺从不再去找胡阿丽。” “结果他竟然背着我,准备偷偷地带胡阿丽逃走!” 马母的眼神闪烁,目光闪躲。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晕倒了,然后再也没醒过来。” 鹿知之敛眸,她一直盯着马母的眼睛,发现她在说谎。 鹿知之看向后面的胡阿丽。 “是这样的么?” 胡阿丽满脸的不知所措。 “我跟河山哥约好了一起走,可是那天他并没有来找我。” “再见到他时,他就晕倒在家里了。” “马婶子说我,河山哥是我克的,也不让我接近他。” 鹿知之微微仰头,再次看向马母。 “听说你很疼爱你儿子。” “他不明原因地晕倒了,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呢?” 马母挺起胸膛,连声音都高了一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儿子就是胡阿丽克的,去医院有什么用?” 她转头又狠狠地剜了胡阿丽一眼。 鹿知之很讨厌她这副样子,遂板起脸。 “婶子,如果你不好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是没办法帮你的。”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儿子生病根本就不是胡阿丽克的,他是被人下了蛊虫。” “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你儿子么?”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婶子,听说你有不少存款,所以这么多年衣食无忧。” “你猜,会不会是有人觊觎你的钱?” “先杀了你的儿子,再弄死你,那你的钱就都变成别人的了。” 提起儿子马母只是焦急和伤心,这大概是作为母亲的本能。 可提起钱和她的命,马母瞬间白了脸,旋即破口大骂。 “谁敢觊觎老娘的东西,老娘弄死他!” 鹿知之冷笑。 看来,马母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宠爱自己的儿子。 “你只会放狠话么?你有什么本事弄死害你儿子的人?” “你甚至都不知道,你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人能悄无声息地弄死你儿子,就能再弄死你。” 马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唇上的廉价的唇釉早已经结成块。 “你确定我儿子昏迷是因为中了蛊?” 鹿知之随手指了下地上的那堆已经烧成灰的东西。 “你自己不是看到了?” 马母看着地上的灰尘,鼻尖沁出了一层的汗。 她确实亲眼看到了那虫子从儿子身体里爬出来。 又清楚地看到,那女人只是手持符纸,就能把符纸引燃,完全没用任何火。 她住在西广的这些山里,自然听过蛊虫的各种故事。 那些她以为只存在茶余饭后的故事,竟然发生在她家里,也很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三考虑,她还是准备说实话。 “我在河山的手机里看到了他订票的信息,知道他要带胡阿丽离开村子。” “我儿子可是有出息的人,怎么能娶胡阿丽,我当然不同意。” “所以我就拦着他不让他走,谁想到他居然敢不听话。” 马母将眼神瞥向别处。 “他不听话执意要走,我就拿起门口的一根木棒,打了他几下。” “谁知道,他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鹿知之瞬间皱起了眉头,她明白了为什么马河山昏迷不醒,马母也没有送他去医院。 “你不送马河山去医院的原因,是因为你觉得他的昏迷是你打的,你怕担责任是吧?” 马母支支吾吾。 “我以为他就是昏过去了嘛,睡一睡就能醒过来。” “谁知道三天还没醒过来。” “那胡阿丽本来就是克夫的命,我儿子肯定就是被她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鹿知之实在不敢置信。 “马河山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马母叉着腰瞪着眼睛。 “我找你来是给我儿子治病的,并不是听你来指责我的。” “那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世界上最疼他,最关心他的人!” “他要跟胡阿丽在一起,我死都不会同意!” “我宁愿自己打死他,也不能让胡阿丽嫁到我家来,把我也克死。” 鹿知之瞬间明白了马母的想法,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马母的想法。 “你确实疼爱马河山,但你更爱的是你自己。” “你怕马河山娶了胡阿丽,然后克死你,所以你拼命地阻止他们在一起。” “马河山被你打晕,你也不敢去看大夫。你怕他被你打死,你要担责任。” “你不想担责任,甚至不想受到心灵上的谴责,所以把马河山昏迷的事情赖到胡阿丽身上。” “可这件事跟胡阿丽有什么关系呢?” 马母被鹿知之数落的冷着脸,一脸的不耐烦。 “我才没有找借口,就是胡阿丽克死的,村里人都知道,跟她沾边的没有好结果。”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若是把胡阿丽奶奶和大伯的死怪到她身上,那是因为那两个人是她的至亲。” “跟胡阿丽定亲的人也说被她克死,好歹两个人也算是定了亲过了彩礼。” “可你们家马河山跟胡阿丽是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青梅竹马,心里有彼此而已,别说定亲了,他们甚至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不是!” 说到这里,鹿知之愣了一下。 她好像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第376章 为什么? 夜半时分,胡阿丽已经进入梦乡,鹿知之和胡莺莺穿好衣服从炕上爬起来。 他们倒不是怕胡阿丽发现,而是怕被村子里的人看到。 像这样的村落一般都保留着完整尸身下葬的习惯,并不会送去殡仪馆火化。 而村落聚集地,通常会有风水先生看好的坟地。 村子里的人死后,都会葬在这片地里,这叫落叶归根。 鹿知之释放出一丝灵气,跟着灵气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晴雨村祖坟的所在地。 阴气极重,风水却很好。 胡莺莺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知之,我们真的要挖人家的祖坟啊。” “这……这不道德,会损阴德!” 鹿知之拿出香炉碗,倒入小米,点燃了三炷香。 八个方位敬拜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我当然知道挖人家祖坟不道德,我说的挖坟并非真的要挖。” 鹿知之迈着八卦步慢慢地走入坟茔地,尽量不要破坏这里平和安详的气息,也避免惊动邪祟。 挨个墓碑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属于胡家的坟地。 鹿知之掏出画好的符纸,捏诀引燃,扔在了坟头。 两张符纸扔下去,一张扔在胡阿丽大伯坟前,一张扔在她奶奶坟前。 符纸燃烧后,坟包开始冒烟。 胡阿丽奶奶的坟包没有任何异常,而大伯的坟包像是凉水溅到油锅里般,表面的土都开始翻涌。 鹿知之拿出包里的刀,直接扎在脚边。 下一秒,土里爬出无数黑色的虫子。 虫子的形状像是七星瓢虫,通体乌黑,贝壳坚硬。 胡莺莺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坟茔地里的邪祟,所以一直呆在旁边没有走进去。 可看到那坟包里跑出无数的虫子,还是让她头皮发麻。 她使劲忍着才没叫出声,往前一跃现出法身,蹿到了旁边的树上。 鹿知之因为身前有刀,那些虫子并不敢近身,而是绕着鹿知之走。 胡莺莺看着树下的虫子呈千军万马形态爬过去,庆幸自己溜得快。 鹿知之也从坟茔地里走出。 他们需要等到香炉里的香燃尽之后才能离开,这是礼貌,就像请客人吃饭,得客人吃完了才能去结账离开。 胡莺莺见虫子已经没了,这才跳下树。 “知之,刚才那个就是蛊虫吧。” 鹿知之点头。 “对,胡阿丽奶奶的坟没问题,但她大伯确实是蛊虫入体,大概是影响了心智,才会出事。” 胡莺莺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是不是跟他们胡家有仇啊?” 鹿知之又摇头。 “这个目前不确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对胡家,甚至胡阿丽是有企图的。” “胡阿丽的奶奶过世,这其中有什么契机,让这个人下毒手的人获得了好处。” “所以他才会对胡家大伯下手。” 胡莺莺叹了一口气。 “胡家能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呢?” “如果是胡阿丽爸爸妈妈的赔偿金,那么这个人就要把胡阿丽全家都杀光。” “我今天跟胡阿丽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了。” “当年大伯把她接回来,赔偿款放在她奶奶那。” “奶奶做主,拿着这份赔偿金给家里重新盖了房子,还买了一些地。” “虽然说农村盖房不用多少钱,但这钱也花了一大半出去。” 胡莺莺突然灵光一闪。 “你说这人是不是胡阿丽的大伯母?” “本来这赔偿金在奶奶那放着,奶奶过世了赔偿金就到了她的手里。” “大伯母为了想将这份赔偿金占为己有,找人下蛊杀死了大伯?然后借口胡阿丽克亲,所以把她赶出了家门!” 鹿知之否认。 “如果大伯母想独吞这钱,直接给胡阿丽下蛊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了大伯?” “况且胡阿丽不是说过么,她大伯母说让她嫁出去,把彩礼留下作为补偿。” “她大伯母想要的是彩礼,直接把胡阿丽嫁出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他未婚夫下蛊呢?”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交给胡莺莺。 “你去隔壁村,去看看之前跟胡阿丽定亲的那个人的坟墓。” “然后点燃这符纸,扔在坟头上,看看有没有虫子。” 胡莺莺接过符纸。 “我们为什么要查一个陌生人?” 鹿知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你先去吧,争取在天亮之前回来。” “等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胡莺莺也不多做废话,叼着符纸几下就消失在树林里。 点燃的香已经熄灭,鹿知之再次拜了拜,收起香炉回了胡阿丽家。 天将将要亮,胡莺莺就一身阴气地回来了。 鹿知之阻止她进门,捏着诀,在她身上拍了拍,把那些阴气拍散了才让她进门。 胡阿丽的作息习惯很好,经常天蒙蒙亮就会起床。 鹿知之和胡莺莺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可还是吵醒了马上要醒的胡阿丽。 胡阿丽揉了揉眼睛,一脸的愧疚。 “对不起,是不是我睡相不好,也连累得你们都睡不好?” 鹿知之微微皱眉。 “阿丽,你不需要抱歉的。” “我们本来就是借住在你们家,这是你的家,感觉到打扰的应该是我们。” 胡阿丽不安地搓了搓手。 “要不是你们俩,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马婶子来骂我的时候,你们还帮我解围,还说要帮我救河山哥,你们是我的恩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说着,胡阿丽转换姿势就要跪下磕头。 鹿知之急忙制止了她。 “阿丽,别给我磕头,我会折福的。” 胡阿丽听到鹿知之这样说,又改回了之前的坐姿。 熬过了天亮前那最暗的至暗时刻,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 胡阿丽的眼神澄澈,像山中汩汩流淌着小溪,让人不自觉地深陷。 鹿知之忍不住说教起来。 “阿丽,你不用那么自卑,你没有克死任何人。” 天已经亮了,鹿知之不准备再睡觉,索性跟胡阿丽说个清楚。 “我们昨晚去了你奶奶和大伯的坟上,查到了很多事。” “你奶奶确实是死于意外,可你大伯不是!” “你大伯是被人下了蛊,蛊虫让他神志不清,出了意外!” 鹿知之看了一眼胡莺莺。 胡莺莺神色坚定。 “我去隔壁村的坟地看了,你那个定过亲的未婚夫也是一样。” “他并非死于意外,也是死于蛊虫!” 胡阿丽从惊讶,最后变成了惊恐。 “为……为什么?” 第377章 为了得到你! 鹿知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握住了阿丽颤抖的手。 “我猜想,这个人可能是为了你!” 胡阿丽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什么……什么叫为了我?” 鹿知之刚想开口,可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窥伺。 她释放出一丝灵气,却没有探查到任何东西。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扔了一张隔音符。 “阿丽,你跟我说过,你奶奶死的时候,你就传出了克亲人的名声对么?” 胡阿丽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 “我记得特别清楚。” “其实大伯刚接我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还没什么说法。” “因为当初工地出事的不止是我父母,还有马家的大伯。” “但我奶奶死后,我克亲的名声就再次传了出来。” 胡阿丽声音哽咽。 “当时村里就有人劝我大伯母,让我大伯母不要再管我,把我扔了或者送给别人。” “我大伯母也动了心思,托娘家人到处打听附近村子谁家要孩子。” “可当时我已经十四岁了没人要我,大伯知道了大伯母要把我送人,还将她打了一顿,差点把她赶回娘家。” “大伯母这才不敢再提把我送走的事。” 鹿知之抓住了重点。 “你大伯非常疼爱你,不想把你送走对么?” 胡阿丽可能是想起了大伯,眼中泪水涟涟。 “大伯虽然也重男轻女,但他觉得我是爸爸留下来唯一的血脉,他在爸爸的坟前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我。” 鹿知之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只要你大伯在,你就不会被送走。” “所以,你大伯出了‘意外’死掉了!” 胡阿丽低下了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所以,是我害死了我大伯?” 鹿知之摇头。 “你继续说,你大伯死后怎么样?” 胡阿丽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 “我大伯死后,大伯母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当时河山哥正好放假回家,他说如果我大伯母要把我赶出家门,就让我把我爸妈的赔偿金要回来。” “说我没人撑腰,可以去找村长,村长是官,他们不会不管我的。” “我按河山哥说的做了,村长和村委会出面,让我大伯母好好对我,至少要养我到十八岁成年。” “当时老村长说了,如果我大伯母执意要把我赶出家门,那他会去申请法律援助,将该属于我的财产要回来。” 胡莺莺听得义愤填膺。 “你大伯母也太坏了吧,要是我,我肯定要把财产要回来的!” 胡阿丽也十分无奈。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大伯母对我不好,我也不想在他们家过日子。” “可是老村长跟我说,我是未成年人,一定要有监护人,而且我一个小孩子身上带着钱,难免会遭人眼红。” “大伯母虽然答应了不再把我送走,但是也不肯跟我住在一起,把我赶到这间房子,只能保证我不饿死。” 胡莺莺不懂人类的法律,她当然不知道未成年人必须要有监护人这一说法。 胡阿丽解释完了,胡莺莺才明白。 鹿知之又问道。 “你那个定亲的未婚夫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未婚夫,胡阿丽的神色淡淡的。 “我只见过他一次,就是来我们这送彩礼的时候。” “听说他小时候生了一场病,脑子不太好,还有一只腿是瘸的。” “不过他们家愿意给很高的彩礼。” “我是不想嫁的,可是我大伯母说我克死了大伯,我真的很愧疚,想着如果彩礼能弥补,也算是我对得起大伯了。” “可是那个男人刚送完彩礼,回去就因为跟人打架,死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那男人脑子不好,身体也不行,跟人打架被打死,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大伯和你未婚夫的死,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可这一切都不正常!” “我到现在完全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为了你而来。” “首先,你奶奶死了,放出谣言说你克亲人,想着让你大伯母把你送人,他可以把你从家里接走。” “然后遭到了你大伯的反对,你大伯阻拦了这件事,所以他把你大伯也杀死!” “你大伯死后,谣言更甚,让你大伯母不得不把你送走。” “可是你找到了村长,村长威胁了你大伯母必须把你养大。” “也就是说,你大伯母不可能再把你送走了。” “他其实在等着你长大,你长大了就可以提亲,名正言顺地占有你。” “可是你大伯母贪财,把你嫁给了彩礼高的那一家!” “所以你的未婚夫也‘意外’身亡。” “这下彻底坐实了你克亲,克夫,寡妇命的名声。” “你的名声烂了,他就可以再次占有你!” 胡阿丽张着嘴巴,眼泪扑簌簌地一颗一颗滑落。 鹿知之不想说这么残忍的话,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忍。 顿了顿,鹿知之又继续说。 “你的青梅竹马听说了你的事,跑回家里来,准备带你走。” “那个人知道了,又再次对马河山下毒手!” 胡阿丽彻底崩溃。 她趴在被子上放声大哭。 鹿知之没再说什么,她觉得需要给胡阿丽消化这些事情的时间。 虽然跟胡阿丽相处了没几天,但是鹿知之也能知道她的性格。 她善良,活得小心翼翼,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 猛然知道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她而死,其中还有她最亲的人,肯定无法接受。 胡阿丽哭了好一会才停。 她红着眼睛,抬头问鹿知之。 “那个人是谁?” “我自问,从来没有跟人结仇!” 鹿知之摇了摇头。 “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有个人一定知道!” 鹿知之递给胡阿丽一张纸。 “我们既然已经把这件事还原得差不多,那我自有逼他现身的办法。” 鹿知之在屋子里跟胡阿丽和胡莺莺说着她的计划。 他们不知道,远在胡阿丽院子外面有个男人,他扛着锄头,三五不时望向胡阿丽家。 粗糙的大手捏着一只旱烟卷,旱烟抽完,他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拜访完胡阿丽的大伯母,鹿知之再一次带着胡阿丽去了马河山家。 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低调,而是大张旗鼓。 鹿知之手持铜钱剑,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胡莺莺捧着香炉,慢悠悠地走在她后面。 村子里的人都来围观。 有好事者问道。 “小姑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378章 马河山醒了 有人问,有人议论,可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们都不说话。 一路上敲敲打打,直接奔着马河山家里去。 有时候解释清楚反而没什么兴趣,她们这样不说话高调行事,反而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鹿知之看似半阖着眼睛其实在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不断地用灵力去感受那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她并非在做什么奇怪的法事,不过就是撒一些五谷,祈求风调雨顺,再念一些安魂咒,荡涤村子里一些邪祟和阴邪之气。 村子安静了很久,几乎没什么大事发生。 鹿知之在村子里转了两圈,直到准确地捕捉到了那股不安的气息,她才开始往马河山家里走。 这时,几乎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跟在后面看热闹。 人到的差不多了,鹿知之这才开腔。 “我是胡阿丽请来的玄师。” “听说她的朋友马河山中了邪,所以前来解救。” 鹿知之一直捕捉着那股气息,她说话时,那股气息从疑惑变成了不安。 身后跟着太多人,鹿知之无法准确的知道这股气息属于谁,不过她知道,那人在人群里就够了。 一行人朝着马河山家走去。 人群中不时地议论着。 “阿丽,你要是有钱,请那个神婆来给你看看,摸一摸脉。” “或者多给神婆点钱,让她给你这寡妇命改一改。” 立刻有人附和着。 “你找这小姑娘也太年轻了,根本不是神婆,还说自己是什么玄师,你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另有人阻止道。 “哎呀,别说这个了,那胡阿丽自己就是个克亲的,跟她走得近了,很容易被她克了。” “我看这两个小姑娘已经在胡阿丽家住了两天,估计再住几天,就会被克死的!” 鹿知之并不理会人群中的嘲讽和议论,依旧往马河山家走去。 马母等在门口一脸的踌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怎么还没来!” 其实当她把马河山打晕那天就已经后悔了。 不过她向来是个心硬的人。 她培养马河山,是希望自己能有人养老,而并非真的有多疼爱马河山。 可能之前是疼爱的,可随着马河山的长大,曾经那个粘着自己的小男孩已经不是那么喜欢粘着自己了。 她手里又有了很多的钱,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马河山濒死,她是伤心的,但恐惧大于伤心。 这伤心需要有个方式去排解和发泄。 胡阿丽就是那个发泄口。 可胡阿丽却带来了这个人,说能救活马河山。 那她的晚年岂不是更有保障了! 就算是救不活,她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把这件事赖到胡阿丽的头上。 胡阿丽的父母当初给她留下很多钱,都在她大伯娘手里。 她正好可以趁机要过来一些! 左右她都不会吃亏,她的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 直到那群人出现在路的尽头,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跑了过去。 “大师,可算把你等来了!” 鹿知之看着面前马母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有贪婪的光,连着面相都改变了一样。 鹿知之最是不喜欢这种人。 不过马母自有她的命数,自己也没想着干涉什么。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给了马母一个眼神,马母凑了过来。 她小声叮嘱。 “一会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要有异议知道么?” “我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我能让你所有的算盘都打不响,听清楚了么?” 情绪高涨的马母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却还要犟嘴。 “我打了什么算盘,我儿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可得治好了。” 胡莺莺白了她一眼。 “如果你笑得不那么开心,我还姑且能认为你很关心你儿子。” “你看起来不像死了儿子,好像彩票中了大奖!” 马母急忙收起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鹿知之回头看了一眼。 “乡亲们,能不能麻烦来两个人,帮忙把马河山从房子里抬出来。” 村民淳朴,平日里都是谁家有事大家一起帮忙。 这会看到鹿知之要人手,几个热心的人站了出来。 马母冷着脸将他们带进房子里。 “跟我来吧。” 马母家并没有担架,几个人将马河山放在一床被子上,每个人拽着四个角把他抬了出来。 鹿知之拿出香炉放在马河山的头顶,在头顶点燃三炷香。 她嘴里念着清心咒,拿着符纸在他头上绕来绕去。 鹿知之很清楚,马河山中的是蛊,这种清心咒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他现在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那‘的丹’。 的丹是灵物,自然能震慑住他身体中的蛊虫。 但鹿知之念这个清心咒,能让马河山从休眠的状态中短暂清醒。 这情形不仅不能安抚蛊虫,反而会让他身体里部分蛊虫‘醒’过来。 果然,清心咒念完,一张符纸烧烬后,马河山居然睁开了眼睛。 他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 胡阿丽见状直直地冲了过来。 可她还没碰到马河山,便被马母推到了一边。 马母扑在马河山身上放声大哭。 “哎呀,我的儿啊,你终于醒过来啦!” “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妈有多伤心,多害怕!” 周围的村民们从 马河山看着四周,挣扎着想坐起来。 马母顺势拉住他的手让他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马河山气血上涌,直直地喷出一口血来。 这血直接喷到了他身前的马母脸上。 马河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息十分不稳。 鹿知之却装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好了,这马河山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原本在门外看热闹的人一时间纷纷涌进院子里,近距离观察马河山。 昏迷的马河山居然坐了起来。 “呀,这小姑娘还真挺有本事!” “不是说胡阿丽克的么,这怎么……怎么又不克了?” 鹿知之解释道。 “其实,马河山根本不是被人克的,他不过是中了蛊虫!” 说到蛊虫,人群里瞬间寂静。 他们住在这山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只不过是他们村子里没有罢了。 人群寂静下来,马母的尖叫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啊……!” 第379章 大胡子男人 人们的目光要么聚集在马河山身上,要么聚集在鹿知之身上。 马母突然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看到她之后,所有人都迅速后退,直接退到了栅栏外。 “虫……她身上有虫子!” “那是马河山吐出来的血!” “啊,马河山真的是种蛊啦,这是蛊虫吧!” 有个老爷子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不过看了一眼,他便迅速地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蛊虫。” “我还记得三十年前,我亲眼看到过有人蛊毒发作。” “成百上千的虫子从他的嘴里,眼睛里爬出来,那个画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众人听说是蛊虫,都不敢再过来,有的人直接吓得跑走。 马母还在不停地尖叫,还好那虫子贪恋着马河山的血,并没有向外爬。 鹿知之手握尖刀,一把抓住马母。 马母身上的虫子十分害怕她手里的那把刀。 他们像是看到了害怕的东西,噼里啪啦地从马母身上掉下去。 虫子集中在一块,鹿知之抬手甩了一张符纸,符纸引燃后,扔到虫子堆里。 符纸那点火苗,沾了虫子便像爆竹一样爆开,地上所有的虫子都被烧成了黑灰。 人群中不断地传出赞叹声。 “这小姑娘真的有两下子!” “她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着一张符纸,只是随便一抖,那符就着火了。” “太厉害了吧!” “她是什么玄师,我一会得让她给我算算命!” 可马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瘫倒在地,根本不敢动弹。 胡阿丽见马母被拉到了一边,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马河山身边。 她擦了擦马河山嘴角的血,抬头问鹿知之。 “鹿小姐,河山哥是不是已经好了,他都吐了那么多虫子了。” 鹿知之看马河山像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旋即从包里取出一枚丹药喂进他嘴里。 “他刚才吐了一些虫子,但还有一些在身体里。” “刚才他吃的这颗丹药是我精心炼制的,可以化解他体内的虫子。” “我这还有一些,连着喂三天,他身体里的虫子就能全都祛除干净了。” 说完,她将丹药递给胡阿丽。 “这里还有两粒,你每天都喂她,我再继续念咒加持,他很快便好了。” 胡阿丽接过丹药,十分仔细的收好。 吃了丹药,马河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 鹿知之示意胡阿丽。 “他可以走动了,你扶他回去休息吧。” 胡阿丽瞪大了眼睛,连被吓到的马母都有点回神了。 “真的……真的能走么?” 鹿知之点头。 “能走的,他已经好了!” 胡阿丽用尽全身力气,将马河山扶了起来。 两个人搀扶着向屋内走过去。 鹿知之收起香炉,豪迈的说。 “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人群散去,只有一个人还驻足在原地。 鹿知之灵气锁定,这几天,那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鹿知之不退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这男人看起来五十岁的模样,留着络腮胡子,从眉心到右侧眉毛上有个像蜈蚣一样恐怖的疤。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这位大叔,您是有什么事么?” 男人开口,声音粗粝。 像是最粗的砂纸上打磨着石头一样难听。 “你会解蛊?” 鹿知之眨了眨眼睛。 “不太会。” “不过马河山身上的蛊很平常,随随便便就解了。” 男人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的村民都走了,然后直直的盯着鹿知之。 “你这小丫头,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鹿知之进一步试探。 “大叔,你懂蛊?” 男人眼睛一翻,三白眼看起来像一条死鱼。 “我不会。” 鹿知之冷笑嘲讽道。 “你不会?你不会的话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直到此刻,她心里已经百分百确定。 给马河山下蛊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她不能打草惊蛇。 想要解马河山的蛊,一定要找到蛊种! 鹿知之不太了解黑苗的蛊术,能知道的也只是浮于表面的简单东西。 她看过胡阿丽大伯的坟茔里爬出来的虫再结合马河山身体里的虫才发现,这两种虫是一样的。 而厉害的蛊师身上的气息跟普通人不一样,就连容貌上都不尽相同。 真正厉害的蛊师都会以自己的血饲养蛊虫,日夜跟蛊虫生活在一起。 蛊虫都是有毒的,蛊师与蛊虫在一起,也有以毒养身的原因。 所以大部分蛊师身上都带毒,会呈现出一种中毒的状态。 他们大多身体孱弱,面色苍白,嘴唇泛青。 可面前的男人,正如她预想的那样,是个普通人。 他或许在什么机缘巧合下,学会了一种蛊虫。 但是仅仅只会这一种。 所以他给人下蛊的方式很单一,那就是种蛊虫,那蛊虫会不断地在人身体里产卵。 只要找到种蛊,毁掉种蛊,马河山才能得救。 可种蛊会被他藏在什么地方,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她不能打草惊蛇,要徐徐图之。 她的嘲讽,只是让男人短暂的愤怒了一下。 男人不屑的撇了她一眼,然后就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鹿知之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回了马河山家。 她刚进门就立刻甩了一张隔音符在墙上。 胡阿丽看到她进门,直接哭了出来。 “鹿小姐,你快来看看,河山哥很不好!” 鹿知之叹了口气,快速的走进马河山的房间。 马河山大口的吐着血,血里依然有很多虫子在爬。 胡阿丽扶着他的身体,让他趴在床边呕吐,还不断地用纸巾擦着他的嘴角。 而自诩‘疼爱儿子’的马母,已经吓得站到了凳子上,生怕那虫子爬到她身上。 鹿知之掏出符纸引燃,扔到那虫子上。 掏出银针,扎在了马河山的后颈上。 刚才还清醒的马河山,阖上眼睛,又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马母见那虫子烧得差不多了,没有再爬到她身上的危险,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你不是说能救我儿子的吗?” “怎么我儿子又晕倒了?” 鹿知之摇摇头。 “我刚才那些事是做给村民看的,实际上并不能救你的儿子。” “不过我已经找到了给你儿子下蛊的人!” 马母瞪大了眼睛问。 “是谁?” 鹿知之没回答她,直接走到胡阿丽身边。 “阿丽,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大胡子男人你认识么?” 第380章 皮相可改,面相不能改 阿丽边打扫地上马河山的呕吐物边回道。 “那是我大伯母家的远房亲戚。” “这个亲戚平日里就做一些木匠活,日子过的很贫苦。” “我大伯那个人有点势利眼,虽然在一个村子住着,但是并不经常来往。” 鹿知之又问道。、 “你跟这个人很熟悉么?” 鹿知之刚才跟这个人说话,又一直追问这个人的事情让阿丽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鹿小姐,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鹿知之没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十分嫌弃的马母。 她抢了胡阿丽手中的扫帚扔到马母面前,没好气地说道。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是真的对马河山很好。” “你装也就装这么几天,看来你的‘母爱’也不过如此。” 鹿知之对着胡阿丽伸出手。 “把那丹药给我。” 胡阿丽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把丹药拿了出来。 鹿知之将那丹药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每天给马河山吃一颗。” 说完,她又想起马母可能会动什么歪心思遂警告道。 “我已经在村里人面前放话马河山已经治好了,大家也都看到了他能走路。”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让村里的任何人靠近马河山。” 鹿知之眼神森然,身体微微前倾,那眼神看得马母浑身发冷。 “记住我说的话,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马母本就瑟缩在墙角,鹿知之这样压制着她,让她躲无可躲。 “知道了。” 鹿知之回转身体继续嘱咐。 “马河山要是死了,你脱不了关系,我说过,算计的人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马母紧紧地攥着拳头,心里憋屈万分,只想发泄出来。 可想到鹿知之的本事,总是没敢有任何动作。 鹿知之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马河山。 “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鹿知之什么话都没说,脚步匆匆。 刚回到屋子里,又扔出了一张隔音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她释放出灵气,可四周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鹿知之坐在凳子上眉头皱起。 “马河山的妈妈实在不靠谱,我不敢在她面前多说。” “我现在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 “对你们几个人下蛊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大伯母那个远房亲戚。” 胡莺莺比胡阿丽更着急地问出口。 “你是不是看他的面相看出了什么?” 鹿知之摇头。 “他的面相没办法看。” 胡莺莺讶异。 “还能有你看不了的人?” 鹿知之瞥了他一眼。 “不光我看不了,谁都不能看。” “他的眉心到太阳穴处有一道很差的疤,这条疤改变了整个眉骨的走向。” “面相受到了后天的改变,从面相上能反馈给我的信息就不会太准确。” “我现在看到他的面相是个富贵命,眉弓突出,额头饱满。” 胡莺莺兴奋地眨了眨眼睛。 “面相后天还能改么?” “那我去整个容,给我这眉弓填充一下,让额头饱满起来。” 鹿知之十分无奈。 “改面相就相当于改运势,而运势又跟命运息息相关,不可轻易改动。”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给你动刀的医生一定能按照你想要的效果改动?” 鹿知之指了指胡莺莺的眉毛。 “你只知道,额头饱满会聚财,可你却不知道,额头过分饱满的人六亲缘浅。” 鹿知之突然想到。 “曾经有个女星,一直不温不火,后来经过大师指点,给她改了唇形,垫了鼻子,还动了眼睛。” “自那之后,只要她参演的电视剧电影,基本一路长虹,口碑非常好。” “可是后来随着年岁增长,骨骼变化她的面相也开始变了。” “所以她又花高价请了那个大师来帮她改相,大师提议磨骨削腮,以聚拢名望。” “可动刀的医生有个新来的小助理,小助理经验不足把她的下巴骨削得太尖了。” 胡莺莺急着问。 “后来呢?女星不火了么?” 鹿知之表情严肃。 “她死了。” 胡莺莺本来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听到说死了,顿时泄了气。 “怎么就死了?是动错了么?” 鹿知之点头。 “我刚才说过了,一个人的相貌跟命运息息相关。” “近期运势都会以不同的形式反映在容貌上。” “皮相可以改,骨相不能改,骨相乃命相。” “本来她命中十担财,改了骨相后,变成命中三担财。” “她自身的财富,早就超过了她改后的骨相。” “命压不住财,所以就暴毙身亡。” 胡莺莺听着一阵唏嘘。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 “又说跑题了,还是说回刚才那个男人。” “他眉骨鼓起,本应是富贵相。” “可阿丽却说他很贫穷。” 鹿知之转头问阿丽。 “你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眉心的疤痕了么?” 阿丽努力回想。 “这个男人叫候光,除了平日里偶遇碰面,私下里我只见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我小时候,他来大伯母家借米。” “我那时候小,不太懂事,听他说是大伯母家的亲戚来借米,就把米给了他。” “大伯母回来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责怪我拿她们家的米出去做人情。” “还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到他们家里,抢回了借出去的米。” “不过那时候他的脸上还没有疤痕。” 谈到大伯母,阿丽脸上流露出一丝怯弱的表情。 她垂下眼眸,声音都变得低沉。 “还有一次是大伯过世,他来帮忙抬棺材。” “那时候帮忙抬棺都要给些钱的。” “可葬礼完成后,我大伯母不仅没给他钱,还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他脸上就有那道疤了。” “我猜想,可能是他脸上的疤有点狰狞,大伯母觉得得他不吉利吧。” 鹿知之沉寂的眸子亮了起来。 “这件事,我们还需要找你大伯母问一问。” 胡阿丽脸上有明显的怯意。 “我跟大伯母闹得不是很愉快,她见了我非打即骂。” 鹿知之冷笑。 “我在。” “我可能让她伤害到你一分一毫。” “况且我觉得,你大伯母骂她,会是这件事的主要原因!” 第381章 大伯母,小堂弟 胡阿丽开始做午饭,吃完午饭后,鹿知之祭出了八个小纸人,镇守在房间的八个方位。 安稳的睡了个午觉之后,等太阳逐渐落下,跟着胡阿丽去找她大伯母。 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做晚饭,每个房子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男方的冬天不那么冷,所以厨房几乎都在室外单独搭建。 所以空气中弥漫着各家饭菜的香味。 胡莺莺吸溜了一口口水。 “好多好吃的啊,有的人家在做炒鸡蛋,有的在炖腊肉。” “吸溜……” “干煸腊鸡。” 鹿知之从兜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票子。 “你也好久没吃鸡了,去买一只,晚上让阿丽给我们加餐。” 阿丽满面笑容地点点头。 “没问题!” 胡莺莺欢快的跑走了,兴奋得差点现出法身。 鹿知之急忙掰过阿丽的肩膀。 “我们快走吧。” 阿丽不疑有他,只以为鹿知之是赶着回去吃胡莺莺买的鸡,所以也加快了脚步。 胡家的房子应该是很早就盖起来的砖瓦房。 比起村子里陆续盖起来的房子,这个房子相比来说有些旧。 可占地面积绝对是村中的佼佼者。 鹿知之看向前面带路的胡阿丽。 如果胡阿丽的父母没死,他们也会像这村里的每家每户一样,住在一起,其乐融融。 可现如今,这么大的房子就只住着胡阿丽的大伯母和她堂弟两个人。 大门半开,院子里鸡鸭四处溜达,一只土黄色的小狗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小狗看到胡阿丽,尾巴摇得飞快,直接跑了过来。 胡阿丽脸上的阴霾散去,蹲在地上露出笑脸。 “大黄,好久不见。” 小狗用头亲昵的蹭着胡阿丽的手掌心,眼里甚至流出了泪水。 胡阿丽忍不住抱起小狗在怀里蹭了蹭。 “大黄对不起,大伯母不让我带走你。” 在胡阿丽怀中的小狗哼哼唧唧,仿佛在回应着她。 看着这温馨的场面,鹿知之也觉得很温暖。 可这温暖的画面却被瞬间打破。 “你个小寡妇,放下我的狗!” 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长的不太高,脸蛋胖的像个吹起来的球。 萌萌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难听。 “你碰我家狗,真晦气,这狗我今晚就杀了吃肉!” 胡阿丽吓的急忙把狗放在地上,面上一片惊惶。 “对不起小轩,姐姐只是好久没见到大黄了,这才……” “你不要杀了他,洗一洗就干净了。” 那小男孩已经到了变声期,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即将褪去青涩的童声。 “你才不是我姐姐,你是丧门星,是寡妇!” “我妈不是说过不让你来我家么?好好的地方,你一进来都跟着晦气!” “你赶紧滚出去,你走到谁家门口,谁家都是要绝户的!” 胡阿丽狠狠的眨着眼睛,努力的逼回眼中的泪水。 鹿知之有点能体谅她的心情。 爸爸妈妈奶奶都过世了,这个小堂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这共同血脉的人。 可这小孩子却十分讨厌她,甚至用最恶毒的话攻击她,让她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就连大黄都听出来小男孩在骂胡阿丽。 大黄直起弓着的腰,挡在胡阿丽面前,冲着小男孩旺旺叫。 那小男孩本来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变的愤怒。 他上前直接给了大黄一脚。 “你个小畜生,是谁给你饭吃你不记得了?” “居然敢帮着这个丧门星咬我!” 大黄被踢的飞了出去,像一团抹布一样摔在地上,叫的十分凄惨。 胡阿丽直接飞奔到大黄身边抱起被踢的无法站起来的狗终于落下委屈的泪水。 常年被压迫辱骂的她并不敢还击,只能抱着大黄哭。 “大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大黄,你别死,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胡阿丽哭得十分凄惨,小狗的胸膛呼扇呼扇的喘着粗气,嘴角流下一丝血。 鹿知之急忙从兜里掏出一粒丹药递给胡阿丽。 “止血的药,赶紧给他吃上。” 刚把药递给胡阿丽,鹿知之感觉到一阵水汽朝自己的面门扑过来。 “你个丧门星,你爹娘早就死了,跑到我家院子里哭什么丧,要哭去坟上哭!” 伴随着叫骂,一盆水迎面泼了过来。 鹿知之双手合十,手中飞快地结了个印。 “五行之水,盾于其外。” 她双手在空中狠狠一抓,再次低声念诀。 “去!” 对面的胡伯母眼睁睁的看到那盆破除去的水像是遇到了什么盾牌一样被拦住。 可光是拦住还不够,下一秒,那水直接被泼了回来! 她手中的盆还没放下,那刚泼出去的水就兜头泼了她一头一脸。 瞬间,那股酸臭的味道袭来,混合着漆黑的泥土。 胡伯母抬手抹了一把脸,干呕不止。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水,而是一盆脏水。 小轩下河摸鱼,摸了一天一条鱼没摸到反而凉到了肚子。 河边很多村子里的男孩女孩都在摸鱼,十二三岁的大小伙子没摸到鱼本就觉得丢脸,要是再让人知道他肚子着凉想拉肚子,脸更是没地方放。 所以他捂着肚子想回家上厕所。 可跑步的过程中踩到了一块石头直接摔倒在地。 身体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支撑着自己不摔倒,肚子上来一阵疼痛根本憋不住。 就这样,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就这样拉在了裤子里。 这裤子本来想丢掉的,可马伯母听见胡阿丽的声音,拿了一个不要的旧盆将那条裤子浸泡在水里。 裤子上的粪便混合着摔倒的泥土都涮在了那盆水里。 她想拿这盆水好好恶心一下胡阿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盆水却全都喷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轩看妈妈提着一盆脏水出来,就晓得是要破胡阿丽。 泼出去的那一瞬间,他正在为脏水会落在胡阿丽身上而高兴。 他长着大嘴哈哈笑,完全没想到,那水会被鹿知之挡了回来。 胡伯母一边干呕,一边指着鹿知之骂道。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水是怎么……呕……泼到我身上的。” 鹿知之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兜里掏出两张符。 一张扔在了旁边的胡小轩身上,一张扔在了胡伯母身上。 胡小轩立刻无法动弹,而胡伯母想抬手去摘身上的符纸,一碰到那符纸,手就像针扎一样刺痛,根本无法靠近那符纸。 鹿知之抬头,定定的看着胡伯母。 “我懒得跟你们周旋,我现在问的话你都要回答。” “那个叫候光的木匠,是不是在打胡阿丽的主意?” 第382章 候光的打算 胡阿丽吓的抱着狗不敢出声。 胡小轩那么暴躁的一个人,被破了一头脏水,居然站在那里不动。 他以前只要有什么事情不顺着胡小轩,他根本不分尊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甚至手头有什么东西,都会过来打自己。 而大伯母那么泼辣,居然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她看了眼鹿知之,内心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开始以为她是个好心人,后来她处处帮着自己,自己也无以为报。 现在看来,好心只是她一个普通的优点,她的本事远不止于此。 鹿知之不动如山,因为这个场面她已经看过无数次。 每一次用定身符,被定住的人都会张大眼睛一副惊恐的模样。 而被贴了真话符的人,第一个反应是去撕身上的符,第二个是去捂自己的嘴。 可是捂嘴并没有用。 那真话符和定身符都是靠着鹿知之的灵气来催动的。 她体内浑厚的灵力,别说普通人,就是有些修为的人都挣脱不开。 胡伯母也是一样,听到鹿知之的问话后,无论怎么捂着嘴,声音还是从嘴巴的缝隙里传出来。 “对,候光喜欢胡阿丽,想娶她做老婆!” 她的回答在鹿知之的意料之中。 可阿丽却被这句话惊到了。 她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挎住了鹿知之的手臂。 胡阿丽在下意识的依靠鹿知之,可她自己并不知道。 “鹿小姐,我根本没见过她几次!” 鹿知之抚上胡阿丽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一下。 “没事,我会帮你解决。” 鹿知之继续问道。 “他为什么想要得到胡阿丽。” 胡伯母转身就想跑。 鹿知之一下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跑走之前,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领子。 根本不用威胁,下一刻她便开口说话。 “当然是因为胡阿丽勾引了候光,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引人!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不知道帮我家多赚点彩礼,居然把人克死了!” 胡阿丽哭着喊出声。 “我没有!” 鹿知之当然知道胡阿丽没有。 真话符说出的真话,并不一定都是真的,而是被问者心里真实的想法或者被问的人所知道的。 当然,鹿知之问出的问题都有自己的理由,她也会根据事实情况去提取自己有用的信息。 胡伯母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说这种话完全就是污蔑。 她再次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胡阿丽嫁给候光?” 问到这个问题,胡伯母的表情变得义愤填膺。 “当时他穷的响叮当,一毛钱都不给我!” 鹿知之又问道。 “你知不知道,胡阿丽的大伯是怎么死的?” 胡伯母跺着脚,恨恨的说。 “当然是胡阿丽克死的!” “她克死了她父母,奶奶,然后又克死她大伯!” “她就是个害人精!” “我当初就应该在算命的说她克亲的时候,就把胡阿丽这个贱人送给候光,否则我男人根本不会死!” 鹿知之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觉得胡伯母这样性格的人,根本藏不住什么事。 而且她对胡阿丽的恶意非常大,很多事情都是她主观上的揣测。 就像她执意觉得,胡大伯就是被胡阿丽克死的。 可话锋一转,她有找到了新的信息。 “候光曾经跟你要过胡阿丽?” “什么时候要的?” 胡伯母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张合。 “就是算命的人来我家说话阿丽克亲之后。” “候光说她想要个孩子,我本来想把胡阿丽送出去,可是他爸妈不让。” “一个死丫头片子,他们还要当成宝贝!” “生不出男娃,家里的一切都是我们小轩的!” “花那么多钱在这个死丫头身上,那都应该是我们小轩的钱!” 胡阿丽只是低声的哭着,并没有反驳。 多年来的压榨和辱骂,已经让她对这种侮辱习以为常,除了哭,并没有什么好的回击方法。 鹿知之的法力消耗很多,胡伯母也因为被迫说真话而意识有些混乱模糊。 被贴了符纸的人不能说太多话,否则会影响自身的健康。 让人被迫说真话,已经是有违天道,若是让人身体受损那更是不应该,鹿知之不想背上这样的因果。 她问胡伯母,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 现在不仅证实了自己想的是对的,还有了意外收获。 她抬手撕下胡伯母和胡小轩身上的符纸。 胡伯母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瞬间瘫软在地上。 她的眼神里带着恐惧,哪怕不瘫倒在地,也不见得敢做什么。 胡小轩更是个怂货。 他从小无法无天,母亲泼辣又疼爱她,胡阿丽像个奴才一样任打任骂。 不过充其量也只是个窝里横。 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十几岁的他也有分辨的能力。 鹿知之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让她不能动,还让她母亲不停的说话,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他不敢去扶倒在地上的母亲,双腿吓的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咬着牙,抢过母亲刚才泼水的盆挡在自己身上。 “你……你们……你们是鬼,是怪物!” “不要过来!” “救命啊……有鬼啊!” 鹿知之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呀,我是鬼!是那种万年阴魂不散的野鬼!” 她慢慢踱步,靠近不敢动弹的胡小轩。 “今天我来过的事,和今天你们说过的话,都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鹿知之俯身逼近胡伯母。 “尤其是候光!” “如果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今天晚上就来索你们的命!” 鹿知之掏出一张符纸,用沾了朱砂的毛笔画着什么。 然后抬手一甩,那张刚画好的符就贴在了胡家的大门上。 那长方形的黄色符纸上画着一只眼睛。 “我会让这只眼睛看着你们!” “你们不许出门,也不许让人进来!” 鹿知之故意捏着嗓子,发出了阴森森如女鬼般尖细的声音。 “我会一直盯着你们,一直盯着,一直……” 胡小轩受不了这种惊吓,将那满是污泥和粪便的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掩耳盗铃般的蹲在地上大喊大叫。 “啊……!” “啊……!” 不多时,一股腥臊的臭味传过来。 第383章 女鬼 鹿知之嫌弃的后退。 胡伯母也崩溃大哭。 “不敢的,我们不敢的!” “女鬼……” “不……不,仙姑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孤儿寡母好可怜啊,家里连个当家的都没有!” “那候光确实不是东西,但是我跟她根本就不熟悉啊!” “况且,我不是也没把阿丽送给他么!” 鹿知之对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不止胡伯母和胡小轩被吓到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胡阿丽也被吓到了。 鹿知之已经走很远,发现胡阿丽还站在原地。 鹿知之不得不退回去,拽了她一下。 “愣着干什么,赶快走啊!” 胡阿丽懵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狗,像是想放下,又不舍得。 鹿知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转回身瞪着胡小轩。 “这小狗,我们带走了,你没意见吧!” 胡小轩只顾着崩溃尖叫,根本就没抬头。 还是胡伯母哭着喊道。 “给你了,给你了,快走吧!” 鹿知之对着胡阿丽挑了挑眉。 “走吧。” 胡阿丽擦了脸上的泪,跟在鹿知之后面离开。 鹿知之走在前面提醒道。 “擦干眼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胡阿丽用袖子认真的擦了擦脸,调整了一下情绪。 她跟在鹿知之后面,根本不敢抬头看。 直到进了家门,她才下定了决心。 鹿知之用灶台旁边的碗,在桶里舀了一碗水喝。 余光看到胡阿丽抱着小狗,纠结着要张不长的嘴。 鹿知之不禁笑了一下。 “你有什么话想问。” 胡阿丽抱紧了胸前的小狗,像是给自己壮胆。 “鹿……鹿小姐。” “请问……你……你真的是鬼吗?” 鹿知之看着她想小兔子一样瑟缩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 她放下水碗,靠近了胡阿丽。 “恩,我是鬼!” 她抬起双手,张开食指,冲着胡阿丽嘶吼。 “嗷……我要吃了你!” 胡阿丽吓的闭上了眼睛,抱着小狗的手都跟着在发抖。 “你……你可以吃了我,但是……河山哥完全是被我连累的,请你治好他!” 鹿知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胡阿丽听到笑声睁开了眼睛,一脸懵的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渍。 “逗你玩的!”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是玄师。” “而且我也不是无条件帮你!” 鹿知之觉得她现在可以说出自己的目的了。 她四下看了看,又释放出一丝灵气探索着,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我真正的目的,是马河山身上的一件东西。” 鹿知之认真的问道。 “马河山脖子上有一个石头吊坠,你知道么?” 胡阿丽瞪着大眼睛眨了眨。 “我知道啊!” 这次吃惊的变成了鹿知之。 “你知道地丹?” 胡阿丽摇了摇头。 “你说河山哥脖子上那个石头坠子叫地丹么?”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那个坠子是我送给河山哥的。” 鹿知之没插话,示意胡阿丽继续说。 胡阿丽也不再打马虎眼。 “我大伯过世后,我被大伯母从家里赶了出来。” “大伯母已经答应不把我送人,村长也不能逼迫大伯母把我养在家里。” “因为我当时克亲的名声在外,任是谁都不能逼迫大伯母做选择,所以村长决定各退一步,让住在这个被人遗弃的房子里。” “当时谁都不敢管我,只有河山哥帮我搬家。” “我们收拾完这个房子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就看到灶台的灶坑里有一个发亮的东西。” “我将这块石头捡了起来,拿给河山哥看。” “我们俩都看到这石头发光,可拿到手里之后,这石头就失去了光泽。” 胡阿丽双颊攀上一抹红晕。 “我手里没有钱,也没办法感谢河山哥,就将这个石头送给了他。” “他说过,会好好保存,呆在身上。” 鹿知之心中更加有底气。 胡阿丽对这个石头的描述跟陈贵一样,看来这的的确确就是地丹了。 看到胡阿丽红了脸,鹿知之调侃道。 “所以,这是你们两个的定情信物?” 她一定要问清楚,如果是定情信物,还真的不好意思开口管人家要。 胡阿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是的,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就是……” “就是儿时的一个小物件罢了。” 胡阿丽抬头。 “你要是喜欢,等河山哥醒了,我让他送给你。” 鹿知之抿了抿唇。 这东西对自己太重要了,无论是不是定情信物,她都得厚着脸皮要过来。 为了这个东西,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去换。 可听胡阿丽这话,可能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鹿知之也十分真诚。 “不瞒你说,那个东西对我十分重要。” “如果你和马河山能割爱,就再好不过了,也不枉费我帮你们。” 两个人正在屋里说这话,在外面奔波的胡莺莺并不知情。 她拿着鹿知之给的钱在村子里跑了好几圈。 买到了腊鸡还有腊肠,想着买完去胡伯母家找他们两个。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胡伯母在打扫院子。 按理来说,农村的木栅栏门都是不会锁上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胡伯母家的这个门却被铁链子锁上了,还上了三把锁。 胡莺莺走进,门上沾着一张符纸。 符纸上没有任何灵气,却奇奇怪怪的画了个眼睛的图案。 看那浓重的朱砂红,这朱砂一定是鹿知之的。 胡阿丽望向院子喊道。 “喂……胡……” 她还没说话,只见胡伯母操起扫帚开始喊。 “别跟我说话,我家今天闭门谢客,不跟任何人讲话。” 胡莺莺十分不解,特别是这种态度,让她十分的不高兴。 “你是胡阿丽的伯母吧,我是来找胡阿丽的。” 胡伯母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吞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胡阿丽没在这里!” 胡莺莺又问。 “那跟胡阿丽一起的那个女……” 她话没说完,胡伯母扔了扫帚,嗷嗷叫着跑进了屋子。 “女鬼啊……!” 胡莺莺气愤不已。 “谁是女鬼,你怎么骂人呢,你把话讲清楚!” 屋里狼哭鬼嚎,根本没人回应她。 唯一能回应她的,只有院子里的鸡,‘咯咯哒’的在叫。 胡莺莺眼睛一转。 “小鸡……” 第384章 京市初雪 因为知道胡莺莺一定会带菜回来,鹿知之和胡阿丽一边聊天一边在厨房里为吃晚饭做准备。 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还好晴雨村已经通了电,胡阿丽也在外面这个草棚厨房里支起了灯。 西广虽然属于南方,但这时候已是深秋季节,夜晚也有些寒凉。 鹿知之裹紧身上的外套,不经意地想到京市是什么季节。 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换上了秋衣,大姐所在的医院有没有因为换季而患者变多,忙得不可开交。 鹿知之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中午顾言洲发给他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她点开图片,代表缓存的小圈圈转了好久才显示出图片。 是一份很简单的工作餐。 下面还有一句话。 【今天也有好好吃饭,目前已经增重8斤。】 鹿知之眉毛一挑,含着笑拨通了电话。 顾言洲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快速的接起电话,而是响了两声才接起。 “喂。” 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让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怔愣。 平日里,顾言洲总是带着笑意接他的电话。 接起来也不会只是这一个单字,大概会埋怨一下为什么这么久不给他打电话。 “顾言洲,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么?” 顾言洲答道。 “没什么事,你吃晚饭了么?” 鹿知之还是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这样一板一眼的顾言洲。 捉弄心起,她佯装嗔怒。 “顾言洲,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和别的女人在相亲啊!”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那种桥段。” “大家族的长辈经常会安排自家的大龄剩男相亲。” 顾言洲声音有些焦急。 “别闹,我在开会呢。” 鹿知之会意。 顾言洲在别人面前可是个霸总人设,这会突然变得正常起来,是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她打趣道。 “那现在你就不是顾言洲,是顾五爷喽。” “那我就不打扰顾五爷了!” 鹿知之已经准备挂电话了,顾言洲立时开口。 “别挂,你难得给我打电话。” 鹿知之不再打趣,声音恢复正常。 “你这会议一定很重要吧,这么多人等着不太好,这样不尊重人。”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声音远离话筒。 “继续讲。” 然后声音靠近听筒。 “会议继续呢,我已经让他们接着汇报了,这样就尊重人了吧。” 她隐约地听见,电话那头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读着什么数据。 鹿知之无奈地笑了笑。 “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京市现在是不是降温了,是不是快要下雪了?” 顾言洲声音虽然平淡,却透着无限的温柔。 “今年的秋天比以往冷一些,可能会很早就下雪。” “知之,真希望你能早点回来,陪我看京市的第一场雪。” 顾言洲刻意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感觉。 像是粗糙的树叶轻轻地蹭着耳朵。 她知道顾言洲不在自己的身边,可听到他这样说话,还是会下意识的低下头。 鹿知之感觉自己的耳根都要烧起火来,急忙抬手揪了揪耳朵,像是要灭掉上面着的火。 “好,我会尽快回去,希望能看到第一场雪。” 门外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胡莺莺的娇声喊叫。 “知之,阿丽,我带回了好多东西!” 鹿知之向外看了一眼。 胡莺莺两只手抓着什么,正在往院子里跑过来。 她将电话贴近耳朵,像是怕说话被人偷听一样。 “顾言洲,我去吃饭了,你好好工作,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顾言洲也不拖拉。 “好,你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胡莺莺也走到了门口。 木栅栏门关着,她甚至没有手开门。 “阿丽,快来帮我开门。” 阿丽将手中的柴丢进灶膛,小跑着往门口走。 “胡小姐,你这拿的是什么啊?” 鹿知之也大步走过去。 “我也没给你多少钱,你怎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胡阿丽帮忙接过来,两个人拿着东西走到厨房。 灯光不算亮,但也能看清楚她拿的是什么。 胡阿丽惊讶得左看看右看看。 “一只,两只,三只……三只鸭子?” “五只,六只……鸡?” 胡莺莺兴奋地举起手里的腊鸡和腊肉十分开心。 “这个是我买的。” 然后指了指那些鸡鸭。 “这个是别人不要了给我的!” 农村养的家禽,就算不能生蛋也可以当做小笨鸡卖掉,谁家会平白无故地把鸡鸭送给别人。 “胡莺莺,我带了挺多钱的,你想吃我们可以跟别人买。” “不要给阿丽惹麻烦。” 胡莺莺摇头晃脑一脸得意。 “我去了胡阿丽她大伯母家找你们,可是你们不在。” “胡家伯母还像疯了一样地跑回屋子里,特别没有礼貌。” “不过他们家的鸡养得都挺肥的,我本来想着买几只,可是她说要送给我。” “那我当然却之不恭了!” 胡阿丽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我大伯母那么……的一个人,怎么会……” 胡莺莺将手里的腊鸡放到胡阿丽手中。 “反正我保证,他们不会来找麻烦,你快去做饭,我好饿啊。” 胡阿丽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胡莺莺让她快去做饭,她也就去做饭了。 胡莺莺拍着手,一脸垂涎地看着那几只鸡,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知之,我刚才去胡家,看到他们家门上贴着一张符纸。” “那个符纸没有任何灵气,画了个眼睛的形状。” “是你贴上去的么?” 胡阿丽对这个事也很感兴趣,手上的活没停,但是眼睛也看了过来。 鹿知之浅笑,将今天在胡伯母家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张符其实并不是什么有用的符纸。” “不过是画着吓唬他们的。” “我怕万一他们出去乱说,走漏了风声,我们就会很被动。” 听完,胡莺莺笑得前仰后合。 “怪不得我一提起你,那胡家伯母像见了鬼一样地跑回屋子里。” 胡阿丽也笑着将剁好的鸡肉下锅。 油脂烹炸着鸡肉,美拉德反应散发出阵阵焦香。 胡莺莺用意识跟鹿知之沟通。 “其实这个鸡,哈哈哈……” “我现了法相进了屋子,那胡伯母看到一只狐狸,都快要吓疯了。” “急忙说把那些鸡都送给我,让我不要吃她!” 鹿知之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 胡莺莺俏皮地说到。 “谁让他们欺负阿丽,只是吓唬她们,拿了几只鸡,算便宜他们了!” 鹿知之摇头,也用意识跟胡莺莺沟通。 “她们不会便宜的,我今天看胡伯母的面相,不太对劲。” 第385章 候光动手 胡莺莺也肯定的说道。 “我虽然不会看相,但是我能看气。” “他们两个人的气息不对,特别是那个胡伯母,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死气。” 鹿知之轻嗯一声。 “是的,她阳寿尽了,所以这几天我们不要靠她太近,以免自身的生息润泽到她。” “万一让她多活了一些时候,我们可是要担因果的。” 两个人就站在院中,边用意识沟通,边看着胡阿丽干活。 她利落的把腊鸡腊肉剁成小块,浸泡在水中。 然后打来好大一桶水倒入锅中。 水烧开后,又倒入装着鸡的盆子里。 开水倒入,家禽特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鹿知之觉得很难闻,胡莺莺却馋的都流口水。 虽然她已经修行千年,靠着天地精华修出了人身,却无法改变身体血脉里的野性。 看来距离吃饭还有好一会。 鹿知之想了想,索性拿出了符纸和朱砂。 就着棚子里微弱的灯光,在饭桌上画起了符纸。 山间灵气充足,比大城市的更加精纯容易操控。 她提笔运起灵力,一气呵成。 一张泛着淡淡紫色的紫金符跃然手上。 胡莺莺激动地站了起来。 “哇,知之,你太厉害了,能画出紫金符!” 鹿知之也很欣喜。 最近她画符的时候总觉得十分轻松,并不会大量消耗体内的灵气。 这不是她第一张画出的紫金符,最近已经画出好几张。 难道是这山间的灵气更适合修炼么? 鹿知之拿起符纸在胡莺莺面前晃了晃。 “要试试紫金符的威力么?” 胡莺莺笑容僵在脸上。 “还是不了吧!” “上次我们打架,你那几张紫金符差点把我打废了。” 胡莺莺回忆起之前,鹿知之手中的紫金符像是用不完一样。 “知之,你年纪这么小居然就有此等修为,你真的是我这几百年里,见到过最有天赋的人。” “我以前不是没有见过紫金符,但能画出这种符纸的可能头发都白了。” “而且他们的符纸打到身上,并没有你的那么痛。” 鹿知之没说什么,闭了闭眼睛再次调动全身的灵气,操控着又画下一张符。 又是一张紫金符。 鹿知之也觉得很讶异。 胡莺莺上来牵住鹿知之的手,释放了一丝灵气探查。 “知之,你修为好像增加了!” 鹿知之感受着胡莺莺的灵气有走遍全身,她不仅能感知这灵气甚至能控制这股灵气。 看来自己的修为真的增加了。 “可能是的丹。”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背包。 装着地丹的小盒子放在包里的夹层处。 突然,胡莺莺温柔的眉眼变得凌厉,独属于动物的警觉性让她十分不安。 她站起来,又缓缓地坐下,然后在意识里跟鹿知之沟通。 “知之,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鹿知之也意识到了胡莺莺一瞬间的僵硬,还有她假装无事发生而故意挤出的笑容。 “是往这边来,还是站在那看?” 胡莺莺很肯定。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像是在看我们。” “他离得很远,要不是她带着恶意引起了我的警觉,天这么黑,我们根本看不到他。” “知之,你好像知道他是谁。” 鹿知之应道。 “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一直觊觎胡阿丽的候光。” 胡阿丽手脚麻利地把那几只鸡鸭的毛都褪掉,然后回头看向两人。 “这腊鸡泡好了,饭也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吃饭。” 鹿知之为了不让胡阿丽表现出异样,并没有跟她说。 而是笑了笑表示知道,然后继续在意识里跟胡莺莺沟通。 “我只是有个简单的猜测而已,但没什么依据。” “不过我知道,候光很快就会对我们下手。” “他这是在等待时机。” 鹿知之话音刚落,胡莺莺瞬间变了脸色。 鹿知之摸出了包里的银针捏在手里。 “莺莺,你这腊鸡,今天大概是吃不成了!” 胡莺莺咬着牙。 “敢毁了老娘的腊鸡,老娘就把那个垃圾人吃掉!” 鹿知之银针飞出,准确无误地扎在了胡阿丽的后颈。 胡阿丽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见胡阿丽倒在地上,胡莺莺霎时双眼变红,身后九尾的幻影正像雾气一样冒了出来。 鹿知之急忙在意识里喊道。 “别现法身!” 胡莺莺令行禁止,收起了那冒出来的尾巴幻影。 鹿知之解释道。 “马河山那个蛊虫是一种繁殖蛊,卵生虫,虫再生卵。” “候光手里肯定有个种蛊。” “我们不能直接对上候光,万一他桑心病况的毁了种蛊,那么其他的蛊虫会瞬间暴动,从马河山的身体里钻出来,马河山必死无疑!” 胡莺莺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这种人我一口能吃十个,什么种蛊不种蛊的,进了我嘴里,不过就是个塞牙缝的,老娘什么不敢吃!” 鹿知之叹气。 “等等吧,一会他要是过来了,我们就装作打不过。” 胡莺莺瘪了瘪嘴。 “我可没这么憋屈过,要是被我胡家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胡莺莺正抱怨,耳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扫在沙土地上。 待看清楚,原来是蛇! 满地的蛇,足有三十几只! 可那蛇只敢进到院子里,停在原地昂仰起头,不敢再进一步。 鹿知之已经准备好扔出手里的符纸,可这蛇却不动了。 “怎么回事?” 胡莺莺脸上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胡黄白柳灰,能成事的仙家,我们胡家可是排第一的。” “而且我好歹是个千年的妖,这几只小土蛇怕我怕得要死!” “我们有几次找不到地方睡觉,就直接睡在了地上,你以为是你那些什么符纸管用么?” “老娘的名头,可比你那些符纸管用多了。” 鹿知之这下犯了难。 “我都说了,我们的示弱,让候光感觉到我们没什么本事。” “然后他才会把种蛊拿出来对我们下蛊。” “你这……你这太强势了,他不上当怎么办!” 胡莺莺脸上再没了骄傲的神色,也是有点尴尬。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动物天生灵感敏锐,对比自己等级高的动物都有惧意。” 胡莺莺突然灵光一现。 “我想到办法了!” 第386章 游戏结束了 狐狸聪慧是众所周知的,也难为胡莺莺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 胡莺莺一直都无条件地相信鹿知之,她也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胡莺莺。 鹿知之看向胡莺莺,然后点点头。 “听你的!” 胡莺莺一脸视死如归,可下一秒,她却变了脸,惊声尖叫起来。 “啊!” “有蛇!” “救命啊!” “太可怕啦!” 她几大步跑到已经晕倒在地上的胡阿丽面前,大力出奇迹地抱起胡阿丽就跑。 边跑边喊。 “我最怕蛇了,嘤嘤嘤!” 她逃跑的速度之快,鹿知之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阻止他。 鹿知之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在意识里无能狂怒。 “胡莺莺,你搞什么啊!” 胡莺莺应该没有跑远,也在意识里回复。 “你不是说让我们装弱么?” “那些蛇都怕我,我离开了,它们自然不会再惧怕我,候光就可以攻击你了啊!” 胡莺莺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声音都带着兴奋。 “跑的时候我还没忘记把阿丽也带走,机智吧!” 鹿知之恨的牙痒痒,手里的符纸都捏成了一团。 “你演得太假了!” “候光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鹿知之话音刚落,院子的木栅栏门咯吱一声响。 候光手上盘着一条蛇走了进来。 鹿知之站在灯光下面,有点看不清黑暗中的候光。 可他手上的毒蛇冰冷地吐着信子,那腐烂的气味一瞬间弥漫四周。 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白天不是很厉害么?” “怎么出了事,你朋友就扔下你跑掉了?” “哈哈,娘们儿就是废物。” 鹿知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意念中跟胡莺莺说着。 “候光……还真信了!” 她因为太惊讶而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 这样的表情在候光看在候光眼里,她就是被这一院子的蛇吓懵了! 候光此刻在心里鄙视了自己。 不就是个娘们儿么,弄得阵仗那么大,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 自己还观察了她好久,小心翼翼的对待,给了她能救马河山的机会! 候光抬起手另一只手,他的手上缠着许多柳树一样的枝条。 那枝条不见绿色,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卵。 虫卵在纸条上扭动,鹿知之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候光看到鹿知之的神色,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恶心吧?一会你也会这样的!”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害怕和示弱的表情。 “你……你想干什么?” 候光一步步靠近,地上的蛇也随着候光的脚步,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我要干什么?” “臭娘们儿,谁让你坏老子的好事!” “要不是你,马河山就已经要死了!” 候光抬起下巴,像是俯瞰蝼蚁一样看着鹿知之。 “不过没关系,我先弄死你,然后再回去弄死他!” “你们两个都死了,正好再给胡阿丽身上添一条人命!” 候光甩了甩手臂上的柳树枝,上面的虫子就掉到了脚边的蛇身上。 她指挥着蛇爬向鹿知之。 鹿知之当然不害怕,她看出了蛇的犹豫,想必是她身上的灵气和威压所导致。 她悄悄隐藏部分灵气,收起不自觉释放的威压。 那些蛇顿时精神起来,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游走过来。 鹿知之跳上饭桌,手持符纸,捏了个火诀。 符纸飞出,火焰像长刀一样飞扫一片,不仅烧死了好几条蛇,也逼的剩下的蛇不敢前进。 候光的神色顿时变的紧张起来。 鹿知之心道不好,把自己那张刚画好的紫金符掏了出来。 哪怕她只使出了一分灵力,紫金符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紧接着,她又掏出一张绿色符纸,抬手捏诀。 那绿色符纸只是吹出了一点火焰,只比灯泡亮了一点点。 然后,她接二连三地拿出符纸,火焰却越吹越小。 候光急速的抖动着手臂上的柳条枝,虫子不断地掉在蛇的身上。 那虫子就像养料一般,只要沾到的蛇都会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越战越勇。 与此同时,候光的眉头也越来越舒展。 他哈哈大笑。 “不过就是点花架子,想吓唬老子,你还嫩得很!” 其实鹿知之弄这些花头出来也并非只是为了迷惑候光。 而是利用这段时间观察,候光的种蛊在哪里。 蛊虫的形态千变万化,她对蛊虫不太了解。 可就在这时候,她看清了,种蛊就是候光手里的柳枝条! 她一直以为柳枝条缠满了手臂,袖子盖住的地方也有纸条。 可就在候光抖动手臂时她看清楚,那枝条是从候光的臂弯处延伸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柳枝条,而是他的血管! 这样的虫蛊师,鹿知之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 很多蛊师会以自己的血肉饲喂蛊虫,类似于献上贡品,以加深蛊师和蛊虫之间的联系。 可候光却是直接让虫蛊寄生在他身上! 这也太可怕了! 鹿知之已经没办法再理智地对待这件事了。 在候光的笑声中,鹿知之收起了自己夸张的情绪,变得如同寻常般冷然。 “候光,游戏玩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候光一脸的不解。 “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瞬间释放自己的灵气,威压十足。 她根本就不用出手,那些已经爬到她脚边的蛇,顿时调转方向,向候光的脚下爬过去。 候光看着遁逃的蛇,有些惊惶。 “你……你做了什么?” 鹿知之掏出刚才画的紫金符,神色淡然。 “我刚才没做什么。” “而现在,我才是要做点什么!” 符纸上淡淡的紫金气像云雾般萦绕在符纸的周围。 随着鹿知之的默念,泛黄的符纸泛出淡淡金光,朱砂血红欲滴。 符纸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火焰像是天降陨石般掉落在每一条蛇的身上。 那些来不及逃跑的蛇被烧得在地上扭曲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候光这才知道,刚才女人说的‘游戏结束’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不再伪装,胡莺莺也从远处奔了回来。 怀中是已经幽幽转醒的胡阿丽。 有些蛇逃到了远处别人家的院子里,有的蛇逃到了柴火堆上。 一时间,火焰四起,噼啪的声音唤醒了这个熟睡的村子。 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灭火,然后发现胡阿丽家的火势最大。 十几户村民披着衣裳,趿拉着鞋走到胡阿丽家门口。 “胡阿丽,你疯了吧!” “本来只克你们家亲人,现在连村里人都不放过,想烧死我们是不是!” 第387章 种蛊出现 胡阿丽本就刚醒,看着一地狼藉的院子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众人的指责,她更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试图向村民解释。 “我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还在炒鸡肉,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这混乱的场面。 本想逃走的候光,眼见着村民站在了胡阿丽家门口,便要跑。 他要跑的时候,看了眼胡阿丽,心一横,一个健步冲上去,伸出手就要去拽胡阿丽。 候光的小心思已经被鹿知之察觉。 她掏出包里的精丰钢刀,刀内注入一丝灵气。 拽住候光那只胳膊,绕着割了一圈。 精丰钢刀并不是普通的刀刃,虽然小,但削铁如泥,石头如砍豆腐。 况且鹿知之还在刀身注入了灵气,更加坚韧无比。 候光只觉得手臂一阵冰凉,那刺骨的凉意让他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他下意识地向手臂处看去。 那满是蛊虫的手臂已经跟身体分离。 上面的虫子因为失去了血的滋养,正在躁动不安地四处寻找。 “啊……!” “啊……!” 候光这才觉得疼痛。 这疼痛深入骨髓,他忍不住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啸。 不仅仅是疼痛,还是失去了手臂! 鹿知之迅速抬腿,在那爬满虫子的手臂附近画了个圈。 丢下一张符纸,符纸顺着圈燃烧起来。 那断臂被一个火焰圈包围,虫子本想向四处爬,可四处都是火,它们只得再附着会手臂上。 候光想去捡那手臂,鹿知之捏诀,火焰更大一圈,马上要烧到断臂上。 “不要!” 鹿知之捏着诀的手没有放下,随时可以让火焰变大。 候光显然也看出了这一事实。 他收回了另一只手,手上盘着的蛇王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也可能被刚才的火焰烧死。 候光另一只空荡的手臂上长满了鳞片,像是蛇的皮肤一样。 众村民站在门外看见了这一切,哗然声四起。 “这是什么啊?” “候光是妖怪?” “怪不得他不经常跟我们一起下田,我还以为他有木匠手艺可以赚钱,原来他是个怪物。” “天呐,我还让候光给我家打了家具的,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虫啊!” 鹿知之见村民已经看出了候光的不对劲,及时站出来。 “大家别怕,一切有我在这里!” “还记得我说过,马河山是被人下了蛊么?” “经过我的查探,这下蛊之人,就是候光!” 村民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大着胆子问鹿知之。 “你为什么要砍掉他的手?” 鹿知之瞥了一眼地上的断臂。 “候光是个蛊师,他以身饲蛊,这手臂上的虫子,就是他的种蛊。” “我只要烧了这种蛊,马河山才会从昏迷中醒过来!” 有个村民看了看地上的断臂,声音颤抖。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不是想放火烧热我们村子,所以才找了这个借口。” 鹿知之摇摇头。 “我已经查清楚了,胡阿丽根本不是什么克亲克夫命!这一切都是候光搞的鬼!” “候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他看上了胡阿丽,做了很多局。” “胡阿丽奶奶死的时候,他就传出胡阿丽克亲的名声,想以此让胡阿丽的大伯母害怕,然后把胡阿丽送给他。” “可是胡大伯是个好人,他坚决不同意把胡阿丽送出去!” “所以,候光在胡大伯身上下了蛊,让胡大伯神志不清,出了事!” 人群中又有人小声说道。 “这很有可能!” “当初胡家老大跟她媳妇打架,坚决不同意把胡阿丽送人,都把他媳妇打回娘家了!” “是啊,胡老大根本不喝酒,他骑摩托出事那段路又平坦得很,怎么莫名其妙就摔死了!” “我想起来了,这候光可是胡老大媳妇家的远亲,当初落籍在咱们村子,还是胡老大媳妇去跟村长说的情!” 事实摆在眼前,好多人还是相信鹿知之的! 鹿知之继续说。 “胡家大伯死后,村长做主不让胡家大伯母再把胡阿丽送人,要养她到十八岁。” “应该就是这时候,候光歇了心思,知道暂时不能拿胡阿丽怎么样!” 鹿知之看了地上满脸怨毒的候光,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我不是你们村的人,所以对你们村里的人和事都不清楚。” “候光这种人心肠歹毒,村长搅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会报复!” “不知道那时候,村长家里有没有人出事?” 围着的村民越来越多,但众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同一种表情。 惊恐! 最前面一个村民说。 “村长……村长媳妇没了!” 鹿知之点点头。 自己的分析果然没错! 她继续说。 “后来,胡阿丽满了十八岁,胡伯母又要把她嫁出去换彩礼。” “我已经问了胡伯母,当初候光也是要娶胡阿丽的,但是候光拿不出彩礼,所以胡伯母把胡阿丽嫁给了隔壁村的人。” “当然,候光不会放过那个人,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把人弄死!” “马河山也是一样的!” “听说马河山要带走胡阿丽,他又给马河山下了蛊。” 鹿知之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地丹的事,而是换了另一套说辞。 “可候光不知道,马河山是文曲星下凡,有神仙庇佑地,所以蛊虫没有当时发作,而是等到了我这个有缘人。” “我是个玄师,非有缘人不救,所以我才来救马河山!” 地丹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换了别的解释,村民不一定能接受。 马河山是出了名的学习好,这种文曲星下凡的说辞,更容易让村民相信! 鹿知之推了一把胡阿丽,将她推到众人面前。 “所以胡阿丽根本不是什么‘克亲’‘寡妇命’,而是候光在背后操纵,故意要坏了她的名声!” 阿丽泪水止不住地流,整个人都跟着在发抖。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原因,可再一次听到这么多人因为她而死,她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 这一次,她没有再畏缩不前,而是一步一步向着候光走过去。 候光见到阿丽,仍然不死心。 “阿丽,我喜欢你!” “在你六岁时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开始喜欢你!” 第388章 青叶蛇蛊 在鹿知之砍掉候光胳膊之后,他痛得生不如死。 怕他失血过多而死,鹿知之已经给他喂下了两颗丹药。 这会血止住了,痛感也减少。 直到辨无可辨的候光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对,我就是喜欢你!” “当时我找了人假扮算命的去你家故意说你是克亲命,谁知道你父母根本不相信!” “你奶奶已经要透着把你送给我了,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你爸妈该死,他们该死!” 本来还兀自悲伤的胡阿丽霎时瞪大的眼睛。 她摇晃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候光。 鹿知之伸手去拽她。 “别靠近候光,他可能有问题……” 鹿知之话还没说完,胡阿丽快跑着走过去,扬起纤细的手,狠狠地扇了候光一嘴巴。 “畜生!” “变态!” 被人打骂了十几年,见人先低头的阿丽,甩出了此生第一个巴掌。 父母的死一直都是她的心结,是她整个人生命运悲剧的开始。 虽然奶奶不疼爱,嫌弃她是个女孩,但是父母从未苛待过她。 在这种世世代代群居的村子里,虽然已经接受了现代化的洗礼,可依然保留着宗族的思想。 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因为父母还在,就会不分家。 家里的兄弟一起赡养父母,撑起这个家,这个叫做‘传承’。 可胡爸爸在阿丽奶奶仍然在世的情况下,选择离开村子,带着阿丽和阿丽妈妈去城市里打工。 在十几年前是要遭受很多非议的。 他们会被指责不孝,会被村子里的人定义成为‘外人’! 如果长时间不回来,或者家里人不同意,那就算死了,也是不能进村子里的祖坟的。 国人都讲求落叶归根,不能进祖坟,那就算是漂泊在外,孤苦无依,是要当孤魂野鬼的! 阿丽的父母承受着非议,离开了村子,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家。 过的虽然清苦,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快乐的。 可候光这个人渣毁了这一切! 阿丽突然跪地,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候光一而再再而三地堵住了她人生的道路,只为了一己私欲,实在该死! 鹿知之想明白这一切时,手里的反应快过大脑的思考。 她再没控制情绪,任由那捏着诀的手印暴涨起灵力。 盘踞在断臂处的火光霎时明亮,势不可挡地蔓延到了断臂上。 令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那截断掉的手臂像是长在活人身上一样,正在扭曲地动着。 鹿知之以为是火堆外焰的温度让她眼花。 可以下一秒,那断臂居然扭动着往前爬,甚至爬出了火圈。 围观的人发出尖叫,可手臂移动的速度不快,众人只是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离开。 此起彼伏的尖叫过后,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断手扭曲地往前爬着,最终的目的的是候光。 鹿知之一把拽过哭得忘我的胡阿丽,生怕那手臂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场面就连候光都没有想到! 他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虚弱得厉害,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只能坐着,双脚向前蹬地,缓慢的移动后退。 断臂被烧得皮开肉绽,可还是向前移动着。 胡莺莺悄悄凑到鹿知之身后,声音里带着嫌恶。 “这手臂不是断了么,怎么还能动,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鹿知之却一眼看出了玄妙之处。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胡莺莺看断臂。 “你看那断口处,是不是有一条像是碧青色的草叶子?” 胡莺莺眼睛微眯,聚焦到手臂断口处。 “青叶蛇蛊?” 鹿知之眼带赞赏地看了一眼胡莺莺。 “你居然还懂这个?” 胡莺莺皱着鼻子。 “我听别人说过这种蛊虫。” “这种蛊虫是用小的青叶蛇来养。” “青叶蛇形似草叶,一生下来便寄生在别的动物体内,以吸食血肉为生。” “每吸死一只体型比较大的动物,便会脱一次皮,别的蛇都是越长越大,这种蛇却是越长越小。” “最小的可以跟缝纫针一样大,它的毒液可以控制神经系统,使人癫狂。” 鹿知之点点头。 “对,就是青叶蛇。” “你看这蛇只有一支铅笔的大小,应该已经蜕皮几次了。” “它靠吸食血肉为生,现在那断臂脱离了身体,再没有新鲜的血液给她吸食,又开始找寄生体了。” 这场面实在诡异,众人都不敢上前。 任凭候光怎么躲避,那断手还是爬到了他身上的接口处。 青叶蛇从手臂中探出头,张着嘴,狠狠地咬在候光身体上。 然后像一只电钻一样,拼命地往血肉里钻。 整个院子都是候光的叫喊声,那声音沙哑粗粝,仿佛来自痛苦的地狱,声嘶力竭,让人从内心觉得恐怖。 蛇身已经钻进去大部分,蛇尾却舍不得那半截断掉的手臂,还想用尾巴将那断臂接回去。 可候光是个木匠,常年干活,身体最结实的地方就是双手。 双手沉重,根本就不是那小小的蛇尾能拉动的。 可这个过程中,候光还在不停地翻滚着,甚至想用另外一只好手将那蛇拽出来。 断臂上已经着火,在翻滚时,火星沾到了衣服上迎风便涨,不一会,候光就变成了一个在地上打滚的‘火’人! 这时候,他已经不再去拽那青叶蛇,而是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火焰。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有的人想冲进院子就候光,却被另外一个人拦住。 “你干嘛?” 那人说道。 “他……他身上着火了,我们不救他不好吧?” “他可是个会下蛊的,你居然还想着救他?” “因为他喜欢阿丽,就在几年之内弄死了阿丽所有的亲人,这可是个杀人犯!” “对,我可不敢救他,万一救了他,以后喜欢我家什么东西我不给,岂不是要来杀我全家?” 人群里开始应和。 “对,万一一言不合,给我下蛊怎么办?” “不要去救!” “对,不救他!” 声音此起彼伏。 有的人在声讨,有的人没出声,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头离开了。 有第一个人离开,就有第二个人离开。 鹿知之转头问胡阿丽。 “阿丽,救不救?” 第389章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胡阿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不救!” “他该死!” 阿丽眼泪汩汩的往外流。 她冲到院子门口,‘扑通’一声给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跪下。 深深一拜,磕了个响头。 “各位叔伯婶子,爷爷奶奶都是看着阿丽长大的,看着我变成了这样。” “我有今天,都是候光害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往后若是警察来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说是我锁着院子门不让你们进来,是我放火烧死了候光。” “我阿丽今天杀了人,我给候光偿命!” “我父母大伯奶奶死的冤枉,只有亲手给他们报了仇,我才能有脸见他们!” 胡阿丽虽然在哭,可脸上满是坚毅。 她大概是第一次在村民面前抬起她的头。 从小她便有可亲的名声,村子里人不敢跟她说话,也不让自家的孩子跟她玩。 自从奶奶和大伯死后,村子里的人更是离她远远的,有不讲理的还要当面淬几口,去晦气。 可阿丽不怨恨他们! 人都是自私的,任谁面对这样一个名声的人也无法像普通人对待。 有个大婶想了想,走上前扶起阿丽。 大婶是个爽快人,说话声音都带着利落。 “阿丽,你是个好孩子!” “候光身上的火是自己着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一个胆小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今天可没来过你家,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有一天警察来了,你自己说吧,可别把我牵扯进去。” 大婶冲阿丽点点头,转身招呼着剩下的人。 “都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咱们今天什么也没看到,都走,都走!” 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汉子也转身, “对,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没来过这里。” 另一个大叔也离开了。 “我今天喝多了,不过是出门撒泼尿而已,什么都没看到,我要回去接着睡觉了。” 剩下几个围观的人都陆陆续续找借口离开了。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候光的头发。 那长长的头发沾火便着,火势越来越旺。 鹿知之想着,总不能让这个人烧死在阿丽家的院子,要不然以后阿丽还怎么在这里住? 回头跟胡莺莺对视了一眼,胡莺莺立刻明白了,也跟着点点头。 胡莺莺虽然修为丢失,但是用自身的灵气转移个什么东西却也轻松。 她双眼逐渐血红,九尾幻影的法身飘飘然地就从身体里冒出来。 刚要用尾巴卷起候光,远处的道路上走来了一个人。 胡阿丽显然也看到了那个人。 她推开院子门,疑惑地看向那人。 “陈阿叔,你……你居然……居然可以走路?” 陈阿叔瞪了阿丽一眼。 “我不会走,爬过来的!” 陈阿叔没再搭理阿丽,而是走到着火的候光身边念诵着什么。 鹿知之不解,走到了阿丽旁边。 “这个陈阿叔是什么人?” 胡阿丽小声说,像是怕人听见。 “陈阿叔是村里的老人,听说年轻时候摔断了腿,不能走路了,就一直在家里呆着。” “他的儿女都在城里,会给他寄生活费,但是很少来看他。” “每次来看他,都是跟朋友旅游路过这里,然后顺便回来看看。” 鹿知之疑惑。 “什么叫带朋友回来看看?” 胡阿丽回答。 “他儿子每次都会带两三个朋友过来,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 鹿知之起疑。 “每次都是不一样的?” “他儿子换朋友那么快,你们不起疑么?” 胡阿丽认真道。 “其实村里人都不知道,他儿子每次带不同的人回来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因为陈阿叔脾气不好,所以很少跟村里人打打交道。” “我也是因为村里没人理我,我也没有太多活干,所以才会注意到这与众不同的地方。” 已经不能行走,要靠轮椅出门的人,此刻正稳稳地站在那里。 鹿知之正在想着什么,陈阿叔忽然停止了吟唱。 他伸出右手,袖口里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说是爬出有些保守了,那简直就是从袖口掉落出一堆虫子。 鹿知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感觉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说来一奇怪。 那小虫子根本不怕火焰,一分钟不到就迅速散开,爬满了候光的身上。 小虫子所到之处,火焰顿时熄灭。 火灭了,这才看清躺在地上的候光。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烧焦,脸也烧成了通红。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得只剩一些碎布片,裸露出来的肌肤已经烧得成了红色的一片,有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鼓起水泡。 鹿知之有些生气。 “陈阿叔是么?”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今天这候光必须死!” 阿丽也勇敢地站了出来。 “陈阿叔,我跟着候光有仇,我宁愿豁出命来,也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陈阿叔并没有跟阿丽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鹿知之。 “小姑娘,你本事可不小!” 他说话语气不善,鹿知之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语气! “所以,你是要救下这候光了?” 陈阿叔冷笑,语气森然。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喜欢一起用事!” “阿丽,你还不到二十岁,还有大把的人生要活,怎么就想现在止步?” “你别看村子里的人刚才都偏向你,但凡以后你不如他们的意,这都是你捏在人家手里的把柄。” “人家用你杀过人来威胁你,你肯定要听人家的!” 鹿知之微扬下巴。 “阿里说了,她的命不要了!” 陈阿叔见讲不通人情开始吓唬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人,我要是现在报警,警察来了,你们全都要进去坐牢!” “还有你胡阿丽,你是主谋,你肯定要被判死刑。” 鹿知之差点笑出声。 “阿叔,我叫你阿叔是尊重你岁数大,可不是让你来倚老卖老!” “警察?” “我敢收拾候光,就是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你根本没办法拿这个吓唬我!” “我知道警察局有处理特殊事件的地方。” “候光这私下养蛊,已经不能归他们管了!” “而且你说这话真搞笑?” “我没也没动手放火,不过是他那个手臂里的蛊虫自己往上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阿叔佝偻着身体,伸出树枝一般的手指向鹿知之。 “你……你……你个黄口小儿,居然敢顶嘴?” “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390章 斗法 对付候光,鹿知之扮猪吃老虎,是为了引蛇出洞。 可对付这陈阿叔,她可不打算藏拙。 有时候人越低调,越让人生出轻蔑之心。 鹿知之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十枚银针,用一只刺破中指滴出指尖血。 十枚银针全部沾了鹿知之蕴含灵气的血液,抬手一甩,在身前横了一排。 陈阿叔已经老得头发花白,眼神十分毒辣狠厉。 他吞入一颗丹药,只是几秒钟时间,整个嘴唇开始发紫,然后扩散的脸颊。 像运功一样,稳稳扎了个马步。 刚才那些呈白色的小虫子,此刻都变成了紫红色,从他的一宿中扑簌簌掉落。 陈阿叔将拇指和食指圈起,放在唇边吹响口哨。 那些小米粒大的小虫子像是一瞬间找到了方向,立刻往鹿知之身边爬过去。 鹿知之的银针也并非摆设,那虫子爬到银针处也再不敢往前爬。 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像是一片白色的浪花,飘忽着奋勇向前,又无一例外地在遇到银针后止步。 那里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墙,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鹿知之摸出一张符纸,随手捏了个火诀。 符纸燃烧着火焰,像是一颗导弹直中目标,落在了虫子堆里。 沾了火的虫子浪花此刻又变成了一块温软的海绵,见火便迅速地燃烧起来。 那么一大片虫子,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堆黑灰。 陈阿叔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捂住胸口,直直地喷出一口血来。 很明显就能看出,候光和陈阿叔都是以自身养蛊,他们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养出来的蛊虫与他们更加心意相通。 但同时,蛊虫受到伤害,反噬之力也不可小觑。 鹿知之脸上并没有任何得意的脸色,她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的对待斗法这件事。 自己并非自信世界上没人敌得过她,不过这蛊师用毒用蛊都是在暗处。 蛊虫无声无息地寄生在人的身体里,或到时间蛊毒发作,就像胡阿丽的亲人们,三五日内必死。 或长久地寄生在人体,以法器或暗号催动,蛊虫苏醒,使人暴毙。 鹿知之听说过情人蛊,是黑苗女的独门秘法。 一个黑苗女一生只养一只情蛊,她们会将情蛊种到爱人的身上。 如果爱人背叛了他们的感情,那么她会毫不留情地催动蛊虫。 寄生在人体各个器官的虫卵会被催生变成成虫。 成虫会钻破肝肠肺腑,破体而出,背叛者必死无疑。 这情人蛊一旦催动,苗女的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蛊虫,但爱情本身就是件自伤又伤人的事。 放在明处,就算再厉害的蛊虫,不过也就是普通的虫子而已。 一把火,一盆水,一把盐,都可以让虫子退避三舍。 鹿知之声音淡淡。 “还要斗么?” 鹿知之亮出一把符纸,像捏扑克牌一样,错落不一地捻开展示给陈阿叔看。 “阿叔,让我猜猜你有多少小虫子?” “胸前的口袋里有,双腿上也有,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头发里也应该有。” “长夜漫漫,皎月当空,我不介意和阿叔比比看,到底是你的虫子多,还是我的符纸多。” 陈阿叔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的血沫不停地往下淌。 胡莺莺走到了鹿知之旁边,魅惑的脸庞让人以为她只是个花瓶摆设,是个魅力十足的小女人。 可她只一歪头的一瞬间,双眼变得血红,几根粗壮尾巴的幻影从后腰无限延伸出来。 那尾巴似是透明,却又发着莹润的光芒,尾巴无一杂色,白得像雪一样耀眼,连月光都有一瞬间的失色。 看到鹿知之的本事,其实陈阿叔心里已经不淡定了。 他已经失去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下蛊时机,放出这些小虫子,只不过想着对面是两个女孩子,总归是觉得这些东西恶心,害怕的。 只要心生惧意,出现退缩的想法,那总是有机可乘的。 可这个女孩子不仅不害怕,反而强得过分。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对后面那个娇滴滴的女人下手。 可那女人的出现,瞬时让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胡……胡……狐……” 胡莺莺咯咯地笑着。 “胡什么狐?” “老娘我的名讳可不是你叫的!” “所以,你还想在我们俩面前耍什么花招么?” “老娘不出手,是因为觉得你这种小蚂蚁不配我出手。” “可我看你好像还有些别的心思。” “咱们就干脆点,是直接跪地磕头求饶,还是走一走流程,让你跟这候光做个伴?” 胡莺莺真本事已经没了,可那一身油润光滑的皮毛和那若九天神祇般的法相还是很能糊弄过去的! 直至此刻,陈阿叔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 他刚要俯身跪地求饶,鹿知之开口发话。 “算了,你被叫一声陈阿叔,好歹也是我们的长辈,这种跪地磕头的礼我受了是要损福报的!” “你走吧,我们本来跟你就没有仇怨!” 胡莺莺却跟鹿知之有不同的意见。 “知之,不能放着老家伙离开!” “他赶来救这候光很明显跟候光是一伙的,说不定候光就是他的私生子什么的。” 胡莺莺一直瞪着陈阿叔,他也不敢走,只是站起来解释道。 “候光不是我的什么私生子。” 他低头看了候光一眼,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嫌弃。 “他充其量就是我养蛊的一个容器罢了!” 胡莺莺不解。 “你的蛊,可以养在别人身上?” 陈阿叔没再回答,鹿知之却已经猜透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叔应该是白苗吧。” 陈阿叔抬起头。 “你……你怎么知道的?” 鹿知之看了看旁边的胡阿丽。 “阿丽说你是因为伤了腿才被儿女送到这里养老。” “可你儿女又会经常带不同的人过来,表面上是旅游,实际上是看病。” “自古以来,白苗都是治病救人,一个人守着一个村落,并且只治村里人,外人不治。” “可你在这里隐姓埋名,不仅不救村里人,还用脾气不好这种人设来拒绝一些无关的社交。” “你就是怕别人经常来你家,发现你再熬煮着不能断火的药罐吧!” 第391章 黑白不忌 鹿知之将心里的疑问一点一点的穿成了线。 “因为你是白苗,家里常年熬煮着草药,那味道天克蛇虫,导致你无法养蛊,只能用成蛊。” “你大概是有什么秘法,可以用别人的身体养自己用的蛊虫,蛊成时,再用秘法引渡到自己身上。” “你想救候光,是因为你舍不得他身上已经养了十几年的蛊虫吧!” 陈阿叔见心思被拆穿,也没有再反驳。 “对,你说的都对,候光身上确实有我养的蛊虫!” “我养了十几年,本来我引了一条七段蛇,只要候光将七段蛇的蛇胆吃下去,他的蛊虫就成了。” “可那七段蛇却不知所踪,这才晚了一步。” 鹿知之跟胡莺莺对视一眼,胡莺莺撇了撇嘴,收起了尾巴,乖巧的站在鹿知之身边。 那蛇是他们刚进村子的时候吃的。 嗯,确实大补! 陈阿叔祈求道。 “候光已经烧伤成这样了,大概是活不长了,你们一定要杀了他么?” 鹿知之十分坦白的说道。 “说冤有头,债有主,候光害死了阿丽家这么多人,按理来说该偿命的。” “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虽然他作恶多端,但我们也不能私下审判他,伤害他。” “他被火烧成这样,也不是我们动的手,是那着火的断臂自己爬到他身上的,” “陈阿叔,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不会解蛊,前两天闹的那么高调,无非就是想引候光出手而已。” “我并非一定要杀他,他对阿丽的朋友下了蛊,我若不杀了种蛊,马河山就活不了。” 陈阿叔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我要是说不用杀马河山,也能解蛊呢?” 鹿知之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对,你是白苗,解蛊肯定是很轻松的。”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鹿知之也不想弄死候光。 为了救人而杀人这是相悖的理论。 无论她救了多少人,也难抵见死不救的因果。 “我要商量一下。” 鹿知之拉过胡阿丽和胡莺莺走进了屋内。 还没等鹿知之说话,胡阿丽先开口。 “鹿小姐,你想怎么做都行,不用问询我的意见。” “你救了我,救了马河山,还洗清了我身上克亲克夫的名声,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永远感激你。” 胡阿丽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神像小兔子一样惊惶。 “刚才……刚才我是真的气上头了,只想侯光死。” “可现在冷静下来,就不那么气了。” “但并不是我不恨他,我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可陈阿叔说,候光活不长了,他马上就要是个要死的人了,我没必要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 “还有你常跟我说的,那个什么因果,我不想沾。” “这辈子遇到他,算我倒霉,我下辈子再不想跟他有任何纠葛!” 鹿知之很欣慰胡阿丽会这样想。 把胡阿丽叫进来其实也是想说这件事。 候光杀了她家这么多人,直接导致了她命运的改变,这辈子候光欠她的,下辈子都还不清。 如果阿丽真的见死不救,那么会抵消这份亏欠,这样得不偿失。 就得让候光生生世世为阿丽做牛做马,最后还不得善终! 鹿知之也点点头。 “阿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想不开,一定要让候光死。” “他刚才确实是引火烧身,现在火灭了,我们要是再放火在他身上,那就真真正正的成了杀人犯了。” 阿丽扁了扁嘴,不甘心的说道。 “鹿小姐,无论如何,这蛊虫是陈阿叔给候光的,这才让候光能用蛊虫来对付我家人。” “所以也不能便宜了陈阿叔,要让他把那些虫子都交出来,否则我怕他会报复我!” 鹿知之揉了揉胡阿丽的小脑袋。 “我并不会便宜了他,只不过我要他的蛊虫没有用。” “那些蛊虫都是听他的指令行事,我要过来小心他反咬我一口。” “我就算要过来烧了,他还可以再养新的。” “反而是烧了他蛊虫的我们会被记恨。” 胡阿丽点点头。 “好的鹿小姐,都听你的。” 三人商议完走出了房间,就见陈阿叔用刀子剜了一块候光的肉,正在饲喂那只断臂里的青叶蛇。 他看着青叶蛇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这恐怖的场景,让身旁的胡阿丽一下藏到了鹿知之的身后。 见到他们出来,陈阿叔将手中的碎肉全部扔在了青叶蛇的嘴里。 “你们商量好了么,我可不可以带走候光?” 鹿知之双手环胸抱住双臂。 “虽然你是用候光养了蛊,却也是间接害死阿丽亲人的帮凶。” “如果候光在第一次害人时,你能收走他身体的蛊虫就此放弃,后续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是你们两个的贪欲造成了阿丽这悲剧的一生,你们必须负责任!” 陈阿叔低头看了看候光身体上的青叶蛇,然后恋恋不舍地抬起头。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鹿知之眼睛转了一圈,想到了几个条件。 “第一,你必须将马河山身体里的蛊虫全部拔除,并且保证以后不对他们两个人下蛊虫!” “第二,胡阿丽被你们害到这个地步,必须用金钱来补偿。” “听说你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了,那些你‘儿子’带回来的‘朋友’,没少孝敬你吧。” “你需要把你这十年来所有的收入都赔偿给阿丽!” 陈阿叔顿时怒意上脸。 “十年,你们也太过分了!” 鹿知之丝毫不惧怕,直接从手里掏出一张符纸。 “我已经很给你留后路了!” “你身为白苗,却违背祖意养做一些黑苗做的事。” “我是我找到附近的白苗,告诉他这里有人背叛,你说你会遭受什么样的下场?” “退一万步说,你养蛊虫害人,我要是报警,自然会有特殊部门来处理你。” “如果你被抓到警察局,不仅你身上的蛊虫,就连你熬了一杯子的草药,也会前功尽弃!” “到底哪条路最合适,你自己选吧!” 陈阿叔咬牙切齿,想了半天,终于跺了跺脚答应下来。 鹿知之却不紧不慢。 “还有,第三条!” 第392章 三件事 陈阿叔苦着一张脸。 “你不要得寸进尺!” 鹿知之冷然一笑。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陈阿叔只好咬咬牙。 “只三件,多一件我也不会答应,大不了我们就鱼死网破!” 鹿知之对陈阿叔的态度很满意。 她本来也只想要求三件。 指了指陈阿叔胸口的口袋。 “我猜你那口袋里是一条青叶蛇。” 陈阿叔猛地捂住自己胸口的袋子。 “你……你怎么知道?” 鹿知之当然知道。 “正经的黑苗蛊师无论养多少种蛊虫,却都只有一种本命虫。” “我猜你养的这种本命虫,就是青叶蛇。” 陈阿叔脸色霎时变的苍白。 鹿知之摸准了他的心思。 刚才她从屋里出来时,看到陈阿叔对候光那只虫子百般疼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为了这只青叶蛇,他不惜自爆身份,只求换取候光平安。 可候光现在全身大面积烧伤,断了一臂失血过多,如果没有鹿知之的丹药供着,肯定早就死了。 放着这样的候光不救,而去爱怜地看着一只小蛇,那足矣证明,这蛇比眼前的人命重要。 鹿知之早就感受到了陈阿叔胸前口袋里,专属于蛇类那冰冷潮湿的气息。 一个蛊师只能养一只本命蛊,陈阿叔的目标明显就是候光的那只。 这说明,他胸前口袋的那只青叶蛇,应该是养废了。 也许是还没养成蛊,青叶蛇寄生的宿主就已经死去。 陈阿叔握着胸前的口袋,一脸的不情愿。 鹿知之劝慰道。 “我让你带走候光,你身为白苗,自然是有法子让他在这青叶蛇蛊形成之前不死,能继续供养你的青叶蛇蛊。” “但我要是把候光弄死了,你这条青叶蛇就跟你胸前口袋里那只没什么区别了。” “陈阿叔,候光身上的青叶蛇养了十几年,马上就要成蛊,难道你要功亏一篑么?” “我若真的弄死候光,弄废你的蛇蛊,你还有命再养一只么?” 陈阿叔表情凝重,却也是在思考这件事。 鹿知之继续加码。 “你只能要一只蛇做本命宠,候光这只蛊养好了,你胸口那个不过就是个弃子而已。” “用一兵,守一将,你不亏的!” 陈阿叔想了想,开始缓慢地抬起手。 接触到绳子时,他利落地将脖子上的绳子从脖子上解开,扔到了鹿知之面前。 那布袋子在地上蠕动扭曲着,鹿知之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她没有动手去捡,而是给了胡莺莺一个眼神。 胡莺莺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理解。 “这……这是给我吃的?” 还没等鹿知之说话,陈阿叔先不乐意了! “这条青叶蛇蛊虽然没养成,可是我也养了十年之久。” “虽然没寄生过人,但毒性巨大,只是爬到别人身上,都会中毒,这青叶蛇不能吃!” 鹿知之白了胡莺莺一眼。 “谁让你吃了!” “这青叶蛇极其难得,且未成蛊虫,毒性虽大,却对你没有伤害。” “你让陈阿叔帮忙,让这青叶蛇认你做主,给你添个帮手。” 胡莺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哇,还有我的份!” “这蛇有什么用,比那七段蛇还补么?” 胡莺莺话音刚落,鹿知之下意识的看向了陈阿叔。 陈阿叔自然也听到了胡莺莺说的话,气的直跺脚。 “原来……原来是你们!” “是你们吃了我的七段蛇!” “要不是你们,这青叶蛇蛊我早就制成了。” “嗨呀!嗨呀!” 陈阿叔气得直拍大腿,胡莺莺知之理亏,将眼神转向别处。 鹿知之丝毫没有觉得愧疚。 “那七段蛇本就是别人的东西,又不是你的。” “它就在地上爬的,谁就算谁的,我又没去你家里偷去抢。” “你要是不装神弄鬼地说什么自己腿坏了,而是亲自出去捉,怎么会被我抓到呢?” 鹿知之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都是夺了别人的东西,谁又比谁高贵呢! 陈阿叔咬牙切齿,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若是个从小修习的黑苗,必然会给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看看。 可他生来便是白苗,即使喜欢养蛊,也不得不遵循家族的传统,行医救人。 后来,他终于可以脱离家族,寻找自己的栖息地,可以肆无忌惮的养蛊虫,但第一只就养失败了。 他年纪大了,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候光身上的这只青叶蛇蛊,已经是他余生的全部了。 如果这只再失败,他根本不可能养第二只。 否则他怎么会放任候光去拿着他的蛊虫做坏事,还不惜自爆来保全候光! 养一只本命蛊是他毕生的追求,就算为此付出一切,他也甘愿! 鹿知之看穿他脸上的挣扎。 “陈阿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能立刻下定决心答应我这三件事,我就不怕你反悔。”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怎么履行这三件事呢?” 陈阿叔刚才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这会也冷静了许多。 “你说的第一条给钱,我可以答应,我一个老头子不懂得这些怎么操作,没法立刻兑现。” “我明天会写个字据送到村长那里,表示这钱是我徒弟伤害了胡阿丽,这是我赔偿给他的钱。” “然后把银行卡交给村长,让村长代办。” 鹿知之点头表示同意。 陈阿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丹药。 “这些颗丹药是我养的蛊虫褪下的皮磨成的粉,剧毒,却也以毒攻毒。” “你用山泉水化开,将马河山沁入到这水中。” “大概一天一夜,水变成紫红色,到时候就可以将马河山捞出来了。” “然后,你们每个人服下这颗丹药,从此以后,蛇虫鼠蚁退避三舍。” “但是我只能保证我本人的蛊虫无法再伤害到你,但是如果你们惹了更厉害的人,拿出了更厉害的蛊,我就没有办法了!” 胡阿丽双手接过丹药,打开瓶盖毫不犹豫地吞下一颗。 她速度之快,鹿知之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胡莺莺急得要去抠她的喉咙。 “你疯啦,这死老头子给的东西能随便吃吗?” “赶紧给我吐出来!” 第393章 傀儡 胡阿丽躲开了两个人的关心,面带笑容。 “陈阿叔虽然这件事做错了,可是他在村里十几年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害别人。” “虽然脾气不好,但跟村民之间从来没产生过龃龉。” “以前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是说到做到,从不反悔耍赖。” “我信他!” 胡阿丽的表情变得有些许悲伤,想了想,再一次绽放笑容。 “如果陈阿叔真的骗了我,这药有毒,就让我来试毒吧。” “河山哥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如果这药有毒,那就先毒死我好了!” 胡阿丽握住鹿知之的手。 “鹿小姐,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们,他们全要给我陪葬。” 鹿知之看得出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后,那个风雨中的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不再低头惶恐,自怨自艾,将自己置于那个‘罪人’的身份中。 她也可以挺胸抬头,喜怒随心地扇人巴掌,笑着说‘让他们陪葬’。 鹿知之不会拦着,她在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好,你放心吧!” 陈阿叔‘嗤’的一声表示嫌弃。 “我不想跟你们敌对,我只想拿回我珍视的东西而已。” 胡莺莺走上前,用一只手指挑起那个布袋子。 “这东西到底怎么弄啊。” 陈阿叔语气不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这是一只养废了的蛊虫,我是不会让这种废物当我的本命蛊的。” “你拿你的血肉喂养它七七四十九日,它就会钻入你的皮肤下面,成为你的蛊虫。” 胡莺莺皱着眉头。 “那我不要了!” 说着就想要把那个袋子扔掉。 鹿知之阻止了她,看了旁边的陈阿叔,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不想养这个东西,但是你可能不知道。” “你失去那段记忆的时候,我找到你的那家当铺,他们的图腾就是蛇。” “那蛇已经开了灵智,若是得了大功德,难免会跟你一样修成人形。” “我怕它对你不利,所以我希望你收下这条蛇。” “同类之间互相感应,若是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可以提前接收到预警信号。” 陈阿叔耳朵支棱着。 “你们俩就算小声的说我也能听见。” “不过就是不想养蛊,却还想要个防身的灵宠罢了。” “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们一下。” “你用血肉喂养三日,他便会认识你的气息,虽不认你为主,但也能给你放个哨,感受到什么也会变的躁动不安。”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随时可能溜走。” 胡莺莺嘴角微弯,毫不犹豫的解开袋子将那青叶蛇掏了出来。 拿出这只青叶蛇,鹿知之才知道为什么陈阿叔为了候光身体里那只,会舍弃掉一切。 候光那只已经马上练成,蛇身短细长像一只铅笔,如果蛊成,可能会更小。 更加细小就代表着行动更不易被察觉,毕竟蛊师是在暗中做手脚,被人发现总是不好。 而胡莺莺这条青叶蛇体型是候光身上那只的三倍左右。 细小,却看着跟普通幼蛇差不多。 青叶蛇从袋子里被提出来,细小的身体扭动,尾巴缠上了胡莺莺的手腕。 胡莺莺抓住青叶蛇的七寸,那蛇被狠狠捏住七寸,头动不了,却也张着嘴,露出里面的尖牙。 胡莺莺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它的嘴里。 那蛇尝到血的味道,立马被安抚住了。 不再扭曲缠紧,而是吐着芯子,四处探查味道,再次寻找血液。 陈阿叔又说道。 “你把那蛇装回袋子里吧,别让它跑出来丢了就行,喂点生肉,偶尔喂点你的血,他就不会攻击你了。” 胡莺莺丝毫不领情,直接将那布袋子丢了。 “随身带这么个丑东西,难看死了。” 她再次抓住蛇的七寸,与蛇对视的同时眼中红光一闪而消失。 那蛇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蛇眼也跟着红了一下。 下一秒,蛇就乖乖地钻进了胡莺莺的袖子里,盘在了她的手腕上。 袖口露出翠绿色的圆环,像是一根臂钏一样,紧紧地缠绕在她手腕上。 胡莺莺还冲鹿知之晃了晃。 “好不好看,像不像水头很足的帝王绿!” 陈阿叔又一次被胡莺莺的骚操作惊到了。 “胡家的人好本事,一手迷幻术竟然能迷幻住蛇。”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 迷惑蛇算哪门子的本事。 她差点迷惑了方子存,差点搞垮了方家。 鹿知之释放一丝灵气探入胡阿丽的体内,发现她身体正常,没有任何反应。 扒开眼睛仔细看,也没有找到中了蛊虫后而特有的红线或者红点。 事已至此,她才算真正地相信了陈阿叔。 “你把候光带回去吧。” 鹿知之本想说要不要叫个车。 谁料到,陈阿叔再次运功般地扎了个稳健的马步。 袖口中又掉出了一堆虫子。 虫子们乌泱泱的向候光爬过去,然后钻入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候光像是活了一般站了起来。 站起的同时,断臂差点掉下来,候光及时的接住了那根断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候光站起来的时候,胡阿丽吓得躲在鹿知之身后。 “他……他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还能站起来走路?” 鹿知之看着候光那踉跄的脚步和僵硬的肢体。 “他已经不是候光了。” 胡阿丽小声地问。 “那他是谁?还会再来害我吗?” 鹿知之这次才能坚定地摇摇头。 “他不会再来害你了。” “候光的身体被陈阿叔用蛊虫操纵着,从今天开始,你甚至不会再见到候光。” “就算以后见到了也不用怕,那可能是陈阿叔为了隐瞒真相而放出的烟雾弹。” “村里人都会知道,候光活着,等他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死’!” 胡莺莺皱着眉头。 “你的意思是,以后这个候光就是陈阿叔的傀儡了?” “那真正的候光呢?” 鹿知之眼神看向远方,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在黑暗里。 “真正的候光,就被胡阿叔锁在身体里。” “他有自我意识,却无法操控身体。” “他能感受到痛苦,却不能为自己做任何事。” “像是关在监狱里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出狱’的那一天,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人群散去,院子里的火还在烧着,只有一堆一堆的黑灰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三个人准备打扫一下院子就洗漱睡觉,却听到远处传来声音。 “阿丽,不好了,出事了!” 第394章 胡伯母死了 来报信的人鹿知之没什么印象。 但胡阿丽丢了手里的扫把就跑了过去,那必定是相熟的人。 “赵婶子,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胡阿丽回头跟鹿知之解释。 “这是赵婶子,是我大伯母家的邻居。” 赵婶子身型偏胖,但脚步却十分麻利,几步就走进了院子。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你大伯娘问我们干什么去,我说你家出事了所以来看看。” “她本来也想看的,不过我到这里时候并没看到她。” “刚才我回去,发现她躺在来你家的路上了。” “我已经让我家胜子去通知村长了,你也快去吧!” 胡阿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站在那里。 赵婶子想了想,终于还是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胡阿丽。 “阿丽,别傻愣着了,快跟我走吧!” 阿丽如梦初醒般。 “我……我大伯母她……” 赵婶子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低头皱着眉头。 “浑身……浑身都是虫,可能已经……” “不过天太黑了,我也没看清楚,反正你还是快来吧。” 胡阿丽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好,这就走。” 鹿知之也放下扫把,往门口走去。 “走吧阿丽,我跟你去。” “赵婶子说有虫,那八成是死了。” “候光既然能在你所有亲近的人身上下蛊,给你大伯母下蛊也不是不可能。” “大概是刚才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蛊虫,蛊虫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等鹿知之和胡阿丽赶到的时候,事发地已经围了一群人。 可能是接受现代化比较良好的原因,晴雨村的村长并不是一个老头。 而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很高很瘦,清俊的脸上带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看起来像个老师,而不像是一个村干部。 众人见到胡阿丽到了,自动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胡阿丽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吓般地退后了好几步。 她往后一撤,鹿知之也看到躺在了地上的胡伯母。 不光是胡伯母一个人,还有胡小轩。 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一些小虫子在他们的脸上爬来爬去。 胡小轩的脸上还趴着一只大蜈蚣,正在啃咬他的嘴唇。 村长转头向鹿知之看过来,两个人的眼神正好对上。 鹿知之不闪不避,还是村长先移开了目光。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咱们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 “不过还要问大家一下,我们是报警,还是自己把这件事处理掉。” “报警的话,只能报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到时候我们村的每一个人都会被调查,监控,如果事情查不清楚,我们村子的每个人大概都是不能出门的。” 村长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了议论声。 “不出门可不行!” “这秋收刚完成,我们的粮食还没卖呢!封锁村子,人家收粮地怎么进来啊!” “对啊,秋收之后就要秋播,我们还要去县里买种子和苗子呢!” “我们农家人就靠土地吃饭,不让我们种东西,冬天咋熬哩!”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抱怨着,更有那上了岁数的人走到胡阿丽身边。 “阿丽,你也体谅体谅咱们村子里的人。” “不是不给你报警,你说咱们都是靠着山过活,谁家都有点……” 鹿知之也清楚,他们这靠山生活的总会去山里弄点山货。 山上有很多不能碰的动物,还有一些值钱的草药植物。 民不举,官不究的,谁能弄走算谁的本事。 可若是查下来,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要遭殃的。 村长也发话了。 “那要是不报警,我们就把这当成一个意外吧,阿丽是个小姑娘,亲人也都没了,大家帮着把这丧事操办了吧。” 众村民满口答应着,商量着之后怎么操办。 每个人都发表了意见,却没有人问过阿丽的意见。 仿佛只要她在场就好,她的意见也不重要。 鹿知之走上前轻抚了她的肩膀。 “阿丽,人各有命,你不必为此伤心。” 阿丽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尸体就放在那,众人讨论了一会也没人动,而都有意无意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也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站到尸体的另一边,不要围着。” 村民们当然选择站在了鹿知之的身后。 鹿知之掏出两张符,口中默念咒诀,符纸燃着,扔在了两个人的尸体上。 瞬间,虫子像潮水褪去一样,呼啦啦地从两个人的身上离开。 唯独胡小轩嘴上的那条蜈蚣,不仅不怕鹿知之的符纸,甚至还扬起触角晃了晃。 然后像接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迅速地爬走。 虫子都散去,众人又看了好一会,这才开始忙活起来。 平日里谁家有丧尸,都是村民一起帮忙,所以他们做起来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推来一个板车,几个人将母子两个人抬上车,就往胡家走去。 胡阿丽被村长叫住,交代着。 “帮忙的村民都要给钱,这是白事,不给要坏人家运气的。” “我知道你没有钱,但是你大伯母有钱,办丧事的钱我先帮你出,等你大伯母那边手续走完了,她的钱到你手里之后,你再还给我。” 胡阿丽一直点头。 她是逆来顺受惯了的,如果让她做主,她也不见得能想得这么周全。 村长又简单交代了两句,鹿知之就准备陪着阿丽回胡家。 她刚走出两步,村长叫住了她。 “是叫鹿小姐吧。” 鹿知之只觉得后颈一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背后窜到了天灵盖。 她回头,村长就在那里站着,什么都没做,神色淡得像水。 可偏偏,这淡然的神色,最是突兀。 鹿知之给了阿丽一个眼神。 “你先去操持吧,我跟村长说两句话,一会过去找你。” 阿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鹿知之缓步走到村长面前却也保持着安全距离。 “村长,有事么?” 村长干瘦的手臂扶了扶眼镜,眼中冷意森然。 “我知道你有本事,也什么都不怕。” “但不该你管的事,终究还是不要管。” “这才活得长久。” 鹿知之冷笑着撩起眼皮反问。 “你说的,是那只蜈蚣么?” 第395章 更深的隐藏 男人眼神闪烁,又推了推眼镜。 “晴雨村只是个小山村,既然鹿小姐是阿丽的朋友,那就多呆一阵子。” “等阿丽大伯母的丧礼结束再走,也好安慰安慰她。” 鹿知之听出了村长的话中话。 意思就是不要多逗留,让她办完丧事就走。 鹿知之不怵任何人的威胁,村长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不过她本来就对收集石头的事情很着急,也并未想着呆多久。 她对别人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更不想沾染因果,旋即表明态度。 “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我跟阿丽只是萍水相逢,跟她大伯母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葬礼我也不会参加。” 村长的脸色变得好一些,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上点点笑意。 “鹿小姐是个聪明人,我这边就不多说什么了。” “欢迎以后来玩。” 鹿知之微微颔首。 “有机会再说。” 这样打着机锋的谈话到此为止,两个人同时转头背对而行。 鹿知之收起了捏在手里的银针,也感受到那条长蜈蚣从自己的鞋边悄然爬走。 走到胡家,已经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几个,大概是旁边的邻居。 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什么准备,村民只是找出屋子里的木板,将木板架在凳子上,把母子两人的尸首分别放置在屋内。 给胡阿丽报信的婶子又交代了两句。 “阿丽,人就这样放着吧,等明天请了隔壁村的吴老爷子来,他们就帮着弄了。” “按理来说,你应该给你大伯娘换身衣裳,但她现在这样,嗨……算了吧。” “虽然她生前对你不好,但好歹小轩是你大伯留下来的种,跟你血脉相连呢,你就给他们守一守灵吧。” “要是后半夜睡觉,千万记得把门关上,别让野猫从尸体上跳过去。” 胡阿丽认真地点头。 “我晓得的。” 最后几个帮忙的人也走了,家家户户锁上了门,关了灯,整个山村重归寂静。 胡阿丽站在院子里,看着盖起的这几间大瓦房,心里莫名的酸涩。 心口一堵,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肩膀。 “节哀。” 胡阿丽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强打起精神。 “鹿小姐,我要进去给我大伯母换一下衣服,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这里等我?” 鹿知之不怕死人,提出跟胡阿丽一起进去。 胡阿丽麻利地从装衣服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套比较体面的衣裳。 胡伯母刚死不久,还没僵硬的无法换衣服。 胡阿丽硬着头皮穿脱,手都在发抖。 鹿知之想着跟她说几句话,因为本来也是要说的。 “阿丽,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胡阿丽想了想,手上的动作依然麻利,手却不再颤抖。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鹿知之靠近一步。 “阿丽,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个村子里。” “要不然,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马河山一起离开。” “你大伯母办完死亡证明,再让陈阿叔把钱给你转过来,做完这两件事,你立刻就走,一秒钟都不要停留。” 胡阿丽很是迷茫。 “河山哥的妈妈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她不喜欢我。” 鹿知之摇头。 “我不是说让你和马河山在一起,而是说让他把你带到外面去。” “像你爸爸妈妈那样,你可以找份工作,或者你喜欢读书的话,可以试试成人自考。” 鹿知之想到了村长那双看不透的眼睛。 “这个村子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平静,特别是在你身上发生了这些事。” “如果以后……” 鹿知之想说,如果以后再出什么事,她难免会波及进来。 那个村长真的很邪门。 她可以感知到陈阿叔的青叶蛇,却并不知道那蜈蚣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趴到她鞋边上的。 刚才那村长是没想对她下手,如果村长对她下手了,她肯定讨不到好处,那人可比陈阿叔厉害许多。 也许是鹿知之凝重的神色让胡阿丽也紧张了起来。 她看了看大伯母和脸已经被啃烂的小轩,心中一阵后怕。 “鹿小姐,我会离开的。” 胡阿丽简单地给两人换过衣服,然后锁上门,留在另外一间房里休息。 鹿知之则是回到了胡阿丽的小房子。 她跟胡莺莺说了这件事。 胡莺莺也大为吃惊。 “知之,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村长,你说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鹿知之表示不赞同。 “他做什么,跟我们也没关系。” “莺莺,我们走进这十万大山,注定要遇到很多奇怪的事情。” “好奇心会害死人,我们不要过多地去探究。” “我们明天就走!” 胡莺莺一直很听话,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伴着月光,安稳睡去。 第二天,他们是被唢呐声吵醒的。 穿好衣服,就见一队吹吹打打的队伍,正在往山的那边走去。 胡莺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这村子里前几天有人死了么?” 鹿知之也有些疑惑,旋即走出门,在路上找到一个人问了问。 “这是胡家的母子,昨晚死的。” 胡莺莺顿时没了睡意。 “昨晚死的,今天就下葬?” “就算不停灵七天,至少也要停三天的吧!” 那人一脸的鄙夷。 “你们外来的人不懂。” “我们这边的丧葬习俗,是要停满十天的!” “可今早吴老爷子来,说他们是横死,停在村子里太不吉利了,所以要马上下葬!” 胡莺莺还想问什么,鹿知之急忙拉过她。 “谢谢你啊,没事了。” 胡莺莺等那人走远了才问。 “你刚才怎么不让我问一问,我觉得很奇怪。” 鹿知之拉着胡莺莺走回了小院。 “我知道很奇怪,胡伯母他们死得很是蹊跷。” “我昨天没跟你说,其实胡伯母并不是蛊虫发作,她是被人放出来的虫子咬死的!” 鹿知之回想了昨天的场景。 “蛊虫寄生在人体里,蛊发时破身而出。” “昨天胡阿丽给胡伯母和胡小轩换衣服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如果虫子破体而出,那么伤口应该是撕裂形状的。” “他们的伤口是从外面咬破的,凹进去,边缘整齐,像是一个大洞。” “胡伯母的死就像是在掩盖什么,一切都急匆匆。” 想到这,鹿知之开始收拾行李。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去马河山家拿石头,拿完我们就离开!” 第396章 离开晴雨村 出殡是村里的大事,只要不结下死仇,每家几乎都要出一个人去参加。 马河山卧病在床,马家就只剩下马母一个人,所以必须出席。 大门虽然上锁,可这小锁头对鹿知之形同虚设,随便捏个诀就开了。 因为种蛊并没有死,马河山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但控制种蛊的候光已经废了,所以蛊虫暂时很安稳。 马河山的气息已经平稳许多,脸色也比之前好一些。 鹿知之先是喂了马河山一颗丹药,再用银针刺穴,让他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 不一会,马河山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喂下一些水后,马河山就要起身感谢。 鹿知之拦住了他。 “你身体里的蛊虫还没彻底解决,现在还是先休息吧。” 马河山感激地点了点头。 “鹿小姐,阿丽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鹿知之跟胡莺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讲。 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由阿丽亲自来说。 鹿知之扯过凳子坐在窗边。 “你昏迷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觉得这是你和阿丽之间的事,还是等她来了跟你详细说吧。” 鹿知之想着还是赶快离开,所以直接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 “马河山,我和阿丽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吧。” 马河山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眸。 “我这一阵子虽然昏迷着,但并不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阿丽趁我妈不在,偷偷地来过这里。” “这两天我妈嫌弃我吐得脏,也让阿丽来打扫过卫生。” “阿丽以为我昏迷了,也跟我说过许多事情,我也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马河山抬起手,将从衣襟里扯出一条绳子。 “阿里说,鹿小姐想要的是这个对吧!” 地丹从衣襟里滑了出来。 灰扑扑的,像路边草丛里不起眼的石头。 鹿知之点点头。 “对,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块石头。” 马河山二话没说,狠狠地扯了一下缠着石头的线。 却因为没有力气,并没扯下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 “鹿小姐,你把这石头拿走吧,我实在是没力气。” 鹿知之站起来,抿了抿唇。 “得罪了。” 说完,她双手拿住线,马河山抬头,很轻松地就把石头从他脖子上取了下来。 鹿知之回头看了一眼胡莺莺,只见胡莺莺眼睛一红,然后迅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胡莺莺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两个人这才确定了,这就是另一颗地丹。 鹿知之拿出包里放着地丹的盒子,又把这颗放了进去。 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将心彻底放下。 “你放心,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能治你身体里蛊虫的药在阿丽那,等她忙完了就会来找你的。” 马河山点头,表示理解。 鹿知之四周打量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 “既然我们之间能遇到,就说明有缘分,我就多嘴说两句,行不行由你自己决定。” 马河山眼神认真。 “鹿小姐,你说。” 鹿知之见他不排斥,且态度诚恳,心中那股沉重顿时卸了下来。 “你们这个村子藏着很多秘密,包括村子里的人和事,我希望你不要去探究。” “既然你能在阿丽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相信你对她的感情也是真的。”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如果你有能力,就带阿丽走吧。” “离开这村子,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马河山有些迷茫。 “鹿小姐,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危险么?” 鹿知之感觉后背一僵,那种被监视着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好像有人在听她说话,看着她的动作,审视她的行为。 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探查到底,究竟是谁在窥伺。 可现在,她并不想招惹是非。 鹿知之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言尽于此,你和阿丽好自为之!” 马河山懵懂地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鹿知之跟胡莺莺对视一眼,胡莺莺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决定。 鹿知之看向床上躺着的马河山。 “帮我跟阿丽告别,我们走了。”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了马家。 哀乐已经听不见,一行人大概已经进山了。 鹿知之和胡莺莺沿着出村的小路一直走,直到看见村口的牌子才安定下来。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村子,直到走出很远,那股紧迫感和窥伺感才消失。 鹿知之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 村长正站在晴雨村的村口看着她们一动不动。 两个人已经看不清彼此的脸,不知道彼此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这样谁也没动,无言地对视着。 然后,村长微微欠身,好像给鹿知之行了个礼。 鹿知之也微微颔首,还了个礼。 “走吧。” 鹿知之拉过胡莺莺,继续往前走。 胡莺莺拍了拍胸口。 “知之,这个晴雨村真的很诡异啊。” “特别是那个村长,看起来有点吓人。” 离开了那个紧张的环境,鹿知之整个神经放松了下来。 “那个村长,是个黑苗!” “什么?” 胡莺莺被鹿知之一句话吓得定在原地。 鹿知之拿出罗盘,不紧不慢地寻找着方位。 “你看陈阿叔,看起来耀武扬威的,其实背后的操纵者就是这个村长。” “我从进了晴雨村就一直感觉有人盯着我。” “开始我以为是候光,可候光那几只小虫子连我的银针都怕,不可能有那么厉害。” “后来我又以为是陈阿叔,毕竟他有别的虫子。” “可刚才我跟马河山说话时,那种窥伺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我的附近,然后窥伺我说的话。” “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 “原来并不是什么蛊虫靠近我,而是我四周都是蛊虫。” 胡莺莺摇头, “不可能啊,如果是蛊虫,那我肯定能感觉到。” 鹿知之垂眸,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那个村长给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下了蛊,那蛊寄生在人的身体里,可以窥伺探听别人说话。” “我跟胡阿丽说话时,村长就通过胡阿丽身上的蛊虫偷听我。” “刚才跟马河山讲话时也是这样。” “只是因为我没有触碰到他的利益,所以他没对我出手。” “所以我提议早点离开,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万一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打扰到他的计划,那么你和我就会陷入危险。” 第397章 寻找 鹿知之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我看到那个村长的时候,就觉得很奇妙。” “他的面相好像跟这个人不太相符。” 胡莺莺听得一脸茫然。 “你是说,我们见过的村长都岁数很老,这个很年轻对吧?” 鹿知之摇头. “也不是这样。” “晴雨村离县城比较近,受到的现代化影响较高,村长是外面调来的也不稀奇。” “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他年轻的身体里,装着一个苍老的灵魂。” 鹿知之淡然说道。 “我听说过有一种蛊虫可以让人长生。” “蛊师将蛊虫寄生于人体,等到蛊师大限将至,蛊虫就会引渡蛊师的灵魂到寄生的人身上。” “我怀疑,这个村长就是这样的一个蛊师。” “他将蛊虫养在村里人的身上,等到本体死了,就会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我们揭露候光和陈阿叔的事之后,虽然村民们都回家了,但是第二天并不会风平浪静,这件事肯定会被掀起来。” “如果有人害怕,偷偷地报警,就会引来特殊部门处理这件事。” “我猜测,村长杀死了胡阿丽的大伯母,是为了制造出一件比候光会下蛊还严重的事。” “一面说要报警,其实就是告诉所有村民,报警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村里人统一了意见不报警,然后第二天马上下葬。” “虽然事情虎头蛇尾,但是也算是转移了视线。” “然后他再利用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蛊虫,窥伺探听别人的谈话,谁有问题,就逐一解决。” “那么他藏着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暴露出来。” 胡莺莺一脸凝重。 “那胡阿丽岂不是有危险?” 鹿知之对这件事却一点都不担心。 “没事,我刚才走的时候在家里给胡阿丽留了我的电话,让她忙完了打给我。” “这两天我们经常联系,一直看着她把这件事妥善解决就没问题了。” “我们在暗,村长在明,如果有事,我们随时报警,这肯定是村长不想看到的。” 鹿知之想了想。 “而且那个村长自始至终都没对我们做什么,他大概也是不想多生事端。” “既然人家不想多生事端,我们做完自己的事就离开。” “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灰色地带很多,我们能不沾染因果,就不要沾染,这对修行有好处。” 胡莺莺看着鹿知之的罗盘,从四处抖动,最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知之,我们下一站去哪?” 鹿知之拿出地图,按照罗盘指出的方位掐指算着。 片刻后,找到了下个目的地。 “怀沙县。” 顾氏大楼。 重九将厚风衣披在了顾言洲的肩膀上。 “五爷,您最近身体不太好,是不是需要预约医生看一看。” 顾言洲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看着雪花纷纷落下。 “不用,我心里有数。” 他面色凝重,感知着身体里那颗归元丹的变化。 自从鹿知之将这颗归元丹给他后,他的身体情况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每年一到换季的时候,他就要住进医院,恨不得全身的血都换一遍,像是死过一次。 今年刚入冬,只是轻轻地咳嗽几声,偶尔感到呼吸不畅。 那颗归元丹的灵力也是忽高忽低,有几次,他甚至半夜惊醒,觉得归元丹里的灵气耗空,整个人失去力气般。 可第二天,又会恢复如常。 他微微转头看向桌上的电话。 “知之今天有电话打进来么?” 重九摇摇头。 “没有。”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大力推开。 “顾言洲,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顾言洲猛然转身,刚披上的风衣掉落在地上。 “人找到了么?” 陆召将一叠文件递给顾言洲。 “你给的手机里有卫星定位,就算山里没信号,也能找到。” “鹿小姐是一个月前失去的消息,我们追踪着你提供的信号追到了西广的山林深处。” “那边几乎全部是原始森林,国内根本没人敢进去,我们找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愿意进去。” “找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那只手机。” “他们刚刚传回来图片,我就给你发回来了!” 顾言洲一夜一夜地看着传回来的图片,越看越心惊。 不止顾言洲,陆召和重九也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是什么?” “三米……三米高的黑熊尸体?”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动物,这不是什么变异种吧?” 重九人高马大,声音却很憨。 “报告上说,这个熊已经死亡,心被掏走了。” “这黑熊的心,是鹿小姐掏的吧,也只有鹿小姐有这个本事了!” 陆召激动地指着最后一页报告。 “这里,这里说,在熊尸体三公里内发现了有生火的痕迹,他们肯定还活着。” 陆召一脸的喜意。 “你放心吧,那手机肯定是跟熊搏斗的时候被打掉了,鹿小姐也不知道手机不见了。” “这原始森林,就算手机丢了,也不可能再回来找地。” “他们还生火,烤了肉吃,肯定没事的。” 顾言洲黑着一张脸。 “报告到这里为什么就没有了?” 陆召叹了口气。 “大哥,西广的十万大山是原始森林,人为开发不足十分之一!” “你让我们在一个原始森林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我们去哪里找?” “再说了,鹿小姐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你着急也没用!” 顾言洲坏脾气地将那叠文件摔在桌子上。 “救援队的人都没办法在原始森林里走动,她就一个人,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陆召撇了撇嘴 “顾言洲,不是我心肠狠。” “鹿小姐走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她必须要去做。” “我觉得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安心等着她回来,不应该做些乱七八糟的事给她拖后腿。” “如果她需要你帮助,肯定会主动找你。” “你又找救援队,又去查她的行踪,不仅不能帮到她,反而有可能会打扰她做事。” 顾言洲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没有她的消息,哪怕只有一个字,一句话,让我知道她平安就好。” ‘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办公室响起。 顾言洲一把抓过,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接通键。 “喂!” 第398章 顾言洲,救救我 这部电话是顾言洲的私人手机,知道号码的几乎都是家里人,只有发生了重要的事,才会有人打这个电话。 自从鹿知之断了消息之后,他就通知了所有人禁止打这个电话。 鹿知之是在一个月之前失去了消息。 他只知道离开晴雨村后她们去了怀沙县。 怀沙县是个不小的县城,信号足,他们甚至还视频通话几次。 不知道是不是风餐露宿的关系,鹿知之瘦了一大圈,那时候他就担心得不得了,提出要跟鹿知之一起。 可鹿知之拒绝了她,说进度很快,大概半个月就能回去。 然后就是长达五天的失联。 在这五天里,顾言洲随时盯着卫星定位的动向,现实鹿知之一直在移动。 第六天,信号停在了一个地方再也没有动过。 顾言洲无数次地拨通电话,可是并没有人接。 他慌了,以为鹿知之出了什么问题,急着要去找人。 还是被陆召和重九劝住了。 毕竟鹿知之已经把家里的父母托付给他,他还要应付家里的事。 冷静下来后他也想清楚,自己跟鹿知之共命,如果鹿知之出事,他肯定不能好好活着。 而且身体里那颗归元丹的灵气源源不断,这也是鹿知之并没有出事的一个预兆。 接下来就是找救援队,进入卫星定位的地方寻找。 半个月后的今天,终于有了消息。 这消息算不上好,但绝对不坏。 顾言洲稍微安定的心,被这通电话搅乱。 电话那头信号十分不好,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言洲屏住呼吸,将手机狠狠地贴近耳朵,生怕漏掉任何不寻常的声音。 半晌,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呼唤声。 “顾言洲洲,救救我!” “我不行了,快来救我!” “啊!” 一声惨叫后,电话被挂断。 顾言洲的手颤抖着,手臂僵在那,好像已经挂断的电话里还能再次传出什么声音。 那声惨叫,彻底击溃了顾言洲长时间以来绷着的神经。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像是十二月里只穿着衬衫站在雪地里。 腿抖,手抖,牙齿都跟着打颤。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缓解着身体的僵硬和不适,像是快要窒息的鱼。 陆召急地在旁边团团转。 “顾言洲,你怎么了?” “顾言洲,你说话!” 重九扶住了顾言洲,并用身体挡在他身后。 “五爷,你要是站不住,就靠在我身上,或者我去给你拿轮椅!” 几秒钟的时间,顾言洲的额间已经沁出了汗珠。 那汗珠顺滑过太阳穴,顺着脸颊从阖角滴落。 缓了能有十分钟,他才艰难开口。 “去给我拿轮椅。” 门外的保镖早已经拿着轮椅等着,只需重九一个眼神,那保镖直接将轮椅放在顾言洲身后。 重九和陆召扶着顾言洲坐在轮椅上,顾言洲喘匀一口气候,将手机递给了陆召。 “查,刚才打过来电话的定位!” 陆召本想再多问几句,可他第一次看到顾言洲这样,根本不敢再多话。 拿着手机,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顾家的商业做到现在并非靠运气,实力也是业内顶尖的。 陆召跑出去也就五分钟,电话就打了回来。 “五爷,查到了定位。” “西广的云瑶寨!” 陆召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顾言洲,我已经协调好了直升机,申请了航线,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你身边的安保全都跟着你走,我再额外联系两个二十人的小队。” “然后在当地再找一些,估计就够了。” 陆召压低声音。 “需要带一些‘硬’点的武器么?” “西广在边境,各方势力混杂,有时候白身不太好做事,我们手里需要有些依仗。” “这也是为了你和鹿小姐的安全着想。” 顾言洲抬头看了眼陆召。 这‘硬’一点的武器指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言洲没出声,拳头攥得紧紧的。 直到重九的对讲机里传出汇报。 “重九,直升机准备好了,五爷随时可以起飞。” 陆召重重点头。 “你去吧,我会看好顾氏,等你带鹿小姐回来!” 顾言洲抬抬手,重九推着轮椅便往天台上走。 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起飞,飞出了人们的视线。 办公室里的两个实习生透过茶水间的玻璃看着远去的直升机。 “那是顾五爷的飞机吧。” “是啊,在这京市,说飞走就飞走,估计也只有顾家五爷能做到了。” 两块方糖被扔进了咖啡杯里,搅拌棒迅速地将砂糖搅匀。 “不知道顾五爷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妻子。” 另一个实习生将保温杯的盖子盖好,笑了笑。 “大概也是那种飞天遁地的人物吧,反正不会是我们!” 两个人娇笑着离开了茶水间。 看着顾言洲直升机飞走的人并不只他们两个,有人在谈论着八卦,有人在手机里互通消息。 此刻的云瑶寨里,鹿知之正躲在屋檐下避雨。 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三天,河道涨水已经漫过桥面,致使她无法离开村子。 胡莺莺变作了一个小狐狸,虚弱地被她抱在怀里。 平日里油光水滑的毛发,此刻干枯的没有一丝光泽,像是人造毛一样粗糙。 鹿知之捏诀,测算着天气,然后低头顺了顺胡莺莺的毛。 “这雨可能还要下两天,你还能撑得住吧?” 胡莺莺眯着眼睛,哼唧两声。 “老娘都这个岁数了,死是死不了的,无非就是多受点罪罢了。” “这云瑶寨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雨停吧,不要再乱走了。” 她抱怨完痛苦地哼唧着。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了,说什么有助于修炼,增长修为。” “我现在不仅没有增长修炼,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鹿知之抚摸着她的毛安慰道。 “你现在只是伤到了筋骨,但不可否认,你的内丹已经突破了一个境界。” “你身体里的这个内丹原本跟你并没有融合,但现在已经跟你融合了,你应该感到庆幸。” 胡莺莺依然哼唧着。 鹿知之也有点心疼了,旋即嗔怪道。 “我都说了,黑苗的汉子不能惹,你偏要贪恋美色。” “若不是我还有点能力,你怕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下次你可不许再这样莽撞了!” 第399章 为情所困 提到这里,胡莺莺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失落。 “知之,我的梦想就是游戏人间,总是觉得自己活了上千年,觉得能掌握人心。” “但现在想想,我还是太傻了。” 雨越下雨大,鹿知之席地而坐,又换了个姿势抱着胡莺莺。 “我们胡家的女儿自恃聪明,又习得魅惑之术,就觉得世上的男人都可以玩弄。” “可到头来,好像个个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云瑶寨的事我就当做了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我得向前看呢。”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胡莺莺,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理顺着她打结的毛发。 她带着胡莺莺已经出来两个多月了,七块石头已经全部集齐。 曾经在深山老林里与三米高的人熊搏斗过,也见过柳家的祖师爷。 相比来说,晴雨村和怀沙县那都是顶好的地方。 云瑶寨是最后一个地方,也是呆了最久的地方。 并不是这颗石头有多么难得,而是胡莺莺被迷住了。 云瑶寨跟他们所有到过的地方都不同,这里的村民生活在山崖上,家家户户住在崖边的山洞里。 几乎没有任何现代化设施,完全原始原生态的一个村子。 云瑶寨住的全是黑苗,家家养蛊,村里到处可见蛇虫鼠蚁,十分可怕。 进寨的第一天,胡莺莺就被一个黑苗的汉子吸引住,两个人一下看对了眼,当夜就住在了一起。 鹿知之是知道的,胡莺莺从来不在乎这些事,她的人生只要及时行乐。 但当她拿到石头准备走后,胡莺莺提出要留在云瑶寨跟那男人相守。 鹿知之是现代人,虽然胡莺莺跟她结了契,但并不代表胡莺莺就是她的灵宠,她们更趋近于利益相通的朋友。 她没资格阻拦她的婚姻,也没权利决定她应该做什么。 可她了解的胡莺莺并不是一个为了男人就可以停留的人,而且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的奇怪。 两个人在意识里大吵一架,鹿知之也准备离开云瑶寨。 离开云瑶寨的第二天,她感觉到了自己和胡莺莺契约的松动,又回去找胡莺莺。 这才发现,那黑苗的汉子用蛊虫将胡莺莺变回了狐狸身,日日取她的心头血来炼蛊。 她当时要带走胡莺莺,遭到了全村人的反对。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胡莺莺是狐狸修成的人,全村上下串通着打算将胡莺莺留在这里。 胡莺莺也一早就被他们的蛊虫控制了神思,说出的话都身不由己。 鹿知之拼了一身的本事,这才从云瑶寨里把胡莺莺救了出来,两个人差点都交代在那。 怕那些人追来,他们根本就不敢暴露行踪。 鹿知之身上所有的朱砂和符纸都用光了,银针也没有了。 只能隐了气息,躲在这里等雨停,那座桥浮出水面,再偷偷地回去。 顾氏大楼,陆召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一根银制的拐杖狠狠地怼在他后背上。 “你不过是顾言洲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居然也敢对我狂吠?” “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弄死你,顾言洲也只能给你家人一点赔偿。” 陆召咬牙忍着痛,抬头看着顾唯云,嘴角却最大限度地扯出笑意。 “顾二爷,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就放过我吧。” “我们五爷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这场面让他看到也不太好。” “我就算是狗,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不知道是陆召的态度取悦顾唯云,还是顾唯云本来就没准备大动干戈。 他将拐杖从陆召的后背上拿下来,点着地慢慢的走向顾言洲的电脑。 “我只是想借言洲的电脑用一下,也不做什么,你把开机密码告诉我。” 陆召讨好的笑几声。 “五爷的电脑是他私人物品,密码我也不知道。” “二爷要是想用电脑,可以用我的,我的电脑给您随便用。” 顾唯云胡乱地在电脑上敲击着密码,一次一次地试验。 几次实验不出,便气急败坏地敲打着键盘。 “他妈的,到底密码是什么啊!” 他指挥着几个人。 “这密码破解需要多久?” 那人看了看主机箱,又在电脑上敲击了几行代码,然后脸上一片为难。 “二爷,五爷的电脑是进行了技术加密的,包括主板显卡全都有独立的防侵入设置,破解起来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顾唯云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两个小时。” “开始弄吧!” 两个人领命,从包里掏出了各种工具,拆机箱的,连电源的,迅速地动作起来。 陆召挣扎了两下,没有任何效果,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冷眼看着那两个人开始破译电脑。 顾唯云一屁股坐在了老板台前的椅子上。 “陆召,我就是看一下电脑,怎么他妈的就这么费劲!” “整个顾家家产都是顾言洲的,难道我看一下他的电脑,这家产就会变成我的吗?” 陆召没有正面回答,还是重复那句话。 “二爷,五爷马上回来了,你这样做,他会不高兴的!” 顾唯云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然后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相框冷然一笑。 “你们五爷可能暂时回不来。” “至少,这两个小时……” 顾唯云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一个黑衣保镖捂着肚子直接从外面飞进来。 门开了,重九推着轮椅缓缓走进来,轮椅上赫然坐着顾言洲。 顾唯云挑了挑眉毛,然后睁大了眼睛。 “顾言洲?” “你不是……你……” 顾言洲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路的脚步有些僵硬,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朝顾唯云走了过去。 “我不是坐着飞机去云瑶寨了么?” “顾唯云,你真的是蠢到无可救药!”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如果我像你那样蠢,我早就死了一万次了,根本轮不到你来对我动手脚!” 顾言洲走近顾唯云与他平视。 他本就比顾唯云高,顾唯云伤了腿之后身体也跟着佝偻,更矮了顾言洲一头。 顾言洲眼睛微眯,眼里迸发出凛冽的气势。 大掌直接掐到顾唯云的脖颈,按住他的头,狠狠地掼在办公桌上。 头撞击木头桌子巨大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都跟着心惊肉跳。 顾言洲靠近顾唯云,低声说。 “你可以威胁我,可以暗算我,甚至可以找人暗杀我!” “唯独不该拿鹿知之来骗我!” “顾唯云,这是第二次,你没机会了!” 第400章 猛猛的打 顾唯云的头猛然被撞到了桌子上,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能进到这个屋子里的人,不是顾唯云的亲信就是顾言洲的亲信。 他们了解顾家的关系,知道顾唯云在顾家的地位。 这么多年,顾唯云的小动作很多,可都被顾言洲化解掉。 再加上顾大伯从中周旋,两兄弟除了关系不好,见面跟仇人一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正面冲突。 石信作为顾大伯拨给顾唯云的秘书,第一个冲了上去。 可重九守护顾言洲已经成了本能,还没等脑子指挥,他的腿已经踢了出去。 石信还没沾到顾唯云的边,就被重九踹飞出去。 他捂着胸口奋力地向前爬着。 “五爷,看在顾老爷子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啊!” 顾言洲的办公桌是欧洲的樱桃木,坚硬无比。 顾唯云的头撞在上面,顿时懵着连眼神都跟着涣散。 顾言洲撩起眼皮看向石信。 “我大伯让你跟着顾唯云,不就是让你看着他,监视着他,不要犯错误。” “今天这事情你做下了,就该想到后果!” “至于我爷爷那边……” “爷爷还有别的孙子,死一个也没什么吧!” 石信看到了顾言洲眼里的狠厉,这才真的慌了神。 “五爷,二爷的小把戏你很轻易就能看穿,何苦跟他计较。” “我知道你抬抬手指就能弄死二爷,只是实在是没必要啊!” 顾言洲整个人冷得厉害,双眼泛红,看起来理智全无。 早就被松开的陆召咽了口口水,慢慢地走到顾言洲身边。 “阿洲,你冷静一点,真的没必要。” “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的,而且鹿小姐现在下落不明,我们不能在这档口上跟二爷置气。” 陆召提到鹿知之,顾言洲的眼神松动了些许。 趁着这个机会,陆召将顾言洲推到旁边坐下,然后从桌子上扶起了被撞懵了的顾唯云。 顾唯云左侧的脑袋被摔在桌子上,左侧额角已经肿起好大一个包。 陆召心里直打鼓,这最起码也要脑震荡。 “二爷,你没事吧。” 顾唯云使劲挤了挤眼睛,晃悠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顾言洲,你怎么在这!” 他像是被撞失忆了,完全想不起来刚才顾言洲已经回来。 顾言洲淡定了许多。 “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顾唯云捂着头,往四处看了看,然后疑惑地看向石信。 “石信,你不是说顾言洲已经上了飞机么?” “他为什么没上当,他怎么还在这!” 石信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摇着头看顾唯云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言洲这会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陆召说得对。 顾唯云这条贱命,他什么时候想取随时能取。 但是知之还没回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知之的行踪。 顾言洲冰冷开口。 “你骗我鹿知之在云瑶寨,为什么是云瑶寨,你们是有线索么?” 石信想说,顾唯云厉声喝道。 “不许说!” 他得意扬扬地看着顾言洲。 “我没有骗你啊,鹿知之确实是在云瑶寨,我的人见过她。” “她就快死了,那个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顾言洲,你真是铁石心肠,你的女人都要死了,你还有兴趣坐在这里。” 顾言洲‘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顾唯云头上砸过去。 茶杯应声而碎,碎片也溅在了顾言洲的手上。 血珠滴滴滑落,顾言洲不在意的甩了甩手。 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开始解领带。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我?” “实话跟你说吧,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确实害怕了,紧张了,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到底是不是知之的声音。” “所以我让陆召查定位,又开始准备飞过去。” “可就在我出发的前一刻,我忽然冷静了。” “首先,知之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解决不了,她根本不会找我求救!” “其次,如果她有能联系我的机会,第一时间就会跟我报平安,而不是遇到危险了才找我。” “再次,我的公司就有ai可以合成声音,你合成的那个,太假了!” 领带被解开,顾言洲用领带缠住出血的手掌,一圈又一圈。 “我是故意假装离开,就是想看看你打了什么主意。” 手掌缠好,顾言洲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砸在了顾唯云的头上。 座机电话碎裂,顾唯云头上开始渗血。 顾言洲扬唇一笑,那笑容带着邪气。 “你把我支开,只是为了看我的电脑?” “你想在我电脑里找到什么?” 顾唯云整个人眼神迷离,已经无法站立,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双手下意识的护在头上,抵挡着下一次的伤害。 顾言洲扒开顾唯云挡着手,又从桌子上拿起笔筒砸在他头上。 “说啊,你不是想看我电脑么,我打开给你看!” 顾唯云满脸是血,已经失去意识,只靠着身体的本能强撑着站住。 石信声音带着哭腔。 “五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二爷就要被打死了!” 顾言洲展眉轻轻摇头。 “我不会打死他的,他还没有说为什么会是云瑶寨!” 石信大喊。 “我说,是因为……” 顾言洲抄起键盘又砸在了顾唯云头上。 “说啊,为什么是云瑶寨!” 他办公桌上的东西比较少,除了几本文件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砸。 然后,他盯上了背景墙上的奖杯。 陆召看着顾言洲又失去理智,急忙拉住他。 他手脚发软,生怕顾言洲将顾唯云砸死。 小沙发上有招待客人用的矿泉水,陆召急忙跑过去,扭开矿泉水直接泼向顾唯云的脸。 三瓶下去,顾唯云终于有一些清醒。 此时此刻的顾唯云终于面露一丝惧意。 平日里高傲的大少爷,左侧的整个额头全都水肿凸起,一直眼睛肿得无法睁开。 如果不是被顾言洲拽着衣领,早已经瘫倒在地。 陆召还在不停地浇着水,想让顾唯云保持清醒。 “二爷,你就说了吧,为什么要说鹿小姐在云瑶寨。” “你要是不说,五爷真的会打死你的。” “我现在劝不住了,根本劝不住,二爷,你就说吧!” 顾唯云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 “我的人……见……见过……” 第401章 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顾唯云彻底的晕了过去。 顾言洲拽着顾唯云衣领的手一松,顾唯云就倒了下去。 他抹了一下脸上被崩到的血渍,冲陆召伸手。 陆召反应了半天才将顾言洲的手机交到他手上。 顾言洲解锁手机,拿着给顾唯云拍了张照片。 找出顾大伯的聊天界面,直接将照片发了过去。 “大伯,来接你的好儿子吧!” “亲自来接!” “这次是你来接他去医院,如果再有下次,就是来收尸!” 说完,顾言洲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他踢了一脚挡住去路的顾唯云,顾唯云像一滩死肉一样被踢得动了动。 顾言洲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石信。 此时的石信已经汗如雨下,连头都不敢抬。 顾言洲如看蝼蚁一般的看着石信。 “顾唯云说的是真的假的?” 石信颤抖着声音。 “真……真的……” “二爷手底下的人看到鹿小姐去了云瑶寨。” “所以……所以二爷才……” 顾言洲没再听接下来的话,直接对陆召说。 “叫直升机回来,我们即刻出发。” 转身看了看顾唯云带来的这群人。 “报警,让警察把这些人都带走,窃取其他公司重要机密,这可是商业性质的犯罪。” 顾言洲令行禁止,门外的保镖将这群不相干的人带出去,也立刻有人报了警。 屋子里除了昏迷的顾唯云,只剩下了石信。 石信一直在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很大的声音。 顾言洲像是卸了力气一般,径直走向了轮椅,然后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直到重九的对讲机响起声音。 “直升机就位,五爷随时可以起飞。” 顾言洲的严重恢复了神采,立刻有人过来推轮椅。 石信想着,顾言洲要走,终于能松一口气。 等到顾家来带顾唯云走,自己也能离开这个地方。 可顾五爷的身影刚出去,他就被保镖提了起来跟着一起往外走。 走出好一会,石信才确定,顾五爷是想让自己跟着一起去。 他咬了咬牙,问了一句。 “五爷,我说的是实话,鹿小姐确实……” 顾言洲停了轮椅,头也没回。 可声音中的冰冷和威胁,足够让人去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你跟我一起去,省的我们走错了。” “如果到那没找到知之,那你就留在那边的山里找。” 石信直接哭了出来。 “五爷,求你饶了……” ‘我’字还没说出,重九一记手刀,石信便晕了过去。 西广,云瑶寨外。 大雨下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了也没有停下。 不用想,那条河里的水肯定涨的更高了。 她和胡莺莺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渴了就喝点雨水,饿了也只能饿着。 胡莺莺因为受伤本就虚弱,而她只是个普通人,最多也就是身体素质好一些而已。 为了救胡莺莺几乎耗尽了体力和灵气,又龟缩在这里两天没吃饭,已经是撑到了极限。 连着下大雨,鹿知之竟然罕见地发起烧来。 冲锋衣里夹绒,早就已经湿透,她裹着冰冷的衣服整个人打着摆子。 身上的最后一颗丹药给了胡莺莺,但对于胡莺莺受的伤来说,那丹药无济于事。 胡莺莺也十分虚弱,她拿爪子扒着鹿知之的衣领。 “知之,狐狸的心头血治伤有奇效,你找个尖锐石头把我的心口剖开,喝点血吧。” 鹿知之牙齿都在打架,说话也断断续续。 “闭……闭嘴。” 胡莺莺眼睛都湿润了。 “我是说真的,我都修到这个年纪了,不会因为丢点心头血就死的。” 鹿知之抱紧怀中的小狐狸,然后将脸埋进她粗糙干结的毛发里。 “心头血里有你的修为,你这修为也没剩几百年了,我喝点,你可能就治不好了。” 胡莺莺假装洒脱。 “修为这东西,再修就好了。” 鹿知之脑袋发昏,说话也颠三倒四。 “没事,我也不会死的,我师傅给我吃过丹药,那丹药能给我保命。” 胡莺莺知道,鹿知之说的那个丹药是归元丹。 可是归元丹她已经给了顾言洲啊! 鹿知之不肯喝心头血,只是把脸埋在皮毛里。 “你放心,我算过了,这雨明天就能停,最多到晚上喝水就能落下去。” “我们离开这个河,就不在云瑶寨的范围了。” “只要离开这个范围,我就可以生火抓野味来吃,到时候体力会恢复得很快的。” 胡莺莺这才嘤嘤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我好怕你会死,你们人类太脆弱了。” 鹿知之强撑出一抹笑。 “不会死的,我现在就是节省体力。” “等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耳边像是有直升机的声音传来。 鹿知之只觉得脑中轰鸣,分不清是发烧的幻觉还是真的有声音。 她只是本能地往石头后面缩了缩,更加抱紧胡莺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到她身边。 鹿知之手里攥着的石头,全凭身体本能扔了出去。 一个人‘哎呦’一声,然后再没人敢靠近。 “五爷,找到了,是鹿小姐!” “可是这没有停直升机的地方!” 对讲机那头传出声音。 “第二小队负责清理现场。” 各种声音嘈杂乱响,灯光像探照灯一样照得亮如白昼。 胡莺莺睁开眼睛。 看到十几个人顺着绳子从直升机上掉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电锯。 十几个人同时开着电锯,锯旁边的大树,十几分钟就锯出了一大块空地。 直升机慢慢晃晃悠悠地从天上降落。 螺旋桨刚停,就跳下来一个人。 胡莺莺动了动鼻子,闻到那熟悉的气息。 她喜极而泣。 “顾言洲,我和知之在这里!” 所有灯光都照射在她们四周,顾言洲脱下身上的大衣,径直盖在他们两个身上。 胡莺莺闭着眼睛,毫无形象的哭了起来。 “顾言洲,你快救救鹿知之,她好像要死了!” 顾言洲心疼不已,直接将鹿知之抱在怀里。 “知之,对不起,我来晚了!” 鹿知之攥着石头刚要砸过去,闻到了清冽的香味。 那香味熟悉又亲切。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烧到脑子的缘故,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谁。 “你是谁啊?” 第403章 不想让你看见 “我这次能取到这七颗的丹,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们想要人生走回正轨,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受的这些罪,吃的这些苦,都不是你造成的,你无需自责。” “真正该受到惩罚的,是对我们做出这些事的人!” 鹿知之闭上眼睛,最大限度地依偎在顾言洲怀里。 “等我把我们的命运掰正,解了这共命,我会找出始作俑者,总该有人承担这一切。” 顾言洲将下巴搁在鹿知之头顶。 “我只是心疼你。” “看到你这样,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恨不得能代替你受这些伤。” 紧贴着顾言洲的胸膛,鹿知之灵气恢复得特别快。 “没事,我贴着你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补充。” “放心吧,我好着呢。” 顾言洲见鹿知之闭上眼睛休息,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任凭螺旋桨嘈杂的声音如何喧嚣,都摒弃在耳边,享受着相聚的时光。 由于医院没有停机坪,直升机又停回了顾氏大楼。 顾言洲抱着鹿知之,陆召抱着小狐狸,飞速地往电梯里走。 “联系鹿玉芙,就说我马上送知之过去。” “好的。” “再找两个异宠兽医,直接去中医院待命。” “恩。” 顾言洲脚步稍微慢了半拍,回头看了一眼。 陆召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 “去的途中已经有人跟我汇报过了,顾唯云为什么要看你的电脑。” “是那个叫石信的人怂恿的。” “他被人下了套,赌博输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两千万。” “这时候有人找上门,说只要复刻你电脑里的数据,这债就一笔勾销。” “所以他便怂恿二爷来查你的电脑。” “二爷没脑子的,被人怂恿了就觉得你电脑里一定有什么机密。” “只要抓住你的小辫子,你就会害怕他。” 顾言洲翻了个白眼,将目光撇向别处。 “愚蠢至极!” “那个人呢?” 陆召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微微低头。 然后放低十年光阴,嗫嚅道。 “我将他留在山里了。” 顾言洲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只要那人有毅力,走个三五天应该能走出去。 西广的山里有很多原生态的寨子,若是运气好碰到了寨子,那走出去的时间更少了。 将他留在山里真的算是便宜他了。 顾言洲看着怀里的鹿知之。 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一年前,他还没认识鹿知之的时候,也不曾惧怕过什么因果报应。 肯定就直接将那人从直升机上扔下去。 现在,他有了牵挂,惧怕因果。 怕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报应在她身上。 更怕报应在自己身上,自己下辈子再没资格遇到她。 他想和鹿知之长长久久,一世不够,要生生世世。 车队早已经安排好,顾言洲抱着鹿知之上了头车。 京市,不是顾言洲的舒适区,而是他的统治区。 车队开道,所有车辆都要让行。 如果不是鹿知之劝他要遵守交通法规,他甚至连红绿灯都不会放在眼里。 车子飞速地到了医院,鹿玉芙早就站在门口等。 一见到鹿知之,小哭的鹿玉芙又开始哭了起来。 鹿知之躺在转运床上,伸手去够鹿玉芙的手。 抓住鹿玉芙的手那一秒,她这才有了回家的实体感。 “大姐。” 鹿玉芙红着眼睛,皱着眉头。 “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鹿知之泪中带笑。 “兽医安排好了么,胡莺莺伤得不轻。” 鹿玉芙边跟着转运床跑,边安慰着。 “你放心吧,好几个异宠专家都来了,她肯定没事的。” 鹿知之旋即放下心来。 可鹿玉芙却无法安心。 “你到底伤在哪里了,应该先去做什么检查?” 鹿知之握紧鹿玉芙的手。 “大姐,你有休息室么,我想先洗个澡。” 鹿玉芙点点头,然后吩咐跟着来的医生都先去办公室待命。 她和顾言洲两个人推着床往休息室走。 顾言洲的车背箱里经常会放着几套衣服准备换洗。 后来经常跟鹿知之在一起,也习惯性地备上了她的衣服。 这会已经拿出来一个袋子放在鹿玉芙手里。 “那麻烦你了。” 鹿玉芙接过袋子,拿了一些洗漱用品,跟着鹿知之进了浴室。 她刚锁了门,回头看到正在脱衣服的鹿知之,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啊!” 顾言洲正在门外等着,听见尖叫声不管不顾地撞向了门。 “发生什么事了?” 鹿玉芙没空回复顾言洲,只顾着看鹿知之。 “知之……这……怎么?”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言洲在门外急得不行,再次撞向了浴室门。 这只是个临时休息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进来,门锁不太好用,撞了两下就开了。 顾言洲冲了进去,就看到脱到只剩内衣内裤的鹿知之。 一条撕裂性的伤口贯穿整个腹部,肩膀处一大片黑色的印记,像是被火烧灼过。 整个脖颈锁骨上都是绳子般的勒痕,勒痕处已经溃破,呈现蛇鳞片状的伤口。 双腿布满了蚊虫叮咬的痕迹,整个后背大大小小的湿疹无数块。 最可怕的是,她原本丰腴的身材,此刻已经呈现出一种皮包骨的趋势。 瘦弱的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皮下的脂肪,瘦得依稀能看见骨头。 顾言洲被鹿知之的模样惊得在原地根本没办法移动,眼睛甚至都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每一个伤口都触目惊心。 鹿知之下意识地抱住胸口,鹿玉芙也反应过来直接将鹿知之抱住。 “顾言洲,出去!” 顾言洲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没听见鹿玉芙的话。 还是鹿玉芙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 回神后急忙道歉。 “对不起,知之对不起!” 然后慌忙地关上了门。 鹿知之有些绝望。 自己那么不想让他看到身体这样,可是还是被他全部看到了。 她垂下眼眸,脸上有一丝失落。 “大姐,我这样很丑吧。” 浴室里,鹿玉芙安慰着鹿知之。 浴室外,顾言洲彻底红着眼,捏的拳头咯咯作响。 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拨通电话。 电话好一会才接通,接通后那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言洲也没管,咬着牙开口道。 “西广的山里有个云瑶寨。” “给我一把火烧了,连个狗窝都不要剩下!” 第404章 一个不留 石信坐在直升机上时满心的绝望。 他一方面担心顾唯云的手下将实话说出,一方面又担心找不到鹿知之。 其实得到鹿知之的消息是一件十分偶然的事情。 顾唯云的一个纨绔朋友喜欢养异宠,特别喜欢收集双头蛇。 所以顾唯云有私下在帮他打听哪里有双头蛇,恰巧云瑶寨里出了一条,顾唯云便派人去买。 那派去的人曾经帮顾唯云监视过鹿知之,所以认出了鹿知之。 顾唯云本想将鹿知之捉回来,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云瑶寨里的人不好惹,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谁知还没进入寨子,就被蛊虫咬烂了身体。 石信知道这是个机会,便向顾唯云献计。 让顾唯云做局,把鹿知之的消息透露给顾言洲。 顾言洲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去找鹿知之。 如果顾言洲被蛊虫咬死那最好,哪怕咬不死,也能空出一段时间来,能做很多手脚。 没想到顾言洲这么聪明警醒,不仅没上当,自己差点被弄死。 他已经不确定鹿知之是否还在云瑶寨,如果不在的话,他会被怎么处置? 直到直升机降落,石信的心才彻底放松,直到他们真的找到了鹿知之。 可直升机要走,却并没有带上他。 他眼见着直升机飞走,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了,甚至激动地哭了出来。 因为帮人打听双头蛇的事一直是他在负责。 云瑶寨虽然在西广的深山里,却并非无路可走,他知道具体的路线。 只要走两天,便能找到其他的寨子。 那寨子里有向导,只要找到向导,回到京市根本不是问题。 夜已深,石信看着北斗星分辨出了方位,只等到天亮,他就可以走出去。 他有吸烟的习惯,随身带着烟和火机。 瑟缩在灌木丛中躲了一会雨,直到雨停了才走出来。 山林本就潮湿,可刚才顾言洲他们为了直升机顺利降落,伐出了一整片空地。 他来到空地上,用打火机点热好久才将那潮湿的树枝点燃。 搓着手用微弱的火苗取暖,安静地等着天亮。 他觉得自己精神紧张,以为不会睡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只坐了一会便失去了知觉。 身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正在责怪自己不应该睡着时,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坐在他面前。 少女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一个麻花辫,头上的银饰在动作的时候哗啦作响。 身上特有的少数民族服饰让她看起来娇俏灵动,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清纯又无辜。 石信想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脚像是被绑着,根本没办法用力。 他惊慌地向眼前的少女求救。 “小姑娘,我好像被绑起来了,救救我。” 小姑娘粲然一笑,弯着腰向她靠近。 “你还活着噶。” 石信连连点头。 “活着,我还活着呢!” “求求你放开我,等我出去了我给你钱,给你好多钱!” 少女把玩着发尾,一脸天真。 “进了我们云瑶寨,就不要想着走出去啦,这里好玩得很,我们都愿意陪你玩的。” 石信就算再蠢,也能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已经被人抓到了云瑶寨,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姑娘干的。 而且看起来,这姑娘不准备放过他。 他欲哭无泪,只能颤抖着发出哭腔。 “小姑娘,我……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你们云瑶寨的朋友,是客人……” “我……我跟你们买过东西的!” “半个月前,我买了一条双头蛇。” 他只能用尽办法去拉关系,希望这小姑娘能看在自己曾经跟他们交易的份上放过他。 “我以后还会再来买的,我会给你们村子好多钱。” “小姑娘,你家有没有双头蛇,我会买的。” “五万一条……哦不,十万,十万一条。” 小姑娘眼中充满疑惑。 “双头蛇啊,我是没有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有这个!” 女孩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石信一听,这有戏,顿时充满希望。 “对,你有什么,我都可以跟你买,价钱不是问题。” 女孩小跑过来,蹲在石信面前。 她薄唇轻启,缓缓地张开了嘴。 浅浅梨涡,樱桃小口中爬出来一只双头蜈蚣。 那蜈蚣有小拇指粗细,缓缓从她嘴里爬到了下巴上。 双头蜈蚣伸出触角,像是探明了前进的方向,然后径直掉到石信脸上。 石信先是呆愣住,脑子里无法处理面前的景象。 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狂喊。 “啊!” 小姑娘的笑声像银铃般‘咯咯’地笑着,十分动听。 石信疯狂地蠕动着身体,想爬起来。 可腰部以下根本没有任何知觉。 他下意识地向下看过去,三条碗口粗的蛇盘踞在他的腰腹处。 腿上的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光,露出森森的白骨,有很多虫子爬来爬去,整个下半身,已经被吃光。 石信哑着嗓子,根本叫不出来。 小姑娘停止了笑声。 “看到了吧,我的蛊虫吃了两天才把你下半身吃光,你还挺胖呢。” “我刚才也在奇怪呢,你怎么现在还活着!” 石信头一懵,感觉四周的景色越来越模糊。 铜锣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石信慢慢失去力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眼瞳中倒映着的景象,是小姑娘惊恐地站起身朝身后望去。 黑苗是家族群居,一个聚集的住的都是亲属。 云瑶寨是个小寨子,只有十几户人家。 燃烧弹冒着火星从四面八方投射进来,与之一起被扔进来的还有催泪弹。 寨子里示警的锣音一直被敲响,敲了几声后便再没了声响。 小姑娘阿蓝不敢走出门,只是大声地喊着。 “阿舅,阿妈,你们在哪,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等到人回答,却等到了一枚催泪弹落入院子。 汩汩浓烟冒出,小姑娘顿时屏住呼吸。 可眼泪瞬间被逼出,根本没办法不呼吸。 浓烟滚滚,她失去了方向,只能摸索着往村口方向跑。 跑到村口,她听见了阿妈的声音,急忙跑过去。 “阿妈,我在这里!” 第405章 对不起 又一波闪光弹被投放进来,木制的吊脚楼开始起火,整个寨子沦为一片火海。 他们云瑶寨世代养蛊,无论是什么蛊虫,最怕的就是火。 蛊虫见到火和烟,瞬间乱成一锅粥,根本无法驱策。 阿蓝的阿爸是村长,此刻正在竭力喊着。 “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云瑶寨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蛊虫驯养不易,何必赶尽杀绝!” 一阵嘈杂声响起,终于有人用喇叭回应。 “你们自持有蛊虫傍身,就可以随意害人。”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今天的劫难,是因为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们受人雇佣办事,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给钱的老板说了,不伤性命,只烧房子。” “你们最好就待着不要动,若是自己乱跑受伤了,那可怪不得我们。” 村长再次喊道。 “这里是云瑶寨,我说的规矩就是规矩!” “出虫!” 阿蓝听到阿爸的命令,集中精神,调动着蛊虫向村子外面探索着。 一瞬间,寨子里爬出的虫子如潮水般涌出。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在惨叫。 外面的人彻底怒了。 “给脸不要脸是吧,那就都别活!” 无数惨叫声响起,无数飞弹朝着云瑶寨扔了进去,轰然炸响的声音惊起无数飞鸟。 一个小时后,整个云瑶寨沦为一片火海,足足烧到日落,火才全部熄灭。 几个人从车上跳下来,牛筋底的长靴狠狠地碾死了土里还在挣扎的一条双头蜈蚣。 刀疤脸男人一挥手,一群手下在寨子里四处检查。 “都查仔细了,给钱的老板说了,连个狗窝都不许留!” 众人迅速散开,检查一圈后回来报告。 “老大,他们只养虫子不养小动物,根本就没狗窝。” 刀疤脸男人挑了挑眉。 “你手里拿的什么?” 那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银质的首饰‘哗啦’‘哗啦’地响着,十分悦耳。 “一具尸体上的,好像是银子,挺值钱吧。” 刀疤脸男人淡然道。 “你拿去玩吧。” 看了一眼已经烧得焦黑的寨子。 “点一点我们死了多少个兄弟,一个不少的都带回去。” 一队人训练有素地收拾着‘战场’。 刀疤脸男人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老板,做完了。” “这次的事不好办啊,我折了几个兄弟,是不是该多给点啊。” 电话那头只是轻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京市。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接起电话又挂了感到十分奇怪。 “是谁啊,骚扰电话么?” 顾言洲整理好表情,嘴角扯出一抹笑。 “恩,诈骗电话。” 鹿知之觉得十分有趣。 “诈骗电话都打到你这里来啦,他们准备用什么方式欺骗你?” 顾言洲一本正经地撒着谎。 “他们问我最近有没有用钱的需要,提供低息贷款。” 鹿知之听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怎么回答的?” 顾言洲坐在病床边,拿起苹果削皮。 “我跟他们说,正好我有个项目准备启动,资金缺口是三个亿。” “然后对面就挂了电话。” 鹿知之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太好笑了。” 顾言洲放下手里的苹果,按住了鹿知之的肩膀。 “肚子上有伤口,别乱动,小心渗血。” 鹿知之收敛情绪,坐直身体。 “那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早就好了。” 两个人说到这都有一些不自然。 鹿知之想起自己满身是伤的样子被顾言洲看到就觉得不自在。 西广山里潮湿,她带着那些伤口穿着湿衣服躲了两天。 有些地方已经红肿溃烂,说实话,她看着那些伤口都觉得恶心。 她知道顾言洲并不是会嫌弃他,可谁不想自己在爱人眼中的形象是完美无瑕的呢。 这两天,顾言洲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 自己睡觉补充体力,他就开始工作。 自己醒了,他就放下工作,一直陪着聊天。 他没有提起伤口,也没问这些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那天闯入房间,看似已经过去,其实两个人都很在意这件事。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的性格,他不是能藏住话的人。 如果提起这件事,两个人把这些都说开了,这件事才能真正的过去。 不提起就是刻意避开,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在心里打了结。 既然顾言洲不开口,鹿知之决定自己先说出来。 “顾言洲,你那天……是不是全都看到了。” 顾言洲没有抬眼看她,只是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苹果开始削皮。 “恩,我都看到了。” 鹿知之继续问 “你这几天都不提这件事,是不是也在心里觉得那些伤口很丑,很恶心。” 顾言洲还是没有抬头,情绪异常平静。 “没事,不丑,不过就是伤口嘛,我也受伤过。” 鹿知之慢慢说着。 “我这个伤都是为了救胡莺莺。” “云瑶寨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是亲族聚集地,他们世代养蛊,世代居住在那里。” “寨子里的人很团结,养的蛊虫多,又也十分凶狠。” “我根据玄音铃的指引,越走山里走就越深,到了云瑶寨的时候,我的符纸和银针所剩无几,根本没有什么抗衡的能力。” “但是胡莺莺还在寨子里,我不能抛下她,也没时间等到我出去补给然后再回来救她……。” 鹿知之一件一件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进入云瑶寨得到的那个地丹,胡莺莺又是如何陷进去。 顾言洲隐忍着,听着鹿知之叙述这些事。 他的心在颤抖,在滴血,手指都不自觉地攥紧,听到紧张处,苹果甚至都被他捏出了汁水。 “别说了!” 鹿知之暂停了叙述。 顾言洲颤抖着声音, “知之,不要再说了!” “你这样我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你!” “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我让你一个人身陷险境!”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终于将自己的内心发泄出来,她微微欠身,伸出双手给了顾言洲一个拥抱。 顾言洲想挣脱开,却又顾及她身上有伤口,不敢再动。 鹿知之假装嗔怪,语气里却带着安慰。 “顾言洲,你是不是嫌弃我。” “自从你看到我身上那些伤口之后,就再也没有抱过我。” 顾言洲眼角湿润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坐在鹿知之的病床上。 将那干瘦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然后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 “我不是嫌弃你才不抱你,而是怕碰到你身上的伤口,你会很疼。” “知之,我恨不得那些伤口都割在我身上。” “求求你了,能不能做个伤口转移或者疼痛转移的阵法,让我来替你疼。” 鹿知之放心地依偎在了顾言洲怀里,两只手搂住他的腰。 “哪里有这样的阵法,少胡说八道了。” “这几天我感觉你的心情很不好,整个人冷冷的,都不笑了,也不温柔了。” 顾言洲尽量放缓声音。 “我一想到你伤的那么重,这些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因为我,我根本无法释怀。” 鹿知之摇头。 “要我说几次,这些根本不是因为你,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这些也算是我跟无言做的交易,我既然答应了他,就必须说话算话。” “还好现在七颗石头都集齐了,我这罪也不是白受!” “等我伤好了,就可以找到无言,解开我们的共命,这不是很好么!” “对了,我一直没有看到莺莺,她怎么样了?” 顾言洲摸了摸鹿知之的头。 “胡莺莺有很好的医生在救治,你不用担心她。” “七颗石头集齐了,那下一步需要怎么做?” 第406章 闭关应劫 鹿知之看向病床前桌子上放着的锦盒。 她在去怀沙镇的时候买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锦盒用来放置这七颗的丹。 盒子上贴着几个封条符纸,如果有生人的气息靠近她会第一时间知道。 符纸上下了禁制,碰触到的人会被附在符纸上的灵气击飞出去。 “无言之前跟我说过,找到这地丹就去玄镜宗找他。” “他会去玄镜宗的祭坛帮我解开我们的共命。” 顾言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盒子。 不知道是不是跟鹿知之呆的久了受到什么影响。 他也能感觉到,那盒子里的东西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鹿知之又问。 “最近无言有没有联系你?” 顾言洲敛眸,面色不好。 “无言没有联系我,我尝试着找他的行踪,找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鹿知之从顾言洲的怀抱里挣开。 “你打听到了什么?” 顾言洲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你和无言闹僵,我就一直找人跟着他。” “可你也知道,那老头居无定所,行踪不定,所以我的人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他。” “但就在你离开后,我的人告诉我他好像也失踪了。” 鹿知之眼眸流转,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失踪……失踪是什么意思?” 顾言洲努力复述着手下递上来的情报。 “无言虽然行踪不定,但是每到初一和十五都会去京郊的道观门口摆摊。” “所以就算我的人把他跟丢了,只要初一十五再去道观门口等,就一定能等到他。” “他每日只算一卦,多是前去上香的香客。” “有人主动问起他不管,好像跟你一样,只给有缘分算命。” 顾言洲从病床上坐起来,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你没走之前的那个十五他就没有去道观,但我觉得他并不是非要守在一个地方,也可能就是不来了。” “可从你走后这两个月,他不仅没有再去道观门口摆摊,也没有去清明街。” 像是怕鹿知之不知道,顾言洲又补充道。 “清明街是京市有名的丧葬一条街。” “那里不仅卖丧葬用品,也卖宗教用具,比如你用的朱砂,黄符纸等等。” “以前他每一个月就会去一次,买一些线香,朱砂黄纸等等。” 鹿知之想了一下。 “我走之前无言给我发过消息。” “他说自己要闭关,可能等我回来了他还没有出关,所以拜托了玄镜宗的掌门处理我的事。” 顾言洲眉眼间并没有释然的神色,反而更添迷惘。 “我也想过,他有可能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是去了外地,不来这边也很正常。” “知之,什么是闭关?” 鹿知之神经放松了些,也乐于给顾言洲解答。 “我们玄师因为泄露天机,所以在修行的时候会遇到劫数。” “玄师应劫时,若是躲不过,便会出现‘五弊三缺’的情况。” “所以很多玄师预感到劫数将至,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有的躲在深山中灵气充沛的地方,以灵气养护滋润自身的修为,用以逃避天道的惩罚。” “还有的人红尘因果牵连过多,怕自己躲起来,会报应在亲朋好友身上,所以会请玄师朋友布下法阵,将劫难化解成天雷,引渡到自己身上。” 鹿知之垂眸,声音低落。 “其实后来我想过,我师父大概就是应劫了。” “他把劫数化成天雷,引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因为修为有损,道心不稳,没有扛过天劫。” 鹿知之整理了一下情绪。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端看自己到底泄露了多少天机,有没有做过坏事。” 顾言洲再次紧张起来,他握住了鹿知之的手。 “那你呢?” “你的劫数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来?” 鹿知之将手从他攥紧的掌心中抽出,然后抚上顾言洲紧皱着的眉心。 “我的劫数应该不会来,或者很晚很晚才会来。” “因为我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不要过多介入因果。” “所做的事也都是顺从玄音铃的指引。” “而且我给每个人解决问题都是收钱的,然后将这钱都捐了出去做慈善,等于在给我自己积累福报。” “师傅说,有的人以算命为生,大肆敛财,还做一些有伤天和的事。” “那么就会三年一小劫,五年一大劫!” “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没有过任何劫难。” 顾言洲被安抚住,又多嘴问了一句。 “这既然是玄师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别人不怕这报应呢?” 鹿知之冷哼一声。 “‘五弊三缺’的报应并非只显现在自己身上,也会报应在亲近的朋友家人身上。” “能做出那些有伤天和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在乎家人朋友呢?” “他们巴不得这报应别应在自己身上。” 顾言洲点点头, “所以,无言道长可能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以躲避劫数。” 鹿知之也这么觉得,可是心里却总放不下。 “顾言洲,无言去的是哪个道观,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顾言洲并没有同意。 “你这满身的伤,养几天吧。” 鹿知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这些伤只是一些皮肉伤,我能走能跳根本没事。” “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快要憋死了!” 顾言洲从来都是顺着鹿知之。 虽然鹿知之从来没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可顾言洲心里清楚,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是愿意给她摘下来的。 他没有说话,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盘子。 苹果的梗处留了一半的皮,他左右斜切一刀,一片苹果落在了盘子上。 用刀摆正,一个带着耳朵的小兔子苹果立在了那。 鹅黄色的苹果肉上,点缀着红宝石颜色的兔儿,看起来更美味了。 “说这么多话,你也渴了吧,把这苹果吃了。” 鹿知之拿起小叉子插起苹果。 “我吃了苹果,你会带我去么?” 顾言洲又开始制作第二只‘小兔子’。 “不行。” 鹿知之将苹果扔回盘子里,躺回床上,将被子蒙在头顶。 原来顾言洲拒绝人的时候,这么冷漠无情,干脆利落。 顾言洲也放下苹果,哭笑不得。 他生怕鹿知之闷坏了,便使劲拽了拽被角。 “两天,两天之后再查一遍,你体内的蛇毒清除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过去,好不好?” 第407章 方家的下一代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漫长,却也温馨。 顾言洲每天陪着她,鹿玉芙只要不去门诊坐班,也会来陪她说话。 血液报告出来时,蛇毒机会全部清除,顾言洲这才松了口。 直升机再次准备起飞,目的地是乌镇。 鹿知之提前联系了方子存,想着要一起吃个饭。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来人不止是方子存,还有方子存的大姐,方秀丽。 落座后,方秀丽一直殷勤地给鹿知之添茶水。 添茶水和行礼一样,都是恭敬的表现,特别是这种站着弯腰添茶更是一种礼遇。 虽然是同辈,但方秀丽比鹿知之年纪大。 平白无故的受礼,鹿知之怕损了自己的福报。 她急忙扶住方秀丽的手制止。 “大姐,你不用……” 鹿知之顿了一下。 方秀丽以为鹿知之在客气,放下茶杯握住鹿知之的手。 “鹿小姐,我大伯听说你来了,一定要让我好好招待你。” “因为上次你叫我们方家抛售一些产业,大伯一直在做这件事,这次也是实在是抽不开身,否则肯定要来亲自感谢的。” “感谢你为子存做的一切,还有为我们方家做的一切。” 鹿知之看着方秀丽,突然笑了起来。 “秀丽姐姐,我记得方老爷子临终前,说你们方家无论男女,都生不出孩子。” “我冒昧地问一下,小半年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么?” 说到这个,方秀丽也是满脸喜色。 “鹿小姐,这就是我刚要跟你说的话。” “上次听了你的叮嘱,家里几个伯父和叔叔都开始抛售手中不重要的产业。” “两个月后,我刚结婚的小妹妹就传出了喜讯。” “因为有了前几次的事,我们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好好养着。” “医生说了,现在胎儿的状况非常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鹿知之能感受到方秀丽由内而外的散发的喜悦。 她不经意地摸着方秀丽的手腕。 “大姐,那你呢?” 方秀丽脸上的喜悦凝滞了一瞬间,可只是那一瞬间,又再次恢复。 “我啊,我还不到三十,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不着急。” 说是不着急,可江浙这边本就早婚。 有很多二十岁的女人,二胎都生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眼睛弯了弯,然后凑近方秀丽的耳边轻声说。 “秀丽姐姐,你怀孕了。” 方秀丽整个人像是被冻住,直接愣住。 “鹿小姐,你……你说什么?” 鹿知之看了坐在对面的方子存和顾言洲一眼。 “你们两个去给我买一杯奶茶吧,餐厅对面的那个店铺就行。” 方子存知道鹿知之跟堂姐说着悄悄话,可能不想让他们听到,所以很识相地起身离开。 只有顾言洲不放心,还是依依不舍的不想走。 鹿知之本来笑着,看到顾言洲站起来却没走,立刻挂了脸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顾言洲吃到一记白眼,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两个人离开,鹿知之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秀丽姐姐,我说你怀孕了!” 方秀丽这才回过神,抬手捂住了嘴,像是怕自己喊叫出声。 “不……不可能吧,我上周刚体检过,还……还没……”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手。 “月份还小,别说上周了,就算你现在去医院,都不一定能查得出来。” 方秀丽激动地握住鹿知之的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知之再次握住了方秀丽的手腕。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与生俱来的气息,每个人的气息都不相同。” “我刚才握住你的手时,能感受到,你身体里有两股气息。” 方秀丽瞬间红了眼眶,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孩子……孩子还好么?” “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才几个月就……” 鹿知之竖起食指抵住方秀丽的嘴巴,将她未说出的话堵在嘴里。 “秀丽姐,不要说出来,避谶。” 方秀丽猛猛的点头,眼泪因为点头而从眼眶里滑落。 鹿知之拿起桌上的餐巾为她擦眼泪。 “月份太小气息太弱,我无法断定胎儿好不好。” “其实我可以用灵气探查胎儿的身体情况,甚至胎儿的性别。” “可我现在不敢查,怕惊扰到胎儿。” 鹿知之笑着安抚方秀丽。 “但我个人认为,这孩子很好,这么小就有这么稳的气息,能让我察觉到,这说明胎儿非常健康。” 方秀丽喜极而泣,激动得无以复加。 “鹿小姐,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鹿知之温柔回应。 “秀丽姐姐,我不是想让你感谢我。” “其实胎儿在没坐稳之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支开了方子存和顾言洲。” “等你回家之后,也不能让姐夫知道。” “我之所以破例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等这个孩子等好久了。” “我不想你因为自己没有注意而失去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早起早睡,尽量不要跑跳和做体力工作,一个月之后再去医院检查,肯定就没问题了。” 方秀丽连连点头,将手移到小腹上。 “我知道了,这一次,我会好好守护孩子的。” 鹿知之又安慰了一阵子,又从包里拿出符纸和朱砂,画了个安神符送给方秀丽。 “你将这符纸随身带着,她能护着你,让孩子能安稳地不受外界侵扰。” “等三个月胎坐稳后,把这个符纸烧了,符灰包起来放在枕头下,能让你夜夜安眠。” 方秀丽接过符纸,再次感谢。 鹿知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伤口太多伤了元气,还是最近经常躺着缺乏锻炼,她觉得说了这么多话有些虚弱。 幸好方子存和顾言洲带着奶茶回来,她才停止了话题。 其实这次来找方子存,只是想把方子存当个工具人。 鹿知之已经快三个月没和家里联系了,元旦在外面过的,马上新年了,必须回家。 等菜的过程中,鹿知之用自己的手机给妈妈打了视频。 她将摄像头对准了顾言洲和方子存。 “妈妈,我已经到了乌镇,看看方子存,理一下这边的账目,这几天就回家了。” 鹿母眼睛十分锐利,她看到鹿知之不仅没有高兴,反而一脸的疑惑。 “知之,你怎么好像瘦了?” 第408章 逗弄 听到妈妈这样说,鹿知之瞬间红了眼眶。 想回家的心达到了巅峰。 顾言洲看出鹿知之向下撇的嘴角,知道她被感动到,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握住了她的手。 鹿知之感受到顾言洲手心穿来的暖意,心里有了支撑,便瞬间收敛了情绪。 “妈妈,我出门玩当然会瘦啦。” 为了怕母亲担心,鹿知之让顾言洲用ai合成了一些旅游照。 但怕被察觉到,只打过几次视频,也都是匆匆挂掉。 ai毕竟和真人有差距,鹿知之现在的样子,可比ai里面憔悴许多。 鹿母面色缓和点了点头。 “知之,你最近在哪啊,怎么十多天不跟我联系,我和你爸爸都有点担心了。” 鹿知之微微转头看向顾言洲,顾言洲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顾言洲凑近鹿知之,将手机转向自己的脸。 “伯母您好。” 鹿母先是惊讶,然后微微笑道。 “言洲也在啊。” 顾言洲又把手机转过去,对着方子存和方秀丽。 “伯母,不仅我在,子存和秀丽姐姐也在呢。” 方子存和方秀丽乖巧的跟鹿母打了招呼。 顾言洲挑眉,轻轻递了一下手机。 方秀丽比方子存细心许多,立刻明白了顾言洲的意思。 她接过手机寒暄。 “伯母您好,我是方秀丽,是方子存的堂姐。” “知之好不容易路过这里,我们肯定是要好好招待的……” 方秀丽和鹿母正寒暄,顾言洲偷偷的凑近鹿知之耳边。 “自从跟你失去联系之后我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着怎么找你,所以忽略了阿姨那边的联络。” “对不起知之。” 鹿知之表示并不在意,然后认真听着母亲和方秀丽聊天。 一阵寒暄,手机又回到了鹿知之的手上。 “妈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前一阵子进山修行,为师父一家祈福。” “山里生活肯定是不能跟外面比的,所以我就瘦了一点。” 鹿母被方秀丽哄了几句,也没在纠结鹿知之的胖瘦。 “恩,给师父祈福吃素是表示诚心,应该的。” “没关系,等你回家,妈妈会把你养的胖胖的。” 鹿知之心里十分温暖,跟着眼眶又有点湿润。 她在外面这三个月,无数次的想家。 记得上小学时,经常会有小孩哭着想妈妈,找妈妈,她十分不理解。 现在她总算理解了‘想妈妈’是一种什么感觉。 怕母亲听出自己声音中的哽咽,鹿知之又说道。 “妈妈,我在秀丽姐姐这玩两天,过几天就回去了。” 鹿母也嘱咐道。 “恩,快回来吧,我们一起过年。” 挂了电话,鹿知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菜也上齐了,四个人聊的很愉快,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离开时,方秀丽一再邀请鹿知之去老宅,鹿知之都拒绝了。 他和顾言洲本来也不找方子存来玩,只是想着让妈妈看到自己跟方子存吃饭,让妈妈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旅游。 “秀丽姐,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就不去打扰了。” “等我这边的事情都完成了,我肯定会再来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玩。” 方秀丽也不强人所难,一手捂着小腹向鹿知之点了点头。 鹿知之报以微笑,然后在顾言洲的搀扶下上了车。 顾家酒店遍地,顾言洲挑了个环境最好的。 鹿知之以为顾言洲将她送到房间就走,可是坐了半天顾言洲也没走。 “顾言洲,你不累么?” 顾言洲动了动脖子。 “是有点累了。” 鹿知之尽量放缓语气。 “那你……不回房间么?” 顾言洲脱了外套,单手抚上领口的领带,左右晃动的将领带扯松。 “恩,那我今天就在你这里睡吧。” 鹿知之从沙发上弹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我……这……这样不太好吧。” 鹿知之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她能接受别人婚前的行为,自己却过不了这一关。 顾言洲停下脚步,一脸伤心状。 “知之,你是不是嫌弃我。” 鹿知之又往后退了一小步,仔细观察顾言洲的表情。 他的脸颊比刚认识的时候多了一丝血色,再也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 领带扯松,领口微敞,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曾经像是枯树枝一样的手稍微长了一些肉,手指细腻匀称,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我……我们还没结婚,不能……不能……” 顾言洲实在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他刚才说要住在这里时,小丫头像弹簧一样,吓的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脸颊迅速升温。 这几天她一直很虚弱,脸色苍白,这会难得红温,像个可爱的小苹果。 紧张了这么多天,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也难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直到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言洲几大步走过去,追上了那个缓慢后退的小丫头,长臂一揽就将她揽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她全身上下的僵硬,双手抵在他胸前,没有用力,可却做足了防御的姿势。 好像只要他做出了什么奇怪的事,她下一秒就会将他推开。 顾言洲大掌抚上她的头顶,揉了揉她还很干枯的头发。 “逗你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 “爷爷从小就教导我,对女孩子一定要有礼貌。” 直到顾言洲又在逗弄她,鹿知之想将他推开。 可顾言洲的声音太温柔,怀抱太温暖,让她不舍得离开。 顾言洲感受到怀中僵硬的人儿柔软了下去,然后温和的靠近自己的怀里。 “我虽然不跟你住在一起,但是让你自己住我也不放心。” 顾言洲紧握住鹿知之的双肩,将她从怀里移开。 牵着她的手往旁边走去。 “这是个套房,你住在里面,我住外面。” “这样你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我都能听见。” 鹿知之看着里面的套件,跟外面这个差不多。 墙上的暗门做得像是墙壁装饰,不仔细看很难看出,需要推开才能发觉这是一道门。 这样既有了私密性,又有了安全性。 “顾言洲,谢谢你。” 第409章 阴阳路 顾言洲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推进套间。 “知之,晚安。” 门缓缓关上,顾言洲的笑容一点点地从门缝中消失。 鹿知之洗过澡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自从出门寻找地丹,她保持了十几年的作息时间乱得一塌糊涂。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推开暗门,顾言洲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文件,身边还有个陌生的面孔正在汇报着什么。 鹿知之不想打扰他工作转头便走,可顾言洲还是看到了她。 “知之,你醒啦。” 鹿知之整理了一下衣服,简单地拢了拢头发然后转过身去。 “恩,你先忙,不管用管我。” 顾言洲还没说话,身边的男人倒是识趣。 “夫人,我只是跟五爷汇报一些事,已经汇报完了,这边就不打扰了。” 男人收起了沙发上的文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 顾言洲放下电脑,抬手招呼。 “知之,过来坐。” 男人走了,鹿知之很坦然地坐在沙发上。 顾言洲将手臂搭在她靠坐的沙发上,就好像她靠在了顾言洲的怀里。 “我是不是起晚了。” 顾言洲看了看手表。 “没事,那个道观香火很旺,下午也是有人的。” 鹿知之晃了晃头。 “除非有需要,不然最好不要在下午烧香拜佛。” 顾言洲挑了挑眉。 “没事,我们只是去转转,不一定要进去。” 鹿知之想着也是,两个人换了衣服离开了酒店。 玄镜宗的道观在山上,离乌镇市区大概二百公里。 这个道观在乌镇的郊外,正好处于玄镜宗和乌镇的中间位置。 正如顾言洲所说,这道观香火十分旺盛。 已经下午三点多,还有人上山。 鹿知之进入道观后惨败,顾言洲就在旁边的功德箱里添了一些香油钱。 观主见顾言洲大方,又问要不要点长明灯供长生牌位。 顾言洲看了一眼鹿知之,鹿知之微微摇头。 观主见两人没兴趣,只是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顾言洲走到鹿知之身边。 “还想四处逛逛么?” 鹿知之摇摇头, “进山拜见是规矩,也没必要四处走。” “我们还是去看看无言摆摊的地方吧。” 保镖引路,将两个人引到下山必经的一个岔路上。 “无言道长平时就在这里摆摊,他有时候摆一整天都遇不到一个有缘人。” “有时候摊子刚支起来,就有人来了。” 鹿知之盯着这个岔路口看了半天,顾言洲也看着,可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知之,你在看什么?” 鹿知之抬手制止了顾言洲说话,然后数着指腹掐算。 算完后轻轻叹息。 “这个路口是很罕见的阴阳路。” 顾言洲皱起眉头。 “阴阳路?闹鬼那种么?” 鹿知之不禁失笑。 “不是什么闹鬼的路。” “这条路可能在百年之前是一整条大路,到达一个固定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战乱或者地震后板块变动,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这条路分化成了两条路。” “这两条路依然到达同一个地方,可分开的两条路又分了许多岔路。” “从这两条路走过来的人叫做殊途同归,从山上下来,重新选择的时候,才会有不同。” 顾言洲更加迷惘。 “还是没听懂。” 鹿知之想了想应该怎么解释清楚。 “就像一棵大树,所有的树枝都是通向天空的,可有的树枝笔直通天,有的树枝蜿蜒生长。” “这些人在山上许了愿,然后下山走向不同的路。” “那这愿望能不能实现,跟走的路也有关。” “有的路气运高,那许的愿望就容易实现,就像一根笔直的树枝,直通天际。” “那有的人会选择气运低的路,这愿望就不那么容易实现,或者实现的比较曲折。” 顾言洲还是没懂,但他听的很认真。 “比如有的人许愿‘一夜暴富’,可一夜暴富这种事很难实现。” “如果他正好走在了气运高的路上,可能回家买个彩票中了头奖,就一夜暴富。” “那如果是走了气运低的路,可能回去的路上会发生车祸,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这也算是‘一夜暴富’。” 顾言洲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每个人要走什么路自己应该都能预设好。” 鹿知之摇头。 “这就是这条路的神奇之处。” “因为无论走那条路,都能到达想去的地方,所以很多人会犹豫。” “而且还有人许愿后心神不宁,就会选错路。” “无言在这路口摆摊,就是为了遇到那些选错路的人。” “他引导选错路的人走回正路,走那条气运高的路,这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说完,鹿知之迈步朝阴阳路的那个分叉地方走过去。 这两条路被一个池塘隔开,池塘后面就是一大片的芦苇和一人高的野草。 不知道是不是道观里的人也知道这路的问题,所以并没有清理,反而是让这些野草繁殖的一年比一年茂盛。 路口有个水泥石墩,石墩上绑着一根铁棍。 这大概是无言平日里用来插太阳伞的棍子,用石墩压着,刮风下雨时伞不容易被吹跑。 “喂,你们也想在这摆摊么?” “这个路口摊位已经有人了。” 鹿知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中年男人抻着脖子冲着他们喊着,原来路口旁边有卖饮料的小摊贩。 鹿知之转身朝小摊贩走过去。 “大哥,你认识无言?” 小摊贩眼睛一转,嘴唇上两撇胡子动了动。 “不认识。” 鹿知之心里清楚,不认识怎么会提醒他们不要摆摊? 这人肯定是认识无言,却又怕自己是找无言麻烦的人,所以故意装成不认识。 顾言洲拉开小摊贩装水的柜子。 “你这柜子里的水我都买了,可以跟我们聊一聊么?” 小摊贩立刻露出笑脸 “当然,我把这水都给你装起来。” 小摊贩从车子底下找出一个纸壳箱,麻利的用胶带把扁平的箱子粘起来。 鹿知之又问道。 “无言多久没来了?” 那小摊贩装水的动作慢了下来,只是思考了一瞬就回答道。 “已经三个月了吧。” 时间对得上,她离开的时候,无言说要闭关。 “那你知道他……” 鹿知之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娘满脸愁容地走了过来。 “无言道长还是没来么?” 第410章 等无言 鹿知之本来只是想看看无言呆过的地方,并没有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多插曲。 她看了一眼小贩,又看了一眼那问话的大婶。 大婶眉心带着灰气,这是家里有人过世的征兆。 鹿知之没说话,等着那大婶和小贩继续说。 小贩本想先敷衍一下大婶,毕竟眼前的女人已经将她的水全包了。 可看了她一眼后,发现她好像也在等着听八卦便无所顾忌地说起来。 “大婶,你这都连着来了两个月了,我说过了,无言道长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大婶一脸的失望,不过这失望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她没再问,只是简单道谢后便离开了。 鹿知之可不会放过这件事,她直接问小商贩。 “这大婶为什么要找无言。” 小商贩得了好处,肯定是问什么都说。 “这个大婶的女儿疯了,所以经常来上香祈福。” “两个月前来上香时,碰巧遇上了无言道长出摊。” “道长说能帮她的忙,她就将无言道长领回去。” “我在这摆摊很多年了,也多少了解无言道长的本事。” “只要是他说能解决的事,还从来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一周后,这个大婶便天天来这里等无言道长,可等了半个月也没见无言道长过来。” 小贩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 “嘶,说起来,这还真的是第一个无言道长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鹿知之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遇到了什么问题?” 小贩挠了挠头。 “遇到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大婶的女儿是因为跟男朋友分手之后疯的。” 小贩语气中带着无奈。 “唉,现在的小年轻啊,爱得天翻地覆,轰轰烈烈。” “一分手,就要死要活的,苦的都是父母。” 鹿知之驻足思考。 她和无言一样,依靠玄音铃的指引与人结缘。 一旦结缘,必须完成交托的事情。 完不成虽然只是扣一点功德,或许倒霉一阵子。 但是只要接下这件事,无论能否解决,都会告诉结缘的人,并不会半途而废。 看这大婶的样子,无言并不是失败,而是做了一半而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 鹿知之不再盯着小贩,直接快步追了上去。 小贩正在装水,面前的女人瞬间就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他急得也追了出去。 “你要的水……还没付钱!” 正在气急败坏地准备开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我付给你,多少钱。” 小贩眼睛一亮,继续装水算账。 鹿知之顺着大婶离开的方向追去,顾言洲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直到追到了一个公交站,眼看着大婶上了车,鹿知之快跑几步,一个健步窜了上去。 顾言洲也眼疾腿快的跟着上了车。 车刚开出去一分钟,鹿知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停车!” 司机没好气说道。 “到下一个站点才能停。” 车上的人都看向鹿知之,鹿知之回头看了眼顾言洲,心中焦急却不露声色。 司机并没有任何停车的意思,车子径直向前开,鹿知之想下也只能等下一站。 定了定神,她看到大婶坐在最后一排。 她眼睛望着窗外,然后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拽着顾言洲,示意他往后走。 两个人坐在了大婶的身边。 大婶哭得太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鹿知之,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大婶,擦擦眼泪吧。” 大婶接过纸,擦干眼泪。 “谢谢你啊小姑娘。” 鹿知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自己的玄音铃没有响,这大婶跟她无缘,但她跟无言有关,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大婶很重要。 鹿知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大婶,我刚才看到你在找无言。” 大婶本来低着头擦眼泪,听到鹿知之说起无言,不顾满脸的眼泪,立刻抬起头。 “你认识他?” 她激动地抓住鹿知之的手。 “他在哪里,我要找他救命!” 鹿知之看了看被握疼的手,体会到了大婶的焦急。 司机开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一个站点。 “那个姑娘,到站点了,你下不下!” 鹿知之急忙喊道。 “我下去,麻烦师傅停车。” 然后转头跟大婶说。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下去说。” 大婶连连点头。 “好,好!” 车门打开,三个人又下了车。 刚一下车,八辆车将他们围住。 车身颜色不一,新旧程度和品牌都不一样。 鹿知之的手已经摸住了包,可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很面熟她的神经才放松。 顾言洲也察觉到鹿知之的变化,急忙安慰她。 “都是跟着我的人,放心吧。” 顾言洲的专属车辆慢慢地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 他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顶的边缘。 “先上车再说。” 鹿知之示意大婶上车。 大婶有点忐忑着不敢上,鹿知之从包里翻出了无言的玄音铃。 “见过这个吧。” 大婶眨了眨眼睛,仔细看清楚铃铛。 “这……这是无言道长的东西。” 鹿知之回以微笑。 “放心吧,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大婶这才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车子发动,向大婶说的目的地驶去。 身后那几辆车也慢慢的融入车流中,看起来就是路上的车,别人绝对猜不到,那些车隐藏起来,只是为了保护中间这一辆。 鹿知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我一上车就后悔了。” “你说好多人盯着你,我不该让你单独跟我来这边找人。” “还好这个大婶只是个普通人,她要是顾唯云那种人派来的,目的是让你甩开保镖,对你下手可怎么办。” 顾言洲冷哼。 “顾唯云?” “他最近大概是不能对我动手了。” 海市医院。 顾大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盯着下面的十几个医生。 医生将顾唯云的ct扫描图放大在墙上。 “顾二爷的头部受到撞击,有严重的脑震荡,索性颅骨完好并没有开裂,需要休养。” “但是鼻梁骨已经完全碎裂,需要叫面部整形科的专家来做会诊。” 顾大伯握拳狠狠地锤在桌子上。 “鹿知之!” “我要你死!” 第411章 解决问题 鹿知之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痒。 顾言洲从副驾驶回过头。 “知之,是着凉了么?” “重九,把暖风开到最大。” 鹿知之拿着纸巾擦了擦。 “不是冷,应该是有人在骂我。” 鹿知之吸了吸鼻子,赶走痒痒的感觉,继续对着大婶说道。 “谢阿姨,您接着说。” 大婶又哭着开始讲述自己遭遇的事。 这姓大婶是来这个道观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求平安的。 谢阿姨早年丧夫,自己辛苦将女儿拉扯大。 大学毕业后,女儿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也交了男朋友。 谢阿姨声泪俱下。 “我多次让多多将她男朋友带回来,她一直都在敷衍,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网恋的,男孩不在这里。” “网恋?” 鹿知之疑问道。 “是打游戏认识的么?” 谢阿姨摇摇头, “是一个缘分占卜的网站。” “网站显示,我女儿多多和洪舟的八字是非常契合的,网站将两个人速配到一起。” 鹿知之对社交媒体不太了解,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网站。 她看了一眼顾言洲,顾言洲也读懂了她眼神中的疑惑。 “现在网上有很多交友app,每个人输入自己的生日,性格,网站会根据大数据来根据两个人的要求匹配。” 鹿知之凝眉。 “人的生辰八字何其重要,怎么能随便输入到网站上?” 顾言洲拿出手机,随便搜了搜网页给鹿知之看。 “你看,就是这种交友网站。” “甚至还有算命的网站,什么水晶球占卜,塔罗牌占卜,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测算手机号的。” 鹿知之拿过手机看,随便输入了一个八字。 网站一秒钟就算出了这个八字的整体运势,鹿知之仔细看了看,觉得十分无语。 “这上面算的东西,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看一个人的命运要综合很多东西,不是简单一个八字就能看出来的。” 顾言洲也无奈。 “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只要你在网上留下痕迹,就会被大数据捕捉,没法避免的。” 鹿知之将手机还给顾言洲,继续问谢阿姨。 “然后呢,两个人见面了么?” 谢阿姨点点头。 “多多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小就听话,我说不让她去外地见面,她也很听话地没去,洪舟就来了。” “洪舟说愿意为了多多留在这里,还租了房子,找了新工作。” “多多跟我提了很多次,说想搬过去跟洪舟一块住。”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不能接受两个人婚前住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对洪舟有些失望,就不太同意多多跟他在一起。” 谢阿姨哭得更加伤心。 “可能是我管她管得太严,多多生出了逆反心理,她不顾我的阻拦,收拾了东西偏要跟洪舟住在一起。” “两个人住在一起还不到一周,我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我赶去医院时并没有看到洪舟,见到的是多多的朋友。” “她说多多跟洪舟分手了,多多想不开,吞药自杀了。” 谢阿姨眼中带着恨意。 “多多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她不可能做自杀这种事。” “所以我报了警,警察也找到了洪舟了解情况。” “洪舟为了自证,打印好了所有跟多多聊天记录的截图,两个人因为琐事争吵。” “他还主动上交手机,要求警察查他所有的聊天记录,还说,他跟多多住在一起,也只是住两个房间,并没有睡在一起。” 鹿知之眉毛拧得更紧了。 “按你这种说法,洪舟就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他虽然跟多多异地恋,但是也愿意为了多多来这边生活工作。” “主动上交手机说明没有出轨不怕查,都住在一起了,还十分绅士地分房睡。” “那多多也不是个极端的人,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谢阿姨摇着头。 “我看了聊天记录,两个人争吵的主要原因是我。” “多多说结婚了也想要跟我住在一起,洪舟觉得想要过二人世界,说有钱可以给我在隔壁买房子。” “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就吵了起来。” “洪舟说让多多冷静一下,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分手。” “然后多多就自杀了。” 鹿知之安抚着哭的崩溃的谢阿姨。 “谢阿姨你别哭了,我到你家里去看看多多,得看过了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谢阿姨的哭泣并没有停止,声音哽咽地说。 “当时无言道长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他说要到家里看看多多。” “我带他回了家,他说是小问题,需要准备一下,第二天就来帮我给多多医治。” “可第二天他却没有再来,打电话也联系不上。” 鹿知之一直想问无言的事,可是谢阿姨太激动,她不好中途打扰。 现在她主动说出了无言的事,鹿知之就继续这个话头说下去。 “无言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就一直没露面对么?” 谢阿姨点头。 “对,这两个月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去那个路口找无言,可从来也没有找到他。” “多多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如果再找不到无言道长,多多可能就会死!”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 鹿知之这才往窗外看过去。 窗外景色荒凉,路窄得已经没办法走车。 谢阿姨却不以为意。 “车子进不去了,我们走路过去吧,也不算很远。” 鹿知之只好下车,跟着谢阿姨一起走。 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一个小村子,跟她曾经去过的晴雨村差不多。 谢阿姨在前面领路,很快就到了她家。 看到她家房子的时候,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才就想问,多多状态不好为什么不送去医治,原来是因为经济问题。 谢阿姨家的房子在村里算是最破最小的,土坯房的墙已经大块地脱落,房子上面盖的不是瓦片,而是稻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鹿知之很难相信现在还有这么破的房子,跟陈贵的房子有的一拼。 谢阿姨熟练地打开门锁,推开门,一股骚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显然,谢阿姨也是闻到了这味道。 她尴尬地道歉。 “对不起啊鹿小姐,我要是离开,多多就只能关在屋里。” “她没有自主能力,没办法控制……” 鹿知之明白她的意思,站在门口没进去。 “没事,我先四处看看。” 鹿知之带着顾言洲打量起房子。 “这院子里有秽气,多多的问题确实只有玄师才能解决。” 第412章 锦鲤眼珠 鹿知之用符纸驱散了房屋内外的晦气都清除了一遍,这是最简单的术法。 半晌,谢阿姨收拾完便招呼他们进去。 两个人走到门口,顾言洲停住脚步,鹿知之也同时转过身。 “我在这里等你。” “要不你等在这里吧。” 两个人会心一笑,居然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表达着同样的心境。 多多是个女孩子,如果她理智尚存,大概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这样的状态。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默契十足。 顾言洲点头,然后又往外大门处走了几步。 既跟房子保持距离,又能听见里面的声音,如果发生什么事,他也好第一时间过去。 鹿知之也点头应和,然后进了房间。 房子外面看着虽然破,可里面却出乎意料的整洁,并没有因为有个病人就破烂不堪。 可毕竟屋子里有病人,屋子里像是沁染上了擦洗不掉的味道。 可能是为了散味道,四面的窗子全都开着,过堂风吹得屋子里凉飕飕的。 鹿知之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进了卧室。 这间房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破烂的木头桌子上摆着几瓶洗漱用品,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多多正盖一个小薄毯子躺在床上,谢阿姨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 鹿知之以为,多多的‘疯’是那种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甚至打骂人的疯癫。 可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她脸上灰败夹杂着黑气,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被子没有遮住的手腕和脚腕上,捆着粗粗的麻绳,麻绳系在床架上。 手腕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应该是利刃割出来的。 鹿知之靠近多多,多多也转过头来。 她表面看起来是正常的,可在鹿知之的眼里,她没有瞳仁,眼睛全是白色眼球。 这种病症不用算都知道,她是被人害了。 鹿知之拉过坐在床边一脸哀伤的谢姨。 “谢阿姨,无言道长有说多多的问题怎么解决么?” 谢阿姨摇摇头。 “道长只说能解决,但是要准备一些东西。” “第二天就没有再来了。” 鹿知之明白了无言为什么没有说。 普通人无法理解玄师的职业,也无法理解因果关系。 有时候跟他们说了,反而会引起恐慌,所以不到必须要家属配合的情况,鹿知之也不会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多多的事是个例外,鹿知之决定实话实说。 “谢阿姨,多多这件事不算特别难的事,很容易就能解决。” “虽然你们是跟无言先遇到的,可无言现在有事不能来,所以我帮你解决。” “但我不能白白帮你做这件事。” 谢阿姨的神情瞬间苦涩。 “鹿小姐,多多病了这两年,我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只要一眼看顾不到,她可能命就没了。” “我不能上班,还要带她去治病,早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鹿知之打断了她。 “我不要你的钱,等多多病彻底好了之后,替我画一道符纸。” 谢阿姨反应了几秒,连连点头。 “没问题,只要多多能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等以后我们赚了钱,也会补给你的。” 鹿知之没再说什么,现在拒绝,只会让谢阿姨觉得自己没办法医治好多多。 还是先治好再说。 鹿知之丝毫不隐瞒。 “多多这是被人借运了。” 谢阿姨脸色大变。 “借运……什么意思……?” 鹿知之解释道。 “每个人都有贵人和小人,如果是八字相合,那就是命中注定的贵人。” “遇到一些特定的契机,又有贵人从中相助,做什么事都会顺畅。” “但有的人贪心不足,没办法等到那个契机,所以就打起了贵人的主意。” 看着谢阿姨一脸的懵,鹿知之继续解释。 “从你的描述中我猜测,多多在交友网站上输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被心怀不轨的洪舟看到。” “他接近多多,获取多多的信任,诱骗多多跟她在一起,然后在特定的时间用阵法借走了多多的气运。” “人在世上活着,全靠气运支撑,一个人若是没了气运,那么就会如同死物般没有生机,失去理智。” 鹿知之瞥向床上的多多。 “这事很好解决。” “去商场卖鱼的地方,买八条锦鲤,挖出锦鲤的眼珠敷在多多的眼睛上。” “然后再辅以阵法,就能将气运夺回来。” 谢阿姨追问。 “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 鹿知之声音坚定,丝毫没有为难。 谢阿姨拿起包。 “那……那我现在就去买。” 鹿知之想了想。 “你在家照顾多多吧,我叫别人出去买。” 谢阿姨一把拽住鹿知之的衣袖。 “你……” “你不会跟无言道长一样,出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吧。” 鹿知之拍着她的手安抚。 “放心,我不走。” “我去外面找人,让跟着我来的人去买。” “既然我跟你来了,就没有放手不管的道理。” 谢阿姨这才松开了手,又是一阵道谢。 鹿知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然后走出门去。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走出来,急忙上前去。 “怎么样,很难么?” 鹿知之叹了口气。 “不难,很简单的一件事。” 鹿知之看到,跟着顾言洲来的保镖都已经将这小院子围了起来。 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保镖身边。 “你能帮我去买点东西么?” 保镖转身恭敬地回答。 “没问题的夫人。” 鹿知之交代完他要买的东西,保镖便匆匆离开。 然后她走进屋子,再次跟谢阿姨说。 “谢阿姨,你给多多把身体擦干净,不要穿衣服,用毯子盖住就行,让她头向东躺着。” “我已经叫人去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 “我去外面的车上休息,一会东西到了我再进来。” 谢阿姨立刻按照鹿知之的吩咐动了起来,开始打水烧水,准备给多多擦洗身体。 鹿知之带着顾言洲回到了车上,放下椅子靠背的小桌板,拿出了符纸和朱砂。 顾言洲十分好奇。 “你要锦鲤的眼睛做什么?” 第413章 联络无言 鹿知之提笔画符,一气呵成,一张紫金符成。 最近她能画出的紫金符越来越多,说明自己的修为越来越深。 画符不能分心,一连画了十几张符,鹿知之这才停笔跟顾言洲说话。 “多多是被人借了贵人运,所以神志不清。” “人的气运在上庭,眼睛额头处,眼睛尤为重要。” “金鱼属阴物,金鱼的眼睛更是阴上加阴。” “传说,每日吃100只鱼眼,连吃七七四十九日便能通鬼神。” “这传说虽然不实,但金鱼眼睛属阴物却是真的。” “夺走多多运气的人必然气运冲天,至阳至盛。” “我们让多多的眼睛接触阴蚀之气,正好克制他的盛阳,再用阵法把气运夺回来就行了。” 顾言洲跟着鹿知之这么长时间,也算是见识过她处理很多事情。 “就这么简单?”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在疑惑什么。 “对,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人心不足,从古至今,夺人气运的事屡见不鲜,夺气运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但这种方法却不常见。” “第一,古人对自己的生辰八字看得十分重要,非重要的家人,谁也不知道生辰八字。” “那些大户人家,帝王将相家里的孩子出生时,接生的产婆都是要处死的,就是避免将生辰八字泄露出去。” “第二,夺普通人的运气没用,因为时运有高低,有时候偷了别人的,还不如自己的。” “第三,贵人难求。茫茫人海中,找到跟自己八字相合的太难了。” 顾言洲认真的看向鹿知之。 “我们的八字是不是也相合,所以才能共命?” 鹿知之只是含蓄的点点头。 她没好意思说,他们的八字岂止相合,简直是天造地设般的契合。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红了耳根。 不想沉浸在这种气氛里,鹿知之继续说。 “多多的男朋友洪舟应该是在这种社交软件上寻找。” 鹿知之拿出手机,找出app页面给顾言洲看。 “我刚才拿手机看了一下,如果我是以男性的身份登陆这个软件可选的选项就多了。” “你看这里,可以选择心仪对象的年龄,三围,学历,身高体重甚至五官的形状都可以选择。” 鹿知之皱起眉毛。 “这种软件,等于把自己的隐私完全暴露,如果有人想利用生辰八字做坏事,只需要在这个软件上搜索,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到自己想要的生辰八字。” “甚至背景学历都可以挑选,这简直太可怕了!” 顾言洲十分无奈。 “知之,这样的软件市面上不止一个,有的软件还会开启实时定位,大数据会根据定位的路线测算模拟出这一个人经常去的地方。” “有了经常去的地方,就可以猜测出这个人的偏好。” “比如有人经常去咖啡店,书店,电影院,然后根据这个人的喜好进行大数据推广,推广各类软件,商品等等一切有利可图的东西。” 鹿知之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开启定位的是一位单身女性,被软件定位,暴露了出行路线,那么很有可能被不法分子钻空子。” 顾言洲垂眸。 “你说得没错。” “假如我是个跟踪狂,我以不法手段取得了你的信息,就能按照你的出行路线跟踪你。” “那早晚有一天,我会等到对你下手的机会!” 鹿知之不可置信的摇头。 “这太可怕了!” 顾言洲摊手。 “现代人们太依赖电子产品,各类app,自以为为了生活提供方便,但无形中就会让自己掉入泥淖。” 顾言洲将手里的手机还给鹿知之。 鹿知之接过手机,就那样看着那个app。 小小的app,下载只需要几秒,也能在几秒的时间,暴露自己的一切。 她像扔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将手机扔了出去。 顾言洲不禁失笑,越过她的身体将扔在一边的手机拿起来重新塞回她手里。 “我给你说的都是一些不正规的app,我们大部分使用的app都是没问题的。” “大多数app确实提供了许多方便,你不能因噎废食。”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如惊弓之鸟般,不想再继续说一些刺激她的话,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知之,既然这件事这么轻松就能解决,那无言为什么不解决完呢?” 鹿知之还沉浸在顾言洲说的暴露个人信息的恐慌中,突然被转移话题,只能收心回答。 “无言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的事,这才连解决的时间都没有,才离开。” “他跟我说是闭关,可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正说着话,鹿知之的手机‘叮咚’的响起。 短信提示音和震动提示吓了鹿知之一跳,她彻底将手机扔了出去。 由于鹿知之是向上抛,手机一下砸在了离她很近的顾言洲的脸上。 鹿知之顾不得手机,急忙去看顾言洲的脸。 “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言洲揉着鼻子,鼻腔酸涩不已,强忍着才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没事,就是砸了一下。” “你还是看看手机,刚才手机亮了我一下就看到了,好像是无言给你发消息了。” 鹿知之边看顾言洲的连,边去捡手机。 手机捡起来,解锁后找到聊天软件。 确实是无言给她发了消息。 “鹿知之,听说你回来了。如果集齐了石头,可以来玄镜宗找我。我已经安排了人,会有人接待你。” 鹿知之看了一眼顾言洲,他也在认真地跟自己一起看手机。 鼻梁上有一道青紫色的红痕,看样子打得不轻。 “顾言洲,你能不能查到这个手机的定位在哪?” 顾言洲复制了无言的手机号发送给了技术部人员。 “能查到,不过在这时段,你要跟他保持联络,保证他在正常使用这个手机。” 顾言洲拨出了一个电话,冷静地下达命令。 “现在追踪这个电话号码的信号,我需要知道定位。” 挂了电话后,顾言洲示意。 “你给对方发消息,打电话,只要对面使用了手机,我们就能捕捉到信号的位置。” “无法长久地打电话,定位可能有偏差,但是大概的位置是可以确定的。”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飞快地打字。 “你在哪?我想见见你,或许我能帮你。” 两个人的眼睛盯着屏幕,快要把手机盯出来一个洞。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 “我在避劫,不能出来与你见面,不用担心。” 消息回过来的瞬间,鹿知之就拨打了无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却被挂断了。 再打就是关机的状态。 鹿知之再发短信,可无言却再也没有回复。 第414章 无言无碍 鹿知之面色有点不太好,顾言洲也跟着担心。 “知之,你是觉得无言道长出了什么事么?” 鹿知之也不确定。 “我总觉得无言不应该是这样行事的人。” “我们玄师虽然测自己不准,但是对于自己是否会有劫数,会有些预感的。” “这种突然就去闭关的事几率太小了。” “我之前以为无言是做好了准备才去闭关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感觉,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说不定。” 顾言洲的手机‘叮’一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解锁手机,一张定位发了过来。 打开地图看着定位,鹿知之仔细研究着。 “这好像是玄镜宗的位置,距离这里不到100公里。” 顾言洲并不知道玄镜宗的具体位置,转而询问鹿知之的意见。 “我们要去这个定位看看么?” 鹿知之想了想。 “还是不去了吧,你不是说这定位不准么。” “无言是玄镜宗的人,如果避劫玄镜宗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那定位,鹿知之放下心来。 “我去过玄镜宗的主殿,那里有数百阵法加持,玄师也有很多。”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有很多人能帮他解决。” “他在避劫,我去了也见不到他,还有可能会影响他。” 鹿知之松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顾言洲。 “我已经答应了妈妈要陪她回家过年,我还是想解决完多多的事早点回去。” “而且我还要去玄镜宗一趟,到时候顺便探望无言也不迟。” 顾言洲一直都很尊重鹿知之的决定,此刻也一样。 他抬起大掌抚平鹿知之头顶翘起的发丝。 “好,都听你的。”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眼睛亮亮的。 “顾言洲,等过完年我的身体养好了,我就去玄镜宗解了我们的共命。” “如果共命解除了,我可能就对你失去那种宿命的吸引力。”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觉得我是个骗子,欺骗你的感情。” 顾言洲淡笑,一把将鹿知之揽在怀中,用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头顶。 “那你还是别解了,我愿意被你骗。” “求求你,一直骗我,骗一辈子。” 听着顾言洲的心跳,鹿知之心中更加坚定。 两个人的爱意并非宿命的吸引,而是在这一次次见面中积攒起来的。 顾言洲的温柔,从来都付出得心甘情愿,丝毫没有保留。 而自己也因为他的真诚,交出了一颗心。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感受着内心汹涌的爱意,直到下午,夕阳洒满天际时,派出去的人才赶回来。 “五爷,夫人,锦鲤买回来了。” 鹿知之接过打了氧气的袋子,走向院子里水井旁边。 将鱼倒进旁边的盆里,刚要伸手捉鱼,余光看到顾言洲在旁边认真的看着。 鹿知之手一顿,停下了动作。 “你……你去车里等我吧,我一会去找你。” 顾言洲没有丝毫异样。 “我在院子里吧,有事你可以喊我,万一能用到我的血什么的。” 鹿知之不想自己的小心思被顾言洲知道,旋即端着盆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许阿姨就站了起来。 她已经将多多躺着的位置按照她说的换了过来。 多多被擦洗干净,盖着小被子,安静地躺在床上。 鹿知之将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捉出一尾锦鲤。 拿出包里的精丰刀,毫不拖泥带水地剜出了鱼眼睛。 霎时,一股鱼腥味混着血水的味道弥漫在屋子里,仿佛盖过了屋内那股腥臊气。 可能是她剜眼睛的手法太过利落,整个人透着冰冷,让旁边站着的谢阿姨不寒而栗,她有些后怕。 自己真的是年龄大了,也被多多的病折磨得脑子不清楚。 要是放在以前,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把人领进家门,还无条件地相信锦鲤眼睛能治病。 可多多这样,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 心里这样给自己壮胆,可还是在鹿知之捧着一堆鱼眼睛时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鹿知之看出了谢阿姨的恐惧,心道,幸好没有在顾言洲面前挖鱼眼睛。 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形象,但这么惊悚的一幕还是不要留在他的脑海比较好。 鹿知之是为了给无言善后,也是救一条性命,积德。 她根本不会在乎谢阿姨怎么想,因为万事只看结果。 鱼眼睛滴着血水,滴在白色的碎花被子上,慢慢地晕染开来,像是被子上本来就印着的粉色花朵。 谢阿姨看到鹿知之走过来,急忙拿出准备好的手帕,她怕血水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多多会不舒服,及时地擦一擦。 可当鹿知之将鱼眼睛放在多多的眼睛上,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鱼眼睛带着的血水并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而是都被眼睛吸收了进去。 刚才还鼓鼓的鱼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瞬间变得干瘪。 谢阿姨倒抽一口冷气,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鹿知之转头向谢阿姨看过去,知道她被吓到了,旋即安抚道。 “没事,等过几天血水就会再流出来。” 鹿知之抓紧时间,将刚才画的符纸掏出来,按照八卦阵的方位摆在多多的周身八个方向。 截两段红线捆住多多的脚和双手,将双手放在胸前护住心窝。 香炉里倒上五谷杂粮,又抓出一把,散碎地扔在了地上。 鹿知之点燃引魂香,点燃之前转头交代道。 “谢阿姨,我要将多多的气运拿回来,在这期间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不要出声,明白了么。” 谢阿姨捂住嘴点了点头。 鹿知之点燃引魂香,四面八方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 抬手捏诀,口中默念。 “时运转动,魂引运来!” “奉三清祖师之名解咒。” “归!” 随着鹿知之大喝一声,安静躺在床上的多多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她四处看了看,但像个盲人一样,眼神没有焦点。 “谁,谁在做法!” “为什么我看不见了?” 在一旁的谢阿姨看着坐起来的多多,瞬间绷不住了。 “多……” 鹿知之一记眼刀飞过去,皱着眉头看向谢阿姨。 谢阿姨这时才想起鹿知之的交代,又迅速的闭上了嘴巴。 可就是这一个字,便叫多多听了去。 她眨了眨大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多多,是你么多多?” 第415章 贪心不足的东西 多多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惊惶。 鹿知之保持捏诀的手势一直没有松开。 半晌她缓缓开口。 “你在找我么?” ‘多多’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你是谁?” 鹿知之冷哼。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不知道帮你做法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任何术法只要逆天而行都会遭到报应。” “我现在拿回被你夺走的气运,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多多’顿时急了,手脚并用开始挣扎。 “别,求你了,先别拿走!” 谢阿姨看着挣扎的多多有些心疼,可听到‘多多’说的话,就知道,现在说话的人并不是多多。 她刚才还在想,多多已经瘫痪,半年多没有站起来过,为什么要绑着她。 而且那红线那么细,不过就是缝衣服的最普通的线,轻轻一挣脱就能挣断,有点多此一举。 可现在,那红线无论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比粗麻绳还结实,像是铁丝一样稳固。 ‘多多’还在哀求。 “我的气运来了,我这个生意马上就要谈成了。” “再给我一小时……” “不,给我一天……” “不对不对,再给我五天,我一定可以……” 鹿知之根本不等他说完话,结印的手攥拳。 拳头攥紧的那一刻,‘多多’瞬间倒在了床上。 鹿知之低喃了着。 “贪心不足的东西!” 同时,身边的符纸开始燃烧,引魂香像是被风吹了一样,燃烧得十分迅速。 符纸燃烧完毕,引魂香也烧到了尽头。 鹿知之后退一步,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流失的厉害。 她微微喘着气,顺着胸腔里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谢阿姨紧闭着嘴不敢出声,双手紧紧握着,满眼泪花地看向多多。 鹿知之喘匀气,开始一样一样收拾着法器。 “谢阿姨,多多的气运已经夺回来了。” “你找一块白色的不透的布,将布撕成条蒙住她的眼睛。” “如果眼中溢出血水,就把布条换掉,什么时候三天没有血水,什么时候就可以把布拿下来。” 鹿知之交代着,谢阿姨就知道可以说话了。 她先是扑到床上爱怜地摸了摸多多的脸,然后转向鹿知之。 “鹿小姐,多多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鹿知之握了下多多的手腕,输送了一丝灵气。 “至多两天,最快今晚,她便能醒过来。” 鹿知之再三交代。 “布条现在就准备,无论白天黑夜要一直蒙着眼睛,明白么?” 谢阿姨连连点头。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鹿知之收拾完了东西,看了看床上的多多,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谢阿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鹿小姐,谢谢你。” 声音中饱含浓浓的谢意,鹿知之回头摆了摆手。 “回去照顾多多吧,我留了电话,后续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到谢阿姨好像要下跪的姿势,鹿知之急忙转身逃跑。 她可不想折福折寿。 逃回到车上,鹿知之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顾言洲示意司机开车,车子缓缓离开。 “怎么,累了?” 顾言洲要抓鹿知之的手,鹿知之想到自己刚用这双手捧过鱼眼睛。 虽然洗了两遍,但是那股鱼腥味始终无法散去,至少她自己还能闻得到。 她下意识躲避开不让顾言洲抓到他的手。 顾言洲有些意外。 她跟鹿知之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在她离开海市去找地丹的时候,他握她的手,她已经不会再躲开了。 怎么刚才两个人还靠在一起聊天,这会儿就不让握手了呢?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询问的眼神,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头栽进他怀里。 “顾言洲,我有点累,让我靠一会。”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顾言洲哪里管的了是不是握不到手。 他自觉的揽过鹿知之,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更加舒服一些。 “这是灵气耗光了,又来找我这个‘充电宝’充电了?” 鹿知之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回答。 她心里还是记挂着无言。 无言虽然立场有些模糊,但帮助了她很多。 而且无言是师父的师弟,也算得上是她的师叔。 虽然无言很少在他面前用术法,但凭着仅有的几次,她也能看出来,她和无言的法术有些相近。 想必这些都是他们师兄弟二人同修的术法。 这层关系,让鹿知之觉得对无言格外亲近,好像师父过世后,自己又有了依靠。 鹿知之决定了,等共命的事情解决后,他要好好跟无言谈谈。 既然是师叔,那就相当于亲人。 她会原谅无言之前对他的隐瞒和欺骗,两个人要一起去给师父祭拜上香。 突然想到师父过世前还教过她几个符纸的画法,可那符太难了,她一直没学会。 不知道无言会不会。 如果无言会的话,她一定要让无言也教一教她。 想着这些,她便在顾言洲的怀中安心地睡了过去。 鹿知之一心想回家,对乌镇的景色并没有任何的留恋。 顾言洲申请了航线,连夜赶回京市。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鹿知之从外表看不出有伤。 现在已经是冬天,每个人穿得都很厚实,鹿知之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看起来也不算突兀奇怪。 顾言洲开车将鹿知之送到别墅门口。 别墅门口,张伯已经开着摆渡车等在那里,鹿知之拖着当初用来伪装的行李箱下了车。 两人在车门口站定,鹿知之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顾言洲说道。 “不用你送我进去啦,我自己可以。” 顾言洲挑了挑眉。 “你自己不可以。” 鹿知之讶然。 “我胳膊腿健全,况且还有张伯来接我,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鹿知之话音刚落,就见重九和其他保镖都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又拿出了六个箱子。 几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到两人跟前。 鹿知之眼睛都瞪大了,回头看了看张伯,然后凑近顾言洲小声询问。 “你这是干嘛?” 顾言洲笑笑,凑近鹿知之耳边。 “你出去旅游三个月,难道什么手信都不给家里人带么?” “这是我按照你计划的‘旅游路线’给你准备的特产。” 鹿知之看着眼前的顾言洲,心里十分温暖。 他总是考虑得这样周到,连这种小细节都能做得很完美。 鹿知之将手中的行李箱一推,推到了重九面前,然后大方地揽住顾言洲的手臂。 “走,带你回家见爸妈,给你个名份。” 第416章 家里最温暖 京市的二月已然是深冬,寒风凛冽像刀片一样刮在脸上。 敞篷的摆渡车已经变成了带着挡风板的小车,挡住风也并不觉得非常冷。 鹿知之回家之前并没有告诉妈妈,因为外面太冷了,她怕妈妈站在外面接。 只是在快到家的时候告诉了张伯在门口等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着远处亮着灯的别墅,从来没觉得那光晕如此温暖。 她搂紧了顾言洲的手臂,再次体会到了近乡情怯。 在前面开车的张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鹿知之。 “这一年,知之的变化真大啊。” 鹿知之将目光移向张伯。 张伯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她也恰好能看到张伯的眼睛。 张伯一如初见的那一日,眼眸里带着沉稳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好久没看到张伯了,觉得张伯笑起来,眼角添了几道皱纹。 鹿知之顿觉心里温暖。 张伯叫大姐他们依然叫做大小姐,大少爷,只有叫她的时候,还是叫知之。 “张伯,我哪里变了,是长高了么?” 张伯的笑纹更深。 “是我亲自把你接回鹿家的。” “那时候你坐在车上,眼睛却瞟向别处,我跟你讲家里的事情,你丝毫不在意。”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跟别人不太一样。” “鹿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产业众多,哪怕是铺张浪费着过日子,那钱也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你眼里却没有任何欣喜,仿佛从不将这俗物看在眼里。” 张伯叹了口气。 “后来,你回到鹿家,脸上也不见笑容。” “那时候我就想,这位小姐,怕是不能在家里久住的。” “没想到,我居然也有一天能在你眼里看到这样的感情。” 鹿知之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她回鹿家确实是想走的。 鹿家几个姐妹都不友善,还闹出许多事情来。 可后来,这家里的每个人都对她十分温暖,她自己也慢慢地有了归属感。 “张伯,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那时候虽然有家,却是跟着师父长大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家。” “我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家人。” 张伯的眼睛看向了顾言洲,声音中多了几分恭敬。 “顾五爷也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顾言洲正全心全意地看着鹿知之,听到张伯说到他便抬起头来。 “张伯,你也别取笑我了,叫我顾言洲就行。” 顾言洲对待家里的佣人都是温和的,从来不摆什么架子。 鹿知之拿张伯当长辈,他自然也会带上几分尊敬。 “其实外面那些关于我的传言,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放出去的。” “什么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我幼年掌家,不凶残一点,没人看得起我。” 张伯看了看两个人交握的手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正好也到了门口。 几个箱子都被张伯和顾言洲拖着,鹿知之落得一身轻。 她小跑着进了屋。 鹿家晚饭吃得早,这个时候桌子都收拾干净,正在一起聊天。 接近年尾,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就等着放假休息了。 所以鹿父和鹿饮溪都在家。 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研究着什么。 鹿母和鹿玉芙在修建家里那颗最大的蓬莱松,大概是比画着修个什么造型比较好。 鹿知之看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鹿玉瑶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pad看电视剧。 鹿知之一进门,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还是鹿母先反应过来。 “知之,你回来了!” 鹿母放下手里的剪刀,激动地跑了过来。 鹿知之张开手臂,一下撞进了母亲的怀里。 “妈,我回来了。” 说完她便哽咽了。 母亲的怀抱又软又香,好像能冲刷掉她一身的疲惫。 鹿母也红了眼眶。 “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家里好等你一起吃饭。” 鹿母将鹿知之从怀里抱出来。 “让妈妈看看,怎么瘦成这样。” 然后又捏了捏肩膀和胳膊。 “这……这怎么瘦成一把骨头了。” 鹿知之被捏到了伤口,却硬生生忍住了没皱眉。 鹿玉芙是知道她的伤口的,急忙跑过来打断了母亲继续‘检查’。 她将鹿知之从母亲怀里揽过来,轻轻地拥抱上去。 “知之,你可算回来了!” 两个人在医院已经商量好了,这一切都不会告诉家里。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浮夸的表演,生怕露馅。 鹿玉芙平日里就是个小哭包,什么事情都要哭一哭。 这次她回来,鹿玉芙也没哭,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家里的怀疑。 索性家里人都沉浸在她回来的喜悦中,并没有人察觉到鹿玉芙那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鹿父也站了起来。 “知之,下次不可以离家这么久了,你妈妈因为担心你都瘦了。” 鹿知之看出父亲并没有真的在怪他,也讨巧起来。 “爸爸,只有妈妈担心我,你没担心我么?” 鹿母回头,用嘲笑的眼神看了鹿父一眼。 “你爸爸就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担心着呢。” “他好几次都说要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要跟我一起去找你呢。” “还是言洲说你去山里修行了,你爸爸怕我受罪,这才作罢。” 鹿知之冲着父亲笑了笑,父亲也开心地笑着。 鹿饮溪也走了过来。 “知之,回来就好,我们能一起过个年。” 鹿知之点点头,往屋子里扫了一眼。 “二哥呢?” 鹿玉芙回道。 “年终典礼多,你二哥蹭红毯去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直到鹿玉瑶缓缓地走到鹿知之面前时,大家都收敛了笑容,提了一口气。 鹿知之刚才就注意到她了,鹿玉瑶走得缓慢,有些不情不愿。 她走到鹿知之跟前,撇了撇嘴。 “二……二姐,你回来了。” 鹿知之听鹿玉芙说过,鹿玉瑶经过上次的事已经改了不少。 该吃的亏她也吃了,鹿知之自然也不愿意跟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计较。 既然人家先示好,自己也没必要再死咬着不放。 毕竟住在同一个家里,做不成姐妹,做个邻居总没问题。 她也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恩,玉瑶也放假了。” 鹿知之无意间瞥到了鹿玉瑶的手腕和腿,像是什么利器割出来的伤口。 “你那手怎么了?” 第418章 鹿玉瑶成熟了 说到这个,鹿玉芙差点笑喷出来。 然后就是一脸欣慰的笑。 “玉瑶做了一件超乎想象的事,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 鹿知之被鹿玉芙的情绪感染,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鹿玉瑶做事一向出其不意,她做什么我都猜不到。” 鹿玉芙涂完腹部的伤口,换了个敷料贴后,又开始给脖颈的伤口涂药。 “她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去找了孙恒。” 鹿知之吃了一惊。 “孙恒这样对她,她还要去找她,真的是挺出乎我意料的,她这恋爱脑啊,没救了。” 鹿玉芙笑着摇头。 “你一向神机妙算,这次你可猜错了。” “玉瑶去找孙恒可不是为了复合,而是去找他打了一架。” 鹿知之有些不敢置信。 “鹿玉瑶也就窝里横,她还能去找孙恒打架?” 鹿玉芙挑挑眉。 “那当然了!” “玉瑶在一个人在外面,是真的成长了不少。” “失去了爸妈的庇护,她那些小公主的做派几乎没有了。” 鹿知之想着也是。 当初顾言洲也去国外留学,但当时家里出事,没有精力顾及他。 顾家有背景,钱也给得足,哪怕是这样,顾言洲也吃了不少苦。 “鹿玉瑶一个人在国外,没钱没背景,语言又不通,估计没少受欺负。” 鹿玉芙轻轻叹气。 “是的,刚开始到那边的时候,真的是经常受欺负。” “那时候孙恒不给钱,她吃饭都成问题。” “哭着向妈妈求救,可是妈妈硬是狠了心没有给她钱。” 鹿知之也好奇。 “那她怎么过的?” 鹿玉芙眨了眨眼睛。 “我偷偷给了她一点,我怕把她逼到绝路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过还好,玉瑶到底是鹿家出去的孩子,就算再穷也没想过堕落。” “她年龄不够不能去兼职,就找那种黑中介帮忙介绍工作。” “一小时30块的工资,黑中介要抽走15块。” “哪怕这样,她也硬着头皮做,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鹿知之想起刚才看到的鹿玉瑶,确实是比离开家的时候瘦了许多。 她以为是发育期的女孩子长高了,褪掉婴儿肥而已,没想到也是吃了一些苦头的。 肩膀的伤口擦完药,鹿玉芙示意她转过身,擦背后的伤口。 “玉瑶去找孙恒,狠狠地将他打了一顿,还是警察通知我们去领人。” “别看玉瑶也受伤了,那孙恒被打得也挺惨。” “我们看了监控,刚开始玉瑶打孙恒的时候,孙恒是还手了,但后来玉瑶真的是不要命的打,哪怕受伤也不在意,就好像铁了心要孙恒的命一样。” “玉瑶也聪明,朝着孙恒喊了一句:我再不争气也是鹿家的女儿,你可以还手,甚至可以打死我,反正我这辈子是完了,我要你跟我一起陪葬!” “孙恒听她这样说就怂了,只忙着躲,不敢还手,还是围观的人报得警。” 鹿玉芙学得绘声绘色,鹿知之听着也感觉很解气。 “那后来呢。” 鹿玉芙一脸的骄傲。 “玉瑶还未成年,爸妈赔了点钱警告了一下就放出来了。” “走的时候,我们还在警察局门口碰到了孙恒,要不是我拼命拉着,肯定又要上去打他了。” “玉瑶还放狠话,让孙恒以后给她打钱一定要准时,不仅准时,还要够数,要是少了一分钱,就回国来找他,跟他同归于尽。” 鹿玉芙笑得不行,拿着棉签的手都在发抖。 鹿知之也跟着笑,还没等说完,门外就传来鹿玉瑶的声音。 “你们俩背地里嘲笑我!” 鹿知之和鹿玉芙对视一下,急忙将药收起来。 穿好衣服去给鹿玉瑶开门。 刚才一直在跟家里人说话,没有怎么仔细看鹿玉瑶,这会面对面,鹿知之才能仔细地看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长了一岁的关系,本来就高挑的个子,又窜了一点,已经肉眼可见的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鹿知之再次感叹,鹿家的基因真好,男帅女美,个子都很高。 自己虽然也是鹿家的孩子,可小的时候跟着任家奶奶,任家奶奶重男轻女,给她吃饱就不错了,哪能吃到什么营养品。 后来发育的时候跟着任家父母,常常连饭都吃不上。 跟着师父的时候就更别提了,师父一个大男人,根本就关注不到女孩子的生长发育。 记得上初中时,同龄的女生之间都会分享初潮的羞涩,然后都抱怨自己来例假太早,以后会不长个子。 她是犯愁,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例假,会不会得病。 鹿玉瑶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撅着小嘴,将手里的盒子塞进了鹿知之的怀里。 鹿知之拿着盒子有点懵。 “这是……” 鹿玉瑶神情极其的不自然。 “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她一脸傲娇的表情,好像很不耐烦,也不情愿似的。 “你可别误会啊,我本来不想送给你的。” “刚才你不是拿了包回来嘛,妈妈给了我一个包。” “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所以给你回礼了。” 鹿知之摸到盒子的那一刻,就弯了嘴角。 这小孩确实长大了一点,可是那嘴也是真的硬。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开身体。 “大姐也在房间里,你也进来吧。” 鹿玉瑶背着手走进了房间。 当时装饰这个房间的时候,她还帮着妈妈一起添置过东西。 这房间装饰没怎么变过,甚至也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可看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长期居住的模样。 她跟鹿知之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坐在她床上,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又放着个包,鹿玉瑶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鹿玉芙看着别扭的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知之。你可以打开看看,玉瑶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鹿玉瑶懵的转身,嗔怪地喊了一句。 “大姐……没什么好看的!” “等我走了,她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鹿知之已经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为了保持小丫头的自尊,她没有当场打开,而是将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我们刚才没有说你的坏话,只是我问起大姐你伤口的事。” 鹿玉瑶扬了扬下巴。 “我本来就是个问题少女,打架很正常。” 她眼里透着一丝恨意。 “孙恒欠我的太多,不光是钱,还有感情。” “可是现在,他的感情对我来说就是垃圾,我扔都没地方扔。” “所以我选择打他出气。” “反正我还没成年,只要打不死,我就往死里打!” 第419章 一家团圆过新年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眉宇间的坚定,也顺带观察了一下她的面相。 眉弓骨起,鼻梁出现驼峰。 之前总是留着刘海,现在已经剪了齐耳短发,露出了额头。 额头光而亮,说明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一个人是否真的转变了思想,聊天中是看不出来的,但面相可以看出。 ‘相由心生’,面相反映着一个人的心境,心境决定做事的态度和方式,做事的方式决定着命运的走向。 这次她相信,鹿玉瑶是真的改了。 姐妹三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 只是聊了几句在国外生活的事情,鹿玉芙看出了鹿知之的疲惫,便借口困了要回去睡觉。 鹿玉芙不在这,鹿玉瑶更不可能多留,她也跟着离开了。 两个人走后,鹿知之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盒子。 打开就看到,是几枚铜钱。 铜钱这东西,是玄师卜算最重要的法器之一。 年代越老,灵气越足,卜算出来的卦象就越准确。 这两枚铜钱,看起来是很老的物件。 国外有很多古董市场上有各国的古董,像是京市的潘园一样,很多人去那里淘宝。 有真品,也有赝品,全看个人喜好。 不过鹿玉瑶运气不错,这十枚铜钱里,只有两枚是赝品,其余的都是真品。 其中有一枚,在古代都能算得上是收藏品。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和保存不当,有一些磨损。 但鹿知之用铜钱来卜算,不是用来收藏和欣赏,铜钱是否损耗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鹿知之将盒子盖上,放进自己常背的布包里。 哪里是什么勉强送的,而是知道自己卜算会用到铜钱,特意给自己买的。 也不亏自己这样帮她,还算她有点良心。 家人的关心和温暖让鹿知之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从来没睡得这么安稳过,生物钟都跟着停摆。 一醒来,早饭又吃完了。 还好妈妈给她留了一些。 父亲和鹿饮溪去上班,鹿玉芙也蹭车跟着离开了。 家里只剩母亲和鹿玉瑶。 母亲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止过,一直很开心。 鹿知之回来后,便没有再离开,每天都陪着母亲。 偶尔去给师父上柱香,说说话,但是也没了从前的那种亲昵。 年底了,顾言洲愈发的忙了起来,少了顾言洲的‘骚扰’她更乐得清闲。 多数时间都是陪母亲喝茶,或者盖着毯子在壁炉旁边睡觉。 一场大雪,将整个山都覆盖上一层白色。 鹿知之在亭子里打坐,感受着落雪带来的灵气。 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看到鹿玉瑶在亭子旁边堆起了雪人。 她玩性大发,也跟着一起堆了起来。 直到年三十这天,鹿家的人才全部到齐。 鹿家人从来都和善,对佣人也十分慷慨。 每年过年都会给家里的阿姨们放假。 只有张伯和王婶因为孩子不在身边,而留在鹿家。 这是鹿知在鹿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年夜。 以前在任家的时候,任父任母都会各自出去玩,从来没有亲亲热热的在家里过年。 师父也会在年三十的夜里不见踪影。 现在鹿知之才知道,原来师父曾经有过家。 师娘离开他后,他消沉不已,年三十是家家团圆的日子,他更是触景生情。 鹿知之早晨起来就先去给师父上香。 摆了满桌子的贡品,比以往更加丰盛。 “师父,您一家三口应该已经团圆了吧。” “知之供上一桌年夜饭,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过个年。” 三柱香燃烧的很快,就好像师父听见了她的话。 鹿知之起身回了别墅里。 别墅里有地暖,屋子里本来就不冷。 为了更加暖和,客厅里的壁炉烧得比平时更旺一些。 父亲在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跟生意上的伙伴互相拜年。 张伯和王婶正在指导鹿饮溪挂一些新年的装饰。 鹿玉瑶和鹿鸣溪正在吵架。 母亲和鹿玉瑶正在餐桌上忙前忙后地计算着一共要做几个菜。 鹿知之眼睛有点湿润。 真温暖啊! 鹿玉芙看到她,冲她招了招手。 “知之,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菜,我们提前准备出来。” 踩在梯子上的鹿饮溪回头喊道。 “我给知之做的糖醋排骨在砂锅里煲着,你们不要关火,还要炖很久呢。” 鹿知之觉得自己像是看着一幅画,画里热热闹闹,正在准备过新年。 她擦掉眼角溢出的幸福泪水,奋不顾身地冲入这幅画中,在这块名为‘家’的画布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相比于鹿家的温馨,顾家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往年过年都在半山的别墅里一起,顾大伯,顾二伯,还有继母许萍和继弟顾长明。 旁支的小辈也会来给顾老爷子拜年,毕竟都是靠着顾家吃饭,适当的走动一下,免得跟顾言洲生分。 可今年别墅出了那么大的事,顾言洲转手就把别墅卖了,所以今年,顾家的老宅里就只有顾老爷子和顾言洲两个人。 顾家的老宅是老爷子养老的地方,已经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许以探望的名义来打扰。 顾二伯,许萍和顾长明也没有来。 顾言洲正跟着爷爷研究去鹿家拜年时的礼单,顾大伯找上门来。 顾老爷子早就知道了顾言洲跟顾唯云起冲突的事,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但要是究其根源,还是顾唯云先挑起的事端,挨打也正常。 按理来说,家族的产业,应该交给大儿子的,可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大儿子主动站出来,将产业都交给了顾言洲。 作为一个父亲,老爷子现在还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大儿子。 但这件事的确是顾唯云先做错的,他不想偏帮顾言洲,怕伤了大儿子的心。 只是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能再装作不知道。 老爷子握住顾言洲的手,拍了拍。 “言洲啊,你大伯一会要是发脾气你多少忍着点。” “今年是过年,新年要有个好兆头,让我们完美的把这个年结束了吧,好么?” 顾言洲点头。 “爷爷,你放心吧,再怎么说大伯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跟他起冲突的。” 顾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 “好!你跟我出去吧,给你大伯拜个年。” 顾言洲搀扶着顾老爷子往客厅里走去。 还没等走到会客厅,就见到顾大伯气势冲冲地闯进了茶室。 顾大伯也不管什么长辈的宽容,对着顾言洲的脸,直接就扇了一巴掌。 “顾言洲你个畜生,那可是你亲堂哥,是你亲哥啊!” 第421章 可不可以收留我! 顾言洲生怕爷爷激动之下昏倒,他上前扶住爷爷,将爷爷交给身旁的重九。 “大伯,你总说顾唯云委屈,说爷爷偏帮我,你何尝又不是在偏帮顾唯云呢?” “我记得小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桌子上那么多菜,顾唯云偏要抢我碗里的那块。” “从别人碗里抢饭……” “难道是很光荣的事?” 顾言洲压下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面对。 “再说我爸爸的事。” “你说顾家的权利,是我用我爸爸的命换来的。” “你说的没错。” “我爸要是不死,顾家不会落在我手里。” “当初接顾家生意的时候,是大伯你主动退出。” “当时你说自己身体不好,又说觉得我可怜。” “我提出让堂哥跟我一起分管顾家,是你说他没什么本事,担不起顾氏。” “现在又来怪我霸占顾氏……” “我是不是太冤枉了一些?” 顾大伯冷哼一声。 “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言洲,你就是好命,生在了顾家,否则你早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顾大伯眉心一跳,嘴巴还张着,想说什么话,可是又闭上了嘴。 顾言洲看人从来都很专注,大伯这细微的神态,全都落入他眼中。 顾老爷子挣开重九的搀扶,又走上前去。 “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你在咒谁,咒我么!” 顾大伯移开目光,气势弱了下来。 “我说的有错么?” “这么多年,我帮他联系国内外的医生,带他去看病,花出去的钱跟流水一样,甚至可以养一个县城的人!” “要不是生在顾家,他哪有钱活到现在!” 顾老爷子不甘示弱。 “顾唯云难道就很好么?” “从小到大,惹了多少祸事!” “给人家的赔偿金,数都数不清!” 顾言洲站在旁边,觉得爷爷的呼吸愈发的急促。 他再次扶住爷爷。 “爷爷,都说了别激动。”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我们换一换空气!” 顾老爷子看着面前的顾大伯。 “你是觉得我不公平,那今天我就给你个公平。” 他看了看四周。 “按照规矩,这顾家的祖宅只有顾家的家主才能进入。” “今天,你不顾规矩,就这样冲了进来,说明你也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既然顾唯云想当顾家的掌权人那就当,你想当顾家的家主,那你就呆在这老宅里吧!” 顾老爷子声音铿锵。 “言洲,我们走!” 顾言洲微微笑,抚着顾老爷子。 “爷爷,我们走。” 顾言洲搀扶着爷爷,陪着他慢慢地走。 顾大伯回头,看到依靠在一起的祖孙俩,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消失在了视线里。 走到门口,早有佣人准备好了御寒的衣物。 而跟在身后的重九,早就安排了车在门口等。 为了顾老爷子出行方便,顾言洲特意将门口修缮得平整,就是为了车可以开到门口。 顾老爷子穿上风衣,寒风只是吹动了他的发丝,就上了车。 待两人坐好,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老爷子,我们去哪?” 顾老爷子沉默半晌,声音失落。 “随便找一家酒店吧。”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向顾言洲。 “五爷……” 司机的本意是想问去哪间酒店,顾言洲用眼神示意他先将车子开起来。 车子缓缓启动,顾老爷子看着老宅,眼角忍不住泛出泪花。 驶离院子的那一刻,他好像看见了顾大伯从屋里跑出来的身影。 这让他想起来,当初自己的父亲做家主时,他们也是这样,不能来老宅而是要去另外一间房子。 顾行章调皮,偷偷地跑了进去。 被通知去老宅领人时,他十分忐忑。 那时的老宅还没有修得这样平整,层层阶梯将老宅托举在高高的位置,象征着地位和权利。 他等在阶梯下,看到顾行章从老宅里跑出来,而父亲在阶梯上看着他。 “顾家的规矩,除家主以外的人,不许进老宅!” 索性顾行章才几岁,父亲只是将他训斥一顿,并没有任何惩罚。 现在到了耄耋之年他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 老宅不仅仅是一幢房子,更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 一个人若是不守规矩,冲了进去,那就说明,这个人心里已经没有了顾家,甚至已经生了外心。 “爷爷!” 顾言洲温柔的声音将顾老爷子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擦干眼角的泪花,溢出一丝叹息。 顾言洲不想再说这件事让爷爷伤心,他眼睛一转,有了个想法。 “爷爷,在酒店住实在太无聊了。” “要不然,我们去找知之好不好?” 一听到孙媳妇,顾老爷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这笑容就消失在脸上。 “这……不太好吧!”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一家团圆的时刻,我们外人去,多打扰!” 顾老爷子摊了摊手。 “再说了,我们两手空空,连礼物都没准备,这不合规矩。” 顾言洲笑容更深了。 他知道爷爷是想去的。 要是不想去,直接拒绝了就好,可爷爷已经想到,要是去鹿家,手里也没有礼物。 顾言洲安抚着他。 “爷爷,我跟鹿家的伯父伯母都熟悉了,他们不是那种迂腐古板的人。” “知之更是随性,有没有礼物,都无所谓的。” “我们今天先去,礼物后补就好了。” 顾老爷子一脸的希冀。 “行,去鹿家行。” “但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没有大年三十空手上门的道理。” 顾老爷子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声音里都透着喜悦。 “那个小张,你先去市区里,找个水果店,最起码要提一点水果的。” 司机急忙答应。 鹿家客厅里。 几种饺子馅料已经准备完毕,鹿饮溪和鹿鸣溪把仓库里的大圆桌抬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最中央。 一家人准备边看电视,边包饺子。 因为过年并不会有人拜访,所以鹿家紧锁大门,只留了两个安保在监控室里看着。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鹿知之立刻接了起来。 “喂,顾言洲,你给我打电话是来拜年的么?” “可还没到新年呢!” 顾言洲声音里都透着轻快。 “知之,你在做什么?” 顾言洲平日里呆的环境都十分的安静。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呼吸粗重,电话里也有呼呼的风声吹过。 她没有回答顾言洲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 “大过年的,你怎么在外面?” 顾言洲的声音带着委屈,像是被丢弃的小狗。 “知之,外面好冷啊,你可不可以打开大门,收留我去你家过年?” 第422章 大年夜的拜访 接到电话的鹿知之以为顾言洲无聊了找她聊天。 顾言洲是个情感十分丰富的人。 他工作的时候认真,也很少在人多的时候跟他腻歪撒娇。 美其名曰是要保证人设不倒。 日常见面时,也是绅士风度十足,除了偶尔的拥抱和牵手,两个人也没有再更进一步。 若是在电话里,顾言洲就会变身成一个粘人精。 无聊的时候要打电话,睡觉之前要打电话,有时候工作堆积成山,就借口压力大,要鹿知之带着耳机陪他工作。 两个人各做各的,不聊天,就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声音。 鹿知之的日常就是练习画符,打坐,整理擦洗法器。 顾言洲通常是连续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两个人彼此依偎又不互相打扰,一直寻求着一个平衡点。 可听到顾言洲在门外时,鹿知之依然十分惊喜。 “你……你在我家大门外?” 鹿知之没什么朋友,每天打进来的除了骚扰电话,就只有顾言洲。 鹿知之跟顾言洲打电话腻歪,已经是全家人都习以为常的事情。 可听到鹿知之提高声音说出这句话时,全家都安静了。 鹿鸣溪握着遥控器,自觉地关成了静音。 顾言洲浅笑。 “对呀,快来给我开门。” 鹿知之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还是妈妈问了一句。 “知之,是言洲要来么?” 鹿知之点点头。 “恩,顾言洲来了,说……” “让我收留他过年。” 鹿父有些传统,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你们俩还没订婚,在一起过年不合规矩。” “不过现在也不是旧社会了,不讲究那些,他来了,我们就好好招待。” 得了一家之主的首肯,鹿家所有人都出动。 没想到,最兴奋的却是鹿玉瑶。 她走到玄关,抓起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其余人穿完衣服,她鼻尖已经捂出了汗。 鹿玉芙无奈笑着。 “你急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男朋友来了呢。” 鹿玉瑶靠近鹿玉芙小声地说。 “上次顾言洲送鹿知之回家,出手那么阔绰。” “这次可是过年唉,礼物都得堆成山了吧!” “我要第一个过去,问这个‘准姐夫’要红包!” 鹿玉瑶拉着鹿饮溪。 “大哥快点,这么多人只开一个摆渡车坐不下,你也开一个车,跟我们一起去。” 听到顾言洲来了后,鹿饮溪的笑容就再也没扬起过。 但客人上门,还是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主人家理应出去迎接的。 全家只有父母留在家里,小辈几乎都出去了,一个摆渡车却是坐不下。 他只好不情愿地披上了大衣,跟着一起出去。 鹿家实在太大了,平日里又节俭,入夜之后除了实验室那片山头,其余的地方是不开灯的。 只有过年这一天会将整座山的灯都开启,寓意着明年的日子能光辉明亮。 此刻,鹿家整座山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张灯结彩,像是热闹的夜市。 只不过,这夜市只有灯光,没有客人。 摆渡车开到门口,顾言洲的车子安静地停在那,后面跟着几辆保镖的车。 顾言洲并没有在车里,而是扒着大门,向里张望。 安保接到通知,也开着摆渡车来开大门。 大门打开,鹿知之跑到顾言洲面前,惊喜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顾言洲将鹿知之大衣上的帽子掀起来盖在她头上。 “一言难尽,晚点说。” 鹿知之听了这话,瞬间冲淡了喜悦。 她和顾言洲约定好,什么事情都要坦诚回答,不能报喜不报忧。 顾言洲能在大年三十跑来他们家,一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她在脑子里将最近的事情过了一遍,然后问道。 “是不是你打顾唯云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气得把你赶出家门了?” 顾言洲乐不可支,直接拉了鹿知之的手。 “你跟我过来!” 鹿知之不知所以地被顾言洲拽到了车子旁边。 车门打开,穿着严实的顾老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鹿知之脱口而出。 “顾……顾老爷子,您……您怎么来了?” 顾老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鹿丫头,不欢迎我嘛?” 鹿知之急忙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 “要是知道您来了,我爸妈也会出来接您的。” 自从鹿知之他们开了门,几个保镖车上也下来人,正在从后备箱往出拿礼物。 除了鹿饮溪,几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去接礼物。 看到顾老爷子,都放下手中的东西,规规矩矩的过来问好。 “顾老爷子好。” “顾爷爷新年快乐!” 鹿饮溪本来没上前,可看到顾老爷子,也急忙走了上来。 “顾老爷子,您身体不能受风,赶紧进来吧。” 然后回头指挥安保。 “把门都打开,地下停车库的门也打开。” 顾言洲来了也许只是请进门口说说话,用摆渡车接送就行。 顾老爷子不一样,车子是要直接开进地库的。 鹿知之将顾老爷子扶回车上,准备回身去坐摆渡车,顾言洲一把拉住她的手。 “我跟你一起。” 张伯很有眼色,直接坐到了副驾驶,指引司机将车开往地库。 两辆摆渡车,一辆装满了人,另一辆坐着鹿知之顾言洲,和满满一车礼物。 当所有人都进了门,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顾老爷子道歉叨扰,鹿父鹿母直说客气,双方长辈寒暄着,小辈们就拆顾言洲带来的礼物。 顾言洲就和鹿知之在旁边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你大伯来老宅闹了?” 顾言洲点点头。 “爷爷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老宅,想去酒店住。” “我们本来想明天来拜年的,可我看爷爷嘴唇有些发青,怕他半夜再犯病。” “爷爷比较迷信,除非真的生病,否则过年的时候是会给医生放假的。” “这会要是找两个医生过来守着他,他肯定不能同意。” “劝他去医院检查,更加不可能了。” “我想着,你能不能给爷爷看看,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他不同意我也要带他去检查。” 鹿知之看向陆老爷子,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老爷子确实有问题。” 第423章 新年新衣 顾言洲一下就懵了。 因为从鹿知之的表情上看的出,他说的‘有问题’和鹿知之说的‘有问题’不一样。 本来还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因为能跟鹿知之一起过年,可现在这份开心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鹿知之拍了拍顾言洲的肩膀。 “你放松点,一会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顾言洲不知道怎么放松。 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果爷爷出事,他可能会失去前进的动力。 鹿知之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爷爷的方向。 她拿过顾言洲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在别人看来,他们两个就是普通情侣之间的腻歪。 可鹿知之用手指引导着顾言洲跟她一样抬手结印,然后将自己的灵力渡了一些到顾言洲身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顾言洲就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爷爷浑身散发着黑气,尤其是腹部,一团雾蒙蒙的,几乎看不清。 鹿知之松开时,那幻象就在眼前消失了。 顾言洲整个人十分不安。 “爷爷这是怎么了?” 鹿知之拉着顾言洲后退一步。 “爷爷中了咒,应该是通过吃的东西,吃下了布阵符纸的纸灰。” “这个咒不会立刻致命,而是慢慢折磨人。” “顾老爷子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 顾言洲重重点头。 “对,爷爷最近吃得很少,我以为是家里厨师的菜吃腻了,特意又请了个厨师来家里。” “可爷爷吃得依旧很少,整个人都在消瘦。” 鹿知之了然。 “那就对了。” “这个咒就是让人食欲减退。” “这种咒要是放在一个大胖子身上,那就是帮人减肥的好事。” “可要是放在一个耄耋老人身上,那就是要命的事。” “不吃东西,整个人就会消瘦,衰弱。” “而且人对自然的灵气,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正气’,正气不足,百邪入体。” “顾老爷子会变得虚弱,器官衰竭,或者染上其他的病。” 鹿知之顿了一下接着说。 “有些弥留之际的病人,如果家里人坚持喂一些吃食,那还能活的久一些。” “但那些失去进食能力的人,很快就没了。” “‘正气’是人身体的根本,失去根本,会慢慢走向死亡。” 鹿知之是想给顾言洲解释清楚,可顾言洲越听越心惊,根本没有考虑到四周还有人,直接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 顾言洲一嗓子,吸引了家里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正在包饺子的顾老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满手的面粉,甚至脸上也蹭了一点面。 他是个慈祥的老人,脸上沾了面粉后,又带着一些童趣,这让顾言洲一下就红了眼眶。 顾老爷子状似训斥道。 “言洲,大呼小叫的,不礼貌!” 鹿知之急忙出来打圆场。 “没有啊顾老爷子,我们俩开玩笑呢。” 鹿母笑着打圆场,将一个硬币塞进顾老爷子手里。 “老爷子,别管他们小孩了,让他们闹去吧。” “这钱币已经洗刷过了,蒸煮消毒,我们把这个包进饺子里。” 鹿父也附和着。 “老爷子,我看你会包好几种花样,可不许偷偷作弊。” 顾老爷子本来也没有怪顾言洲的意思,这会又开开心心地转身去包饺子了。 顾言洲又将笑容挂在脸上,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可背在身后握紧的拳头,出卖了他的情绪。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鹿知之也拉着顾言洲去挑礼物。 “顾言洲,你不是临时决定过来的么,大半夜的你去哪里找了这么多礼物。” 顾言洲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鹿玉瑶抢了先。 “这里是京市,又不是什么山沟沟,哪怕是过年了,市中心也热闹得很。” “顾家有好几个大型的商场,年三十这一天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鹿玉瑶拆到一个礼盒,里面有几套衣服。 顾言洲这才反应过来给介绍。 “这是香家新款的衣服,为了迎合国内市场而出的新年款。” “我拿了三个款式,给你们三姐妹穿。” 顾言洲拿起其中一个单独包装的礼盒。 “这套衣服是伯母的,希望伯母新的一年红红火火,身体健康。” 鹿母拍了拍手上的面,满脸的惊喜。 “呀,新衣服还有我的份呢。” 鹿母拆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红色的针织裙。 她一脸喜悦地在身上比量着。 “小时候过年,家里的长辈都会给买一身红色的衣服,长大了好像就没再注重这些了。” 鹿母的开心写在脸上。 “都是小姑娘家才会惦记的玩意,没想到我也有呢。” 鹿玉瑶捧着红色的衣服,在身上比试着。 “我们回房间换上吧,正好应景。” 鹿知之是个无趣的人,平时这种活动她都懒得参加。 所以鹿玉瑶把目标定在了鹿玉芙身上,企图找个‘盟友’跟她一起上去换衣服。 没想到这次的鹿知之居然第一个同意。 “好,我们回房间把衣服换了。” 鹿父也推了推鹿母。 “你也回去换上,过年嘛就要开开心心的,别辜负了言洲的一片心意。” 鹿父耳根一红,去厨房洗了手,拿着衣服就上楼去。 鹿知之拉着鹿玉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大姐,你来我房间,我需要你帮我。” 鹿玉芙以为鹿知之让她帮忙拉拉链,所以跟鹿知之回了房。 刚一到房间,鹿知之刷地把窗帘拉开了。 鹿玉芙停下脱衣服的手问道, “知之,我们要换衣服,你怎么把窗帘拉开了。” 鹿知之迅速翻找着包,将包里的香炉拿了出来放在窗台上。 三柱清香引燃,鹿知之用四张符纸摆了个‘井’字型。 嘴里念念有词。 “借月之精华,天门洞开,正气不散。” “收!” 香烟袅袅,本来是向上飘散,却在咒诀停顿后,缓慢的钻入了符纸摆成‘井’字的中心。 饶是鹿玉芙也看呆了,那烟就这样消失在了那个‘洞’中。 “知之,你这是在做什么?” 鹿知之看了一眼香,然后拉着鹿玉芙进了衣帽间。 “大姐,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你一会就……” 第424章 符灰水 春节晚会欢闹的声音让节日的气氛更足。 鹿家母女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后,受到了众人的夸赞。 鹿知之小跑着到了顾言洲面前展示着自己的衣服。 “顾言洲,我这衣服好不好看。” 顾言洲脸上笑着,那笑容有些淡。 “好看。” 鹿知之趁机小声道。 “一会你就说担心爷爷的身体,让我二姐给爷爷号脉,老爷子应该不会拒绝,剩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言洲眼睛一亮。 “好。” 鹿玉芙跑到每个人的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一时间屋内热闹非凡。 顾老爷子却有些伤感。 “这真的是我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顾家家风严肃,每年过年也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 长长的餐桌,大家按照辈分大小坐好。 吃饭时候,只能听见餐具碰撞碗盘的声音,只有长辈们偶尔交谈。 吃完饭后就各回各家,根本不会像这样,一起包饺子,然后看晚会。 陆老爷子一时高兴,招呼着鹿玉瑶。 “鹿三小姐,来老头子这边,老头子给你发压岁钱。” 鹿玉瑶虽然跋扈但还是很守规矩的,顾老爷子说要发红包,她第一时间看向父母。 鹿父脸上带着淡笑。 “长者赐,不敢辞,老爷子给你,你就收着。” 到底是小孩子,鹿玉瑶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 她朝着顾老爷子深深鞠躬。 “祝顾爷爷身体健康,万事胜意。” 顾老爷子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祝你学业有成,前途光明。” 给了鹿玉瑶红包,又依次叫了鹿家的几个孩子,每个人都给了一个大红包。 鹿玉瑶跟鹿知之对视一眼,鹿知之点了点头,然后碰了碰身边的顾言洲。 顾言洲会意,走到顾老爷子身边。 “爷爷,刚才聊天时说到,鹿大小姐学的是中医,我想着刚才您气的不轻,要不要让她给你号脉看看。” 顾老爷子小孩般地将身子转过去。 “哎呀,这大过年的,号脉做什么,我不要。” 顾言洲温声劝道。 “爷爷,您别逞强了,我看着您脸颊发红,应该是高血压。” “我们在鹿家过年,万一你半夜不舒服,还要折腾人家,到时候多过意不去。” 顾老爷子意动,刚才生了那么大的气,这会确实觉得不太舒服。 鹿玉芙乖巧上前。 “顾爷爷,我给您请个平安脉,气滞血瘀,影响您的身体健康。” “如果真是有些不舒服,我们也不用去医院,我鹿家别的没有,药材倒是很多,我这边现场抓药,咱们熬一碗药喝好不好?” 老人都有点小孩脾气,最不喜欢别人跟他作对。 但若是像鹿玉芙这样温声哄着,那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顾老爷子瞪了一眼顾言洲,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鹿玉芙。 “鹿丫头,麻烦你啦。” 鹿玉芙学的是中医,经常会给家里人诊脉,客厅的柜子里就有腕枕。 拿出腕枕垫在顾老爷子的手腕下,仔细地号脉。 鹿知之交代过,脸上一定要有轻松的表情。 脑子里过了一遍说辞,抬起了号脉的手。 “顾爷爷,你身体挺健康的,没什么问题。” “最近是不是有点食欲不振?有时候逼着自己多吃,还会呕吐?” 顾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丫头,你这本事还真不小哩,是个好孩子!” 最近因为顾唯云的事,他吃不下睡不好,跟着操心。 鹿玉芙笑的温和。 “顾爷爷,您是思虑过重导致气滞血瘀,行至胃脉,食欲不振,我给您开一服药喝一喝吧。” 鹿父点点头。 “顾老爷子,我这大女儿水平没问题,你若是信得过,就让他开一服药试试。” “您岁数大了,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我鹿家百年行医,只是我不争气,让这医术没落了。” “我小时候,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全是大夫。” “难道因为我们是大夫,就不能过年了?你说对不对!” 顾老爷子这才点点头。 “鹿丫头,麻烦你啦。” 鹿玉芙抬头跟鹿知之对视一眼。 “知之,我去抓药,你帮我熬药。” 鹿知之答应的干脆。 顾言洲也跟了过去。 “我来帮忙。” 玻璃花房旁边紧挨着的就是鹿家的药房。 三人沿着连廊走过去,开始抓药。 鹿玉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知之,顾老爷子确实是有胃火,我要不要真的开方子?” 鹿知之摇摇头. “不用开方子,你就熬点山楂水就行,不要放糖,酸一些。” “好!” 鹿玉芙拿过小砂锅,抓了一大把山楂和菊花,开始煮水。 煮好后倒在碗里端给鹿知之。 鹿知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倒进了碗里。 顾言洲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 鹿知之边搅拌着边回答。 “我刚才在楼上摆了个破除阵法,这是符灰。” “顾老爷子把这符灰水喝下去,这咒就解了。” 顾言洲丝毫没有放松,看着鹿知之将符灰搅拌均匀,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回到了主屋。 “爷爷,这是药,喝了吧。” 顾老爷子眉头紧紧地蹙起,很明显是不想喝药。 接过顾言洲手里的药,准备捏着鼻子一口干了。 喝到第一口时,眉头舒展开来。 “这药不太苦,酸酸甜甜,感觉很开胃呢。” 鹿父呵呵笑着。 “顾老爷子,一般祛胃火的药都含有山楂,所以酸酸的。” 药不苦,顾老爷子几口就喝光了。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顾言洲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爷爷。 半个小时后,鹿知之又依次握住了他的手,引导着他捏诀。 又是一个眨眼,顾言洲能看得到,爷爷腹部的灰气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还在缠绕。 鹿知之松开手,如释重负道。 “亲眼看到了,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顾言洲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的肌肉都松弛下来。 他紧紧地握住鹿知之的手,声音充满感激。 “知之,谢谢你,又救了爷爷一次。” 鹿知之回握顾言洲的手。 “等这个年过去了,你可就要查查,到底是谁在害你爷爷。”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顾言洲跟鹿知之想的一样,两个人正在小声交流,就听到顾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鹿丫头,你这药的确有效果!” “我看着这满桌的饺子,都觉得饿了!” 鹿玉芙讨巧地坐在顾老爷子身边。 “顾爷爷,饿了我们就吃!” “走啦,煮饺子啦!” 第425章 再入玄镜宗 这个新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顾老爷子本打算初一再走,谁知道老宅的人打电话说,顾大伯虽然没在老宅过年,但初一又去了。 鹿父鹿母不好多问顾家发生了什么,可从顾言洲说话的蛛丝马迹里也能听出,大概是不方便回家过年。 难得大家都放假在家,就又留了顾老爷子一天。 年初二,顾老爷子一早离开了鹿家。 回到了顾家老宅,那温馨的气氛消失殆尽。 顾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拄着拐棍看向顾言洲。 “言洲啊,你跟知之认识也有一年了,你看我是不是要去他们家提亲了?” 顾言洲已经在鹿知之的帮助下看到了爷爷腹部的黑气完全消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爷爷,你不能因为觉得孤单,就把孙子我卖给鹿家啊。” “我堂堂顾氏集团的总裁,总不好入赘吧!” 顾老爷子抬起拐杖作势要打顾言洲。 顾言洲急忙躲开。 “开玩笑的爷爷!” “提亲的事不着急,我们上次太鲁莽,差点跟鹿家闹崩。” “这一次我们要稳妥一些,等我跟知之商量一下,再让知之跟她父母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要求。” 顾老爷子急不可耐。 “有什么要求?” “结婚总不过是彩礼嫁妆!” “鹿家想要多少,我们无条件答应!” 顾言洲心里想的全然不是关于钱的事情,而是那件最重要的事。 离开的那天,鹿知之明确地跟她说过。 过完年后,她会借口祭拜师父然后去玄镜宗。 一切的事情,都要等她从玄镜宗回来再说。 鹿知之现在十分抗拒他给的承诺。 她总觉得,两人接触共命后,自己对她的感情会发生变化。 顾言洲觉得鹿知之的担心是多余,可他愿意花费时间去等待。 等待她亲手去验证这个结果! 年初五,迎财神。 公司已经陆续上班,大家互相发着红包讨喜气,放鞭炮迎财神。 年初七,工作已经回到正轨。 鹿家的人也都正常上班。 鹿知之也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吃早饭的时候,她特意跟父母说。 “爸爸,妈妈,我想去海市一趟,去墓园给师父扫扫墓。” 鹿父鹿母也都同意,甚至还帮鹿知之订了机票。 鹿知之让顾言洲帮她改签了机票,带着行李出了家门。 走之前,她去看望了住在动物医院的胡莺莺。 胡莺莺精神已经恢复,因为治伤需要保持动物形态而一直被圈在笼子里。 看到鹿知之来了,胡莺莺破口大骂。 “鹿知之,你怎么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你知道成天呆在这个笼子里有多难受么?” 胡莺莺被取了心头血,又被蛊虫控制,几乎法力尽失,无法冲破笼子,也不能变成人。 鹿知之看着精神头尚好的胡莺莺,将她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放心吧,我给你做了丹药,放在我大姐那里。” “晚上她下班,我就让她来接你,把你送回鹿家。” “晚上你吃了丹药去月亮下打坐,吸收灵气,很快就能恢复了。” 胡莺莺抬起头问道。 “你大姐来接我?” “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鹿知之没想隐瞒胡莺莺。 “我找地丹就是为了解开共命。” “我和顾言洲的共命一天不解,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之前我问过重九,我们在云瑶寨最狼狈的时候,顾言洲也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进了医院。” “而且……” 鹿知之想说,无言闭关渡劫还没出来,她想看看无言到底在怎么样了。 但怕胡莺莺担心,又收住了话头。 “你就在鹿家呆着吧,如果快的话,我几天就回来了。” 胡莺莺一脸的委屈,哼唧着。 “要不是我丢了一身法力,应该陪着你去的。” 鹿知之rua了几下胡莺莺肥嘟嘟的耳朵,又亲昵地顶了顶她的头。 “在家里好好养伤,我很快就回来!” 跟胡莺莺聊了一会,鹿知之直接去了机场。 鹿知之到了乌镇也没告诉方家,直接开了个酒店,将行李放好。 检查了一下符纸朱砂,还有法器银针,她直接打车去了玄镜宗。 这次上山,是有了无言的推荐,鹿知之不用再偷偷摸摸绕过去,而是走了大路。 原来上山的路并不崎岖,有好长一段路可以直接开到山顶。 直到司机停下了车。 “姑娘,你到底要去哪里,前面可是没路了” 鹿知之看了看前面。 依然是宽阔平坦的大路,很显然,司机看不见。 他知道,这是玄镜宗的护山阵法。 鹿知之付了钱,亲眼看着司机将车开下山,然后运气,走入了阵法中。 与此同时,玄镜宗主殿的人从贵妃榻上起身。 她身材矮小,整个人裹在黑袍里,像是无法见光。 抬手掐算着,然后呵呵地娇笑了起来。 “来了!” “她来了!” “我终于可以……终于可以……” “解脱了!” 鹿知之一直沿着路走,灵气消耗得有些快。 直到看到玄镜宗宗门的台阶,她才停下喘了口气。 吃了两枚丹药,帮助灵力迅速恢复,不知道这解命需不需要她本身的灵气。 刚要登上台阶,两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拦住了她。 “小丫头,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但我们玄镜宗不接待外人,你请回吧。” 鹿知之刚才心里还直打鼓。 按理来说,这护山的阵法有外人闯入后,布阵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可她走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拦她,那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阵法只是拦住不相干的人,不想让人上山。 要么就是,里面的人知道她来了,专门在等着她来。 可看着两个人拦住了她,并且以为她是不小心闯入,心里稍安。 鹿知之拿出无言的玄音铃。 “我是来找无言的,他闭关前说我可以来找他,这是他的铃铛。” 那两个人接过铃铛摇了摇,见那铃铛材质特殊,且无铃舌,确认是玄镜宗的东西。 “这位小姐,还请等一等,我去问问师叔,无言师叔是否约了人来。” 还没等那人离开,玄镜宗主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瘦高个子的黑袍男人。 “鹿小姐您好,无言师弟让我来山门迎接你。” 鹿知之刚才的安心一扫而空。 “无言?” “他怎么知道我会来?” 第426章 玄镜宗禁地 鹿知之虽没避过劫却也知道,闭关时不能与人见面,否则可能会连累因果。 避劫者可能会用丹药辅助,让自己进入一种‘龟息’状态,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能避免一些天道的惩罚。 这也是无言不能经常跟她联系的原因。 既然无言不能跟她联系,那为什么又能跟玄镜宗的人联系呢? 鹿知之仔细思考,刚迈出的脚步退了回来。 玄镜宗这座道观十分壮观,数百级的阶梯高而陡。 抬眼望去,道观的大门洞开,像巨兽的大嘴,等着吞吃每一个送上门的人。 玄师的第六感告诉鹿知之,这趟来玄镜宗,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身上背着的丹,已经走到了这里,难道要回去? 瘦高男人像是看出了鹿知之的退意,眼神平淡无波。 “无言师弟正在闭关,近几日已近龟息状态,是不能与外界接触的。” “至于你今日来,是掌门起卦算出来的。” “无言师弟闭关前交代过,若是你来了,让我来山门前迎接你。” 鹿知之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高瘦男人,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人在撒谎时,眼睛和表情都会传递出很多信息。 可不知道是男人太淡定,还是他真的没撒谎。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甚至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 平静的…… 像个死人。 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山来移山,海来填海。 鹿知之礼貌颔首。 “麻烦师叔引路。” 这人叫无言师弟,那自己称他一声师叔总没错。 男人转过身去,领着鹿知之往前走。 鹿知之仔细观察他的步伐,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他踩了哪一块砖,鹿知之也踩那一块,看似很高的阶梯,好像眨眼间就走了上去。 男人一回头,看到跟上来的鹿知之,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 “鹿小姐果然聪慧。” 听到夸奖鹿知之只是扬了扬嘴角。 “师叔知道我来做什么么?” 男人转过身,并未引她走向正殿,而是走向旁边的偏殿。 “我知道鹿小姐来做什么,玄镜宗今日有几位客人,这事我们还是到了地方再说比较好。” 鹿知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替自己保守秘密。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自己来做什么。 男人话很少,只是沉默地走着。 穿过偏殿,到了后殿。 后殿的青石地板中央,放着个将近四米高的方鼎。 鹿知之不由地向上看去。 “鹿小姐,我们要去后山的祭坛来进行仪式。” “后山祭坛是我玄镜宗的禁地,非掌门允许不可入内。” “但是五言师弟帮你求情,掌门也允了。” “只不过,要去祭坛,先要洗去身上的晦气。” 鹿知之看着那鼎问道。 “是……要进去洗澡么?” 男人敛眸。 “不必。” “这鼎是我玄镜宗圣物,鹿小姐需要用自己的鲜血涂抹在高香上,然后点燃高香,将香插入香炉中即可。” 人血入香? 鹿知之想了很多害人的法子,倒是没听过有这样的方法。 既然人家有要求,照做便是。 鹿知之应下后,那瘦高男人拿过三柱高香。 既然叫做‘高香’必然是又高又粗。 鹿知之以灵气化利刃,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涂抹在香上。 男人从殿中拿出一只红烛,鹿知之将香引燃。 然后拿着那香,爬上了方鼎旁边的梯子。 一爬上去,吓得鹿知之差点将手里的香扔掉。 一般的香炉里放的都是五谷或者小米,这方鼎里却满满的都是骨头。 仔细辨认才发现,这骨头只是一些动物的骨头。 下面的男人仿佛也注意到了鹿知之的犹豫,开口解释道。 “鹿小姐不必害怕,‘鼎’这种东西,最初就是用来祭祀的。” “里面的骨头,不过是些牛羊猪骨,之前祭祀的时候用来供奉的。” 鹿知之看了看,鼎中还有其他香插过的痕迹,只是香烧完了,就只剩下木棍插在里面。 她将香插在碎骨中,然后从梯子上爬下来。 鹿知之下来,才看到男人的脸上有了笑意。 “鹿小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后山。” 男人照例在前面引路,眼见着就上了山。 “师叔,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么?” 男人步履不停。 “是的,给你找回命格,解开你与他人的共命,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仪式举行的时候,若是在场之人想使坏,那你和共命之人都可能会没命。” “解命是玄镜宗独有的秘术,需要依靠祭台来完成,我引导着你,你自己解,这样比较安全。” 鹿知之快跑两步,跑到男人身边。 “敢问师叔怎么称呼?” 听到这话,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法号昌明。” 鹿知之礼貌回应。 “麻烦了,昌明师叔。” 昌明不再说话,而是继续领路往山上走。 越走,心里的不安越发稳定了下来。 他刚才用灵力探了一下这位昌明师叔的修为,看起来比自己低很多。 她现在修为已经是少有的紫袍天师,别说昌明一个人,就算是十个昌明这样的,也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如果他们想动手,完全在她踏进玄镜宗大门的那一刻就可以动手,没有必要把她骗到后山来。 万一看到禁地有人,她可以立刻走。 上次她来玄镜宗,也是从侧面的山坡上来的。 山坡上的阵法她已经知道了,根本拦不住她。 再说了,她们抓她做什么呢? 想到这,鹿知之几乎完全放下心来。 玄镜宗的禁地是一个山洞。 山洞的入口不大,堪堪能容纳一人通过。 昌明进去后,鹿知之迅速地抬手释放出一丝灵力。 山洞里除了已经进去的昌明的气息,再没有别人,她这才放心地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昌明站在原地看她。 “鹿小姐,是有什么怀疑么?” 鹿知之满肚子的怀疑却不能真的问出来。 只好找了个借口。 “洞口太小了,我包挂石头上了。” 鹿知之怕昌明不悦,继续转移话题。 “哇,这洞里好黑啊。” 因为洞里黑暗,就连昌明的脚步都变得更加缓慢。 “墙壁上有火把,鹿小姐若是怕黑,可以捏个诀,将火把点亮。” 鹿知之当然不是怕黑,她想要看清四周。 抬手捏诀,火把像是排着队一样,依次被点亮。 火把点亮后,鹿知之终于看清了这个所谓‘禁地’的全貌。 第427章 禁地石洞 山体内部是被人工凿刻出来的洞穴,穹顶圆融,还残留着凿子划出的痕迹。 墙壁上用红色颜料画着各种壁画,借着微弱的火把,鹿知之觉得,这画的应该是玄镜宗建立的过程。 没来得急细看壁画的内容,先是被洞内的摆设所吸引。 整个山体被掏空,直通到地面。 一束光从洞顶洒下来,像是漆黑舞台上唯一的灯,照在了整个山洞的中央。 山洞中央有一个磨盘大小的圆形石桌,石桌上有凹槽,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 “进来吧。” 此刻,昌明已经站在了石桌旁,笑意盈盈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走得缓慢。 她觉得昌明有些不对劲。 跟昌明接触这会,他脸上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现在笑起来,那笑容有点僵硬,透露着诡异。 “过来,站在我对面。” 鹿知之感觉背后发凉,在离石桌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到鹿知之停下,昌明顿时敛了笑容。 “你怕我害你?” 鹿知之看着昌明。 “我有防备之心正常,毕竟我不认识你,而且也没有见到无言。” 昌明又笑了起来,这笑里含着一股冷意。 “你想的太多了,我不会害你。” “你也是玄门中人,应该知道,一般布阵,夺的都是命格,财运,气运,寿岁,姻缘等等。” “玄师手里留不住钱,若是夺寿,我干嘛不找个出生的婴儿来夺?” “至于姻缘嘛,我一个老头子,更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的姻缘。” “你的命格都在顾家少爷那,你的气运跟他绑在一起,你现在只不过是个空瓶子而已。” “对我而言,你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掠夺!” 鹿知之心里明白,他说的不假。 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瓶酒,那自己现在现在就是个空酒瓶。 这皮囊倒是可以用来夺舍。 但选择夺舍,需要选跟自己命格相合的人,男选男,女选女。 老头子夺小姑娘的舍,失败的几率太高了。 鹿知之只好笑了笑。 “昌明师叔您说笑了。” “我只是觉得,这仪式开始之前,有些话想问清楚。” 昌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你说。” 鹿知之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我的命格,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加到别人身上去?” “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 昌明敛眸,顿了一下说道。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清楚,但是第一个问题好像可以间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你出生的那个时辰,正逢贪狼星大盛,那年玄师中都流传着一个说法。” “说海市的上空,贪狼星大盛,却被旁边的紫微星吞噬。” “自古以来,紫微星代表着帝王,贪狼星辅佐帝王。” “贪狼自然要为紫微星风险,所以必要的时候贪狼需要献出生命,使即将衰颓的紫薇星更加明亮。” “古代都说,文臣死谏武将死战,这都都是为了成就一代帝王的霸业。” 昌明站在洞顶洒下的光晕中,眼睛亮亮的。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鹿知之想了想。 “你的意思是说,顾言洲身负紫微星命格,但即将衰败。” “我与他命格相合,所以顾家为了顾言洲,才将我的命格加诸在他的身上。” “所以我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是,这件事,是顾家做的。” 昌明嘴角微动。 “我可没这样说。” “不过一件事发生,做出这件事的,往往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鹿知之喃喃自语。 “顾……顾老爷子?” 她还记得,上次他来玄镜宗,遇到过顾老爷子。 可是顾老爷子在玄镜宗给顾言洲点过命灯。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命格加在了顾言洲身上,肯定也了解这个共命的事。 那他就会知道,只要自己不死,顾言洲也不会死。 上次见到他时,他觉得顾言洲就要死了,所以来求玄镜宗。 见到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喜悦和惊讶。 这足以说明,这件事跟顾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是顾大伯? 鹿知之暗暗摇了摇头。 顾大伯的立场她有点看不懂,他对顾言洲的态度也很奇怪。 要说喜欢顾言洲。 上次见面,也没见对顾言洲多么的温和,还在大年三十去找麻烦,气得顾老爷子带着顾言洲‘离家出走’。 要说不喜欢顾言洲。 放着顾家这么庞大的财产不要,而是发展属于自己的小产业。 也不让顾唯云碰顾家的财产。 之前也听顾言洲讲过顾唯云,鹿知之很难想象,顾家这样的门庭能养出顾唯云那种人。 她一度以为,顾唯云是扮猪吃老虎。 表面上装成一个纨绔,实际上对顾家野心勃勃,或者顾大伯也在暗中帮他。 可接触了顾唯云后,鹿知之放弃了这种想法。 顾唯云是真的蠢,又蠢又坏! 而且顾唯云的面相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多么上进的人。 财运很好,那是顾大伯本身就有钱。命运却很差,没什么前途和出息。 顾二伯和顾言洲的继母许萍更不可能。 这两个人都盼着顾言洲死,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命格给他续命。 根据自己调查到的这些事情,她猜测,跟这件事脱离不了关系的是师父。 可能是师父看穿了他的命格,然后在医院找人怂恿鹿饮溪将自己换走。 然后守护在自己身边,等到六岁了正式收自己为徒。 可师父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鹿小姐,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我们开始吧。” 鹿知之抬眸。 “我还有问题。” 昌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安静的等着她继续发问。 “解除共命需要在这里进行仪式,那么当时将我的命格放在顾言洲身上,是不是也需要在这里进行仪式?” “我师父抱着一个婴孩回到玄镜宗,然后闯入了后山的禁地做这些,你们玄镜宗没人知道么?” 昌明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鹿小姐,这件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只是听了无言的话来帮你解共命,至于其他问题,还是等他出关你问她比较好。” 鹿知之看着昌明有些生气了,急忙缓和语气。 “昌明师叔,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第428章 仪式开始 鹿知之象征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你知道怎么解开共命,那你知道夺命格应该是什么仪式么?” 昌明眉毛微皱。 “这是玄镜宗的禁术,是不能学习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鹿知之轻‘哦’一声。 想问的问题全部没有答案。 但这确实也不能怪昌明。 昌明看着是个性格淡漠的人,从山下将她接上来,然后再带她来这里解共命,真的就好像是交代别人完成的任务一样。 自己跟他无关,他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必要把真相说出来。 玄师大多都是这样,不道他人是非,就可以不沾他人因果。 昌明抬头看了看天。 “鹿小姐,解共命需要在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开始,如果再拖下去,时间就过了,那你就只好明日再来了。” 昌明没说假话。 关于命格寿数调换的事,开始做法事都是在晚上阴时。 但是解开基本都要在白天阳气最盛的时候,起到一个阴阳相克的作用。 鹿知之再三考虑,将肩上的背包拿了下来。 拿出装着地丹的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犹豫着向前走去。 她与昌明面对面站在圆桌的两侧,借着洞顶渗透进来的阳光,她看清楚了圆盘上的图案。 石盘上有七个洞,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向排列。 那些凹槽从边缘向中间凹陷,贯穿着七颗圆洞。 圆盘的正中间是一个蛇头,蛇头长着嘴,向圆盘中间的孔洞嘶吼着。 结合蛇头才看明白,那些蜿蜒曲折的凹槽是蛇的身体。 鹿知之用下巴示意那条蛇。 “这是什么?” 昌明淡淡回答。 “这是蛟。” “古代人习惯用动物的图腾作为信仰。” “龙是天家专属图腾,除非人皇,谁都不能用龙纹。” “我们玄镜宗退而求其次,选择用蛟来做图腾。” “不过就是寄托一个美好的愿景,希望我玄镜宗所有玄师,有朝一日都可以飞升成龙。” 鹿知之看着这蛟,总觉得有点眼熟。 “把你收集到的地丹,放入相对应的孔洞中吧。” 鹿知之捧着盒子没有行动。 “然后呢?” 昌明回答。 “放入后,你就用灵力注入石磨。” “推动石磨反方向旋转,让石磨将这几颗地丹的外壳碾碎,等待着释放天地之力。” “这过程中,我会念咒诀,将顾家人身上你的命格还给你。” “等我念完咒诀,你再催动灵力,顺时针转动石磨,释放灵力,用天地之力催动这咒诀完成。” 鹿知之有点疑惑。 “就这样简单?” 昌明点头。 “对,就这样简单。” “命格天定,要将全部的命格转移绑定两个人,非人的灵力能做到,那么就需要天地之力。” “同理,将命格拿回,也需要天地之力。这就是我让你拿地丹的原因。” 鹿知之点头。 “怪不得我自己做了好多次都失败。” “有一次借助月之精华,反噬得我差点吐血而亡。” 鹿知之看着石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昌明说的解除共命的方法。 这方法确实跟自己知道的任何阵法都不同,应该是可以践行。 她这样想着,便拿拆掉了地丹盒子上的封条。 七颗的丹像是几块小石头一样,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因为不能用手解除,鹿知之都是催动灵力,将的丹嵌入孔洞中。 刚嵌入一颗,背包里的电话响起。 鹿知之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脚边的双肩背包。 昌明立即开口呵斥。 “精神集中,避免灵气外流。” 鹿知之急忙回过头,集中精神,催动着第二颗地丹。 的丹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若是精神不集中,很容易被地丹拉进方寸小世界。 最近她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有骚扰电话打进来。 要么是办卡,要么就是贷款软件,还有一些今晚高薪工作的招聘。 可能大数据捕捉到了她银行卡里空空,所以不断地给她推荐这些。 所以她将家里人和顾言洲的电话都设置了专属铃声。 只有听到特殊铃声才会去看手机接电话。 这样普通的铃声,基本上都是骚扰电话。 果然,自己不接,电话就挂断了。 精神集中,第二颗的丹很精准地放入了孔洞中。 刚捏诀催动第三颗,电话又响了起来。 鹿知之不理,继续移动着地丹。 可电话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鹿知之无法集中精神,地丹掉落在石磨盘上。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好意思啊师叔,我接个电话。” 反正地丹也掉了,还不如先接电话。 一般骚扰电话最多连着打两个,打这么多应该不是骚扰电话,怕是谁真的找她有事。 鹿知之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那边哭声叫喊声连成一片。 “喂?” 鹿知之声音里带着不悦。 那边声音非常急迫。 “鹿小姐,我是多多妈妈!” 谢阿姨的声音夹杂着叫嚷声传过来。 鹿知之仔细听,那边多多好像在喊着,别过来……救命…… “谢阿姨,发生什么事了么,我听到多多在叫。” 谢阿姨声音带着哭腔。 “鹿小姐,多多的病没有好啊,她虽然会动了,也有精神回复正常的时候。” “可是,最近她总说自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鹿知之凝眉。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谢阿姨声音颤抖。 “她说,她说有鬼!” “总有黑雾跟着她,有时候在大街上发疯,打人家的脸,说人家脸上有黑气!” “我这……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听到谢阿姨的话,鹿知之当即了然。 “多多开了天眼?”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按照我说的做?” “在她眼睛里的脏污还没流干的时候,你揭开她的蒙眼布了?” 谢阿姨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我……我刚开始没解开的。” “后来多多清醒了,能动了,她说蒙着难受。” “可是我听你的话,说不让解开,所以我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给她解开透透气!” 鹿知之无奈叹气。 “你们不听话,当然会出现问题!”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我这边有点事,等我忙完了,我会去找你们的。” 听着多多的叫喊声,鹿知之有些揪心,旋即又嘱咐道。 “你找黑色的布,将她眼睛蒙上,不要睁开眼睛,这种症状,过几天就会消失的。” 电话那头连连道谢,鹿知之不想寒暄,遂挂了电话。 她再次集中精神,将七颗的丹全部放入孔洞中。 昌明脸上的笑容更深,也更加诡异。 她在犹豫,是否转动石磨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次,铃声专属于顾言洲! 第429章 知之!快跑! 此时,鹿知之已经将灵气灌注在手上,准备推动石磨盘。 她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昌明。 昌明的脸上的神色明显不悦。 山洞是穹顶,更加聚音,巨大的铃声在山洞里回响着,甚至放大了一倍。 鹿知之出发之前已经告诉过顾言洲,而顾言洲是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她打电话打扰她。 他在知道自己去向的情况下还给自己打电话,那么一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鹿知之刚想去接电话,昌明低沉的声音响起。 “鹿小姐,我刚才提醒过你,时间快过了。” “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现在要做的事重要。” “仪式很快就能结束,等你结束过后再回拨过去也不迟” 鹿知之没管昌明的阻拦,还是拿起了扔在一旁的电话。 “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出了问题,我安抚两句,要不然她还是会像刚才那样一直打电话。” “她一直打电话,我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到时候更麻烦。” 昌明刚还想说什么,可是鹿知之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鹿知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无言声音虚弱,可心情急切得像是要隔着电话屏幕冲到她身边来。 “知之,快跑,离开玄镜宗!” 鹿知之心中一顿,感觉头皮一炸,浑身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头发像一根根钢针一般扎在她的脑袋上,让她头皮发麻。 只不过一秒,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冷静地说。 “我知道了。” 因为刚才借口多多出了问题,才又接通的电话,鹿知之准备继续撒谎。 “我都说了,是你们太早揭掉了她的眼罩,这才导致她开了天眼。” 鹿知之这样说,那边也知道了鹿知之在做戏。 无言继续说。 “你是不是跟霍萱在一起?” 鹿知之疑惑。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是另外一个,不是这块布!” 无言当即反应过来。 “霍萱是蛊师,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每个入了玄镜宗的人都被种下了蛊虫。” “表面上是以防玄师做坏事,背叛玄镜宗,实际上就是霍萱控制人的手段。” “她可以通过蛊虫,随意操控别人的意志。” “只要你踏入玄镜宗,你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有可能是她。” “所以知之,快跑!” 鹿知之内心大震。 她听说过厉害的蛊师,可以通过蛊虫夺舍,重生在某个人的身上。 在晴雨村也看到了控制蛊虫,可以让人精神失常。 因为蛊虫只是低级生物,没有思想,只能致人疯癫痴傻,影响心智。 要想控制一个人走路,说话,甚至细微的表情,那该是多么困难。 表情! 鹿知之突然想到,她为什么总觉得昌明很奇怪。 因为昌明经常没有任何表情,若是笑起来,也很诡异。 根本不是发自内心,像是有人牵动着他的嘴角,勉强地笑了出来。 她的手都在抖。 拿着手机往前走。 “喂……你说什么?” “喂……喂……我现在在山洞里,这边信号不太好!” “你稍等我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鹿知之迅速往洞口走去。 突然间,山洞一震,像是地震般左摇右摆,鹿知之差点站不住。 洞口狭窄,因为震动的关系,不断地从山体处掉下石块。 她不敢往山洞方向走,只好原地蹲下,用脚勾过背包。 背包里有她准备的符纸和银针,只希望准备的这些东西,能支撑她离开这个山洞。 只要离开山洞,她自信,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眼前的昌明食指张开关节弯曲,像是在操控着什么东西。 地震停止,鹿知之立刻向洞口跑过去。 身后‘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 刚才还站立在那的昌明,已经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鹿知之丝毫不敢懈怠,大跨步着往洞口走去,手伸向包里,不断摩挲着武器。 马上接近洞口了,鹿知之以为自己能跑出去。 可洞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将洞口完全的挡住。 鹿知之从腰间小包里摸出五枚银针,调动浑身的灵气,灌注在五枚银针上。 这银针虽然脆弱,却因为灌注了她七成的灵力而变得锋利非常。 挡住洞口的可能是因为刚才震动而掉落的山石。 这五枚银针飞出去,山石应该会有裂痕。 破风声带着五枚银针向着读者门口的‘石头’飞出。 一秒钟后,只听到清脆的声音。 那五枚银针,像是射在了钢板上。 鹿知之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了一把短刀。 这精丰钢刀是泰山的心石所做,削铁如泥。 就算是钢板,也能破出个洞! 再次灌注灵力,将刀甩了出去。 没想到,这刀直直地插进了堵着门的石头里。 然后,伴随着一声嘶叫,那块石头移开了。 鹿知之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冲出去。 可刚冲到洞口,就与进来的东西来了个‘贴脸杀’。 那是一颗三角蛇头。 那蛇的头比她的头还大。 碧绿的眼睛,竖起的银色瞳仁正在放大,努力地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蛇信子像居民楼里的消防水带般宽,前端分叉,正吞吐着熟悉鹿知之的气味。 它张开嘴,一口獠牙像是工厂里的粉碎机,高高低低的牙齿锋利,溢出的腥臭气息让鹿知之差点吐了出来。 鹿知之急忙后退。 原来,刚才堵住洞口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这条蛇的身体。 随着鹿知之的后退,那蛇摇晃着身体钻入洞穴。 恍惚间,鹿知之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顾唯云第一次绑架她的时候,她追着顾唯云身边的黑衣人。 追到了走廊后面的包间里,黑衣人从窟窿中跳了下去。 当时,就是一只黑色的大蛇接走了她! 那蛇昂扬起头,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像是动画片里的怪物! 蛇头完全钻了进来,还在不断地向她靠近。 鹿知之这才看清,这蛇身上已经有部分鳞片变成了银白色。 它三角形的头上长了两只银色的小角。 蛇是没有耳朵的,可在它应该长耳朵的地方,长了一些类似于禽类脚蹼的东西。 “这是……”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这蛇……已经要化蛟了!” 第430章 蛇大化蛟 动物想要修仙比人类更容易。 它们可以感知自然界中人类感知不到的灵气,并且更好地吸收利用。 但是就算再修,也修不成仙,只能做个山野精怪。 像是胡莺莺一样,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形态。 可以随意幻化成人,除了玄师用法器,几乎很难把它们杀死。 但却无法再进一步,这种状态,被称为‘地仙’。 而蛇却是与众不同的。 蛇族通过修炼可以化作蛟,而蛟再继续修炼,就可以化身为龙。 龙可是正经的仙族。 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拥有无尽的法力,一念之间便可扭转乾坤。 鹿知之以为,蛟和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于古代的神话中。 因为很多年前,整个世界变得灵气稀薄,修行愈发艰难。 所以无论是动物,还是玄师,都会选择在山中安家,修行。 山林里的灵气更加纯粹,还可以借助草木精华来修炼。 这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精怪不可以在人间现行造成恐慌,也不可以滥用术法,否则将受到天道的惩罚。 胡莺莺就是因为给了情郎多活了一些日子,被天道惩罚关押了上百年。 所以不仅鹿知之没见过龙,别人也没见过。 但鹿知之听到过传闻。 十五年前的海市,有蛟想借海市明珠塔里的国运扛过天劫,飞升成龙。 当时的目击证人有很多,还有人录下了不同角度的视频。 那条蛟以人身现行在海市的明珠塔上空。 当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他在控制结印,无数道雷劈在他的身上。 那时的手机像素低,很多人拍到的视频都不清楚,网络也不太发达,这件事流传的也不是很广。 记得师父说,当时那人已顺利化龙,逃去了东北池山的湖底。 可他违反了天道,在世人面前现行。 天道指引着众多的紫袍天师,赶到东北的池山。 池山原本是景区每日都会接待大量的游客,为了捉到那条蛟龙,池山整个封山。 数百名玄师捉了七天七夜,才借助天道之力将这蛟龙杀死。 掏了心出来,将躯壳永久镇压在池山山底。 因为它已经化龙,无法彻底杀死,只能掏了心,限制住它的法力。 眼前这条蛇……不!它已经化蛟! 下一步,就是要化龙了! 鹿知之不断地在包里摸索,把能用的符纸尽可能的抓在手里。 那化龙的蛟需要上百个紫袍天师来对付,哪怕这条蛟未化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怪不得! 怪不得整个玄镜宗上下并没有人出来对付她。 有了这条蛟,哪还用人? 蛟只进来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身体还在门外。 有一黑袍人踩着蛟的身体,从洞外走了进来。 那人全身都裹在黑袍里,大大的帽子遮盖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面貌。 可就算是看不见脸,鹿知之也知道她是谁。 “霍萱!” 霍萱站在蛇身上咯咯地笑着。 “鹿小姐,又见面了!” 鹿知之不断地往后退,直到退到靠着墙壁,一手持银针,一手抓着紫金符。 “看来,你不是想给我解共命!” 霍萱双手交握在袍子里,身姿优雅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那蛟便会低下身体,让霍萱从身上踩着往前。 “鹿知之,你还真能演啊!” “说什么山洞里没有信号要出去打电话,以为这样就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么?” 蛟身行至鹿知之跟前,霍萱从上面跳了下来。 鹿知之警告道。 “你别过来,我真的会动手!” 霍萱咯咯地冷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怕你那几张符纸,几根银针么?” “你将那好东西收起来吧,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若是有害你的心思,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鹿知之并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收起手上的东西,而是更加专注。 她时刻观察着霍萱的动作和那只蛟的身的走向,想要找出最佳破绽用来逃跑。 霍萱一脸的无奈,抬手抚摸着那蛟身。 “银龙,她老想着跑,怎么办啊!” 被唤作银龙的蛟吐着信子,‘嘶嘶’的声音让鹿知之头皮发麻。 它蜿蜒着在洞中盘虬,直到尾巴彻底缩进来。 然后甩了一下那巨大的尾巴,鹿知之终于知道刚才的震感是怎么形成的。 那大尾巴一下砸到了洞口,洞口上方掉下无数大小石块,片刻间,便将洞门堵得严丝合缝。 霍萱似小孩子般拍了拍手。 “太好了,这样你就不能逃跑了!”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心凉了一大截。 这蛟太过凶猛,自己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这会洞口封死,自己到底要怎么出去? 她感觉额头的汗正顺着脸颊流向下巴。 “你骗我去找地丹,然后又骗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霍萱的脸隐藏在黑色的兜帽中,看不见神色,不过从声音里能听得出,她很兴奋。 “让你到这里来,当然是有好事了!” “你看,你也把地丹放进了七星盘中,不如让我们把仪式进行完再聊如何?” 鹿知之看了看天穹上的洞口。 阳光的颜色和阳气已经有了变化。 “你不是说,只有中午的时候才能做这个仪式么?” “现在中午过了,已经下午了,做不了了!” 霍萱轻轻摇头。 “就像你刚才骗我一样,说什么中午才能进行仪式,我也是骗你的!” “只要我想,只要你在,什么时候进行仪式都可以!” 鹿知之觉得,霍萱确实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态度算得上温和。 好像她是利用她完成什么事情一样。 鹿知之单刀直入地问。 “做完这个仪式,我会死么?” 霍萱语气里带着急切。 “我说过了我不会害你,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来回踱着步。 “我不仅不会害你,还会给你一些你想不到的好东西!” “只要你完成这个仪式,名声,钱财,权利,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鹿知之一脸的不相信。 “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要给我呢?” 霍萱声音来带着认真。 “我要给你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玄镜宗的掌门!” “这个仪式结束后,你就是玄镜宗的新任掌门了!” 第431章 绝色 听完霍萱说的话,鹿知之彻底惊了! 就在刚才,她想过很多关于霍萱将她骗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刚才霍萱用虫子操控着昌明,她想会不会是霍萱的身体出了问题,想要夺舍! 可那仪式,并非是夺舍的仪式。 或许,霍萱想要法力? 甚至想到了,霍萱想操控她,从而控制顾言洲。 别的不说,我是以她的样子去跟顾言洲要钱,要产业,顾言洲根本不会拒绝。 可玄镜宗声名在外,占据着整个江南,多少乡绅富户想要寻求玄镜宗的帮助,钱财上怎么会少? 鹿知之脑子里过了十几个原因,却没想到,她是想让自己当玄镜宗掌门? 对别人来说,可能会被惊喜冲昏头脑,但鹿知之不会。 她从小就被师傅教导,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越漂亮的蘑菇就越有毒,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会毁掉牙齿。 得到什么,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现在无比冷静,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的声音。 “玄镜宗掌门这么好,你岂会拱手让人?” 霍萱转身望着那穹顶投射下来的一束光。 她慢慢走到那束光下面,缓缓地伸出了手。 那手腕白皙纤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黑暗的山洞中,发出如玉般的光泽。 从黑暗中伸到阳光下,仿若被阳光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可下一秒,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开始变瘦,发黑。 白皙的皮肤皱成一团,青筋暴起,遍布褶皱,像个百岁老人。 霍萱开始嘤哼一声,像是忍着痛楚,可慢慢那声音就变成了冷笑。 然后是大笑,狂笑,笑声在这空旷的山洞里回响。 鹿知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手里握着的符纸和针。 猛然间,那只蛟动了起来,整个山洞再次摇晃,鹿知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然后,她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后腰并没有摔倒。 下一秒,冰冷黏腻的感觉环绕周身。 低头一看,她被那巨大的蛟尾缠住。 两只手臂被禁锢在身体两侧根本没办法拿开。 但这蛟好像并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勒得并不紧,只是虚虚的笼住她。 鹿知之的手还可以自由活动,她捏紧手上的银针,狠狠地刺向蛟身。 刺上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为何刚才飞出去的银针会被弹飞。 这蛟的鳞片不是钢板,可硬度胜似钢板。 她灌注了灵力刺下去的银针,已经被顶弯了。 蛟察觉到鹿知之的小动作,缩紧了身子,好像是在警告。 鹿知之意识到,她根本不是这只蛟的对手,默默的将手里的紫金符攥紧掌心。 面前的霍萱将那枯树枝一般的手收回来,蛟用尾巴将缚紧的鹿知之送到霍萱面前。 “你别白费力气了。” 霍萱抚摸着自己被晒到干瘪的手臂。 “你记不记得那只狐狸?” 鹿知之没说话,霍萱也没管,继续说。 “上次,你追到当铺里,问我要那只狐狸。”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个当铺就是我开的。” “那条玻璃樽里的鎏金蛇,就是这只蛟的分身。” 霍萱拍了拍依偎在她旁边的蛟头。 “那件当铺,只接待贪心的人。” “任何人想要换取任何东西,都需要拿功德来换取。” “这么多年,它的功德已经快满了,差一步就能化龙。” “别说你,就是这玄镜宗所有玄师出手,都不一定能制得住它。” 鹿知之被恶心的蛇腥气包围,皱着眉头问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 霍萱退后几步,远离了阳光。 然后摘掉了黑袍子的兜帽。 帽子下,是个绝色少女! 她眼睛大大,眼毛卷翘,樱鼻翘挺,一张小嘴,带着三分笑意。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美丽,简直比释放魅惑之术的胡莺莺还要让人着迷。 她跟着沐梨做助理的时候见过不少电视明星,可都不及眼前少女的绝色。 霍萱很满意鹿知之眼里的惊艳,她爱怜的抚摸了脸颊。 “我漂亮么?” 鹿知之下意识的点点头。 “漂亮,像个瓷娃娃。” 霍萱唇角笑意更深。 “如果你当了玄镜宗的掌门,你也可以和我一样美貌。” 直到霍萱并不想弄死她,而是需要她,鹿知之反而没有那么激进。 “我不想当什么玄镜宗的掌门,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看到你那手臂,这就是你不想当玄镜宗掌门的原因吧!” 霍萱挑眉,眼神中带着犀利的目光。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可以跟你说实话。” “或许等我说完,你可能就答应了!” 鹿知之被蛟缠着根本无法脱身,只得被迫听霍萱说话。 “在你眼里我也许是个坏人,可我最开始也是一个一心向道的小姑娘。” “你看到我现在的这张脸,是我这三百年来力,找的最满意的一张脸。” 鹿知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所以,你……你夺舍?” 霍萱冷冷抬眸,制止了鹿知之说话。 “我从小生得丑陋,人们都说小孩子看不出相貌,等长大了长开了就会好看很多。” “可我跟人不一样,越长大越丑陋,每次出门见到村里的人,他们都躲着我走,说我像怪物。” “三岁那年,我爹娘终于受不了村民们异样的目光和指点,将我扔到了山上。” “还好师父捡到我,将我养大成人。” “我师父就是玄镜宗的第一代掌门,他为人正义,善良,比起那些天师,大师,他只会收很少的钱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你也知道,我们玄师这一行,泄露太多天机是要担因果,渡劫难的。” “师父在一次渡劫中跟天道承诺,只帮助有缘人,他会在身上挂个无铃舌的铃铛,铃响视为有缘。” “铃铛无铃舌怎么会响呢!所以,师父每次遇到需要帮助的人,都会用灵力催动铃铛,铃铛无舌也响。” “他用这样的小巧思,避开了天道的惩罚,帮助了很多人。” “后来,他集结了一大批能人异士,创立了玄镜宗,为天下所有人提供帮助。” 鹿知之勾勾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玄音铃。 原来,这规矩是第一代掌门创立下的。 无言说得没错,她也算是玄镜宗的人。 霍萱继续说。 “师父心怀天下,却也被红尘所累,修不成仙,寿终正寝后,由玄镜宗的一个护法接任了掌门。” “这个掌门上任后成了玄镜宗的话事人,以前师父在时,他伪装得很好,师父去后,他便暴露了真正的野心。” 第432章 红颜枯骨 “不仅借着玄镜宗的势力大肆敛财,还拿我去喂他养的蛊虫!” 霍萱回忆道这里,浑身颤抖。 “老东西觉得我丑陋,像他养的那些虫子一样!” “他将我扔进万虫窟,让那些虫子啃食我的血肉,玄师的血肉里都带着灵气,那些虫子咬了我之后,更加的凶猛。” “刚开始我很害怕,一心想着等死,后来我发现,被蝎子咬过的伤口再被毒蛇咬过之后,两种毒素可以抵消。” “我开始想着活命,跟那些虫子搏杀。” “那狗东西发现虫子咬不死我之后,便半年来看我一次。” “每次他拿走那些剩下的蛊虫,然后再放新的蛊虫进来。” “我没饭吃,只能吃那些蛇虫鼠蚁。” “渐渐地,我变得百毒不侵。十年后,我发现自己不仅百毒不侵,甚至可以操控那些虫子。” “虫子变成了我的伙伴,陪着我日日夜夜。” 说到这,霍萱脱下了身上的黑色袍子。 这一刻,鹿知之十分庆幸她在大蛇的‘怀抱’中,要不然自己可能会吓得逃跑。 霍萱的袍子下面,是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早就已经没有了女性的特征,像是干瘪的树皮。 数不清的虫子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脱衣服的时候有些虫子掉到了地上,那些虫子还会爬回她的身上。 她一张嘴,嘴里爬出两条蜈蚣,挽在脑后的发髻松散开,里面藏着几只长腿蜘蛛。 鹿知之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可怖的景象,不止恐怖,还很恶心,生理上的恶心。 那些虫子仿佛是她的衣服,遮盖住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鹿知之摇着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霍萱冷笑着,从腰间拿出一条盼着的红色小蛇。 小蛇的颜色十分鲜红,像是血一般。 她将小蛇举到自己面前,然后伸出了舌头。 那小蛇一口咬上了她的舌头,然后身体卷曲缠绕到了她的舌头上。 几秒钟后,小蛇沿着她的下巴游走到脖子,最后又回到了腰间。 霍萱的舌头上有明显的血迹,可她根本不在意,只是轻轻的擦了一下。 仿佛尝到了什么美味一样,闭上眼睛在享受。 奇妙的是,刚才因为接触到阳光而干枯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 变得像刚才那样,纤细温润。 鹿知之无法接受眼前这恐怖且诡异的画面,她闭着眼睛偏过头去。 霍萱却不在意她这副嫌弃的模样,捡起地上的袍子穿好,遮住那一身的虫子。 “我师父一直想着普通众生,我的术法并不精进,所以根本对付不了那个狗东西。” “可也正是他对我所做的一切,让我养成了万虫之体。” “他想借由我的手造一只蛊王出来,可没想到,我变成了那只‘蛊王’!” “我借着他半年来看我一次的机会,让所有虫子都藏起来,然后自己假装撕掉,让一只小蛇蹲在我的‘尸体’上。” “他以为那蛇将我杀死,蛇是蛊王,过来拿蛇的时候,我用虫子控制住了他。” 霍萱指了指地上的昌明。 “就像这样!” “我控制了他的心神,让他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利用他掌门的身份,在玄镜宗做了很多有利我的事。” “玄镜宗发展越来越好,我也不想再继续操控他,所以我控制着他,让他将掌门交给我。” “那些老家伙当然不服,可见识过我的蛊虫,又碍于我师父的地位,他们还是尊我为掌门。” 鹿知之忍不住问道。 “那……那囚禁你的那个人呢?” 霍萱笑的甜蜜,仿佛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蛋糕。 “他啊,当然是被我去‘养蛊’喽。” “我将上万只泡过药水的虫子连同他一起扔进了‘万虫窟’,让他也受一下我当时受过的罪。” “不过他就没有我这么好运了,扔进去不到一分钟就死了。” “等第二天我去的时候,他的肉都被虫子啃光了,只剩下一身骨头。” 鹿知之沉下声音。 “既然你做到了为自己复仇,就应该完成你师父未尽的遗憾,好好执掌玄镜宗,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霍萱神色郁郁。 “等我接手玄镜宗时,已经发展得很好了,并不需要我插手。” “我也想像师父那样云游四海,普通众生。” “可我发现,我不能见阳光!” “我只要一站到阳光下,我身上的虫子就会吸干我的血肉。” “他们怕光,我也怕光,我不能走在阳光下,也不能接触阳光。” 鹿知之了然。 “因为你不能接触阳光,常年穿着黑袍子,你不想让别人发现你的弱点,所以你也勒令玄镜宗所有人着黑袍,对么?” 霍萱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委屈。 “玄镜宗人多,秘术也很多,我翻了秘术,学到了夺舍之法。” “我七十二岁那年,夺了一个小姑娘的躯壳,妄想摆脱那虫子。” “可那虫子像是认识我的灵魂一样,一直粘在我身上。” “后来我又换了两次躯壳,换掉了丑脸,换了模样,甚至有一次换了性别,可通通都不管用。”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看见阳光,我想走出这大殿,我想吃人类的食物,我想感受我从未感受过的世界!” 说到这里,霍萱眼睛迸发出光芒! “我遍寻秘术,终于让我找到了方法!” “那就是你!” 鹿知之瞪大了眼睛。 “我?”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霍萱满眼发光的看着鹿知之,像是看着一个宝藏。 “六百年一个离火运,我算出了你的命格!” “你是天生的‘净体’命格奇特,六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你。” “秘术上说,用大地之力,荡涤我的灵魂,再将我身上的罪孽都转嫁到你的身上。” “这样,这些虫子就不会再跟着我了!他们会全部都到你身上去!” 霍萱仿佛看到了成功的那一秒,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到时候我就可以解脱了!” 她靠近鹿知之,蛟也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心情,用尾巴将鹿知之递到她跟前。 “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来陪着这些虫子,玄镜宗的掌门也给你做好不好!” 霍萱将手伸向腰间,拿出刚才那条血色小蛇贴近鹿知之的脸。 “你看,这是玄月。” “只要你每天喂它一点你的舌尖血,它的毒素就可以让你伤口迅速恢复,并且永葆青春!” 第433章 天无绝人之路 霍萱像是炫耀一样,拿起那条小蛇。 “你看看它,你喜不喜欢。” “还有这个。” 她如数家珍般地掏出了身上的一些虫子。 “这蜈蚣是我精心养了百年的,它每年褪的皮可以拿到黑石上卖出天价,可比你画几百张紫金符厉害多了!” 鹿知之被那几只虫子恶心地闭了闭眼睛,这一神情引起了霍萱的不满。 她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上,瞬间就冷若冰霜! “你刚才不是还夸我漂亮!现在就开始嫌弃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可比我这漂亮的脸有用多了!” 鹿知之怕自己继续下去会激起霍萱的情绪,只好将头转回来,睁开眼睛看着她。 这样的行为让霍萱很是满意,她继续给鹿知之介绍着身上的虫子。 “这只蜘蛛结出来的蛛网可以令伤口迅速愈合……” “这只……” 霍萱有点疯癫,讲起那虫子来根本不想停下。 鹿知之可没心思听她讲那些宝贝,她眼睛看着霍萱,脑子里在想着自救的方法。 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一个字。 拖! 顾言洲打过电话来,知道她这边出了问题,一定会来救她。 她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拖延时间,能拖到顾言洲来! 而且还要做好一个准备,那就是顾言洲来了,也没办法跟霍萱对抗。 这几次遇险,鹿知之深刻地知道了顾言洲的实力。 他有人,有武器。 想要掀翻这玄镜宗,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可再厉害,他也要投鼠忌器,因为自己在霍萱手里。 在没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下,他根本不敢出手。 巨蛟动了动身体,鹿知之的姿势也随着动了一下。 她的手臂换了个姿势,感受到了手里握着的那一叠紫金符。 鹿知之灵光一闪。 自己的手上有紫金符,如果顾言洲能来的话,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十分懊悔。 自己不应该托大孤身一人前来,最起码不应该只带一个手机。 或者带上胡莺莺,两个人还能用意识交流,出了事至少有商量。 其实她来的时候,想过玄镜宗的这个人。 鹿知之这么长时间以来,见过好多次蒙面的黑袍人,他们应该有的是霍萱,有的是霍萱操纵了什么人。 包括上次在后山挖龙穴时,跟她隔空斗法的应该也是霍萱。 她们有过这么多次的交手会面,每次鹿知之都曾经放出过灵力试探。 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如她。 哪怕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霍萱,如果单纯斗法,霍萱是无法斗得过她的。 所以她才敢孤身一人来玄镜宗。 可没想到,这条大蛇居然受了功德而修为暴增依然化蛟。 霍萱好对付,这巨蛟可是个大难题!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霍萱的神色有些癫狂,愤怒的声音将鹿知之的意识拉回现实。 鹿知之醒过神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找了个借口。 “我被这巨蛟缠得有些流血不畅,感觉有些头晕。” 霍萱冷哼一声。 “没用的东西!这就要失去意识了?” 她拍了拍巨蛟的头。 “放她下来吧!” 巨蛟身子一松,鹿知之便从它的禁锢中解脱出来。 她被蛇尾缠住,几乎是举到了霍萱的对面,这个高度并不高。 鹿知之正准备调整重心,直接站立在地上,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巨蛟十分庞大,能钻进这山洞里,已经十分拥挤。 若是她能跳跃着,躲闪及时,也许这巨蛟行动不畅,缠不到她。 可身子刚一松,她便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鹿知之觉得,浑身发麻,四肢和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只有手指头可以动,胳膊,腰和腿都已经没了知觉。 她暗道不好! 原来那黏腻腥臭的液体并非巨蛟身上分泌的粘液,可能是某种麻醉。 她奋力地支棱起手臂,想支撑起上身,但努力了半天,一切都只是徒劳。 只是这几个动作,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鹿知之匍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哪怕失去知觉了,她仍然觉得紧贴着地上的腰间有石块硌得她生疼。 鹿知之想着尽力移开腰部的石块,万一一会发生了什么打斗,硌在身上的石块,有可能会是她的致命伤。 她用尽力气挪动,闷哼着,咬着用用力嘶吼。 “别白费力气了,这毒液麻痹神经,比医院里的麻醉药都管用。” “任凭你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也是挪不动的!” 鹿知之觉得自己腰部一阵酥麻。 她抬头看向霍萱,霍萱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是一脸倨傲地看着她。 看着她这在股掌之中的蝼蚁,如何抵抗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命运。 腰部再次酥麻,鹿知之动了一下,用腹部的皮肤感受了一下让她酥麻那东西的形状。 几秒钟后,她能断定! 压在她身体下的正是刚才她扔掉的手机。 刚才拿着手机往外面走,却看到洞口被堵上,心急之下她回头了几步扔出了银针。 接着地动山摇,她忘记了手机,直接去包里拿防身的东西。 而霍萱跟她讲话时,巨蛟的尾巴刚好将他举到了这个位置,将她的身体扔在了这手机上。 天无绝人之路! 腰部再次酥麻,让她喜极而泣。 那酥麻的感觉应该是电话那边在说话,听筒紧贴着腰部形成了骨传导,所以才感受到了酥麻。 她只是没有力气,皮肤并未完全失去知觉,她还能明显地感觉到,巨蛟将他扔下时,土地上的砂砾摩擦她皮肤带来的痛楚。 霍萱踱着步走到了石磨盘附近,低着头看着孔洞中的地丹。 “鹿知之,只要你接任玄镜宗的掌门,你就可以拥有荣华富贵,和这些小东西!” “我跟你接触过几次,觉得你跟我师父的性格差不多。” “一样圣母,一样天真!” “等你接手玄镜宗之后,就可以继续你那‘救人水火’的伟大事业,这样多好!” 鹿知之看着霍萱离她稍远,用力抬起了压着手机的那一侧身体,以保证手机听筒的畅通。 “我不会做玄镜宗掌门,我还有男朋友!” “我告诉你霍萱,我男朋友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就不怕他过来收拾你么!” 第434章 身世之谜 霍萱吃惊地看了鹿知之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男朋友?” “哈哈哈!” “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呢!” 鹿知之抓住机会大喊。 “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很厉害的!” 她装出一副恋爱脑的样子,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喊着。 “他手下可是有不少人,能请得动雇佣兵团队,到时候弄点什么东西把你整个玄镜宗都炸了!” “还有你这个破山洞,一并给你炸了!” “我自然是可以护住我自己的,你呢?” “就凭你身上那些虫子,能护住你么?” 鹿知之喊这些,只是想给顾言洲传递一个信息。 能救她的方法就是炸了山洞,她会护好自己! 不知道她的声音够不够大,顾言洲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这些话,然后从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如果山洞被炸,那巨蛟肯定第一时间保护霍萱。 她虽然没力气,却可以念咒诀,用灵力催动手里的紫金符,做一个金钟罩抵御落下的碎石应该没有问题。 就算巨蛟可以在护住霍萱的同时,也将她一并带上。 但顾言洲来救他,不可能孤身一人而来。 顾言洲有人,身边还有无言,自然是能想出其他办法。 巨蛟虽凶猛,但却不可以伤人。 若是伤了人,损了功德影响化龙大小。 精怪肆虐伤人,若是被天道察觉,那可是要被诛杀的。 当年,海市那条蛟已然化龙,却还是被人追着杀了。 她赌,霍萱不敢,这条巨蛟也不敢! 霍萱笑够了,冷着脸。 “鹿知之,我可是派人观察了你好久,也跟你打过数次交道。” “你就不是个恋爱脑,也没有那么依赖你那个什么男朋友。” “你用扮猪吃老虎的方法骗了很多人,现在又想装恋爱脑来骗我?” “省省吧你!” 鹿知之想传达给顾言洲的消息已经说完了,也不用再装出一副娇矜的模样。 她侧躺在地上,偷偷地用微弱的灵气疏通经脉,想将身体里那蛇毒逼出去。 进度虽然慢,但也总好过被霍萱发现。 她做出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倔强地偏过头,不再看霍萱。 霍萱也不恼,从身上抓出一条虫子放在手心里,双手一拍,一股粘腻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绿色的汁液从她手中缓缓流下。 她伸出食指,蘸取着被拍碎虫子的汁水在自己的额头上画着什么。 然后又走到鹿知之身边,用剩下的汁液在鹿知之的额头上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这符号并不是她们玄师常用的符箓阵法,更像是一个不会写字的人,写了缺少偏旁的字。 霍萱抬头示意。 “将她带到祭坛的正中央,她已经开始头晕,不要再释放毒素,要是她晕了过去,就没办法进行仪式了。” 巨蛟再次用尾巴将她卷起,举到了石磨盘旁边,像刚才她和昌明那样,对面而立。 鹿知之心中一喜! 刚才她随口跟霍萱说头晕,霍萱以为她真的被毒素侵扰的快要失去意识。 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头晕,身上的症状也只是没有力气而已。 她仍然能控制体内灵力的运转,甚至在微弱灵力的冲刷下,握着紫金符的那只手已经有了些许力气。 动了动手指,将那符纸攥得更紧,生怕被霍萱发现。 真庆幸刚才自己的‘识时务’,用银针试探过后,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巨蛟,这才保存着实力。 鹿知之环顾四周,寻找着自己的背包。 如果自己能脱身,第一时间就是要找到背包。 背包里有很多法器能稍微抵挡一下,这样才能增加自己的胜算。 “你在找什么?” 鹿知之回神,回答了霍萱的问题。 “我在……我在看墙上的壁画。” “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想看看,但是看不清。” 霍萱‘咯咯’一笑。 “看不清就对了!” “那是我们这次仪式的流程,要是你一进山洞就看得清,岂不是早就跑了?” 霍萱又从身上抓出两只虫子,在掌心拍碎,绿色汁液飞溅在磨盘上。 她沾着那绿色汁液,在那巨大的石磨盘上继续写着看不懂的符号。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你写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是不会配合你做这种仪式的!” “看起来,做这个仪式,需要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否则你早就将我抓来逼着我做了。” 鹿知之看向地上躺着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昌明。 “我不情愿,无法配合你,在这个仪式中,只要稍微有差错,你可能就会遭到反噬。”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何必冒险。” 鹿知之还在试探。 “其实我也听说过‘净体’的事,你与其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不如再去找其他的‘净体’。” “据我所知,‘净体’不只是人,有些带修行的精怪也是‘净体’。” 霍萱停了手,抬眼看向鹿知之。 “你一个小小的人类都不愿意的事,那些修成地仙的精怪愿意做?” “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费了多大的力气么?” “要不是你师父背刺我,将你偷走,我怎么可能白白受了二十多年的罪!” 提到了自己的身世,鹿知之顿时没了花言巧语的心思。 “所以,是你让我师父把我从父母身边偷走的?” 鹿知之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想起鹿饮溪的话,教唆他的是一个老太太。 “不对,不是我师父!” “是你!是你偷走了我!” 霍萱不再看鹿知之,继续写符咒,但却回答了鹿知之的疑问。 “没错,是我偷走了你。” “我本来想将你养到六岁,等你能释放灵力,我再找人助你取得地丹,完成这个仪式。” “是你师父,为了威胁我,把你从我身边偷走!” “威胁?” 鹿知之想知道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所以装作不懂,想引着霍萱说出当然年的真相。 霍萱倒是豁达,抬眼看了下鹿知之,然后又低头继续写。 “你不用套我的话,你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 “你师父和你师娘的事情,你清楚吧!” “他滥用术法,介入他人因果,甚至一度助纣为虐。” “他的那些因果,全都报复到了你师娘身上。” “还妄想要孩子,真是可笑!” “生孩子出来做什么?” 第435章 温泉幻象 “有这样一个父亲,生下来不是残疾就是早夭。” 霍萱语气十分不屑。 “听说我身上的蛊虫可以保住胎儿,便要求我帮他。” “我凭什么帮他?” “玄师为了钱,连祖师爷定下来的规矩都不顾,那注定是不得善终。” “不仅不得善终,连家人都跟着倒霉。” 她说话时嘴角挂着冷笑,让鹿知之十分的不舒服。 “你看,无言拼了命,损了功德保住了他的孩子,那孩子还不是死于非命!” 鹿知之实在无法忍耐。 纵然她的事跟师父脱不了关系,但师父养她长大,教她这一身本领。 她无法看到别人这样侮辱师父而无动于衷。 “霍萱,你敢说那个孩子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若不是你给顾唯云出主意,找我的麻烦,她根本就不会死!” “你还说我师父助纣为虐?难道你自己做的事就很道德么?” 鹿知之说完,霍萱猛然抬眼,眼睛里亮亮的,笑意在眼底荡漾。 “我当然遭报应啦,哈哈哈!” “你看我现在这样,多么折磨啊!” “见不到光,整日黑袍加身感受不到任何身为人能感受到的快乐!”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尽力气找你?当然是把这些报应都转嫁到你身上啊!” “你师父就是因为我没有帮助他,他就将你偷走!” “为了不让我找到你,他把你的命格加在了顾言洲身上,让你与他共命,混淆了你的气息让我找不到你!” 霍萱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画符。 “我也是奇怪,我以为你师父将你偷走会把你杀掉!” “直到我找到他,这才发现你还活着!” “你说当初他为什么不直接将你杀死?那就一了百了了!” “做了那么多坏事,竟然还可以对一个陌生的婴儿怜悯。到头来,你还是要遭这份罪!” 霍萱画完了所有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了!” “把她放在这上面。” 鹿知之以为,‘放在上面’是把她整个人放在石磨盘上面。 没想到,那蛇尾用力,直接将她整个人倒了过来,大头朝下。 她本来就没有力气,猛然将她倒过来。 耳中刺痛,耳鸣的声音让她眼前一黑。 鹿知之甩了甩头,沉心静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霍萱靠近她,黑袍下面,一只纤弱白皙的手臂朝她伸了出来。 鹿知之下意识的要躲开,可那巨蛟的尾巴实在缠得紧,她根本无处可躲。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霍萱的黑袍中爬出一只蝎子。 蝎子通体暗红,甲壳泛着光泽,像是士兵的盔甲。 蝎子靠近她,扬起尾巴狠狠地刺入她的眉心。 鹿知之顿时觉得额头剧痛,像是有火在燃烧。 额头一热,一滴血滴到了石磨盘最边上的凹槽里。 然后一滴接着一滴,流速不快,但每一滴都能精准地滴进去。 霍萱抬手结印,口中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 “阿哩贝哩……” “无度桑塔……” “结魔秋……” 她念着咒语,鹿知之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催眠的吟唱,两只眼睛马上就要闭起。 没人能抵抗这种反复单一的吟唱,她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鹿知之仿佛置身在一片温暖的温泉中,浑身轻飘飘地十分舒服。 睁开眼睛,果然泡在温泉里,可温泉的对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小姑娘长得十分好看,因为水汽氤氲,热气蒸的她的脸蛋像红红的苹果。 鹿知之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甚至根本不认识面前的女孩子是谁。 她警惕的想离开这里,避免位置的危险。 可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任何遮挡的衣物。 虽然对面的也是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个温泉要去哪里,万一在路上遇到了别人,就会更加尴尬。 想了想,她还是呆在了水中。 女孩子冲她甜甜地笑着,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 她释放出一丝灵力,想探索四周,却发现自己一点灵力都没有,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还没来得及慌张,那小女孩冲她伸出了手。 小小的手上,挂着一个铃铛。 看起来类似银色的金属材质,上面却缠绕着一团黑气,好像自己的玄音铃。 小女孩开口,声音软糯。 “这个铃铛给你了。” 鹿知之晶体的看着那铃铛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的东西。” 小女孩微微皱眉头,好像有点不高兴。 “这可不是我的东西,这是你的东西,你的玄音铃啊,你再看看!” 鹿知之低将目光从小女孩的身上转移到那个铃铛上。 不知道为何,刚才看着还只是一个铃铛,这会再一看,就变成了一个铃铛手串。 反复的花纹包裹着铃铛,跟她的玄音铃一模一样。 她将手臂从奶白色的温泉水中拿出,自己的手臂上的玄音铃确实不见了。 又抬头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依然举着那一串铃铛。 “我刚才捡的,还给你。” 鹿知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接那铃铛。 “谢谢……” 手指触碰到铃铛的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知之,你在哪?” 鹿知之的指尖收回,在触碰到铃铛的那一刻,将手拿了回来。 “知之,知之!” 声音带着哭腔,害怕又焦急。 鹿知之猛然醒悟。 自己的玄音铃不会莫名丢失,自己也不会泡在这温泉中。 她在做梦,这一切可能是幻象! “知之,能听见我说话么?” “你快回复我一下!” 鹿知之狠了狠心,使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口腔里瞬间充满铁锈的气息,痛感让她回神。 眼前的景象,像是壁画从墙壁上脱落一样,斑驳着掉落,然后露出原来的样子。 在她的眼里,一切都是倒过来的。抬头便是穹顶,那洞口洒下的月光刺目,让她无法睁眼。 霍萱站在那,双手结印,手里依然念着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咒诀。 “阿哩贝哩……” “无度桑塔……” “结魔秋……” 她的眼睛再次沉重,缓缓闭上时,脑海中有个声音尖锐地喊道。 “鹿知之,我到底在哪里能找到你!” 第436章 差点上当! 鹿知之精神一振! 是胡莺莺! 胡莺莺在用意念喊她! 她抬头看了看霍萱,霍萱闭着眼睛,额间一层细密的汗珠,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再低头看石磨盘。 她眉心滴下的血沿着那巨蛟形状的凹槽一颗一颗的沁润着地丹。 七颗地丹已经全部碎裂,地丹中巨大的能力像是雾气一样弥漫在山洞里。 磨盘像是以她的血作为动力,每滴落一滴血,磨盘就转动一下。 鹿知之记得,她昏过去之前,那磨盘是逆时针转动的。 现在地丹全部碎裂,那磨盘正在顺时针转动。 回想之前霍萱控制昌明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 需要用她自己的灵力推动石磨盘转动,地丹爆裂,迸发出巨大的天地之力,霍萱念诵咒诀,用天地之力去催动咒诀生效。 所以,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是潜意识里,这场仪式的具象形成! 那温暖的温泉就是这爆裂出巨大的天地之力,那梦境中的小女孩,应该就是霍萱的映射。 霍萱想将玄镜宗和她绑定的所有气运孽债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那玄音铃就是一个契机。 而玄镜宗的信物和法器就是玄音铃,如果她接了玄音铃,就代表着她收下霍萱的一切,成为玄镜宗掌门,也顺带着接手那些孽债。 可意识中,胡莺莺的声音唤醒了她。 胡莺莺与她的灵魂签过契约,是唯一一个可以通过意念和潜意识与她对话的人。 而她意识里的想法和声音,再高修为的人,也是无法窥伺听见的。 鹿知之猜想,霍萱和那只巨蛟应该也是这样沟通的。 想到这,动用微弱的灵气,关闭了自己五感中的听感。 然后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晕着,在意识内回复胡莺莺。 “莺莺,我在这!” 胡莺莺听到鹿知之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言洲的脸颊有着几丝血痕,应该是从山下闯阵进来时,被灵气所伤。 他听到胡莺莺的哭声,抱着白狐的手都攥了起来。 “别哭,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 “你不是说,只要你跟知之离得近,就可以用意念跟她对话么?” “这里已经是玄镜宗的后山,是手机定位的地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胡莺莺无法化成人形,从顾言洲手臂中跳到了地上。 “我找到了!” “知之回应我了,她就在附近!” 自从他与鹿知之失去联系后,就觉得自己被绑上了绞刑架。 双腿发虚,无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的踏板会抽走,他会被脖子上的这条麻绳勒死。 直到胡莺莺说找到的那一刻,他终于感觉,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麻绳被解开了。 顾言洲尝尝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按了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胡莺莺找到知之的方位,你们从四个方向来我这边,坐标……” 顾言洲看着手里的指南针上显示的坐标点报给了正在寻找的众人。 虽然有手机通话的定位点,可顾言洲不能将希望都放在一个地方。 鹿知之可能被转移,手机也可能被转移,就像无言一样。 他和知之都以为无言在玄镜宗,手机定位的地方也确实是在玄镜宗。 可无言却被关在海市的一个地下室里。 所以,这个最重要的坐标带,他带着胡莺莺来找,手下的人四散分开,从四个方向一起开始搜山。 报完坐标点,顾言洲蹲下身问道。 “知之在哪?” 胡莺莺闭着眼睛,用意识继续沟通。 “知之,你知道自己的坐标在哪里么?我和顾言洲带了人来救你了!” 听到这句话,鹿知之内心无比的安稳。 顾言洲又一次来救她。 他总说自己是个废物,拖油瓶,可每次都会在她危急的时刻出现在他面前。 “我在玄镜宗的后山,从玄镜宗正门进来,走侧殿,上山坡向右拐,有个山洞。” 胡莺莺声音带着哽咽。 “我们白天已经找人假装香客去玄镜宗看过了,他们说后山是禁地,不让我们过去。” “但是,我在侧殿的通鼎中闻到了你血的味道……”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顾言洲听说有你的血,气疯了,要炸了玄镜宗!” “还是无言阻止了他,说如果炸了玄镜宗,有可能会伤到你!” 鹿知之皱眉。 “我记得电话没有挂断,我喊给你们的话你们没有听见么?” 胡莺莺继续说。 “我们当时在直升机上,螺旋桨太吵了,你的声音又小,我们根本听不见。” 鹿知之无奈,她确实高估了自己的想法。 当时自己浑身无力,自己觉得已经拼尽了全身力气在喊,可能在他们耳朵里,跟蚊子叫没什么区别。 鹿知之只封闭了听感,让自己听不见念诵,不至于再次昏睡。 这会,她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身体。 看来,是霍萱发现没办法进入她的意识,来试探她。 不能装睡太久,以免霍萱发现端倪。 鹿知之长话短说。 “我们能用意识对话,就说明咱们两个人离的不远,我就在附近。” “霍萱肯定防着你们来找我,用灵气搜我的气息肯定是搜不到的。” “你释放灵气,搜山里灵气最充裕的地方,这几颗地丹都已经爆裂开来。” “我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山洞里,可是山洞的入口被封住了,你们大概是找不到我的。” “但是我所在山洞有个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月光。” “你们找好地方,让顾言洲准备炸药,从这个洞口扔下来!” 胡莺莺声音惊惧。 “炸药!” “扔了炸药,你要怎么办!” 鹿知之安抚道 “你放心,我既然让你人,就肯定有办法户主自己。” 胡莺莺吸了吸鼻子。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我们的人现在四散在各个地方找你,都聚齐还要有一会,你还能撑住么?” 鹿知之轻嗯。 “放心吧,我能撑住!” 胡莺莺再次说道。 “知之,顾言洲让我告诉你,等着他!” 鹿知之一瞬间泪意汹涌。 “你告诉她,我等着他来救我!” 第437章 人马聚齐 跟胡莺莺简单沟通完,鹿知之心内大定。 现在,她只要拖住最后一点时间即可。 昏睡前,她已经用那丝细微的灵气在筋脉里运行,两只手已经恢复了知觉和力气。 感觉到身体晃动的厉害,甚至有刺痛感,鹿知之用灵气冲开了被自己封住的听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霍萱正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她。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么?” 天色已暗,鹿知之从白天被倒着吊到了黑夜,此刻已经觉得头脑发胀,耳朵嗡嗡作响。 额头疼得厉害,不知道为了放血,到底被刺出了多少伤口。 血一滴一滴地流下,速度虽然慢,但这一下午倒是也流了不少。 那巨大磨盘的凹槽里,蜿蜒着遍布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变成了红褐色,有的正在被新的鲜血流过,殷红得像玫瑰花。 鹿知之冷冷开口。 “霍萱,你知道的,恐吓我没有用,我根本不怕死。” “你要是有本事能不经过我本人同意就接受你那破烂的命运和这玄镜宗掌门,你就尽管使出来。” “要不然,你就直接杀了我。” 鹿知之当然知道霍萱不会杀她。 霍萱等了她,找了她这么久,说明除了自己她没有任何办法摆脱当前的命运。 “刚才那幻象是你放出来的吧。” “我猜,要是我接过那个象征着玄镜宗的铃铛,此刻你就解脱了!” 霍萱没有说话,黑袍遮住的胸口起伏,眉头紧皱,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霍萱抬起双手,从黑袍中爬出两只蜈蚣。 那蜈蚣足有婴儿小臂长,区别于其他蜈蚣的棕红色或褐色,那蜈蚣是绿色,看起来就剧毒无比。 霍萱看了一眼巨蛟,巨蛟立刻将鹿知之转了过来。 蛟身放松,像是要放过她。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缠着半天的原因。 鹿知之身上一软,便瘫倒在地。 她的手已经恢复知觉,下意识地以手撑地,可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让霍萱知道她的手已经恢复了力气。 收了手,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巨蛟重新缠住她,这一次,没有缠住她的双手。 她也假装双手失去知觉,连肩膀都软软地栽倒向一边。 两只手像是没有骨头的面条,随着巨蛟的动作在身体两边晃荡。 霍萱走进,双手牵起了鹿知之的手。 两只蜈蚣便像过桥一样,从霍萱的手上爬到了鹿知之的手上。 蜈蚣的嘴刚搭上鹿知之的手,便狠狠地咬了上去。 鹿知之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从手腕处开始凝结黑气。 黑气如雾气一样,缓缓地蔓延向上攀爬。 鹿知之本来在用灵气祛除身体上的毒液,可这黑气蔓延的速度太快,她只好收回灵气,阻止那黑气蔓延。 她大概猜到了霍萱想做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霍萱骗她解除共命的时候,需要磨盘转动。 刚才血滴在磨盘上,那磨盘正在逆时针转动。 也就是说,完成这个仪式,需要鹿知之催动天地灵气顺时针转动。 自己在仪式开始的时候,就识破了霍萱的谎言。 所以,霍萱利用蛊虫,画了符咒,让自己滴血在上面。 灵气存在血液里,放了血,就能放掉她身上的灵气。 但血液里的灵气太少,所以磨盘动得非常慢。 她倒挂着一下午加一晚上,才堪堪转动扭碎了七颗的丹。 鹿知之猜想,这个咒法大概是不能用第二次,或者霍萱怕太慢,生出变数。 就算这个术法能用第二次,估计也是不能用了。 自己是个活人,吊在这里放血一下午已经是极限,要是再吊这么长时间,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死掉。 而且血液有限,也许还没等吊死,放血就给放死了。 所以霍萱才会在梦里放出幻象,让自己亲手接了这代表着命运的铃铛。 还好胡莺莺及时赶到,让她从意识里醒了过来。 现在,霍萱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那就是,让这剧毒的蜈蚣咬自己的手臂,先让自己中毒。 这蜈蚣黑气缠绕,说不定有多少人死在这只蜈蚣口下,这蜈蚣浑身都是业障。 霍萱想用这业障之气作为干扰,然后通过操控蜈蚣,让自己的手臂转动。 这些蛊虫跟着霍萱百年之久,早已经跟她心意相通。 低级虫蛊无法像这巨蛟和胡莺莺那样听从人的指令,却受胡莺莺的操控。 鹿知之对蛊虫的研究不深,因为蛊毒发作得特别快,有的瞬间死亡,有的也是一两天,根本轮不到她来救,所以很少见到。 既然胡莺莺将她抓来,想必是还有其他的手段。 刚想用灵气完全逼退黑气,鹿知之顿了一下,渐渐收回手中的灵力。 现在要做的是拖住时间。 如果一下自己用灵气逼退蛊虫,说不定胡莺莺还要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她。 鹿知之心念一动,灵气便弱了下来。 手腕上的黑气循序攀升,然后又被灵气压制回去。 这样反反复复,几个回合下来,感觉她的灵气已经败下阵来。 霍萱一脸得意。 “我这两条蛊王蜈蚣已经养了百年,他们不仅毒,还能吸收灵气,你身体里的那点灵气,不知道能够让它们吃多久!” 鹿知之拧着眉毛,装出为难的样子,看起来正在全力用身体里的灵气抵抗,其实,她只用了两分灵气。 刚才怕暴露给霍萱自己还能使用灵气的事实,所以她不敢大肆使用,只能如涓涓细流般释放。 可现在,自己身体遭到业障入侵,灵气抵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自己就算操纵灵气,霍萱也根本分辨不出,这是灵气自发的抵抗,还是她在操纵。 鹿知之使出两分灵气抵抗着那蜈蚣毒,却又不完全压制,让那蜈蚣毒占着上风,看似正在侵蚀两只手臂,其实速度缓慢。 另一方面,他运气,悄悄地祛除身体里巨蟒的毒液。 霍萱完全没有察觉,双手抱胸,正在等待着那黑气慢慢侵蚀她的手臂,然后好操控她。 山洞外面,顾言洲带来的人马轻手轻脚地从四面八方集合。 重九背着虚弱的无言,来到了顾言洲面前。 胡莺莺拦在前面。 “别再往前走了,知之说的那个山洞就在前面。” “我们这么多人,气息杂乱,容易被发现!” 第438章 无能为力 无言声音虚弱。 “知之那边什么情况,她现在怎么样了?” 胡莺莺声音紧张。 “她没说什么情况,但我猜很危险。” “她跟我说,让我们用炸药把这地方给炸了!” 顾言洲抬手示意,身后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走上前。 “五爷,东西我们带得很足。” 顾言洲声音森然。 “开始布点,用量足一些,因为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重九背着无言,立刻挺直了腰板。 “五爷,真的炸么。知之小姐还在里面。” 顾言洲只犹豫了疫苗,眼神逐渐坚定。 “知之说炸,我相信她!” 无言锤了锤重九。 “重九,将我放下来!” 重九蹲下,顾言洲扶着无言,将他从重九的背上扶下来。 胡莺莺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次看到无言,他虽然是个干巴老头,但脸颊还有二两肉,精神也十分不错。 可如今却被霍萱困住,整个人就剩下一把骨头,站都站不住,还需要人搀扶。 他的头发白多黑少,像一团枯草一样盘在头上。 染血的道袍因为着急并没有换洗,血迹干涸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被扶下来后,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罗盘。 这罗盘还是刚才顾言洲叫人准备的。 他艰难地迈着八卦步,看天上的星星,看罗盘,掐指算着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屏息不敢打扰,等着他算完。 无言停止掐算,一脸的挫败。 “这洞穴,不能炸!” 顾言洲双拳捏紧,眉心拧在一起。 “无言道长,知之在里面,无论炸这山要担什么因果,犯多大的忌讳,我都可以一力承担。” “这山必须炸,谁也拦不住我!” 无言狠狠地将罗盘扔在地上。 “我知道,我跟你一样着急知之,我恨不得亲手炸了这山,所有因果错误都让我来担。” “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无言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泪光。 “其实刚才重九背着我往这边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无言的声音虚弱自带着沧桑感。 “你们知道,好多地方小,想盖房子扩大居住面积或者耕种面积,会开山填海。” “那些没被开发的山,除了因为太大开不了,就是因为要镇压着东西!” 胡莺莺来自山林,自然更是知道这件事。 “你是说,这山里镇压着邪祟?” 无言狠狠地叹了口气。 “对,玄镜宗建造伊始就是为了镇压邪祟。” “玄镜宗的开山掌门是一位心怀天下的玄师。” “玄镜宗这个门派,最初的发源地并不是这里,只是最后为了镇压邪祟而选在了这里。” “你们上山的时候也感受到了,无论从哪个方向上山,都布置了许多阵法。” “如果没有我领着你们,你们根本无法进入这座山。” “玄镜宗被传的玄乎奇迹,说什么无缘就不能上山,一直很神秘,其实对这山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玄镜宗十分出名,自然会有很多人来上香,也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有一些打猎的,会挖陷阱,还有一些寻矿的会打洞,这附近盖房子的村户人家可能回来砍树,采石。” “万一有没看住的时候,炸了阵眼,放出邪祟,那这方圆百里的人都会不得安宁!” 顾言听了这些并未改变神色。 “放出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救知之,我只要她平安!” 胡莺莺也是同仇敌忾。 “对,只要知之平安,放出什么邪祟又能怎么样!” “这世界上的邪祟多了去了,难道还少这些么?” “大不了,等我恢复了法力,我再去除邪祟就好了!” “我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徒子徒孙也不少,难道还能让几个邪祟为男主!” 无言大怒。 “可这里是阵眼!” “玄镜宗护山大阵的阵眼有八个,这就是其中一个!” “你们要是炸了阵眼,不仅会放出邪祟,这整个山都可能塌掉!” 无言指着胡莺莺。 “你个老妖怪能跑掉。” 然后又指了指他自己。 “我这个老头子也活够了,死就死了!” 又颤抖着双手指着顾言洲和跟着一起来的一群人。 “你们呢?” “他们呢?” “这些人的命真的不要了吗?” “阵眼被炸的一瞬间,山体塌陷,树木倒塌!” “你们是会飞天,还是能遁地,能在塌陷的一瞬间离开这里?” 胡莺莺毛茸茸的头低下去。 “那怎么办,知之只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就她的方法!” “如果不这样,我们要怎么才能就她!” “那霍萱身边有一只大蛇,我失了法力,你又差点死了,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人,我们根本打不过它!” 说完胡莺莺这才想起来。 “霍萱真的是太狠毒了!” “这一切早就已经被她算计好了!” “她假装你的名义,让我们去寻找地丹。” “刚开始几个地方找地丹都十分的容易,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危险,动动脑子就找到了!” “然后就开始进山里,消耗我们的体力,粮食,还没办法补充!” “等最后进了云瑶寨,不仅耗费光了所有的符箓和法器,就连我也被他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连变成人的灵力都没有了,一点都帮不上忙!” “还有你,你也是,要不是天机子大师无意中救了你,我们现在都不知道霍萱的阴谋诡计。” “说不定知之她早就……早就……” 胡莺莺说不下去,顾言洲也听不下去。 “闭嘴!” 胡莺莺立刻闭了嘴,一脸委屈和挫败。 顾言洲长舒一口气,然后向队伍后面走过去。 他对着队伍最后面一人深深鞠躬。 “天机子大师,很感谢您能陪我们来救知之。” “既然您来了,请问您是否有方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只要能救出知之,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天机子长得白白胖胖,身穿道袍,头顶上盘着的发髻乌黑发亮。 他手上捧着一个铜制的盒子,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烦恼。 跟顾言洲现在的状态比起来,他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顾五爷,实在抱歉,我一年只能帮人一次!” “这次之所以跟你们来,是因为受了委托。” “我来这里是处理委托之事,只是顺路,所以你们的事我无法帮忙!” 第439章 我要下去! 顾言洲很少跟天机子打交道,之前爷爷叫天机子来家里的时候,顾言洲几乎能躲开就躲开。 他一路走来十分艰辛,走到现在的位置,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不想听到有人说他命好,能生在顾家,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命糟透了。 如今站在高处回望过去,每一步走上来的脚印都沾着血。 可上次他病急乱投医,终于问爷爷天机子的事情。 他这才了解到,并不是所有修行中人都会为了金钱奔波。 天机子比鹿知之的规矩还多,且非常讲究机缘。 机缘不到,便是又再多的钱,再强的权,也无法让他开口。 顾言洲微微颔首,天机子也笑着躬身。 他不再强求,既然天机子跟了过来,不可能是过来看热闹的。 只是需要他出手的时机没到,到了他自然会出手。 顾言洲走回无言身边,看着胡莺莺指过的那个方向,深深地望着。 鹿知之就在那,从天亮,到现在天黑。 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被折磨得满身伤痕。 想到这,他再也无法忍受! 身后雇佣兵每个人都背着一个背包,里面有各种野外作战需要的东西。 他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身边,从他的身上拿下背包。 把背包倒出来,随意地翻找。 胡莺莺跳着过来。 “顾言洲,你在找什么?” 顾言洲从包里找出了绳子,然后又开始翻另外一个人的背包。 “找绳子。” “我一不会玄术,二没有灵力。” “带过来的人都是普通人,在那只巨蟒面前,一切凡物都成了废物。” “我没办法站在这里等,只要知之还在那个洞里,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胡莺莺惊惧,不可思议的喊道。 “你……你是要下去?” 雇佣兵看到顾言洲找了两捆绳子,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然后蹲在地上,帮忙他将两个绳子系成结,稳固链接。 三四根绳子绑在一起,足有二十几米长,顾言洲估算了一下地势,觉得够长了,然后将绳子夸在身上。 重九劝道。 “五爷,让我下去吧,我比您有力气,如果需要打架,我肯定是比你厉害一些的。” 那些雇佣兵受了雇佣,自然也不会让雇主冒险。 “五爷,我们也都可以!” 顾言洲看着重九,又看了看跟他们一起上来的人。 “我雇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帮忙的,不是让你们来送命!” 他看着胡莺莺。 “虽然你没说知之怎么样了,但是看你着急的程度,她肯定被折磨的不轻。” “我下去并不是去送死,而是拖延一些时间。” “你们忘了,我身体里可是有知之给的归元丹。” “胡莺莺,别人不明白难道你还不知道么,那归元丹可是有你上百年的法力,我虽然不会用,但保命总是没问题的!” 顾言洲又看了看无言。 “你知道我命格贵重轻易不会死,我的血也有祛除邪祟的力量。” “我会去下面找一找转机,看看能不能帮到知之什么。” “你们在上面想办法,想到好办法,我们等着你们来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不等众人回应,一大跨步迈出了胡莺莺给的分界线。 他知道,自己一旦踏入这道界限,那个叫霍萱的女人肯定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尽量在她做出行动之前进入山洞。 顾言洲迅速地跑了起来,低矮的灌木再次划伤他的脸颊脖颈,裸露在外面的手掌也因为奔跑过快而被划伤。 可他感觉不到疼痛,一心只想着胡莺莺给过的方向奔跑。 只跑了一小会,他便看到了胡莺莺说的地方。 这山植被茂密,上山一路全部被大树和灌木覆盖,只有那一个地方没有灌木也没有大树。 空空的地面上甚至没有杂草,突然板结,好像曾经是个湖泊,现在干涸皲裂。 一个不规则的黑洞正在那中央。 没了树木的遮挡,天上的月光正好照在那洞口上。 洞口不大,正好能容一人通过。 没错,这里并没有树木和植被,应该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东西挡住月光。 顾言洲心如擂鼓,知之应该就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山洞里。 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发现自己! 他跑过去,选择了一棵最粗壮的树木,将绳子栓紧。 站在洞口边不敢往下看。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自己虽出生在钟鸣鼎食的顾家,人人都是说他好命,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运气在。 顾言洲心里默念着:月亮啊月亮,如果非要让我借一点运气的话,我希望是…… 现在! 顾言洲猛然睁开眼,然后将绳子自洞口扔下。 毫不犹豫的双手双脚攀住绳子,顺着那粗壮的绳子滑了下去! 顾言洲踏入分界线的那一秒,霍萱结印的手松动了一下。 鹿知之抵抗的那黑气,瞬间就退缩了。 霍萱挑了挑眉,冷然道。 “有人来送死了!” 鹿知之大概猜到,应该是胡莺莺来救他们。 为了给让胡莺莺他们杀霍萱一个搓手笔记,她不再隐藏实力,瞬间迸发出灵气,将手臂上的两条蜈蚣震碎。 那蜈蚣灌注了霍萱许多精神力。 蜈蚣猛然被震碎,她也跟着受了反噬。 霍萱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像是体力不支般,后退了几步,靠在旁边的石头上。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居然还有灵力!” 鹿知之催动自己手中的紫金符形成了金钟罩。 霍萱话音刚落缠着她的巨蛟释放出再次麻痹她的毒液,金钟罩形成的一瞬间将毒液隔绝在外。 刚才她是没有防备,才会被巨蛟身上的毒液侵蚀。 她用尽全身灵气,瞬间迸发出灵力,将自己全身的毒液逼出。 巨蛟缠绕着她,本就缠得不紧,她锁了一下骨,便如一条小蛇一样,轻松地就从巨蛟的缠绕中滑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巨蛟毕竟是动物,虽然能在意识里跟霍萱沟通,可霍萱也受伤了,自顾不暇。 她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只要这巨蛟有两秒钟的迟钝,她就可以轻松逃脱! 第441章 转机 顾言洲捂着胸口看向鹿知之的身影,他知道自己这样冲下来可能会给鹿知之添麻烦,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守在她身边。 见到她冲着自己跑过来,心中更是无比柔软。 刚下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面对着一个庞然大物,她小小的身躯无依无靠地抵制墙壁,这让他十分心疼。 所以他勉强咽下喉头想要喷涌出的鲜血,不想再一次给她拖后腿。 “知之!” 鹿知之看到顾言洲唇间一道殷红,心中蓦地一紧。 顾言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虽然有自己的归元丹守着,却也比普通人弱一些。 那磨盘到穹顶那么高,石磨盘坚硬,这样摔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她伸出手,去抓顾言洲。 却看到躺着的顾言洲眼神中带着惊恐,明明身体已经疼得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猛然弹跳起来。 “知之,小心!” 顾言洲扑到鹿知之身上,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巨蛟不断地扭动着身躯,山洞里阴风阵阵,且弥漫着巨蛟身上铁锈般腥臭的气息,基本上掩盖了其他虫子的味道。 鹿知之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在顾言洲身上。 直到那带着竹叶清新气息的味道凌空飞来,她才知道自己被霍萱扰乱了心神。 刚要抬手捏诀,温暖又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 他贴上久违了的胸膛,从胸膛里听到他的声音。 “知之,别怕。” 然后,身边的所有,声音,景色,都在她的呼吸感官中放慢下来。 她听见利刺刺破衣服料子,扎入皮肤的声音。 好像也能听到毒牙里毒液释放的声音。 大脑瞬间空白。 她紧紧地回抱着顾言洲,好像世界都安静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拍中她的肩膀,将她扫出去撞到了石磨盘祭台上。 在这一天的折磨中,她失去了身体里大部分的灵力,仅剩的那一些,也在刚才捏诀的时候用光了。 她虚弱,受伤,精神崩溃。 再经历这样一次撞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眼睛只黑了一瞬,她强迫自己睁开。 肩膀上是温热粘腻的液体,紫金雾气萦绕在肩膀上。 那血顺着肩膀流到后背,紫金气萦绕在她周身。 顾言洲刚才扑过来时拥着她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会不知道是不是被撞晕了,整个人软软的倒伏在她肩膀上。 她轻轻地晃了晃顾言洲,在他耳边轻声喊着。 “顾言洲,你还好么?” 顾言洲声音虚弱沙哑。 “我……我没事……” 鹿知之这样抱着顾言洲,身体里的灵力迅速恢复着。 她调动一丝灵力钻入顾言洲的体内,查看他的伤势,却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左侧肋骨断了两根,大概是刚才从洞口掉下来时在磨盘上摔的。 肋骨断了,本就疼痛难忍,无法动弹。 他是怎么才能从那石磨盘上爬起来护住他的? 蛇尾准备再次攻击,却在他们的上方停了下来。 “等一下!” 霍萱大叫道。 “这是什么?” “紫金血?” 鹿知之刚才攻击迅猛,巨蛟虽然挡下了很多银针,却依然有一些漏网之鱼。 它们钉在墙上,钉住了霍萱的衣袍,限制了她的行动。 此刻鹿知之被撞得七荤八素,停止了攻击。 霍萱将那银针拔掉,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鹿知之虽然眼冒金星,可下意识地感觉危险逼近。 此刻,霍萱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她抬手沾了沾顾言洲流到地上的血,用舌尖舔了舔。 “好东西!” 那巨蛟也难得将头凑过来,吐出芯子,舔舐地上的血液! 只是浅尝了一下,那蛇的瞳仁立刻竖了起来。 然后不断地伸出芯子,对着鹿知之怀中的顾言洲频频试探。 霍萱也很惊喜。 “阿烛,这紫金血对你修为有极大的帮助!” “但是,碍于天道,你还不能吃掉这个人!” 霍萱眼睛亮了亮。 “活的不能吃!” “不过,他已经被竹叶青咬到,马上就是个死的了!” 顾言洲的嘴角止不住地溢出血。 鹿知之将手指在他唇边一抹,然后拇指捏住中指结印,凌空催动灵气,以血画符。 “天雷滚滚,落!”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天雷从洞口劈下。 鹿知之不停地用手指蘸取顾言洲嘴边的鲜血,凌空画着符。 几道以紫金血画出的虚空符,浮在半空中。 那落雷符是鹿知之最先学的攻击性术法,用起来得心应手。 霍萱和巨蛟都很怕天雷,她将这落雷符往四面八方推去,这落下的雷光很快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从外面看,他们两个像是画地为牢,困在了自己做的雷光监狱里,可这正是能护住他们的地方。 以她目前身体里的灵力,这落雷符可以落六十四道小天雷。 在这时候,霍萱和巨蛟都无法靠近。 她必须给争取到时间。 那细小的竹叶青咬到的是顾言洲的右手小臂。 她从包里掏出银针,将顾言洲周身几道大穴封住。 然后将顾言洲腰间的皮带抽出,将穿在外面的西服脱掉,袖子挽起。 这蛇虽小,却剧毒。 正常是见血封喉,马上会死。 可能是顾言洲穿了个西服外套,那蛇太小,牙齿并未完全扎入,毒液注入皮肤的也少。 这会只是被咬的伤口处发黑。 鹿知之将皮带捆在他手臂上,延缓毒液上行。 迅速的包里拿出一颗避毒丹吃下去。 胡莺莺的蛇并不是普通的竹叶青,而是她身上的蛊虫,可能比普通的蛇毒性更加霸道。 可这避毒丹也是专门对付蛊毒的。 她和胡莺莺开始在云瑶寨时并未与寨子里的人发生冲突。 直到云瑶寨是养蛊为生的寨子,她特意花了钱,学习了蛊毒的解读方法。 越是厉害的蛊虫,越是惧怕阳光。 鹿知之用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还有一些丹药,跟寨子里的人换了一些厉害的蛊虫。 将蛊虫放在正午的阳光下暴晒,晒干之后磨成粉。 这丹药可以治疗蛊毒,但是也只能治疗比墨粉那些蛊虫低级的,高级的无法治愈。 她还在包里翻找着,想着还有什么丹药可以给顾言洲吃。 泛着泛着,她摸到了一个东西! 第442章 打蛇打七寸 一道道天雷劈在四周,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霍萱刚开始还在恼火,她怕这天雷,这虽然不是天劫降下的雷,可打在身上,就想沾了盐水的皮鞭一样疼。 她的身体干枯,除了虫子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抗。 这雷若是劈在她身上,可能会劈断骨头。 不过她有耐心! 因为雷势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一张符变成一缕青烟,鹿知之和顾言洲暴露在两个人面前。 霍萱不敢上前,怕鹿知之再使出什么招数。 她先是释放出一丝灵力探查鹿知之,然后嘴角露出笑容。 “你不要硬装了,我已经探过你的修为!” “刚才那小天雷已经耗光了你所有的灵力吧,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 “这又是何必呢?” “不过是早死一会和晚死一会罢了!” 说着,霍萱挑了挑眉毛。 “不对,你不会死,你还要接任掌门呢!” “要死的,是你怀中的那位!” 鹿知之一直没说话,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样,仇恨地看向霍萱。 霍萱撇了撇嘴。 “你瞪我也没用,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哈!” 鹿知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霍萱,你敢动顾言洲,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霍萱高高扬起下巴。 “我这一生漫长,唯一后悔的,就是来到玄镜宗!” “我宁愿当初死在山上,不要让我师父救我。” “早死早投生,也许上天能感念我受苦,在投胎时给我换个好人家。” “总好过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 她神色癫狂。 “鹿知之,你真是好命啊,本来在我身边,你是必死的,可是被你师父偷走!” “你师父教你一身本事,让你在玄师界声名赫赫,又被鹿家找回!” “交了个男朋友,是京市首富,人人尊敬的顾五爷!” “哪怕你是个学都没上过,差点被保姆饿死的小乞丐,人家也会尊敬地称你一声鹿小姐,顾夫人!” “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霍萱再也顾不得鹿知之会不会再出手。 她上前拽住鹿知之的衣服领子。 “我最见不得你这种命好的人!” “你就应该接我的命,来感受一下我的痛苦!” 霍萱重新回到磨盘处,面对着磨盘,她又拿出身上的蛊虫,砸碎拍扁,用蛊虫的汁液去描绘刚才被鲜血沁润,已经失去效力的部分。 “阿烛,那个男人应该死透了吧?” “吃了他,然后将鹿知之再给我吊到这里!” “这次记住,要给她很多毒液,不能再让她有机会逃脱!” 巨蛟吐着芯子,移动着巨大的头颅钻了过来。 它先是远距离探了探虚实,确认鹿知之根本无法再出手后,这才放下心。 顾言洲的身体被鹿知之放在离自己身后不愿的地方。 巨蛟用芯子试探了一下,发现已经咽气,豆绿色的眼睛发出愉快的亮光。 蛇头向前游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了顾言洲! 东西入口,那巨蛟就发现不对劲,急忙将嘴里的东西吐掉。 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被她‘吞掉’的那个人,正安静的靠在石磨盘的另一侧。 而吐出来的那个,居然是一块石头。 只见一道白影腾空而起,飞到了它头顶。 它刚想转动头,将头顶的人甩掉,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让他浑身抽搐! 鹿知之双手握着铜钱剑,狠狠地往巨蛟的身体里刺去。 那铜钱剑比她平日里用的那把长一些,剑身布满血液,萦绕着紫金气。 紫金气和鹿知之的灵气纵横缠绕在那把铜钱剑上,那铜钱剑仿佛一把神兵一样,闪着耀眼的光! 鹿知之咬牙,再次用力,那剑身便全部没入了巨蛟的身体里。 巨蛟痛得嘶吼一声,隐隐已经有龙啸声! 鹿知之再一次后怕。 最多十年,这巨蛟大概要化龙了! 巨蛟痛苦不堪,巨大的身躯开始在地上翻腾。 他刚开始还想甩鹿知之下去,可现在,却只能将身体缠绕在一起,想以此将身体里的铜钱剑逼迫出去。 鹿知之也在它疯狂翻滚的时候,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刚才她撞到了头,本来就头晕,这会被抛下,更是摔的头脑发懵。 不过她还是清楚的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霍萱心急如焚。 “阿烛,你怎么了?” 巨蛟十分庞大,她根本无法上前! 霍萱刚才非常专注的在补阵法,根本没有看清楚鹿知之做了什么。 鹿知之强撑着身体爬起来,眼睛几乎完全看不见,只能看到霍萱模糊的身影。 她找到霍萱的防线,朝着霍萱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霍萱,你真的以为,凭你那点修为,能探出我身体里到底有没有灵力?” “我们交手那么多次,你次次都探查我修为,到底有没有探出,我修为几何?” “你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鹿知之微微一笑。 “不妨告诉你,我刚才确实是没什么灵力了!” “你从知道我真的存在开始,就一直在派人打听我,找人跟踪我,还不断的给我身边找麻烦。” “顾言洲后妈那个吊坠是你找人给的吧?” “法医那具尸体也是你做出来的对么?” “还有沐梨的朋友,五育路的天师……所有一切有关于蛊虫的事件,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只是为了探我的虚实,对么?” “通过这么多件事,你突然发现,我不是个好摆弄的人,也不会轻易上当受骗,所以你叫无言潜伏在我身边,让他博取我的信任,好以此来红骗我,对么?” “不过你的消息还不够灵通,对我也不够了解!” “我和顾言洲共命,我的归元丹在他身上。” “对于我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充电宝,我没有灵力的时候,只要靠近他,我的灵力就会源源不断的得到补充,并且比我自己修炼快很多!” “只要他在我身边,你就不要妄想可以用在我身上占到便宜!” 鹿知之紧紧握着身边顾言洲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这才能安心。 为了不让霍萱察觉,她用失焦的眼睛继续看着霍萱。 “至于你那只巨蛟,它的身上被我插了铜钱剑!” “你以为,我刚才做了个落雷符,是为了攻击你们?” “不,我只是为了给顾言洲控制毒性,顺便……” “再使了个障眼法,用石头做成了顾言洲!” “你是不是觉得顾言洲是个普通人,没有术法,而我耗尽灵气任人摆布,你们就能随意操控我了对吗?”‘ “我告诉你,我鹿知之永远不会受人操控!” “你那条巨蛟实在太蠢了,为了美味,随便把自己的七寸暴露出来!” “它伸着脖子过来咬‘顾言洲’的时候,我将沾了紫金血的铜钱剑狠狠地插进了它的七寸里!” “你探了我没有一丝灵力,其实我已经把所有灵力灌进了铜钱剑里!” 第443章 送盒饭 鹿知之想到刚才找寻药材时摸到的铜钱剑。 之前她也曾经想过,用铜钱剑来当做武器,可那巨蛟已然快要化龙,鳞片如钢板一样硬,应该没办法戳进去。 不过,在摸到铜钱剑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铜钱剑没有这么长。 拿出来一看,那铜钱剑上歪歪扭扭地绑着几枚跟剑身不一样的铜钱。 是鹿玉瑶送给她的那几枚! 她用到铜钱剑的次数不多,每次整理包的时候,只要确认铜钱剑在包里就好,并不会像朱砂符纸一样,特意拿出来检查。 这让她想起,鹿玉瑶离开鹿家上学前的那天。 她陪着妈妈在花房里修建花草,鹿玉瑶说国外的学校经常有舞会,想挑几件她房间里的晚礼服带到学校去。 鹿知之几乎不参加舞会,衣橱里那几十件礼服,都是她还没回鹿家的时候母亲为她准备好的。 后来,顾言洲也陆陆续续地送来很多新款。 她想着自己也不穿,就告诉鹿玉瑶自己随便挑。 一下午她都在跟母亲整理花房,回来时,正好撞见从她房间出来的鹿玉瑶。 鹿玉瑶手里只拿了两件礼服,还抱怨着,说她的衣服都很土,不喜欢。 鹿知之当时还想,不喜欢还在房间里试了一下午? 这会看到那铜钱剑,那几枚新的铜钱被歪歪扭扭地编在上面。 红色的绳子上有好多折叠的痕迹,想必是拆了又重新编织了很多次造成的。 鹿知之忍住了嘴角的笑意。 这个小丫头,在以另一种方式去和她相处。 不过,也是这几枚新的铜钱给了她一线生机。 那铜钱跟原本铜钱的年代不同,比较的小而薄。 如果用这铜钱做利刃,加之灌注灵力,未必不能刺入! 所以,她捏了个诀做了障眼法,将脚边的一块石头,放在离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那石头没有声息,巨蛟一定会上当。 探头去吃‘顾言洲’的时候,就会露出七寸部位。 到时候,自己只要趁其不备跳上去,就可以‘打蛇打七寸’! 她跳上去时,果然如自己所料! 蛇身粗大,其他地方的鳞片如成年人的巴掌大小,泛着凛冽的寒光。 唯有七寸处的鳞片,就是普通的鳞片,像是质量劣质的塑料,透亮却浑浊,可以隐隐看到,那鳞片下淡粉色的肉。 鹿知之找准机会,将铜钱剑狠狠地插入七寸。 铜钱剑瞬间爆发灵力,推着剑身的紫金血游走全身。 顾言洲的紫金血可以驱邪除祟,对付邪物最是有效。 虽然这巨蛟已近化龙,可七寸却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普通的蛇打到七寸,立刻会死亡,这巨蛟居然还能翻滚,甚至想把铜钱剑逼出来,足见修为高深。 可巨蛟并非狐狸这等聪明的灵物,没办法如胡莺莺那样拥有自己的思维意识,多数都是由霍萱差遣。 这会,剧痛袭来,连霍萱也无法唤回他的理智。 霍萱没空再管鹿知之,急忙放出自己身上蛇类的蛊虫爬到巨蛟身上。 同类之间可以互相安抚,所以霍萱放出许多蛇去帮巨蛟恢复理智。 可巨蛟在剧痛下,已经无法控制天性,居然张口吞掉了许多蛇蛊! 霍萱释放灵力,灌注在巨蛟身上。 “阿烛,离开这里,去找当铺的人!” 可能是吃了许多蛇蛊,巨蛟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不再翻滚缠绕,而是昂扬起身体,直接腾空,从石墨盘上的洞口冲了出去。 洞口太小,只容纳一人通过,巨蛟身躯庞大,说是钻出来,其实是破坏性地钻。 等在地面上的无言和胡莺莺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巨蛟的身体破穴而出,整个山体都跟着颤动。 胡莺莺和无言顿时栽倒在一旁,无言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他们正在想办法,到底要怎么救鹿知之和顾言洲。 还是胡莺莺提出来,让无言以她的心头血画符,给这山脉重新画一个阵法。 纵使之前的阵法因为阵眼被炸而松动,也能有新的阵法压制。 等一切结束,他们再回来修补阵法,不要波及旁人。 胡莺莺无法自己下手剜自己的心口,其他人更不敢动她,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无言。 无言拿着刀,也无法下手。 狐狸的心头血就是她的修为,胡莺莺的修为本来已经没有了,如果放干了心头血,可能会变成普通的狐狸。 虽然不会死,但无法人言,也不能再跟鹿知之沟通。 等待再次修行百年,修出人身,才能口吐人言。 胡莺莺闭着眼睛,雪白的毛发随着夜风轻轻地飘动。 “死老头,动手吧!” “知之我也有恩,为了我,她差点死在云瑶寨!” “我们狐族最是知道报恩,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无言咬咬牙,正要下手,却被突然颤动的大地,震得倒向一旁。 紧接着,洞口飞出一条巨蛇,已然比肩旁边百年的树木。 无言后背一凉。 “是跟着霍萱的那只巨蟒!” 胡莺莺震惊得说话都开始结巴。 “这……这不是蟒……而是……是蛟!” 无言慌乱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声的向身后跟来的重九说到。 “重九,你带着这些人迅速下山,不要回头!” “下了山之后,直接开车到市区,这巨蛟再猖狂,也不敢以法身进市区!” “只要进了市区,这巨蛟便再也拿你没办法!” 重九不肯。 “道长,我们家五爷还在里面,我不可能抛下他离开。” 身后的几个雇佣兵相互对视。 “我们跟着五爷这么多年,都是从刀口下捡回来的命。” “我们既然接了五爷的生意,必然是要听他指挥的。” 为首的雇佣兵头子看了看地上会说话的狐狸,又抬头看了看正盘旋在天空上翻滚的巨蛟。 “天上那东西,若是想吃我们,还不够塞牙缝的,我们现在在树林里,散开跑,有树挡着还好点。” “要是开车下山,哥几个坐在车里,跑在空荡荡高速上,那不是成盒饭了?” “再说了,今晚上看到的东西,够我牛一辈子牛逼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萦绕着紫金色气息的网子从他们身后迅速升空。 那紫金色十分灿烂,像是夕阳的余晖,照亮覆盖着整座山! 第444章 天凤网 无言颤抖着声音喊道。 “是凤网!” “天凤网!” 胡莺莺抬起前爪,直立身子站了起来。 她绯红的眼睛中映衬着一片灿烂的紫金霞光,宛若神迹。 几个雇佣兵也抬头看着,呆愣在地。 重九憨着声音问道。 “什么是天凤网?” 胡莺莺目光聚焦在那张天网上,机械性地回答着。 “传说,上古时代,人妖共存。” “妖物仗着自己先天优势,常常与人族发生争斗。” “人族无力抵抗,几近灭绝。” “嫘祖取金凤羽毛编织成天凤网,来帮助人族抵御妖物。” “天凤小可捕捉蚂蚁,大可罩住一座城池,抵抗妖物攻击。” “被天凤网网住的妖物会被金凤羽毛上的炎火烧灼至灰飞烟灭。” “妖族受创,与嫘祖定下契约。” “妖族修行需避入深山无人之地,且不能在世人面前现身,不得用术法影响人类生活。” “若有违反,愿受天凤网束缚。” 胡莺莺和无言对视一眼。 “在我还是个小狐狸的时候,我的祖辈就曾经嘱咐过。” “千万不能在人界滥用术法,也不可让人知道自己是精怪,否则天凤网就会让我们灰飞烟灭。” “后来我有了徒子徒孙,我也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虽然从来没人见过天凤网,但这几乎是我们灵物修行界不成文的规定。” “所以我们狐族都是借由人类的身体,以出马仙的形式帮人看事,辅助修行。” 几个人被天空上的画面震惊得没心思再说话。 天空和地上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远在队伍后面的天机子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嘴角挂着微笑,缓缓走到人群中央。 胡莺莺注意到,他手中捧着的那个精巧的盒子,此刻已经打开。 很显然,这个盒子之前是用来存放天凤网的! 天机子缓缓张口,声音不大,却是如响在脑海中。 “你若是潜心修行,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便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但你夺人功德修行,用的却是歪门邪术,我容得下你,天道容不下你!” “若是所有蛇族都如你一般,那这世界就会变成地狱!” “你已成蛟,不日便可化龙,虽手段不齿,但也是份机缘。” “我替天道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那白山黑水处的镜池中思过修行,你可愿意?” 胡莺莺和无言异口同声的喊道。 “化龙?” 无言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天上翻滚缠绕的巨蛟。 “这,这居然不是蟒蛇,已经成蛟龙了么?” 天机子没回答,而天上的巨蛟依然在反抗。 天凤网燃着熊熊炎火,照亮了半边天,巨蟒在网中四处乱撞,妄想用自己坚硬的鳞片来抵抗网上的火焰。 天机子摇了摇头,淡笑的面容收起,眼底一片冰凉。 “不思悔改,无可救药!” 紧接着,他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诀。 手掌大张伸向天空,对应着天凤网的方向。 随着他的念叨,天凤网的火焰愈盛。 网中的巨蛟痛苦不堪,发出龙啸般的嘶吼。 胡莺莺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浑身剧痛,无力地仰躺在地上,蹬着四个爪子,在地上哼唧。 无言指着胡莺莺。 “快,快把她抱起来!” 重九立刻冲上前去,将胡莺莺抱在怀里。 龙啸声不止,有几个雇佣兵像是受不住一样,抱着头,耳朵里开始流血。 突然,天机子年咒诀的声音停下,睁开双眼,眉头紧皱。 伸向天空的手,用力一抓,天上的巨网也跟着收紧。 直到他的手攥成拳头,那只巨蛟居然被网子分割成了碎块。 巨大的肉块燃着火焰从天边坠落,像是一场暗夜中的流星。 坠落的火光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光辉又灿烂。 胡莺莺不再哼唧,直接晕死在了重九的怀里。 重九捧着那一团白棉花一样的胡莺莺大惊失色。 “天……天机子道长,这……这小狗好像死了!” 天机子没有理会,拿出手中的盒子举向天空。 那张霞光般的网子渐渐缩小,从天空中缓缓飘落,像一片轻纱一样,落入盒中。 天凤网刚一落盒,盒子自动关闭,没有任何缝隙,好像这盒子本身就是一个精巧的摆件。 天机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若是生了贪念,最终都会自取灭亡。” 无言双手握在一起结了个法印,向天机子行礼。 “谢谢天机子道长相助,不胜感激。” 天机子也微微欠身回礼。 “无需多礼,我并不是在帮助你们,而是在完成对别人的承诺。” 无言也是修行中人立刻会议。 “你说的可是镜池里那个被挖了心的……” 说到这,他自觉停住。 天机子微微点头。 “当年,他化龙时,妄想借人运对抗天道,我们几个出手,将他镇压在了镜池。” “这巨蛟,便是他的儿子。” “当年我答应过他,如果他的儿子步他后尘,请我给他儿子一个机会。” “我给过了。” “但这巨蛟离化龙只一步之遥,觉得自己的修为可以与天斗。” 天机子摇了摇头。 “简直是痴心妄想。” 无言再次感谢。 “无论如何,感谢您。” 重九憨憨的,也见过天机子几次,自觉相熟,这才上前。 “道长,你看看这小狗是不是死了!” “刚才你念那个咒语太让人不舒服了,这小狗本来就虚弱,你看,你把她念死了!” “这小狗可是鹿小姐的好朋友,要是死了,她肯定很伤心!” 天机子停了重九的话,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重九,这不是小狗,这是个小狐狸。” “我刚才念的那个咒语,是克制他们灵物的咒诀,她只是被影响了。” 天机子从随身背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粒药丸。 “等她醒了便让她把这药丸服下,这药丸可以增长修为,也可以治疗内伤。” 重九这才放心下来。 “谢谢您啊道长。” 天机子又看向众人。 “今夜大姐也受到了灵气波动的影响,不过没有关系。” “等回去,用五谷杂粮熬粥,连吃几天,就会痊愈。” 几个雇佣兵已经被今晚的所有事情震惊的无法思考,天机子说什么,他们只是茫然的点头。 天机子凑到无言身边,放低声音。 “等那个小狐狸醒过来之后,你让她对着那几个人用个术法,模糊他们这段记忆。” 无言皱了皱眉头。 “这……灵物不能滥用术法……” 天机子恢复了平日那种无所谓的神色。 “事出有因,便不算违规。” 无言点头应下,然后再次请求。 “那下面的顾五爷……” 第445章 失明 刚才他们一起研究着救鹿知之,天机子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可毕竟天机子是顾言洲邀请过来的,不管鹿知之,总不会不管顾言洲吧! 天机子没有回答无言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无言。 无言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天机子再次摇了摇头。 “各有各人命,每个人都要走在他既定的命运轨道上。” “就算今日逃过,明日也要用其他方式弥补。” “如果顾五爷今日葬身于此,那就是他的命运。” “今日我帮他躲过,明日谁来帮他?” “早晚要还的!” 天机子冲着无言行了一礼,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无言就这样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渐渐模糊了视线。 “道长,这……我家五爷还在里面!” “道长,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啊!” 无言被重九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将视线聚焦在天空。 天网收回,巨蛟已经不在天空,千百年的修为,最终化作一场‘流星雨’润泽了大地。 无言看了看在场所有人,旋即说到。 “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几个雇佣兵开路,引领着众人往穴口处走去。 走到洞口处,发现了顾言洲顺下去的绳子。 领头人道。 “道长,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绳子跳下去。” 无言摇摇头。 “跳下去容易,却无法逃出来。” 他们走到这里,就已经无所谓会不会被霍萱察觉。 无言想了一下。 “我们刚才不敢肆意动作,是因为山洞里有巨蛟。” “现在巨蛟已死,洞内就剩下一个霍萱。” “之前胡莺莺说,巨蟒怕知之逃出去,所以震碎了洞口,那我们现在就下去找入口,想办法把山洞的入口挖出来。” “老头子我再不济,还能进去帮一些忙,你们在外面接应就好。” 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无言想着,这些人法力全无,就算身体健壮,也无法抵抗霍萱那些蛊虫。 让他们挖出洞口,再找机会逃出来。 众人清点了工具武器,纷纷往下走,寻找洞口。 石洞内的霍萱自然能感觉到上面的人在行走。 她咬着牙,恶毒地看着鹿知之。 “帮手还不少!” “不过又能怎么样?都是一些肉体凡胎的废物!” 紧接着,听见了几声龙啸般的嘶吼。 霍萱捂住胸口,不断后退。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天空,像是穹顶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要!” “停下,快停下!” 鹿知之看着状若疯魔的霍萱,费劲力气地爬到了顾言洲身边。 她的眼睛愈发酸涩,四周的景象好像更模糊了。 摸到顾言洲的手,然后将顾言洲搂进怀里。 “顾言洲,你怎么样了?” 顾言洲浑身冰凉,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鹿知之将手放在顾言洲心口窝的位置,以灵力催动归元丹。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重创,归元丹的灵气微弱,也是在勉励支撑。 鹿知之有些害怕了。 平日里,只要他触碰到顾言洲,身体里就会远远不断的涌入灵气。 后来将归元丹给了顾言洲,那灵气甚至更精纯,力量更蓬勃。 可现在,不仅归元丹上的灵力微弱,就连他触碰到顾言洲,反馈回她自身的灵气都十分的微弱。 她的眼睛看不见,甚至连顾言洲脸的轮廓的不清楚,只能用手抚摸他的脸,将自己本身就所剩无几的灵气输入进顾言洲的体内。 远处的霍萱如同疯了一样,四处敲击着墙壁。 “哪里是出口,到底怎么才能出去!” 鹿知之从这模糊的轮廓来判断,霍萱是想出去。 直到她攀上了石磨盘,身体开始悬空。 鹿知之虽然看不见,但是已经猜到,她应该是想顺着顾言洲顺下来的绳子爬上去。 她想也没想,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摸了好几块,才摸到一个相对锋利的。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还是凭借模糊的轮廓,对着霍萱的手扔过去。 她只是一瞬间便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既然无言现身,那无言必然是知道霍萱身边有巨蛟的事。 他们刚才或许是在商量,如何对付这只巨蛟。 从霍萱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与她心意相通的这只巨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方寸大乱。 巨蛟震塌了洞口,霍萱想帮忙出不去,才会想借着顾言洲下来的那条绳子爬上去。 外面有无言,有胡莺莺,可能还有顾言洲找来帮忙的人。 她不能放霍萱出去给巨蛟帮忙。 ‘歘’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霍萱的惨叫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啊!” 霍萱撕心裂肺地喊着。 “啊!” “不要!阿烛!” 随着山洞外传来的一声巨响,霍萱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的嘶吼。 “啊!” ‘噗’的一声,伴着呛咳的声音,霍萱开始放声大哭。 霍萱的容貌像是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也甜美软糯。 可哭声着实难听,像是垂垂老妪饱经辛酸。 鹿知之觉得声音刺耳,想要捂住耳朵,下一秒,一双手先她的思想一步,捂住了鹿知之的耳朵。 虚弱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听,太吵了。” 鹿知之瞬间涌出眼泪。 “顾言洲,你醒了。” 顾言洲呛咳了两声,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弥漫鼻尖。 “别害怕,我不会死的,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着!” 鹿知之不忍责怪他冲动行事,将脸贴向他的额头。 “顾言洲,我们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顾言洲将手从她的耳朵旁拿下来,然后用长臂将她环住,两个人紧紧相拥。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能多活了这么久,还能跟你死在一起,是我赚了!” “你要知道,我顾言洲从来不做赔钱的生意。” 鹿知之笑着,只觉得眼泪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一向是冷静的,没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鹿知之贴近顾言洲的耳边轻声说。 “顾言洲,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而且情况还在加重,我可能随时会失明!” 第448章 你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鹿知之听到了脚步声。 顾言洲缓缓的站起来,走向左手边。 霍萱此刻应该在她正前方,左手边有什么?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精丰刀?” 顾言洲捡起了她刚才跟巨蛟拼杀时扔出去的精丰刀。 “顾言洲,你别自作主张!” 霍萱声音里也是满满的嘲讽。 “顾言洲,每次鹿知之出什么事,都是你在身边拖后腿!” “要是没有你的‘热心帮忙’她可能早就解决了!” “我每次听到别人跟我汇报鹿知之的事时,我都替她着急。” “她怎么就谈了你这么个愚蠢的男朋友?” “他蠢到,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坐稳顾氏这个位置的!” 鹿知之根本不在意霍萱说什么,她释放出一丝灵力在顾言洲的四周。 刚才这会,她身体的灵气稍微恢复了一点。 这会她再不敢私藏,灵力全部蓄势待发。 两个人都没理霍萱,这让霍萱有点失落。 “顾言洲,你拿刀干什么,难道你以为,那把小破刀能杀了我?” “你还没进我的身,我这一生蛊就能将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顾言洲一步一步地靠近洞口。 “那你就吃了我好了!” “霍萱,你真的敢对我用蛊虫么?” “你也说了,我跟知之共命,我死了,你的计划也落空了不是么?” 霍萱气结。 “你……” 她一直在模糊重点,并不拿她们两个人的性命威胁,只是用自身重要的家人和其他来威胁。 可他们俩居然一直不受自己的蛊惑,反而清醒得很。 顾言洲回头喊道。 “知之,你说过的,这把刀削铁如泥。” “你的灵力能不能附在这个刀上,我帮外面的人一把。” “就算要死,我们也要回家里去死。 鹿知之猜不透顾言洲想干什么。 但还是依着他的话去做了。 她结印,将灵气源源不断地送入刀上。 顾言洲也似有所感,用那刀狠狠的砍在石头上。 不愧是精丰钢,加上鹿知之的灵气,挥出的效果非同凡响。 那一大块石头,随着看下去的刀刃,顷刻间碎成小石块。 一丝光亮从外面透出,不是阳光柔和的光,而是强光手电筒的光源。 顾言洲顿时抬手挡住眼睛。 重九的声音在那孔洞里传来。 “五爷!是你吗?” “你在里面怎么样了?” 顾言洲也对着外面喊道。 “为什么不用炸药把洞口炸开!” 无言的声音响起,。 “这个地方是护山阵的阵眼,万一炸坏了,整个山都会塌陷!” 顾言洲大声喊道。 “继续挖!” 外面开始叮叮咣咣,继续砸石头。 已经有了一个缝隙,就代表所有石头都开始不坚固。 外面的捶打使交叠的石块开始松动,随着外部小石块的脱落,刚才的小缝隙,已经变成篮球大的窟窿。 重九憨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来,上撬棍!” 看到洞口真的要被拆开,鹿知之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无论如何,他们有外援了! 无言,胡莺莺,还有顾言洲带来的人。 霍萱却是急了! 没想到,真的让那些人破了洞口,马上要闯进来! 这怎么能行! 如果鹿知之真的不在乎生死的走了,那她的百年谋算岂不是要落空! 她开始不甘心地放出蛊虫,想借由蛊虫爬出去将外面那些人一网打尽! 蛊虫向着洞口爬去,鹿知之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虫子爬行的声音。 她抬手结印,一个火诀丢过去。 可就算她看不见也知道,那一簇小小的火苗,根本无法消灭几只虫蛊。 再想抬手结印,可身体里的灵气已经枯竭。 她感受到了这种空荡的感觉,直到自己无法再通过玄术给顾言洲任何帮助。 “顾言洲,回到我身边来!” 下一秒,利刃破空声传来,然后一股难闻的腐臭味道传来。 鹿知之看不见,急得要命。 “顾言洲,你在干什么?” 顾言洲喘着粗气。 “知之,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废物,可是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刚才我发现,这虫子绕着我走,我突然就能想起来了!我的血是可以祛除邪祟的,你曾经用过我的血对付过蛊虫。” “我将手掌划破,将自己的血洒在四周,那虫子便不敢再靠近我。” “现在,我在用你的刀砍虫子!” 顾言洲不住地挥刀砍扎向那些扭曲蠕动的虫子。 他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东西,蝎子,蜈蚣,还有曾经见过的那种肥壮的肉虫。 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放弃,若是放弃了,自身难保不说,外面的人也会遭殃! 鹿知之稍微放心了一些。 精丰刀是由泰山地心的精丰钢做成,本身就有驱邪避祟的效果。 霍萱就算身上虫子多,这会也应该死的差不多了! 刚才两个人斗法,霍萱用的都是厉害的虫子,现在的虫子,大概没那么厉害,所以才会怕顾言洲的血和精丰钢。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力竭,原来霍萱也已经没有底牌了! 霍萱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阿烛死了,那么多虫蛊也死了,为了这一刻她几乎赔上了全部身家!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虫子不能靠近,她可不怕顾言洲那个废物! 霍萱大步几乎是跑着冲向了顾言洲。 上前就要夺取那一把刀! 她甚至准备用最后一条蛇去绊住顾言洲逃离的脚步! 可顾言洲的行为超出了她的想向! 他根本没准备逃跑! 而是也冲着她冲过来。 霍萱被顾言洲的行为惊的顿住了脚步,可顾言洲并没有就此止步。 顾言洲握紧手中的刀,猛然冲过去,将手中那把精丰刀对着霍萱的手臂狠狠的砍了下去。 左一刀! 右一刀! 霍萱的两只手,像是镰刀割麦子一般被割掉了! 霍萱身体里的血液是暗红色的,里面混着青绿色的粘稠物质。 鲜血混着粘液喷出来,喷了顾言洲一脸一头。 如果鹿知之的眼睛能看见,就能看到。 此刻的顾言洲,满脸鲜血混合着绿色的粘液,打湿了头发,正在顺着下巴滴落。 那副模样,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霍萱都顾不上喊叫,呆愣地站在原地。 “你……你……居然,居然敢……” 顾言洲声音森然。 “你以为我那稀烂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第449章 凶恶 精丰刀虽然削铁如泥,但想要释放出全部威力,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持。 还好霍萱的身体已经被蛊虫寄生得干瘪,手臂骨头干瘪脆弱,这才让顾言洲得了手。 若是个成年人,这小小的精丰刀根本无法砍断双手! 霍萱的体内也有蛊虫,双臂被砍断,一些养在身体里的蛊虫随着血液,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 她本就被蛊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会虫子得不到血液肉体的滋养,又突然暴露在空气里,这会正拼命地往身体里钻。 霍萱倒地,痛苦地喊叫! “啊!”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亮光,闭上眼睛,操纵着体内微弱的灵气游走眼部,再睁眼,模糊的世界重现眼前。 她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霍萱失去了双臂,躺在地上哀嚎,她以身试蛊,未养成的蛊虫正在吞噬她衰败的血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双臂痛的厉害,对蛊虫的操控减弱,所以她脑后的那只蛊失去了控制,不再释放毒素,她才能再次看见。 她身上所剩无几的虫子此刻都开始反噬,爬回她身上吞噬血肉。 还有一部分厉害一些的虫蛊,正在往顾言洲身旁爬过去。 再看顾言洲。 他微微弯腰,一只手紧紧握着精丰刀,另一只手捂着腹部。 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两只手臂青筋暴起,摩擦的伤口微微渗血。 白色衬衫满蹭着鲜血和泥土满是脏污,头发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一绺一绺地垂在额间。 在墙壁火把的映照下,他的侧脸被阴影覆盖,额头上的血流下,顺着脸颊蜿蜒向下直到下巴。 虽然虚弱地摇晃,像是要站不稳一样,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霍萱。 鹿知之刚要挣扎着站起来,顾言洲却先她一步动了起来。 他大步向霍萱走去,不知道多少血流在鞋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血脚印留下,那些未养成的蛊虫都绕着他走。 他弯腰,拽着霍萱的衣领将霍萱提了起来。 霍萱身材本就矮小,顾言洲费力地拖着她,将她拽起来按在墙壁上。 顾言洲像个杀人狂一样,眼也不眨地将精丰刀扎进了霍萱的腹部。 鹿知之看着神色癫狂的顾言洲,顿住了脚步。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 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顾言洲。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邪祟侵入,让顾言洲失了心神。 要不是她灵气空空如也,她一定要用灵力探查一番。 可顾言洲浑身都是他自己的血,那血带着帝王命格才能有的紫金气,轻易不会被邪祟搅乱心神。 而且,顾言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黑气,足见他根本不是被外力影响。 鹿知之小声试探。 “顾言洲,你要做什么?” 顾言洲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有理会她。 他将刀子拔出,满手的血污混合着绿色的粘液,让鹿知之胃里翻涌。 顾言洲面不改色,再一次将刀子扎了进去。 霍萱惊叫一声,然后从嘴唇溢出一丝鲜血。 顾言洲穿着粗气,声音喑哑。 “疼不疼?” “你放心,我研究过的,从这个地方扎进去,可以精准地避开你的脾脏,肝脏,肾脏,只是胃会受一点罪而已。” 顾言洲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身量高挑,墙上火把的光将他照出巨大的影子,娇小的霍萱被那团阴影笼罩着。 “知之跟我说你死不了,因为你有什么虫子,可以再生在别人身上。” “但你把知之折磨成这样,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你当然可以重生,但在你重生之前,我要让你也感受一下身体上带来的折磨!” 霍萱嘴角流着鲜血,仰头看向顾言洲。 “你将我折磨死也没问题,但我好歹是玄镜宗的掌门。” “我知道你身边有高人,玄镜宗的那些废物奈何不了你。” “但他们会报警!” “顾氏的总裁是个杀人犯,顾氏也跟着完了!” 顾言洲失笑,他甩了甩遮挡住视线的头发。 “你未免也太好笑了!” “我可没说要杀你!” 顾言洲挑了挑眉,扔掉精丰刀拿起墙上的火把,一下将那火按在霍萱断臂的伤口上。 霍萱的惨叫响彻整个山洞。 两边都按完,顾言洲若无其事地将火把插回去。 他松开霍萱,霍萱顺着墙壁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顾言洲又捡起精丰刀。 “我看到你养的那些小虫子吐出粘液,护住你的手臂,不让你失血过多。” “只是他们的进度太慢了,我怕你死了,所以帮帮你。” “你看,现在不是不流血了!” “放心,你死不了的!” 顾言洲看着躺在地上的霍萱,如看蝼蚁般的不屑一顾。 鹿知之看着这样的顾言洲有些陌生,恰逢他抬起头,火光照亮他的脸。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鹿知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眼神交汇,顾言洲瞬间变了模样。 “知之,你怎么站起来了!” 顾言洲手压在肋骨处,弯着腰踉跄地走了过来。 走到鹿知之面前,他想伸出手扶鹿知之,看着自己的手,眉头一皱。 他拽住衬衫的衣角,狠狠地撕了一大块,然后狠狠地擦着自己的手。 撕下来的碎布很小,他仔仔细细地擦着。 擦干净之后,丢掉手里那块布,这才去扶鹿知之。 “你有什么感觉么?” 顾言洲的手像冰块一样冰冷,这是失血过多的造成的。 鹿知之吞咽了一口口水,脑海里深深印刻着刚才顾言洲是如何用尖刀刺向霍萱。 然后就是他低头擦手的模样,那么仔细,生怕脏污染在自己身上。 鹿知之只想了疫苗,将目光移开,装作自己的眼睛还未恢复。 “你刚才去哪里了,在做什么?” 顾言洲神色一变,轻声开口。 “没事,刚才霍萱想袭击我,被我打晕了,我将他拖到那边的墙壁上。” 果然,顾言洲没有对她说实话。 他可能是不想自己看到他这副模样吧。 鹿知之按下心中的不安又问道。 “你没受伤吧!” 第450章 看的见? 回大声说着,鹿知之的手摸向顾言洲的身体。 顾言洲巧妙地侧过身,只让鹿知之摸到身一侧的肋骨,躲开了受伤的那边。 “我没事,就是刚才被那蛇尾扫到了,撞得有点懵。” 鹿知之想起,之前顾言洲被蛇咬到,皮带还扎在手臂上,又假装摸向他的手臂。 这次顾言洲没有躲开,任由自己摸着那被缠住的伤口。 她趁机看了一眼,手臂没有中毒时应该呈现的青黑,这蛇毒大概是已经解了。 刚才他也没有用这只手使刀,拖拽霍萱也是用的另一只手,大概只是手臂有些不适而已。 肋骨断了的疼痛非常人能忍,顾言洲胸口一直起伏,隐忍着疼痛。 额间有汗水,汗水顺着脸流在下巴上。 “轰!” 两个人说话间,洞口的石头彻底倒塌。 几个雇佣兵身手利落,力气巨大,将那几块挡路的石头扔了出去。 还有几块大石头,他们准备用绳子缠着推出去。 可无言和重九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了进来。 鹿知之看到无言愣了一下。 上次分开时,无言还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可现在,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精气神,整个人佝偻着身体,瘦成了一把骨头,非常可怕。 “无言,你……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无言回答,顾言洲扶着她胳膊的手狠狠地攥紧了一下。 “知之,你能看见了?” 鹿知之眉头一松,这才想起来。 她在顾言洲的眼里是看不见东西的! 被顾言洲识破,她也不准备再伪装。 “嗯,刚才好了!” 顾言洲面色剧变,眼神里都透着绝望。 “所以……你看到了……” 无言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先别问了,你们两个人伤得都不轻,赶紧回去再说。” 鹿知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除了灵力全无,身上的没多少伤口。 反观顾言洲,满身是血,像是从血盆里爬出来的一样。 脸色惨白,胳膊上缠着皮带,捂着肋骨佝偻着腰,一看就是伤得不轻。 无言急忙来扶顾言洲。 “来,我们先走。” 顾言洲抬起手,制止了无言的搀扶。 “还不能走!” 无言不解。 “为什么?” 顾言洲又变成了刚才阴冷的模样,缓慢地一步一步朝霍萱走过去。 “霍萱在知之身上中了蛊,她说这蛊会释放毒素,知之可能会死!” 无言急忙绕到鹿知之身后去查看后脑凸起的地方。 顾言洲再次将霍萱抓起来。 她被折磨得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连目光都有些呆滞。 “我刚才给了你冷静的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霍萱被怼在墙上,将头垂向一侧,犹如死了一般。 可胸前黑袍的起伏和忍痛的嘤咛声证明她还活着。 她不说话,顾言洲也不恼。 “你刚才大发慈悲地卖了我一个乖,那我也礼尚往来,给你讲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给你两条路!” “一条是解了鹿知之身上的蛊虫,我可以放你一马。” “只要你不再给她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第二,你完全可以不解这蛊虫,等你这一身伤好了,再操纵你的虫蛊,让我们俩死。” “不过你这伤养好,起码要半个月。” “这半个月中,我能做的事情就有很多。” “比如,灭了你这玄镜宗!” 顾言洲没有卖关子。 “我可以随便叫人往这玄镜宗里放一些违禁品,然后去举报你们私藏违禁品。” “玄镜宗会被查,被迫解散,这道观也会被查封,不能再住人。” “我会监视你们玄镜宗的每个人,也会搜查你会寄生在谁的身上。” “刚才知之跟我说过了,你不能见光。” 顾言洲指了指重九。 “看到没有,那样的兄弟我有几百人,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我会叫他们全国排查你这种穿着的人,顾氏名下的酒店全国有上万家,中高低端都有,你躲不掉的。” “你不能住在玄镜宗,我的人找你,你也不能出来接触别人。” “你就一辈子住在阴沟里,和老鼠为伴,怎么样?” 霍萱猛然尖叫! “顾言洲,你真是个疯子!” 顾言洲敛眸,眼底的阴郁胜过冰雪。 “你之前不还说我是个废物么?” “霍萱,你躲在这山上不怎么出门,会一些算命的小伎俩就自以为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我告诉你,那些上门求你的人,都是惜命的人!” “他们富贵荣华在身,自是舍不得自己的一条命。” “我跟他们不同!” “从我接手顾家的那一刻,我玩的一直不是心计,而是我的命!” “因为我拿命出来玩,所以谁也玩不过我!” 顾言洲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霍萱。 “你呢霍萱?” “我拿命出来跟你玩,有种你就试试!” “试试看我死了,你还能不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霍萱浑身颤抖着,嘴唇不断地上下蠕动。 顾言洲皱紧了眉头。 “你说什么?” 霍萱嘴角噙着笑,没有大声回答,嘴唇仍旧不断地动作。 “啊!” “好疼!” 顾言洲的身后,鹿知之捂着脑袋,整个人跪了下去。 无言喊道。 “顾言洲,这虫蛊发作了!” 顾言洲松开霍萱,径直跑到鹿知之身边。 “知之,你怎么样了?” 鹿知之眼前一片血红,像是眼前蒙上了一个红色的胶片。 又像是带着一个红色的墨镜。 眼前人物模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鹿知之伸出双手摸到了顾言洲的双周。 “顾言洲,我又看不见了!” 无言拿过鹿知之丢在地上的包开始翻找。 “符纸呢,还有符纸么?” 顾言洲捂着疼到爆炸的脑袋回应道。 “没了,最后一张符纸也用光了!” 她继续说着。 “这虫子好像在往我脑袋里钻,没用的,符纸没有用的!” “啊!” 鹿知之疼得根本无法支撑,她倒在了地上,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顾言洲想要将他抱在怀里,可只要一用力,肋骨便疼得无法呼吸。 无言冲着霍萱喊道。 “霍萱,你放弃吧,何必闹得两败俱伤!” “鹿家也不是好惹的人家,鹿知之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妹,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霍萱喘着粗气。 “无言,你刚开始还跟我一起想把鹿知之骗回玄镜宗的,现在又站在他们一边,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霍萱嘶哑着声音,冲鹿知之喊道。 “鹿知之,你知道么?” “最开始我让你师父和无言一起去将你偷换出来,你师父不愿意做这种事!” “将你偷换出来的那个人,就是无言!” 第451章 冲突 鹿知之觉得,那股剧痛消失一些,她硬撑着抬起头看向无言。 顾言洲扶着鹿知之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身旁是重九和两个雇佣兵的领头人。 霍萱倚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无言站在中间的位置左顾右盼,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面一瞬间冷了下来,霍萱冷笑。 “无言,你忘了当初怎么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会把鹿知之骗过来,完成这个仪式。” “我动用了整个玄镜宗的力量帮助你避天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言而无信,难道就不怕再遭天谴么!” 无言转头看向鹿知之。 她只是冷静地看着自己,并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神情。 可她的身体微微后坐,顾言洲也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重九更是抱紧怀里的小狐狸,挡在了鹿知之的另一侧。 他们…… 已经在对自己防备了。 无言低下头,感觉眼睛酸涩。 可能是太久没哭过了,眼泪都忘记怎么流。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知之,我骗了你许多。”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害过你!” “因为霍萱等不及,想让我将你骗过来,我不同意,甚至想告诉你事实,她才将我囚禁起来。” “我……” 顾言洲厉声打断。 “无言道长!”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跟霍萱做局,但是你从始至终都是玄镜宗的人,这总没有错。” “这玄镜宗,跟我们颇有‘渊源’。” “我就说,怎么每次知之遇到事情,查来查去都跟玄镜宗有关。” 霍萱开口搭腔。 “当然了!” “无言跟鹿知之的师父元贞同属一脉,两个人也是一起修习的玄术。” “你们的那个玄音铃,甚至是同一块金属锻造而成的,他可以操控你的玄音铃,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我一个足不出门的小姑娘,哪里能知道你们的行踪。” “可笑你们还真的以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很多麻烦,碰到‘有缘人’。” “那些麻烦不过都是无言告诉了我你们的行踪,我给你们制造出来的罢了。” 鹿知之心底发寒。 的确! 她的玄音铃近些日子响得太过频繁,所以修为也跟着提升了很多。 以前并没有这么频繁地响过,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事。 如果真的能响这么多次,那么她早就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 原来都是无言! 鹿知之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看着前面的人有些模糊不清。 可能是回到鹿家之后,她的心被鹿家人捂热,所以看谁都亲近。 后来无言坦白,他跟师父师出同门,鹿知之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将无言当做了师父。 因为师父的背叛,她将这份无处安放的感情都加注在了无言的身上。 然后,又受到了再次背叛! 那…… 如果是无言帮助霍萱探查她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无言找到的顾唯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师父的女儿也许就不会…… 想到这里,愤怒大于心痛! 胸腔里一股火热,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 ‘噗’ 鹿知之忍不住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怒气,一口喷了出来。 “知之!” “夫人!” “丫头!” 霍萱大笑的声音难听又嘶哑。 “哈哈哈哈!” “无言,鹿知之要被你气死喽!” 无言冲着鹿知之奔过去。 顾言洲一把挡住了无言。 “站住!” 无言佝偻着身体,想看看鹿知之的情况。 可顾言洲和重九两个人像一堵人墙一样,挡住了他的目光。 顾言洲眼底的阴郁深不可测,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 手中的刀紧紧握住,因为过于用力,伤口崩开,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 鹿知之一把抓住顾言洲握刀的手臂。 “顾言洲,别……” “损功德!担因果!” 顾言洲眯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无言。 “霍萱想让我们死,那就无所谓功德跟因果!” “我多带几个人,咱们一起上路!” “到了下面,再让他们两个好好给你磕头谢罪!” 无言撞上了顾言洲的身体。 “来啊!” “来杀了我啊!” “你这个什么都不会,只会给鹿知之拖后腿的废物!” 顾言洲高高地将刀扬起,鹿知之哭喊着。 “顾言洲,不要!” 霍萱哈哈大笑。 “对!” “杀了他,杀了他!” “我最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 “都不是什么好人,谁都不无辜!” “哈哈哈哈!” 顾言洲目眦欲裂,被鹿知之拽住了手臂,久久没有说话。 忽然,无言一把抢了顾言洲的刀子握在手里。 顾言洲没了武器,顿时怒目圆睁。 “你还想反抗!” 顾言洲体型高大,哪怕受伤,也比无言高出一大截。 而无言,虽然没有受伤,但因为连日的折磨,干瘦的身体没有任何力气。 顾言洲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像是将他举起来一样,一把扔向了石磨祭台。 鹿知之挣扎着想要去拦顾言洲,可被重九拦住了。 重九一把将胡莺莺塞进鹿知之的怀里。 “夫人,你抱着她。” 鹿知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狐狸。 “胡莺莺?”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重九没搭话,只是拦在鹿知之身前。 鹿知之刚才头痛发作,这会儿浑身无力。 重九身强力壮,她根本无法突破重九的阻拦。 眼看着无言被扔出去,顾言洲一步一步地走向石磨盘。 鹿知之急忙叫着。 “顾言洲,别……”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走到一半的顾言洲突然向霍萱冲过去。 霍萱正在张着嘴哈哈大笑,冷不丁就见顾言洲冲着自己跑过来。 她没有了双手无法结印,根本无法抵抗。 刚要闭上嘴巴,嘴里猛然被塞了一块石头。 霍萱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顾言洲要做什么,想念咒诀,可石头太大,她根本无法念出。 顾言洲在自己的额头蹭了一下,然后用自己的血从霍萱的额头上起笔,在霍萱的脸上画了个符咒! 鹿知之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那个符咒就是最简单,最基础的符咒。 所有高等级的符咒,都是由这个符咒演化而来。 他要做什么? 第453章 朝阳 鹿知之心中猛然一痛,急忙跑到无言身边。 无言像虚弱一样,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鹿知之蹲在无言身边,胸前上下起伏。 “无……无言!” 眼睛不受控制地酸涩,流出眼泪, 过往的一幕一幕重现像电影般出现在她的脑海。 相遇时,一起努力时,他帮忙的那些,两个人吵架的时候。 无言身体不受控制栽倒在一旁,像霍萱一样,不停地抽搐着。 鹿知之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音。 “无言,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我都说了,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不会再生气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已经失去师父了,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么?” 无言抬起干枯的手想擦掉鹿知之掉下来的眼泪,却因无力,一直无法够到鹿知之的脸。 他尝试了几下,最终放弃。 “鹿丫头,我对不起你!” “因果循环,这都是我欠你的!” “你知道的吧,霍萱在很多人身上放了蛊,就算她这个身体死了,她也可以借助蛊虫来复生。” “现在我与她共命,只要我死了,她就没办法再复生了!” “霍萱那一身的虫子,没了宿主自然会死亡。” “你别怕,后脑的那个虫子,需要霍萱年咒诀催动。” “她死了,虫子暂时不会有动静,等你灵力恢复了,再将那虫子逼出来也不迟” 旁边的霍萱仰头看过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她好像是想说什么,血沫从她的伤口处翻涌,最后狠狠瞪了几下腿,身体挺直,最终一松,然后再没了生息。 而地上的无言,眼瞳失去聚焦,应该马上就不行了。 他看向穹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始终带着微笑。 “师弟,我来……” “我来找你了!” “我做了错事,你会……” “你会原谅我么?” 鹿知之看着无言的嘴微张,最后一口气像是一团白雾,从嘴里呼了出来。 白雾缓缓上升,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无言张着嘴,眼睛无法闭合,就那样盯着穹顶。 鹿知之本来半蹲在无言身边,看到无言吐出最后一口气,径直跪在地上。 她微微闭眼,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 无言有错,他的半辈子都在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而努力。 他将自己从鹿家偷出来,以此交换霍萱帮他避天谴。 可现在,他却主动放弃了生命,还了自己欠下的债。 今世因果了解,下辈子,他们还会再见面么? 顾言洲捂住腹部,努力地单膝跪地。 他抬手附上无言的眼睛,轻轻摩挲,将还睁着的眼睛闭合。 然后,将鹿知之从地上搀扶起来。 “知之,起来。” 鹿知之像失了魂般站了起来。 看着远处霍萱的尸体,她才觉得这一切真的是结束了。 她明显能感觉到后脑虫子的躁动,但这不安的躁动并不像刚才那样让她痛苦不堪。 而像是虫子无法继续接受操控,而无处可去,有点没有头脑。 抬手摸了摸后脑的虫子。 不知道霍萱什么时候放的,那虫子已经钻入她的头皮深处,大概无法马上取出来。 虫子也只动了一会,便安稳下来,不再躁动。 霍萱身上的虫子四散逃跑,还有一些未养成的蛊虫贪恋她的血肉,不愿离开。 顾言洲朝外面喊道。 “进来吧!” 因为怕再有伤亡出现,无言只吩咐其他人等在外面。 顾言洲交代道。 “简单检查一下,有没有鹿小姐的东西。” 几个雇佣兵开始打扫着现场,捡起了部分银针和散落的一些法器。 重九将鹿知之的包收拾起来,看着地上的那个盒子。 “五爷,这盒子的丹怎么处理。” 鹿知之回头看过去。 “收起来吧。” 两个雇佣兵一直守在霍萱身边,直到检查完整个洞内,顾言洲这才扶着鹿知之往外走。 鹿知之看着地上的无言,眼睛还是有些酸涩。 顾言洲摸了摸他的头,将她拦在怀里往外走。 “知之别看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也就算了,现在死了人,我们不可能就当做没事发生。” “我会找人处理的!” 鹿知之再看了一眼无言,将脸转回去。 “不用处理,我会通知特殊事件处理部门,会有人来处理的。” 两个人相携着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漆黑一片,重九他们在门外守了一夜,那些手电筒几乎全部没电了。 他们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漆黑的夜慢慢出现了一丝亮光。 顾言洲将重九递过来的衣服披在鹿知之的身上。 鹿知之指着远处的地平线。 “顾言洲,刚才是夜晚的至暗时刻。” 顾言洲接着她的话说着。 “对,我们熬过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剩下的皆是灿烂光明!” 他们没有走,只是站在山顶,看着太阳如何升起,慢慢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鹿知之觉得浑身疲惫,正等着那清晨的阳光为她注入阳气,身旁的力气一松。 她向旁边看去,一直半拥着她的顾言洲,倒在了地上。 “顾言洲!” 京市,医院内。 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各种仪器滴滴地响着。 鹿知之猛然从迷茫中苏醒。 她被梦魇住了,无数次醒过来,都是那个场景。 她被倒着吊起来,血滴从她的额头上一滴一滴淌下去。 开始她还能沉着应对,后来,她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无限的梦魇中。 在第四次睁开眼睛,依然是那昏暗的山洞中,她开始觉得害怕了。 她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尖叫,呼救,哭泣,甚至求饶,求着霍萱放过她。 还有一次,她甚至同意了霍萱,愿意跟她换命格,也愿意接手当玄镜宗的掌门,只求霍萱放过她。 当霍萱开始动手时,她看见山洞的入口处走来两个人。 人影越走越近,她才看清楚,是师父和无言。 两个老头子嘴角噙着笑,是鹿知之记忆中他们最好的模样。 师父没有因为酗酒而红着脸,无言也精神矍铄,并没有被囚禁后的枯槁面容。 鹿知之一下哭了出来。 “师父……师叔……” 话音刚落,她便苏醒了过来。 浑身痛的像是要散架,可她并不觉得难受。 只有这痛才能提醒她,她现在还活着。 第454章 到底是谁 她能分清楚梦境和现实。 刚才在醒不来的梦里时,她是不痛的。 让她崩溃的是每次苏醒时都是同一个场景的折磨。 而现在唯有这痛能提醒她,她真的苏醒过来了。 “知之,你醒了!” 床脚有响声。 鹿知之垂眸看到,病床的边趴着一个小狐狸。 “胡莺莺。” 胡莺莺看了看窗外,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到鹿知之的枕头旁边。 “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交代在那了!” 鹿知之被折磨的,有点分不清梦中和现实的事。 她看着胡莺莺问道。 “无言……无言是不是……” 胡莺莺圆圆的眸子里有着弄得化不开的忧伤。 “是的。” “为了救你,他跟霍萱结了共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霍萱。” 鹿知之想到无言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缓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后脑。 胡莺莺急忙制止她。 “别摸,你后脑有伤口。” “放心吧,那虫子已经手术取出来了。” “霍萱死了,这些用她身体养的蛊虫没有了主人,慢慢就会死掉的。” “我醒过来就用灵力探过了,你后脑的虫子已经死了,所以就引导着你父母让医生帮你开刀拿出来了。”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那些不是梦里的事情。 “顾言洲呢?” 胡莺莺扬了扬下巴。 “在隔壁病房。” “他伤得太严重了,只能住无菌病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看过了,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说完,胡莺莺耳朵动了动,悄声说。 “有人来了!” 然后她一下跃到窗台上,用嘴巴顶开窗子,跳窗离开。 几乎同时,病房的门打开了。 鹿知之看着母亲和鹿玉芙走了过来。 母亲红着眼睛,坐到病房旁边。 “知之你又醒了。” 鹿知之微微皱眉。 什么叫又醒了? “妈妈,我……” 鹿玉芙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烧已经退了。” “妈妈,这些你该放心了吧。” 鹿知之觉得有些奇怪。 她妈妈和鹿玉芙的模样,好像对她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了。 再打量四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她的手机还在床头充电。 鹿知之不动声色地看着周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今天几号了,躺了太久,脑子不清楚了。” 鹿母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你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了,医生说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回去了。” 半个月? 这么久了么?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鹿玉芙笑着问道。 “要不要坐起来?” 鹿知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坐起来,便犹豫了一下。 鹿玉芙反倒一脸的疑惑。 “昨天还是躺不住,想回家,今天怎么还不想起床呢?” 鹿知之脑海里像是过了一股电流,一道白光亮起,她终于察觉到哪里有问题了。 她之前也有受伤过,可是每次受伤,母亲和鹿玉芙都十分的伤心。 这次只有母亲有一点点伤心,鹿玉芙甚至都没有哭泣。 还有,母亲刚才说,又醒了。 她可以确定,自己脑海里最后见到的景色是玄镜宗山上的朝阳,从来没有醒过来。 而鹿玉芙说,她昨天还醒过来。 这几天她都困在梦魇里无法出来,怎么可能醒过来呢! 她不由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然后看了看双手,又动了动身体。 之前生病的时候,不过只是昏迷了一周,浑身就僵硬得没力气。 可按照妈妈说的话,她已经住院半个月,身体肯定不能这么灵活,至少应该有卧床太久的僵硬感。 可她现在不仅没有僵硬感,反而觉得自己很灵活。 除了身体上的痛提醒着她,她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这半个月中途醒了过来。 可她自己却没有印象。 那么醒过来的那个,是谁呢? 鹿知之满心疑惑却不敢表露出更多,她怕吓到妈妈和鹿玉芙。 母亲削完手里的苹果,将苹果塞进她手中。 “吃了苹果润一润嗓子,等着家里送饭过来吧。” “我已经跟医生沟通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在医院里,那就回家养着。” “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鹿知之点头,心绪却无法平静。 她觑着母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我能去看看顾言洲么?” 鹿玉芙点点头。 “那我陪你!” 鹿玉芙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披肩,披在了鹿知之的身上, 姐妹两个相携着离开了病房。 刚一离开病房,鹿知之就握住了鹿玉芙的手。 “大姐,胡莺莺呢?” 鹿玉芙眨了眨眼睛。 “胡莺莺,不是在家里么,医院不让她来啊。” 鹿知之看了看病房里的母亲,神色有些慌乱。 “不是的大姐,我刚才看到了胡莺莺,在你们进门前,她从窗子跳了出去。” 鹿玉芙并没有异样。 “胡莺莺不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怎么了?” 鹿知之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然后才跟鹿玉芙坦白。 “大姐,我说件事怕吓到你。” “我是不是早就醒了?” 鹿玉芙听到鹿知之这样说,神色也紧张起来。 “你……你从玄镜宗回来的第三天就醒了,” “那时候你很虚弱,一直养着,这两天不断地发烧,每次发烧就会昏迷,但是不烧的时候精神头还不错,”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眼神坚定。 “大姐,我告诉你,我这几天,从来没醒过。” “这是我第一次清醒。” “我这样说,你会相信么?” “我不知道,之前从我身体里醒过来的是谁!” 鹿玉芙吓了一大跳。 姐妹两个人本来紧紧握着的手顿时松开。 “知之,你别吓唬我。”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吓唬你。” “刚才醒过来时,我就觉得你和妈妈的态度很不对劲。” “以前我要是在外面受伤了回来,妈妈肯定是要哭着骂我一顿的,” 鹿玉芙点点头, “你之前醒过来时,妈妈确实骂了你一顿。” 鹿知之攥紧了双手。 “那我的态度呢?” “那个时候醒过来的我,跟平时的我有什么区别?” 第455章 身受重伤 鹿玉芙这会觉得后背一凉,看着眼前的鹿知之努力回想着她之前的样子。 “之前你醒过来,跟现在没什么两样,说话的声音,做事的风格。” 鹿玉芙眨了眨眼睛,松开手后退一步。 “等一下,那我怎么才能确定你是真的知之呢?” “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不会就是什么东西假装知之吧。” “待会你会不会说,你好像失忆了,有些东西记不清楚了?” 鹿知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有点疼,她不由自主地摸向后脑的伤口。 看着一脸警惕的鹿玉芙无奈道。 “我去你家门口等你,正好撞到你跟隋言接吻,隋言还说要请我吃饭……” “停……”鹿玉芙打断鹿知之的话:“我信了,你是知之。” 鹿玉芙终于不再疑惑,扶上鹿知之的手臂往前走。 “我想了一下,你之前醒过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就是格外的爱撒娇。” “其实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来着,你并不是爱撒娇的人,可我想着你到底是个小女孩,跟妈妈和姐姐撒娇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想来,是有点奇怪的。” 鹿玉芙突然看向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悄声说。 “你不会……不会鬼上身了吧?” 鹿知之不由得笑出声来。 “什么鬼上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且不论有没有鬼,你也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是玄师。” “鬼还敢上我的身?你见过有小偷去警察局偷东西的么?” 鹿玉芙也跟着笑了笑。 “也是哈。” 鹿玉芙摸了摸鹿知之头。 “既然是这样你也不用想太多,胡莺莺跟我说你灵气耗尽,送来医院的时候,你的血都快被放干了。” “病得这么重,也许你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电梯来了,我们去看顾言洲吧。” 鹿玉芙抬手挡了下电梯,两个人走了进去。 这医院是顾氏最好的私人医院,以前专门为了顾言洲而建。 近一年来,她却成为了这里的常客,三两个月就要来住一住,对这个医院简直跟自己家差不多熟悉了。 无菌病房在六楼,随着电梯‘叮’的一声,鹿知之心里开始打鼓。 虽然鹿玉芙说她已经醒过来好几次,可她有自我意识这还是第一次。 她倒是不担心顾言洲的生命危险,因为她还活着,顾言洲必然不可能死。 只是在她印象里,顾言洲伤得很重。 无菌病房外,一群医生正推门进去,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 “那么多医生进去,是不是顾言洲出了什么事。” 鹿知之飞快地跑到病房门口,抓住一个还没进去的医生急切地问道。 “医生,是顾言洲出了什么事么?” 医生猛然被抓住吓了一大跳,顾言洲病房外都是有保镖守着的。 这个女人猛然冲进来都没人拦着,想来是顾言洲很重要的人。 医生稳了稳心神回答。 “顾……顾五爷没什么事,我们在进行最后一次的会诊。” “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从无菌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鹿知之站在门口,忍不住向病房内看过去。 无菌防护罩着顾言洲的病床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想起他捂着肋骨不敢弯腰,想起他肩膀撞到石祭坛上,额头不断地流血。 还有为了祛除虫子,割了手掌。 顾言洲第一次在道观里救她的时候,曾经割伤手掌,都快一年了,那疤痕依然触目惊心。 这次再割手掌,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伤。 想到这,鹿知之瞬间红了眼眶。 大夫被她拽着衣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好他们的动静引来了屋里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向外看过来。 鹿玉芙站了出来冲里面礼貌的微笑, “赵教授,知之醒了,我陪知之来看看顾五爷。” 被称为赵教授的人已经换好了无菌防护衣,隔着闷闷的口罩说到。 “小王大夫,你就留在外面跟鹿小姐简单讲一下五爷的情况。” 鹿知之看了一眼被他拽住的男人。 “小王大夫,麻烦你了。” 小王大夫笑了一下,走出病房,将门关上。 病房外有半面玻璃可以看到屋内的景象。 十几个医生抱着厚厚的一叠病历正在交流着什么。 鹿知之没看到顾言洲,有些担心。 “他还好么,大概多久能痊愈?” 小王大夫看着眼前的人,她完全没看自己,目光紧紧地盯着病房内的情况。 对于鹿知之的问话他有些无从回答。 还是旁边的鹿玉芙看出了他的迷惘。 “小王大夫,你把顾五爷从入院到现在的情况都说一下吧。” 小王大夫点点头。 “顾五爷入院后情况危急,大量失血导致血项各种数据降低,肋骨骨折,肩胛骨粉碎性骨折。” “额头撞击轻微脑震荡,腹部贯穿伤,左腿小腿骨骨折,手掌割伤导致神经组织断裂……” 小王大夫一点一点地介绍着顾言洲受的伤,鹿知之听着的每一个字,犹如重锤砸在她心里。 她不自觉的双手攀住玻璃,仿佛这样就可以离顾言洲更近一些。 “现在最严重的是肩胛骨,里面植入钢板需要二次开刀,还有手掌的割裂伤,部分神经因缺血坏死,有几根手指灵敏度低,可能……” 看鹿知之哭成那样,小王大夫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于赤裸直白,家属好像无法接受,旋即又补了几句。 “这都是小问题,不影响生活也不影响美观,今天插的腹管可以拔出,病人应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饶是大夫后补了几句,可依然对鹿知之没有任何安慰。 顾言洲的身体里有她的归元丹,归元丹蕴含灵气,可以疏通筋脉强身健体,顾言洲的伤会比普通人恢复得更快一些。 这些伤单拿出来一个都能叫人痛不欲生。 顾言洲是怎么顶着这一身的伤,还能跟霍萱对抗搏斗。 他真的是拼了命在护着自己! 病房里的医生像是讨论完毕,各个都收起了手上的文件,他们向病床上的人微微示意,然后走了出来。 赵教授冲着鹿知之颔首。 “鹿小姐,五爷叫您进去。” 第456章 这事,还没完! 鹿知之擦掉眼角的眼泪,也冲着赵教授颔首致意。 “赵教授,顾言洲他怎么样了?” 赵教授面带笑意。 “鹿小姐放心,五爷的病情很稳定,恢复得也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鹿知之看了看微笑的赵教授,又轻轻瞥了一眼刚才讲解的小王大夫。 小王大夫一脸的无措。 很显然,小王大夫刚讲的病情跟赵教授说的有出入。 鹿知之没再继续问,再次向赵教授道谢,在门口穿上防护服走进病房。 病房里,顾言洲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并没有睡觉,正睁着眼睛看他。 鹿知之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 平日里那样丰神俊朗的一个人,此刻像是木乃伊一样,露出的地方全部缠着绷带。 腿上打着石膏被吊了起来。 肩胛骨到手臂全被包裹着,就连手掌也被包得密不透风。 额头上的擦伤的血痂已经掉落,长出了粉嫩的新肉。 脸上罩着呼吸罩,一见到他便笑了起来。 顾言洲伸出手。 “知之,过来。” “过来让我抱一抱。” 鹿知之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 为了保护她,无言选择跟霍萱同归于尽,她眼睁睁地看着无言死去。 顾言洲也是为了保护她,浑身上下全都是伤。 失去顾言洲的恐惧感笼罩着她,让她没有力气走向病房,只能放声大哭。 顾言洲一时间慌了神。 这几天他醒过几次,鹿知之也时常在昏睡。 这几天只有一次看到了鹿知之。 他病得太重,必须住无菌病房,而鹿知之因为蛊虫的关系,身上有不知名细菌,不能进入病房接触他。 两个人隔着玻璃额瑶瑶对视过一眼,都是笑着给对方鼓励。 这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鹿知之怎么突然哭成这样。 顾言洲挣扎着要起身,却因为剧痛而无法起来。 在山洞时他也很痛,但从来没想过退缩。 因为他一旦退缩,等着两个人的结局就是死。 看着鹿知之被霍萱折磨成那样,顾言洲觉得自己的愤怒压制住了疼痛。 他像不知道痛一样,脑子里全都是怎么对付霍萱。 可现在不行了,他根本不敢用力。 没办法去安慰鹿知之,他只能用老招数‘装可怜’。 “知之,我感觉好疼,你别哭了,来看看我好不好。” 鹿知之也只是一瞬间的爆发,听到顾言洲喊疼这才理智回神。 她站起来走到病床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泪水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滑落,砸在洁白的被子上。 “顾言洲,你哪里疼。” “你浑身是伤,我不敢碰你。” 顾言洲伸出手握住了鹿知之颤抖的手。 “都已经好了,哭什么。” “我说疼,只不过是想骗你过来。” 怎么不疼! 顾言洲咬着牙。 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鹿知之看了顾言洲,将他额头上挡着眼睛的头发撩开。 “是不是你让赵教授告诉我你没事的?” 顾言洲微微挑眉。 确实。 他刚才告诉赵教授,鹿知之爱哭,尽量不要详细地跟她说自己受伤的事情。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交代的,鹿知之之前来看他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鹿知之叹了口气。 “刚才那个小王大夫都跟我说了,你伤得真的太严重了。” “都不知道你在山洞里怎么撑下来的。” 顾言洲笑了笑。 “这个小王大夫可能是新来的,就这样把老底都抖落出去了。”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鹿知之的问题。 “大概是……人在危机的时候肾上腺素狂飙吧。” 看着顾言洲还能说笑,鹿知之情绪已经安稳许多,一垂眸,又是两颗大珍珠滑落。 顾言洲最看不得她的眼泪。 “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 “重要的是你和我,我们都还活着。” 顾言洲眼神有一丝落寞,两个人对视,都懂了彼此心里的想法。 顿了顿,顾言洲先开口。 “你在入院之前联系了特殊处理部门,他们已经勘察了现场。” “霍萱的尸身已经特殊化处理,那个山洞也找专业人士封存。” “无言的遗体……” “因为无言和霍萱结了共命,当时有部分蛊虫也爬到无言身上。” “所以……无言的遗体不能留给我们,也需要特殊化处理。” 鹿知之只是有些心酸,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能理解。” “我们修行中人不是很看重身体,对我们来说,身体不过是个容器。” “无言已经往生,他不会在乎那一副躯壳,我也不会纠结于此。” 顾言洲想抬手摸摸鹿知之头安慰她,可够不到。 鹿知之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颊置于他的手掌中。 “知之,人的一生会与很多人相逢,很多人告别。” “无论是暂别还是永别,我们在乎的是曾经相知,这就够了,对么?”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呆了一会,平复着彼此的心境。 过了好一会鹿知之才抬起头。 “这件事还不算完!” 顾言洲拍了拍鹿知之的手。 “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跟着我来的那些人虽然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胡莺莺醒了之后已经用迷魂术强迫他们忘记看到的东西。” “特殊部门来调查时,已经找了玄镜宗的护法说了霍萱死亡的事。” “我顺腾摸瓜,找到了霍萱好几个落脚点,包括那个当铺,给她巨蛟积累功德的地方。” “这些地方我全部解决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鹿知之抬眸,眼神坚定。 “我说的是,我们共命的事情还没解决!” “我的身世,你我共命的缘由一直像拼图一样,到处都是碎片很难拼接。”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现在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顾言洲神色凝重。 “知之,我觉得霍萱那个人十分狡诈,她既然可以用共命的事情骗你去接她的命格,或许也在这里给你下了陷阱。” “关于共命的事,我觉得解不解都可以。” “我以前就不在乎我们的生死绑在一起,经历过这次之后,我更加不在乎。” “知之,你知道我在山顶时的那种感觉么?” “我不能帮你,束手无策,我恨自己什么都不会。” “共命解开又如何?” “若是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第457章 换病房 鹿知之觉得心中一暖,眼泪又要流下来。 可现在的她无比清醒。 “顾言洲,无论我们的关系如何,这个事情总要解决。” “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是个隐患。” “就算我们共命的事不解决,你们顾家的事难道不解决么?” “现在是恰巧有我的命格帮你担着,你们顾家才继续撑下去,你也能暂时活命。” “那顾家的下一代呢?” “顾家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只能越来越难承受,难道你要次次找人去共命么?” 顾言洲垂眸,叹了口气。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我想等着自己好一点,也收一收顾家的产业。” “知之,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将你置于危险中。” 顾言洲眼里有深深的担忧。 “你这几次遇险,都跟顾家脱不了关系,我很自责,对于无法保护你感到无力。” “顾家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我大伯还有顾唯云,他们做的孽,我会用其他方式讨回来。” “但这前提,是你要安稳的生活,不要再搅进去。” “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再次触碰危险。” 鹿知之握住顾言洲垂在床上的手。 “既然我们的命格相连,那就注定了要荣辱与共。”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觉得危险,也愿意跟你一起承受。” “所以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养好伤,欠我们的东西,我们一起讨回来!” 顾言洲动了动,还是没办法从床上坐起来,只好躺回去。 “知之,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鹿知之用余光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护士,她走过去打开门。 “现在要做的,大概就是换病房了。” 几个护士并着医生鱼贯而入,简单测量体温和血压,然后开始拆除他身上监测生命体征的各种仪器。 鹿知之始终站在旁边等着,她觉得后脑痒痒的,可触摸到的却是纱布。 那种钻心的痒感让她浑身发麻,迫使着她想拆开纱布挠一挠伤口。 她刚想这么做,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鹿小姐,五爷换了病房,我们也收拾了您的东西,换到了五爷旁边的病房,您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鹿知之连连点头。 几个护士推着床,鹿知之跟在后面往新的病房走。 这样一打岔,她觉得后脑的伤口又不痒了。 趁着护士给顾言洲换床,鹿知之拽过一个大夫问道。 “大夫,我觉得后脑的伤口有点痒痒,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发炎了。” 顾言洲的vip病房里有移动的备品车。 大夫将鹿知之扶着坐在凳子上,拿出无菌手套,小心翼翼的拆掉了后脑的纱布。 不知道是不是接触到了空气,后脑的伤口突然一阵疼痛。 鹿知之猝不及防的叫出了声。 “啊!” 大夫一下松了手。 “怎么了鹿小姐。” 鹿知之疼的头脑发懵。 “好疼啊。” 大夫用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 “我看着伤口快要愈合了,按理来说并不会特别疼。” “不过你这个伤口当时挖得很深,如果觉得痒可能是皮肤在愈合,可是这疼……” 大夫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鹿小姐不放心可以做个扫描看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充血积水等情况。” 医生动作很轻柔,换了一个新的敷料贴。 贴上之后,鹿知之觉得那伤口又不那么疼了。 “谢谢。” 道谢过后,鹿知之发现顾言洲已经被安置好,护士医生也都离开。 刚才的床比较小,鹿知之只能站着跟顾言洲说话,这会换成了大床,鹿知之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床边。 顾言洲一个手打着绷带,只有另一只手空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跟顾言洲说了她的计划。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要让顾氏的发展停滞一下。” “我知道让你舍弃掉这样一座商业帝国很难,但再多荣华富贵都需要有命来享。” “你应该分两个步骤。” “第一,处理掉顾氏边角的产业,只留下核心产业。” “第二,做慈善,修桥铺路盖学校,能做多少做多少。” “第三,试着让其他人将你‘架空’。” 顾言洲微微皱眉。 “顾氏的产业确实很广,从地产到娱乐,从商场到医院,确实太多了,这一时间我还真的不知道处理什么。” 鹿知之想了一下。 “地产是顾氏的支柱产业,顾氏名下有很多地皮未开发,还有新建的一些楼盘,这个肯定是主要产业。” “你可以做一下资源整合,将手里现有的地皮重新评估,不好的,周边的卖一卖。” “那些值钱的,有前景的地块,尝试着和别人合作开发。” “顾氏当然有实力自己开发自己赚钱,但你要知道,如果有人跟你一起,就算是分担掉一半,这样不会全都压在你顾氏身上。” “医院也留下,完善一下员工福利和就医环境,顾氏口碑好了,也算是给你们积攒福报。” 顾言洲点头。 “那我要抛弃什么产业?” 鹿知之抬眸。 “娱乐产业不要做了。” “娱乐产业面向大众,经常会惹是非口角,这种坏口碑的事情容易担因果,所以这些事能抛就抛。” “如果可以,关闭一些商场和酒店。” “人气太旺也不行,烈火烹油,繁花折锦,会让人心浮气躁。” 顾言洲一一记下。 “抛售掉的产业,现金回流后用于慈善。” 顾言洲微微扬唇。 “知之,我倒是不建议做慈善,但你知道,这些东西抛售掉是多少钱么?” “如果我全部用来做慈善,会扰乱社会秩序。” 鹿知之抿了抿唇。 因为顾言洲在她面前从来没有什么总裁的架子,为人也十分低调谦虚。 所以她总是忘记,顾家有钱,非常有钱! “钱太多了好办,我这个人最会花钱了。” 顾言洲摇摇头。 “你能怎么花钱,买包,买车,买奢侈品?” “鹿小姐,你未免太小看我。” “不用抛售产业,我也可以将你喜欢的奢侈品牌买下来。” 鹿知之挑了挑眉。 “顾先生,你说的那些包啊,表啊,都是国外的奢侈品。” “我们国内的奢侈品,真的是有钱都买不来。” 第458章 改革 鹿知之笑了笑,打开了手机。 “这是我们国家流失在海外的兽首,标价几个亿,有十二生肖呢。” “把这个买回来,上交给国家,那你的功德可就不用再担心什么担不起顾氏的产业了。” “到时候,就算再来两个顾氏,你也担得!” 顾言洲无意识地揉捏着鹿知之的手。 “你呀,光说一些天方夜谭的事。” “我虽然是商人,但也有一颗爱国的心。” “那些东西如果那么轻易就能弄回来,等不到我出手,别人早就弄回来了。” “那东西,不是简单的钱可以买回来的。” “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是我一个小小商人能参与的。” 鹿知之低头浅笑,笑容里有细碎的光芒。 “跟你开玩笑的,我也有不少有钱的大客户,我也帮他们解决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说真的,你可以买一些流失国外的文物,买回来捐赠,这样于功德有益。” 顾言洲凝眸沉思。 “爷爷喜欢古董,家里确实藏了不少,不过你说的这件事,我们家还真的没做过。” 鹿知之点头。 “说到古董,这也是个好办法。” “你可以买一些寓意吉祥的古董,或者名家的山水字画收藏,有助于提升运势。” “你看那些富豪榜上的富豪,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展馆来收藏古董。” “他们没有人爱好这个,也并不喜欢,但可以把压运的现金变成物件存放,还能助运,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顾言洲也认真记下。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言洲,你对你大伯和顾唯云……怎么看?” 顾言洲漆黑的眸子更加阴沉。 “你是想问我,要怎么处置他们?” 鹿知之点头。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如果你伤害到他们,顾老爷子可能……” 顾言洲抿唇浅笑。 “我从来不伤害任何人。” “他们一个是我大伯,一个是我堂哥,我既然要将顾家这个摩天大楼解体,当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嘴角那一抹玩味的笑,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不会给顾言洲任何建议和意见。 其他的事情她可以管,无论是作为女朋友,还是一个帮助解决麻烦的玄师,她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那毕竟是顾言洲的血亲,她无论怎么说,都会让顾言洲为难。 一切,都由顾言洲自己做决定。 养伤期间,顾言洲听了鹿知之的建议,开始整合顾氏的一些资源。 一时间,顾氏要解体的事情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因为顾言洲平时在她面前太过随意,也有刻意的保护,让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顾言洲。 但这次顾言洲伤得太重,养病的时间太长,才让她真正的见识到。 顾氏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摩天大楼,而是一把通往天际的梯子。 在顾言洲的肋骨好一些能坐起来的时候,会议地点改成了病房。 顾言洲虽然正在休养中,但还是怕太多人来太多细菌,所以每个进入病房的人都要换衣服戴口罩。 一时间,医院清冷的停车场简直比商场的停车场还要热闹。 一拨人来,一拨人走,顾言洲每天开会的时间比睡觉还多。 这次大震动,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直到约谈了娱乐部负责人之后,有些小明星按捺不住,跟在负责人身边一起进来。 背靠顾氏好乘凉,离开了顾氏,那些资源通通会被瓜分。 当一个一线女星,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向顾言洲时,下一秒却跌进了重九的怀里。 顾言洲捏着鼻子紧皱眉头。 “味道太冲了,丢出去。” 娱乐部负责人低着头,汗水如雨落下。 “五爷……我……她……” 顾言洲抬手扶了扶眼镜。 “你以为找来这么个女人就可以把我迷住,我就能继续投资,保留住你们娱乐部?”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撤资是一定的。” “放弃娱乐产业,已经在顾氏未来规划中的一项,这是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撼动不了的。” 顾言洲的vip楼层虽然人少,但还有一些医生护士,扫地阿姨。 一线女星被丢出去的传闻不久便喧嚣尘上。 吃瓜群众们嘲笑着女艺人,也忧心顾氏的变动给普通人带来生活上的困扰。 顾氏抛弃了一些产业,却在地产行业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那些因为部门关闭而即将失业的人再次有了用武之地,所以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经此一事,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对顾言洲的改革存了敬畏,那些私下搞小动作的人都收了心思,静静等待着公司的安排。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却在顾言洲出院那天生出了事端。 休养了将近三个月,鹿知之陪着顾言洲第一次回到顾氏大楼的办公室。 本来鹿知之不想去的,可顾言洲还是将车开到她家门口接她。 “去吧,陪陪我。” 鹿知之看着已经发动上路的车一脸无奈。 “你这么大一个总裁去上班,带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顾氏的员工。” 顾言洲拿出手机跃跃欲试。 “我现在就给陆召打电话,让他给你创造个职业。” “顾氏集团首席风水专家。” “这个名头怎么样?年薪百万,五险一金,由顾总接送你上下班。” 顾言洲挑了挑眉毛。 “这薪资待遇如何,你考虑一下。” 鹿知之抬起手佯装打了顾言洲一巴掌。 “少拿我开玩笑。” 顾言洲顺势抓住鹿知之的手放在手心里。 “想要你陪是真的,找你有事也是真的。” 顾言洲抬眸注视着鹿知之。 “这三个月来公司变动很大,我想让你帮我看看。” 鹿知之斜睨了顾言洲一眼。 “看什么?想让我打白工啊。” 顾言洲浅笑。 “公司最初成立的时候是有找过风水师帮忙看的,但时间太久了,我觉得也该换一换。” 鹿知之认真答道。 “一般的聚财阵风水阵要三年一轮换的,如果超过三年是该换一换的。” “哪个部门在哪个楼层,什么样的布局该用在什么部门。” 第459章 撞车 顾言洲跟鹿知之在一起待久了已经学会举一反三。 “对了,部门人事调动也非常大,你也看看……” ‘砰’ 巨大的撞击打断了顾言洲的话,两个人猛地向前一冲。 顾言洲迅速做出反应,伸出手臂将鹿知之揽进怀中。 这是顾言洲经常坐的车,整个车子经过大改,改装费用比原价都贵。 “怎么回事!” 顾言洲厉声喝道,整个人蒙上一层阴鸷。 司机在前排,撞击更加猛烈。 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顾言洲的声音才回过神。 “不……不知道。” “我正常行驶,那辆车在对面车道,猛地就撞了上来。” 鹿知之稳定了心神,想打开车门,被顾言洲一把拉了回来。 “别下去!” 顾言洲下意识地将门反锁。 司机也十分惊觉,当即按着耳朵上的耳机。 “五爷说,都别动,不要下车!” 鹿知之不解,抬头看顾言洲。 顾言洲耐心解释。 “我曾经遇到过一次,对面故意撞我的车,引着我下去。” “然后在远处瞄准我……” 鹿知之觉得心底一凉。 “居然还能这样?” 顾言洲点头。 “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花样百出,我不得不防。” 对面是一辆比较破旧的车,风挡玻璃已经全部碎裂。 整个前脸完全憋了进去。 顾言洲没动,也不让司机下去,直到对面车里的人打开了驾驶位,从车里爬了出来。 要不是坐在车里,鹿知之简直要惊得站起来。 “赵玉舒?” 对面爬出来的女人是赵玉舒。 许久不见,她差点都认不出来。 赵玉舒原来的长相是小家碧玉,虽然不算顶级大美女,但从小养出来的气质注定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可现在,她的鼻子高耸入云,眼睛大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尖细的下巴像是个坠子,低头可能就会把她鼓鼓的胸脯戳破。 鹿知之又将手放在了车门上。 顾言洲阻止了她。 “知之,真的不能下。” “如果对面是个普通人,我倒是不会再怀疑了,可对面是赵玉舒,很明显这是有问题的。” 顾言洲当机立断。 “开车,马上离开这里。” 司机想都没想,直接倒车,一脚油门轰出去,驶离这里。 鹿知之也懵了。 “顾言洲,出了交通事故就要处理,否则会被说成肇事逃逸……” 顾言洲摇了摇头。 “没事,我会解决。” 他冷静地命令司机。 “还是回公司。” 能给顾言洲开车的人心理素质都不会太差。 只是稍微慌神便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车子也平稳的行驶。 几辆安保车加速变换了队形,有两辆车直接开到他们车前面,护着中间几辆车。 顾言洲拿出电话拨通。 “陆召,你帮我处理一下……” 身后的赵玉舒从车上爬下来,满头是血地往前爬。 她感觉自己的腿好像是断了。 “救命啊,救救我!” 这个路段是在鹿知之家下山的路上,来往车辆特别的少。 鹿知之奋力地爬到路中间,从山上下来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她身边。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皮鞋黑亮,走路却一瘸一拐。 赵玉舒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顾二爷,救救我!” 顾唯云掸了掸皮夹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救你?” “你有什么值得我救的?” 顾唯云冷哼一声。 “你当初找上我,说你是鹿知之的姐姐,你有办法对付她,难道就是这种办法?” “人家看都没看你一眼呢!” 赵玉舒也没想到这个结果。 自从她离开鹿家,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迫不得已,她只好去酒吧卖酒,增加一点收入。 在酒吧里,她遇到了之前曾经追过她的人。 这个男人以前是鹿家的合作伙伴的儿子。 她是鹿玉舒时,这种男人连她的电话号码都不可能得到。 可现在为了钱,她不得不与这男人周旋,陪着这个男人到处吃喝玩乐。 这个男人虽然不太富有,但是也有一群富二代朋友。 他们开着游轮出海时,喝多了讲顾家人的八卦。 赵玉舒便从他们口中,听到了顾言洲和顾唯云的事。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话递到了顾唯云面前。 她告诉顾唯云,自己是顾言洲的姐姐,能帮顾唯云做事。 顾唯云就让她开着这个车,去撞顾言洲的车。 她本想着,鹿知之见到被撞的人是她肯定会下来看一看。 只要将她引下来,那顾二爷交给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没想到,鹿知之根本就没下车。 赵玉舒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对! 一定是自己变漂亮了! 因为自己太漂亮,她根本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急忙伸手去拽顾唯云的裤脚。 “顾二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能吸引到鹿知之跟我说话。” 顾唯云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打在赵玉舒的手上。 “拿开你的脏手啊!” “给了你那么多钱,你拿去整容,结果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鹿知之都不认识你了!”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顾唯云满脸愤怒,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犯不上跟你这种下贱的人生气。” 他挥了挥手,叫来了身边的保镖。 “把这女人送到海市去,放在‘红磨坊’里。” “她欠我多少钱,赚了还给我才能离开。” 顾唯云用手中的拐杖抬了抬赵玉舒的下巴。 “迷惑鹿知之你不行,迷惑男人应该可以吧,总不能浪费了这张脸。” 赵玉舒吓得疯狂挣扎。 之前跟那群富二代混在一起,她也知道‘红磨坊’是个什么地方! “顾二爷,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去那种地方,我不想去啊!” “我……我只跟一个男人睡过,干净得很,跟那些女人不一样。” “要不然,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我……” 虽然离开鹿家,但那份清高和孤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之前迫于金钱,跟了之前那个男人,但她一直告诉自己,他们是恋爱关系,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可顾唯云送她去的地方不同,那纯粹是靠皮肉来赚钱。 还好自己一直守着底线只跟过那一个男人,现在还有跟顾唯云谈的价码。 第460章 机会 顾唯云垂眸看赵玉舒。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没毛病吧?” “是不是之前整容,把脑子整坏了!” “跟一个男人睡了一百次,和跟一百个男人每个人睡一次,有什么不同?” “你还跟我谈上价码了?” “老子睡过的女人从来都是处女,你一个破鞋是怎么好意思跟我谈价码的?” 顾唯云都被这个无脑的女人气笑了。 “你整容之后有照过镜子么?现在我多看你一眼都要做噩梦!” 他满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赶紧带走!” 赵玉舒挣扎喊叫着,可都无济于事。 顾唯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种喊叫根本无法激起他的同情心,只会让他觉得兴奋。 赵玉舒被塞进车里很快带走。 顾唯云看了看身旁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摇了摇头。 “又他妈让你逃过一劫,你怎么这么幸运!” 他坐上了来时的车直接离开。 在顾唯云的车开出这个路段之后,这两辆撞得几乎报废的车‘嘭’的一声爆炸。 到了顾氏大楼,停车场早就有保镖站在门口等候。 陆召上前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三个人便往楼上去。 鹿知之以为顾言洲叫来他只是做个陪衬,没想到还真的是让她来做事的。 顾言洲去开会,陆召就陪着鹿知之走遍了顾氏所有的部门。 鹿知之看了环境,布置好风水,一转眼已经快要天黑。 这一天可真的是将她累的够呛。 回到顶层顾言洲的办公室,顾言洲还在开车没有回来。 等顾言洲开完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打开办公室的门,鹿知之正缩成一小团窝在沙发里。 沙发旁暖黄色的悬臂灯给鹿知之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顾言洲觉得心里无比熨帖。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他们婚后的场景。 如果两个人结婚了,她是不是也会这样。 开着一盏灯,等着他回家。 在这个犹如巨兽的城市里,两个人从此相依为命。 顾言洲站在门口没动。 他觉得眼前的画面太美,如果自己进入,就会破坏这幅美好的画面。 躺在沙发上的鹿知之感受到了顾言洲的气息从梦中醒了过来。 梦里,她一直在陪着一个小女孩玩捉迷藏。 好像是还是老城区的院子里,两个人开始你追我赶。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场景一换,好像是之前跟师傅修行时住过的山林。 那小女孩扎了个丸子头,头上别着一个精巧的红色蝴蝶结。 一笑两个小酒窝,还有尖尖的虎牙。 “姐姐,我们捉虫子喂小鸡好不好?” 鹿知之不知道为什么要喂小鸡。 她明明住在城里,抓了虫子要喂谁家的鸡?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在梦里,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欣然同意了小女孩的邀请,在山上陪她开始抓虫子。 小女孩胆子很大,提着一个小破布口袋,捡起虫子来荤素不忌。 妈呀,毒虫,蜻蜓。 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蝎子,蜈蚣,竹叶青小蛇。 鹿知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在感应到顾言洲的气息之后,她立刻醒了过来。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想好好再回忆那个梦境时,她发现。 刚才脑海中的那个梦,好像一幅巨大的画。 脑海里正有个橡皮擦在擦掉这幅画。 等到顾言洲走到她面前来的这几秒钟,这幅画已经被人完全抹去。 顾言洲看着一脸无措的鹿知之。 “怎么了?” 鹿知之完全没有疑惑,反而摇了摇头。 “没事啊,只是睡了一小会,你开完会了。” 顾言洲将鹿知之揽进怀中。 “嗯,今天有点忙,所以才让你等了这么久。” 鹿知之推开了顾言洲的怀抱,嘴角浅笑。 “鉴于你让我等了这么久,所以我决定惩罚你!” 顾言洲不以为意。 “你想怎么惩罚我?” 鹿知之正色道。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 顾言洲摊手挑眉。 “悉听尊便。” 办公室冷气的开得足,鹿知之刚睡醒,感觉身上有点冷,旋即裹紧了毯子。 “你这栋大厦风水实在是好,二十一楼最旺,应该安置财务部的。” “可我放了业务部。” 顾言洲倒是没有什么异议,耐心地等着鹿知之解释。 “说说看。” 鹿知之认真道。 “你顾氏本就很旺,要是放上财务部那就会赚很多钱。” “不过你现在不能赚太多钱,要不然就会违背我们的初衷。” “所以我给你换上了业务部。” “让你业务旺起来,整个顾氏上下都忙起来,消耗一些气运。” 顾言洲知道,鹿知之这么晚还等着他,肯定是有事要跟他说。 “还有,你们创意部有个总监,他心思不纯,大概是你们对手公司安插来的。” “如果继续用她做总监,你们顾氏可能会跟别的公司打官司。”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保留他。” “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为什么,只是你知道,留着他,利大于弊。” 顾言洲点点头。 “好,我都听你的。” 鹿知之走到了顾言洲的窗外,抬手叫顾言洲过来。 她指着对面的一个商场。 “这个商场当初是你请的风水师让你盖的么?” 顾言点点头。 “对。” “这个商场名叫滨海商场,整个商场的俯瞰图像是一个大大的浪花。” 鹿知之比画着。 “你们顾氏这个大楼的地属金,需要水来旺,所以修了个大海一样的商场在你们对面。” “但是现在你不需要那么旺,所以我建议你将对面商场的四周用玻璃栅栏围起来。” “让它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鱼缸。” “跟大海相比,浴缸里的水有限,既不阻碍你顾氏的发展,也会有一定的局限性。” 鹿知之看着对面的建筑物叹了一口气。 “我平时帮人看风水都是怎么旺怎么来。” “这还是第一次想尽办法要去破解这种太旺的运势。” 顾言洲揉了揉她的脑袋,突然,顾言洲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顾言洲接起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两句话之后,顾言洲看向了鹿知之。 电话挂断后,顾言洲反而神色凝重。 “知之,我们好像,有个机会……” 第462章 不能丢人 鹿知之不动声色地看着许萍,确认了。 她就是蠢! 被自己三两句话就饶了进去,答应用钱去买。 许萍倒不觉得自己蠢,而是十分开心。 她本来觉得鹿知之难缠,可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顾言洲那个死小子看她不顺眼,自己就算跟他说去拿钱买,他都未必肯卖给自己。 有了鹿知之帮忙,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许萍一高兴,大手一挥。 “这些首饰你随便买,跟经理说记在我账上。” 鹿知之摆了摆手。 “我不缺首饰,真的只是随便看看。” 许萍露出一副‘随便你’的神色,然后继续问。 “那你说,他抛售的这些产业里,哪个最值得接手?” 鹿知之压住要扬起的嘴角,托着腮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好一会。 “顾氏旗下的娱乐公司,你有接触过么?” 许萍摇了摇头。 鹿知之看向她。 “之前顾言洲处理娱乐公司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虽然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但是我看他们那个流水还挺高的。” “而且顾氏旗下有好几个一线女明星,还有两个影帝,最近公司好像在推出男团,刚选了两百多个练习生呢。” “现在娱乐是大势,我个人觉得接手一定能赚钱。” “那么多人,就算一个人出去拍一个广告,钱都赚回来了好嘛。” 鹿知之看到徐萍的奸门凹陷,代表着男女关系混乱。 “对了,现在公司暂停一切行动,还在等老板接手,听说那两百多个男团成员都急着见新老板呢。” “等着老板最后定下,两百多人里到底谁出道。” 果然,许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鹿知之继续说。 “据我了解,很多大型娱乐公司的老板都是女人,因为现在的偶像市场主要面向的是女性。” “只有女性才能知道女性喜欢什么。” “这个娱乐公司很不错的,主要是顾言洲一直身体不好,而且他的审美有点差,挑中的偶像发展得都一般。” 鹿知之一脸嫌弃,许萍却在心里乐开了花。 除了她那点隐秘的心思,还在为鹿知之说顾言洲坏话而高兴。 不过她也认同鹿知之的说法,顾言洲的审美确实差劲。 那么多名媛淑女不喜欢,喜欢鹿知之这种干瘪的小丫头。 审美的确有待提高! 这样想着,许萍也十分满意。 两个人又聊了半个小时,直到鹿知之觉得累了才停下。 “不早了,我还约了顾言洲,顺便说一下你这件事。” 许萍喜出望外。 这么快的么! 看着鹿知之离开的背影,许萍走出了首饰店,急忙拨通了电话。 “喂,许道长,我这边有个公司想接手,你可不可以帮我算一算……” 鹿知之上了车就忍不住笑,笑得重九都有点发毛。 顾言洲在顾氏的办公楼里,自然有很多保镖。 鹿知之一个人出来他不放心,一定要让重九跟着。 “鹿小姐,你笑什么!” 鹿知之捂着肚子,回想徐萍的笑容乐不可支。 “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回去说!” 这里离顾氏大楼不远,鹿知之的笑意还没收回,就到了顾言洲的办公室。 顾言洲正在给文件签字,看到鹿知之,急忙放下手中的笔。 “什么事这么开心,买得合适的礼物了?” 鹿知之摇着头,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给你讲,今天,我遇到许萍了。” 顾言洲见她笑成这样,自然是知道她没吃亏,给她倒了一杯水,耐点地等着她说下文。 鹿知之将顾言洲倒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她遇到徐萍的事情都说了清楚。 说完了顾言洲也跟着笑。 “你这个小机灵鬼!” “我要抛售那些产业全都被抢着要,手里就剩了这家娱乐公司和那几个商场没人要了。” “你这是,全都打包给许萍了?” 鹿知之点点头,一脸的骄傲。 “不只是打包给她了,她还要感恩地花钱买呢!” 顾言洲面上有一丝的游移。 “她会上当么?” “许萍虽然没做过娱乐公司,可怎么也是有自己产业的人。” “但凡她出去打听一下就会知道。” “现在影视寒冬,顾氏旗下的这几个一线明星和顶流小花签约费都高得吓人。” “而且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制作的周期都很长,有的时候根本都没办法收回本钱。” “许萍手里确实有产业,也确实有一些钱。” “可如果她真的要接手这个娱乐公司,那她手里的钱根本不够运转。” 鹿知之狡黠的笑,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愉悦。 “因为我在上面加了一些让她很心动的条件。” 她刚想说条件,便住了嘴,神色有些尴尬。 顾言洲善于察言观色,当然知道鹿知之可能说不出口。 “没事,你随便说。”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许萍……许萍那个人不安分,乱搞男女关系。” “她毕竟是……” 顾言洲出言打断。 “没事的,我父亲已经过世多年,我也不在意这个。” “无论她是包养小鲜肉也好,还是再婚也好,对我,对顾家都没有任何影响。” 顾言洲眼睛里闪过一丝凉薄。 “我父亲过世后有很多传言,还有人说,许萍的儿子根本不是我父亲的,是她和她办公室的秘书生的。” 鹿知之神色有些不自在。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豪门秘辛,还是关于她男朋友家里的事。 “那你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 顾言洲摇摇头。 “没有。” “就算他真的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我也不会说什么。” “顾家不缺养他这点闲钱,就算分给他一些也没什么。” “但是顾家丢不起这个人!” 鹿知之瞬间明白。 怪不得许萍那么嚣张。 顾言洲活着,她的儿子可以在顾言洲的庇佑下成长。 顾言洲要是死了,他儿子也能分到一些家产。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说。 “我跟她说,公司现在要推男团出道,为了小鲜肉她估计也想接下这个盘子!” “而且,娱乐公司女老板这个名头太诱人了,我看得出来,她很心动!” 顾言洲神色沉静。 “她喜欢就拿去好了,我根本也不在乎。” “我撒下的网,捉到的鱼儿不是很满意。” “不过,网已经在收紧了。” “这条大鱼,肯定跑不了!” 第464章 订婚or寿宴 鹿知之忍不住笑。 “听到他们说我鹿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还有人说我不被顾家重视,订婚宴都要开在酒店。” 顾言洲听见主持人在激昂的陈词,然后说出他的名字请他上场。 宴会厅的侧门打开,闪光灯和摄像机不断的捕捉着她和鹿知之。 顾言洲带着鹿知之缓缓走上宴会厅的小展台上。 “知之,你听他们这样说你,你会生气么?” 鹿知之笑容得体,抬头深情的看了顾言洲一眼。 “不生气。”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刚才那些八卦我的人,看到我就是他们嘴里的‘得道人’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鹿知之猜的没错。 当鹿知之和顾言洲走上台,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宴会厅里有几位太太的心,轻轻地碎了。 所有人都礼貌性的鼓掌,还有人高举着酒杯遥祝,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刚才……刚才那个跟他们一起八卦的花苞裙小姑娘,就是……就是…… 顾家少夫人?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顾五爷是植物人? 天呐! 几个人欲哭无泪,可在这种场合上又不可以挂脸,只能挤出一抹笑跟着人们一起鼓掌。 但这样的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顾老爷子是看惯了生意场上的捧高踩低,对宴会众人的内心拿捏的死死的。 他先是感谢了来宾参加他的寿宴,又着重的介绍了鹿家。 鹿家百年医学世家底蕴,在中药的种植研发和将中医发扬光大方面介绍的十分全面。 能站到顾家宴会的生意人都是富了好几代,很少有那种没有文化的暴发户。 对于这样的鹿家,更加的看好和支持。 又强调了一下顾家十分看重鹿家,他本人也十分看重这个孙媳妇。 在场的人彻底打消了各种念头,齐齐恭喜。 鹿知之站在顾言洲旁边,像是个人形立牌一样,只知道微笑。 终于在脸快要笑僵的时候,结束了致辞环节。 剩下的就是各种的寒暄,鹿知之不愿意参加,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酒过三巡,顾言洲也陪着顾老爷子将相交好的世家拜访了一遍。 作为顾氏的掌权人,他自然不必卑躬屈膝,可应酬了一会,他便觉得头疼。 看了会场一圈,并没有发现鹿知之。 他刚要去找,却被一人拽住了手臂。 “言洲哥哥!” 顾言洲皱着眉头刚要甩开手臂,一个小小的身影跳到了他身边。 “楚楚,你怎么回来了?” 名叫楚楚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听说你要订婚了,我当然要回来看看你的未婚妻啦。” “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比我漂亮许多,才会让你这样心动。” 顾言洲很忌讳别人的碰触,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被拽着的手臂。 “嗯,欢迎回来,有空陪爷爷多聊聊。” 楚楚看出顾言洲的敷衍,想多跟他聊两句。 “当然啦,我这次我准备多住一阵子,我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很想你呢,上次你回来还是……” 顾言洲知道她要说什么,一个眼刀飞过去,楚楚立刻住了嘴。 楚楚是顾言洲母亲好友家的女儿。 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后面跑。 听说他在国外生活,也缠着爸妈将她送去了国外的学校。 结果他们一家人在国外发展的很好,做的生意也比在国内更有前景,干脆一家人移民定居在了国外。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爷爷出殡那天送葬。 说到这,顾言洲突然想起,上次楚楚也是见过鹿知之的,看样子她好像并没有认出鹿知之。 楚家的生意全部都在国外,如今跟顾家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当年那一点情义。 他可没时间跟楚楚搞什么青梅竹马,白月光回国那一套。 顾家跟楚家也没有任何联姻的必要,不想无端惹了猜测。 他现在只想找到鹿知之。 楚楚还在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听。 “不好意思,我要去找我未婚妻了,失陪。” 顾言洲穿越人群,找遍了会场也没找到鹿知之,他推开侧边的门,看到鹿知之跟顾唯云站在一起。 他大步走到两人身边,用半个身子挡住了鹿知之。 顾唯云下巴微扬,满脸的挑衅。 “弟弟,我不过是未来弟妹说两句话,你这就急了?” 鹿知之则六神无主般,紧紧的抓住了顾言洲的手。 顾言洲见她这副表情,愤怒立刻上脸。 “顾唯云,我警告你不要搞什么花样,否则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鼻子坏了还可以修,要是别的东西坏了,还真不一定修得好!” 顾唯云的脾气像是干草般一点就着,可这次,他却收敛的性格,破天荒的没有跟顾言洲杠起来。 两个人身边的保镖都将脊背绷紧,气氛剑拔弩张。 每个人都像拉满弓的箭矢,等着主子松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可顾唯云却一直保持着冷静。 “今天不止你订婚,也是爷爷的寿宴,我是傻了才会在这种场合跟你吵架!” “顾言洲,你这点水准都没有,不知道你是怎么坐稳顾家的!” “你要是实在撑不住了,换我来怎么样?” 顾言洲只是冷哼一声。 “你要是坐这顾家家主之位,我随时可以让给你!” “就怕你有命坐,没命享!” 顾唯云额头青筋绷起,紧紧的捏紧手中的拐杖。 他恶狠狠的瞪了顾言洲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皮鞋和拐杖的声音交替的击打在大理石地砖上。 杂乱且无节奏的步伐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直到看不见顾唯云的身影,顾言洲才心疼的将鹿知之拥进怀里。 “你没事吧!” 鹿知之刚才还一副惊惧的模样,却在顾唯云走后一瞬间变脸。 “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顾言洲垂眸。 “顾唯云就是个疯子,我怕他说了什么让你生气。” 鹿知之扁了扁嘴。 “你怕他说什么?” “说你跟楚楚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顾言洲一瞬间不好意思起来。 “你少来打趣我!” “怎么样,我们猜的没错吧?” 鹿知之笑了笑。 “不知道是该夸你料事如神,还是说你了解顾唯云!” “他说的话,做的事,跟你料想的一样!” “顾言洲,这条大鱼,可是自动钻进你的网里!” 第466章 纸包不住火 两个月,顾言洲登上了四次实时热搜。 【顾氏易主】【顾五爷身亡】这种标题经常会挂在热搜上。 一时间,各行各业的人都出来爆料。 【我是殡仪馆的,x家五爷已死,就是在我们这里火化的。】 【我是卖寿衣的,五爷的寿衣是我做的!】 【我是五爷的主治医师,以上都是造谣,五爷现在没死,但已经是植物人了,顾家已经三番五次想放弃,可他那个未婚妻死撑着不放弃。】 【要是我,我也不放弃。还没结婚呢,一毛钱都捞不到,那必须不能让人死啊!】 【对呀,不死还能没事刷一刷他的卡,人一死,账户马上注销了!】 【难道没人注意到,顾氏好几家子公司的法人都在变动么?】 【我是顾氏员工,偷偷爆个料,公司很多部门都已经换了负责人。】 【打个赌,这次顾氏变动,受益者是顾家大房,顾老爷子岁数大了,顾家只有大房了!】 事态愈演愈烈,社交软件的评论区都在讨论这件事。 一时之间,什么明星开演唱会,专辑首发,新歌发布,全都被压了下去。 某歌星粉丝吐槽:顾氏,我哥哥这把年纪了,有点热度不容易,能不能不要挑着他重大的日子放一些爆炸性新闻! 大众:你哥哥次次都能踩到顾氏的点上,也是太不容易了。 以前的顾氏从来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因为顾氏养着娱乐公司,娱乐公司养着很多营销号还有专门针对这种媒体的法务部门。 顾氏的消息刚要有些矛头,法务立刻精准出击,营销号也下场控评,风向很快就能止住。 可现在,那些营销号像是疯了一样,不仅没人控评,也没有收到法务的律师函,大家闹得更起劲了。 这样的现象也佐证了一些网友的爆料,顾家五爷是真的不行了,所以根本没人出来管这件事。 其实,许萍在这里做了不少手脚。 她刚接手娱乐公司不久,顾家就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会用手里的资源开始大面积地给顾言洲和鹿知之抹黑。 无法正面攻击两个人,就在网上坏他们的名声。 这件事成功了,许萍从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不停地借由营销号的手拼命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这件事情也就越闹越大。 外面一堆热闹,顾家也是闹翻了天。 顾大伯和顾唯云被叫到了老宅,顾老爷子被人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跪下!” 顾大伯像是被惊到了一样,‘扑通’地跪在了顾老爷子面前。 顾唯云拄着拐杖,高高地将头扬起。 “爷爷,我这腿被顾言洲打断了,现在里面有钢板,跪不下。” 顾老爷子捂着心口,气的直拍椅子。 “你还敢阴阳怪气倒打一耙!” “言洲被你害成这样,你还不知悔改!” 顾唯云仍然面不改色。 “爷爷,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顾大伯爷从地上站起来。 “爸,唯云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过多苛责他了!” “况且,顾言洲手里这么多人,唯云要是能算计到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顾大伯为顾唯云打抱不平。 “再说了,唯云算计顾言洲,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顾老爷子拿起手边厚厚一叠材料扔到了顾唯云脸上。 “好处?” “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得到的全部好处!” 顾唯云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只是一瞬,他的眼神就变得坚定。 顾大伯捡起资料一页一页地看着。 “股权……股权变动……” “法人变更……” “这……这……” 顾大伯颤抖着手捡起一张一张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唯云。 “你……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言洲……顾言洲不是重伤昏迷了么?” “他怎么可能把名下所有的东西都转到你身上!” “这……这转了有多久了,你说话啊!” 一家公司的主体变动都会公示,网上随便查也能查得到。 顾家的事情在网上发酵得很厉害,网友早就发现了顾氏的问题,这件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顾唯云见事情瞒不住也不再狡辩。 “对!”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顾老爷子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打他。 顾唯云第一次如此硬气。 “爷爷,现在顾家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在我手上,我才是名副其实的顾家家主!” “我依然让你住在这个宅子里,那是我作为孙儿对你的孝顺,这并不代表你有权利住在这!” “如果你再对我动手,可别怪我不顾祖孙情谊,将你从这里赶出去!” 顾老爷子还没等说什么,顾大伯疯了一样的抓住顾唯云。 “你现在跟我走,马上跟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慌意乱,顾唯云只是轻轻一推,顾大伯就被推倒在地。 “我哪里都不去!” 顾大伯红了眼,整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这东西你怎么弄来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顾唯云冷笑着。 “大概是还不回去了呢!” 顾大伯撕心裂肺地喊着。 “无论如何,必须还回去!” 顾唯云风轻云淡。 “鹿知之搞到了顾言洲的委托书,表明由鹿知之全权委托他办理财产和股权的转移。” “那份委托书我看了,时间是一个月,现在委托时间已经过了,顾言洲又昏迷不醒,我们没办法再次办理转移了。” 顾大伯目眦欲裂,他看了一眼顾老爷子,然后反手拽住了顾唯云。 “你跟我出来!” 这次,他像是铁了心一样要拽顾唯云出去,用了非常大的力气。 顾唯云没办法,只能被拉着走了出去。 走到别墅外面,顾唯云挣脱开。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顾家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只要我不愿意,谁也抢不走!” 顾大伯呼吸急促,狠狠地喘了几下,这才平复呼吸。 “顾唯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顾氏这东西是烫手山芋,谁沾上谁就倒霉。” “我一直不让你碰顾家财产的一分一毫,都是有原因的!” “我找人算过,顾家的产业太盛,运道太旺,普通人根本压不住……” 顾唯云打断了顾大伯的话。 “普通人压不住?” “顾言洲就不是普通人了!” 第467章 顾氏易主 顾大伯激动起来根本就无法注意到顾唯云的语气。 那句看似生气的话,被他理解成了儿子的疑问。 他立即回答道。 “顾言洲当然不是普通人!” “他命格贵重,身负紫微星……” “闭嘴吧你!”顾唯云发了狠的打断了顾大伯的话,眼里除了愤怒还有受伤。 顾老爷子已经追了出来站在门口。 顾唯云笑得薄凉,转过头去看顾老爷子。 “爷爷,我真的,真心地建议你带顾言洲和顾行章去做个亲子鉴定!” “顾行章真的好喜欢顾言洲,在他眼里,顾言洲就是命格贵重的人上人,而我……” “我就是顾家产业一点都碰不得的下贱人!” 顾唯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顾大伯本来想着要跟顾唯云说清楚,可现在顾老爷子站在门口,他根本不能继续说。 顾唯云离开,他只能马上去。 “顾唯云,你站住!” 顾老爷子看着两个人追逐而去的身影,眼神微眯。 刚才那副纠结的表情也消失无踪。 天空下起小雨,模糊了他的眼睛。 管家打开伞,撑在顾老爷子头上。 “老爷子,下雨了,我们进去吧,一会淋湿了。”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身体前倾,仿佛已经无法站稳,重量都压在拐杖上。 他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眼角逐渐湿润,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 “天机子曾经说过,从古至今,世家大族最后的结果都是分崩离析。” “可自从言洲他爸爸死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凋零。” “为了维护这个家,我已经尽力了。” “我老了,无能为力,也管不了他们。” 老管家也叹了一口气,他跟在顾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跟顾老爷子已经超出了主仆的关系。 “咱们都不知道能活几年了,可这顾家,还要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不是?” “变天了,我们进去吧。” 两个老人家走得慢,就这样走进了那座空荡的别墅里。 顾唯云虽然瘸,但也走得十分快。 他完全不顾追在身后的顾大伯。 准备上车时看到顾大伯追来,他刚要坐进车里,只想了一下便关上了后座的车门。 走到驾驶位把司机拽了下来。 “下来。” 司机被顾唯云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二爷,你的腿不能……” 滚下来!” 司机被顾唯云暴怒的样子吓得从车上连跪带爬地跑下来。 顾唯云自从伤了腿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车。 他曾经喜欢赛车,喜欢摩托,海市家里的地库甚至是双层的,里面停满了他的爱车。 顾大伯在后面看到顾唯云上了车,快跑了几步上去拉住车门。 “顾唯云,你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顾唯云狠狠地扯下安全带卡入卡槽,根本不在乎狠狠拍着玻璃的顾大伯。 狠狠地踩了一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引线,点燃了他身体里的全部情绪。 油门踩到底,松开手刹,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顾大伯急得大喊。 “来人啊,快,马上他!” 车子也跟着追了出去。 顾大伯在车上一再催促着车子快点开,他捂着心脏紧皱眉头,脸色煞白。 他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放弃了顾家的管理权其实并不完全是托词,他是真的身体不适。 无论如何,他也是顾家人,现在的一切成就都是依托顾家,所以顾家这压人的运势,怎么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但凡是顾家人,都会承托顾家的命运,不过只是影响的多少罢了。 所以他宁愿把顾唯云养成一个废人,也不让他沾染顾家一丝一毫的生意。 他何尝不想有个厉害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司机不断地回头观察顾大伯的脸色。 “顾总,你面色不太好,我们还要去追二爷么,要不要先去医院。” 顾大伯摆手。 “不用,马上……” ‘嘭!’ 就在司机回头观察顾大伯的那一刹那,车子发生了碰撞。 司机整个安全气囊弹出,顾大伯因为坐在后排没有扎安全带而狠狠地撞在了后排座椅上。 撞击不算强烈,但顾大伯本来就不舒服的情况下,这样的撞击也让他昏厥过去。 司机甩了甩撞晕的头,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下车看清发生碰撞的车和眼前站着的人,让他脑袋瞬间清醒,并且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唯云站在车前,面色沉静,丝毫不带一点慌乱。 “二……二爷……” 顾唯云性情乖戾,顾家没人敢跟这个二爷叫板。 司机低头看了撞在一起的两辆车,除了保险杠脱落凹陷,其他均无损伤。 无论是顾唯云的车还是他开的车,都是经过改装,普通的撞击并不会造成重大伤亡。 看来顾唯云并非想撞死他们,只是想阻止他们继续跟着。 顾唯云抬眸,透过前风挡玻璃看了看座位后面的父亲。 “送我父亲去医院,不要再跟着我!” 就算顾唯云不说,司机也不会再跟下去,他直接上了车,迅速驶离。 顾唯云上了车,握住方向盘,像是已经将全世界握在手里。 这次,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掌握顾氏。 他刚要踩下油门,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 那钻心的疼痛像是有一万枚钢针同时刺入他的胸口。 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最近看着顾氏的企业交接,确实是累了一些。 不过这累是值得的! 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着顾氏大楼开去。 顾氏这边闹翻了天,顾言洲和鹿知之却从未现身。 无论股东和部分负责人如何闹,都没有再见过两人。 顾唯云来到顾氏上班,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辞了陆召。 陆召气愤中甩了文件,扔了工牌扬长而去。 跨出顾氏的第一秒,他瞬间收了脸上的愤怒,笑嘻嘻地拨通了电话。 “言洲,你真的给我放假啊!” 顾言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你这么辛苦,这次假期,你可以休息个痛快!” 陆召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有些沉闷。 “那顾氏呢,你真的不管了么?” “ 第468章 重要的东西 电话中顾言洲正握着鹿知之的手,看着前面的别墅。 “不管了!” “我以前生病昏迷不醒的时候,顾氏也没倒。” “顾氏是个成熟的企业,每个部门都有分管的负责人,我不在只是少了决策人,并不会影响进度。” “而且,我们不是提早就把所有事情的进程都安排好了么!” 鹿知之还在往前走,顾言洲抓住她的手示意她稍等。 电话里,陆召的声音十分担心。 “说真的,你就不怕顾唯云发疯,然后毁了顾氏?” 顾言洲淡然一笑。 “你想多了!” “我跟顾唯云交手了十几年,太了解他了。” “我大伯的财富足够他挥霍十辈子,他想从我手中抢走顾氏,并不是想要赚钱,而是想要个好名声。” “他不会祸害顾氏,反而会更加尽心尽力,用他一切的能力和手段好好维护。” “因为他需要以此证明,他顾唯云掌权下的顾氏,比我还要好!” 陆召顿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他不会乱来,只会比你做得更好,让员工们心服口服?” 顾言洲不回答,表示默认。 陆召再一次崩溃。 “那为什么公司里所有部门的好好的,就只辞退了我?” 顾言洲轻笑。 “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陆召的嚎叫从电话里传来。 “啊!怎么又针对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这声嚎叫,连鹿知之都听见了! 顾言洲将手机远离耳朵,逃脱他这魔音摧残。 “你就好好休假吧,等一切恢复正常后,我给你发奖金。”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他不管崩溃中的陆召,直接挂了电话。 一通电话,并没有给两个人带来轻松的气氛,反而更紧张。 站在别墅门口,鹿知之沉下心。 “顾言洲,这是你大伯名下最后一栋房子了吧?” 顾言洲点头。 “我找人查探了很久,就剩这一个了。” 鹿知之抬手捏诀,一道灵气自她手中飞出,向着那栋别墅飞过去。 一刻钟后,鹿知之的面色并没有改变,顾言洲知道,这里也没有。 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太久,已经引起了门卫的注意,两个人只好转身离开。 “还是没有么?” “既然那个东西这么重要,会不会被什么阵法压制着?” 鹿知之摇头。 “无言和霍萱的共命方法你看到了。” “是要用两个人的血,用信物联结。” “无言和霍萱的信物就是你的血,血里有一个人的精气,只要你的血脉未断,那这契约就会一直有效。” “我们被施以共命的术法时,也会用到我们的血。” “血里的精气是不会被任何阵法压制的,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可能感应不到。” 顾言洲凝眸。 “那我大伯当初会不会也是用他自己的血来结契,或者用了别人的血?” 鹿知之想了想再次摇头。 “如果是用你大伯的血,那么我在见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关于我的因果。” “用别人的更加不可能。” “因为你大伯无法保证让你我结契之人永远健康。” “能保证那人不出意外,难道还能保证那人一辈子不生病么?”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 “所以,那东西必然是个死物,比活物更加好掌控安置。” 顾言洲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十分为难。 “好不容易利用顾唯云将我大伯调离上海,可什么都没找到,下次想要找这样的机会,太难了!” 两个人走出别墅区,重九开车在等着他们。 鹿知之实在想不通,便随意的问顾言洲。 “你若是有个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会放在哪里?” 顾言洲思索片刻回答。 “我公司里有保险箱,会放一些重要的合同和文件。” “还有一些我母亲留下来的古董收拾,我都放在安保公司的仓库里。” “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车开到市区里遇到了红灯,重九踩下刹车,通过后视镜看了顾言洲一眼。 “五爷,你忘了说,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放在保险柜也没有放在仓库。” 顾言洲抬眸。 “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九憨厚地笑了笑。 “就是你跟鹿小姐的情侣戒指啊!” “你一直带在手上都不舍得摘,生怕丢了呢!” 顾言洲抬起右手,无名指上带着和鹿知之一起做的银质戒指。 鹿知之也拿出自己的右手,那枚银质戒指在她手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顾言洲握着鹿知之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 “当然,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带在……” 这句话没说完,顾言洲和鹿知之同时抬头。 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句话。 “重要的东西,一定会带在身上!” 鹿知之眼睛里泛着晶亮的光。 “我们跟霍萱鱼死网破的事情,你大伯一定知道!” “你开始削减顾家的产业,为的就是让自己身上的运势不再那么旺,动静这么大,你大伯一定都知道了!” 顾言十分认同。 “我对顾氏大刀阔斧地改革,就连许萍和我二叔都来插一嘴,只有我大伯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问,而是心虚!” “那个结契的信物,一定在我大伯身上!” 顾言洲吩咐重九。 “安排一下,我们现在回京市!” 紧接着,顾言洲又将电话拨了出去。 陆召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顾言洲,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 “再也不用被临时安排任务,手机响了也不用心惊肉跳,可以安心地享受假期。” 顾言洲无情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陆召,你的假期结束了!” “悄悄打听一下,我大伯现在在哪里,集结人手,我可能要做一些事!” 下一秒,陆召又开始嚎叫。 “顾言洲,你不是人!” “我还没休息上两个小时……” 鹿知之捂着嘴在偷笑,顾言洲挂掉电话,沉重的心情终于有一丝晴朗。 “知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469章 愚蠢的算计 在海市顾大伯家里没有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两个人急匆匆的飞回京市。 顾言洲和鹿知之假借生病知名离开了京市并没有乘坐私人飞机,而是走了航空公司的关系,坐了普通的航班。 落地京市飞机场后,陆召安排了人将他们直送到了医院。 顾言洲的替身画着特效妆,代替顾言洲躺在病床上。 鹿知之已经看过一次这个替身,可还是忍不住心惊。 这人跟顾言洲简直有八分像。 因为顾言洲是被‘烟花炸伤’的,大半边脸都已经溃破。 他不睁眼睛,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氧气面罩,简直跟顾言洲一模一样。 鹿知之不停地在床上替身和顾言洲身上来回打量。 顾言洲抓起鹿知之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是在怀疑我么?” 鹿知之手指动了动,像是捏了捏他的脸颊。 “恕我直言,要不是我能看到他身上没有你的紫金气息环绕,我根本分不清你们。” 顾言洲开口。 “起来吧。”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替身睁开了眼睛,从病床上爬起来跟鹿知之问好。 “夫人好。” 顾言洲戏谑地看着鹿知之。 “还像么?” 鹿知之点头, “刚才躺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现在睁开眼睛看,就没那么像了。” 鹿知之不禁想起了上次见到过的替身,他比顾言洲更瘦弱,皮肤也更白,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一个病重的顾言洲。 她不禁感叹道。 “你从哪里找到这么多跟你长得很像的替身?” 顾言洲挑挑眉。 “只是找了身量差不多的,跟我有五分像。” “送去做了个整容手术,就差不多跟我有八分像了。” “他们一般会替我出席一些特定的场合,那些场合肯定都是外人无法靠近的。” “只是远远的看着,根本看不出来。” “就算拿高清设备拍照,那两分不同,也可能会被理解为光线问题和角度问题。” “好了,躺回去吧。” 那替身二话不说,像个机器人一般又重新躺回病床上。 手机叮的一声响,顾言洲看过消息后,拉着鹿知之出了病房。 鹿知之焦急地问道。 “陆召查到你大伯在哪了?” 顾言洲眼里的情绪复杂。 “知之,释放灵力,看看你说的信物,在不在这家医院里。” 鹿知之虽然震惊,可还是在顾言洲话音刚落后释放出一道灵气。 几秒种后,那道灵气在这医院的某个角落里消失,很明显是被另一小股灵气吸收融合。 鹿知之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大伯在这家医院!” 顾言洲一刻都等不了的迈步往前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言洲住院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圈套。 那烟花的确有问题,不过是在鹿知之跟顾唯云‘合谋’之后,由顾言洲示意别人亲自做的手脚。 为了让顾唯云确信他真的被炸伤,顾言洲还亲自上阵,靠近那个烟花。 在烟花爆炸的一瞬间,鹿知之手捏紫金符,做了个金钟罩,将两个人稳稳地保护起来。 一片混乱之际,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伤得多重。 这一切的开始还要从顾言洲接到那个电话说起。 知道顾唯云不安好心后,顾言洲一直让陆召盯着顾唯云。 就在他们订婚的前夕,派去的人打听到,顾唯云去找了楚家,并且把楚楚接了回来。 以顾言洲的脑子,一下就能想到顾唯云找楚楚是为了什么。 果然,在订婚宴那天,楚楚缠住了顾言洲,而鹿知之也被顾唯云拦在了一个角落。 “鹿小姐真是好手段,顾家这艘船,还真的让你登上了。” 鹿知之对顾唯云从来没有好脸色,可想到和顾言洲两个人的计划,她还是难得一见地挂上了得意的小脸。 “顾二爷是来恭喜我的么?那我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多多关照呢!” 顾唯云一脸的嘲弄。 “不过就是个订婚典礼而已,就以为能跟我做一家人了?” “也不想想,你配么?” 鹿知之挂上怒意,转身就走,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顾唯云却一手拉住了她,双手掰过她的肩膀,将她面向顾言洲。 “鹿小姐,看前面?” 在鹿知之的较多看过去。 一个少女正拉着顾言洲聊天。 鹿知之当然吃醋,板起脸,作势就要冲过去。 顾唯云再次拦住了她。 “鹿小姐,别那么冲动嘛,别让自己的行为毁了你今天的订婚宴。” 鹿知之一脸的傲慢。 “你什么意思?” 顾唯云笑笑。 “你知道那是谁么?” “楚家的千金,顾言洲母亲手帕交的女儿,顾言洲的青梅竹马。” 鹿知之不以为然。 “我知道的,你们豪门不就是喜欢搞这些什么白月光,青梅竹马来逼迫我们放弃。” “顾言洲不会这样,我相信他只爱我。” 顾唯云一手拿着拐杖,可并不影响他鼓掌。 “真是感人的爱情,你们两个相守相伴,情比金坚呢。” 面对顾唯云的阴阳怪气,鹿知之只奉上了一个白眼。 “鹿知之,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这楚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你说如果我设置个什么局,让顾言洲跟楚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不知道顾言洲会不会为楚楚负责!” 鹿知之冷笑。 “你也太小看我,小看顾言洲了,如果他那么轻易的就被算计了,这些年他早就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顾唯云抿着嘴摇摇头。 “我算计不了顾言洲,我还算计不了楚楚么?” “只需要让楚家和楚楚本人觉得,那个人是顾言洲就行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鹿知之咬着牙骂道。 “你卑鄙!” 鹿知之气急败坏的样子取悦了顾唯云,他开怀大笑起来。 “鹿知之,我一向很卑鄙的,我自己也知道。” “可这么卑鄙的我,可以用各种下三烂的手段让你们没办法,你说气不气人啊!” “只要楚家缠着顾言洲不放,不仅你们的婚礼会泡汤,就连顾氏的生意都会受到打压。” “楚家跟顾言洲外祖家关系密切,顾言洲又因为母亲的关系,跟外祖家十分亲近。” “如果楚家通过顾言洲的外祖家向他施压,你觉得顾言洲会怎么做呢?” “生意受到打击,外祖关系紧张,你猜他会不会妥协?” 第470章 配合表演 鹿知之内心对顾唯云的这个招数十分的厌恶。 他利用别人,从来不会考虑会伤害到谁。 只要能打到他的目的,他甚至可以踩着任何人的头顶往上爬。 顾言洲又不是靠着家里的支撑才有今天的局面,顾唯云的这些个小把戏漏洞百出。 只要顾言洲略微出手,这件事根本无法成型。 可这局是顾唯云亲手布下的,他们也需要适当的钻一钻,也算给顾言洲个面子。 鹿知之压下心中的厌恶,一脸惶恐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是傻子,你找到我,威胁我,是让我帮你做什么事么?” “除了伤害顾言洲,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了顾言洲,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顾唯云面色一冷,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想着什么。 鹿知之都觉得,如果给她这么久的时间,她甚至可以想出好几个对付人的招数,顾唯云这个蠢货,却一个都没想出来。 她都快等得不耐烦了,顾唯云终于开口。 “我是顾言洲的亲堂哥,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但是你也知道,顾言洲太聪明了,我必须让他出一点小小的意外,才好进行我的计划。” 鹿知之皱着眉头问。 “你有什么计划?” 顾唯云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是说谎的前兆, “我只是想从顾氏拿一点股份而已,只有他昏迷,我才能做一点手脚。” 鹿知之把脸偏向一边。 “我不做,万一你不守信用,他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顾唯云啧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我又不傻!” “顾言洲要是真的死了,那顾家就会重新回到我爷爷手里!” “我爷爷不喜欢我,根本不会分给我一分一毫的!” “就为了这个,我也不能可弄死顾言洲。” “真的只是让他受一点小伤,而且是那种可以恢复的伤!” 鹿知之沉默不语。 顾唯云继续说服鹿知之,声音里半是诱惑半是威胁。 “你若是帮我,那顾家五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只是顾家商业版图的变动,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品质。” “顾言洲很有钱,就算现在顾氏倒闭了,他的资产也够你们挥霍一辈子。” “你若是不帮我,我得不到顾家的财产,你也得不到顾五夫人的位置!” “就算楚楚这件事不成功,我还会不停地去针对顾言洲,一次不行就针对十次。” “只要我拿不到属于我的那部分,我一辈子都会跟他杠到底!” “难道,这是你想要看到的么?” 鹿知之低头,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顾唯云。 “你真的就只拿一点点顾家的产业?” 顾唯云一脸的真诚。 “我就只拿一点!” “顾言洲最近抛售那么多产业,根本不会在我拿走的九牛一毛!” 鹿知之眨巴着大眼睛。 “那好吧,你说,我怎么配合你!” 看着顾唯云眼里兴奋的光芒,鹿知之终于结束了和他的周旋。 这只大鱼自己钻入网中,当然是要好好溜一溜他,才能收网。 所以,爆炸当夜,顾言洲便让替身伪装成他的模样躺在病床上。 医院是顾家的产业,顾言洲的医疗团队已经跟了他几年,都是心腹。 那频频传出的噩耗,都是他们自己放出的消息。 包括网上的舆论,全部都是他们暗中操作。 顾言洲是个老狐狸,他只是找了几个营销号随便宣传一下,许萍闻着味就来了。 不仅开始大范围的抹黑顾言洲,甚至还花钱买了几个高位热搜。 每个人都按照顾算到的轨迹走着,包括顾唯云。 在营销号说顾言洲过世的第二天,顾唯云找到了鹿知之。 彼时,鹿知之已经拿到了顾言洲的亲笔授权,委托鹿知之办理一切事物。 而顾唯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从开始承诺的,只要‘一点点’家产,变成了狮子大开口。 顾唯云威胁鹿知之,若是不帮他办理股权转移和股东变更,他就会派人弄死‘虚弱的顾言洲’。 到时候鹿知之人财两空,没有了顾言洲的庇佑,鹿家也会被顾唯云弄夸。 鹿知之‘害怕极了’! 当然是顾唯云说什么他做什么。 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顾家百分之八十的产业放在了顾唯云身上。 交接的这一个月来,顾言洲的身体明显比之前更强壮。 整个人看起来恢复了生机,不再像以前总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顾言洲以前总觉得疲惫,像是自己背了块沉重的大石头。 现在却感觉十分轻松,从肉体到精神都舒畅。 鹿知之和顾言洲这都是为了解开共命而做的打算。 如果解开了共命,那顾家的命运势必会全部压在顾言洲身上。 顾言洲肯定会身体更差,也许会像他父亲那样,突然遇到不测。 而且,两个人解除共命的信物就在顾大伯那里,顾大伯一直在海市,他们没办法寻找。 如果顾言洲出事,顾唯云接管了顾氏,那么顾大伯必然会荒乱。 他会离开海市,去京市找顾唯云。 两个人正算计着,怎么样能让顾唯云离开,给他们机会寻找。 还有在解开共命之后,要怎么样让顾言洲一个人承受到顾家的运势。 可能是老天都觉得之前两个人的路走得太曲折。 也许是那些死去的朋友不忍看他们这样艰难。 他们两个居然变得顺利起来。 先是顾唯云这蠢货自己提供机会。 然后,在遍寻不到信物时,顾大伯又主动住进了医院。 鹿知之查探到信物就在这个医院,两个人差不多是小跑着过去的。 走到对面的住院部普通病房,陆召正等在那里。 “五爷,顾总是因为跟二爷吵架,二爷撞了顾总的车,这才住进了医院。” “顾总心脏不好,突然承受猛烈撞击,这才昏了过去。”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 “顾唯云接手了顾家百分之八十的产业,他是你大伯的儿子,你大伯当然也会受牵连!” “我记得之前你爷爷说过,他掌家时,你父亲身体就时好时坏。” “你父亲掌家时,你身体也一直不好!” 顾言洲表情凝重。 “所以,现在的运势已经开始压制大伯和顾唯云了对么?” 第471章 找到信物 “对!” 鹿知之和顾言洲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那间防守重重的病房。 “为什么病房有人守着?” “是怕谁害了大伯么?” 陆召摇头。 “可能吧。” “但我听说,顾总十分反对二爷去接触顾家的项目,一直在阻拦。” “二爷也是因为顾总的阻拦,这才撞了他的车。” “除了怕人害顾总,可能也是想找人拦着他。” 三人神色各异,陆召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鹿知之。 “这是顾总检查的时候,护士从他身上摘下来的东西。” 鹿知之接过袋子翻找。 “手表,护身符,戒指……” “这些都不是。” 鹿知之抬手捏诀,一道灵气钻入那间病房。 “东西还在他身上。” 袋子拎在顾言洲手里,他皱眉,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玉坠。 “这个是什么?” 陆召仔细看了一下回答道。 “这个是顾总脖子上带着的玉坠。” “听护士说,顾总脖子上的绳子是一个死结,没有办法解开。” “绳子解不开,但是坠子是活扣,所以就把扣子拿下来了。” 鹿知之眼眸一暗。 “肯定就是那个绳子。” 陆召探出头,看着那些安保。 “怎么才能把保安调走呢?” 顾言洲气定神闲。 “那还不简单么?” 顾言洲带着鹿知之离开,到了楼上的医护办公室。 十分钟后,主治医师带着几个护士去查房。 几个人十分轻松地进入病房,几个保镖只是看了一眼,又好好的守在门口。 看来他们并不是在乎谁来害顾大伯,只是负责看着他不要出来而已。 几个医生得了顾言洲的命令,站在床前将鹿知之团团围住方便她行事。 顾大伯穿着病号服,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呼吸平稳,甚至脸色都很红润。 鹿知之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主治医生。 两个人交换眼神间,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这间医院表面上是顾家私立医院中只是不起眼的一家,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几乎就是顾言洲的私产。 顾家的主脉和旁支都会来这间医院看病,对里面的医生信任无比,包括一些阴私。 可却不知,那点阴私手段,全都变成了证据,被交到顾言洲的手上。 所以顾言洲才会有各种把柄,用来维稳顾氏。 顾唯云也一样,应该是顾大伯的昏迷让他尝到了甜头。 所以,他示意医生,给顾大伯打了安眠的针剂。 刚才鹿知之还有点怕顾大伯醒了被发现,可现在,她不再束手束脚,直接拿出小刀片,把脖颈上的红绳割断。 红绳里的精气是属于她和顾言洲的,还掺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咒术。 当红绳脱离顾大伯身体的一瞬间,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鹿知之紧张地捏住红绳,强装镇定站在那。 可只是一瞬间,顾大伯就抵制不住药物的侵袭,沉沉地睡了过去。 鹿知之将红绳握在手里,看了一眼顾大伯,小声地吩咐医生。 “再给他用点药,可别拦着他儿子尽孝。” 两个人拿到了红绳,便再无顾虑。 顾言洲吩咐重九,准备直升机,我们直接去玄镜宗。 重九一顿,随后问道。 “五爷,我们这样高调,会被二爷察觉的。” 顾言洲丝毫无惧。 “看到就看到,就算看不到我回来也是要收拾他的,何必再掩饰。” 直升机直接停在了医院的草坪上,顾言洲和鹿知之双双的上了直升机。 顾唯云坐在顾氏顶层的办公室里。 他刚刚将顾言洲办公室的摆设全部都扔了出去,包括曾经撞破他鼻子的那张紫檀木桌子。 那代表着他的屈辱,和夜夜梦里无尽的折磨! 所以他在入驻顾氏的那一天,他将那些东西堆在顾氏大楼的停车场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现在,这间屋子的每一个摆设,包括一张纸,一支笔,都跟顾言洲没有丝毫的关系。 站在落地床前,身后的女秘书款摆腰肢,裙子包不住的春色紧紧贴在顾唯云的身上。 顾唯云的手滑过女人纤细的腰肢。 “顾言洲根本不懂怎么享受,这才是顾家掌家人的生活。” 女秘书十分知情识趣,一双桃花唇靠近,两个人狠狠地纠缠在一起。 顾唯云猛然佝偻起身体,心脏处再次传来刺痛。 “啊!” 他忍不住惊叫出声。 女秘书急忙把扣子系上,急着冲外喊道。 “来人啊,二爷身体不舒服。” 门外站着的安保走了进来。 顾唯云强撑着坐在了椅子上,他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想以此来缓解胸口的不适。 他这几天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心脏。 像是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他一样。 除了心脏,受伤的腿和重新填充的鼻骨也痛到受不了,要吃止痛药来缓解。 他本想去医院看看的,但那医院里有他的父亲。 为了不让父亲阻止自己,他示意医生让他睡一阵。 顾唯云想着,等自己完全掌握了顾氏,做出一番成绩后再让父亲醒过来。 醒过来就能看到,他并不比顾言洲差。 顾氏在他手中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可真的是太累了,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 他之前没有接触过,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可他不会认输,他一定要比顾言洲做得还要好! 桌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催促着他接电话。 他只看了一眼来电,便撑着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焦急。 “二爷,守在医院的人看到了……” “看到了五爷,五爷和他的未婚妻,坐着直升机走了!” 顾唯云顾不上心脏的疼痛,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 “不可能的,我去看过顾言洲,他差点被炸死,怎么可能站起来!” 顾言洲回想到。 “还有他那个未婚妻,只是被我随意吓唬,就把顾家的一切都转给了我!” “他们……他们怎么能!” 顾唯云理顺情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你看到病房了么?确定顾言洲不在里面么?” 电话里开始支吾起来。 “病房被人守着,我根本进不去。” 那人想了想继续说。 “不过,我看到了重九和陆召,他们两个人都在病房外面守着!” 第472章 玄镜宗密库 顾唯云闭了闭眼睛,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坐回了凳子上。 只是片刻,他便破口大骂。 “你个蠢货!” “这明显就是他们做下的圈套!” “重九是绝对不会离开顾言洲的,陆召也是!” “上飞机的那个人只是替身!” 电话里的人被骂的不敢出声。 顾唯云终于理顺气息,感觉心脏的疼痛也缓解了。 “我不是让你找机会弄死顾言洲,他怎么还活着!” 电话里的人声音颤抖。 “五爷的病房太多安保看着,重九几乎都不离身的。” “而且那个他身边有个懂药的保镖,每次医生给他用药,他都要检查,也没办法做手脚!” “五爷的药都是专人专管,就连医生都无法接触到,我们完全没有机会!” 顾唯云又发起火来。 “没机会就找机会!” “你们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就不信,那些人一点错误都不会出!” “是是是!” 顾唯云挂了电话,挥退了屋里的人。 “你们全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全部都出去,只剩他一个。 他抚摸着心口隐隐作痛的地方,拿起一份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直升机直接停在了玄镜宗的后山,那是上次他们过来时清理出来的地方。 再来这里,鹿知之忍不住一阵心酸。 他看向那个山洞,浑身颤栗起来,忍不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如今那洞口,已经被特殊部门处理掉,看起来像是个塌了的山洞。 顾言洲示意等着的人。 “你们将这个洞口清理处理,不要进去。” 一群人拿着工具开始清理洞口。 顾言洲揽过鹿知之的肩膀。 “我们先去玄镜宗吧。” “无言道长说,你需要先接任掌门,才能查看玄镜宗秘库里的藏书。” 鹿知之转头,两个顺着小路下山,来到玄镜宗的正殿。 玄镜宗历经几百年历史,从一个显赫宗门没落到如今模样,也是唏嘘。 霍萱用蛊虫操控着许多人,也让许多人苦不堪言。 特殊部门来处理了霍萱的尸体,玄镜宗好多人都知道霍萱死了。 脱离了霍萱的控制,许多人都脱离了玄镜宗。 鹿知之走到正殿,往日热闹的香火已经不见,只剩零散几个人。 这几人都亲眼见过鹿知之进入玄镜宗,对她再次到来感到惶恐。 “你想做什么?”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是来接任玄镜宗掌门一职。”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说话,只有个佝偻脊背的老头站了出来。 “你想接任掌门,可有掌门信物?” 鹿知之拿出了包里的黑色铃铛。 “这是掌门信物,对吧!” 老头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铃铛,然后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吧!” 老头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引着他们走向了后殿。 顾言洲握着鹿知之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鹿知之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的。” “霍萱已经死了,那些玄师都已经走光。” 鹿知之环伺四周,刚才只是零星几个人,这会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了十几个人。 那些人盯着她,有的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有的人手里捏着决,随时做出攻击的姿势。 有的人站在最后,眼神里满满的戒备。 鹿知之微微仰头,一一看过他们的脸。 “这里的人就算一起上,也没人能斗得过我!” 鹿知之背着一个登山包,她将包从身上拿下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 紫色的袍子上用五彩线绣着五毒纹样,金色的宽滚边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十分厚重。 鹿知之将那袍子穿上,拿出皮筋将头发挽成一个髻,用雷击木发簪固定住。 那些人的神色立刻恭敬起来。 有个人不禁脱口而出。 “紫袍天师!” 另外一个撞了他一下。 “什么紫袍,那是紫金袍,比紫袍天师还要厉害的角色!” 稍微年轻一点的玄师凑过来问。 “我知道紫袍天师已经是我们玄师的顶尖了,紫金袍是什么意思?” 那人小声解释。 “紫金袍就是玄师中的传说,这样级别的玄师可能会长命百岁。” “这种大能几乎都会隐居山林,只有关乎国运才会出手!” “这么厉害啊!” “那我们是不是……” “这人以后就是我们玄镜宗的掌门了么!” “她会不会比霍萱还能控制别人,我们要不然跑吧!” 几个人正商议着,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回头喊道。 “你还要不要走了!” 鹿知之急忙跟上。 “老人家,您先请。” 两个人跟在老头后面,慢慢地走入后殿。 老头在三清祖师面前上香跪拜,然后示意鹿知之上前。 鹿知之也拿出香拜了拜。 摆完后,她无意间看到祖师相前的供台上供着顾言洲的命灯。 两盏命灯已经灭了一盏。 她提气,抬手捏诀,将所有灵气灌注在之间。 一个火诀飞过去,那盏灭掉的油灯一下亮了起来。 老头佝偻的身体似乎舒展了不少,瞪大着眼睛问。 “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为人点命灯会……” 鹿知之打断了老头的话。 “老人家,我知道的。” 她微微弯腰做出请的手势。 “麻烦您了!” 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跟我来。” 站在殿外的顾言洲只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老头走到柱子旁,转动了柱子上的油灯,后殿的地板砖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入口。 他没有回头,径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鹿知之回头看了顾言洲一眼。 顾言洲皱着眉,一副担心的模样。 鹿知之笑了笑,只是示意他等在原地,然后便随着老头走了下去。 越往下走,那甬道越是宽阔,地下像是有风吹出,那风带着腥臭的气息让鹿知之几欲作呕。 老头听到了鹿知之紊乱的呼吸声慢慢的解释。 “这就是我们玄镜宗的秘库,也是接任掌门必来的地方。” “霍萱曾经在这里养了操控众人的蛊虫,她一死,那些蛊虫也跟着死了。” “这秘库非掌门不得入内否则会被阵法伤害,蛊虫就烂在这里,味道十分难闻。” 鹿知之突然想起之前见过的那种大肉虫,想到这味道是那大肉虫腐烂而发出的味道,她觉得更恶心了。 老头停住脚步,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怕不怕?” 鹿知之想了想然后摇头。 “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头声音沙哑,似乎带着笑意。 “我都跟你说了,这里是秘库,非掌门不得入内。” “你不是玄镜宗的掌门,进来了,当然……” “要承受阵法带来的攻击!” 第473章 破茧成蝶 老头后退一步,退到入口处。 鹿知之几乎是下意识地释放出灵气将入口的石板关闭。 老头佝偻着后背,地下室烛火昏暗,映照着他布满褶皱和沟壑的脸,让人想起恐怖电影里的干尸。 他笑得阴恻恻。 “你大可不必关了入口,我也没想着逃脱。” “因为我要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鹿知之抬手捏了个火诀,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这才看清楚。 这地下室的房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屋子。 天棚上吊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一个的椭圆形的蜂巢。 鹿知之觉得墙壁上的火把太暗了,又捏了火诀,点燃了四个方位的八个蜂巢。 焦糊的臭味传来,一瞬间火光大亮。 一时间石室的光线亮了起来,可景象更加可怖。 那被点燃的椭圆形不是蜂巢,而是虫子的虫窝。 可能是燃烧了一个虫窝,棚顶吊着的上百个虫窝都在晃动。 那根本不是虫子已经死了,而是一些沉睡的虫子! 鹿知之再捏火诀,想把那些虫窝烧死,可根本来不及。 霎时间,那些虫窝爆裂开来,无数肉色的虫子从虫窝中掉落下来。 虫子身上沾着粘液,四周像是下起雨一样。 那粘液不光恶心,所有沾到粘液的地方好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开始发黑。 鹿知之一阵恶寒,这虫子实在超出了她的忍受极限,太恶心了! 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张紫金符,在四周一步的范围内引燃了一圈火。 站在火圈里不断地捏着火诀烧灼着虫子。 此刻,她如置身火海,四处都是烧灼的虫子。 鹿知之凝眉看着老头,那老头看到虫子被烧灼却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嘴角微弯,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片刻后,火都灭了,只剩下她脚下那一圈用灵力燃起的火还在烧着。 ‘噼’‘啪’ 像是豆子爆开的声音。 一声,两声。 然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石室里回荡,像是玉米爆裂,所有的豆子全部炸开。 鹿知之定睛这才发现,那噼啪的声音源自于地上已经烧焦的虫子。 与此同时,鹿知之觉得自己后脑无比的疼痛。 曾经被霍萱种下虫谷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刺破肌肤,从脑子里飞出来。 鹿知之疼得再也支撑不住,捏诀的手松开,脚下一圈的火焰也随之消失。 那老头这才‘咯咯’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就这点本事!” “真不知道,你是霍萱是怎么栽到你手里的!” 鹿知之支撑不住,捂着后脑蹲在了地上。 她急忙凝聚全是的灵气于后脑,想要跟后脑的那东西抵抗。 刚醒过来时,不是说已经将她后脑的蛊虫手术取走了么? 怎么还会这么痛! 痛的她根本无法思考! “啊!” 鹿知之忍不住叫出了声。 老头狞笑着,笑的累了,手扶着墙壁。 “你以为玄镜宗的掌门是这么好当的?” “老子跟霍萱争了几十年都没争得过她!” 鹿知之抬头,喘着粗气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是霍萱么?” 老头呵呵一笑。 “我不是霍萱,只是玄镜宗里的一个普通的玄师,只不过我也用蛊。” 鹿知之后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没那么疼,但是还能明显感受到,后脑的皮肤下面有虫。 “这蛊是你养的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我的主意。” “就算我要被这些虫子弄死,我也能在死之前捎带上你!” “如果我弄不死你,外面的那个男人同样不会放过你!” 老头摊了摊手。 “你这可就错怪我了!” “想让你死的不是我,这虫子也不是我弄的!” 他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我没有骗你,这地方确实是玄镜宗的秘库。” “别看着屋子小,可你站着的那个地方,就是整个玄镜宗大阵的阵眼。” 他抬手指着四周。 “这些书架上,是几百年来玄镜宗的玄师创造的阵法,玄术,还有一些有违天和的禁术。” “霍蛊术精湛,相比之下,玄术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我敢说,如果比玄术的话,门派里任意一个人都能将她击败。” “她自己也知道这些,所以用很多借口在玄镜宗所有人身上种蛊虫,但凡有人敢起不良心思,她就会立刻弄死那个人!” 老头滔滔不绝的讲着,鹿知之却在用身体里的灵气感受着脑后的虫子。 试探几次,发现那虫子并没有对她产生攻击。 她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反而用灵气引导着那蛊虫。 “霍萱以为这样就能将玄镜宗所有人的人都掌握在手里。” “可时日渐长,玄镜宗里总有新的玄师加入,其中不乏蛊虫高手。” “她发现,那些蛊虫高手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便慌了神。” “所以,她将这能改换掌门的地方布下了蛊虫阵法。” “每当有人想唤醒这个阵法,更改掌门,这些虫子就会苏醒从而发动攻击。” 鹿知之看着满地的虫子,那焦黑的外壳已经碎裂,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刚才不是已经将这些虫子都烧掉了么?” 老头露出嘲讽的微笑。 “我曾经见过有人躲了霍萱的掌门信物,硬闯这个阵。” “所有人都知道,蛊虫喜阴怕火,所以都会选择用火烧。” “可霍萱这个蛊虫不同,这虫子被火烧后,便会被催化,变成另外一种虫子。” 屋内的碎裂声停止,老头面色一变,转回身迅速的跑回台阶的位置。 他拿出一张符纸,抬手捏了个诀。 鹿知之看清楚,他给自己周身建立了一个防护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了羽翼煽动的声音。 石室空旷,东西又少,翅膀煽动的声音十分明显。 鹿知之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焦黑的壳里,飞出一直小巧的白色蝴蝶。 蝴蝶泛着微弱的光芒,飞起来忽闪忽闪。 小蝴蝶不断破蛹而出,煽动翅膀,向她飞过来。 不对! 那蝴蝶并不是白色,而是身上带着粉末! 鹿知之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脑子里已经有了想法。 刚才那肉虫带着的粘液可以腐蚀物体,那这蝴蝶身上带着的粉末,是不是也能腐蚀东西! 第474章 化为齑粉 怪不得那老头要用罩子将他自己罩起来!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蝴蝶越来越多,那上千只的虫子每一个都变成了蝴蝶,正从蛹里爬出来,正在忽闪着翅膀飞过来。 鹿知之想捏火诀,可这上千只蝴蝶,她根本没办法一个一个弄死。 很快,地上就积了一层波波的白色粉末,像是冬日里玻璃上的霜花一样。 那老头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你快弄死这些蝴蝶啊,要是让那些粉末沾到你身上,你就会被腐蚀。” “这么多蝴蝶,这么多粉末,你躲不掉的。” “上一个妄想做玄镜宗掌门的人,被这粉末腐蚀成了一具枯骨,最后,连骨头都被腐蚀成了一堆齑粉!”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十分期待着那个画面。 鹿知之看向那老头。 “你是想等着蝴蝶将我腐蚀成齑粉,你再拿了这信物,接管玄镜宗的掌门对么?” 老头声音里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这可是玄镜宗啊,谁不想得到呢!” “从我加入玄镜宗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得到这个掌门之位。” “霍萱这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每天只会鼓捣她那些破虫子,玄镜宗的事她根本就不管。” “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大人物求上玄镜宗。” “他们开出的报酬十分丰厚,可霍萱那女人只是收一点点钱,还说什么,只有玄音铃响了,才算做有缘人,玄镜宗只给有缘人帮忙。” “真是天大的笑话!” “别的宗门里的玄师,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只有玄镜宗,穷的贼进来都偷不到东西!” “霍萱针自私,赚的钱从来都只是自己花用,从来不会分给我们这些人。” “等我接手玄镜宗,我一定会比她做的更好!” 鹿知之从地上站起来,面向老头。 “你说的那些,只是你自己的道理。” “外面也有好多玄师门派,可没有任何一个能有玄镜宗的名望高。” “有些小宗门,甚至撑不过百年便消失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老头没说话,只是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的说。 “就是因为,他们荤素不忌,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敢随意亏破天机,做一些有违天和的事!” “霍萱不算个好人,但她是个守规则的人!” “她懂得顺应天和,在天道规定内行事,所以她可以走得更长远。” 鹿知之摇了摇头。 “你这样的人,就算接手玄镜宗,也未必能撑多久。” 她抬眸,脸上浮现出坚定的笑容。 “你这人,格局太小了,只看眼前利益,不管后事。” 老头自觉被鹿知之刺到了心底,身上的防护罩差点破功。 他稳了稳心神,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就嘴硬吧,一会还不是要化成齑粉,为我铺路!” 鹿知之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她挑了挑眉,看向老头。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老头皱着眉毛看她。 “哪里不对劲!” 鹿知之转过身,伸出手。 “你不觉得,我们聊天的时间太久了么?” 老头眼睛转了一圈,在鹿知之的身上打量一番。 "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的手指如水葱般莹白,在空中随意晃了晃。 “这屋子不大,上千只蝴蝶破茧而出,都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一只落在我身上。” “你,不觉得奇怪么?” 老头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手中捏诀,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阶。 因为在甬道中,她没办法看清石室内的全部。 下了几阶台阶后,他这才看到了屋中的景象。 那屋子里上千只蝴蝶并没有飞起来,而是乖顺地落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只有一只蝴蝶,缓缓地从地上飞起来,然后停在了鹿知之伸出来的手上。 老头惊慌地看着那些蝴蝶。 “怎么……这……这怎么会!” 他本来还小心试探着,直到亲眼看到那蝴蝶落在鹿知之的手上,这才急匆匆地从台阶上跑下来1 “这些蝴蝶,怎么不飞呢?” 他指着鹿知之手上的蝴蝶, “落在你手上那个……为什么白色粉末没有腐蚀你的手指?” 鹿知之看着老头,忽然微笑,笑容十分诡异。 突然,她一抬手,所有蝴蝶猛然从地上飞了起来。 而鹿知之手上的那只,直接飞到了老头的脸上。 可能是因为太震惊,老头刚才抬手的时候,他周身的保护罩已经消失。 此时,蝴蝶震动翅膀,那粉末落在了老头的脸上。 老头的脸顿时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冒着阵阵青烟。 “啊!” 老头捂着脸,转身就要逃走。 就是这一瞬间,上千只蝴蝶直接飞到了他的头顶。 蝴蝶扑朔着翅膀,白色的粉末如下雪一样在他的头顶飘落。 惨叫声响彻整个石室。 “啊!” “救命啊!” “我不想……” 再多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那粉末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简直比硫酸还要恐怖。 粉末将老头的衣服腐蚀破碎,接触到皮肉,那皮肉像是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粘糊糊的留下来淌了一地。 白色粉末越来越多,甚至没有血水的流动,直接就被腐蚀成了一滩烂泥。 那烂泥接触到白色粉末后,也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最后,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个骨头架子轰然倒地。 粉末的腐蚀性还在继续,骨头也开始碎裂,最后化成了一堆白色的齑粉。 只是十几分钟,一个人就活生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堆粉色的粉末。 鹿知之惊叹于这蝴蝶的强烈腐蚀性,心底也有些后怕。 可脑中一只有一种感觉告诉她,这蝴蝶并不会伤害她。 鹿知之感觉自己后脑的虫子安分下来,头不在痛,而那虫子好像能跟她沟通。 她不断地回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好像是用了灵气,去平复虫子的那股暴躁。 她再次催动灵气,注入后脑虫子耸动的地方,然后心里想着,让着蝴蝶离开,不要阻止她。 没想到,那些蝴蝶真的开始动了。 白色的蝴蝶抖动掉身上的粉末,露出了底色,像是灰扑扑的飞蛾,它们统一往另一面墙上飞过去。 飞到墙上,贴在墙上,收起翅膀不动了。 鹿知之突然发现,她好像可以通过灵力,驱使后脑的虫子! 第475章 解散玄镜宗 鹿知之还想着再继续沟通,可外面传来的喊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知之,你没事吧!” 顾言洲焦急的声音从石板外面传来。 鹿知之喊道。 “我没事!” “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去。” 这虫子既然在她脑后,对她又没有什么危害,那就不必管。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鹿知之拿出代表着掌门信物的铃铛握在手里。 每个开山立派的宗门都会有护山大阵,而掌门信物就是护山大阵开启和关闭的钥匙。 掌门的更替,其实就是护山大阵的移交。 鹿知之以灵力催动那铃铛,铃铛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她的灵力。 直到她灵力几乎耗尽,那铃铛才有了反应。 ‘叮铃铃’ “叮铃铃” 玄镜宗的铃铛全部无铃舌。 铃铛能响,必是灵力催动。 她看着铃铛从她手中缓缓上升,升到棚顶,像是挂了起来。 石室内忽然像是刮起了一阵风,那风带着清新的感觉,草木精华像是细雪一样从铃铛里向外散播。 鹿知之认得出,那是她的灵气。 修炼的法门有很多,鹿知之的灵力多是吸取日月精华,草木精华,纯粹又干净。 一瞬间,铃铛释放出了鹿知之刚才注入的所有灵气。 整个玄镜山都刮起了一阵风,草木精华润泽着每一个角落,荡涤了整座山。 鹿知之闭上眼睛,感受到脑海中有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应该就是整个玄镜宗的护山阵。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个阵法笼罩在什么地方,阵眼在哪,阵基是什么。 心意一动,她甚至能知道,阵法笼罩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 很快,她便浑身无力,这是灵力耗尽的感觉。 她知道,这一刻,她已经是玄镜宗的掌门。 这座山,已经认同了她成为新的掌门人。 鹿知之急忙收敛心神。 感知阵中的种种,需要耗费巨大的灵气,她身体里没有灵气,再继续下去,很容易精神错乱。 铃铛从棚顶掉落,落入她的手掌心。 这铃铛曾经就挂在霍萱的脖子上,现在被她拿着,她总感觉有点恶心。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将铃铛挂在了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石室的最右边,靠着墙,这里有一整排的书架。 无言说过,解开共命的法子就在玄镜宗的秘库中。 她刚才进来时已经试过,那书都放在架子上,像是石头一样沉重根本拿不动。 可接任掌门之后,那书本就变成了普通的书,随便拿下就可以翻阅。 鹿知之简单地翻阅了一下,怪不得除掌门以外的人不可以翻阅。 这些书,记载了很多上古秘术。 有如何借运改运,夺舍还魂,抢夺寿命机缘。 有养蛊,养邪祟,利用邪祟催财催运。 桩桩件件,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鹿知之甚至想捏个火诀烧了这些书,可想想还是将书放回了架子上。 这些禁术已存在千年,每一任玄镜宗的掌门都没将其销毁,那它肯定有存在的道理。 只要自己不去动这些书,那这些书大概永远不会被别人看到。 刚才她还想,这石室太简单了,只要用心找就能走下来。 等蝴蝶飞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这间石室有多可怕。 如果不是她脑后的虫子,此刻她也已经是齑粉一堆了。 架子上的书太多,她甚至想要把顾言洲叫下来一同翻找。 可这书只有她一个人能看。 墙上的火把昏暗,她在这种环境中足足翻了一个小时才翻找到解除共命的法子。 将那法子记在脑子里,走上石阶将石板掀开。 顾言洲就蹲在入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鹿知之上来之后,顾言洲往她身后看。 “那个……” 鹿知之知道他在问那个老头。 她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 顾言洲点头,他也明白,那老头已经死了。 两个人从正殿走出,门外一堆黑袍玄师站得整整齐齐。 “玄镜宗众玄师,叩拜新任掌门!” 鹿知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应。 “起来吧。” 一个男人走上前,态度十分恭敬。 “恭喜您成为玄镜宗新一任掌门人,我叫崔胜,虽然不是玄师,但玄镜宗跟一些世家望族一直是我在联系。” “霍掌门……额……前任掌门故去后,许多人脱离了玄镜宗,但还有一部分守在各地的分部。” “只需要您一声令下,我马上召他们回来。” 鹿知之搓了搓手,但面上依旧淡然。 “不用召他们回来,你只需要把我的话通知传达给别人就好。” 男人躬身。 “掌门请讲。” 鹿知之看了看下首站着的几个人,他们虽然面上恭敬,可眼神里全然都是不服气。 “你就吩咐下去,玄镜宗解散了吧。” “那些守在外地的人,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为首的男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就连下面站着的人也都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时间,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 “解散?” “这女人疯了吧!” 崔胜一脸为难。 “掌门,这……不能……不能解散!” 鹿知之斜睨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解散?” 崔胜一脸笑意走上前小声说。 “我们玄镜宗一直给本地的富户门供奉香火,点一些命灯,赚取一些香油钱。” “这……着要是解散了,我门这……这不好弄啊……” 鹿知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哦,我明白了。” “你不是玄师,而是一个中介,负责玄镜宗跟一些有钱人家的联络沟通。” “他们想求个安心,便会每年地来给玄镜宗送一些钱。” “你靠着这些钱财,运作玄镜宗的日常,对吧。” 崔胜第一次听人家把这事说得如此直白,觉得有点尴尬。 “嗯……对,可以这样理解。” 鹿知之一脸的为难。 “你知道,我的一张符能卖出多少钱么?” “每年收一点香油钱,就想要我去维护那些人。” “我做不到!” 鹿知之抿了抿唇。 “说实话,我本来就不想接任这个掌门的,要不是我需要去那些禁书里找一个咒术,我根本就不会再来这里。” “玄镜宗掌门人创立的初心是好的。” “可现在只有一部分人保持着初心,剩下一大半都是打着玄镜宗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大肆敛财。” “我不想要做这样宗门的掌门人。” “解散吧。” 第476章 只有一次机会 崔胜一脸的哭笑不得。 “掌门,真是使不得,不能解散。” “虽然有好多骗子,但还是有一些真正修行的玄师的。” “玄镜宗要是解散,那些富户不再给香油钱,那些普通的玄师要怎么生活呢?” “他们只收着几块,甚至几百块的结缘钱,连吃饭都不够呢。” 鹿知之依然不为所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修行的方式,他人是如何修行,跟她有什么关系。 霍萱弄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她可不想接手。 崔胜见鹿知之并没有任何商量转圜的余地,急了满头的汗。 他想求助身后的顾言洲,却在这时灵光一闪。 “掌门,你不管别人,总要管管顾先生吧,他的命灯还在三清祖师爷那供奉着呢。” 鹿知之突然想起来,三清祖师相面前确实供着顾言洲的命灯。 那是顾家老爷子用自己的寿岁换来的,保佑着顾言洲身体健康。 她刚才还用自己的精气强行点燃了已经灭掉的那盏命灯,耗费了不少功德。 这就有些让他为难。 顾言洲走过来抚平她头发上凌乱的发丝。 “你就是不想管理玄镜宗对吧。” 鹿知之回头看顾言洲,然后点点头。 “对,我不想管理,太麻烦了。” 顾言洲笑了笑看向崔胜。 “我看你对玄镜宗的事物很了解啊。” 崔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对对,我十分了解!” “之前都是我跟霍……霍萱身边的两位长老沟通的。” “但是霍萱死后,那两位长老也跟着……” 鹿知之看出了崔胜的欲言又止。 大概意思就是,霍萱身边的几个亲信都被她下了蛊虫。 霍萱死了,那几个长老也跟着死了。 所以现在玄镜宗没有话事人,唯一能做主的就只有崔胜。 鹿知之想起来了,刚才她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敌意,只有这个崔胜站在角落里,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大概是他太想要一个掌门了吧。 顾言洲的话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玄镜宗如果不解散,需要掌门每天都在这里呆着么?” 崔胜见有的谈,急忙回答。 “不需要。” “现在又不是古代,电话畅通着,有什么事需要掌门做决定可以打电话。” “掌门若是不想维护‘客户’只需要每年年初供奉时来主持典礼就行。” 顾言洲想了片刻,然后将鹿知之拉到一边。 “知之,我之前调查过,玄镜宗这个宗门在江浙一带名声和势力非同小可。” “像是方家这种富户,每年都会在玄镜宗花不少钱,也很需要玄镜宗的帮助。” “你虽然看到宗门里只剩下这几个人,但是玄镜宗的玄师遍布大江南北。” “如果你宣布解散,你不想当这个掌门,就会有很多人想当。” “到时候你将受到无穷无尽的打扰。” 听了顾言洲的话,鹿知之也是想起来刚才老头说的话。 好多了人想当玄镜宗的掌门,都会抢这个铃铛。 “宗门人多,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数,她确实不想以后自己的生活被打扰。” 顾言洲揉了揉她的头。 “你不就是懒得管理怕出乱子么。” “我别的不在行,管理最在行了。” “解散的事不要着急,等回去我拟个章程,让这位崔胜小师傅传达一下。” “把玄镜宗做得正规一些,等事情理顺清楚了,你若是不想当这个掌门,再在宗门里找一些能人就是了。” 鹿知之眼睛一亮。 对呀,说到管理,那可是顾言洲的老本行。 “那就麻烦你啦!” 顾言洲笑了笑,又拉着鹿知之走回崔胜面前。 “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之后会让人联系你。” 崔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解散玄镜宗,什么都好说! 鹿知之又叮嘱了两句,便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离开了玄镜宗的主殿,往后山走过去。 后山的那个山洞已经被顾言洲带来的人凿开。 甚至门口还用粗壮的木桩顶住,生怕二次塌陷。 鹿知之再次走进了那个山洞里。 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这里度过了一天一夜。 那大概是她迄今为止人生中唯一的至暗时刻。 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要骄傲自满,修行是无止境的。 当她勘破这一点时,便突破了内心的新境界,从紫袍天师变成了最顶级的紫金袍天师。 鹿知之脱掉身上的袍子,叠好重新放回背包里。 她今天带这袍子来就是不想让人看轻她。 结果随着霍萱的死,玄镜宗里竟然也死了一大批人。 那些之前看到的老头子,好像一个都不在了,现在宗门内,全都是稍微年轻一些的。 放好紫金袍,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盖,七颗灰扑扑的石头安静地躺在丝绒上。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这几颗的丹比刚得到手的时候小了很多。 她拿着盒子走到石磨祭坛旁边。 因为山洞出过事,特殊部门的玄师将这里布置了阵法。 可这阵法只是防着普通人的,根本防不住她。 拿出紫金符,抬手捏诀,符纸燃烧后落地,阵法也随之破解。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将几颗的丹放进那石磨盘中,然后抬手唤了顾言洲。 “顾言洲,你站在我对面。” 顾言洲浑身紧绷地站在鹿知之对面。 “知之,我应该怎么做?” 鹿知之将精丰刀拿出,在手指上狠狠的划了一道,血顺着那几颗孔洞开始流。 然后她将刀递给顾言洲。 “你也将血滴进来。” 顾言洲依言照做。 两个人的血汇合在一起,不一会便将那七颗小石头沁润。 鹿知之用灵气催动石磨盘,磨盘开始逆时针转动。 不一会,地丹释放的灵气便像大雾一样弥漫在山洞内。 鹿知之拿出当初那根信物红绳,分别缠绕在她和顾言洲的中指上。 她神色郑重。 “顾言洲,我没有解过这种共命。” “书上说,想要解这共命,必须两个人有极其强烈的意愿解开。” “只要有一方不愿意,那解除共命失败。” 鹿知之看着那红绳。 “解除失败,信物烧毁,两个人的命,就用永远连在一起了。” 鹿知之紧张地握了握手。 “顾言洲,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无论最后能不能解开,我希望你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 “你爱我,不是因为共命!” “无论如何,你都会爱我!” 第477章 失忆 顾言洲深情的看着鹿知之。 本来两人中间有一些距离,但鹿知之说完这句话后,顾言洲微微探了探身子,伸长了手臂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两个人十指紧扣,割开的伤口因为两个人交握的双手而再次溢出血液。 血液混合着滴落在祭台上,红绳将二人牵绊,比红绳系得更紧的是两个人的手。 顾言洲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知之,我会爱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鹿知之的心一瞬间被填满。 系上红绳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忐忑的。 解开共命之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顾言洲爱不爱她是小事,她考虑更多的是顾言洲能不能承受一个人担下鹿家的运势。 所以刚才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那些得来不易的功德给顾言洲点燃命灯。 不过这共命必须解! 鹿知之默念禁书上的咒诀,用灵气催动石磨盘顺时针旋转。 石磨挤压着地丹发出‘咯吱’的响声,声音晦涩,磋磨着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 的丹释放出的巨大灵力像雾气飘散在山洞内,却在鹿知之念起咒诀之后开始凝聚。 雾气缠绕在红绳上,然后开始慢慢变成红色。 倏然,雾气全部钻进红绳中,那红绳从开始冒烟,竟然燃烧起来。 红色的火焰将红绳吞噬,燃烧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了普通红绳燃烧的极限。 绳子是系在他们两人的手指上,手指也被火焰灼烧。 手指皮肤细嫩,遇到火舌舔舐更是钻心的疼痛。 看着顾言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咬牙隐忍的表情鹿知之有些心疼。 她想用灵气抵挡一下这燃烧带来的痛感,可发现她根本无法释放灵力。 两个人就这样忍着痛,咬牙看着那火苗燃烧。 慢慢地,痛感从手指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鹿知之觉得那疼痛十分难忍,那是灵魂深处的扭曲和灼烧。 坚韧如她都要忍不住叫出声来。 顾言洲本就体弱已经疼得昏厥过去,鹿知之跪在地上,也是凭着一口气强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上的红绳终于被烧断,然后化为了灰烬。 她亲眼看着两个人手上相连的桎梏消失,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睛依然是那个冰冷的山洞。 这次没有人提前点亮墙壁上的火把,山洞里一片漆黑。 只有祭坛上面的洞口洒下温和的月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灯,只能照亮那一个中心点。 因为怕扰乱气场,他们进山洞之前已经告诉外面的人,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来。 为此,陆召还特意搞了一台红外热源探测仪,用来监测他们的生命迹象。 刚开始鹿知之还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才觉得,这个东西真的不是完全没用处。 至少到现在为止,外面的人都没进来,可能在那仪器里,他们还能显示出来是活的。 鹿知之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顾言洲。” 叫了两声,顾言洲没出声,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倒在了祭台的对面。 鹿知之急忙走到祭台对面,顾言洲还是维持着倒下去的姿势躺在那。 她将蹲在地上,将顾言洲抱在怀里。 山洞的地面有很多碎石,可能倒下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脸,脸上的丝丝血迹已经干涸。 可能因为地丹的灵气被她吸纳,鹿知之这会觉得灵力充沛。 她用一丝灵力探查顾言洲的身体发现没有任何问题,紧接着捏了个诀,拍在了顾言洲的额头上。 顾言洲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鹿知之摸着他冰凉的脸。 “顾言洲,你没事吧。” 顾言开口,声音喑哑。 “怎么这么黑。” 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鹿知之扶着他站起来,给他解释。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你怎么样,觉得头还疼么?” 顾言洲用手扶着额头,然后甩了甩。 两人对视,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到顾言洲的眼睛里闪着光。 “你……是谁?” 鹿知之一手挽着顾言洲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听到这话,全身一僵。 所以…… 顾言洲不仅仅是不爱她,居然都不记得她了? 她有过最坏的想法,那就是顾言洲慢慢发现自己根本不爱她,而是共命的作用让他们对彼此有好感。 可她现在十分确定,共命已经解除,他们的命运都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 自己爱顾言洲,很爱他,并没有因为解除共命的关系有什么变化。 可顾言洲居然直接忘了她? 鹿知之不由得紧紧握住顾言洲的手。 “我是知之啊,你……你不记得了么?” 如果不爱了,还有些过往的甜蜜回忆,也算没辜负他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只是他的回忆里还有鹿知之这样一个人。 可如果都忘记了,那她岂不是跟普通的路人甲一样? 想到这,鹿知之有些委屈。 眼睛酸酸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不记得了啊。” “没关系。” 鹿知之松开手后退一步。 “我叫鹿知之,是你们顾家请来的玄师。” “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两个人有些羁绊,但是现在羁绊解除了。” 鹿知之强忍着泪水,可还是忍不住。 眨眼的瞬间,眼泪像是珍珠一样掉落,只是触碰脸颊一下,便迅速掉落在地上。 顾言洲握了握拳头,低声问。 “鹿小姐,你是哭了么?” “所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不认识你,让你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鹿知之抬手擦掉眼泪。 她十分庆幸山洞里的黑暗,让她不至于这么狼狈。 要承认么? 承认他们两个是恋爱关系。 毕竟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订婚,包括后续顾家的事情,她也会帮着一并处理。 可这样会不会被顾言洲认为是他趁人之危? 他究竟记得多少,忘掉多少? 鹿知之叹了口气。 “嗯,我们曾经是恋人,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共命的影响,你才会爱上我。” 对呀,鹿知之自嘲地笑了笑。 顾言洲这样的人中龙凤,如果不是受到了共命的影响,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没关系,忘记就忘记吧,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鹿知之话还没说完,就被拥抱紧紧地禁锢住。 第478章 绿茶味霸总 顾言洲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嗔怪。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感情,不过就是你口中的‘不太重要的东西’。” 鹿知之被纳入拥抱中,习惯性地去揽顾言洲的腰。 可听到顾言洲这样说,她的动作一滞。 反应过来后,她推开了顾言洲。 “你没失忆?” 顾言洲摊了摊手。 “你扶起我的一瞬间,我的记忆确实有空白。”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 “但你握住我手之后,所有记忆就一股脑地冲了进来,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顾言洲双手抚上鹿知之的肩膀,又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知之,如果我真的失忆了,你是不是就打算否定掉我的一切,不争取了么?” 鹿知之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滴在顾言洲的衬衫上。 顾言洲感受到她的眼泪,这才慌了神。 “知之,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捉弄你。” 鹿知之狠狠地在顾言洲的胸口锤了一下。 感觉不解恨,双手握起拳头,雨点般地落在顾言洲的胸膛。 顾言洲不闪不躲,就任她这样捶打。 “知之,你生气就打我,都是我的错。” 鹿知之停了手,近乎失控地大喊。 “顾言洲,你真的太过分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顾言洲追出去,外面站着一排保镖。 见到鹿知之和顾言洲出来,急忙围上前。 “五爷,您没事吧。” “多亏陆总给我们带了检测仪,要不然我们肯定早就冲进去了。” 保镖围上来,鹿知之已经从空隙中离开,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停靠的直升机。 顾言洲叹了口气。 自己这次算是惹了大麻烦。 “我没事,来几人跟我进山洞收拾一下。” 其实山洞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没有光源,看不清东西。 几个人打开了高倍的照明器械跟顾言洲进了山洞。 顾言洲将包里散落的法器都收好,又把祭台上的地丹装进盒子里,这才登上了直升机。 这一路上,鹿知之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色。 她戴着隔绝噪音的耳机,将头转向另一边,闭着眼睛。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休息,顾言洲也没有打扰她。 直升机停在顾家老宅后院的停机坪上,刚挺稳,鹿知之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她拿着包直奔大门口,目标很明确。 顾言洲大步迈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知之,求你了,别生气。” 鹿知之垂眸,甚至不看顾言洲一眼。 她也不是真的有多生气。 其实她刚才醒来的时候,脑袋也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是催动灵气的时候才恢复了记忆。 看着垂头丧气的顾言洲,鹿知之轻声开口。 “顾言洲,我不知道你假装失忆是想做什么,是在试探我么?” “或者你只是想开一个玩笑。” “可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家不比山洞,庭院四周灯火通明,能清楚地看到他眉眼间淡淡的忧伤。 他本身皮肤就很白,配上他通红的眼睛,更显凄然,仿佛受委屈的是他。 “知之,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是故意戏耍你,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开始,你就始终淡淡的。” “生与死在你这里不算大事,我们的感情好像也一样。” “我曾经因为自己犯下错误无法挽回而痛心疾首夜夜难安,当我千方百计将你哄回来,却也不能经常感受到你有多爱我。” 顾言洲声音都跟着哽咽,委屈得不行, “我就像个想引起父母关注而淘气捣蛋的坏孩子。” 鹿知之白了他一眼,可语气却软了不少。 “搞了半天,还是我的错喽?” 顾言洲急忙拉住她的手。 “我只是想让你多爱我一点。” “当我说出失忆的话时,我希望你的反应是强烈的。” “你可以指责我,发脾气,怪我为什么要忘记你。” “你命令我跟你在一起,告诉我你是多么爱我,我亦曾经把你当作生命。” “或者你可以用你的那些术法迷惑我,强制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顾言洲垂着眼眸,那亮晶晶的眼泪呼之欲出。 “可是你并没有什么表示,还说……” 鹿知之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顾言洲好像抽噎了一下。 “还说忘了就忘了吧,没什么重要的。” “原来我们的感情,是不重要的东西。” 鹿知之还没等说什么,潜意识里响起了胡莺莺的声音。 “哎呀,顾言洲个死绿茶!” “人家霸总都是直接按进怀里,直接堵住嘴就可以了,他在这哭唧唧。” “他这个霸总,怎么一股绿茶味儿!” 鹿知之看了看泫然欲泣的顾言洲,那股萦绕在心里的淡淡忧伤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莺莺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破坏了顾言洲煞费苦心营造出来的气氛,还在意识里不停地说。 “听说顾言洲之前还骗过你,他假装自己是顾家不受重视,受顾五爷欺负的旁支少爷。” “明明能走,还坐个轮椅假装瘸子,装可怜博同情。” “啧啧啧,死绿茶!” 鹿知之想起之前顾言洲的种种,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 顾言洲正在酝酿眼泪,看到鹿知之笑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眨了眨眼睛重新整理好情绪,准备再说一些煽情的话,余光却看到鹿知之身后的树丛里藏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顾言洲立刻明白鹿知之为什么笑了。 他知道鹿知之和胡莺莺两个人可以用意念沟通。 看着小狐狸摇着尾巴,眼睛里满是嫌弃,不知道这狐狸跟知之说了什么。 好好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顾言洲认命捏了捏眉心。 “胡莺莺,给我滚出来!” 胡莺莺摇着尾巴,步伐稳健的从树丛里走出来。 “呦,好可怜的顾五爷啊。” “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是不是知之不打算要你了。” “重九呢,快推轮椅出来,你家主子伤心难过了,把轮椅推上来给他助助兴!” 第479章 项目出问题 鹿知之生气也只是一时的上头。 她在飞机上其实已经想清楚了,只是散不掉这口气。 她确实不应该自己做主把两个人的感情抹杀掉。 但可能当前的境遇让她想起了跟顾言洲初遇的那一天。 他一直都是温和的。 那天她算出已经停止呼吸的顾老爷子并没有死,别人都在阻止,只有顾言洲相信她。 不知道顾言洲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但是后来的交往中,顾言洲一直都是温和有礼貌的。 无论在别人眼中,‘顾五爷’的名头多响亮,多可怕。 可他在她这里永远像一抹月光一样,很亮,却不刺眼,让人舒服。 他刚醒过来的样子,真的跟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 她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可是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 那样温柔的顾言洲,如果自己跟他说,两个人是情侣关系,那么哪怕他不愿意,他也不会否定他们之间的过往。 鹿知之也同样不想做让他为难的事。 知道他是骗自己的,那一瞬间的庆幸和欢愉是二十年来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 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在跌入深渊,那种恐惧和不安裹挟着让她不知所措。 在她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朵云接住了。 那股委屈和害怕需要发泄,所以她冷了脸。 她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忘了自己的话对顾言洲也造成了伤害。 本来气氛有些纠结,却因为胡莺莺的到来,简单的化解掉了。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一秒变脸。 上一刻还在委委屈屈,下一刻就挂上了臭脸。 还真的像胡莺莺说的那样,一股子绿茶味儿。 顾言洲刚要发脾气,就看到胡莺莺使劲冲着他眨眼睛,示意他去看鹿知之。 只见鹿知之在那偷偷的笑呢,顾言洲那满脸的愤怒,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小幅度地冲胡莺莺挑了一下眉毛,胡莺莺接收到信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握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么?” 鹿知之抬眸点点头。 顾言洲顺势想将她拥入怀中,鹿知之却伸手推开了他。 她转身抱住地上的胡莺莺,理顺她被风吹乱的毛发。 “你怎么来了?” 最近鹿知之都在医院,大部分时间都有人陪着。 vip病房外面还有保镖,家里人也经常来看她。 没办法化成人形的胡莺莺就不能出现在她身边。 胡莺莺露出狐狸的本性,极其享受鹿知之的抚摸,不由得眯着眼睛。 “我不是和你心意相通么,我感受到你命格的充盈,说明你将残缺的命格补全了。” “知之,你和顾言洲的共命解开了对吧。” 说到这个,鹿知之十分开心。 “对,已经解除了。” 光顾着跟顾言洲吵架,忘记了这件最重要的事。 此刻,鹿知之开心得无以复加。 自己再也不会因为跟顾言洲的共命而影响他。 也不用时刻担忧,顾言洲对她的爱是不是因为共命的影响。 胡莺莺看向顾言洲。 “既然共命解除了,顾总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么?” 顾言洲想了想。 除了刚才在山洞里醒过来时觉得浑身僵硬,这会活动开,没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我很正常。” 胡莺莺眯着眼睛,冷笑着。 “你很正常,你那个哥哥就不太正常了。” 顾言洲跟鹿知之对视一眼。 “顾唯云出了什么问题?” 胡莺莺答道。 “你们公司好像一个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几个古董就闹到顾唯云那。” “他们在公司又是吵架,都厮打在一起了。” “几个老家伙仗着自己在顾氏有些地位,根本不把顾唯云放在眼里。” “顾唯云上前拉架,那拽过来一起打。这可倒好,直接给人打进医院了。” “我听说是因为心脏出了问题,整个人就休克了。” “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又不服输地回公司了。” 顾言洲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陆召,是哪个项目出了问题?” 陆召回道。 “安欣小区重新开发。” 顾言洲沉默许久说道。 “随他去吧,我累了这么多年,也想休息一下。” “顾家的钱,就算挥霍着花也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也该学着不让自己那么紧绷。” “那些股东找你,你都不要理会。” “顾唯云觉得自己很冤枉,被看不起,那就让他试试,管理顾氏到底是什么感觉。” 顾言洲刚要挂电话,鹿知之抢先说。 “陆召,等一下。” 顾言洲并没有挂电话,而是将电话放在一旁,不解的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面色凝重。 “顾言洲,那块地不能让顾唯云挥霍。” “我当初让你拿下那块地也不仅仅是想让你盖商场赚钱那么简单。” “那块地被人做成了转运聚财,你需要将那块地重新盖好,用人气来养地,这是功德一件。” “现在顾家的所有气运都压在顾唯云身上,但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上。” “你缺了我的命格帮你扛着,等这气运又压回你身上,你可能会承受不住。” “所以要多做好事,积攒功德,让天道来帮你扛这气运。”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水光潋滟的眸子,心软的化成了一滩水。 从见到鹿知之的那天起,她一直在帮自己,事实以自己为先。 胡莺莺也帮腔。 “我不懂你们那些商业运作,但我觉得,如果你现在把顾氏完全交给顾唯云,他肯定会胡来的。” “到时候样样出问题,还得是你给他擦屁股。” “赔钱你不在,可是你会很辛苦,到时候知之都要跟着你担心。” “为了这几天的清闲,多了许多后顾之忧,何必呢。” 的确,他扛着顾氏几年确实很累,但这时候却不是他休息的最好时机。 他点点头,拿起电话,神色恢复如往昔。 当他温柔的时候,他就是鹿知之的爱人,愿意为她放下身段,极尽温柔。 当他做回顾五爷,便气场尽显,微扬的下巴,是顾家家主不容忽略的气势。 “陆召,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回顾氏,重新接管公司。” 第480章 重回顾氏 顾氏大楼的顶层。 整栋楼建在这个城市最豪华的地段。 落地大玻璃不仅防弹,还能抵挡玻璃折射,让照进来的光不那么刺眼。 顾唯云呆呆地坐在办公椅上,一夜没合眼。 手中的文件已经被翻烂,电脑里上百页的策划文件,他费尽全力,也只看完二十页。 那晦涩难懂的商业术语和调查详尽的记录,他需要边看文件,边查资料,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一道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终于抬头。 那阳光温暖却不刺眼,却如利剑一般刺穿他脆弱的神经。 仿佛是在提醒他,他是个废物,从天黑熬到天亮,也没有什么结果。 他狠狠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出去。 纸张像雪花一样,顿时散落在办公室里。 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满了,三盒烟全部抽光。 他按下呼叫键叫呼叫秘书。 “给我送包烟过来。” 秘书好像也是刚睡醒,睡眼惺忪声音都带着迷惘。 “五爷,您要……” 话还没说完,顾唯云嘶吼着打断。 “你要是没有脑子,就马上走人!” 暴怒的声音让秘书彻底清醒。 “二……二爷,对不起。” 顾唯云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不堪。 他来到顾氏自然是震惊了所有员工。 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敬畏,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他。 因为无论哪个公司,换了领导,新领导必然会裁掉旧领导的得力助手,换上自己的。 每个人都担心,他会不会将他们裁掉。 所以问好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带着讨好的意味。 他沉浸在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里,好像拥有了天下。 不过他也不蠢,除了陆召,顾言洲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留了下来。 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是需要原来的人去处理。 想到这秘书平时还算机灵,也跟着他加了一夜的班,他的声音不由得放缓。 “给我拿一包烟进来。” 秘书踟蹰着,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二爷,原来的顾总并不吸烟,所以我们这没有烟。” 很快他又补充道。 “我可以下去给您买,您抽什么牌子?” 顾唯云说了香烟的牌子便挂了电话。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他心底又是止不住的烦躁。 刚搬进来的时候,办公桌正对着的这面墙上挂了十几个时钟。 这些钟的指向不同,统一换算成了京市的时间。 他觉得顾言洲真的很能装,所以拿起板凳砸碎了所有钟表,而后换成了博古架,里面放置一些古董。 可现在,他想要确定时间的时候,却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秘书处提交上来的提纲,说国外的一个分部十点钟要开会,可他根本不知道,国外的十点钟,是京市的几点。 现在墙上只有一个钟表,还有一个小时八点,顾氏就会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上班。 等到九点,那些老家伙们又要来烦他。 顾唯云真的很想发脾气,想砸东西。 可心脏隐隐作痛,让他浑身无力。 看了看满地的文件,他想叫秘书进来整理。 按下呼叫键喊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他才想起,秘书出去给他买烟。 没办法,他只好自己一页一页地捡起了文件,按照页码标号重新整理,又看了起来。 他会学,他不会给任何人看不起他的机会。 而美美睡了一夜的顾言洲,迎着朝阳已经围着顾氏老宅跑了一圈。 甫一进门,便看到爷爷拿着毛巾站在门口等他。 “言洲,爷爷好久没见你运动了!” “爷爷……能看到你这么健康,我就是立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顾言洲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爷爷,你别说这种话,我会健康,你也能长命百岁。”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鹿知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唇边立刻浮现温柔的笑意。 “爷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你还要帮我带孩子。” “我每天都很忙,知之年岁又小,她自己活得很艰难,也不可能会带孩子。”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好,好,爷爷帮你带孩子!” 鹿知之明明离他们很远,却因为五感敏锐而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即将发热的耳朵,然后继续走向前。 “顾老爷子早安。” “昨天我们回来得太晚,鹿家又很远,所以只能在您家借住,真是打扰您了。” 顾老爷子笑眯眯,脸上的褶子都堆积在一起。 “不麻烦,不麻烦。” “是我这个老头子碍事,说什么借住这样见外。” “你跟言洲已经订婚,这个家早晚是要由你来主持的。” “你快点嫁进来,我才能少操心。” 鹿知之也有些不好意思。 顾言洲看出鹿知之的害羞,帮忙打圆场。 “爷爷,你和知之先吃饭,我去冲个凉换身衣服,马上就下来。” 顾言洲小跑着上楼,鹿知之搀扶着顾老爷子去到餐厅。 等顾言洲下来时,两个人刚放下碗筷。 顾言洲也看了看时间,迅速地吃了两口就准备要走。 再转身的那一刻,鹿知之拉住了顾言洲,示意他看向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顾言洲立刻明白。 “爷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跟知之会结婚,我们以后会有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活在自家亲人的算计中。” “你放心,大伯是我亲大伯,顾唯云也是我血脉相连的堂哥。” “我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但他们在我手下,绝对讨不到好处。” 顾老爷子没说什么,却看得出来,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抬起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挥了挥。 “去吧,早去早回,爷爷在家里等你。” 顾言洲转身站好,将身体弯成90度,深深地对着顾老爷子鞠了一躬。 鹿知之也颔首致意,心里却无限感慨。 手心手背都是肉,双方厮杀,最难受的,还是这位老人家。 顾言洲牵着鹿知之的手,坐上了那辆熟悉的车。 这一路上,两个人的手都没松开过。 顾言洲没说话,鹿知之也心事重重。 车开到顾氏门口,正好是上班的时间。 顾氏的许多人都认识老板的车。 对于这辆车出现在这里,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这……这是五爷的车吧?” “没错,我认得的,这车里难道是五爷么?” “可媒体不是说,五爷已经……” “就算没……也是伤得不轻,否则顾家怎么可能会让他堂哥接手!” “这顾氏的产业无论是五爷管还是二爷管,终归是在顾家手里,我们这群打工牛马操心这个干什么。” “对对,快走吧,一会打卡迟到,这个月奖金又没了。” 顾言洲握住鹿知之的手,眼神坚定。 “准备好了么?” “我们一起,把东西拿回来!” 第481章 豪门夺嫡 顾唯云实在是困顿,只是眯了一会,秘书从外面走进来。 他没睁开眼睛,只是挥了挥手。 “我没有叫你进来,滚出去!” 秘书胆战心惊支吾着。 “顾……顾总来了。” 顾唯云立刻睁开眼睛。 “我爸,他醒了?” 秘书更加惶恐了。 “不……不是您父亲,是五爷。” 顾唯云‘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面色凝重,然后像是释然了一样笑着翻了个白眼。 “果然有问题!” 顾唯云满脸的骄傲自负。 “有问题那又怎么样?” “他也就只能进门而已!这间最顶层的办公室是我的,他连上来的资格都没有!” 与此同时,楼下的顾言洲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那部专属于总裁的电梯。 他轻触指纹识别,电梯却纹丝不动。 接待人员一脸的小心翼翼。 “对不起五爷,二爷来了之后,叫了安保人员把这套系统换掉了,换成了他的指纹。” “他拿着证明文件,我们谁也不敢阻拦,实在对不起。” 顾言洲浅笑,一脸的无所谓。 “没事,你回前台吧。” 顾氏待遇好,顾言洲从不压榨员工,所以哪怕是个前台都对他十分忠心。 “五爷,我联系一下安保部门,让他们来想想办法吧。” “要不是您一直在住院,我们是不可能听二爷的话的。” 顾言洲没说话,径直走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 几个部门的听说顾言洲来了,全部从楼上下来。 “五爷,您回来了。” “五爷,我们都是打工的,请您谅解。” 前台端上柠檬水,仍旧像原来一样站在旁边。 空旷的大厅此刻站满了人,但凡手头没有重要工作的,都出来看热闹。 顾家两个‘皇子’争权,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场面。 昨天几个股东来闹的时候,还知道去会议室,不想当面吵架惹人非议。 现在二爷把电梯的密码改了,导致五爷只能坐在大堂里哪也去不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顾言洲喝了一口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现在刚上班,应该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吧。” 有人应和,有人默认。 顾言洲站起来,走到前台。 前台的墙上,‘顾氏集团’四个大字闪着金灿灿的颜色。 他抬起手,在顾氏集团的‘顾’字上轻按一下。 指纹识别后,‘顾’字滑开,一个精巧的机关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前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天天在这里站着,却不知道这个‘顾’字里居然有这样的玄机。 滑开后,一个开关便露了出来。 顾言洲只轻轻这么向下拉,一瞬间,整个顾氏大楼的所有灯光全部关闭。 电梯运行到当前楼层,电梯门也随之打开。 本来安静的大堂一瞬间嘈杂起来,有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轻声叫出来。 但大家只是瞬间便适应了当前的环境,大堂里又恢复了安静。 顾言洲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顾唯云的电话。 顾唯云看到停电的一瞬间正在交代秘书。 “通知所有安保待命,顾言洲现在跟顾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拦住他不许上来,要是敢上来,就把他扔出去!”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所有的灯全部熄灭。 电脑闪了一下,瞬间黑屏。 顾唯云看了眼电脑,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 “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刚记的报表还没有保存! 秘书看了一眼灯,又看了暴怒的顾唯云小心翼翼地说。 “就算是大规模停电,总裁办公室也不会停,因为有备用电,除非……” 话还没说完,顾唯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顾言洲三个字,顾唯云恨不得将手机砸了。 突然间的停电和顾言洲的来电让他知道,这一切都跟顾言洲有关。 他喘着粗气,压制着怒意接起了电话。 还没出声,电话那边先了话。 “顾唯云,知道顾氏整个大楼断电一分钟会损失多少钱么?” “现在顾氏好像是在你手里,赔的可不是我的钱。” 顾唯云咬着牙没出声。 顾言洲轻笑道。 “你以为换了电梯的密码我就打不开电梯的门么?” “我想上楼跟你解决是为了维护你的脸面。” “你既然不要脸面,想在大堂里当着顾氏上千名员工的面解决,那就下来吧。” 顾唯云气得破口大骂。 “顾言洲,你个狗娘养的!” 顾言洲根本不生气。 “我亲爱的堂哥,你别忘了,我母亲很早就不在了。” “当时我可是跟大伯和大伯母住在之前的别墅里。” “大伯母也算是照顾我一段时间的。” “你这样骂,她在九泉之下可不见得会开心!” 顾唯云更想骂人,可顾言洲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无能的人才会骂人,我要是你,我就赶快下来,毕竟顾氏总开关在一楼。” “你不是一心想要把顾氏握在手里么?” “你也不想顾氏一到你手里,就开始亏损吧!” 顾言洲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不再给顾唯云任何辩驳的机会。 鹿知之看着那个开关,小声问道。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顾言洲牵着鹿知之的手,走回刚才的沙发旁坐好。 “这栋大楼盖的时候我安装的。” “顾氏会参加许多公益活动,这个开关是为了每年地球一小时而准备的。” “只要按下这个开关,除了维护用户后台而需要一直通电的总机,所有电源都会关闭。” 鹿知之想了想又问。 “那顾氏停电一分钟,会损失多少?” 顾言洲忍不住笑出声。 “那是我骗顾唯云的。” “不过就是一些工作,晚些时候做没问题的。” 鹿知之又见识到了顾言洲的另一面。 他像个狐狸一样油滑,做什么,怎么做,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顾言洲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在这么多人都注视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地喝着前台送过来的柠檬水。 还拍了拍鹿知之的手。 “喝点水,稍微等一会。” 鹿知之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十分的不自在。 “等什么?” 顾言洲嘴角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电梯不能用了,顾唯云从顶层爬楼梯下来,可是要好一会呢!” 仿佛有预感一样,顾言洲刚说完,就听到了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顾唯云穿着粗气,双腿发软,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踉跄着从楼梯间跑出来。 第482章 不想成为凶手 “都他妈看什么?” 顾唯云也知道,自己从顶楼跑下来十分狼狈。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觉得面上过不去。 他捂住发刺痛不已的心脏,平复呼吸,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 之前身体明明很健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手顾氏,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在顾言洲住院的前半个月,他就将所有股份变更,顾氏已经收入他囊中。 可突如其来的异常感冒,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这才耽误了他进入顾氏的时间。 自从生病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 不仅时常感觉呼吸困难,就连心脏也经常疼痛难忍。 从顶楼走下来几乎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眼冒金星,双腿止不住地发抖,一种缺氧的感觉让他头脑发懵。 全凭着意志力才没有跪倒在地。 在楼梯间的时候他想着,顾言洲如此对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要让高高在上的顾言洲,当着众人的面下跪给他道歉。 否则他不会放过顾言洲! 可现在,他能强迫自己站直已经很勉强。 顾唯云理顺自己的气息,愤怒地看着顾言洲。 鹿知之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抓住了顾言洲的手。 “顾唯云面色青黑,恐怕有性命之忧。” 顾言洲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顾唯云。 “他的性命,与我何干?” “我早就已经跟他说过,顾氏这件事不是他能沾染的。” “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非要以身犯险,我没办法阻止。” 鹿知之摇了摇头。 “顾言洲,我虽然经常说不要介入他人因果,但顾唯云不一样。” “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少有我的参与,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说,我们要将属于我们的拿回来,但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也不能要。” “比如顾唯云的命!” “他自有他的因果,但这因果不应该牵连我们。” 顾言洲沉了面容,转头看向鹿知之。 “那我该怎么做?” 鹿知之想了想,十分不情愿地从随身包里拿出一颗丹药。 “顾唯云现在承担着顾氏的运势,这运势压得他身体脆弱。” “看他的模样,好像是心脏出了问题。” “你将这丹药让他服下,可暂时护住心脉。” “等他将顾氏交还给你,自然会痊愈。” 顾言洲接过丹药,半晌没有说话。 鹿知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顾言洲,想想你爷爷,再想想我。” “我们已经订婚了,以后还会结婚。” “我不想你爷爷每次看到我,都会想到,他孙子是丧命在我手中。” 顾言洲眼眸微动。 他是讨厌顾唯云,但算不上恨。 自从顾唯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鹿知之出手,他这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没想过原谅,因为顾唯云不值得被原谅。 但鹿知之的一席话惊醒了他。 顾唯云不是路人甲,他也是爷爷的孙子。 顾言洲攥紧了手里的丹药,拍了拍鹿知之的手。 “知之,谢谢你的善良,让我不至于在仇恨中迷失自己。” 鹿知之欣慰一笑。 “你知道的,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在意。” “这次,就算了吧。至于以后……” 鹿知之没再说下去。 毕竟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顾言洲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情绪。 他走到前台,打开了那个开关,然后转身对众人说。 “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上吧。” 顾唯云说话没什么分量,可顾言洲不同。 大堂里的人饶是再想看豪门的夺嫡恩怨,也不能不顾总裁的话。 灯光大亮,电梯恢复运行,众人开始散去。 顾言洲走到面色如纸的顾唯云身边,摊开手掌递给他一颗药丸。 “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把这颗药吃了,然后把公司还给我,结束这场闹剧。” 顾唯云看了看顾言洲手中的丹药,又抬头看顾言洲。 然后抬起手,狠狠的拍在顾言洲的手上。 药丸直接飞出去,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 “顾言洲,你以为你是谁?” “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跟我要回顾氏?” 顾言洲面色阴沉,整个人像是一座冰山。 他本就比顾唯云高,顾唯云又因为心脏刺痛而弯着腰。 在顾唯云看来,顾言洲垂着眼眸看他,眼神里全是嘲弄。 “我不会将顾氏让出来!” “自古以来,皇帝立太子都讲究立长立嫡。” “我父亲是顾家的长子,抛开叔叔生的那个废物,我算是顾家的长孙!” “顾家的产业就算我爸不接手,也轮不到你这个排行老五的孙辈!” “顾氏在我手中,合情合理!” 顾言洲有些无语,鹿知之从旁边走了过来。 “顾二少,按理来说你们顾家的事情我不应该参与的,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你配不配的事,这件事关乎到你的性命。” 鹿知之声音真诚。 “我是个玄师,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但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不接手顾家的产业,还不让你碰分毫么?” “古语有言‘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没有谁家会一直富下去。” “你想想,顾家到你这一代,富了几世?” 鹿知之越说越激动。 “你以为顾言洲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只是简单的车祸?” “还有顾言洲为什么常年被病痛折磨?”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着顾言洲身体不好,马上要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业。” “可凭空冒出来一个我,治好了顾言洲的身体,这让你很不安心。” “所以你三番五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让我没办法再给顾言洲帮忙。” “但是你想过没有,我真的是凭空出现在顾言洲身边的么?”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偏偏跟我交集最多,你没有查过到底是为什么吗?” 鹿知之冷笑道。 “你们顾家运势太盛,普通人根本无法承担这样贵重的气运和运势。” “而顾言洲饱受病痛折磨,还有我能出现在顾言洲身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的父亲!” 第483章 后悔救你 鹿知之也无法平静,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真的非常大。 之所以能在这好好地跟顾唯云讲话,是因为她对顾唯云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在意。 而且她和顾言洲共命的事情都是顾大伯一手所为,跟顾唯云没有关系。 她不想搞什么连坐,父债子偿的那一套。 插手管这件事,完完全全是为了顾言洲。 看着顾唯云脸上的青灰色逐渐凝结成黑气,她知道,顾唯云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 他不想顾言洲一样有紫微星守护,是帝王命格。 顾唯云只是个命格稍微好一些的普通人。 这气运压在顾言洲身上只是生病,还不会突然暴毙。 可压在顾唯云身上,就会跟顾言洲父亲一样,无故横死。 她整理好情绪继续说。 “你父亲知道顾家运势大,直到你和他都无法背起顾氏的整个运势,所以他选择从顾氏的整个产业中退出去保命。” “你父亲很聪明,他只是借助顾氏周边产业起家,并不完全依托顾氏。” “顾氏这艘大船,任谁搭上了都会扬帆起航,你父亲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借了顾家的势。” 顾唯云不以为意,打量着鹿知之,想从她的话中分辨出她说的话有几分真。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些跟我父亲也没关系!” “他已经放弃了顾家的全部家产,你们还想让他怎么样!” 鹿知之微微皱眉。 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为什么顾唯云会蠢成这样。 如果这话跟顾言洲说了,顾言洲自然一点就透,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可对着顾唯云,只能一点一点地给他解释。 “你父亲不肯接手顾氏,却又不能看着顾家衰落,所以他找人将我的命格加诸在顾言洲身上,让我们两个人的命格,扛着整个顾氏。” “他生怕顾言洲死了,这偌大的顾家产业会落在他头上。” “毕竟你父亲又不是什么万里挑一的命格,没办法找人与他共担。” 鹿知之眼眸微动。 “你觉得你是什么命格?能担得起顾氏的命运么?” “你看看顾言洲,哪怕是贵人命格,哪怕有我的命运跟他共同承担,也是一年里有半年要住在医院的。” “他几次差点都死了,要不是我作为玄师,一直积累功德帮他吊着命,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顾唯云听了这番话,说内心没被撼动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父亲一直抗拒顾家的产业。 那种抗拒并不像他所说的,是为了让父母双亡的顾言洲安心,所以他才不去插手。 而是一提到顾氏偌大的家业,就如见了洪水猛兽一样。 每次他说要回老宅向爷爷求个公平,父亲都暴跳如雷,甚至为此打断过他的腿。 他恨极了父亲的极端手段,要不是父亲的激烈情绪,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渴望顾氏。 但是,父亲昏迷着,顾言洲和鹿知之说的话无从考证,也许是知道他父亲昏迷,想夺回顾氏,故意说这样的话! 况且他不想在这两个人面前认输! “你们就是趁着我父亲昏迷,就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顾言洲见顾唯云还在嘴硬,面上不由得蒙了一层愠怒。 “你父亲昏迷不是你授意医生开了安眠药?” “你放心,我昨天就让医生给他停了药,早上医生打电话说他已经清醒。” 顾言洲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会听到了你执掌顾氏的消息,应该正往这边来呢吧!” 顾言洲摇了摇头。 “顾唯云,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狠毒的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 “我真不知道,这回救你是对还是错。” “如果你以后再对我和知之出手,我真的会后悔今天救你!” 顾唯云听到父亲来了,先是不知所措,可思虑片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身前的两人。 “多谢你告诉我他醒了的消息,要不然我还真的要被你们两个骗到了!”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十分不解。 “你什么意思,我们骗你什么了?” 顾唯云歇了这么久,终于把气息调整平稳,站直身体。 “我爸一直不同意我接手顾氏,现在你们把他叫醒,然后跟着他编故事一起来骗我的对不对?” “为的就是想拿回顾氏的产业!” “顾言洲,我真是高看你了!” “为了拿回顾氏的产业,你什么谎都撒得出来,你还要不要脸?” 他指着鹿知之。 “仗着这个娘们儿会些歪门邪道的法术,然后把这东西拿到我面前来吓唬我!” “老子是被吓大的么?” “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可能把顾氏还给你!” 顾言洲将头一偏,有些无奈。 “顾唯云,我现在是在救你!”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心脏还疼得厉害?” “这就是运势压人的预兆!” “而且刚才一见面,知之就看到你的面相青中带黑,你近日会有性命危险!” 顾言洲不耐的扯了扯西装,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今天本来没必要跟你说这些的。” “你觉得是你做局设计了我,其实这个局你能做成,全都是我一手成全。” “你让知之拿了我的委托授权,去帮帮你变更手续。”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她是在我意识不清醒之下替我做的决定,那这份授权,就不算数。” “只要我去起诉,你那些拿着授权更改的文书,全部没有法律效率,你还是要给我改回来的!” 顾唯云挑眉,声音十分挑衅。 “那你就去起诉喽,她鹿知之伪造授权文书,一样要进去。” 顾言洲冷哼。 “你脑子进浆糊了么?她是我的女人,我会让她承受代价?” “我签个谅解书,不追究法律责任,再象征性地要一些赔偿金,很轻松就解决了!” “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我早晚能将顾氏拿回来。” “我倒是拖得起,无非就是当给自己放个假。” “你现在随时有横死的可能,你拖得起么?” 鹿知之抱紧双臂,无奈地看向顾唯云。 “今天早上顾老爷子让我们手下留情,要不是看在顾老爷子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你死不死的,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提到顾老爷子,顾唯云像是被踩到了痛点。 “别提那个老不死的!” “他明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还要帮着你们对付我和我爸!” “他就是偏心你们,他早就该去死!” 第484章 流星坠落 顾言洲一拳砸到了顾唯云的脸上。 顾唯云本来就站不稳,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让他整个人飞扑出去。 大堂里几乎没有看热闹的人,连前台都识趣地离开了位置,只为了让他们兄弟两个可以好好说话。 可人是有好奇心的,就算不能靠太近听他们说什么,看一看总是好的。 所以当顾唯云被打得飞出去时,从各个地方传来惊呼。 顾言洲咬着牙狠狠骂道。 “我后悔了,我应该弄死你!” “不是看你被运势压死,而是亲手解决了你!” “你就是个畜生,根本不配活着!” 顾唯云的鼻子本就有旧伤,顾言洲这一拳头下去,旧伤崩裂,鼻血喷涌而出。 鼻子带来的酸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眼泪都流出来,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顾言洲,样子十分惨烈。 “我有说错么?他就是偏心,偏心你和你爸!” 顾言洲气的喘着粗气。 “他偏心?” “你怎么不问问你爸做了什么?” “他明知道顾家的运势正旺,会压死人,可他却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等着我父亲横死!” “他怕自己担运势,不肯接手顾家。又怕顾氏败落了,他没办法借着顾家的东风立足。” “既要,又要,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抛售顾家一些不要的产业,就是为了减轻自己需要扛的重担。” “大伯当年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只盼着自己好,不管别人死活。” “如果他在得知顾家运势的时候,第一时间将这件事说出来,分散顾家产业,想办法去解决,我父亲也不会死!” “顾家也不会这样分崩离析!” “所以,现在这一切都是大伯造成的,你还想让我爷爷怎样对你们?” “顾唯云,人不能忘本!” “如果你不姓顾,不是顾家的孙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再从你嘴里说出诋毁爷爷的话,我现在就亲手弄死你!” 顾言洲还想冲上前,却被鹿知之一把拉住。 “你别对他动手!” “他现在命格脆弱得像是一张纸,谁也不知道他会出现什么意外。” “也许自己摔个跟斗都能摔死,也许你这一拳下去,他可能就被你打死了!” “既然答应了顾老爷子,就不要食言。” “等一会你大伯到了,让他亲自说,这是他们父子之间该纠结的事。” “我们把话说清楚,他们信不信,怎么做,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鹿知之拉着盛怒的顾言洲想要去沙发那边冷静一下。 至少先远离顾唯云,省得那个疯子口不择言再说出什么让人暴怒的话。 顾唯云可以死,却不能死在她和顾言洲手上。 躺在地上的顾唯云心绪大乱。 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是知道的,这样说来,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再也无法轻视这件事,捂着喷涌无法止住的鼻血,那鲜红刺痛了顾唯云的眼睛。 想到这些年的痛苦都是顾言洲带来的,他的腿,他一身的伤痛,都是他的‘杰作’! 如果自己快要死了的话,那么他一定不能放过顾言洲! 顾唯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瞬间,仿佛鼻子也不痛了,腿也不瘸了。 他感觉很好,像是恢复到了最初的身体,浑身轻快舒畅。 看着顾言洲的背影,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让他能摆脱病痛,跟顾言洲较量! 顾唯云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地往前走着。 他要从身后抱住顾言洲的脖颈,将他拽倒。 然后拽住他的头发,狠狠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上次顾言洲就是这样拽着他的头发磕下去,丝毫不留余地。 他也要这样做! 他还要狠狠地踩在顾言洲的腿上。 当初他因为算计顾言洲被父亲打断了腿,又被鹿知之用银针将神经扎断,这才成了瘸子。 他也要让顾言洲尝尝断腿的滋味! 心里想着,他便也这样去做。 却在刚要出手的一瞬间,听到一声爆喝。 “顾唯云,你个畜生!” 顾唯云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令人憎恶的声音。 从小到大,他被耳提面命,一定要超过顾言洲! 后来不知为什么,父亲就不再拿他和顾言洲比较,而是告诉他,远离顾家,不要再肖想顾家的产业,那都是顾言洲的。 他在心里怀疑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被父亲放弃了? 所以,他自暴自弃般地活着,只有在父亲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他才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一点关注,感受到一点爱。 因为他就算是天大的篓子,父亲也只是训他几句,转身便将麻烦全部处理好。 父亲是爱他的,可这份爱是什么时候变成恨的呢? 也许,爱的反面就是恨。 当初有多爱,在被打断腿的那一刻就会有多恨。 顾唯云就那样看着父亲,不知不觉就泪眼朦胧。 无论顾言洲和鹿知之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想再掌管顾氏了。 他什么都不会,这一阵子活得很痛苦。 不过还是想问一句父亲。 自己坐在了总裁办公室里,所有人见到他都要行礼问好。 这样的他,会不会让父亲觉得骄傲。 他想开口,可心脏一阵刺痛,他捂着心脏蹲了下去。 身边的人惊慌失措。 鹿知之拽着顾言洲迅速后退,父亲却朝他奔来。 耳边嗡鸣,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用尽力气想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顾唯云慌了,他想问问大家都怎么了? 可下一秒,他只觉得身子千般重,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所有在场的人都亲眼看到。 顾唯云站着好好的,突然跪地。 棚顶的水晶吊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奥地利的水晶灯,纯手工打磨。 当初装这盏灯的时候,因为太重无法人工安装,是拆了大门,用悬臂吊车挂上去的。 水晶灯落地,顾唯云应声倒地,四散的水晶碎片折射着炫彩光芒,碎片在地上飞溅,宛若流星坠落。 尖叫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让思绪涣散的人瞬间回神。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鹿知之。 他将顾言洲拽到一旁,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张符纸塞入他手中。 “你在这呆着,不要动,不要过来!” 第485章 无仇不成父子 吊灯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鹿知之已经比所有人先感知到。 顾唯云想攻击顾言洲,她反应快,已经听到了顾唯云冲过来的脚步声和衣料窸窣声。 她想都没想的将顾言洲拽到另一边,然后回头准备抵挡顾唯云的攻击时。 她清楚地看到,顾唯云脸上的青黑色已经凝成了实体的黑雾,印堂发紫。 这是人马上要有血光之灾的预兆。 然而,这一切在鹿知之的眼睛里,时间仿佛被人按下了慢放键。 她听到了顾大伯的喊声,又看到顾唯云蹲下身。 顾唯云抬起头看向鹿知之,他在挣扎着站起来,却又像是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鹿知之抬手捏诀,至少帮他稳住心脉和灵魄。 可她的手却无法动弹,像是被看不见的绳子捆绑住。 双腿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移动。 慌乱之下,她想动用灵力,以灵气冲开这束缚。 可这一瞬间,灵气像是被储藏在一个密封罐子里,任她如何操控,也没有任何反应。 鹿知之脑子像是炸开一样。 天道! 是天道在阻止她! 然后,棚顶的吊灯就砸了下来。 她亲眼看到顾唯云被那盏吊灯砸倒在地。 金属的承重托砸到了他头顶,他整个人像一根面条一样,瘫软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内,周围气息流转变化,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大堂内的几声尖叫像是钥匙般解开了鹿知之身上的桎梏。 她看了一眼顾言洲,心脏快要跳出来。 原来天道要一个人死,那是无法挽回的! 她作为玄师,对一切气息的变化十分敏感,所以才能精准地感受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若是普通人在面临重大事故时,可能感觉到的就是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或者反应慢了一拍。 这并不是反应慢了一拍,而是注定发生的事,是不能挽回的。 天道在监管着每一个人,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准确地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若是有人想偏离那个轨道,那就是跟天道作对,跟命运对抗! 鹿知之十分庆幸,自己勘破了顾言洲和顾家运势的秘密。 若是她一切都不知道,贸然地去解开共命,如今承受这些的就是顾言洲。 她可能会在某一个时间收到顾言洲横死的消息,或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会亲眼见证顾言洲的死亡。 而她,对这些可以预见的结果,全都无能为力! 后怕的感觉让她一瞬间汗湿背心,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这符纸可以驱邪避灾。 其实对顾言洲来说,他本身的命格就可以避免很多灾祸。 可鹿知之被吓到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保证顾言洲的安全。 不知道曾经身为顾家掌家人的他,会不会也被连累。 所以她郑重地告诉顾言洲。 “拿好这张符,不要靠近。” 然后,便冲到了顾唯云身边。 鹿知之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已经练就了很强大的心脏。 她见过人间疾苦,也可以无视他人疾苦,因为心里清楚地知道,一切的苦痛来源于因果循环。 每个人承受的,都是在了结因果。 承担了,这因果才能了结,否则会生生世世循环,不得而终。 可她无法做到,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在眼前,哪怕这个人是仇人。 说她圣母心也好,说她滥好人也罢,这种维护是出于人类的本能。 动物看到同伴被困仍会施救,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水晶碎了一地,她穿越这一地碎片,从口袋里再掏出一粒丹药想要喂给顾唯云。 巨大的冲击将她推倒在地。 “你别碰他!” 鹿知之抬头,顾大伯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将她推开。 她心慌意乱之下没有做防备,就这样被推倒。 双手撑地,地上的散碎水晶划破了她的手。 顾言洲走过来将她扶起。 “知之,你没事吧!” 鹿知之摇了摇头。 顾大伯这一推,药丸不知道又被推飞到哪里去。 云瑶寨一战,她用光了所有的药材,法器,符纸,还没有补充完全。 家里仅剩的几粒丹药,都用在给顾言洲和她自己治伤用,并没有再炼制新的丹药。 这两颗护心丹,是她仅剩的两颗。 鹿知之闭眼叹息。 这大概就是顾唯云的命运了吧。 是他父亲的态度逼着他走上这条路。 又是她父亲,毁了他这一点生存下来的希望。 ‘无仇不成父子’, 希望顾言洲这辈子还完了债,下辈子不要再跟他做父子了。 见到鹿知之满手的血痕,顾言洲也慌了神。 “叫医生来!” 顾言洲身体不好,有医疗团队在公司随时待命。 后来这医疗团队就在公司里变成了一个部门,不仅负责顾言洲的突发状况维护,也可以给公司员工看病。 围观的人还是挺多的,有人应和道。 “已经叫医疗部下来了,还打了急救电话。” 话音刚落,医疗部匆匆带着急救箱下来。 几个人看到被吊灯砸倒的顾唯云也是吃了一惊。 顾唯云整个人像是躺在一个血泊中,明显可见手臂已经被砸得变了形。 带队的医生只是愣了一下,瞬间开始安排。 “这吊灯太重了,砸伤我们处理不了,需要送到医院拍片子。” “先把这吊灯抬起来,处理一下伤口,先止血!”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抬吊灯,顾大伯也跟着上手。 听说吊灯砸了人,也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人。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自动出来帮忙抬吊灯架。 吊灯架掀开,众人散开,医护人员迅速地处理伤口。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顾大伯的哭嚎。 若是鹿知之和顾言洲动手,他总还能有个泄愤的地方。 可顾唯云是被吊灯砸倒的,这纯属归于倒霉一类。 而且他心里十分清楚,顾唯云到底为什么被吊灯砸到! 他看着顾言洲,想骂又骂不出口。 这是顾唯云自己算计顾言洲,是他自找的! 顾大伯捶胸顿足,只能靠嘶吼来发泄心中的情绪。 他算了一辈子,从顾言洲父亲,到顾言洲,算计了个遍。 却没想到,最终会报应到自己儿子身上! 救护车来得快,专业的施救,顾唯云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走后,大厅一片狼藉。 顾言洲和鹿知之十指紧扣,两人的手掌心都沁出汗水。 他面色苍白,呼吸微重,还没从这场事故中缓过神来。 “知之,顾唯云……” “会死么?” 第486章 不死不活 顾言洲觉得自己思绪飘忽,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不可思议,但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看着顾唯云被抬上救护车,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刺得他额角疼痛。 他承认,有无数次,他都想杀了顾唯云。 在刑法理论上,这叫做‘激情杀人’。 是在被刺激,被挑衅下产生的犯罪动机。 可现在,顾唯云就站在那里,被落下的吊灯砸死。 这么荒诞的死亡方式,是不是也有一天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或者说,如果没遇到鹿知之,没有共命,没有改运,也没有抛售顾家的周边产业。 这吊灯砸的就是他! 鹿知之好像猜到了顾言洲在想什么。 他抚上顾言洲的脸颊,强迫他不要一直盯着那滩刺目的鲜血,而是跟她对视。 “顾言洲,你看着我。” 顾言洲被强行掰过脑袋,眼睛看着鹿知之,余光却忍不住往那边瞟。 鹿知之又抬手挡住他的眼睛。 “顾言洲,你不会那样!” 顾言洲被这句话彻底拉回了思绪。 鹿知之捧着他的脸语气坚定。 “你不要胡思乱想。” “有没有我,你都不会这样!” “你的命格,注定了你与别人的承载能力不同。” “假如顾唯云是一瓶矿泉水,那你就是一个小湖泊。” “在重压之下,矿泉水瓶会爆裂,而湖泊里的水是会溢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之前会一直生病,却没有立刻暴毙的缘故。” “大概是你上辈子做了好事吧,老天也会多偏爱你一些。”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变成这样。” 鹿知之的声音轻柔,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顾言洲终于在这样的安慰下,放松了心神。 他轻声问道。 “顾唯云……” “会死么?” 鹿知之低头,以时间点用小六壬起卦。 拇指飞速的在其他四根手指上算着,然后停了下来。 “不死不活。” 顾言洲想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什么,一下被鹿知之捂住了嘴。 “别说,天机不可窥破。” 顾言洲不再说话。 片刻后,陆召走了过来。 “言洲,我已经联系了保洁公司一会就有人来收拾。” “这几天顾唯云把几个项目弄得乱七八糟,特别是北城那块地,涉及伤亡了,要快速做出决断。” 顾言洲点点头,拉着鹿知之往电梯那边走。 上了电梯他还在看着那滩殷红,直到电梯闭合,再也看不见。 顾氏的顶层,一整层都是顾言洲的,办公室也不止一个。 顾唯云只是拆了一间,还有另外一间。 顾言洲有自己的办公系统,那是顾唯云看不到的。 虹膜解锁电脑,待处理事项一个一个地跳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轻松的日子,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工作,顾言洲有些头疼。 他脑子里都是那片刺目的红,根本无法安心处理。 “陆召,你帮我筛选一下,先把重要的挑出来。” 陆召应声离开,去到他自己的办公室。 顾言洲走到沙发,坐在了鹿知之的旁边。 他疲惫地将头放在了鹿知之的肩膀上,鹿知之也歪头靠在了他的头上。 两个人就这样倚靠着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从对方身上汲取着能量。 直到陆召发过一个又一个消息,顾言洲这才又走回电脑边处理工作。 这一天中,鹿母有问鹿知之什么时候回家,鹿知之推说有事晚几天回。 顾言洲也没出门,而是叫重九买了饭送上楼。 两个人在目睹了顾唯云的惨状后,都有轻微的ptsd。 这间办公室没有之前顾言洲的那间大,却正因为小小的,所以感觉很安全。 顾唯云是早晨送去医院的,直到凌晨两点医院那边才传来消息,手术完毕。 凌晨两点,顾言洲抱着鹿知之,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 重九走过来,说管家打来电话,顾老爷子一夜没睡,听说手术结束,连夜去到医院。 顾言洲怕爷爷激动之下出现什么问题,也急忙跟了过去。 赶过去时,大家都在icu外站着。 顾大伯靠着墙瘫坐在地上,顾老爷子拄着拐杖站着,身影更加佝偻了。 医生在跟两人说着手术的情况。 “病人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您也知道,这间医院当初是为五爷专门开设的,汇聚的都是国内顶尖的专家。” “我们在手术的过程中,已经跟各地的专家做了视频会诊,大家都一致觉得……” “最终还是要家属来做决定。” 顾老爷子和顾大伯都沉默着,医生说完了该说的话也离开,并不打扰两个人。 他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言洲。 “五爷。” 顾言洲眼睛看着顾老爷子,随口问道。 “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放低声音。 “肋骨断裂戳破内脏这都算是小伤了,主要是脊柱神经断裂,愈后最好也是高位截瘫。” “头部受到重击,脑干出血量十分高。” “现在就是……” “医学上判定的死亡是脑死亡。” “顾二爷除了没有脑死亡,其他的都……” 顾言洲也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全靠呼吸机活着对么?” 医生点点头。 “这样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现在只能说拔掉呼吸机,给病人留有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医生可能说着说着就忘了要小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正常的声音。 他们离顾大伯不算远,这声音明显被顾大伯听到了。 刚才还沉默着一言不发,宛如雕塑的顾大伯终于突然崩溃了。 “谁说要拔管,我们不可能拔管!” “你们现在就找专家,把全国的专家都叫过来会诊!” “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总有能治的!” “我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变成这样的,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他是被顾家害成这样的!都是顾家!” “什么破天的富贵,什么豪门巨贵,都是狗屁!是狗屁!” 顾大伯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有钱,顾家也有钱,治不好,就这样瘫一辈子我也养得起!”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安慰道。 “你冷静一些,没人说不治,现在不是在想办法么!” 顾大伯根本无法冷静,他双手握住顾老爷子的肩膀,目眦欲裂。 “爸,唯云这样,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第487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看到顾唯云变成如今这模样,顾老爷子心痛不已。 面对大儿子的指责,他没有任何反应,通红的眼睛透露出他内心的无限痛苦。 当初顾言洲父亲过世,他跟大儿子商量过。 他虽然有三个儿子,可是大儿子身体不好,二儿子早逝,小儿子又不争气。 这可能是顾家大厦将倾的前兆,他想要把顾氏的企业散开。 主要产业还是把持在顾家的三房,分支产业就让给顾家的旁支。 可大儿子并不同意这样。 他说着不能让顾氏分裂,顾氏要永存。 还劝自己,顾言洲是顾家三代以内最出色的孩子,这是上天赐予顾家的礼物。 顾氏虽然有一定的底子,可他接手后赶上了社会高速的发展,这才迅速壮大。 可以说,顾氏的荣耀是在他手中更加繁荣,他自然是分外的舍不得。 彼时,顾言洲还在国外求学,顾老爷子还在解体和继续坚持中摇摆不定,顾氏旁支狼子野心,妄图分裂顾氏。 顾老爷子刚强了一辈子,怎么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头上动土。 我不想要了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来抢。 顾氏面临了最重大的危机。 几年后,他终于摆平了这危机,顾氏彻底安定下来,顾言洲恰好从国外毕业,直接接手。 直到顾言洲亲自跟他说出大伯的所作所为,顾老爷子一夜没睡。 他回想起当初大儿子跟他说的话,大儿子这些年的行为。 终是硬下了心肠,帮顾言洲演了这场戏。 这几个月,他急速地消瘦下去,往日的精神头已经不复存在。 明面上,他住院是因为忧心顾言洲‘被烟花炸伤’命悬一线。 就连顾言洲都以为,爷爷是在帮忙他迷惑顾唯云。 可只有身边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是真的病了。 命悬一线的,不是顾言洲,而是他。 现在一切的龌龊龃龉都被放在了明面上,大儿子崩溃,在怪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两相对比,是大儿子先对不起二儿子一家。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顾唯云变成这样,那些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 顾言洲其实心里很为爷爷打抱不平,但顾唯云变成这样,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顾行章大骂每一个人,从顾老爷子骂到顾言洲,连站在旁边的鹿知之也不能幸免。 “都是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是你的到来给顾家带来了灾难!”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唯云怎么会这样!” “我在顾家一天,你就永远不要想嫁进顾家!” 鹿知之冷笑着看着顾大伯。 “顾大伯,老爷子和顾言洲不想说话,是因为他们不想在你的包袱上加重你的愧疚。” “可我又不是你的谁,没理由挨你的骂!” “首先,我嫁不嫁顾言洲凭的是我愿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其次,顾唯云变成今天这样,不怪顾老爷子演戏欺骗你,也不能怪顾言洲算计他。” “要怪只怪你心术不正!” 顾老爷子看向鹿知之,眼里带着祈求,好像是想要让他不要再刺激顾唯云。 鹿知之却不这样觉得。 “顾老爷子,我知道您不愿意让我这样说。” “可是有些人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者,他永远想到的都是自己,那些对自己不利的,都是别人的错。” “顾大伯可以一时生气口不择言,可终将要面对现实。” 鹿知之毫不客气留情。 “顾大伯,我这个人最是公平,只讲因果,不讲人情。” “如今这个局面,无论如何,这口大锅你都不该甩在别人头上。” “这个家里,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不就是你么?” “若当初你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摊开讲,并且想办法,顾言洲的父亲也不至于过世,顾言洲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你心疼顾唯云如今躺在床上不死不活,你可否知道,顾言洲这些年都在死亡边缘挣扎。” “你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对,顾言洲的亏生在顾家,要是个普通人,早就死了。” 顾行章想说话,鹿知之提高声音,将他要说的话头压下去。 “再说顾唯云,你若是好好教养他,他根本就不会觊觎顾言洲手里的东西。” “每个人都需要来自别人的肯定,这是人成长路上一种正向的情绪。” “可作为父亲,你根本没有给顾唯云提供足这种情绪,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 “你为人子不孝,为人兄不义,为人父不仁!”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我说话一向难听,我只想说,这一切都是报应,对你的报应!” 顾大伯被骂得满脸通红,伸着手指颤抖着指着鹿知之,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心底知道,鹿知之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真正能引起一个人愤怒的,往往就是那些无法反驳的真话。 其实在顾唯云出事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明白了,这是报应。 当初,他和顾言洲的父亲一起分管顾氏产业。 可弟弟身体不好,遂提出将顾氏的主业交给他打理。 他亲眼看着弟弟虚弱的身体日渐强壮,而自己自从接受这项产业后,身体越来越差。 直到他开始呕血,才发现是胃出了问题。 他在医院认识了自称玄镜宗的人,男人告诉他,可以解决他的问题。 他天生命格弱,不能接手顾家的主要产业。 那时他正值盛年,刚想大展拳脚就被告知自己不可以触碰顾氏产业,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人格上的侮辱。 他还曾经怀疑过,是不是两个弟弟联手起来想让他这个大哥放手。 找了好几个高人,这些人就像是统一口径,都说他命格太弱,不能承受太强的运势。 他借着这次生病,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里的产业全都给了顾言洲父亲。 后来,顾言洲的父亲出车祸身亡,父亲就准备把产业都交给他或者彻底分散。 他是同意将顾家的产业分散的,他也知道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担。 可父亲却说,三弟不争气,就算是分散开,这些产业也会由他接手。 他这不是进退两难,根本就是陷入绝境。 第488章 最后一面 顾氏解体,主支产业会落在他手上。 不解体,所有都会是他的。 将自己知道的事实说出来,那弟弟的死就是自己的不作为。 死亡的恐惧将他笼罩,他每夜都会做噩梦。 梦到弟弟满身是血地向他伸出手。 就这样,他找到了玄镜宗的那个男人,愿意将一半家产赠与他,求他救救自己。 玄镜宗那男人替自己测算,说顾言洲是紫微星命格,手里有个女婴出生时应了天狼。 他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命不该绝。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做了这样的一个阵。 在他紧紧握住红绳的时候,男人告诉他,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既定的,若是强行改变,或许可以暂时骗过天道,可谁都不会永远幸运。 若是这阵破了,必然会反噬。 或许,那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咬着牙进行了仪式。 现在他终于受到了反噬,得到了报应。 他的报应就是,中年丧子! 那些想指责众人的话,一瞬间便无法再说出口。 他不是完全没有心的坏人,有些事他也不想。 可他实在无法接受,今天这局面是他一手造成。 可能是发泄过,也可能是被鹿知之当头棒喝变得清醒。 他想起了当初握紧红绳时的坚定。 这条路是当初他自己选择的,现在没路了,他就自己蹚出一条路! 他顾行章不能被人看不起! 他闭了闭眼睛,放下了指着鹿知之的手指。 最后看了一眼年迈的老父亲。 哪怕他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 顾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仿佛读懂他眼里未说出的话,两行眼泪瞬间落下。 两个人对视几秒,谁也没说话,最后移开目光。 “医生,我只问你,国内的专家都会诊过,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医生刚刚目睹了顾家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整个人都有些懵。 直到顾行章的眼神看在他身上,他才觉得后背一凉回过神。 “顾……顾总,我已经跟相熟的专家做过简单的会诊,现在还是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我会将顾二爷的病例整理好,开一个研讨会,也许会找到别的办法。” 顾行章看到了医生眼里的勉强。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做医疗转移的准备,我现在联系人,带唯云去国外再看看。” 医生点点头,就下去安排了。 顾行章走到了icu门口,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儿子。 他没有再回头,声音透着疲惫。 “是非恩怨不用再提,我们算是两清了。”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流着泪后退。 鹿知之刚才说得对,顾行章没有教好顾唯云,他也没有教好顾行章。 事到如今,不过也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这句‘两清’和‘不想再见’,可能就是父子两人的最后一面。 既然相见便会想起之前的痛苦,那以后再不见面,或许是彼此最好的结局。 他没说什么,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顾言洲追上去想要搀扶,顾老爷子甩开了顾言洲。 “言洲啊,让爷爷一个人待一会吧。” 鹿知之拉了拉顾言洲,冲着他摇了摇头。 顾言洲就站在那,目送爷爷离开。 在爷爷离开后,他也拉着鹿知之离开了。 重九开着车,鹿知之和顾言洲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手却一直十指相扣地攥紧在一起。 顾老爷子需要冷静一下,顾家老宅回不去,顾言洲还是让重九将车开到了公司。 刚走到公司门口,大厅灯火通明。 可走到门口,顾言洲停住了脚。 顾氏的吊灯十分璀璨,每次走到门口就能看到水晶垂下,折射着七彩光芒。 可现在,大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像是在提醒着他,这吊灯让一个人送了命。 顾言洲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他抬头看着月亮,不知道想要去哪里。 除了顾家老宅,他还有很多房子,可他哪里都不想去。 鹿知之走上前,握着顾言洲的手。 “要不然我们回鹿家吧。” 就这样,两个人静悄悄地回到了鹿家。 门卫看到鹿知之回来急忙放行,重九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天色将亮未亮,鹿知之将张伯叫醒,安排好重九和保镖的住所,带着顾言洲回了自己的卧室。 对于带顾言洲回卧室住这件事,她心里接受得很坦然。 经历了今天这么多的事,她实在无法将顾言洲一个人扔在客卧。 再说他们已经订婚,住在一起也不算是逾越。 顾言洲经常住院或者出差,所以他车子的后备箱里常备着换洗衣服和睡衣。 顾言洲眉宇间都是疲惫,洗了个澡后就安静的躺在床上。 两个人手拉着手看着棚顶。 可能是太累了,不一会顾言洲就进入了梦乡,鹿知之却无法睡着。 直到天亮,她听到了楼下的声音,这才下楼。 鹿母看见她下楼,急忙拉过她的手。 “知之,我早起就听张伯说,你将顾言洲带回来了!” “妈妈不是老古董,理解你们年轻人的这个难舍难分。” “但是你爸爸在家……你不能就这样将顾言洲带回来……” “一会他醒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鹿母拍了拍鹿知之的手。 “趁你爸爸还没起床,你赶紧叫顾言洲去客房睡!” 鹿知之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异常。 她拉过母亲的手坐在沙发上。 “妈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鹿知之将为什么把顾言洲带回来,又为什么留在自己房里睡说了清楚。 之前怕母亲担心,她从来没说过这些事。 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她把所有的事情跟母亲坦白。 从她认识顾言洲,到两个人共命。 从七颗的丹,到两个人订婚后。 所有的阴谋算计,顾言洲的难处,她的隐瞒通通说了清楚。 鹿母陪着哭了一场又一场,连鹿父站在身后多时都不知道。 “言洲真的是太可怜了。” “他大伯真的很不像话,如果……如果当年……” 鹿父连睡衣都忘了换,直接坐在沙发上。 “我早就说过,顾家这种大家族不比我们小家,阴私算计太多了。” 他摇了摇头。 “跟顾家的婚事,你再考虑一下吧!” 第489章 保证 鹿知之还没说什么,鹿母先急了。 “你说的什么话,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婚都定了还说什么再考虑一下。” 鹿父一脸的担心。 “我这不是觉得顾家太乱了,舍不得知之过去钩心斗角么!” 鹿母语气嗔怪。 “言洲家里现在出了这种事,你再提退婚不让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不是给他雪上加霜么!” “顾家纵然乱,可言洲是个好孩子,对我们知之也一心一意的,这不比什么都重要!” 鹿父也只是一时气上头,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些。 鹿知之站了起来。 “爸爸,我是不会离开顾言洲的,我……” 鹿知之住了声,就见穿戴整齐的顾言洲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眼底乌青浓重,神色恹恹,就睡了这么几个小时,感觉更累了。 看到鹿知之,他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然后轻快利落地绕到沙发正面,站在鹿父鹿母身前。 “伯母好,伯父好。” “昨晚家里出了点事,事发突然,所以知之带我回了这里。” “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是我失礼了。” 鹿父的神色有一丝的尴尬。 他不知道顾言洲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多少,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想再去粉饰太平。 鹿父想了想,还是缓和了声音。 “言洲,知之跟我们讲了你家发生的事。” “对于这件事我们表示遗憾,我们鹿家在医学界也有一些人脉,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把你堂哥的病例整理好发给鹿饮溪,我会帮你联系一下相关方面的专家。” 顾言洲微微俯身鞠躬。 “谢谢伯父,不过应该是不用了。” 鹿母一瞬间紧张起来。 “是不是……你堂哥他……他……” 顾言洲急忙解释。 “没有,我堂哥还活着。” “只是他们可能要去国外医治了。” 顾言洲微微低头,再抬起头,眼神澄澈坚定。 “伯父伯母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和知之的婚礼照常举行。” “我之前已经跟鹿家保证过,不会让知之卷入鹿家的这些风波中。” “现在这件事彻底结束,我们可以继续准备婚礼了。” 鹿父叹了口气。 顾家和鹿家的结合跟别的豪门联姻不同。 豪门联姻是为了强强联合,一般会先订婚,再继续商业合作。 合作个一两年,看看商业价值有没有因为两家的结合而更上一层楼。 其本质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合作失败,或者中途决裂,那两个订了婚的人就会一拍两散。 直到合作成功,两家的利益变得密不可分时,两家才会考虑结婚。 订婚好比签了协议,结婚才是真的面向大众公告,两家已经变成了利益共同体。 而鹿知之和顾言洲是自由恋爱,鹿家和顾家发展方向不同,几乎没什么可以互相结合的地方。 所以订婚之后,两家就开始筹备婚礼。 鹿父忙于工作,婚礼的事情一直是鹿母和顾老爷子在筹备。 后来遇到了顾言洲被烟花炸伤,生命垂危住在医院,这备婚事宜就停了下来。 鹿母一度觉得,这婚事不稳妥,现在得到了顾言洲的保证,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婚事先不急,等你们那边一切安稳再说。” 顾言洲也不再纠结。 他一直觉得,说再多也不如真的去做。 早餐早就做好了,佣人看到一家人在说话也没去打扰。 现在话也说完了,便招呼众人开始吃早餐。 顾言洲精神恹恹地没心情吃早餐,提出要告辞。 鹿知之本想着跟顾言洲一起去,却在鹿父的眼刀下决定只送顾言洲到门口。 门口停着十几辆车,猛地看去,还以为是接亲的车队。 除了中间那辆黑色的加长,其他都是保镖的车。 顾家事发突然,大房三房现在是撕破脸的状态。 重九怕顾行章存了报复的心思,连夜加强了安保。 顾言洲和鹿知之站在大门口说话,两个保镖站在车顶棚观察四周。 鹿知之看了一眼神经紧绷的众人,握住了顾言洲的手。 “怎么不多睡一会,这么早就要走?” “我想着跟你一起的,可是我已经好久没回家,爸妈可能有事想跟我说,所以不能陪你了。” 顾言洲回握鹿知之的手,像是从她掌心汲取能量。 “陆召那边来了电话,说我大伯刚带顾唯云离开了京市。” “现在公司的所有权都在顾唯云身上,公司也乱成一团,我得回去处理。” “都是工作上的事,难免枯燥,你奔波了这么多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顾言洲打量了多出来的几个安保车辆。 “我大伯暂时还没什么动作,等他回过神来,可能会找我的麻烦。” “你跟着我也不太安全,相信伯父不让你跟着我,也是有这个意思。” 鹿知之听出了顾言洲话里的心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爸妈对我是出于关心,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想法。” 顾言洲笑得疲惫。 “你父母一向疼爱你,我清楚的,再说,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你父母不会担心,我也能专心处理工作。” 鹿知之点头,目送顾言洲上了车。 车队缓行在山路上渐渐消失,还有两辆车却拐了个弯,驶向了实验室的入口。 果然,她一回到家就听到张伯来汇报。 “顾总留下六个人,说是要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做。” 顾言洲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加强安保,怕顾氏动荡时期,有人浑水摸鱼对鹿知之下手。 鹿知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粥吹凉送入口中。 馥郁的药草香充斥了她的口腔,甘甜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味道让她安心,仿佛缓解了这半年的颠沛流离。 她开口声音淡然。 “顾言洲想多了。” “顾氏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看到现在这个状况,没人会想来惹我的。” 鹿知之猜的没错。 顾氏盘根错节,各个分支都在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顾老爷子的族兄都没有停止对顾氏的觊觎。 自从顾唯云接手顾氏,他们先是按兵不动,等着顾唯云自己作死。 可顾唯云出事后,他们却难得地老实了起来。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顾老爷子捂得再严实,顾言洲和顾唯云那些龃龉都传到了别人耳朵里。 那盏吊灯砸下来,砸到的不仅仅是顾唯云,也把那些分支砸了个透心凉。 跟鹿知之做对的人,没有好下场! 第490章 顾氏解体 顾言洲从鹿家离开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回了顾家老宅。 他在老宅门口坐了两个小时,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进去。 直到老管家出来,走到他车旁边。 “言洲,你爷爷叫你进去。” 顾言洲再三思索,还是跟着老管家进去了。 他步伐有些沉重,思绪也纷乱。 老管家站定,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洲,放松些。” “你爷爷活了这么大年纪,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有时候,你想的有可能跟他不谋而合呢!” 老管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继续引路。 顾老爷子就坐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的摇椅上。 他神态安详,看着庭院里的花团锦簇,仿佛昨夜的痛苦只是一场幻觉。 顾言洲在身旁站定,顾老爷子睁开眼睛看他。 “言洲,坐。” 重九搬来椅子,祖孙两个像往常一样,拉着手聊天。 “言洲啊,刚才怎么不进来呢?” 顾言洲低着头,看着爷爷手上的皱纹和日益变多的老年斑。 “回来得有点早,怕打扰您休息。” 顾老爷子呵呵笑了几声,声音十分慈爱。 “我年纪大了,觉少,很早就起来了。” “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总是贪睡的。” 顾老爷子声音微颤,似乎是带着哽咽。 “可言洲你啊,好像从来都没有贪睡过。” “只要身体健康,都是跟我老头子起的一般早。” “你那么辛苦的管理着顾氏,可却没有许多乐趣,除了生病,就是忙工作。” “你爸爸将你交到我手中,我却没有让你好好的过你的人生,我真的是,没有脸面对他啊!” 顾言洲听出爷爷声音中的哽咽,轻声安抚。 “爷爷,我既享受了这份荣耀,也应当为顾家做出贡献,这是我应当……” 顾老爷子抬手打断顾言洲的话。 “没有谁是应当做什么的。” 他用脚尖点地,摇椅轻轻的晃起来。 “我想好了。” “顾氏这艘大船已经航行了百年,是时候上岸修整一下了。” 顾言洲想起了老管家说的话。 他说爷爷想的,或许跟他想的一样。 之所以在门口呆了那么久犹豫着不敢进门,就是因为顾言洲实在无法说出口心里的想法。 他想将顾氏解体。 只留主体产业,将旁支负责的那些产业,真正的落实到他们身上。 不再是由他们管理,而是让他们成为手握实权的主人。 可这产业是爷爷亲手交到他手里的,他没资格这样处理。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我就能下定决心将顾家分了,你爸爸也不会死,你大伯……” “唉,不提了。” 顾老爷子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们顾家的钱,就算挥霍着花也够花几辈子了,爷爷也老了,更是花的少。” “爷爷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跟知之能够好好地过你们的人生。” “有时间睡个懒觉,或是出去看一场电影。” “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不要再像你们几个兄弟一样,几乎都是保姆带大的。” “不要再想着怎么扩大顾氏的产业,而是要想如何过好自己的一生。” 顾言洲沉默着没有说话。 解体顾氏,现在是最好的选择。 他已经和知之解开共命,顾唯云手里的股权和公司早晚会再次回到他手上。 谁也无法预知他的后果。 他病了这么多年,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面对死亡,他已经有足够的心里建设。 可现在他有了鹿知之。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他就是个铜墙铁壁。 可正因为有了鹿知之,他才有了软肋。 他开始怕死,怕没人陪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是死了,鹿知之该有多伤心。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哪怕现在他没什么问题,难保以后不出事。 以后她和知之还会有孩子,如果他真的出事,那他和知之的孩子,可能会被人算计,变成下一个自己! 他不允许这一切发生,所以顾氏必须解体。 顾言洲以为爷爷这关最难过。 可爷爷却先他一步提出来。 顾言洲十分动容,泪水打湿眼角。 顾老爷子抬手擦去顾言洲掉落的眼泪。 “你别有心理负担。” 他抬头看了看这偌大的房子,好像说话都有回声。 “这个家就剩下咱们祖孙两个了,往后的日子,一定要舒心一些才行啊。” 顾言洲低着头,不想让爷爷看到他眼中掉落的泪水。 一只大手笼罩在他头顶,替他理顺毛躁的发丝。 “言洲,去吧。” “把这件事收尾,我还期待着你跟知之的婚礼呢。” 顾言洲没有啰嗦,站起来深深的对着顾老爷子鞠了一躬。 爷爷将他带大,后来父亲过世,顾家动荡,也是爷爷拖着病体再次出面平衡。 还没等到他做出一番成绩让爷爷安享晚年,顾家又要解体。 爷爷好像一直在为他操心。 顾老爷子笑眯眯地晃动摇椅。 “去吧,做你想做的。” 顾言洲站起身,利落地离开了老宅。 这一次,他要走的路终于变得宽阔,且一片光明。 回到公司,顾言洲跟陆召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工作。 还好之前就在盘点顾氏的公司,现在做起这些来事半功倍。 当月,顾家即将解体的消息震惊了京市。 顾家股票涨涨跌跌,人们都在猜测,是不是顾言洲真的死了。 直到顾氏开了新闻发布会,面向大众做出了解释。 顾氏正式解体。 就像之前商量好的那样,顾氏只占主体产业,其他部分让权,只收股权分红。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最后一个公司的股权交割完成,完成内部解体。 历经半年,顾氏这艘航行百年的大船终于靠岸。 那些旁支对于落入自己身上的这泼天的富贵,表现出了十分的喜悦。 顾氏老宅,从来没有任何一年的新年,像现在这样热闹。 旁支纷纷拿着年礼过来拜年,哪怕按照家族规矩不能进老宅,也要在庭院里等着跟顾老爷子亲自说一句话。 这个新年,老宅的庭院像市场一样热闹。 仿佛这寒冬像炎夏一样,大家都出来院子里纳凉。 顾言洲怕爷爷着凉,遂叫人将老宅后院的房子收拾出来,专门用来接待客人。 爷爷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见到旁支的亲眷也分外开心。 两个老人家喝着茶,聊着家常。 “言洲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啊?” 第491章 备婚 一说到婚礼,顾老爷子就笑意盈盈。 “过完年安定一下就办典礼,到时候你也要赏脸捧场啊。” 今天来找顾老爷子的是他的亲表兄,姓周。 周老爷子只比顾老爷子大两岁,小时候两人很是要好。 豪门联姻都是为利益驱使,在正式成为利益共同体之前并不会办婚礼。 鹿知之和顾言洲的婚礼,在豪门世家中,算是迅速的。 三年是正常,五年也不稀奇。 再者说,豪门联姻,讲究的就是一个排场。 新娘的婚纱都要穿手工高定,一件婚纱光制作就要一年半载的。 各种首饰也是一样。 会有专人盯着拍卖会,买下一些宝石,经过设计,打磨制作,做出首饰。 样样都很费时间。 像他们这样,年中订婚,第二年年初办婚礼,不免让人联想到某些事。 周老爷子眼睛微眯。 “怎么这么快,是有喜讯了?” 顾家愈发的人丁凋零,旁支都看在眼里。 有些人恨不得顾家断子绝孙,好瓜分这所有的财产。 可现在这些财产已经分散开来,落实到各家各户,他们反而不再看热闹,询问时也带着三分真诚。 顾老爷子脸上浮起意思忧伤。 “没有的。” “鹿家家教严苛,而且言洲也不是那样的人。” “知之又是个豁达的,对典礼的场地,衣服着装,首饰什么的都没有要求。” “早点办,早了了一桩心事,我也就能无牵无挂了。” 顾老爷子说话意味深长,周老爷子听出他语气中的含义,也突然就感性起来。 自小长大的情谊总是强过别人,周老爷子说话也直白。 “你说得对啊,早办完早好。” “我们老了,除了给孩子们攒下个家底让他们衣食无忧,其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能帮忙,至少也别拖后腿啊。” “我这身体……唉……不说了不说了……” 顾老爷子轻声叹息,他们两个的心是一样的。 按照规矩,自己若是死了,孙辈最起码要守孝三年。 也有的人家因为种种关系,等不到三年,那最少也要守一年。 就算是这样,也是要被人背后议论的。 知之还小,多等几年也没关系,可言洲不能再等了。 再说了,他还想看看重孙才能闭眼,不想带着遗憾下去。 想到这,顾老爷子仔细打量了坐在身边的表哥。 他确实好像憔悴瘦弱了不少。 “你这身体不是一向比我好,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个保健医?” 周老爷子摆摆手。 “不是保健医的事!” “前一阵子过年我祭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双腿就不听使唤了,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腿倒是没什么,肩膀撞在了供桌上。” “供桌撞翻了,贡品碎了一地,我这右肩膀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疼。” “去医院查过,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唉……就是老了,不中用了。” 顾老爷子听说医院都查不出的毛病,脑子里有一根弦突然紧绷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送走了周老爷子,看到顾言洲带着鹿知之坐在沙发上聊天。 刚看到周老爷子身体也不好,他有些提不起情绪。 “知之啊,在这里吃完晚饭在回家吧。” 鹿知之翻看着手中的册子,抬头应了声好。 因为急着结婚,没办法定制饰品,所以就从顾言洲这么多年买下的首饰里挑选。 鹿知之看着那成套成套的宝石饰品,鹌鹑蛋大小的主钻,十分炫目。 一想到这些东西要戴在她身上,她就有点抗拒。 太花哨隆重了。 鹿知之将册子收起来放在桌子上。 “我们不能随便买一点么?” “我那天听婚礼策划说,你买的这些首饰,都是有收藏价值的,会随着市场的变动升值,要是有人带了,就不值钱了。” 顾言洲将册子重新塞回鹿知之怀中,耐心地说。 “咱们结婚匆忙,定制珠宝肯定来不及。” “市面上所见的成品定制,在设计之初就会把图样送给世家的太太小姐们挑选,能在市面上卖的,都是被人挑剩的。” 顾言洲刮了刮鹿知之的鼻子。 “我怎么可能让你用别人挑剩下的东西。” 鹿知之又重新翻开册子,继续挑选。 选了一会,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般同时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又将头转向了顾老爷子。 鹿知之不是第一次来顾家商量婚礼的事,每次顾老爷子都会在旁边笑眯眯地帮忙挑选。 一般难以抉择的时候,顾老爷子都会豪爽地说。 “知之,这些都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买,爷爷有私房钱的,我们不用言洲的钱,爷爷买了送给你。” 可这会儿,顾老爷子却一言不发,目光看着窗外。 鹿知之拽了拽顾言洲的手小声的问道。 “爷爷怎么了,好像有点……难过?” 鹿知之放下手中的册子跟顾言洲一起走到落地窗旁。 “爷爷,你好像有心事。” 顾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刚才看到你舅爷爷了,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看了医生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鹿知之前一阵子跟着顾言洲处理公司的事,脑子比以前灵活了不少。 她只思索了片刻就知道顾老爷子的意思。 像这样的富贵人家,医疗资源是不缺的,除非得了绝症,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 这种查不出病因的病,大都会考虑请个玄师来家里看看。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个。 恰巧顾老爷子信,恰巧家里也有个玄师。 鹿知之知道顾老爷子的心理。 因为自己曾经跟他说过,想请她替人看病,有很严苛的要求。 可上次她提的那些要求,有一大半说的是气话,主要是不想跟顾家再牵扯。 如今就要结婚了,这么点小忙她怎么可能拒绝。 鹿知之主动说道。 “爷爷,你是觉得舅爷爷并不是真的生病,而是被邪祟缠上了?” 顾老爷子一脸的不好意思。 “知之,爷爷并不是想让你帮忙的,爷爷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我只是在感伤,我们都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能活。” “不过能看见你们结婚,爷爷也算是能瞑目了。” 即便是鹿知之提出了想帮忙,可顾老爷子始终没有说需要帮忙。 饭毕后,鹿知之主动提出。 “顾言洲,带我去你舅爷爷家看看吧。” 第492章 婚礼场地 六月天,莺飞草长,人们脱去冬装,漂亮的姑娘们已经开始穿上裙子。 鹿知之和顾言洲的婚礼也在六月初举行。 本来打算过完年之后就办,可这期间在鹿知之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不忍看顾老爷子伤心,鹿知之要求顾言洲带她去了舅爷爷周家。 见到周老爷子后,没想到顾老爷子的担忧是真的。 周老爷子不是什么年岁大了受伤不容易康复,而是有人给她下了蛊。 这蛊虫寄居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地释放毒素。 这毒素扩散至右边身体的神经,会导致人偏瘫,看起来像是中风才有的症状。 顾氏解体,周家算是这些旁支里受益最大的人。 周老爷子平日里心思少,出了什么事一直都站在顾言洲一派帮忙。 家里几个儿子孝顺,分管着周氏,周老爷子虽不管事却帮忙掌舵,周家一直发展得很好。 顾氏解体后,周家更是扶摇直上,在众多旁支里脱颖而出,虽比不得之前的顾家,却也成了一方巨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周家一跃成为龙头,眼红的人不胜凡几,总会有人冒出小心思。 鹿知之明白豪门阴私,却不想管,她只想让顾老爷子能舒心一些。 她白天在周家为周老爷子祛除蛊虫后,当晚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胡莺莺发觉鹿知之的气息不对,刚想叫人,却发现鹿知之的后脑全是血。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之前后脑的虫子。 掀开头发一看,果然,那虫子正从鹿知之的脑袋里往出钻。 胡莺莺第一反应就是将这蛊虫拽出来,可那虫蛊一受到惊吓,又钻回了脑子里。 她简直要吓死了,生怕那虫子再做出什么事,便不敢再惊扰。 这种情况叫医生没用,这已经超出了医学的范畴,她只好等到天亮,把顾言洲叫了过来。 鹿知之昏迷不醒,婚礼当然无法进行下去。 还是顾言洲费尽心思,将天机子接了过来。 天机子来到后,引导着蛊虫从鹿知之的后脑爬了出来。 鹿知之醒过来后,就跟那只小青虫结了契。 原来,这小青虫跟了霍萱百年之久,是霍萱养的众多蛊虫里最厉害的蛊王。 本来是霍萱对付鹿知之的王牌,可这蛊王却在那钟灵毓秀的玄镜山上修出了机缘。 它有自己的意识,不再为霍萱操控,但虫子不比狐族天生灵秀,修行十分不易,只得隐身藏匿。 现在被鹿知之养在随身的小罐子里,跟胡莺莺一样,被每天带着修炼。 原定的婚期改了又改,婚礼当天众宾客议论纷纷。 “没听说过谁家婚期定了还能改的,真是奇怪哈。” “他们订婚这么仓促,可见是有问题的。” “要我猜啊,当时订婚应该是……” 那女人四处看了看,摸了摸肚子。 “肚子里有货才能上位!要不然这鹿家,听都没听过,谁知道是怎么勾搭上顾家的。” “可能是结婚前夕,肚子里那东西没了,两个人就吹了呗!” 有人疑问。 “那这怎么又结婚了?” 人多聚在一起,就可以互通消息,另外一个人抢着说。 “我听说那女人去过周家,估计是求周家给想想办法了吧。” “这次分蛋糕,周家可是分到了最大的一块,任谁不羡慕嫉妒。” “这婚礼又能进行了,估计就是周家使了力,看来这顾家以后别想京市独大了,周家也能跟他们平分秋色了。” 场上议论的绝对不止这一群人,但鹿知之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偷偷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八卦。 此刻的鹿知之,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仪式的举办。 当婚礼地点公布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场婚礼之所以引起了议论,是因为场地实在太特殊了。 婚礼的场地不是顾家老宅,也不是顾家任意一处房产和酒店。 婚礼的地点选在了鹿家! 京市没有任何的豪门,婚礼地点是在女方家办的,这对男方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可顾家就这样做了,而且顾老爷子也十分赞成。 当初婚礼场地一直无法敲定,顾言洲主动找到鹿父说了这件事。 鹿父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先问过顾老爷子,没想到,顾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 鹿父和鹿母一直都不太理解顾言洲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他们站在门口迎宾的时候,又一次对顾言洲有了改观。 场地布置将整个鹿家的前院全部用鲜花圈了起来。 后面可以看到精美的别墅主楼,旁边又有人工湖景,再往远看去是鹿家的中药基地,实验室和药田。 只要稍微打量就会明白,不是鹿家住在这座山上,而是这整座山都属于鹿家。 能在京市的郊外拥有一座山,那可不是普通人家。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对顾言洲毕恭毕敬,但心里其实是看不起鹿家的。 可进到庭院后,又觉得鹿家这样神秘,莫不是什么隐形富豪,在心里便不敢再看轻。 鹿知之站在楼上,看着宾客越来越多,心里也越来越慌张。 胡莺莺穿着精美的伴娘服,坐在镜子面前整理衣服和妆容。 鹿玉瑶白了胡莺莺一眼。 “人家鹿知之结婚,你在这又抹又画的。” 胡莺莺哼了一声。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姐都嫁了,还不许我也嫁么。” 胡莺莺扭着腰肢走到鹿玉瑶跟前。 “小丫头,楼下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也挑一个,到时候让你姐夫给你好好把把关,省得又遇到渣男。” 鹿玉瑶被提起心头刺,顿时炸了。 “鹿知之,你这是什么朋友,嘴上没个把门的。” 胡莺莺看小姑娘急了,马上求饶。 “哎呀,你不要生气嘛,我跟你开玩笑的。” 她拉着鹿玉瑶走到窗口,往下指了指。 “你看到那个男人没,命格旺妻,为人诚恳,你要是能嫁给他,管保她一辈子爱你,绝对不会出去沾花惹草。” 鹿玉瑶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顺着胡莺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两个人像小孩一样趴着窗子在点评楼下的男人。 鹿玉芙和鹿知之两个人都无奈地笑了笑。 “自从玉瑶回家,两个人天天都要吵嘴架,玉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人单纯,一哄就好了。” 鹿知之笑的有点僵硬。 这次要面对的,是比上次订婚典礼更多的人,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手机响了起来,她急忙接通。 接通时,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颤抖。 “喂。” 第493章 送嫁 顾言洲的轻笑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怎么,紧张啦?” 鹿知之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我这可是第一次当新娘子,能不紧张么。” 说到这,鹿知之突然想起来。 “对了,我之前的几个朋友要来,如果他们到了,你告诉我,我去楼下接他们。” 顾言洲连声应好。 “我知道了,你安心化妆,不要有心理负担。” “虽然结婚了,但一切都不会变。” “我在楼下等你,你收拾好了典礼随时开始。” 胡莺莺耳朵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大声喊道。 “什么都不会变?” “那今晚,你回你的顾氏老宅,知之还是跟我们住在鹿家,可以么?” 这话说出来,就连不知道电话里说什么的鹿玉瑶和鹿玉芙也知道胡莺莺在打趣什么,连声笑了起来。 敲门声响起,鹿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之,亲朋好友到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下楼去吧。” 鹿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屋子里的笑闹声顿时停止。 “不说了,我妈妈来找我了,我很快就下去了。” 说完,鹿知之便挂掉了电话。 鹿玉芙将鹿知之从床上扶起来,鹿玉瑶小跑着去开了门。 鹿母穿着手工定制的宝蓝色旗袍,旗袍上坠着亮片细闪,衬得她整个人温婉柔美又不失高贵。 鹿母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鹿饮溪和鹿鸣溪。 她拉过鹿知之的手,没说话先红了眼睛。 “我的知之这么小,就要嫁人了,妈妈还想再留你几年的。” “但你开心就好。” 说着话眼泪也从眼眶中滑落。 鹿知之也有些动容。 自从回了鹿家,她那冰冷的身躯被家人温暖,长出柔软的血肉和一颗滚烫的心。 她也暗叹陪母亲的时间太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可顾老爷子身体不好,顾家又处于动荡,此刻结婚也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让顾言洲安心。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想让她安慰母亲,没想到鹿玉芙那个哭包,比母亲哭得还凶。 还是胡莺莺见过大场面。 她亲昵地挽住鹿母的手臂,声音俏皮。 “伯母,您不用伤心,刚才顾言洲还说呢,只是办个典礼而已,一切都不会变。” “我都说了,今晚让他回顾家老宅,知之还住咱们家。” 鹿母破涕为笑,接过鹿玉瑶递过来的手帕擦掉眼泪,嗔怪地看着胡莺莺。 “那怎么能行呢,顾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 鹿知之见缝插针。 “妈,莺莺说得对,没什么变化的。” “都在京市,你想我了可以来找我,我也会经常回家住的。” 鹿鸣溪在旁边阴阳怪气。 “哎呀妈妈,人家工作忙也是经常不回家,怎么都没见到你哭着想我呢!” “我可真是要伤心了。” 鹿母终于笑开了,轻轻地在鹿鸣溪身上捶了一下。 楼下草坪的乐队开始演奏轻音乐,这是提醒宾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鹿母擦干泪水,又由胡莺莺帮忙补了妆,这才拿起梳妆镜前的头纱。 “知之,妈妈帮你戴上头纱,愿你跟言洲白头到老,一生幸福。” 鹿知之心中一软,蹲身在母亲身前。 鹿鸣溪抻了抻脖颈上的领结,抬起了右手手臂。 “知之,我虽然作为哥哥,但是也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你出嫁的路,我陪你走一段吧。” 鹿知之笑着跨上鹿鸣溪伸出来的臂弯。 “谢谢你。” 鹿鸣溪带着鹿知之往前走,几个人跟在后面。 鹿玉芙感叹道。 “知之,你的婚纱真的太美了。” 胡莺莺看了眼一直等在门外的隋言。 “听到没,我们玉芙的婚纱不能比知之的差哦!” 隋言连连点头,声音却十分懊恼。 “明明是我跟芙儿先议婚的,却被顾言洲这小子赶在前头!” “不过没关系,等他成了我妹夫,我一定狠狠地灌他几杯!” 说话间,走到了楼梯处。 今天,鹿家的大门全部敞开,站在院子就能看见里面的一切。 为了让鹿知之美美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楼梯旁,整个客厅变成了一片花海。 粉白色的花瓣撒地随处可见,玫瑰馥郁的香气让人心醉。 门外的宾客看鹿知之出现在了楼梯口,都不约而同地往屋子里看去。 鹿知之瞬间紧张起来,提了一口气,挽着鹿鸣溪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 鹿鸣溪差点就尖叫出来。 “知之,别掐我呀,好疼。” 鹿鸣溪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大哥站在他身后。 “剩下的那一段路,我来吧。” 鹿鸣溪后退将位置让给鹿饮溪,鹿饮握着鹿知之的左手,挎上了自己的臂弯。 鹿饮溪抿了抿唇。 “知之,无论任何时间,无论这委屈是谁加之于你,你一定要跟我说。”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鹿知之看向鹿饮溪,眼神里充满感激。 “谢谢你,大哥。” 两个人再没说什么,鹿饮溪扶着鹿知之慢慢地走下了楼。 婚纱洁白,首饰闪耀,鹿知之置身在花海中,仿佛是一场美梦。 鹿饮溪扶着鹿知之走到门口,鹿父正等在那里。 鹿父身着烟灰色西装,人到中年并没有发福,依然高大挺拔。 看鹿家几个孩子的颜值就知道,父母的长相必然也是数一数二。 鹿父慈爱地看着鹿知之,从鹿饮溪手上接过她的手,绕进了自己的臂弯。 “知之,愿你以后永远幸福。” 鹿知之回握住父亲的手臂,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爸爸,我会的。” 没有什么煽情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嘱咐,只是出于一个父亲最简单的心愿。 司仪的声音清冽,开口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欢迎各位宾客莅临鹿家参加顾言洲先生和鹿知之小姐的婚礼。” “下面让我们请出今天的新郎,” “顾言洲!” 顾言洲将手中的手机放进口袋里,整理好西装缓缓走上台。 主持人介绍这什么鹿知之全都没听到,她的目光都集中在顾言洲身上。 在印象中,顾言洲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只有几次私下见面穿了几次浅色外套。 为了看起来稳重严肃,他平时的衣服都是深色。 突然看他穿白色,真的是眼前一亮。 第494章 婚礼上的新八卦 记得初见他时,他坐在轮椅上,宽大的西装披在他身上松松垮垮。 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眼睛哭的通红,抬头看他时眼底的阴郁浓重难以散去。 可听到她说可以救爷爷的时候,那无神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光彩。 鹿知之记得,自己是第一次看一个人看的呆住。 后来的接触中,他欺骗自己是顾家的弃子,总是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从来没有顾言洲这么难缠的人,从来没有那么会撒娇的男人,也从来没有那么…… 那么好看的男人。 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个瘦弱的男人逐渐变得强壮,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那个昏暗不见天光的山洞里,为她撑起了一整片天。 鹿知之对自己的评价一直是冷漠自私,无论什么事都没有她自己重要。 可那次在山洞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哪怕自己死了,也想要顾言洲平安。 那时的她早已经油尽灯枯,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 唯一支撑她信念的就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顾言洲也活不了。 她也能肯定,顾言洲也是一样想的。 “知之,走吧。” 父亲的声音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绪。 眼前的白色头纱朦胧了她的目光,她看见父亲整理好她的头纱,带着他走上了铺满花瓣的路。 婚礼进行曲响起,轻音乐悠扬,像她此刻飞扬的心。 顾言洲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等着她,像往常一样,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走了半程的路,两人终于汇合。 在顾言洲炽热的目光注视下,鹿知之觉得自己耳根发热,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鹿父声音郑重。 “顾言洲,我今天将知之交到你手中,往后余生,你要好好对她。” “如果有一天,你生了外心,你不爱她了,也不要伤害她。” “只要一通电话,我马上接她回家。” 鹿知之一下红了眼。 这大概是她这辈听见过最有安全感的话。 她不再是那个孤单的小女孩,她有爱人,有兄弟,有父母,有家! 顾言洲将双手伸出,身体微微向前倾,姿态放的十分低。 “岳父,请放心将知之交给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如有违背今天的初心,就叫我……” 鹿知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避谶啊,你个笨蛋!” 鹿父本来挺伤感,女儿才回来两年,因为自己忙也没怎么陪伴。 可现在看到她露出小女儿的神态,也深感安慰。 她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 鹿父一直挽着鹿知之的手,不太舍得交给顾言洲。 可顾言洲双手伸出,十分虔诚的等了这么久,他也没必要再为难。 他将鹿知之的手交到顾言洲的手上。 顾言洲感觉手中一凉,那双小手就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和鹿知之握过很多次手,每次都是她的手温暖他。 可这次却反了过来。 他因为激动而浑身发热,可鹿知之,大概是因为紧张而手心发凉。 想到这,顾言洲将自己的双手覆盖住鹿知之的双手轻轻揉搓。 “你是紧张,还是有些冷?” 六月的京市不算暖和,顾言洲穿着层层西装当然不觉得冷,可鹿知之却觉得风有些硬。 但这对她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随便捏个诀就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可她因为紧张根本忘记捏诀。 不想让顾言洲看出自己紧张,她舔了舔嘴唇,微微低头。 “我才不紧张呢,就是有点冷。” 听了这话,顾言洲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了关心。 他松开一只手,准备解开西装扣子。 鹿父在一旁狠狠的咳嗽了一下。 他以拳抵唇轻声说。 “言洲,你清醒一点。” 顾言洲像是忽然缓过神来,这是自己的结婚典礼。 再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鹿知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司仪等着呢,我们赶快过去吧。” 顾言洲失笑。 “我真的是。” “听到你冷,我就什么都忘了,差点让我们的婚礼有个小瑕疵。” 鹿父又清了清嗓子。 “还不带知之走,难道等着我反悔么?” 顾言洲震惊的双眉上挑,跟个莽撞的小伙子一样,急忙将鹿知之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臂弯,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抢走一样。 台下的宾客下巴始终没有合拢。 平日里那个叱咤风云,传闻中心狠手黑的顾五爷,此刻竟然像是个恋爱脑的毛头小子。 两个人终于调整好状态,伴着音乐走向前台。 无论是多么高端的婚礼,都不能免俗。 无非就是介绍一下新郎新娘的相识,相知。 交换戒指,许下承诺。 双方许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顾言洲和鹿知之也是一样。 两人交换戒指后,司仪宣布。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 鹿知之刚要抬手将头纱掀开,顾言洲却先他一步。 他双手捉住头纱的两个角,猛地一掀,那洁白的头纱就盖在了顾言洲头上。 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双目对视,近得她可以闻到顾言洲头上发胶的味道。 鹿知之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着,害羞地移开目光看向台下的宾客。 “顾言洲,你这是做什么?” 顾言洲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轻柔地贴在她的后颈。 他开口,声音带着颤抖,温柔且诱惑。 “知之,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那我可以亲吻你了么?” 鹿知之被大手固定着后颈,头无法转动,只能盯着他的眼睛。 他那仿佛溺了整个星河的眼睛就在她面前,从此以后只会看向她,也只属于她。 鹿知之从来没这样勇敢地正视过顾言洲的要求,她第一次郑重的开了口。 “当然可以,我的新郎!” 他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你怎么钻进我的头纱里来,我们,我们出去……” 顾言洲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我知道我们知之害羞,我怕自己还没亲过去,你先逃跑了。” “现在有这层纱盖着,你就不会再逃跑!” 顾言洲闭上眼睛,只轻轻探头就含住了那日思夜想的柔软。 宾客齐声欢呼鼓掌,都是对新人的祝福。 台上两个人吻的深,完全不知道场下宾客的反应。 这座位顺序是按照身份地位来排的。 坐在后面的几个人撇撇嘴,鼓掌的动作也十分敷衍。 “看看这女人把顾言洲勾的,魂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 “我这里有个八卦,一直没想起来说,但是看到这个新娘子的名字,我突然想起来了。” 几个人离得远,不仔细看都看不到她们。 他们也深知这一点,都搬着凳子坐得更近。 “什么八卦,说来听一听!” 第495章 气的要吃人 那女人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然后放低声音。 “我之前偷偷攒下一笔钱想给我父母买个别墅,然后看中了一家。” “那家卖得特别便宜,我就想说去看一看。” “结果到那才发现,家里几乎什么装饰都没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卖掉了就只剩下房子。” “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房子那是多少钱都不能买的。” “他们家女儿想着傍大款,结果那人是个假大款,把她睡了又骗了他们家的钱,钱到手扔下怀孕八个月的孕妇就跑了!” “别墅的男主人,就是女儿的爸爸,听说钱全被骗跑了,女儿还被骗了身子,整个别墅还被她妻子抵押出去贷款包养小鲜肉,一下子就气死了!” “女主人追着女儿打,把女儿推下楼,八个月的孩子生出来就死在了别墅里。” “那别墅,死了个男主人,还死了个八个月大的胎儿,算得上是凶宅了,多晦气!” 几个人听着八卦,一脸兴味盎然,可停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关于鹿知之的八卦。 “你说的这些跟着鹿知之有什么关系么?” 讲八卦的女人一拍大腿,突然情绪激昂, 她说得很大声自己不觉得,可已经引起了旁人的察觉。 胡莺莺和鹿玉瑶站在后面,是为了将后来的宾客引入坐。 作为鹿知之的娘家人,这个场地的主人,理应站在后面解决宾客提出的要求。 谁也没想到,能遇到几个长舌妇在八卦。 几个女人谈八卦上了头,完全没在意四周,旁若无人地继续说着。 “他们家女主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要买别墅,居然跟踪我,把我堵在了商场里。” “她跟我借钱,说只要我帮她把贷款还了,别墅可以低价卖给我。” “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个疯子,还提这种要求。” “后来她跟我说……” 女人抬手指了指台上正在倒香槟塔的鹿知之。 “女人说,鹿家的鹿知之是他们家女儿,她原来姓任,叫任知之。” “是鹿家贪图她们家女儿能搭上顾家,这才强行把鹿知之从他们家带走的!” “说如果我可以借钱给她,帮她还了债,以后鹿知之会报答我的。”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鹿知之,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旁边的人追问。 “那你到底有没有借给她钱?” 女人撇撇嘴。 “我当时根本就不相信,我跟她说,人家鹿知之是要嫁给顾言洲的,以后就是顾氏的少奶奶了。” “她要真的是鹿知之的家人,怎么可能穷成这样!” “那女人听我这样说,当时就疯了!” “她拖过她身边的女儿使劲地扇巴掌,嘴里还说着什么……” “都怪你,我不想换的,你快去把知之给我换回来!” “知之都攀上顾家了,我才是顾言洲的岳母,我才应该是京市首富的岳母!” 女人摇头咋舌。 “后来那疯女人就被商场的保安拉出去了,对了,还是顾氏的商场呢!” “我当时以为这女人想钱想疯了……” “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哦!” “你看鹿家占了一整个山头,空有一身花架子,却没有机会,那还不得找个机会搭上顾家?” “这鹿知之听话又好摆弄,她用美貌迷住顾言洲,可以给家里带来富贵。” “鹿家的这名声也可以给她的身份镀一层金。” 这种事仿佛一个小型炸弹,在这后几排炸出了不小的水花。 就连几个男人也频频回头,支棱起耳朵听。 那几个人开始贬低鹿知之的身份,贬低鹿家,气得胡莺莺差点就要冲上去。 鹿玉芙及时地拉住胡莺莺。 “莺莺别冲动,知之还没走完典礼流程,你想毁了她的婚礼么?” 胡莺莺龇着牙,法相都快藏不住,周身已经有淡薄如纱的幻影萦绕,尾巴已经露出来。 还好他们在最后,没人注意。 鹿玉芙本来想喊鹿饮溪,可以鹿饮溪护着鹿知之的尽头,可能反应不比胡莺莺小,想了想还是叫来了隋言。 “隋言,你来我和胡莺莺的位置,盯着前排那四个女人!” 隋言立刻从侧面小跑过来守着他们。 鹿玉芙急忙拉走了胡莺莺安抚。 “莺莺,你别激动,婚礼是女人最重要的时刻,我们不要给这段高光时刻加上一些不好的记忆。” 两个人站在大门口,胡莺莺眼睛都气红了。 “顾言洲请的什么狗屁客人,这样诋毁知之!” “这种狗男人,还嫁给他做什么!” 鹿玉芙叹了口气。 “顾言洲家世好,长得也好,多少女人都觊觎他,想成为他的妻子。” “现在发现,顾言洲结婚的人也并不是什么世家豪门,知之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心里就嫉妒了呗。” “你听刚才她们说话时的那股酸味,都要溢出来了!” 胡莺莺喘着粗气,狠狠地攥着拳头,周身灵气四溢。 “你让我回去,我要吃了那几个八婆!” “一口一个,保证不会让她们发出声音,不会扰乱这场婚礼!” 胡莺莺转身就要往回走,法相暴涨,越来越稳不住。 鹿玉芙想着要不要赶紧去找鹿知之,只有她才能制止住这暴走的小狐狸。 忽然,远处的山道上,驶来一队车。 胡莺莺也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猛然回头,已经管不了那几个八婆。 法相暴涨,巨大的九尾幻影在身后摇曳,释放灵力,将整个鹿家大门封住。 自从胡莺莺被放了心头血,就再也无法维持人身,一直是个小狐狸,鹿家也一直当她是一只博美犬养着。 后来鹿知之做了玄镜宗掌门,从玄镜宗的秘库里找到了许多秘术,又借助地丹的灵气这才将胡莺莺的修为补起来一点。 她能维持住法相,战斗力却大不如前。 鹿玉芙顿时紧张起来。 “莺莺,怎么了?” 胡莺莺神情紧张。 “芙儿,你回到大门范围内,不要出来!” 说话间,那车上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一身西装,穿得十分正式,可胸前挂着的黑色铃铛却不太搭配。 男人笑得十分谄媚。 “小狐狸,谁把你气成这样,法相都藏不住了!” 第496章 恭贺掌门新婚 台上的鹿知之虽然沉浸在举杯庆祝的喜悦里,却也能感知到四周的变化。 她也看到了远处法相外溢的胡莺莺。 不知道为什么胡莺莺会发火,她也有点着急。 顾言洲看出了鹿知之的急迫,用眼神看了一下司仪。 在鹿父和顾老爷子致辞后,他用唇语让司仪加快进程。 司仪讲完了所有的祝词,正准备做个结束语时,只见拿着酒杯的新娘子顿时失去了全部笑容。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的表情,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鹿知之看向大门口的方向。 “胡莺莺好像在门口遇到了什么事,急得整个法相都现了出来。” “我得去看看!” 顾言洲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台子上。 “走,我们一起去。” 鹿知之刚迈出脚步便站定在原地,眉头松开了。 “不用去了!” “胡莺莺收回了法相,他们朝着这边来了!” 她抬手捏了个诀,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原来是我的朋友来了!” 司仪看到笑容重新回到新娘子的脸上,急忙说完剩下的话。 “让我们共同举杯,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 在场宾客频频举杯,然后饮下香槟。 司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场典礼可算完美的结束了。 他主持过不少豪门婚礼,从来没有一场像这样简单,到后来甚至是急迫。 也不知道新郎新娘到底在急什么! 还没等她想完,大门外浩浩荡荡走来的一群人。 这上百人犹如一个方阵,男人皆身穿宝蓝色西装配白色衬衫,女人穿紫色旗袍。 众人胸前都挂着挂着一个黑色的铃铛。 看到这么多人到场,宾客立刻站起来自动走向两边,是给他们让路,也是怕这群人闹出什么事来,殃及池鱼。 直到有一个人惊呼出声。 “那……那是……玄镜宗的宋道长!” “还有魏道长……” “王道长……” “我找了王道长好久,可他一直不愿意见我,这次可算是能见到了!” 有人甚至心急如焚的走上前。 “周道长,我这生意出了点问题,您看能不能帮我……” 被拉住衣袖的周道长一脸的不虞。 “抱歉,我们玄镜宗全看缘分,你我只见缘分已了结,我不会再帮忙您做任何事。” 说完也不看那人脸色,径直走回队伍中。 人群里瞬间炸开。 “这……这么多能人聚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顾家到底是顾家,哪怕解体了,也威势仍在。” “这是给顾老爷子道贺的吧,顾言洲好像还没本事请动这么多玄镜宗的道长。” “毕竟玄镜宗神秘,就算花再多钱也不能找他们帮忙的。” 百来人走到台前,规规矩矩地站好。 崔胜从人群里走出来,满脸喜悦。 他双手交握,右手大拇指张开,小拇指和无名指并拢伸直,用玄镜宗独有的手势,恭恭敬敬地冲鹿知之拜了下去。 “崔胜携玄镜宗弟子,恭贺掌门人新婚大吉,福泽绵延。” 身后众人齐齐行礼,高声呼喊。 “祝掌门新婚大吉,福泽绵延!” 众宾客一瞬间安静。 刚开始觉得他们看错了,后来又觉得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掌门人? 谁是玄镜宗掌门人? 顾老爷子,还是顾言洲? 下一秒,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 身着洁白婚纱的鹿知之向前走了一步,双手交握,跟他们做了一样的姿势。 “感谢各位师兄师姐来庆贺我新婚。”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脑中一道炸雷闪过。 “玄镜宗的掌门……居然……居然是鹿知之!” “开什么玩笑,她请群演装的吧!” “什么群演,那魏道长可是西北那边有名的天师,曾经给我家小孙女解决过发烧的事。” “对呀,那周道长在我们京市可是万金难求,做事只凭一个缘分,任你再有钱都不为所动的!” “谁花钱能请来他们?” 鹿知之不管宾客们如何议论,大手一挥。 “各位师兄师姐起身吧。” 鹿知之看向舞台下首站着的父亲,轻声询问。 “父亲,师兄师姐们远道而来,我也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鹿父点头。 “你想送什么都随意。” 鹿知之笑着谢过父亲,然后转身对玄镜宗众人说道。 “有些师兄师姐吃素斋,我婚宴的菜色可能大家不习惯,就不招待大家吃饭了。” “不过,众位所见山头都是我鹿家的,除了那片药田和林子里圈出来的百年参王,整个山上的药材和灵植,大家尽可随意取用。” 玄镜宗众人脸上都露出笑颜。 对于玄师来说,没有什么比灵植药材更好的东西了。 他们刚才上山时就觉得这座山里有龙脉。 龙脉所在之地的药材都算是灵植,是他们玄镜山里的药材根本没法比的。 鹿知之给张伯一个眼神,张伯便引着众人向药田方向走去,准备从药田入山。 这个一个小插曲过后,众人都议论纷纷,还好佣人已经将餐台布置好,美食流水一般地端上餐桌。 众人借着吃东西的由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崔胜并非玄师,对药材也没什么需求,所以留在身边跟鹿知之聊天。 鹿知之并不是不知道众人对她的议论,那些难听的流言从订婚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他们就连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不屑,连恭喜都十分敷衍,这些她都知道。 可她能感觉到,自从崔胜带着人出现,那些宾客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有人羡慕,有人尊敬,也有人……惧怕。 鹿知之看着崔胜。 “崔师兄,有心了。” 鹿知之虽为玄镜宗掌门,但她年龄小,为表示尊敬,对玄镜宗人一律称师兄师姐。 崔胜算是半个生意人,为人十分圆滑。 “这大喜的日子,我们当然要给掌门充场面。” “只是掌门并没有告诉我们在哪里举办婚礼,我们开始去了顾家老宅,听老宅的佣人说婚礼在这里,所以才来晚了。” 鹿知之并不在意。 “没事,能来就很高兴了,还是辛苦你们了。” 崔胜嘴上说着不辛苦,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掌门,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另外的人也去了顾家,估计也是去祝贺的,不知道……” 崔胜的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鹿姐姐!” 第497章 结局:我比你爱我,还要更爱你。 典礼结束,鹿知之准备去换敬酒的礼服。 可还没走回去,就听到有人喊她。 小姑娘穿着淡粉色的小礼服,像只蝴蝶一样飞了过来。 众宾客立刻停下手,看着来人。 那飞奔而来的小姑娘他们不认识,小姑娘身后站着的男人他们几乎全部见过。 有人惊呼出声。 “第……第五商……” “真的是第五商!” 第五家族一直像一个神话一样流传在富人圈里。 对外的身份一直是音乐世家,第五家现任家主是被誉为华人之光的钢琴演奏家。 家族里人人会乐器,个个是高手,但凡国外的音乐会名单有第五家的人,那便是场场爆满。 当人们对第五家的印象停留在音乐世家上,他们家突然异军突起。 第五商横扫国外各大拍卖行,但凡流失在国外的文物,都会被他不计成本地拍下。 人们惊叹于第五家的财力,也在猜测他们买了这些古董要做什么。 没想到,第五家竟然将这些流失在海外的文物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还出资建了一座博物馆,准备放置这些回归的精美文物。 这一壮举,让第五家赚足了好名声。 神秘的是,第五家财力雄厚,却没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这引起了众人的猜测和遐想。 人们对神秘的事总是充满崇敬,对第五家也是一样。 此时看到第五家的少爷,那位花了上百亿,也要送文物‘回家’的男人,都忍不住多了几分崇敬。 离得太远,他们不好过去,只能远远地望着。 只见第五商抚着小姑娘头,恭敬的冲鹿知之行了个礼。 众人再次惊掉下巴! 有的人酒杯脱手而出,有的人吃着的东西,居然从嘴里掉出来。 鹿知之……居然跟第五家也有关系? 第五家的少爷,居然给鹿知之行礼! 鹿知之这边完全不知道身后已经人仰马翻。 他抬手扶起两人。 “我说过,救你们家是因为我们有缘分,你们不用这么客气的。” “小羽,你最近身体好一点没有。” 第五羽俏皮地笑着。 “姐姐,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她欢快地转了一圈。 “你看,我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转圈圈!” 鹿知之牵起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喜悦。 “身体好了就行。” 她看向第五商。 “谢谢商先生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一切从简,如有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第五商始终保持着礼貌,看着第五羽的眼神极其宠溺,直到鹿知之跟他说话,他才看向鹿知之。 “应该的,不用客气。” 鹿知之挽着第五羽。 “小羽,陪我上去换衣服,我介绍我的姐姐妹妹给你认识。” 她又看向顾言洲。 “言洲,你招呼一下商先生。” “商家主做股票,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顾言洲挑了挑眉。 没有实体产业,竟然以炒股赚钱么? 股市瞬息万变,能在这里面赚到钱的人,真的不容小觑。 两个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就都说到了彼此感兴趣的部分。 聊了一会,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直到鹿知之换了身衣服出来,两个人还在聊。 第五羽看着聊得忘我的两个人,不由得感叹。 “我哥哥好久没跟人说这么多话了。” 她眼中笑意盈盈。 “姐姐,你嫁了个不错的男人呢。” 鹿知之眼神闪烁,点了点第五羽的额头。 “是我男人不错,还是你‘哥哥’不错呢?” 第五羽瞬间红了脸。 “都好,都好。” 鹿知之走向顾言洲,挽起他的手臂。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顾言洲可能是聊得有些兴奋,开始给鹿知之讲他对股市的见解,延伸到了顾氏以后的发展。 鹿知之摇了摇他的手臂。 “顾言洲,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怎么还要陪你开会探讨顾氏的未来啊!” 顾言洲一晃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我跟商先生聊得投入,心里有很多想法呢。” 他挽起鹿知之的手。 “我们去敬酒吧。” 与几个重要世家寒暄过后,第五羽拽了拽她的手臂轻声说。 “对了姐姐,我以为你的婚宴会在顾家,到了那却被告知婚宴在这里。” 鹿知之心底觉得不对劲,这话好像听过。 第五羽接下来的话,坐实了她的预感。 “我离开顾家的时候,看到好多车过去,大概也是过去庆贺,但是没找到地方的!” 鹿知之不由得惊住了。 她早晨给自己起卦,算到自己会有朋友来参加婚宴。 但她算不到是谁,只好叮嘱顾言洲在门口接应。 可来的人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且一波接着一波。 刚想到这,脑海里传来胡莺莺的声音。 “知之,你朋友来了!” 众宾客还在震惊鹿知之是玄镜宗掌门时,第五家的出现又让他们久久不能回神。 看到门口又来了一群人,他们神经好像已经被麻痹了,说不出来任何话。 待看清来人时,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只剩下麻木。 直到有一个人弱弱地说了一句。 “这位大人物来这里,不会也是给鹿知之道喜的吧。” “这……这人……这地位……我们是不是会被清场出去……” “是要回避一下吧!” 顾家这番大动作可以说是将京市的豪门重新洗牌,这本来就惹得众人不悦。 他们带着对顾家三分看轻的心来参加这场婚礼。 嘴上不说,心中是带着嘲笑的。 要来这场婚礼,看看顾家落寞的开端。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根本不是顾家落寞的开端,而是顾家飞升的起始。 他们以为的,上不得台面的鹿知之,居然是……居然是…… 不知道怎么形容。 这一天,鹿知之不断的接待着前来道贺的朋友,关于她身份的含金量,越来越高。 开始嫁给顾家是高攀,后来才觉得是势均力敌。 当众人以为门当户对的时候,总会再一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顾言洲娶了鹿知之,居然不是鹿家高攀,而是顾家高攀! 那些大人物,都是他们平时接触不到的,那些人无一例外对鹿知之恭敬有加。 此事传出去,京市所有的商场,酒店,全部传阅着鹿知之的资料,相片,甚至鹿家众人的资料都一并记牢。 这场婚礼,让鹿知之成为了京市的传奇,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人。 入夜,卸了妆的鹿知之换上睡衣,疲惫地躺在床上。 顾言洲洗完澡出来,将鹿知之抱起来放在梳妆台前。 鹿知之眯着眼睛,半靠在顾言洲怀里不想动。 “顾言洲,你把我抱来这里做什么,我好累啊,一点都不想动。” 顾言洲拿出吹风机,轻柔地拨散着鹿知之的头发。 “洗了头发就要吹干,要不然容易头疼。” 鹿知之睁开眼睛,戏谑地看着顾言洲。 “顾家五爷为我亲自吹头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顾言洲手指轻柔,生怕缠到头发。 “要不是这场婚礼,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认识那么多大人物。” 鹿知之声音淡淡。 “都是我之前遇到的人,我多多少少的帮他们解决了家里的一些麻烦。” 顾言洲轻笑,吹干最后一丝头发,放下吹风机。 他将鹿知之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脸颊贴着她的脸颊。 “以后我可不是顾五爷,小的当不起这个称呼。” “从今天开始,小的就是鹿二小姐的随从。” “顾家生意冷清,还望鹿二小姐给我引荐大人物,多多提携呢。” 鹿知之闭着眼睛轻笑,笑顾言洲的声音里带着谄媚,好像电视剧里皇帝身边的太监。 顾言洲被这一笑勾了魂,失了神。 两个人的新房在顾家老宅,是顾老爷子亲手布置。 手臂粗的龙凤红烛高燃,暖黄色的烛光将鹿知之的脸庞染上一层氤氲的雾气。 大红喜被铺在床上,那手绣的鸳鸯交颈而卧于水中,一圈圈的涟漪荡漾。 顾言洲声音缱绻,温柔如烟般钻进了鹿知之的耳朵。 “知之,很累么?” 鹿知之双眼迷离的点了点头。 “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顾言洲嘴角一扬,贴近鹿知之的耳朵,仿佛羽毛扫在耳垂上。 “不。” “你还能更累。” 双手一托,鹿知之被抱着又回到了床上。 鹿知之惊呼一声,那轻薄的睡衣外套就被扯掉了扣子,扔在床上。 剩下的呜咽声,全部被堵住,慢慢地变成了嘤咛。 房间里一时间响起了各种声音。 鹿知之因为承受不住而外溢的灵气和顾言洲与生俱来的紫金气息缠绕,如水雾般弥漫了整个房间。 情到浓时,那深入骨髓的颤栗感让顾言洲清醒却甘愿沉沦。 他喘着粗气,揽住怀中早已经化成一滩水的小女人。 贴着她的耳朵,讲出情话。 “知之,我从来不觉得我们共命是负担。” “哪怕现在共命解开了,我还是认为我们共命。” “因为我早就属于你,从身体,到灵魂全部依附你而活。” “你幸福我便幸福,你开心我便开心,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鹿知之强撑着睁开双眸,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浓情。 “言洲,我爱你。” 顾言洲紧紧抱住她。 “知之,我比你爱我,还要更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