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折扇美人》 楔子 奇遇 话说八十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夏季的北国乡村，处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对于周泰、吴萦来说，这片黑土地他们再熟悉不过，十几年前的知情生活，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记忆。如今两人以文史学家的身份来这里调研，心里竟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在黑龙江省文化厅几个同志的陪同下，周泰、吴萦来到了路国忠家，众人热情洋溢地攀谈着。 “……这个村子的汉语名字叫作东安，满语名字叫作尹钴禄，尹钴禄就是我家的祖姓。清朝以前，这里的人都以放牧、打猎为生，康乾盛世的时候，大家纷纷学汉语，改汉姓，学习农耕。以前满族人喜欢养马，汉族人喜欢养牛，现在想区分满族和汉族很难，就拿我们村来说，大约五分之一是满族，五分之一是汉族，另外五分之三是满汉混血。”路国忠讲述道。 “路村长知识这样渊博，一身学者风范。”吴萦赞叹道。 “一个农民，能一口气讲这么多东西，倒教我们这些搞历史的无地自容！”周泰说道。 路国忠笑道：“说我博通经史、一身学者风范，真是叫我愧不敢当，我们村有一个世外高人，其实我知道的这些知识，也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正聊着，路国忠家从城里来了几个亲戚，有路国忠的妻子腾文秋欣喜不已，向众人介绍了了一下，来客是她弟弟滕文宾一家三口，还有妹妹滕文香。 听说滕文宾是历史老师，吴萦兴奋不已，急忙说道：“刚刚路村长讲述了许多自己家族的历史，既然你是一个历史老师，，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你们家族的历史？” 滕文宾笑道：“我只研究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像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就我姐夫这样的闲人才有时间理会！” 周泰、吴萦大失所望。忽见外面跑进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嘴里还叫着：“干娘！我来看你了！”一见屋里有许多陌生人，男孩儿忽然停住脚步，显得怕怕的。 腾文秋叫道：“二郎，到干娘这里来！” 路国忠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干儿子凌烨，就是康熙皇帝玄烨的烨！你们有所不知，他们家族英雄辈出，单说‘火’字辈的九个孩子，竟然个个都是全省有名的神童！” 周泰一见这小男孩儿相貌堂堂，气质过人，便问道：“小朋友，你是满人吗？” “我是汉人！”二郎回答。 吴萦问道：“那你为什么和康熙皇帝叫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里有火，我的哥哥姐姐名字里有火，我也应该有！”二郎小声回答。 “你很机灵！”周泰赞道，心想：“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知道自己名字的写法和寓意，真是难得！” 路国忠的女儿晓萍正和滕文宾的女儿紫光在玩耍，晓萍叫道：“干弟弟，过来咱们一起玩吧？” 路国忠笑道：“二郎！你认不认识那个城里来的小女孩？你去教她几首唐诗吧！” 紫光妈妈笑道：“哎呀！我说姐夫，我就是一个语文老师，要说背唐诗，我的女儿还用得着别人教？” 路国忠笑道：“别看你们都是城里的老师，你们的孩子却未必能胜过我们乡下的孩子！” “不如让两个孩子比试一下！我来当裁判！”吴萦说道。 “好啊！二郎！你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腾文秋笑道，那眼神里对二郎充满了期望。 却不想二郎一言不发，只是睁着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紫光。 路国忠劝道：“二郎！要是你肯跟紫光妹妹比赛，干爹明天就煮玉米给你吃！” 不想二郎不说话，紫光却说道：“姑父，我也要吃玉米！” “好，明天姑姑去地里掰，然后再做给你吃好不好？”腾文秋哄道。 紫光急道：“我现在就想吃！” 紫光的妈妈严厉地斥责道：“紫光！又不听话了！忘了我在家跟你说的话了吗？” 紫光被妈妈吓住了，无奈地说道：“明天就明天！” 路国忠见二郎一言不发，心想他可能是有些怕生，应设法让两个孩子接触，便说道：“紫光！这位小哥哥是好孩子，你快去拿些糖果给他吃！” “好！”紫光答应着，抓起一大把糖果递给二郎，说道：“给！这下可以比了吧？” 二郎还是不说话，也不敢伸手来接，紫光索性直接塞进他的兜里。 见二郎不语，众人更加急切，腾文秋灵机一动，笑道：“二郎，你不是说要给干娘娶个漂亮的儿媳妇吗？你看紫光妹妹漂亮不漂亮？要是你赢了她，她就做你的媳妇！” 紫光妈妈怨恨道：“哎呀大姐！你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你还嫌我干儿子高攀不上你们家吗？你自己瞅瞅，论相貌，论气质，那一点配不上紫光？”腾文秋笑道。 紫光妈妈漠然不语，晓萍拍手笑道：“好好！让我表妹，做我干弟弟的媳妇！太好了！”似乎她心中认定二郎一定能赢。 只听二郎说道：“好！那就比吧！” 众人大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紫光！把昨天你妈妈教你的那首诗背诵一遍，看看这位乡下小朋友听过没有？”滕文宾说道。 紫光立即背诵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天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二郎略加思索，背诵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该， 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 青鸟殷勤为探看。 一听二郎随口背诵出同一作者的诗，众人无不惊骇，之后的比较，只要紫光背诵王之焕的《登鹳雀楼》，二郎便能立即背诵同为王之焕的《凉州词》；只要紫光背诵了李白的《静夜思》，二郎便不假思索的背诵《月下独酌》。 一连几个回合，二郎毫不逊色，紫光的妈妈建议道：“唐人的诗歌浩如烟海，两个孩子这样比下去，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咱们改作唱歌比赛吧！” “要说改作唱歌比赛，你们更加没有胜算了，要知道，二郎家世世代代都是曲艺界的高人！”路国忠笑道。 滕文香笑道：“我说姐夫，我嫂子是教语文的，我是教音乐的，我们好歹也是城里的老师，还会不如一些个民间艺人？” 吴萦笑道：“难得两个家庭都精通文学、音乐，这场比赛更加有趣了！” 周泰提议道：“既然这样，不如让两个孩子演唱你们自家作的歌曲，这样一下就能比较出两家人艺术造诣的高低。” 众人都表示赞同，紫光随即唱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老师的教导记心上， 别人玩耍，不模仿， 遵守纪律，好榜样。 歌曲简短通俗，众人拍手叫好，虽然紫光演唱的还算可以，但周泰吴萦心里清楚，这样的歌曲节奏、韵律简单，意境、内涵全无，绝非什么上乘之作。 众人把目光转向二郎，只见二郎眼珠一转，问道：“是不是只唱一首？” “是的！”周泰说道。 “如果是只唱一首的话，好吧！不过……我肚子有点饿了，没有力气唱了，我现在要回家吃点饭，回来再跟你们比试！”说完转身跑出了门外。 众人大惊，紫光妈妈取笑道：“这小鬼挺机灵，比试不过就逃走！” “我看未必！等一下看看他回不回来再说！”吴萦说道。 周泰问道：“路村长，这小孩儿的家庭环境是什么样的？” 路国忠说道：“这家人世代研习诗文、曲艺、书画，个个学贯古今、才华过人，这在我们勃利县也算是家喻户晓，早在清朝的时候，就有官府送给他家‘勃利第一名门’的牌匾。他家最有本事的要属‘水’字辈的凌澈，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凡是天下有的东西，没有他不精通的，人都称诵他为‘世外高人’！” 紫光的妈妈问道：“他有这么有本事，还呆在乡下干什么？” “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有多少次，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他去城里工作，可都被他推托了，人家不是普通人，想法自然跟咱们普通人有区别！”路国忠说道。 周泰问道：“十几年前我们在依兰下乡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勃利第一名门’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只听说‘木’字辈的凌柯先生才是最杰出的！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凌澈的名字！” 路国忠笑道：“凌澈的年纪比你们略小，那时他正在哈尔滨求学！” 周泰、吴萦恍然大悟。 路国忠滔滔不绝，一连讲述了许多关于凌澈的事迹。 周泰、吴萦听得正入神，忽见二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棒热气腾腾的玉米，那玉米被两片叶子包着，二郎深情的望着紫光，将玉米递给了她。紫光欢喜的接过玉米，连声道谢。 众人惊叹：“这小鬼果然有心！” 腾文秋更是取笑道：“看来紫光非要嫁给你不可了，现在就对她这么好？” 周泰及时站出说道：“二郎小朋友，你吃过饭了么？现在可以唱了吗？” 只听二郎说道：“你们输定了！因为你们会唱的歌太简单，别人也会唱。但我会唱的歌，只有我一个人会唱！” “好啊！你快唱吧！”吴萦催道。 只听二郎唱道： 你嫌我恣游放荡、人烦厌， 我笑你深陷凡俗、太痴颠。 读过些千古名篇，八九分、都是倾幽怨： ——为争些微名虚利，痛失了多少爱恋。 管什么旧礼法、尘观念， 只当心， 这玉貌朱颜、轻变换。 将些个痴情曲、浪漫歌、风流韵， 趁着我年少无知、都唱遍！ 这首歌风格古朴，韵律和谐，加上二郎演唱得准确动听，二郎获胜的结果不容置疑。 在乡下能听到格调这样高雅的歌曲，周泰、吴萦大为震惊，慌忙问道：“这首歌曲是谁教你的？”“是小灿姐姐教的！”二郎说道。 “就是凌澈的女儿凌灿！”路国忠说道。 “你带我们去你的小灿姐姐家好不好？”吴萦问道。 “好吧！”说着，二郎转身带路先走。 晓萍和紫光觉得有趣，急忙跟了出去，周泰安抚众人：“我们去去便会！”路国忠也知道人去多了不方便，便任凭周泰安排，和其他人留在了家里。 一行人寻到村西头一户人家。细看这家的院落，但只觉得： 这不是农家院， 倒像是潇湘馆。 你不见那柳丝儿长垂在门前， 牵牛花爬满了墙山， 篱笆院打扫的秩序井然， 红粉的花儿开满园。 飞绕在房前， 有七八个鸽子、两三只飞燕。 映衬在屋后， 是流不完的绿水、数不尽的青山。 谁将这草庐修在了乡间？ 是孔明还是陶潜？ 几人缓步走进屋里，但只见这房间的陈设有条不紊，洁白的墙壁上点缀着几张风格各异的字画，桌椅箱柜都是精巧绝伦之作，各种各样的民族乐器摆放在壁橱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数不胜数的书籍，按门类整齐地摆放了五六架。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独自在家作功课，晓萍最先跳进屋里说道：“小灿姐姐！这两位叔叔都是城里来的大官，这小孩儿是我的表妹紫光！” 凌灿抬头一望，瞬间周泰、吴萦各自惊疑：“怎么这小女孩儿的相貌有些面熟！” 凌灿说道：“你们好！请坐吧！” “小姑娘！刚刚二郎唱的歌是你教的吗？”吴萦问道。 “是呀！怎么了？”凌灿问道。 “那……你是跟谁学的呀？”周泰问道。 “是我爸爸妈妈教的呀！你们也想学吗？”凌灿问道。 忽听屋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咦！今天有客人来了！” 周吴二人急忙起身望去，但只见一对三十岁上下的夫妻，两人头戴斗笠，穿着朴素休闲，妻子身材娇小，步履轻盈，手持两柄鱼竿，低头时斗笠沿遮住了大半个脸；丈夫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手中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一脸疑惑地望着周吴二人。 妻子听到丈夫的话，抬头望去，一刹那悲喜交加。 周吴二人已先脱口叫出：“韩梅！小师妹！” “怎么……怎么会是你们？”韩梅惊喜的问道。 吴萦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也不敢想想，会再遇到你们，你们过得好不好？其他兄弟姐妹好不好？”韩梅热泪盈眶。 “好！大家都好！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周泰说道。 “说来话长！我一个人迷了路之后，险些冻死在荒郊野外，多亏凌澈救了我！”韩梅望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然后说道：“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把我困在了这个村子里，等开春能通消息的时候，下乡运动已经结束了，你们也都回杭州了！” “你不知道，我们回到杭州，告诉姚师兄，说你已经不在了，他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吴萦说到这里，周泰急忙碰了他一下，暗示他不要说这些事。 “真的吗？那……姚师兄……他现在好吗？”韩梅问道。 周泰心里清楚，既然人家都已经是有家的人了，有些话是不该说的，便想了想才开口：“好！他现在是全国有名的文学大师，是咱们当中最杰出的一个，六年前他娶了个哈尔滨的姑娘为妻，生了个女儿，小名唤作珍珠，现在和他差不多大吧！”周泰指着二郎。 “那后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至少也该跟我们联系一下呀！”吴萦问道。 韩梅想想说道：“后来凌澈帮我买了张火车票，要送我回去，都临上火车了，我又决定不走了，因为我喜欢上了这里！你们也知道我的事情比较复杂，没跟你们联系，也是为了减少麻烦！” “想不到你流落乡村，一呆就是这么多年，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吴萦说道。 凌澈向韩梅责备道：“亏你平常这么喜欢谈天说地的，怎么从来也没听你仔细提起过这两位师兄？” 韩梅分别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又介绍自己的女儿凌灿给两位师兄认识。 天上忽然掉下两个舅舅，凌灿固然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问了两位舅舅好，随后领着二郎、紫光晓萍到外屋玩去了。 周泰、吴萦、韩梅讲述了各自的遭遇，期间不免声泪俱下。之后韩梅去厨房准备晚餐，二郎说道：“婶婶！我今晚不回家了，留下来帮你做菜好不好？” 凌灿揪着他的耳朵说道：“你是想留下来帮着我们吃菜吧！” 二郎无可奈何地撅起嘴巴，像是恼恨姐姐拆穿他的意图。 韩梅说道：“婶婶一个人就可以了，你招呼好两位小客人，待会儿婶婶炖鱼、烧鸽子给你们吃，好不好？” 几个小孩子拍手叫好。 还没来得及开饭，路国忠夫妻忽然赶来，说什么非要带周泰、吴萦、紫光和晓萍回去，凌澈夫妻当然不肯，相持了一会，只带着晓萍和紫光回去了，两个孩子走时还恋恋不舍的，二郎虽然苦恼，但也不好跟去，只是说道：“明天我再去找你们玩！” 众人聊得爽快，凌灿弹了曲琵琶给客人听，周泰兴致勃发，竟提出写些东西送给主人，凌澈夫妻大喜，急忙准备了笔墨，只见周泰写道： 莫笑农家腊酒浑， 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 衣冠俭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 拄杖无时夜扣门。 一见周泰借陆游的诗来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借得这样巧妙、合理，凌澈夫妻赞叹不已。 吴萦对凌澈说道：“不如妹夫也写一首送给我们好不好？” 凌澈想想笑道：“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叫我来写，终究有些不合适，不过我侄儿正在学习书法和诗文，如今正好考察他一下！” 大家赞同，只见二郎毫不犹豫，蘸了一下墨，认真的写道： 社南社北皆春水， 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盘飱市远无兼味， 樽酒家贫只旧醅。 肯与邻翁相对饮， 隔篱呼取尽余杯。 众人都有深厚的文学底蕴，周泰一诗是以作客为主题，二郎随便就能写出一首古人迎客的诗，而且内容、形式和周泰的诗一呼一应，对的这样巧妙。更难得的是，二郎的书法也练就得工工整整。 吴萦惊道：“小孩子背诵古诗，多半是鹦鹉学舌，能体会其中韵味并做到学以致用的简直万里无一，这小孩儿真是旷世奇才！” 正说着，忽见屋里走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进屋便问道：“叔叔！我爸爸让我带二郎回去。” 那少年戴着厚重的眼镜，身体单薄，见屋里有两位陌生人，也非常懂礼貌地向周泰吴萦问好。 韩梅介绍道：“这是二郎的哥哥凌灼，他是全省第一神童！” 吴萦大惊，急忙向凌灼问道：“你也懂诗文、书法吗？” 凌灼答道：“以前跟叔叔学过一点，上学之后自然也就荒废了，毕竟考试不考，我比较在行的是数学、物理、化学和外语！” 吴萦大为失望，周泰说道：“不要因为考试不考你就不学，你说的数学、物理、化学和外语，都是外国人的学文，外国人的学问固然要学，像诗词歌赋这些中国人自己的学问更要学好！” 凌灼以前受到的都是别人的赞美和恭维，今天第一次被人教训，心里自然不舒服。 凌澈对凌灼说道：“二郎今天又玩耍了一天，回去你爸爸肯定打他，今晚就让他住我这里吧！你回去就说，他的课程我都安排好了！” 凌灼只好回去，二郎可以不回家了，情绪格外轻松。 酒后，吴萦取出相机，给凌澈一家三口拍了张照片，下一张准备给二郎拍时，二郎却说等等，只见他迅速取来一本书，书名为《中庸》，然后把鸡毛掸子、花瓶等几样色彩鲜艳的物品点缀在自己身边，然后作出读书的样子，拍了这张照片，二郎的举动既可笑又可爱，众人欢笑满堂。 第二天一早，周吴二人醒过酒来，天色已经大亮，二人慌忙到主人房里辞行，说是急着回哈尔滨有要紧事，凌澈夫妻苦留不住，韩梅忽然想起一件事物，便急忙翻箱倒柜，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扇坠，交到二人手中，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姚师兄家祖传的，是师母送给我的，既然我辜负了师父家的一番心意，你们帮我把它还给姚师兄吧！” 周吴二人接过收好。 韩梅又嘱咐道：“若是师母一直怪罪我那就算了，若是师母不怪罪我，请趁她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把我的心里话转告给她，就说小梅对师父一家的收留和养育之恩，永生不忘！” 一听此话，众人伤心不已。 即将上车时，周泰看了看二郎，向凌澈夫妻说道：“小师妹和妹夫生活无忧无虑，我今天走了，也没什么牵挂，只是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孩子，我多少有些挂念。其实成为世人心目中的神童，未必是什么好事！” 凌澈急忙谢道：“周师兄说得对！我们绝不会像教他哥哥姐姐一样，为了沽名钓誉，耽误孩子前途的，既然这孩子天资过人，我们对他也会因材施教。做到内外兼修、张驰有道，最大限度的培养他自己对知识的兴趣，和对事务的感知能力，让他自己能够不断提高自己的境界。” 听到凌澈的见解，周泰放心地点了点头。 周泰、吴萦二人开着来时那辆吉普车，怀着无限的眷恋，离开了村庄。在车窗内，两人最后一次回头，见到二郎站在路中央，正痴痴地望着远去的汽车，吴萦说道：“你说这个小孩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周泰说道：“凡是战争年代出的英豪，都是向曹操、李世民、毛泽东一样的人物；如今是太平盛世，我想这孩子将来会像李白、苏轼、曹雪芹一样！” 吴萦说道：“我忽然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咱们将来还会遇到这个孩子，那时他的名声、地位都会在你我之上……” 第一回 离家 …… 乡村的夜静悄悄的，只有些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二郎和紫光并坐在房顶，夜空下，两个小孩子显得格外天真浪漫。 “为什么你叫二郎呢？”紫光问道。 “我在家排行第二，所以就叫二郎了！那你为什么叫紫光呢？”二郎反问。 “因为我妈妈生我的那个晚上，天空闪烁着紫色的光芒，所以我就叫紫光啦！”紫光回答。 “那咱们现在仔细看着星空，说不定待会儿也会有紫光出现呢！”二郎建议。 于是两人仰望着星空，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那声音悠远绵长，像佳人的哭泣，如泉水的呜咽，似独狼的嗥叫。 “是什么声音？真好听！”紫光兴奋地问道。 “是我叔叔在吹箫！给我婶婶听的！” “那你会不会吹呀？”紫光问道。 “我……现在还不会，我的手太小，长大了我会学的！”二郎说道。 “好，那长大后，你也吹给我听好不好？就像你叔叔吹给你婶婶一样！”紫光问道。 “好啊！”二郎异常高兴，心想：“既然她把我们俩比作叔叔婶婶，莫非她同意将来做我的媳妇了？” “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拉钩！”紫光认真地说道。 “好！”二郎说着，和紫光的小手钩在一起，一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了！将来你长大了，可要到哈尔滨来找我，我等着你吹箫给我听！”紫光说道。 “好！我一定去！对了！我叔叔说过，这箫的声音，跟凤凰的叫声是一样的，咱们闭上眼睛听一听吧，这样就会感觉自己也变成凤凰的！”二郎提议。 “好啊！” 紫光回答后，二人闭上眼睛，二郎果然感觉两人变成了两只凤凰，披星戴月，在夜空中飞来飞去！ …… “凌烨！醒醒！怎么又在外面睡着了？”凌澈叫醒自己的侄儿，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改的口，不再叫他二郎了。 凌烨揉着自己的眼睛，似乎仍在回味自己的美梦，这场十几年不断做着的梦，总是令他回味无穷，凌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箫，刚刚刻上去的两只凤凰，栩栩如生，宛如梦中的自己和紫光。 “怎么你的箫上面多了两只凤凰，是你刻上去的吗？”凌澈问道。 “当然，别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手艺呢？”凌烨笑道。 “唉！从小把你惯坏了！都快去上大学的人了，说话也没点正经！”凌澈叹道。 “叔叔你专门来叫我吗？家人都到齐了？”凌烨问道。 “早就到齐了，到处找不到你，你爸爸都生气了！”凌澈说道。 “即使找到我，他也会生气的，他看到我就生气，看不到我也生气！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要上大学去了，以后爸爸想生我的气了，也拿我没办法了！”凌烨笑道。 “哈哈哈，这也不该怪你爸爸脾气暴躁，要是你能像你哥哥姐姐一样，考上一所重点大学，你爸爸还会像现在这样‘恨铁不成钢’吗？”凌澈批评道。 凌烨立时有些不快，说道：“叔叔，若是别人这样怪我倒也罢了，你能说出这样俗气的话，着实让我震惊不已。我的哥哥姐姐成绩虽然优异，但生活却郁郁寡欢；我的成绩虽然差，却享受到了许多快乐，生活得消遥自在。这两种生活态度本身就是各有利弊，世俗的人只注重物质追求，没有精神享受，所以他们认为我不如我的哥哥姐姐，叔叔你是得道高人，怎么也和他们一般见识呢？我的哥哥姐姐他们收获的是金钱、地位，我收获的却是乐趣、美感。虽然都在同样的环境下成长，但由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结果他们思想被禁锢，灵魂被紧锁，渐渐失去了创造力和想象力；而我，由于生活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对知识的运用能力、对艺术的驾驭能力，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结果，他们虽然位高名重，却已经成了标准的普通人，我的命运虽然飘忽不定，却有可能成为一个非凡的圣人！” “唉！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你的确不是凡夫俗子，‘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叔叔我二十年来用在你身上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现在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你手握一支箫的样子，竟和我当年离家求学时的情景如出一辙！”凌澈叹道。 凌烨大喜：“叔叔！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我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 凌澈大感欣慰，细细打量侄子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说道：“你等着！我送你一件东西！”说着，走到箱子跟前，一阵翻找，最后从箱子底取出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那盒子看来对凌澈有特殊的意义，放在箱底多少年不曾动过。 凌烨满怀期待的看着叔叔的一举一动，猜想着这是件什么物品，以及这东西的来历，只见叔叔小心地打开盒子，凌烨大感惊异，原来里面放着一支鲜红的流苏，凌澈用手拎起，这件这流苏虽然饱经沧桑，但依旧鲜艳无比，精巧绝伦。凌烨赞道：“真漂亮！怎么平时没见叔叔拿出来过？”凌烨接过流苏，爱不释手。 凌澈说道：“它代表着叔叔的一段陈年旧事。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有机会上大学，进而实现富贵的生活，获得高尚的地位，但是我把唯一的机会暗中让给了我的结拜兄弟，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候，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也已经成为全国知名的大学者。他怀着无比的愧疚和歉意来请我，要跟我一起分享他的荣耀和地位，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乡村的俭朴生活，不想再抛头露面，他见我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强求，临走时他送我这件东西，并且再三嘱咐道，‘……如今你安贫乐道，我功成名就，既然你我各自的命运都已无法改变，那么我只好把你对我的恩德报答给你的下一辈人，将来你的晚辈中，有哪个是堪大任的，你叫他拿着这件东西来找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帮助实现他自己的愿望！’” 凌烨大为感动：“叔叔！我知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一直都认为我才是兄弟姐妹中最杰出的，不然你也不会把这件东西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番苦心的！” 凌澈说道：“你的哥哥姐姐哥哥都上的国家重点大学，不如你拿着这件东西去找我的结拜兄弟，让他帮你安排一所好学校呢！毕竟他曾经答应过我，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 凌烨愤然推托：“不必了！叔叔！其实世界上最好的学校就是社会，大家都是公平的，一出生的时候，就都已经处在这所学校里了。这个道理对于别人，即使我跟他们讲了，他们也未必能听懂；而对叔叔你来说，既是我不说，我想你也是心里有数的。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第一是我想做什么事情我才做什么事情，我不想求人；第二是我想做什么事情就能做到什么事情，我也从来不用求人！” 侄儿的言辞置地有声，凌澈赞许地说道：“好！你的性格的确可贵，那这件东西你只收着作纪念好了，你不想求人，我也就不必告诉你我结拜兄弟的姓名了，将来你若是想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也好！”凌烨漠然答应。 凌烨把叔叔赠送的流苏系在了自己的箫上。随后叔侄二人离开凌澈的家，前往凌烨家去吃团圆饭。 沿途路过当年路国忠的家，凌烨不住的观望，干娘家搬走的时候，带走了他难分难舍的亲情，带走了他欢乐无比的童年，也带走了他魂牵梦绕的紫光，如今只剩下这空空的院舍，每看一眼，凌烨心里总会一阵酸痛。 叔侄俩走到凌烨的家，一个家族的人摆好了酒席，早已坐满了屋子，有凌烨的祖父凌柯，凌烨的父亲凌澄，堂伯父凌潇、凌湘两家人，另一支叫凌清的，凌烨也叫他伯父，这家人也是凌烨一个家族的，只不过血缘比较远。 一见凌烨走进屋里，父亲凌澄斥责道：“你不知道今天一家人要为你送行吗？你躲到哪儿去了？” 凌烨默不作声，如果他实话实说，说自己在叔叔家‘刻凤凰’，父亲一定更生气。 凌澈替凌烨解释：“凌烨刚刚在我家睡着了！大家都在这里忙，没人叫他！ 韩梅急忙补充：“我昨晚让他帮我干了不少活，把他累坏了！” 凌烨望了婶婶一眼，偷偷眨了眨眼，感激婶婶袒护自己。 祖父凌柯说道：“别怪罪孩子了！二郎快坐下吃饭吧！” 席间，凌柯向凌清问道：“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昨天你告诉过我，我今天又忘记了！” 凌清回答：“叔叔！我的孩子叫凌炽！现在在南开大学读书呢！” “那……二郎明天要上的是什么学校？”凌柯问道。 凌澄抢着答道：“二郎的学校很普通，没有凌炽的学校好！”转而又怒斥凌烨：“叫你多向哥哥姐姐学习，你就是不听，整天在那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的哥哥姐姐，那一个不比你强？唉！几辈人建立起来的家族威信，都辱没在你一个人手里！” 凌澈说道：“大哥！凌烨还年轻，谁也不敢说他将来超不过他的哥哥姐姐，就是小灼、小灿在家的时候，不也都对凌烨的才华自叹不如吗？现在，国家的教育制度、考试制度，本身就是有弊端的，这一点不只是我说，也是全社会公认的，学习成绩是衡量不出一个人能力高低的，真正能衡量人能力高低的，是学识、修养、灵气！凭这三点，别说咱们家，就是全省，乃至全国，又有几个年轻人能比得过他？凌烨身上有旷世奇才，将来一定能有所作为！” 韩梅笑道：“二郎明天就走了，按照咱们家的规矩，该让他给爸爸写副对联！” 凌烨知道婶婶在故意帮助自己，便偷偷地朝她笑了笑。 凌柯点头称是，早有凌炫的长子凌培取来笔墨纸砚，摆在小叔叔面前，凌烨定神想了想，写道： 金木水火土，二百年盛名贯彻今古！ 东西南北中，三千里美誉播满汉胡！ 横批题为： 道范儒宗 看着凌烨作的对联，祖父凌柯如获至宝，笑道：“怎么我平时没发现二郎的本事？” 韩梅解释道：“爸爸！平时有他几个哥哥姐姐在家，按规矩轮不到他写，再则你也没要求他写过，三是我大哥脾气不好，凌烨害怕他爸爸，所以不敢随便显示自己！” 凌柯听了韩梅的解释，不停的怪罪凌澄，说他对凌烨管得太多。凌澄一见凌烨给自己争足了面子，心情放松多了，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大家围绕凌烨的对联赞不绝口，凌烨异常得意，无意中忽然发现叔叔凌澈不但没有赞扬自己，反而忽然显得忧心忡忡。 饭后，凌澈若有所思地走出门，凌烨急忙跟去，走到大门前的柳树下，凌烨迫不及待地问道：“叔叔！你看了我的作品，怎么忽然有些不开心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澈犹豫着，不肯开口，凌烨再三催问。 凌澈想了许久，最终说道：“自己家的孩子我最清楚，你身上才华横溢，品行虽然端正，性格却不拘礼法、机诈多变，我担心……” “究竟是什么事啊？叔叔！你都快急死我了！”凌烨催道。 “这些话早晚是要说的，你现在也长大了，晚说不如早说，从今往后，不光是大学这四年，就是走向社会，你也一定要记住！将来你在任何人面前怎样表现，我都不管，只是在两种人面前，一定要尽力表现得谦逊随和、毕恭毕敬。千万不要有丝毫抵触人家！”凌澈认真的说道。 “哪两种人呀？”凌烨急忙问道。 凌澈又迟疑了许久，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认真且无奈地说道：“一是杭州人！二是姓姚的人！” “这是为什么？”凌烨好奇的问道。 “……你若是认为咱们之间还有些叔侄情谊的话，记住就是了，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想多说！”凌澈无可奈何地说道。 凌烨大惊，这二十年来，叔叔第一次说出过这样严厉且无奈的话，他心里有困惑也不敢多问，急忙回答：“是是是！我记住了！一是杭州人，二是姓姚的人！我对他们一定言听计从、礼让万分！” 于是凌澈放心的点了点头。 凌烨聪明绝顶，他瞬间便把叔叔的心事猜出了一半：“或是叔叔曾经拖欠别人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能偿还；或是那个人对叔叔有恩，叔叔没能报答；再或是叔叔伤害过人家，心存愧疚……究竟是什么人呢？叔叔的难言之隐不想让我猜到，故意弄出障眼法，与其说是两种人，不如说是一种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就是一个人，这个人是杭州人，姓姚。” 第二天，凌烨的父母、亲人、朋友都来给他送行。 韩梅说道：“到了哈尔滨，老老实实在车站等着就行了，你小灿姐姐会在车站接你！” 父母、亲人、朋友再三叮嘱凌烨，要学会照顾自己，凌烨连声答应。 汽车终于开动了，距离自己的亲人、家乡越来越远，一个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这一时刻，凌烨固然有些忧伤，但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 曾几何时，他痴痴的站在公路中央，看着另外一辆汽车缓缓的驶离村庄，那时他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遥望见车窗外浮云万里，山水纵横，凌烨心潮澎湃，取出纸笔题写道： 目断金源古道， 神游满祖名关。 完达山脉舞翩跹， 万里浮云隔断。 旧日拘泥有度， 今朝放荡无边。 鸿鹄振翅欲冲天， 哪管风云突变。 第二回 入学 五个小时过后，汽车终于到达了哈尔滨，对于凌烨来说，这里是那样的陌生和新奇。 凌灿早已等在车站，姐弟俩寒暄一阵，凌灿问道：“你知道我的住址吗？” “当然知道！叔叔婶婶跟我说了好几遍，我都能背下来了！”凌烨回答。 “那好吧！现在你带我去！找不到的话，你可以问别人，但不可以问我！”凌灿说道。 凌烨笑道：“那你还来接我干什么，在家等我不就行了？” 凌灿一把揪着凌烨的耳朵说道：“笨蛋！我是想锻炼一下你的生存能力！” 凌烨开始时连公交车的站牌都看不懂，还好他为人机动灵活，有不懂便向路人询问，果然没问姐姐一句话，竟然也找到了姐姐的家。 “怎么样？我的家好不好？”凌灿问道。 “干净！美观！不足之处就是……城市里的房子都像笼子一样！不如在村里时那样逍遥自在！”凌烨说道。 “哈哈哈！你倒是一针见血！不过对别人可别这么直率，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凌灿笑道。 凌烨刚刚坐好，凌灿拿出一份报纸，说道：“你看看，咱家上报纸了！” 凌烨急忙接过报纸，见上面标题写着：“中华五十大英豪家族！” 细读其内容，见上面有广西柳州卫氏、湖南衡阳王氏、北京宋氏……按姓氏笔划排列，果然有黑龙江勃利凌氏，凌烨大喜，问道：“姐姐！这是怎么评选出来的？” 凌灿笑道：“听说中国儒教总会举办这次评选活动，我急忙收集了咱家的资料，邮给了主办方，没想到很轻松就进入了五十强，下次从这五十个家族中，再评选出三十强，我相信咱家还会榜上有名！” 凌烨一边听姐姐讲述，一边翻看报纸，见黑龙江勃利凌氏这一栏里，有凌氏家族史、家族业绩、家族现状几个专题，并且附带了凌烨的哥哥凌灼，堂兄凌炫、堂姐凌灿等八位哥哥姐姐的照片和个人简介。凌烨叹道：“咱们兄弟姐妹九人，只有我一人身份低微，不然咱家一定能轻松夺冠！” 凌灿笑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给你讲一个奇遇，管保你听了之后，对自己信心倍增！” “什么奇遇？你快讲啊！”凌烨催促道。 于是凌灿讲述道：“这次活动的发起人，大名鼎鼎的儒学大师卜今生，不久前竟然来找我，他开门见山地问我：‘你是不是凌氏家族火字辈最杰出的孩子？’我急忙说自己不是，我说我堂兄凌灼才是火字辈最杰出的，他今年刚刚二十七岁，就当上了北大的研究生导师，就连他的学生，都比他年长，说道这里，卜今生摇头叹息，他说他已经见过小灼哥哥了，就连小炫哥哥、小烁哥哥他也都见过了，他说我们几人虽然个个身居高位，声名远播，但靠的不是什么文化修为和艺术造诣，单单只是凭借自己刻苦学习的精神，在咱们国家的教育制度是有问题的，凡是刻苦学习的人，思维都特别机械，我们几人能做到的事情，别人如果同样刻苦，也能做到；真正的豪杰，应该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的人，比如唐代的李白、宋代的柳永、清代的曹雪芹，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衡量，我们兄弟姐妹八人当中，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豪杰。我当时惊叹不已，‘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急忙向他推荐了你，我说我家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凌烨，他就是你说的李白、柳永、曹雪芹一样的人物，他七八岁会作诗，十一岁会作曲，十八九岁会作离奇曲折的小说、戏剧！他在文学艺术方面，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凌烨笑道：“姐姐，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是真的！说不定卜今生过几天就会去找你呢！”凌灿认真地说道。 凌烨将信将疑，心想：“如果卜今生真是这样的人就好了，我也终于有机会为家族增光添彩了！” 忽听一阵门铃响，姐弟两人都去开门，只见一个举止斯文的男青年，手里还拎着一大包水果。一见凌烨，竟然愣住了，向凌灿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凌灿一把挎住凌烨的胳膊，对那年轻人说道。 只见那年轻人脸色突变，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 “你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关门了！”凌灿笑道。 凌烨急忙解释：“我叫凌烨！这是我姐姐！” 年轻人如释重负，长嘘了一口气，怨恨地望了凌灿一眼，凌灿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恶作剧，年轻人走进屋里是，险些被门槛绊倒，看来他心情依旧没能平静。 稍后，凌烨得知，那年轻人就是追求姐姐多年的张随远。 三人坐在一起吃午饭时，凌烨问道：“姐姐！你们都是过来人，能不能给我讲讲，大学究竟是什么样的？” “一个学校一个样！不过你的学校我去过几次！是哈尔滨，甚至也是全国最漂亮的学校！”凌灿回答。 凌烨喜不自胜，又问道：“我还想知道，上大学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凌灿想想说道：“一个人感觉一个样，不过凭你的性格吗，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去的时候豪情万丈，走的时候回首皆空！” 凌烨有些不懂姐姐的意思，张随远即时说道：“你姐姐上大学时，可是相当了不起！全校学生没有不崇拜、不仰慕她的，就连许多导师都对她的才华自叹不如！” “被人崇拜有什么用呢？现在还不是又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凌灿无奈地说道。 凌烨问道：“姐姐！你说凭我的才能，能不能达到像你当时那样的地位？” “你资质比我强，当然能！只不过，‘爬得高，跌得重’，你在学校时越是辉煌耀眼，将来毕业的时候，就越会失落不堪！任何人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凌灿认真地预言道。 “啊？那可怎么办？”凌烨忧虑道。 “这样也好啊！经过一次大起大落，你就会知道一个道理，越是在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前来接近你的人，越是些庸俗、浅薄之徒；越是在你孤立无援时，依旧关心爱护你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依赖的人！”凌灿说道。 “若是我毕业的时候如你所料，情绪失落不堪，那你说我以后的路可怎么走呢？”凌烨但心地问道。 “这……”凌灿犹豫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你权且记着吧，我也先帮你考虑考虑，等你毕业的时候我再回答你！” 姐姐的话语暗藏玄机，凌烨仔细思索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下午一点多钟，凌烨该去学校报到了。凌灿说道：“把你不急用的衣物放在这里吧，以后节假日的时候，有空你就过来住！”说着把一把钥匙交给了凌烨。 凌烨默默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只背了一个小包袱，手中拿了一只箫，准备去学校，他心中仍然回味着姐姐说过的话。 凌灿忽然说道：“你临行前，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前几天我在长春，遇到你的干姐姐晓萍了！她说她的表妹也考到你的那个学校了，就是你朝思暮想的结发妻子，那个叫紫光的女孩！” 这一惊喜瞬间冲散了凌烨的忧郁，凌烨激动地问道：“真的假的？姐姐，你可别逗我，真的有这么巧的事？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的话，你会安心来我这里吗？我原本也不想告诉你，十几年过去了，谁变成什么样都不好说！”凌灿说道。 “我都知道，难道我还真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不成？快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十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长得什么样？”凌烨心里对紫光依旧充满了向往。 “我跟晓萍也是匆匆见了一面，具体的事，她也没说，你到学校后，自己慢慢找吧！”凌灿说道。 凌烨无奈地辞行。张随远要求送凌烨去学校，被凌灿喝止住了。 凌烨照着通知书上的地图，坐着公共汽车，一路欣赏者大城市的风光，来到松花江边，遥望见将对面科技学院鳞次栉比的建筑，不禁心潮澎湃。忽听一个西北口音的男生说道：“咦！这位同学手中拿着一只箫，一定也是咱们学校的！”又一个南方口音的女生说道：“那快叫他过来，咱们一起过江吧！”凌烨心知两人说的是自己，急忙循声走去，只见一艘小船上，除了船主，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看到船上大包小包许多东西，猜想两人也是大一新生。 凌烨走近细看两人，那男生身材魁梧，面宽颧骨高，英姿飒爽。女生身材娇小，面容柔美。那西北口音的男生说道：“同学，你是对面科技学院的吗？咱们合租这艘小船吧！” 凌烨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坐大船呢？” “你不觉得坐小船别有一番情调吗？”那个南方口音的女孩说道。 “有趣！那我也坐！”说着，凌烨跳上船。 小船随即开动。 “你们一定是大一新生！”凌烨问道。 “是啊！你呢？”男生问道。 “我也是，原本东西也不少，刚刚把冬天的衣物都放在我姐姐家里了！”凌烨回答。 “能在上大学的第一天遇到你们两个，咱们也算有缘之人了，有句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女孩觉察出这话有些不够贴切，急忙停住。 凌烨和那男生微笑不语，两人都知道下一句是‘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叫柳妍，文学系的！平常喜欢写写小说，笔名叫做飞絮儿！”女孩自我介绍道。 那男生也急忙说道：“我叫曹墨，墨水的墨，历史系的，真是巧了，我也喜欢文学创作，我笔名叫飘尘子！” “咦！奇怪呀，你们两个名字竟然是相对的，不愧是有缘之人……”凌烨见两人羞得脸色微红，便转而说道：“我叫凌烨，本地人，装饰系的！除了上课、学习，什么都挺爱好的！无字无号，家人都叫我二郎！你们的口音都不像是本地人，让我先来猜猜你们的家乡在哪里吧！” “好啊！你先猜我吧！”男生说道。 “从口音就能听出你是内蒙古的，从你的相貌上，我觉得应该有蒙古血统！”凌烨判断道。 “哎呀！太厉害了！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我的确有一半蒙古血统！也确实是内蒙古的！”曹墨惊叹道。 “真这么厉害？那你猜猜我是哪里人？”柳妍问道。 凌烨觉得这女孩的口音和相貌都和婶婶略有相似，便猜道：“你是浙江人！” “哎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我看不出来？”柳妍叹服的说道。“看的面孔多了，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说到这儿，凌烨忽然记起叔叔叮嘱自己的话，在杭州人面前要谨慎，便问道：“你是浙江什么地方人？” “金华！”女孩回答。 一听不是杭州，凌烨松了一口气，回神想了想：“不如我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叔叔的隐情。”便试问道：“你去过杭州没有？” “当然去过！” “那你知不知道杭州的名人当中，有没有一个姓姚的？”凌烨问道。 “当然知道，就是我们江南的大文豪姚苑，复兴社的掌门人，几乎杭州籍所有的文人墨客，都是他这个派系里的！你问这些干什么？”柳妍问道。 “没……没什么！”凌烨心想，莫非叔叔指的人就是他和他的门人？ 忽然柳妍建议道：“咱们三人这样志同道合，我有一个建议，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弟姐妹如何？” 两位男生连声叫好，凌烨甚至先说道：“我今年二十一岁！你们呢？” 柳妍说道：“你不知道年龄不可以随便说的吗？” 曹墨也随之说道：“那……我也不要说了吧！” “你们两个都是中国人，哪儿来这么多洋规矩！”凌烨怨道。 “这样好不好，既然咱们都喜欢文学，不如每人将一个故事，就讲自己的事，谁讲得精彩，谁就当哥哥或是姐姐，讲的不好，当然要排在后面了！”柳妍建议道。 曹墨赞同，凌烨灵机一动，说道：“曹墨！女士优先，咱们两个别跟柳妍同学争！” “好好好！我不跟她争！让她先讲！”曹墨笑道。 “你……哼！真是狡猾！我先就我先！”柳妍怨恨地望了凌烨一眼，无奈地说道。 只见柳妍想了想，便开始讲到： 我上高三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生，成绩平平，只是有一个长处，就是文章写得非常好，由于我们两个志趣相投，所以互相都挺欣赏对方的，忽然有一天他偷偷塞给我一封信，之后转身就跑了，我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的把信看完，当时毕竟太年轻，我被羞得无地自容。 后来我鼓起勇气对他说，如果你能和我考上同一个大学，我就答应你，后来果然他天天跟着我认真学习，我对他也比以前更关心了，可是到毕业时他却没考上大学，我当时替他难过，他却笑着说，自己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材料，之所以装作爱学习的样子，就是想博得我对他的关心，他说他要去打工了，还谢谢我给了他一段初恋的感觉，他说让我将来一定找个比他更好的男生，不然会恨我一辈子。 这故事讲得虽然简短凝练，却能让人回味无穷。 随后只听曹墨说道：“你的故事勾起了我的记忆，下面我来讲吧！” 曹墨不假思索，讲道： 也是上高中的时候，我在暗恋我班的一个女孩，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偷偷的看着她，偶尔被他发现，我便急忙回避。后来我鼓起勇气，给她写了一首情诗，结果不小心被同学发现了，大家拿着我的杰作给那个女生看，她为了显示自己的清白，把那情诗撕得粉碎，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脸上，以后我再也没跟她说过话，走路遇到她，我都躲着，这样一直到毕业。 在我离家之前，最后一次到自己的教室散步，却意外地见到了她，她说她在这里等了许多天，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她说那首情诗他依然记得，于是背诵了一遍给我听，她说她只想跟我说两句话，一是谢谢，二是对不起。 曹墨讲完时，凌烨叹道：“想不到两位也都是性情中人，能跟你们结为异姓兄弟姐妹，真是我的荣幸！” 凌烨稍加思索，便讲到： 在我小时候，最爱去两个地方。一个是我的叔叔家，他家有许多好东西，只是我每次想得到这些东西，都要付出一些代价，也就是必须跟堂姐学会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相比之下，另一处却没那么多规矩，就是我干娘家，干娘家人总是把我当作宝贝。 忽然有一天，我再去干娘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许多陌生人，我也不再是全家的核心了，取代我地位的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女孩，她是干娘的侄女儿，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这女孩的美丽，我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知为什么，她当时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我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我记得她抓了一大把糖果塞给我的时候，她的眼神充满了期盼，那种眼神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经历过，却只有在梦中反复的出现。这时有人提出，让我和那小女孩儿比赛背诵唐诗，我见那小女孩儿兴奋的答应了，心想她一定比我更厉害，我当时追悔不已，为什么平时不肯跟堂姐多学一点呢？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害怕得不敢答应和她比较，干娘哄骗我，说要是我赢了，就让那女孩儿做我的媳妇，我盘算了一番，心知这买卖无本万利，便答应了，没想到竟然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从此以后，那女孩儿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她对我关怀备至。我也更加努力地向叔叔一家学习知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荒废过。 凌烨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一下，柳妍急忙问道：“那后来呢？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 女孩儿毕竟是干娘家的客人，每次来，最多也呆不过一个星期，就走了，但是我充分珍惜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经常带她爬到我家的房顶，一边听着我叔叔悠扬的箫声，一边畅谈一些异想天开的话题，那时我答应她，将来也要学会吹箫，吹得比叔叔还要好，然后专门吹给她听。 唉！那时候又怎会想到，我们有朝一日会分别呢？半年后干娘家要搬走了，搬家时女孩儿也来了，我们俩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便都痛哭欲绝，她最后哽咽着叮嘱我，要好好跟叔叔婶婶学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将来我长大了，就到哈尔滨找她，她等着我吹箫给她听。她走的时候，我边哭边追着她的汽车，一直追了很远很远…… 带着我无限的眷恋，她果真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一场梦，这场梦我足足做了十几年——梦里我和她紧紧依偎在一起，依旧是那个风清月朗的夜晚，依旧是我家旧屋的房顶，依旧是叔叔的箫声响起的时候…… “你讲得真好！以后一定会找到她的！”柳妍叹道。 “咱们讲得都一样好！”凌烨说道。 “现在好了，我们终于考上大学了，再也不用过那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曹墨说道。 “是啊，虽然失去的东西很多，但我终于逃脱牢笼了。”柳妍敞开怀抱，开心地说道。 “就由凌烨做大哥好了！”曹墨提议。 柳妍说道：“好啊！，我做小妹吧！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哥哥，以后可要照顾我！” 柳研说着，伸出了右手，手心朝下，凌烨领会这是结拜的礼仪，便也伸手放在了柳研手背上，曹墨急忙效仿，把手放到凌烨手上。 “好啊！既然我是大哥，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我一定有求必应！”凌烨说道。 柳妍笑道：“现在就有事！我想听你吹支曲子！” “这……我应该最先吹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听才对呀！”凌烨为难的说道。 “哼！那你算什么大哥？刚刚还说什么有求必应！”柳妍怒道。 “你别生气！说来也巧，刚刚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儿也在这所学校！你们帮我找到她，然后我一起吹给你们听！”凌烨说道。 “哎呀！太有趣了，你快说，他叫什么名字？我一上岸就帮你找她！”曹墨说道。 “我只知道她小名叫做紫光，是一个满人！她大概也不知道我叫凌烨，那时她叫我二郎哥哥！”凌烨回答。 “哼！为了听到你的箫声，好吧！我一定帮你找到她！”柳研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凌烨说道。 小船终于到达学校，许多学生会的成员早已等在岸边，新生按院系被排进不同的队伍里，即将上岸时，柳妍忽然对凌烨说道：“是不是只要能找到紫光，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当然！”凌烨答道。 “那好吧！你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柳研神秘地笑道。 “不择手段？你究竟想到什么办法了？”凌烨问道。 “这你别管！反正是好办法！从……从后天开始吧！你老老实实在寝室呆着就行了，说不定紫光会主动打电话找你呢！”柳妍笑道。 凌烨猜不透柳妍的心思，三人说好要常联系，便分开了。 站在装饰系新生的队伍里，凌烨心想：这么多人排队报名，到猴年马月也轮不到自己，便走出队伍，到学长那里查问自己的寝室号，打算先住着，等人少了再报名，见那位学长办事效率低下，态度也十分散漫，凌烨便慌称自己是校长的亲戚，那位学长急忙恭敬地查处凌烨的寝室号，并且耐心的告诉他报名的过程，凌烨知道这些事之后，便趁着学长不注意，溜出了队伍。 第三回 相识 松花江水流潺潺，江堤上柳色青青，东湖边泉水喷涌，这一幕幕梦幻般的美景，使凌烨心旷神怡、目不暇接。 忽见前方一个女孩儿端坐在长椅上，怀抱一本日记，面对着松花江凝神远望，那女孩儿身姿婀娜妩媚，面容娇柔动人，气质高贵典雅，举止轻逸洒脱。烟雾缭绕、清风吹拂，相比之下，其他一切景色刹那间都显得黯淡无光。 凌烨看得入迷，他情不自禁地把放下包裹，然后取出纸笔，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简单地把这美妙的画面画了下来，接着又在旁边附词一首，词曰： 轻舟夜入水云间， 柳如烟， 水缠绵。 玉貌仙姿， 遥望发垂肩。 二十一年惊晓梦， 今始信， 有婵娟。 刚刚作完上阙，抬头一望，那女孩儿竟然无影无踪了，凌烨怅然若失：“唉！真是可惜，这么快就走了！” 忽然觉得身后袭来一阵淡淡的清香，猛然间从身后伸过一只纤柔的小手，一把夺过凌烨的本子，那手虽小，力气倒还十足。凌烨慌乱中急忙回头，原来就是刚刚那个女孩，近距离一看那女孩，真是貌若天仙，高高地个子，娇柔的身材，洁白的肤色，水灵灵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凌烨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不免心里慌慌的。凌烨想去夺回本子时，女孩早就把本子藏在身后，一面还用愤怒的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凌烨自知理亏，便也不敢妄动，只是祈求着说：“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好！谁叫你画我的？哼！一身泥土味儿的乡下小子！感情倒还挺丰富的，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女孩愤怒的说道。 “同学，我只不过想画一幅画而已，为什么这样侮辱我呢？”凌烨说道。 女孩冷笑一声，瞪了凌烨一眼，然后看了看凌烨的作品，慢慢读了两遍那半首词，随后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从哪儿抄来的这首词？怎么我没读过？” “是我自己作的！”凌烨细心地回答，眼神不停地欣赏着女孩的美貌，心里早慌得不得了。 只见女孩儿忽然怒气冲天：“哼！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在我面前卖弄诗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说着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然后把凌烨的本子重重的砸了过来，一面瞪着凌烨，一面把撕下来的纸撕得粉碎，然后仍进了垃圾桶，临走时还愤怒地瞪了凌烨一眼。 凌烨麻木地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就连背影都是那样的美丽，凌烨真想跟着多看她几眼，哪怕是被她骂几句也好！ 凌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继续走着，走到女孩刚刚坐过的长椅上，忽见上面有一本日记本，凌烨兴奋不已：“她刚刚只顾蹑手蹑脚走向我身后，却不小心把日记本遗失在这儿的！哈哈！这下好了！你撕了我的画，我看你的日记！” 于是凌烨急忙翻开首页，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诗‘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字体莺飞燕舞，看来这女孩书法功底不浅，右下方本该写姓名的地方，笔画有三对翩翩起舞的青春男女。凌烨急忙翻看下一页，忽听一个蛮横的声音叫道：“嗨！谁让你翻看我的日记的！” 只见那女孩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脸色早已被气得通红。 凌烨急中生智，笑道：“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叫什么名字，也好想办法还给你！” “哼！那你看出来没有？”女孩走近问道。 “没有，我只看了第一叶，上面没有署名！” “笨蛋！把日记还给我！”女孩儿一把抢过日记，转身想走时，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把目光集中在凌烨的箫上，痴痴的看了片刻，又打量了凌烨一眼，才慢慢地转身走了，这次她走得很慢，甚至走走停停，还回过几次头，看了看凌烨，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箫。 “为什么她这样注意我的箫呢？会不会她就是紫光呢？唉！别妄想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凌烨最后看了看女孩儿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那女孩儿吸引了去，说不清自己对人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难道是喜欢上人家了？ 凌烨找到自己的寝室，一切安顿好，并且很快跟同学混熟了，由于他博学多才，又深谙实事，很容易就博得了大家的拥护，他也没忘记叔叔的叮嘱，还好，在查问一番之后得知，同学里既没有杭州人，也没有姓姚的。 这一晚凌烨做的梦有些奇怪，童年时的紫光和江边遇到的女孩竟然时常柔和在了一起： …… 凌烨和江边的女孩儿深情的对视着，那个女孩儿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清秀的脸庞……凌烨问道：“你是……紫光妹妹吗？” “你是……你是二郎哥哥？”女孩儿惊喜的问道，眼睛里早就充满了泪水。 凌烨瞬间欢喜的泪流满面。 …… 忽听一震急促的欢呼声叫醒了自己，室友们不知为什么这样兴高采烈。 “凌烨！你可真有本事！那个寻人启事你什么时候贴的？”一个室友问道。 “这下好了！全校学生都认识你了！我刚刚听人说，学校的论坛、聊天室、qq群里都被你贴满了！”另一个兄弟说道。 凌烨越听越糊涂，问道：“什么寻人启事？我没贴呀！” “没贴？你快下来看看吧！” 凌烨跟同学跑下楼，一口气跑到学校的公告栏前，只见这公告栏上，贴着十分醒目的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 我苦苦的寻觅，却始终不见你的踪迹。 我没办法逃避，你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十几年不曾见你，却忘不了你那缠绵的话语。 你那清纯的目光啊！凝结了我太多的回忆。 当那柔美的月亮重新升起，当那悠扬的箫声再度响起。 我盼望着、盼望着，能和你——相聚！ 紫光！我是二郎！请尽快跟我联系！我的电话 ＃＃＃＃＃＃＃＃，柳妍（二郎之妹）电话＃＃＃＃＃＃＃＃。 装饰03—9 凌烨 外语03—7 柳妍 一见这寻人启事，凌烨猛然记起柳妍说过的话，“你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 凌烨说道：“这是我小妹柳妍贴的！可是我跟她也是刚刚认识的呀，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和班级呀！” “这还不简单，到网络中心一查不就知道了？”同学说道。 “看来这下我果真是要出名了，我还是安心在电话旁边等紫光的消息吧！”凌烨笑道，想到即将和紫光相认，凌烨心理喜洋洋的。 一连几天凌烨都守在电话旁，却不知怎么回事，竟丝毫没有紫光的消息，星期天早上，忽见曹墨闯进凌烨的寝室。 “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看来你该请我和小妹吃饭了！”曹墨笑道。 凌烨急忙问道：“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找到紫光了？” “暂时还不能说，如果我先告诉你了，小妹会不高兴的！”曹墨说道。 凌烨一边穿衣服，一边催问曹墨，却不想曹墨就是不肯透露， 凌烨无奈，只好急同曹墨跑到楼下，果然柳妍已经等了很久，凌烨急忙问道：“找到紫光了吗？她在哪里？” 只见柳妍不慌不忙地看了看表，说道：“你先请我和二哥吃饭！九点钟我带你去见一个仙女！” “是紫光吗？为什么要等到九点？现在就去吧！”凌烨急道。 “不是紫光，却胜是紫光！因为她的出现，我替你作了决定——不必找紫光了！”柳妍兴奋地说道。 凌烨疑惑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交桃花运了！”曹墨笑道。 “多嘴！”柳妍训斥曹墨一句，曹墨急忙停下。 柳研又对凌烨说道：“今天早饭就由你来负责了！咱们边吃边说！” “好！咱们这就去！”凌烨爽快地答应，心里疑惑着：“难道有女孩儿喜欢上我了？” 柳妍一路得意地笑着。几人一起进了沁芳园食堂，凌烨点了早餐，大家坐好，凌烨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找紫光了？你要带我去见谁？” “听我慢慢跟你说！前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女生，这女孩长得真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若只是漂亮倒也罢了，偏偏身上又才华横溢，无所不通，像这样的女孩儿，真是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由于我跟她很有共同语言，没几天便成了好姐妹，她生日比我大几天，我叫她姐姐！”柳妍说道。 凌烨笑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里有两个哥哥，又在外面认姐姐，要认也该叫过来大家一起认，然后咱们四人重新排排次序！” “哼！你急什么？你先听我说，因为我姐姐长得漂亮，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男生约她出去玩，但都被她拒绝了，她说那些人都是凡夫俗子，华而不实！要结交就该结交和她才华一样出众的人！我于是急忙说道，我有一个哥哥名叫凌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他厉害到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浙江人，谁是东北人，谁是蒙古人，谁是汉人！我这个哥哥绝对堪称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我给姐姐讲了这些之后，她说什么非要见见你！我急忙答应她了，待会儿咱们就去见她！”柳妍细说道。 “啊？”凌烨惊慌失措：“怎么不早说，我还没准备！要不……我先……我先回去梳梳头吧！” “不用了，我这里有梳子，我来帮你梳！”柳妍果真从包里取出一把梳子，帮着凌烨梳理了一番。 “她什么时候来？”凌烨问道。 柳妍看看表，说道：“待会儿她在秀园的望江楼上等着咱们，咱们吃完饭就去见她，时间也刚刚好！” 三人立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饭后，柳妍带领两位哥哥走向了秀园。 秀园的风光真是另人耳目一新，但只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水流潺潺，波光粼粼；碧树青石，鸟语花香。凌烨叹道：“真是一处人间仙境！看来今天要见的女孩一定是超凡脱俗的仙女！” 远处已经能能望见望江楼，三人疾步走去。凌烨抬头向望江楼望去，只见镂空的窗子后面隐约有个人影，凌烨更加紧张。 三人走到望江楼下，只见一柱旋转楼梯可通楼上，凌烨不禁有些心慌意乱。 也来不及多想，早听柳妍说道：“大哥！别怪小妹无理了！我和二哥现在上去，待会儿姐姐让你上去了，你再上去，如果你不听她的话，她会生气的！” 凌烨心头一惊，回答：“好吧！那你们先上去！等她让我上去时，我再上去！”回头向曹墨耳语道：“看清楚那女孩儿到底怎么样，回来告诉我！” 曹墨连连点头。 之后柳妍、曹墨两人上了楼梯。但只听得不时传来女孩儿的笑声，那声音真是甜美之极，凌烨心头痒痒的，真恨不得跑上去看个究竟！ 也不知上面几人聊些什么，总是欢声笑语的，过了好一阵子，终于见到柳妍从楼梯上跑下了几步，站在半空中大声问道：“大哥！我姐姐问你，会不会对对子！” “你告诉你姐姐，我家就是一个对联世家！世上没有我对不出的对子！”凌烨大声回答。 只见柳妍迅速跑回楼上，凌烨不解：“为什么她问我会不会应对呢？难道想出一个对子试试我的才华？”又听楼上细小的声音有说有笑，凌烨急得直跺脚：“怎么还不叫我上去？” 又见柳妍跑到半空中，说道：“大哥，刚刚我们走向这里的时候，我姐姐从窗户里看到你了，她说她知道你是谁了！她说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回去了！” “啊！你问你姐姐一下，她是不是搞错了，既然来见面，就该互相都见到对方才算公平啊！她虽然见到我了，我却没见到她呀！”凌烨问道。 “好！我这就上去问！”柳妍说完，转身上了楼。 又听到一阵纤柔的说笑声，这期间也始终不见曹墨下来，凌烨暗恨：“你小子是不是一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 稍后柳妍又跑了下来，说道：“大哥！我姐姐说了，你若是真想见她，就把那把扇子拿过来，证明自己不是浪得虚名！” “什么扇子？”凌烨越来越糊涂了。 只见柳妍指了指远处，说道：“你到那边公告栏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们在这儿等你！” 凌烨看了看远处，想去看个究竟，但又舍不得走，最后叮嘱了几句：“那……你们可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回来！”然后才转身跑向公告栏。 第四回 应对 只见公告栏前已经挤满了人，旁边的几张桌子前坐着几个学生干部，像是等着别人来报名。细看那告示，共两张，第一张写着： 千金求对 夏某旅居海外四十余载，艰辛创业，资产颇丰。今回返故土，已是老叶归根。思及半生之劳碌，未能以忠义报效国家，未尝不叹息痛恨。今乃将美金一千万元，无偿捐献国家之教育事业，然国之大，校之多，实难抉择。幸祖上有折扇一柄，上题一联，数十年无人能对，若有哪校师生对出此联，某愿将资金捐赠该校，宝扇赠予应对之人！ 第二张写道： 征贤启事 为争取厦华老先生来我校捐资助学，校学生会在校领导指示下，特号召全校有识之士，踊跃参加应对活动，如果有能脱颖而出、为校争光者，奖励丰厚： 1. 授予全校第一才子（才女）称号。 2. 作为我校形象代言人，可直接参与学校各项活动的宣传、代言工作。 3. 奖品丰厚。 凌烨读后欣喜若狂，多年来刻苦学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凌烨急忙过去报名，学生干部大喜：“我们以为该报名的都已经报完了呢！正要收摊！”随后把对对子的时间地点告知了凌烨。 凌烨成了最后一个报名参赛的人，心中庆幸不已：“多亏柳妍的姐姐告诉我这个消息！”正要离开，忽见一旁有一人叹息不止，凌烨便问道：“先生，你怎么啦？” 那人说道：“我叫夏英杰，这位夏老先生是我叔叔，我叔侄两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从海南走到了黑龙江，竟没有人能对出这副对子！唉！可悲可叹！咱们中华是泱泱大国，如今的民族文学竟衰落到这种地步！哈尔滨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我和叔叔已经不报太大希望了，实不相瞒，我叔叔已经为这事急出病来了！” 凌烨急忙说道：“夏华先生报效国家的赤子之情，真是令人钦佩不已，请转告夏老先生！‘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这副对子既然到了哈尔滨，在夏老先生出题之日，便是他老人家病愈之时！” 夏英杰惊叹不已：“同学真是少年英才，单凭你这一番话，我相信叔叔的病也能康复一半！” 凌烨笑道：“如果我的话真能让老先生的病情好转一半的话，不如我再写几个字，我相信他老人家看后，会好转更多的！” “哎呀！那可真该感谢你了！”说着，夏英杰取出纸笔。 凌烨提笔写道： 四十年不见家国面 八千里怎知世外人 夏英杰叹道：“同学你年纪轻轻，竟然能不假思索的写出这样工整的对联，看来我们今天来黑龙江，算是来对了！” “谢谢！我有急事，先告辞了！”凌烨行礼说道。 “再见！我期待着到时能见到你！”夏英杰说道。 “一定一定！” 随后凌烨转身离开了，径直走到秀园，见到柳妍和曹墨正在望江楼下坐着，便问道：“那女孩儿呢？” “在上面，你快上去吧！”柳妍笑答。 凌烨急忙跑上楼去，却见上面根本没人，下楼再看，柳妍曹墨早就乐得直不起腰，凌烨被捉弄得狼狈不堪，佯装气愤地问道：“好啊！连大哥你们都敢骗！” 曹墨说道：“不是说好了吗，要等你拿到扇子的时候，她才肯见你吗！” 凌烨略显失望，随后问道：“二弟！我让你看清那女孩儿！你看清了没有？到底长什么样？” “她的美丽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绝对堪称咱们学校的第一美女！”曹墨说道。 “性格怎么样？”凌烨问道。 “绝对有个性，爱憎分明、一尘不染！”曹墨赞叹道。 “叫什么名字？”凌烨问道。 曹墨刚想回答，柳妍抢道：“不能说！要等你拿到扇子才能告诉你！” 曹墨只好沉默。 凌烨叹道：“唉！看来你的姐姐是比我这个哥哥重要！” “哼！亏你还是当大哥的！这么小气！”柳妍怒道。 曹墨急忙劝道：“大哥！这都是那个女孩儿的意思！也不怪小妹！” “好了！小妹！是大哥不对！”凌烨哄道，见柳妍眉开眼笑，便继续说道：“过几天我就能拿着那把扇子了，你们可别再耍花招！” “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把紫光忘记了？”柳妍问道。 “谁说的？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凌烨说道。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柳妍讽刺道。 “我又没见到你姐姐，哪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全校第一美女？再说有谁敢保证紫光肯定不比她漂亮？你回去告诉你姐姐一声，他现在不肯见我，说不定过几天我找到了紫光，她想见我，都不容易了呢！”凌烨笑道。 “这……好吧！过几天我见到她时，会转告她的！”柳研无奈地说道。 夜晚，凌烨背着柳妍找到曹墨，询问那个有关望江楼上那个女孩的事，却不想曹墨守口如瓶，还说道：“大哥！既然我答应人家了，就该守信用！” 凌烨嘴上嘲笑二弟迂腐，心里却佩服他的人格。 一连几天，仍然没有紫光的消息，凌烨自我安慰道：“暂时找不到紫光也好，我先拿到扇子，会会柳妍的姐姐再说！” 今天是应对的日期了，凌烨背着书包，早早来到文艺楼，但只见整个文艺楼装点得红红火火，猜想定是迎接大人物才这样做的。 正待要走进文艺楼，忽见楼里走出一男一女，凌烨心头忽然一阵酸楚，因为那女孩儿，正是开学的第一天，在江边遇到的那个性如烈火的女孩儿，难道她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吗？凌烨解释不清自己对这女孩儿的感觉，他麻木的站在那儿望着两人。 女孩儿微皱着眉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男生发型新颖别致，左耳边镶着几块闪闪发光的钻石，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走起路摇头摆尾的。猜想此人定是附庸风雅、不学无术之徒。凌烨心中着实对这感到女孩儿惋惜。 女孩儿一见凌烨在眼前，忽然眉开眼笑，眼珠一转，笑道：“哎呀！你来了？” “我……是的！”凌烨酸楚着回答。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女孩儿问道。 “我……我没生气！”凌烨意想不到，女孩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假的？我求求你了，原谅我好不好？”一面撒娇，一面竟去拉住凌烨的衣袖，凌烨早慌得说不出话来，女孩儿转身向那个男生说道：“这就是我男朋友，你相信了吧！” 男生耸了耸肩，作出无所谓的样子，晃晃荡荡地走了。 凌烨的手下意识地和女孩儿握在一起，难舍难分，那男生走远时，女孩儿忽然奋力挣脱，怒道：“你有完没完？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的男朋友了？哼！一身泥土味儿的乡下小子？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凌烨又羞又恼，说道：“我也不过就是想配合你一下，像你这样的女生，我会喜欢你？” “你把话说清楚，我这样的女生怎么了？”女孩儿怒道。 “天下的女生一共分成两种，一是清浊同流、自甘堕落的庸脂俗粉，二是是非分明、洁身自爱的绝代佳人，至于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生，你自己清楚，我还是不要说出来，以免伤了你的自尊！”凌烨讽刺道。 “你……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人的！”女孩气得直跺脚。 “无耻？无耻也要看对什么人！我在别人面前都是正经人！”凌烨笑道。 女孩儿被气得发狂，伸手便要去抓凌烨的脸，凌烨急忙灵巧地躲闪开，跑到远处，得意地笑着，女孩儿自知追不上凌烨，便无奈地站在那里，气愤地望着凌烨，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凌烨担心自己从此和女孩儿结下仇怨，便在远处喊道：“你别生起了！是你先惹我，我才气你的！” 女孩儿怒道：“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呢！”说着，转身走进了文艺楼。 凌烨见她走进了楼里，心想比赛也快开始了，便也随之走了进去。 礼堂里坐满了人，主席台中心位置坐着一位慈祥的老者，看样子七八十岁，猜想定是夏华，周围许多学者，不停的向夏老献殷勤，只有一人例外地站在主席台边，面壁似的端摩着墙上的字画，凭感觉这人有些另类。一见凌烨走进礼堂，夏英杰急忙迎过来，打算向夏华引见凌烨，两人一边走向主席台，夏英杰一边问道：“上次你走得匆忙，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和籍贯！” 此刻两人正好走到面壁人的身后，凌烨回答：“我是勃利人，名叫凌烨！” 给人感觉雷打都不会动的面壁之人忽然一惊，回头叫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但只见此人言谈举止自信十足，饱经沧桑的眼神中闪烁着无限的智慧和才华。 凌烨大吃一惊：“我叫凌烨！” “哦！原来你就是凌灿的弟弟！好！你来参加比赛最好不过！我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你的本事！”那人笑道。 凌烨听了他的话，马上猜想到：“这人一定就是姐姐说的大师——卜今生！这下好了，一箭双雕，我既可以拿到扇子，扬名立万，同时还能在卜今生面前炫耀才华，为家族增光添彩！” 忽听活动开始的铃声想起，夏英杰看了看表，说道：“只好等活动结束时，再介绍你跟我叔叔认识了，你的座位在右边最后一排，快去准备吧！” 于是凌烨向夏英杰和卜今生说了声再见，便匆忙走向右后方唯一的空座！ 忽见刚刚和自己吵架的那个烈性女孩儿，竟然就坐在凌烨前座，凌烨走到她面前时，打招呼说道：“你好！” 女孩儿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算是作了回答。 凌烨坐下后，侧身前探，小声问道：“你也会对对子？” “哼！我家就是一个对联世家，还没有我对不出的对子呢！”女孩儿回头傲慢地回答。 凌烨惊叹，这句话好像不久前自己也曾经说过。 女孩儿想了想，忽然回头看了看凌烨的桌子，那上贴着的姓名班级，女孩儿念道：“装饰03－9凌烨！” “我也看看你叫什么名字！”说着凌烨站起身。 女孩儿急忙用手掩住，不让凌烨看到，随后又把自己的纸条揭了下来，塞进了兜里，还笑着说：“等我对出了这副对子，全校学生都知道我名字的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凌烨没看到女孩儿的名字，心中怨恨：“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女生，看来我今天必须得把对子对上，也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活动正式开始，主持人介绍活动的公证人员，卜今生竟列首位。 主持人形式主义的讲话长篇累牍，凌烨焦急万分，讲话终于结束了，凌烨随着大家礼貌性的鼓掌。只见女孩儿回头蔑视地笑道：“呵！这么卖力气，你觉得他讲的好吗？” “不是啊！我是欢迎他终于讲完了！”凌烨回答时，心中对女孩儿的人格还是赞许的。 比赛终于开始了，时间是二十分钟。只见夏英杰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扇子，慢慢地展开，从第一排开始，所有参赛选手每人看一眼，凌烨有些迫不及待，终于走到他这里，夏英杰特意让他多看了一会儿，扇面上画着一副画，那画面真是清新隽永、意境深邃，只见夜空下，一艘孤单的小船在江面飘荡，一个书生侧坐在小船中，仰天长叹。 扇面上方题写一联，共两句，联曰： 一双楫橹俱摇空 夜夜浮沉梦断 夏英杰已经走开，凌烨开始仔细琢磨这上联，从形式上，凌烨一眼看出三处难点，一是‘楫’和‘橹’同为船桨，又同为木字旁；二是‘夜夜’为重叠词；三是‘浮’和‘沉’是反义词。从内涵上，凌烨深知这上联蕴意深刻，诗情、画意浓厚，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才子失意，下联自然要对佳人多情！”想到这儿，凌烨提笔便写道： 十二栏杆皆倚遍 年年多少愁生 细细对照了上联，凌烨喜不自胜，这绝对堪称是千古绝对，再一看表，原来刚刚过去了五分钟，整个考场的其他人都在冥思苦想……对自己出众的才华，凌烨有些得意忘形，心想：“不如我再画上一幅画，这样岂不更显得完美？” 于是把自己头脑里的景象，用铅笔在试卷上画出了底稿，随后取出彩笔上了色，最后写上班级姓名。 看到前面的女孩儿正在埋头作着什么，出于好奇，凌烨微微起身望了一眼，只见女孩儿竟然也画了一幅画，但上面却没有任何字迹，女孩儿余光发现凌烨的企图，一手遮住试卷，回头骂道：“你真卑鄙！有本事自己对！” 凌烨正想解释，忽听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礼堂里一阵嘈杂。女孩儿也迅速回身遮挡着试卷，慌忙地写着什么。 比赛结束，大家也都交上了试卷，凌烨坐在那儿等着谒见夏老。 “不久就要拿走人家的保扇了，跟人家先认识一下是在所难免的！”凌烨暗笑道。 一见前桌的女孩儿正在收拾东西，凌烨问道：“你对上没有？我刚刚看到你的卷子上只有一副画，没有字迹！” 女孩儿回头讽刺道：“我怕你照抄我的答案，所以到响铃之后才写上！” 凌烨也习惯了女孩儿的讽刺，便问道：“你对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女孩儿背起书包说道：“我不告诉你，将来脱颖而出的作品，就是我对的下联！” 女孩儿的话语既狂妄又自信，凌烨对她既嫉恨又倾慕，见女孩儿起身离开，凌烨急忙追着说道：“唉！等等！”本想追上去跟她多聊几句，却见夏老正走向自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儿出了门。 只见众多学者，除了卜今生卓尔不群，背手迈着自信的步子早出了门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的簇拥在夏老身边。凌烨礼貌地向夏老问好，由于心里惦记着女孩儿，根本听不进去夏老欣赏和赞叹的话语，但表面上也尽量装得谦逊随和。 好容易等到跟夏老谈话完毕，凌烨急忙跑出门外，可惜女孩儿已经不见了踪迹，凌烨若有所失。 第五回 失算 比赛结果迟迟没有出来，凌烨这几天无所是事，忽然有一天，一位室友跑进寝室，急着对凌烨说道：“快出去看！喜报贴出来了，咱们学校果真胜出了！” 凌烨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说是谁对上来的？是不是我？” “这倒没说，可能稍后就要公布了，你快去看看吧！” 于是凌烨慌忙跑去看，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仔细看了告示，学校果真得到了一千万元的捐资，还说要开欢庆会，搞文艺汇演什么的，可就是没说胜出者究竟是谁。 凌烨急忙跑去学生会询问，一位学长说道：“这件事……有点麻烦，我们正在调查，你回去等通知吧！” 凌烨困惑地离开了，这几天他闷闷不乐，种种迹象表明，优胜者好像不是自己，但凌烨又不相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下联，他苦苦的等了几天。 这天，凌烨正在寝室休息。终于有一位学长来找他。 “你是凌烨吗？”学长问道。 “是的！”凌烨回答。 “跟我走吧！”学长态度强硬。 凌烨感觉这不像去领奖，倒像是去受训，便问道：“什么事？我的下联获奖了没有？” “哼！你说呢？”那学长竟冷笑一声。 凌烨不敢多问，他心里十分矛盾：“究竟获奖者是不是我呢？按理说不是我的话，他不可能叫我去；可既然是我，为什么他态度如此蛮横呢？” 终于到了校长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校长、夏华叔侄等人都在，脸色竟然十分难看。 凌烨见气氛如此紧张，心中更加不解，屋子正中央站着一个长发女孩儿，正是和凌烨一起参加比赛的那个烈性女孩儿，不知为什么，女孩面色忧伤，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她一见凌烨到来，忽然怒火中烧，对凌烨说道：“连这样卑鄙的事你都做得出来，看来真是我瞎了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女孩气愤地对凌烨说道，那眼神充满了失望、痛恨。 凌烨手足无措，不知他为什么这样生自己的气。 “冷静！两个孩子都冷静一下！听我说！”校长站起身来，走向两人，随后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至少也是理解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心情，前进一步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地位；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坦然的面对一切，我现在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有人主动承认错误，我保证不会开出你们的学籍。”校长表面上是对两人说话，但眼神却只看着凌烨一人。 凌烨问道：“校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只见一个楹联协会的专家站起来说道：“让我来给你讲讲吧！我从事对联的研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是我的观点，也是大家的观点，别说夏华先生这副奥妙无穷的上联，就是其他普普通通的上联，也很少出现两人对出同一个下联的情况，那么如果偏偏出现了这种情况，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很简单，两人之中有一个人作弊了，他照抄了别人的成果，如果是二十分钟之内有两人对出了同一副下联，我们可以说，这种可能占到百分之九十，如果两人的座位是挨着的，那么这种可能便是百分之百！” 凌烨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和女孩儿出现了雷同的下联。凌烨挺身说道：“我明白怎么回事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大家都听好了，这个下联是我自己对出来的，我没有作弊！” “什么！你没作弊，那就是说作弊的人是我了？”女孩儿的眼神伤心欲绝。 “我也没说你作弊了，但是，我确实也没有作弊！”凌烨解释说道。 “那你说实话，考试的时候，我有没有回过头？”女孩儿含泪问道。 “没有！”凌烨回答。 “那你有没有看过我的答案？” 凌烨猛然记起，自己的确看过女孩儿的答案，他忽然心急如焚，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该怎么回答？真后悔当时看了人家的卷子一眼！ “我……的确看过你的卷子，可那时你上面什么也没写，你自己不也说过，你是在响铃之后才写上答案的吗？”凌烨说道。 “哼！凭你的人格，你响铃之前能看，谁知道你响铃之后看了没有？”女孩儿怒道。 “我确实没看……”凌烨无力地辩解道。 大家议论纷纷，似乎都赞同女孩儿的说法，形势对凌烨越来越不利。 “好了好了！你们都停一停！我来说句话！”校长站起身来，随后向凌烨问道：“你叫凌烨？黑龙江勃利人，父母都是勤劳朴实的农民，对不对？” “对！” “那你对对子的本领是跟谁学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农民就不能会对对子了？”凌烨怒道。 “不不不！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校长知道自己言辞有些不妥，急忙补救。 凌烨便说道：“我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前不久评出的五十大英豪家族就有我家，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这位卜先生！” “哦！”卜今生听到凌烨提起自己，大感意外，见众人都在注视自己，卜今生随后不太情愿地说道：“这……是的！” “好！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校长说道，随后转而问女孩儿：“你叫姚婧姝，浙江杭州人……” 凌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诧的问道：“你……你是杭州人？你姓姚？” 凌烨瞬间魂飞魄散，他忘不了叔叔叮嘱过自己的话，在两种人面前要万分忍让，一是杭州人，二是姓姚的人。那时凌烨问叔叔原因何在，叔叔似有难言之隐，只说若是你还念及咱们的叔侄之情，记住就是了…… 瞬间内凌烨思绪万千：“这可怎么办？若是真的忍让了，自己就会背负罪名，从今后抬不起头来；可若是不忍让，又怎样面对叔叔呢？凌烨左右为难，看看大家的眼神，似乎无一例外的认为作弊的人就是我。一是我的声誉，二是叔叔的亲情，两者孰轻孰重？这叫我如何抉择呢？” 校长问道：“凌烨同学，你怎么了？难道……你决定主动认错了？”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凌烨，那眼神饱含期待，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赶快承认算了！” 凌烨脸色苍白，他反复衡量利弊，最终艰难地说道：“既然你既是杭州人，又姓姚，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承认自己作弊了？”校长问道。 凌烨着实不想担当这个罪名，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便奋力地点了点头，此刻，他心如刀绞。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面前有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夏华、卜今生…… 他希望这一刻马上过去，可偏偏这一刻过得这样漫长，似乎一分一秒都在煎熬中度过，他期待着，期待着，终于校长发话了：“好了！你们现在拿回自己的卷子，可以回去了！” 凌烨痛苦地走向校长，拿回自己的卷子。他似乎听到夏华、的叹息声，他二十一年来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这艰难的一刻，他永生难忘。 凌烨、姚婧姝走到门外，姚婧姝忽然厉声说道：“站住！” 凌烨急忙停住脚步。 姚婧姝怒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凌烨长时间低头沉默。 “为什么你现在不肯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抬不起头来？好吧，那你从此以后，就永远低着头做人好了！”姚婧姝说着，伤心欲绝地走了。 姚婧姝走远之后，凌烨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室，同学争相询问比赛的结果，见凌烨默不作声，都以为他没有胜出，便不住的安慰他，凌烨也没有讲述自己‘作弊’一事，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得，把叔叔的叮嘱当作理由，解释给大家听吗？可又有谁会相信呢？与其那样被人视为推卸责任、表里不一，不如干脆把罪名承担到底。 忽听一阵电话铃响，竟是柳妍打来的，凌烨急忙接电话，柳妍历声说道：“我在你的楼下呢！你快下来！” 凌烨慌忙跑下去，或许别人怎么看自己，凌烨暂时可以不在乎，但他在乎自己的二弟和小妹。 楼下柳妍似乎已经气得急躁不安，曹墨在一旁安慰：“小妹！别说了，以后再问大哥不好吗？” “不好！”柳妍一把甩开曹墨，愤怒的向凌烨问道：“亏你还是我大哥！想不到你竟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来，我真是想象不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凌烨不知从何说起，那边曹墨劝柳妍道：“大哥现在最需要得是安慰，咱们别提这些好不好？” “不好！让他说清楚，不然我再叫他大哥！”柳妍怒道。 凌烨急忙开口：“小妹！你听我说，其实我没有作弊……” “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悔改，在那边铁证如山，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早就承认了！现在你竟然出尔反尔，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以后你别再叫我小妹，我不认识你！”柳妍转身就走。 曹墨急着劝道：“别这样，大哥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你还叫他大哥？好吧，要是你还叫他大哥，就别认我这个小妹，你到底跟我走还是跟他走？”柳妍问道。 曹墨没办法，他知道柳妍的脾气，便回头对凌烨说道：“大哥，过几天我再找你……”便随柳妍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凌烨痛不欲生，毕竟没做过他没做过什么卑鄙无耻的事，他回天乏术，他无可奈何…… 夜晚，凌烨独自躺在床上，他仔细回顾了考场对对子的过程，那个姓姚的女孩儿的确没有回过头，而自己没有作弊也是千真万确的事！那么雷同卷又是怎么回事呢？楹联协会的人说，两个座位挨着的人出现雷同卷，百分之百的可能，有一个人是作弊的，凭借自己多年的修为，凌烨也认同这种说法，可现实却推翻了大家公认的说法，那就是凌烨跟那个女孩儿确实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了，唉！这种情况恐怕几千年也发生不了一次，可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凌烨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任何人解释，没人会相信这样荒谬的说法。知道真相的人恐怕就只有承受这骂名的凌烨自己了。 忽然有人闯进凌烨的寝室，说道：“你是凌烨吗？” “我是凌烨，你有事吗？” “卜今生让我来告诉你，他在江边等着你！”那位学长说道。 凌烨大吃一惊，心想：“这个时候，卜今生找我有什么事呢？莫不是想要以长辈的身份，好好数落我一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我已经承认自己‘作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听他批评指正算了，反正即使向他讲出真相，他也不会相信的。” 凌烨狠下心，决定硬着头皮去见卜今生。 江边月色昏暗，风声凄紧。卜今生面对松花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卜今生没有发现凌烨已经走到他身后，他正在自言自语地吟诵道： 千里黄云白日熏，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时君。 凌烨小声说道：“卜先生！我来了！” 卜今生一惊，回身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凌烨，之后故意装出这蔑视的神态，嘲弄道：“这就是凌氏家族火字辈里最杰出的子弟吗？” 凌烨痛彻心扉，本想借机为家族赢得荣誉，想不到如今荣誉没争到，却落得众叛亲离、任人唾弃。 “人都说你才华横溢，我今天算是领教了！”卜今生奚落道。 凌烨怒恨交加，但又无言以对。 卜今生幸灾乐祸地笑道：“人都说你们家英雄辈出，你们之所以能成为才子、神童，靠的就是这种小人行径的吗？” 凌烨忍无可忍，他受不了卜今生赤裸裸的嘲讽，便讽刺道：“人都说卜先生宽宏大量，你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宗师，靠的就是这些挖苦人的本领吗？” “哈哈哈……”卜今生仰天长笑，随后说道：“是又怎么样？你既然怕别人挖苦，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卑鄙的事情？”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作解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凌烨转身就走。 “好！明天见报！看你们家族怎样身败名裂的吧！”卜今生大声说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凌烨听得清楚，如果只是自己的荣辱倒也罢了，可这关系到自己家族的声誉，凌烨急忙转身追上卜今生，一边跟在他旁边，一边恳求道：“卜先生！刚刚是我不对！你千万别写，要不然，我自己落得个骂名倒是没关系，让我的家族也受到牵连，这对我的家人太不公平，毕竟他们没做什么坏事。求求你了！” 卜今生停住脚步，冷笑道：“哼！刚刚你的态度不是还挺强硬的吗？怎么忽然变得软弱起来了？”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算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写！”凌烨已然浑身是汗。 “哼！若是你的态度一直强硬到底，或许我还能考虑暂时不写这个报道，因为那就证明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男子汉；但是现在一见到你低三下四的样子，我着实瞧不起你，这个报道我是写定了！明天见报吧！”卜今生一甩手，继续走向前去。 凌烨焦虑万分，急忙追上说道：“卜先生，我一辈子很少这样求过人，只要你不写这个报道，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卜今生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让你干什么都行吗？” “当然！”凌烨见他态度有些回转，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抽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卜今生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反正我写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写的话，还可以让你帮我做事！” “是啊！卜先生，这件事对自己有利、对别人又无害，何乐而不为呢？”凌烨嘴上劝道，心里却着实痛恨这位‘儒学大师’。 “好吧！你就帮我办三件事吧，这三件事当中，若是有一件事你办不了、办不好或是办不成，咱们就只有见报了！”卜今生说得酣畅淋漓，像是早就有三件事等着别人帮着办一样。 “好好好！哪三件事，你说吧，我一定照办。”凌烨说道。 卜今生眼珠一转，说道：“第一件事，我要你的试卷！” “好！我现在就去取，再见！”凌烨急忙跑回寝室，途中心想：“为什么他要我的试卷呢？难道是怕我反悔，想掌握我的‘证据’？” 凌烨心知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即使被人宰割，也没有办法，便迅速取回了自己的试卷，那上面有自己亲手写上的‘十二栏杆皆倚遍，年年多少愁生’，还有自己亲手画上去的彩图，他最后看了一眼，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痛恨不已。 凌烨把试卷交给卜今生，只见卜今生手里多了个信封，猜想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卜今生接过凌烨的卷子，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信封里。 凌烨问道：“卜先生！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你现在去科技广场找那个姓姚的女孩儿，把她的卷子拿来给我！”卜今生说道。 凌烨又气愤又为难，说道：“卜先生，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你明知道那个姓姚的女生刚刚跟我结怨，你叫我怎么有脸面对她呢？” “你不去就算了，明天等着看报纸吧！”卜今生说着，又要离开。 “唉……等等，让我想想”凌烨无奈地说道，他沉思了好一会儿，为难地说道：“就算我厚着脸皮去找她，她也决不会把卷子给我的，毕竟她现在对我恨之入骨！” “这是你的事，我不管！我只要她的卷子，你要是那不来，就等着明天看报纸吧！”卜今生的语气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 凌烨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诺诺地说道：“好吧！我去试试看！” 第六回 立志 凌烨辞别卜今生，艰难地走到科技广场，只见这里人山人海，正在进行表彰大会，由于姚婧姝为我校争得了荣誉，夏华亲手把扇子送给姚婧姝。众人欢声雷动，凌烨哀叹不已：“那扇子原本是属于我的，至少也是我和姚婧姝共同所有，可如今，人家成了高高在上的第一才女，我却成了走投无路的千古罪人！” 大会结束时，众人呼喊着走近姚婧姝，争着一睹第一才女的芳容，姚婧姝在许多同学、朋友的簇拥下，说笑着走向寝室，凌烨急忙走过去说道：“嗨！你好！” 姚婧姝一见凌烨，瞬间又气又恼，问道：“你来干什么？” 姚婧姝的朋友们认出凌烨，便纷纷指责凌烨，：“你就是那个作弊的男生吗？……哼！你来干什么？……真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凌烨早料到被人痛骂的下场，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对姚婧姝说道：“有件事，我想单独跟你说！” “你凭什么单独跟她说？……万一你欺负她怎么办？……我们就是不走！”一群人为难着凌烨。 凌烨没办法，只好祈求姚婧姝：“这件事真的很重要，算我求求你了！” 姚婧姝想了想，对朋友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量他也不敢欺负我！” 大家一开始坚决不肯，姚婧姝又劝说大家一番，众人终于渐渐散去。姚婧姝对凌烨说道：“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人了！你有话快说吧！” 凌烨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我也没办法，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助我！” “到底什么事？”姚婧姝不耐烦的问道。 “明天卜今生要写一个诬蔑我们家族的新闻，若是我一个人的荣辱安危倒也就罢了，可这关系到我的整个家族，毕竟他们没做什么错事！如果能拿到你的卷子，他就不会写了！”凌烨说道。 “哼！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姚婧姝问道。 “这……今天你帮助我了，我将来一定报答你，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我现在是走投无路，没人扶危济困，却有人落井下石，你若是肯帮我一次，我将来一定报答你！”凌烨说道。 “哼！我才不用你报答，我也从来不需要别人报答！”姚婧姝说着，快步走开了。 凌烨急忙跟去，边走边求道：“求求你了！做做好事吧！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姚婧姝大怒，停下脚步说道：“我见死不救？见死不救也要看对什么人！像你这样的卑鄙小人就应该这样对待你！你能做出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情！救别怪别人见死不救！” 凌烨异常气愤，心想：“这到底是凭什么？难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我根本什么坏事都没做，凭什么被你这样数落？”又一想：“既然自己已经‘认罪伏法’，现在也无可奈何，要想拿到她的卷子，只好把‘无赖’做到底了！”凌烨一狠心，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比赛前，在文艺楼前有个男生一直缠着你？” “记得又怎么样？”姚婧姝怒道。 “要是你不肯给我，我就天天缠着你！就像那个男生一样！”凌烨威胁道。 一听此话，姚婧姝忽然怒恨交加地瞪着凌烨，片刻后，姚婧姝伤心地问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和他是一样的人喽？” 凌烨咬了咬牙，说答：“不！我跟他不一样，我比他更浅薄、更无知、更低俗！”这一刻，凌烨痛不欲生，原本是一个人中之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无赖，若是在别人面前承认，或许还能好受些，可偏偏是在姚婧姝面前。 姚婧姝伤心欲绝，她忽然泪如泉涌，她从包里取出试卷，扔给凌烨，骂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凌烨拿到姚婧姝的卷子，不敢停留，更不敢多看姚婧姝一眼，转身狼狈不堪地走了，他着实为自己的表演感到羞耻。 凌烨心力交瘁地走到卜今生面前，手拿着姚婧姝的卷子，在临交给卜今生之前，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那画面果真轻巧细腻，生动传神，凌烨记起，在考场上，自己曾经看过这画面一眼，可惜那时没有看清楚，现在马上要交给卜今生了，他忽然有些不舍。虽然凌烨心情沉重，但他仍然能惊奇的发现，姚婧姝的画面，在构思和表达效果上，竟然和自己如出一辙，看来这副对联的确是她自己对出来的，凌烨看了看右侧竖写的两排小楷字，‘十二栏杆皆倚遍，年年多少愁生’。 “她果真不是平凡的女孩儿，她跟我心有灵犀！”凌烨叹道。 卜今生得到两份卷子，满意地笑道：“别这样垂头丧气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相信你最辉煌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一定来捧你的场！” 凌烨冷笑道：“谢谢你的安慰，第三件事是什么？我一辈子难得狼狈一次，不如一遭全帮你做了吧！” 卜今生笑道：“第三件事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不过你放心，在我想第三件事的时候，暂时不会写那篇贬低你们家族的报道的！” 卜今生随后得意地离开了，凌烨不想多停留一刻，便走向别处。 旧时的公告栏前，此刻竟然空无一人，这里曾经凝聚了自己太多的梦想，无论是看到寻找紫光的启事时的惊讶，还是看到夏华的‘千金求对’时的激动，更有不止一次的在这里询问比赛结果时的急切，那一次次来到这里，这里都是那样的喧闹，然而此刻，这里却显得那样冷冷清清的。他想起了姐姐凌灿说过的话，来的时候豪情万丈，可惜自己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便体会到了万事皆空的感觉。 那揭示板上还贴着一红一白两张告示，凌烨走近细看了一番。白的正是对自己的通报批评： 装饰03—9凌烨在活动中严重违规，作弊情节严重，给我校声誉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本该开出学籍，念其认罪态度良好，特从轻处理，给予全校通报批评处分，望师生引以为戒。 凌烨苦笑一声，再看那红的，原来是写给姚婧姝的喜报： 财管03－13姚婧姝凭借自己超凡的文学素养，在活动中不辱使命，最终脱颖而出，为我校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特授予‘科技学院第一才女’称号。 你想一睹第一才女的风采吗？欢迎你今晚来科技广场观看大型文艺汇演！！！ 凌烨心里苦恨交加，正思量着，忽觉后面走来两个女孩，一个女孩儿说笑道：“可惜是个女孩儿，要是个男孩儿，是个第一才子什么的，我一定拼了命的去追求他！” 另一个女孩儿笑道：“这里不是也贴着一个男孩儿吗？你就追求他好了！” “你别侮辱我好不好？那是被通报批评的男生，我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 “咦！他叫凌烨，不就是前不久到处贴寻人启事找你的二郎吗？” 凌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身后的女孩儿会是紫光？他急忙回头望去。 凌烨激动不已，刚想叫出紫光的名字，却忽然间哑在了喉咙里，他痴痴的望着这女孩，这就是他憧憬了十五年的面孔！紫光长大了，她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少了一分稚嫩，却多了一分成熟；她少了一分天真，却多了一分娇柔；她少了一分沉寂，却多了一分活力。依旧是那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依旧是那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依旧是那清秀的满人面孔。凌烨认出来了，这的确就是紫光，只见紫光前走几步，看了看凌烨的通报批评，似乎倍感失落，叹道：“唉！他真可怜！” 凌烨刹那间痛不欲生：“这就是我十五年等来的结果吗？我真可怜！是啊！我的确很可怜，老天爷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偏偏在我最落迫的时候，遇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呢？” 紫光发觉凌烨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她似乎忽然感觉这面孔似曾相识，便试问道：“你是……咱们见过面吗？” “没……没见过！”凌烨慌乱着回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如刀绞，其实人世间最大的无奈不是见不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而是见到自己最心爱的人，却不敢向她表露自己的身份。 紫光走了，凌烨还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他清楚地听紫光说道：“奇怪！这个男生的眼神我好熟悉！” 紫光的伙伴取笑道：“没见过像你这么花心的女孩儿，一见到帅哥就说熟悉！” 于是两个女孩打闹着离开了。 凌烨苦恨交加，尤其是听到紫光说‘这个男生的眼神我好熟悉’时，凌烨的心都碎了：“莫非说这十五年来，紫光对我也是同样的魂牵梦绕吗？是的！一定是的！她一定忘不了干娘给我们结下的‘夫妻’之情；她也忘不了我们坐在房顶时作出的约定；她更忘不我在汽车后面追赶她的场面……她和我一样朝思暮想，她对我同样充满了期盼！” 凌烨麻木地站在那儿，思量了许久：“难道就这样和紫光失之交臂吗？不！我要夺回属于我自己的荣誉，我要证明给紫光看，我的确就是第一才子！” 凌烨暗暗立下重誓：“今天在这里失去了紫光，我将来一定还要在这里重新得到她！”凌烨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张通报，迈着坚强的步伐，走回了寝室。 经历了一晚的思索，凌烨精神振作了许多。 凌烨清楚自己身败名裂，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要博得一定的名声和地位，简直比登天还难。 患难见真情，就在其他同学、朋友都疏远凌烨的时候，曹墨却来探望凌烨。 “大哥！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曹墨一进门便迫切地说道。 凌烨笑道：“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真是感激你！” “兄弟之间还说这么客气的话，我跟你说，咱们学校的兴业剧团招收新成员，我想大哥你才华横溢，不进去一展身手实在可惜！”曹墨说道。 “哎呀！”凌烨惊喜不已：“二弟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我这几天都快憋屈死了！” “我也猜到你出境艰难，特意跑过来告诉你的！”曹墨说道。 “咦？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凌烨问道。 曹墨迟疑着不肯回答，凌烨再三催问，曹墨终于说道：“我……听柳研说的，如果她知道我来给你报信，就会跟我断绝关系的！” 凌烨一瞬间对曹墨充满了谢意，便说道：“二弟，真是太感谢你了！” “别客气！现在柳研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她心情好了！我再帮你们两个说合一下！”曹墨安慰道。 “谢谢你啦，只不过……既然暂时她还不肯谅解我，你也尽量装装傻，她怪罪我时，你也别替我说话，以免惹怒了她！”凌烨笑道。 “这……好吧！”曹墨勉强接受了凌烨的建议。 “我还是有点担心，我这带罪之身，他们会不会嫌弃我呢？”凌烨担心地问道。 “没关系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大家各忙各的事情，谁会记得你被通报批评这件事？”曹墨说道。 凌烨大喜，急忙谢过曹墨，曹墨提出和凌烨一起吃饭，凌烨笑道：“要是碰到柳妍怎么办？还是你自己去吧！” 曹墨无奈，先行离开了。 傍晚，按照曹墨说的地点，凌烨来到西门处的影剧院，这影剧院原本是属于学校的，学校为了鼓励艺术事业，允许各个社团免费使用，其中兴业剧团使用的时间是最长的。 令人惊奇的是，影剧院外面不像凌烨想象的那样嘈杂混乱，只见大门前披红挂彩，花团锦簇，两队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大门两边，像是恭候什么人的大驾。其中一个女生像是负责人，在门前焦急地翘望，嘴里还说着：“怎么还没来？” 凌烨猜想她可能使负责人，便走去说道：“你好！我想参加兴业剧团！” “什么？参加我们剧团？我们的招新活动早就结束了，我们已经不缺人了，你来晚了！”那女生说完，继续远望。 “可是……我听别人说你们今晚招新的！”凌烨说道。 “谁说的？我们今晚是要开个联欢会！”那女生说道。 “那……你们真的不缺人了吗？”凌烨问道。 “是的！”女生果断地回答，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事，随后说道：“除非你会写剧本，要不然是进不了剧团的！因为我们剧团各部门都人满为患了，只是编辑部还没人！” 凌烨说道：“那我就进编辑部写剧本好了！” 女生看了凌烨一眼，竟忽然欢喜的手舞足蹈：“太好了！终于有编剧了，这下你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跟我走吧！” 凌烨急忙跟着那个女生，来到二楼的会议室，只见这里面人声鼎沸，灯光璀璨，剧团全部成员井然有序的围坐成一个圈，音响师正调试着麦克，工作人员紧张忙碌地检查会场，唯恐出现不和谐的地方。凌烨猜不透，既然是剧团内部的联欢会，为什么这样谨慎、细心，莫非要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 “你现在就是编辑部唯一的成员了，先找地方坐下吧，我现在有事！以后在帮你报名！”说着，女生转身跑出了门。 坐在兴业剧团的行列里，凌烨酬躇满志，终于有机会扬名立万了！想到自己竟然是唯一会写剧本的成员，心里更加宽慰。忽听一阵热烈的掌声，联欢会终于开始，男女主持人步入会场，刚刚接待凌烨的女生竟然就是主持人，女主持神秘地问道：“大家知不知道今晚有谁要来咱们剧团？” 下面根本没人能猜到，于是众人翘首以待，那个大人物终于出场，一刹那大家报以雷鸣办的掌声，都显示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众人议论纷纷：“她真漂亮……真是气质过人……连她都加入咱们剧团，真令人难以置信……” 其他人兴高采烈，唯独凌烨一见此人，瞬间惊慌失措…… 第七回 创业 凌烨措手不及，原来这人正是第一才女——姚婧姝。 “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今晚我又有麻烦了！”凌烨心慌意乱。 主持人故意引动大家：“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才女刚刚获得的、价值连城的宝扇？” 大家齐声喊道：“想！” 于是有人把扇子取出来，刚要发给大家，姚婧姝忽然说道：“等一下！”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扇坠儿，接着说道：“这扇坠儿是我家祖传的，原本彩线上有一个中国节，我小时候淘气，把它解开了，以后再也系不上了，早听说剧团里人才济济，请问有没有会系中国节的人？能不能帮我系上？” 大家一片茫然，根本没人会系，凌烨惊喜异常：“或许我可以立功赎‘罪’，就此跟她和好。”便站踊跃地起身说道：“我会！我来帮你系上吧！”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结到凌烨身上。姚婧姝一见凌烨竟然也在这个剧团，瞬间怒恨交加。 姚婧姝站在那儿迟迟不动，主持人说道：“才女？你怎么了？那个男生不是说会系中国节吗？是不是他长得太帅了，把你迷住了？” 大家一阵哄笑，姚婧姝瞪了凌烨一眼，随后说道：“算了！我又改变注意了，不用他帮忙了！”于是收起了扇坠儿。 众人议论纷纷，凌烨异常尴尬，只后悔当时自己不该认‘罪’，不然今天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主持人尽量避免尴尬，急忙接过扇子，发给大家传阅。 大家开始传着看，不时传出一阵阵对扇子的赞叹声，马上传到凌烨手中的时候，忽见姚婧姝气愤地走到凌烨身旁，不等凌烨接稳扇子，一把便抢了过去，直接传给了凌烨下面的人。 凌烨受此凌辱，气得浑身发抖。 众人瞠目结舌，纷纷议论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男生是谁……为什么才女这样对他……” 主持人急忙圆场：“这是我们安排的一个小节目，大家别见怪！” 于是又爆发一阵掌声，许多人笑着望着凌烨，以为他真的在和姚婧姝表演节目。 凌烨痛心疾首，姚婧姝冷笑一声，终于开口说道：“你也想搞戏剧？” “……是的！”凌烨无可奈何的回答。 “这个剧团现在是属于我的了，你要是也想搞戏剧，就弄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剧团吧！”姚婧姝刁难道。 在众人注视之下，凌烨缓缓站起身，努力地说道：“好吧，我这就走！” 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凌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或许这是大家以为自己在表演节目，进而发出赞叹的笑声；或许这是有人认出凌烨就是‘作弊’的人，进而发出的嘲讽声。无论是哪种笑声，凌烨都已不在乎，他觉得自己除了坚强地走下去，已经别无选择。 和剧场里相比，外面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回味着姚婧姝的最后一句话，凌烨忽然想到了一个成名的方法：“好吧！那我就弄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剧团给你看看！” 有了这个想法，凌烨心中竟暗暗嘲笑起姚婧姝来：“你想把我逼到绝境，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样绝境逢生的！”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凌烨制定了一份系统的建团计划。 面对兴业剧团的强盛一时，只能避其锋芒，不能与之争锋，毕竟自己现在孤立无援。现在应该先挑些既重要又可行的事作。凌烨审时度势，决定先创作剧本，剧本是戏剧的灵魂，也是一个剧团赖以生存的基础，等剧本创作完成，时机也成熟的时候再创建社团。 从这天起，凌烨深居简出，潜心创作剧本。 凭借自己坚忍不拔的毅力、百折不回的品质，凌烨一步步地接近自己的目标。 一年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凌烨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 经过一年来的精雕细琢，凌烨的剧本《凤箫》终于诞生了，与他同时诞生的还有凌烨的自信，他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任人唾弃的‘小人’的了，从这一刻起，他步入了最伟大的剧作家的行列。为了验证自己能力的高低，凌烨截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作品投到全国剧本大赛的信箱里，他满怀信心，他甚至时常幻想起自己声名鹊起的时候，和紫光相认的情景。 夜晚，凌烨终于可以轻松的在校园里漫步了。无意中凌烨发现，全校各个角落的人都在自发的向西门方向集中，而且个个兴奋异常。凌烨随着人流走到剧场，随便叫住一个同学问了一下，那同学惊异地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学校刚来的大一新生中，有两个是明星！两人小时候当过儿童节目《七彩城》的主持人。听说他们今晚要加入兴业剧团，大家都抢着去看呢！你也快进去吧！不然待会儿挤不进去了！”那人说着，匆匆地走向剧场。忽然后面拥来一大群人，凌烨不等反应过来，早被人群裹带着送进了剧场。 舞台下欢呼雀跃，舞台上灯火辉煌，兴业剧团迎接新成员的场面，和去年迎接姚婧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舞台上两个明星一男一女，男的叫叶小盟，女的叫白雪娇，主持人还是去年迎接姚婧殊的那个女孩。 “两位明星，你们为什么加入我们剧团？”女主持问道。 “我们来，就是来给你们当领袖的！”叶小盟说道。 众人一阵欢呼。 “请问两位明星，你们最擅长的是什么？”主持人问道。 “凡是天下有的东西，我们都擅长！”叶小盟毫不谦虚地回答。 白雪娇笑道：“我们做童星的，琴、棋、书、画的知识必须要全面，要不然全省那么多小朋友，怎么会偏偏让我们来主持《七彩城》呢？” 两个明星言辞狂妄，态度也极其傲慢，但越是这样，越能博得大家的赞赏，凌烨看得无聊，正想离开，忽见前方走来一个靓丽的身影，那人正是姚婧殊。一年前姚婧姝是那样的刁难凌烨，如今凌烨再次看到姚婧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对她的第一感觉却不是怨恨，而是有一种强烈的冲动，那种冲动是想多看她一眼，是想跟她多说一句话，是想多跟她交往一次。那种冲动是那样的莫明其妙，就像是凌烨第一次看到姚婧姝是，觉得自己的魂魄被她勾走了一样。 主持人向白雪娇奉承道：“那你可算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女了！” 听到主持人这句话，姚婧姝回头怒目望了台上一眼，随后气愤地走出了剧场。 曾记何时，也是这位主持人，她对姚婧姝是何等的阿谀奉承，也是一口一个‘第一才女’，那时姚婧姝定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把这个称谓转送给别人，且不必说女主持是否朝秦暮楚，就说这台下狂热的人群中，时隔一年，能记得姚婧姝的又有几人？唉！可悲！‘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对于姚婧姝的境遇，凌烨深表同情，他急忙尾随着姚婧姝出了剧场。 “嗨！你好！最近过得怎么样？”凌烨追着说道。 姚婧姝一惊，停下脚步，回头一望，瞬间怒道：“是你？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离我远点儿！”说完转身继续走路。 凌烨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但又一想：“既然我和她之间发生的是一场误会，况且她也并不知道真相，她越是这样对我，越能显示她嫉恶如仇的品质！”于是凌烨便尝试着转换些话题：“我现在也在搞戏剧！” 姚婧姝蔑视地望了凌烨一眼，继续走路。 凌烨跟在她身后，不停的说些安慰的话，姚婧姝越走越快，凌烨越跟越紧。 快走到寝室的时候， 凌烨笑道：“干嘛这么小气呢？一年前的小事难道你还记得？” 姚婧姝大怒：“哼！你还有脸提这件事？我实话告诉你，换了是别人，我可能早就忘了，唯独是你，我偏偏忘不了；换了是别的事，我也可能早就忘了，唯独这件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对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我简直恨之入骨！”姚婧姝愤怒的走出几步，一见凌烨依旧跟着她，便忽然回头喝斥道：“别跟着我！” 凌烨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姚婧姝进了寝室。 这几天大一新生都到校了，凌烨觉得创建剧团的时机已经成熟，便借来了桌椅、宣传板，又找同学帮忙，把东西搬到了广场上，同学笑道：“这事情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能做的了！若是换了我们，一个人傻呵呵地坐在广场上，就是羞也羞死了！” 凌烨笑道：“这种事情，你越是觉得羞，它就越是真的有人笑你；你越是觉得光荣，反而越会赢得大家的赞誉。不信你看我的，今晚回来保证满载而归！” 凌烨信心十足地坐到了广场上，一见有新生从面前走过，便主动上前招呼，原本对戏剧一无所知的人，也被他忽悠的神魂颠倒，第一天竟然也招到了十几个人。 没想到第二天兴业剧团忽然出现在对面，见到凌烨一人在那儿招新，姚婧姝震惊不已。兴业剧团的出现，着实让凌烨十分难堪，大家见兴业剧团这边阵容强大，又有两颗耀眼的明星——叶小盟和白雪娇，无数人争相围过去报名，只见凌烨这边再也无人过问。上午已经在凌烨这里报过名的人，许多意志不坚定的，下午又另投了兴业剧团。 眼看自己落入窘境，凌烨急得团团转，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大哥！” 回头一看，竟是曹墨，凌烨欢喜地笑道：“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小妹好不好？” “我挺好的，至于小妹吗……她就在那里，你看看就知道了！”曹墨神秘地笑道。 凌烨急忙顺着曹墨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柳研远远地望着凌烨，不肯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柳研急忙躲闪，凌烨叹道：“看来她还在生我的气！” “哈哈哈！大哥你错了，刚刚我根本没看见你，是她先看见你的，他还说你孤立无援，挺可怜的，让我来安慰你一下。”曹墨笑道。 “真的吗？”凌烨大喜，笑道：“毕竟是兄妹，果真关心我！我太高兴了！” 曹墨安慰了凌烨几句，便离开了。 凌烨略显振作，正盘算着如何扭转危局，忽见前方五个高个子女生，正朝自己指指点点，细看这五人，竟然个个身材苗条，面容清秀，穿着时尚，举止活泼。凭感觉这五人不像是对自己的剧社感兴趣，凌烨便也没去招呼他们。五人议论个不停，最后终于一个女孩勇敢地走来说道：“学长！请问你贵姓？” “我姓凌！”凌烨答道。 “你的家乡在哪儿？”女孩儿问道。 凌烨笑道：“勃利！你问这干什么？” “唉呀！我猜对了！”女孩欢喜的手舞足蹈，回身对伙伴喊道：“快过来吧，他果真姓凌！而且就是咱们勃利人！” 得知这五人和自己竟是同乡，凌烨兴奋不已，另外四个女生欢喜地跑过来，五人围着凌烨赞叹不已：“……你也是神童吗……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凌家人……凭感觉就知道你与众不同……” “我叫鄂淑英！”那个最先过来的女孩跟凌烨握了个手，随后说道：“以前在家逛街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你，那时我还不认识你，是我的朋友指点给我说，‘你看！那就是凌家火字辈的最小的男孩儿，名叫凌烨，他们兄弟姐妹个个都是神童！’从此我就记住你了。刚刚看到你的身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在哈尔滨也能见到你！” 另外四位女孩儿分别叫高惜月、张慕红、关爱梅、索珍芳，鄂淑英依次介绍给凌烨认识。 凌烨暗喜：“这下好了，或许我们家族的声誉可以利用一下。”便笑道：“我早该看出来，除了咱们勃利，哪里还会养出这么多有气质的女孩儿？能遇到同乡，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正愁没人理我呢，你们愿意加入我的社团吗？” “当然愿意了！能随你们凌家人学习，是我们的荣幸！”高惜月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在你们凌家人的垂范下，咱们勃利的学生的成绩，个个都是班级的前几名！”鄂淑英说道。 “咦！你的成绩怎么样？对了，不是说你们兄弟姐妹都在清华北大吗？为什么你会来到这所学校呢？”关爱梅问道。 凌烨笑道：“因为这所学校适合我呀！清华北大都是折磨人的地方，我天生不想受折磨，所以就没去呀！” 一听此话，五个女孩儿大惊失色，随后鄂淑英醒悟地说道：“哈！原来神童也会开玩笑！” 其他四个女孩儿随即大笑。 凌烨也不想多讲，直接进入主题：“成绩好坏都没关系，只要做事认真就行了，我现在需要三十几人，你们能帮我找到吗？” 高惜月提议：“这还不容易？我今晚上网，在勃利同学会里发一个消息，别说三十几人，就是六七十人也能来！” “对！就说勃利凌家的神童在此，咱校的勃利籍学生肯定蜂拥而止！”张慕红笑道。 凌烨笑道：“好吧！那明天我在这儿等着！” “好的！明天见！” 五人答应着离开了。凌烨知道今天竞争不过兴业剧团，也早早收场了。 第二天一早，凌烨刚刚把桌椅放到兴业剧团对面，还没等坐稳，忽然围过来十几个人，这些人一见凌烨，异常兴奋，围着凌烨说个不停，有介绍自己的，有赞扬凌家的，有询问凌烨问题的。凌烨正应接不暇，却见这人越聚越多。 半小时过后，已有五六十人把凌烨团团围住，来的人都是勃利子弟，专程来拜望凌烨。一见这里人多，广场上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跑过来看热闹。兴业剧团被挤兑得无所作为，团员们大为不解，原本势单力孤的对手，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强盛，姚婧姝眼望凌烨，更是困惑不已。 凌烨一看这样发展下去不行，急忙登上桌子维持秩序，忽见远处鄂淑英等五个女孩儿，站在外围正得意地朝自己微笑，凌烨知道是他们五人再帮自己，便远远地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凌烨站在高处大声说道：“谢谢大家的捧场，为了感谢家乡子弟对我的支持，我决定我们剧团的名字就叫勃利剧社了！” 只听下面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掌声。 凌烨随后说道：“由于现在秩序比较混乱，我就不一一认识了，凡是想加入勃利剧社的人，晚上六点咱们在主楼前集合，咱们开个会！好了，大家先忙自己的事吧！晚上见！” 众人不舍地散去，凌烨终于有机会当面向鄂淑英等人道了谢，随后收拾东西离去了。 当晚勃利剧社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凌烨发现来参社的家乡子弟都不是对戏剧感兴趣，倒像是冲着自己火字辈的神童名气来的，有些人甚至带来许多高难度的数学题来请教凌烨，凌烨当然无法解答。见同乡们对自己的事业十分不解，凌烨只好讲述了自己搞戏剧的初衷，又讲述了和紫光的聚散离合。众人深受感动，纷纷表示愿意相助。 会议记录了成员资料，确定了任务分工，制定了规章制度。有一件事出乎凌烨的意料，在报选演员的时候，竟然没人愿意演男女主角，或许大家都自认为经验不足，不敢承担这样的重任，凌烨只好从长计议。 第八回 和解 凌烨从勃利剧社内部物色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这几天一直作他们的工作，可几人竟然都不愿意出演主角，细问原因，大家众口一词：“主角戏份太多，我们功课有这么多，根本没时间！” 凌烨无奈，只好再想办法。苦想了好几天，凌烨终于有了主意：“我何不再去广场招招看？全校好几万人，还会招不到两个主演？”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沉，但凌烨还是来到广场，忽见兴业剧团的桌椅、宣传版依旧摆在对面，座位上却空无一人。凌烨大惊，心想：“都这么多天了，他们难道还没招够？” 忽见姚婧姝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大幅宣传画。姚婧姝时隔多日又看到凌烨，不免有些惊奇，但仍旧对他不理不睬。 由于风大，姚婧姝一人很难把画贴到宣传版上，凌烨急忙过去帮忙，姚婧姝怒道：“放手！不用你管！” 凌烨只好停手，在一旁痴迷地打量姚婧姝。 姚婧姝的宣传画已贴好，凌烨定神一看，只见这画面上画着无边无际的江水，一只小船正蓄势待发，船主人似在催促岸上的男孩儿早早上船，岸上一个清秀端庄的女孩儿来给男孩儿送别，她双手捧着一柄折扇，送给一个男孩儿，两人泪流满面…… 这画面生动传神，真挚感人，凌烨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回忆起一年前，凌烨曾经看过的姚婧殊的试卷，那上面也画着一幅画，那幅画上面的女孩儿竟和这幅画上的女孩这样相似，或许她们就是一个人，当她不得已和自己深爱着的男孩儿分别之后，便整日独倚斜栏、愁眉不展，正如那副对联‘十二栏杆皆倚遍，年年多少愁生’！ 再看这旁边的字迹，姚婧姝的目的竟然和凌烨一样，也是招聘男女主演，凌烨困惑不已，心想：“兴业剧团不是有两个明星吗？为什么还要另招男女主演……” 忽听身后一阵喧哗，只见白雪娇在许多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那白雪娇气势汹汹地说道：“你的剧本写的不合格！我让你修改，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姚婧姝冷笑道：“你的戏演得不合格，我让你重新排练，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什么？我演的不合格？我演的和你写的不一样，那说明你写得不对！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编剧，我才是演员，你的剧本就该为我量身打造！”白雪娇怒道。 对于白雪娇的谬论，凌烨嗤之以鼻。可其他人却相反支持白雪容，毕竟人家是明星，毕竟这世界懂戏剧的人太少。 姚婧姝怒道：“我凭什么为你量身打造剧本？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小小的演员，满大街随便着一个人都能顶替得了你，咱们剧团二百多人中，有一百六七都是演员，而会写剧本的却只有我一个，你说谁更重要？”姚婧姝说道。 “我知道你妒忌我，因为我以前主持过《七彩城》，现在又夺走了你‘才女’的称号！”白雪娇试图挖苦姚婧姝。 姚婧姝反唇相讥：“哼！我会妒忌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像《七彩城》这样幼稚的节目，谁主持不了？你如今都二十多岁了，却还把五六岁时的历史拿出来炫耀，真是不知廉耻。” 白雪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姚婧姝从包里取出扇子，继续讽刺道：“你可以夺走我‘才女’的称号，但你夺不走我的才华，这把扇子就是我的才华的证明。一年前我为学校赢得几千万元捐资的时候，你在哪里？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才女，靠的就是舞台上哗众取宠、羡世媚俗的本事，说到底你外表是才女，里面就是草包一个！” “你……哼！我……我不演了！”白雪娇被气得直跺脚。 兴业剧团的人见状，急忙劝解。 姚婧姝冷笑道：“哼！你不演？你以为就算你想演的话，我会任用你吗？你没看我都贴出告示，打算另招演员了吗？” 白雪娇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转身哭着走了，一群人追着安慰，竟然没人留在姚婧姝身边。 没想到兴业剧团内部如此混乱，团员大都趋炎附势、是非不分，姚婧姝当时以何等尊贵的身份进入剧团，如今尚且众叛亲离，我一个无名小卒，当初若是留在里面了，今天岂不更加落迫不堪？ 凌烨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当时没有留在兴业剧团。 眼望姚婧姝无助的样子，凌烨上前说道：“我也是搞戏剧的，这一点我最清楚，刚刚你是对的！我支持你！” 姚婧姝望了凌烨一眼，虽然依旧对他依旧痛恨，但眼神中也有了一丝丝感激。 凌烨见状，急忙趁热打铁，走近说道：“你看，那是我创办的剧社，名叫勃利剧社！” “哼！这是什么滥名字？”姚婧姝藐视地说道。 尽管姚婧姝语气生硬，但终于听到姚婧姝正面回答自己，凌烨欣喜不已，笑道：“这名字很好听呀！我的家乡就叫勃利，满语就是安乐、祥和的意思！汉语可以理解成蓬勃、顺利！” 忽听一声雷响，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姚婧姝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便和那边的人吵了起来，姚婧姝怒道：“马上要下雨了，你们都不来，东西谁来照看？” 也不知那边怎么回答的，姚婧姝气得发狂，一把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偏巧滚到凌烨脚下。凌烨把手机捡了起来，走到姚婧姝面前，双手送上。 姚婧姝瞪了凌烨一眼，迁怒道：“用不着你管！你把手机放回原处！我自己捡！” 凌烨把手机放到姚婧姝身边说道：“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哼！小人？你跟他们都一样！”姚婧姝怒道。 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凌烨一见姚婧姝没带雨伞，急忙去拿自己的伞跑过去撑在两人头上，姚婧姝一把推开凌烨，怒道：“我不跟你这种人呆在一把伞下！” 凌烨无奈，他把伞撑在姚婧姝头上，自己站在雨里，说道：“那好吧！你自己撑着伞，我在外面淋着雨！” 姚婧姝忽然泪流满面，片刻之后说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这种人生气，你进来吧！万一着凉了，我又欠你的人情了！” 于是凌烨开心的走进伞下，他发现姚婧姝的眼神中隐约含着泪水，姚婧姝还是不肯主动跟凌烨说话，两人默默地坐在雨下。忽见姚婧姝怀里抱着一份厚厚的剧本，凌烨看清上面写着‘折扇’两个字，随即请求道：“这是你写的剧本吗？能借我看看吗？” 姚婧姝瞪了凌烨一眼，什么也没说，算是拒绝了凌烨的请求！ 凌烨灵机一动，说道：“你先撑一会儿，我去取点东西！”说着，把雨伞交给姚婧姝，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便冒雨跑向凌烨剧社的座位上，取来自己的《凤箫》剧本，那剧本已经被淋得湿透了，凌烨跑回伞下时，自己也被淋得浑身是水，他一手接过姚婧姝手中的伞柄，自己撑着，一手甩了甩剧本上的雨水，然后又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最后递给姚婧姝，说道：“这是我写的剧本，咱们换着看，这下公平了吧！” 姚婧姝呆呆地看着凌烨，随后说道：“好吧！我也正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随后姚婧姝交出自己的剧本，与凌烨作了交换，凌烨如获至宝，坐在一旁，一手撑着雨伞，一手如饥似渴地翻看着姚婧姝的剧本。 《折扇》的故事情节大体是这样：江南一户书香门第，有一个名叫珍珠的小女儿，由于环境熏陶，加之女孩儿天生丽质，在她五六岁时便博通经史，才华过人，被世人传颂为‘才女’。由于珍珠自幼无人能比，逐渐养成一种孤傲、自负的性格，忽然有一天，两个平常对珍珠宠爱有加的亲戚来到珍珠家，两人一反常态，不再夸奖珍珠，却不停的描述自己不久前在塞北的见闻，据那两人讲述，北方有一个名叫明焰男孩儿，和珍珠年纪相当，那孩子聪明伶俐、才貌双全，被誉之为‘人中之龙’，他为人谦虚谨慎、勤奋好学，是珍珠所不能及的，珍珠听到这里大怒，发誓要超过那个明焰，于是从此变得略显稳重，学习也更加刻苦。 十五年后，珍珠长成貌若天仙的江南才女，此刻她对当年两位亲戚描述的明焰依旧耿耿于怀，于是她专门报考了一所哈尔滨的大学，一心想找到明焰一绝高下，以了却多年来的夙愿。 没想到在松花江畔，珍珠果真遇到离家求学的明焰，两人几度交手都难分高下，珍珠渐渐对明焰倾心，明焰对珍珠也多有爱慕，经过暗中试探，双方都知道对方是可靠的人，正当两人通知父母，欲定终身之时，才知道双方的父辈有过仇怨，父辈人为阻止两人结合，百般刁难，最后两人悲惨地分离了，临别时珍珠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折扇送给明焰，双方立誓永不变心，后来明焰艰辛创业，成为响彻文坛的作家，他突破重重阻挠，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娶到了珍珠。 《折扇》故事中，人物形象生动活泼，表达手法灵活巧妙，创作风格清新迥异，这绝对是戏剧界的顶级作品，凌烨此刻的对姚婧姝的感觉十分复杂，说不清是欣赏还是妒忌、是爱慕还是崇拜。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阻隔了一切视线，掩盖了一切声音。雨伞下的小空间，成了只属于凌烨和姚婧姝的世界，尽管属于两人的世界很小，但凌烨依旧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望着姚婧姝美若天仙的容貌，品味着她刚柔并济的性格。凌烨难以控制自己对姚婧姝的喜爱，他回想起刚上大学时，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回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两人在文艺楼前相遇时的经历；想起应对比赛结束后，两人在校长办公室遭遇的尴尬……这一切的一切，凌烨都记得那样清晰，这世界上除了姚婧姝，还能有谁能留给她这样深刻的记忆呢？ 姚婧姝细嚼慢咽地品味着凌烨的作品，脸上不时地绽放出，一丝丝笑意。凌烨细细端详着姚婧姝，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画面，他能闻道姚婧姝散发出的幽香，他能听到姚婧姝心跳的声音，他甚至能感受到姚婧姝现在的心情。他真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下，这样他就可以和姚婧姝永远呆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大雨终究还是停了，天边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姚婧姝读完了凌烨的大作，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真的是你写的？” 凌烨笑道：“是的！你不相信吗？” 姚婧姝想了想，问道：“二郎的原型一定是你了，那么……紫光一定也是确有其人喽？” “是的！”凌烨回答。 之后姚婧姝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味着凌烨的作品。雨停了很久了，凌烨发觉自己的伞还不舍地撑在两人头上，或许他不想两人的世界就此终结吧，周围渐渐有了行人，凌烨不得不放下雨伞。 忽见远处白雪娇等人去而复返，叶小盟也在其中，姚婧姝面露怒色。 白雪娇走近说道：“既然咱们已经水火不容了，以后这个剧团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不如干脆做个了断！” “好啊！你想怎么了断？”姚婧姝问道。 叶小盟说道：“咱们比赛，如果你赢了，我们就离开剧团，并且任由你发落；如果我们赢了，你就离开咱们剧团，并且把扇子送给我们！” “什么？把扇子送给你们？你不就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吗？”姚婧姝说道。 “哼！没什么可笑的，那把扇子本来就不该属于你，一年前你之所以能得到它，完全是投机取巧！”叶小盟说道。 白雪娇补充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才华吗？有本事就比一下，没本事就不要老是炫耀自己的扇子！” “哼！比就比，我会怕你们？”姚婧姝爽快地答应。 凌烨叫苦不迭，显然这是人家预谋已久的陷阱。 叶小盟说道：“琴、书、画都没办法比较输赢，不如咱们就比下棋好了，星期天晚上六点半在剧院，全校学生都是公证人，你可别忘了带扇子来！” 一群人扬长而去，望着这许多人的背影，凌烨叹道：“这世界是怎么了？越是厚颜无耻的人，越是有很多追随者！” “哼！都是些朝秦暮楚的小人！一年前我风光的时候，他们都追随我，没想到今天全都站在了他们那边。”姚婧姝冷笑一声说道。 “没关系！你现在至少还有一个追随者！”凌烨安慰道。 姚婧姝倍感欣慰，祈盼道：“我跟他们比赛的时候，你会来吗？” “当然会！我始终站在你这边！既是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崇拜你了，我仍然崇拜你！”凌烨坚定的回答。 姚婧姝激动不已：“谢谢！那……我等着你！” 第九回 退敌 尽管勃利剧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但凌烨心中还是记挂着姚婧姝和两位童星比赛的事。 今天是星期天，凌烨刚刚和赞助商结束谈判，便飞快的跑向剧场。 走到剧院门口时，刚好是六点半。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凌烨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从这里被姚婧姝赶走的情景，他还记得前不久两位童星加入兴业剧团的场面。 会议室坐满了前来观战的人，借助灯光，凌烨看到最前方的主席台前，姚婧姝望穿秋水，凌烨急忙走去问道：“你怎么了？” 姚婧姝含泪怨恨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说过，我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凌烨答道。 “为什么你不去追随他们呢？要知道，人家现在门庭若市，而我却是孤家寡人！”姚婧姝问道。 “孤家寡人有什么不好？物以稀为贵，人以少为高！这说明你是一个高人！”凌烨笑道。 姚婧姝甚感欣慰，随后问道：“一年前的今天，使我把你从这儿赶出去的，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这说明你明辨是非、嫉恶如仇，我当然不会怪你！”凌烨说道。 姚婧姝轻松地笑了笑：“真是有意思，一年前的今天，我是风光一时的才女，大家对我言听计从，一年后的今天，当我声名渐微、孤立无援的时候，唯一支持我的人，不是当年对我言听计从的人，却是被我赶走的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英雄！”凌烨真心地说道。 众人深受感动，姚婧姝从包里取出当年的折扇，对凌烨说道：“现在你还想不想看我的扇子了？你若是再不看看，或许待会儿它就不属于我了！” “我当然想看！”说着，凌烨接过了这把扇子，他那还有心思欣赏这把扇子，他目光落到扇面上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过去： 那是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在江边第一次见到姚婧姝时的场面，凌烨被他的美貌迷住了，还作了半首诗，后来被姚婧姝撕掉了…… 那是在自己前去参加夏华的应对比赛时，在文艺楼前，姚婧姝和一个男生遇到凌烨，忽然间姚婧姝对凌烨百般体贴，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摆脱那个男生的纠缠…… 那是在应对比赛之后，在校长办公室，姚婧姝怒斥凌烨的‘卑劣’行径，最后姚婧姝说道“……你永远低着头做人好了！” 这一切的一切，此刻都显得那样清晰，仿佛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就是这把扇子，曾经激起了凌烨无穷的向往，曾经击碎了凌烨无数的梦想，也曾接结下了他和姚婧姝难以解开的误会。凌烨痴痴地看着，那上面画着一位书生，在夜空下，独自幽坐于小船之中，上题一联，联曰： 一双楫橹俱摇空 夜夜浮沉梦断 当年凌烨和姚婧姝对出了同样的下联： 十二栏杆皆倚遍 年年多少愁生 姚婧姝取出一枚精巧的扇坠儿说道：“这东西是我家祖传的，曾经失落在北方，后来两个亲戚帮我家找了回来，我小时候很淘气，把上面的彩结解开了，从此以后再也系不上了，你现在能帮我系上吗？” “好的！”于是凌烨接过姚婧姝的扇坠儿，不知为什么，这个扇坠儿他觉得似曾相识，他施展了小时候小灿姐姐交给他的本领，迅速系成了一个美丽的中国节，随后把扇坠儿系在了折扇之上。 姚婧姝接过扇子，欣赏着凌烨的手艺，欣喜万分。 凌烨说道：“我相信，这把扇子永远是属于你的，别人是夺不去的！” 那边叶小盟早就等不及了，催促道：“你们两个缠绵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姚婧姝无奈，只好走上台去，凌烨随着她一起上去，见叶小盟和白雪娇一齐坐在棋盘的一端，凌烨说道：“你们以二敌一，这太不公平了吧！” “我们两个从小就是搭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觉得不公平，也可以坐下来帮她呀！”白雪娇说道。 “好！”凌烨大喜。随后胸有成竹地对姚婧姝说道：“我来帮你！” 姚婧姝惊喜异常，看凌烨胜券在握的样子，猜想他也是一个高手，心里踏实多了。 比赛开始，凌烨和姚婧姝都是围棋的行家，两人有着近乎相同的成长经历，在相似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思维如出一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叶小盟、白雪娇虽然也擅长围棋，但两人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行棋中往往轻敌冒进。凌烨抓住机会，不久便占据了上风。 比赛渐渐进入高潮，凌烨、姚婧姝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叶小盟、白雪娇垂死挣扎。凌烨讽刺道：“我小时候看《七彩城》的时候，还以为两位主持人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比赛结果终于出来了，凌烨和姚婧姝胜出三目，叶小盟、白雪娇羞愧难当。 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果，会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凌烨对姚婧姝笑道：“现在你又变得和过去一样辉煌了！” 姚婧姝说道：“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这掌声好可怕！咱们快点逃走吧！” 于是两人不顾大家的拦阻，也顾不上过多的礼节，直接下台跑出了会场。 两人一口气跑出了很远，回头看看没人跟来，才放心地停了下来。 江畔月色朦胧，空气清新。两人找了个地方，轻松地坐了下来。 凌烨问道：“怎么你跑得这么快？以后难道你不想回去搞戏剧了吗？” 姚婧姝说道：“事已至此，难道这个剧团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 “那……你的剧本怎么办？”凌烨问道。 “这部戏剧是我的，我不想看到别人来演！”姚婧姝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有同感，一部好的戏剧，功劳最大的是幕后的编剧，然而最后成名的往往却是表面上的演员，没办法，世人都是注重外表，忽略内涵！”凌烨叹道。 “你说的对！”姚婧姝叹了口气，忽然灵光一闪，眉飞色舞地说：“不如咱们两个来演《折扇》好不好？” “好啊？”凌烨欢喜地叫道。 “那……你说什么时候演吧！”姚婧殊问道。 凌烨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我的戏剧也在进行呀！这样吧，等我的演出结束了，咱们再演你的《折扇》好不好？” “这……”姚婧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的戏剧搞得怎么样了？” 凌烨答道：“别的都不缺，只是男女主演还没找到！”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来担此重任呢？”姚婧姝问道。 “别人都劝我请两个明星，这样顺便还能起到广告宣传作用，可是明星往往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任其发展，将来是必会尾大不掉。你和白雪娇的矛盾，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所以我情愿招两个懂艺术、有修养的人，至于名气大小，我都不在乎！”凌烨说道。 一听此话，姚婧姝慧眼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合适的人选会有的，说不定这几天就会送上门来！” “哈哈！谢谢你的吉言！”凌烨笑道。 两人沉默片刻，姚婧姝忽然兴致勃发：“我出个对子给你好不好？” “好啊！”凌烨大喜。 姚婧姝笑道：“一轮明月朦胧淡雅！” 凌烨不假思索地对道：“两个身影浪漫缠绵！” 姚婧姝立即羞红了脸，骂道：“你真讨厌！” 凌烨笑道：“横批就叫‘两好如一’好了！” “去死吧！再胡说我就抓破你的脸！”姚婧姝羞涩地骂道。 两人打闹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姚婧姝凝神远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可以拒绝回答！”“你问吧！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吗拒绝回答呢？”凌烨回答。 “好！”姚婧姝鼓起勇气，问道：“一年前你对对联作弊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凌烨大惊失色，心情异常慌乱：“这可怎么办？就怕她提这件事，可她偏偏提！” “既然你也不是泛泛之辈，凭你的修为应该知道，如果出现雷同的下联，那么十有八九是有人作弊，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照搬我的答案呢？” 凌烨哑口无言，这的确很矛多，怎样解释才合理呢？跟她讲实情吗？她又怎会相信呢！自己编个理由自圆其说吗？可这又太难办到！ 姚婧姝问道：“后来你主动认错，争取了宽大处理，我就不想再提了，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一开始你作弊的时候，就设计到，将来栽赃到我头上？” 凌烨沉默不语，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抬头望了姚婧姝一眼，望着她那期盼的目光，他知道姚婧姝等待自己回答‘是’或‘不是’，但无论回答什么，凌烨都会很难承受，因为那样就等于再次承认了自己的‘卑劣行径’。毕竟凌烨没有‘作弊’，他不想再承受这样的委屈，若是换了在别人面前，或许他还可能因为忍辱负重，做几次小人，唯独在姚婧姝心里，他不想做一次小人。凌烨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这把扇子现在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这是我二十年苦心孤诣的结果，当然重要！”姚婧姝回答。 “如果有人要夺走你的扇子，或者和你共同拥有他，你是否愿意？”凌烨问道，此刻，凌烨心理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甚至想放手一搏，不管姚婧姝是否相信，都说出真相。 姚婧姝回答：“不愿意！” 凌烨苦笑一声，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姚婧姝这次没有生气。 天色晚了，姚婧姝走回寝室，凌烨紧随其后。 到了寝室楼下，姚婧姝痴痴地说道：“今晚我很开心，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夜晚！” “当然有了，刚才不是还说，等我的戏剧演出结束后，咱们一起演你的戏剧吗？”凌烨说道。 “呵呵！”姚婧姝凄惨地笑了一声，随后说道：“等你的戏剧演完了？你声名鹊起之日，就是跟紫光破镜重圆之时！那还有空跟我演戏呢？” 凌烨一刹那如梦初醒，忽然失落不堪。 姚婧姝迟疑了片刻，最终走进了寝室。 第二天一早，凌烨一人来到食堂，本打算吃过早饭就去勃利剧社开会，忽见几个同学热情洋溢地赶来，班长手持一份喜报，迫切地说道：“凌烨！你可真厉害！你的剧本竟然获得了全国一等奖！外面一大群记者正找你呢！” 凌烨惊喜异常，急忙接过喜报，果然自己获得了一等奖。 “现在外面的喜报、通报表扬，铺天盖地的！满校园里都在谈论凌烨这个名字……”同学赞叹道。 忽然外面闯进一大群记者，围着凌烨等人又是拍照，又是问问题，凌烨应接不暇。早上来食堂就餐的人，不管知不知情，都围上来看热闹，这人越聚越多。 忽见一名学生干部从人群外挤了进来，那人气喘吁吁地说：“你一定就是凌烨了！终于找到你了！快准备一下，校长要见你！” 凌烨大喜过望，慌乱中竟然没了主张，同学、剧团成员有的祝贺、有的赞美、有的出主意，一时间凌烨应接不暇，还来不及多想，早被众人簇拥着推出了餐厅，无论走过哪里，不管认不认识自己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一时间凌烨万分荣耀。 凌烨两脚不挨地，便被同学簇拥到了校长办公室，只见办公室了坐满了校领导，还有些文科院系的教授，屋子里沸沸扬扬，像是正在研究什么突发事件的对策！ 班长指着凌烨，对校长说：“校长！这就是凌烨！” 校长急忙起身问道：“你可给咱们学校争脸了，我先代表全校师生感谢你！这件事很着急，我先问你，你的戏剧排练了没有？” 凌烨一见校长这样迫不及待，急忙回答：“我的剧社也是刚刚建立，暂时还没排练。” 校长说道：“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下周日，下周日能不能演出？” “这……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没问题！”凌烨回答。 于是校长急忙签了一个字条，然后盖上印章，说道：“这个东西你拿着，凭借它，你可以优先使用学校的剧院，调用任何演职人员，也可以到财务处预支些款项……只不过，你周日晚上一定要把节目排练出来！” 凌烨急忙问道：“校长！为什么这样急切呀？” “中央一批文学家、艺术家忽然提出，要来看你的戏剧，咱们学校的声誉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校长说道。 凌烨惊叹不已，急忙保证：“校长请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随后凌烨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便问道：“校长！我的确获了全国一等奖，但要说因为我获的奖同时惊动这么多大人物，我总觉得这事情有点离谱！” 校长想想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于是稍微调查了一下，原来他们都是卜今生大师鼓动来的，至于这位卜大师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凌烨恍然大悟，他隐约记起，卜今生似乎对自己说过：“……等你辉煌的时候！我一定来捧你的场！”又记起一年前，自己还欠下人家一件事没有做，卜今生行为诡异，凌烨捉摸不透。 凌烨心知任务紧迫，辞别校领导后，立即来到剧社开会地点，却见成员只来了一小半，凌烨困惑不已。 鄂淑英一见凌烨进来，急忙起身说道：“凌社长！你终于来了，我们正有事情要跟你说呢！” 凌烨说道：“什么事？是不是你们也听说我获大奖的事情了？” “大奖？什么大奖？”鄂淑英等人惊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也是咱们剧社发展壮大的机遇！”于是凌烨把自己刚刚获奖，和校长要求周日演戏的事说了一遍。 见众人异常惊愕，凌烨问道：“怎么了？这对咱们剧团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对了，你们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到底是什么事呀？” “是这样的……”高惜月等人正要开口，忽见鄂淑英给众人施了个眼色，几人转动着眼珠，闭口不言。 凌烨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咱们既是同乡，又是好朋友，跟我还这么遮遮掩掩的？” 鄂淑英想想说道：“没什么事，既然周日要演出，不如我们演出之后再跟你说！” “这……好吧，这段时间我们就专心致志的排练吧！你们帮我通知其他成员，演出迫在眉睫，我不希望再有人无故旷会！”凌烨说道。 “好！”众人齐声答应。 凌烨正得意，忽听门外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说道：“凌社长！你好威风啊！”凌烨循声望去，瞬间惊喜万分，那女孩儿竟是柳妍，曹墨也站在她身边，正朝这边笑呢。 “你好啊！小妹！”凌烨欢喜地迎了出去。 曹墨笑道：“上次在广场一别，小妹一直惦记着你，他怕你依旧孤立无援，特地叫我一起来看看你。” 凌烨大喜，他领会到曹墨的意思——柳妍已经原谅自己了，便说道：“到底还是我的小妹！太感谢你了！” “看你现在也今非昔比了，恐怕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不如我们回去好了！”柳妍说道。 “不不不！谁说不需要帮助？”凌烨急忙挽留。 “那……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柳妍问道。 凌烨眼前一亮，想道：“我正缺少男女主演呢，凭他们两个的文学素养和艺术修为，岂不正合适？”便惊喜地说道：“真是天赐良才，我正缺两个主演，不如你们来扮演男女主角好不好？” “这……恐怕不行，我以前可没演过戏！”曹墨推辞道。 一听此话，凌烨的热情凉了一半。 忽听柳研怒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演戏有什么难的？” 凌烨灵机一动，笑道：“这戏里面的男女主角可是一对恋人，二弟要是不演，我可着别的男生了！” 曹墨惊惶失措，急忙说道：“别！那……好吧！我演！” 凌烨大喜。随后请两人进入剧社，向大家介绍了一下，之后又安排了一下排练的事宜。 这几天凌烨忙得焦头烂额，不过还好，在曹墨、柳妍领衔下，戏剧排练得十分顺利。 周四晚上，勃利剧社一直忙到深夜，排练效果已经相当成熟，临散会前凌烨吩咐道：“明天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到时候任何人不许请假。” 大家齐声答应。 第十回 演戏 第二天夜晚，彩排的时间快到了，凌烨穿了件新衣服下楼，忽见前方一个柔美的倩影，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凌烨看得清晰，那分明是姚婧姝，似乎姚婧姝也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把凌烨看得神魂颠倒。 姚婧姝笑道：“你为什么换新衣服了？” 凌烨笑道：“我怕以前的衣服，会被人嘲笑有一身泥土味儿！” “贫嘴！”姚婧姝知道凌烨在讽刺自己，因为‘一身泥土味儿’这句话，是姚婧姝最先说出来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凌烨问道。 “这……你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姚婧姝问道。 “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事？”凌烨问道。 “哼！我就猜到你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姚婧姝怒道。 凌烨困惑道：“到底是什么事呀？你多少提醒我一下！” “一年前的一个夜晚，你向我讨要试卷的事，你还记得吗？”姚婧姝问道。 “哦！”凌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当然记得！我说过要报答你，你提这些事想干什么？难道怕我不认账？”凌烨困惑地笑道。 “我当然怕你不认账了，你是一个卑鄙小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姚婧姝怨恨道。 “那……你说需要我帮你办什么事情吧！我一定鼎力相助，免得你总说我是卑鄙小人！”凌烨说道。 “那就好，我让你今晚陪我演戏，你答不答应？”姚婧姝问道。 “演戏？演什么戏？”凌烨问道。 “就演《折扇》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姚婧姝问道。 “可是……就咱们两个怎么演呀？没有其他演员，没有舞台、灯光、道具，连观众都没有！”凌烨说道。 “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艺术最重要的是返璞归真，不是演给别人看的！”姚婧姝说道。 “说得对！可是……我今晚要彩排，昨天我自己做的规定，谁都不许请假，我本身就是社长，自己不以身作则，却出尔反尔、自相矛盾，大家会怎么看我？肯定说我是一个小人！”凌烨说道。 “那算了吧！”不等凌烨说完，姚婧姝气愤地转身就走。 凌烨急忙追上去，抓住姚婧姝的衣袖说道：“你先别走！让我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你还是回去彩排吧！”姚婧姝一把挣脱凌烨，气愤地走了。 凌烨急忙追上前拦住姚婧姝，笑道：“相比之下，我觉得你比彩排更重要，好吧！我答应你。” “哼！刚才不是还说，怕别人说你是小人吗？”姚婧姝说道。凌烨笑道：“我情愿在所有人面前做无数次小人，也不愿在你面前做一次小人！” “哼！你本来就是小人！”姚婧姝挖苦道。 “先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好不好？”凌烨问道。 姚婧姝猜想凌烨是想给剧社的人打电话，便也不为难他，爽快的借给了他。 凌烨接通鄂淑英的电话，说自己今晚有事去不了了，让他代为主持一下，鄂淑英惊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啦？你昨天不是自己说的，谁都不许请假吗？” 凌烨笑道：“我就是想考验一下你的工作能力，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能不能把剧社维持好！” 鄂淑英连忙保证一定做好。 凌烨把电话还给姚婧姝，姚婧姝讽刺道：“哼！亏你还是个社长！尔虞我诈的，一句实话都没有！” 凌烨没有反驳，笑道：“你还是先把手机关了吧，不然待会儿他们再给我打回来，非要我回去怎么办？” 姚婧姝瞪了凌烨一眼，果真把手机关掉了。 凌烨问道：“咱们在哪里演？” “你跟我来！”说着，姚婧姝走在前面，把凌烨带到松花江和东湖之间的长堤上，细看这里的景色，夜幕长垂，星光闪闪，波光粼粼，清风拂面，真教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两人找地方坐下，姚婧姝说道：“你看到没有？这东湖不再是东湖了，从现在开始，它就是西湖；这松花江也不再是松花江了，而是钱塘江。” 说道这里，姚婧姝清了清嗓子，轻声唱了首歌，歌之歌曰： 西湖边秋风如旧，钱塘畔暮雨依然。 辩不出这是塞北、还是江南。 勿凝神、莫辗转、休闭眼， 一刹那离愁别恨都回转。 为这些陈观俗念，把挚爱亲缘、都抛闪。 怎知你食儿简？怎知你衣儿单？怎知你心儿烦？ 你默对着家山、空思念，我独倚着栏杆、愁眉不展。 听了姚婧姝的歌声，凌烨伤心不已：“你唱得真好，我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明焰！” “那你也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姚婧姝说道。 “这……好吧！”凌烨沉思片刻，唱道： 夜太长，谁帮我端茶递水、倒饭浆； 风太凉，谁为我嘘寒问暖、添衣裳； 心太伤，二十年苦心孤诣，谁成想， 谁成想，到头来衣食无着、两难当。 挨不过的夜长，耐不了的风凉，抑不住的心伤， 抛舍着心肝骨肉、天各一方。 方知这功名路短，儿女情长。 只记得这戏剧是这样开始的，很难说清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演完，整个晚上，两人缠绵悱恻、依依不舍。 看看天色已晚，姚婧姝怅然若失地说道：“唉！要是咱们两个永远呆在戏里该多好啊！我真不想回到现实！” “是啊！这里有许多现实中没有的东西！”凌烨说道，他自然也不愿离开。 “现在我要走了，可是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你能不能帮我实现？”姚婧姝试探着说道。 凌烨说道：“你说吧！什么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 “我想……我想听你吹奏一支箫曲！”姚婧姝痴痴地说道。 “这……我发过誓的，只能最先吹给我未来的妻子听！”一见姚婧姝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凌烨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就当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好了！” 姚婧姝喜怒交加，骂道：“混蛋！又欺负我！” 凌烨慌忙后退几步，笑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着，凌烨快速跑回了寝室，取了自己大学以来一直没有吹奏过的箫，又飞速跑了回来。 姚婧姝说道：“你倒是挺快的吗？” “我怕你等不及！”凌烨笑道。 “能听到你的天籁之音，真是我的荣幸，或许明天过后，你我就不再是朋友了，我真希望剩下这几分钟过得漫长些！”姚婧姝说道。 凌烨沉默不语。 “唉！别说这些话了！你吹吧，我要回去了！用你最美妙的箫声送别我吧！”姚婧姝说道。 “好！”于是凌烨抑制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吹起了他最擅长的《凤求凰》。 姚婧姝听着悠扬的乐曲，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走开，一边吟诵道： 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姚婧姝终于走远了，她消失在了凌烨的视线中，凌烨停下演奏后，还痴痴地望着姚婧姝远走的方向，他此刻，承受着一生中最大的悲痛和无奈。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凌烨痴痴地念道着。 第二天晚上，真正的演出终于开始，台下的观众，宛如茫茫无际的大海，这大海时而惊涛骇浪，时而风平浪静，时而风云骤起，时而雨过天晴，而这一切的变化，都由凌烨一人掌控着，是他塑造的故事情节，引领着整个大海的喜、怒、哀、乐。 这是时间和空间凝结成的、最美妙的结晶，这就是艺术，这是常人无论如何也难以驾驭的东西，这台上的一言一语、一笑一颦，凝聚了凌烨多少心血？那是三十天的废寝忘食，那是几个月的含辛茹苦，那是一年来的披肝沥胆，那是二十年的苦心孤诣。 戏剧终于到了尾声，演职人员到前台来谢幕，整个剧场沸腾了起来，大家如梦初醒，疯狂的叫喊着凌烨的名字，一时间鲜花、掌声、灯光把凌烨包裹得密不透风。台上、台下早就乱作一团，这欢呼、喝彩声，凌烨应接不暇。 忽见前排的卜今生用手指了指外面，凌烨不敢怠慢，急忙推说去洗手间，从后门逃了出去。 凌烨唯恐有人跟随，一路小心谨慎。 江畔月色朦胧，迎面的清风，吹去了凌烨一身的疲惫。 卜今生笑道：“不愧是凌氏家族最杰出的子弟！今天我终于领教你的本事了！” 凌烨笑道：“卜先生过奖了！”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文学界的名流来看你的作品吗？”卜今生问道。 “我想，这一定是卜先生您的安排，一年前您就说过，将来我最辉煌的时候，您一定来捧我的场！卜先生是言而有信的人，晚辈真是感激不尽！”凌烨尽量恭维，他知道自己‘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我相信你不会因为现在今非昔比了，就忘记一年前你我的约定吧？”卜今生问道。 凌烨暗恨：“果然是为这件事来的！”便说道：“当然不会，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还欠卜先生一件事没有做，你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哈哈哈……”卜今生大笑，说道：“爽快！我最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那我直截了当的说吧，我觉得你的剧本写得不错，我要你在三年之内，写出五部规模、质量同样高的作品，只不过，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喜欢先睹为快，所以你这五部作品在交给我之前，不许发表！” 凌烨暗恨卜今生对自己的讹诈，但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急忙说道：“好吧！三年后我一定双手奉送！到时候咱们的约定正式解除！” “好！如果你能做到，到时一定解除！只不过……我担心……”卜今生故作迟疑。 “担心什么？”凌烨问道。 “毕竟我过得桥比你走得路还要多！你现在红得发紫，俗话说物极必反、盛筵必散，我猜你最落迫的时候也马上就要到了！我怕你自顾不暇的时候，也没心思还清我这五部作品了！”卜今生说道。 “哈哈哈！卜先生放心，我这一辈子从不拖欠任何人任何东西，既然我答应你了，就是到了沦落街头的地步，也一定会还清你的！”凌烨慷慨地说道。 “好！三年后，等你毕业的时候咱们再见！”卜今生转身向着剧院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还笑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恨我！年轻人多吃点苦不是什么坏事！” 凌烨冷笑一声，也没跟随他。 忽听身后一个亲切的声音叫道：“二郎哥哥！” 凌烨悲喜交加，这是十六年不曾有人叫过的称呼，他急忙转过头来，但只见眼前一个艳丽无比的美人，那容貌如花似玉，那眼神脉脉含情，那身姿娇柔妩媚。 凌烨惊喜地叫道：“紫光妹妹！真的是你吗？”一面快步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原来紫光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紫光眉头紧皱，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也不接电话，抬头笑道：“你的戏剧我都看了，我现在有急事，不能陪你多聊了，明天晚上七点钟，我在沁芳园三楼等着你！”说着，紫光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凌烨情不自禁地追着叫道：“紫光！” 紫光回头说道：“明晚去的时候，千万别让人看到！” 凌烨正不知如何是好，远处自己剧团的人已经发现自己，鄂淑英、张慕红喊着：“凌社长在那儿！我们快去！” 说时迟，那时快，凌烨又被许多追随者围了起来，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紫光消失在夜幕中。 鄂淑英说道：“终于找到你了，现在演出也成功了，我们的事情终于可以跟你说了！” “什么事呀？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不然就能看到紫光了！”凌烨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也不知要说些什么，鄂淑英眼珠一转，急忙安抚大家：“既然紫光已经出现了，我们何不等见到紫光之后，再提咱们的事情？总不能白白的追随凌社长这么久！至少也该见上紫光一眼，才算圆满！” “唉！真猜不透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这样也好，后天我请大家吃饭，到时我一定把紫光带来！”凌烨说道。 众人拍手叫好。 第二天晚上。凌烨来到沁芳园餐厅三楼，见这里环境优雅、安静，而且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情侣，凌烨猜想：或许紫光对自己已经芳心暗许。 按照紫光的吩咐，凌烨来的时候，没有过分张扬。为不让别人认出自己，凌烨特意换了一身较为普通的衣服，在夜幕的掩护下，从侧门和侧楼梯悄悄来到这里。 紫光打扮得楚楚动人，早就等在三楼的侧楼梯口，一见凌烨上来，欢喜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让你久等了！”凌烨说道。 “不不不，我也才来不久！有没有人看到你？”紫光关切地问道。凌烨笑道：“遵照你的吩咐，我一路小心谨慎，没人跟着！” 紫光早就找好了一处隐蔽的小房间，两人走进那里。凌烨脱下外衣，紫光急忙接过来，帮着挂了起来。看着紫光殷勤的举动，凌烨欢喜不已。 “我去打些饭菜吧！”凌烨说道。 “不！我去！”紫光的语气既娇气又强硬。 凌烨不敢违抗，便依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稍后饭菜上了桌，两人对坐着。 紫光说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现在是跟全校第一才子坐在一起，我真是太荣幸了，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闻听此话，凌烨喜不自胜，瞬间内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十六年前，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十六年后的今天，你已经是万人瞩目的明星了，可我还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儿，相比之下，我真为自己的默默无闻感到汗颜，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像你这样了不起的人！”紫光真情地赞道。 凌烨笑道：“求求你了！千万别再夸我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哈哈哈！”紫光大笑，随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经常坐在夜空下，一边听你叔叔的箫声，一边幻想着许多奇妙的事情！” 凌烨笑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咱们有过一个约定，就是长大后，我到哈尔滨来找你，咱们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坐在夜空下，我吹箫给你听！就像我的叔叔婶婶一样！”凌烨深情的说道。 紫光看了凌烨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 一见紫光的样子，凌烨恍然大悟，毕竟两人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太直接的。为避免尴尬，凌烨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紫光笑道：“我叫滕希紫！紫光这个名字很久没人叫了！” “那……我以后是该改口叫你滕希紫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你紫光呢？”凌烨问道。 “你还是叫我紫光吧！别人都叫我滕希紫，由他们叫去！紫光这个名字只有你一个人才可以叫！”紫光说道。 凌烨大喜，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心想：“紫光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和她再续前缘，定能十拿九稳！”稍后凌烨问道：“我干爹、干娘现在好不好？” “好！”紫光回答。 “晓萍姐姐好不好？” “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他们？”紫光娇声娇气地说道。 “都想！哦……当然，更想的是你！”凌烨哄道。 “哈哈哈！”紫光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说道：“快点吃饭吧，小心饭菜都凉了！”一面说着，一面夹了一块肉放到凌烨碗里。 凌烨更加欢喜，之后紫光又不停的往凌烨碗里夹菜，凌烨连声道谢。 饭菜已经吃完，看看时间已晚，凌烨试探着问道：“明天我要请剧社的人吃饭，我想请你也去！他们都等着见你呢！” 一听此话，紫光忽然惶恐不安，问道：“这个嘛……你们在哪里吃？” “凤凰美食城！是个很热闹得地方！”凌烨说道。 “那……都有谁去？有没有我们文学系的人？”紫光问道。 “哎呀！我小妹柳妍就是文学系的！” “啊！”紫光惊叫一声，随后眼珠急转，说道：“这……这么巧！”又沉思好一会儿，紫光说道：“这样吧，我回去考虑考虑！” 凌烨说道：“好吧！明天晚上我在你们寝室楼下等着你！” “你就在美食城门前等着我好了，要是我七点钟还没到的话，那就是我去不了了，你也就不必再等了！”紫光说道。 凌烨猜不透紫光的心思，又不好违抗人家的意思。 天色已晚，紫光引领着凌烨从侧门出来后，选择了一天僻静的小路走回寝室，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紫光问道：“你的路在哪个方向？” 凌烨答道：“左边！” 紫光说道：“可是我的路在右边，怎么办？” 凌烨笑道：“我陪你走！” 第十一回 扬威 第二天一早，一个电话吵醒了凌烨，竟是紫光打来的，紫光说道：“今晚要降温了，你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 “谢谢你啦！”凌烨瞬间对紫光既感激又爱慕，随后说道：“晚上我在美食城门前等你，我希望你能出现！” “这……如果我这次有事去不了的话，下次一定答应你！”紫光犹豫着说道。 “不管这次还是下次，我希望你都能来！”凌烨希望自己的执着能感动紫光。 两人就这样蒙蒙胧胧的约定。 晚上，凤凰美食城坐满了勃利剧社的人，马上就要到七点了，还是不见紫光的踪迹，凌烨等在门口，焦虑万分。 七点钟终究还是到了，紫光最终没有出现。在曹墨、柳妍的劝慰下，凌烨无奈地走进了大厅，一路不停的回头观望，可是紫光仍旧没有出现。 大厅里的众人异常安静，凌烨无奈地说道：“今晚紫光有事，不能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鄂淑英起身说道：“没关系的！可能她有些害羞，我们都能理解！” 众人大笑。 凌烨心情也放松了许多，问道：“你们不是很久以前就有事情要跟我说吗？没成想一直拖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众人忽然收敛了笑容，露出为难之色，凌烨大为不解，几次询问，终于鄂淑英开口说道：“凌社长，这件事原本早就该跟你说，可是后来你获了大奖，大家都替你高兴；再则，那时马上要演出，人都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家是咱们勃利县的象征，你的哥哥姐姐又都是我们的榜样，你的事，我们怎么会袖手旁观呢？现在好了，紫光你也找到了，我们也算功德圆满了，现在跟你提这件事，再合适不过了？” 凌烨一看苗头不对，急忙问道：“到底什么事？” 高惜月说道：“凌社长！那时我们之所以跟随你，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戏剧，而是因为我们都想跟随你把成绩提得更高，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你跟你的哥哥姐姐是不一样的人。” 凌烨大惊：“这么说……对不起，因为跟随我搞戏剧，耽误了你们的学习！” “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虽然学习成绩下降了，但是因为跟随你，我们收获了二十年来少有的幸福和快乐。你的确跟你的哥哥姐姐不一样，但你却比他们更出色。你是有本事的人，你能做到别人想做、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我们是没本事的人，我们只能做自己不想做、不愿意做、不得已才做的事。我们早就厌倦了枯燥的学习生活，可是我们的出路只有学习，只有枯燥，说到底咱们不是一路人！”一个男同乡说道。 “唉！”凌烨一声长叹：“想不到你们为了我，竟然把自己的心声隐匿了这么久？这叫我如何心安呢？”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想明天就要回去学习了，我们真是舍不得这个以家乡名字命名的剧社！”众人悲伤不已。 片刻后，凌烨举起酒杯，凄惨地笑道：“来！学习是明天的事，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凌烨的提议下，大家开怀畅饮，大厅里瞬间觥筹交错。 凌烨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在酒宴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凌烨走上讲台，向大家深情地鞠了一躬，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台下早已泣不成声…… 剧社成员都已经依依不舍地散去了，在曹墨、柳研的搀扶下，凌烨走出了美食城。 柳妍笑道：“大哥，我送你一副对联好不好？” “好啊！你说吧！”凌烨说道。 柳研说道：“上联是，‘好一座大楼，谁是主人谁是客？’下联是，‘怜三尺微命，几曾欢喜几曾忧！’横批是，‘没有不散的筵席’！” 看着柳妍关注自己的样子，凌烨虽然醉意朦胧，但仍觉得她别有用心。仔细回味此联，凌烨感慨万千，回首一望，大厅已然空空荡荡，一种凄凉感在凌烨心头油然而生。 “是啊！没有不散的筵席！”凌烨叹道。 三人边走边聊，回了寝室。 第二天紫光主动找到凌烨，强烈建议他买个手机，这样两人以后联系起来就更方便了，还说自己已经帮凌烨看好了款式。原本因为剧社解散的事有些忧郁，见紫光对自己这样热心，凌烨喜不自胜，还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没有剧社的事牵绊着，我可以经常和紫光在一起！”想到这儿，便随紫光一起去买手机去了。 长期以来，紫光对凌烨既保持距离，又关怀备至，既敬而远之，又体贴入微。越是这样，凌烨越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两人蒙蒙胧胧的关系保持了半年多，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凌烨决定把握机会，向紫光吐露心声。 上学年凌烨的演出给学校赢得了巨大的荣誉，这学期学校评选的优秀学生中，凌烨名列首位，这天晚上要召开表彰大会。 一大早，凌烨便打电话约紫光去参加自己的表彰大会。 却不想紫光说道：“真不巧！晚上我有事呀！” 凌烨说道：“什么事比看我获奖更重要啊？” 紫光笑道：“哪里会比你的事重要？只不过我已经先答应人家了，以后你有事一定要早说！” 凌烨再三要求，紫光犹豫不定。 凌烨想想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请你参加我们剧社的宴会的时候，你曾经说过，‘这次去不了，下次一定答应你’，如果你这次也拒绝我，岂不是失信了？” 紫光笑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晚上我去还不行吗？” 凌烨欣喜若狂。 站在领奖台上的一刻，凌烨焦急地巡视者台下，忽见前排一个艳丽的身影向自己招手，那女孩儿真真切切的就是紫光，看样子还经过细心地打扮，竟比平时漂亮十倍。凌烨欣喜万分，也向台下的紫光招了招手，一瞬间许多羡慕的目光投下紫光，紫光回避不及，只好低头不作理睬。 领过奖后，凌烨手捧着鲜花，从后门走出剧院，看看四下没人，便给剧院里的紫光打了个电话，叫她出来，紫光很快赶来，凌烨迎过去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到来！”一面说着，一面把鲜花送给紫光。 紫光羞涩地笑了笑，接过了鲜花。 “咱们一起散散步好不好？”凌烨提议道。 “好吧！”说着，紫光转身想走旁边僻静的小路。 凌烨一把拉住紫光的手说道：“以前每次和你散步，走的都是小路，今天我想走大路！” 紫光的手被凌烨抓住，有些惊慌，说道：“好吧！不过……你先放开我！” “我想跟你牵着手走大路！”凌烨说道。 “你真讨厌！”紫光羞得脸色红红的，更加娇艳动人，她软绵绵的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了，只好就犯了。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路上，路人不时投来惊异的目光，有人认出凌烨就是半年前的第一才子，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间对两人的赞美和羡慕声不绝于耳。 凌烨更加得意，虽然自己这一刻的轰动程度，不能跟半年前同日而语，但至少也让他重温了一次受人敬仰的感觉。 忽听身后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喊道：“滕希紫！是你吗？” 紫光一惊，眼珠一转，没有答应，凌烨回头看去，只见二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儿，正迟疑着望着紫光，紫光捏了捏凌烨的手，小声说道：“快走！别理她！”也不等凌烨反应，便拉着凌烨继续向前走，一直到摆脱那个女生。 凌烨问道：“那个女生是谁呀？为什么要躲着她？” 紫光眼珠转了两转，笑道：“她叫古琳琳，她既是我的知己，也是我的冤家，我们两个一见面，不吵架就难受！” 凌烨笑道：“原来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回头看了她一眼，竟觉得似曾相识……” “啊！”紫光惊惶失措，慌乱地问道：“你认识她？” 凌烨急忙说道：“不！不认识……哎呀！我记起来了，还是在刚上大学不久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她一面！”凌烨记起，当时自己因为‘作弊’一事被通报批评，当他伤心地走到公告栏前时，遇到了两个女孩儿，一个是紫光，另一个就是刚刚那个古琳琳。 “怎么会呢？”紫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凌烨笑道：“何止是见过她，当时我还见过你！” 紫光越听越糊涂，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你跟我来，我保证能让你记起来。”说着，凌烨牵着紫光的手走向公告栏。 紫光一手拿着鲜花，一手和凌烨牵在一起，一路上不停的询问凌烨，到底搞什么鬼，凌烨就是不肯说，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公告栏前灯光昏暗，早已不再似白日一样喧嚣，凌烨远远望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正仰头看着公告栏上的通报表扬，凌烨知道排在榜首的就是自己，这么说来，这男生一直在看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名字。 凌烨正觉得此人奇怪，自己和紫光的欢笑声也惊动了那个男生，男生猛然回头，看到凌烨和紫光，一瞬间流露出极度的悲伤和沮丧，凌烨觉得奇怪，只见紫光瞬间面如土色，凌烨还牵着紫光的手，他能感觉到紫光的脉搏忽然加速。紫光早已停住脚步，三人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紫光拉扯了凌烨的手一下，小声说道：“快走！我不想跟他说话！” “为什么？这人是谁？”凌烨不等说完，早被紫光拉扯着快步绕过了公告栏。 两人一直走出很远才停下，不等凌烨询问，紫光忿恨地埋怨道：“真倒霉！不想见到他，却偏偏见到他，这人实在太恶心了！” “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这样讨厌他？”凌烨问道。 紫光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他以前追过我……不过我没答应他！”紫光随后痛恨地说道：“这人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总是认为自己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想想，一个运动员，有什么了不起？不开运动会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记得你？” 见紫光这样慌乱，凌烨劝慰了她几句。 不知为什么，刚刚那个男生失魂落魄的样子，总是浮现在凌烨脑海里，尤其是他那饱经沧桑的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沮丧和失意，或许曾经他也像凌烨这样辉煌过，然而最终时运不济、落迫江湖，偏偏又没能追求到自己挚爱的女孩儿，按说紫光讨厌他而喜欢自己，凌烨应该高兴才对，却不知为什么，凌烨对那个男生竟产生了一种莫明其妙的同情感。 忽听前方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喊道：“滕希紫！看你还往哪儿跑！” 凌烨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叫古琳琳的女生，古琳琳气势汹汹地走来，紫光被吓得魂不附体，只好低头盘算着对策。 “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打电话你也不接，刚刚叫你你还躲着我，这次被我抓到了吧？”古琳琳狠狠地说道。 紫光笑道：“我不是给你发过短信，告诉你我今晚去不了了吗？” “大小姐！这可是咱们两个的事，凭什么我一个人来办？为了跟小白脸谈情说爱，正经事都不管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男生到底是谁？”古琳琳说着，打量着凌烨。 凌烨主动问好：“你好！我叫凌烨！” “哎呀！是你？”古琳琳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又向紫光半玩笑半讽刺地说道：“你到底还是把第一才子都勾引到手了！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吗？到今天我才知道！” 紫光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古琳琳没有理会紫光，而是又看了看凌烨，叹道：“到底还是第一才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比那个体育部部长强上百倍……唉哟！”古琳琳被紫光掐了一下，叫了一声。 凌烨心知，古琳琳说的体育部部长，定是刚刚遇到的，紫光所深恶痛绝的那个男生。 紫光推着古琳琳驱赶道：“好了好了，你快走吧！” “好好好！大小姐，饭店我已经定好了！你们继续谈情说爱吧！”说道这里，古琳琳望着凌烨说道：“周六晚上你可一定要去呀，第一才子！到时我介绍一位神童给你认识！” 不等古琳琳走远，凌烨迫切地问道：“周六晚上有什么活动吗？她说的神童是谁？” 紫光怨恨道：“周六我和她一起过生日，我们两个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至于她说的神童嘛……到时候你去认识一下就知道了！” 凌烨笑道：“你过生日？怎么事先没告诉我呢？” “你还有脸说？你也没问过我！”紫光撒娇说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最后回了寝室。 这两天凌烨一直谋划着，该送给紫光什么礼物，终于有了一个好想法。 凌烨上学期对学校有突出贡献，虽然获得了优秀学生的称号，但是因为他成绩不好，却没有得到奖学金。凌烨把自己的情况跟学校反应了一下，校方觉得自己理亏，同意凌烨的要求，给他颁发了一个奖杯，也按照凌烨的意思，在上面刻了‘黑龙江科技学院第一才子——凌烨’等字样。 周六晚上，凌烨包装好了奖杯，等在紫光的楼下。 紫光打扮得楚楚动人，一见面，紫光笑道：“你拿得什么礼物，快让我看看！” 凌烨笑道：“别着急嘛！等宴会开始的时候我在送给你！” 紫光无奈，只好依着凌烨。两人牵手走进酒楼，紫光的同学们聚在古琳琳周围说笑着，一见两人到来，有人欢呼道：“另一个寿星也来了，咱们终于可以开始了！” 又有人喊道：“又有才子，又有神童，今天的生日宴会真是群英会呀！” 古琳琳旁边站着一个男生，那人面黄肌瘦，眼镜厚重，精神虽然有些萎靡，但眼神却显得恃才傲物。古琳琳向凌烨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机械系二十二岁的博士，传说中的神童——查尔斯！” 紫光也指着凌烨，向查尔斯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举世闻名的第一才子——凌烨！” 查尔斯大惊：“第一才子？什么第一才子？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随后向凌烨问道：“既然你是才子，请问你是什么学历？” “本科学历！”凌烨回答。 “本科学历！我的本科学历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拿到了！”查尔斯傲慢地说道。 “对于你悲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凌烨叹道。 “哼！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查尔斯冷笑道。 “哼！有些人吃到的葡萄明明是酸的，却非跟人说是甜的！”凌烨讽刺道。 紫光说道：“亏你们两个还是才子、神童，一见面就斗嘴！” 古琳琳说道：“快把你们的礼物献上来！” 查尔斯献上自己的礼物，古琳琳打开，见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项链，众人假意赞美了一番。再看凌烨的礼物竟是光彩夺目的奖杯，一时间大家群情激奋，抢着要去抚摸，同时赞不绝口。 查尔斯见自己落到了下风，走到奖杯面前，细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说道：“你父母为什么给你取这样土气的名字？” “那你父母为什么给你取这样索然无味的名字呢？”凌烨问道。 “哈哈哈！我可是跟英国王子一个名字！”查尔斯得意地笑道。 凌烨笑道：“我可是跟中国的康熙皇帝一个名字！” “哼！我父母都是省政府教育部门的高官，他们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让我好好学习，长大就可以到英国去生活了！我现在英语说得比汉语好十几倍，你会什么？”查尔斯怒道。凌烨说道：“我精通琴、棋、书、画、对联、诗文、曲艺！” “哈哈哈！我还以为第一才子有什么了不起，原来就是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查尔斯嘲笑道。 “我还以为神童有什么了不起，原来就是数典忘祖、崇洋媚外！”凌烨讽刺道。 “哼！我曾经半年足不出户，最后把英汉词典倒背如流，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既然你精通这么多旁门左道，有本事你现场表演一下！”查尔斯说道。 “好啊！那我现场作一副对联送给你好了！” 凌烨话音刚落，众人拍手叫好，有人急忙准备了纸笔。 查尔斯无言以对，班长及时站出来喊道：“大家想不想见识第一才子现场作的对联？” 凌烨提笔便写道： 我二十载消遥自在，却成了才子！ 你一生中困锁牢笼，怎作的神童？ 横批题为： 人各有志 众人见此对联，一阵哄笑，查尔斯瞬间气极败坏。大家担心两人发生矛盾，急忙强行把两人拆散。班长为避免尴尬，极力倡导大家开怀畅饮。整个晚上，尽管别人之间都是说说笑笑，但凌烨和查尔斯始终横眉冷对、互不相容。 第十二回 受困 紫光的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段时间以来，凌烨除了和紫光在一起玩耍外，已经着手写作长篇小说和剧本了，他记得和卜今生的约定，也知道这事情关乎自己家族的名誉，非同小可。 上次生日宴会上，与查尔斯争执的事情，凌烨已然有些淡忘了。 大三的下学期来临了。 一天早上，凌烨寝室里忽然来了两个学生干部。 “请问谁是凌烨？”一个学生问道。 “我就是！”凌烨回答。 “哎呀！你不就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吗？”另一人问道。 “这些陈年旧事，难得还有人记得，你们找我有事吗？”凌烨问道。 “有个报告会，请你务必去参加！”学生干部说道。 “我一向不喜欢听别人作报告，况且我也没时间！”凌烨推辞道。 “你听不听都行，只要到报告厅坐两个小时就行了！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忙好了！”学生干部恳求道。 “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们这个报告会就开不成了！救场如救火，请快跟我们去吧！”另一个学生干部说道。 凌烨大为不解，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去，你们的报告会就开不成？” 学生干部为难的说道：“作报告的人忽然提出，如果看不到装饰03－9班的凌烨在下面听讲，他就拒绝给我们作报告，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来请你了！” 凌烨忙问：“作报告的人是谁？” “大名鼎鼎的神童——查尔斯！”学生干部说道。 凌烨大惊：“原来是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我不妨去看看。” 于是凌烨跟着两人来到了报告厅，但只见大厅内外彩旗飘扬、花团锦簇，那规模的盛大程度，和自己去年搞的演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台上作报告的人还没登场，台下听报告的人却早已经挤满了大厅，许多没有座位的人挤在过道里，有的拿着望远镜，不时观望前方，有的拿着笔记本，时刻准备记录，众人面怀期待地看着前方。 “究竟什么样的报告，能让这么多人满怀激情、趋之若鹜地赶来呢？”凌烨正困惑着，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一望，竟是紫光，原来紫光的全班同学竟然都在场。 紫光身边有一个会场中唯一的空座，学生干部指着说道：“那就是我们留给你的座位！” 凌烨好不容易挤到紫光身边，迫切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呀？是不是我不陪你的时候，你闲着实在太无聊了？” 紫光笑道：“这么重要的报告我怎么会不来呢？” 忽听一阵热烈的掌声，凌烨抬头看到查尔斯整装一新地步入会场，这时凌烨才发现，查尔斯身后的黑板上写着‘天才出于勤奋’几个大字。 凌烨叹道：“又是这些陈词滥调，老生常谈，不过凭借查尔斯的中文水平，能想到这几个字做标题也算很难得了，我猜一定是学生会的人帮他写的报告！” 紫光看了凌烨一眼，沉默不语，稍后随大家鼓起掌来。 查尔斯开始讲述自己刻苦学习的经历：“在我考研之前，我的体重是一百二十斤，考上之后，我的体重是八十七斤；考研之前，我的眼睛是一百度，考上之后，我的眼睛变成了四百度；为了学习，我最多曾经半年不出家门，等到出去的时候，竟然连走路都不会了……” 众人群情激奋，以雷鸣般的掌声赞叹查尔斯刻苦学习的精神。凌烨不以为然，小声对紫光说道：“如果给我两条路选择，一是死，二是活成像他这样，我情愿选择去死！” 紫光沉默不语。 报告会没完没了，凌烨如坐针毡。 会议终于结束，众人的狂热程度到达了极点，一股脑涌上讲台，有的向查尔斯献花，有的向他索要签名。凌烨正打算离开，忽听台上查尔斯说道：“你们大家认不认识这个男生？他可是一年前红透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 凌烨大惊，抬头一望，只见查尔斯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一群追随者在他身后议论纷纷。 凌烨笑道：“你的学位虽然是博士，思想却还停留在小孩子阶段，人都说你是神童，要我看，这‘神’是子虚乌有，‘童’却名副其实！” “哈哈哈！随便你怎么说，我是永远的‘神童’，你却是一时的‘才子’，这就是咱们两个的区别。”查尔斯问道。 凌烨说道：“我之所以能成为‘才子’，就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思想，不管跟别人的想法有多大偏差，我都能坚持己见；你之所以能成为‘神童’，就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思想，不管别人的想法是对失措，只要大家都崇尚，你就盲目追随。这才是你我的区别！” 众人大骇，对凌烨的观点，纷纷表示难以接受。 查尔斯笑道：“今天我还有事，咱们两个的女朋友过生日的时候再会！” 凌烨笑道：“好啊！欢迎你到时多多指教！”说完，凌烨同紫光一起走出了报告厅。 天气有些沉闷，紫光一路上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在东湖边，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紫光终于开口说道：“你以前说过，你的哥哥姐姐也个个都是神童！”“是的！怎么了？”凌烨问道。 “我想……如果你想好好学习的话，一定也能考上研究生！”紫光吞吞吐吐地说道。 凌烨大惊：“如果你想劝我考研的话，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我可不想像我的哥哥姐姐那样生活！” “这……没有，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紫光无奈地说道。 两人闲聊了一阵，便回了寝室。 紫光的想法，凌烨洞察得一清二楚，为什么紫光希望自己想查尔斯一样，去考个莫明其妙的研究生呢？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才子’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了，大家认为‘才子’不如‘神童’珍贵了。回到寝室后，凌烨盘算着怎样重振自己的威名，一见桌子上自己正写着的小说，凌烨大喜：“既然查尔斯说过要在紫光过生日的时候再会，我何不把自己的小说作为生日礼物，到时展示给大家？”想到自己的作品到时候如何引人入胜，如何炙手可热，凌烨喜不自胜。 一转眼紫光的生日又到了，这半年来凌烨一直深居简出，潜心创作。手拿着血汗凝结成的作品，凌烨踌躇满志，他相信今晚一定能扬眉吐气，风光再现。 步入大厅不久，凌烨惊奇地发觉，查尔斯竟然不在，过了很久不见他来，众人有些不耐烦了，班长只好宣布宴会开始，一切规格、程序都和去年如出一辙，当众人得知凌烨送给紫光的礼物是一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大家惊叹不已，纷纷吵嚷着要让凌烨讲讲故事情节。 凌烨大喜，随后开始讲解起来。 正当凌烨刚刚介绍完故事背景的时候，忽听‘咣’的一声，门被撞开，众人急忙望去，竟是查尔斯。 “你们好啊！”查尔斯得意地笑道。 众人大惊，班长笑道：“来了就好，过来一起听小说吧！” 查尔斯笑道：“什么小说？” 班长说道：“凌烨送给滕希紫的礼物呀！对了，你送给古琳琳什么礼物呀？” 查尔斯立即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链，拈在手中，展示给众人看，那钥匙链上最显眼的是一个奔驰汽车的商标，查尔斯得意的笑道：“这就是我的礼物！”说着，转身便走出门去。 一个女生喊道：“快出去看！” 众人如梦初醒，大家疯狂的涌出门去，只见门前停着一辆崭新的轿车，众人惊叹不已，纷纷围上去用手抚摸，一面尽情地抚摸着，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神情。 紫光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一种不祥之兆在凌烨心头油然而生。 待大家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后，查尔斯摇头摆尾地走向凌烨，说道：“我留校当老师了，刚工作不到一年，就买了一辆车送给我的女朋友，怎么样，我的礼物比你的小说是不是贵重多了？” 凌烨笑道：“这倒不见得，你的汽车再贵重，也是有价值的，我的小说却是艺术的结晶，是无价之宝！” “哈哈哈！不愧是才子，这么嘴硬，究竟谁的礼物价值更高，你看大家的狂热程度就知道了！”查尔斯指了指众人。 凌烨笑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我最心爱的人！”说着，凌烨看了看紫光。原以为紫光能说几句话配合一下自己，却不想紫光不言不语，凌烨心头有些不快。 众人担心两人吵架，急忙劝解，随后大家一起进了酒楼。 整个晚上，查尔斯得意忘形，嗓门也比平时高了好几倍，虽然别人没有感觉，但凌烨听得出，查尔斯的许多话都在含沙射影地攻击自己。众人都把查尔斯奉若神灵，凌烨这边没人帮腔，自然吃了很大亏，凌烨本想拉着紫光马上离开，却不想紫光听着查尔斯的讲演，竟然如醉如痴，时不时还向查尔斯敬酒，凌烨大怒，但想到今晚是紫光的生日，也不好发作。 酒席结束了，众人大都尾随查尔斯而去，凌烨本打算拿着自己的小说离开，却见自己的作品已经被垫在盘子底下，被酒水、菜汤浸得脏乱不堪，凌烨既痛恨又无奈。 和紫光一起走回寝室，凌烨迫切地问道：“你没发现查尔斯处处都在针对我吗？我最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别人都站在他那边，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你也站在他那边呢？” “哎呀！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别人都能跟他和睦共处，为什么偏偏你老是跟人家格格不入的？人家是咱们的榜样，虚心学着点有什么错？”紫光说道。 凌烨大怒：“什么？榜样？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榜样了？我只记得以前我才是你的榜样！” “你干嘛生这么大气？你当然也是我的榜样！但是学习好比什么都强，这一点是硬道理，任何人不服都不行！”紫光说道。 “我偏偏不服！现在不是过得也挺好？”凌烨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的思想实在太偏激了！”紫光怪罪道。 “不错，我的思想确实很偏激，但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我认为靠的就是这种偏激的思想！”凌烨说道。 紫光想了想，严肃地说道：“首先有一点你要清楚，究竟什么是过人之处。在过去来说，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现在和将来看来，如果你的过人之处不能转变成金钱和地位，那么它便不再是什么过人之处，今晚你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论证！” 凌烨激动地说道：“这么说你归根结底喜欢的是金钱和地位喽？” “你……”紫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凌烨自知话说得太重，急忙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片刻后，紫光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经过这么多事情，我终于看清楚了，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你的辉煌都只是暂时的，但只有一个本事例外，那就是学习好！再过不到一年咱们就毕业了，摆在咱们面前的一共有三条路，一是考研，从此飞黄腾达；二是就业，从此平平庸庸；三是无所事事，从此穷困潦倒。我已经考虑好了，下周六我要去报考工大的研究生。你这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吧，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说完，紫光进了寝室。 紫光的话既现实又真诚，凌烨听后心头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虽然紫光的话在凌烨心中上下翻腾，但二十多年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积重难返，凌烨不可能因为紫光一席话，而彻底改变自己的价值观。 周六去见紫光的时候，凌烨忧心忡忡，他担心自己的答复会让紫光失望。 没想到紫光的心情出奇的好，一见面竟先说道：“那天晚上我的话说得太重了，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这份出奇的礼遇，让凌烨受宠若惊。 紫光随后说道：“这几天你考虑好了没有？现在把你的想法说一下吧！” 凌烨几度欲言又止。 紫光再三催促道：“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凌烨鼓起勇气说道：“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的想法……你也应该能猜到。我就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将来实在没什么出路了，我再找工作！你想考研，我可以陪你去报名，但是让我也报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紫光笑道：“没关系！我就猜到你会这样答复我！我考研这条路也不好走，将来考不上的话，没办法也得找工作！报名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了，我昨天已经和古琳琳一起报完了！” 见紫光没有生气，凌烨大感欣慰：“你这样善解人意，我真是太高兴了！” “只不过……”紫光转了转眼珠说道：“既然我已经报了名，以后就要安心学习了，另外还有上辅导班、过四级、各种考试，咱们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要少了！” 一听此话，凌烨大为恐慌。 “以前咱们每两三天就见一次面，从今以后，我看……咱们每周见一次面就行了！”紫光说道。 凌烨无言以对，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紫光急忙说道：“你不是还欠人家的小说没有写完吗？正好可以安心创作了呀！” “这……好吧！”凌烨答应道。 从此后凌烨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没有紫光的陪伴，凌烨的无聊感和寂寞感与日俱增，一个人散步凌烨也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第十三回 谋职 前不久和紫光约定好了，每周只有周末才见一次面，这段日子没有紫光的陪伴，凌烨百无聊赖。 这天，凌烨一人在校园漫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图书馆门前，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凌烨也犹豫起来，要不要顺便上去看看紫光呢？ 忽听一个声音叫道：“大哥！” 凌烨回头一看，原来是曹墨，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书，曹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也打算考研吗？柳妍也在上面呢，咱们上去一起学习吧！” 凌烨笑道：“我不考研，就是过来转转，好久没见到柳妍了，既然她在上面，你带我我上去看看她吧！” 两人走到楼上的自习室，柳妍坐在一个角落里，戴着眼镜，握着钢笔，正专心致志地学习，桌子上摆着厚厚的一摞书籍。看到这一幕，凌烨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曹墨问道：“大哥！怎么不过去呀？” 凌烨想了想说道：“算了！我也不想打扰她了，以后再见吧！” 凌烨打算离开，曹墨叫了声‘大哥’，随后欲言又止，凌烨见他有些怪怪的，便停下来问他有什么事，曹墨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也没什么，以后找机会单独跟你聊！” “也好！”说着，凌烨离开了。 连曹墨、柳妍都在考研，凌烨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孤家寡人， 漫步在东湖边，凌烨心情格外沉重。天气有些闷热，东湖边空空荡荡的，凌烨找了个长椅躺了下来，仰望着蓝天，不知不觉中，凌烨进入了梦乡，他又梦到了童年时的自己和紫光，两人坐在房顶上，幻想着变成凤凰，倾听着叔叔的箫曲，还拉着手指立下盟约，说是凌烨长大后找到紫光，亲自吹一首曲子给紫光听…… 梦境是那样的真切，可惜一阵冷风吹醒了凌烨，回味着刚刚的梦境，凌烨恍然记起：“对呀！我跟紫光童年时的约定还没实现呢，我一次都没给紫光吹奏过自己的箫！都怪我，一心只记得写文章，却忘了自己还懂音乐。” 如今两人早已破镜重圆，在一个月圆之夜，亲手吹支曲子给紫光听，真是再美好不过了，想到这儿，凌烨欣喜不已，急忙拨通紫光的电话，却不知为什么，紫光一直没有接听，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猜想紫光已经回了寝室，凌烨便再次拨通紫光的电话，却听到一直是忙音，在熄灯前十几分钟，终于接通了紫光的电话，凌烨把紫光约到了楼下。 紫光一出寝室门便解释道：“真是对不起！白天我的手机调成静音了，晚上又有别的事……”凌烨笑道：“没关系！”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呀？”紫光问道。 凌烨笑道：“想想你学习也挺累的，想帮你放松一下！” 紫光笑道：“我确实挺累的，你怎么帮我放松呀？”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童年时的约定？”凌烨说道。 “什么约定？”紫光不解地问道。 “我说过将来吹箫给你听！”凌烨说道。 “哦……当然记得！怎么，你学会了吗？”紫光问道。 “早就学会了，而且技艺绝对精湛，保证你听后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凌烨说道。 “好！这样吧，再过二十天我就要考四级了，等我考完四级那天，心情也轻松的时候，就来听你的演奏好不好？” “考完四级之后……”凌烨有些不快，忽然记起：“呀！好啊！那天正好是十五，月圆之夜，再合适不过了！”凌烨欢喜地说道。 两人就此约定。 从这天起，凌烨时时盼望着月圆之夜的到来，甚至还选好了给紫光演奏的地点，这是个面朝松花江、背对一片树林，灯光柔和、空气清新的风水宝地。 好不容易盼到月圆之夜的到来，凌烨迫不及待地打通紫光的电话。 “考得怎么样？”凌烨先问道。 “考得很好！”紫光欢喜地回答。 “那……现在可以过来听我的演奏了吗？”凌烨问道。 “哎呀！”紫光惊叫一声，想了很久才说道：“这……真对不起呀！马上有一个讲座，而且内容就是我们专业的，这对我很重要，不如……明天再听好不好？” “啊！”凌烨十分不快。 紫光再三请求，想到紫光也是身不由己，凌烨便爽快地说道：“也好，明天也同样是月圆之夜！” 紫光急忙道谢。 计划落空，凌烨呆在寝室里百无聊赖，夜渐渐深了，凌烨自我安慰道：“或许这样也好，我可以准备得更充分些！” 想到这儿，凌烨又来到以前勘查好的演奏地点。正走着，猛然见到前方一幕令人痛心的景象，凌烨瞬间怒恨交加，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正是紫光跟一个男生坐在一起。 凌烨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忽然头晕目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悲惨的侮辱，也没经历过这样赤裸裸的欺骗。 “冷静！冷静！”凌烨叮嘱自己，然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悄悄地走到两人身后。只听那个男生说道：“再多聊一会吧！” 紫光笑道：“算了吧！你的时间我可耽误不起，等你考上工大再说吧！” 于是两人起身，沿着江堤走向寝室，两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凌烨就站在两人身后五六米的地方。凌烨一边远远地跟随，一边拿出电话，拨通紫光的手机。 看着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紫光惊慌不已，急忙对身边的男生说了些什么，男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紫光接通电话，缓缓地说道：“喂！什么事？” “没什么事？”凌烨冷笑道。 紫光觉察出凌烨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你在哪里？” 凌烨笑道：“我在你身后！” 紫光惊慌地转过身来，一见凌烨走向自己，急忙迎过去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凌烨痛心地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紫光问道。 “你说呢？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到你们两个考上工大，比翼双飞的时候再告诉我？”凌烨痛恨地问道。 “你别这样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只知道他叫张志强，我们是刚刚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人家在学习中经常帮助我，今晚约我聊聊天，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人家呢？”紫光气愤地解释道。 凌烨说道：“如果是和普通朋友聊天？犯得着用‘听讲座’这样的理由来骗我吗？” “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我可生气了，谁说我骗你了？我的确是在听讲座嘛，只是讲座听完了，他才忽然约我的，我顺路跟他过来走走，总不能连这样的小事都向你汇报一下吧！”紫光怒道。 紫光应对如流，从容不迫，倒像是凌烨无理取闹。 凌烨悲愤的情绪一时间难以扭转，尽管意识到自己有些理亏，但也不想就此屈服。两人相持了一会儿，紫光气愤地转身就走，凌烨痛恨地尾随着，紫光走到寝室，依旧怒火难消，回头瞪了凌烨一眼，也没说‘再见’就走了进去。凌烨更是一言不发，硬生生地看着她走了进去。 凌烨在紫光楼下站了许久，回想起刚刚那可怕又可恨的一幕，心情依旧悲愤难当。 一连两三周凌烨都没跟紫光联系，这几天凌烨情绪依旧十分低落，按说那件事情紫光解释得滴水不漏，凌烨也知道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向紫光发脾气是自己的错，但凌烨依旧痛心不已，毕竟自己花费十几年的气力，就是为了一朝实现和紫光的盟约，没想到盟约没能实现，结果却遭遇这样的尴尬。 时间长见不到紫光，凌烨心中更加苦恼，既然那个男生在学习中经常帮助紫光，偶尔约紫光一次，紫光不好意思拒绝人家，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那个男生邀请的也确实太突然，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邀请紫光请示自己之后在做。想到这儿，凌烨打算向紫光道歉。 紫光的气还没有消，在电话那边说道：“有事周末再说！我现在学习呢！” 凌烨无奈，只好挂断电话。 挚爱的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凌烨着实觉得这是一种煎熬，周末见到紫光的时候，凌烨低声下气地说：“那天……就当时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咱们一切从新开始吧！” 紫光勉为其难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一听此话，凌烨轻松了许多，便向紫光提议道：“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我请你喝酒吧，就当向你陪罪了！” 紫光苦笑道：“马上就要进行研究生考试了，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况且你也没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平白无故喝什么酒呢？” “那……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可喜可贺呢？”凌烨问道。 紫光想想说道：“这样吧！你看人家不考研的同学，都在找工作呢，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就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吗？等你找到工作了，我考试的成绩也就快出来了，到时候一起庆贺一下多好啊！” 凌烨犹豫不决。 紫光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做一样的事情，但工作就是未来的饭碗，再有本事的人也得吃饭！” 凌烨大惊：“是啊！我平日里总是自命清高，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 告别紫光后，凌烨心情沉重， 第二天一早，凌烨就和同学一起去了招聘会，以前凌烨做任何事情都是独树一帜，今天是第一次随波逐流，他心中的苦楚和无奈可想而知。 招聘会的场面着实让凌烨震撼不已，只见这会场里人潮汹涌，喊声震天。好不容易挤到一家招聘公司的窗口前面，与人家一交流，凌烨猛然惊觉，原来自己什么专业知识都不会，凌烨瞬间失魂落魄，平常都自认为是人中之龙，而今竟然成了别人心目中的无能鼠辈，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他痛心疾首，欲哭无泪。 两个月过去了，凌烨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数不清投出去多少份简历了，但一份工作也没找到，残酷的现实即将摧跨凌烨的意志。凌烨浑浑噩噩，他再也不敢打电话约见紫光，他没有一丝勇气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 这一天，凌烨机械地追随着同学，再次来到招聘会，此时，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已经麻木不仁。 几人坐在大厅里等候面试，忽见一个青年男子走来说道：“请问谁是勃利县的凌烨？” 同学碰了凌烨一下，凌烨反过神来，急忙答道：“我就是！” “你好！我姓陶，你叫我陶工就可以了，欢迎你应聘我们北京大宇装饰公司，请跟我走！”那人十分客气。 凌烨没有反应过来，早有同学说道：“我们和他都是同班同学，学习成绩也都不比他差，是不是也有资格进去面试？”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陶工说道。 同学大骇，凌烨虽然精神恍惚，但也马上觉察出这事情超乎寻常，陶工平白无故就对自己礼遇有佳，这让人觉得事情十分蹊跷，也来不及多想，凌烨随着陶工进了会议室。 只见这里面早就坐满了六十多人，陶工把凌烨安排到前排一处空座上，随后走上了讲台，讲台上已经坐着四个公司的人。 只听陶工对这话筒说道：“下面我宣布我公司招聘的要求，不合乎要求的人请自动离开。” 众人鸦鹊无声，只听陶工说道：“第一，本公司只招聘研究生，请研究生以下学历的人自动离开。” 话音刚落，只见会场里一阵骚动，大约一半人员起身离开，离开的人表现各异，有的恋恋不舍，有的伤心不已，有的骂骂咧咧。 凌烨急忙起身，想随着大家一起出去，忽听台上陶公叫道：“勃利县的凌烨同学请留下。” 凌烨大惊，回头一看，只见陶工正看着自己，凌烨巡视了身边的人，确认陶工叫的就是自己，便困惑地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陶工又宣布道：“第二，本公司只招聘重点院校的学生，非重点院校的学生请自行离开！” 随后，又有二十多人懒洋洋地起身离开，凌烨长叹一声，无奈地起身跟着离开，却听陶工又说道：“凌烨同学请留步！” 凌烨一头雾水，自己两项要求都不合格，为什么陶工却这样挽留呢？ “剩下的同学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开始面试！”陶工说完，主动走向凌烨，手中还拿着一份简历，凌烨看得清晰，那份简历就是自己的。 两人来到外面一处偏僻的地方，凌烨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陶工，我的简历上写得很清楚，我既不是研究生也不是重点院校的，为什么您还要留我在会议室里呢？” “哈哈！就因为你是勃利人！”陶工说道。 凌烨更加困惑。 陶工解释道：“说来也巧，我们单位的总工也是勃利人，我来哈尔滨的时候，他再三叮嘱我，如果有勃利子弟应聘我们单位，要适当放宽尺度，将来他要亲自带这个勃利的应聘者，就当是回报家乡父老了！”“不愧是我们勃利子弟，果然热爱家乡！”凌烨赞道。 “咦，说来更巧，你姓凌，我们总工也姓凌！”陶工说道。 “啊！”凌烨大惊失色，急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凌灼！” “什么？”凌烨惊惶失措，急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应聘你们公司了！”说着，一把抢回了自己的简历，转身就走。 陶工追着问道：“怎么回事？有多少人想进我们公司都进不来呢，要不是看在你是勃利人……” “我简历上的籍贯写错了，我不是勃利的，我是依兰的！”凌烨回头解释了一句，便快步逃走了。 已经回到寝室了，凌烨依旧惊魂未定。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还好我发现的早，要是真的成了哥哥的手下，叫我回去怎样面对全家呢？平常一向都认为自己比哥哥更出色，我离家的时候还向叔叔保证过，一定要证明给世人看，我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想不到如今……”想到这儿，凌烨懊恼不已。 正叹息着，忽见一个同学送来一封信：“凌烨！这是我在门卫室窗口上捡到的！” 这一突然到来的信件，冲淡了凌烨的忧郁。 凌烨急忙接过信件，只见这信封上没有邮票、地址，只写着‘凌烨亲启’。凌烨大为困惑，急忙拆开，只见信上画了一幅画，是夜空下的沁芳园餐厅，餐厅所有窗口都是暗淡无光，只有三楼一个窗口是亮着的。又见旁边附了一句诗，诗曰：“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凌烨百思不得其解，会是谁写的这封信呢？难道是曹墨、柳妍？应该不会呀，两人有事一向都是给自己打电话，或是直接来找自己；难道是鄂淑英等人？更不会呀，他们哪懂得格调这样高雅的东西呢？除此之外，更加没有别人了。先别管写信的人是谁了，从这幅画上可以看出，那人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晚上去沁芳园三楼，凌烨心想，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夜深人静，凌烨孤身一人悄然来到沁芳园三楼，这里优雅的环境、和谐的氛围犹似当年，凌烨已然记起，还是在两年前，也是在这里，自己曾经和紫光进行过一次隐秘的约会。紫光当时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凌烨此时记忆犹新。 “唉！那时多美好啊！现在我整天忙着找工作，她整天忙着考研，生活这样乏味！”凌烨叹道。 找到画面上亮灯的窗口，这是一个小包间，包间的门正好对着侧楼梯，凌烨坐下来，忽见侧楼梯口一个亮丽的身影，竟是紫光。凌烨大惊失色，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停。忽见楼下走来一个男生，凌烨瞬间怒恨交加，那正是曾经跟紫光约会过的那个男生，也就是紫光说的那个‘普通朋友’。 紫光欢喜地迎接那个男生，两人亲密地走进一处包间，随后紫光又殷勤地打来了饭菜，看到这既熟悉又难以置信的一幕，凌烨痛彻心扉，那种伤心和痛恨凝结在一起的感觉，简直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凌烨用尽平生最大的努力，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拿出手机，一边看着紫光，一边拨打了她的电话，原来紫光已经关机了。 凌烨冷笑一声，悄悄走到两人隔壁的包间，仔细倾听着。 “你太了不起了，连工大的研究生都能考上，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样，紫光对男生不停的赞叹。两人聊得兴致勃勃，紫光不停的往男生碗里夹菜，还关切地劝他多吃点。 男生激动地说道：“滕希紫！其实……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 紫光真情地说道：“以后叫我紫光好了！” 凌烨怒不可遏，眼前看到的一幕幕景象，耳边听到的一句句话语，凌烨是那样的熟悉。 两人缠缠绵绵，一直聊到深夜，男生把紫光送回了寝室，在紫光的引领下，两人走的是侧楼梯、侧门和小路。一路上紫光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凌烨就跟在两人身后。 站在紫光的楼下，凌烨再次拨通了紫光的手机，紫光终于开机了。 凌烨问道：“明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怎么？难道说……你找到工作了？”紫光问道。 “不！没找到，我决定不找了！”凌烨回答。 “什么？……不找了？”紫光问道。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咱们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凌烨严肃地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唉！好吧，明晚见！”紫光勉强地答应道。 两人就此约定。 第十四回 失意 第二天，两人一见面紫光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凌烨笑道：“没什么？很久不见你了，挺想你的，想请你吃顿饭！” 紫光说道：“……好吧！去哪儿？” “老地方！”凌烨答道。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紫光疑惑地问道。 凌烨也不作解释就走在了前面，紫光觉察出凌烨今天有些怪模怪样，无奈地跟随着。 两人来到沁芳园，从侧楼梯上到三楼的时候，紫光略显惊慌，在楼梯口迟疑了好一会儿，眼珠不停的打转。 凌烨找到了昨晚紫光和那个男生坐过的位置，从容的坐了下来，紫光异常慌乱，甚至不敢抬头和凌烨对视。 凌烨说道：“紫光！我在这里坐着，你帮我打些饭菜来好不好！” 紫光抬头望了凌烨一眼，忽然脸色突变、焦虑万分，犹豫了一会儿，也没做回答，灰溜溜地出去打了饭菜。 待紫光坐好的时候，凌烨说道：“紫光，好久不见你往我的碗里夹菜了，现在你能成全我一下吗？” 紫光情绪、动作完全乱了方寸，手抖得厉害，夹起的菜都掉到了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紫光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可能昨晚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别说这些！求求你了……千万别说这些……”凌烨忽然情绪失控，激动地看着紫光。 紫光早已面如土色。 凌烨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我知道……现在你的心情很糟……”紫光吞吞吐吐地说道。 “哈哈哈！”凌烨凄惨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包含了极度的伤心和沮丧：“确实很糟！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甚至还不如昨晚那个……那个我认为很普通的男生，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紫光，……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不是普通人，想不到，到头来大家却都认为我是一个普通人；若是大家认为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也能接受，我接受不了的是，我最心爱的人也渐渐认为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最心爱的人认为我是普通人，我勉强一下，大概也能接受，可我接受不了的是，我最心爱的人最终竟然认为我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见凌烨伤心欲绝，紫光说道：“我知道，现在想求得你的谅解……已经晚了！” “算了！别提这件事了！我实在接受不了……”凌烨懊恼地说道。 紫光不语，两人沉默了许久。 凌烨打起精神：“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咱们还是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吧！紫光！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紫光不语。 凌烨继续说道：“咱们两个坐在我家的房顶，在夜空下，一起听着我叔叔的笑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当时咱们还约定，将来我到哈尔滨来找你，亲自吹首曲子给你听。” 紫光眉头紧皱，内心极度恐慌。 两人似乎同时记起，不久前在江边，原本两人要在那一晚实现童年时的盟约，可紫光却被判了凌烨，她推辞了凌烨的盛情邀请，和张志强在那里约会，那时她还振振有词，说张志强是他的普通朋友，然而今天，她再也没办法向凌烨搪塞，昨晚凌烨见到的一幕，一切都已不攻自破。 或许那时张志强的确是紫光的普通朋友，然而今天，紫光和张志强的关系已经有了飞跃的发展，而紫光和凌烨的关系，却已经一落千丈。 凌烨笑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那是在我干娘家和你对诗比赛，想在想想，真是太有趣了！不如这样吧！咱们……咱们现在再比一次好不好？”凌烨忽然情绪高涨。 紫光苦笑道：“毕竟这东西跟考试升学没多大关系，我已经荒废十多年了！” 凌烨倍感失落，两人默默地坐了许久，都没有心思吃这些饭菜，夜深了，凌烨提议就此结束，紫光默许了。 两人走到宿舍区前的岔道口，凌烨指了指左边说道：“紫光，我要走自己的路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我不能再陪你了！祝你幸福！” 紫光望了凌烨一眼，迈着生涩的步子走向右边，望着紫光的背影，凌烨痴痴地吟诵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该， 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 青鸟殷勤为探看。 吟诵着这首诗，凌烨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凌烨失魂落魄地走回寝室，一切都显得那样平静，然而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那样难以表述的痛苦和烦乱。 一连几天，凌烨一蹶不振，他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自己最为深爱的女孩儿，竟然背叛自己。每回想起和紫光分手时那伤心的一幕，凌烨都痛不欲生。 同学整天忙忙碌碌，都在找工作，得知自己已经落迫不堪了，凌烨身心憔悴到了极点。 这一天，曹墨忽然来到凌烨的寝室，他左右手分别提着两个袋子，左边的袋子装着许多书籍，右边的袋子像是装着一些酒菜。 “大哥！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曹墨说道。 见曹墨情绪低落，凌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找我有事吗？” 曹墨凄惨地笑道：“当然有事！” 见曹墨的表情十分怪异，凌烨问道：“研究生考试不是早就过去了吗？你还拿着这么多书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走吧，找给没人的地方，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曹墨无力地笑道。 曹墨的笑容掩藏不了他内心的失落和彷徨，凌烨困惑不已，跟着曹墨来到松花江边。 皓月当空，江水横流，两人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凌烨问道：“柳妍呢？” 曹墨说道：“去杭州参加复试去了！” 一听此话，凌烨方才想起问道：“那……你考上了没有？” 曹墨笑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考，我之所以装作考研的样子，就是想跟柳妍在一起！” 凌烨大惊。 只听曹墨叹道：“如今柳妍考上研究生了，我忽然无所事事！” “想开点吧！你的出路不止是考研一条，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志向，朝着你的理想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凌烨安慰道。 “哈哈哈！”曹墨悲惨地笑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志向？我还有什么志向？即使有的话，也早被二十多年来枯燥乏味的生活泯灭得一干二净！”说着，曹墨右手拿着打火机，点着了左手上的书。 凌烨大惊：“二弟！你这是……” “我这是高兴！终于可以不上学了，我要把多年的忿恨，一股脑发泄出来！”曹墨痛恨地说道。 凌烨终于明白了曹墨的用意，对他的感受深表同情。 两人开怀畅饮，一直到深夜。 两人已经醉意朦胧，剩下的书籍竟然还没有烧完，凌烨把剩下的几本书投到火堆里，说道：“从今以后，你也是自由自在的人了，过去的事也不必多想：有什么愁，就像这熊熊烈火，烧成灰烬；有什么怨，都似这袅袅青烟，一散而空；有什么悔，正若这滔滔江水，逝去难返；有什么恨，恰似这缕缕清风，吹过无痕。” 曹墨站起身来：“大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凌烨长出一口气，叹道：“天生我才必有用，一切顺其自然吧！” 两人感慨地离开了江边。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凌烨决定孤注一掷，最后再去找一次工作，在充分分析了自己的特殊之处后，他决定这次扬长避短，去找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 凌烨乘车来到省文化厅，他鼓起勇气，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 看门的大爷急忙拦住问道：“你找谁？” 凌烨答道：“我有事想进去！” “有预约吗？”大爷问道。 “这……有！”凌烨诓骗道，心里正担心会不会被揭穿，忽见大爷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那个大爷急忙接起电话，凌烨趁大爷不注意，急忙溜进了的文化厅的大院。 走进楼里才发现，诺大一个建筑物，里边竟然空空荡荡，终于有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人，凌烨敲了敲开着的门。 “请进！”里面的人正在看报纸，随口答应一声。 凌烨拘谨地走了进来，说道：“你好！我想在这儿找份工作！” 那人大惊失色，急忙放下报纸，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凌烨。 凌烨礼貌地向人家点了点头。 “你……是谁推荐来的？”那人问道。 “没人推荐，我自己毛遂自荐！”凌烨说道。 那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映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都会些什么？” 凌烨说道：“我精通各种民族乐器和乐理，在民族文学、书画、曲艺等领域有颇深的造诣！” 那人眼珠转了两转，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什么是艺术？” 凌烨说道：“就这个问题来说，我可以写出几万字的论文来回答你，在这样庄重的场合，我实在不想轻描淡写。” “哈哈哈！”那人大笑，那笑声是那样凄凉，笑了好一阵子，那人终于说道：“说得好！你不想轻描淡写，那我来替你轻描淡写！”随后指了指身后的一幅字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凌烨看得仔细，上面写着‘黑龙江省文化厅’几个字，落款题为‘启功书’。 那人说道：“我只要随便弄一幅字贴到外面，只要注明是启功写的，不管写得好坏，大家都会说这字写得好；然而我若是真的弄到了启功的真迹，我注明是我王老五写的，不管这字有多美观，大家都会说它写得不好！什么是艺术？这就是艺术！”那人走到凌烨身边，拍了拍凌烨的肩膀说道：“老弟！别执迷不悟了，趁着年轻，早点改行吧！”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 凌烨失落不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更遇打头风’，回到寝室后，凌烨怨恨交加，刚刚文化厅的经历彻底击碎了他的梦想，他完全陷入绝望之中。 夜晚，凌烨孤零零地在校园散步，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面对滔滔的松花江水，凌烨仰天长叹：“难道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吗？事到如今，我除了‘破罐子破摔’，也没别的出路了！” 凌烨再次拿起了笔，或许只有沉浸在创作之中，才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失意和落迫。这种虚幻的故事情节，是对凌烨精神最好的麻醉剂。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当凌烨五部长篇小说、剧本终于截稿的时候，他也是即将毕业离校的人了。 漫步在校园，他的心情焦躁不安，他甚至想在回到自己的故事情节里，哪怕是再被麻醉几分钟也好，他真的不想面对现实。 昨天刚刚约了卜今生，今晚八点钟在江边，凌烨要把作品亲手交给他。 “我一生从不拖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今晚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负担了，这样多好，来的时候清清白白，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凌烨自我安慰道，不知为什么，泪水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在校园里，此刻看到的任何一幕都让他伤心欲绝。 旧时的公告栏前有几个学生在议论纷纷，只听一人说道：“这个张志强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能考上工大的研究生！” 另一人说道：“既然今晚要开表彰大会，咱们也去看看吧，听听人家张志强的报告，看看人家是怎么学的！” 众人怀着无限的崇拜和尊敬，离开了公告栏，前往俱乐部看表彰大会去了。凌烨瞬间失落不堪，曾记何时，也是在这里，自己获得了何等的荣耀，那时自己的追随者也是这样对自己崇敬有佳、异常狂热，想不到今天，自己竟落得这样悲惨。 凌烨走近一步，只见这上面用红纸贴着一副通报表扬，细看这为首的张志强，凌烨暗自回想：“张志强？怎么这个名字好像在那儿听过！” 忽听身后一对男女的说笑声，那女孩儿声音是那样的娇嗔，男孩儿的声音那样得意。凌烨慌忙转过身来，一刹那痛不欲生，那女孩儿正是紫光，只见紫光手里拿着鲜花，打扮得花枝招展，和紫光牵着手的那个男生披红挂彩、春风得意。凌烨记起来了，这个男生正是和紫光约会过两次的那个男生，紫光曾经提起过他的名字，他正是通报表扬上贴着的张志强。 紫光一见凌烨，瞬间面如死灰，张志强急忙询问缘由，紫光也不多解释，拉扯着张志强，慌乱地走掉了。 凌烨既尴尬又痛心，望着紫光远去的背影，他猛然间记起一件事，那是在自己当年声名鹊起的时候，也曾经跟紫光牵手走到这里，那时这里是一个体育部部长站在这儿，紫光忽然面如土色，拉着自己的手迅速离开了…… “哈哈哈！”凌烨悲惨地笑出了声，他已然猜到紫光接下来会如何向张志强讲说自己了。 “……这人真恶心……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就会写几篇小说、剧本，懂几件乐器吗？他也不想想，如果不举办活动的话，还有几个人记得他？” “我真是太傻了！竟然早没看出紫光的为人！” 是啊！他早该知道：在他默默无闻的时候，到处贴寻人启事，都不见紫光前来相认；然而一朝大红大紫的时候，凌烨为了见卜今生，一路小心谨慎，唯恐有人追随，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紫光依然能找到凌烨。 紫光已经走远了，也走出了凌烨的内心，凌烨再也不想多回忆一件关于紫光的事情，他麻木地移动着步子，走向江边，去见卜今生。 第十五回 解约 卜今生背手面对着松花江，思绪万千的样子，真像一个十足的文人墨客，凌烨说道：“卜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 卜今生转过身来，瞬间笑容洋溢：“听说你现在势穷力竭、寸步难行，想不到即使这样，你还能认真对待咱们当初的约定，不愧是名门出身，果然言而有信！” 凌烨讽刺道：“能跟卜先生这样的大师交流，是我的荣幸，我又怎么会不好好珍惜呢？” 卜今生拿到凌烨的作品，爱不释手：“这下好了，我又可以大饱眼福了！” “这东西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堆废纸，难得卜先生却还一如既往地关爱有佳。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如今这第三件事我也算做完了，你我的约定是不是也可以正式解除了！”凌烨冷冷地问道。 “哈哈哈！当然可以解除！”卜今生笑道。 “卜先生真不愧是一代宗师，这样助人为乐！”凌烨冷笑道。 不想卜今生不但不生气，反而满怀期望的打量了凌烨一眼，片刻后说道：“你的确很有个性！不错，年轻就是好，唉！许多年前，我也像你这样，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多谢卜先生夸奖，准确的说，我现在是穷困潦倒、日暮途穷！”凌烨应付道。 “想开点吧！能有这样坎坷的经历，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卜今生说道。 凌烨笑道：“卜先生不愧是一代宗师，我将来若是能有出头之日，一定不忘卜先生的教诲！” 卜今生轻松地出了一口气，叹道：“这条松花江，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记忆，当年就在这里，我的结拜大哥最后一次送别我，当我怀着无限的愧疚和眷恋离开他时，他吟诵了一首《别董大》……” 卜今生忽然声音哽咽，凌烨看得清楚，他的眼睛忽然湿润起来，凌烨不关心他的陈年旧事，虽然不解，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卜今生忽然说道：“年轻人，你能不能吟诵一遍那首诗吧！让我回味一下过去的感觉！” “好的！”凌烨答应，随后念道：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卜今生十分激动：“好！谢谢你！许多年前我欠了别人的东西，如今终于就要还清了，现在我的心情也格外轻松。不如这样吧，现在我请你喝顿酒，咱们好好畅谈一番。” 虽然不理解卜今生的用意，还是爽快的答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许多烦心事我正好躲避不及，难得卜先生有这样的雅兴，晚辈当然愿意奉陪！”两人来到一处酒楼，点了些酒菜。 对于卜今生的盛情，由于两人过节颇深，凌烨毫不领情，他完全无视卜今生的存在，只是凶狠地吃着桌上的饭菜。 卜今生笑道：“咱们都是北方人，餐桌上也没什么规矩，你这个客人越是放纵，我这个主人越是高兴！可若是将来你到了南方，你可千万要小心，那里的规模多如牛毛！前几天我到江南的朋友家做客，餐桌上我一直小心谨慎，没想到结束的时候有人偷偷告诉我，我仍然触犯了他们二十多条规矩！” 凌烨说道：“多谢卜先生提醒，我现在寸步难行，可能一辈子注定只能生活在省内了；即使有机会到了南方，也不会有人请我吃饭的！” 卜今生笑道：“四年前，你参加对对子比赛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浙江姓姚的小女孩儿，或许你将来能去她家做客，要想不被她的家人嫌弃，到时还是小心点为好！” 凌烨大惊，缓缓地停住碗筷：“卜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 卜今生笑道：“没什么！我记得当时她很怪罪你，也不知道你后来跟她解释清楚了没有！” 见卜今生语气诚恳，不像是挖苦自己，凌烨应付道：“既然自己做错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哈哈哈！不愧是正人君子，想不到这样的委屈，你竟然一忍就是四年，你情愿在人家心目中做一辈子小人，也不愿意讲出事实，我猜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卜今生判断道。 凌烨大惊：“卜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知道……”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得知你是凌家的子弟，考场上我一直盯着你，你有没有作弊，我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后来你竟然承认了自己‘作弊’，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闻听此话，凌烨激动不已，有人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凌烨自然欣喜，然而自己的苦衷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这关系到叔叔的隐情，凌烨说道：“我固然是另有隐情，只不过……请恕晚辈不能相告！”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你，只不过，你也即将毕业离校了，如果再不跟她说清楚，恐怕以后也就没机会了！”卜今生劝道。 凌烨苦笑一声：“有什么办法呢？我空口无凭，这样的天方夜谭谁会相信？” “哈哈哈！谁说空口无凭？”卜今生立即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凌烨大惊，这个信封好像从前见过，对了，这正是当年卜今生用来装两份卷子的信封，凌烨困惑不已。 卜今生说道：“当年你们考试的时候，你是先写的字，后画的画，你的卷子是字在下面，画在上面，而画这幅画至少需要十分钟时间，也就是说这能证明你在交卷前至少十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对上下联了。而那个女孩儿的卷子是画在下面，字在上面，我记得她自己也承认，自己是在响铃之后才写上答案的。这样说来，是你先对出下联的！” 凌烨瞬间悲喜交加。 卜今生说道：“这只是物证，而我恰好就是人证，我亲自谢了一份材料证明你的清白，还加盖了我的印章，四年前就一并放到信封里了，现在还给你，马上就要离校了，我希望你珍惜最后的时间，找她说清楚！” 凌烨感激涕零，慌忙接过信封，激动地说道：“卜先生，这叫我如何感谢你呢？” “哈哈哈！你写的这五部作品，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卜今生笑道。 凌烨异常感动，深深地向卜今生鞠了一躬。 辞别卜今生，凌烨迫不及待的走向姚婧姝的寝室，一路上欣喜若狂：“不知道姚婧姝现在过得怎样，她知道真相后，会有怎样的表现呢？她平常总说我是小人，这下总算除去这样的恶名了！” 忽见前方两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曹墨和柳妍。 凌烨欢喜地叫道：“二弟！小妹！” 曹墨、柳妍急忙回头：“大哥！原来你在这儿！” 兄妹三人好久不见，今日团圆，分外开心。 凌烨问道：“听说小妹考上研究生了，恭喜你呀！” 柳妍忽然皱起眉头：“有什么可喜的？你以为我愿意读这莫名其妙的研究生？还不都是被逼的？” 凌烨大感意外，三人沉默片刻，凌烨随后问道：“你们有事要办吗？” 曹墨说道：“没什么事，正想去找你呢，却不想你竟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找我？找我干什么呀？”凌烨问道。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走？”柳妍说道。 “什么时候走？这……我还没考虑过！”凌烨说道。 “既然已经毕业了，总不能赖着不走吧？我们俩打算两天后就走，如果你方便的话，不如咱们一起走吧！”柳妍说道。 凌烨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已经毕业了，他曾经想过自己即将离校了，却没有想到离校的时间这样迫切。 “咱们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走的时候也一起走！”曹墨说道。 此话一出口，三人同时感到凄凉。 辞别了曹墨、柳妍，凌烨心情格外复杂，他缓缓地迈着步子，来到了姚婧姝的楼下，回味着曹墨的话，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活原来已经结束了，凌烨忽然间伤心欲绝：“既然如此，我今天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呢？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她，我当年没有作弊？哈哈哈！”凌烨惨笑：“即使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呢？即使能跟她重修旧好，又有什么用呢？紧接着又要分别了！” 是啊！两人之间的确已经结束了，而且结束得那样完美。凌烨清晰的记得，那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凌烨吹奏着悠扬的箫曲，姚婧姝吟诵着凄美的诗歌： 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不知不觉，凌烨泪流满面。 “是啊！我哪还有脸面对她呢？在我最辉煌的时候，我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人家，如今我落迫不堪了，却笑语盈盈地找人家和好，她一向喜欢骂我是小人，我若是再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她又怎会瞧得起我呢？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想到这，凌烨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他走到了当年第一次遇到姚婧姝的地方，他记起了当年姚婧姝坐在那儿凝神远望，自己悄悄画下了人家…… 他走到了当年和姚婧姝撑着雨伞，一起品读剧本的地方，那时两人都对对方既崇拜又妒忌…… 他走到了当年和姚婧姝演戏的地方，那个夜晚月朗星稀，景色怡人…… 一切景色都像当年那样美好，可惜，那美好的时光却再也不能重新经历了。走着走着，凌烨再度泪如雨下。 第十六回 返顾 第二天凌烨哀叹着收拾起了行装，准备到时跟柳妍、曹墨一起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或许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猛然见到昨晚卜今生交给他的信封，凌烨感慨万千，他小心地打开信封，里面有卜今生的亲笔信，还有两件物证，然而此刻在凌烨心中，这两份卷子的意义已经不是什么无聊的物证，而是两份美好的回忆。 姚婧姝卷子上的画面生动、精巧、细腻、传神，那是一个美人，侧倚在栏杆上，极目凝思，凌烨看得入迷，他回忆起了两人当时在文艺楼参加比赛的场面，那场景是那样清晰，宛如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既然不能再见到姚婧姝了，不如我再去文艺楼看看，毕竟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毕竟那是留下过自己美好回忆的地方，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想到这儿，凌烨匆匆地离开寝室，赶往文艺楼。 一切都像当年那样秩序井然，却不知为什么，凌烨走近文艺楼时，竟然有些慌张，他悄悄地走进当年比赛的考场，凌烨小心翼翼地走动着，竟像是这美好的事物，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惊走一样。忽见空空荡荡的考场里面，有一个纤柔飘逸的身影，那女孩儿挪动着忧郁的脚步，抚摸着沉重的桌椅，凝视着多情的讲台…… 那不是别人，竟然是……竟然是姚婧姝，凌烨激动不已，急忙走了过来，姚婧姝已然发觉有人进了考场，回神一望，瞬间惊喜异常。 “你好！”凌烨欢喜地说道。 “你好！”姚婧姝笑道。 “好久不见了！”凌烨说道。 “是啊！”姚婧姝回答。 两人惊喜地望着对方，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凌烨关切的问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你呢？”姚婧姝反问道。 “我……我也很好！”凌烨苦涩地笑答。 姚婧姝掩口笑了笑，她笑得是那样甜美动人，宛如天仙。 凌烨惊慌不已，这种惊慌，只有在姚婧姝面前才会有。 姚婧姝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件新衣服，怎么……现在不穿那件衣服了？” “有些衣服……没有穿到的时候，总会以为它有多好；终于穿上的时候，也总会兴奋不已；然而穿久了才会感觉到，其实它根本不适合你！”凌烨心情忽然沉重。 “哈哈哈！你说得真好！”姚婧姝赞道。 看着姚婧姝一笑一颦，听着姚婧姝的一言一语，凌烨都能感觉春心荡漾。 姚婧姝又问道：“你考研了还是找工作了？” “两样都不是！”凌烨回答。 “两样都不是，是什么？”姚婧姝问道。 “就是无所事事！”凌烨自我嘲笑地说道，随后问道：“你呢？是考研了还是工作了？” “我……哼！不告诉你！”姚婧姝神秘地说道。 “呵呵！你的脾气还像当年一样！”凌烨笑道。 “当年？”姚婧姝忽然若有所思，稍后说道：“……是啊！……当年！” 姚婧姝忽然沉默，两人同时深深地陷入当年的记忆里。 姚婧姝缓缓走动几步，停在一处桌椅旁，沉吟道：“一双楫橹俱摇空，夜夜浮沉梦断！” 凌烨叹道：“十二栏杆皆倚遍，年年多少愁生！” 两人感慨颇深，各自沉默。 许久后，姚婧姝忽然笑了笑，凌烨问道：“你笑什么？” “呵呵！你猜呢？”姚婧姝说道。 “你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我怎么能猜得到？”凌烨为难的说道。 “猜不到就算了，我也要回去了！”说着，姚婧姝缓步走出门外，凌烨紧随其后。 走出文艺楼的时候，凌烨笑道：“你还记不记得？” “哈哈！当然记得！当年咱们在这里还吵过一架呢”姚婧姝说道。 “那时我还曾经牵过你的手呢，可惜被你挣脱了，不知道……现在你还能不能成全我一次？”凌烨挑逗道。 “那时我还想抓你的脸呢，可惜被你跑掉了，不知道……现在你还能不能成全我一次？”姚婧姝说道。 两人顿时开怀而笑。 过了好一阵子，姚婧姝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记得你当时说过，天下的女生一共分成两种，一是清浊同流、自甘堕落的庸脂俗粉，二是是非分明、洁身自爱的绝代佳人，那么，在你心中……我究竟是那种女生呢，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你是属于后者的！”凌烨真诚的说道。 姚婧姝感激地说道：“谢谢！” 两人黯然伤神，姚婧姝哀叹着远去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凌烨依依不舍。 第二天一早，凌烨正收拾着行装，忽见曹墨闯了进来。 “不是说明天才走吗？怎么今天就来找我了？”凌烨问道。 “不是的！我找你有别的事！”曹墨说道。 “什么事？这么急？”凌烨问道。 “好事！有人想见你！”曹墨说道。 “是谁呀？” “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柳妍在下面呢，你去问她好了！”曹墨说道。 凌烨困惑不已：“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要见我呢？” 两人快速来到楼下，柳妍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面，凌烨便问道：“到底是谁想见我？” 柳妍神秘地笑道：“我先不说，让你猜一猜！” 凌烨笑道：“这你叫我怎么猜呢？还是快点告诉我吧！” “不能告诉你，你暂时猜不到，咱们就边走边猜！”说着，柳妍走在了前面。 凌烨、曹墨急忙跟随，一路上怎么询问，柳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三人来到公告栏前，柳妍忽然停住了脚步。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柳妍问道。 “当然记得，这里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凌烨叹道，一刹那，凌烨回忆起了许多往事，他回忆起了前几天在这里遇到紫光的情景，他又回忆起了四年前在这里被通报批评，并且遇到紫光的情景，他更回忆起了在这里报名参加对对子比赛的场面…… 柳妍说道：“人都说大哥对联做得好，小妹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不如你现在作一副送给我好不好？” “这……”凌烨犹豫了片刻，答道：“好吧！” 曹墨、柳妍期待着，只听凌烨吟诵道： 醉清风何时人去去！游故地多少梦离离！ 曹墨惊叹道：“大哥不愧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真是出口成章！” 柳妍说道：“现在你有没有猜到，是谁要见你？” 凌烨沉思了片刻，说道：“还是猜不到！” “那咱们继续走！”说着，柳妍走在了前面。 凌烨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这个令他得意和伤心过的地方。 三人来到秀园，身处在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之中，凌烨猛然记起，当年曾随柳妍来过这里，还曾经和柳妍的姐姐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自己拿到了扇子，再来见她，可惜后来…… “大哥！这回你猜到是谁要见你了吗？”柳妍问道。 “这……难道是……你的姐姐？”凌烨问道。 “是啊！她就在上面！”柳妍笑着指了指望江楼的上面。 凌烨大惊，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知该怎样面对人家。 柳妍说道：“还是老规矩，你在下面等着，我和二哥先上去，等到我姐姐让你上去了，你再上去！” “这……好吧！”凌烨答应着。 柳妍曹墨上了楼，只听楼上细小的声音，像是在筹划什么事。凌烨在下面焦急地等待着。 片刻后，柳妍下到半空中说道：“大哥，我姐姐让我问你，你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 凌烨一脸尴尬：“当然是正人君子了！” “好吧！我上去回复她！”说着，柳妍跑上了楼。 凌烨苦涩难当。 柳妍又跑到半空中问道：“大哥，我姐姐问你，既然是正人君子，为什么当初不择手段，在考场上作弊！” 凌烨大惊，这可如何是好，又一想也没关系，多亏卜今生给我的证物还在，便说道：“请转告你的姐姐，我是清白的，之所以和别人出现了雷同的下联，是因为我们两个确实心有灵犀！如果她不信的话，我可以取来证据给她看！” “啊！”柳妍一声惊叫，随后说道：“这……好吧！我这就上去告诉我姐姐！” 凌烨满怀期待的望着楼上，好一阵子，终于柳妍跑了下来，柳妍开口说道：“大哥！我姐姐生你的气了，他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如果你承认错误并且痛改前非，她是可以给你机会的，不想你这样不知悔改，还狡辩到底，既然你说有证据，那好吧，她说要你拿来看看！” “好！我这就去取！” 凌烨说着，转身就想走，忽然记起回头说道：“你们可千万耐心等着，不然我的清白可就没处洗脱了！” “好的！我们一定等你回来！”柳妍说道。 凌烨迅速跑回寝室，拿出了那份卜今生给的信封，那其中有凌烨和姚婧姝的卷子，还有卜今生书写的材料。 凌烨跑回秀园，柳妍还站在半空中，翘首以待。 凌烨把信封交给柳妍，并说道：“这里面有卜今生大师的详细论述，他把我不可能作弊的理由，写得一清二楚，他是人证，这里面还有两份卷子可以作为物证！” 柳妍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快速跑回了楼上。 好久不见柳妍下来，凌烨侧耳倾听，忽听楼上两个女孩哭了起来，猜想定是柳妍和她的姐姐，她们哭得是那样伤心，曹墨在一旁劝慰不住。 “是啊，我的经历这样委屈，有谁能不为之感动呢？”凌烨暗叹。 过了好久，只见柳妍缓步走到楼梯上，眼睛红红的，迟疑着说道：“大哥！你的信……我姐姐看过之后就哭了！” “那……你姐姐有没有说愿不愿意见我？”凌烨问道。 “她没说，她只说‘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柳妍说道。 凌烨若有所失，揣摩着柳妍姐姐的话，随后叹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第十七回 离别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不管你有多少未尽的兴致，不管你有多少未了的心愿，都不得不离开这所学校。想到自己四年来的悲欢、起伏，凌烨感慨万千。 四年前的酬躇满志、万丈豪情，早已荡然无存，唯独肩上的一个包裹，和手中的一支箫，和四年前别无两样。 他有太多带不走的的怨恨，有太多挥不散的忧郁，有太多割不断的情思，然而此刻，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不得不离开这里。 曹墨柳妍坐在一艘小船上，见凌烨赶来，曹墨说道：“大哥！怎么来得这么早？” 凌烨笑道：“怕你们久等。” 柳妍笑道：“怎么你今天要走了，也没人来送送你？” 凌烨沉默不语，想想自己当年追随者成百上千，想想自己当年高高在上，一呼百应，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心中自然伤感。 柳妍笑道：“你还想不想见我姐姐了？她在东湖边等着你呢，她说如果你想见她，就在走之前去跟她打个招呼，如果不想见的话，现在就上船好了！” 凌烨笑道：“这次不会又耍什么花招吧？” “信不信由你，想见的话就赶快去吧，不然她以为你已经走了，就不会在那儿等你了！”柳妍说道。 “啊！”凌烨一惊，心想：“我如今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即使这样，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我，去见人家一面也好，哪怕是见面只跟人家说声谢谢，也算不许此行了！” 走到东湖边，凌烨忽然有些紧张，他一面猜想着柳妍的姐姐的为人，一面不停地寻觅着，忽见前方的长椅上，一个靓丽的身影，怀抱着一本日记，坐在那儿凝神远望。曾记何时，也是在这松花江畔，那时凌烨刚刚步入这片校园，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那时也是这个女孩儿坐在那儿，灵光乍现，摄人心魂。 女孩儿激动地站起身来，她那晶莹剔透的目光饱含痴情。凌烨简直不敢相信，在这里竟然再次遇到姚婧姝。 明白了，原来她就是柳妍的姐姐，四年间的许多往事，一瞬间在凌烨心头翻腾不休： “在我参加对对子比赛的时候，按照报名顺序，我排在最后，为什么会那么巧，姚婧姝就坐在我的前方…… 在我逼不得已承认自己‘作弊’之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柳妍却先知道了？除了姚婧姝，还会有谁告诉她？ 那次我去参加兴业剧团，却不想他们声称招新活动早就结束了，而曹墨说过剧团招新这个消息是从柳妍那儿听来的，柳妍当然不会骗曹墨，因为这一天确实招新，只不过招收对象不是我，而是第一才女——姚婧姝。柳妍的消息无疑也是听姚婧姝说的。 在我急需男女主演的时候，曹墨、柳妍能及时出现，除了姚婧姝，还有谁会暗中助我？之前她也神秘地说过，‘合适的人选可能会送上门来！’ 在我的勃利剧社解散的当天，柳妍莫明其妙地出了副对联给我，说什么‘好一座大楼，谁是主人谁是客？怜三尺微命，几曾欢喜几曾忧！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当时觉察出她别有用心，却没有猜到是姚婧姝暗地里教她的，目的是要我知道乐极生悲的规律。 前天在文艺楼我巧遇姚婧姝，聊得意犹未尽，姚婧姝就离开了，偏偏那么巧，第二天，柳妍就说她的姐姐要见我……” “一定是这样！她就是柳妍的姐姐，为什么我早没猜到呢？”凌烨叹道。 “你现在就走了，是吗？”姚婧姝问道。 “是的！”凌烨回答。 “你……能不能再陪我多呆几分钟？”姚婧姝问道。 “好！”凌烨答应着，心情格外沉重。 两人沉默片刻，姚婧姝打量了凌烨一眼，说道：“四年前你刚来到这所学校时，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背着包袱，手中拿着一支箫！” “四年过去了，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可是我，却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了！”凌烨说道。 听到凌烨真心的赞美，姚婧姝笑了笑，之后说道：“把你的箫借我一下好不好？” 凌烨笑道：“可以，不过……要拿你的日记做交换！” 姚婧姝气愤地望了凌烨一眼，无可奈何地交出了日记。凌烨也同时把箫递了过去，两人都得到对方的东西，心中各自欢喜，曾记何时，凌烨因为偷看姚婧姝的日记，还挨了人家一顿痛骂，也是在那个时候，姚婧姝曾经眼望着凌烨的箫，驻足良久。 怀着无比的好奇心，凌烨翻开了姚婧姝的日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三对翩翩起舞的青春男女，凌烨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就是看到这幅简笔画的时候，被姚婧姝发现了，还被人家痛骂了一顿。细看这三对男女，凌烨猛然惊觉，那哪里是跳舞的男女，那分明就是‘姚婧姝’三个字。“这事情真是太有戏剧性了，如果我当初认出这几个字，知道她姓姚的话，或许不会惹出这么多乱子！”想到这儿，凌烨感慨万千，再看扉页上题写的一句诗，‘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凌烨总觉得这字体似曾相识，忽然间凌烨记起，还是在自己找工作屡屡碰壁，心灰意冷的时候，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在那封信的提示下，凌烨来到了沁芳园，结果看到紫光和那位‘普通朋友’在幽会，紫光对那男生赞不绝口，紫光夸奖男生的言辞和手法是那样的娴熟…… 那封匿名信上写的是一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那字体和眼前的这句诗是一摸一样的，凌烨震惊不已：“原来她一直关注着我，她甚至比我更了解紫光，她之所以写那封匿名信，就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我被人欺骗……” 想到这儿，凌烨瞬间对姚婧姝感激不尽，他抬头痴痴地看着姚婧姝，姚婧姝痴迷地摆弄着凌烨的箫，试着吹了几下，可是却吹不响，姚婧姝痴痴的回忆道：“我记得那时你还给我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呢，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声音真是太动听了，你的技艺精湛极了！” “哈哈哈！精湛？唉！如果不是因为我精通这件乐器，或许今天的失落感不会这样惨重！”凌烨无奈地说道，他知道姚婧姝对自己大起大落的经历了如指掌，所以直接吐露心声。 姚婧姝笑道：“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再吹首曲子给我听？” “现在？呵呵！”凌烨凄惨地笑了一声，说道：“难得还有人愿意欣赏，可是……我实在不想再吹了！” “为什么呢？”姚婧姝失望地问道，随后惊道：“我知道了，你说过只吹给紫光姑娘听，唉，我真不该痴心妄想！” “哈哈哈！吹给紫光听？”凌烨悲惨的笑了起来，此刻，他记起了那个可怕的夜晚，紫光为了和一个‘未来研究生’约会，竟然置两人童年时的盟约于不顾……凌烨最后看了看自己的箫，那上面还有自己在家时刻上去的两只凤凰，与其说刻上去的是凤凰，不如说那是自己二十多年来夜夜期盼的梦想，可惜呀！这梦想……最终还是破灭了，凌烨不忍心多看一眼，他使足了手上的力气，一把把这支箫扔到了东湖里。 姚婧姝惊惶失措：“你……这是干什么？” 凌烨叹道：“多少次，我以为自己身怀绝技，并时常因为自己的本领而骄傲、自豪，万万没有想到，这本领在紫光眼里，其实一文都不值！” 眼看着那支箫飘荡在湖中央，姚婧姝急得直跺脚，随后无奈地安慰道：“干嘛这样悲观呢？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第一才子！” “哈哈哈！”凌烨冷笑一声，随后想想说道：“是啊！我是第一才子，没有得到这个称号的时候，我梦寐以求，等到我历尽千辛万苦得到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称号在世人心目中，竟是那样的低贱！” 听了凌烨失望的话语，姚婧姝真情地劝慰道：“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要知道，你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物以稀为贵，人以少为高，这说明你是一个高人！” 凌烨心头一惊，怎么这句话这样熟悉，对了，那是在姚婧姝落迫不堪的时候，自己劝慰过她的话。那时姚婧姝正面临着叶小盟和白雪娇的挑战，所有人都站在两个童星那边，只有凌烨一人站在姚婧姝这边，唉！那时凌烨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重蹈姚婧姝的覆辙…… 姚婧姝随后说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咱们还是聊些开心的事情吧！” “好的！”凌烨说道。 姚婧姝望了望远处，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欢喜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姚婧姝用手指着前方。 凌烨随之望去，笑道：“当然记得！我记得咱们两个在那里演过你的戏剧，名字叫《折扇》，我扮演明焰，你扮演珍珠！” 姚婧姝痴痴地回忆着，脸上笑容洋溢，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当时还作了一首诗歌，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也作一首送给我！” “你喜欢诗歌吗？”凌烨问道。 “当然！”姚婧姝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烨苦笑道：“都是些旁门左道，为什么你还这样执着呢？” 姚婧姝惊慌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要知道，诗歌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世界上的俗人品位不了艺术，他们更不配享受这样美好的东西，可你是一个诗人，你不能像他们那样想，你的身份是世界上最高尚的！” “哈哈哈！”凌烨凄惨地笑了笑：“高尚？经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为止我反倒觉得，诗人是最低贱的人！” “别这么想，既然你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为什么偏偏要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自己呢？”姚婧姝真诚的劝慰道。 凌烨瞬间激动不已，望着姚婧姝对自己期望的眼神，凌烨再也没办法沉沦下去，他微微振作了一下，真心地说道：“谢谢你的安慰！” 姚婧姝见状，异常欢喜。 凌烨说道：“诗歌是美好情感的结晶，凭我现在的心境，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 姚婧姝瞬间失落不堪，随后忽然惊喜地说道：“既然现在你写不出来，或许……你可以试着回到从前！” 凌烨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姚婧姝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凌烨说道：“当然记得！也是在这里，那时咱们刚刚来到这所学校，你就坐在这里，我从远处走来……” “对呀，那时你不是还写过一首诗吗？不如……你就把那首诗再写一遍，送给我好了！”姚婧姝说道。 凌烨回忆了一会儿，为难的说道：“当年的诗都被你撕掉了，时间过去的也久了，我实在记不起来！” 姚婧姝笑道：“那就这样好了，你现在首先要清醒，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你我现在都回到四年前了，现在我还像当年一样坐在这里，你也还像当年一样从远处走来，或许这样你就能记起当年作的诗了！” 对于姚婧姝的建议，凌烨赞叹不已。 于是姚婧姝坐在长椅上，面对着松花江，凝神远望，那样子果真又回到了四年前，凌烨也尽量把自己想象成四年前，他忽然又变成了大一新生。 那时姚婧姝灵光乍现，凌烨意气风发。凌烨欣赏着如画的校园，猛然见到前方一个绝代佳人，她的面容是那样的倾国倾城，他的气质是那样的出尘脱俗，他的身姿是那样的婀娜妩媚，她的神色是那样的情深意浓。 凌烨忽然心潮澎湃，他难以控制地拿出纸笔，先简单画下了这美妙的画面，然后立即题写了一首《江城子》，词曰： 轻舟夜入水云间， 柳如烟， 水缠绵。 玉貌仙姿， 遥望发垂肩。 二十一年惊晓梦， 今始信， 有婵娟。 题毕，凌烨大喜，他记起来了，这就是当年看到姚婧姝时，写出的那首词。 姚婧姝已然走到凌烨身边，她接过凌烨四年前的作品，细细品味，爱不释手。 姚婧姝读得入迷，过了好一阵子，终于迟疑地问道：“怎么没有下阙？” “当年我还没等作完，就被你抢去撕掉了！”凌烨笑道。 姚婧姝沉思片刻，要过凌烨手中的笔，在原诗下方续写道： 凝神暗幻入江南， 小村前， 笑嫣然。 夜韵声声， 拨乱似琴弦。 但恐相逢人老却， 临晚镜， 照红颜。 接过姚婧姝的作品，凌烨激动不已，他此刻的心情，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曾记何时，一把雨伞，撑起了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两人互相品读对方剧本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爱慕与嫉妒相交织、崇拜与自卑相融合的感觉。 凌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姚婧姝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凌烨慌乱异常，他当然有话要说，他也知道姚婧姝想听什么，可事到如今，他是无论如何人也开不了口的，过了好一阵子，凌烨镇定的说道：“没有了！” 姚婧姝沉思一会儿，又问道：“真的没有了吗？” 姚婧姝的声音是那样的痴情，凌烨心头矛盾重重，他真的不忍心再次伤害姚婧姝，然而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极不情愿地重复道：“没有了！” 姚婧姝说道：“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么……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走吧！” 凌烨对自己痛恨不已，他不敢多看姚婧姝一眼，便起身迈着艰难的步子离开了。 柳妍见凌烨回到船上，惊奇地问道：“怎么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你一点留恋的感觉都没有吗？” 凌烨跳上船，笑道：“有什么好留恋的呢？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 曹墨说道：“四年前咱们刚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你曾经对岸上的一个女孩儿朝思暮想，想不到你如今落迫不堪的时候，唯一一个来送你的，不是当初你朝思暮想的人，却是这个后来和你萍水相逢的人！” 凌烨沉默不语，小船正要开动，忽听岸上有人喊道：“等等！” 凌烨激动地回首望去，只见姚婧姝焦急地朝这边跑来，凌烨急忙起身跳上岸。 姚婧姝气喘吁吁地停在凌烨面前，她痴痴地望了凌烨一眼，随后从包里取出一把扇子，凌烨大惊，他认得出，那正是四年前对对子比赛时，自己梦寐以求的奖品；那也是姚婧姝身份的象征，她一向珍爱有佳；那更是两人携手退敌的证物，上面还坠着凌烨亲手系上去的中国结。 “这把扇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现在还给你！”姚婧姝说道。 凌烨笑道：“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这么说？”姚婧姝问道。 “过去，它是才华和荣耀的象征，可现在，它已经什么也代表不了了！”凌烨笑道。 “拿着吧！别在乎别人的看法，至少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英雄，我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姚婧姝手捧着扇子，痴情地说道。 凌烨激动不已，曾记何时，在姚婧姝身处困境的时候，凌烨也曾经用这句话安慰过她，想不到今天，姚婧姝竟把这句话说给自己听。 凌烨抬头望了望姚婧姝，她那多情的眼神已然泪如泉涌，凌烨强行抑制内心的激动，他悄然接过扇子，他不敢多说一句话，他怕姚婧姝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凌烨伤心不已，展开姚婧姝扔给自己的扇子，那上面画着一幅才子失意的画面，上面题写着：“一双楫橹俱摇空，夜夜浮沉梦断！”凌烨越发觉得这上面的书生就是自己。 望了望岸上姚婧姝痴情而柔弱的身影，凌烨不禁痴痴地吟诵道： 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 第十八回 毕业 小船开出很远了，姚婧姝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中。既然凌烨没办法留下来，他只好默默的祝福姚婧姝，祝福她一生如意。 柳妍叹道：“想不到大学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想想咱们当年坐着一艘船来到学校的情景，竟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回忆起四年来的一幕幕往事，就像一场戏一样！”曹墨说道。 凌烨笑道：“咱们刚来时多好，那时咱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姐妹，为了排定次序，各讲了一个故事，那三个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你们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曹墨、柳妍同时回答。 凌烨想想说道：“回想起你们两个讲的故事，我总觉得跟我讲的有些不同。” 柳妍想想说道：“你讲的故事想象成分比较大，而我们讲的故事确都是真实的！” 曹墨说道：“你讲的故事没有结局，结局需要自己继续经历。而我们讲的故事很完整，可惜生活中却要反复经历！” 凌烨笑道：“这么说我像是一个编戏的，你们两个像是演戏的！” “说得对！”柳妍说道。 “真是巧妙，我们两个不是的的确确演过你编得戏呀！我扮演二郎，柳妍扮演紫光！”曹墨说道。 说道这儿，三人大笑。 小船已经快到岸了，凌烨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一眼就猜出曹墨是蒙古人，柳妍是浙江人！” “哈哈！记得！”两人回答。 “不如我现在再猜一次，就猜你们两个此后的人生境遇！”凌烨说道。 “好啊！”曹墨、柳妍拍手叫好。 凌烨想想说道：“我先猜柳妍吧，你虽然考上了研究生，在世人心目中，你也算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可你偏偏有自己的追求，你内心深处向往的生活，和你实际身处的环境反差越来越大，到后来你一定郁郁寡欢，渐渐迷失自我！” 一听此话，柳妍惊恐万分，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哥说得不假，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自己想做的事情竟然一件都没有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考上大学，就可以自由自在了，现在才发觉，原来我仍然处在牢笼里！” 凌烨又对曹墨说道：“下面我来猜猜你吧，你为人虽然正直，却有些沉稳过渡，许多事因为你瞻前顾后不敢做，将来一定会抱憾终生！” “大哥说得有道理，或许是失败的经历给我打击太大，我患了恐惧症，在生活中，我不敢做的事情的确太多！”曹墨无奈地说道。 凌烨笑道：“既然你们都担心自己的未来，不如未雨绸缪，提早为自己做个打算！” “做什么打算？”柳妍问道。 凌烨说道：“当年你们两个讲的故事是多么悲惨呀！谁都不希望当年的故事在你们两个身上反复重演！” “我的确不希望，不过还请大哥明示，到底该怎么办？”曹墨问道。 “回想起你们当时讲的两个故事，其实就像是一个故事，只不过由男女主角换角度分别来讲！咱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希望你们好好珍惜这剩下的几分钟！”凌烨真心地说道。 曹墨、柳妍隐约感觉到凌烨的意思，各自沉默不语。 小船已经到岸了，凌烨对柳妍说道：“我和曹墨都是你的哥哥，可我这个哥哥记不清跟你吵过多少次架了，而他却什么事情都对你千依百顺！你如果现在不好好珍惜，以后恐怕遇不到这么好的男生了！我知道，你既喜欢他，又恨他做得不够完美，其实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柳妍低头沉思着。 随后凌烨对曹墨说道：“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我知道你心理想些什么，从咱们三人结拜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小妹的！” 曹墨思绪万千。 凌烨说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把遗憾带到后半生。我在岸上等着你们！” 说完，凌烨先跳上了岸。柳妍和曹墨是他大学期间至亲的人，这是他大学期间一大未了的心愿，他默默的祝福两人，希望两人能够共接连理！ 过了很久，终于见到两人上了岸。 柳妍说道：“我马上要坐飞机回浙江了！以后要继续读书。” 曹墨说道：“我现在坐火车回家，一周后去浙江找工作！” 凌烨笑道：“我……马上坐汽车回家！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三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离别的三岔路口抱头痛苦…… 终于各奔东西了，凌烨伤心欲绝，他不时地回头观望，直到曹墨、柳妍消失在人群中。 忽见一辆轿车在自己前方戛然而止，车里走出一个深情动人的身影，竟是凌灿。凌烨忽然觉得自己飘忽不定的灵魂，一下子有了依附，他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饱经风浪的小船，正当自己疲惫不堪、处在绝望和迷惘状况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处避风港。 “姐姐！你来干什么？”凌烨问道。 “我来接你呀！”凌灿笑道。 “怎么忽然想起接我了？我上了四年大学，从来都没见你接过我！”凌烨笑道。 “再不接你，以后想接都接不到了！”凌灿说着。 张随远已经把车子转过头来，在车里取笑道：“怎么你们姐弟俩一见面总是没完没了的说上一阵？什么时候上车呀？” 姐弟二人说笑着上了车，凌灿说道：“怎么你上了四年大学，还是孑然一身？我来的时候，还以为能接到两个人呢！” 凌烨沉默不语，他痛心不已，或许此刻姚婧姝依然站在松花江对岸，依然痴痴的远望着这边。 凌灿的家早就换成了一幢别墅，凌烨走进来赞叹不已：“还是姐姐你有本事，我记得四年前你住的还是一幢小房子，现在换成了这样气派的别墅！” 凌灿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不过就是从小笼子换到大笼子里了。在空间狭小笼子里时，或许你还有些对自由的渴望和追求，一旦进了大笼子，你活动起来多少有些宽敞了，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和追求也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凌烨困惑不已，他不知道姐姐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抱怨生活。 三人坐在一起吃着午餐，凌灿问道：“四年的大学生活，你有什么感想？” 凌烨笑道：“果真如姐姐当年所料，去的时候豪情万丈，离开的时候回首皆空！”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凌灿问道。 “我也不知道，正想请教姐姐呢！”凌烨说道。 “你现在的状态，和我大学毕业时没什么两样！”凌灿说道。 “是吗？……对呀！四年前我就问过你，将来若是我失落不堪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你当时说，这个问题权且记着，等我毕业的时候再回答我！”凌烨说道。 “哈哈！你的记性倒还不错，好吧！那我就给你说一说吧！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继续做自己想做、普通人不想做的事情，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普通人，只有走这条路。第二，做普通人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既然你自认为是人中之龙，我相信走这条路，你会委屈死的！”凌灿说道。 “我现在落迫江湖，即使我选择第二条路，也没人给我机会！”凌烨忧虑地说道。 “谁说的？我这里有份工作，你想来随时可以来，用到的软件也就是cad、3d、psd什么的，凭你的聪明才智，几天就能学会，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当你把这些工具都操作得熟练的时候，你自己也就变成一个工具了！物有贵贱，人有高低，对于没本事的人，能成为一个工具，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可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却是最大的悲哀！”凌灿说道。 “可是第一条路我已经没办法走下去了！”凌烨叹道。 “这社会就好比一个大笼子，你我都是笼子里面的小鸟，有理想的小鸟都想飞到外面去，因为外面自由自在；没有理想的小鸟都喜欢呆在里面，因为里面有吃有喝。有理想的小鸟只占少数，你就是这样的小鸟，理所当然要飞到外面！”凌灿说道。 “姐姐！你也是有理想的小鸟，为什么你不飞到外面呢？”凌烨问道。 “我在里面呆惯了，翅膀太嫩，耐不过外面的飞沙走石！你不一样，你多年来为了飞到外面，不停的用翅膀撞击笼壁，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如果你和我一样留在里面，一得不到自由，二是多年来的辛苦也就前功尽弃了！”凌灿认真地讲说道。 “姐姐说得有道理！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哲学家！”凌烨赞道。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多亏背后有高人指点！”凌灿笑道。 “高人？什么高人？”凌烨问道。 “这个高人你也认识，他叫卜今生！”凌灿说道。 凌烨大惊，心想：“怎么会是他呢？他为什么这样关注我呢？这位大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过几天爷爷就要过生日了，到时我们都会回去团聚的，你这几天先回家好好想一想吧！”凌灿建议道。 “这……好吧！”凌烨答应道。 凌灿的话蕴意深刻，着实值得凌烨考虑几天。 凌灿和张随远一直把凌烨送上汽车，辞别了姐姐和张随远，坐上回家的汽车，凌烨回想起四年前自己离家的情景，这一切，宛如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天色已近黄昏，车窗外的景物黯淡无光，想到自己如今落迫不堪，他不知如何面对家乡父老，轻轻展开姚婧姝送给自己的折扇，凌烨思绪万千，或许姚婧姝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 凌烨难以排遣心中的愁苦，取出纸笔用一首《虞美人》记述道： 荣华聚散风一瞬， 日暮途将尽。 衣着无锦客难还， 愈是乡人询问愈心寒。 惊觉刹那愁思满， 更记佳人远。 知卿痴语向来多， 此去一人孤寂向谁说。 第十九回 还乡 汽车停在了村边，几个童年时的伙伴等在那里，凌烨激动不已，与几人寒暄起来，忽见叔叔婶婶迎了过来。 “叔叔！婶婶！你们好！”凌烨笑道。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韩梅问道。 “回来了就好！好好歇歇吧！”凌澈说道。 凌烨问道：“我爸爸……好吗？” “他……在家等着你呢！”凌澈说这句话时，面容忽然显得忧郁。 凌烨大为恐慌，他知道一顿痛骂在所难免，换了是以前，挨多严厉的骂，他都若无其事，然而这次，他真的会伤痛难当。 出人意料的是，凌烨回家后，凌澄虽然冷眼看待儿子凌烨，但竟然一直没有发火，凌烨猜得出，肯定是因为之前叔叔婶婶给父亲作了不少思想工作。 一家人吃晚餐的时候，婶婶一直引导着家人聊些开心的话题，关于凌烨兄弟姐妹的话题尽量不涉及，以免凌澄怒气发作。 在叔叔婶婶的批护下，凌烨艰难的度过了几个小时。家中的气氛还算和谐，然而这和谐的外表下孕育着的是暴风雨般的冲突，凌烨心里清楚，父亲怒火的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是那样的压抑，是那样的可怕，那种感觉叫人无法承受，就像知道自己即将崩溃，却无能为力，只好默默的等待着崩溃时刻的到来一样。 天色晚了，韩梅说道：“我家还有点活想让二郎帮着干一下，不如就让他住在我家好了！” 凌澄也不想多看凌烨一眼，冷笑一声，算是默许了。 来到叔叔家，凌烨一头扎进书房，倒在床上，蒙头便睡，其实他哪里睡得着，他是不想被叔叔婶婶看到自己的窘态，在被子的掩盖下，他早已泪流成河、泣不成声。 或许是身心极度疲惫的原因，凌烨在伤痛中渐渐进入了梦想，他的梦境是那样的复杂烦乱，但在这复杂烦乱的梦境中，他清晰的看到了姚婧姝，并且清晰的经历了许多美好的往事…… 那是两人在松花江边第一次相见的情景，那时因为凌烨偷偷把姚婧姝画了下来，两人还吵了一架…… 那是在文艺楼前参加对对子比赛的时候，姚婧姝被一个男生纠缠着，姚婧姝巧妙的借凌烨摆脱了那个男生，那时两人还牵了一次手…… 那是在对对子比赛结束后，两人在校长办公室对簿公堂，后来凌烨忍辱负重，承担了‘作弊’的罪名…… 那是凌烨参加兴业剧团的夜晚，姚婧姝披红挂彩，忽然出现在讲台上，她处处刁难凌烨，最后还无情地把凌烨赶出了剧团…… 那是在两人在广场招聘男女主演的时候，姚婧姝被两个童星欺负，只有凌烨一人来安慰她，两人坐在一把雨伞下，互相品味着对方的剧本…… 那是在两人战胜骄横一时的童星之后，两人坐在夜空下，谈天说地：一轮明月朦胧淡雅！两个身影浪漫缠绵…… 那是当年两人在夜空下演戏的情景，那时两人还分别作了一首歌曲…… 那是两人离校前凌烨最后一次去文艺楼散步，没想到竟然奇迹般地遇到了姚婧姝，两人都已憔悴不堪，却都硬撑着说自己很好…… 那是前几天自己离校时的情景，姚婧姝焦急地赶来，把心爱的折扇送给了凌烨，她那眼神中饱含泪水和痴情…… 醒来时凌烨再度泪流满面，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他的苦衷呢？或许只有姚婧姝一人，唉！可惜呀，姚婧姝是他的挚爱，也是他无力拥有的。 或许只有这把扇子，能给凌烨的心灵带来一丝丝的安慰，然而每次那一丝丝的安慰过后，紧接着的却又是一次次伤心欲绝的痛哭流涕。 一连几天，凌烨默默地坐在叔叔家的书房里，对着扇子发呆。 这一天，凌澈和韩梅忽然走进来，看到凌烨手中的扇子，韩梅大惊：“这把扇子是从那儿来的？” 凌烨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朋友送的！怎么了，婶婶？” 韩梅惊慌地接过扇子，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扇坠儿，问道：“你的朋友是哪里人？姓什么？” 凌烨照实说道：“杭州人，姓姚！” 韩梅惊慌了好一会儿，拉着凌澈走到一旁，对他耳语了几句，凌澈大惊，两人小声嘀咕了很久，凌烨困惑不已，只见凌澈走来问道：“你们两个关系怎么样？” 凌烨记起叔叔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在杭州人和姓姚的人面前要毕恭毕敬，便照实说道：“我对她礼让有佳，我们两个还成了好朋友！” 凌澈略微放心，韩梅随后问道：“这个朋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凌烨说道：“是女孩儿！不过是普通朋友！” 韩梅笑道：“既然是普通朋友，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呢？” 凌烨大惊，心想：“婶婶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对姚婧姝重要？”便搪塞着说道：“我帮了她很大忙，她感激我才送给我的！” “哈哈！真的是这样吗？”韩梅笑着问道。 凌烨笑道：“当然，这还有假？” 韩梅、凌澈微笑不语，两人缓缓坐下。 只听韩梅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扇坠儿其实跟我有很大渊源！你的那位朋友，我也知道是谁了！” 凌烨大惊，好奇地问道：“婶婶知道她是谁？这个扇坠儿跟您又有什么样的渊源呢？你快说来听听吧！” 韩梅笑道：“可以！不过，我跟你说完了，你也要跟我说实话！” 凌烨笑道：“当然！” 只听韩梅讲述道：“婶婶我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多亏一户姓姚的人家收留了我，那家主人学识渊博，门徒众多，我被收留后，侥幸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师兄师姐们都很关照我，大家亲切的叫我小师妹，这其中对我最好的要属大我四岁的姚师兄，也就是师父的儿子，他对我那兄长般的疼爱，让我这个孤儿，倍加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当我渐渐长大的时候，姚师兄对我的感觉也变了，他希望我能做他未来的妻子，可毕竟我一直把他当作兄长来尊敬，那种兄妹之情和爱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师兄师姐们竭力劝导我，希望我跟姚师兄结为夫妻，我当时孤立无援，想到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只好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报答人家了，于是在姚师母把家传的扇坠儿送给我，指认我为她未来的儿媳的时候，我便委屈地接受了。偏巧这时毛主席发动了上山下乡运动，我跟许多师兄师姐一起来到了黑龙江，姚师兄由于生病，没能同行。有一次我上山给伐木队送消息的时候，不小心迷了路，多亏你叔叔救了我，把我带到咱们村，师兄师姐怎么都找不到我，都以为我葬身狼腹。那个冬天大学封山，等开春能通消息的时候，下乡运动已经结束了，师兄师姐们都已经回浙江了，我想，他们以为我不在人世，这样也好，毕竟我也不想回去，我喜欢上了这块土地，后来我就跟你叔叔结婚了，这个扇坠儿在我这儿放了十多年，还是后来托人带回浙江的！” 凌烨恍然大悟：“原来姚婧姝家和我家还有这样大的渊源，怪不得当初叔叔再三叮嘱我，在两种人面前要谦让，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叔叔不想被我知道他愧对人家这件事，但又担心我的性格，将来会顶撞到人家，那样他会更加愧疚，所以只好小题大做，把问题扩展到所有杭州人和所有姓姚的人身上。那时对对子比赛，我跟姚婧姝出现雷同的下联，我为了保全她，而承认自己‘作弊’这件事，做得也算英明了，不然今天肯定会抱恨终生！” “婶婶的事情也说完了，现在该你说了！”韩梅说道。 “我说？说什么？”凌烨问道。 韩梅笑道：“就说你跟这个女孩儿，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真是普通朋友，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呢？要知道，这可是人家几辈人传下来的定情信物！” “哈哈哈！”凌烨大笑，随后说道：“婶婶，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这些封建传统衡量我们这些年轻人？我跟真的是普通朋友，如果真的是恋人，我还会瞒着你？早把她带回家来了！” 凌澈说道：“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将来会是什么关系，你现在也大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凌烨连声称是。 忽听外面一个女声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凌烨听出是小灿姐姐，急忙随叔叔婶婶一同出去迎接。 只见凌灿欢喜地和韩梅抱在一起，凌澈也异常开心，张随远提着许多东西，凌烨急忙过去迎接。 一天之内，凌烨的八个哥哥姐姐都回到了村子里，一时间全村沸腾了起来，有人到处宣扬凌家的业绩，有人追随着凌灼等人惟命是从，更有人请他们兄弟姐妹到自家做客，百般亲近…… 凌烨一面忙着跟哥哥、嫂子、姐姐、姐夫打招呼，一面还要小心，不能被父亲看到自己，乡亲们对哥哥姐姐们阿谀奉承，对自己却冷言冷语，凌烨一时狼狈不堪。 第二天是凌柯的生日，凌烨躲在叔叔家不敢回去，凌灿劝道：“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你不去怎么行呢？有爷爷在，伯父不会为难你的！” 凌烨无奈，只好随凌灿、张随远一起回了家，只见自家门前披红挂彩、锣鼓喧天，全村人都聚集在这里，不时能听到村里人评论：“他们家族真是太了不起了，单说这火字辈的九个兄弟姐妹，竟然有八个都是神童！” 闻听此话，凌烨辛酸不已，忽听一位表兄叫道：“凌烨！过来帮我干点活！” 其实凌灼、凌炽、凌烁、张随远等人都在周围，却不想那位表兄单单只叫凌烨，凌烨知道自己‘墙倒众人推’，只好无奈地过去帮忙，干完活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已经进到屋里去了，没人陪伴，凌烨只好一人战战兢兢地走进屋里，凌澄一见凌烨迟到，瞬间怒火中烧，但考虑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也没有发作。 凌烨知道父亲随时可能爆发，一直小心谨慎。 席间，有亲戚朋友不停的赞扬火字辈的九人，每每赞扬到排在第八的凌炽就会戛然而止，凌烨听得心如刀绞。 轮到火字辈的九人给祖父献寿礼，凌烨惊惶失措，自己根本没准备，问题是即使想准备，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毕竟自己身无分文。眼见凌炫到凌炽八人都献上了礼物，凌烨心急如焚，大家终于把目光集中在凌烨身上，见凌烨窘迫不堪的样子，凌澄再也按捺不住，痛骂道：“说话呀？你哑巴了？你的能耐都到哪儿去了？” 见凌澄发火，家人急忙劝阻，但那积压了多时的怒火怎会那么容易劝得住呢？只见凌澄不顾众人的拉扯，一面挣着往凌烨这边走，一面涨红着脸，指着凌烨的鼻子骂道：“你也有资格坐在这里吗？也不知道你出去有没有说过自己姓凌，你好好看看，在座的凡是姓凌的，那一个不比你强？就是咱们家出去的一条狗，它也比你争脸！” 凌澄越骂越激动，越骂越难听，凌烨精神全面崩溃，他一瞬间对父亲的痛骂没有了任何知觉，看着父亲激动着痛骂自己的样子，他甚至想笑，然而他不知道自己一旦笑了出来，究竟笑的是父亲还是自己。他最终忍住了可笑的情绪，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疯了，他努力的控制者自己，千万不要疯出来，至少不要在大家面前疯出来…… 忽听外面一阵喧闹，隔着窗户，只见一群陌生人蜂拥而至，院子里瞬间便挤满了人。家人大惊，凌澄暂时停止痛骂凌烨，惊慌地望着外面，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屋里，众人认出那是县委的秘书路边锋，凌澄等人以为他是前来祝贺凌柯生日的，急忙起身迎接。 路边锋礼貌地说道：“到了你们村里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凌柯老先生的生日，你们家族是我们县的骄傲，我先祝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大惊，一面谢过，一面暗自揣摩，既然他不是来祝贺生日，会是来做什么的呢？ 路边锋说道：“我们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请老先生见谅！” 凌柯急忙说道：“不必客气！这么多人来到我家，莫非……有什么事情？” 路边锋笑道：“当然有事！昨天晚上，县委忽然来了一大群文学青年、影视剧策划人、记者什么的，反正来的人有多有杂，只吵嚷着要见凌氏家族火字辈里最杰出的子弟，说是事情很急，于是我今天就带他们来你们家了！” 一家人大惊，眼见窗外众人已经迫不及待，有的支起了摄像机，有的拿着话筒，向乡人询问，猜想询问的内容也是自己家的事迹，这一幕幕景象，就像是现场直播一样，平常这样的场面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得见，今天竟然就发生在自己家。 “要见火字辈最杰出的子弟？别管什么事，叫孩子先出去看看再说吧！”水自辈最年长的凌潇说道。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灼身上，凌灼一头雾水，只好出去看个究竟。 过了好一会儿，凌灼又困惑走了进来。 “怎么样？找你有什么事？”众人问道。 凌灼竟像是没听到，呆呆地坐着不语，凌灼的女朋友碰了他一下，凌灼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他们要见的不是我！” 众人大惊，有人提议道：“那就是凌炫了！” 凌炫疑道：“我年纪也大了，跟外面这些人很少打交道！应该不会是我！” 凌潇说道：“你出去看看再说吧！” 凌炫只好出去一趟，不多久也回来了，无奈地笑道：“我早说过不是我！” 接下来凌炽、凌烁分别出去，结果都失望而归。 凌烨的一位堂姐凌熳说道：“该出去的都出去过了，火字辈最杰出的子弟？没别人了？” 在她心目中，似乎对剩下的凌烨一点印象都没有，竟然把他排除在火字辈子弟之外。 凌烨默不作声，尽管已经精神恍惚，但他也知道，别人认为自己无能，他除了默认，别无选择。 凌灿说道：“谁说的？不是还有凌烨吗？” 凌烨笑道：“姐姐，这个时候，你就别提我的名字了！” 凌灿笑道：“别人已经确定都不是火字辈最杰出的了，那肯定就是你了！” 凌烨无力地说道：“几位姐姐还没出去呢！” “人家说的是火字辈的子弟，又没说子女，当然不包括我们了！你快出去看看吧，不然人家等不及了！”凌灿说道。 在凌灼到凌炽分别出去，都被确认不是最杰出的子弟之后，大家似乎终于记起了凌烨，毕竟火字辈的子弟只剩下他一人了，凌烨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只见几位摄影师正把镜头对着自己，一位记者拿着话筒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 “不敢，草名叫作凌烨！”凌烨回答。 “您是你们家族火字辈里最杰出的子弟吗？”记者问道。 “我……不敢当！”凌烨说道。 “那……我想请问您，《风尘录》、《西窗怨》、《化缘》、《东湖旧梦》、《千秋佳话》这五部小说，你可曾听说过？”那人说到这里，有助手捧着五本书送了过来。 凌烨大惊,急忙依次快速翻阅了一下，问道：“这都是我写的！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哎呀！终于找到了……”众人一阵欢腾，各自流露出非同寻常的欢喜。 那边许多出版商、影视剧策划人迫不及待地围住凌烨：“……跟我们签约吧……管保你一夜成名……价钱随你定……”另有一些记者也不停地问这问那，凌烨应接不暇。 家人久等也不见凌烨进来，听着外面狂热的欢呼声，便也惊奇地出来观看，眼见凌烨被众人捧到了天上，家人和乡亲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只是呆呆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凌澄更是困惑不已，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凌烨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一步登天了，那些血泪凝结成的作品，自己曾经心灰意冷的认为是一对废纸，不想今天竟然这样珍贵，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呢？ 凌烨急忙向记者询问：“是谁帮我出版的这五部作品？” 那记者说道：“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但毕竟你的作品惊世骇俗，轰动了整个文学界，大家便苦苦的寻找，最终找到了国学大师卜今生的头上，我们问他作者是谁，他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句，后来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向他逼问，他才说道，‘作者是黑龙江省勃利县，凌氏家族火字辈里最杰出的子弟！’除此之外，他不肯多透露半句，我们只好自己前来查访了……” 凌烨大惊，心想到：“是啊！除了卜今生之外还能有谁呢？我记得把这五部作品交给他的时候，当时我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可是他还对我赞不绝口……” 眼见众多媒体、商家扰乱了凌家的家宴，路边锋站出说道：“今天是凌柯老先生的生日，我们不要打扰了人家的兴致，不然这位凌烨先生也会不高兴地，凌家是我们勃利县的象征，对于大家的热情，我代表县委，向大家表示感谢，同时我建议大家先回到县里的宾馆等候，我会尽快安排一次记者招待会，以及商家见面会，并请凌烨前去！” 众人觉得路边锋说得有理，便不舍地离开了。 凌家的生日宴会继续进行，众人坐定，凌灿向凌烨建议道：“不如就把这五本书作为寿礼送给爷爷好了！” 凌烨心中虽然因卜今生的事情感到困惑，但依旧听从了姐姐的建议，凌烨把礼物献上，凌柯大喜，赞扬道：“你们兄弟姐妹这九个人，要说能最好的继承咱们家族传统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了！之前都说你弄的是旁门左道，现在怎么没人说话了？” 于是众人忽然对凌烨大家赞扬，一些亲戚朋友急忙笑嘻嘻地上前敬酒，一时间种种阿谀奉承致辞不绝于耳！凌烨一下子吸引了全屋子人的注意力，只有凌澄依旧麻木地站在一边，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凌烨迎合众人的言谈举止十分生硬，他已然厌倦了这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凌烨心里反复思量着，为什么卜今生会对自己这样关照，难道就是因为器重自己？他仔细回忆起了和卜今生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 那是前几天在姐姐家的时候，姐姐劝自己做一个有理想、自由自在的人，还说如果自己如果选择普通人的道路，将会是最大的悲哀，凌烨赞扬姐姐像一个哲学家，姐姐说这都是卜今生跟她说的…… 那是自己跟卜今生解除约定的时候，卜今生面对着松花江激动不已，之后两人开怀畅饮，卜今生还把当年的试卷还给了自己…… 那是自己的演出火爆一时，自己声名鹊起的时候，卜今生出现，向自己勒索五部作品，还说毕业时必须交清…… 那是凌烨对对子比赛，不得不承认自己‘作弊’的时候，卜今生忽然出场，向自己大发淫威，还说要写一个报道，让凌氏家族身败名裂…… 那是自己刚刚离家上大学的时候，姐姐给自己讲述了一个奇遇，他说一个叫卜今生的大师身份关注自己家族，并且他是一个真正的‘伯乐’，他能分清谁是英豪，谁是普通人…… 想到这儿，凌烨猛然记起一件事，家宴结束的时候，凌烨急忙把叔叔叫道院子里，迫不及待地向叔叔问道：“叔叔！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离家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你有一个结拜兄弟，你曾经有恩于他，他决定在我们火字辈的兄弟姐妹中，找一个堪大任的，作为报答对象！” “是的！我是说过！”凌澈说道。 “那……他最后一次来见你，你有没有去哈尔滨为他送行？你是不是还吟诵了一首高适的《别董大》为他送行？”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说你见过他？” “他……他叫什么名字？”凌烨问道。 “他叫卜今生！”凌澈回答。 听到这句话，凌烨瞬间对卜今生既崇敬又感激：“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尾声 重逢 夜色笼罩下的西湖，风光秀丽，游人如潮。 在一个亭子下，一群中学生围坐在一起攀谈着。 只听其中一个女孩尽情地讲述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人每天这个时间都痴痴的站在湖边，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我悄悄走到他身后，总能听到他吟诵一些诗歌，比如什么 ‘勿凝神、莫辗转、休闭眼，一刹那离愁别恨都回转。’或者什么‘抛舍着心肝骨肉、天各一方，方知这功名路短，儿女情长！’后来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悄悄绕到他的面前看了一眼，哎呀！我当时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你们猜他是谁？” “是谁？”众人惊奇地问。 那女孩儿兴奋地说道：“竟然就是北方第一才子——凌烨！” “真的是凌烨吗……会有这样的事……他怎么会来这里呢……”众人议论纷纷。 那女孩说道：“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一群人怀着无比的憧憬和疑惑，来到西湖边一个相对空旷和冷清的地方，只见果然有一个年轻人，背手拿着一把扇子，痴痴的站在那儿，为首的女孩走到那人身后，大声说道：“先生！你好啊！” 那人一惊，随后转过头来。 “凌烨！真的是凌烨！”一见此人的面孔，众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大家瞬间便把那人围住，有的索要签名，有的提出合影，有的不停的问这问那…… 那人摆脱不了众人，便高声说道：“怎么又有人把我当成凌烨了？难道……我长得真的跟他很像吗？” 一听此话，众人失望地停止了狂热的举动，大家仔细打量这人的面孔，为首的女孩还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判断，问道：“既然你说你不是凌烨，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我叫明焰！”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失落不堪，有人叹道：“我早说过，人家凌烨平白无故到咱们浙江来干什么？” 于是众人失望地离开了，为首的女孩儿似乎依旧心有不甘，已经走出很远了，还不时的回头观望，年轻人微笑着向女孩儿摆了摆手，算是告别，女孩儿似乎依旧固执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就是凌烨。 其实她的判断是正确的，除了凌烨，还有谁会对西湖有这样深情厚意的眷恋呢？ 摆脱众人的纠缠，凌烨的心思依旧停留在当年的戏剧里，那是多年前，自己和姚婧姝在一所大学校园里，姚婧姝说道：“你看到没有？这东湖不再是东湖了，从现在开始，它就是西湖；这松花江也不再是松花江了，而是钱塘江。” 西湖边秋风如旧，钱塘畔暮雨依然。 辩不出这是塞北、还是江南。 勿凝神、莫辗转、休闭眼， 一刹那离愁别恨都回转。 为这些陈观俗念，把挚爱亲缘、都抛闪。 怎知你食儿简？怎知你衣儿单？怎知你心儿烦？ 你默对着家山、空思念，我独倚着栏杆、愁眉不展。 吟诵着当年姚婧姝作的诗歌，凌烨伤心欲绝，有太多美好的往事都是那样的不堪回首，如今自己虽然功成名就了，但每回想起过去，回想起姚婧姝，凌烨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忽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那小男孩儿相貌清秀，活泼可爱，小男孩儿停在凌烨面前，抬头仰望着凌烨，凌烨觉得这小孩子有趣，便说道：“你好啊！小朋友！” “你是二郎吗？”小孩儿问道。 凌烨大惊，心想：“我的小名，他怎么会知道？”便回答：“是啊！你是谁呀？” “有两个老爷爷，让我叫你过去一下！”小男孩儿说道。 “两个老爷爷？”凌烨问道，心想：“多半也是这两人告诉这小朋友，我叫二郎的！”随后问道：“他们为什么叫我呀？” “不知道，他们说……如果你不肯去，就把这个给你！”小男孩儿说着，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信封，认真地递给凌烨。 凌烨大惊，急忙接过信封，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发着一张八十年代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儿，大约五六岁模样，衣装俭朴，精神焕发。男孩儿倚着一把雕龙刻凤的木椅，椅子上放着一个古朴秀丽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把色彩鲜艳的野鸡毛掸子，男孩儿手中拿着一本书，书名赫然写着《中庸》两个字，凌烨越看越觉得奇妙，这小孩子身边的几件饰物自己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好像就是自己叔叔家的东西……凌烨猛然醒悟，这照片上的人物，其实就是自己。 凌烨瞬间哭笑不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照片，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于是急忙问道：“那两个老爷爷在哪里？” “在那个竹林里！你自己去好了，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了！”小男孩儿说完，唱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走了。 凌烨急忙赶往小男孩儿指的竹林，只见这竹林中央有一个亭子，两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一个坐着，安详地读者手中的书，另一个焦急地走动着，时不时还焦急地朝凌烨这边观望。凌烨心知这两人是在等待自己，急忙上前说道：“两位前辈，你们好！”“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那站着的老者急着问道。 凌烨答道：“是的，请问你们是从哪儿得来的……” “哈哈哈！”两人大笑，那个坐着的老者站起身，背手捏着书，走进凌烨说道：“这么说，你就是二郎喽！” 凌烨瞬间感觉这两人十分亲近，便说道：“二郎的确就是我的小名，请问两位长者高姓大名？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那位一直站着的老者说道：“何止是见过，我们还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这张照片，也是那时候，我亲手给你照的！” 拿着书的老者说道：“我叫周泰，他叫吴萦，我们两个都是做文史方面工作的。那时候你还很小，我们两个去你们村作调研，我还记得你们的村长名字叫路国忠，他为人十分豪爽。另外你们春有一个世外高人，他的艺术修为深不可测……” 凌烨笑道：“路国忠就是我干爹，凌澈是我叔叔！” “哈哈哈！”周泰大笑，随后说道：“说的是，但是留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你！我还清晰的记得你跟一个满族小女孩儿对诗比赛的事情，还有在凌澈家里，我写了一首陆游的《游山西村》后，你不假思索就写了一首《客至》作为应答，这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听着周泰的讲述，凌烨隐约记起自己和紫光比赛时，好像的确有许多陌生人在场，之后好像也确实有两人随自己来到了叔叔家……可毕竟时间太久远，自己当时年纪又太小，凌烨总觉得记忆是那样的蒙蒙胧胧。 周泰一口气讲述完当年美好的经历，脸上洋溢着幸福安逸的笑容。 凌烨手捧着照片，激动地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两位前辈还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我，真教晚辈感动不已。” 吴萦叹道：“一眨眼功夫，二十年过去了，你如今也是响彻文坛的大作家了。咱们国家的现状是西学盛行，国学凋敝，当年我们还担心中华民族的文化会后继无人，今天在你身上，总算找到了一丝丝的慰藉！” 一听此话，凌烨振作起精神说道：“中华民族的文化，是世界上最灿烂的文化，美好的东西，当然有存在的道理，我相信她永远都不会死亡！” 周泰、吴萦甚感欣慰。 片刻后周泰说道：“不知道二郎小兄弟听说过没有，浙江有一个叫姚苑的文学家，他一直倡导民族文化的复兴运动，说起来，他和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去拜访他！” 凌烨大喜：“能和大师交流，是我一生的夙愿，两位前辈能为我引路，晚辈受宠若惊！” 三人说定，立即乘车前往姚苑的家。 汽车开了一个钟头，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周泰、吴萦引着凌烨来到一处池塘，只见塘边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个老者，正在垂钓，猜想此人定是姚苑。 吴萦说道：“姚师兄，我们把客人带来了！” 闻听此话，凌烨大惊，心想：“难道他们早就商量好要请我的？” 姚苑一听有人走来，慌忙转头嘘了一下手指，暗示几人不要过来，周泰、吴萦急忙停住，凌烨也只好远远观望。 稍后，只见姚苑猛然挑起鱼竿，吊起一条大红鲤鱼，周泰、吴萦一面拍手叫好，一面走了过去，凌烨紧随其后。 周泰说道：“姚师兄向来都是吊到黑的就放生，掉到红的才自己享用，本来这水塘里红鲤鱼就少，经过姚师兄这样的赶杀，也不知道这里的红鲤鱼还剩下几条！” 吴萦说道：“以前每次来，姚师兄都不停的吊到黑鲤鱼，然后不停的放生，每次都得等你到深夜！我们今天粘了这年轻人的光，偏偏他一来，你就一下吊到红鲤鱼！” 姚苑说道：“物以稀为贵，人以少为高。东西吗，我喜欢最贵的，人呢，我也只喜欢结交最高的！” 凌烨暗自赞叹：“姚苑果然不同凡响！”细看姚苑，只见他穿着飘逸，行动洒脱，肤白如脂，须黑如碳，言谈举止给人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周泰介绍道：“这就是姚苑！” “你好，姚前辈！”凌烨急忙伸手说道。 姚苑伸手和凌烨向握，随后说道：“这只手刚吊到红鲤鱼！又吊到高人了！” 周泰、吴萦大笑，只听姚苑说道：“我回去把这条鱼做一下，你们先随便转转，半个小时后你们再去我家！” “好！”周泰、吴萦答应着。 姚苑又对凌烨说道：“你也跟他们一起转转吧！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讲太多规矩！” 凌烨暗笑：“想不到姚苑倒还随和！只是不知道他说的‘快成一家人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和我亲近？” 姚苑拎着红鲤鱼，转身先行离去了，周泰、吴萦便引着凌烨四处闲逛，江南小村的美景把凌烨欣赏得心旷神怡。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姚苑的家，只见这房屋建筑飞檐斗拱、古色古香，客厅陈设雍容典雅、绚丽多姿。 三人的声音惊动了姚苑的妻子，只见女主人惊喜地从后门走进客厅，周泰指着凌烨介绍道：“师嫂，这就是凌烨！” “你好！阿姨！”凌烨问道。 “快坐吧！”姚妻欣赏着凌烨，表情异常欢喜。 凌烨发觉，这女主人的举止相貌，给人的感觉竟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 “我也是黑龙江人，我的母亲姓路，小时候就听她说过，路氏家族的发源地在金代的五国城附近！”姚妻说道。 凌烨心中困惑：“怎么他们对我这样亲近，竟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做客一样！”于是说道：“五国城其实就是今天的依兰，我们县就在依兰附近，我们当地姓路的人特别多，单说我们村，就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姓路！” 姚妻笑道：“如此说来，咱们也算是同乡了！” 几人越聊越亲近，随后既然走进餐厅就餐，席间，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吴萦问道：“这位凌烨小兄弟少年得志、雄姿英发，按说应该有不少女孩儿追慕你，可为什么你直到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呢？” 凌烨应付道：“一个人自在惯了，暂时还不想找女朋友！” 周泰说道：“姚师兄，你女儿不是素来仰慕凌烨的为人，况且两人年纪相当，难得凌烨小兄弟现在也是单身，不如你招他做个上门女婿怎么样？” 姚苑笑道：“说得对！凌烨小兄弟，你意下如何？” 凌烨异常慌乱，急忙说道：“这恐怕不合适，一是姚前辈门庭高贵，我高攀不起，再则，我性格一向放荡不羁，女孩儿跟随我，跟定会抱恨终生。” 姚苑说道：“实不相瞒， 你是我女儿所崇拜的偶像，她对你朝思暮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为了能见到你，她茶饭不思、寝室难安。今天把你请到我家来，是我们早就筹划好的事情了，目的就是想让她见你一面，也好了却她多年的心病。” 凌烨犹豫不决，但不知如何回绝姚苑，毕竟自己心有所属，他不想结交异性朋友。 姚妻笑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女儿？” “不！只不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凌烨为难地说道。 “刚才不是还说一个人自在惯了，不想找女朋友！现在又说自己有心上人了！”姚妻怨道。 见凌烨表情苦楚，姚苑说道：“既然你不想见她，我们也不为难你，难得你来我家一次，我们这样盛情款待你，也不图你的报答，只想你留些东西送给她，做个纪念，！” 凌烨急忙说道：“这样最好，你们想要什么，我一定双手奉送！” 吴萦说道：“你这把扇子不错，不如就送给姚师兄的女儿做个纪念吧！” 凌烨大惊，听这几人一唱一和，竟像是事先筹划好，想要自己的扇子一样，凌烨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给，只不过……或许送给姚前辈别的礼物更合适！” 姚苑说道：“可是她只想要这把扇子！” 凌烨说道：“姚前辈有所不知，这把扇子比我的生命都重要，绝对不能轻易送人！” 姚妻问道：“比生命都重要？为什么这么说呢？” 凌烨哀叹道：“这把扇子涉及到我的一见往事，牵扯到我的一位故人，每回忆起这件事，回忆起这个人，我都会伤心欲绝，所以……这把扇子的来历，我们不提也罢！” 众人面面相觑，凌烨十分尴尬。 周泰说道：“凌烨小兄弟诗歌作得非常好，不如让他现场作一首诗送给姚师兄的女儿，你们说怎么样？” 大家一致叫好，凌烨一见没办法推托，便勉强答应下来。 原来姚苑等人早有准备，笔墨纸砚早就放在餐桌旁的案板上了。 凌烨仔细斟酌，作了一首《蝶恋花》送给他们，词曰： 莫道痴人天不负，阳奉阴违，渐晓人情木。今日风流花满路，明朝落迫谁家住。 回首青春空碌碌，百转千回，梦醒离别处。枉费佳人情几许，思觉泪落频如雨。 欣赏着凌烨的作品，众人叹服不已。 姚妻笑道：“我女儿果然没看错人，真是才华横溢、妙笔生花！” 姚苑仔细品读了凌烨的作品，似乎心有不服，说道：“的确不错，实不相瞒，我女儿平常也喜欢作些诗词，既然你对诗词如此在行，不如帮她指点一下！” 凌烨惊道：“晚辈班门弄斧，已经贻笑大方，实在不该再招摇卖弄了！” 姚苑根本不理凌烨的推辞，迅速取来一幅字放在案板上，众人围定，只见这上面写着一首《踏莎行》： 燕晓离愁，鱼知别苦，蜂蝶愿做双飞舞。别君堪比叶离枝，飘飘落去归无属。 曲惹柔肠，词伤软骨，悲歌唱彻情难吐。新诗难比旧诗绝，痴情尽被薄情虏。 凌烨大惊，当今世上，如此工整、美妙的词作实属罕见，自己的作品和它相比，都有些逊色。 姚苑问道：“怎么样？凌烨先生，我女儿的词能否和你相提并论？” 凌烨痴痴地看着姚苑女儿的作品，沉默许久，最后说道：“姚前辈的女儿不愧是名门出身，晚辈……自叹不如！” 姚苑终于得意地笑了笑，随后说道：“难得咱们今天雅兴十足，前几天我从民间收集到一首歌曲，不如咱们坐下来一起听一听。” 众人各自回到座位，只见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身着古装，走进餐厅，坐到餐桌旁的一个小桌子边上，一人怀抱琵琶，一人手抚古筝，似在准备演唱姚苑所说的歌曲。 凌烨心中依旧回味着姚苑女儿的词作， “别君堪比叶离枝，飘飘落去归无属……新诗难比旧诗绝，痴情尽被薄情虏。”吟诵着这两句诗，凌烨总能联想到自己和姚婧姝的悲欢离合。 由于对姚苑的女儿充满了好奇，凌烨问道：“请问姚前辈，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姚苑瞬间有些不快：你这人怎么反复无常，刚才无论我们怎么劝你，你都说不想认识我女儿，现在看到我女儿的可贵之处，又改变主意？” 凌烨瞬间异常尴尬。 姚妻笑道：“我女儿名叫珍珠！” 凌烨百感交集，他忽然记起当年姚婧姝的戏剧里，那女主角的名字也叫珍珠，那时凌烨扮演者男主角明焰，姚婧姝就扮演珍珠，两人在东湖边演出了这场缠绵悱恻的戏剧…… 忽听两个女孩儿用那种甜美而又娇嫩的声音唱起了一首歌，歌之歌曰： 轻舟夜入水云间， 柳如烟， 水缠绵。 玉貌仙姿， 遥望发垂肩。 二十一年惊晓梦， 今始信， 有婵娟。 凝神暗幻入江南， 小村前， 笑嫣然。 夜韵声声， 拨乱似琴弦。 但恐相逢人老却， 临晚镜， 照红颜。 凌烨闻曲伤情，瞬间泪如雨下。 吴萦急忙问道：“凌烨小兄弟，你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这首诗歌跟你有什么渊源？”周泰问道， 凌烨擦了擦眼泪，说道：“岂止是有渊源，其实这首诗，有一半就是我作的！”凌烨控制住悲伤的情绪，继续说道：“另一半的作者是我一生最为挚爱的女孩儿，说来也巧，她也姓姚。当年，还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大起大落：在辉煌的时候，我一呼百应，追随者成百上千；落迫的时候，我孤苦伶仃，走投无路。这个姓姚的女孩儿，在我最辉煌的时候，为了不妨碍我的姻缘，忍痛离开了我；在我最落迫的时候，连我的女朋友都已经背叛了我，她却依旧关爱着我。在我极度绝望，即将离开学校的时候，只有她一人来为我送行，她为了能让我重新真做起来，想法设法、费尽心机，她甚至用我当年安慰过她的话，来安慰我，听到她说‘……我是你最忠实的追随者！’这句话的时候，我当时的激动心情，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首诗歌，也正是那个时候，她送给我的，我当然能读出她的意思，她是希望我能到江南找她，可惜我当时穷困潦倒，怎么忍心让人家跟着我受苦呢？于是便装作不知，带着无尽的悲痛，悄然离去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无奈。可万万没想到，之后不久我再度声名鹊起、平步青云，可惜这时再去找那个女孩儿，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听到凌烨的讲说，众人深受感动。 凌烨继续说道：“为什么说这把扇子比我的生命都重要呢？就是因为它是那个女孩儿在临别的时候送给我的，它代表着那个女孩儿对我最为深情的爱慕，我又怎么能轻易就将它送给别人呢？我之所以不愿意再结交异性朋友，就是因为我直到如今，都深深地爱着旧时的那个女孩儿，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儿！尽管希望渺茫，但我还会坚持不懈地寻找她，哪怕是找到老、找到死！” “唉！”姚苑长叹一口气，起身无奈地说道：“看得出你是一个轻名利，重感情的人，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真是没办法，我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却偏偏有一个人比我更了不起；还好我有一个聪乖巧伶俐的女儿，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孩子感到自豪，可偏偏他也有一个聪明绝顶的侄子，到头来我的孩子竟然还是不如他的孩子。唉！没办法，不服输不行了……”姚苑哀叹着，从侧门走了出去。 凌烨大为不解，姚妻含泪笑道：“你快从出去看看吧，有人在外面等着你呢！” 凌烨来不及反应，早被周泰、吴萦拉扯出了门，一连走出很远，凌烨不停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泰说道：“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三人停在村边的一处空地上，柔和的月光洒在村落里，洒在田野上，清风吹拂，带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偶尔听到些细小而美妙的声音，如蛙鸣，若水流，似虫叫。 周泰、吴萦四处寻觅，嘴里还叹道：“不是说好了在这里见面的吗？怎么这孩子不守信用？” 忽听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那声音幽远绵长、动人心魂，凌烨大惊，细听这曲子，凌烨慌道：“凤求凰！这……是谁……是谁在演奏我的曲子？” 凌烨迫不及待地寻着箫声找了过去，只见月光下、小村前，站着一个清纯、飘逸的倩影。凌烨走近，女孩儿停下手中的箫，正微笑着望着凌烨，凌烨看得清楚，女孩儿微笑的眼神中，含着痴情的泪水。他也看到，女孩儿手中的箫，上面刻着两只凤凰，那正是当年自己伤心欲绝的时候，扔在东湖里的箫。 凌烨惊喜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姚苑的女儿！”“哼！刚才在人前一口一个姚前辈，现在在人背后了，一出口就敢直呼我父亲大人的名讳了！”姚婧姝佯怒道。 凌烨笑道：“别生气，以后你叫他什么，我就叫他什么！” 姚婧姝又羞又恼，骂道：“少跟我亲近！你不是说不想见我吗？那你现在就走吧！” 凌烨说道：“那你先把我的箫还给我！” 姚婧姝怒道：“这东西以前虽然是你的，可却是我捡来的，现在它是我的！你还有脸说？你拿的这把扇子是我的，你要是想走，先还给我再说！” 凌烨笑道：“这把扇子以前虽然是你的，可实际却是咱们两个一起从夏老那里得来的！咱们的东西也说不清究竟是谁的了，总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如就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好了！” 姚婧姝羞涩地笑着，红着脸沉默不语。 两人幸福地相对了很久。 凌烨问道：“这首曲子，你是怎么学会的？为什么只吹了一半？” 姚婧姝笑道：“我只记住一半，剩下的等着你来吹给我听呢！” 凌烨笑道：“有些人刚听的时候很喜欢，听一段时间就厌烦了，我想知道，你喜欢听多久？” 姚婧姝想想，娇气地说道：“我喜欢听一辈子！” 凌烨激动不已。 远处周泰、吴萦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万千。 吴萦说道：“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段姻缘，能比得过他们两人了！” 周泰说道：“是啊！细说起来，这段姻缘还是你我惹出来的！” “是啊！未来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你我也都老了！”吴萦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全书完） 冷清明祝您工作顺利，合家欢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作者简介：冷清明，网名踏雪寻梅。男，1982年12月20日出生，黑龙江省勃利县人，汉族。出身书香门第，与清代画家冷枚同族。自幼饱读诗书，具有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对诗、词、曲、小说和剧本的创作驾驭自如，并精通民族管乐。 信箱：lqm_4321@126 lllqqqmmm_4321@163 qq 695660503 360788404 电话：045188032318 13206677341 博客：http：//lengqingming。bok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