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下就好》 楔子 夜已深沉。 这栋公寓一楼灯火通明,几张榻榻米组合的「客厅」区,三个年轻女孩挤在一块儿紧盯着电视屏幕,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她们在看电视吗?嗯,通俗娱乐。 只是,电视机里传出什么声音来着? 「哼……哦……啊……」 床、女人和男人,占满画面。 床上一对男女,一统不挂的躯体交缠不休,正在卖力演出特技似的动作。 「哇!我受不了了!」忽然间,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号压过电视里的声浪。 罗曼娣火速冲往一旁,抱着垃圾桶作呕:「哦!天啊!太、太恶……好恶心啊!老大,妳好残忍啊!妳玷污了我纯洁幼小的心灵,毁了我对爱情最最美丽的梦想啊!」 「我是在帮妳们耶!」被唤作「老大」的胡璃晶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娟秀的脸庞也是涨红一片。 「帮什么啊?拿这种片子给我们看?那……好脏耶!不信妳问老二。」埋在圾垃桶的头颅发出抗议。 被唤作「老二」的凌屏一脸铁青,薄薄的唇瓣微启,自鼻腔发出冷哼,「别问我!我已经很忍耐了,因为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换自电视。」 呃?这话听起来很不妙耶!胡璃晶赶紧关闭屏幕,终结电视机可能随时被砸毁的命运。 「呼!还好老二也一样不能接受这种变态的事情。」罗曼娣抱着圾垃桶,大大松口气。 「变态?是妳们不切实际,搞不清楚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事情,所以我才想先给妳们来个震撼教育。」胡璃晶反驳。 「将来要面对什么?」罗曼娣抬头,眨着充满梦幻的大眼睛。 「嫁人啊!妳觉得这种事情脏,还想嫁人?妳以为男人把妳娶进门,是准备跟妳盖棉被纯聊天吗?还美丽梦想咧!男人啊,没有一头是吃素的!」胡璃品摆出一副行家的模样。 「可是,那看起来真的很恐怖啊!真的一定……要吗?」年纪最小的罗曼娣,小小脸庞已经严重扭曲。 「当然可以不要──如果妳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筹到钱的话;除了钓只金龟婿来帮自己还债之外,妳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说起债务,是胡璃晶、凌屏和罗曼娣三人心头的痛。 因为不同因素的造就,让她们都一样背负钜额债务。原本她们还在怀疑是不是承租的屋子风水出了问题,所以她们才会从室友变成患难与共的天涯沦落人。 不过最后她们还是被迫面对现实,决定替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 罗曼娣终于放开垃圾桶,整个身子往软垫瘫倒。「我哪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就像妳分析过的,就算再怎么兼差,薪水也不够还债的。」 「所以啦!」胡璃晶摊手,「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就趁现在赶快找一个多金多情的好对象,除了解决债务还可以保障将来的生活。」 「这道理我知道,只是这只金龟上哪儿找呢?」罗曼娣问。 「想办法找啊!眼睛睁大一点,一看准目标,下手就要狠、快、准!」胡璃晶又开始机会教育。 「下手?」这个字眼让罗曼娣很感兴趣。 「当然。对付男人是有秘诀的。」胡璃晶伸展着一双特别修长的美腿,开始发表心得。「首先啊,妳必须把他们归类清楚,只要抓对特质就容易下手,看是豺狼虎豹还是鳗鱼泥鳅都行,只要设计一个专属他们的牢笼,野兽也会变家禽的。」 「这么麻烦啊?我是觉得他们看起来满好玩的,比较像小丑……嗯,不过说是动物也行啦!马戏团就有动物在表演啊!」罗曼娣终于再度绽开天使般的笑容。 「我宁愿把他们当成沙包!」一旁摩拳擦掌的凌屏传出一串喀喀作响的关节声。 身为「老大姊」的胡璃晶忍不住轻斥道:「我说老二,妳可要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不是让妳来打拳击的。」 「是啊!是啊!凌屏姊,妳要爱惜玩具才对。」罗曼娣忙着附和。 「对我来说,沙包就是最好的玩具。」凌屏一头赭色短发似乎随时会竖起,以对应她此刻的腾腾杀气。 「好吧,随便妳,反正该教妳们的我已经尽力了,人家说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现在就看谁的运气好,谁就先出头。」胡璃晶耸肩说道。 罗曼娣赶紧跳出来。「嗯!到时候别忘了要互相关照,因为我们是好姊妹!猎龟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们要同心协力、并肩作战,风潇潇兮淡水寒、不抓金龟誓不还!」 斗室中,但见光环乍现;同时,桌面上也多了一只脚丫子。 「老三,妳说得很好,不过请妳不要拿脚来闻我的咖啡,好吗?」胡璃晶对着忙缩回去的那只脚摇头失笑,然后打了个呵欠:「去睡吧!我明天还有个约会、而且……很重要的唷!」 「跟谁?难道妳已经找到金龟了?」罗曼娣相当惊异。 「这个嘛……应该说差不多啦!至少算是个起头,不过……也得我看得上眼再说。」胡璃晶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哇!妳好厉害!动作这么快?那我也要加油才行!」罗曼娣说完,忙着转向书柜,抱出一大叠封面精美的小说。 「妳说要加油,就是看小说?有没有搞错?」胡璃晶愣住了。 这一问,罗曼娣马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没错,错不了的!妳可别小看这些小说,这里头多的是学问,尤其是什么小孤女跟大少爷、小秘书跟大总裁等等的,反正麻雀变凤凰的范例应有尽有,而且每一本都代表一个作者的智能,妳想想,要是我读个十来本的话、这就叫集思广益……」 「!」胡璃晶忙着喊停,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样。「我了,那妳可以找一户豪宅去当女佣,然后找找什么蟠龙花瓶的,直接砸了它,看是不是能够当上总裁夫人。」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老大,妳真的是绝顶聪明耶!嗯,就这么办,明天我就去买份报纸,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应征看看呢!」罗曼娣兴奋地喳呼。 胡璃晶满头黑线,正不知道说什么,却发现凌屏正要跨出大门。 「喂,老二,这个时候妳上哪儿去?」 「捉金龟。」凌屏掉头,咧了抹让人打颤的笑容。「我也要加油,不是吗?」 呃?这种夜半时分?她当「金龟」是那种半夜出来到处爬行,然后由着她在马路俯拾皆是的吗?胡璃晶啼笑皆非。 「这么晚了,老二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罗曼娣有点担心。 「最大的危险就是她被人当成女抢匪给捉起来。」胡璃晶叹口气,有感而发:「凌屏老是一副要砍人的德行,我真的很替她担心,怎么有男人敢要她呢?」 「这可难说,说不定就有那种不怕死的男人,也说不定哪天老二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反正这种事还是要看运气吧!不知道我们谁的运气比较好?」 「谁知道呢!」胡璃晶吁口气。 未来的事或许没有人可以预料,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已经决定好了努力的方向,至于目标…… 一定会出现,也一定跑不掉的!这是她们一致的信心。 第一章 哪儿有「金龟」可捡?有,就在不久之前,正好有那么一只已经四处趴趴走。 出没地点就在不远处的高级别墅区,一幢欧式独立洋楼格外显眼,主人白森乃是纵横商圈的当地首富,也是「金龟」新生代的鼻祖。 白家这阵子显得热闹异常,今儿个稍早的时候,宴客厅里已经被来来往往忙着张罗的下人们挤爆了。 除了热闹之外,还嗅到另一种慎重,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儿个宴请的对象,可能是未来的孙少奶奶。虽然只是「可能」,不过自从白老爷子积极公开征求孙媳妇的那一刻,五湖四海之内的名媛淑女也算是个个有希望啦! 宴会开始进行不久,宅院里忽地传来一记并不陌生、却让人挺担心的声浪── 「英杰!英杰!」 随即一名年约六十多岁的妇人走出来,一头光洁发髻,身穿复古式旗袍,扮相贵气十足,但脸色却气急败坏,频频问着下人们:「孙少爷呢?你们谁看见孙少爷了?」 「老夫人,刚刚看见孙少爷从宴会厅走出来,说是要出去一下。」 「出去一下?」 当然不只一下,再见孙少爷可能是好几天之后的事,这是有案例可循的。 下人们用同情的目光锁住眼前的白老夫人,同时也很体贴地靠过去,等着接过那看来随时会昏倒的身体。 「又来了……他怎么又犯了?哦,这次不行,真的不行吶!吃饭才吃了一半,客人都还在,爷爷那儿怎么交代……」也许是「磨练」有素,白季霞的身体倒是挺住了,只不过语无伦次地显现另一种精神巨创。 下人们目送老夫人离去,一致摇头不胜唏嘘之后,立刻转身吆喝:「开始啰!」 只见众家丁纷纷齐聚,然后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怎么押?」 「老样子好了。」 「好!我第一个就押小!」赢的铁定又是孙少爷。 「我也一样押小的,这一次准还是不成的!」 就这样子,兴起了一面倒的下注声。 蓦地── 「我押大的!」 「咦?你也太白目了吧?你没看见孙少爷又落跑了吗?怎么可能……」取笑的人儿在掉头那一瞬间,只差没昏过去。 「老……老爷子?!」全体肃立,立正敬礼! 一身中山装的白森脸色发青,差点当下作古。「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一记狮吼,数双差点打结的腿一阵撞跌后,乒乒乓乓地离去。 白森气得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拐杖。难道说,白氏就要在他这一代断了根?想他空有财富,养了个独生子不幸早逝,只留下一对儿女,一年前长孙女白英凤出阁之后,白家也开始着手唯一男孙的婚事,就指望后继有人,但是现在呢? 他最最引以为傲的金孙,那个头脑聪颖、品貌绝伦的留美双博士──白英杰,竟在议婚当头活似撞了邪似的,整个人全变了样,不但不务正业还到处搞七捻三,扬言只要自由不要婚姻? 不……白森这次铁了心,唤来总管,颁下通缉令──无论用什么手段,哪怕是掀了北台湾的每吋地皮,都要把人给找……不,押回来!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凌屏半夜出门可不是为了想捡金龟,只是想找个地方做一件事──一件迫在眉睫且绝对隐私的事! 她一踏出大门,脸上的笑容马上凝结,然后加快脚步穿过暗巷,来到大街旁。 停下脚步,面对霓虹闪烁的街景,她瞇了瞇眼,然后眉结颤了下,嘴角一撇,掉头转向。 太过热闹了,对她想做的事来说,绝对不宜。 最后她来到了公园。虽然公园无法绝对地「生人回避」,但至少在午夜时分,公园也算是个人烟稀少的隐密处。 往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凌屏的目光落在一棵大树上。 百年老树垂挂的藤蔓迎风摇曳,就像在对她招手呼唤:来吧!过来吧…… 是的,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热烈的眼神在燃烧,急促的心跳在喧腾,投奔的脚步已经刻不容缓。 「啊……喳!」凌屏冲向大树,对着粗壮的树干一阵拳脚相向。 「去死!去死!臭男人都去死吧!全都是一些笨女人,指望男人做什么?金龟?不过是镀了金的缩头乌龟,吃屎吧!我才不稀罕!」狠狠地再踢个两脚,最后她抱着树干,动也不动。 一阵凉冽的夜风吹过来,纷飞的落叶掉落在她头发、肩头上,她抬头仰望,澄亮的月牙躲在茂密的枝叶中,随着风动而幽光明灭,就像在对她眨眼似的。 大地万物还是很美丽的。凌屏长长地吐口气,然后低头拉回视线,拍拍刚才遭她拳脚 的树干,退两步行了个礼。「不好意思,冒犯了。」 致意完毕之后,她掉头准备离开,可脚步又是一阵踌躇,最后在附近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 她还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因为她不想回去面对胡璃晶和罗曼娣兴匆匆「钓金龟」的样子,更怕自己会失控,然后泼了她们一头冷水。 她是该衷心祝福她们,因为这似乎是她们唯一能够纾困的快捷方式了。 至于她自己呢?也要找个有钱的男人,然后……一想到电视上那对男女光着身体交缠的样子,凌屏浑身开始灼热,拳头不禁再度紧握。 她忙着闭上眼,努力调息,好缓解那种「着火」的感觉,毕竟过度爆走也是很伤元气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道诡异的声音刺入她的耳膜── 「嗯……哼……」 一种细微的呻吟,逼得凌屏的眼皮弹了开来,两只瞪直的眼珠子瞬间撞在一起。 啥?这是什么? 她站起来,循声步去,结果在一排灌木树丛里发现了声源── 一个女人仰躺在地面,而女人的身上趴卧着一个男人。 女人的上衣前排完全摊开,胸罩也被往上拉扯,男人的头颅就趴在上头,捧着一只乳房用力吸吮,另一手则是不断揉捏…… 「哼……你不要这样……我、我会怕啊……」女人按住男人躲在底裤内的手。 「可是我控制不了,因为我实在很爱妳啊!别怕,反正我们迟早要结婚,这只是早晚的事,现在让我好好爱妳,好吗?」 女人好象被说服了般,不再挣扎,男人见机不可失,忙着更进一步的动作。 那男人摸向自个儿的裤子拉练想干什么?居高俯视的凌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震呆了。 现在是怎样?家里的限制级影片搬到这儿实况转播吗?可电视机可以关闭,甚至砸掉就能切断画面,但摆在她眼前的…… 当凌屏意识到男人正要解开裤头时,毫不思索的一句喝声自喉间冲出:「住手!」 「啊?!」男女同时惊呼出声,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女人将乳房塞回胸罩,连忙拉下被高高掀起的裙子,这时才发现底裤忘了拉上,又是一阵忙乱。 至于男人,一个回神后,忙着把解放一半的拉练拉上的同时,也对着凌屏怒咆:「妳看什么看!关妳什么事?」 「我……」确实是不关她的事啊!不想看掉头走人就行了,她是不是反应过头了?凌屏愣了愣,撇了撇嘴。「我只是想提醒你,公园禁止随地便溺。」 「妳……神经病!变态!」男人拉着女人悻悻然地离开。 凌屏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想他们走得这么急,该不会是想转移阵地吧?然后呢,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因为迷信爱情而失身的女人? 罢了!至少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好,否则她不敢担保自己的反应会是如何。 她真的有点累了,真的不想再有一丝丝的刺激…… 在这个恢复宁静的空间里,她忽然好想完全净空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存在,忘掉负债的天文数字,忘记讨债集团的嘴脸…… 「月儿深深、月儿沉沉,寂寞地等候你……」她哼着小曲,对着自己在水银灯下的影子踩起舞步,然后竟然愈玩愈开心。 「快!快点啦!这边……往这边过来!」倏地,一道急促的女声打断她的歌声。 又是啥?凌屏停下动作,皱眉等候那道持续接近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往她这边冲了过来。 两个男人?可她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声音。 就在第一个男人穿越她的时候,她又听见那道「女声」了。 「小哥,你的动作快点嘛!急死人了……」 凌屏终于知道是自个儿弄错了。这确实是一个男人,只是尖细中带着嗲腔的声调,活像个女人家。 这种男人莫非……心里有了某种疑点的凌屏,不禁好奇着后头被唤作「小哥」的男人是何等模样。 只是,她并没有时间看清什么,就见一道身影自眼前咻地穿跃而过。 人呢?凌屏望着刚才的那片灌木树丛,此刻正疯狂摇动。 他们这么匆匆忙忙,就是要一块儿……一块儿窝在那儿? 他们在干什么?一句句惊叹与问号在她脑门重叠,而且无限扩音回响中。 「阿贵,你屁股抬一下好吗?」另一道浑厚而充满磁性,展现绝对男性的声音传来。 凌屏听见了,也确认了什么。果然是这样子…… 「小哥,很痒耶!我……我会过敏啦!」 「你小声一点好吗?再忍一下,一下下就好。」 是的,请小声一点,请不要再让她听见这种对话,也不要让她再去想象这两个男人即将如何重演刚才那对男女所做的事情! 不,这两个男人更夸张!他们明明看见她杵在一旁,居然还这么肆无忌惮做想做的事?硬生生地剥夺她纯净的空间! 太过分了!太没有公德心了!原本想掉头走人的凌屏,停下脚步瞪着那片草丛,开始想象自己冲进去抓人痛扁的快感…… 不行,她不能这么冲动,这真的不干她的事,她还是继续忙自个儿的……刚刚她干什么来着?唱歌?对,她还是继续哼她的歌吧! 揪着领结,她仰天大口大口地吐气,尖叫的冲动化为另一种声浪:「我现在要出征、我现在要出征,有爱人要同行,唉呀同行绝不成……」 军歌果然是好物,据说不但可以激励人心,还能驱魔伏邪,她愈唱愈起劲,最后干脆用吼的,彷佛这样子才能宣泄她满腹的郁卒。 刚刚安静下来的草丛,又传来细碎的呻吟声了。 「哦……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啊!小哥。」 「的确有点难受,把耳朵捂起来好了。」 「这女人在干什么?三更半夜跑来公园哭?要哭也哭得好听一点吧!她想吓跑这里的地缚灵啊!」 「她是在唱歌,好象是一首军歌。」被唤作小哥的回答。 「唱歌?她脑袋秀逗了吗?我知道了,这附近好象有家精神疗养院,她八成是从里头偷跑出来的。」阿贵做了结论之后,声音渗入更多的痛楚。「怎么办?我听得肚子好疼,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在这个时候?你就忍一下……哦, !别在我面前放屁好吗?」小哥的声音也陷入痛楚中。 「这种事哪有办法忍,那个女人功力太强,她再不停下来,我就真的要上吐下泻了!」阿贵的话刚说完不久,外头的歌声就停下来了。 凌屏正使劲提运丹田的力量,准备让尾声冲飞,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一阵吵嘈的声音趋近。 这会儿又是啥了?凌屏扬眼,赫然发现一群黑衣人正赶往这个方向。 「快快快,到处找一找,刚刚看见他跑进来,人一定躲在公园里,找仔细一点……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带头的吆喝道。 凌屏听见这些话,脊背一阵凉意。 这是老天爷给她今晚的第三摊吗?连讨债集团都来凑一脚了? 想到吸血钱庄所带来的种种压迫、不但让她丢了工作,也让她连累其它室友饱受威胁,她一阵悲愤,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人肉咸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来拿吧!凌屏挺直腰杆,紧握着拳头,进入备战状态。 果然,一群身着黑西装的壮汉冲了过来──又冲了过去。 呃?凌屏正错愕的时候,那个带头的人忽然掉头。 她第一个反应是退后两步,握拳以对。 「呃?」带头的人愣了愣,才笑笑地说:「小妹妹别害怕,没事的,我只是想问妳,妳有没有看见一个男人……」 旁边一个黑衣人忽然插嘴:「天总管,是两个啦!您老忘了吗?有人看见秋贵那个娘娘腔也在一起的啊!」 「哦,对,是两个。」被唤作「天总管」的中年男子继续问着凌屏:「妳刚刚有没有看见两个男人跑过去?」 凌屏瞪着中年男子的两撇小胡子,脑门快速运转──原来那个娘娘腔的叫秋贵? 那么……那两个男人躲进草丛,原来只是为了躲避这群人的追缉? 「有,我看见了。」凌屏的目光投往草丛……然后轻轻掠过,往另一个出口方向眺望。「他们两个刚刚才从那边跑过去。」 她指点的手,一下子成了指挥棒,天总管一声致谢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移师前往了。 呼!凌屏暗暗舒口气。难怪那两个男人要拚命逃命,这种阵仗也够惊人的了。 看来,还是有人比她更惨的,好吧,虽然说她对「男人」这种动物向来鄙弃,不过看在同是「天涯落跑人」的分上,她可以暂时不跟他们的性别计较。 这样他们也算平安了吧?她睨了眼草丛,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背后再度传来那道「女声」。 「太好了!他们走了!要不然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对那些花花草草过敏啊!不过想不到天总管会被一个疯子骗走,哈哈哈……」 「你说谁疯子?」凌屏掉头瞪着正要走出草丛的秋贵。 「我是说妳……妳把天总管那个疯老头给骗走了,妳太伟大了!我们实在是太太太感激妳了!」阿贵摊手低呼,一副景仰万分的夸张样子,然后转身对着小哥挤眉弄眼示意。「我很急,这儿就交给你了。」 阿贵说完话拔腿就跑,现场只留下「小哥」与凌屏对峙。 「嗨,刚才的事,多谢妳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轻快响起。 总算出现比较悦耳的声音了!凌屏扯扯嘴角算是响应,然后眼也不抬,摆摆手,转身准备走人。 「喂……等等!」 凌屏听见背后传来的唤声,停下脚步。半晌过去,等不到动静的她,忍不住掉头。「你把我叫住,干嘛又不说话?」 「我……我在等妳转过来。」 「我为什么要转过来?」 「为什么不?难道妳跟别人说话都不用看着对方的?」 「不是我跟你说话,而是我在听你说话,所以用的是耳朵,跟眼睛没关系吧?」 「妳……」男人微微睁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啧声摇头,一副了得的口吻:「妳看起来……很酷哦!」 凌屏皱了皱眉,怎么?浩劫余生还想乘机抬杠吗?男人就是男人,果然性别还是不容漠视的。 「你看起来也很不知死活。」她冷冷地撇着嘴。 男人一听,瞳孔放得更大,然后咧嘴笑了。「连妳也这么觉得?」 凌屏加深眉结,瞇眼对峙着他的笑容。在水银灯的映像下,她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他的个子相当高大,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凌乱散布的刘海之下,是一对比女人还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鼻梁挺直端正,外加一口笑得灿灿的白牙。 「妳总算正眼瞧人了?我是白英杰,妳好。」他拨甩一头披肩的鬈发,露出饱满的额头,挺直的腰杆意味着某种自信。 「没有人告诉你,你该理发了吗?」说完话,凌屏的目光马上掉离,就此谢绝交集。 「呃?」就这样吗?白英杰笑开的嘴角微微油搐。 「追你们的人已经离开,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凌屏仰望夜空。可惜了这个美丽的夜晚啊! 「那妳呢?妳不走吗?这么晚了,妳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这、是、我、的、事。」缓慢的五个字,逐一送出。 用不着他管?另外的五个字白英杰自行领受之后,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不是我想管妳的事,好歹妳也帮了我,所以我才想劝妳早点回家,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家在这儿很危险的。」 「危险的是你们,如果那帮人再绕回来的话……」凌屏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见一句唤声由远而近传过来。 「天总管你走慢一点啦!说不定人早就走开了……」 天总管?!白英杰望着两道接近的黑影,掉头一脸惊异地瞪着她:「妳好毒!」 凌屏虽然也很错愕自己的话这么神准,但也只能给白英杰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该帮的都已经帮过了,眼见着追兵已经接近…… 「再帮个忙!」白英杰忽然箭步上前,一把紧紧搂着凌屏。 「你──」她目瞪口呆,还没能反应过来,一道焚风似的耳语传来。 「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他对着她眨眨眼,然后直接凑上嘴巴。 他的嘴覆盖着她的── 凌屏脑门倏地一轰,霎时一阵天昏地暗。天塌了吗? 她凸睁着两只眼睛,头皮阵阵发麻,顿时炸成碎片的知觉一时无法拼凑组装。 那是什么?柔软中带点潮湿,淡淡麝香中渗杂尼古丁的味道…… 不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看吧!都说她一定没事的,人家是在等男朋友,现在正亲热呢!您老啊,就是爱管闲事。」 「你知道什么?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在这儿。好啦,没事就好,走吧!继续找人去!」 「什么?还要找啊?我老婆等着我买豆浆回去呢!」 「当然要继续找。买豆浆?如果找不到人,你就等着老爷子炒鱿鱼,然后回家喝米汤好了。」 两人的对话随着窣窣的脚步声渐离渐远…… 这次真的走了吧?白英杰放开凌屏之后,忙着掉头眺望。 所以他并不知道某道目光正锁定他,而且还绝对地火力十足。 凌屏脑海里的拼图终于完成了──刚刚是他的嘴,一个男人的嘴,而且贴着她的…… 这就是吻?他吻了她?她就这么被吻了?!那她…… 她现在要出征了! 「王、八、蛋──」一记低嘶象征号角,拳头握紧,往他的方向冲剌而去! 白英杰才松了一口气,一个掉头正好迎接凌屏正要劈落的拳头,一口气再度往上提。 千钧万发之际,他一个俯身大回转,俐落地甩掉她袭击的飞拳,同时低喝:「妳在干什么?快住手!」 没想到他这一喊,她果然住手了。 凌屏两只瞳孔倏地撑直,拧紧的拳头逐渐松放,僵硬身子开始摇摆晃动,转头望着身后的秋贵一眼,然后往地面直直伏卧。 白英杰也愣了愣,然后看见她背后的秋贵,还有秋贵手里拿着的木棍。 「倒了?」秋贵对着地面瘫软的人儿眨眨眼,半晌才想到什么,连忙上前探探鼻息。「还好,没死。」 「还好?」白英杰摇摇头,吁口气。「一点都不好。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现在你却把她打昏了,你说怎么办?」 「把她丢下啊……嗯,这可能不太好。」秋贵抬眼望着白英杰,半晌才正色地问:「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她?」白英杰忍不住又多睨了眼,然后吁口气。 这女人安静的模样儿确实俏丽,薄薄的唇线优美闭合,鼻尖小巧微翘,两道自然浓密的黑眉之下虽然眼睑合闭,但他依稀记得那对眸子具有一种独特的英气,那是一般女人所无法具备的…… 想到这儿,白英杰的双眸忽然瞇直,迸射一把火苗。 秋贵见状马上低嚷起来:「厚!我看见了!你这副德行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不是毛病又犯了?你又想找人家下手啦?」 「下手?别乱说好吗?我只是忽然发现她……她真的很特别。」 「特别?反正都一样,就是心动嘛!我哪有乱说,难道你不是因为她就这样子躺在你面前,完全没有反抗,所以你才会有了冲动,以为自己又找到对象可以做爱做的事?」 「做爱做的事?听你这么一说,是真的很让人心动!」白英杰扬了扬眉,嘴角挂着一抹邪气的笑容。 「啊?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子的,那把她放在这儿一定不安全!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是不用怕什么山猪野兽的,可是有时候人更可怕,人家不是常说什么衣冠禽兽的吗?从你的反应就知道啦!如果她遇上像你这样子的人,那他们也跟你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就一定会被糟蹋,那……呃?」秋贵转身望着地面,女人呢? 就在秋贵径自嘀咕的时候,白英杰一把抱着凌屏甩往肩头,扛着往前走。 「小哥,你真的要把她带走?一定要这么做吗?」秋贵追在后头。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说的是,放在那儿给别人糟蹋,不如自己带回去……」秋贵马上觉得不妥,「可是你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这样子扛着人在大街上走太招摇了吧?而且这附近到处都有老爷子的爪牙呢!」 「那你就赶快找个地方。」 「好吧!谁让你是我的主子呢?就算你要下地狱,我也得跟你过奈何桥。不过先说好,以后见了阎罗王,所有的罪孽你要一个人担下……」 「秋贵!」白英杰微喘地低喝。 「是,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猴急嘛!我正在想嘛,我也是跟你一样才回到台湾来,认识的朋友都失散了,地方哪有这么好找的……有了!我想到一个地方,离这儿不远,而且绝对安全隐密,保证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阿贵继续碎碎念。 两男一女,三个人四条腿,步入闇夜的巷道,一串诡谲的对话在呜咽的风中愈飘愈远…… 公园再度恢复寂静,只是不久之后,大战正要开始。 第二章 「小哥,她醒了!她醒过来了耶!」 凌屏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听见了秋贵的嚷嚷声。 她忙着坐起,后脑勺传来的钝痛,让所有记忆瞬间重整。 她发生了什么事?被强吻然后被打昏?然后呢?下意识地检视着自己的衣着,却听见这么一道声音—— 「别看啦,衣服都还在身上,你放心好了,他虽然很想看你脱下衣服的样子,可是他没有习惯帮人家脱。」 这是人说的话吗?凌屏一个抬头,瞪着眼前晃动的人儿。 染成金色庞克头高高竖飞,手足舞蹈的夸张动作,还有那绝非寻常男人的特殊声腔……就是他!动手打昏她的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凌屏一个翻身自床上跃起,厉声质问。 「厚!你这女孩性子不要这么急嘛!而且说话也很没有礼貌,什么鬼地方?虽然说这间套房是小了点,我也很少回来住,可是好歹也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遗产啊!不过话说回来,都怪我老爸不懂得理财,所以家产才都败光,原本我们家是很好过的……」 秋贵的「家族兴亡史」立刻被斥断。 「闭嘴!我只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凌屏很火大。 「哦?这个哦?」秋贵的话被打断,显得有点意兴阑珊,往旁一指,「这个问题你问他。是他坚持要带你走的,你找他就对了。」 凌屏目光转移焦点,瞪视一旁的另一个男人,火力再度强化。 刚刚就是这男人的臭嘴玷污了她的!现在又不知是何居心将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此刻的他,埋头猛按手机键,专注的模样活似眼前一切都与他无关。 「喂!」她吆喝一声。 「他姓白,叫白英杰,英俊的英,李连杰的杰;不过如果你要跟我一样叫他小哥那也行……哎哟!」秋贵话没说完,脸颊冷不防挨了一拳。 「你……你干嘛打人啊?」 「打你只是刚刚好!至少我不像你那么小人,只会在背后偷袭!」凌屏一脸不屑。 「在公园的时候,你不也一样想从背后偷袭小哥?」秋贵很不服气。 「那是因为他吻了我,我才会想打他!」凌屏握着拳头大声回应。 「哦,那说起来是我不对了?我没让你先吻一下就拿棒子敲你?」秋贵很认真地问。 「你……」 「喂,别再动手,别害我哦!小哥还等着鉴定你的条件,要是我不小心伤了你,那我就惨了。」秋贵一边比画手脚,一边退后两步。 「什么?鉴定什么条件?」凌屏微怔。 「瞧你,专心一点嘛!我刚刚明明说过了啊!我说小哥很想看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所以他在等你醒过来自己脱掉衣服,他很懒的,你别指望他会动手帮忙。」 什么跟什么?要她自己脱衣服?就这句话,足够形成千军万马了。 情绪再度失控的凌屏冲往白英杰的方向,只是还没来得及触及他的身躯,他彷佛多长了一对眼睛似的,头也不抬地适时箝制她飞来的拳头,一把抓着她的手腕,然后一个反扣擒拿。 「你这个人渣!」动弹不得的凌屏咬牙切齿地开骂。 「喂,我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子说过,所以你这句话我拒绝接受。」白英杰挥挥食指,轻声抗议。 阿贵这时也跟着附和:「对对,这点我可以作证。小哥他爷爷都是骂他不肖子孙或是兔崽子,他姊姊也只骂过他败类、混球,其他女人大概都是骂什么天杀的、冤家等等,所以真的没有人骂他是人渣哦!」 「我说他是人渣他就是人渣!而且还是一个卑鄙无耻龌龊污秽肮脏下流的混帐东西!」 「你……」白英杰使劲制止凌屏的挣扎,腾出一只手绕过她的腰身,然后让她整个人仰倚在怀里,低凑的唇瓣擦划过她细致的颈肌,十足威胁的字句接着缓缓吐出。 「如果我真的像你刚刚骂的那样,那你醒来还找得到衣服穿吗?你可以继续骂,也许我会考虑用行动来证明你的判断是对的。」 「你……」凌屏张着嘴,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他的胡髭轻刺着她的脸颊、耳颈,这等的触觉在她肌肤表层掀起热浪,她感觉整个人好热好热,紧接着却又感觉脊背处有股挟带凉意的震麻。冷热交杂中,她忍不住轻颤了下。 这是什么感觉?第一次被男人这么亲近的凌屏,还有另一种困惑。 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作呕,虽然……她真的很想往他脸上吐口水。 「你放手!听见没有?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我就……」话才说一半,她就解脱了。 白英杰连忙放手,掏掏耳朵,表达对噪音的难以忍受。 此时秋贵睁大眼,十分惊异地喳呼:「哇!小哥,你居然这么听她的话?老爷子要是知道的话,天老头那个总管就甭干了,饭碗一定被她抢走的啦!」 白英杰摇头切了声,没好气地说:「阿贵,她一个人发作已经很够了,你不要跟着发神经好吗?」 凌屏一听,马上瞪大眼,「什么发作?你说谁发神经?」她悄悄抚着泛疼的手腕,慑于男人手劲之强大,并且开始警惕自己得好好策画如何脱困…… 「你!」白英杰朝凌屏一指,却正好瞧见她抚手腕的动作,微怔之后,他吁口气,耸耸肩,接口的语气不再那么僵硬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无缘无故冲过来要打人,不是神经发作是什么?」 「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吻了我,我会无缘无故想打你吗?」凌屏面对白英杰无辜的表情,除了满腹激愤之外,还有更多的无法置信。难道他完全不当一回事? 秋贵不甘被掠在一旁,赶紧跳出来插嘴。「小哥,她说的没错,这点我可以证明。我从厕所回来一发现天老头在附近,就赶紧躲起来,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她是真的被你一亲就发作了,而且她的样子就像被雷劈到一样呢!」 「你才被雷劈。」凌屏先是一愣,然后接着反驳。 「就是说啊!阿贵你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下下,哪有这么严重?」白英杰也跟着搭腔,却惹来凌屏的更大反弹。 「什么叫一下下?你懂不懂得尊重啊?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是可以随便让你说吻就吻的吗?」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是为了闪人啊!再说,那真的只是一下下,贴个嘴做做样子,严格说起来并不算吻。」 「你说什么?不算?什么叫贴个嘴?我的嘴巴是让男人随便贴的吗?你糟蹋人之后一句不算就想交代过去吗?」 「糟蹋?」白英杰皱眉,似乎对这个字眼很有意见,再看看凌屏一脸的肃杀,叹口气,摊着手说:「好吧,你说吻就是吻,糟蹋就是糟蹋,那……现在你想要我怎么交代呢?」 「很简单,你也让我来那么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凌屏噙着一抹冷笑,和当场愣住的男人对峙着。 秋贵笑歪了嘴,「呵呵呵,这个主意不错哦!而且很公平,你贴她一下,她再贴你一下,就这么贴来贴去,最后不知道会贴出什么玩意厚?」 「你说呢?」凌屏哼笑,掉头开始梭巡,最后将摆在一旁的拖把倒拿,长柄往手掌心拍打两下,再朝自个儿的头颅比画示意。「就用这个贴上去,一下下就好。」 「呃?」秋贵敛去笑容,眨巴眼皮。「用这个贴……那会多出一个头耶!」 「是啊!你刚不是提到公平?那你就代替你的小哥,就当是我还你的那一下好了。」凌屏也跟着眨眼。 「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公平的嘛!而且有些事也不是说代替就可以代替的。」秋贵陪着干笑,说是肚子饿了,连忙闪人。 秋贵离开之后,凌屏的矛头开始转向白英杰。「怎么样?敢做就敢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白英杰望了她两眼,摇头失笑之后问:「怎么称呼你?」 想知道她的姓名?有这个必要吗?凌屏怔了怔,然后撇嘴哼笑。「好笑!」 「『郝』小姐是吧?」白英杰挑眉。 「你……」一时气结的凌屏,恨不得把他那张嘻皮笑脸给一拳打碎。 白英杰靠墙倚立,修长的腿儿交叠,英俊的脸庞衔着一丝邪笑,迳自说着:「虽然我一直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不过既然你还是这么在意,那么看你要多少开个口,就当是我给你的精神赔偿吧!」 「你……想用钱来解决?」凌屏怔了怔。 「喂,你可别又发作了。」白英杰忙不迭地解释,「我是很有诚意的,可不是要拿钱砸你的意思,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钱财是身外之物,可我的脑袋是皮肉做的,所以罗,就看你能不能接受。」 凌屏望着他,发现那张脸庞确实少了几分轻率。半晌,拖把一扔,悻悻然地嘀咕:「很有钱吗?要多少都可以?」 她挥着身上的灰尘,走往秋贵刚刚步出的大门方向。 「喂……」 「你又想干什么?」她猛地掉头,迭声斥喝:「不要再说你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叫就叫而已!」 「我是要问你,你想干什么?」 「走人啊!不然你想我要干什么?」她还能干什么?气归气,好歹看他还算有点诚意,所以她也只有自认倒楣了。 「你要走?你不是要跟我谈赔偿吗?」 「你赔得起吗?」切!这可是她的初吻耶! 「你都还没开口,怎么知道我赔不起?」 凌屏眨眨眼,这可有意思了。怎么?这男人非塞钱给她不可吗?好,巧的很,大小姐她正缺钱用,那就给个数字吧! 「好啊,那就这个数字。」她比了五根手指头。五万块可是中高阶层的月薪,她就不信他拿得出来。 「五十万?」 凌屏眸子一个瞠直。 「不是?那……」他稍作吟沉,然后用力点点头。「五百万是有点离谱,不过我还能接受,只是……我有个附带条件,要先看你是不是同意再说。」 凌屏再度傻了眼,不过很快就皱起眉,不悦地说:「这样子很好玩吗?」 「玩?谁跟你玩了?我是说认真的。」 「认真的?」凌屏睨着他,摇头失笑,「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五百万?你当真这么有钱,又何必跑路呢?」 「跑路?」这个字眼对白英杰来说显然很新鲜,他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嗯,我现在的确很像在跑路,不过我不是因为欠了别人的钱。」 「不是欠钱那是因为什么?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你们?」 「他们?我哪有工夫一个个去认识,反正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白英杰耸耸肩,不以为意。 「哦?那是你们得罪人罗?所以人家特别请人来抓你?」凌屏想到了什么,「是那个什么老爷子的?你们跟他有仇?」 「没错,你答对了,就是这个老爷子,不过……」白英杰顿了顿,笑得很无奈,「可不是我得罪他,应该说是我得罪老天爷,如果说有仇,那一定是上辈子结的,只能怪命运吧!」 「哼!年轻力壮,好手好脚,又不是缺了胳臂断了腿,自己不好好努力,只会怨天尤人,怪命不好,怪环境不好,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了!」凌屏听了摆摆手,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白英杰头一遭领受这等鄙弃眼神,实在有点无法消受,忍不住抗议:「你也不用这样子吧?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随便?又是随便?你到底有多随便?你把我叫住,就是要我听你随便说说吗?」 「当然不是。至少我说要给你精神赔偿就一点都不随便。」 「哦?」凌屏颇富兴味地扬眉,「也就是说你是真的打算付我五百万?」 「只要你答应条件。」 「谈条件?这算是一种交易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前题是我必须先确定什么,至少要先鉴定……」 「鉴定我的条件?」凌屏记起秋贵刚刚说过的话,挑动月眉,语气不善,「不穿衣服的样子?」 白英杰点了点头。 「你!」凌屏两只眼睛又开始喷火,然后伸着食指在他面前勾了勾,示意他闪边。 「嗯?」又怎么了?白英杰诧异地望着她的食指,再依循着她无比「渴望」的目光,直到发现自己脚跟旁那根拖把。 她又想捡起来当「道具」耍花枪啦?唉! 白英杰吁口气,露出一抹苦笑。「虽然说你泼辣的样子是很特别,也很吸引我,不过女人还是温柔一点的好,不要老是想动手动脚,当心没有男人敢要你。再说,你明知道打不过我的,不是吗?」 「就算打不过你,我也不能让自己平白受辱!」凌屏火冒三丈,「还有,我什么样子不用你来批评!有没有男人敢要更不用你管,因为我根本不稀罕!我凌屏这辈子从没想过要跟男人打交道!」 「呃?原来你这么仇视男人?好吧,不过听你这么说,你更适合当我的模特儿了,至少你不会纠缠我,我一直很怕这种事的。」白英杰还是一派轻松,说起话来不疾不徐。 纠缠他?凌屏本想嘘他一句,却被另一个发现转移注意力。「你的模特儿?」 「人体彩绘模特儿。这就是我说的条件。」迎着她讶异的表情,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想成了什么,这也难怪,要一个女孩子不穿衣服给别人看,也是有点为难,不过也因为这样子我才愿意出高价跟你谈,这才合乎公平交易的精神,不是吗?」 「人体彩绘?你是说……要在身上画画的那种?」 「没错,人体彩绘就是把人体当成画布,利用特殊的颜料在人体绘出各种图腾,用人体线条展现彩色的张力,那是人体个性的体现,也是一种前卫的艺术,可以说是『无所不绘、无处不画』。所以,身材还有皮肤状态当然要达到一定的水平,这关系线条的美感还有色泽的质感……」白英杰开始侃侃而谈。 就在凌屏听得一愣一愣的时候,秋贵从外面冲了进来。「小哥!小哥!」 又有追兵了?白英杰和凌屏快速交递了一个眼色。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只见阿贵气喘咻咻地冲到白英杰身旁,伸手摊掌。「快点,给我两百五十块!」 「两百五十块?干什么?」白英杰愣住了。 「因为……面摊的老板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我拿钱出去。」 「你是说……你吃了人家的面没付钱?」 「不是我不付,是我身上没钱啊!」 「你身上怎么可能没钱?我不是要你准备……」 「我准备好了啊!都放在行李里,哪知道忽然被发现了,一时急着要跑,所以……」 「所以就什么也没带?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你身上连二百五十块都没有?!」白英杰铁青着一张脸。 「我口袋里还有玩电动剩下的二十块。你呢?你身上总有钱吧?」 「我……」一时气结的白英杰吁口气,从口袋掏出皮夹,翻了翻,然后对着阿贵等待的手掌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也没有?」秋贵神色一变,忙着上前探看,立刻喳呼:「哇!你比我还惨,一毛也没有?!」 「平时都是由你付帐,钱也是放你那儿,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门很少带现金的。」白英杰掏出一张信用卡,「我身上只有这个。」 凌屏冷眼旁观这一切,直到看见白英杰扬着手里的卡片,忍不住摇头哼笑。 白英杰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尴尬地解释,「你刚刚也听见了,我们的行李没带,所以……」 「所以身上都没钱了?」凌屏主动接口。 「对对对,除了现金,存摺提款卡也都放在行李里面,都没带在身边。」秋贵补充一句。 「嗯!」凌屏深呼吸之后,用力地点点头。「我了解,我知道,你们很有钱很有钱,所以罗,有钱人嘛,总是不会把钱带在身边,消费刷卡多方便,只是不知道面摊的老板有没有准备刷卡机?」 「你……」她讥诮的口吻让白英杰脸色一阵爆红。 就在这时候,凌屏的手机响起。 「喂?」发现显示私人电话,她心想一定又是银行的催讨电话,声音也跟着沉重起来。 「妈!妈!我被打了啊!呜……」电话那端却忽然爆出一个男生凄惨的号哭声。 凌屏两行月眉立刻皱成一团,再度深呼吸,声音压得更沉了。「现在是怎么了?」 手机那头马上换了另一道男声,凶恶万分地咆哮:「你儿子在我手上,你想要我放人就乖乖听话!」 「我儿子在你手上是不是?那我拜托你,你千万千万不要放人!你就留在身边吧!你打他是不是?那记得多替我算上一份,这兔崽子平时吃我的用我的,老娘我早就受够了!怎么样?不说话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就这样,多谢了!」凌屏挂了电话,感觉心头纾解许多。 她吁口气,抬眼接触到两个男人满布黑线的脸,扬扬手机,努努嘴,「你们同一行的。」 「跟我们同一行的?」白英杰重复着凌屏的话,表情依然相当纳闷。 「诈骗集团啊!」她冷冷瞟了他一眼。 「我……我不是,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要给我五百万是不是?」她打断他的话。 白英杰点头如捣蒜,凌屏却一脸遗憾地看着他。 都已经这样子了,他居然还想继续骗下去?难道这就是诈骗集团无法铲除干净的原因?难得的是他这么坚定地想把她骗到手,她有什么好骗的呢? 就为了骗她把衣服脱掉吗?如果他这么好色,刚才趁她昏迷的时候,他大可直接动手啊!凌屏搞不懂,不过也懒得继续蘑菇下去了。 「好啊!」她露出异常诡异的笑容,然后摆摆手,毫不迟疑地转身跨向门口,抛下微扬的声浪,「等你把五百万现金摆在我眼前,我就什么都依你,记得哦,是五百万的现金!」 白英杰愣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即将拐出大门时,才想到什么,连忙高喊:「喂!那我怎么跟你联络?」 凌屏停下脚步,似乎在考虑什么。 「你不敢跟我联络,是不是怕我真的拿钱出来,到时你会后悔?」他更大声地说。 凌屏快速念了一串电话号码,然后褐发一甩,重新迈开步伐。 白英杰马上将号码输入手机,这时,守在外面的面摊老板走了进来,拿出五十块。 「刚刚那位小姐把钱付了,说是钱找给你们就好。」 白英杰接过五十元铜板,紧紧地捏在掌心,脑子里不断重复专属于她的酷酷笑容…… 对,就是这抹笑容,他喜欢! 「阿贵,你看到了吗?火花……对,就是那种感觉!我喜欢!」白英杰喃喃说道。 「火花?」秋贵皱着眉,再看看白英杰失魂般的神情,立刻喳呼:「小哥,你别闹了好吗?你喜欢?这个女孩子恰北北,动不动就想砍人,你还想招惹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当然要命,可是我也想要她。」白英杰大手一挥,「咱们走!」 「走?去哪儿?」 「拿钱啊!五百万现金。」 「现在?去哪儿拿?就算要抢银行也得等明天开门啊!喂!等等我啦……」 白英杰一刻也不想等,只要想到凌屏的讥笑,还有她说过的话——什么都依他,是不是? 那就想办法让她都依了他吧! 第三章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是形容时间过得真快,对凌屏来说却有另一种意义的象征。 每个日子的过去,也代表另一个日子的到来,随着某个特定的日期,她的心确实就像挨箭一般,总是要疼上那么一遭,然后周而复始地循环…… 快到月底了,又是该缴钱的时候,可是……捏着薄薄的荷包,她暗自隐忧。 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但她实在想不出哪儿能够筹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好姊妹胡璃晶和罗曼娣也是自身难保啊! 可是她也没有勇气摆烂,因为她知道只要筹不出钱来,钱庄就会来索讨舅舅「寄放」的几根手指头,接着就是舅妈哭天抢地的声浪,然后呢?她不想看见外婆的泪水,真的不想…… 看来只好再硬着头皮跟林副理预支薪水,但是一想到林副理那张颐指气使的高傲嘴脸,凌屏心里就觉得沉重。 为了钱庄和银行的讨债,凌屏的工作也因此受限,透过友人的介绍,暂时在一家酒店担任服务生。 林副理曾经表示希望凌屏直接「下海」陪客,当时凌屏一口回绝,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副理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其实她自个儿心里有数,撇开林副理的处处刁难,这儿也绝对不是自己可以久留的地方,最大的原因是她受不了客人的骚扰,不是错将她当成陪酒的小姐,就是想藉机乱摸两把,有好几次她的拳头差点挥出,幸好最后还是强忍下来。 她不得不忍啊!想到还有未偿还的预支,而现在又得再加一笔…… 忍忍吧!好歹这儿的客人出手还算大方,单是一个晚上下来的小费就可以充当她的饭菜钱了。 整理完桌面的凌屏步出包厢,将客人刚刚给的两百元小费塞入裤袋里,忽然想到小时候跟姊姊以十块钱豆芽菜炒煮两吃的情境,不禁心头一阵悲凉。 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就因为贫富的差距,所以也注定命运的悬殊?她想到挛生姊姊凌霜的遭遇。 由于双亲早逝,凌屏和姊姊从小就寄养在舅舅家,原本以为有了倚靠,不料舅舅因为生意失败而一蹶不振,最后还染上赌瘾;身陷困苦家计兼庞大债务的舅妈,开始对两姊妹冷眼冷语,甚至将她们当成出气筒。 尽管如此,但她们还是相互扶持、彼此打气,就等着将来可以自立更生,不用再寄人篱下。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两姊妹半工半读终于完成学业,也很顺利地找到了不错的工作,虽然因此分隔两地,她们彼此约定一起打拚,等赚够了钱就帮舅舅还清债务,也让长期卧病的外婆可以颐养天年,还了人情之后,她们就可以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这些计画在凌屏接获姊姊自杀的那瞬间破灭了…… 后来凌屏才知道,原来姊姊是为了一个男人。 据说是因为男方家人嫌弃姊姊家世无法匹配,所以强力反对,而姊姊居然一时想不开…… 想到过往的种种,凌屏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这就是姊姊的宿命吗?就是一个女人为爱付出的代价吗?还是说男人只是代表罪孽渊薮? 她痛恨那个害姊姊寻短的男人,也跟着痛恨所有未曾相识的男人! 但是……痛恨男人,要怎么贯彻室友们的「钓金龟」计画? 吸吸鼻腔,抹去泪水,凌屏挺直腰杆,告诉自己,就算要靠男人也是利用资源罢了!至少她不会像姊姊一样愚蠢地误信爱情至上,最后毁了自己。 如果能够,她更希望不用「出卖」终生,最好是短期内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时,她很自然地想到白英杰所说的「五百万」;那张洒脱不羁的笑容,也很自然地在她脑海窜动。 她忽然觉得白英杰这人怪有意思的,穷就穷,居然还硬装成纨绔子弟?这只会让她更反感啊! 不过,她倒是很佩服他,明明凄惨落跑却还能笑得那么洒脱,瞧他谈笑间,仿佛天塌了都无所谓,而且还夸口说要重金聘用她……五百万耶!如果是真的话,那她倒是可以考虑答应,至少这样子一来她就不用找个男人来糟蹋自己…… 凌屏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她在指望什么?指望那个连面钱都付不出来的男人会给自己「五百万」高薪吗? 他不过是个骗徒,顶多是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骗徒罢了。 不过他笑起来眼睛真的好漂亮,就像要勾人魂魄似的…… 还有他的嘴,线条也很优美,柔软且温润……脑子很自然地勾起一幕景象,让她伸手轻捂着自己的嘴唇——那曾经烙下某种火热的惊悸。 「阿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行经而过的同事忽然问。 「我?没、没有啊!我很好。」凌屏仓卒收拾思绪,挤笑回应。 「哦,那就好。我看你的脸那么红,还以为你感冒发烧了呢!」 脸红?有吗?凌屏搪塞同事几句,发现脸颊确实愈来愈滚烫,忙着冲到洗手间想洗把脸,却从镜面中清楚看见自己酡红的双颊。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就只是因为想到那个骗徒? 就在这时,腰包的手机传来简讯的警示。 凌屏看着显示的短讯内容—— 「郝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办到了,你呢?你敢来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再往下按,萤幕下方出现的署名正是白英杰。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这晚,凌屏依约来到「老地方」,也就是秋贵他老子唯一的遗产——那间旧套房。 「你来了?」白英杰对着出现在门口的凌屏咧出一个笑容。 「我来了。」凌屏面无表情地跨步入内,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已经整理过,显得干净多了。 「你怎么真的来了?」秋贵却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窝在藤椅内抱着一只黑皮箱。 「秋贵!」白英杰发声。 「我知道,她都已经来了,不是吗?」秋贵很不情愿地将皮箱放置在桌上,以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对着凌屏说:「请笑纳。」 「嗯?」凌屏狐疑地望着皮箱,再看看白英杰摆出「请」的手势,于是动手打开皮箱。 赫!乍现眼前的,竟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这里总共有五百万。」白英杰走近凌屏,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震惊的表情,然后自口袋里掏出三张钞票和一个铜板,说:「外加我手里的三百块,算是还你帮忙垫的面钱,那……这个五十元硬币我就收下来了,当是纪念品。」 凌屏扬眼,视线越过白英杰手里那枚闪亮的铜板,来到他灿笑的脸庞。 这……这是真的吗?她长这么大还不曾亲手摸过这么多钱……忽然想到什么,她掉头取出一叠钞票,逐张仔细审查。 「怎么?你怀疑是假钞啊?」白英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我……我当然怀疑,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有这么多钱?」凌屏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怎么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是一下子就有钱,我是一直很有钱。」怪哉?自己真的一脸寒酸相吗? 白英杰不禁睨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难道豪门公子哥儿就一定要穿亚曼尼,牛仔裤不行吗? 「你……」凌屏眼一眯,隐含厉色的口吻,「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我……」白英杰气结的同时,秋贵抢先发言了。 「他不是干了坏事,是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借五百还一千,这么高的利息简直跟吸血鬼没两样!」秋贵可愤慨了。 「这些钱是借来的?」而且还是高得吓死人的高利贷?凌屏无法置信地瞪大眼。 「这些钱怎么来的,你不用管。重点是,它就在你的眼前,而且……已经是你的了。」白英杰坐下来,跷着二郎腿啜口茶,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 这些钱都是她的了?有了这些钱,她可以还了所有债务,就不用勉强自己接受男人…… 只是她必须先接受眼前这个男人……不,这不一样,人家只是把她当画布,然后涂鸦一番罢了,不是吗?褪去所有色彩,她还是原本的自己啊! 可是……凌屏望着袋里的钞票,心头七上八下。 「怎么?你还有问题吗?」白英杰察觉她表情的挣扎。 「我只是不明白,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借钱总得还的,更何况还有利息,有这个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是我自己决定的,反正借钱的人是我,又不会让你还钱,你操什么心呢?」 「我只是想劝你别干傻事,你没听过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吗?欠债的日子可不好过。」 「听你讲话的口气,好像你很有经验?你欠了别人钱?」 凌屏欠的是人情,只是这个人情已成了债务。 「是,我欠了别人钱,而且是从上一代欠到下一代,从亲朋好友欠到银行钱庄,能欠的都欠了。」她耸耸肩,等待接收他惊愕的表情。 「那很好啊!」 「很好?」她皱着眉。他居然一脸兴奋?! 「这就表示你更需要这笔钱了,那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凌屏低头望着那些钞票,闭了眼吸口气,张开眼之后,点了点头,「成交!」 秋贵一听,马上传来连声叹气。「唉……早知道会这样子的,这世上哪个女人不败金唷!为了钱什么事都敢做……」依依不舍地多望了那袋钞票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地步出房门。 凌屏听见了,瞪着那扇已经再度紧闭的房门脸色丕变。 「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个样子,一张嘴巴老爱胡说八道的。」白英杰出来打圆场。 「他没有胡说八道,他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是这样,为了钱,什么都敢做。所以现在……」凌屏放下那袋钱,转身沉喝:「开始吧!」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嗯?白英杰看着凌屏爬上前襟、正在解开钮扣的手,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这女人是要上战场了吗?说起话来像喊口令,就连脱衣服的表情都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模样。 他开始替她僵硬的表情担心,真怕她解开所有钮扣的时候,已经脑溢血倒地不起。 凌屏确实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已经够紧张的了,偏偏他那双眼睛又紧盯不放。 「你的眼睛……」 「我在看啊!」他详细说明,「先看线条,再来试试质感。」 试质感?凌屏倒抽一口气,但已有所觉悟。 没错,他不止要拿眼睛看,还要动手碰触……罢了!斩立决也是求个快刀,拖得愈久就挨得愈难受,不是吗? 她索性快速解开前襟所有钮扣,呈现半敞的上身露出蕾丝胸罩,还有隐约可见的雪白腹肌。接着,她拉下长裤的拉链—— 「啊?!」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 「拉链卡住了。」 「卡住了?」白英杰才起身想探看究竟,走没两步,马上被她唤住。 「站住!不许你再靠近一步!」凌屏像头母狮般发出怒咆,对上男人错愕的表情,马上察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为了钱什么都敢做?那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会靠近你,而且可能不止一步。」他挑着眉,告诉她事实。 「我……我知道。」瞬间转弱声势的凌屏,就像不小心破了的轮胎开始漏气。 「那……我现在可以靠过去了吗?」白英杰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满意她态度的改变。 「嗯!」凌屏点点头,马上又接口,「等等!」 还等什么?房里的拖把应该已经收起来了吧?白英杰还在揣测时,却见凌屏两只手探入袋中,抓起厚厚两叠钞票。 「好了,你可以过来了。」她两手紧握着两叠钞票,然后咬牙说道。 要不要嘴巴也咬一叠?白英杰大开眼界之后,忍不住惊叫:「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对我来说,这也许是一种止痛的方法。」掌握着这些钱,提醒她识时务,那么她应该就比较能够忍受被碰触的不堪…… 「痛?」这个字眼让白英杰有点紧张,忙着上前,一只大手直探她长裤的拉链,「你被夹到了?还好,只是夹到内裤。」 还好吗?不,一点都不好!凌屏就这样僵立原地,任由白英杰的手伸入自己裤裆间游移碰触,整个人像掉入快速炉一般,瞬间热炸了。 「好了没?」她的眼珠子拚命往上吊,就是不想多看他的动作一眼。可眼睛不看,不代表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感觉有股凉意自下腹袭入…… 他的指头伸入并托起她底裤的上缘,想拉出适当的距离好扯开拉链的齿轮。 低望着她微鼓的山阜,白色蕾丝延伸到神秘的倒三角禁地,他的动作暂停了数秒,皱了皱眉,嘴巴紧紧一抿,然后以更果断快速的动作用力扯弄。 想要扳开底裤的手,一个不慎失速滑落,紧接着就被一种毛茸茸的触感给包围。 凌屏猛然感觉私处遭到侵入,马上有了反射性的直接反应,两手奋力往白英杰重重推去。 毫无防备的白英杰整个人往后仰倒,但手还拉扯着她的内裤边缘,然后就这么拖着她的身躯一起往地面倒落…… 「啊——」凌屏惊呼出声,随即慌张地想挣脱,紧握的拳头直扑他的胸膛,「放手!放手——」 白英杰也想赶快抽出那只不慎埋入人家底裤内的手,至少可以箝制那一记记飞来的拳头,被这么一个拚命似的女人压在身上猛捶可不是一件值得留恋的事。 最后,他索性一个大翻转,以壮硕的身躯紧紧压制着她,然后才得以余裕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疯啦!」抓住凌屏还在胡乱挥舞的两只手腕,他大喝一声。 凌屏被这么一吼,愣了几秒,涨红着一张脸:「是你、你……」 「我怎么样?我只是在帮你解开拉链,你有必要把场面搞得像要被强暴一样吗?」 「可是你刚才……刚才你的手怎么可以……」她出现前所未有的口吃。 「怎么不可以?郝小姐……」 「谁说我姓郝?我叫凌屏!凌波仙子的凌,屏风的屏!」她实在恨透了这男人戏弄的口吻。 「凌屏?名字不错啊!干嘛畏畏缩缩地怕人家知道?」 「是有没有必要说的问题,跟怕不怕没关系。」 「好。那你现在是不是有必要清醒一下呢?」白英杰翻了翻眼皮,「是你理解力太差还是我没解释清楚,难道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从现在开始,你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属于我的,没有什么不能碰触的,这样说你明白吗?」 她全身上下都属于他?凌屏避开白英杰过度紧迫的眼睛,瞥见散落一旁的钞票,紊乱的脑门逐渐恢复清澈。 是的,交易已经达成,也代表她已经将自己给「出卖」了,当然要「银货两讫」,她还在别扭什么? 「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自己办不到或是后悔了,那么……」 「可以请你帮忙吗?」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什么事?」 「把地上的钱捡过来给我。」 「呃?」白英杰愣了半晌,最后还是爬离凌屏的身上,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凌屏紧捏着那些钞票,说:「你可以动手了。」 「动手?」 「对,动手,把我身上的衣服脱掉,然后……就像你说的,我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你的,你想怎么样就……就怎么样吧!」她两眼一闭,两腿一伸。 白英杰讶视着凌屏,心底的口哨声响起。 搞什么?他面对一块俎上肉吗?不,再瞧她两行弯眉微微颤动,红咚咚的脸庞无限隐忍的样子,他面对的是鲜艳欲滴、诱人采撷的红莓,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宁愿她干脆脱光光,就像一块画板一样,那么他也许可以更敬业一点;可是这会儿的她,偏偏摆出这副等待蹂躏的姿态,难道她不知道这极可能唤醒某种潜伏的兽性吗? 不过算她走运,凭他白英杰在脂粉圈中「阅历」之丰富,加上他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明素养,就算他对她确实有种特别的感觉,也希望一切进展是两情相悦,绝对不会假公济私…… 倏地,裤裆一阵紧绷,让他笃定的心思中断,神色微变。 「别闹了……」他真心奉劝自己。 谁在闹啊?凌屏听见白英杰的咕哝,两眼倏睁,坐起身子的同时,也火大地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最后一个「样」字还没能说出口,尾音就嘎然而止。 她胸罩的前扣忽然迸开,饱满耸动的乳房弹跳而出,粉嫩的乳尖也随着坐直的动作而弹抖…… 他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她没能说完的话形成一道天音,在他内心震响。 最后他直接扑上前了! 扒去她「挂」在身上的上衣和胸罩,然后再将她一把按倒,直接将她的长裤,连同被拉链紧咬不放的内裤一起往下扯,三两下子就将她全身扒得精光。 他到底想怎么样?就这样!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诚实真的是好事吗?如果是很诚实地去干一件「坏事」呢? 白英杰看着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地面的凌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文明素养还须加强,因为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真的想、非常的想将她「就地」生吞入腹! 他从来不想拿什么柳下惠来为难自己;相反的,「食色性也」才是他坚信的至理名言,他相信造物主创造男人和女人,不过是互补所需,女人对他来说,一向是调剂身心的良品,他也一直很懂得如何乐在其中,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用浪荡的字眼来形容他。 不过「荡亦有道」,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原则的——那就是对象的筛选。 别人还在使用中的,他不屑分享;霸王硬上弓的,他嫌费工夫;吃干却无法抹净的,他敬谢不敏…… 他一直坚守自己的游戏规则,只要是对象「不合规格」,就算她美若天仙,再怎么投怀送抱,他绝对不为所动。 可这会儿,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样子,绝对不属于这个「游戏区」,人家裸身不过是等着画画,不是吗?可他居然对她硬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只怪横陈地面的那具胴体实在太诱人……白英杰无法遮掩内心的惊艳。 她的肤色白皙,但不属于时下一般的苍白,而是透着一种健康的粉嫩,让人实在忍不住想揉捏一把……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检验质感嘛!对,就是这样子,也该用心做点功课了,不是吗? 他说服了自己,伸手才碰触到她,她洁白的脚趾马上微曲,两条腿也本能地并拢。 「这样子是不行的,我要的不是一具木乃伊,如果你不能放轻松,那么我们的交易恐怕还是无法进行,只好取消了。」 聆听着白英杰从下方传过来的话,凌屏心头一惊。啥?取消?已经进行到这个关头了,才说取消?那她现在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不行!她一定要完成这个交易,然后顺利拿到钱…… 「我……我会尽力。」她将原本交握的两只手从胸前移走,然后努力软化僵硬的身子。 他跪坐在她脚跟前,就这么看着她两腿缓缓微张,沿着浑圆腿根而上,一片萋萋草林铺陈在微鼓的三角山丘,交缝处隐约可见绯色花蕊…… 第四章 白英杰摊开覆在凌屏下体的手掌,拨弄她柔软的毛发,修长的指头在大腿内侧轻轻按了下,就像在点穴一般。 「嗯……」她的腿瞬间抖了抖,吐出微弱的呻吟。 「你……一直这么敏感吗?」他的大手继续游移,把捏着她的耻骨,爬上倒三角的顶端。 「我……我不知道。」她的小腹跟着收缩。 「怎么会不知道?你过去对自己的身体反应一点都不清楚吗?」 「我一定要知道吗?」别再「聊天」了好吗?被他抚摸的部位,就像被火把熨烫过一样,某种陌生的热浪跟着贯穿周身,也让她急于摆脱这种折腾,忍不住轻斥:「你不要想乘机乱来!」 「如果只是想,也不行吗?」他应得可快了。 「你……」他居然一口承认了? 「我是男人,如果说我面对你这个样子都没感觉,那不是我的身体出状况,就是你要好好检讨自己的条件,所以……」他吁口气,有点无可奈何地做了结论:「生物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反正只要我没有真正对你做什么,你又何必这么紧张?」 「最好是这样,否则……」 否则怎么样?白英杰用一种惊异的眼光投瞥凌屏一眼。 安怎?这女人明明挂在地面上,想像那是一道等着他大快朵颐的美食也不为过,现在居然还反过来呛声? 他瞥了她一眼,发现那张紧抿唇瓣的小脸果然一样倔强,只是躲在紧闭眼皮下不断滚动的眼珠子,以及过度急促起伏的胸脯,却又明显泄漏着某种惊悸不安。 原来这头逞强要狠的小斗鸡,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害怕是因为自己? 他的心头萌生一种类似成就感的满足,也带动另一种征服的挑战欲。 他很好奇征服她的结果,更想挑战这个过程;只是,这种念头会不会有点荒唐? 「荒唐」?好吧,他白英杰好像从来也不曾介意过这个字眼。 「你在想什么?」她打断他的思维。 「我在想你说的话啊!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对你乱来的话,那会怎么样?」 「我会直接杀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她倏地心惊,马上抬起上身。 他的动作比她还快,直接拉着她两只足踝往上一抬,让她刚抬起的头自动又靠回地面。 「你稍安勿躁,好吗?没有人会强暴你的,?」 「可是你刚才说……」 「我也说过了,想归想,做不做是一回事,你放心,我白英杰绝对不是那种会勉强女人的男人;不过……如果你是心甘情愿的,那我应该会考虑考虑。」 「你作梦!」 「嗯,我也希望这只是在作梦,而且是一场恶梦。」感觉到她的身躯再度放软,他也跟着松放箝制的力道,嘴边忍不住嘀咕:「真该给你一面镜子看看自己这副模样有多难看,动不动就抓狂,男人不被你吓跑就很好了,哪还会有什么胃口?」 「我……如果你不要满嘴胡说八道,我会这样子吗?」凌屏听闻着白英杰充满嫌弃意味的语气,心里竟然有点懊恼。「你不是说要画画,工具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始?」 「早已经开始了,我的手也算是一种工具,你忘了?我要先勘查你的身体状况,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而且充分了解你的骨架之后,才能确认图腾的选取。」 「那现在……有什么问题你说啊!」她的声音透着难耐和不安。 「我现在还在观察,有问题自然会说。」白英杰也应得没好气。 向来饱受女性青睐的他,现在居然有个女人对他动辄拳脚相向?是他所向无敌的魅力失灵了,还是这女人的眼睛脱窗?居然这么不识货,将他这人中之龙硬当成一匹恶狼? 敢情她特爱小红帽和大野狼的故事?那他不妨奉陪一段!嘴角噙着一丝邪气的笑容,白英杰决定开始尽职了。 他抓起她一条腿,从脚趾往腿根一路抚摸而上,在交缝处再行穿梭,然后爬上布满萋林的谷涧,辗转来到她的小腹。 指头围着她的肚脐眼绕圈圈,逐渐扩大,最后摊着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往旁一个滑行,两手把握她的腰际,轻轻捏了一把。 「你的小腹很平坦,肚脐眼很小,很可爱,身材也保持得很好,腰很细,然后……」 「然后什么?」她才问出口,发现他已经来到自己的正前方,裸露的乳房忽然被某种温暖给覆住。 他两手扑向她的乳房,曲附着指头,用力一掐。 「啊!」她惊呼。 「不错,很饱满,符合视觉的效果。不过……」他抬着眼皮瞥了她一眼。 「不过什么?」只差一秒就要将他踢飞的凌屏,注意力被转移了。 「站起来。」白英杰离开她的身子之后,以命令的语气回应。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凌屏微愣,但还是照做了。她从地面上爬起来,一迎上他直视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裸露的酥胸,本能地缩肩。 「抬头挺胸。」他来到她身后喊出口令,往她后背轻拍的动作挟着某种强制性,然后抽出另一只手往前绕境。 他温热的指头画过她的颈子,往锁骨而下。 「你的颈子线条很美,而且骨肉均匀,没有多余的赘肉,又不会太骨感……」他的嘴唇贴着她细嫩的耳颈肌肤。 「嗯!」凌屏再度感觉到那种陌生的悸动,浑身轻颤,脖子忍不住微缩。 「不要乱动!」他轻斥一句。 「可是你这样……会痒……」凌屏话才说完,发现男人真的放开手,以为自己的申诉见效,但…… 他放开手,绕到她面前之前,两只大手直接扑往她的乳房。 「很好,你的乳房很挺,确定没有松弛的问题。」他摊着手掌一收一放地抓捏着她的乳房,然后又以指头捏了捏她的乳尖。「你的乳头很小,色泽也很漂亮。」 「呃……」一阵奇袭让她顿时感觉两腿发软,不得不抓住他的肩头。 「不是叫你别乱动吗?」他贴近两步拦抱住她。 「我、我……」她想推开他,但这时候,他温暖宽阔的胸膛确实是她极度需要的倚靠。 就靠一下,一下下就好,至少等她昏眩无力耳鸣等等「症状」缓和一些…… 就在这时候,他顺势覆上她臀部的两手,忽然一个拍打。 「你……」猝不及防的凌屏低呼一声,臀肌紧夹,身子自动往前挺。 「你的屁股很丰满,最难得的是够翘够结实,又很有弹性。」他两只手在她屁股上又抓又揉。 凌屏被白英杰紧紧圈在怀里,随着不安蠕动,两具身躯也开始摩擦…… 她的下体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那是啥?一样够翘够结实又很有弹性?男人刚说的话在她脑海重复激荡,直到那种过度「伸缩」的弹性撬开她某种惊悸的意识。 明明是「他」在乱动! 「你……」她更加强烈地想推开他,还有他黏附在她的下体、正在蠢动的「怪玩意儿」。 白英杰在最快的时间内警觉凌屏的躁动,一个强势欺身,压迫着她整个人往墙面贴靠,抓着她的两只手往头顶架去。 「你……你这个下流胚子!你根本不是想画画,你……你是想……」她一度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挣扎也在瞬间告停,因为随着动作的加剧,她感觉下方的坚硬悸动愈来愈明显。 「我想要你,我想把你扑倒,然后痛快跟你做爱。你感觉到了,我也自己承认,那又怎么样?」他趴在她耳边说话,语调依然轻率,但过沉的嗓音却透着某种抑制。「我说过了,那是一种生理反应,人类也是动物,这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就像肚子饿了,看见一盘美食就会更饿的道理是一样的,你不会吗?」 「我不会!我才不像你!你确实是动物,而且还是一只特别容易发情的小狼狗!」 「你……」小狼狗?从未领受这等字眼的白英杰,脸庞倏地爆红。「你不会?你确定?你敢不敢试试?」 「试……试什么?」老天!他的怀抱怎么像火炉似的,让她硬是有种快被熔化的感觉,所有学来的防身术一下子都派不上用处了。 「试试你最真实的感觉。」他眸底冒着火苗,持续身躯压迫她的力量,然后抽出一手直接摸上她的乳房。 他温热的手掌在她雪白的乳房又抓又捏,还不时曲着指头扣弄着丰满顶端。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她咬着唇瓣,别过脸去。 「是不是觉得痒?」他舔了下她的耳廓。 「我……」浑身再度轻颤的她,摇晃着头代表抗议:「这又怎么样?这……本来就会这样,就像吸到灰尘会打喷嚏一样。」 「可是打完喷嚏之后就舒服多了,不是吗?而且也不会有人还想吸一口灰尘吧?可是我这么摸你,你虽然觉得痒,但你相信吗?要是我继续摸下去,甚至更用力一些,你会觉得更舒服,事实上,你的身体也在这么渴望着。」 「你……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他忽然抓下她一只手,摸往她自己的乳房,使劲揉挤。「你自己摸,乳房整个涨得鼓鼓的,乳头也硬起来了,表示你要的更多……」 凌屏被迫摸着自己的乳房,随着白英杰覆压手掌的力道加剧,原本的奇痒难耐竟然觉得缓和许多。 「你从来没有这样摸过自己吗?这样用力揉,是不是舒服多了?想不想再试试你更想要的?」 「你……低级下流!」他的暧昧字句惹得她连忙甩开手。 「有些时候不用介高尚,好吗?」他凉凉应罢,捧着她的乳房,低下头,张嘴直接含着她的乳头。 他以牙齿轻轻地咬,就像婴儿一般,含在嘴里用力地吸吮。 「哼……」一股热浪猛地袭来,她的膝盖倏地一软,努力汲口气想撑住什么,却成了一记销魂似的呻吟…… 打开水龙头,她任由哗啦哗啦的水柱冲刷自己,从头到脚,就像恨不得将男人所有的烙印都清除一样…… 当水柱冲入她两腿间,她想到男人如何钻磨,体内一股热潮丝毫无法冷却。 他的话开始在她脑子里穿梭,她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面对自己「偷跑」的肉欲所必须承担的部分责任。 一直以为自己不屑什么男欢女爱,可现在……现在木已成舟,就算她不要男人,但她要钱,她要的是! 对,外面还有一堆钞票等着她!她至少还有那些钱……只是想到自个儿居然沦落到「卖身」的地步,泪水再度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凌屏走出浴室,却立刻掉了下巴—— 人呢?白英杰不见了?! 那……一个惊悚的念头让她急忙梭巡那只皮箱,最后确定自己一无所获—— 钱也不见了! 第五章 「唉……」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英杰垂下眼睑,结束和天花板的对峙,然后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向那道紧紧封闭的门板,用力跩了一脚。 「啊!」门板外传来秋贵的惊呼声,「小哥你干什么?这门很贵的。」 「很贵是不是?你把它拆了,我加倍折现金给你。」白英杰闷声说道。 「那老爷子会把我这身骨头也拆了。」秋贵嘀咕着。 「要不,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报警。」 「啥?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他妨碍自由!」白英杰的声音听起来很火大。 「他?你是说老爷子?不会吧?哪有孙子要告自己的爷爷的?」 「那就应该问他有没有当我是孙子!」 「这个问题好像还在研究哦!我听见了,老爷子说如果你再不听话,就要跟你断绝关系。」 「反正这种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见,每次都这样……」白英杰切了声,想到在小套房被「押走」的情景,再度气结。 当时他看着凌屏冲到浴室去,听着哗哗水流声,心头过度澎湃的激情逐渐缓和下来,心里忽然萌生一种类似歉意的感觉,让他无法不质疑自己的失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把被人一扭而开,几名壮汉接着冲进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闻到一股怪味。 然后,他就失去知觉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回家了! 正确的说法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从他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手机被没收,电话被切掉,三餐伙食全由「专人递送」。 简单一句话——他被软禁了! 他醒过来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凌屏。 她努力抑制情绪却更加凸显无助哀伤的脸庞再度清晰浮现,某种不安的情绪也在他心头滋长。 她明显地很需要那笔钱,这下子无法顺利拿到手,是否……转移阵地继续铤而走险? 最要命的是,她会怎么想他?又归类成诈骗集团? 白英杰紧握着那枚五十元硬币,再度想起她那头率性甩飞的褐发,心头更加笃定什么。 他要找到她!把钱给她,然后…… 「阿贵,你帮我打电话给凌屏。」 「什么?你现在还想找她?」阿贵惊声应道:「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问题啊!」 「我有什么问题?」 「就是老爷子说的什么……根留白家,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看这次老爷子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什么根留白家?我又不是种猪!」注意被转移的白英杰陷入愤慨的情绪中。 「可事实也是这样,白家想传宗接代真的全靠你一个人了啊!」阿贵继续说:「老爷子也说了,只要你答应结婚生子,那将来你想做什么都随便你,这样子你就自由了,不是很好吗?」 「随便我?哼,当真结婚了,绳索套在脖子上了,还能随便我吗?」白英杰冷哼:「爷爷那只老狐狸在玩什么把戏我很清楚,他这一招就叫请君入瓮!」 「那……现在怎么办?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想逃出去没那么容易啊!」 是吗?白英杰靠近窗户往下探看……赫!甭说离地面足足三层楼的高度,再仔细瞧瞧,楼下列队站岗的「侍卫」居然也抬头看着他? 爷爷果然是大手笔啊!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居然出动「大军」镇压?所以就算他顺利落地,面对这么大的人墙阵仗,恐怕也不好脱身吧? 这可怎么办?难道他就这样子被关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该找点事做做。 他站起来,先倒一杯红酒,再点燃烛台的蜡烛,然后走进浴室。 不久之后他走出来,直接打开窗户,接着提着水桶往外就是一泼,同时大声吆喝:「泼汽油罗!小心火烛!」最后,他把那根蜡烛往下一投。 「啊——」楼下立刻传出一片惊呼声。 倚着窗边,白英杰举杯啜饮顶级红酒,静静地望着地面那群被一桶水吓得鸟兽散的「黑衣部队」。 不久之后,溃散的队伍再度顽强成列。 白英杰吁口气,掉头望着书架上的各式染料,扮了个煞是为难的笑容。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借过」而已。 「喂!你们真的还不走?」他先礼后兵。 「不是我们不走,是不能走啊!」有人大声地回了一句。 「就是说啊!走了的话,我老婆做月子的钱从哪里来?」跟着有人搭腔。 「我比你惨,可能这个月的房租就缴不出来了,唉!」 「那我怎么办?我老爸上个月刚过世,老妈又病倒住院,现在甭说还医院的钱,连帮我爸安葬的费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啊?白英杰听闻楼下此起彼落的回应,手里的水桶搁在窗缘老半天不动。 哇!居然来个列队唱哭调仔?而且还一个比一个惨?难道不知道他最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的吗? 这……罢了!白英杰把水桶放下,然后用力关上窗户。 纷扰的庭园终于恢复安静,直到那扇窗户再度开启—— 「去!去告诉老爷子,说我答应了!我要结婚!」石破天惊的吆喝声,在偌大的宅院里回荡。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就这样,白英杰步出那个房间,开始另一种忙碌。 他开始密集接受「应召」,前去陪爷爷奶奶观看美女图。 「白家孙少要娶妻」这个讯息一传出,经过各方媒婆紧锣密鼓的运作,一个个万中选一的优质女孩等着让白英杰挑选。 怎么挑才好呢?白英杰可认真了。 不止认真看,还很用心地加入讨论,钜细靡遗地点出所有毛病,哪怕是脸上的一颗痣都不放过,最后呢,他总是无限遗憾。 虽然这些女孩他每个都好喜欢,可是要结婚的话,就以上皆非啊! 那怎么办?老爷子继续找,媒人婆继续有得忙,他呢,则继续在固定的时候摇头说。 「你故意挑三捡四的,根本就不想结婚!」白森也不是傻瓜。 「这挑出来是要当您的孙媳妇的,当然要挑三捡四,难道要马马虎虎吗?」 「可是,高的矮的瘦的胖的你都嫌不好,没笑容的你说人家木头,笑张嘴的你又嫌人家门牙大!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 「这……怎么说呢?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吧!感觉对了,我一定会告诉爷爷,所以您就别心急,慢慢来,一定会找到的。」最后还是白英杰安慰了爷爷一番。 只是,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一抹身影忽然窜入他的脑海。 特别的感觉?白英杰再次想起凌屏,然后很快地耸肩咧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愈来愈常想到她,甚至在这种特别的时候,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着一番分明的主张。 他对凌屏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也是真心想把钱「还给」她,毕竟自己是真的伤害了她,但这可不代表他将她跟结婚对象联想在一块。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个对象根本不存在。 找个女人结婚?然后「根」留白家?那么,无论这个女人是谁,都将成为他眼里的祸根! 不过这个缓兵之计却不是长久的办法,白老爷子的耐性终于被磨光了,决定采取非常手段——就是邀请家族长老共聚一堂「会审」,直接以投票来决定白英杰的结婚对象。 「这……这太荒唐了!」白英杰直嚷嚷。 「荒唐?对你来说,刚刚好而已。」白森气定神闲地啜口茶,对这个孙子所有的反应露出释然的笑容,接口说道:「就算你对爷爷的眼光没信心,也应该相信其他人的意见,所以这件事你不用伤脑筋了,等对象决定了再通知你就行了。」 通知他?干什么?「捐精」吗?白英杰可以想像这个程序之后的种种状况,也绝对肯定白氏家族办事的效率…… 不行,他要取回自主权!至少争取破坏的空间…… 「要结婚可以,但我有自己喜欢的对象!」他大声说道。 「哦?谁?」老爷子相当惊讶。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是你自个儿喜欢的当然最好不过了。」奶奶更是喜出望外。 「可是我……怕说了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只要你开个口,不管是哪家的千金,我们自然会做主!」白老爷应得豪气万千。 做主是吧?那……就给一个可能不是很容易让别人做主的人吧! 「凌屏。她的名字叫凌屏。」 就在白英杰说完话的时候,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站在大门口旁听的秋贵,从阶梯滚了下去。 「地震!一定是有地震啊……」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凌屏整个人震呆了,而且久久无法平复。 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受骗上当,但事实摆在眼前,那该死的男人在她身上占尽便宜之后就卷款逃逸! 她呢?只是为了钱,就让自己乖乖被人家浑身摸透透,甚至差点就……想到这儿,她差点没咬舌自尽。 不,她该咬的不是自己的,而是那个该死的痞子男! 怀抱着这种低落的心情,偏偏又听见另一个坏消息。 室友中排行老大的胡璃晶出事了! 向来精明的胡璃晶竟然也出师不利,而且情况更惨,居然莫名其妙上演一场「失身记」! 当凌屏大致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体内那股噬血的冲动再也按捺不住了,当下气得想找那匹性侵得逞的色狼火拚! 难道说女人就活该被男人平白糟蹋吗?最让人不堪的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个女人正好都遇上这种事。 只是……凌屏忽然察觉到一件古怪的事。 当事人胡璃晶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糟,一样是被糟蹋的「受害者」,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但是胡璃晶过度平和的模样显得「暧昧」极了,甚至还答应那匹「色狼」要搬去同住?!让凌屏和罗曼娣大呼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道理?是胡璃晶选择妥协,甘心成为禁脔?还是说干脆放手一搏,征服恶狼去? 无论是什么,凌屏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意气激昂了。 罢了!各人造业各人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说不定胡璃晶当真能驯服那匹「野兽」纳为「家禽」,那也是一种转机。 至于她自己……「肇事者」已经逃逸无踪,她还能追究什么? 这样也好吧?她知道再遇上他,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绝对的好事! 失手将人给大卸八块,怎能算是好事呢? 她虽然气得想将那男人千刀万剐,不过却也知道人海茫茫,单凭一个姓名想找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眼前最迫切的不是找人,而是——闪人! 为了怕债主找上门而连累室友,凌屏很快找了个理由搬离,也开始积极找寻任何可以增加收入的兼差工作。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个陌生的女人直接挑明地问:「你是凌屏?你认识白英杰,对吧?」 「你呢?你又是谁?你也认识那个混蛋?」一提到这个名字,凌屏的火气就无法控制。 对方传来模糊的笑声,然后说:「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只想问你,你有兴趣跟他见面吗?」 跟他见面?这句话直接揭开凌屏噬血的欲望!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循着门牌号码,凌屏驻足在一扇厚重的铜制大门前,开始打量四周,但沿着门扉是一道高高的花岗石墙,想从外头窥探什么是不可能的。 从这欧式庭园的气派外观看来,就知道这户人家一定很有钱。这就是所谓的豪门庭深吗?一道让人挤破头的门扉?只要攀过那道墙,就能麻雀变凤凰? 那个骗徒就住在这里头?凌屏虽然感到怀疑,但还是直接按下电钤。 不久,一名警卫前来应门,凌屏隔着镂花门缝报出自己的姓名,直接表明,「我找白英杰。」 该名警卫一听,神色微变,马上转往守卫亭按下电话联系,半晌,最后一道大门终于缓缓开启。 凌屏在警卫的带领下穿过停车场,一路仔细观察,放眼一片花团锦簇的庭园造景,庭园中央还有喷水池,正激溅着美丽的白色水花…… 她努力按捺住心头的澎湃,也一再告诫自己别太冲动。 就在这时候,一抹眼熟的身影倏地刺入她的眼帘! 那微乱的刘海、高抬的下巴还有大剌剌的脚步——白英杰就从她的正前方一路走来。 哦,这教她如何不冲动呢?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白英杰步往大厅的脚步无比轻松自在,因为这一个月以来的平静生活,表示他的策略成功,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白英杰知道爷爷奶奶一定会去找凌屏,所以也刻意按捺住自己不去联络凌屏解释清楚,等着让爷爷奶奶先去找人开口。 然后呢?他无法想像当凌屏听见「结婚」两字的表情,他倒比较担心爷爷奶奶要是亲眼目睹了发飙场面,不要过度惊吓才是。 「白英杰!你站住!」一记娇喝倏地刺入耳膜。 咦?这声音…… 白英杰倏地抬眼,但见褐发冲飞而来—— 「你……你怎么来了?」他相当「纯熟」地捕捉住她扑飞的粉拳,勾在嘴边的笑容往外持续扩散。 乍见她的那一刻,他笑了,发自内心的惊喜笑容;只是回应他笑容的,却是她扭曲盛怒的脸庞。 「我来找你算帐!」凌屏曲着膝盖,一个用力顶撞。 「唉!」猝不及防的白英杰鼠蹊部挨了一记,疼痛的本能反应让他猛地出手反制,大喝:「你干什么?你想害我绝后啊?」 「那更好!省得制造更多的败类!我也算为这个社会除害,免得其他女人跟着吃亏受骗!」 「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我没有骗你……」 「你住口!你还敢说没有骗我?你对我是怎么说的?结果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糟蹋别人的清白然后就一走了之吗?你这个大骗子!你该死……」愈骂愈激动的凌屏再度狠狠踢出一脚。 白英杰一直往后退,最后实在是无路可闪了,只好一把抓住她的腿。 凌屏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在往后倾倒的那一刻,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 「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话交代清楚,不过你最好别乱动,也别嚷着要我放手,因为我真的会放手,而我家的地板也真的很硬。」他俯低身子凑近她喷火的脸颊,正经八百地说。 顿时失势的凌屏,解读着他话里的「恐吓」,本能地更加用力攀抓着他的手腕,只能瞪大瞳孔,听着他继续开口的每句话—— 就在白英杰快速解释当天自己被押走的情况时,大厅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正在一片傻眼当中。 「凌屏?她就是凌屏?」白森绷着脸,表情甚是不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照着你的吩咐把人给请过来了。」身边的白英凤回答道:「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刚刚凌屏说的话,爷爷奶奶都听见了吧?看来……英杰对人家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 「混帐!」白森怒骂一句。 「不管怎么样,英杰不也说了,他就是要娶她啊!」向来疼爱孙子的白老夫人帮忙说了句话。 「娶她?」白森不悦的表情加深,「咱们白家是怎么样的家世?就算家世不相当,至少也要品性良好,像这种女孩子能当家吗?」 「爷爷,话不能这样说啊!」白英凤不以为然地说:「事情不能看表面,你现在只看见她这一面,说不定她还是有可取的地方啊!否则英杰为什么会选择她?而且……如果要说品性,英杰自己也不怎么样啊!」 「英杰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只是一时放荡,他一定会改过的。」奶奶沉声反驳。 「那正好。爷爷奶奶没发现英杰一直在让着凌屏吗?这可是不常见的事,难得有人制得了他,如果他因为凌屏而改变,那也很好啊!再说人是他自个儿挑的,是好是坏他也不会埋怨什么,爷爷奶奶只管等着抱曾孙就好,而且……」 白英凤最后说出最具关键的一句话,「说不定凌屏现在已经有了呢!」 「是吗?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奶奶脸上忧喜交加。 「还能怎么办?既然都已经发生了,英杰就应该负责,否则这话传出去,白家的名声就毁了!」 「把凌屏带进来,只要她一个人。」老爷子丢下这么一句吩咐。 随着白英凤的上前「调解」,那对「难分难离」的人儿终于罢手。 「爷爷要见她?现在?可是……」白英杰愣了愣。 「可是什么?爷爷奶奶在等着呢!」白英凤率先走了两步,掉头对着紧跟在后头的老弟补充一句,「是见她一个人。」 「呃?」白英杰愣望她们离去的背影,赫然想到一件事——刚刚自己只对凌屏说明当天自己消失的原因,还来不及解释自己将她列为结婚名单的苦衷。 倏地,他眼皮忽然一阵猛颤。 啊……祸福吉凶先有兆吗? ⊕春 色 满 园⊕  ※  ⊕春 色 满 园⊕ 凌屏跟随着白英凤的脚步,心里保持高度戒备。 她已经得知一件事情,原来黑衣部队幕后指使者「老爷子」,居然是白英杰的亲爷爷。 一个动辄颁发「通缉令」的爷爷?!凌屏想到什么,再睨一眼身旁这位容貌与白英杰有几分神似的女人。 「你是他的姊姊,也是打电话给我的人,对吧?」 再加上一个「密报通敌」的亲姊姊?凌屏这时候竟然觉得白英杰好像有点可怜。 「你的听力不错。」白英凤停下脚步,笑了笑。「我是白英凤,也是英杰的姊姊,电话是我打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爷爷奶奶想见你,我对你也很好奇啊!」 「好奇?」 「好奇他喜欢怎么样的人啊!」 「喜欢?」 「是啊,他说他喜欢你。」 「他……」凌屏的心头像跳针一样,一时无法接话。 那家伙说喜欢她?这…… 回头望向他,正好迎向他状似热烈期盼的眼光,让她像被烫着一般,快速扭开视线。 「你呢?你对他的感觉呢?」白英凤又问了句。 「我……」凌屏再度愣住。她对他是什么感觉? 经过他刚刚的解释,她已经明白自己对他的误会。其实……他并不是她想像的那么坏。 凌屏跨入大厅之后,才发现更多自己无法想像的。 一脸威严的老爷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望着她,问了一些她的家庭背景什么的,最后问了句:「关于你跟英杰的事,我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凌屏还没开口,一旁的老夫人抢先说话了。 「那就让我们做主,你说好吗?」 做主? 当凌屏紧接着听见「结婚」二字的时候,整个人被震傻了。 「我跟他结婚?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因为他已经表明了,除了你之外,他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白英凤回答。 凌屏睁大眸子,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是啊,这阵子我们不知道帮他找了多少对象,可是他就是不愿意,白家就剩他这点血脉,如果就这样子断了香火,那我跟他爷爷将来怎么对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奶奶在一旁接着叨絮。 凌屏又是一阵猛眨眼。这个嘛……白家的列祖列宗干她屁事? 「你呢?既然现在是这种局面了,你是不是愿意嫁给他?」老爷子直接问重点。 「我当然不愿意!」凌屏毫不思索地回答。 「你不愿意?可是你跟英杰……那怎么办?」奶奶有点急了。 「我跟他?」虽然心疼那些钞票,但为了赌这口气跟这个痞子生活一辈子?凌屏摇摇头,忍痛咬牙冒出一句,「算了!」 「算了?」奶奶盯着凌屏的肚皮,一脸无法接受,马上做出回应:「不能就这样算了!我看……不如你先搬过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白英凤忙着附和,「对啊,有你帮忙看着他,爷爷奶奶就不用再伤脑筋了。」 「帮忙看着他?」 凌屏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然后毫不讳言地说明自己忙着赚钱,没那个闲工夫去帮忙看管任何人。 兴许是有钱人家,提到钱就好说话,老爷子居然开口许了个天价——一千万。 「一千万?」凌屏当场掉了下巴。 「对,只要你帮忙看好他,改变他,让他像过去一样上进。」 啊?敢情那家伙过去也很上进的? 这时,凌屏的思维再度被另一番话给震慑。 白老夫人用着难得的中气十足冒出一句话:「我给一亿!只要你帮白家添个娃儿,奶奶这个红包绝对跑不掉!」 一亿?!凌屏庆幸自个儿的脚力不错,所以没当场昏倒。 数十分钟的会谈之后,凌屏走出大厅,马上被守在外头的白英杰拉到一旁。 「怎么样?我爷爷奶奶对你说了什么?」白英杰忙着追问。 「他们要我跟你结婚。」 「啊?」果然……他急忙又问:「那结果呢?你应该是拒绝了,对吧?」 「你说呢?」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古怪。 「我说?我说你当然、一定、绝对不会答应的嘛!对吧?」 凌屏瞪着那张喜孜孜的脸,心头微刺的感觉加剧,她皱着眉别过脸。「不对,我已经答应……」 「搬进来」三个字还没说完,身边的男人已经像火箭冲向大厅。 白英杰对着喝茶看报的爷爷奶奶比手画脚,激昂陈词。 「……这不是这样的,虽然我说过喜欢她,可是这、这不代表什么,谁知道我会喜欢她多久呢?而且……爷爷奶奶你们听我说,凌屏真的不适合,你们看她,就像个野丫头一样,脾气差、粗鲁又没气质,谁娶了她谁倒楣……」 凌屏倚在门外安静聆听,唇边逐渐勾起冷笑。 其实……他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坏,而是……超乎自己所能想像的坏! 那么接下来,她有的是时间去挖掘更多的想像罗?好吧,她已经准备好了! 第六章 该如何「看管」一个像泥鳅般滑溜的男人呢?惩治坏蛋对凌屏绝对是乐此不疲,但现在却是要让荡子改过向善…… 想到白英杰那对黑得发亮又充满戏谑的眸子,凌屏心里开始有了重量,但一想到奶奶的红包……那绝对是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强烈吸引力,特别是对她这种穷了一辈子的苦命小孩来说。 甩甩头,吁口气,凌屏不再犹豫,再坏也不过这样子,不是吗?他坏了她的贞洁,那么她图谋一点「福利」也是应该的,拿了那些钱说不定还能乐捐公益什么的,总比让那家伙挥霍散尽的好。 这一天,凌屏拎着简单行李直赴白家,在白家下人们的簇拥张罗下一切底定。 当晚,凌屏承认自己总算大开眼界,铺陈一桌的珍馐佳肴是她这辈子吃过最丰盛的一餐。 用餐时,白家老夫人不时热情招呼着她,她也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吃饱了才有力气,特别是领受白英杰频频射出的眸刀之后,她更要储备放手一搏的能量。 晚餐之后,老夫人特别邀凌屏到房里一叙,最后白英凤也赶了过来,说是要特别面授机宜,凌屏也乐得吸收更多的资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吗? 离开老夫人的房间之后,凌屏回到自己的房间,两脚才踏入,马上瞪直眼。 「你回来了?」半身赤裸的白英杰,仅着内裤走近她。 「你……干什么?」她困难地将视线从他鼓鼓的三角裤移开,本能地倒退两步。 「干什么?你是问刚才还是现在?刚才的话,我是在洗澡,现在呢?」 他噙着邪笑,穿过她走向房门,直接按了锁,「下次记得一定要锁门,我不习惯春光外泄。」 「你……」凌屏一听,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沉定。「有必要这么急吗?」 「你不急的话,会这么快就搬过来吗?」 「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我就会尽快去完成。」 「哦?你答应了什么?看管我吗?」他盯望着她,扬起眉毛,「我倒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看管?二十四小时的限制?」 「我……」这个还有待研究,不过凌屏还是正色提了大略「宗旨」,「一个人要改过向善必须发自内心才有用,限制什么都没有用,爷爷奶奶不过是希望我时时刻刻提醒你,不要做出败坏白家名声的事情。」 「就这样吗?」 瞪着男人笑得古怪的笑容,凌屏扬头,正攫其锋。「他们还希望我让白家有个后代。」 「这就是重点了。」白英杰指头弹出一记脆响,大声说:「奶奶还说要给个大红包,不是吗?所以你这次搬进来就是打算跟我生孩子?」 「你……」凌屏一阵面红耳赤。 「小姐,你别说自己还没准备好,想赚钱就要积极点嘛!瞧,我都准备好了。」白英杰忽然走近床头柜,拉开抽屉,取出一堆小纸盒,将它们高高地叠合。 「这是什么?」凌屏愣了愣。 「保险套。」 「保险套?」 「对啊,你看这些够用吗?」白英杰问得很认真。 「你……」够用?要算次数吗?凌屏开始无法想像状况,只能一味地摇晃脑袋。 「不够?还是你不需要?可是我需要,而且还是全程需要。所以……」他正视着她,扬着手里的玩意儿,继续说:「你现在是不是开始伤脑筋了?想赚奶奶的大红包可不容易,说不定到头来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屏愣愣对着白英杰充满挑衅的笑容,逐渐沉定的心头终于弄懂一件事——他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的安静,适时换来白英杰渐浓的笑意。 「不过如果你不是很在意结果,我也不排斥跟你分享这个过程,而且我保证会很卖力。瞧,我多用心,这里头各种款式都有,还有跳弹……哦,还有按摩棒呢!要不今晚我们就来试试,免得辜负情趣用品店老板的用心。」 「你……」看着他手里抡着那个仿「实体」样式的按摩棒,明知道他的居心,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变态!」 「对!你说得对极了!我是变态!」白英杰凑近她,压沉嗓音,笑得不怀好意。「而且还是变态极了,什么蜡烛手铐皮鞭等等的把戏都玩过了,最近正愁着没什么新花样,你来了正好,反正现在你是二十四小时都陪着我,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你……你去死!」凌屏终于按捺不住冲动,拳头一挥而出。 兴许是两人过招已有相当的默契,也或许是早做好挨打的准备,白英杰再度精准地逮着她的飞拳,同时使劲拽去。 「爷爷奶奶花那么多钱请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来跟我打架的。」白英杰看着倒卧在床的女人,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会不会玩过火了?不,这时候他绝不能心软!她的身分已不再单纯,她是为了贪图钱财存心破坏他所有主张的女人。 一个猛掉头,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这只是第一晚,你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那接下来呢?」 被甩卧床面的凌屏瞪着缤纷的床单图腾,听闻着身后的声音,猛然揪结的心头开始有了某种体悟。 她缓缓坐正,看着男人踱步的背影说:「你说的对,这只是第一晚,我就这样子,那将来呢?」 「对啊!」白英杰一听,马上掉头,神色转喜。 「你想通了?我就知道!虽然你一心想赚钱,但有些事你一定受不了的,不是吗?这样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你要的钱我可以给你,事实上我也一直这么打算。」 「你怎么打算是你的事,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原则。」凌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我凌屏就会全力以赴,所以……」 「所以?」他引导着她刻意停顿的字句。 「所以谢谢你的提醒。这只是第一晚,我的表现明显是不及格的,不过我既然答应爷爷奶奶,就应该更努力。」 「你……要更努力?」白英杰瞪着她,半晌后转身背对着她,一头长发经爬梳后却显得更加凌乱。「你真的不怕?」 「怕什么?我可不是被吓唬大的。」 吓唬?这该死的小妮子居然当他是吓唬她的?好吧,就算他真是唬她的,可是就这么被人给戳破,未免也让他太没颜面了吧? 名曰「男性尊严」的玩意儿,瞬间从四面八方袭击着他的理智! 「你以为我是唬你的吗?」白英杰一个掉头,以恶狼扑羊之姿冲向床铺。 「请你动作快一点,我还等着要洗澡。」羊儿果然温驯。 「呃?」恶狠咧张的利牙停在半空中粼粼发光。 呃?这从何下手咧?猎物就算知道逃不掉了,好歹也得哀号一下,否则狩猎哪来的趣味呢? 「你还没洗澡?」他嗅闻着她,故意摆出难以忍受的表情,讪讪地说:「我这个人有洁癖,那你……先去洗澡吧!」 「我这人也有洁癖,身上干干净净的才睡得着,所以还是待会儿一次洗干净比较好,不用被弄脏了再洗一次。」 白英杰瞪着身下的女人,眨眨眼,火大起来了,「什么意思?你嫌我脏?既然这样你赖在这儿干什么?你可以走啊!」 「钞票也很脏,不过却是每个人都想要,不是吗?」她冷腔回应。 「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钱?你知道我的身分地位了,所以你再怎么讨厌我,也想跟我在一起?难道你为了钱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明明很生气很生气,可是说到最后却开始有种无力感。 敢情他上辈子跟人家结了啥不共戴天的宿仇,所以她才会这么厌恶他? 这种感觉对白英杰来说简直糟透了……虽然明知道自己不用这么在乎,可他就是在乎! 短暂的安静之后,凌屏终于回答他的问题,「我是为了钱没错,不过你别忘了,是你指名要我的。」 「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凌屏收集得来的资讯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大致了解,包括爷爷奶奶说你忽然变坏的事情,我想,说穿了不过就是你不想结婚,你以为这样子就可以破坏自己的行情,然后打消所有女孩子想嫁给你的念头?这就跟你指名要我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知道?」帅哦!聪明的女孩他喜欢! 「我当然知道,你说你喜欢我,而且还指名非我莫娶,一定是认为我既然那么讨厌你,当然不可能答应,对吧?结果呢?你可能错看我了。」 「你……」白英杰的眸光闪了闪,唇线微微勾起,「你是说你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我?你……喜欢我?!」 「我……」这家伙在高兴个什么劲?她瞪着他近在咫尺的嘴唇,迎视着他散发奇异光芒的双瞳,心绪倏地像被扯乱的麻绳,全搅在一块儿了。 凌屏移开视线,终于想起自己想说的话。「不管我是不是讨厌你,那一点都不重要,就像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是为了钱,所以我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自己还是在乎什么,也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 「什么最坏的打算?」 「就像现在,我已经来了,不是吗?而且我已经算过日期了。」 「日期?」 「就是帮助我领到红包的日期,这几天之内都有希望。」 「呃?」白英杰就像不慎掉落陷阱一般,快速从她身上跃起,然后不可思议地瞪视着她。 凌屏也跟着起身,开始翻找些什么。 白英杰好奇地瞪视着她,直到发现她手里的那把剪刀! 「你……」呃,小姐,就当他是恶狼好了,可他还没把「小红帽」给生吞入腹,现在就把剪刀亮出来,这个……剧情不符哦! 凌屏不理会他,迳自走向那叠印有男女亲热图片的盒子,取出内物,一刀剪破所有加持的「保险」。 「你可以做好所有防范,但别忘了有句话叫百密必有一疏,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凌屏重新回到床上呈八字躺平,「请你动作快一点吧!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你……有必要这么急吗?」乖乖,明明他才是大恶狼耶! 「当然急,我说过算过日子的,过了这几天又要等到下个月了。」 什么?当他是月周期的造精机器吗?白英杰摇摇头,退了两步。 看着男人惊骇的模样,凌屏忽然有种奇妙的「快感」!除了钱之外,原来在他身上还是可以找到另一种趣味的! 「你不用摇头,因为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彻底执行计画。毕竟对我这种穷小孩来说,奶奶的红包绝对是很诱惑人的,所以就算你不对我怎么样,我想……」凌屏笑了,将他招牌的邪气笑容学以致用。「我会自己想办法,总是有那个机会的。」 自己想办法?什么机会?来场精记?望着凌屏拿着睡袍从容走往浴室,白英杰着实愣了半晌。 敢情从现在开始,他连睡觉都有危险?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凌屏躲入浴室,重重地吁了口气。 她警告自己不能让白英杰看出自己的惊怕,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困难的任务等待着她去挑战! 首先……她瞟着身上这件前开叉后露背的丝薄睡衣,踏出浴室的每个步伐,终于印证何谓「步履维艰」的感受。 一亿等于十个千万,等于百个百万,等于千个十万……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在她眼前飞舞,她宛如已经看见自己拿钱砸向那些债主那一幕…… 对,就这么走下去,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凌屏如此告诉自己。 当白英杰看见挂着少许「布条」走出的凌屏,整个人再度愣住,心头的号角也再度吹响——来了!终于来了! 做好一番抗战到底的决心,他强迫自己拉回视线,端坐沙发,手握遥控器开始努力转台,找寻足够吸引自己的节目…… 呃,那是什么?小皮球、香蕉油、满地开花……是球!她胸前的两团雪球就这么弹抖而过,而且也满地开花了,在他两只眼睛里、在他心坎底…… 不!不开花,更不能「结果」!他深深吸口气,给自己找到最好的节目频道,这叫什么?佛光普照是吧?是的,万恶淫为首,我佛慈悲一定可以帮忙渡化啊…… 兴许是慧根不够,怎么萤幕上那位法师说了老半天,还是没能收拾他怒放的心花?于是白英杰又转了台。 摔角?嗯,这个好!左勾拳、后肩摔的,他需要一点假想空间来释放某种急速累积的能量…… 凌屏看着白英杰摆出一副抵死不从的德行,决定拼死一战,故意在他眼前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他面前。 「你挡到了,我在看……」 「我知道你在看,好看吗?」凌屏凑近两步,俯身接近。 「嗯……」好看,真的很好看……白英杰吞了一大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低垂敞露的两只丰乳。 再往下看,吓!他发现她里头竟然什么也没穿,微张的两条腿儿之间,黑影暗布。 「你、你不必费心思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最后一句话也送给他身上的「某部位」。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变成柳下惠了?」 「呿!别把我跟那个没趣的家伙牵扯在一起。倒是你……」他扬眼审视着她,转动的眼珠子象徵着某种暗自运作的意念,紧接着,他挑了挑眉,直接诉诸行动。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站起身,将她整个人往后扳,正对一面穿衣镜。 凌屏瞪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真的是她吗?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潮红,细肩带整个往下掉,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男人自背后抱着她,伸着大手罩住一只乳房,另一只丰满则随着身躯的悸动而弹摇起伏;掀至腰际的裙摆下裹不住神秘三角洲,男人的指头绕过翘挺的臀肌,往前滑行埋在那片萋林中,不断地放肆抚摸…… 第七章 凌屏一说完话,马上将两条光溜溜的腿高举,抬挂在墙面上。 「你在干什么?」这时候练瑜珈? 「听说这样受孕的机率比较大。」 白英杰闻言,神色跟着一变。「你的成功就是指这个?说来说去,你还是在肖想奶奶的奖金?难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是这个?」 「这点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事已至此,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简直是无耻!」白英杰被激怒了。 「你……你说谁无耻?」凌屏放下腿,从床上坐起,嘴角开始抽搐,瞳孔快速放大。 「当然是你!」他毫不客气地指责,「说你为了环境所逼,所以死要钱,那我还可以体谅;可是,你什么钱不好赚,居然靠出卖肉体?我骂你无耻只是刚刚好而已,难道你现在还有一点点羞耻心吗?」 「我……」凌屏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是的,她被骂无耻是应该的,而且她还希望自己能够真正无耻到底,那么眼前一切计画就可以顺遂完成,可偏偏这会儿他的话语,硬生生地将她刻意努力挣脱的羞耻心给拉回来。 凌屏握紧拳头,任由指尖戳入掌心,咬着颤动的唇瓣,大力掀开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动也不动。 呃……离开床铺的白英杰望着裹在被里的人形,表情错综复杂。 看着她遭受羞辱而受伤的神色,他心里的不忍再度萌生。 不忍?这时候不学着狠心一点,死得难看的是自己啊!他暗暗教训起自己来,却又马上为了另一种发现而悄然心喜—— 她终究不是那种无耻败德的女人,证实他并没有看走眼。 只是……那又怎样?她答应爷爷奶奶的要求,确实只是为了钱,而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为了他? 白英杰蓦然惊觉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忙着甩甩头。 天下为公、世界大同,人类嘛,本来就应该和平共处,他只是期待一份大爱啊! 他说服了自己,也朝目标前进,只是一开口却结结巴巴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啦!这……有时候无耻也不是一件完全不好的事,现在这种社会如果脸皮太薄,也是很吃亏的。而且……我觉得有时候女生主动一点也没关系,好过那些装模作样的人,你说是不是?」 凌屏没吭声,原本羞愤交加的内心却忽然感觉好笑。 他吞吞吐吐的字句,是想安慰她,还是打算鼓励她可以继续「无耻」到底?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是或不是,因为这时候对我来说,最好不要去想什么是非对错,对我来说,除了这样子,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幽幽的声音从棉被一端逸出,「我很累了,睡觉吧!」 「你……真的要睡觉?」 那他呢?他也很累,可是睡不着怎么办?不知怎么地,他忽然好想说说话,特别是感觉她声音特别沉重的这个时刻。 「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咱们聊聊?」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一室冷寂的空气。 怎么说睡就睡了呢?白英杰在内心嘀咕两句,只好继续看电视。 只是……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儿,他转头将音量持续降低,最后干脆直接关上萤幕。 凌屏不再回应,假装睡着,偷偷看着白英杰关掉电视机,心里开始有点紧张……半晌过去了,身边空出来的床位并没有动静。 凌屏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乍醒的一刻,下意识地转头望着身边的床位,却依然空荡。 而白英杰,正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桌上还摆着没喝完的红酒。 吁口气,凌屏重新躺好,可是过没多久,又翻身坐起。 看着他瑟缩的睡姿,她略有踌躇,最后还是起身,抱着一条毛毯走了过去。 看着他合上的浓密长睫毛,轻闭的润红唇瓣,不再充斥邪佞笑容的脸庞,此时却像婴儿般平和安详…… 其实他真的不坏,只是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点欠揍……凌屏抿着微笑,将毛毯轻轻覆盖在他身上。 这可不是心疼他会着凉什么的,只是这时候他的健康也是一种要件罢了!凌屏高高地抬着下巴,转身打算重新窝回床上去。 「凌屏……凌屏……」身后却忽然传来男人的轻唤声。 呃?凌屏头皮一阵发麻,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吵醒他……她慢吞吞地转过头,却发现白英杰的眼皮依然紧闭。 他只是在说梦话?他唤着她的名字是代表……自己正在他的梦中?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境?在梦里继续轻薄还是大干一架? 凌屏明知该往床上躲去,却忍不住停下脚步,一阵屏气凝神,想继续听清楚。 「凌屏……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其实我是满喜欢你的,我也想跟你交往,可是……你不能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啊……」 扑通!扑通! 凌屏的心脏强烈收缩,来不及传输的血液造成一阵昏眩……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刺激震慑着她,让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为了这家伙几句梦话,她居然就……就感觉轻飘飘的,甚至还有某种陌生的满足和甜蜜感? 凌屏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往床边靠拢,却发现白英杰身上的毛毯已经滑落,忙着踅回脚步将毛毯往他身上盖好。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忍不住嘀咕两句:「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只是……唉!」 只是她不敢不讨厌他,男人对她来说只象徵着灾祸,更何况像他这种风火般肆无忌惮的男人?轻叹一句后,她回到床上。 就在这时候,罩在毛毯里的一只眼睛眨啊眨的,咦?只是什么?怎么不说完呢?白英杰眼中眨动一抹黠光。 真亏他脑筋动得快,发现她走近自己的时候,来这么一招……这叫什么?以柔克刚是吧?只是这么一试,他竟意外挖掘了她刚烈之外的另一种温柔,而且这种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脸庞轻轻摩擦着毛毯,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 原来这条毯子这么柔软?原来半夜有人帮忙盖被子也不错嘛!他闭上眼回想着她刚才小心翼翼为自己盖被子的样子…… 带着某种满足的笑容,这次他真的睡着了,而且也真的梦见了她—— 梦里的她有如小鸟依人般偎在他身旁,没有激情画面,仅是一个亲昵拥抱,一个真心交会的温柔笑容…… 隔天,一觉醒来的白英杰整个人愣住了——原来「什么」都不做,也能这般销魂?原来除了「那话儿」的满足之外,女人还是有可能带来另一种快乐? 如果可以让梦境成真的话……前题是他必须让那只「火鸟」成为自个儿臂弯下的那只「小鸟」!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经过这一晚,白英杰不免设想——面对那个眼里只有钞票而别有企图的女人,只怕自己会先被训练成「大鹏」? 他这个见猎心喜的大恶狼,已经沦为人家的俎上肉,要是真让人家欣然享用也就罢了,好歹证明自己的可口美味;偏偏人家摆明是捏着鼻子勉强下咽…… 难道他就这样子束手就缚,等着当那台「造精机」?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因为自从那一夜之后,凌屏不再造次,只是……同居一室却被当成空气的感觉,似乎更是让他浑身不对劲。 他忽然有种想改变现状的念头—— 「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了!我们那个计画可以正式启动了!」秋贵忽然兴匆匆地跑来报告。 「计画?」 「就是逼走她的计画啊!」秋贵继续碎念:「其实我有点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是说自己只是想拿凌屏来当幌子好解套吗?可是现在看你的样子,又好像是玩真的耶……」 「我不知道什么叫真的假的,我一直觉得她很特别,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是真的,可是我不想被当成利用的工具也假不了。」白英杰脸上多了种矛盾。 「什么真的假的,我被你都弄胡涂了!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好了,现在还要不要赶走她?」 「这个……」稍作吟哦之后,白英杰挑挑眉,点着头说:「为什么不?就算我对她有好感,也不应该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而且我也想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她离开这里以后,失去所有利益交换的条件,她对我的态度又会有怎么样的转变?」 「这个我知道!」秋贵举手大声回答,「她会直接宰了你!」 「你……」白英杰一脸不服气:「你根本不了解她!其实她……她不是那么讨厌我,而且她对我还是有温柔的一面。」 「哦?」秋贵一脸不以为然, 「这个我是不了解啦!不过如果要逼走她,听我的准没错!」 「哦?」 「很简单啊!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秋贵趋近几步,开始比手画脚起来。 只见白英杰一边聆听,一边频频皱眉,「这样子好吗?会不会……太毒了点?」 「无毒不丈夫啊!大敌当前,岂可手软?这道理你懂吗?宝贝。」 「好吧,那就照你的方法去做。」白英杰挥手示意,走了两步后掉头补充一句,「还有,记得,以后别再喊我宝贝!」 白英杰想保住刚刚吃下腹的早餐,加快脚步离去。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对凌屏来说,每个黑夜的来临,都是一种挑战,所以耳聪目明、观察「敌情」是绝对必须的。 也因为如此的高度警觉,让她再度有了发现! 她踏入房门之前,听见了白英杰讲电话的声音。 「好,中山北路那家天堂鸟是不是?这家酒店我知道,听说里头的小姐都是高档货?真的?还有特别秀?怎么?该不会来个天体营吧?哈……那我更不能错过了……我怎么会走不开?安啦!我马上到。」 天堂鸟酒店?天体营?凌屏的脑门瞬间充血,一把推门而入,却正好撞上白英杰。 「你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上哪儿去?」她瞪视着他。 「我是要出门,不过是出这道房间的门。我到书房找点资料,可能会有点晚。」 「是吗?那我陪你去。」她蠢动的拳头只差没轰掉他那张笑脸。 「不行!」他夸张地摆手摇头,「你不能跟。」 「为什么?」 「因为你会害我分心。有些事情要很专心的。」他煞是慎重的表情。 「哦?」 「怎么?你怀疑我的话?」 「我应该相信吗?」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 「如果事实证明你骗我呢?」 「如果……那就随便你好了。」 「好。」 「好?」看着凌屏用力点头的样子,白英杰微微愣住了。 凌屏不再多说什么,原先想直接拆穿他的谎言的念头一扫而空——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 随便她是不是?行,那她就得更卖力一些!正所谓捉奸在床,捉贼的就要人赃俱获! 稍晚,白英杰出了门,而凌屏也开始一路尾随。 一切都在计画之中——不论对白英杰或凌屏来说。 「喂,阿贵,她真的跟上来了,你在后头要留意点。」踏入计程车之前,白英杰瞄了后照镜一眼,然后拨了电话。 「我知道,不过说真的,我发现她今天故意打扮的样子,看起来比你还帅呢!」阿贵在电话那头开始述说凌屏的中性装扮,从帽子、发型到裤装、皮靴样式。 「喂!」白英杰终于发出难耐的抗议声,压沉嗓子低喝:「我是让你跟紧她,别让她……」 「让她怎么样?你怕她会冲上前揍你吗?」 「不是!我是怕她……这种地方实在不是她应该来的,我是担心……」白英杰忽然有种想咬断自己舌根的感觉。怎么搞的?他竟然为了她这么操心? 果不其然,同样发现不可思议现象的秋贵也进出诡笑,「厚!搞了老半天你是在担心她?安啦!她那么凶,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吗?我反而比较替这家酒店担心。」 「反正你照计画去做就是了!」白英杰没好气地结束通话,然后下了车。 依照计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快步踏门而人的时候,也该是秋贵这只黄雀现身的时候了。 然后呢?「黄雀」即将带着螳螂去找蝉儿…… 白英杰走进事先安排好的包厢,马上引起小小的骚动,几名正在和酒女调笑的男人纷纷起身。「白总好!」 「好好……你们……继续。」他对着阿贵召集前来充场子的「酒客」招手示意之后,屁股才坐定,几名穿着暴露的陪侍酒女马上包围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回应,偶尔往包厢入口投瞥一眼。 他大略可以想像凌屏发现阿贵忽然出现的吃惊表情,也相信最后阿贵会顺理成章接受「威胁」把人带进来「搜查罪证」,他最感兴趣的是——当她一脚踏进来,眼见他被美女包围的场面,又会是如何的反应? 不久,阿贵推门而入,然后靠边闪人,凌屏的身影乍现——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凌屏在原地站立,目光直视白英杰,然后开始转动眼珠子,扫视周遭。 「呃……」阿贵露出一副尽人事的表情,收拾最接近凌屏的那只酒瓶,然后忙着「净空」白英杰两旁的座位,示意身边的酒女靠边闪,「坐过去!让个位……」 酒女识相地自动起身,却直接迎向凌屏。 「帅哥耶!来,请坐嘛!」 「对嘛!第一次来吗?看起来好害羞的样子呢!」酒女们陆续簇拥而上。 凌屏始终不吭声,只是冷眼再往白英杰瞟了瞟,然后唇儿微微一勾,两臂一张,来个左拥右抱,一屁股坐下。 咦……现在是什么情况?白英杰下意识地望了秋贵一眼。 秋贵收拾一脸的惊骇,忙着趋近低声抱怨:「她是女同志这种事你应该早说嘛!」 「她……」白英杰差点撑爆一对眼珠。 「不过这样子也好,反正不会影响计画,说不定更有效果呢!」阿贵自顾自地说完,马上掉头吆喝:「喂,各位美眉,这位是凌董,是咱们白董的贵宾,谁能让凌董开心,谁就有奖!」 众酒女们一听,如闻出征号角,纷纷挤往凌屏身畔,极尽谄媚之能事。 白英杰呆愣一旁,看着凌屏的一举一动。 酒女黏在她身上撒娇情有可原,但她呢?她居然跟着热烈回应? 看着她跟那些女人搂搂抱抱的样子,他的脑神经终于紧绷到极限,霍地起身,将凌屏拉往一旁。「你在干什么?!」 「跟你一样啊!」凌屏冷冷地瞪视着白英杰,「找乐子,不是吗?」 「可是……你确定那些女人可以带给你快乐?」她是……女同」?! 「不,带给我快乐的人是你。」 「我?」啊?关于带给女人快乐这点来说,他是从来不曾怀疑啦!只是……这时候她表明心迹,好像有点古怪?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现在我证明你说谎了,想到从今晚开始我就可以随便处置你了,你说我不快乐吗?」凌屏对着白英杰露出难得一现的甜笑,「今晚就当是庆功宴——由你买单!」 「你……」望着她明显酡红的脸颊,他内心有点挣扎,该不该劝她少喝一点?那岂不是扯自己计画的后腿吗? 最后他还是说了:「今天晚上你最好不要喝酒,当心乐极生悲!」 「放心,我的酒量好得很!倒是你自己,想喝就喝吧!因为从今以后……哼!」凌屏哼笑,然后挥挥手,重新步回座位。 哼!今晚以后怎么样?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枉费他一片慈悲心肠……罢了!白英杰学着人家的笑声,耸肩入座。 「白董,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呢?不开心吗?来嘛!我陪你。」 此时,一名酒女忽然一屁股坐上白英杰的大腿,紧搂着他的脖子,胸前那对呼之欲出的乳房则在他眼前晃摇。 视线瞬间被遮断的白英杰,格外想看清凌屏此刻的表情,往旁一个恻头探看,不料身上的女人同时扭摆,结果头颅就这么直接埋入那对乳房间…… 「哎哟——白董,你好坏唷!」酒女嘴里发出娇嗔的抗议声,但两手却顺势抱着他的头往乳沟栽入,身子同时扭摆,一对乳房在他脸上拚命磨蹭。 白英杰听见了一阵哄笑声,也同时听见自己内心的呻吟,当他摆脱掉身上女人的时候,竟然有种狼狈的感觉,甚至……心虚?! 只因为凌屏在场吗?所以让他无法自在地「入境随俗」? 他偷觑了她一眼,却发现人家喝酒喝得正尽兴呢! 安排好的「酒客」们,遵从事前的指示,全部把火力往她身上集中,卯足了劲儿向她频频邀酒。 凌屏表现也十分阿沙力,一杯杯的酒当成水一样全往肚子里吞…… 她以为这样就能浇熄满腹的怒气,可是辛辣的滋味却随着酒精穿喉而过,直逼肺腑。 可她还是很想喝酒,目睹白英杰和女人调情的场景,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无法排除的怒火已达沸腾,这时候她只能冀望酒精能够暂时麻痹这种不堪的感觉…… 正当白英杰惊异着凌屏过人的酒量时,秋贵悄悄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担心没办法扳倒她,对不对?放心,我已经使出最后的撒手锏了!」 「什么?」 「我啊,在她酒里加了点料。」 什么?她被下了迷药?白英杰还处于震惊当头,一会儿,阿贵又靠过来。「小哥,刚刚我才发现了一件事,本来不敢告诉你,不过想想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因为……」 「说重点!」到底又怎么啦? 「就是……都是小李子会错意,他听我说要让她倒下来,还以为是小哥想方便对她怎么样,所以他就给我……」 「所以他就给你?」春药?白英杰从阿贵心虚的表情找到肯定的答案。 就在这时,他抬眼一望,却发现凌屏的座位是空的。 他愣了愣,马上跟着冲出去,最后他在洗手间的拐角处发现了她,还有扑在她身上的秃头佬! 那名醉汉动手扒扯着她身上的衣服,在扭扯中,同时甩了她一个耳光…… 白英杰目睹这一切,一颗心瞬间揪紧。 「住手!不许动她!你这该死的混帐、王八蛋!」他毫不思索地冲上前,拳头直接挥过去。 从这一拳开始,事件开始扩大,双方人马闻讯赶至,最后打成一团。混乱中,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所有人形成鸟兽散…… 白英杰和凌屏也在行列中,他们冲出酒店,冲向霓虹闪烁的街道、遁逃进寂静冷清的巷弄…… 白英杰才放开凌屏的手,马上感觉她身躯的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抱她,「你怎么了?还好吧?」 「我……好像不太好,怎么会这样……」凌屏以手轻捶自己的脑袋瓜,嘴边断续碎念:「我觉得头昏,而且……」 而且体内有股热潮在高涨,特别是感受到男人体温的时候,她竟然有种冲动想紧紧抱着他?凌屏再度甩甩头。 「我看……我还是赶快带你回家吧!」该是药效发挥的时候了!白英杰除了心虚之外,还有着歉意,这一刻除了平安送她返达家门,啥计画都已不在他脑海中了。 「哼……嗯……好热……我好热……」她在他怀里磨蹭呻吟。 他知道,他全知道,她很热是吧?因为他……他也很火啊! 不发一语地紧紧抱着她,仰望星月辉映的夜空,他的内心开始呼唤。 呼唤老天爷、呼唤土地公、呼唤各路神祗……您说,您说说看嘛!这教他如何是好? 顺其自然发展,因为自然就是美?可……这种乘人之危,有昧良心,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神明这时候应该也下班了吧?而良心这玩意儿……缺货是很常见的事厚? 两种声音在他心里交错响起,但最后的决定只有一个—— 那晚白英杰并没有带凌屏回家,而是直接找了家饭店投宿。 第八章 天刚破晓,当凌屏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而且被窝里的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别看了,你的衣服都在地上。」白英杰窝在沙发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瞅着她。 「我……你……」凌屏想起身,又意识到什么,忙着躲回被窝里。 「不用这样看我,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捡起地面的衣服扔给她,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破裂的衬衫袖口,「反倒是我的衣服,都被你扯破了。」 「我?」凌屏惊骇地瞪直眼睛。 「你……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吗?」那他是否也要考虑让一切记忆归零? 「我记得在酒店的时候,我感觉有点头昏,所以想出去洗把脸……」凌屏一边整装着衣,开始回想一切。 从眼见醉客欺负女服务生,她出声制止的那一幕开始,接着是她遭到攻击,最后是…… 「你救了我?」她想到那一刻,乍见他出现,竟然有种像见到亲人似的感觉,绝望无助的心顿时得到依靠。 亲人?依靠?凌屏为自己的想法感觉不自在。 「你想起来了?」想起来就好,迎着她虽然有点闪烁却不再锐利的目光,白英杰倒是很乐意保留这段记忆。「没什么,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保护?」 「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接下来的,可以不想就甭想了吧! 「我是忽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想过自己也能接受保护。」 「呃……你……」望着她苦涩的笑容,他的心头起了微妙震动。 「没什么,不说了。」她甩甩头,抬头挤出一抹笑容。「人嘛,总是要学会怎么生存,是不是有人保护不重要。不过我还是要为昨晚的事谢谢你。」 但白英杰却笑不出来,这女孩想必有段坎坷的身世,所以造就出无比强悍的性格,她坚硬的盔甲,只是拿来防御所有外力可能造成的伤害…… 而他,算不算是那个外力?而且还是最具杀伤力的那个? 「你不要谢我!你真的不用谢我!」他忽然好郁卒。 「你……」他怎么了?一副想切腹自杀的模样? 「好,我坦白告诉你好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脱掉自己的衣服,而且连我的衣服也扯破了吗?」 「我正想问你。」 「你不要问!让我自己说,这样子才能表示我的决心!」他下定决心了!他要洗心革面!他要一赎罪过! 「其实你吃了春药,药是秋贵的朋友给的,今晚这场戏,是为你特别设计的,目的就是要把你灌醉,让爷爷对你彻底失望……」 一口气全说完的白英杰正视凌屏的表情,等着验证「自首减刑」这句话。 凌屏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惊怒开始转换……最后眼皮低垂,幽幽叹口气。 这反应大出他意料之外,也让他开始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怎么想的,不过……事实上我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很辛苦的……」 「这一次是这样,下一次呢?既然你这么排斥我,就会处心积虑想赶我走,不是吗?」 「我……」白英杰急切地说:「如果是这样,我又何必老实告诉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排斥的是爷爷那种荒唐的安排,我想让你离开也是希望……希望我们用另一种方式交往。」 「交往?」 「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钱,你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他的黑眸紧紧锁着她。 「我……」凌屏吸了口气,实在受不了心口猛跳的感觉,避开他的视线之后,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代表还有发展的空间,表示我们还是有那个机会。」 「机会?」 「当然是指……我们在一起。」他笑得有点儿腼腆。 「那是不可能的事!」 「对我来说,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有心?你不觉得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很不恰当吗?」 「怎么会?我对你就一直很有心啊!」白英杰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很特别?」 「当然特别,像你这种多金少爷,身边包围的都是一些千金大小姐,所以你对我难免会感觉新鲜,说穿了,你不过是想换个口味,一时兴起罢了!」说着说着,她的心无端感觉一股沉重。 「一时兴起?这个说法也对啦!」 他的附和,直接让她的心直坠深渊。 「既然你也承认,那我更要明白地让你知道,我绝对不是可以让人拿来试吃的!」她涨红着脸,气呼呼地说。 「一时兴起也没什么不对吧?每对男女要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彼此产生兴趣才开始交往吗?所以这个一时兴起,你为什么不能想成是一见锺情,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摊摊手,一副无辜状。 「有什么好的?」嘴上不说,但已经被说服几分的凌屏,僵硬的语气稍缓,「这不是我要的,也不适合放在我们两个身上,因为……没有彼此,我对你……没兴趣!」 「你对我没兴趣?」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兴趣?」她回了个「好笑至极」的表情,然后开始用着数落的口吻说:「你有哪点让我产生兴趣了?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论你是因为什么理由不想结婚生子,好歹也该为两个老人家想想,都已经几岁的人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潇洒吗?错!这是不负责任,更是不孝……」 「!」白英杰出声制止她,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疼状,「原来你对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像这样一直骂个不停?」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罢了!」 「你对我的感觉真的……这么糟?」白英杰睨了凌屏一眼,摊摊手故意说:「既然你都这么觉得了,那……算了,看来我是什么也不用做了,反正就是坏到无可救药了。」 「呃?」凌屏怔了怔。这样的结论好像不太妥。「其实你也不用自暴自弃,每个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能改过,还是有得救的。」 「所以说,你还是对我抱着希望?」 「我……嗯!」迎着他晶亮的眸子,她无法不点头。 「也就是说,你不觉得我真的很坏?」 「嗯!」她又点头。 「这就对了!」他忽然抬高音量,「你发现到了吗?从一开始你就把所有骂人的字汇全部加在我身上,表示我在你眼里有多么坏,而你有多么讨厌我,对不对?」 「对。」 「那现在呢?」 「现在……」 「现在你改变了!你开始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我,这就代表你已经慢慢接受我,说不定哪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我,而且不能没有我;然后你会后悔不应该对我凶巴巴,开始拚命地想,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我的伤害;然后……我想我应该会被你感动,接受你的追求!」 然后呢?她一时傻了眼,看着口沫横飞的白英杰像个大孩子一样,带着一脸的莫名兴奋。 她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啐骂:「神经病!」 白英杰眨眨眼,望着她难得一现的灿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即跟着露出笑容。 笑了!他终于逗她笑了!就这个笑容,竟然让他有种成就感…… 「走吧,该回家了。」他拉住她的手,第一次,那只小手不再抗拒。 在抵达家门之前,凌屏忽然开口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换房间。」 「你……」白英杰愣住了,然后盯着她的肚皮讶问:「你这么快就确定自己成功了?」 「不是这样啦!」她脸一红,出现十足的女儿娇态。「是我……我不想赚奶奶那个红包了。」 「为什么?」 「放你一马,不好吗?」她没好气地应道:「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家当成工具利用?反正我还有爷爷的奖金可以拿。」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爷爷的那包你还是势在必得?」他皱着眉。 「不用皱眉头,也不用拿那种眼光看着我,如果你跟我一样,成天担心债主找上门,成天烦恼要怎么筹钱,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死要钱了!」 「嗯!」他点点头,然后用力应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想做什么?」 白英杰不应腔,只是绽着神秘的笑容。 凌屏却不禁开始有点担心——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男人,又想玩啥名堂?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不久,答案揭晓—— 白英杰答应重新回去掌理公司! 白家老奶奶的兴奋自是不在话下,就像是宝贝孙子已经赶走了邪灵恶煞,眼见就要恢复昔日的正常了。 「英杰懂得收心这样子最好,好极了……」老奶奶亲热地拉着凌屏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这孩子有帮夫运,将来你们要是结了婚……」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老爷子冷不防地打断老奶奶,神色略微僵硬。「回去公司上班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再说……一切还是要看他的表现再说。」 「爷爷的话听起来好像对我很没信心,既然这样子,又何必坚持让我回公司呢?」白英杰淡淡出语,低头状似专注地继续拿着菜叶包裹虾松。 凌屏却忍不住睨了老爷子一眼,心里有着微微的抗议——何必这样呢?难道不能再多一点鼓励、多一点温情吗?这样子对他很不公平耶!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腿侧被碰触了一下,她惊讶地想低头找出桌底「作祟」的那只脚,一道声音已经在她耳畔低低响起,「我知道你心疼我,叫是你这样瞪人很吓人耶!」 下一刻,白英杰收回腿,若无其事地将包裹好的虾松送进凌屏的碗内,依然是无谓的语调,「这次我先示范给你看,下一次有这道菜的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帮我服务了。」 一旁的白英凤忽然念了两句,「想帮人家夹菜就直接一点嘛!何必故意说成这样呢?男孩子殷勤一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 一阵低笑声传出,也让凌屏瞬间爆红脸,一颗心跟着乱糟糟。 她什么时候为他心疼了?不过她必须承认他的提醒是对的。只是……原来他一直这么注意她?这可让她浑身不自在极了。 白英杰的笑声也略显僵硬,轻咳两声之后,转向爷爷正色说道:「我知道爷爷的疑虑,放心好了,既然我答应回去,当然也做好了准备。虽然我不敢把握一定可以完全胜任,不过……最起码先把世通的代理权签到手,这件事我一定会完成。」 「你知道世通?」老爷子颇为惊讶。 「知道一点,公司那边一直搞不定,不是吗?」白英杰耸耸肩,一边扒着饭菜一边说,情神自在轻松。「虽然我记忆力愈来愈差了,也实在不怎么喜欢背那些玩意,不过如果是关于公司近来的帐目或是业务等等,我应该还是可以跟爷爷谈谈的。」 「厚!」白英凤讶呼出声:「搞了老半天,你表面上虽然离开公司了,但私底下还是很关心公司的状况,而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这话我要抗议。」白英杰放下碗筷,一脸慎重,「说我关心公司这还说得过去,但我不承认自己掌握了什么,因为这么一说,所有的烂摊子不都要算到我头上了?就像去年东部那块土地的开发案,我才不会那么蠢,白花花的钞票送给那些贪官,结果呢,土地使用无法变更,现在那块田地也只能放着长草喂牛羊。」 啪!老爷子手里的碗筷重重落在桌面上,努力抑怒的声音显得有点颤抖,「好,世通的代表下周会来台湾,到时候等着看你的代理权合约书。」然后就起身离席,开始吆喝天总管准备球具。 待老爷子离开之后,面面相觑的现场,白英杰首先打破沉默,「我猜爷爷这次一定能一竿进洞!」 白英凤跟着松口气,然后埋怨了两句, 「英杰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那个开发案是爷爷一手主导的!」 「我知道啊!」白英杰点点头。 「那你还故意这样子气他?这样子对一个老人家不会太残忍了吗?更何况他是你亲爷爷。」自忖「外人」的凌屏还是忍不住插嘴了。 「他是我亲爷爷,我当然不会故意气他,但是……要哄他开心也得看时候吧?既然要谈公事,那他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老人家而已,再说认清楚自己的错误在哪里,这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一个可能影响公司营运的『老人家』来说。」 「英杰说得没错。」老奶奶适时说了句话:「这样也好,那老头就是太固执,总以为自己都是对的,公私本来就是要分清楚,将来英杰才好做事啊!」 「只是……」英凤微忧地说:「我听说世通的人很难乔,也有很多对手在竞争,英杰如果拿不到代理权的话,爷爷那关可能很难过……」 「事在人为,凡事总得先努力再说,难道就没有人相信我?」白英杰咧齿一笑,环绕的视线最后落在凌屏身上。 凌屏迎视着他似有期待而熠熠生辉的眸子,仿佛听见自己顿失规则的心跳声,她吸了口气,蠕动的唇瓣最后吐出一句自己无法置信的话语,「我相信你。」 霎时,白英杰奇异波动的眸光形成一道漩涡紧紧罩住她,就像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正想将她整个人吸附进去…… 「那你想不想换回房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他忽然凑近她,眨眼悄声说道。 呿!凌屏飘荡的魂魄瞬间还体,狠狠瞪了那张脸庞一眼,在心中暗啐:这男人真是…… 真是怎样?糟吗?不,他一点都不糟! 凌屏开始这么觉得,甚至也发掘了他的优点,比如轻率之下所暗蕴的从容沉定,比如任性以外不失宽厚心肠,还有…… 还有什么?接下来呢?她是不是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然后…… 代表你已经慢慢接受我,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爱上我…… 他说过的话倏地刺入她的脑门,让她浑身毛发一竖。 会吗?她会爱上他吗? 不,不会的!她是男人的绝缘体,她不可能对男人有兴趣的,就算是魅力无人可挡的白家孙少爷也一样,她只是不再那么讨厌他,她只是承认自己开始对他有好感…… 就这样,这种思量围绕了凌屏一晚,虽然离开了白英杰的房间,不用再为两人的「明争暗斗」伤脑筋,但她还是再度失眠,直到东方露白的那一刻,终究不堪沉重的眼皮才阖上,白英杰落拓不羁的笑容依稀还在眼前,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一觉醒来,凌屏才惊觉,原来折腾了一夜,自己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他的影像?这代表了什么?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当某人用更多的时间去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这代表什么?就代表这个某人是真的爱上那个人啦!」 秋贵刻意装出的低沉声调回荡在总裁办公室内。 白英杰高大的身躯塞在高背椅内,翻了翻眼皮,打断沉思哼应:「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你一定是在想凌屏哦?」 「不是。」白英杰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在想川岛。」 「什么?你在想那个日本婆子?难怪你最近早出晚归,都跟日本婆黏在一块儿,原来你已经跟人家……」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川岛那个日本婆子一直拖延,就是不肯跟你签约,成天只要你陪着她游山玩水,还有她看着你的那副德行……哼!除非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我看她是假公济私,拿着『世通』的合约当令牌,她要的是你这个人!」阿贵说得口沫横飞。 「这不就结了?我眼睛没瞎,不用你老兄提醒,该怎么做我自己有分寸。」白英杰绷着脸说。 「那、那……」阿贵开始面露哀戚,「那我知道了!你为了公司想要牺牲小我罗?这种精神是很可贵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凌屏?你既然要跟日本婆子在一起,那就不要再玩弄凌屏了!」 「我什么时候玩弄凌屏了?」 「没有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好几次我看见凌屏半夜溜出你的房间,你……难道不怕太过操劳吗?而且就算想脚踏两条船,也得看对象,当心你一不小心被凌屏给……」阿贵做了一个剪的动作。 「你要继续胡说八道破坏人家的清白,才要当心被撕烂嘴巴!凌屏是因为看我忙得比较晚,所以帮我送点心过来。」 「破坏人家的清白?这种事明明是你自己做的……」阿贵嘀咕:「而且我才不相信你跟她之间有这么单纯。」 「就这么单纯!」白英杰没好气地应声,因为……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好吗? 原来单纯也不尽然是一件好事,白英杰想到凌屏每次送来点心的拘谨表情,不免一阵叹息。 他还记得,当自己发现她那不复冰冷的眸光中充满某种善意的时候,那种宛如打了强心针的感觉是多么美妙,只是……随着这种美妙滋味的累积,他发现自己是贪婪的。 因为他开始想要更多,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善意,还想要她释放的热情:他喜欢她亲手送来的点心,但更爱她安静陪伴的夜晚,所以每每不愿早歇…… 从她那句「我相信」带来心房为之震颤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种彼此信任的关怀,一种交付真心的付出。 原来这世上还是存在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在乎、这么希冀…… 倏地,内线响起,原来是秘书小姐通知川岛秋子来访。 「啧!说人人到!」阿贵摇头说道:「你又跟她约好了?你对家里说要出差两天,该不会是要跟她一块吧?」 「川岛说对花东一带的风景很感兴趣,所以希望我陪她去看看。」 「还好她不是对哪家饭店房间的装潢很有兴趣,让你陪她去玩玩。」 白英杰狠狠地瞪了秋贵一眼,然后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就在他步出办公室之后,内线再度响起,秋贵忙着接起,却在瞬间神色大变。 「有位凌屏凌小姐说要找总裁。」秘书在电话那头说道。 「完了!死了!他死了……」秋贵垮着脸喃声连连。 「什么?谁?谁死了?」电话另一头传来尖呼声。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凌屏十指紧绞,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但明显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也早已冒汗。 不过是帮他送个东西罢了,不是吗?抱着怀里的保温瓶,她不禁又开始发愁,待会儿见了面该怎么说?说保温瓶里头的补汤是奶奶要她送过来的? 不,这明明是她炖煮多时,想让他今晚回家喝碗汤补补元气;结果听说他要出差两天,今晚不会回家,她只好亲自把汤送过来…… 她如果这么直接地说,他的表情会是如何?就像她帮他送点心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会瞬间明亮起来,而且还会漾着暖波……想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微笑。 吸了口气,凌屏决定照实说,看在他这阵子努力上进的份上,好歹给人家一点爱的鼓励嘛!更何况他那副乱感动一把的蠢样子,她还满喜欢的…… 喜欢?她喜欢他……的样子?倏地某个意识刺入她的脑海—— 随着他表现所累积的「优良卡」逐日增多,也代表她已经愈来愈接近完成任务的日子,那么……到时候她将领到一笔钜款然后离开?! 想到这儿,凌屏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收缩悸动,难辨滋味却又着实难捱,只能深深吸口气,试图调匀紊乱的气息。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马上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却无法真心欢喜?难道是为了「离开」这个势必的结果? 难道……低头注视着保温瓶,想到自己费心守在炉火旁的情景,在那个过程之间,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是他!他的笑容、他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她用「喜欢」两个字来形容想着他的模样。 她喜欢上他了?!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她也跟姊姊一样,一脚掉入感情的陷阱…… 凌屏一下子慌张起来,抱着保温瓶步出会客室,几近落荒而逃的脚步,却在转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僵住了。 白英杰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只是怀里多了个女人。 第九章 「小心点!」白英杰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川岛秋子。 「谢谢。」娇小的川岛秋子绽着甜美娇笑,顺势挽着他的臂弯。 凌屏就这么僵立原地,看着他们挽着手朝着她走过来…… 白英杰也发现凌屏了,俊俏的脸庞露出惊异之后,似乎意识到什么,正想拉开跟川岛的距离,就在这时,秋贵的身影像火箭似射过来,直接拉着凌屏闪往一旁。 「给我一分钟,我感激你一辈子!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千万要忍住,一定要沉住气啊!因为这关系重大,小哥身边那个女人就是世通的代表,所以小哥才不得不跟她在一起,这是为了大局着想,所以你一定要成全他……」 他跟那女人在一起?为了那纸合约吗?凌屏浑身血脉瞬间冻结,紧抓着保温瓶,生怕它因为身子的微颤而松落。 当白英杰快步走过来之前,她选择转身快跑。 「咦?」白英杰愣了愣,转头问阿贵:「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 川岛跟上的脚步适时打断他们的对话。「怎么了?刚刚跑掉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她叫凌屏……」白英杰直接应答。 「问路的人!」秋贵同时抢道。 紧接着,在川岛充满玩味的眼神下,秋贵将白英杰拖到一旁。 「喂!我已经帮你搞定一个,你怎么自个儿全招了?难道你想在这个时候认罪?」秋贵压低声音。 「认罪?」白英杰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然后走向川岛。 「走吧!关于我跟凌屏的事情,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白英杰边走边说。 「你跟她?你们……很熟吗?」川岛跟着迈步,表情却逐渐沉凝。 「熟!而且我跟她的关系还很特殊……」 秋贵听见几句尾音,傻傻呆在原地。有必要这么诚实吗?还是说还有更高明的?对!一定是这样,小哥总是可以将女人哄得服服帖帖…… 只除了一个人例外——想到凌屏,秋贵开始担心起来,希望回到家的时候,不会看见一片断壁残垣甚至血流成河……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入夜之后,忽然下起大雨,丰沛的水气让整座白宅犹如沉浸在雾里,一片视野茫茫。 所有人都已歇息,只有一抹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滂沱大雨中。 「凌小姐你现在要出门?!」值班守卫乍见凌屏,十分惊愕。 浑身湿透的凌屏什么也不说,只是按下遥控器,待大门打开,马上拔腿奔出。 「呃?」突地,她被人一把拉住,定睛一望,发现是白英杰,她立刻愣住。这个「男伴游」什么时候跑回来了? 其实白英杰才刚刚抵达家门,从停车间出来,就看见凌屏一路暴走,随即紧跟在后头。 「你干什么?这么晚了,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白英杰一手撑着伞,伸出另一只手想将她拉到守卫亭避雨。 「不用你管!」凌屏冷冷哼声,然后甩掉他的手。 「我就是想管!」白英杰扔下手里的伞,快步追上前,这次是抓住她两只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屏大吼。 「我才想问你呢!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接到我姊姊的电话,也知道你今天跟爷爷开口要酬劳了,怎么样?爷爷已经给你了,是不是?你就这么急着走吗?难道不能等到天亮?要不也等雨停……」 「不!不能等!你现在就放手,让我出去!」 「我会放手,但不是现在,至少我要把话说明白!走,你先跟我回屋里……」他拉着她掉头走回白家大宅。 「我不要!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凌屏一时情急,一脚踹上白英杰的屁股。 猝不及防的白英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白净的衣裳马上布满泥泞。 「我……」只消一眼,他狼狈的样子很快就让她终结所有迟疑,赶忙伸手想去搀扶他。 地上的白英杰毫无动静,睨着她伸过来的手,缓缓吐出一句:「你不是要我放手吗?现在又急着想拉我的手干嘛?」 「我……」看着自个儿的手,凌屏一时羞恼,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却猛地被拉住。 就这么一个拉扯,害得她硬生生地跟着倒卧在他身上,更惨的是,他大手箝抱着她的腰身,一个俐落翻转,整个人压覆着她。 「现在真的是泥中有你、泥中有我了。」白英杰咧着一口白牙。 「你疯啦?这样很好玩吗?你让我起来!我真的有事情……」 「我也有事情,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说?你知道我怎么连夜赶回来的吗?我不知道自己会接到多少张违规罚单,我只庆幸自己能平安回到家,因为我要见到你,我要听你亲口说,说你真的只想赶快拿到钱,然后离开我!」 「是!就是这样子!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你心里一直希望的,不是吗?」 「不是吗?」他学着她的问句,眸底忽然出现一抹光芒,「很好,你用的是问号,也就是说你想听我的回答,你也一样在猜测我的心意,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想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算什么,因为……我们都在乎对方。」 「我……」凌屏别过脸,闪避白英杰炽热的眸光,却躲不开他滚烫的唇瓣。 他猛然低头凑吻,滑溜的舌尖探入她的嘴里,翻搅吸吮,强势地霸住她每道呼息。 他的亲吻又狠又急,紧密交蠕的唇瓣不容间离。 她紧紧攀抓着他肩头的手,推拒的力道开始后继无力,随着他传递的温暖气息,尖锐撬开了某个领域的记忆。 那是一种缠绵,一种甜蜜……男人的唇,男人的吻…… 在这瞬间,她晕眩、轻飘飘、甘之如饴…… 「唔……」她接受了这种感觉,接受了他厮磨不休的唇舌,张着嘴,容纳他,也送上自己。 「嗯……」当他感受到她主动送出的舌尖,两眼倏地一睁,身子明显因为兴奋而微微战栗。 凌屏闭上眼,不容许自己看见他太过惊喜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下一秒自己可能就会清醒过来,但至少这时候……她真的不愿放手! 两手往下滑,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仰起小脸,她卖力凑近男人的脸庞,张开的嘴,以生涩的动作在男人身上一阵狂乱磨蹭。 雨仍然下个不停,但没有人在乎,两人忘情地陷入惊喜陶醉之中……直到他们发现头顶上多出一把伞。 「孙少、少爷……」撑着伞上前探询的夜班守卫,煞是为难地打断滚在泥地上的那对人儿。 「去!去到处巡逻还是打瞌睡都行,就是别走过来!还有,不许看、不许问也不许说!」一声令下,罩顶的伞不见了。 毕竟是老鸟守卫了,拎着手电筒快速闪人,还是去找找是否有被打掉的鸟巢,要不抓抓蟋蟀也行。 守卫离开之后,乘机起身的凌屏也唤回了迷失的神智,提醒着她当下最紧急的事情。 「你……还是快进去吧!我走了。」她虽然想迈步经过他身边,却警觉到他依然不苟同的眼神,只得无奈地解释,「我只是出去办点事,你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你到底要去哪里?有什么事这么急?让你在这种下着大雨的半夜,连雨具都不带就这么直接往外冲?」白英杰还是无法理解。 「我……」凌屏迟疑半晌,最后决定交代明白好走人。「我赶着要去疗养院。」 「疗养院?」 「精神疗养院。」 「呃?你……」白英杰眨眨眼,然后吸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挂急诊?」 「如果白总你有这个需要,我可以顺便帮忙。」看着他显现精神错乱的德行,凌屏翻了翻眼皮,没好气地应完话,才吁口气说道:「我是要去找我姊姊,院方刚刚打电话来说她从疗养院偷跑出来了。」 「你姊姊她……」她疯啦?白英杰甩甩头,硬吞下任何可能让暴动场面再度发生的字句。 凌屏却幽幽开口说道:「一年前,我姊为了一个男人自杀,虽然被救活了,但精神状况却出现问题。」 「哦……」虽然她的语气平静得很,但白英杰忽然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强迫人家说出不是很乐意公开的事情。 「那……我能帮什么忙吗?」 「能。」凌屏伸着手指,往旁指了指,示意他快快让开。 「我姊姊的病情还不稳定,所以我必须赶快找到她,否则后果很难想像,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那……还是我送你过去好了!」他是靠边站了,也让路给她了,不过却是一路紧跟在后头。 「不用麻烦了。」她不予理会,迳自往前快走。 「一点都不麻烦,我现在就去开车过来,很快的,你等我一下……」他转向停车间。 「我说不用了!你听不懂吗?」凌屏一把拉住他。 「我只是想帮忙……」 「你不要理我,就算是帮了我!」凌屏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虽然控制住眼眶打转的泪水,但声音却几度哽咽:「你能帮什么?你是神吗?不!你不是!你只是一个男人!而我姊就是因为一个男人才变成那样!一个薄情郎、一个负心汉、一个爱情大骗子!该死!男人都该死!你说,我还需要你去帮忙什么吗?」 白英杰愣了几秒,眸光忽然绽亮。 「那我更要去帮忙了!」 「你……」 「你听我说,虽然个人造业个人担,我也不认识这个薄情郎、负心汉、爱情大骗子,可是站在同样是男人的立场,这时候我更必须站出来帮所有男性同胞做点事,证明不是所有男人都该死的。」 「我……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凌屏放开他,索性掉头直接走人。 「!」一记低咆,一只大手快速探出,准确地拽住她的手腕。 「你……」凌屏瞪向他,却得不到眼神的交集。 他一副很火大的样子,眯着黑眸对着飘雨的夜空射出熊熊烈焰。 「你一定要这样别扭吗?还是你的脑袋孔固力?你以为我喜欢在这种三更半夜冒雨跟你要嘴皮子吗?我不用在这里跟你拉来拉去,我可以进屋子里换个衣服、泡杯热茶,我可以不管你的,可是……我就是办不到,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吗?笨蛋!」 「我……」看着他布满雨水的脸庞,凌屏一颗心像掉入岩浆,瞬间被熔化成糊,半晌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视线回到她身上,乘胜追击的语气更加坚决,「就算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用心,就算我们只是一般朋友,遇到事情的时候帮个忙会怎么样?你在怕什么?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比画她脑袋的食指传递最后一句命令,「你待在这儿等我!」 他用着无限帅气的姿势拨发掉头,忽然想到什么,再度转回的脸庞挂着一丝谄笑,倏地缓和的语调显得有些诡异:「你……就这样,站在这儿等我,乖乖听话!」 凌屏眨眨眼,咀嚼着自己从未领受过的字眼。乖乖听话?哄小孩吗? 她当然不是小孩,但他的确在哄她。 她以为自己应该会生气,但另一种奇妙滋味却在瞬间萌生,那是一种渴望——如果可以当那个「乖乖」,然后一直这么被哄…… 真的「乖乖」了?白英杰往停车间方向而去,脚步随着心情的雀跃而感觉轻盈,最后索性快跑,就像下一刻身后的女人就会变卦似的。 唷荷!他成功了!他梦里的「小鸟」即将重回怀抱…… 「哎呀!」一记惨呼之后,得意忘形的他不慎滑了一跤。 「你要不要紧?」凌屏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搀扶,看见他满脸泥污的大黑脸,忍不住失声笑了。 「这样就笑了?早说嘛!一开始我就在地上滚两圈逗你开心就是了。」他也陪着笑,眼里满满足爱宠。 「谁要你逗我开心了?」噘着嘴,凌屏忍住笑意。 「我自己喜欢,因为我爱看你开心的样子,这样子行吗?」 行,当然行,如果可以,她也愿意一直这么开心,陪着他笑、陪着他闹 但就在她坐上他的座车直驱疗养院之后,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凌霜站在八楼楼顶,对身后呼唤的声浪完全没反应,只是痴呆地凝视夜空,飘飞衣衫裹住的羸弱身躯随时可能往下倾落。 现场没有任何人敢贸然上前,就怕一个刺激,情绪不稳的凌霜会一跃而下。 「姊姊……」凌屏频频低呼,试着挪近脚步。 「走开!你们都走开!别过来!不要……」凌霜掉头呐喊,身躯随着摇摆,换来一阵惊呼声。 这时候凌屏忍不住放声大哭:「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比较好了,可是她……她现在连我都不认得了……我好怕……我好怕……怎么办……」 身畔的白英杰先是一愣,然后快速地一把紧紧搂住她,迭声安抚:「别慌,别哭……」 事实上,这一刻他心里忽然也觉得有点慌,因为不知怎么搞的,一见到凌屏痛哭失声,硬是有股酸涩的感觉在他心窝处泛滥,全身瞬间不对劲起来。 就在这时候,凌霜也出现了不对劲的现象。 一开始是凌屏的哭声吸引了她,最后她的目光竟然落在白英杰身上,嘴里也开始大喊:「阿威!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阿威?」白英杰本能地转头看看四周。 「她把你当成那个王八蛋了!」凌屏抹了抹泪水,忙着催促:「你快回答她啊!」 「回答什么?我才不要当那个……」迎着凌屏渴求的目光,白英杰硬生生吞下「王八蛋」三个字,吁口气:「一定要我认了吗?」 凌屏仰望着他,眼眶泛着晶莹泪光。「求你……求你帮忙,好吗?」 「呃?你……」不要再用这种眼光看我了啦!白英杰最后终于露出无法招架的苦笑,「是不是只有在这种时候,我对你才忽然变得很重要?」 凌屏怔仲之余,吸口气应了一句:「不是!」 「不是?」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小心翼翼地想从她脸上表情捕捉任何蛛丝马迹,饱含试探地嘀咕两句:「也就是说,你不是现在才觉得我重要?」 「对,你对我来说不止现在重要,是一直都很重要,这样说你够明白了吗?」她抬高音量,语气听来格外焦躁。 「明白了。」明知此时此刻笑容不宜,但他有种想欢呼的冲动,自抑的声音压得好低,「如果你直接承认自己已经爱上我,那一切就真是明明白白了。」 「你……」凌屏一阵气急败坏,忍不住狠狠拿着手肘拐了他一记,一阵低咆:「你是故意挑这个时候的吧?是,我承认我爱上你了,够了吗?我知道我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你这个混蛋!」 她的一字一句敲震着他的心房,也撬开了他隐忍嘴角的笑纹…… 「放开他!他是我的!」就在这时,凌霜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最后跨离楼阶冲向他们,先是一把推倒凌屏,然后直扑而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恨你……」 「凌屏!」白英杰火速拉开凌霜,想扶起凌屏,就在这时,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为什么要她不要我?你该死……」凌霜不断地叫骂,指甲在白英杰手臂刮下一道道血痕,最后张着嘴狠狠又是一咬。 「啊!」跌坐地面的凌屏一时吓呆了,看了一眼白英杰强忍痛楚的表情,泪水马上滚滚淌下。 迷蒙泪眼中,她依稀看见他的唇角微微漾开。他笑了?在这个时候? 看着凌屏的泪水,白英杰满足地咀嚼着那种美妙的满足感,然后掉头对着凌霜开口说:「你真的这么想打我吗?你明明是爱我的,就像我爱你一样,所以你看我这么痛也一定会心疼,对不对?」 「你……你是爱我的?」凌霜真的放开了白英杰,眸子散发迷乱的光芒。 「我当然爱你。」白英杰的目光转而投注在凌屏身上。 不语的凌屏,只是和他交会一记热泪盈眶的眼神,然后看着他把姊姊哄得平静下来,让姊姊乖乖跟着院方医护人员回去,事件才终于平息。 看着姊姊离开的背影,凌屏无声的泪水再度滑落,这时白英杰上前握住她的手。 「先回家吧!你不用想太多,至少……还有我在啊!」他刻意装出轻快的口吻。 他?凌屏低望着他和自己十指紧扣的手,抬起头,却惊异地发现一对稍嫌红肿的双眼。 「你怎么……怎么看起来像是刚刚掉过眼泪的样子?」 「我?我掉眼泪?什么时候?有吗?」没有!他没有哭!不过就是刚才她哭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酸楚的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罢了! 白英杰仰着颈子向左转又向右转,就是不愿接触凌屏的审视,然后硬拖着她迈步,「不过你提醒了我,是该赶快回去休息了。」 凌屏抿抿唇,像是意会了什么,一丝微笑悄然漾动,任由他一路牵着她的手,上了他的车。 「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吗?」他忽然开口问她。 她说过什么?说……自己已经爱上人家了?凌屏想起方才所有的对话,一时有点困窘,只好假装睡着,就怕自己无法招架他的只字片语。 结果他没开口说话,但接续的一记抑忍抽气声,却让她的眼皮硬是无法阖闭。 「你……」她侧身望着他还沾着血渍的衬衫,低声问:「还好吧?这点伤……你应该还可以吧?」 「嗯!」什么叫「这点伤」?什么叫「应该」还可以?这没良心的女人!白英杰内心一阵哀怨,挺直腰杆:「是一点伤没错,说我不可以了,好像也太夸张,不过我听说,就算是小伤口,如果处理不当,来个什么细菌感染的,也曾经有人因为这样而截肢呢!」 凌屏眨眨眼,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愣了半晌,她才讪讪说道:「那你就好好处理,回去的时候消毒一下、擦个药……」 「你要帮我擦药?太好了!」他抢在她出声之前快速接口:「本来我还在担心如果背部受伤的话,我自己要怎么上药呢!」 凌屏吞下卡在喉咙的字句,望着状似专心驾驶的白英杰,在那张充满男性完美线条的侧脸上,察觉到一丝得意微笑。 他是故意的!他在设计些什么,他分明别有意图……她紧紧捏着掌心,心跳跟着加速。 第十章 那晚,凌屏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梳洗完毕,白英杰已经大剌剌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的明明是药箱,但一脸的欣喜却像似郊游一样。 「我来了,可以开始了。」他直接脱去上衣。 「你干嘛脱衣服?只要卷起袖子……」且慢!凌屏瞪着白英杰光洁无瑕的背部,发现了另一桩「真相」。「你的背根本没受伤,你说谎!」 「我没说自己的背受伤了,我只是说如果的话。」 「你还强辩?你明明是故意的……啊!」凌屏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拽入男人怀里。 「我就是故意的,而你也早知道的,不是吗?」他凑近她的脸庞,咬合的唇瓣几乎贴上她的。 「我……」凌屏才张开嘴巴,马上汲取一股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她强忍直冲脑门的昏眩感,以微颤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坠入自己炽热的眸光中,低声喃语。 掉入他深情款款的眸子,她忍不住心波荡漾,但下一秒,川岛的身影像利刃一般刺破诽丽的心境。 「你要我的什么?我的身体吗?」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生硬。 「我要你的身体,也要你的心。」他绽着勾人魂魄的微笑,温存耳语,「我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你——你真心真意的付出。」 「那我呢?我能要什么?」 「呃?」他愣了愣,然后解读着她的话意,咧嘴笑道:「你当然一样拥有我。」 「就怕我要不起。」 「你……」他一阵呆愣。 「我也一样不属于你。」凌屏乘机挣脱白英杰的怀抱,开始下逐客令,「既然你不用别人帮忙擦药,那……我很累了,我想睡觉。」 「为什么?」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英俊的脸庞因某种抑忍而微微扭曲,「你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还是说,因为你姊姊的遭遇,你打算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判死刑,也包括我在内?」 「我……」凌屏的心事被戳破之后,索性摊开滴血的伤口,「是,我是打算判所有男人死刑,因为我不想让自己跟姊姊一样!可是最后我还是失败了,因为我爱上了你!可是我却无法学会什么是识大体,因为我不懂得怎么为了大局,成全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也许我应该高兴,至少你对我还没有失去兴趣,我还可以窝在这个豪宅里吃穿不愁,可是……对不起!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没有别的选择,就像你一样,你不也选择跟川岛秋子在一起吗?」 「你……咦?」白英杰愣了愣,迷蒙的眼逐渐清澈,嘴角也快速飘上一朵笑意,「搞了老半天原来是为了川岛在吃醋?该死的秋贵不知道胡说些什么!」 「谁跟你在吃醋?」凌屏听见了马上反驳,「秋贵没胡说,你也没做错什么,可以替公司赚钱又能得到美人,这种人财两得的生意是每个聪明人都会做的,所以你根本不用隐瞒什么,因为……我跟你什么都不是!我更没资格管你跟谁在一起!但是……至少我可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请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平静生活,好吗?明天一早拿到爷爷给的钱我就走人,以后咱们谁都不欠谁!你走!你现在就可以放心去找川岛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硬是将他往门外推。 「真的吗?你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好!」白英杰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正色说道:「我为了你专程赶回来,哪怕是川岛拿合约威胁,我都不在乎,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现在呢?你要我去找川岛?好,我现在马上就赶回她身边,就像你说的,我不用留在这儿干傻事,我该做个人财两得的聪明人!」 「你……」凌屏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关上门。 砰地一声之后,合夜再度恢复宁静。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倚着紧闭的门板,凌屏捂着脸,任由无声的泪水滑落指端,耳边不断地重复着他的字句…… 我为了你专程赶回来……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要我去找川岛?好,我现在马上就赶回去身边…… 不……不是的,这不是她要的……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亲手将他推到另一个女人身边?这样的结果她有更快乐吗?没有!她害怕受伤的心只是伤得更重而已…… 这该死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他可以申诉、他可以辩解,甚至说谎都好,就是不应该真的跑回去找川岛!现在该怎么办? 瞪着门板,凌屏慌乱的心终于有了决定! 她吸口气,然后打开门,冲往白英杰的房间,种种的一鼓作气,却在面对那道房门的时候停顿了。 透过门缝发现房间并没有亮灯,代表他已经出门了?也许还在停车间?难道她要一路追去?就算追上了又如何?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飞奔到伊人身边? 凌屏想到这儿,一颗心阵阵抽痛,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失声痛哭,不得不选择快速离开。 「啊?!」就在她掉头的那一刻,一道强劲的力量拉住她,一声惊呼之后,她已经被拖入房间。 重新阖闭的房门,阻隔廊外的光线,在一室漆黑中,她感受到熟悉的怀抱。 「嘘……小声点。」他紧紧搂着她不放。 「你……你干什么?」突如其来的惊悸还未平复,凌屏脑门一片紊乱。 「我才想问你,你在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过来了,可就是等不到你敲门,所以只好动手逮人了。」 「你……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会过来?」 「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一直看着门缝,希望会有影子出现,最后……还是让我等到了!」他更加把劲搂紧她,不断地磨蹭她的头发。 「你……你在等我?你不是要……要去找川岛?」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呢?既然知道我要去找川岛,还过来找我干什么?」 「我……」 「你是想过来阻止我,对不对?」他以唇瓣摩擦着她的红唇,动作极为温柔撩拨,「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发现自己是这么在乎我吗?」 「你……你这坏蛋!你根本没走开?你是故意的!你……」凌屏杏眼圆睁,准备扑打白英杰,却在这瞬间鼻头一酸,原本紧抡的拳头一个松摊,成了八爪章鱼往他腰际狠狠缠绕。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用力地抱紧他,就像他会在下一刻消失一样,嘴里尽是无助的呓语。 「我只要你脑袋清楚一点,如果我真的想跟川岛在一起,我会主动对川岛提到你吗?听见你要离开的消息,我会半夜赶回来吗?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的!」 「你……」明明又挨了骂,凌屏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因为所有的焦点已被转移。「你对川岛提到我?你……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是一个很难搞定的女人。」感觉她瞬间僵直的身躯,他笑着继续说:「不过我就是喜欢。」 凌屏沉坠谷地的心瞬间冲飞,过度的激荡让声音跟着飘颤,「你这么说,那她……她的反应呢?」 「她的反应倒是让我很惊讶,她说只要没有结婚,就可以公平竞争,而且她也直接表示她喜欢我,而且她对自己有信心。」 「哦……」凌屏点点头,心里直冒酸泡。 「她倒是很直接。」 「她不止直接,还积极争取,哪怕是威胁利诱。她一直暗示我, 『世通』这笔生意是不是谈得成,就看我的选择了。」 「那你……」 「我还是赶回来了,这就是答案。」他不再轻率的醇厚声音听来格外教人动容, 「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算不算聪明,不过至少我做了自己最想做的;而你呢?你做了什么是自己真心想做的?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我……」是的,她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她应该做自己真心想做的…… 「我喜欢你,我爱你,而你呢?」 他的每个字句,都让所有曾经辗转折腾的幽幽情思涓流齐汇,终究溃堤 一声低呜之后,凌屏重新张开臂膀,紧紧攀附白英杰的颈子。 「我爱你!我一样爱你!我不要你去找别的女人……你听见了没?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不能……」 他紧紧搂着怀里如泣如诉的女人,嘴角漾着满足喜悦的笑容。 「你知道吗?有一晚我梦见你,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如今美梦已成真。 「我知道啊,我听见你在说梦话。」 「那个?呃……」他发出讪笑,最后老实说出「真相」。 「什么?你故意装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我?可恶!」 又要翻脸了?不待怀里的女人有所动作,白英杰忙着后退闪人,故意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你这么凶,很吓人的,瞧我,本来想跟你求婚,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你说怎么办?」 求婚?怔了怔,凌屏抿着难掩笑意的嘴碎念了几句:「什么怎么办?谁说要嫁给你了?」 「不然呢?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我一样不怕死?除了我以外,没人敢要你的!」 「你说什么?」她抡着拳头虎视眈眈。 「对,就是这副德行!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恐怕早被你吓得生理失调,什么传宗接代都甭指望啦!」 「你还说?你再说……」她作势要追打他,却反而被一把抓住。 「不过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不受影响。」他抱着她低语,「你要不要试试?试用期间可享优惠。」 凌屏埋在白英杰臂弯里,一直发出低笑。 不久,笑声转成喘息、低吟…… 就像过去一样,一场激情风暴再度包围整个房间;唯一不一样的是,热情交融的身躯之外,更有着浓浓的爱恋。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激情过后,凌屏枕在白英杰胸膛上,有种很特别的感动——除去感官的直接快意之外,他们的心灵原来可以这般亲密契合…… 「现在我有种感觉……」她欲言又止。 「感觉怎样?」 「就是……反正感觉是好的就对了。」她笑而不答。 「只要是好的感觉,就要一直持续下去,懂吗?」 「我懂,只是……真的能够吗?」 「你还在怀疑?那这样好了,明天我就让爷爷找人帮忙挑个日子,我们结婚吧!」 「结婚?」凌屏裹被坐起,摇了摇头。「我不认为爷爷会答应。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他老人家并不是真的愿意接受我。」 「这个我当然知道。」迎着她惊异的眸光,他淡淡一笑,「爷爷心里在算计什么我很清楚,他呢,说穿了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资源,想让我重新回到过去,好继续他为我安排的人生,他也认为我对你不会太认真,所以才会留下你。」 「那……你明知道他不会赞成,你还要跟他提结婚?」 「当然,他是我爷爷,我可以爱他敬他,却没道理让他来安排我的人生!」白英杰搂过凌屏,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我自有主张,我绝对可以让爷爷点头答应,你不是说过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有些事毕竟不是绝对可以掌握的,就像『世通』的合约,如果爷爷知道你是因为我才放弃,那……」 「那又怎么样?生意又不止一桩,难道白氏这么大的企业会因为这笔生意做不成就倒下吗?难道真要我拿终身去换合约吗?」 「但这是你答应爷爷的事情,我还是不希望结果是这样子。」 「你怕我被爷爷刁难?还是说……你想牺牲自己,成全川岛?」 顿时瞪眼的凌屏进出一句:「休想!」 「这才对,这样才像真正的你!」白英杰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续道:「你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真当自己是无敌女超人啊?」 「我……我也不愿意啊!」 「那你就放下,把一切的、所有的、全部的事情都交给我。」 「这怎么可能?」她摇头失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负担跟责任。」 「那就让你的变成我的啊!」 「我的变成你的?哦,也包括负债的数字吗?」她开玩笑。 「当然,我正想查清楚,不然怎么还?」他却应得相当肯定。 「你……真的要帮我……」 「应该也算是帮我自己。我可不想看你这张苦瓜脸。」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坠入他深情款款的眸光中,「只有这样你才能解脱,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而你的快乐就是我的满足。过去没有人保护你,但是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为什么不把一切都交给我?难道你不累吗?」 凌屏鼻头一阵酸涩,用力地点点头,泪水也跟着掉落。 是的,她累了,她只想枕在他厚实宽阔的胸膛,就像一叶孤舟觅得港湾,恁是再大的风雨,她再也不用害怕…… 〓〓〓 热书吧(.im126)整理发布 〓〓〓 几天以后,白英杰带着严肃的表情来到凌屏的房间。 「我已经跟爷爷谈过了,告诉你结果之前,我想先问你,如果我跟爷爷闹翻了,有可能离开这儿,还可能变成一个穷光蛋,你会不会担心我养不起你?」 「不会。你找一份工作应该不难,如果一份薪水不够,还可以再兼差,比如……摆摆夜市什么的,我听说收入还不错,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的。」 「啊?」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想得开?他惊讶地继续说:「可是这么一来,想帮你还债可能就很困难了。」 「那也没办法啊!不过……」她忽然上下打量他一番,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反正你够强壮,应该可以帮我应付那些讨债集团。」 「你……」白英杰吁了口气,「还好,我以为你会说什么为了我的前途着想,你要放弃或离开什么的。」 「我当然不会。我想通了,既然没办法放手,那我就要紧紧把握,自己的幸福自己去追求!」 「很好!那我……恭喜你了!」他搂着她的肩,弯着腰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爷爷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哦,很好啊!」她点点头。 「你……你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他看着她笑吟吟的脸庞,恍然讶问:「该不会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是啊!昨晚你一离开爷爷的房间,奶奶就过来找我了。」她一直在笑。 「那你刚刚还……」 「我怎么样?没被你整到,你很不甘心啊?」她看着他尴尬的模样,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更有自信一点。」 「我哪里没自信了?」抬头挺胸、雄壮威武的男人英姿乍现。 「你要对我更有信心,你不用再怀疑试探什么,你是白氏企业的老总当然最好,但要是干苦力的我也认了,反正好的坏的大家一起承担,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你逃也逃不掉。」 「你这个小女巫!」他紧紧搂抱着她,亲密耳语:「你知道爷爷为什么答应吗?因为他看见了我的坚持,他知道如果我不配合,不管他找来再多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都没有用,倒不如把握现在的机会,因为我告诉他,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当曾祖父了。」 「曾祖父?可是我……我又没有……你怎么可以骗他?」 「你现在没有,迟早会有吧?所以我说过一段日子也没错,所以……」白英杰严肃认真地说:「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更用功一点,要多多加油才行!」 「什么用功……去!」她笑着推拒他不安分的手。 就在这时,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笑。 「小哥!」秋贵在外头唤道:「记者已经来了,我让他先在大厅等候。」 记者?他约记者干什么? 「登报向全世界的人说我爱你啊!顺便注销自己的单身资格,这样也许会让很多女性同胞绝望悲伤,不过至少不要给她们希望,我就可以避免更多的诱惑,你知道我就是心太软,总是不忍心拒绝别人。」 说完,在凌屏挥拳之前,他笑着快步离开房间。 凌屏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料,隔天却发现报纸上出现一则新闻,里头居然真的写到他们的婚事。 只是标题着实让人惊心—— 爱情事业两难?白氏少东好事将近,却因此痛失良机? 凌屏继续读着内文,赫然发现「世通」代表川岛秋子的名字也在里头,而且还明白写出她对白英杰示好末果,所以有意将合约签给另一家公司…… 正当凌屏惊愕之际,白英杰走了进来。 「你也在看报纸?」 「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早上『世通』总公司那边跟我联络过了,下个礼拜他们会派另一个人来顶替川岛,负责所有合约的事情。」 「所以合约的事还是有希望?」她以玩味的眼神望着他,试探地问:「我很怀疑是哪个狗仔这么神通广大,知道这么多事情?」 「你……该不是在怀疑我吧?我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凌屏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 「你居然点头了?」白英杰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摊手叹道:「好吧,坦白告诉你好了,我是接受记者的访问没错,也提到我们的婚事,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等着被采访——那就是阿贵。」 「秋贵?」凌屏完全可以想像那场面,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虽然认同川岛积极争取的态度,却无法苟同那种威胁的手段,或许这就是因果吧!什么样的作为造就什么样的结果。」白英杰有感而发。 「是吗?」凌屏很自然地想到姊姊凌霜的遭遇。「那我姊姊呢?她做错了什么,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当然做错了,事前看错人,事后又想不开!其实为了徐德威那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他风流花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说着,白英杰忙着踩煞军,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认识那个混蛋?」凌屏睁大眼。 「呃……我是后来调查才知道的,原来你姊姊口中的『阿威』就是他,我跟他也说不上认识,生意场上难免有接触,所以多少知道这个人……」 从白英杰的叙述,凌屏终于知道姊姊为什么下场这么凄惨! 原来这个姓徐的家伙,对女人特别有手腕,只要是看上眼的,就会用尽各种手段追到手,一旦玩腻了就想尽方法甩掉,说什么家里反对不过是其中一招。 所以被他玩弄之后甩弃的女人,凌霜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听闻诸等「个例」,凌屏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像这种败类实在不应该留在世上继续造孽,也许……」她忽然问:「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吗?」 「呃?」凌屏狰狞的表情终于提醒了白英杰,他忙着递送报纸杂志,好转移这个话题。 「你不用太生气,我说过了,什么事都会有因果报应的嘛……你看个报纸,我……先去洗个澡。」 凌屏当然知道白英杰故意回避,可是……难道不能教训一下那个混帐吗?至少别让其他女性再受害啊! 凌屏满怀怨火地翻开报纸,眼角却扫到一则寻人启事,上面出现熟悉的姓名——是老大胡璃晶!她在找凌屏和罗曼娣! 凌屏惊喜万分,在自己即将掌握幸福的一刻,最想一起分享的人就是她们,可是却苦于失讯,如今终于联络上了! 太好了!胡老大向来对男人是最有研究的,想必对付坏男人也一样最有办法,不如一方面研议方法,一方面想办法从白英杰口中套出那个坏蛋的下落…… 下定决心的凌屏正想拨电话,却发现白英杰正好步出浴室。 呃?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声,那就……先传简讯吧! 「如何让男人不行?你有妙方提供最好,免我直接动手,急需支援。凌屏留。」按下传送键,一切搞定! 再来呢?就是从白英杰身上着手了!凌屏一掉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背后,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白英杰全瞧见了!什么让男人不行?什么叫直接动手?她……她想做什么? 「你……」她主动上前挽着他,露出甜笑,「今晚早点睡吧!」 「呃……我看还是等等好了,我忽然想到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不要啦!你……你陪我嘛!」想逃?她死抓不放。 「可是……可是……」救人哦!他抵死不从。 然后,一场「意外」接踵而至—— 「你……生病了?!」床上的女人因为某种发现而惊呼。 「应该说是……被你的简讯吓坏的吧!」 「欲振乏力」的男人发出嘟哝。 「你?哇哈哈!太好笑了!要不要帮你收惊?哈哈哈……」女人大笑不已。 「不是指我?那是指谁?你简讯是传给谁?」他好闷! 「不告诉你,除非你先告诉我姓徐的下落!」她还在笑。 两人就这么争执不下,不久之后,女人的笑声变了调。 「嗯……轻一点啦……哎呀!不行、不行了啊……」 「你再笑啊!再笑啊……」随着男人猛浪的冲刺,床板剧烈震动。 只有月儿在偷笑,笑着这一对奋战到底却双双疲软卧眠的人儿。 两个人最后都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们都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各凭本事,继续加油罗!在未来的每个日子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