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女警长》 第一章 “砰!砰!咻——咻——” 哎哟喂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一秒钟,罗吉雅还驾着马车正要回城外的家去,突然听到一阵枪声,接着她就莫名其妙的被人从马车上拉下来,接着马车马上被翻了过来,一眨眼间,她的人已躲在被翻过来的马车后面,而马车上原先放的好几大包刚从附近杂货铺买来的东西全散落在附近,她的头顶则是灰尘、子弹满天飞。 这一切都发生得大突然、太意外、太乱糟糟了。 罗吉雅正想探头看个究竟,头才动了一下,立刻就被一只大手压下去,头上还传来柏吉尔很不耐烦的警告声,“如果你不想太早去见上帝的话,就乖乖的躲好。” 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吉雅还是在心里问着老问题,而让她惊讶的是,这个人说的竟然是英国腔很重的英文,且她发现自已竟然完全听得懂这个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的话,这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今天的遭遇对她来说也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新鲜。她不理他脸上阴沉沉的脸色,带着想参与冒险的雀跃心情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认得他们吗?” 柏吉尔不耐烦的否认说:“鬼才认得这些天杀狗娘养的家伙。” 喔,他不认得他们,那也许这整件事都是误会也说不走。罗吉雅好奇的想着,并转头四处看着,虽然到处乱射的子弹似乎随时都可以招唤人去见上帝,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刺激、好玩得很。 不过一直躲着实在没意思,她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了,也许她可以乘机化解掉这个误会也说不定,她的身子移动了一下,想探出马车看个清楚。 但她身子才那么轻轻的移动一下,立刻又被原来的那只大手给按回来,还是那个很不耐烦的声音,“你给我乖乖的躲好,少给我招惹麻烦。” “我不是要惹麻烦,我是想帮你向他们解释清楚,也许他们误会了也说不定。”罗吉雅好心的说。 “没有什么误会,我虽不认得他们,但我很确定他们想要我的命。”柏吉尔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对一个没有脑袋瓜、不会思想的笨女人说,可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又不得不表现他的绅士风度,再次尽责的警台,“躲好,不要给我招惹麻烦。” 真是好自大的傲慢口气,罗吉雅不服气的反问:“喂!你有没有搞错?是谁给谁招惹麻烦?我规规矩矩的驾着车,也没招谁惹谁,突然就被你凶神恶煞的拉下马车来,被到处乱射的子弹困在这里,我也只不过动这么一下,你竟敢说我在招惹麻烦。” 哇!这里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蛮荒之地,连看起来秀秀气气弱不禁风的女人,说起话来也是粗野蛮横,柏吉尔算是领教到了。在他的国家,他可从来没碰过敢瞪着他说话的女人,他是英国的贵族阶级,认识的那些年轻而有教养的淑女们,在和他对话时,都谦恭的垂下眼脸,温和的应对着,绝没有人敢瞪着双眼用质问的口气和他说话。 柏吉尔不管罗吉雅讲话的重点是什么,他挑剔的问:“没有人教你如何对一个绅士说话吗?”他问话的语气像是被冒犯的样子。 罗吉雅一脸茫然的转头到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故意激怒他,“绅士?在哪里?世界上还存在有这种动物吗?据我所知,目前在维多利亚(victoria)只有两个绅士,可惜——”她的音调故意拖得很长,等到确定他在注意听时,才接着说:“一个死了,一个还未出生。” 柏吉尔的双眉挑了挑,唇角扬了起来。好个粗野、无礼、冒失的女孩,也许该有人好好的为她上些课,教她学做一个淑女,才不会枉费上天所赐给她的好面容。 罗吉雅才不管柏吉尔想的是什么,他鲁莽的将她从马车上拉下来,没有任何的解释和道歉,还自称为绅士,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的超级标准淑女了,说不定还可以上金氏世界纪录的淑女排行榜。 他们两个人对看着,互相评估着。 罗吉雅上身是麻纱衬衫配小羊皮背心,下身则是一条窄腰蓬松的大长裙,而脚上穿的是长统的鹿皮靴。她的穿着和这里一般家庭妇女一样,可是她的中国脸孔,在这里却是极少数。 而她那清秀灵巧的五官,长得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那么该死的吸引人,尤其是她那黝黑、深不可测的黑眼珠,更是神秘得能吸引住任何人,看了她之后,想不再多看她一眼都不行,她的皮肤不是他所常看到的,白白的带点粉红色,有时上面布满很多斑点,而是经过太阳照射后所呈现的goldcolor,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很纯粹、很健康的颜色。 罗吉雅也打量着柏吉尔,他的气质和神态不像是这里常见到的囚犯或苦力,他一定是属于一个少数却高贵的阶层。不过凭他刚刚露的那一手翻马车的功夫,他应该是强壮的人,不像是一般养尊处优、柔弱不堪的贵族。 他穿了一件敞领的白色衬衫,合身的棕色鹿皮长裤,配着一双长统的棕色皮靴,身材削瘦而结实,浓密的棕发微松,鼻梁挺直,嘴形优美,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条写满了傲慢与权威。 罗吉雅觉得很奇怪,他的鼻子为什么没有往上翘?传说中,贵族都是用鼻子说话,用鼻孔看人的,他们很傲慢又爱耍权威,说话时只会发出“嗯!哼!”的鼻音,头又抬得高高的,眼睛向上看不到人,鼻子兼具了眼睛和嘴巴的功能,所以贵族的鼻子应该是很特殊、变型的。 可是柏吉尔的鼻子又挺又直,这好像和贵族的传说配不起来,她怀疑的想着,也许他不是真正的贵族也说不定,而他到底招惹到什么麻烦了,为什么有人当街要杀他呢? 罗吉雅正想开口问时,一颗子弹突然射到马车后面的墙上,“咻!”的一声,又弹回来.射进了柏吉尔的右肩膀后。 “oh,shit!”柏吉尔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肩膀,骂了一句粗话。 罗吉雅立刻对他装了一个鬼脸,明白的表示,“你才不是什么绅士,你还不是在说粗话。” 柏吉尔绷着一张脸,一方面得忍受皮肉之痛;另一方面还得忍受罗吉雅的无礼和质疑,可他一点都不质疑自已的绅士身分,说粗话只不过是在发泄情绪,和绅士身分一点也不冲突,这个野丫头,对于绅士和淑女的课程还有得学。 血源源不绝的从柏吉尔的肩膀沁了出来,他的衬衫背面很快的全被染红了,望着他愈来愈惨白的脸色,听着四处仍乱弹乱跳的子弹声,罗吉雅才真正感受到他们处境的危险。 “天啊!我觉得你愈来愈接近你的上帝了。”她一点都不放过损他的机会。 看着柏吉尔的脸绷得更紧,好像要把嘴里的牙齿咬碎似的,罗吉雅却突然对他露出一个像天使的笑容。 他不知是该用拳头k死她,或者用嘴巴亲死她,他不禁想,真是个谜样的女孩,他怀疑他是否有弄懂她的一天。 而现在罗吉雅决定要扮个天使——白衣天使,她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不过她把看这个“绅士”脸上表情的变化,当成附加娱乐。从小看惯了父亲治疗病人,所以她判断刚刚那颗子弹还要不了他的命,目前还不是生死交关的时候,所以她从容得很,除非再有一颗从墙上弹过来的子弹,否则他们目前躲藏的位置安全得很。 罗吉雅先从自己的长统鹿皮靴里抽出暗藏的小刀,用它割自己长裙的下摆,撕了好几圈下来,然后像绑粽子一样,在柏吉尔身上缠了好几圈,只希望能暂时帮他将血止住。 但她发现,这颗子弹对他造成的影响,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像是她预估的那么乐观,他原本拿在右手上的枪现在似乎已握不住了。 “实在太可惜了。”罗吉雅看了柏吉尔的反应,在心里怨叹的想着,她实在很想扮演个娇弱的女子,尝尝有护花使者在身边保护的滋味是如何,怎料那明明就没射到人的子弹,还能转弯从墙上反弹回来伤人,哎呀,怨叹没路用,该是表现一下她本事的时候了,她老实不客气的将柏吉尔的枪接收过来。 柏吉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无力拿回来,他警告的说:“枪是很危险的东西,女人没本事玩的。” 她心想,不管他是不是好意,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在很多时候,他们认为dyfirst”似乎很懂得尊重女人,但苦更深入思考一下,可以发现这个话的含意并不表示女人比男人优秀,反而是他们自认比女人优秀,所以女人是需要他们保护的,对女士礼让只不过是要表现他们高人一等的绅士风度而已。 罗吉雅牵动了一下嘴角,嘲讽的说着,“对不起了,大绅士,我想你大概发现我一点都不符合你心目中低男人一等的淑女样,而现在我还要让你见识到我更不淑女的样子。” 在这个地方、这个年代,保命可比保持淑女的风范重要,今朝留命,可比青史留名实际多了,罗吉雅不会装出什么都要男士助一臂之力的淑女样,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在这个动荡不安、治安不佳的地方,谁都靠不住的,只有自己的本事才保护得了自己。 罗吉雅镇定的拿着枪,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她冷静的观察一下子弹的来向,知道她有三个对手,这三个对手分别躲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向他们射击。她自知没有分身的本事,可以同时制伏三个人,既然分身的本事不够,那就只有靠智取了。 罗吉雅突然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相吉尔在心里暗骂了一句,shit!他不耐烦的答道:“柏吉尔。”他一点都不了她挑在这个节骨眼问他的名字有什么用意。 他才说完,罗吉雅已扑到他身上,贴在他的耳边警告他,“什么都不准说,就当作你真的已经死掉了。”接着,她抱着他放声大哭,哭得好凄惨、好伤痛、她惟恐人家听不清楚的大声哭喊着,“喔,上帝啊,求求你,不要带走吉尔,不要结束吉尔的生命,上帝啊,你为什么赐予他生命,又让他的生命如此脆弱?那只不过是从墙上弹过来的子弹,竟能要了他的命。上帝啊!我真不敢相倩,上帝啊!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他收回你的身边,上帝啊!为什么……” 枪声停止了,空气中只回荡着罗吉雅悲切呼唤柏吉尔与上帝的哀哭声。 原来躲起来的闲杂人士渐渐的探出头来,但仍明哲保身的远远看着,谁也没有移动位置。 三个枪手现身了,他们慢慢的往马车靠近,想确定一下他们的“猎物”是否真的回到上帝的身边。 罗吉雅仍然趴在柏吉尔的身上哭喊着,她用身体遮着手枪,等那三个枪手更靠近些。 三个人中,其中一个用脚踢着柏吉尔的脚,轻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而另一个伸出手往罗吉雅捉去。 突然,罗吉雅快速的翻转过身子,然后就“砰!砰!砰!”接连射出三发子弹,紧接着连续三声惨叫声,三个人握枪的那只手掌全被子弹射穿了,手上的枪枪全掉到地上。 罗吉雅坐了起来,她用脚一扫,将三把枪全扫到自已身前用脚踩着,决定全部没收,占为己有。她一手持枪指着他们,大喝道:“滚!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可不只是射穿手掌而已,至少你们得当心身上多了几个窟窿。” 情势一百八十度人逆转,三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国女人,她柔弱、纤细、小巧,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中国瓷娃娃,好像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她捏碎似的,可是她却能在一瞬间同时制伏三个像大猩猩的魁梧人汉。“魔法”,三个大汉同时恍然大悟。“对,只有这个可能,她一定会中国的魔法,她是来自中国的女巫,一定是的,她一定在我们身上施了魔法,我们才会莫名其妙的输给她!” 三个人害怕又不知所措的看着罗吉雅,怕她又施其他魔法在他们身上。 罗吉雅再次大喝,“滚!快滚。” 三个人像得到大赦般,连哼都没哼一声,忍痛落荒而逃,只想逃得又快又远,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了,且他们还想着,被中国的魔法吓到,他们要学中国人,到中国城找中国餐厅吃猪脚面线压惊解运。 街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大都认识罗吉雅,但谁也没见识过她的本事,没想到她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罗吉雅自己心里的惊讶并不比他们小,她也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本事,有如此神准的枪法,从小她就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会了许多防身的本事,但一直都只是练习,并没有实际应用到,没想到今天一试竟然出现这么惊人的效果。 她的心神全浸在刚刚的震撼和胜利中,接受渐渐靠拢过来的人群的慰问和关怀,几乎忘了那位受伤“绅士”的存在,直到她身后传来一阵闷闷的嘲讽声提醒她。 “我虽然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并不想以失去‘做人’的乐趣来回报你。” 罗吉雅像是被火烫到般,立刻弹跳起来,她惊讶的转过头,不明白柏吉尔为什么这么说? 柏吉尔指指她刚刚所坐的位置。 罗吉雅一看,整个脸像被泼了红漆般,红到似乎连头发也一起变红了。她刚刚竟然一直坐在他的两腿之间,她绝对不是有意的,刚刚情况那么紧急,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想任何事,她更不会注意到她坐在哪里?生死交关时,谁会注意到呢? 围观的人听到柏吉尔的话和看到罗吉雅的反应,不禁莞尔的笑了起来。 看到许多人互相交换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更让罗吉雅羞得无地自容。 她恨恨的踢了柏吉尔一脚,一点都不心疼他露出的痛苦脸色。她想,都是他害的,他活该!竟然会把她危急时无意识的行为,牵扯成暧昧不明的事,怪不得上帝要事先惩罚他,让那颗明明就射不中他的子弹长了眼睛,转了弯之后再射中他。 一看罗吉雅的反应,柏吉尔心里的感觉是五味杂陈,其实她一点也不重,还柔软得很,可是他身体的某些地方却反常的渐渐变硬,这绝不是在他受伤后对女人该有的反应,但她却在他身上造成了这种效果,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得损她一下,其实他对女人的身体一点都不陌生,但对她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旁观的人都很热心,不用罗吉雅要求,就主动帮她把马车弄正,还有人帮她把在附近散步的马拉回来,将原先掉在地上的大袋子装回马车上,另外还有几个人将受伤的柏吉尔抬上马车躺着,他们好心又热心的向柏吉尔说:“你就顺便和吉雅小姐一起回家去治疗枪伤吧,她的父亲是附近最好的医生,她带着你一起回去,你一定可以获得最好的治疗。” 罗吉雅莫测高深的笑着对众人说:“我不敢说他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但我可以保证他得到的治疗是最特殊的。”她又转头问柏吉尔,“我一向不趁人之危,趁你还没上天堂,还能说话之前,你可以自由选择医生,不管你选的是谁,我会好人做到底送你去的。” 柏吉尔一听就懂,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的口气,不过他抱着既已上贼船,所有栽全认了的决心,很圆滑的说:“我既然知道了这么一位‘有口皆碑’的医生,我还会笨得去选择别人吗?而且我相信吉雅小姐的父亲是一位有德的君子,他一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坏了自己的名声。”言下之意,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他的见证人,这样罗吉雅应该聪明的不会让他发生什么不幸事件。 “真是好胆,你难道不知道你已得罪我了吗?你既然敢到我家,我若不整你,那我还真是冤枉了,君子报仇是三年不晚,但淑女报仇可是愈快愈好的。”罗吉雅喃喃说着,她提起缰绳,和附近的人说声再见后,就准备动身回家。 突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嘴里还叫着,“等一等、等一等,” 罗吉雅停止了动作,她认得那个老人,他叫布乔治,是前任警长的父亲,当前任警长殉职时,他泪流满面的从儿子尸体上取下代表警长的徽章,咬着牙对天发誓要替儿子报仇,结果儿子的仇没报成,还被人射瘸了腿,静养了好久,直到最近才能挂着拐杖行走。她猜不出他叫她有什么事? 布乔治气喘连连的趴在罗吉雅马车的脚踏垫上,没等气顺下来,他就先将手上的东西塞到罗吉雅手上。她很自然的张开手接着,他将她的手连同他给的东西握在一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选……你当我们……的警长,继承我……儿子的遗志,帮我儿子……报仇。” 罗吉雅一听,不必看也猜得出,布乔治给她的是代表警长标志的星形徽章,她像被烫到似的,立刻要将东西交还给那老人,她很坚决的说:“不,乔治,我不能接受这个东西,我没有能力当你们的警长。” 布乔治很顽固、很坚决的摇着头,表明他绝对不收回交出去的东西,他慢慢的将呼吸调匀说:“吉雅小姐,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警艮的工作你可以做得很好,刚刚的枪战我从头到尾全看到了,你的头脑比我儿子还冷静,枪法比他准、比他快,应变的能力比他强,若你不能当我们的警长,还有谁能当呢?” 布乔治问着四周还未散去的人群,“你们谁还能推荐出更适当的警长人选?” 没有人回答,谁都知道在这里当警长是件吃力不讨好,又随时会见到上帝的工作,没有人愿意继承,可是将一份该是男子汉大丈夫挑起的重担,放到一个娇弱的女子身上,他们又觉得于心不忍。 布乔治不管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站到马车上大声说,“我们推举罗吉雅小姐当我们的新警长,若谁反对,谁就自告奋勇出来当区长。” 没有人自告奋勇要当警长,自然也就没有人出声反对,可是也没有人附和布乔治的主意。这个城里的治安不太好,尤其上一任的警长殉职后,匪徒就更无所顾忌了,大家早就在盼望一个新警长的出现,他们以前所选的人选,都害怕变成匪徒的枪靶子而拒不上任。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盼望一个能力高强,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更能保护善良百姓安全的警长出现,今天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可是上帝偏偏和他们开个大玩笑,那个人选不是大家潜意识里所盼望的他,不是雄壮威武、气势磅备、威风凛凛,一出现就能镇住场面的男人。 而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中国女人,一想到这里,就有好多人不只觉得面上无光,而且他们快“感冒”得昏倒了。 可是布乔治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提议罗吉雅当他们的警长,一想到今后要让一个瘦得像小鸡的中国女人来维持这个城镇的治安,这无异是当面给这里所有的男人一耳光。 有几个男人站到布乔治身边,要将他拉走。 布乔治挣扎的说:“不要拉我,今天吉雅小姐不答应接受警长的职位,我就不走。” 有一个老绅士陪笑的对罗吉雅说:“乔治喝醉了,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布乔治否认的说,“自从我儿子死后,我就没喝过酒了,我没有醉,我所讲的话全都出于我清醒又自由的意志。”他反身指责他身后的老绅士,“白怀特,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说穿了,你不过是自认比女人高一等,觉得让女人当警长有损我们男人的尊严,但事实摆在眼前,吉雅小姐的能力是我们没办法否认的,不管你们想的是什么,我认为请吉雅小姐当我们的警长,为我儿子报仇,更胜于顾全男人的面子。” 本来罗吉雅对当警长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大家大声叫好,全心拥戴她,她就算是脱掉一层皮都要把它推掉,可是现在的情况居然相反,大家对她当警长的反应竟然是“众望所不归”,这实在是太没面子的事,她豁出去了,决定接受警长的职位,让他们见识一下,女人除了洗衣、烧饭、带孩子、东家民西家短、骂老公之外,还是有能力做区长的工作。 罗吉雅将警长的徽章别在小背心外,并检查她所没收来的三把枪里的子弹,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她瞄准着“黑乡酒吧”的招牌对大家说:“现在我要打掉那个男人的帽子。”话才说完,招牌上男人的帽子就被轰掉了,接着又说:“现在我要打掉他叼的烟。”随即“砰!”的一声,烟头没了。 她早就看不惯“黑乡酒吧”高挂在墙上的招牌,上头画着一个戴高帽子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手里还搂着一个穿得很清凉、卖弄风骚的女人,女人手上也衔着一根冒着烟的烟,她很高兴今大能乘机在招牌上打几个洞。 “现在,我要打掉那女人手上的烟。”罗吉雅一说完就开枪,那女人手上的烟也立刻化成一个黑黑的洞。 没有人拍手叫好,罗吉雅一点都不在意,她指着身上的徽章说:“我接受了警长的职务,直到比我更适当的人出现为止。”接着又指着马车后的柏吉尔说:“现在我要带这个人回家疗伤。”她对着大家嫣然一笑,很无邪的问:“我们总不希望他因为延误治疗,而太早见到上帝吧?” 说完,她提起才绳用力在马身上一抽,就启程回家了,抛下背后所有的议论,她想,此后她的生活一定会变得很不一样。 第二章 罗吉雅的父亲罗亦宽早就在院子外的马路上采了好几回,心里一直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吉雅为什么还没回到家呢?盼啊盼的,终于看到她驾着马车回来,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可是他很快的又察觉有一点不对劲,有一道金属的反光,由罗吉雅的胸前反射出来,等她更近时,他看出她胸前戴了代表警长的徽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新的流行趋势吗?难道那徽章已变成了人人可戴的装饰品了? 罗吉雅一看到父亲,立刻扬声叫着,“老爸,你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我带了一个受伤的‘绅士’回来,这个人任凭你切啊、割啊、刮啊、剁啊,他都不会叫的,他很勇敢、很绅士,你就尽量在他身上施展身手吧,只要让他留着一口气呼吸就可以了。” 这一番话听得柏吉尔的头皮发麻,就算他没有因受伤昏倒,也快要被罗吉雅的话吓得昏倒,他怀疑自己是否搭上了直达地狱,不用等待、不用排队的马车。 罗亦宽一听说有人受伤,表情立刻变得很慎重,他把原先的疑问压下来,救人要紧。他轻斥着罗吉雅,“吉雅,别乱开玩笑,快找人来帮我将这个人抬进去。” “为什么要抬他?他还有脚可以自己走。”罗吉雅存心要让柏吉尔受罪的说。 柏吉尔懊恼的挥着手道:“不用,我还能自己走。”说完,他忍着痛,从马车上下来。他受不了罗吉雅说话的口气,像把他当成一个娇生惯养,凡事要人服侍的丸挎子弟。 罗吉雅一看他自己站起来,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看,我说得不错吧。” 罗亦宽仍是不放心的走在柏吉尔身边,以备他跌倒时可以随时扶起他。罗吉雅也下马车走在他们复面。 好不容易顺着罗亦宽的指示,走到治疗的台子前,柏吉尔觉得整个人都快瘫了,他鼓起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体趴到台子上后,就再也没力气移动,血又汩汩的从布里沁出来。 罗亦宽立刻动手处理,他先将布剪开,露出伤口,他检查一下,很专业的说:“首先要将子弹取出来。”他又问柏吉尔,“我有麻醉药,你可以选择清醒或者昏迷的接受手术。” 还没等柏吉尔回答,罗吉雅就替他说了,“他当然会选择清醒的接受手术,他才不愿意昏迷的任我们宰割呢!”接着她又挑战似的问他,“我说得对吗?勇敢的绅士。” 尽管柏吉尔在心里将罗吉雅骂了千百遍,但他可一点都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他嘲讽的说:“当然是照吉雅小姐所说的,我发现她是全天底下最了解我心意的人了。”虽然现在说话很浪费气力,不过他还是特别加重语气的说:“她比我的仇人还了解我。” 罗亦宽很确定罗吉雅以前并不认识柏吉尔,可是他不明白他们内人之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说起话来火花四溅,不过现在救人要紧,他轻斥着罗占雅,“吉雅,快准备动手术的东西。” 等罗吉雅走远些,罗亦宽摇着头,像自言自语又似道歉的说:“这个孩子,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平日的温柔可人样全消失了,其实她实在是善良得很,老是捡猫、狗、袋鼠、鸟的回来医治,你看她对待那些动物温柔体贴的样子,会让你以为她真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柏吉尔苦笑在心里,如此听来,那她对待他真的是大不如兽,在她眼里,他可能比一只小狗还不如。 罗亦宽很快的动手术,他先在柏吉尔的伤口里找弹头。 罗吉雅在一旁擦拭着不断流出来的鲜血,见柏吉尔身上汁水淋漓,全身肌肉紧绷着,她可以想像他的痛楚,但她没听见咬紧牙关的他发出一点声音,她不忍心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他立刻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的捉住浮木。 当罗亦宽挖出弹头时,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他检查一下弹头后,又在伤口里仔细的检查,以防留下任何一点碎片,确定整个伤口干净后,他放心的说:“我想这个伤口可以完全复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对你今后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的不便。吉雅,你帮我捏住伤口的边缘,让我好好缝合它。” 罗吉雅想要将手从柏吉尔手中抽出来,可是他紧握着不放,他似乎已经痛昏过去了,可是他的手仍强劲有力的紧握她。她试抽了几下,最后放弃将手强从他手里抽出来的举动,用一只手捏合伤口,让父亲更容易将伤口缝合。 罗亦宽双手熟巧的将伤口缝合,等他缝好后,立刻敷上早已调配好的药,再用绷带替他包扎,包好后他对柏吉尔说:“如果你想留在这里调养的话,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儿子的房间里,若你想离开这里的话,我可以叫杰克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老爸,就暂时让他住大哥的房间好了,他这个人不知是和谁给了仇,或者天生让人看不顺眼,离开这里以后,难保没有人想乘机取他性命,若他走出我们家后死在路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把他医死的,这实在是有损你的名声。”罗吉雅替柏吉尔作决定的说,也不等他说出自己的意见,就叫来在他们家帮忙的杰克和包萝娜,一起帮忙扶着他到大哥罗东兴的房间去。 而直到这时,她的手才从柏吉尔的手中抽出来。 罗亦宽又调了一碗止痛和安眠的药,对罗吉稚说:“吉雅,端去给他喝,他会需要这个的。” 罗吉雅走进大哥的房间,音到柏吉尔趴在人哥的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昏述或是睡着了.她轻声问道:“你睡了吗?若睡了我就把药端走。” “什么药?”柏吉尔忍着痛问。 “你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吃什么药?这个药当然是能减轻你的痛苦,又能帮助你入睡的药。”罗吉雅很温柔的说,将药端到他嘴边。 柏吉尔很勉强的抬起头来,困难的将药全喝进肚子里。 等他喝完后,罗吉雅故意吓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喂你吃药吗?凭你这么聪明,用膝盖想也该知道我们一向是视病犹亲——像衣食父母那样亲,我们当然要让你活下来,好狠狠的、大大的敲你一笔医药费,若你付不出医药费的话,你的身体就要任我们处置了。” 柏吉尔一把捉住她的手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副紧张样,罗吉雅心里笑个不停,不过她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说:“没什么意思啊,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她用很无邪、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像刚刚扶你到房间来的杰克,就因为我父亲治好了他们全家的天花,可是他们没钱付医药费,所以他只好在我家终生为奴,也许你也可以比照这个模式,每天在我家做牛做马的付医药费。” “你这个冷血的吸血鬼。”柏吉尔没想到罗吉雅竟趁他之危,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他很想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何谓“人性光辉”的情怀,可是他才要开口,就觉得话讲不出来,他立刻领悟到,一定是喝了药的关系,心里的警钟顿时大声响着,警告他“危险”,可是他已深陷在陷阱中逃不开了,他双眼喷火的抓着她的手道:“你……”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药效发作了,他的身体渐渐放松,终于进入梦乡。 罗吉雅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希望能甩掉被捏得发痛的感觉,并猜想他一定误以为进了强盗窝了。她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希望他睡着后不要作恶梦。 以后有机会,她要让柏吉尔知道,罗家其实是一个很温馨的地方,每一个人的心都很善良,彼此互相照顾,和乐融融,惟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母亲几年前因为思乡过度,再加上身体虚弱,慢慢的枯竭而死,任凭父亲有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不想活的人。 母亲死后,父亲请了住在附近的包萝娜来帮忙家务,从她圆圆胖胖的身材,就可以看出她也是个善良和气的好女人,脸上常露出开朗乐观的笑容。她是跟着父母一起从欧洲移民过来的,父母死后,她代替他们的职务照顾惟一的妹妹包莉娜。包莉娜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对生活从来没有满足过,心中从来没有“感谢”的感觉,包莉娜总是看到生活不好的一面,无时无刻不在生活中挑剔,总是抱怨姊姊。 每当有人对包萝娜表示同情时,她总是乐观的说:“莉娜会变好的,只要年纪再大一点。” 罗吉雅真是不明白,包萝娜说的年纪再大一点是指几岁?她年近四十岁,而包莉娜也年近三十岁了,而年龄和个性的改变真的有关吗? 家中另一个帮忙的人手杰克,并不是真如罗吉雅所说,被强迫留在这里为奴,他是在罗亦宽治好他们全家的天花后,自愿来这里帮忙的,罗家还是有付他薪水,并依他所愿,跟着罗亦宽学习医术,好造福他的族人。 杰克是这里的原住民,他们与这片土地和睦共处,过着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可是移民来了之后,用他们的枪掠夺他们的生命和土地,更可怕的是带来了许多种疾病,尤其将天花这种传染病也带来了。他们的巫医和长老没办法治疗这种从来没见过的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族人的生命被夺走。罗亦宽来到这里之后,凭着他的医术又取得了土著巫医的合作,救活了很多人的生命,变成很多人的朋友。 罗吉雅的大哥罗东兴继承了父亲的本事,现在已可独当一面出外行医,前几天他听说天花这个传染病在内陆的几个土著部落流行,便立刻带着药由向导带领往那里治病去了,也许要过一、两个月才回得了家。 她父亲替人治病,医药费从来没定个准的,一般家境普通的人,治好病后一向凭他们的能力付钱,给多少算多少,若对有钱的人,他会要求较高的医药费,而他们也都愿意付,而贫穷付不起医药费的人,他不但不收诊金,还免费送他们药。 人全是平等的,在罗亦宽眼里,有钱人的命和没钱人的命价值全都是一样,白人、黄人、黑人……所有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没有谁的命比谁的多一条,死后大家都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 罗吉雅正想离开大哥的房间,叫杰克来帮柏吉尔换一件睡衣,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但她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包莉娜急匆匆的跑来,双颊泛红,气喘喘的问:“吉雅,萝娜告诉我说,今天你们家来了一个绅士病人,他现在在哪里?” 罗吉雅将身子让开,指着趴在床上的柏吉尔。 包莉娜立刻走近,仔细的看着。当包萝娜回家时,在闲聊中告诉妹妹,今天罗家治疗了个体面的年轻绅士,包莉娜一听,眼睛立刻发亮,她刻意打扮了一番,就跑到罗家来,要见见这位病人,确定他是不是真如包萝娜所说的是体面的绅士。 柏吉尔此刻的肤色虽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但仍掩不住他天生英俊的长相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包莉娜看得十分满意,立刻将他列入她心中的丈夫候选人名单之内。 她一连串的问罗吉雅,“他叫什么名字?结婚了没有?从哪里来的?有多少财产?在家乡的身分是什么……” 罗吉雅双眼往上翻,双手交叉,做出一个stop的动作,很不耐烦的说:“对不起,你问的问题我一个也不知道,你何不待在这里,等他醒过来后,你亲自问他。” “你不知道?”包莉娜失望又怀疑的问,“那你怎么会带他回家来?” 罗吉雅突然对包莉娜觉得好厌烦,但又不得不基于礼貌的捺下心来解释,免得她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我今天到镇上几家杂货店去买东西,正要回家时,突然有三个杀手要杀他,他就近躲在我的马车后面,后来他受伤了,别人就把他放在我的马车上,我不能见死不救,只好顺应大家的要求,将他带回家来了。” 虽然罗吉雅说得清描淡写,但听在终日生活单调无趣的包莉娜耳中,再加上她的想像,却把整件事想得非常罗曼蒂克,精采万分,恨不得当时和柏吉尔躲在马车后面的人是她,而不是罗吉雅,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一个共同的惊险回忆,日后再回想起来,一定浪漫得很,虽然他受伤了,但这只会让他更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英雄。 想到这里,包莉娜突然嫉妒起罗吉雅,她酸酸的说:“他一定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 罗吉雅感觉快昏倒了,她真希望她能学会一些“淑女”动不动就昏倒,把难题抛给人的本事,可惜没人教过她,她一直都清醒得很。她没想到包莉娜竟如此的“聪明”,把事情猜得这么离谱,有机会她实在很想塞些东西到包莉娜脑袋,让包莉娜不是变得更聪明些就是变成白痴。 她阻止自己拿臭袜子塞到包莉娜嘴里的举动,不屑的说:“莉娜,男人会受伤并不全是为了保护女人,而很多女人更不需要男人的保护,我很确定那些杀手是冲着他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受伤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她再也不想理包莉娜了,她叫着,“杰克,你在哪里?” 杰克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过来,“吉雅小姐,什么事?” “杰克,你拿一套我大哥的睡衣帮那个人换上,晚上如果你有空闲的时间就来看看他,也许他需要你的帮助也说不定。”说完,罗吉雅立刻走出房间。 包莉娜也立刻跟着罗吉雅走出去,虽然她自认比杰克优越,高他好几等,但她的内心却害怕他,他那黝黑的肤色对她来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恐怖震慑的神秘力量,可是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却又无邪得可怕,而他脸上布满了因天花所造成的坑坑洞洞,更增添了许多诡异的感觉。 虽然杰克每次见到她,总是很礼貌的称呼她“莉娜小姐”,不过她从来没给他好脸色看过,总是高傲的眼一翻、脸一抬,“哼!”的一声当作回应,外表的反应和内心的感受互相矛盾。 罗吉雅实在不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包莉娜,她知道包莉娜想从她这里多知道一些关于柏吉尔的事,但是她真的全不知道,她对着爱美的包莉娜说:“睡眠能帮助一个女人更芙丽,我想明天你会让那位绅士看到最美丽的你吧?” 包莉娜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她绝对不能让绅士见到她熬夜后双眼浮肿、眼圈发黑的样子,她立刻告辞,匆匆的要回家睡美容觉。 忘着包莉娜的背影,罗吉雅的手很自然的又抚着两度被柏吉尔握住,现在仍隐隐发痛的手,她实在不能否认他力量的强大,他对她来说完全是个谜,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西方人口中的“不知名的南方地(therraaustraliaincognita)”?他的气质也有别于镇上所见到的那些人,他的真正身分是什么?而他又招惹到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她不禁嘲笑自已,想这么多干什么?他的伤一好就会走了,也许他走前会礼貌的说声谢谢,但以后再见到她也许会装作不认识也不一定,所以想这些全都是多余的。 ****** 从以往生活上的经验,罗吉雅知道有些移民到这里来的白种人,尽管表面上温和多礼,说话甜得像蜜一样,但骨子里却小气得很,什么都计较得很清楚,也很现实势利,一牵扯到利害关系立刻翻脸不认人,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大有人在,在见识过几次他们的真面目之后,她多少也懂得了他们的待人方式。对这种人,有时她会依样画葫芦的回敬回去,而更多时候,她则直接反应他们内心的想法,将他们的假面具撕下来,反正他们看不起她,她也就不必尊敬他们,没想到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不敢看轻她了。 在这里,罗吉雅是个有名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她的中国脸孔,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她的肤色、容貌、气质完全不同于白种女人,对很多白种男人来锐,她是稀有和新鲜的,而她具有的中国血统在很多西方人心目中是代表着神秘和述人。 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年轻小伙子是公然的表示追求之意,而有些年纪和上了年纪的男人,则是有意无意的挑逗、试探,但她全不把他们的追求放在心上,她明白得很,他们大都不是真的爱她,其中有些追求者甚至有种族歧视的心理,他们追求她只不过是想征服、占有她,证明他们白种人确实比较优秀而已。 而其他没有种族歧视心理的,也只不过想换换口味,尝一尝不同女人的滋味罢了。他们随时在找新的刺激和女人,这种喜新厌旧的心理一点也不是爱,等他们腻了就又换另一种新口味。 当然也有些真心爱慕她的追求者,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打动罗吉雅的心。 在这里存在着很严重的种族问题,新来的移民者中,白种人占绝大多数,而这些人的出身大都不高,可是他们却具有偏见,自认为是“优越的白种人”,他们看不起原先住在这里的当地原住民,他们也排斥其他的有色人种,然而罗吉雅一家人因为父亲的高明医术而获得尊敬,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已没有什么三灾六病的,谁也不想跟自已的生命过不去。 这里的西方人表面上尊敬他们,说话容客气气的,但内心仍把罗家人当成外来人,虽然罗家说英语,吃着这里生产的食物,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衣服,但这里的大多数人并没有真正的接受他们,所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的内心自然生出了一层保护壳,在还没真正知道对方是哪种人之前,绝对不会敞开心房接受的。 在这里的中国人绝大多数没有种族歧见,以前汉民族最优秀的观念,已随着眼界和生活触角的开展而改变了,很多中国人把任何人种的人一律视为平等,没有哪个种族天生比别的种族优越,也没有谁天生比较笨,每个人都有与生具来的优缺点,具有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每个种族都有顺应自然环境的生活形式,只有怀着包容的心互相尊重,才能和睦相处。 澳洲这块新大陆,原先只有从四万年前就开始住在这里的土著,直到十六世纪以后,才陆续有些航海探险家登陆,而西澳洲直到一八九三年发现金矿后,人才渐渐多了。 当时到澳洲的中国人并不是来殖民的,他们把澳洲叫做“新金山”,来这里是要淘金发财的,希望很快就能次锦还乡,所以几乎没有人携家带眷的来。罗吉雅的父亲和少数几个家庭却是一个例外,当时的中国动荡不安,外强环伺,随时都想咬一口中国这块肥肉,而朝廷又内斗不休,让很多有见识的老百姓忧心忡忡。 罗亦宽当时是朝廷的御医,住在北京城里,早就在担心时局的演变,而宫里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之间又斗个不停,斗到后来,宫里三天两头召他去治病,对光绪皇帝的病,宫里宫外有太多传言了,他知道这两股势力斗到后来一定会波及到他们这些局外人,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准备逃离北京。 不久之后,他带着妻儿随着一群要到“新金山”淘金的人潮来到西澳洲,他相信朝廷的势力再大,也威胁不到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他所需要的药物都是远从中国用船运来的,中国的药和医术用在这里的人身上一样有效,在这里,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占了一席之地。 虽然中国现在已改朝换代十几年了,清朝再也不能派人来要他的命,但整个中国的情势仍是动荡不安,让罗亦宽不敢有搬回中国的打算,他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而这也实在是很多人心里的悲哀。 罗吉雅心想,所有来到这里的人背后都有一长串的故事,不知道那个绅士的故事是什么。 第三章 天才蒙蒙亮,柏吉尔就渴醒过来,他觉得他的身体队着了火一样,到处烫得很,他需要很多的水来让自己好过些。他叫着,“水、水!” 在一旁的杰克立刻倒了碗水端到他嘴边。 柏吉尔立刻撑起身体,饥渴的喝起来。 喝完后,杰克问:“先生,还要吗?” 柏吉尔点点头,连喝了三碗水后,他才觉得身体里的火熄了些。 杰克很小心的用布沾着水,轻轻擦拭他的身体,帮他散热,杰克对他说:“你好,我是杰克,你在发烧,不过别担心,这是手术后的正常现象,罗先生说,发烧并不完全是坏事,它可以当作是身体对疾病所发出的警告,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不要忽略了治疗,而错过了治病的时机。此外,发烧也可以增加身体对疾病的抵抗力,所以若没有超过程度并不需要退烧,病好了烧自然也会退的。” 柏吉尔听出杰克说到罗先生的语气,满是敬佩和感恩,对一个被强迫留在这里做牛做马的人来说,他觉得真是难以理解。难道事情的真相不是罗吉雅所说的?他非乘机问个清楚不可。 他想到就问,语气很直接的说:“杰克,你是被强迫留在这里当奴隶的吗?” 杰克像是被这个问题电到似的,他僵住了,张着口、瞪着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柏吉尔。 柏吉尔感觉到整个空气全都僵住,他转头舂着杰克,不明白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我说错话了吗?” “是的,先生,你说错话了。”杰克一字一句的说,要让柏吉尔听得很清楚,“你这么说简直是严重侮辱了罗先生,而且你也该明白,我们土著并没有和奴隶划上等号。”他几乎是用呐喊的说,“土著并不等于是奴隶,奴隶也不等于是土著,我们全都不是奴隶。” 柏吉尔听完杰克的话,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诚恳的表示歉意,“杰克,我道歉,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只因有人给了我错误的讯息,我才会犯这个严重的错误。”他心里又开始骂罗吉雅,恨不得用手掐在她那纤细的脖子。 杰克没料到一个白人绅士,会向他这个黑皮肤的土著道歉,在他的印象中,白人一向自认是神圣、伟大,绝对不会犯错的,所以他们从不知道犯了错,更不知道道歉为何物?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个白人竟然会向一个土著道歉?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为了再证实,杰克很小心的问:“你说你‘道歉’?” “是的,我道歉。”柏吉尔说,“如果我的问题冒犯了你,我是应该道歉的,你能原谅我吗?” 气氛整个缓和了下来,杰克又开始擦柏吉尔的皮肤,帮他散热,并想着,这个白人是特殊的,虽然高傲,但是也尊重其他人,更特殊的是他会认错和道歉,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杰克边做事,边对柏吉尔解释说:“罗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救活了我们全家人,送我们药,没要求任何的回报,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们付不起。病好后,我自愿来这里做工抵医药费,他也不愿意,后来还是我苦苦哀求,他才让我留下来,他没有把我当成奴隶,他付我薪水当他的助手。”杰克很自傲又满怀憧憬的说:“我在这里跟他学习医术,等学成后,我就可以回族人那里当医生,和罗先生一样救活很多人的性命。” 其实杰克也不怎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告诉柏吉尔这些事,可能他觉得有义务要帮他吧,他知道有很多人嫉妒罗先生,甚至在背后恶意攻击,他们把罗先生的成就当成“老中的幸运”,从不思考在成功的背后,罗先生付出了多少的心力,这种人最讨厌的! 杰克知道,以他的身分来帮罗先生辩护是人微言轻,没人会相信的,甚至会招来更大的攻击,所以他说给柏吉尔听,因为柏吉尔虽然和那些人属同一阶层,但不同于那些人的自大、狂妄、无知,他想,罗先生的事经由柏吉尔的嘴说出来,铁定比他说千百遍有效。 柏吉尔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把罗吉雅又骂一遍,这个小女巫,到底为什么要骗他?明明是一件很温馨美好的事,她偏要把它描述得丑陋冷血,而昨晚他误以为是毒药的药,现在也证明不是毒药,那药正是帮他止痛和入眠的,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罗吉雅一手端药、一手轻敲着门框,很愉快的打着招呼,“大家早安。”接着她走近柏吉尔和杰克。 杰克立刻扶着柏吉尔坐起来。 罗吉雅接着将药端到他面前道:“这是你的饭前药,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把它当成饭前开胃菜。” 柏吉尔一看黑绿绿的液体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药?从沼泽挖来的吗?” “别把中药说得这么可怕,它可是与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并存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历史比任何国家都长的原因?”罗吉雅自傲的说,对着柏吉尔笑得像是个来自天堂的天使,“也许你不习惯这种药,不过为了治疗你的伤,你必须喝下它。” 柏吉尔还是皱着居,仍在犹豫着喝不喝。 “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勇敢?竟然连这么一小碗的药都不敢喝。”罗吉雅的天使脸孔不见了,她改用激将法,刺激着柏吉尔。 杰克在旁边鼓励的说:“先生,喝吧,罗先生的药很有效的。” 看柏吉尔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罗吉雅将药端远了些,不高兴的说:“杰克,算了,既然他不相信我们又不够勇敢,就让他自己多受些苦吧。” 柏吉尔只是对他不知道的事物表示怀疑而犹豫不决胜,可是罗吉雅却说他不勇敢,这实在是莫大的污辱,如果是一个男人这样说他,他非和那个人决斗不可,可是现在说他不勇敢的是一个女人,他既不能向罗吉雅挑战,只得接受她抛过来的试验,将药喝了。 他大声的说:“拿过来,我喝。”接着头一仰,很快便将药全部喝下,快得来不及品尝药的味道,喝下后只觉口里又涩又苦的。 罗吉雅笑了,她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甘草橄榄,塞到柏吉尔的口里,赞赏的说:“乖,这个给你吃。” 柏吉尔正想从嘴里将东西吐出来,看一下她塞的是什么东西,她又掏出另一个放在他手上说:“这是我爸特制的橄榄,放在口中可以去苦味和涩味。” 柏吉尔半信半疑的嚼着,果然如罗吉雅所说的,嘴里不苦也不涩了,换成另一种甘美的味道,吃完一个他又吃另一个,这是他所吃过最好吃的橄榄。 他吃完两颗后,罗吉雅对他说:“抱歉,不能再给你了,喝一碗药只能配两颗橄榄当奖励。”她又问:“我们早餐有熏肉、培根、土司、蛋和牛奶,你想吃什么?” 柏吉尔正要回答,包莉娜已如一阵旋风般端着一盘蛋糕跑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今早包莉娜特意打扮过,她脸上的妆是精心化的,头发更是包罗娜精心帮她编的,身上穿的是一件低胸性感的洋装,期望柏吉尔见到她时就能留下美好的印象。 包莉娜故作优雅的将蛋糕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到柏吉尔面前,像是一个正被绅士邀请跳舞的高尚淑女问着,“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柏吉尔。”柏吉尔边回答,边礼貌的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按照礼仪的在她手背上吻一下,心里却觉得突兀又好笑,他一个衣冠不整坐在床上的人,却得像一个盛装参加宴会的绅士般,对一个盛装的淑女表现绅士风度。 包莉娜故作端庄和淑女的样子,含羞带怯的说:“我叫包莉娜,你叫我莉娜就可以了。” 柏吉尔不得不又礼貌的说:“是的,莉娜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包莉娜心里的小鹿全用出来了,东跳西撞的,她想不到事情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柏吉尔显然是个无懈可击的绅士,她实在是满意极了,她似乎已隐隐的听到教堂的钟声为她的婚礼而响起。 包莉娜轻快的转个身,端起桌上的蛋糕,讨好的说:“这是我特别为你烘制的蜂蜜蛋糕,希望你喜欢。”其实她哪有那个本事烘制一个蛋糕出来,这是包萝娜帮她做的。 还没等柏吉尔回话,罗吉雅冷冷的说:“对不起,请你把蛋糕拿回去吧,在他的伤口还没愈合之前,他不适合吃甜的东西。”而她也明白在包莉娜的心里,这里除了柏吉尔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吃包莉娜的蛋糕,所以她直接建议她将蛋糕拿回去。 “为什么?”包莉娜不服气的反问,她认为罗吉雅一定是嫉妒她掳获了柏吉尔的心,她故意用着似乎已和柏吉尔相当熟稔的语气说:“这蛋糕是送给吉尔的,又不是送给你们的。” 罗吉雅听了只觉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长了出来,她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将疙瘩全压下去,很权威的说:“糖分可能会造成他伤口的腐烂和化脓。” 糖分到底会对伤口造成什么影响她也不是很清楚,但从以往的经验她知道有这种可能,所以不管对或不对,她都不想让柏吉尔冒险,更不想让他吃包莉娜假借名义送来的蛋糕。 若不是舍不得一个这么好的蛋糕,包莉娜实在很想将它砸到罗吉雅脸上,她根本就不把罗吉雅看在眼里,认为罗吉雅除了运气比自已好以外,其他的全都比不上她,而罗吉雅竟敢开口告诉她,她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更过分的是竟然阻止柏吉尔吃她拿来的蛋糕。 而更让包莉娜难以忍受的是,柏吉尔竟然站在罗吉雅那一边对她说:“莉娜小姐,我的白衣天使既然有这个建议,我看我不得不辜负你的好意了。” 罗吉雅听了可不觉得高兴,她火气颇大的对柏吉尔说:“你少一副人在刀俎下,不得不任人宰割的表情,若你想吃你就吃,若你不喜欢这里请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也许是看不惯包莉娜急着要讨好柏吉尔的样子。 “在这么不方便的情况下,请原谅我,我没办法‘请便’。”柏吉尔很无辜的说,他实在不知道他哪里惹罗吉雅生气了,而且他都还没开始算她骗他的帐,她反而先对他生气了。哎,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这时,杰克端了柏吉尔的早餐进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说:“对不起,小姐们,病人需要隐私及用餐时间。”他早已在包莉娜进来时,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自动到厨房挑了些食物放在餐盘上端过来。 他不喜欢包莉娜,更一眼就看穿她的企图,而她的企图又提醒他,罗吉雅也到了该找个丈夫的年龄了,目前柏吉尔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当然要义不容辞的帮罗吉雅。 包莉娜尴尬的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又不甘心。 罗吉雅突然同情心发作,她好心的找个台阶给包莉娜下,“莉娜,我们一起到我房间去看我昨天从城里买回来的蓄丝,听店主说那是巴黎最新流行的花样。” 包莉娜顺着这个台阶跟着罗吉雅走了出去,可是她心里并不感谢罗吉雅,反而更嫉妒。为什么罗吉雅买得起那美丽且正流行的蕾丝,而父母却没留给她足够的遗产让她来打扮自己?每日生活所需还得靠姊姊到罗家做工领薪水维持,天啊,这实在不公平,她满心不平的想着,她们的处境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一走出罗东兴的房间,包莉娜的脸色立刻罩上一层冰霜,连个再见也没说就走回自己家去。 罗吉雅看着包莉娜的背影,她不明白,包莉娜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友善?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认输了,她永远也搞不懂别人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 布乔治一早就来找罗吉雅,要带领她早一点执行警长的任务,他骑着马在罗家院子外大喊,“吉雅小姐,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该出发了。”他的嗓门很大,听起来精力非常充沛的样子,和昨天拄着拐杖的病弱样完全不同。 罗吉雅从房里跑了出来,她轻快的和布乔治打招呼,“早安,乔治。” 他看着罗吉雅身上穿的蕾丝衬衫和长裙,不满意的摇着头说:“吉雅小姐,你该换个适当的衣服,你身上的长裙会阻碍你的行动,让歹徒多了脱逃的机会。” 罗吉雅扮了个鬼脸,淘气的遨.“对不起,乔治,我从来就没想过当警长,也不知道女生当警长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适当;更不知道我今天就该开始上班了。” “坏蛋不休息。”布乔治睿智的说着西方谚语,“所以我们也不能松懈。” “是的,乔治,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来。”罗吉雅说完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慢着,吉雅,你是不是有事该先告诉我?”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罗亦宽面色沉重,口气严厉的问。昨天当他看到罗吉雅胸前的徽章时,他心中就存了一个好大的疑问,但当时一忙就没来得及问,今早正想问她时,布乔治已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了。 罗吉雅从没见过父亲用这么凝重的神情和她说话,不禁开始后悔,昨天在一时冲动之下接受警长职务,坦白说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知道当警长该做些什么事。 布乔治的想法和罗亦宽完全不一样,他赞扬的对罗亦宽说:“罗医生啊,你的女儿已荣任本镇的警长,我相信她一定能做得比男人好。” 罗亦宽像是一连被淋了好几桶冰水,他气得全身发抖,也为罗吉雅担心得发冷。身处乱世,他自有一套生存的哲学,第一个要点就是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没事惹事,明哲保身最重要,就算是作最可怕的恶梦,他都没梦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当了集麻烦、危险于一身的警长一职。 而据他所知,警长这个职务并不是州政府编制内的职务,在州政府的编制内有警察和军队来维护治安,但因为目前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离州政府所在地有点远,那里的警察常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到这里做案的歹徒更有着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他们的心态,所以住在这里的居民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危,另外筹措了资金,自行聘请警长来维护这里的治安,所以警长是这个地方自创的职务,得不到州政府的承认和保障。 罗亦宽愈想愈担心罗吉雅的处境,他伸出手来,很严厉的说:“将徽章交出去,马上辞掉警长的职务。” 布乔治一看情势不对,紧张的大叫,“不行!她这个警长的职务是交不掉的,除非她死了,或者找到另一个代替她的人选。” “这是你说的,我可不这么认为。”罗亦宽一点都不认同布乔治的话,仍是坚持要罗吉雅将徽章交出来。 “吉雅小姐,你要别人讥笑你是个永远躲在父亲背后的胆小鬼吗?”布乔治看罗吉雅有意听从父亲的话,不禁用话刺激她。 罗亦宽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冷静下来,他聪明的对布乔治说:“乔治,我知道你用的是激将法,但没有用的,父亲本来就有保护女儿的责任,没有人会讥笑吉雅的,每一个想要讥笑她的人应该先检讨自己,为什么他们没有负起保护妇孺的责任,反而要一个女子去做男人的工作。” 布乔治听了暗暗惊讶,一向给人沉默、懦弱、怕事印象的罗医生,竟然也有如此难缠、不易通融的一面。可是他又不甘心放弃这个可能帮儿子报仇的机会,于是他先对罗吉雅说:“吉雅小姐,我想你的内心一定和很多女人一样,想争取和男人平等,可是平等光用口号喊是争取不来的,除非女人能证明她们也同样可以做男人的工作,当警民正是你向大家证明的机会。” 他又对罗亦宽说:“罗医生,我想你移民到这里后,已将这里当成你的家了,但如果你们都不参与这个城镇的工作,又怎能真正和大家融合在一起呢?长久居住在这里,却又和这里的社会保持距离,难道你们想当永远的外来者? “我知道我不能强迫你们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我只能恳求你们,罗医生,你至少让吉雅小姐试一试好不好?不要连试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先否定了她的能力。”布乔治说得诚恳异常,眼里的泪都快掉下来了,“我老了,但我的心智仍正常,我的眼睛也没有盲,我亲眼看到吉雅小姐的能力,她真的有能力担任警长的职务。” 罗吉雅知道布乔治说得对,但是她更不能忽略父亲的感受,为难的她不知该如何选择。 罗亦宽双眼注视着她道:“吉雅,你决定怎么做?”他明白孩子大了,很多时候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已的选择,而这里又是个不同于中国的社会,处理事情的方法更是不同于中国,父母的意见只能当参考,没有任何的强制或约束力。 罗吉雅很后悔的对父亲说:“对不起,老爸,我知道我错了,在作这个决定之前我应该先和你商量的,虽然我是一时冲动接下了警长职务,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老爸也不想让别人认为你的女儿是个反覆无常的人吧?” “你还是要去当警长?”罗亦宽已了然却还是不大放心的问。 罗吉雅点着头,虽然感觉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但是她仍然必须站到架子上,也许是直挺挺的掉了下来,也许是展翅高飞,奔向更好美的前程,结果是怎样她也不确定。 第四章 罗吉雅遵从布乔治的建议,穿上牛仔上衣、长裤和牛皮背心,戴着宽边牛仔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警长,反而像个赶牲畜的牛仔。 布乔治带领她在城里绕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这里只有很简单的几条街道,很快就走完了。走在路上时,不用布乔洽介绍,大家都知道她是这个城里新任的警长,除了一些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以外,更多的人是用怀疑、猜测、轻蔑、不信任、不赞同的眼光打量她。 罗吉雅的心情是矛盾中有着期待,她真的很想转移那些人的想法,证明她有能力将警长的职务做好,让女人和中国人在这个地方扬眉吐气,另一个想法却是想逃掉,不当这个她原本就不想当的警长。 布乔治在城里另一区的入口停了下来,他问罗吉雅,“吉雅小姐,我想你从来都没来过这个地方吧?” 罗吉雅摇摇头,这个区她听过,但没来过。 布乔洽领先骑马进去。 罗吉雅跟在他后面,眼看四周,不觉得这个地方和城里的其他地方有何不同,她实在看不出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被形容成“罪恶之渊,犯罪之薮”。 “这里在白天看不出和其他地方有何不同,因为做坏事的人都习惯把夜色当成掩护色,所以要到晚上我们才能看出这里异于其他地方。也许在你的心目中,‘黑乡酒吧’是一个糟糕的地方,但在这个区的任何一间酒吧,如果只以‘糟糕’两个字来形容它们,那算是过度的恭维了。”布乔治说到这里才第一次想到,让罗吉雅如此单纯的女孩,因警长的职务而接触到这些罪恶的事,是否是件不道德的事?想到这里,他开始觉得良心不安起来。 罗吉雅一点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很尽责的说:“那我等晚上再来一趟,也许我可以在这里捉到几个罪犯也不一定。” “不行,你不能晚上来。”布乔治良心不安的说。 “为什么?”她不明白的问,“警长的工作不就是惩治罪犯,保护好人吗?” “可是你是一个女孩子,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你又是如此的美丽,一定会引起别人为你犯罪的。”布乔治担心的说。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面,和男人应保护女人的信条,占领了他心中大部分的版图。 “我们中国有一句话,‘不人虎穴,焉得虎子。’若我不到罪犯聚集的地方,我又哪能捉得到罪犯呢?” “若没有我的陪同,你不能一个人单独到这个地方来。”布乔治退让些的说。他实在不能以今天的自己去反对昨天的自己,所以他想到一个变通的办法,每次都由他陪同罗吉雅出任务,由他去接触罪犯,而她只需用神准的枪法制伏他们就可以了。 “可是你的脚伤并没有完全好,我怎能每次都麻烦你呢?”罗吉雅过意不去的说。 “我的脚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走路仍需拄着拐杖,但是骑在马上已没有问题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紧急事件需要马上处理。”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慎重、很认真,“吉雅小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有我的陪同你才可以到这个地方来。” “好吧。”她实在很好奇道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但看在他如此为她担心的份上,她只得答应他,让他安心。 布乔治看罗吉雅如此懂事放心了许多,他伸了伸酸麻的腿,叹了一口气说:“人老了,骨头也不中用了。” “乔治,要不要试试我爸的医术?虽然他没办法让你的骨头变回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他绝对有办法让你的脚舒服许多。”罗吉雅好心的的建议。 “既然有这么好的医生,我若不去找他我就是傻瓜了。”说完,脚一踢马腹,他便往罗吉雅家骑去。 ****** 两个人还没走到家门,罗吉雅就发现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就算是流行病发作的时期,他们家也没这么热闹过,她家附近的路边全停满了华丽的马车。 布乔治认得大部分的马车,他奇怪的对罗吉雅说:“城里的有钱人全生病了吗?不然怎么全都到这里来了呢?” 她也觉得很奇怪,城里的有钱人并不常到这里来看病,他们喜欢找和他们同阶级的医生治病。除非他们的医生治不好,他们才会试着找罗亦宽看病。 两个人下了马,罗吉雅扶着布乔治往屋里走去。 杰克看到了他们立刻跑过来,接手罗吉雅的工作。 罗吉雅问杰克,“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他们都在同一天生病吗?” “意思差不多啦。”杰克模棱两可的说,“他们都同时为一个人疯狂。” “如果我没有清错的话,柏吉尔就是让他们疯狂的人。”罗吉雅表面平静的说,但心里却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柏吉尔,想知道他如何应付如此厚爱他的人们,但表面她却不能急,她先带布乔治到诊疗室去。 ****** 罗亦宽正被一群人包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有关柏吉尔的病情。 罗吉雅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插话的空档,“老爸,乔治在诊疗室里,等着你帮他看腿伤。” 罗亦宽彻然的对大家说:“失陪了,我要去看病了。” 罗吉雅跟着父亲往诊疗室走,她小声的问:“他们想要做什么?” “来跟我抢病人。”罗亦宽幽默的说。 “柏吉尔有什么好抢的?”罗吉雅想不通的问。 罗亦宽没有正面回答,他换个角度问罗吉雅,“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来这里的人?他们全都是什么人?” 罗吉雅回想了一下,发觉今天到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父母带着女儿来的,而那些女儿们每个都刻意打扮过,全都像花枝招展的孔雀,她恍然大悟的说:“喔,我知道了,他们全都是来这里向柏吉尔推销女儿的。” 罗亦宽点着头,赞许的说:“你猜对了。” “那他们全都认识柏吉尔了?”罗吉雅心中又出现了疑问,更是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罗亦宽摇摇头,“不,他们不认识他,不过昨天在街头的枪战发生后,从总督府里传出,被射伤的人是总督的亲戚,来自英国某一个有权势的贵族家庭,虽然他身为次子,没有爵位可继承,得自家族的遗产也不多,但是在我们这个贵族稀少的地方,他的身价可就不凡了。 “虽然没什么钱,但凭他身上流的贵族血液,引起这里的人趋之若骛,而有女儿待嫁的家庭也不在乎他没钱,他们要的是他与生俱来的身分,另外没有女儿待嫁的人家,也跑来关心探视他,好藉此和他的家族攀上关系,所以我们家才会如此热闹。” “那柏吉尔还会留在我们家养伤吗?”罗吉雅问,她想,既然有这么多上流社会的家庭迫不及待的要拉拢他,也许他会搬离这里也说不定。 “这得看他自己决定,要走的我们不留,要来的我们不赶。”罗亦宽无所谓的说,他认为一切随缘,强求不来的。 ****** 等罗亦宽检查完布乔治的腿伤,并帮他治疗后,罗吉雅才离开他们,往大哥的房间走,虽然见房门上挂了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她仍不在乎的打开门走进去。 柏吉尔脸朝内躺着,他连看都不想看进来的人是谁,不高兴的问:“难道你看不懂牌子上写的字吗?” “别这么不客气,这一点都不符合‘完美绅士’的形象。”罗吉雅皱着眉头说。 柏吉尔认出罗吉雅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老天,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那群过度热情的陌生人。” “别太苛责他们了,贵族在我们这种蛮荒之地可是很罕见的稀有动物,一向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现在难得出现一个活生生又货真价实的贵族,也难怪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向你示好。”罗吉雅宽容又体谅的说。 柏吉尔奇怪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会替那群人说话,身为次子的他虽在贵族家庭中长大,但没有爵位可继承,得到的遗产更是有限,在英国他可是深深体会过很多有钱人的虚假和现实,这也是他在父母过世后,带着少数得到的遗产,来到这块未开发的土地,发展他新人生的原因。 罗吉雅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关心的说:“还有一点发烧,不过这是伤好之前的必然过程,没有关系的。” 柏吉尔捉住她的手,握在手上,很认真的问:“吉雅,你事先知道我是谁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罗吉雅觉得莫名其妙的说,“直到现在,我也只知道你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婿人选,其他的我全不知道。”说到这里她笑了出来,“我觉得你们好奇怪喔,既来到这个完全不一样的新地方,可是原有的一些古老陈旧观念却都抛不掉,你就像是婚姻市场上的昂贵种马,而那些淑女们就像是一群参加比赛的小雌马,在你面前展示每一个完美的步伐,以吸引你提出求婚。” 柏吉尔将她的手握紧,语带威胁的问:“你认为我是一匹种马?” 虽然手被握得很痛,但是罗吉雅毫不退缩,她诚实的点着头,直视着他幽远如海蓝的双眼,“虽然你不愿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 柏吉尔没想到她的回答竟是如此的坦白直接,他装做伤心的说:“你可真是会直言伤人,一点都不顾虑我可怜的自尊心。” “若把婚姻当成交易,以获取更大的利益,那人和动物又有什么两样?我还怕伤到马的自尊心呢。”罗吉雅俏皮的说,试着想把手从柏吉尔手里抽出来,她又再次感受到他力量的强大,就算受了伤影响到他,他恢复得也实在是又快又好。 柏吉尔真不知该对她怎么办,她表面虽然看起来纯洁无知,但是说的话却又是一针见血,直捣核心。他突然用力一拉,让她跌到他身上,他强忍住背后传来的刺痛,将她抱在怀里。 罗吉雅吓了一跳,挣扎的要站起来。 柏吉尔却故意抱得更紧,两个人互相拉扯着。 罗吉雅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她警告的说:“别顽皮了,等一下伤口裂开,你就得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你乖乖的别动,就不会害我伤口裂开了。”柏吉尔赖皮的说,“我的自尊心被你伤了,没补好之前你怎能一走了之呢?”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也许是她俏皮的笑容太迷人了,让他实在情难自禁。 正巧这时包莉娜也来看柏吉尔,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进来,一看到两人的样子,她涨红了脸,大声的指责罗吉雅说:“吉雅,你真不要脸,怎可如此对待一个受伤的绅士呢?就算你急着找丈夫也不应该用这种手段。” 罗吉雅突然生出一股很大的力量,用力一推,挣出了柏吉尔的怀抱。 而包莉娜仍是喋喋不休的说着罗吉雅不要脸的话。 罗吉雅二话不说,用力的甩了她左右两巴掌,口气凶狠的说.“若你瞎了眼,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嘴巴给闭上。” 包莉娜抚着红肿的双颊,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罗吉雅的反应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罗吉雅竟没有像大多数女人的反应一样——满面羞愧的跑去躲起来。 罗吉雅气犹未消的说:“莉娜,你给我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家,我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从不记得我有邀请你过来,每次你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来到这里,我都不屑和你这个浅薄无知的人计较,没想到你却因此更目中无人,我警告你,你再敢乱说一句话,我一定会让你的皮肤变得比青蛙还绿,走起路来会像袋鼠一样,用跳的。” 说到这里,门口已聚集了一群被罗吉雅的声音吸引而来的人,而这里的社交领袖梅夫人更是抢在前头,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吉雅一点也不介意多了这么多观众,她指着始作俑者的柏吉尔说:“他也许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对不起,我一点都不想参加这一场无聊的猎夫游戏。你们尽管使出本事去追,但我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中,失陪了。” 柏吉尔叫着正往外走的罗吉雅,“吉雅,不要走,我道歉。” 看在他道歉的份上,罗吉雅又往回走到他床边,好心的对他说:“你在英国是贵族,但既已来到这里,你就该随着改变,你和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殊!就好像我的家族在中国是做官的,也属于贵族阶层,但是来到这里那些头衔全变得没有意义了,在这里你得凭你的本事生存。” 梅夫人虽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她善于察言观色的经验,她看得出来柏吉尔对罗吉雅颇有好感,她当然不能让自己的计划因罗吉雅而多生枝节,于是她很权威的说:“柏先生,这里实在不是你养伤的好地方,我看你就搬到我家疗养吧,我想罗医生可以每天到我家帮你换药,或者我们换一个医生。”她想让柏吉尔和罗家的关系完全断绝。 “谢谢夫人的关心,但我认为这个地方适合我,我不想换地方。”柏吉尔很直接的回答,用的语气完全和贵族一样,冷漠、威严,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这时杰克端了一碗药过来,他嚷嚷的叫着,“借过、借过,柏先生,吃药、休息的时间到了。”将药放好后,他鞠着躬对众人说:“对不起,病人需要安静的休养和隐私,请大家离开这里。” 罗吉雅有意作大家的榜样,她第一个走出去。众人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一起跟着走了出去,只有包莉娜还留在原地,她自认和柏吉尔的关系和大家不一样,而突然间增加那么多对手,更让她产生危机意识,她觉得自己更应该留下来,想办法将柏吉尔套住,虽然她仍忌讳罗吉雅的威胁,不过她想,以后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惹火罗吉雅才对。 杰克皱眉看着包莉娜,希望她识相点,自动走出去,可是看她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得不客气的对她说:“包小姐,请你出去。” 包莉娜满脸通红,颜面尽失,她企图挽回的跑到柏吉尔床边,恳求的说:“吉尔,告诉他,你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承担不起,请你走吧。”柏吉尔冷淡又直接的拒绝,他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更不想让她对他存有任何指望。 包莉娜悻悻然的走出去,今天所发生的事都和她预估的相反,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今天早上从那些来探视柏吉尔的人口中,她知道柏吉尔的价值,她冀望借婚姻脱离她极端厌恶的困窘生活,更明白以她的身分和地位,她再也遇不到另一个比柏吉尔更好的结婚对象,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她想得到他的决心。 ****** 每天来探视柏吉尔的人仍然很多,柏吉尔实在不胜其烦,但是社交礼仪仍得顾到,最后他只得拨出早上十点到十一点为会客时间,其他时间谢绝打扰。 突然之间,罗家的会客室变成这个地区新的社交场合,每天十点不到,就会有好几个家庭的父母带着他们适婚年龄的女儿到罗家来,每个人争奇斗妍,惟恐柏吉尔看不到她们完美、亮丽的一面。 而包莉娜自动代替了包萝娜的一部分工作,每次都不请自来的到会客室里,厚着脸皮当起女主人的角色,有时甚至以柏吉尔的代言人自居,老是假借他的名义,有意无意的在甲家之前说乙家女儿的坏话,又在丙家之前批评甲家的女儿,处处挑拨离间,惟恐他们不自相残杀。 罗吉雅一点都不想介入这场女人的战争,她的生活几乎和以往没有两样,并不因为当了警长而改变太多。这个城镇的治安除了偶尔有些外地来的歹徒闹事、作案以外,基本上是满祥和的,所以她这个警长自上任以来,还没遇过什么需要动枪的事。 过了一个多月,柏吉尔的伤终于完全好了,他谢绝了好多人提供的住处,在罗吉雅家附近租了一栋房子住下来。 城里的社交界立刻为柏吉尔的康复举行一个宴会,宴会地点就设在梅夫人家,城里接到邀请函的人都为能参与这难得的宴会雀跃不已,而许多的年轻女子更衷心盼望能获得柏吉尔的青睐,成为他邀请一起去参加宴会的女伴。 包莉娜早就开始作着参加宴会的美梦,可是她没有收到邀请函,虽然她的皮肤和他们一样是白的,但是他们却没把她当成同一个阶层的人,当然不会给她邀请函。 罗家也没有收到邀请函,他们从来都没盼望过,所以也不觉得任何失望。 随着宴会的日子愈来愈接近,众人对柏吉尔的女伴人选也愈来愈好奇,纷纷猜测他会选谁当他的女伴,很多上流家庭女儿的名单出现在人们口中,但是谁也不敢确定会是谁。 第五章 直到今天早上,即是宴会举行的当天早上,柏吉尔他才到罗家,正式邀请罗吉雅担任他的女伴。 “对不起,我恐怕得拒绝你的好意。”罗吉雅婉拒的说,他当她是什么啊,以为她会受宠若惊吗,那他就错了!她罗吉雅是有性格的人! “你拒绝?”柏吉尔不敢相信的问。经过许多人的逢迎拍马尼之后,他认为很多少女会把他的邀请当成无上荣耀,没想到罗吉雅却一口就拒绝了。 “是的,我拒绝。”她点着头,肯定的说。 “为什么?”他不明白的反问。 “因为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参加宴会,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不但没有适当的衣服穿,舞也跳得不好。”罗吉雅说得很坦然,一点都没有羞愧或自觉不如人的感觉。 柏吉尔正想告诉她,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的,不必放在心上的时候,包莉娜突然闯了进来。 她最近一直很注意柏吉尔的动静,刚刚他一踏上通往罗家的小径,她就急着开始打扮自己,再兴匆匆的跑过来。 一跑到罗家会客室门口,她停了下来,调匀了一下呼吸,故作优雅的走了进来,伸出手给柏吉尔说:“吉尔,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 柏吉尔没有接过她的手,他皱起眉,顺着她的话冷淡的锐:“是啊,好久不见了。” 包莉娜一点都不介意会客室里弥漫着对她不欢迎的气氛,她自顾自的问:“吉尔,你宴会的女伴人选决定了没有?” “决定了,就是吉雅小姐。”柏吉尔回答,他有自信会说服罗吉雅答应当他的女伴。 包莉娜像是受到极大的伤害,不太相信的说:“她?你竟然会选她,她就像是一只乡下小老鼠一样,上不得抬面的,带她去只会让你丢脸而已。”包莉娜根本就没把罗吉雅放在眼里,更没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伤人。 罗吉雅听得快气炸了,恨不得再甩包莉娜两个耳光,不过她有更好的反击方法,她假装很惋惜的对包莉娜说:“莉娜,你说得对极了,我本来像只乡下小老鼠一样,吓得连城里都不敢去,更何况是去参加那么高级、正式,全是城里有头有脸、有价值人士聚集的宴会,刚刚吉尔邀请我时,我还拒绝了他,正想建议他去邀请你时,你就来了。”说到这里,她甜甜的问柏吉尔,“你刚刚的邀请还有效吗?” “当然有效,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柏吉尔回答。 “那太好了,我答应你,今晚你来接我吧!”罗吉雅边说边抛给包莉娜一个胜利的微笑,“莉娜,我建议你回家去照镜子,也许你会发现真正的乡下小老鼠在哪里。” 包莉娜搞不清楚罗吉雅葫芦里卖什么药,原先她以为白已压倒罗吉雅了,罗吉雅应该会照她所估计的躲回老鼠洞去,不敢出来见人,可是现在罗吉雅竟然拿她的话来反制她,可恶,她怎能被耍?她走近罗吉雅,想打罗吉雅一巴掌出气。 罗吉雅不等她走近,反应快速的踢出一腿,正好顶在她的肚子上,让她前进不得。罗吉雅警告的说:“莉娜,卖弄风骚、挑剔埋怨、自私自大的本事我不如你,但是打架我可绝不会输你,看在你姊姊萝娜的份上,我从来都不想让你太难堪,但你自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否则我会忘了保持淑女风度,那时你可会很惨了。”说完,罗吉雅的腿微微使力,让她倒退的走出会客室。 罗吉雅等包莉娜走后才问柏吉尔,“看了我刚刚的样子,你还要我当你的女伴吗?” “为什么不呢?”柏吉尔反问,他实在很欣赏罗吉雅露的那一手,实在是帅毙了,同样的事情如果让他处理的话,他也没办法处理得更好。 “这是我从生活中体会出来的经验,一味的忍让退却并不能换得安宁和尊敬,只会让人更看不起,更认为可以欺负。你得表现实力,就算不能证明比他们强,至少也该让人知道,你不比他们差。”罗吉雅感慨的说,“在这里很多人被自大和优越感蒙蔽了双眼,看事情都是带著有色的眼光看,他们看不到正确的事实,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柏吉尔深有同感的说:“惟有互相包容和尊重才能和平共存。” 罗吉雅突然改变话题,“我们不能再聊了,我得尽责的到城里绕一圈,执行我的警长职务,接着我还得去变出一套今晚参加宴会的礼服。” “我陪你去。”柏吉尔脱口而出,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正想好好的先看一看这里,再计划如何开创他的事业。 “好啊!我们一起去。”罗吉雅大方的说。 接着他们两人骑着马,先到布乔治家和他会台,一起在城里四处走了一圈。 布乔治详尽的向柏吉尔介绍这个城镇,并指出哪些行业是新兴的,前景大有可为;哪些行业已将没落,快被淘汰了。柏吉尔用心的听着,而罗吉雅则是暗暗着急,她急着想快到裁缝店去找一件今晚参加宴会的礼服。 等到结束了每天例行的巡视工作后,罗吉雅立刻向他们告辞,往裁缝店走去,她谢绝了柏吉尔的陪伴,因为她不想让他太早知道自己穿礼服的样子,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或者是惊讶,她自己也不肯定,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宴会。 她知道这种宴会,一定不像她以前参加的那种随意、随兴的谷仓舞会。所谓谷仓舞会就是在谷仓里举行,通常是在谷仓建造完成后,主人为了酬谢帮忙的人而举办的聚会。附近的邻居、朋友大都会来参加,不必穿很正式拘谨的服装,不必刻意时时保持完美形象,只要放轻松,随意的聊天、开玩笑、吃、喝、玩、跳舞…… 罗吉雅将今晚要参加的宴会,当成一项探险活动。 ****** 当柏吉尔看到罗吉雅时,眼睛不禁为之一亮,她穿的礼服虽然剪栽简单,没有什么繁复的装饰,但穿在她身上,却让她像一颗初升的明星般耀眼、迷人。那是一件象牙白的窄腰、无袖长礼服,除了在低胸的领口上缀了一排细致的锻带玫瑰花外,没有其他的装饰,端庄中透着性感。 而她的头发,因为受不了太多发夹和缎带的束缚,所以让长发自然的垂在肩上,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纯甜美的百合。 柏吉尔在心中暗暗激赏,她的美是多面性的,永远不会让人看腻。 罗吉雅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她在柏吉尔面前转了一个圈,稚气的问:“吉尔,我穿这样还可以吗?虽然卖衣服的萨夫人说我穿这件礼服很好看,但是生意人的嘴是不可信的。” “我想萨夫人没有说错,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柏吉尔称赞的说。 罗吉雅开心的笑了,“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我穿得不得体,害你丢脸呢。” 她能买到这件衣服也算是运气,这件衣服原本是另一位小姐向萨夫人订制的,可是做好后,那位小姐却避不见面,也不付钱,萨夫人正发着愁,却遇到罗吉雅到店里急着要找一件礼服,萨夫人立刻介绍这件礼服给她,没想到她穿起来比那位小姐好看百倍,只除了腰身需要做些修改,萨夫人立刻动手,将腰身改成她适合的尺寸,让她来得及在今晚的宴会穿上它。 柏吉尔挽着罗吉雅的手,正要往外走。 此时,罗亦宽拿着一条用金链子串的翡翠项链走了过来,“吉雅,我帮你戴上项链。” “不用了,老爸,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珠宝,既怕弄坏它们又怕弄丢它们,戴着它们实在是麻烦和累赘。”罗吉雅抗议的说。 “听话,站着别动。”罗亦宽不理她的抗议,慈爱的说。 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他的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骄傲与疼惜,以当父亲的心情,他当然希望罗吉雅能多和上流社会的人接触。他既然不能带她回到纷扰不安的中国,只得想办法在这里帮女儿找个好的对象。他的财力足够负担女儿参加上流社会交际的费用,他需要的只是机会,而今晚的宴会就是个好机会,他不只要帮助女儿呈现她完美的一面,更要向大家证明罗家是个有财力的家庭。 这条翡翠项链是罗亦宽从中国带来的珠宝之一,到澳洲之后,本着钱财不露白的心理,他从来没公开拿出来过,直到今晚才拿给女儿戴。 罗亦宽帮罗吉雅戴好项链后,满意的看着,也许她不知道这条项链的价值,但是那些行家会懂得它的价值。宝剑配英雄、珠宝配美人,昂贵的珠宝需要适当的人来配戴才显得出它的价值,戴上翡翠项链的罗吉雅更显得高贵,而闪着彩绿光彩的翡翠也透出它高贵的价值。 柏吉尔赞赏的吹了一声口哨,他自嘲的说:“吉雅小姐,和你比起来,我真像是个穷光蛋。” “别气馁,大绅士,澳洲遍地是机会。”罗吉雅俏皮的安慰他,“也许今晚就有一块重一百公斤的金块掉到你家去也说不定,那么明天你就会抽得起用五英磅钞票点燃的烟了。” “我只希望那金块掉下来时,不是砸在我头上。”柏吉尔装作承受不起的说。 “我想上帝是聪明的。”罗吉雅猜测的说。 “别管上帝是不是聪明,我只知道我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柏吉尔挽着罗吉雅,有礼的向罗亦宽道别。 ****** 当他们的马车到达梅夫人那座仿英式豪华的巨宅时,罗吉雅感觉她的胃开始紧张的打结了。 柏吉尔扶她下车后挽着她往前走,当他们走进由几百根腊烛照亮的门厅时,罗吉雅忍着不露出像只乡下小老鼠的样子,这栋房子简直像王宫一样。 柏吉尔将邀请函递给门房后,门房立刻大声向里面通报他们的名字,而梅夫人马上迎了出来,热情的拥抱柏吉尔,亲吻着他的面颊,显然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可是梅夫人注视罗吉雅的眼光,却使罗吉雅感觉自己头上好像长了角,梅大人仔细的从头到脚审视她,好像要在她身上挑出一点不合宜的地方来,最后梅夫人的目光评估的停在她胸前的项链上。 直到柏吉尔挽着她走向大厅上方的阶梯时,罗吉雅才觉得松了一口气,但他似乎并不急于进入舞厅,他带着她站在阶梯的上方,不久他们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 罗吉雅的心里虽然愈来愈紧张,但她的外表是绝对的冷静、高贵,她的手很自然的让柏吉尔挽着,修长且比例匀称的身材完全配合他的英挺,在俯视那些注视着她的人群时,她的神情显得自然而稳重。 引人注目而造成的静寂降临在大厅时,罗吉雅突然觉得他们似乎在这里站太久了,她暗示的推一推柏吉尔,要他一起进入舞厅。 乐队再次开始演奏,好多人走向他们,有些人向柏吉尔寒暄,有些人向罗吉雅自我介绍,两个人很快的就被分开了。 罗吉雅的邀舞卡很快就要填满了,柏吉尔隔着很多人向她叫着,“最后三支舞要留给我!” 罗吉雅在这里是特殊、耀眼的,很多人从今晚开始才重新认识她,才知道原来她打扮起来,竟是如此的风情万种,不可思议的漂亮。 罗吉雅愈来愈感到不自在,她不习惯有这么多陌生男士像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她,在这里她只认得柏吉尔,而他却被人围绕着,顾不了她。 登记在邀舞卡上的第一位男士白文森,很优雅的对罗吉雅鞠个躬,指尖几乎碰触到地面,“吉雅小姐,请。”说完,他挽着她伸出来的手,到舞池跳舞。 白文森来自于英国的中产阶级,没有贵族血统,但来到这里之后,凭着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开创了事业,现在已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负责人,因业务的往来,他认识了梅夫人的先生,所以梅夫人也送了邀请函给他。 跳舞时,白文森用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安慰的说:“吉雅小姐,放轻松,没什么好紧张的。” 罗吉雅深吸了几口气,觉得神经放松了些。 白文森嘉许的对她笑着,“你学得很快,其实你只要换个角度想,心情就会更轻松,来到这里的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他的声音变得更低,“其实这里有些人是十足的白痴,他们是穿着人类衣服的傻瓜,所以你根本就不必在意他们,尽管做你自已,开心的玩吧!” 罗吉雅很认真的听才听清楚白文森讲的话,然后她挑起眉毛,疑惑的看着他想,也许他是故意抛给她一个难题,想等着看她如何接,于是她调皮的反问:“那你是他们其中之一吗?” “傻瓜从不会知道自已傻,所以你说呢?”白文森果然是在试探她的反应,接了难题马上抛回来。 “白痴就住在天才的隔壁,所以实在是很难区分。”罗吉雅巧妙的避开他的问题。 白文森笑了,他没想到罗吉雅反应这么快,她不只有美丽的容貌,更有灵敏机智的头脑,他已准备要开始追求她,可惜这首舞曲刚好结束了,他只得很有绅士风度的将她交给下一个等待者。 等到第三首舞曲响起时,白文森又出现了,他挽着罗吉雅的手臂开玩笑的说: “我一拳将你的舞伴打昏了,现在我只好代替他陪你跳舞。” 罗吉雅马上回答,“我不相信。” “其实是我花了五十英磅,拜托他把权利让给我的。”白文森老实的说。 可是罗吉雅仍然不相信。“对不起,我还是不相信,不过若是真的话,你那五十磅花得实在有点冤枉,因为我累了,正想让我可怜的双腿休息一下。”她抛给他一个“你活该”的笑容。 白文森一听说她累了,立刻从走过来的侍者盘中拿了两杯饮料,递了一杯给她说:“喝一点饮料,休息一下吧。” 罗吉雅越过人群寻找柏吉尔,发现他仍被一大群夫人、小姐包围着,她们都很专注的在听他说话,可是相隔太远,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她却看到那些女人都咯咯娇笑着,向他卖弄风情。而她竟然感觉心中微微弥漫着醋意,她不明白,自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文森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带她加入一群正在聊天的小团体中,那群人正在聊有关各地婚俗的趣谈,一看到白文森立刻问:“文森,你知道哪些有趣的事吗?” 白文森像是有心要考验罗吉雅的将问题抛给她,“我想吉雅小姐所知道的趣事一定比我多,我们听听她怎么说。” 罗吉雅恨不得拿条绳子绑在白文森脖子上,让他说不了话,可是她得先应付目前的情况,她谦虚的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愿意和大家分享。” 众人立刻鼓掌叫好。 罗吉雅说:“在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男子如果想结婚,必须要先打死二十五只大老鼠交给政府,否则不准办结婚手续。” “为什么?”白文森替大家发问。 “因为那个岛老鼠成灾,每年吃掉大量的粮食,所以想结婚的青年既要关心自己的幸福,也得关心社会的公害。 “还有,我听说在英国约克郡的女子,到了成熟年龄的时候,会以穿不同颜色的紧身上衣向男人示意。绿色表示‘来吧,通行无阻。’、黄色表示‘可能,机会是一半。’,而红色则是‘停止,不要碰我。’。这个方式实在很不错,简单明了,没人会会错意,也就不会表错情了,而在法国的蒙兹?马里,女子表达爱意的方式更简单直接,要求偶的男士,只要注意女士有没有带着一把公开求偶的紫色大雨伞就可以了。”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凑过来听的人愈来愈多。 白文森起哄的问:“吉雅小姐,说说中国的婚礼吧!” 罗吉雅叹了一口气道:“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所以有太多婚礼的礼仪,繁复得一点趣味都没有。”罗吉雅将话题转开,谈起别的趣闻,“在非洲的一些部落,流行一种奇特的求婚方式,当年轻男子想要追求姑娘时,就用羚羊的骨头做一把精致的、长三英寸的‘爱情弓’,再用一种坚硬的草茎做箭,一旦看到中意的姑娘,他就尾随其后,瞄准她的臀部,不客气的将箭射入。 “如果姑娘拔出箭将其折断,那么追求即告失败,如果姑娘将箭拔出后放在手中,那么求婚就算成功了。不过这方法不好,被箭射到臀部实在是很痛,自然的反应就是把箭拔出来折断,所以求婚失败的机率一定很高,而且万一有很多年轻人看上同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的臀部不变成蜂窝才怪。”罗吉雅同情的又加了一句说,“若有人失手射错地方,将姑娘射死了,那才真是倒楣呢。” 众人又纷纷发表了一些奇异的婚俗,气氛显得很热络,突然,晚餐的铃声响起,通知大家用餐的时间到了。 白文森护送着罗吉雅到餐厅,问她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吃晚餐吗?” 罗吉雅在找柏吉尔,她想既然他们是一起来的,那么他们应该是一起用餐吧,于是她也不敢肯定,可是若真有这个规矩的话,那白文森又为什么要陪她一起吃饭?于是她低声问他,“你没有带女伴来参加吗?” 白文森摇着头,“我没有女伴,我是一个人来的。” “可以单独来参加吗?”罗吉雅实在搞不懂这些社交礼仪。 “可以单独来,也可以携伴来。像我这种想要到这里多认识淑女的单身汉,大多数选择单独来,而有些人虽然是结伴而来,但是来了以后大都各玩各的,各自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白文森看她是真的不懂,好心的帮她解释着。 “喔,难怪吉尔来了以后就不太理我了。”罗吉雅喃喃说道,并疑惑的想,那吉尔可以不邀请她当他的女伴啊!为什么邀她呢?哎,实在搞不懂。 这时柏吉尔挤过重重的人墙,终于找到了罗吉雅,他抱歉的说:“吉雅,梅夫人邀我跟她同桌吃饭,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你请使吧!”罗吉雅不开心的说。“不用担心我。” “怎么了,玩得不愉快?”柏吉尔关心的问。 罗吉雅没回答他,挽起白文森的手臂,她当着柏吉尔的面说:“文森,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她想,他既然能把她撇在一边和别人一起吃饭,那她当然也能当着他的面,挽着别人的手一起去吃饭。 柏吉尔看她挽着别人的手臂,心里没来由得冒起火来,正想将她拉回来时,谁知梅夫人迎面而来。 梅夫人赶紧拉着他的手臂,像是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在这里,我们快到主桌去吧,我们要带头开饭。”说完就把他拉走了。 而用餐时,罗吉雅看到包莉娜挽着一个老绅士的手臂走过来,她看到罗吉雅时,只高傲的将头一仰,连个招呼都不打。罗吉雅只好装作不认识她,心中暗暗佩服,她的本事还真大,毕竟也让她混进来了。 原来,包莉娜很早就到梅夫人家了,她等在车道的尽头,若有男士单独前来,她就上前要求当他们的女伴,试了几次以后,终于打动了一个老绅士的恻隐之心,带着她一起进了梅家大门。 晚餐快结束时,门房突然大声宣布,总督大人、夫人以及柏吉尔的未婚妻杜丽雅小姐驾到。 门房宣布总督夫妇驾到不稀奇,稀奇的是柏吉尔居然有末婚妻,这个宣布像是在大厅里投下一颗炸弹般,炸得到处火花飞扬,尤其是把很多母亲和女儿的心全炸乱了。许多母亲都震惊的想着,柏吉尔竟然已有未婚妻了?这是真的吗?那她们的女儿不就没有机会了?他的未婚妻又是何方人物?为什么以前从没出现过? 第六章 柏吉尔也被宣布他有未婚妻这个消息炸得跳起来,差点没把桌上的盘子弄翻。杜丽雅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她不是应该留在英国吗?难道她还没有成为他的大嫂——亚伯拉伯爵夫人?她为什么飘洋过海到这里公开宣称她是他的未婚妻? 没错,他是曾经向她求过婚,但是发现她心里真正想嫁的人是他的大哥后,他就已对她失望,并完全死了心,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她来到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梅夫人不愧是此地的社交界领袖,她掩住内心真正的感觉,神态优雅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以女主人的身分亲自去迎接总督大人,有总督大人来参加她的宴会,对她来说是无上的光荣。 柏吉尔跟在梅夫人后面,和总督大人打过招呼之后,他面色凝重的对杜丽雅说:“我想我们该谈一谈。”他强调的说:“私下的谈一谈。”说完转身就走。 杜丽雅为柏吉尔的无礼向大家道歉,边跟着他往角落走去。他们俩都明白,这附近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想听他们的谈话。 柏吉尔继续走着,可是这个地方到处都塞满了人,实在没有适合私人谈话的地方。 杜丽雅娇斥着,“吉尔,你要带我到哪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失礼吗?” 他生气的想,她竟然还有脸指责他失礼,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她谈话,还不是为了顾全她的面子,既然如此,那他何必顾虑太多,又何必去管别人是否听得到他们的谈话?他爆出了压抑很久的声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丽雅眨着大眼,装作很纯洁无辜的样子,满怀委屈的问道:“吉尔,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你不喜欢看到我吗?” 柏吉尔一点都没有被她的样子感动,冷着心继续问:“你为什么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嘲讽的继续说:“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 杜丽雅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哭着说:“因为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是你,而我认为你以前对我的求婚仍然有效,所以我……”说到这里,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一年前杜丽雅告诉柏吉尔这些话,他会以为自己是个最幸福的男人,并毫不迟疑的将她搂入怀中安慰。但是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后,他怀疑她的话是谎言,她的眼泪只是说服男人的工具而已。 柏吉尔伤心的回想,是个被遗忘的孩子,他的父母只爱他们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大哥——亚伯拉伯爵,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狂野而不受拘束,充满了热情。当他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杜丽雅时,他就迷恋上美艳、风趣的她,那时候的他天真得完全不懂女性所玩的把戏。 杜丽雅的父亲是一个没落的伯爵,只继承到爵位和微薄的财产,但是凭着贵族身分,她得以挤身上流社会,她如鱼得水的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到处玩着卖弄风情、收服裙下之臣的把戏,她喜欢让男人像众星拱月般哄着她、逗她开心,并且把追求她的男人当成满足虚荣心的工具。 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柏吉尔,她的目标是放在他大哥的身上,但是柏吉尔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意,他全心全意的爱她、追求她,甚至怀着满腔的诚意和热情向她求婚。 她只是装出很抱歉、很无辜的样子,煽动着诱惑人的长睫毛,漫不经心的说:“抱歉,吉尔,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柏吉尔不明白的问,从她对他的态度,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应该不会弄错她放出的讯息才对呀! “我爱啊。”杜丽雅答得很理所当然,接着又很无辜的说:“我也爱很多别的人,难道我要为了爱而嫁给所有的人吗?”她叹了一口气,听似无奈,却很是自傲的说:“若我答应每一个求婚,那我早就嫁过很多次了。” 柏吉尔听得全身发冷,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他绝不相信,原来她的爱竟是这么随便,这么普遍的到处散播,枉费他对她的一片真心诚意。 “吉尔,我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你该明白,男女间很多事其实只是游戏,认真不得的。”杜丽雅以情场老手的语气,良心大发的对他说,“爱人和嫁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一个女人只能有一个丈夫,但爱人却可以有很多个,婚后只要不要做得太明目张胆,男女还是可以追求婚姻以外的很多乐趣。” 当时柏吉尔掉头就走,不想再多听她发表高论,从此他不再围绕着她,不让自已变成她游戏的一部分。后来他更发现,她周旋在男人之间,其最终日的是要找一个有贵族身分、财力雄厚的丈夫,而这些他全都没有,当时她和他接近的惟一目的,就是想藉着他接近他的家族成员,尤其是可以继承爵位和财产的大哥。 当他不再迷恋杜丽雅时,他才能改变心情,用另一种眼光看她。他发现她只不过是一个热中物质享受的女人罢了,没有什么高贵的情操,她很务实的知道该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男人,而她的美貌和好身材,再加上擅于伪装玩游戏的本事,让她更容易达到她的目的。 经过这一次教训后,他也学会了如何玩男女间的游戏,并且愈玩愈得心应手,但是游戏后内心仍是空虚的,他仍有一个传统的期盼,期盼能找到一个可以同甘共苦,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相心到这里,柏吉尔不禁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杜丽雅眼看自己的眼泪没办法打动柏吉尔,立刻改变策略,她主动靠向他道:“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拒绝你,但我来到这里就是希望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不必对不起,我还该谢谢你拒绝我。”柏吉尔另有深意的说,她教他上了宝贵的一课,让他从中得到许多教训,对他今后人生有极大的启发和助益。 杜丽雅内心开始感到慌乱,自信心一点一滴的丧失,她发觉柏吉尔完全变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纯情、视她为女神的男人,他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玩弄在股掌间的男人了。 柏吉尔不介意附近的人是否竖起耳朵在听他们谈话,他郑重的说:“你自已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未婚妻,以前不是,”他的语气变得更肯定,“以后也不会是。” 杜丽雅还是不放弃,她捉住柏吉尔的手臂,不相信的问:“为什么?难道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如果从来没爱过的话,哪有情可移、恋可别?”柏吉尔冷笑的反问她,并用力的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往餐厅走去。 杜丽雅仍是不放弃的跟着他走过去,她边走边试着拉住他,不断的向他哀求,“吉尔,看在我们过去交往的份上,替我留一点面子,不要马上向大家否认我们的关系,拜托,求求你。” 柏吉尔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拒绝一个珠泪涟涟的女人的哀求,他停下脚步,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同情的望着她。 杜丽雅看到柏吉尔为她停下脚步,又觉得充满希望,认为事情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柏吉尔催促着她,“说,你想怎么做?” “请你暂时不要向大家否认我们的关系,等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会回英国去,你再以双方个性不合的理由向大家宣布我们解除了婚约。”杜丽雅含着泪,低声下气的向他恳求着,“求求你,请你顾全我的面子。” 柏吉尔直觉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从小受绅士教育,让他实在很难拒绝一个泪眼汪汪的淑女所提出的要求,他违背心意的答应说:“好,我答应暂时不揭穿你。”一看到她又恢复自信的脸色,他警告的说:“你别高兴得太早,若你人招摇、太过分,我马上揭穿你。” 舞厅里,音乐再次响起,聚在一起聊天的小团体,比在舞池里跳舞的人还多,很多话题都绕着柏吉尔突然出现的未婚妻打转,而刚刚有听到他们谈话的人,更绘声绘影的转述,话愈传愈让人弄不清楚柏吉尔有未婚妻的事是真或是假?不过这个传言,却让很多有适婚女儿的父母继续保存希望。 而杜丽雅很快的就融入这个她所熟悉的环境中,她如鱼得水的周旋在名流中,有意无意的要让很多人以为,她真的是柏吉尔的未婚妻,她还畅谈在英国社交圈中的风流轶事、名流事迹,逗得很多人大笑不已,很轻易的就让这里的上流社会接纳她。 ****** 罗吉雅并没有吃完晚餐,她觉得整个胃都打结了,她没想到听到柏吉尔有未婚妻的消息,对她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直到上完甜点后,她才形式化的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抱歉的向隔壁的人告退。 白文森关心的陪着她站起来问:“你不舒服吗?” “嗯,我想上一下洗手间会好过一些。”罗吉雅边说边往洗手间走。 “那我在那里等你回来。”白文森指了指舞厅边的椅子。 罗吉雅点点头答应他,急急的往洗手间走去,其实她根本就不想上厕所,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已静一下的地方。 洗手间里很干净也很安静,里面正如罗吉雅所希望的没有人,她挑了一个柱子后面的僻静角落坐下来,将鞋子脱下,让双脚放松,然后两手按着太阳穴,让自己的头好过些。 洗手间里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但,没人发现到她。罗吉雅不想出去,也不想移动,突然她听到包莉娜的声音。 包莉娜加入一群原先在聊柏吉尔的妇女中,她很权威的说:“我是柏吉尔来这里之后,少数最先认识他的人之。” 她这个开场白,引起所有在场正在聊天的妇女注意。 包莉娜故意将说话的音调放低,引得那群妇女更注意的要听她说话,“据我判断,那个英国来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柏吉尔的未婚妻。” 看到大家不相信的表情,包莉娜很自信的又说:“我一直注意着柏吉尔,当门房宣布他的未婚妻来时,他可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他的表情是惊讶兼发怒,你们想,这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未婚夫妇正常的反应吗?绝对不是的。我猜,若不是他的修养功夫够,他一定会当场发火。”她又问在场的人,“你们有谁亲耳从柏吉尔嘴里听到他有未婚妻的事?没有吧,对不对?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女人在唱独脚戏而已。” 所有女人回想一下,不得不同意包莉娜讲得有道理,接著有人问:“你既然是最先认识柏吉尔人的其中之一,那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事了?” “当然,他的事我最清楚不过。”包莉娜一副无所不知、知无不言的样子。 “那他今天带来的女伴,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有人好奇的问。 “喔!只不过是一个中国女人。”包莉娜口气很不屑的说,“柏吉尔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的,他会选她当女伴是有一些原因,第一点,因为她的父亲曾治好他的枪伤,所以为了报答她父亲,他只得带她出来亮相,回报一下他所欠下的人情。第二点,我想是为了不想得罪人,所以只得选一个没有威胁、不是其他女人对手的女人当女伴。” 还没等人问,包莉娜又压低声音说:“大家都知道,柏吉尔是我们这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等着把女儿嫁给他的家庭不知有多少,我想,到现在他都还不能决定选谁才好,选了一个会把其他很多家庭得罪了,可是来参加宴会不带个女伴好像又有点失礼,所以他才挑了罗吉雅,挑她是最安全、最不会得罪人的,因为我们都知道,他绝对不会看上一个中国女人,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对大家一点威胁都没有,因此带她来是最聪明的选择。” 罗吉雅不想再听到包莉娜对她更多的评语,她穿好鞋,拍着手从角落里走出来,嘲讽的说:“莉娜,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分析事情这么详尽透彻,简直像个流动的广播电台,不过……”她挑战的说:“你尽管说个高兴吧,但我会证明你是错的。”她打开洗手间的门,不理会那一群表情尴尬又猜疑的妇女,自信又骄傲的说:“等着瞧吧。” ****** 柏吉尔一直在找罗吉雅,好不容易才看到她从洗手间出来,他立刻挤过人群,朝罗吉雅走去。 罗吉雅站在舞厅的入口,犹豫着是否要再进去跳舞,或者回家去,不管柏吉尔有未婚妻的事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在舞会结束后让他送她回家。 “吉雅。”柏吉尔叫她。 “太好了,我正想找你,你就来了。”罗吉雅笑着就,隐藏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真的吗?那真是太巧了,你找我什么事?”柏吉尔说,他心里感觉到,他们之间突然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我想回去了,自已回去。”罗吉雅强调自已回去四个字。 “舞会的高潮才正要开始,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去呢?”柏吉尔不解的说,“更何况我们两个人都还没跳过舞呢!” “这不能怪我,是你太忙了。”罗吉雅幽幽的说。 柏吉尔手一伸,拉着不情愿的罗吉雅进舞池,加入跳舞的人群中,他拥着她,随着节拍摆动着,一会后他低下头问高度才到他下颚的罗吉雅,“你在生气?” 罗吉雅绷着脸不回答,心想这简直明知故问嘛!她又不是木头人,哪会没有脾气。 柏吉尔加重了手上的力量,要罗吉雅看着他,等到她仰头看他时,他才低声的靠着她耳边,将他和杜丽雅的往事告诉她。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将个人的私事告诉她,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她却是这世界上他惟一想一起分享秘密的人,他打赌她不会讥笑他,更不会看不起他。 直到又换了两首舞曲,柏吉尔才将往事讲完,他总结的说:“这件事我只愿意告诉你一遍,因为那全都是过去的事,就算曾有所迷恋,那也都过去了。” 罗吉雅很自然的加重手上的力量,传达她无言的安慰。 柏吉尔感受到了,他回她一个感谢的微笑,亲吻她的额头,满怀珍惜的说:“谢谢你,小东西。”他没有看错,她真的是一个满怀同情心、心胸开朗的好女人。 然而没想到舞曲才刚结束,罗吉雅就被人猛力拉开,杜丽雅满脸怒气,但语气却是机貌得近乎虚伪的道:“对不起,请你允许我跟我未婚夫跳舞,也许你不觉得,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霸占他太久了,缠着别人的未婚夫不放,是任何一个有教养的淑女都不会做的事。” 罗吉雅满脸通红,转身就走,她不知该气柏吉尔或是杜丽雅? 柏吉尔一看罗吉雅走开,立刻跟着她走,而且警告的对杜丽雅说:“杜丽雅,请你记得我的话,别太过分了。” 杜丽雅颜面尽失,她极力想挽回,于是越过拥挤的人群,想赶到柏吉尔前面拦住他。 而柏吉尔努力的想跟上罗吉雅匆匆离去的脚步,但是人太多了,他的身材不像罗吉雅般娇小灵活,他和她愈距愈远,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舞厅后的小门。 这时杜丽雅好不容易才赶到柏吉尔身边,她埋怨的说:“吉尔,你答应要配合我的,怎么一转身就忘了?” “我是答应过你,但并没有给你特权,允许你对我的朋友说那种话。”柏吉尔气冲冲的说,他愈来愈后悔答应配合杜丽雅的谎言。 “我觉得我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啊。”杜丽雅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她问着,“我不是保持了礼貌,话说得很客气吗?又没有大吼大叫的失态,丢你的脸,反而是那个中国女人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那才是没礼貌。” “在你对她说了那些话后,她如果还对你保持礼貌,那就是虚伪,而你这样批评她,只不过证明你的无知。”柏吉尔不客气的为罗吉雅反驳。 杜丽雅一看苗头不对,立刻见风转舵,换上一副充满歉意的表情说:“对不起,吉尔,我不应该批评你的朋友。” 虽然听到杜丽雅道歉,但凭过去的经验,柏吉尔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并不是发自内心的道歉,他不想理她,只急着要找到罗吉雅。 杜丽雅拉住急着要走的柏吉尔,不甘心的问:“你为了那个中国女人,不愿意原谅我吗?” “你的行为只有你自己能负责,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柏吉尔实在已懒得再和她多说,但是为了礼貌又不得不说。 杜丽雅张着嘴,正想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突然她吓得开始尖叫…… 挂在天花板上的大水晶吊灯,在两声枪响之后,随着她的尖叫声应声而落,整个大厅乱成一团,尖叫咒骂声此起彼落。 突然又有一颗子弹“咻”的一声,往一个正在尖叫的女人射去,那个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变成惨叫又戛然而止,整个大厅突然陷入可怕的静寂中。 一个站在大厅阶梯上的蒙面抢匪,吹着仍在冒气的枪口,不在乎的说:“那个女人实在吵得让人受不了,只好送她一颗子弹让她闭嘴。”说到这里,他突然学着绅士的样子,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拿在手上,向大厅里的人鞠个大躬,彬彬有礼的说:“各位绅士、淑女们,我郑重的告诉你们,这是真的抢劫,不是舞会的余兴节目,兄弟们来到这里只想发财,不想多伤人命,所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现在大家按照指示排队,乖乖的自动把身上戴的金银珠宝交出来,我保证让大家‘财去人安乐’。” 一些女人听到是抢劫之后,应声昏倒。杜丽雅也应声往柏吉尔身上靠去。 为首的抢匪粗鲁的大喝一声,“我最讨厌女人玩昏倒的把戏了!兄弟们,若有哪个女人昏倒了就把她的衣服脱光,让她昏个彻底。” 这招还真有效,所有女人竟然全应声醒了过来,看得那些抢匪哈哈大笑。 柏吉尔估计抢匪的人数大约是六个人,他们分别守住了每个进出大厅的门,并同时拿着枪监视大厅里所有的人。 没有人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算心里诅咒了千百遍,大家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在枪口的指示下排队,并将身上的首饰、皮夹千般不舍的丢进枪匪带来的袋子里。 柏吉尔暗暗担心罗吉雅,不知她是否能逃过这场抢劫,保住她的翡翠项链,他祈祷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而在一旁排队的人群中,轮到包莉娜丢东西时,她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丢,除了母亲留给她的一个颜色泛黄的珍珠戒指。她恨罗吉雅比她幸运,拥有的比她多,可是却没有任何损失,于是她恶意的对抢匪说:“这里所有的珠宝加起来,也没有那个中国女人身上戴的翡翠项链值钱。” 抢匪听了眼睛一亮,用枪指着包莉娜说:“那个中国女人在哪里?” “若你们早来五分钟就可以遇上她了,她刚刚从那道门走到后花园去了。”包莉娜说完,突然感到很多人对她投来鄙视、轻蔑的眼光。尤其是男士们的眼光更是犀利,她突然觉得报复后的快感全没了,起而代之的是被人排拒的恐惧感。 为首的抢匪指示一个站在门边的抢匪,“你到后花园去,把那条翡翠项链给我拿来!” 第七章 花园确实比里面舒服多了,罗吉雅看着花园里开得很热闹的各色花卉,嗅着它们的香味,顿时感觉心情好很多。她心里知道,不应该为了杜丽雅说的那些话,而怪到柏吉尔头上,而杜丽雅也只不过是另一个包莉娜的翻版罢了,实在不值得为这种女人生气。 她沉浸在月光下的花园中,隔着一段距离欣赏着舞厅传来的音乐,她觉得另有一股蒙胧浪漫的气氛。突然,音乐停了,她等着它们再度响起,可是没有,还隐约传来一声闷闷的,像是枪声的声音。接着她又发现从大厅里透出来的灯光微弱了许多,于是她立刻提高警觉。 她将鞋子提在手上,赤着脚,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往大厅的窗户潜去。她先躲在窗户下,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大厅里很安静,但却是一种不寻常的安静,好像数百个参加舞会的人都突然消失了。罗吉雅心里的警钟大响,知道里面一定发生了事情。 她偷偷的探出头往里面看去,大厅里仍是挤满了人,但是他们全都没有声音,且机械式的照指示排成一长条队伍,害怕的一个个往放在大厅中间的袋子走去,丢过东西后又往另一个队伍排去。 罗吉雅摸摸她预先绑在大腿上的一排小刀,感觉安心了些,小刀一共有六只,放在袜套的暗袋里,套在她的大腿上。 她观察着抢匪的位置,估算如何才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一举制伏他们,不过愈看愈失望,他们太分散了,她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里分别射倒他们,而若不能在同一个时间制伏他们的话,其他未被制伏的抢匪,一定会对大厅里的人造成伤害。 大厅里持续的安静着,只除了偶尔传来珠宝清脆的互相碰撞声,所以包莉娜一说话,罗吉雅也同时听得很清楚,她不禁要感谢包莉娜误打误撞,原本要害她却反而帮了她。 为了不让长礼服阻碍她的行动,罗吉雅抽出小刀,有些心疼的将礼服从大腿以下割了开来,又割下一圈下摆,并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用割下来的布包着,塞到花丛底下。一切准备就绪,她拿起花园里的石头,躲起来等着。 很快的,一个蒙面的歹徒漫不经心的拿着枪往花园走来,他一点都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从一个女人身上拿一条项链对他来说,就像是从桌上倒一杯开水般简单,惟一的困难是如何找到她。他吹着口哨,轻佻的对阴暗的花园叫着,“哈罗!小妞,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吧。” “喀啦!”前面似乎有声音。 蒙面歹徒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他还没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闭上眼睛之前,他终于认出那是一只女鞋,接着一阵又黑又重的昏沉向他袭来,其他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缓缓的倒在地上。 罗吉雅将他的枪没收并将他拖到树丛后面去,她想他会头痛好长一段时间。 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最好他们一个个出来找她,让她个个击破,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也许有个帮手来帮她会更好。 而大厅里的抢匪等得不耐烦了,且他们也不想留在这里太久,于是首领又指挥.另一个歹徒,“费奇,你到花园去。帮班恩找那个中国女人,若找不到就进来,我们该走了。” 费奇立刻往花园走,他照着班恩走过的路往前走着,突然他感到他的头被冰冷的枪管抵着,然后又听到一个女人冷冷的说:“乖乖的别动,若你不想让脑袋多一个洞的话,就把手上的枪交给我。”接着他不得不放开他握在手上的枪,让那女人接收过去。 “这才乖,谢谢你的合作。”罗吉雅赞许的说,“现在照着我教你的话对里面说,说错一个字,我就往你身上射一枪。哎呀!对不起,我忘了先请教你,你们是怎么称呼你们首领的?”她突然想起的说。 “我们叫他老大。”费奇乖乖的说,他非常能屈能伸,懂得人在枪口下,不得不屈服的道理。 “好,你就像平常和老大说话的口吻对他说:‘中国女人找到了,可是她不肯说出翡翠项链在哪里,除非让柏吉尔到花园里和她见面,她才愿意说出来。’就这些话,记住了吗?”罗吉雅用枪管轻敲他的头,加强记忆效果。 费奇忙不迭的点着头,连忙说:“记住了、记住了。” “那就开始说吧!”罗吉雅放胆一赌的说。不论成功或成仁全交给上帝来决定了。 费奇站在门外对大厅内叫着,重复罗吉雅要他说的话。 首须听了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不耐烦的问着,“谁是柏吉尔?” 柏吉尔立刻站了出来,“我就是。” 首领于是指着另一个歹徒道:“米罗,你带他出去。”他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小心点,今晚似乎有些邪门。” 米罗根本没把首领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暗笑老大是夜路走多了,愈走愈胆小,他押着柏吉尔往外走。 罗吉雅看到一切都照她所计划的进行,立刻押着费奇往花园暗处走去,接着她出奇不意的用石头往他头上敲去,口中喃喃的说:“你真乖,再次谢谢你的合作,不过对不起了。” 费奇不相信的想要看清楚,但是眼皮实在太重了,他不得不闭起来,跌进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罗吉雅已没有时间将他拖到树丛里,她急急的又躲到大厅和花园之间的一棵大树后而。 此时米罗押着柏吉尔在花园的入口叫着,“费奇、班恩,你们在哪里?” 罗吉雅在心里一直叫着,往前走啊,快往前走啊。 可是米罗只是叫着,并没有往花园里移动。 罗吉雅怕事情有变,因而摸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对准他拿枪的手掌射去。 米罗惨叫一声,枪再也握不住。 柏吉尔立即反应快速的将枪接到手上。 而米罗很快的软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原来罗吉雅的刀浸过麻药,被刀射中后,很快就会昏迷。 罗吉雅见状立刻从树丛后跑出来,对柏吉尔说:“大厅里还有三个歹徒。” 柏吉尔将她抱在怀里,不舍的说:“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也是。”罗吉雅感动的说,“不过,我们再不去捉人就来不及了。” “是,授命,我的警长。”柏吉尔很正经的说,并将罗吉雅放开。 两个人检查枪里的子弹,又从歹徒身上搜出子弹,将空的枪膛补满。 罗吉雅对柏吉尔说:“我们先把人分配好,不要让他们有反制的机会。” “好,我从站在阶梯上的老大对付起,以顺时针方向向歹徒射击,你从阶梯右边的第一个门,往反时钟方向射击。”柏吉尔果决的说。 罗吉雅立刻同意。 ****** 大厅里的首领愈等愈觉得不放心,正想下令收兵撤退时,突然听到一对男女同时大叫,“卧倒、卧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一颗子弹朝他射过来,他连躲的念头都还没产生,子弹就已射进他的身体里了,他觉得好痛,直到挨了子弹后,他才知道原来被子弹射到的滋味是这么痛。接着又射来一颗子弹,这一颗更痛,不过这阵痛很快就结束了,他仰身向后倒,临死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另两个蒙面歹徒也一起死了,因为罗吉雅和柏吉尔顾虑到他们在受伤之下,可能会伤到大厅里的人,所以下手都不留情,枪枪瞄准他们的要害。 柏吉尔先将歹徒的枪都收起来,才对着趴倒在地板上的人说:“没事了,歹徒不是死了就是昏了。这都要感谢我们的警长,若不是她的机智和勇敢,我们今晚可要损失很多东西。” 大厅里所有的人纷纷爬起来,他们将柏吉尔和罗吉雅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他们事情的经过。 罗吉雅很抱歉的说:“我会告诉大家,不过在这之前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处理这团纷乱。” 她一说,很多人立刻动手帮忙,有人将大厅里的尸体抬出去,有些人到花园去,将那三个昏迷的歹徒,绑得像粽子一样的抬到前院去,等着首都来的警察处理,也有人帮忙处理被没收的珠宝,有条不紊的将它们物归原主。 罗吉雅也在这段时间里穿上鞋并戴上项链。 很快的,事情全处理好了,大厅里恢复了秩序,柏吉尔带着罗吉雅站在大厅最高的阶梯上,将事情的经过一起向大家说了一遍,说完后好多人热烈的拍手,在这里大家最敬佩的就是白手起家的人和英雄,而他们今晚的表现就十足是一个英雄的样子。 总督握着罗吉雅和柏吉尔的手说:“我将要颁给你们荣誉市民奖,以表彰你们的英雄行为。” “谢谢。”罗吉雅高兴的说,笑得嘴都阖不拢了。 罗吉雅好高兴,可是她并没有得意忘形,她俯视着大厅里的人,看着他们的表情,多数的人是真心真意的敬佩她、为她高兴,少数人则把嫉妒明显的写在脸上。而包莉娜的表情则像是戴了一层甲壳般的漠然,在四周筑起一道保护的墙,不过没人理她,她像是被众人放逐了。 罗吉雅突然觉得不忍心,为了包莉娜的姊姊包萝娜,她想拉包莉娜一把,因此她把手往上一伸,做着想要说话的手势,等到有人注意到时,她说:“其实今晚我们还忘了一个人。”她指着包莉娜说:“包莉娜小姐得到我给的暗示后,将歹徙骗到花园里,让我的计划得以顺利的进行。”她大声叫着,“莉娜,来这里,让大家认识你。” 包莉娜没有听清楚罗吉雅原先说的话,等到站在罗吉雅附近的人簇拥着她往阶梯上走时,她简直快吓死了,以为罗吉雅要在大家面前公然的和她算帐、羞辱她。 罗吉雅走下阶梯去迎接她,并低声的安慰,“莉娜,不要怕,我只不过是告诉大家,你是得到我的暗示后,才诱使歹徒到花园找我。” 包莉娜难以置信的看着罗吉雅,看到罗吉雅真诚坦然的目光后,她才开始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她自叹弗如,自己真的比不上罗吉雅,论气度、论长相、论本事,她确确实实比不上。 直到走下阶梯后,包莉娜才真心诚意的对罗吉雅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罗吉雅低声说着,又回应她的话,调皮的说:“抱歉,我是诚心诚意的。” 柏吉尔将一切看在眼里,认识罗吉雅愈多,他愈觉得她的可爱和可贵。 在一旁看到柏吉尔看着罗吉雅的眼神,杜丽雅开始产生危机意识了,罗吉雅会是她和柏吉尔迈向婚姻之路的大障碍,她非想个办法除去罗吉雅不可。 此时虽还没到舞会结束的时间,但大家都已无心玩乐,纷纷告辞回家,今晚这个有惊无险的宴会,将会永远留存在大家的记忆中。 外面夜深寒意重,柏吉尔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罗吉雅肩上,拥着她向主人梅夫人告辞,梅夫人的女儿梅雪莉就站在旁边,目光低垂,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梅夫人的目光来回在的他们身上,和站在一边快气炸的杜丽雅身上评估猜疑的看着,内心叹了一口气,不管和哪一个竞争,自己懦弱被动的女儿都已未战先败了。 梅夫人礼貌的接连拥抱了一下罗吉雅和柏吉尔,感谢他们来参加她的宴会。 罗吉雅和柏吉尔礼貌的同声感谢梅夫人,给了他们一个愉快的夜晚,说完,两人连看都不看站在一边的杜丽雅,就往柏吉尔的马车走去。 他们正要上车时,白文森跑了过来,他先和柏吉尔握手,然后给罗吉雅一个大大的拥抱,满怀爱慕的说:“吉雅小姐,很希望能再见到你,你真的是一个好特殊的女人,不只会令人怀念,还永远忘不了。” 今晚晚餐后,他等着罗吉雅从洗手间回来,但是一直没等到人,等到再见到她时,她已戏剧化的变成众人围绕的女英雄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和她道别的机会。 柏吉尔笑着对他说:“我比你还早发现到这一点。”言下之意是,老兄你太迟了,没机会了。 白文森一点都不介意,反正澳洲是个充满机会的地方,他落落大方的和他们说再见。 柏吉尔的马车和罗吉雅家的类似,都不是一般有钱人家乘坐的厢形马车,而是客货两用的简易马车,没有车顶可遮风挡雨,后面的座位必要时还可以翻倒,以方便放货物。 柏吉尔先扶着罗吉雅在座位上坐好后,自已才坐上旁边驾驶的位子,正要催着马儿前进。 这时,杜丽雅再也忍不住了,她拉住柏吉尔的手,质问的说:“吉尔,你连个再见也不和我说吗?” “再见。”柏吉尔顺着她的话,简洁又明确的说,说完不理杜丽雅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催着马就走,对于那种女人,他实在不想再为她浪费一句话或多留一分钟。 总督一点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他相信的是杜丽雅告诉他的,一直以为她是柏吉尔的未婚妻,因此他很疑惑的问杜丽雅,“吉尔为什么和那位小姐走了?他应该陪着你才对。” 杜丽雅马上换成一副宽容又懂事的脸色,很大方的说:“是我建议吉尔送那位小姐回去的,毕竟她是他今晚邀来的女伴,又在今晚出了一个好大的风头,吉尔送她回去是应该的,我不会介意。” 她的话说得既得体又漂亮,总督慈爱的说:“难得你这么懂事,柏家能娶到你当妇媳真是莫大的福气。” 杜丽雅表面得意,心中叫苦,但是她认为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一切等着瞧吧。 ****** 柏吉尔驾着马车,在离罗吉雅家不远处的树丛边停下来,他神秘的对她笑着。 罗吉雅的心慌乱得像有好多只小鹿在里面跳舞,她的手紧捉着自己的裙边。 柏吉尔抓起她的手,将它们握在自己温暖厚实的手中,低声问她,“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你怕什么?” “我……”罗吉雅答不出话来,她发觉他的脸太接近她了,还缓缓的更靠近她,她正想将头转开,但他的手已从后扶住她的头,让她退不开。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感觉和他进展太快,她正想告诉他时,却发觉所有未出口的话全被他用嘴堵住了。 他的唇试探的轻轻拂过她的,接着他整个困住她的身子,他再次吻她,需索的略微加重压力,虽然柏吉尔原本计划只要一个单纯的吻别,可是一接触她的唇后,他发现他想要更多,因此忍不住张开嘴,伸舌探进她甜蜜而诱人的口中。 罗吉雅本能的想抗拒他的入侵,但是她挣脱不开他的手与唇,他的舌探索、轻抚并吸取她的甜蜜,同时开启了她蕴含的热情。 她被他亲昵大胆的碰触吓坏了,她从不知道男人会用这种方式亲吻女人,她因困窘害羞而紧缩,但在他耐心而持续的诱哄之下,不禁发出喜悦的喘息声。她既无法制止他,也无法制止自己回应他,她先是羞涩的碰触他,然后愈来愈大胆。 柏吉尔鼓励的将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两人拉得更近,他的吻变得更加炽热和深入,将罗吉雅紧紧的拥住,尽情的汲取他们之间的甜蜜,也毫不吝惜的给予。 他们之间的吻愈缠绵,柏吉尔的需索也愈热烈,狂猛的激情甚至使他变得粗鲁。从来没有一个吻能如此影响他,使他兴起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对她的需要已燃成一片无法熄灭的烈火。 两人的舌互相翻腾、纠缠,一次又一次的冲刺,罗吉雅迷失在一片绮丽的色彩中,开始颤抖并感觉被燃烧的火焰淹没。她对柏吉尔狂野的反应感到害怕,所以藉着脑中的一丝理智一举将他推开,她靠着椅背支撑自己,呼吸和思绪一样凌乱。 柏吉尔花了数分钱才控制住自己。 罗吉雅的视线低垂,隐藏住她眼中的羞涩和困窘,她暗自责怪自己的行为,也许会让他以为她是一个不知廉耻的放荡女孩。 柏吉尔又靠了过来,一手拥着地的肩,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 罗吉雅羞得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的表情,他不禁觉得骄傲,他虽然从来都不怀疑她的纯洁,不过她真的就像一个从没被吻过的处女一样。他吻着她的眼皮,逗弄的说:“吉雅,张开眼睛看着我,我保证不会把你吃掉。” 她把眼睛张开一下,立刻又羞得满脸通红的闭上。 柏吉尔爱怜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吻着她的头发说:“现在你应该可以把眼睛张开了吧,或者你一直要在我怀里?” “我想要回家了。”罗吉雅嗫嚅的说,她发现在他怀中更危险。 他轻声说:“我很快就会送你回家,不过在你回家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想知道。” 罗吉雅问:“什么疑问?”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藏你的飞刀的?”他边说边动手,亲昵的碰触她。 罗吉雅立刻下意识的将手往大腿摸去。 柏吉尔被她的举动逗得笑出来,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裙子拉高些,看到一排环在她雪白浑圆大腿上的飞刀,他赞叹的说:“还真亏你想得出来。”接着他又问:“这里真的这么不安全吗?” 罗吉雅试着忽略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口气尽量平顺的说:“一个新兴的处女地,有来自不同地方和阶层的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从我会走路开始,我老爸就教我如何自保的本事,毕竟靠别人保护,还不如靠自己,尤其是女孩子,更需要学习保护自已的本事。” 柏吉尔在她的大腿上印上一个吻后,将她的裙子拉好,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绅士,自制的说:“我不能再碰你了,否则我会停不下来。” 绝吉雅自然知道,他并不是怕她的飞刀才不碰她,而是自己真的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他因为爱而更尊重她。 第八章 虽然一到维多利亚,杜丽雅就以柏吉尔未婚妻的身分,求见身为总督的柏家亲戚,而且立刻获得他的信任,碰巧赶上当晚梅家举行的宴会,并凭着她的交际手腕与容貌,在宴会中出风头,但宴会完后,柏吉尔从没来看过她,其他人似乎也忘了她,她在宴会中所认识的那些人,对她的现实生活并没有助益。 杜丽雅并不是单独踏上澳洲的猎夫之旅的,她的弟弟杜巴德,和他的酒肉朋友兼死党秦约克也一起陪着她来。 她一直看不起弟弟所交往的一些朋友,因为他们不是和她同阶层的,但是在这个平民百姓也有机会发财的时代,她弟弟的观念可和她不一样,尽管她反对,她弟弟仍然没有拒绝秦约克的要求,让他和他们一起搭船到澳洲来。 本来他们是满怀着希望,以为只要来到澳洲,柏吉尔就会热忱的接待他们,并负担他们一切生活所需的费用,再不然也有另外的发财机会,可是现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生活并不是如他们所想像的那么容易。 而柏吉尔再也不是两年前凭着杜丽雅的一颦一笑,就可以影响他情绪的稚情男孩,他已变成一个强壮的男人,再也不是她轻易可以驱使的。他在这里,凭着他的贵族身分与总督的关系,已变成一个热门人物和社交界的宠儿了,而她目前虽然受欢迎,但是若让人知道她的底细后,那个后果她实在不敢想像。她非得想个办法把情势扭转过来不可。 目前杜丽雅、杜巴德和秦的克一起住在旅店,不过他们带来的钱已快要花光了,她担心迟早会被旅店的主人赶到大街上去。 杜巴德和秦约克每天晚上都到酒吧买醉,企图从到酒吧寻欢的酒客口中听到发发财的机会。发财的故事是很多,但是他们似乎都只有羡慕的份,而当不成发财故事中的主角,所以他们每次都愈喝愈醉,在酒乡中作着发财的梦。 杜丽雅明白若是靠他们,到最后他们全都会陷入困境,她再也不想忍受这两个每天喝醉酒的男人,她必须让他们从醉乡中清醒过来,因此一大早她就提了一桶冷水到他们房间去,不客气的往床上两个睡得正沉的人脸上倒去,很公平的,一人给半桶。 他们两个人几乎同时跳下床,大吼大叫的嚷着,“发生什么事了?”还一边挥着脸上的水珠,以为他们仍然在船上,遇到沉船了。 “什么事?除了天塌下来、火山爆发了、女王跟情夫私奔外,什么事也没发生。”杜丽雅提着空桶子,冷冷的说。 等到弄清楚杜丽雅对他们做的事后,两人都恨不得马上掐死她,于是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就要开始动手。 这时,杜丽雅拿着空桶子护在自己身前,背部贴着墙壁,戒备的看着他们,也许她的手段是太过分了些,但若不这么做,怎么能让他们立刻清醒呢?她紧张的想缓和房里充满暴戾的气氛,尽量温柔的说:“别生气,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们不是想发财吗?现在发财的机会来了,可是你们两个却还醉得迷迷糊糊,我若不将你们泼醒,这个发财的机会走了可就再也追不回来。” 秦约克挡住社巴德快伸到杜丽雅脖子的手道:“我们先听听看她怎么说,若没有很好的理由我们再掐死她。” “想要黄金并不一定要到地里挖,每个人发财的方法都不同……”杜丽雅卖弄聪明的说。 秦约克不耐烦的打断她,“废话少说,说重点。” “我想到一个发财的方法了,只要你们做得好,钱一定多得让你们数不完。”她压低声音说。 “喔!”两人的神情立刻变得兴味盎然,“继续说。”不过他们仍然怀疑她能提出什么发财计划。 杜丽雅终于说重点了,“住在这里的中国人罗家其实很有钱,若你们能绑架他家的女儿罗吉雅,那她那怕事懦弱的父亲,为了女儿一定会乖乖的付赎金。”说到这里,杜丽雅的表情变得很暧昧,“赎金拿到后,你们要放人或留下她来享受异国风情,或者将她转卖到妓院再赚一笔,那就随你们的意了。” 自从宴会后,她就开始打听罗吉雅的事,很快的就将罗吉雅打听得一清二楚,而从宴会上罗吉雅所戴的翡翠项链看来,她推测罗家应该很有钱,她脑中立刻浮现好几个计划。最后想定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既可以让她的兄弟从中获得罗家一大笔钱、又可以除去她和柏吉尔婚姻之路上的大绊脚石,只要罗吉雅落到她手中,她就有把握让罗吉雅永远见不到柏吉尔。 杜巴德和秦约克两个人听得眼睛发亮,将杜丽雅从墙角拉出来,一起坐在桌前详尽的计划,虽然他们也知道罗吉雅是她的情敌,但是看在能得到大笔钱的份上,他们也懒得去管其中的男女关系。 事情就照社丽雅原先所计划的进行。 ****** 罗吉雅正帮着杰克收拾曝晒在外面的药材,掌着快要下山的夕阳,心里盼望着今晚和柏吉尔的约会。最近她几乎是每天看到他,可是只要一分别,她就开始想念他。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拿着一张纸条跑了过来。他畏怯的问着,“你是罗吉雅小姐吗?” 罗吉雅点头回答道:“是的,我是。” 那小孩立刻将纸条塞给她,“给你。”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 “奇怪的小孩。”罗吉雅喃喃说着,望向手中的字条—— 罗警长: 如果你希望布乔治还看得到明天的太阳,请立刻一个人单独到天鹅酒店。记住,单独前来,不要让其他的人知这这件事,否则我们会先杀了布乔治。 下面没有署名,只用血盖了一个手印。 罗吉雅不知道布乔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歹徒为什么会找上她,但是基于警长的职责和她与布乔治的友情她都该到天鹅酒店去,不过她也不会乖乖的照着纸条的指示做。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做着救人的准备,并写了一张字条要杰克等柏吉尔来时交给他。 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罗亦宽关心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看你面色如此凝重。” 罗吉雅不要父亲担心,她故作轻松的耸了一下肩道:“我没什么事,只是乔治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要去帮他。” 罗亦宽仍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对女儿说:“答应我,有机会就将警长的职务辞掉。”自从女儿接了警长的职务后,他可是每天担心受怕,每天都要等到女儿回家后,他才能放下心来,可是等到隔天女儿再出门时,他又开始担心,他希望能快点结束这个周而复始的担心日子。 罗吉雅点着头答应。总督已答应他要在这里设置一个警察站,让维护治安的警察长驻在这里,到时她这个荣誉警长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 罗吉雅单独骑马来到天鹅酒店,还没等她下马,秦约克立刻就骑马向她走了过来,他虽将帽檐压得很低,但是他绝不会认错罗吉雅的样子。他骑近她的身边,压低声音说:“罗警长,把身上的武器交出来。” 罗吉雅轻蔑的笑着,摊开两手问:“你想我不会猜到这个情况吗?我为什么要带武器来让你没收?” 秦约克看她一身合身的牛仔衣裤,做实不惭是藏有武器的样子,他接着说:“若想要布乔治活着,你就跟我走。” 罗吉雅只得跟着他走,他们很快的就离开镇上,往郊区的灌木林走去。秦的克似乎故意带她兜圈子,在灌木林里绕来绕去,绕到后来他自己似乎也迷路了。 黑暗中,罗吉雅也认不出这个地方,不过她听到河水的声音,估计这个地方应该离雅拉河(yarrariver)不远,她建议的说:“我想如果你以雅拉河当中心点,应该比较容易找得到地方。” 秦约克照着她说的往雅拉河骑去,靠近河边时,他拿出地图,要她提着他带来的油灯照明。 罗吉雅提着油灯,正等着他打开地图时,突然从地图中飞出一团白粉往她脸上扑去,她尖叫一声,虽然反应快速的将头转开,但是仍然来不及,很多白色的粉末已飞进她的眼睛。 她心里才暗叫,惨了,不要是石灰才好。随即觉得眼睛开始发烫,她将灯往秦约克的方向丢去,立即凭着刚刚的记忆跳下马,往雅拉河方向跑去,等到感觉脚踩到水了,她立刻趴倒,往水里扑去,将整个脸埋进水中,不停的清洗自己的眼睛。 秦约克也开始惨叫,他身上被油灯的碎片刺破了好几个地方,又被油灯里流出来的油烧着,他随着罗吉雅往河里跑去,在水里打了几个滚后,才将身上的火熄灭。 他怒气冲冲的抓起罗吉雅的头发,连续甩了她几个巴掌,但仍是不甘心,怒气未消的骂个不停。 罗吉雅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反抗,她惟一担心的是她的眼睛,她没料到对方如此恶毒,竟然想要她变瞎,刚刚她虽用水彻底的冲洗过,做了第一步的急救措施,但是她仍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秦约克看着沉默、没有反抗、闭着眼的她,猜疑的问:“你哑了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是瞎了,不是哑了。”罗吉雅的语气比刀子还要尖锐。她没有说错,如果这里不是幸好有一条河,如果她的反应慢一点,没有立刻冲到河里清洗眼睛,她现在一定是个痛得满地打滚,已瞎了眼的女人。 “瞎了?真的吗?”秦约克的口气是完全的不相信。 “为什么要怀疑?把我弄瞎,不就是你将石灰撒到我眼睛的目的吗?我只能说恭喜你,你成功了。”尽管罗吉雅的口气是冷冷的嘲讽,但她的心里其实害怕得很。 秦约克的怒气渐渐消了,和她瞎了眼睛比起来,他身上的伤实在不算什么,他也没料到杜丽雅交给他的白粉竟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他绝对没有要把罗吉雅弄瞎的意思,一个瞎了眼的女人,对他实在有点不方便。 杜丽雅告诉他罗吉雅的枪法和飞刀都很准,为了以防万一,在绑住她之前,需先将白粉撒到她脸上去,趁她看不到时,要绑她就容易多了,并且还教他怎么把白粉撒到她脸上去。他照着做了,却没想到结果和他原先所料想的不一样。 想到这里,秦约克隐隐的猜到,也许杜丽雅原先的目的,就是要把罗吉雅弄瞎也不一定,毕竟对杜丽雅来说,罗吉雅是她恨不得消灭的情敌,若能把罗吉雅弄瞎,到时就算得救也没办法指认绑架的人,罗吉雅的男朋友也会因此而嫌弃罗吉雅。他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像颗棋子般,被杜丽雅摆布着。 秦约克拉着罗吉雅往岸边走去,扶她上马后,就牵着她的马往雅拉河的上游走去,来到一座搭在河边的帐篷,他又扶着她下马,带着她往帐篷走去。 杜巴德听到他们的声音,立刻从帐篷里走出来,他才刚把帐篷搭好没多久,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不用他的帮忙,秦约克这么快就把罗吉雅带来了。 罗吉雅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不像是布乔治的,她问:“布乔治在这里吗?我既然来了你就该把他放了。” 秦约克和杜巴德同时哈哈大笑,讥笑罗吉雅的愚蠢、好骗,笑完后杜巴德问秦约克,“为什么没有将她绑起来?” “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能逃到哪里去?”秦约克轻蔑的反问着。 杜巴德仍是不放心,从马鞍里拿出绳子准备将罗吉雅绑起来。 罗吉雅虽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却没料到布乔治不在这里,她不甘心的又问:“布乔治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们将他打昏后往灌木丛一丢,死活就全靠他的运气了。”秦约克蛮横不讲理的说,一点良心不安的感觉都没有。 罗吉雅的手似不经意的互相交握,双脚跳动着,好像是不胜寒冷,需要靠运动增加热量的样子,她边注意声音的来源方向边问:“那这整件事全是个骗局喽?为什么要骗我来这里?” 没人回答她,杜巴德对她吼着,“不要动!”他希望她站着不动,好让他容易将她绑住。 罗吉雅装作不明白的问:“为什么?你不知道这里的气候一天就有四季吗?现在是晚上的时间,正像寒冷的冬季,我若不运动会冷得受不了。” 她一说秦约克也觉得冷,尤其是在全身衣服皆湿的状况下更冷。 杜巴德不管罗吉雅冷不冷,他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秦的克,自己拿着另一头,往罗吉雅身上绕过去,很快的就将她捆得像粽子一样,关进帐篷的角落。 帐篷比外面温暖了些,但仍是寒冷,罗吉雅冻得全身发抖,她对他们说:“我想你们捉我来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冷死我,所以你们能不能为我生些火,让我活到你们拿到钱为止?若我死了,我父亲是不会付钱给你们的。” 罗吉雅从他们只是绑住她,没有立即要了她的命,推测他们的日的是绑架勒索,而不是寻仇。 “帐篷里不能生火。”杜巴德说,“而且过了今晚,我们就可以拿到钱了,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是可以忍耐,但我不知道死神会不会同意我的忍耐,而让我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活着看到明大的太阳。”罗吉雅牙齿打颤的说,好像真的快冷死了。 她不知道他们的意念是否有动摇,她牙齿打颤的继续说:“你们可以到外面去生火,让我躺到火边,将身上的衣服烤干,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说到这里,她挑战的问他们,“或者你们担心两个大男人,看不住一个全身被绑住、瞎了眼的女人?” 杜巴德生平最受不了女人看不起他,且他从小就被教育成一个绅士,而绅士的礼节就是留意女士的舒适,虽然他一直没有学好,但多少对个性还是有一点影响,即使现在做的是盗匪的事,他可以不顾罗吉雅的死活,但她说得没错,在没拿到钱之前就让她死掉,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好吧,就算不是为了绅士礼节,也得看在钱的份上,替她生个火。 他对秦约克说:“走吧,我们到外面生火,我不想让她太早死掉,那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秦约克正觉得冷,所以立刻同意。他们两人搜集附近的干木头,很快的就生起了一堆营火。 躺在火堆边,罗吉雅觉得舒服、温暖多了,她试着将眼睛打开,立刻觉得刺痛,但是她仍可以感觉到光,她想,也许自己的视力没问题——只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可是何时呢?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拿到钱后,是否会放她回去,而杰克是否有将纸条拿给柏吉尔?他们会找得到她吗? ****** 柏吉尔驾着马车,正要接罗吉雅到城里吃晚餐,可是她不在,只有杰克拿着一张纸条,着急的等着他。 柏吉尔还没将纸条看完就开骂了,“这个愚蠢、鲁莽的女孩,自己的死活全不顾。” 罗亦宽走了出来,他关心的问:“吉尔,出了什么事?” 柏吉尔将手上的纸条交给罗亦宽,他看得冷汗直流。这个女孩,怎么这么胡涂?这么重大的事全不和人商量,就一声不响的自己单独赴的,要是出了什会事还得了? 他们三个人立刻准备出发救人,这时突然听到客厅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他们往那里跑去,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中看到一包东西。 柏吉尔立刻往门外追去,捉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小孩,柏吉尔问他,“是谁叫你来的?” 那小孩吓坏了,脸色发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柏吉尔再问一次。 那小孩没有说话,掏出身上的五英磅,颤抖的要交给柏吉尔。 “我不要你的钱,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来这里丢东西的工钱?”柏吉尔问,口气尽量温和,他知道这个小孩只是被人利用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什么事。 那小孩点点头,比较不那么害怕了。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的样子,你就可以带着你的钱走了。”柏吉尔仍是很温和的说。 那小孩似乎很认真的回想着,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那时候天已经黑了,而那位小姐戴的帽子又压得很低,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当时我正在街上玩,她叫住我,并拿出五英磅给我,对我说,只要将这包东西丢到罗医生家,回去后她还会再给我五英磅,所以我就跑来了。” 柏吉尔很守信用的将那小孩放走,明白自己不能从他那里问出更多的线索,也确定小孩回去后,一定找不到那位小姐拿五英磅。 罗亦宽站在大门忧愁又着急的叫他,“吉尔,快来,吉雅被绑架了!” 勒索信是和石头包在一起被丢进来的,上面写着—— 罗吉雅在我们手上,若要她活命,请在明天傍晚之前准备好一百万英磅的现金等候通知。 交款时间、地点等候下一次通知。 p.s:别通知警方,否则你会连女儿的尸体都找不到。 罗亦宽焦虑万分的说:“我愿意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换吉雅,可是我没办法在明天傍晚之前筹出一百万英磅的现金啊!就算卖房子,也不能在一天之内就卖掉拿到现金啊。” 柏吉尔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罗亦宽,更担心罗吉雅,不过他的脑中很快便浮现了几个救人的计划,他对罗亦宽说:“我想现在我们只得兵分两路,我和杰克马上出发去救吉雅,而你留在这里尽量筹钱,并等候绑匪的下一次通知。”说到这里,他故作开怀的安慰罗亦宽,“别担心太多,也许我们在明天之前就将吉雅救回来,到时你就不用担心钱的事了。” 罗亦宽也希望事情能照柏吉尔所说的,但是可能吗?他心中暗暗祈祷。 第九章 柏吉尔和杰克从天鹅酒店开始问起,很多人认得罗吉雅,所以他们得到很多的线索,照着线索追踪下去,他们走到一大片的灌木林里。柏吉尔正不知从何找起时,杰克已下马,他提着灯找线索,看到好些灌木新折断的痕迹。 他高兴的指给柏吉尔瞧,“看,这是吉雅小姐为我们留下来的线索,她来过这里。”杰克又往前,在转弯的地方又看到灌木新折断的痕迹。 他们一直照着罗吉雅留下的痕迹走,最后走到雅拉河边,见到河岸边一片凌乱的痕迹,接着是两行清晰印在潮湿河岸边的马蹄印。两个人顺着蹄印往上游走,没多久就看到火光,他们又骑着马,走了一段路后,才将马绑在河边的灌木上,小心的往火光的地方靠近。 ****** 秦约克和杜巴德两个人各自将身体包在毛毯里,火的温暖让他们昏昏欲睡。他们很笃定罗吉雅逃不了,所以一点也不担心,现在只等着钱进口袋。他们不禁喜孜孜的想,在这里发财还真是容易,澳洲真的是中国人所说的“新金山”,他们真的要发财了。 秦约克看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罗吉雅,心里有点惋惜的想,可惜,这么一个漂亮的美人儿竟然瞎了,不过她仍然是一个美人。想到这里,他用脚踢了一下杜巴德问:“巴德,拿到钱后我们怎么处置她?” “还没决定,也许带她一起回去,卖给伦敦的妓院也说不定。”杜巴德懒洋洋的说,随意的决定罗吉雅的命运,“虽然她瞎了眼会折损一些价钱,但是只要她脸上的浮肿消失后,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还是一个美人。” 秦约克又问:“你真的已决定回伦敦去?” “是啊,有了钱不回伦敦去享受,还留在这个蛮荒之地做什么?”杜巴德反问。 秦约克的想法和杜巴德不一样,有了钱后,他不想再回原来阶级严明、古板的社会,他想留在这块充满活力、处处是机会的澳洲,只要换个地方住,他的人生又可以重新开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又停止下来,原野中只剩下风的呼号、河水的呜咽声和木头爆出火花的劈咱声。 ****** 柏吉尔和杰克两人躲在灌木丛后,观察了好一阵子。柏吉尔的眼光并没投注太多在杜巴德和秦约克脸上,再加上不明亮的火光,不然他应该可以认出社巴德来。 他一直关心的注意着罗吉雅,她就像个破布娃娃般被甩在那里,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下,他看出她的双颊浮肿,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他握紧双拳,恨不得立刻教训伤害她的人,以前他从没想过罗吉雅对他的重要性,他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着迷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以为一切的发生全都这么自然。 可是今晚知道她发生危险后,他整个心的慌乱是前所未有的,突然明白自己不能失去她,若没有她就算活着,生命对他来说也不具任何意义了。 杰克也观察了很久,确定这个地方包括他们全部是五个人,他用手推了一下柏吉尔,悄声的和柏吉尔商量如何对付那两个看守罗吉雅的人。决定好后,他们不再迟疑,悄悄的从灌木丛后,慢慢的往素约克和杜巴德的方向潜过去。 秦约克和杜巴德两个人仍一无所觉,面带微笑的继续作着发财的美梦,直到他们被暴怒的声音惊醒。 “起来!游戏已经结束了,现在该是你们进牢笼的时候。”柏吉尔嚷道,直到这么近的距离,在微弱的火光之下,他才觉得杜巴德有点面熟。 他们慌乱的睁开眼睛,看到一白、一黑两个人各拿着一把枪瞄准他们,两人像是从云端直坠地球,摔得淅沥哗啦,眼里直冒金星,但出于自然反应,他们一骨碌爬起来就想逃,但还没起步,就又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警告着。 “如果你们自信跑得比子弹快,那你们就逃吧,我的枪法虽然不很准,但至少也会在你们身上射出几个洞来。” 两个人呆若木鸡的站着,事情的变化太突然、也太意想不到了,他们会同意选定绑架罗吉雅,并不全是因为她家有钱,最主要是认定他们怕事、不会反抗,会乖乖的照着要求就范,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没有任何风险的状况下拿到一大笔金钱。 他们从没想过罗家会有能力反击,所以才会如此的放心,没有任何戒备,直到现在在枪口下,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但是已太迟了。 在柏吉尔的枪口下,他们乖乖的让杰克像绑粽子般绑着,就像他们绑罗吉雅一样。 绑好后柏吉尔拿着油灯,照着杜巴德和秦约克的脸,认出社巴德就是杜丽雅的弟弟,他全身发冷,用脚底想也知道罗吉雅会招来如此灾难,和杜丽雅脱不了关系,而杜丽雅百分之百是因为他的关系,才选定罗吉雅当目标。 柏吉尔拿出身上的刀,将罗吉雅身上的绳子全都割断,没有耐心慢慢的解开,他抱起罗吉雅,心疼的问:“老天,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直到现在罗吉雅才放声哭了出来,她像个惊恐害怕的小女孩一样,捉着柏吉尔胸前的衣服说:“我快瞎了,快点带我回去找我爸,求求你。” 柏吉尔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他慌乱的安慰她,并立即要带她回去。 而杰克也走了过来,帮柏吉尔将罗吉雅扶到马上去,对他们说:“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先带吉雅小姐回去找罗先生,等明天天亮时,你再找人来帮我将这两个绑匪押回去。” “就这么决定。”柏吉尔拍拍杰克的肩膀,关心的说:“你自己要多小心点,若这两个人想作怪,不要对他们客气,一枪就射了他们。” 杰克回答,“我知道,对坏人我是不会客气的。”接着又对柏吉尔说:“只要顺着河一直走,就可以回到城里去,不必再绕灌木林了。” “谢谢你。”柏吉尔说完就将罗吉雅护在怀里,小心的提着灯在一片黑暗中往城里走去。 ****** 一回到家,罗亦宽立刻治疗罗吉雅的眼睛,直到将药敷到她眼上,并包扎好后,他才放心的嘘了一口气,庆幸她的视力可保住了,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她的视力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好。 为了怕更刺激罗吉雅,罗亦宽和柏吉尔都没有开口责问她事情的经过,直到送她上床睡着后,罗亦宽才在起居室问柏吉尔事情的经过。 柏吉尔将他知道的部分说了出来,最后推测说:“我猜他们还有同伙,为了引出幕后指使者,我们要装出吉雅还在绑匪手中的样子,明天你仍继续去筹钱。” 柏吉尔知道杜丽雅一定会将她和绑架事件的关系推得一干二净,所以他要设陷阱,让她来自投罗网。 天亮时,罗亦宽虽然暂停营业,而在城里各银行间满头大汗的跑来跑去,但等到午夜,仍然没有进一步通知的信送来,躲在幕后的人似乎知道事情败露了,而躲了起来。 第二天,接到电报的警察从首都来了,他们直接到河边将杜巴德和奉约克捉到监狱去关起来,等候审判。 而杜丽雅表现得像是完全和这件事没有关连的样子,她在人前痛骂自已的弟弟,并诅咒他们该得到绞刑的待遇,一副正气凛然、大义灭亲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不禁暗暗敬佩她并同情她。 只有她自已知道,如果她不够机伶,在隔天早上,秦约克没有照预定的时间来和她会合时立即警觉到事情起了变化,并立刻停止一切活动,那她现在一定已和他们一起待在牢里了。 她知道凭他们的证辞而没实际的证据,再加上她事前自我保护的措施做得好,法官是很难判她罪的,所以这件事只损害了她一些名声,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 一连好几天,罗吉雅都在家中静养,很多消息都是包萝娜从别人那里听来转告她的。 很多事罗吉雅听过也就算了,惟独对布乔治的事感到难过,若不是为了引她上勾,他也不会被当成攻击的目标。 当布乔治被找到时,伤重得只剩下一口气撑着,罗亦宽治疗过他后,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实在伤得太严重,而年纪又太大,能否恢复健康全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布乔治也知道自己伤势的严重,他反而看得开,因为上次罗吉雅和柏吉尔在梅家宴会上射死的抢匪之一,正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他儿子的仇既已报了,他在人间也没有未了的事,多活一天是上帝多给他的恩典,他不介意早点回到上帝身边。 罗吉雅为布乔治感到难过,她准备等她的视力好到外出没有问题后,就要去探望他。 突然,包莉娜跑了过来,自从宴会后她都没来过罗家,今天她会跑来,罗吉雅感到有点奇怪。她一看到罗吉雅,立刻叫着,“吉雅,有一件事好奇怪,我感觉吉尔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喔!是吗?”罗吉雅不太感兴趣的问,她不喜欢包莉娜太注意柏吉尔。 包莉娜可不管她的反应怎样,她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我刚刚看到吉尔骑马经过我家,正要回他家去,我立刻进屋里将烤好的蛋糕拿出来,想拿去送他,谁知我还没走到他家门口,他又要出门了,而且我明明看到他是一个人经过我家,怎么要再出去时会变成三个人?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包莉娜虽明知自己争不过罗吉雅,但又不甘心放弃,她每天都会留意柏吉尔的行踪,有事没事总会要籍故接近他,冀望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包莉娜的话引起罗吉雅的兴趣,她警觉的问:“那另外两个人你以前有看过吗?” “没有,而且吉尔好像也不认识他们的样子,那两个人的马骑在他的两边,衣服里好像藏有什么东西。”包莉娜回想着说,“那两个人对吉尔不太友善,他不过才和我说句话,就被他们喝住了,他们不准他和我说话。” 这事愈听愈可疑,罗吉雅又问:“吉尔对你说了什么话?” “他的话很莫名其妙。”包莉娜不满的说。 “到底是什么话?”罗吉雅急了。 “他说:‘布乔治说你烤的蛋糕很好吃,替我谢谢吉雅。’蛋糕明明是我烤的,他为什么要说谢谢你呢?而且布乔治也没吃过我的蛋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包莉娜既不明白也不满的说。 罗吉雅一听柏吉尔说的话,立刻就懂了,他提到布乔治,就是在暗示自己的处境将会和布乔治一样,那两个在他旁边的人,就像是当初挟持布乔治的杜巴德和秦约克,而谢谢她的目的就是要包莉娜转告她这件事,并想办法去救他。 罗吉雅懒得再理包莉娜,也不想跟一个根本就不会懂的人解释,她急着找杰克,知道这事先不能让罗亦宽知道,不然花在说服他的时间会延误救人的时机。 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作好出发救人的准备,临走时要包莉娜转告罗亦宽,他们去救柏吉尔,请他不要担心,他们会非常小心的。 包莉娜也想跟他们一起去,但杰克摇着头,不同意这个提议,他直话直说:“对不起,包小姐,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带你去不但没有帮助,反而会拖累我们,减慢我们的速度,而失去救人的时效。” 看包莉娜满脸不服气的表情,杰克问她,“想一想我们可能遭遇到的事,你能忍受得了,并有能力处理吗?连吉雅小姐我都担心她不能忍受,更何况是你,你好好的待在这里,也许我们判断错误,柏先生很快就回来也说不定。” 包莉娜心里仍不服气,但杰克既然决定不带她一起去,她也只能气在心里。 ****** 柏吉尔不明白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会等在他的家门前用枪挟持他?他身上既没很多钱,而远在英国的大哥也不可能会为了他的生命付赎金,更何况隔了一个大海洋那就更不可能了。 或者他们是为了替那些抢匪报仇?可是也不太像,若只是报仇,当场射死他就可以,又何必这么麻烦的带着他呢? 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不禁问他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的人,自己既没钱也没有人会为我出钱,所以不用白费力气了。” 那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左边的那一个说:“没有错,除非你不是来自英国的柏吉尔。” 原来他们认得他,柏吉尔暗暗惊讶,那他们捉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试探的问:“你们为什么捉我?” “闭嘴,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他们不客气的扬着手中的枪,警告的说,“若你再多嘴多舌或想逃,就别怪子弹不长眼睛,出钱的人只说是要活的柏吉尔,可没说是百分之百活的或百分之五十活的柏吉尔。” 柏吉尔不再问了,从他们的话中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现在他惟有等机会,或着祈祷包莉娜能将他的话转告罗吉雅,而罗吉雅能猜出他的暗示后,带着杰克来救他。 他们骑过一大片的农牧地,往农牧地尽头的丛林骑去,好几次柏吉尔都假装体力不胜负荷的要求停下来休息。 但那两个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断催着他快点前进,他们只想早点拿到钱,而柏吉尔骑得慢,也就延误他们拿到钱的时间,他们愈早将人交给对方,就能愈早拿到钱。 后来的路愈来愈崎岖难走,他们不得不将速度放慢,最后他们来到一大片废弃的采金矿场,废弃的矿田上到处散置着一些破败的挖泥、铲泥、洗沙和筛淘的工具,到处堆着矿屑堆,树丛里夹杂着一些克难房屋和破裂迎风飞舞的帐篷。 从满地的荒芜和破败,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繁荣、热闹已随着金矿被开采光而消失了。有些人完成了发财梦,引得更多人投入寻梦的行列,在圆梦的同时,也在大自然的脸上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丑陋疮痍。 现在这里除了飞禽走兽外,已很少有人类的足迹踏入,柏吉尔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他带来这里? 一直骑在他左边的人,突然对着空旷的丛林喊着,“喂!你们在哪里?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 他的声音除了惊起几只飞鸟外,没有引起任何的回应。 右边的那个人突然对空鸣射,惊起更多的飞鸟,等了一下,仍然没有人声的反应,他不满的问他的同伴,“搞什么鬼?明明说好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怎么连半个鬼也没看到?” 左边的那一个耸着肩,做出“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跨下马来,并要柏吉尔也从马上下来,且立刻拿出绳子将他的手脚绑住。 绑好后,他倚着一棵树干,对另一个人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也许我们早到了也不一定,他们迟早会出现的。” ****** 杰克带着罗吉雅一路不停的追踪下去,离开热闹的地区后,杰克凭着留在泥沙地上的马蹄印追踪,偶尔还能看到柏吉尔留下的记号。杰克很高兴曾教过他如何在路上留记号,他运用得很好,让他们不至于失去追踪的线索。 罗吉雅跟着杰克,心里的滋味很复杂,虽然柏吉尔从来没说过他爱她,但是从他对她的很多举动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 以前她曾刻意避开和许多年轻绅士交往的机会,并不是他们不好,而是父亲从小教导她的中国固有观念,有很多和西方世界的观念不同,她怕陷得太深后,却因理念不合而分离,到时既伤人也伤己。但柏吉尔似乎和他们不一样,他能包容很多和他的国家不一样的文化和观念,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敞开心扉接纳他。 她不敢想像,万一失去柏吉尔日子会是如何的悲惨。 他们已走入柏吉尔刚刚走过的路,正往丛林更深处走去,突然,听到一声枪声,罗吉雅脸上发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枪声!难道他们已搬了吉尔?罗吉雅脑中一片空白,再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杰克安抚自己和罗吉雅受惊吓的马,安慰她道:“不要担心,也许他们只是要吓走一些野兽。” 他们继续走,等到可以看到那两个绑匪的距离时,他们将马藏在密林中,慢慢接近。罗吉雅隔着树丛的掩护,注意的看着柏吉尔,发现他除了行动不自由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心里悬着的大石才安心的落了下来。 她和杰克躲在树丛中,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并等待机会将柏吉尔救回来。 突然他们看到从另一边的密林里出现了三个人,走在中间的那一个,是一身伦敦上流社会的绅士打扮。 罗吉雅不解的想,如此打扮的人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和柏吉尔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实在太怪异了。 而此时柏吉尔也看到那个绅士打扮的人,他脱口叫出,“康尼叔叔。”他惊讶得想要站起来,但随即跌倒,他忘了自己的腿给绑住了。 柏康尼对身边的两个人使个脸色,两个人立即掏出身上预藏的手枪,毫不留情的射向捉柏吉尔来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想站起来,什么话都还没问出口,就立即遭到射杀,他们两个疑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到这种下场。 柏康尼一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样子,像个牧师般同情的对那两个尸体说:“我本来也不想如此对待你们,要怪你们只能怪吉尔,他让你们知道了我是谁,害我不得不杀你们灭口,以免增加日后的麻烦,我想,天堂路上你们两个人结伴同行,也不会太无聊!祝你们一路顺风直达天堂,阿门。” 罗吉雅躲在树丛里看得胆战心惊,吓得全身发抖,她从没看过如此冷血又如此虚伪的人。 柏康尼转头问坐在地上的柏吉尔,“亲爱的侄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柏吉尔太震惊了,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照着他的话讽刺的回答,“亲爱的叔叔,我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好。” 柏康尼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他指挥着跟他来的两个人,“戴纳、达伦,你们两个将他抬到木屋里去,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趁他活着时完成。” 第十章 看柏吉尔被抬走了,罗吉雅急得想立刻追过去,但杰克拉住她,叫她等一下再跟,免得距离太近了被发觉。 杰克发觉柏康尼不像杜巴德和秦约克般好对付,他机伶、狡猾、冷血、残忍、警觉性高,他们如果不小心一点,不但人救不出来,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等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照着柏康尼等人走过的路,往丛林更深处的克难小屋走去。 杰克带着罗吉雅,并没有直接往克难小屋走去,他们迂回的绕了远路,从克难小屋的背面接近,并贴着小屋的木板壁,从木板的缝隙中往里看。 在小木屋里,绑着柏吉尔手的绳子已被解开,不过背面还有两个人拿枪监视着他。柏康尼要他坐到一张简陋的书桌前,并拿出纸、笔,要他照着要求写一份遗嘱,内容大意是写,柏康尼是柏吉尔死后第一顺位的所有财产继承人。 柏吉尔知道柏康尼这么做一定有用意,否则不用千里迢迢的从英国跑来,强迫自己写这么一份遗嘱,不过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问:“康尼叔叔,叫我写这种遗嘱,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我连现在花的钱都没有,哪有什么遗产可以留给你?” “别问太多,照我告诉你的方式写就是了。”柏康尼急躁的说。 柏吉尔将笔一扔的道:“若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写。” 柏康尼一巴掌就甩向柏吉尔,威胁的说:“你会写的。”为了加强他话的可信度,他冷冷的说:“在吃尽苦头之后。” “为什么?”柏吉尔不明白的问,“你不是已经拥有很多财产了吗?” “亲爱的侄子,钱永远不嫌多,而且它们很快、很容易就会花完,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柏康尼又恢复成高尚绅士的模样,但更增加他说话语气的阴森恐怖。 柏康尼继承的大笔遗产,因他长期的挥霍、豪赌,再加上错误的投资,已全部消耗殆尽了,现在的他不只没有钱,还因欠下大笔的金钱,而被债主逼得几近走投无路。 奢华的生活过惯了,柏康尼不能忍受穷困的生活,因此他把主意动到他富有的侄子身上,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说动他的赌友——戴纳和达伦,和他一起来到澳洲赌他们的命运,现在他的侄子已照计划的落到他手上,他就快赌嬴了。 柏吉尔还不能完全猜出他的想法,柏吉尔试探的懿:“我最亲近的亲戚也只有你和大哥两个人,若我不写遗嘱,法院也自然会将我遗留下来的东西判给你们两个人,所以我写不写遗嘱对你来说都差不多。” 柏康尼的回答,是用刀架在柏吉尔的脖子上,装作很抱歉的催他,“快写,我等太久了手就会开始发抖,手一抖,刀就不知会往哪里割。” 柏吉尔两眼直瞪着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这么可怕、冷血,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只是自己以前都被他蒙骗了。 从柏康尼的作为,柏吉尔联想到杜丽雅远度重洋来到澳洲——这块她眼中一直看不起的殖民地,而她来的目的竟然是要嫁给他——她以前从没看在眼里的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康尼叔叔为什么需要自己的遗嘱?柏吉尔愈想愈觉得事情的丑陋,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他身为伯爵的大哥已被谋害了,所以杜丽雅当不成伯爵夫人,才会赶在律师找到他,宣布他继承了爵位和金钱之前,远从英国跑来要嫁给自己这第一顺位的爵位兼财产继承人。 而康尼叔叔要自己写完遗嘱再杀自己的目的也一样,全都是因为他继承了爵位和金钱的关系。若自己死了,没有遗留后代,康尼叔叔就是第一顺位的爵位继承人,这个爵位是世袭的,只有凭着血源和出生次序才能得到,并不能写在遗嘱中指定由谁继承,而遗产就不一样,可以照着遗嘱所写的分配,或者是照着亲戚的等级分配。 康尼叔叔一定是怕在他死后,发现他对遗产另立有遗嘱,或不想和其他亲戚分享遗产,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要他在临死前写下一份对康尼叔叔有利的遗嘱,确保能得到伴随爵位而来的遗产。 而康尼叔叔既能对他做这种事,自然也会对他大哥做同样的事。他又联想到他刚到澳洲后遇到的枪击事件,那应该也是康尼叔叔的杰作之一。 想到这里,柏吉尔单刀直入的问:“亲爱的康尼叔叔,你上次派枪手枪杀我之前,也没要我先写下遗嘱,为什么这一次要我写呢?” 柏康尼的脸色变了一下,没有回答,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上次那些枪手确实是他雇的,只不过他们太笨,没有把事情办成,不过也幸好他们没把事情办成,先留着柏吉尔的命,不然他也许要白白丧失大笔的金钱。 柏康尼谋害两个侄子的计划是同时进行的,在英国他把柏吉尔大哥的死,弄成一个马车意外,让他连人带车全冲到悬崖下,摔得支离破碎。 而柏康尼从枪手到澳洲的船期,算出在澳洲的柏吉尔应该早他大哥几天被枪杀身亡。到时从澳洲传来电报,告诉律师第一顺位继承人死亡的消息,他这第二顺位的爵位和遗产继承人等律师通知就可以接收一切了。 结果柏康尼没等到柏吉尔在澳洲丧生的消息,反而得知柏吉尔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柏吉尔先他大哥死亡,那所有的遗产则全部由他大哥的私生子所继承。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反而祈祷柏吉尔先不要死,而上帝似乎听到了他的祷告,经由洲传过来的消息,柏吉尔果然还没死。他知道后,立刻和戴纳、达伦商量,计划到澳洲来亲自处理这件事。 柏吉尔一直看着柏康尼,他实在不愿意相信,在他印象中,一向幽默、风趣、大方,永远追求时尚流行的康尼叔叔竟是如此可怕的人。 他企图用亲情唤起柏康尼一些良知,他问:“康尼叔叔,记得在我小时候你常陪我玩,还常告诉我你所打的领给的样式。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数学式的领结是因为包括一个从下巴到颈下的三角形,所以叫数学式,而只在领巾上扣一个单独的钮扣叫教练式,若爱慕一个淑女,则在和她约会时,打个拿破仑式的忧郁思慕领结,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告诉我的方向式。” 柏吉尔充满痛苦的问:“康尼叔叔,你还记得你如何告诉我的吗?”他心痛的说:“你说:‘方向式的领结是用非常硬的白布做的,若布不够硬,方向就偏了。’” 柏康尼将头转开,似乎内疚得不敢看柏吉尔,经过内心的一阵挣扎后,他顽强的说:“快写,只要你写完,念在我们叔侄一场,我会给你一个爽快、不折磨的死法。”他已骑虎难下,回不了头了。 柏吉尔心里非常的痛,明白杜康尼再也不是他小时候的那位康尼叔叔了。 柏康尼继续催着说:“快写,我们可不是很有耐性的人,而我的朋友下手更不会顾念什么叔侄之情。” 柏吉尔拿着笔,好像就快要动手写的样子,但突然又把笔停下来,装作很认真的问:“亲爱的康尼叔叔,我实在不能确定这遗嘱对你有帮助。”他装作很幸福的说:“在我已结婚并在我太太已怀有身孕的情况下。” 柏康尼惊说得几乎跌倒,他不相信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这时在墙外听到的罗吉雅,反应也几乎和柏康尼一样。 杰克用力的捉住她的手,用无声的嘴形告诉她,“他骗人的。”说完还用力扯了扯她的手,要她安静的继续听。 柏吉尔看着柏康尼的反应,装作很遗憾的说:“康尼叔叔,你来澳洲多久了?一定是很短的时间,短得你只够派人将我捉来,而没时间参加这里的社交活动,听一些绯闻流言。若你不怕人知道你行踪而露面到处走走逛逛,应该会有人告诉你,你的侄子和一个很特殊的女人结婚了。” 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柏吉尔继续编造的说:“你的侄媳妇是一个出生在澳洲的中国淑女,我们的婚礼就在马卡沙街(macarthurst.)上的圣巴特瑞克教堂举行,婚礼并不盛大,因为我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亲友,但是婚礼很郑重并且有效。而现在我的太太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在你的胁迫下写了遗嘱,但是法律上对我太太和小孩的保障效力,应该大于这遗嘱所写的,到后来你仍然是一无所得。” 柏康尼的脸色已从惊讶变为懊恼和气愤,他望向戴纳和达伦。 戴纳看了一眼达伦后,冷冷的说:“这有什么困难的?把他太太连肚里的小孩一起杀了,不就全解决了。” 听他们这么冷血,如家常便饭般讨论著杀人的事,柏吉尔开始后悔将罗吉雅拉入这个事件中。 气氛仍然诡异,屋里的人已不急着逼柏吉尔写遗嘱。 阴暗的天幕渐渐笼罩下来,风也呼啸的连连吹来,屋里点起了油灯,晕黄的光,稀稀疏疏的从木板缝隙中透出来,这让躲在屋外的罗吉雅觉得这个克难小屋实在有够克难,好像随时都要倒得支离破碎似的。 不过这个想法突然给了罗吉雅一个救人的灵感,她将杰克拉离房子一段距离后,才告诉他她想的计划。 杰克想了一下,也认为可行,于是他俩立刻借着残余的天光,在天未完全暗之前动手准备。 ****** 屋里,柏吉尔仍然困坐在书桌前。戴纳、达伦和柏康尼三个人坐在矮床上,很无聊的打着牌杀时间。 突然,传来罗吉雅和杰克大喊的声音,“桌子底下!快。”接着听到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整个屋子开始摇晃起来。 柏吉尔立刻往桌子底下钻去,还没等到他的身子全钻进桌子底下,房子已倒下来了。 戴纳、达伦和柏康尼也同时听到声音,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再加上和桌子有一段距离,要钻到桌子底下已来不及了,三个人同时被倒下来的屋顶和木枝压着,,他们趴在地上,立即警觉的想拿出手枪防护自己。 但是罗吉雅叫着,“全都不准动,谁动我就射谁。” 这时杰克帮柏吉尔将被压垮的桌子抬起来,并将他脚上绑的绳子割断,关心的问:“有没有受伤?” 柏吉尔活动了一下筋骨,站起来感谢的说:“还好,只是被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他从后拥着仍充满警戒的罗吉雅,亲了她一下,感动又深情的说:“你是个奇迹,总是创造惊奇。” 杰克就着已被油灯引燃的木板的旺盛火光,将趴在地上的三个人从后绑住手脚,他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受伤,又将绑住手脚的绳子连接起来,将他们绑成面向下的姿势,并且将套在马身上的长绳拿过来,分别将这三个人拉到树上挂了起来,因为他讨厌他们的邪恶。 处理完三个人后,杰克到附近找那几匹不知奔窜到哪里去的马。 罗吉雅等杰克将人全吊到树上后才放松戒备,她和柏吉尔将火堆和其他未燃的木板隔离开来,兔得造成整片的森林大火。 柏吉尔笑着问罗吉雅,“我想那些马应该是弄倒房子的功臣,我能请问这是谁想出来的妙计吗?” “当然是我啦。”罗吉雅骄傲的说。是她想出来用马将屋子拉倒,并趁混乱时救人。她一提出计划,杰克立刻将他们骑来的两匹马加上柏吉尔他们骑来的共五匹马集合起来,并在屋外借着风声的掩护,绑了几多根连接在马颈上的绳子,等全准备好后,他们两人同时刺激那五匹马,让他们同时拉着绳子往前狂奔,屋子一倒他们立刻救人,事情的演变就如他们所估计的那样,让他们将柏吉尔安全的救出来。 他们也有估算过这事的危险性,认为屋子倒下时,垮下来的木枝应该还不至于会压死人,而且他们还叫柏吉尔就近躲到桌子底下去,减轻他被压死的风险。 柏吉尔用手捏了一下罗吉雅的鼻子,像是处罚一个顽皮的小女孩,“我猜也就只有你会想这种主意。”他的口气故意转为悲伤的说:“但个主意虽然不错,但是我仍不免要怀疑,你有谋杀亲夫的嫌疑。” 罗吉雅的脸变红了,她口气挪揄又似不相信的问:“亲夫?你说的是你吗?” 柏吉尔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当然是我啦。”他不怀好意的问:“当然,除了我,你还有别的亲夫吗?” “怎么不能有呢?”罗吉雅反问他,又扳着手指头算,“你既然有一个未婚妻,又有一个已结婚正怀着两个月身孕的太太,我当然要有一个第一号、第二号、和后补亲夫才公平啊。”她可是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亏都不吃的样子。 柏吉尔的表情好像被骗了,他喊冤的说:“是谁告诉我,中国女人都允许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而且乐于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老公的?” “哎呀,那你可真是生错了年代。”罗吉雅好像很替他惋惜的样子,“这种男人早已被女人丢到垃圾桶去与垃圾为伍,再也翻不了身了。”接着她马上反击,“我也知道有很多西方的丈夫,乐于让自己的老婆周旋于数个情夫之间,乐于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的老婆。” “喔,我的老天爷啊。”柏吉尔哀叫一声,用双手将罗吉雅的肩膀捉住,让她面对箸他,表情很认真的问:“是谁给你这种错误的观念?” “我想,和你的观念来自同一个地方吧。”罗吉雅认真的说,很明白的表示出,她对他的态度是以他的表现来回应,她并没有低人一等,也不会屈就。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她一点都没有显示出胆怯的样子。柏吉尔突然低下头吻住她,喃喃的说:“老天,你这个样子,反而让我更爱你。” 罗吉雅柔顺的接受他的吻。 过了好一会儿,柏吉尔才停止他的吻,捧住她的头,要她迎向他的日光,坚定、不容人拒绝的税:“嫁给我,吉雅,我要的是你,神奇又可爱的你。” 罗吉雅点了头后,将整个脸埋进他怀里,既欣喜又害羞。 柏吉尔幸福的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头发,看着满天的星斗说:“我不知道是该先得到你父亲的同意后,再向你求婚,或是先向你求婚,再去征求你父亲的同意?但是今天我猜出我继承了爵位和大笔遗产之后,先遇到你,所以我先向你求婚,再去征求你父亲的同意。” 罗吉雅不明白的仰头望他,不明白他说的爵位和遗产的事。 柏吉尔将他的猜测和结论对她说了一逅,最后总结的说:“我很荣幸有你当我的伯爵夫人,以前我不敢向你求婚,是因自知没有钱,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虚荣、好享乐的肤浅女子,但我舍不得让你在我还没有经济基础之下,和我一起过贪穷的日子,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已改变了,我可以早点实现娶你为妻的愿望。”他不无感伤的说:“虽然是以我大哥的不幸为代价。” 罗吉雅的心里好感动,柏吉尔竟对她用情如此深、如此用心,她主动将他拉近,回报给他情深意重的吻。 杰克悄无声息的将马全找回来了,他找了一块避风的地方休息,一点都没有打扰到这对恋人。 ****** 回到城里,柏吉尔一得到罗亦宽的同意,立刻发布订婚的舐息,同时将结婚的日期和地点都定了,地点就选在柏吉尔原先对柏康尼说的,仍在继续建造的圣巴特瑞克教堂举行。 决定婚期后,柏吉尔同时进行几件事,第一件是主动打电报给他大哥在伦敦的律师白艾德。回电很快就来了,一开头就尊称他为伯爵大人,并将他所继承的爵位、责任、财产详细的告知他,白艾德并希望能继续为新任伯爵服务。 一证实柏吉尔继承伯爵的事,整个维多利亚社交界立刻飞扬起来,邀约他赴宴的请帖不断,同时让更多女人更为嫉妒罗吉雅。 杜丽雅则不甘心的控告柏吉尔毁约,指控他不履行和她结婚的承诺,而柏吉尔一无所惧的上法庭,指证历历的当庭推翻了她的指控,让她饮恨而归。 过了不久,柏吉尔找到了当初到罗家丢石头的小孩。他带着小孩到新设立的警察局,准备凭声音指认绑架罗吉雅的女性同伙。 这个小孩在隔着布幕,不见人的状况下,听着好几个女人的声音,每次都凭着声音指认出杜丽雅,就是当初拿五英磅给他的那个女人。 杜丽雅百密一疏,她没料到柏吉尔竟捉到过那小孩,并且还再次找得到他。凭着这个小孩的证辞,再加上原先杜巴德和秦约克的指控,杜丽雅的下场就是陪着他们一起到牢里去,关到头发发山、身体发臭。 而柏康尼、戴纳和达伦则因为谋杀和绑架的罪名,得到绞刑的处分。 在柏康尼受绞刑前,柏吉尔去看他,他一见面就诅咒柏吉尔,认为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全是柏吉尔在成的。一点都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感到后悔,他诅咒老天为什么要给自己身为次子的命运?他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上帝所给他的先天命运,为什么要因此受到处罚?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柏吉尔心痛的离开监狱,他没办法和一个已疯狂、丧失所有的良知的人说话,死对柏康尼来讲也许就是最适当的结果,他祈祷和康尼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 在婚礼前几大,柏吉尔才第一次见到罗吉雅的大哥罗东兴。他的外形和罗吉雅完全不一样,高大黝黑、英姿焕发,全身散发着英气与自信。 这一次罗东兴离家,虽然比预定的时间晚回来好几个月,但是他回来的样子就像是他离家只不过是昨天的事似的,很自然,没有任何疑问的接纳柏吉尔成为罗家的一分子,让柏吉尔自然而然的对他生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 圣巴特瑞克大教堂的钟声响起,向世人昭告着柏吉尔和罗吉雅的喜讯,虽然在很多人心目中,将他们的结合比喻为王子和灰姑娘,但每一个收到邀请函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参加这场维多利亚最盛大的婚礼。 整个婚礼没有人们所想像的奢华,仪式简单而隆重,婚礼结束时,罗吉雅将手上的花束抛给包莉娜,祝她早点找到她的新郎,因为罗吉雅可不希望婚后她仍然假借送蛋糕的名义来分享自己的丈夫。 最后他们在众人的注目与祝福之下,驾着马车驶向他们幸福甜蜜婚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