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影视大抽奖》 第001章 沈牧 仲夏的夜晚。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嫩黄的落叶轻盈地落在地上,月光皎洁如练,稀疏的树林间漏下几点星光,正洒在一张平凡的少年脸庞上。 而在少年的身后则是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女子面容娇美,眸如明月,正在溪水边缓缓褪下衣裳,接着缓缓蹲下身子,为少年擦洗身体。 林间飞鸟不时从头顶掠过,脚下溪水潺潺,少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妖娆女子那有些微凉的娇柔身子已经轻轻的贴在了他的后背。 画面太美,林间的小鸟也害羞了,“嗖”地从树上掠过,少年忽然一哆嗦,咬了咬牙,终于向后回头看去…… “轰!” 一声巨响传来,少年猛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四下看看,发现寝室内除了室友胖子那雷一样的酣睡声,并没有其他动静,嘴角升起一丝苦笑,暗道:“搞什么鬼,没有地震啊?!该死,谁把老子吵醒了?!” 原来少年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少年是个孤儿,名叫沈牧,高考以686分的优异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 此时,由于刚被惊醒,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可紧接着,他脑海中就又响起一个让人汗毛直立的冰冷机械声—— “叮咚,系统融合成功,系统正式开启!” 沈牧一脸惶恐,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淡淡月光,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室友们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样,显然并不是有人在做恶作剧,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暗暗摇头道:“一定是幻觉……” “叮咚,系统绑定成功!” 接着又是一声冰冷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这次他听的也是一清二楚,声音的来源竟然真的是从他脑海中响起的,莫名传出的机械声让他心中有些惊骇,“是谁?!别装神弄鬼!” “请宿主淡定,我是最强影视大抽奖系统。” “什么?最强影视大抽奖系统?”沈牧可是看过不少系统文的,只要得到系统,吊丝立马便高富帅,只是这系统突兀间的出现,他还真的有些不敢置信。 “系统,最强影视大抽奖系统有什么功能呢?” “叮咚,宿主,最强影视大抽奖系统可以带你穿越所有位面世界,只要宿主成功完成位面任务,便可以得到大抽奖的机会!” “奖品分为四种,一种是现金,一种是能力,还有物品和人物。其中的现金,你的系统空间里已经有一张金卡,不管你是从系统中得到的金钱,还是位面世界得到的金钱,都会自动存入金卡中。” “那如果任务完不成呢?”沈牧想到系统文中,宿主很多都会被抹杀,便问道。 “宿主,你如果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任务,将会被一直停留在那个位面世界,直到宿主在那个位面世界死去,系统会自动找新的宿主。” “……” 沈牧微微一愣,撇了撇嘴,果然这天上就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 系统消息:“叮咚!鉴于宿主初次绑定系统,特奖励宿主一次免费大抽奖机会,是否抽奖?” “要,当然要抽奖!”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的正中央有一个大轮盘,轮盘中心是一个红色指针,指针周围显示着三百万现金+完美男神美化,普通拳术,一把手枪,女保镖等字样。 “三百万现金+完美男神美化?!握草,这就是成为完美男神的开始吗?” 沈牧一按眼前大屏幕轮盘上的开始按钮,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他紧盯着快速转动的轮盘指针,眼中全是期盼之色。 “停!“接着,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慢慢缓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三百万现金+完美男神美化上! “叮咚!恭喜宿主,你得到了三百万现金,已经自动存入到了你的金卡中,你只需心中默念,便可以随时提取所需要的金钱数量。” 接着系统又道:“宿主,现在系统开始对你进行完美男神美化!请稍等……” “10%…30%…60%…80%…100%…” “叮咚,恭喜宿主,完美男神美化成功!完美女神正在向你招手!” 这时,一卷青竹书简在沈牧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性别:男 修为等级:无 技能:无 功法:无 宝物:无 仆从:无 气运:浅金 特殊能力:无 特殊体质:无 沈牧看到他那几乎白板的属性,眼角露出一丝苦涩,问道:“系统,我这几乎白板的属性,第一次如果穿越到厉害的位面,不是送死嘛,能让我穿越到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吗?” “叮咚,宿主,系统是随机传送的。” “随机传送?” “是的!宿主,现在系统将开始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机械的声音刚落,沈牧身体突然一轻,接着脑中一片空白,意识也便得模糊起来…… 第002章 姿势不对 “叮咚!宿主,你已经成功穿越到了【貂蝉歪传】的平行位面世界。 你的任务会随机发放,也会随机触发。 “现在你现在是一名【路人甲】,因为你的到来,你的每一个行为都可能改变这个世界,而你的任务就是在这个位面世界得到幸福值,并完成系统交给你的任务。” “路人甲?!” 幸福值的获得途径:不管是得到位面人物的技能功法、物品钱财,还是受到美人垂青,仰或是完成系统任务,都会获得幸福值。 幸福值可以进行精确抽奖,抽取世间万物,想抽什么就有什么…… 系统刚说到这里,沈牧便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 “喂,这位兄台……” 这人边喊还在不断摇晃着的他的胳膊,沈牧缓缓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青袍的少年,很是陌生,而且这个少年的长袍前面还破了一个大洞。 沈牧闻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揉了下脑门,心道:“我擦,这肯定是穿越的姿势不对,直接摔在地上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竟然已经换了一身锦衣,伸手一摸头发,发型竟然也变了,然后他扭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是一个市镇的小巷,小巷青砖绿瓦,绿树成荫,古意盎然。 然后他看着眼前的青袍少年问道:“呃,你是……?” “在下鲁肃,兄台你无妨吧?” “鲁……鲁肃?”沈牧没想到系统对他还算不错,没把他抛到天涯海角,还遇到了一个厚道人,不过他稍微一打量鲁肃青袍上有几个破洞,暗暗心道:“这人虽然自称鲁肃,不过看这人的衣着,并不像士族阶层啊,难道这眼前的鲁肃只是姓名相同罢了?……” 想到这里,沈牧便同样抱拳对鲁肃道:“在下沈牧,多谢鲁兄,听鲁兄口音可是临淮郡人士?” “在下正是临淮郡东城县士,首次出外游历,初到此地,不知兄台怎会倒在此处?”这时的鲁肃,刚出茅庐,天性纯良,对沈牧的问话,也是直言不讳。 鲁肃出生士族家庭,且家中钱粮充裕,妥妥的富二代。 如此看来这鲁肃是没错了,而面对鲁肃的问话,沈牧总不能说是系统把他扔在这里的吧,便心念一动,金卡中的现金按照金银比例,提取了五十两碎银,怀中便多出了一袋鼓鼓的碎银子。 然后他在怀中摸索了一下,拿出这袋碎银子,低头数了数,眼露一丝喜色,抬头对鲁肃道:“在下醉酒后晕倒在此,还好这袋银子没丢……” 这个时代民间大多使用铜钱,银子都是世家贵族才能用的起的,鲁肃看到沈牧手中的银两,眼中就放光,觉得沈牧一定是世家贵族子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玉,递给沈牧道:“沈兄,在下游历至此,衣袍已破,身无分文,更是饿了半日有余,现下我身上只有这块家传碧玉,能否换取沈兄十两碎银,好买些吃食?” 沈牧一看到鲁肃手中的这块家传碧玉,就是眼前一亮,他以前也有研究过玉器古玩,这鲁肃手中的家传碧玉,他一看,就知道是极品碧玉,拿回去最少也能卖到百万以上! 而鲁肃却只要十两银子,这不是赚大了吗?!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拿起鲁肃手中的碧玉,在太阳底下看了看,沉吟半晌,面有难色,轻叹口气道:“哎……好吧,看在你我有缘,十两就十两吧。” 说着,从钱袋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了鲁肃,然后把鲁肃的家传碧玉揣入怀中。 鲁肃接过十两银子,喜不自胜,连声道谢:“多谢沈兄仗义相助,在下也觉得你我二人甚是投缘,不如在下做东,我二人去酒楼吃些酒肉如何?” 沈牧微微一顿,眼角深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之色,不置可否的抱了抱拳道:“……如此,那在下就盛情难却了。”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块价值百万的极品碧玉,系统奖励宿主2000点幸福值。” 两人走在前往酒楼的街道上,这个小市镇,虽然不大,但是风景还算不错。 古色古香的商铺店铺林立在街道两旁,酒楼、茶馆、瓦子等错落有致。 还算宽敞的街道上不时几个行人和车马,从身边经过,有挑担赶路的,有赶驴送货的,同时还掺杂着商贩们的吆喝叫卖声。 街道的路面全部由青石铺成,一直延伸到一座二层高的酒楼门口,酒楼二层的屋檐上高悬着一块黑色牌匾,上面刻写着三个朱红大字——醉霄楼。 机灵的店小二见到站在酒楼门外的沈牧二人,便连忙上前招待。 “哎呦,两位客官,快请进,请问吃点什么?” “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端来上!”鲁肃俨然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好嘞,客官里边请,好酒好菜马上到!”店小二就喜欢这么豪爽的客人,连忙把二人请到了里间。 沈牧二人对面而坐,鲁肃的衣衫本来就破了几个大洞,他这么一坐下,两个膝头登时就从裤子破洞中露了出来,长袍的前后襟也都已撕去,鲁肃低头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尴尬,挠了挠头,笑道:“让沈兄见笑了,在下本欲去买件衣袍换上,只是这小镇并无衣肆,看来也只能到别处在换了……” “呵呵,无妨,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据此小节。”沈牧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却化解了鲁肃的尴尬之色。 “对,对,沈兄所言甚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哈哈。”鲁肃哈哈一笑,觉得与沈牧甚为意气相投,便对沈牧拱了拱手道:“沈兄,你我二人意气相投,如若不弃,你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酒菜来啦,二位客官请慢用。”这时,小二已将酒菜端了上来,酒肉香气迎面而来。 沈牧看鲁肃一脸赤诚的样子,便端起酒壶,把酒满上,举杯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我二人无须像世俗那般,磕头烧香了,来,你我二人饮了这杯酒,便是兄弟了。” 有人自动甘心当小弟,沈牧当然乐此不疲。 鲁肃却是觉得沈牧所言甚为有理,便同样满上酒水,举起酒杯道:“好,只是不知沈兄年岁几何?” 第003章 杀意 “在下今年十八岁。” “哦?小弟今年刚满十七,比沈兄小上一岁,那小弟便尊沈兄为大哥了,干!”鲁肃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一个意气相投的大哥,心中甚是欣喜。 “干!” 两人手中酒杯一碰,接着仰头便是仰脖一饮而尽,鲁肃不善饮酒,饮完杯中酒,便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两块香喷喷的炒肉塞入口中,以缓解酒力。 沈牧却是觉得这酒虽然甚是淳香,但是和二十一世纪所酿的白酒的度数比起来,那就相差甚远了,不过这酒却甚是好喝,沈牧忍不住又满上一杯,对鲁肃说道:“贤弟,来,你我兄弟再干一杯。” 此时的鲁肃不胜酒力,而且即便是鲁肃大有名气后,酒量也不是很大。 虽然如此,但他却依然满上酒杯,与沈牧连干了几杯。 果然,没一会,鲁肃就有些微醉了,豪放之情也予以言表。 他观沈牧也像是个读书人,但他觉得以他的才华,沈牧肯定要差上一筹,便想把沈牧给灌醉,好看沈牧的笑话。 想到这里,便对沈牧笑道:“兄长,可会作诗?” 沈牧哪里知道这鲁肃小子看起来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只是心道:“这小子,肯定觉得自己才华过人,想要作诗饮酒,坑哥哥一把,不过哥哥可不怕你。 想到这里,便故作不解,道:“贤弟,为兄只是粗通诗文,不知贤弟此为何意?” 鲁肃手中拿着一双丝竹筷子,放在酒杯之上,抬眼看着沈牧,笑道,“兄长,既然你也会作诗,不如你我二人便来作一首关于酒的诗,谁若在半刻钟之内作不出诗来,便罚酒一壶如何?” “罚酒一壶?!” 沈牧虽然也会几首诗词,不过要是和鲁肃这位大才比起来那肯定相去甚远了,不过,谁让咱是现代人呢,随便吟一首关于酒的千古名诗也能让鲁肃懵比。 接下来,沈牧眼中故露一丝难色对鲁肃道,“如此也好,那谁先来?” 鲁肃看到鱼上钩了,笑道:“兄长为尊,自然兄长先请!” 说着,便把手中的筷子在缓缓敲击在瓷质酒杯之上,发出一声淡淡的清脆响声。 鲁肃本来以为沈牧半刻钟之内作不出诗来,即便作诗来来,那也肯定极不押韵,没有诗意。 那样的话,即便作出来,不如他作的诗好,也一样是输。 可是下一幕,鲁肃的笑容便逐渐收敛起来—— 只见沈牧低头略一思量之间。 便郎朗吟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 沈牧这一开口,就把距离这个时代几百年后,唐朝诗人王翰的一首千古名诗给吟了出来,把方才还一脸得意的鲁肃,给愣在了当场,一脸懵逼,嘴巴张的老大,都快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缓了半晌,鲁肃才缓了神来,面色羞红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本来鲁肃早已经想好了一首关于酒的诗了,而现在他如若和沈牧吟的这首诗比起来,那可就小巫见大巫了,这让他不由的脸色变了几变,紧皱着眉头。 不由心道:“没想到大哥竟然能作出此等妙诗,我却要和他斗诗,实在惭愧啊。” 沈牧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鲁肃虽然一脸苦涩,却不由的对沈牧更为敬重,沉吟良久,才讪讪道:“……兄长高才,愚弟自愧不如,甘愿罚酒一壶。” 说着,便抬手拿过酒壶,便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装逼成功,获得3000点积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沈牧酒足饭饱,鲁肃却已经是被灌的酩酊大醉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衣,身材苗条,一丛乌油油的黑发作闺女装束,面罩黑纱的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宝剑,走进酒楼,美眸中透着一丝寒光,径直朝沈牧二人这边走来,随之引来一阵香风。 这蒙面女子的出现带着的劲风,尤其是她那美眸中带着的杀意寒光,马上就引起了沈牧的警惕,对系统问道:“系统,这黑衣蒙面女子叫什么名字?” “叮咚!查询姓名,需要500点积分,是否查询?”系统立刻回道。 “查询。” 系统消息:“此女名曰貂蝉。” “貂蝉?!我日,这画风完全不对啊!这眼前的貂蝉俨然是一副红尘侠女的装扮啊。” 沈牧觉得很是奇怪,便又对系统问道:“系统,貂蝉为何要蒙着面?” “叮咚,宿主,查询需要1000积分,是否查询?” “是!” “叮咚,宿主支付成功,貂蝉因发过重誓,如若谁看过她的容貌,便会以身相许。” “原来如此。” 正在思索之间,眼前这黑衣美人便又对鲁肃发起火来。 “鲁肃,你这个无信之徒,竟然在此饮酒!”蒙面女子看到醉醺醺的鲁肃,便厉声呵斥道,她语音清脆,但语气中却透出一丝冷冷的杀气,听起来有说不出的冰寒。 鲁肃看到黑衣蒙面女子,便是清醒了几分,连忙站起身来,想要上前解释,却是脚下发虚,有点摇摇晃晃的感觉,“貂……貂蝉姑娘,不是这样,我……” 黑衣蒙面女子亮如点漆的双眼,射出两道寒光,拔出腰间的宝剑,指着鲁肃,哼声道:“哼,我师傅说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有良心的,只会说些花言巧语来骗女人,看来师傅所言果然没错,看我先杀了你这无信之徒。” 酒楼里正在吃饭的人,看到这里要打起来了,刀剑无眼,怕伤到自己,便都纷纷逃了出去,酒楼掌柜的和店小二也是不敢上前劝阻,连忙躲了起来,只敢偷眼朝这边望来。 沈牧觉得很奇怪,鲁肃这小子是什么时候认识貂蝉的,但是他从来都是想不通的问题便不去想了,徒伤脑细胞啊。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鲁肃被砍死吧,便连忙上前一步,对貂蝉抱拳道:“貂蝉姑娘且慢,请听在下一言。” 蒙面女子听到沈牧竟然喊她貂蝉姑娘,身子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疑惑的打量着挡在鲁肃身前的沈牧,“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本姑娘的姓名?” 这时,貂蝉与沈牧相距不过两步的距离,便闻到貂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不由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貂蝉姑娘,适才鲁贤弟,才称呼你为貂蝉姑娘……而且在下还曾有幸目睹过姑娘的绝世佳容,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貂蝉听到沈牧后面一句话,顿时便僵持住了,美眸中露出半信半疑之色,虽然心中有些恼怒,但是沈牧夸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是让她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可她却依旧是目露寒光,抬起手中宝剑,指着沈牧道:“你休要说谎骗人,我从来都不曾以真容示人,况且我也从未没见过你,你又怎会见过我的真容?” 第004章 想抽什么就抽什么 沈牧神态从容,面对貂蝉的剑拔弩张,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可心里,却是隐隐担心貂蝉会不会真动手把他给杀了。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沉声道:“貂蝉姑娘,此言差矣,你从未见过在下,并不代表在下从未见过你。” 貂蝉见沈牧面对生死,并未慌张,便信了几分,“好,那你说,你是如何见到我真容的,如若你胡言乱语,我便第一个杀了你。”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隐藏任务已经触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貂蝉的倾慕。” 沈牧看到系统刚发出的任务,暗道:“我日啊,老子这么腼腆的一个人,系统让老子做这么豪放的事,这不是为难老子吗?” 不过任务要紧,沈牧还是拿出了厚黑学,对貂蝉正气凛然道:“貂蝉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曾在河边看过你去掉面纱洗脸的情景……,只是这一眼,在下便再也忘不掉姑娘的绝色容颜了。” 身后的鲁肃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可是看到蒙面女子冰冷的眼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连忙捂着嘴,背过身去。 貂蝉听完沈牧所言,美眸中惊异不定,心中半信半疑起来,指着沈牧,说话的语调,都有些哆嗦了,“你……你竟敢偷看本姑娘洗脸!你这个采花贼!!” 沈牧故作一脸委屈道:“姑娘,在下也只是无意看到,又怎算的上采花贼呢?“ 心中却暗道:“看你洗脸有什么大不了得,又不是看你洗澡……” 而貂蝉嘴上说沈牧是采花贼,心中却是有所迟疑,心中暗道:“只怪我早有誓言,如若把眼前之人杀了,不就是……“ 鲁肃这时候看到貂蝉之前的怒气好像削去了大半,便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了,“貂蝉姑娘,既然只是场误会,那大家不如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这无信之徒,谁要与你说那许多,以后莫要让本姑娘再见到你。” 说这,又望了沈牧一眼,冷冷道:“你跟我走。” 沈牧不知貂蝉此为何意,但是他什么功夫都不会,可这貂蝉一看就是武侠版的貂蝉啊,他如若反抗,说不定就要无缘无故的被人砍,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为好。 这时,躲在一处的酒楼掌柜的见人要走,还是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来到鲁肃身前,问道:“客官,……可否把饭钱付了再走?” 鲁肃连忙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递给酒楼掌柜,“掌柜,这是五两银子,多出来的,就算是弥补酒楼的损失吧。”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五两银子够他饭庄一天赚的了,饭庄掌柜接过银子,脸上就是一喜,连忙作揖道谢。 已是走到饭庄门口的貂蝉,见沈牧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瞪了沈牧一眼,怒斥道:“你还愣在这里作甚,快走!” “贤弟,在下不能奉陪,你且多多保重……”沈牧对鲁肃抱了抱拳,便连忙跟了上去。 “沈兄,你也多多保重!”鲁肃对沈牧抱了抱拳,然后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莫名的踌躇。 …… “貂蝉姑娘,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出了市镇,两人沿着官道朝前走,貂蝉听到身后沈牧的问话,冷冷道:“莫要多问,你跟着我便是。” “……” 沈牧上前一步,便要准备放大招了,对貂蝉道:“貂蝉姑娘,在下曾听闻你早有誓言,倘若世间有男子看过你第一面,那个男子便是你的夫君,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貂蝉顿时脸现惊容,一脸懵比,迟疑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牧耸了耸肩,神秘一笑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不能说的秘密?哼!” 貂蝉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她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新奇。 沈牧想到系统说只要有足够的幸福值就可以精确抽取,便对系统问道:“我想兑换我身边这位黑衣蒙面美女貂蝉的面纱,需要多少幸福值?” “1000点!” “好,我兑换了。” 沈牧刚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完,便果然发现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幅黑纱。 而貂蝉那娇美可人的绝色容颜,也展现在了沈牧的眼前,貂蝉那亮如点漆的一对明眸中全是惊讶与不信之色。 “你……你这人莫非会使妖法?!”貂蝉连忙抬起玉臂想要遮挡住娇容,可是她适才已经被沈牧给看了个清清楚楚,现在挡着又有何用呢,想到这里,俏脸又羞又怒,便有要拔剑去刺沈牧。 沈牧连忙往后躲闪几步,摆手道:“姑娘莫要动怒,在下只是会些奇门道术,并非妖法,而在下已然见过姑娘的真面容,莫非姑娘想要违背誓言?” 貂蝉手握宝剑,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沈牧,看沈牧长得样貌俊朗,器宇不凡,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紧咬银牙,暗道:“……也罢,看来天意如此……“ 沈牧看貂蝉沉吟良久,只是美眸死死盯着他,却是不发一言,便壮着胆子,翻了白眼,不屑道:“怎么?莫非你变卦了?” “变卦?何为变卦?”貂蝉明眸中的瞳孔微微一缩,露出不解之色。 “变卦呢就是说你出尔反尔呗,你如若变卦,那就算了,君子不强人所难。”沈牧以退为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道。 “……”貂蝉哪里敢违背誓言,可让她对刚才还要拔刀欲杀之人,呼出相公这两个字,还是让她迟疑不定,心中有些慌乱,气息都有些紊乱了。 不过,她还是暗暗咬了咬银牙,道:“沈公子,待小蝉嫁于你时,再称呼你为……相公,可好?” 沈牧心中一喜,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声道:“也罢,依你便是。“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成功俘获美人心,获得3000点幸福值。” “嘿嘿,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貂蝉见沈牧低着头不语,眼角深处露出一丝喜色,好像在想着什么,便问道:“沈公子?你在想何事?” 沈牧摸了摸下巴,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足足两秒钟,嘴角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之色,缓缓道:“我在想啊,既然你已经答应做我老婆了,要是反悔可如何是好?……” “老?……老婆?!你,你是嫌我老吗?”貂蝉听到老婆这两个字,美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不过更多的是不悦之色。 沈牧却是哈哈一笑,“不,老婆可不是老的意思,这种叫法在我家乡就是娘子的意思。” “哦……是这样啊……” 貂蝉俏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羞涩之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眼望向沈牧,眨了眨美眸,“沈公子,你家乡的话好特别哦,不知你的家乡又在何处呢?” “……我的家乡在地球,你听过吗?”沈牧打保票,貂蝉这小妮子肯定没听过。 第005章 许褚卡 貂蝉低头深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轻启红唇道:“地球这个地方,小蝉从未听过,不知所在何处?” 沈牧看着貂蝉好奇的表情,心里只想笑,脸上却是一脸无谓,淡淡道:“诶,我家乡地球说远也不远,说近呢也不近。” 貂蝉还以为沈牧故意不想告诉她,才跟她打马虎眼,原本刁蛮的性子又使了出来,“哼,不告诉我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 “……”沈牧耸耸肩,淡然的看了一眼貂蝉,貂蝉此刻显然是一副撒娇的公主模样,让人爱怜,心中不由一喜道:“搞定!” 正在沈牧心喜之时,却有一队貌似官兵的人马朝这边疾奔而来。 沈牧双眼微眯,稍一打量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名骑着棕色高头大马,身披黑色铠甲,没戴头盔,脸上有道刀疤的大汉。 而刀疤大汉的后面紧随跟着八九名同样骑着战马的大汉。 这队人马,形色好像很匆忙,从沈牧二人身边呼啸而过,荡起漫天尘土。 “啊……阿嚏!”沈牧被荡起的尘土呛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日啊,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混蛋!”貂蝉背过身去,挥舞着手臂,驱散着尘土,忍不住骂了一声。 可她刚骂完,那队刚过去的骑兵,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什么,就停止了前进,折返了回来。 “老八、老九,把这漂亮小妞带走,男的杀掉。”带头的疤脸大汉看了一眼貂蝉,眼中冒出一缕精光,手执马鞭,指着沈牧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原来这群骑兵,并非官兵,而是一群乱匪。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大汉翻下马来。 “哈哈,好嘞,大哥。” “诶,我说老九,这小妞就交给我对付了,嘿嘿。” 一名长相贼眉鼠眼的大汉扔掉手中马鞭,对身边的黑脸大汉说了一句,笑嘻嘻的搓着手,望向美如天仙的貂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滑动了两下。 而那个黑脸大汉,则是一脸鄙夷的瞥了一眼面容贼眉的大汉,愣哼了一声,“噌”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刀,便直接朝沈牧砍来。 “……找死!”貂蝉随手一挥,只听“嗖”的一声,几枚袖箭便朝袭来的二人飞去。 “铛、铛、铛……”可是让貂蝉懵比的事情发生了,她随手甩出的几枚袖箭,竟然被袭来的二人给挡下了。 准确的说,就是贼眉男躲闪开了,而那黑脸大汉却只是挥动了两下手中亮闪闪的长刀,便把暗器轻易击落在地。 “不好,沈公子,这帮人是高手,你快跑。”貂蝉神色有些慌张,连忙拔出腰间宝剑,便要上前与这帮人拼死一搏。 沈牧翻了个白眼,绝色佳人在旁,况且这绝色佳人还是他的妞,这尼玛,这要是跑了就太tm不是男人了。 暗道:“我日,你这也太小瞧我了吧。” “系统,我要抽取一张吕布卡,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系统会根据宿主的武力与所抽取卡片人物的实力差,来决定卡片的价格,根据你现在和吕布之间的实力差距,抽取吕布卡需要9800幸福值,只能持续一分钟,但你的幸福积分不足。” “……9800?!那我现在的所有积分可以换什么卡?”情况危机,有可能下一秒钟貂蝉便会被乱匪擒住。 “你现在所有幸福积分,只能兑换一张许褚卡!而且只有40秒。” “我擦,许褚卡?虽然只有40秒,但这也不赖啊,我要抽取。” 沈牧刚对系统说完,便只觉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把人称虎痴——许褚的力量化为己有了。 “小蝉,你退后,让我来。” 沈牧上前几步,随手便抓起正与貂蝉打斗的两名乱匪,这两名乱匪加起来最少也要300斤重,却被沈牧轻易的提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扔。 只听“嗵!啪!”两声,两人竟然被沈牧扔在十米开外,那老八和老九被摔半死,口中猛然吐出一滩鲜血,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好似腰都被摔断了,半天都爬不起来,看向沈牧的眼睛里,全是恐惧之色。 这许褚卡就是牛b,不愧为虎痴许褚,曹孟德的贴身保镖。 沈牧看到两个被他扔出十米开外的小罗罗,连沈牧都微微愣了一愣,而那八名正准备看好戏的乱匪,更是一脸懵逼,没想到这身着锦衣的小子,竟然会如此力大。 连貂蝉都看的有些呆了,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之色,心道:“哎呀,这小子瞒我,瞒得到好苦,要是适才我对其真的下手,想来我现下……” 俗话说的好,一力降十会啊,只要力气够大,就算不会功夫,一样可以硬生生把会功夫的人给摔死啊。 “大家别都别怕,一……一起上,宰了他!”那刀疤老大,知道这小子不好惹,便准备群起而攻之。 “是,老大……!”这声音中明显带着不自信和畏惧之色。 而这八名乱匪,还是仗着人多,骑着战马,手舞弯刀,一拥而上,想要一举灭掉沈牧。 “嗵!” “嘶……!” 可是为首一匹战马刚冲将过来,便被沈牧一拳击倒在地,这一拳,是沈牧挥发了全部力量,竟然把这匹战马直接给击的口吐白沫,睁大着血红的眼睛,悲鸣了一声,便就此毙命。 那骑在战马上的乱匪,吓的脸色铁青,还好他功夫还算不错,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啊?!%……” 在场之人,又一次全都傻眼了,包括貂蝉,如果沈牧刚才能把两个人轻易提起来,给扔到十米开外,那现在一拳就把一匹战马给打死了,如此神力,他们即便再多出两倍的人马,恐怕也白白送死! 只是愣了一愣,便不由心道:“此人如此勇武不凡,犹如项羽降世,如若能跟此人...” 想到这里,疤脸老大便连忙翻身下马,对沈牧抱了抱拳,“英雄且慢动手!” 沈牧此刻正双手举着一匹战马,准备把这匹战马当做武器,朝其他乱匪投去,其气势威不可挡。 但是他也知道,许褚卡40秒的时间便失效了,这帮人都身手不错,想要抓住他们一一摔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便对好像要示好求和的疤脸大汉恶狠狠的大喝一声:“尔当何为?!” 疤脸老大被沈牧这声暴喝惊的小腿一软,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抱拳道:“英雄,小人有眼无珠,冒犯英雄神威,罪当万死,而我等亦非大奸大恶之人,小人观英雄神力无双,在这乱世定能崭露头角,干一番大事,我等愿拜英雄为大哥,牵马坠镫,即便身死,亦无怨耳!” 他这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其他的乱匪见他们的老大都跪下了,也都纷纷跪下,低头抱拳齐声道:“我等愿拜英雄为大哥,牵马坠镫,即便身死,亦无怨尔!” “嘶……!” 沈牧把手上举着的战马,轻轻放在地上,那战马好似从获新生,长嘶一声,拔腿便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也罢,既然如此,你们都起来吧,不过我并没有想在这里展露什么头角,也没想干什么大事,你们各自散去吧。”沈牧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貂蝉听到沈牧要放这群匪徒走,连忙道:“不能放他们走!” “你莫要多管!”沈牧看了一眼貂蝉,对貂蝉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这帮乱匪,他还真的想都给灭掉,但是现在40秒的时间已过,他觉得他刚才那种超级力量,已经消散无踪。 除非这帮乱匪肯伸着头,给他一个一个的砍,要不然想全部灭掉他们,搞不好就被人家给灭了,还是让他们赶紧滚蛋吧。 可是这帮乱匪好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跪在地上竟然一动不动。 那疤脸老大又开口道:“英雄,你若不做我等的老大,我等便在此长跪不起!” 沈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耿直之人,看了一眼疤脸老大一脸恳切的样子,心道:“我擦,这帮乱匪莫非有病?可我无药啊?!” 沉吟良久,才轻叹了口道:“好吧,那你等就跟我吧,不过你们要发誓,誓死追随于我,不然,就各自离去吧。” 沈牧想着还好这帮人够死心眼,要不然一时还真难召到人马,那就让他们跟着做老子当小兵也不错,不过还是让他们发个誓妥当点。 “小人斗胆,敢问英雄名讳?”疤脸老大抬头对沈牧问道。 “沈牧!” 话音刚落,只见疤脸老大中间三根竖起,小母指和大拇指扣在一起,仰头望天高声道:“苍天在上,我牛不二对天发誓,誓死追沈英雄,至死不渝,如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他人见他们的老大都已经发誓了,便也举手纷纷发誓,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虔诚,贼眉老八却是愁眉苦脸,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了贼眉老九。 系统消息:“叮!宿主完成一个系统隐藏任务,得到十名随从,奖励1500点积分。” 沈牧看到这个系统任务,脸色变了几变,还好收下了这群乱匪,要不然一个隐藏任务就从眼前溜走了。 系统宝藏探索任务:“叮咚!宿主触发了一条宝藏任务。宿主往北通过徐县后,便会路过安山,传闻安山一处山洞埋有宝藏,不过却是极为凶险之地,而且只是传闻,系统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宝藏,此为可选任务,宿主是否接受此任务?” “宝藏?接受,当然接受。”沈牧一听有宝藏,也不管是否传闻,即便有危险,有这么一帮功夫还不错的手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自然没考虑什么就接受了。 “好了,都起来吧,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沈牧一摆手,然后对牛不二问道:“不二,从这里往北走多远,能到徐县?” “徐县?……嗯,不远,从这里往北再走五里,便是徐县。”牛不二说着却是在怀中摸索着什么,这不由的让沈牧提高了警惕…… 第006章 这个世界太疯狂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沈牧心中又惊又喜,只见牛不二竟然从怀中摸索出了一大锭金灿灿的金元宝,双手捧着,恭敬的递到沈牧面前,道:“老大了,这是一百两金子,是小弟孝敬您的,老大您一定要收下,要不然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 “……嗯,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尼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牧便毫不犹豫的拿起牛不二手中捧着的金元宝,纯金的拿在手中还真是沉甸甸的。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100两黄金,系统奖励宿主1000点幸福积分。” 沈牧并无骑术,但是他有系统,便对系统道:“我要学习骑术,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学习骑术需要6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好,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学会了骑术。“ 沈牧眼神一亮,跨上一匹牛不二牵到他身上的黑色战马,然后准备伸手去拉貂蝉上来,却只见貂蝉轻轻一跃,便坐到了他的身后,不觉背上被两团柔软轻轻擦过,就这样一路颠簸着,向徐县进发。 众人骑马入城,沈牧在城中购买了一些玉器古玩,已是天黑,便准备在城中客栈中休息一夜,明早去寻宝。 黑夜漫漫,皓月当空 在徐县一家客栈的房间内,烛光闪闪,寂静无声。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沈公子……” “谁?!” “是我……” “嘎吱!” 正准备躺在床上睡觉的沈牧,听到有人叫他,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小蝉,你怎么……?”沈牧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貂蝉,便是微微一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请我进来。”貂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瞥了沈牧一眼,一挑柳眉,嘟着小嘴道。 沈牧一脸懵比,心道:“这也太开放了吧,直接送上门?……” 一愣神之间,还是对误入迷途的少女开导道:“小蝉,我们还没拜堂呢,拜托你纯洁一点,好不好?你这不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貂蝉白了沈牧一眼,哼了一声,没去理会沈牧,一闪身,便来到了屋内,原来是她出去回来太晚,客栈没房间住了,心想反正已经答应嫁给沈牧了,便觉得来沈牧房间睡一晚也到无妨。 但是她却忽略了什么叫做男儿本色。 “我累了,先休息了。”貂蝉一进屋,就几步走到床边,抚了抚床榻,便自顾自的侧身躺在了榻上,拉上被褥便要休息。 “我靠,这也太直接了吧,这个世界的貂蝉,怎么如此疯狂啊?” 沈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愣了半晌,才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床边,看着貂蝉的睡姿,微微摇了摇头,轻拍了一下貂蝉的香肩,“喂,我说你睡觉怎么不脱衣服的。” “嗯……别闹……”貂蝉嗯了一声,摇了摇柔弱无骨的身子,没有去理会沈牧,往里面挪了挪,继续睡觉。 “……” 沈牧不知这小妮子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一下子就睡着了,虽然是送上门来的,也不想趁人之危,便吹灭了蜡烛,躺到床边,和衣而睡。 可是沈牧刚躺下还没睡着呢,这小妮子就一下子翻身搂住了他! 沈牧毕竟是热血男儿,虽然沈牧对于婚前不道德的行为也是很反感的,但反感的是别人,不反感自己啊。 透过黄豆般大小的微弱烛光,沈牧侧头一看,就看到貂蝉那隐约露出的白皙大长腿,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就顿时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md,老子又不是柳下惠,这小妞把老子心里弄的跟小猫抓似得,不管了,日后再说!”沈牧想到这里,看着貂蝉美目微闭,呼吸均匀,便轻轻的吻上了滚烫的红唇。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貂蝉已然是美目微起,看到与她距离只有分毫的沈牧,便是轻“呀!“一声,连忙要把沈牧往外推。 “!……!公子,你……” 沈牧紧张的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他可不会武功,要是被这小妮子暴打一顿可如何是好。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一脸无所谓道:“小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都答应要嫁给我了,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了……” “我不听,我不听!”貂蝉此刻是又羞又怒,连忙拉过身边的薄被,盖在了身上。 沈牧却知道这小妮子是故意在撒娇,男人不主动点,怎么行呢,难道让女人主动吗? 于是他便觍着脸,霸道的一把搂住了貂蝉的小蛮腰,盯着貂蝉绝美的容颜,霸道的吻了上去。 “啊……公子,你……”貂蝉的脸颊“唰”的一下,已是羞得通红,但其实她对沈牧也是有些好感,手上的推搡也是半推半就起来…… 只是片刻,她便依从了沈牧的霸道。 随着貂蝉香肩上的黑色连衣丝群缓缓的掉落在了软塌上,一副柔美的娇体,透过微弱的烛光,已然是呈现在了沈牧的眼前,沈牧没有丝毫犹豫—— “啊,公子……你轻点……人家还是……” 漆黑的夜,云淡星稀,皓月当空,淡淡的月光洒在小城的酒楼的房间内,在房间的一张软塌上,一对少年男女正在相互缠绵着,随着软塌的不停晃动,隐约还可以听到从房间发出的娇喘声…… 一夜缠绵,连星星也害羞的躲在了云层里,不敢去瞧着人间的美景。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众人看到沈牧和貂蝉同时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都是一脸懵比,沈牧却是若无其事,一摆手,众人便出发了。 安山,山体呈椭圆形,地势陡峭,风景秀丽,山路沿途有较多猴群,在沈牧一行人经过时,纷纷朝这边望来。 “不二,你可曾听闻此山中藏有宝物?” “宝藏?!”牛不二听到沈牧的问话,挠了挠后脑勺,摇头道:“老大,小的并未听闻过此事。” “没有?”沈牧有些诧异,心道:“难道真的只是传闻?” 貂蝉却低头想了一下,对沈牧道:“公子,你莫不是昨晚没睡着,现在说胡话呢,这里怎会有宝藏?” “是啊,老大,小的们都没听过啊。”众人纷纷摇头道。 沈牧却不以为然,对众人道:“我相信这里一定有宝藏,大家分头寻找,如若发现有什么线索,便发响箭传达。” “是!老大。”众人听到沈牧吩咐,虽然心中都觉得沈牧肯定只是道听途说,但是老大发话,众人都不敢说什么,便立刻分头寻找山洞。 沈牧和貂蝉一起,在山间转了两个时辰,转的腿都快断了,也没有找任何线索,便在路过的瀑布山泉处,低头喝了几口清泉,用袖子抿了抿嘴,坐在一块白玉一般的岩石上舒了口气。 “公子,找了这么久,也没任何线索,恐怕那个传闻应该是假的了。”貂蝉眼眸中露出一丝沮丧,嘟了嘟小嘴说道。 沈牧心里有些郁闷,嘴角升起一丝苦笑,心道:“我日,老子肯定是被系统给耍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响箭从安山的东面响起,沈牧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连忙拉起貂蝉的小手,便朝东面跑去。 “老大,小的适才听到有奇怪的响声从这山洞中传出,而且小的点上火把进到里面,竟然发现有许多白骨,而且好像还有人的……,便……便马上退了出来。” 在沈牧两人赶到时,其他人也都已经赶来了,贼眉老九脸色有些发白,眼中全是惧意,一手握着火把,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身后的一处低矮的山洞。 牛不二夺过贼眉老九手中的火把,不屑道:“混球,你怕个甚,难道还有妖怪不成?!”说着便带头钻进了山洞,众人便也鱼贯而入,刚走进去两步,一阵阵尸体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小蝉,你留在山洞外,不要跟来。”如果说沈牧此刻心里没有丝毫畏惧,那是假的,但是沈牧想到有宝藏就在里面等着他,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他还是对要随他一起进去的貂蝉命令的说道。 “不,我也要进去。”貂蝉撅着小嘴,倔强的说道,然后便抢先一步也钻入了山洞中。 “……哎,罢了。”沈牧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也连忙跟了上去,这山洞入口看似狭窄,但是里面却很宽敞。 可是进入山洞,众人每走一步,便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拿火把一照,脚下竟然全是白骨垒垒,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叽!” 第007章 传闻 突然一只蝙蝠从众人头顶飞过,让众人心中一惊,贼眉老九咽了咽口水,“老大,我……我还是在山洞外帮你们把风吧?” 说着,贼眉老九,便要往后退。 牛不二火冒三丈,拔出腰间的长刀便指着贼眉老九骂道:“格老子,你个混球,你要再敢往后退一步,老子就先把你给宰了。” 贼眉老九苦着一张脸,都吓的快要尿裤子了,但是他可知道牛不二的性子,只要他敢退后,便是死路一条,反正都是死,贼眉老九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跟着往前走。 “吼!” 众人刚走了十余步,便听到一阵恐怖的吼声,从山洞深处传了过来,这声音极为响亮,把众人的耳膜都震的有些发疼,吼叫声在山洞中回响不绝,让人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大家提高警惕!”沈牧对众人道。 “噌噌噌……!”众人都要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众人在低矮狭窄的山洞中又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在一个拐角处,带头的牛不二停住了脚步,朝下望去——“老大,这里有道石梯,下面好像有个石门!宝藏应该就在这道石门里。” 沈牧心中一喜,上前几步,拿起火把朝下望了望,只见这道石梯倾斜而下,很是陡峭,不过石梯却很宽敞,能容得五个人并肩通过。 便对众人道:“大家随我来。” “不,老大,还是让我先下吧。”牛不二说着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石梯便往下走。 “……”沈牧心中有些感触,如此耿直又忠心的手下,要是在现代哪里能找的到啊。 众人走下石梯,下面宽敞了许多,一道青色扇形石门便拦着了众人的路,本来沈牧以为这道石门会像电影上面一样暗藏机关,但是却根本没有机关,只是集数人之力,便把石门推开了。 随着石门的打开,一个不大的不规则石室映入了众人的眼帘,而就在石室的正中央赫然摆着一个已经脱了皮的红色木盒。 众人都知道这肯定就是传闻中宝藏,眼中都不由的冒出了一丝喜悦与贪婪之色。 沈牧上前,拿起刀想要挑开木盒,可是刀尖刚碰触到木盒,木盒便立时便成齑粉,想来是这木盒放置的时间太长,才会如此,随之露出了一副银色的软甲。 “这是……!” 牛不二上前一把抓起银色软甲,盯着软甲,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眼睛突然一亮,连忙道:“恭喜老大,这莫非便是传闻中的银月软甲。” “银月软甲?传闻中的宝藏就是一副软甲?”沈牧紧紧的盯着银色的软甲,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牛不二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道:“老大您有所不知,传闻当年项羽兵败乌江自刎,刘邦本来以为会得到项羽的护身软甲,但是在项羽尸身上并未找到此甲,便命人四处寻找,但终无其果。当时民间盛传此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更没想到的是银月软甲竟然藏在此山中。” 貂蝉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也连忙道:“对啊,公子,传闻的确有此事,但是我也没想到传闻中的银月软甲会藏这里。” “老大,您不如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对啊,老大!您快穿上试试……”众人凑上前,眼中都冒着精光,连声道。 沈牧也不管那么多,总算没有白来,便接过牛不二递来的银月软甲,觉得很轻盈,并不重,而且像丝衣一样柔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便随便套在了锦衣外面。 “哎呀,老大穿上这件软甲,果然英武不凡。”众人绕着沈牧转了一圈,喜滋滋的夸赞道。 “好了,别拍马屁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可是沈牧话音刚落,突然一只红毛僵尸,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众人身后。 “啊!救……我!” 上来一口就咬在了跟在最后面,没有进石室,还站在石阶上那贼眉老九的勃颈处。 贼眉老九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舌头伸的老长,好像快要窒息的样子,这贼眉老九心想这密室肯定有危险,就一直站在密室外面没有进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怕死的反倒先死了。 而众人也没想到这石洞中竟然会有红毛僵尸,只见这红毛僵尸浑身红毛,面目狰狞,正斜着眼看着众人,两只尖尖的獠牙深深的刺在贼眉老九的勃颈里,满嘴鲜血,极为恐怕。 “老九!” 牛不二大喝一声,众人便一拥而上,握紧手中长刀,便朝红毛僵尸的头上砍。 可只听到“铛铛铛!……”几声,刚上去砍僵尸头的几个人手中的长刀,竟然顿时就断成了两截。 众人一下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的目瞪口呆了。 红毛僵尸长吼一声,抓起已经死去贼眉老九,随手一扔,便猛然反扑,上去便抓死了几个人,长长的黑红色指甲,刺在几个人的脖子上,顿时便血流如注,然后猛然扑咬上去,“咕咚咕咚”的喝起血来,眼睛却还斜斜的盯着剩下的几人。 此僵尸刀枪不入,牛不二知道凭借他的血肉之躯,简直就是白白送死。 虽然牛不二早有誓言,但是天打雷劈那是吓唬人的,现在不跑就肯定死了,于是,也不管那些誓言了,拔腿便跑…… “我日啊!!”沈牧一脸懵比,看着牛不二仓皇而跑的背影,狠狠的骂了一句。 可情况紧急,沈牧也是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拉起早已经吓懵的貂蝉便往外跑。 貂蝉被沈牧这么一拉,才回过神来,跟着沈牧急忙往外跑。 可刚跑出洞口,便听“轰隆!”一声巨响,蔚蓝无云的天空却轰然落下一道粗大的雷光闪电,而且还竟然不偏不倚的刚好劈在了牛不二的头上!牛不二瞬间就被雷电击成焦炭,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叮咚!恭喜宿主,你本次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系统将带你离开这个位面,你在离开所完成的位面时,所完成的位面将会进入静止状态,宿主可以使用幸福值,随时回到已经穿越过的位面世界。“ 刚听系统说完,这时沈牧便听到“嗖”的一声,渐渐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 模模糊糊中,沈牧听到系统的话语。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由于你传送回来时,遇到了空间风暴,而你在传送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在这四年里,系统已经用一个傀儡,帮你念完了大学,清华大学毕业证也已经在你的系统空间中。“ “什么?!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不会吧?“ 沈牧一脸懵比,加上遇到空间风暴后的疲倦,竟然直接昏倒了过去。 “叮咚,你现在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系统已经把你随机传送到了一处无人的街巷,“现在你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第008章 气运 过了片刻 “叮!由于宿主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系统将自动进行抽奖!“ “叮咚,恭喜宿主,你抽到了超级特等奖1000万,系统已经自动帮你转存到了你的金卡中。” 沈牧觉得他这一觉睡的很沉,不知过了多久。 他在迷迷糊糊中能好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然后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这是一个无人的街巷。 “我擦,我刚才睡着竟然中了超级特等奖,1000万?“沈牧查看了一下他的金卡,眼中全是欣喜之色,手舞足蹈起来。 “叮!宿主,由于特系统方才宿主在昏迷状态自动进行了抽奖,而宿主是首次完成位面任务,因此系统特奖励第二次抽奖机会,现在你将进行第二次大抽奖机会。“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的抽奖大轮盘,轮盘周围显示着:“十万现金,五十万现金,一百万现金,空气,青锋剑,气运勘察术,店小二。” “开始抽奖吧!” 沈牧心念一动,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沈牧一声停,眼前方才还快速的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宿主,你抽到了气运勘察术。“ “系统,气运勘察术有什么用?“ 这时,一卷青竹书简在沈牧的眼前徐徐展开。 “叮咚,请宿主打开属性,用意识点击气运。”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性别:男 修为等级:无 技能:无 功法:无 宝物:【银月软甲】 气运:金,浅红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沈牧依照系统所言,打开他的属性,然后用意识点击了一下气运两字。 “宿主,气运分为白、金、蓝、黑、紫、灰、红,每种气运柱都代表人当下的一种气运状态,你可以用意识点下属性里的气运,便可以看到关于气运的介绍。” 沈牧按照系统说的,用意识点击了一下属性栏上的气运,便出现了气运的介绍。 气运介绍—— 白色光柱是吊丝、贫民 金色光柱是富贵之人 蓝色光柱是会功夫之人 黑气光柱是劫数 紫色光柱是身份 灰色光柱为敌人 红色是身怀宝物之人 气运光柱的颜色深浅会有区别,气运是会变化的,根据气运的变化,有的人可能某一段时间只有一条光柱,而有的人却有数条光柱。 比如当金色光柱强的人变穷了,他的金色光柱就会消失,转而变成白色吊丝光柱,吊丝同样可以变身高富帅,你可以用【气运勘察术】观察别人的气运和修为。 沈牧看完简介,又看了看自己气运从浅金提升到了金,心中就是一喜,然后他想到系统说使用幸福值便可以随时回去,便对系统道:“系统,我回到之前的完成过的位面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你虽然可以花费幸福值,进行主动穿越,但是这种穿越是随机穿越到,以前的位面,而且你的实力会被位面意志有所限制,不可能发挥出100%的实力。” “那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每次穿越回到已经完成的位面,需要3000点幸福值,宿主是否支付?” “好,我支付了。”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支付成功,现在系统正在将你传送到。” 沈牧只觉身子一轻,然后意识便有些模糊起来…… …… “叮咚,宿主,系统现在已经将你随机传送回到了你之前所完成的第一个位面世界。” 沈牧回到之前位面世界,见到貂蝉,两人便在一起缠绵了几天,两人这段日子,就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之后沈牧便和貂蝉一起盖了间小木屋,过了一段平凡却幸福的小日子。 期间,沈牧在这个位面进行了一些古玩宝器收购,然后拿到都市位面卖出了不菲的价钱,在古玩拍卖会上的老古玩家们都惊呆了,沈牧所带来的古玩遭到了抢拍和长久合作,沈牧一下子又发了一笔大财。 第009章 弘扬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沈牧刚躺到床上玩了会手机,准备睡下时,便是听到系统的消息。 叮咚!宿主,系统已经启动,十分钟后,系统将会带你随机传送到下一个位面的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恭喜宿主,系统已经将你传送到了《叶问3》的位面电影世界。 宿主,你的现在有三个主线任务 1:帮助李小龙,和李小龙一起拜师。 2:帮助叶问的妻子张永成,让叶问不会失去爱妻。 3:宿主想尽一切办法,挑战费兰奇。 “挑战费兰奇?不就是送死吗?”沈牧看到第三个任务,就是一脸懵比,“算了,不管了,还是先完成前面的任务,后面这个任务如果暂时完不成,大不了在这里修炼几十年吧。” 请注意,宿主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会触发任务,宿主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会改变这个世界。 任务简介—— 1959年,叶问与张永成将大儿子叶准送回佛山读书后,叶问与太太及幼子叶正继续在香-港生活,传授咏春,弘扬武术。 “先做第一个任务吧,帮助李小龙,和李小龙一起拜师。” “帮助李小龙倒是容易,本来叶问一开始就是想要收李小龙为徒的,只是打开门没有说出口,李小龙以为叶问是让他走,他就直接走了,而我一点武功都没有,现在自己能不能拜师,却是个问题。” 沈牧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看了一下他自己的衣服,他此刻竟然上身穿着一件黑色长袖汗衫,下身是件蓝色裤子,脚上踏着一双黑皮鞋。 “这系统还真是人性化啊,一来,就给我换了一身衣服。” 他又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景,他现在竟然深处一处有些破旧的楼梯道口,他眼前的墙壁上陡然有两个大字——五楼。 沈牧回忆了一下,这竟然和电影刚开始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李小龙在叶问3里面,完全就是打酱油的,就是因为李小龙出场太多的话,就会抢戏了,这是剧情的安排,不过沈牧的出现,李小龙的剧情就自然就会多了,谁让李小龙是沈牧的偶像啊。 可是问题来了,现在叶问3里面的叶问虽然不算很富有,但却不像刚来香江时那么缺钱,对收徒弟,也不是只要品德良好,交得起学费,就会收的。 就像叶问3里,李小龙来找叶问拜师,拜师前还要露两手。 而沈牧又拿什么露两手啊。 沈牧低头回忆了一下电影剧情,然后打了打精神,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推了木质的屋门。 “叶师傅!”沈牧进门,看到叶问正在修饰盆景,便喊道。 叶问以为是熟人,没有回头,“早上好,这么早啊。” ……卧槽,这对话好熟悉啊! 沈牧微微一愣,看叶问没有回头看他,已然自顾自的在修饰盆景,便想了下后面该怎么说。 “叶师傅,弟子沈牧,久仰您的大名,今天是特来向您拜师的。” 叶问回头看了一下,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沈牧,继续剪盆景。 沈牧发现眼前的叶问,竟然和子丹哥长的一模一样,沈牧见叶问不说话,便想开口说话。 但他还没开口呢,叶问却悠闲的问道:“那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呢。” 沈牧想到李小龙在电影里拜师时说,因为我很快。 便学着李小龙的招牌动作说道:“因为我会飞。” 叶问一下子呆住了,几秒后,脸上全是不信之色,一摆手坐在椅子上,很悠闲的点了一支烟,嘲弄的看了沈牧一眼,“你会轻功?那你飞个给我看看。” 沈牧抱拳道:“是,那弟子就献丑了。” 说着,还拿出一副正在运气的样子,准备要飞的样子,心中却和系统交流着——“系统,我兑换轻功术三十秒,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宿主,你兑换轻功术三十秒,需要6000幸福值,但是你的幸福值不足。” “那就来三秒钟的吧。”本来沈牧还想在叶问面前多装装比,但是现在看来只能稍微来一下了,不过三秒钟足够了。 “叮,宿主支付了600点幸福值,现在你可以施展轻功了。” “嘿……。” 接着沈牧装模作样的又是一运气,竟然一跃而起,还好沈牧把握住了继续上升的趋势,要不然就撞到房顶了。 沈牧在半空中呆了三秒钟,然后轻轻落在地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叶问一下子看呆了,“没想到你竟然会轻功,而且好像还很不一般的样子,莫非你是燕子李三的后人?” 沈牧抱拳道:“回师傅,弟子和燕子李三并无任何关系。” 叶问疑惑道:“你既然不是燕子李三的后人,那你的轻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沈牧面露一丝苦涩,摇头道:“弟子其实曾得到一个老道的指点,才学会了轻功之术,不过弟子并没有练过武功,而这轻功之术却是时灵时不灵,听闻叶师傅武功高明,咏春拳博大精深,便特来拜师。” “时灵时不灵?看来你也只是略懂轻功的皮毛而已。”叶问看着沈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你既然得到过修道高人指点,看来你的机缘也是不浅,好吧,那我就收你为徒吧。” “多谢师父,请受弟子一拜。”沈牧便拜师,便心中默念,“系统,我要从我的金卡中提取一百块港币,放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一叠五块的港币,一共一百块,此刻已经进入了沈牧的裤子口袋,沈牧低头一看,刚才干瘪的裤子口袋果然瞬间便的鼓囊囊的了。 叶问没有注意到,而是连忙扶起沈牧道:“好好,快起来,你现在已经是为师的正式弟子了。” 第010章 苦练 在叶问刚来香江办武馆时,收徒的学费是一个月五块钱,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学费已然没有涨价,足可见叶问不愧为一代武学宗师,品格高尚,为人本分。 “师傅,这是弟子的一年的学费,多出来的权当弟子的拜师礼。”沈牧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那叠港币,一共一百块港币,恭敬的双手递给叶问。 “不不,用不了这么多,我听你口音不像香江人,能来到这里定然不易,这钱你权当为师留给你的生活费吧。”叶问现在不像刚来到香江时那么窘迫了,对看起来困难的学生,一般就不收取学费了。 “师傅,这如何使得,您一定要收下弟子的学费。”沈牧觉得叶问太实在了,坚持道。 就在这时,沈牧听到门被人推开了,然后便听到一声自信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叶师傅。” 沈牧回头一看,映入眼帘之人竟是如此熟悉。 进来之人便是响当当的李小龙。 不过此时的李小龙还没什么名气,在叶问3中,叶问刚开始本来想收李小龙的,但是李小龙却是会错了意,叶问一开门,他就走了。 按照系统的任务,帮助李小龙一起拜师,如果只是沈牧一个人拜师成功,李小龙像开始一样没有拜师成功的话,那沈牧的任务就是失败的。 因此沈牧在拜师时,便在想该如何帮助李小龙一起拜师。 叶问看了一眼李小龙,没有说话。 李小龙便像电影开始那样,和叶问对了几句话,想要拜师叶问。 然后叶问淡淡问道:“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李小龙便是摆出了他的招牌动作,“阿哒,因为我够快!” 叶问呵呵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沈牧,“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一个会轻功,一个够快。” “你会轻功?”李小龙有些惊讶,瞥了一眼沈牧,眼中全是不信之色。 沈牧微笑着对李小龙抱了抱拳,“不敢,不敢,只会一点点。”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装比成功,得到1000点积分。” 叶问一摆手,“别不好意思,你的轻功虽然时灵时不灵,但在这世间,却是已快失传,如若他日你能把轻功用的得心应手,定能让我泱泱华夏发扬光大。” 沈牧突然感觉的他身上的担子变重了……让他有一种沉重的使命感。 李小龙看叶问如此看重沈牧,眼中不由的露出一丝疑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牧,“你敢与我挑战吗?” 沈牧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在下并不会一点武功。” 李小龙可是沈牧的偶像,沈牧可不敢和偶像挑战。 “会轻功,竟然不会武功?”李小龙摸了一下鼻子,“哇”的一声,摆出了他的招牌动作,挑了挑手,示意沈牧接招。 叶问摆摆手,微微一笑,道:“小龙,他真的不会武功,你还是让我看下,你到底都不够快吧。” 说着,又坐在椅子上,抽出一支烟,李小龙便开始了像电影中一样的武术展示。 沈牧在一边看的,心中连连挑大拇指,心道:“果然够快。” 话说,李小龙一秒9拳可不是吹的,而此时还没拜叶问为师的李小龙虽然还没有一秒9拳,但是也是让沈牧看的眼花缭乱,赞不绝口。 沈牧虽然心中对李小龙赞不绝口。 但是叶问却不以为然样子,说道:“嗯,还挺快的,但是你感觉你踢到了那些水,还是没踢到那些水?” 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沈牧可是知道剧情的发展方向,叶问这么一站起身,那就是想要去开门,但却不是要让李小龙走,只是李小龙理解错误了,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对李小龙说,这不就摆明他早就知道了吗。 便连忙道:“师傅,且慢。” 叶问看了一眼沈牧,面现不解,“阿牧,你有什么事啊?” “师傅,阿龙的速度的确很快,师傅你就收他为徒吧。” 叶问面现笑容,“我有说过,不收他为徒吗?” 沈牧一脸喜色,对李小龙点了点头。 李小龙刚才听到沈牧为其求情,就感激的看了沈牧一眼,现下听到叶问说要收他为徒,便连忙对叶问行拜师礼,“多谢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好,你们两个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学咏春吧。”叶问连忙上前扶起李小龙,满脸笑容,心道:“今天还算不错,收了两个比较有特长的徒弟。” “叮咚,成功拜师叶问,并帮助李小龙一起拜师叶问,宿主获得1000点积分。” …… 叶问身为咏春拳一代宗师,徒弟自然也有很多,只是在香港开办武馆培训班时,就招收过很多期学生。 而沈牧和李小龙很幸运的成了叶问的第五期学生。 沈牧没想到他也能和偶像李小龙一起学习功夫,在练武期间,两人关系也从陌生,渐渐的成了好同学,好朋友。 沈牧所住弟子房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宿舍,宿舍住着徐力,李小龙,沈牧三人,还有一些弟子因为离家近,不怎么在宿舍住。 三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白天在武馆练咏春,扎马步,打木人桩,还有叶问每天教的咏春拳法套路。 他们现在练的是咏春入门级套路-小念头 咏春的中级套路是寻桥,高级套路是标指。 这些叶问都曾给沈牧三人演示过,但是他们现在主要练的套路就是小念头,扎马步,还有打木人桩。 扎马步是个幸苦活,主要步型有四平马、三字马、追马、跪马、独立步等。它是一种集内家拳法和近打于一身的拳术,要求手、腰、马、心、意、劲整体合一。 这间咏春馆很是宽敞明亮,馆内干净整洁,不时听到整齐的练武声,和弟子间相互切磋比试的搏斗声,还能听到叶问循循善诱的教导声。 此刻沈牧便在扎马步,而且身边便是叶问正在看着,叶问走到沈牧身边,看沈牧练的不错,点了点头说道:“阿牧,你练得很好,扎马步就是要强调以“心”指挥“意”,以意引导手、腰、马运动,从而形成整体合一。” “是,师傅!” 沈牧学武学的很认真,而他必须要认真,因为系统在前几天给他发了新任务,就是要在三个月内,把咏春的基本功练好,进入咏春初级入门,要不然他即便以后有足够的幸福值,也不能对咏春拳进行提升。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沈牧在刚开始的一个月内,却是叫苦不迭,每天扎马步扎的腿都伸不直,打木人桩打的手和胳膊都快脱皮了,刚开始手臂都是肿的。 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进入第三个月了,沈牧也好过多了,但是如果他不能三个月完成任务,就不能用幸福值对咏春拳进行提升,而他想要靠一天天练咏春拳,达到初级的水平,没有十年八年,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好,对,阿牧就是这样,你的悟性不错,基本功进展很快。”叶问对沈牧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011章 香江舞会 叶问对沈牧很满意,心道:“想来阿牧也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 徒弟很给力,师傅自然心下很是宽慰,又走到徐力旁边,看徐力练习咏春。 徐力看叶问走到他身边,打拳打的格外卖力。 叶问看徐力的拳法练的不好,便指导了一下,然后边走边说道:“咏春拳法强调对敌时尽可能是正面朝敌,这样可以简化敌人进攻的来向,对敌人来势较易捉摸。” 李小龙虽然此时还没得到叶问的真传,但已经从野路子学了不少功夫,身体素质出色,速度力量俱佳,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师傅级别的武师。 所以李小龙对练习咏春拳的进展也很快,让叶问很是满意,便看李小龙练拳,便暗暗点头。 沈牧正扎着马步呢,这时从外面跑来一个大妈,急匆匆的对叶问喊道:“叶师傅,阿正……在学校和人打架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哎,这孩子怎么又在学校打架了。” 叶问心中很是焦急,但是现在是他在武馆教徒的时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耽误公事,便对跑来的大妈说道:“三姑,你看我现在正在走不开,……” 话还没说完,李小龙便说道:“师傅,您就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是啊,师傅,你就去吧。”沈牧也在一边劝到。 叶问拗不过,心下也实在是焦急,之前就因为迟到放了老婆张永春的鸽子,现在再去晚的话,肯定又要遭老婆的白眼了。 便对李小龙道:“阿龙,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很快便回来。” “师傅,你就放心吧。” 李小龙看着叶问离开武馆的身影,便对沈牧眨了一下眼睛,“阿牧,我们去参加舞会。” “我不会跳舞,我就不去了吧。” 沈牧知道李小龙的性格有着多重性格,一方面,他天生好动,迷恋功夫,另一方面,他又很好静,能坐下慢慢深入的思考。 而且李小龙还精通舞蹈与绘画,他特别爱跳恰恰舞,而且还跳的特别好。 不过这时候的李小龙却是有些调皮的,经常会去参加舞会,不但有不错的女舞伴,而且还在香江得过奖。 此刻,李小龙要带他一起去跳舞,他还真有点想去,好再体会下当时的感觉,但是他可不比李小龙天资高,俗话说,笨鸟先飞,他要是因为贪玩,耽误了练武,任务时间到了,完不成任务,可就损失大了。 李小龙看沈牧执意不去,他一个人也不想去,便摇摇头,“哎,算了,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还是晚点再去吧。” “嗯,好吧,我晚上陪你去随便转转,”沈牧一边扎着马步,一边点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对李小龙说道:“阿龙,你把你之前自创的那套拳法,教教我呗。” “你想学?”李小龙瞟了一眼沈牧,开玩笑道:“先叫声师傅听听。” “……” 沈牧可是知道李小龙刚创立的那套功夫,就是截拳道,准确的说是振藩截拳道,而李小龙创立这套拳法的年代,也就是这一年。 话说,艺多不压身嘛,沈牧自然想学学李小龙自创的这套功夫,要不然以后还真不一定有机会能学到。 李小龙看沈牧不说话,以为沈牧不学了,便一摆手道:“好了,逗你玩的,现在我就先来教你几招。” “哇,打!”说着李小龙,便摆出了他的招牌架势,还看了一眼沈牧说道:“我自创的这套功夫呢,就叫做截拳道。” “截拳道?”沈牧故意露出一副第一次听到这个武术名字样子,挠了挠后脑勺,“你先前给我说,你自创了一套拳法,就是截拳道啊?” “对啊,你难道听过?”李小龙微微一愣。 本来沈牧还想说一些他看过的,关于李小龙后来总结的一些截拳道的理论,在李小龙面前装装比,但是想想算了,毕竟李小龙是他年少时的偶像,沈牧怎么能在偶像面前装比呢。 便一摆手,笑道:“没没,你这套拳法的名字,我还是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名字还真有点奇怪,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名字的。” 李小龙傲然一笑,“截拳道的意思呢,就是阻击对手来拳之法,我这种拳法讲究的就是搏击的高度自由,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沈牧点点头,装作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哦,好像很高深的样子啊,不过好像挺有意思的。” 李小龙刚创出此套拳法,见沈牧好像很赏识,心下很是高兴,便继续说道:“我这种拳法最重要的就是实用性了,凭借快有力的进攻压制对手,不过我看你就不够快,想来也是学不来的。” 沈牧撇撇嘴,“那要怎样才够快?” “诶,算了,看你如此好学,那我就教你如何才能够快吧。” “我哒!”李小龙又摆出了他的招牌架势。 沈牧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我哒!” 这两声喊声,把武馆的同学都给吸引了过来,有的围着看两人打拳,有的则是加入了其中。 没一会,咏春馆,竟然快成截拳馆了,李小龙对人很直率,心胸也很宽广。 武馆下课后,沈牧也跟着李小龙学了几招截拳道,但是度还是不够快,便被李小龙拉着跑去舞会了。 沈牧两个月只顾在武馆练武了,很少出去玩,跟着李小龙在香江典型的老式街区里东绕西绕,绕的沈牧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才来到一家灯火通明,繁弦急管的舞厅内。 舞厅内很是热闹,场内的男女在一起随着音乐,悠闲的跳着舞,男的基本都是穿西装,女子则大多身着旗袍,很有近代风情的样子。 “嗨,阿龙,你来了。”一名身着红色旗袍,身姿妙曼,容貌秀丽的女子,看到进入舞厅的李小龙,便招手喊道。 第012章 事了拂衣去 由于舞厅内音乐声很大,李小龙和沈牧并没听到女子的喊声,女子便径直朝两人这边走了过来。 “嗨,阿龙。”旗袍女郎玉指一抬,轻轻搭在了李小龙的肩头。 “哦?小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弟阿牧!” 李小龙把她的女舞伴小丽和沈牧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两人互道了声好。 沈牧心里那个汗啊,心道:“我怎么成了他的师弟了?按拜师先后顺序,我应该是他的师兄啊。” 不过沈牧也没有说什么,就当卖阿龙一个面子喽。 可是让沈牧更无语的事情生了,李小龙对沈牧一摆手,拉着小丽的芊芊细手,就跑去舞池跳恰恰舞去了。 把沈牧就扔在这里了,沈牧一脸懵比,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 随便点了杯红酒,看着舞池里摇摆的身影,一边欣赏着欢快的音乐,一边悠闲的饮着杯中酒。 “嗨,帅哥,请妹妹喝杯酒呗。”这时,一个约莫十七八岁,打扮妖媚的女子,摇摆着纤腰,走了过来,很自然的坐在沈牧身边的座椅上,小手搭在了沈牧的背上,还做着小动作。 沈牧看着身边的妖媚的女子,没有说话,淡淡一笑,心道:“我日,这小妞把老子当凯子了,这种姿色的骚狐狸,老子还真看不上,不过老子有钱,你只要舍得去喝,老子就舍得埋单。” 便对经过身边的一个服务生喊道:“waiter,来杯60度的伏加特给这位小姐。” 虽然在都市世界,这种场合的酒最高也就40度左右,但是香江的这个时代,别说60度的伏加特,就是80度的伏加特都有,8o度的伏加特,人一喝酒马上倒,60度的也够呛。 本来想把沈牧当凯子钓的小妞,一听到沈牧给她点了杯60度的伏加特,立马脸色也就变了几变,哼了一声,便气呼呼的走了。 “先生,您还要60o度伏加特吗?” “不用了,给我来杯美格,纯饮,谢谢。” “好的,先生,您稍等。”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装比成功,并意志坚定,不受美色引诱,系统奖励宿主2000点积分。” “我擦,这样也能得幸福值,其实老子也不是意志坚定了,只是为人比较腼腆而已。”沈牧觉得系统对他的评价不准确,便只是淡淡一笑,继续饮酒。 这时,沈牧注意到一个熟悉的靓颖,他好像只在电影里见过。 这个映入沈牧眼帘中的靓颖,是一个身着淡黄色毛织小外披,里着白色衬衣,下面套着一件花格裙子的温婉女子。 此女子看起来温婉可人,美丽端庄,大方得体,沈牧微眯双眼,定睛一看,此靓颖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黄老师。 黄老师想来也是来参加舞会的,不过是一个人来的,来是有人陪着来的,沈牧就不知道了。 “喂,小妞,陪哥哥饮杯酒吧。” 这时,一个身着红色西装上衣,带着墨镜的小流氓,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流氓,一摇一摆,耀武扬武的,走到黄老师身边。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老师,抬手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朝黄老师扑面而来。 黄老师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这个身穿红色西装的小流氓,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白色皮包,就要避开。 “喂,小妞,笙哥问话,你不回话,就想走吗?”红西装小流氓身后的两个打手拦住了黄老师的去路。 那个被称作笙哥的红西装小流氓,阴阳怪气的笑着道:“诶,你们两个,怎么能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如此无礼呢。” 这个叫笙哥的小流氓,一开始是背对着沈牧的,沈牧没看到这人的长相,但是一听这人叫笙哥,心下便道:“卧槽,真是冤家路窄,不会是电影里的那个马鲸笙吧。” 这时,附近已经有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什么。 黄老师被三个小流氓拦着,心里很是不安,想要推开几人,“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再拦着我,我就叫人了。” “你叫啊,看有没有会过来救你。” 马鲸笙说着就要拦腰去搂黄老师。 黄老师面现惊容,连忙往后退,刚想喊救命,便看到一个人已迅猛的正踢腿,一招就把马鲸笙踢得往后“噔噔噔”踉跄了几步,要不是他的两个打手及时扶住了他,此刻早已经爬在地上了。 “好小子,你竟敢偷袭我。”马鲸生捂着腰,指着沈牧骂道。 “对你这种人,需要公平对待吗?”沈牧冷冷一笑。 “你们两个给我打死他!” “砰!砰!” 一拳日子冲,一脚前扫腿,笙哥的两个打手还没来得及出拳,就被沈牧给打翻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笙哥有些懵了,不由心道:“没想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人敢坏他的好事,而且这人好像很厉害,哎,这可怎么办,但是不打,以后还怎么当别人的老大啊,算了,拼了。” 想到这里,他便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出了一句经典的话,“你竟然欺负我不会功夫?!” “嘿!嘿!……” 接着便甩着他的王八拳,就朝沈牧辉了过来。 沈牧觉得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看来这家伙也就会这招王八拳了。 “嗵!” 又是一个正踢腿,沈牧把正挥舞着王八拳的笙哥,一脚就给踢出了五六米开外,撞在一把椅子上,趴在地上便爬不起来了。 沈牧看着被他打趴在地的笙哥三人,一仰头,心道:“md,还好老子学了咏春的根基还算不错,要不然还真装不了这个逼了。” 在场之人,刚才都看呆了,此时恶徒被沈牧制服,无不拍手叫好。 “好,好厉害啊,这好像是咏春拳唉。” 黄老师也对沈牧充满了仰慕之情,“多谢这位先生,要不是先生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姑娘,无须客气,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不过举手之劳。”沈牧觉得这比装的应该还可以。 黄老师看沈牧一副侠肝义胆,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更是莫名的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意,低头想着什么,可她抬头正想要问沈牧的高姓大名时,沈牧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惩奸除恶,装比成功,系统奖励宿主,咏春拳提升到入门级,获得1000点幸福值。” 在舞厅外面的街道上。 李小龙拍了一下沈牧,“阿牧,你小子下手还挺快的啊,我当时正要上去来个英雄救美呢,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第013章 我要打十个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心道:“谁让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黄老师呢,这只能说,我很会观察。” “草,抓住这小子,敢坏我好事,给我一起上!” 此时在舞厅门外宽敞的道路东西两头,堵着差不多二十多个打手,东边那头的人有十四五个打手,西边那头只有个五六个打手,带头的是他们的老大阿笙。 阿笙一声令下,黑色的道路两头一共二十多个打手,就一起就冲杀了过来。 “阿牧,东头那边的人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沈牧刚点了点了一下头,李小龙便是两脚,踢倒已经冲过来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趴在地上,还没冲上来,后面的就踩着他们冲了过来。 “阿哒!”李小龙度果然够快,一声阿哒,一拳一脚,就又打飞两个打手,两个打手撞在道路两边的盆景上,只听“咣当”两声,花盆被这两个打手给撞成了粉碎。 李小龙竟然没有用咏春拳,而是用他自创的截拳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在地上了四个打手,连沈牧都看的微微一愣。 可就在这时,三四个打手就同时朝沈牧的要害打了过来,沈牧心道好险,微微一闪身。 一招按手,按住一名快要击到他面部的一拳,一招格手,格挡住另一个打手挥来的一掌,然后又是一个杀颈手,打一个打手的颈部,然后一个反掌,直接把这个打手的头摔在地上,那个打手顿时头上鲜血直流,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好像过了很久,可却只是一呼一吸之间的功夫,让后面准备冲上来的人,都不由的愣在原地,扭头看着已经看傻的马鲸笙。 “老大,怎么办?!” 马鲸笙虽然已经看傻了,但还是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指着沈牧两人,“你们都没吃饭啊,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两个人吗,给我一起上,打死他们。” “阿牧,你身手还不错啊,阿哒!”李小龙没想到沈牧的咏春拳进步如此神。 可他刚说了一句话,又朝他冲来一个打手,他一脚踢在那打手的肚子上,那个打手“噔噔噔”往后连退几步,撞在他身后另一个打手身上,两个人一起摔趴在地上,哀嚎着。 “啊!……好痛!” 沈牧没想到,李小龙这么高傲的人,也会出口夸赞他,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其实李小龙哪里知道,沈牧在舞厅里时,系统已经提示他,他已经进入了咏春拳入门级了。 而他想到把咏春再提升到初级,他便可以自己在打斗中提升,也可以用幸福值来提升,系统会根据他入门级和初级之间的进度,而消耗不同的幸福值来对咏春进行等级提升。 这咏春的入门级都已经如此厉害了,看来咏春的确博大精深,不过现在的对手只不过都是些不会武术的小流氓。 俗话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拦不住,要是这些小流氓会武术,这么一大帮人,沈牧还真是凶多吉少。 此刻,在舞厅里跳舞的人,都趴在窗户上,看着街道上打斗的情景,没人有敢迈出舞厅的大门一步。 黄老师也紧紧盯着沈牧的一举一动,攥着的小拳头都冒出了汗珠,在为沈牧暗暗捏着一把汗的同时,心中在为沈牧加油打气,觉得沈牧的武术动作很是帅气。 马鲸笙本来他带了二十多个人,足够把沈牧给直接打死,谁知道却没几下就倒在地上了几个打手。 他不由的又往后退了退,但是嘴里却还是不断指挥着他的手下去和沈牧两人殊死一搏。 而这些大手们上去便失了气势,让他们去伤天害理,欺负老弱妇孺是很在行的,但是让他们去和会功夫之人打斗,他们脸上不由的都露出了几分惧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是没人敢上了。 “谁能打死这两个人,我就赏给谁一百块钱。”马鲸笙看没人敢上,便用金钱来收买人心,让人替他卖命了。 脸上虽然狠凶狠的样子,心中却悔恨交加,暗道:“早知道就不惹这人了,现在搞不好花了钱还挨打,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百块钱,在香江的这个时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俗话说,人为钱死,鸟为食亡,一听有钱拿,就全都是眼睛一亮,卯足了力气,就朝沈牧两人打来。 沈牧的武功和此时的李小龙比起来,自然是相差甚远的,在场之人也都看出来了,剩下的人除了围着李小龙在打之外。 还有十个人都把沈牧给围了起来。 “呀……!”一群人围着沈牧便是拳脚乱打,但是沈牧却是东躲西闪,走马观灯一般,轻松的格挡住猛烈的攻势,然后以守为攻,一一反击。 “横掌,摊手,伏手,问手,日字冲拳……” “嗵嗵嗵……” “唔……啊!……我的手!” 噼里啪啦,十几套咏春拳打出去,刚才还围着沈牧的十名打手,就全都趴在地上,捂头的捂头,捂肚子的捂肚子,有的手都被折断了。 “嘭嘭嘭……!连环冲锤!”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二十多个打手就全被沈牧和李小龙给打翻在地,只留下了马鲸笙。 马鲸笙双眼中全是不信之色和恐惧之色,转身便要跑。 却被沈牧给一把抓住了肩膀,像拽小狗一样似得,给转过身来,“砰砰砰……”又是一招连环冲锤,一秒钟打了连打三四拳,全都打在马鲸笙的脸上,打的马鲸笙鼻血横流,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 “啊啊啊啊啊,这位大哥……饶命啊……”马鲸笙被打的眼都肿的多么高,此刻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酸,五味俱全,门牙都被沈牧给打掉了一颗,掉在地上,还能听到清脆的一声响。 “啪嗒……”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马鲸笙的口中,掉在地上,然后滚落到了下水道中。 系统消息:“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一个人打十个人,获得1000点积分。” 第014章 邀约 沈牧刚想再把马鲸笙的另一颗门牙也给打掉,可这时警笛声却响了起来,一小队身着青色警服的警察跑了过来,为的是一个大胖子。 沈牧一看,这不是肥猫吗? 而长得和肥猫很像的胖警察,便是警察队长肥波。 “警察,全都蹲下!” “蹲下!双手抱头,别动!” 在舞厅里,趴在镜子上的众人,和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沈牧的黄老师,看到警察来了,便都连忙跑了出来。 黄老师看着警察肥波不但要把马鲸笙等人抓去警察局,还要把沈牧和李小龙也一同带走,便连忙上前对警察队长肥波解释道:“警察先生,是这些人先动手的,请不要带走这两人。 舞厅内走来的众人,也连忙附和道:“是啊,警察先生,他们两人是见义勇为的好人,怎么能把好人带走呢。” “不好意思,诸位,这是我们警察办案的程序,去录个口供,如果没事,就自然会放了他们。”肥波说着要就带众人走。 马鲸笙对肥波骂道:“你知道我老板是谁吗?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竟敢把我抓走?!” 肥波手中拿着手枪,盯着马鲸笙足有三秒钟后,淡淡一笑,“你是不是狗我不管,你主人那边,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你!……”马鲸笙给气的刚咽到肚子里的血,差点没给喷出来。 沈牧和李小龙两人到了警察局录了口供,说明了情况,警察现沈牧竟然没有户籍。 但是沈牧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此时的香江对户籍的管理是很宽松的,不管是哪里来的人,只要在当地警局备案,就可以马上得到香江户籍,只要有户籍,就可以在香江买房子,买地产。 本来沈牧早就想来警察局备下案,办个香江户籍,但是却一直不想去警察局,这下倒好,直接被警察给请去了,倒是让沈牧省下了不少事。 沈牧办完户籍,警察肥波便让沈牧两人离开了,看来这警察肥波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只是肥波迫于上司的压力,也让闹事人马鲸笙一伙流氓离开了,在警察局门口,马鲸笙还指着沈牧两人道:“好小子,你们两个有种,不过你们两个别得意,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喽。”李小龙对马鲸笙冷冷一笑,看着马鲸笙等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然后扭头再去看沈牧,却现这小子竟然正在和刚才舞厅里的那个穿着花格裙子的小妞在一个角落处聊着什么。 “你……你怎么来了。”沈牧也没想到黄老师会专门在警察门口等着他,心中有些惊讶,可是脸上只是微微一笑,心道:“不会吧,我的魅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黄老师如此纯洁靓丽的美女都看上老子了?” 黄老师看到沈牧对他微微一笑,不觉心中小鹿乱撞,俏脸微微有些红,低着头,柔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沈牧刚才和那帮流氓打架时,还没现自己受伤,也没感觉到疼痛,到了警察局,才觉胳膊疼的厉害。 “啊,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黄老师一听到沈牧受伤了,心中便是一慌,连忙上下打量着沈牧周身。 沈牧腼腆一笑,摆摆手:“别担心,只是手臂可能在刚才打架时,用力过猛,受了点轻伤。” 黄老师见沈牧并无大碍,心下一安,竟然略微有些调皮的一笑,对沈牧很友好的伸出玉手,“我叫黄雨婷,是一名小学老师,你叫我雨婷就行,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哦,雨婷?千言万语,好名字,我叫沈牧,叫我阿牧就好。” 说着,沈牧便轻轻的握了一下黄雨婷的玉手,随即松开。 沈牧再回头去看李小龙,李小龙却已经没了踪影,心道:“果然好兄弟。” 黄雨婷被沈牧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嫣然一笑,有些羞涩的抬眼对沈牧,柔声道:“……阿牧,你如果有空的话,不如我们一起,散散步。” 沈牧心道:“我擦,这是主动约我吗?我这么腼腆的一个人,该怎么应对美女的约会啊。” 黄雨婷见沈牧不回话,低头在想着什么,还以为沈牧不答应呢,心中不由的有些莫名的苦涩,“阿牧,你如若没空的话,那就……” 沈牧连忙道:“有,今天刚好有空,走吧。” 说着,便双手插袋,低着头径直往前走。 黄雨婷见沈牧答应了她的邀约,心中适才的那丝苦涩转瞬间就变成了甜甜的味道。 “黄老师!” 这时,一声熟悉的喊声传来,而喊声的来源竟然是叶问的儿子叶正,此时叶正和他的母亲张永成在一起。 “阿正……!” 第015章 平沙落雁 “妈妈,这是我们黄老师。” 沈牧一看,原来是师母张永成和小叶正。 “黄老师,你好。” “阿正妈妈,你好。”黄老师和师母张永春互相道了个好。 师母张永成看到沈牧和黄老师在一起,心下便是一笑,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和黄老师……” “师母好。”沈牧连忙对师母张永成问了声好。 黄老师见沈牧竟然称呼叶正的妈妈为师母,便是一脸惊讶的望向了沈牧,“你,你原来是叶师傅的弟子啊,怪不得功夫这么好。”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黄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阿牧,你是怎么认识黄老师的。”师母张永成有些好奇的问道。 “……师母,就是刚认识的。”沈穆打了个哈哈,便想蒙混过关。 “这样啊,哎呀……”师母张永成见沈牧不想说什么,便也不再多问,只是这时她突然感觉小腹有点痛,便对沈牧道:“阿牧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带阿正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弟子房。” 沈牧一听张永成说身体不舒服,便知道此时的张永成已经得到绝症了,他用气运勘察术一看师母张永成,便现张永成的头顶有一条黑色的气柱,显然是劫数已到。 可当沈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张永成已经带着叶正朝回家的路走去。 第二日,马鲸笙为了完成他老板费兰奇的任务,带着人去征收黄老师工作的地方。 自然是被叶问给打了一顿,然后打电话报警,警察队长肥波便带着人手来了,马鲸笙昨天才刚被沈牧打的掉了一颗门牙,今天又被叶问给打了一顿,那墨阳简直狼狈不堪,心里窝了一肚子气,更是把叶问师徒当成了眼中钉目中刺,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便在当晚把大门被封住了。 大门被锁链和模板给封住了,自然这些出力气的事,就落在了叶问众弟子的身上了。 黄老师便又一次见到了沈牧,而一同来的师兄徐力却一眼就看上了黄老师,便故意在拆锁链时,板门板时和黄老师故意搭讪,还故意夸赞黄老师力气大,但是拍马屁却没拍到点上。 黄老师虽然温柔可人,但又不是傻子,徐力想干什么,她一眼便看出来了,而她却对徐力没感觉,便故意躲着徐力,去找一直只顾闷头干活,只是刚开始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就一直没有理她的沈牧。 “阿牧,谢谢你来帮忙。” “没事啊,就当锻炼身体了。”沈牧耸耸肩,很平淡的说道,然后继续埋头干活搬东西,黄老师便连忙帮着沈牧一起帮东西。 徐力见到他看上的黄老师,躲开他,去找沈牧说话,心里边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为了保证不再遭到马鲸笙这帮流氓的侵扰,叶问便让带着众弟子在周围做起了保卫巡逻的工作,也引起了周围不少人偷偷的议论。 晚上,黄老师拿着一个白皮包,走了出来。 徐力便连忙上前,满脸笑容的问道:“黄老师,这么巧。” 沈牧和李小龙等弟子站在不远处,看到平常老实巴交的徐力,对泡妞还挺在行的,便忍不住偷偷的笑。 黄老师刚走出教室便看到了远处的沈牧,她本来是想和沈牧说话的,却被徐力给挡住了,便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是啊,你找我有事啊?” “没有。”徐力有些尴尬,低着头说道:“我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徐力这小子,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泡起妞来,竟然如此耿直,竟然直接上去就问女孩子有没有男朋友。 连沈牧这个现代人,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了,这也太直接了吧,在不远处的沈牧和李小龙等人,听到徐力问出这么一句话,更是笑的肚子疼,却是强忍着没笑出声。 可是接下来黄老师对徐力的回答,却是让徐力跌入了谷底。 黄老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牧,对徐力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不但让徐力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连沈牧也微微一愣,心道:“黄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难道因为我的到来,剧情生了改变?” 在气氛一下子好像凝固了一般的时候 黄老师却对沈牧一挥手,宛然一笑道:“阿牧,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说着,便朝沈牧站的方向走去。 此时,众人目光的焦点,都落到了沈牧的身上,连坐在远处一张椅子上的叶问又朝沈牧这边望了过来。 沈牧一下子有些迷糊了,心道:“我汗啊,这小妞难道说的男朋友吗,是我?!我什么时候魅力变的这么大了,这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可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沈牧便听到了从楼上出的一声憨厚的声音,“叶师傅,今天麻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牧一听到这句话,便抬头望了上去,看到的便是那个脸上还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家伙。 心下便猛然暗道:“不好!” 果然这被打的嘴都肿起来的家伙,乌鸦嘴便又说道,“我想今天应该没事了。” “哐当!快!”大门的锁一下子就被人砸开了,然后便看到马鲸笙带着一大帮人,手里掂着木棍和汽油桶,便冲了进来。 沈牧心下暗骂:“这乌鸦嘴,怎么没把你的嘴给打的说不出话啊。” 马鲸笙带人冲进来,便指挥着手下四处破坏。 这次马鲸笙是有备而来,不但人手众多,手里还都带着家伙,但是好在叶问在,沈牧也不必担心什么。 “保护黄老师。”叶问一句话,便把保护黄老师的重任交到了沈牧的手里。 “黄老师,你躲在我身后。” 这时,一个手里拿着木棍的打手,朝沈牧这边打来,沈牧一招叠桥手,夺过这人手中的木棍,然后一个反掌,接着便是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一脚就把那人顺着楼梯,踢了下去。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016章 品茶 一场血腥的战斗,由于有叶问大师在,然后又出现了一个自称咏春正宗的张天志,便很快得到了平息。 马鲸笙一伙被打的狼狈不堪,马鲸笙连滚带爬的带着手下回去了,对他的老板费兰奇说明了情况。 费兰奇二话不说,狠揍了他一顿,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无能,几十个人,却连几个人都打不过,简直就是无能,如果你再这么无能的话,就把你直接打残了,你知道吗?!” “是是是,老板,我知道了,只是哪个叫沈牧的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实在可恨。” “沈牧?!” “是啊,就是这小子。” “好了,我知道了,getout!” “是是。” 马鲸笙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离开费兰其的实现。 费兰其眼中露出一丝杀机,暗暗道:“沈牧……” 学校内 “阿牧,我怕……,你能送我回家吧。”黄老师身为一个女孩子家,自然是被这一场血腥的战斗给吓的不轻,但是她觉得有沈牧保护着她,她心里就会感到很踏实。 沈牧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呢。 却听到叶问朝这边走来,对身后的众弟子说道:“这几天学校风波不断,黄老师在路上不安全,你们谁送黄老师回去?” “我!”徐力一听有机会送黄老师回家,马上便举起手,高声喊道,“师傅我来送黄老师回家。” “好,那就由你来送黄老师回家吧,一定要注意……” 叶问的话还没说完呢,却听到黄老师说道:“叶师傅,我……我想让阿牧送我回去,就不劳烦……” 说着又往了一眼徐力,徐力此刻的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青一阵紫一阵的,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算了。 叶问也看出了徐力此刻的尴尬,连忙圆场道:“那,那好,那阿牧你一定要把黄老师安全的送到家,知道吗?” “……是,师傅。”沈牧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连个月牙都看不到,心道:“本来还想赶紧回去睡觉呢,现在倒好,还要送人回家,还真是累啊。” 在送黄老师回家的路上。 “阿牧,怎么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黄老师偷偷望了一眼沈牧,诺诺的说道。 “哦,没事,只是看到学校被烧,心里很不好受。”沈牧其实是有些困了,在学校守了一天,又打了半天架,实在很是乏力了,但是又不能这么说,便随便搪塞了一句。 黄老师听到沈牧看到学校被烧,心里难受,不由的对沈牧又多了几分好感,便想要伸手去挽沈牧的胳膊。 “黄老师,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沈牧看了一眼有些羞涩的黄老师,不置可否道。 “你……你都听到了?”黄老师听到沈牧这句话,更是双颊绯红,心跳不已。 “是啊,所以这样真的不好。”沈牧说着,就要松开挽着他的胳膊。 “可是,我说的男朋友,其实……其实就是你……”黄老师连忙解释,可后面一句话,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头都不敢抬的,悄声说出了口。 “什么?是我?”沈牧指着自己的鼻子,微微一愣,虽然他觉得黄老师可能对他有些好感,但是一个女孩子能亲口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提了多大勇气。 而黄老师一开始对徐力说自己有男朋友,一是因为他对沈牧的确有些好感,但是不至于到男朋友的关系,二是因为想借此让徐力知难而退,没想到却让沈牧听到了。 既然沈牧问了,为了不让沈牧误会,而疏远她,便鼓足勇气说出了沈牧便是她的男朋友。 这让沈牧心中有一种说出的感觉,有些幸福,又有些迷糊。 两人就这样手挽着手,一路无话,一直到了黄老师的家门口,黄老师才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沈牧的手,转身拿出钥匙去开房门。 “好了,我回去了。”沈牧说着转身便走,心道:“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阿牧……” 可是还没迈出脚呢,便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心道:“哎,看来真的太困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阿牧,你等一下……” 这一声,沈牧听的真真的,有些迷惑的回过头,看到刚才好像已经进屋的黄老师,竟然又出来了,“你……你还有事吗?” 黄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沈牧道:“你不进来喝杯茶吗?” “喝茶?”沈牧听到这个词,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刚才的困意好像也一笑而散了,心道:“我汗啊,香江果然是个开放的地方,看起来如此温柔的黄老师,竟然会如此的主动……” “那好吧,我正好有点口渴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 来到黄老师的房子里,刚一进屋,便闻道女孩子房间内特有的香味,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 墙壁上还贴着几张香江明星的海报,不过沈牧基本都不认识,就认识一个叫做凌波的女明星,还是因为她是邵氏着名女演员,沈牧以前看过她的演的电影,好像演的是《花木兰》,还获得了亚太影展最佳女主角。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张梳张台,梳张台上摆着两把梳子,和一些女孩子用的口红什么的,简而不乱,很是整洁。 沈牧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黄老师正提着水瓶,往刚放了茶叶的茶壶里倒着热气腾腾的白水。 “阿牧,这是我特地托朋友从内地带来的西湖龙井,你来尝尝味道如何。”黄老师在沈牧桌前的一个瓷质杯子里,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龙井茶,然后又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西湖龙井?嗯,我来品尝一下。” “阿牧,听你的口音,好像和我那朋友好像啊,你家难道也在西湖?”黄老师微微饮了一口茶,对沈牧随口问道。 黄老师的问话,把沈牧从思索中拉了回来,看了一眼黄老师有些疑惑的表情,便淡淡一笑道:“你猜呢?” “我猜啊?”黄老师明眸微转,“你之前说你家乡在香江北面,也就是内地喽,那么你老家肯定就是在西湖吧。” 第017章 冲动了 “呵呵,也算吧,不过我可不是湖中的龙虾。”沈牧撇撇嘴道。 黄老师掩着小嘴,轻轻一笑,“咯咯,你这人真有趣,” “有趣吗?我倒是觉得你挺可爱的。”沈牧淡淡一笑,瞟了一眼黄老师。 黄老师微微一愣,俏脸上显出一丝红晕,“我可爱?我哪里可爱啦?” 沈牧饮了一口杯中龙井,盯着黄老师微微红的俏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打了个瞌睡,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啊,时间不早了,我有些困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黄老师正和沈牧聊的开心,看沈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说要回去,本来再和沈牧多聊会天,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多说什么,便要送沈牧出门。 “唰!……轰!呼啦啦……” “啊,打雷了。……”黄老师好像很怕打雷,连忙捂住了耳朵,身体还有些微微抖。 “该死,怎么突然下暴雨了……”沈牧刚走出门,一下子黑压压的夜空打下来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便是倾盆暴雨,黄豆大的雨水便从夜空中洒落了下来。 沈牧又连忙退回屋内,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你家里有伞吗?” 黄老师看着沈牧有些狼狈的样子,轻轻一笑,连忙拿来一块毛巾,边帮沈牧擦拭着头上的雨水,边说道:“我的雨伞上次放到学校,忘拿回来了,要不你再待会,等雨停了再走吧。” 沈牧一听黄老师家里没伞,便下意识的在屋子里的角落四下看了一下,心道:“我汗啊,这可怎么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我今晚难免贞洁不保?” 想到今晚可能贞洁不保,心里难免有点小慌张,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那,那好吧,香江的雨水还真是说下就下。” “是啊,不过这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应该会很快停的。”黄老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沈牧刚才说他困了,便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道:“阿牧,你如果困的话,可以……可以我的床上稍躺一下。” 沈牧本来就困了,也没想太多,便嗯了一声,和衣躺到了还算宽松的单人床上,清清淡淡的处子体香,隐隐吸入鼻中,不知不觉竟然睡觉着。 不知睡了多久,沈牧突然醒了过来,屋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感觉身边好像躺着一个人,便随手一摸,却摸到一团柔软。 他此时还有些睡意迷糊,随便捏了捏,有些懒散的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啊,摸着还挺……。” “啊!……”沈牧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把手收了回去,心道:“不会吧,她怎么……,这可如何是好啊。” 听着外面好像依稀还在下着雨,只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想到黄老师就在他身边睡,而且还感觉有点挤得慌,便想下床把电灯拉开,看看现在几点了。 但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夜空中又打下一道巨雷,透过窗户,把黑暗的屋内照的一阵明亮。 正在一旁睡熟的黄老师,也被这道雷鸣给惊醒了,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沈牧,“阿牧,阿牧,我怕……抱紧我,抱紧我。” “……” 沈牧有点懵了,香玉满怀,柔弱无骨的身子,让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身体也不觉有了反应,心道:“哎,看来今晚注定要失贞了,罢了,罢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贞,那我就吃点亏,再失一次贞好了……。” 随着黄老师身上的衣裙,一件件的落在了地板上,沈牧便轻车熟路的翻身而上。 “啊!……,阿牧,你怎么……”黄老师此刻满面娇羞,身体的某处还感觉微微作痛,但是想到她现在已经是沈牧的女朋友了,便咬紧贝齿,美目微闭,忍着一阵阵的疼痛。 俗话说的好,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果然,身子某处的疼痛,在经过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很快便变成了舒爽,竟然不由自主的配合起了沈牧。 沈牧也感受到了黄老师的配合,心道:“看来这小妮子也尝到了甜头,做男人还是要‘挺’好。” 不觉又加快了速度…… 屋外风雨不断,一个拉车的汉子从这里经过,一道闪电打过,映射在此人的脸上,此人面目俊秀,正是张天志,他为了多赚点开武馆的资金,不顾风雨的拉活,他刚经过这个屋子附近,便好像隐隐听到一阵阵奇妙的声音,但是风雨太急,他不敢多听,便连忙又拉车朝远处奔去。 大概过了三十多分钟 “轰隆!轰隆!”窗外又响起了一连阵的霹雳雷鸣,把黄老师惊的浑身又是一阵哆嗦。 沈牧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收缩,不觉身体微微一颤,竟然一下子没有忍住…… 大概又过了一会,沈牧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美妙无比。 起身拉开灯盏,沈牧看到床单上的一抹红色,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心道:“哎,一时冲动,没忍住,真是太丢人了,才三十多分就……” “阿牧,你要走吗?”黄老师见沈牧已经穿好了衣服,听到屋外的雨水好像好像已经停息了,便柔声问道。 沈牧看了一眼黄老师的身子,便连忙转过头来,说道:“我有些渴了,想再喝杯龙井茶。” 黄老师听到沈牧想要喝龙井,便连忙起身,要给沈牧再泡一杯龙井茶。 沈牧这一看不要紧,看的到眼前黄老师那婀娜有致的身姿和那沉甸甸的两团,就一下子把沈牧给看的愣住了,连忙道:“你…你…我…还是我自己来倒茶吧…” 黄老师有些奇怪,但是她低头一看,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但是她现在已经是沈牧的人了,自然也没有那么羞涩,“阿牧,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难道嫌弃我了吗?” “没,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是我觉得这一切太突然了,让我有点……”沈牧想想也是,虽然此刻两人没有夫妻之名,但是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于是,沈牧便坐在椅子上,看着背对着他,正在弯腰拿着水瓶倒茶的黄老师。 这不看还好,沈牧盯着只是看了片刻,不觉某处,好像又起了反应,暗道:“看来雨后未必是彩虹啊,很可能紧接着就又会是一场狂风暴雨了,哎……” 果然,两人坐在一起,边说话,边喝了几杯龙井茶,不知不觉两人又搂在了一起,渐渐的小屋内的灯光又没了,郎有情,妾有意,刚刚已经平静下来的小屋子里,便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第018章 提升 一夜连续不断的风雨过后,东边的太阳也露出了头来,一道不太明显的彩虹也挂在了碧蓝的天空中,好像说明了昨夜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叮咚!恭喜宿主,成为黄老师的男朋友,感到很幸福,获得1000点幸福值。” “阿牧,今天有早课,我先去上班了,你累的话,就再睡会吧,这是钥匙,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黄老师看着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的沈牧,想到昨晚沈牧的确费了不少力气,不觉俏脸微红,便给沈牧交代了一句,便打开屋门,径自离开了。 沈牧又懒洋洋的睡了一会,便连忙起身,穿好衣服,看到桌子上的钥匙,淡淡一笑,拿上钥匙,随手锁上屋门,便也赶去武馆了。 “系统,我现在的幸福值,能把咏春入门级,提升到咏春初级吗?”沈牧一边跑步前往武馆,一边对系统问道。 “宿主,你当前幸福值可以提升到咏春初期,是否提升?” “是,我要提升。”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咏春拳,已经从入门级,提升到了初级。” 沈牧听到系统这句话,心下便是一喜,连忙用意识打开了他的属性。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性别:男 修为等级:无 技能:咏春拳初级 功法:无 宝物:银月软甲 气运:金,浅蓝,浅红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喂,阿牧,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弟子房睡觉?” 沈牧刚一来到武馆,李小龙便冲他眨了眨眼睛,悄声问道。 “昨晚下起了大雨,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躲雨喽,还能去哪里。”沈牧若无其事的,淡淡说道,心下却是忐忑不安,这要是让师傅知道,他送黄老师回家,送着送着送到床上了,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李小龙看沈牧说的如此随意,便也没有多想,摇头微微一笑,“阿牧,你最近咏春拳练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和我比试一下啊?” “阿龙,还是算了吧,我昨晚太累了,还是改天吧。”沈牧想也没想,就说道,说完,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不由的看了一眼李小龙的表情。 李小龙脸上露出一丝奇怪之色,“太累了?你干什么太累了?” “没什么啊,我躲雨水,躲了一夜,当然累了,好了,趁师傅不在,我先去弟子房睡会觉,师傅来了,你帮我喊一声。”沈牧说着,便一摆手,朝弟子房走去。 李小龙看着沈牧懒洋洋的样子,腿好像走起来还有点软,心道:“这小子看来真是躲雨躲了一夜,站的腿都软了。” …… 几天后,马鲸笙买凶,让张天志去打断马鲸笙的师傅田傲山一条手臂。 很快,马鲸笙便让九龙医院的护士,给叶问打电话,说田傲山,想要见见叶问,叶问听到这个消息,便要去九龙医院。 出门时,叶问先去武馆,给众弟子交代了一下,说要去九龙医院。 沈牧一听到叶问要去九龙医院,便心道不好。 而这时系统却布了一条新任务。 系统消息:“叮咚,阻止马鲸笙绑架叶正,以此要挟叶问,此次可能有危险,宿主请多加小心。” 沈牧听到这个系统消息,便什么都没多想,连忙上前劝阻道:“师傅,您还是赶紧去接叶正为好。” 叶正哪里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便不以为然道:“没事,我去九龙医院看下田师傅,再去接阿正也不迟。” 沈牧心下焦急,但是他也不能明说,便只能在叶问离开后,便和李小龙一起跑去接阿正,刚到门口,便听到的敲钟声。 “阿牧,你是来接我的吗?”黄老师看到沈牧站在门口,还以为沈牧是来接她的,心下很是高兴。 但是沈牧却有些焦急的说道:“你见到阿正没,我是来接阿正的。” “阿正?”黄老师听到沈牧是来接阿正的,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看向里面,“阿正还在,我和你一起吧。” “不,你先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沈牧说着,便朝里面走去。 进了里面,才现张天志的儿子,张峰正和叶正在说着什么。 “阿正,你现在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沈牧知道阿正如果此刻出去,很可能就会被马鲸笙给盯上,然后绑上叶正,以此来要挟叶问。 马鲸笙这次的主要目标是叶问的儿子叶正。 虽然此事没有闹的太大,但是叶问的妻子却因此担心受怕,病情愈加重。 因为这次可不像上次,上次马鲸笙带的都是一些小流氓,而这次马鲸笙带的大多都是习过武的,而且还是一些练习泰拳的拳手。 只要叶问去过九龙医院,在来到之前接阿正之前,沈牧能保证叶正不被马鲸笙给绑去,便算是完成了本次的任务。 李小龙被沈牧一起叫来,接阿正,他也有些奇怪,不过他看沈牧好像有些焦急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而马鲸笙在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设计好了,只要阿正出来,就肯定没得跑,不管用什么办法,他肯定是要把阿正给带走的。 如果只要沈牧和李小龙,是根本跑不出已经设好的圈套的,除非叶问亲自来。 可是阿正却不知道这一切,他还奇怪的对沈牧问道:“沈叔叔,为什么我爸爸还不来接我啊。” “阿正,别慌,你爸爸很快便会来了。” 沈牧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马鲸笙竟然带着一伙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019章 医治 马鲸笙带着一帮人,来到里面,就发现了沈牧和李小龙,还有叶正。 “呦,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你们两个了。”这次马鲸笙带的一伙人都是拳馆里的拳手,看到沈牧两人也在,自然是有恃无恐,他早在外面设好了埋伏,但是就是不见阿正出来,便带人冲了进来。 “你们上去解决掉他们两个,把叶正带走。” 马鲸笙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群拳手就全冲进了进去。 为了任务不失败,沈牧一手拦起阿正,一手对付着冲过来的拳手,还好有李小龙在,要不然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阿牧,你保护好阿正,我来对付他们。”李小龙当其冲,挡在最前面,一出手,便是放到一个拳手,要知道这可是拳馆的拳手,都是练家子,不像小流氓一下就能放到,要想放到一个拳手,自己本身的武术就要比这个拳手强上好几倍,这就可见李小龙刚开始练的野路子也是够强的了。 沈牧现在的任务就是保证叶问在赶来之前,阿正不被抢走,他便也不争强好胜,做起来赵子龙单骑救主的任务,不过现在是双骑,不是单骑而已,而且都两人都没有骑马。 “嘭!……”一个拳手随手捞起一张凳子,便朝沈牧这边砸了过来,沈牧一个正踢腿,便把这张本来朝他砸来的凳子,又踢回了拳手的身上。 “嘭嗵!”一声,凳子在碰到这个拳手身上的时候,折成了两段,木屑掉落一地,那个拳手也吐了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来沈牧的咏春拳的入门级提升到了初级,不管是力量还是招式的威力,都强上了不少,想来和此时刚拜师叶问没多久的李小龙,也差不上多少。 谁让沈牧有系统呢,系统就是这么吊,李小龙是天生练武奇才,自然没的说,但是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想到达到这个境界,没有十年八年,想都不要想。 还好马鲸笙带的拳手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其他的人还都在大门外面埋伏着呢。 有几个拳手,一看就是练泰拳的拳手,拳法狠辣刚猛,几个拳手,一起夹击李小龙,李小龙也是有些吃力,一个不慎,也是吃了几记暗亏,其他的拳手便把沈牧给包围了起来。 拳手围攻夹击之下,怀中的小阿正已经是吓的哭了起来,沈牧也吃了几记拳脚,身子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撞在一张桌子上,撞的后腰疼的直咧嘴,嘴角都渗出了一道鲜血,但是一手还是紧紧抱着小阿正,不让阿正受到一点伤害,自己却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外面,乱哄哄的,围满了人,黄老师也早就拨打了警局电话,但是警察却迟迟没有赶到这里,她一个弱女子,过去也是不是被当做人质,热让沈牧束手就擒而已。 “叶师傅,阿正在里面,快去救他啊。” 这时,黄老师看到叶问朝这边走来,便连忙上前对叶问喊道,一脸的焦急之色。 叶问还奇怪,为什么今天这里怎么围了这么多人,黄老师这一提醒,他便连忙朝里赶去。 看到李小龙和沈牧正在做最后的抵抗,而且沈牧一手还抱着阿正,好像身上还受了不少伤,体力也是有些不支了,便连忙抄起一根凳子,冲了过去。 这帮拳手,本来已经占了上风,抢走阿正,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了,可这时杀出来的叶问,却让他们一下子乱了手脚,被打的七零八落。 叶问不愧为顶级宗师,一出手,便是数人被打翻在地,连爬都爬不起来,这帮拳手,和叶问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叶问只是三拳两脚,便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还在不断哀嚎的拳手了。 马鲸笙看到叶问来,便想逃跑,但是叶问却是上去一拳,正中他的嘴巴,他的嘴里顿时便冒出了鲜血,一颗门牙又掉了下来,他看着掉在地上的一颗门牙,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们打人,能不能别打嘴啊,这下我的两颗门牙都没了……呜呜呜”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坚持到叶问到来,特奖励宿主2500点幸福值。” 这里刚结束,警察肥猫就来了,简直可以堪比及时雨宋公明,肥猫带人把马鲸笙这帮人都给逮捕了起来,带走了。 马鲸笙在警察局被狠揍了一顿,放了回去,可是他回去后,他的老板费兰奇却觉得要这么一个废物手下,实在是多余,便把马鲸笙的三条腿都给断了,从此马鲸笙成了清朝灭亡以后的第一个太监。 而费兰奇越发对沈牧感起兴趣来,这人三番两次,坏他好事,这人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 “阿龙,阿牧,这次多亏你们两个了,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叶正得到获救后,叶问拉着儿子叶正,很感激的对沈牧两人道。 李小龙笑着看了一眼沈牧,“师傅,这次多亏了阿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阿正会有危险。” 叶问听到这句话,便是微微一愣,奇怪的看着沈牧,“阿牧,你是如何知道阿正会有危险的?” 沈牧打了个哈哈,“哦,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之前看到马鲸笙他们,总在附近徘回,便觉得有些蹊跷。” 叶问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沈牧心思缜密,心中对沈牧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叶问带着阿正回到家,听说是沈牧和李小龙救了阿正,心中很是感激,便和叶问一起来到弟子房,专门感谢沈牧两人。 “阿牧,这次多谢你和阿龙了,要不然阿正……唔……” 可是张永成刚说到这里,小腹竟然又疼了起来。 “老婆,你怎么了。”叶问看到张永成捂着小腹,疼的脸色白,额头的汗珠都滴了下来,连忙问道。 第020章 土方 弟子房内的几人,也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师母,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有些不舒服。”张永成强忍着小腹的疼痛,皱着眉头说道。 “老婆,我还是先带你回去吧。”叶问连忙搀扶起张永成,脸上全是焦急和关切之色。 “好……”此时,张永成已经疼的快说不出话来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走出弟子房,路上,叶问便对张永成问道:“老婆,你到底怎么了?这段时间,你怎么总是小腹疼痛。” 张永成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便忍着疼痛,低声对叶问说道:“老公,我去医院,医生说我小腹长了一个肿瘤,可能是癌症。” “什么?!”叶问一下子愣住了,眼中不知觉的流出了泪水。 在叶问夫妇走出弟子房的那一刻,沈牧便对系统问道:“系统,我要用幸福值张永成了。” “叮!宿主,医治张永成需要1000点积分,但你必须给她使用偏方后,才能用积分医治她。” 沈牧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直接医治她?” “宿主,这是规则,你不能破坏规则,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做,那要用什么偏方呢?”沈牧刚对系统问完这句话,便只觉手中好像多了一张纸条。 沈牧低头一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沈牧看到叶问和妻子张永成又从医院走了出来,便故意假装碰巧路过,对叶问夫妇打了声招呼,然后关切的问道:“师母,我家乡有一种专门治疗各种顽疾的土药方,我家乡有得了顽疾的人吃了这种土药方,过段时间便会好转。” “土药方?什么土药方?”叶问夫妇虽然心里都知道这是不可能治好的了,但是人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会想试一试。 沈牧便道:“师傅师母,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去借张纸笔,把我老家的土药方给你记下来。” “好。”师母张永成虽然不信,但是叶问却不能放过一丝能够医治妻子张永成的机会。 过了没一会,沈牧便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过来,递给叶问道:“师傅,这就是我老家的土药方和用法用量。” “阿牧,谢谢你了。” 叶问和沈牧又寒暄了几句,叶问便带着妻子回家了。 回家后,叶问便按照沈牧给的土药方,每天给张永成服用,过了一个星期,竟然真的好转了起来。 而且很让人奇怪的是,这一个星期连续服药,都没有一丝好转,可是今天早上张永成一起来,就发现她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好多了,和昨天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们没想到沈牧的土药方,竟然能够治疗张永成的不治之症,便专门请沈牧到家中做客,问起此事。 “阿牧,你可知你师母之前患的是何病症?”叶问此刻已经把沈牧当成了救治他妻子的恩人,心中对沈牧的感激之情不语言表。 沈牧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他却不能说,便摇头道:“徒弟不知,我见师母气色好像有了好转,难道师母的病症已经好转了?” “是啊,阿牧,你师母的病情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突然好像一下子好了,我下午便准备带你师母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真是太谢谢你了。”叶问此刻是满脸笑容,这段时间心中的苦恼,也好像消失了不少,就等着下午再陪着妻子做下检查,看是否是真的好转了。 沈牧道:“师傅,如果师母的病情真的好,那只能说是上天的垂怜,我老家的这种土药方,也只是凑巧而已。” 叶问有些不解,“凑巧?这怎么可能是凑巧呢?你应该把你老家的土药方发扬光大,这样才能医治更多的人啊。” “师傅,你有所不知,土药方为何要土药方,就是因为这种药方并没有得到医学的认可,而且也是根据病人的体质和机缘,大多数人吃了都是什么效果的,要不然此药方,又何须我发扬光大,想必早就人人得知了吧。” 沈牧为了应该此事,也是费了不少心血,即要医好叶问的妻子张永成,又不能张扬开来,心中不由暗道:“系统说什么不能破坏规则,天机不可泄露,这可让我费了不少劲,不过为了完成任务,这也就是小意思。” 叶问听了沈牧的一番解释,心下也觉得有些道理,暗道:“土药方毕竟是土药方,想来张永成也不一定是病情好转,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再说吧。” 叶问夫妇两人到了医院一检查,竟然发现妻子张永成的病症好了,这不但让叶问夫妇欣喜不已,还让医院大惑不解,问起此事,他只是说吃了一种土药方,并没有提起沈牧,这是沈牧之前给他交代的过的,他自然不能食言。 接下来医院便用了这种土药方,渐渐的发现没有任何效果,便慢慢的以为之前叶问的妻子张永成的病症,很可能是假性的,这很可能是医院方面的判断错误了,张永成能够好转可能和这张药方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这也是沈牧离开这个位面世界很久以后的事了,而在张永成的病情得到救治后,叶问夫妇更是把沈牧当成了救命恩人,叶问也把平生所学都交给了沈牧,对沈牧武功的提升有了很大帮助。 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虽然叶问对教徒弟从来就没有过私心,但是每个门派都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门派武学的正宗,就是俗话说的留一手,必须留给关门弟子,这也是一代代武学宗师传下来的祖训,叶问继承了咏春的正宗,自然不能破坏了这个规矩,要不然就是有违师命了。 而沈牧却是阴差阳错的成了叶问的关门弟子。 “叮咚,恭喜宿主,医治好叶问妻子张永成的病症,获得3000积分。” 就在沈牧离开叶问家,准备回弟子房的时候,随着沈牧刚完成这个任务,便又听到了系统的消息。 系统任务消息:“叮,宿主,现在你还剩下最后一个任务,挑战马鲸笙的老板——费兰奇。” 第021章 挑战 “挑战费兰奇?”沈牧听到这个任务,就懵比了,“我现在不过咏春初级拳法,去挑战费兰奇,那不是找死吗?系统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 “这是系统的任务,宿主必须完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沈牧一脸无奈,心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那好吧。” 接下来,让沈牧意想不到的是发生了 在沈牧准备想要给费兰奇发出挑战时,让沈牧匪夷所思的是,费兰奇却向沈牧发出了挑战函。 原来竟然是因为沈牧总是破坏马鲸笙的好事,还把马鲸笙一伙给的狼狈不堪,而费兰奇身为马鲸笙的老板,马鲸笙所做的事,都是费兰奇吩咐他做的,沈牧打了费兰奇的手下,费兰奇自然不会放过沈牧,而且费兰奇还对沈牧很好奇,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而沈牧作为叶问的关门弟子,叶问自然不会看着沈牧深入险境,沈牧便和叶问一起来到了费兰奇的工厂办公楼上。 叶问师徒两人来到楼上,费兰奇正在打沙袋,叶问毫不客气道:“费兰奇,我是叶问,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何必欺负我的徒弟?” “不不不,我要对付的是沈牧,不是你。”费兰奇摇手道。 沈牧道:“我便是沈牧,你既然要挑战我,那就来吧。” 费兰奇哈哈一笑,“好,原来你就是沈牧,有意思。” “阿牧,你是不是疯了。”叶问连忙劝阻道,然后对费兰奇道:“费兰奇,我要挑战你……” 费兰奇却打断叶问道:“不,你徒弟沈牧很有意思,我要挑战他。” 然后费兰奇对沈牧挑了挑手,道:“来吧,沈牧,我要挑战你,只要三分钟内,你还有命,那就算我输。” 说着,费兰奇,便把闹钟调好了时间,只要三分钟内,沈牧不被打死,就算费兰奇输。 叶问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暗暗摇了摇头,为沈牧捏了一把冷汗。 接着,费兰奇便朝沈牧攻了过来,费兰奇的拳法,招招凶悍,一拳足够可以打断一个人的骨头。 沈牧不敢硬接,只是不断的躲闪,一边躲闪,一边对系统道:“系统,典韦卡,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宿主的武力越高,所抽取的卡片,会根据宿主与卡片的实力差,来决定卡片的价格,根据你现在和典韦之间的势力差距,典韦卡需要7800点幸福值。是否兑换。” “是,我要用7800点幸福值,兑换典韦卡。” “叮咚,宿主支付成功,获得一张典韦卡,你现在得到了典韦的力量,持续时间为一分钟。” 沈牧知道他的幸福值也只能兑换典韦卡一分钟,如果这一分钟过后,他不能打败费兰奇,就会被费兰奇给打死,这对沈牧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嗵!”紧接着,费兰奇的一记重拳,又打了过来,却没想到沈牧竟然不多,竟然拳对拳硬接了下来。 可是下一秒,费兰奇就感觉不对了,他的重拳在接触到沈牧击来的一拳时,犹如被强大的巨力给震了一下,震的他虎口发麻,拳头都握不紧了。 刚开始费兰奇也只是试探性的打打,发现沈牧也只是一味的躲闪,便发起了猛攻,可是他这才刚一发起猛攻,就发现沈牧的力量竟然比他要强大了不知多少。 典韦卡是开玩笑的吗,力量之大,再加上沈牧的咏春拳,别说费兰奇了,就算是条老虎,也恐怕接不下沈牧这一拳。 叶问刚才还一脸紧张,为沈牧提着心,可是他看到这一幕,也被惊呆了,心道:“沈牧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他一开始就有所隐瞒?” 可是不容他多想,接下来的战斗,更是让费兰奇这个绝顶的拳击手,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 沈牧因为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不敢有一丝懈怠,每一拳都发挥出了典韦的所有威力。 只见费兰奇只要发拳,就势必被沈牧给硬接下来,然后就是被沈牧击中要害,把费兰奇打的口吐鲜血,眼珠子都被鲜血都染红了,他已经心生恐惧,连连后退。 可是沈牧哪里肯放过他,他看了一下闹钟,距离一分钟只剩下了三秒,他跃起就是一记飞脚。 虽然这记飞脚本来的威力并不大,但是放在沈牧此时强大的力量上,就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脚踢在费兰奇的黑脸上,把费兰奇的嘴都给踢歪了,只听“嗵!”的一声巨响,他庞大的身躯竟然瞬间摔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沈……牧,你…赢了…”费兰奇彻底被沈牧给打服后的最后一句话,眼中已然充满了悔恨之色。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并成功完成本次任务,获得2000点幸福值,本次的位面世界任务已完成,系统将送你回归都市。” …… 传送都市位面中—— 系统消息:“宿主,现在系统已经带你回归了都市,你得到了系统的大抽奖机会,现在可以进行本次的位面大抽奖了。” 第022章 抽奖 “好的!”沈牧点了点头。 这时,他眼前中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轮盘,轮盘中心有一个红色指针,指针周围显示着,“300万港币,600万港币,空气,一把伯克手枪,蝴蝶双刀,叶问八斩刀,阿笙的王八拳,入门级通背拳,初级螳螂拳,小流氓一名,徐力,田傲山,女影卫(+2特殊奖励)。” 沈牧看了看这次的四项奖励,不由问道:“女影卫+2特殊奖励是什么” “叮咚,宿主只要抽中女影卫,就能额外赠送宿主技能功法提升2级,按照宿主现在功法只有初级咏春来看,只要宿主抽到了女影卫,便可以把初级咏春拳,提升到高级咏春拳,这种机会是很难得了,是系统根据位面的情况,发放给宿主的福利。” “……要抽到女影卫才有这个福利,额外赠送的技能功法提升2级,的确很爽,这下想来自己也该有修为境界了吧。”而这个女影卫进化成影卫好像也有点意思,影卫也就他的影子了,能够随时随地保护他,也算是增加了他的安全,天知道人的命运会如何,多一层保护,也就多一层安全嘛。 思索间,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然后随着沈牧心中默念一声:“停!” 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你,得到了女影卫,你额外得到能力提升2级,咏春拳初级提升到了咏春拳高级。” “宿主,女影卫会听从你的一切吩咐与命令,即便是你让她执行看起来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她也会毫无畏惧的去做,而且女影卫智商也很高,和现代的特种兵一样,各种高科技都可以应用自如。” 就在这时,就在沈牧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一身黑装,身姿婀娜,双眸冷艳,对沈牧躬身道:“主人,我是您的女影卫,我会时刻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 沈牧觉得既然这名影卫会在暗处时刻保护他的安全,那肯定不管侦察手段,还是灵活度,都应该很高吧,要不然又怎么称得上的女影卫,便看着这名影卫,点了点头,“嗯,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没有名字了。”女影卫思索了一下,摇头道。 沈牧道:“那你就还叫小影吧。” 小影道:“是,主人。”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咏春拳达到高级,因此你的修为,从无进入到了后天初期境界。”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 功法:无 宝物:银月宝甲 气运:金,浅蓝,浅红 仆从:女影卫(宿主的仆从,在位面世界,会听从宿主的召唤,如果没有得到宿主的召唤,便不会出现。)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修为境界划分:后天—先天—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每个境界分三个阶段,即:初期、中期,后期。 …… 一个月后,沈牧来到纽约,花费八十万美元便在海边买了一套房子,过起了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第023章 半个月后,沈牧接到了久违的系统提升声:“叮咚,恭喜宿主,现在你将进入下个随机位面世界,系统已经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宿主,现在你已经被系统传送到了《僵尸先生》的位面世界,你现在的身份是九叔的大徒弟秋生。” 本次《僵尸先生》位面世界的系统任务—— 你现在的第一个任务,跟九叔学会画符。 后面的任务,还是和以前一样,会随时发布。 任务简介:富贵乡绅任发的先父当年威逼利诱求得一块风水宝地,经风水先生指点,下葬二十年后必须起坟迁葬,才能泽被子孙。任发请来林正英饰演的道士九叔和他的两个徒弟迁葬,未料尸体已化作僵尸,由此展开一场恶斗…… 沈牧听完了系统的任务介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他来到了一个商铺里面,商铺对面竟然是怡红院,商铺的门窗都是红木制成,门上写着香寳两字,古董一样的老式钟表挂在墙壁上,商柜里摆设的东西也杂七杂八的,有花瓶,也有布料,竟然还有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显然是一个杂货商铺。 沈牧可是知道,他现在不是附体,而是直接替代了秋生,而且别人也只会把他当成秋生,不会有任何质疑。 他现在正为他的如何保住小命谋划呢,也就会一个高级咏春拳,和勘察气运的能力,咏春拳打人还可以,让他用咏春拳打僵尸,我靠,这不是找死吗。 勘察气运的能力,可以看到别人的祸福吉凶,和自己对祸福吉凶的预测,但是又不能用来对付僵尸厉鬼,这可如何是好。 “哎,我出去买菜啊。”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提着菜篮子,好像要出门的样子,突然打断了沈牧的沉思。 “哦。”沈牧看了一眼这中年妇女,知道这应该就是秋生的姑妈,便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姑妈看沈牧魂不守舍的,便轻轻拍了一下沈牧,“你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会看起来无精打采啊。” “……这不是蹦累了嘛。”沈牧打了个哈哈。 姑妈扑哧一笑,“没想到你小子跟个猴子似得,也会累,对了,一会对面怡红院,会有一个姑娘过来买东西,你别看人家是姬-女就欺负人家啊。” “知道了。”沈牧随后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姑妈离开的背影,心道:“对面就是怡红院,看来是没错了……” 沈牧心里正想着,一抬头,便看到一个身材苗条可人,一身粉红色露背西洋华丽晚礼服,头戴粉红色西洋女帽,面如桃花,一双像黑宝石一样的眸子,清纯可人,犹如清泉一样纯洁。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小姐这么眼熟啊。“沈牧努力回想着十几年前看过的这部电影,只是这粉装小姐有些眼熟,虽然装扮像是电影里的任婷婷,不过长相却比电影里的任婷婷漂亮的多,这让沈牧有点犹豫。 “喂,你这里有胭脂水粉卖吗?”粉装小姐一来到店铺里,就对沈牧问道。 “有啊,试试这种胭脂,不错的。”沈牧其实也不知道这里的胭脂效果都怎么样,而胭脂盒上面全是英文,想来也是进口货,不会差到哪里去,沈牧便弯腰打开商柜的玻璃,从里面随便拿了一个胭脂盒。 粉红女郎打开胭脂盒,如葱的玉指,在胭脂盒里点了一下,然后又在白皙的手背上擦了擦。 沈牧觉得虽然眼前的粉红女郎和电影里的任婷婷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应该不会错吧? 想起在电影中,秋生莫名其妙把任婷婷逗了一把,便也想逗逗这个粉红女郎,目光微闪,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做……” 粉红女郎看了一眼化妆盒,“你是说学这个啊?” “学和做都意思都一样。”沈牧心里坏笑道。 粉红女郎对沈牧的问题,一点羞涩的表情都没有,很高兴的说道:“哦,从十二岁起,我妈就教我了。” “什么?你妈教你的?” 粉红女郎道:“是啊,不过她死的太早,我只能去西洋去学了。” “西洋?做这个还要去西洋进修?”沈牧问道:“小姐,你现在多大?” 粉红女郎看着沈牧道:“十八岁啊。” “十八岁?那不是已经做了六年?”沈牧听到十八岁,那应该就没差了,不是任婷婷还会是谁,虽然现在的任婷婷比电影中的要更好看,不过他还是忍着没笑,憋着坏道,“有没有想过做到哪天啊?” “没有,如果我八十岁还活着,我还会再做下去。”粉红女郎很坚定的说道,这感觉就好像是要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业一样。 沈牧盯着任婷婷道:“你不是让人强迫的?” 第024章 月亮红 任婷婷斩钉截铁道:“哎呦,这种事情要讲兴趣,怎么能让人强迫呢,而且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这时一个蘑菇头,冒了出来问道,当他看到任婷婷时,色眯眯的笑道:“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沈牧看到文才的标志性蘑菇头,便猜想这应该是文采没错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文才可比电影里的丑多了,不过看文才腰间挂的布包,应该没差。 便摆了摆手,拿起胭脂盒,递给任婷婷道:“姑娘。俗话说,宝剑配英雄,红粉送佳人,像姑娘如此这般的佳人,这盒胭脂就权当是我刚才对姑娘态度不友好的歉意,请姑娘务必收下。” 任婷婷看沈牧很诚恳,连忙从包包里拿出五块大洋,“这怎么行,我看你也是店里的伙计,赚钱很不容易,这是五块大洋,多出来的就当是小费吧。” 这时,任老爷和九叔有说有笑的这个店铺走来。 任婷婷见到任老爷,便连忙打开店门,走了出来,“爸爸。” “怎么样啊,婷婷,胭脂买好了吗?”任老爷一看就是一副土财主的样子,一身淡金色的元宝服,笑呵呵的对女儿任婷婷问道。 任婷婷看了一眼沈牧,然后俏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点了点头,“嗯,爸爸,胭脂已经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任老爷对女儿很是宠爱,任婷婷一说想要回去,任老爷便连忙和九叔告了别,两人便离开了。 …… 任婷婷被沈牧耍了一把,还跟他道谢,委实让沈牧捧腹大笑了一把。 城里的事情办完,随着九叔回到义庄,不由的刚上眉头,又上心头,他现在并不会茅山道术,也没有强大的技能功法。 而秋生和文才的茅山术也很低微,在电影里有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秋生和文才这两个家伙,连茅山术最基本的纸笔墨刀剑(黄纸、红笔、黑墨、真刀、木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就证明,这两人肯定是跟九叔拜师没多久,要不然肯定不会连茅山术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还有后面遇到僵尸要憋气,等等,也是在后面九叔教给他们的,他们才知道的。 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不是新手是什么。 所以沈牧即便不是完全的置换,代替了秋生,而是附体秋生,恐怕也是不会什么的。 沈牧担忧的是,再过两天,他和文才就要跟着九叔一起去给任老爷的父亲迁坟了。 而且起棺当日,九叔发现任老太爷之墓地为蜻蜓点水-墓穴,其尸于二十年来毫无腐化迹象。致令九叔生疑,遂将棺木运至其往之义庄,然后任老太爷的尸体变成老粽子,杀死了任老爷。 万一系统给他发个任务,要让他一个人收服,或者灭掉这个老粽子,他可就懵比了。 “师兄,你在这想什么呢。”沈牧正在沉思中的时候,文才这个逗比又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 此刻,两人都在屋外,沈牧抬了抬头,指着夜空中的月亮,“我在想,今天的月亮为什么这么圆呢。” “月亮圆?”文才也跟着抬头,仰望夜空的月亮,挠了挠蘑菇头,“师兄,你看花眼了吧,这还没到十五呢,月亮明明是弯的,怎么可能是圆的呢。” 可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夜空中本来还是弯弯的月亮,竟然突然真的变成圆的了。 “啊!今天的月亮真的是圆的?!” 两人都被这种异象给吓了一大跳,不过两人的表情却各有不同,沈牧心中很是奇怪,脸上却毫无表情,心道:“我靠,不会吧,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嫦娥仙子要不要这么配合啊,难道老子的魅力,已经牛逼到了这种地步?” 而文才刚才早已经吓的都蹦起来来,缓了半晌,才使劲揉着他的小眼睛,盯着夜空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我眼花了啊,看来我也要像四目师叔一样,带上一副眼镜了。” 可是接下来,让两人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圆圆的皓月,竟然慢慢的变成了红色,像鲜血一样的红色。 这种奇异的相像,犹如世界末日一般,让沈牧也沉不住气了,两人“啊!”的一声,便跑到了屋里。 文才跑的跟兔子一样,两下就跑到了屋里,指着屋外的月亮,对正在床上假寐的九叔喊道:“师傅,不好了,……外……外……” “外什么外啊。”九叔翻了个身,懒洋洋的说道。 后面进屋的沈牧喊道:“师傅,外面的月亮变成红色了。” “月亮变成了红色?”九叔听到这个,一下子就坐起身来,跑出屋外,抬头看着夜空,却发现月亮根本就没有变成红啊,便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拿你们的师傅寻开心啊。” “月亮的确是红……”沈牧正要想说月亮是红的,可是他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我靠,怎么又变回来了。” 文才抬头看了看此时的月亮,也是一脸懵比,“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天还是赶紧去配个眼镜吧。” 九叔看两人的样子,不像是拿他寻开心,便低头想了片刻,手指一掐算,然后大呼一声,“不好!” 第025章 有才 “师傅,什么不好?!”沈牧虽然也觉得天有异象,定然是要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但是他对天文风水却是一窍不通,听到九叔大呼不好,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这几日定有妖孽为害。”九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文才挠了挠头,“妖孽危害?难道会有僵尸为害?” 沈牧没想到文才看起来傻乎乎的,竟然一语就道破了天机,心道:“我擦,难道这货看过剧本?还是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不过这次的妖孽可不止一只厉害的僵尸,还有一个妖艳的女鬼。” “好了,你们两个臭小子,就别看了,赶快去睡觉,你们两个臭小子现在什么都不懂,明天为师还要教你们茅山道术呢。”说完,九叔打了个哈欠,就自顾自的又回屋睡觉去了。 沈牧听到九叔之言,心道:“我猜测的果然没错,此时的秋生和文才对道术根本还是一窍不通。” …… 第二日,一大早,沈牧和文才两人就被九叔喊了起来。 九叔初次授课,穿的也是很正式,身着八卦黄袍道服,头戴黑色布缎所做的道冠,黑色在五行中对应水,水为道人所崇奉膜拜,“上善若水”,万世不竭。 “今天,为师来教你们两个茅山道术的入门常识,我只说一遍,你们两个可要听好了。” “是,师傅。”沈牧两人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敢有丝毫不尊。 “嗯,道教包括宿土、麻衣、众阁、全真、茅山五个分支,各修风水,相面,捉鬼,修身,法术。” 九叔见两人一副虔诚好学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讲述道:“而我们的茅山道术,又称茅山术,是道教中攻击性最强、也是最难修的一门分支,这门道术讲求以“驱”为主,以“降”为佐。” 其实沈牧也曾在一本茅山术的书上看到过,其原理也就是激发人体本能的潜质,或者借助某些符咒的特有力量,驱散或者说赶跑某些在老百姓看来不吉利的东西。 民间有一种误区,即所谓的“灭”,许多人认为所谓的鬼怪是可以彻底“消灭”的,其实不然,在茅山道术中,神鬼概无灭之理,最多是将其驱赶、封禁或是“降伏”(所谓降伏便是鬼怪自知不是对手,主动弃暗投明),在民间,许多驱鬼伏魔的巫婆神汉,其方法本源都与茅山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九叔一边讲述着茅山术,一边在黄布铺成的香案上,一一拿起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也就是茅山道士最常用的五件法器,纸笔墨刀剑。 沈牧发现个问题,就是他发现,他穿越到这个位面世界,这个位面好像是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了改变,本来纸笔墨刀剑,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是在把任老太爷,也就是那个老粽子抬回义庄时,秋生和文才两人才知道的,而现在九叔就把这些东西教给他们了,这个改变也算是给沈牧了一个福利。 九叔给沈牧两人讲完纸笔墨刀剑的用法,然后接着讲起了,茅山法术,“我们茅山法术有数百多种法术,其中攻击性法术五雷咒、天雷破、玄冰咒、火云咒、紫幽咒、青冥咒、苍灵咒、焚天咒、灭神咒、大水咒……” 半晌后,沈牧受益匪浅,而文才听着听着,竟然趴在香案上快要睡着了。 九叔看着文才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拿起香案上的木剑,就给文才来了一下,还好九叔拿的不是木剑旁边的菜刀,要不然这下文才可就真玩完了。 “哎呀,婷婷,你别走啊……”文才刚才正在做梦追求任婷婷呢,九叔给他了一下子,他竟然还没醒,伸着手,还在四处乱摸,好像是真的任婷婷跑了,他在后面追一样。 “你这臭小子,色迷心窍!啪!”九叔气的拿木剑又狠狠的给了文才一下。 “哎呀!”文才头上吃痛,这才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揉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师傅,你怎么打我啊。” “打你,我还想拿菜刀砍你呢。” 九叔说着又把香案的菜刀拿起来,吹了一下锋利的刀刃。 文才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师傅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牧看着这个逗比文才,心道:“猪队友,要是和这家伙一起捉僵尸,不被害死才怪呢。” ……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学会画符,得到1000点幸福值。” 沈牧跟着九叔学习了三天的茅山道术,把茅山术最基本的一些道术,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比如画符,杂学,和一些最基本的风水术,这些茅山术最入门的技能,沈牧已经进入,入门级了,而像傀儡术,定尸术,这些稍微高深一点的技能,他是一点都不会的。 更别说像九叔的练尸术,高深的风水术,这些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学成的高深茅山术了。 要是会了练尸术,就厉害了,铜甲尸、铁甲尸、银甲尸、金甲尸,这些所向睥睨的僵尸,那可是很厉害的仆从。 沈牧三天就学会了画符,基本的风水术,和一些插梅花香阵之类的杂学,让九叔很是欣赏,九叔当年拜师学茅山术的时候,画符还学了四五天呢。 而文才对画符却是一点也没学会,只会几种很简单的杂学,九叔也是能对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三天后的这天,也就是九叔要为任发迁坟的日子了,九叔带着沈牧和文才,来到西山的半腰处。 而这时,任发已经带着一大帮家人和长工在墓地等候了,任婷婷自然也来了,不过她的衣着却不是前几天刚回来时的一身洋装了,而是一身很朴素的蓝色绣衣。 任婷婷见沈牧一行人来了,便对其点了点头。 任婷婷的父亲任发上前几步,对九叔道:“九叔啊,你可算来了,按照你之前的说的,我已经让人把供桌祭品,香炉第一已经摆好了,你看下面该怎么做?” 九叔道:“嗯,任老爷,那就开始给老太爷上香祭拜吧。” 任发因为有求于九叔,对九叔自然也是很客气。 “大家一定要诚心敬意的祭拜。”九叔首先点上三炷香,边祭拜边说道。 任发对九叔的话,也是不敢有一丝马虎,这可是有关他们家的气运,便让家里人按照九叔说的一个个祭拜起来。 祭拜完毕,任发手拿烟壶,走到九叔跟前,笑着说道:“九叔啊,当年看风水的说,这块坟地很难找的,是一个很好的墓穴。” 九叔道:“嗯,不错,这块墓穴,叫蜻蜓点水--墓穴,长三丈四,只有四尺能用,阔一丈三,只有三尺有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藏,一定要法藏。” 任发听完,笑着称赞道:“了不起,九叔。” 文才却是听的有些糊涂,上前插嘴道:“哎,师傅,什么叫法藏啊?是不是法国式葬礼啊。” 九叔听到文才这个解释,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沈牧也是一脑门的黑线,心道:“文才这家伙,果然有才啊……” 第026章 身临 “九叔,已经拜祭过了,可以动土了吗?” “动土吧。” 九叔一声令下,任发家里的长工便拿着家伙,开始动土挖坟了。 这时,沈牧和任婷婷站在一起,靠的很近,任婷婷的表哥阿威,就是穿西装带金丝眼镜的那个,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挤到两人中间,瞪了一眼沈牧,然后对任婷婷笑了笑。 沈牧现在闲工夫理这家伙,心道:“拽什么拽,不就是一个保安队长吗,看老子以后怎么整你。” 这时碰了一鼻子灰的文才走到沈牧跟前,挠了挠头对沈牧问道,“师傅,到底什么叫做法藏啊?” 文才因为没有认真听九叔讲课,对这些风水术最基本的知识也是一窍不通,这时候才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为了多增加相关的知识,便拿出一副不耻下问的精神。 而九叔之前就说过,他只教一遍,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却看了看沈牧。 文才闹了一大红脸,没办法,又觍着脸对沈牧问道:“师兄,到底什么叫做法藏啊?” 沈牧之前有听过九叔讲的这些最基本的风水术,便也不吝赐教,郎朗说着,“所谓法藏,就是竖着葬。” 然后看了一眼对面的任发,“任老爷,我说的不对不对。” “对!”任发低头想了一下,对沈牧说道:“那个看风水的先生说过,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 沈牧知道这段台词,便想在任婷婷面前露两手,他自然那个所谓的风水先生,是骗任发的,便笑着问道:“那灵不灵呢?” 任发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二十年的生意越来越差,不知道为什么。” 沈牧道:“我看是那风水先生,和你们任家有仇啊。” “有仇?”任发面有疑惑。 九叔接着说道:“老太爷生前,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节?” 任发微微一愣,然后便有些心虚的说道:“这块风水宝地,本来是那个风水先生的,先父知道这是个好墓穴,便用钱把这块地买了下来。” 沈牧却是故作不信,“只是利诱?有没有威逼?” 任发听到九叔这句话,便傻笑了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我看一定是威逼,要不然他绝不会害你的。”沈牧断言道,然后对任发说明了这样葬法的坏处,和应该要如何个葬法。 任婷婷在一旁听的心中暗暗钦佩,心道:“没想到这小子,还对风水术这么了解。”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而九叔对沈牧刚学到的基础入门的风水术,就能对任发侃侃而谈,心中也是暗暗点了点头。 然后背着手,忍不住对任发叹道:“他还算有良心,让你二十年后起棺迁葬,害你半辈子,不害你一辈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沈牧每次听到这段台词,就想笑,这次算是来了次5d全息,心里想笑,却是不敢笑,那叫憋得一个难受啊。 没多久,棺材便被起了出来,开馆后,九叔竟然发现任发的老爹,任老太爷的尸体照着一层黑气,而且丝毫没有腐烂,明显是要尸变的征兆,心道:“前几日,天有异象,想来就是这任老太爷会变成僵尸吧。” 然后对任发说道:“任老太爷明显有尸变的迹象,我提议就地火化。” “火化?!”任发听到这个就急了,连忙摇头道:“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了,我不能这么做。” “任老爷,如果不活化的话,会有麻烦的。”九叔好说歹说,可是任发却执意不活化,九叔没办法,便只能叹声道:“好吧,那就暂时寄放在我们义庄,到明天我们再另外找一处墓穴,让老太爷安息。” 任发觉得这样还算不错,便同意了,然后命人把棺材抬到义庄。 沈牧也知道这段剧情,自然知道任发不会同意火化,这任老太爷可是炼制僵尸的好材料啊。 九叔看着任发带的人抬着棺材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来,对沈牧和文才交代道:“你们两个留在这个墓穴烧个梅花香阵,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每个坟头都要烧香啊。” 说完,九叔便背着手,转身离去。 沈牧听到每个坟头都要烧香,就不觉背后直冒凉气,电影里的秋生是不知道给每个坟头上香,会遇到那个女鬼董小玉,可现在的秋生可是沈牧啊,他可是对后面的剧情了如指掌。 这尼玛,沈牧可不想去招惹那个女鬼,便打起了坏主意,对文才道:“师弟,我来烧梅花香阵,你去给每个坟头上香。” 文才哪里知道这个,而且师兄点的梅花香阵要比他好,他便哦了一声,拿着一把香,去给每个坟头上香去了。 沈牧随便一瞄,便看到那个女鬼董小玉的坟头了,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去插梅花香阵去了。 等沈牧点完了梅花香阵,发现梅花香阵烧成了三长两短,竟然和电影里的一样,不由心中一惊,然后转过身来,眯起眼睛远远一看,文才那家伙此时正准备给女鬼董小玉上香呢。 文才看了一眼董小玉的墓碑,看到才二十岁就死了,便叹了口气,“二十岁就死了,糟蹋了,来给你上柱香吧。” “谢谢!”可是文才刚给这个坟头上完香,就听到了一声谢谢,不由微微一愣。 “谢谢你!”然后接着又是一声,这一声,可把文才给吓惨了,啊的一声扔掉手里的香,掉头就跑,而沈牧站的很远,竟然也听了这声谢谢你。 看电影还没这么吓人,可是身临其境之中的沈牧,也是吓的浑身的汗毛都不由的根根倒立了起来。 文才这时已经吓的面色铁青,跑过来,全身发抖的指着后面说道:“师兄,我好想遇到鬼了!” “快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说着,沈牧两人便赶紧离开了。 …… 两人赶回义庄,沈牧把烧成两短一长的梅花香递给九叔,九叔的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怕两短一长,可偏偏就烧成这个样子!哎,家中出此象,肯定有人丧。” 文才这个逗比问道:“是不是任老爷家里?!” 九叔没好气的瞪了文才一眼,“难道是这!” 文才吃了个没趣,自言自语道:“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叮咚,宿主,你触发了新任务,保护任婷婷,如果任婷婷有任何意外,你将无法离开这个位面,并且宿主的气运会急剧降低。” 沈牧看到这个任务,却是担心起了任婷婷,按照九叔此言,那就是说任婷婷也会有事,虽然电影里,任婷婷是没事的,但是他穿越后,剧情已经有所改变,天知道任婷婷会不会出事,要是任婷婷有个三长两短,任务完不成,那他岂不是会…… 第027章 墨线 当沈牧想到任婷婷会不会因此受害时,文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说道:“啊,师傅,那婷婷会不会有事?” “哪个婷婷啊?”九叔故作不知的瞥了文才一眼。 “就是任老爷的女儿,任婷婷啊。”文才有些焦急的说道。 沈牧道:“你不是说,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吗?” 文才挠了挠头,觍着脸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能救心上人一名,新婚就不成问题了。” “喂!公平竞争啊。”沈牧笑着道。 “好。”文才摸着他的蘑菇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刚才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倒是操起心来了,连忙跑到九叔跟前说道:“师傅想想办法啊。” 九叔淡淡说道:“我早就想好了,不然干嘛把棺材抬回来啊。” 文才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指着棺材道:“这个棺材有问题啊?” 九叔指着身前的棺材,“棺材没问题,是棺材里的死人有问题。” 文才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啊。” 沈牧早就知道眼前这棺材里的任老太爷,很快就会变成粽子,但是他又不能明说,便一把推开了棺材盖子,低头一看,“哇,发腐了。” 九叔过来一看,便连忙道:“快盖起来。” 棺材盖,盖起来后,九叔便吩咐沈牧和文才两人准备纸笔墨刀剑,在电影里两人此时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纸笔墨刀剑的,但是由于沈牧的到来,剧情发生了改变,两人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纸笔墨刀剑是什么东西,便连忙去准备了。 准备好纸笔墨刀剑,九叔从鸡窝里抓了一只大公鸡,在白瓷碗里放了鸡血,然后开了天眼通,用手指沾起一粒糯米,在蜡烛在上一烧,扔入墨斗中,然后用墨斗把鸡血和墨水混合在一起,把白线变成墨线。 然后九叔让沈牧和文才两人把墨线弹在棺材上,用这种方法来镇尸。 在电影里,这秋生和文才这两个人因为互相打闹,根本就没用墨线把棺材弹好,因此棺材里的老粽子才没被镇住,跑了出来。 但是这次的秋生,已经变成了沈牧,沈牧自然不会让这种低级的错误,再次发生了。 文才这逗比,也是欠揍,在沈牧快要把棺材弹好的时候,文才竟然又故意用墨线朝沈牧弹了过来。 沈牧可是咏春拳高级,后天初级修为,不光拳脚功夫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了,身法灵活度,也是潇洒自如。 自然很轻松的夺过了文才的偷袭,反而一个反手,就把文才这小子给止住了,要不是沈牧收下留情,文才此刻的手恐怕早就断掉了。 疼的文才狼哭鬼叫的,“师兄,我知道错了,你松手啊,疼死我了。” “你小子敢偷袭我,这次就饶过你了,下次我可就不客气了。”沈牧现在没工夫和文才这逗比瞎胡闹,便一把松开文才。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文才如获大赦,甩着手,说道:“师兄,你这招是从哪里学的,好厉害啊?” “关你屁事,赶紧把棺材弹好,要不然僵尸出来,第一个就先把你给咬死。”沈牧才懒得和文才多说废话,他现在的功夫,就算九叔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九叔虽然降妖除魔厉害,但是和会功夫的人打起来,那就不是对手了,除非九叔用练尸术,控制僵尸加入战斗,这样的话,就算是叶问亲自来了,也要懵比。 沈牧两人把棺材弹好,便去给师傅报告。 “师傅,棺材已经弹好了。” 九叔觉得并无大碍,便摆手道:“那你们各自去休息吧。” 但是沈牧却是知道这棺材里的死人今晚会变成僵尸,虽然在电影里,九叔被僵尸开棺的声音给惊醒,马上去义庄查看,棺材里的僵尸才没出来,但是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谁知道今晚九叔还不会被惊醒,僵尸蹦出来直接去人任发假啊,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沈牧哪里能睡的着,便对九叔说道:“师傅,我觉得这棺材的死人,今晚晚上说不定就变成僵尸了,恐怕只用困尸术,也不一定能困住僵尸吧。” 九叔觉得沈牧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一般的僵尸还还说,但是这任老太爷在风水宝地养了二十年,要是变成僵尸的话,肯定会是极厉害的僵尸,就算是他,也是难以对付的。 想到这里,九叔便点点头,认同了沈牧的看法,“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今晚就由你和文才两人一起守棺材吧,我先去休息了。” “哎,师傅……” 九叔说着,打了个瞌睡,便回屋睡觉去了,根本没有理会两人的喊声。 “我来个擦。”沈牧心道:“九叔还真是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俩,他倒去睡觉了,晚上这粽子肯定要在棺材里乱蹦,要是蹦出来,我和文才的小命恐怕就要先归天了。” 文才也是心里打鼓,“师兄,怎么办啊,我好怕啊,万一那棺材里的死人,真变成了僵尸,我们两个哪里镇的住啊。” “怕什么,师傅让咱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沈牧觉得九叔不可能就这么放心的这件事交给他们俩,定然是九叔另有打算,心下也有了计较,便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文才讨了个没趣,便只能低着头,忐忑不安的跟着沈牧一起来到义庄守夜。 这大半夜的,义庄里面阴森森的,让人感觉很是压抑,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外面的风声“嗖嗖……”的刮过,在这五月天里,让人心里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 沈牧两人坐在离棺材不远的两张凳子上,沈牧手里拿了一把桃木剑,文才手里拿了一把菜刀,两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棺材,生怕棺材里的死人会突然变成僵尸蹦出来。 “师兄,我肚子疼,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守会,我马上就来。”文才天生胆小好色,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便想找个借口开溜。 沈牧哪里不知道文才这小子,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一肚子坏水,想开溜,门口没有,“今天晚上,你哪都不能去,就算是拉裤子,也得在这里守着,要不然小心你的手。” 文才一听到沈牧后面一句话,便摸了摸他那还发着疼的手腕,垂头丧气道:“知道了,师兄。” 第028章 安然 沈牧两人在义庄里守了半夜,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沈牧的瞌睡劲也上来了,晃了一下神,然后马上扭头一看,文才这小子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我来个擦,这小子是真胆小,还是假胆小啊,这样也能睡得着……”沈牧摇了摇头,心道:“没心没肺就是好啊。” 三更时分,是阴气最旺盛的时辰,阴气弥漫了整个义庄,弹了墨的棺材盖,也突然动了一下。 “嗵。” 声音很小,在这阴森寂静的义庄里,却是让人头皮发麻,沈牧一下子就踹了一脚正在睡觉的文才。 “啊,鬼,有鬼。”文才被沈牧踢了一脚,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吓的四处乱窜。 沈牧一把拉住文才的衣服,一脸的无奈,“鬼你个头啊,是僵尸还差不多。” “僵尸?!师兄,我想去尿尿。”文才被沈牧拉住,才安心了不少,但是听到僵尸二字,就不由的望向了那口放着任老太爷的棺材,竟然发现棺材盖子“嗵”的一下,竟然伸出一只蓝色长指甲的手。 “啊!……僵……僵……”文才已经被吓呆了。 “僵你个头啊,吓你玩的。”可是拉着他的沈牧,是侧着身的,根本就没有看到,只是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通过香案上的蜡烛光线,低头一看,文才这小子竟然已经吓尿了,脚底下一摊子的尿水。 这时,只听“嗵!”的一声巨响,棺材盖子竟然直接被里面的僵尸给震了开来,连镇尸术都困不住它。 沈牧听到这声巨响,也扭头一看,不觉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立了起来。 文才大喊一声破门而出,“真的有僵尸啊!……” “叮!宿主,你现在有一个新的任务,在九叔到来之前,阻止僵尸离开义庄。” 沈牧听到系统的任务,就懵比了,“在九叔到来之前?” 任务已经发布,沈牧不完成,也不行了,便只能硬着头皮,手持桃木剑,准备和眼前的老粽子拼死一搏。 但是沈牧发现,这只老粽子的目标好像不是他,而是手臂伸直,一蹦一蹦的,准备离开义庄。 “不好,这僵尸的目标是任家。” 据民间传说,僵尸是死前还有一口气而造成的,所以他的记忆是很少的,一般他脑子里亲人出现的最多,所以亲人在他变僵尸后依然有模糊的记忆,所以凭着这个记忆僵尸会来找亲人的! 僵尸复活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自已生前的亲人,血缘越近的排名越靠前。 而九叔之前也说过,如果这棺材里的任老太爷变成僵尸,首先要找的就是任家的人,那么这老僵尸肯定是准备要去任家了。 沈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下一横,提着手中桃木剑,便朝那个老粽子冲杀了过去。 “嗷~~”本来这僵尸没想第一个去杀沈牧,可是沈牧却冲过来,阻止他走出义庄,他先是用伸直的双手,去攻击沈牧,但是沈牧却躲了过去。 沈牧虽然道术低微,但是依靠功夫,也不会被这老粽子轻易给伤到,但是发了狂的老粽子可不是好惹的。 沈牧手中桃木剑,刺向僵尸,却只听“嘭!”的一声脆响,手中的桃木剑竟然直接断成了两截,沈牧都有些发懵了,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桃木剑,“我擦,这桃木剑也太耐用了吧。” 而这僵尸也被沈牧给彻底激怒了,狂吼一声,口中獠牙森森,便想要去咬沈牧。 情况紧急,沈牧想都没想,自然反应的打出一记日字冲拳,打在僵尸的额头上,僵尸被打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却丝毫没事,可沈牧的手却犹如打在了坚石之上,打的沈牧生疼生疼的。 沈牧搓着手背,倒退几步,拿起身后香案上的一张黄纸,手指在放有鸡血的白瓷碗里一粘,便在黄纸上画了一道定尸符。 这时,已经被激怒的老僵尸的目标已经是沈牧了,也没想着先去把任发杀了,而是直接朝着沈牧蹦了过来。 沈牧伸手便把手中的定尸符,贴在了老僵尸的额头上,本来沈牧觉得这张定尸符也不会太大作用,他已经做好了下一步准备,但是当他把定尸符贴在老僵尸额头上的时候,这老僵尸,竟然一下子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被定住了。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沈牧看到老僵尸竟然被他给定住了,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是他刚想喘口气,这老僵尸,竟然一下子就又蹦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掐沈牧的脖子。 “啊!……”沈牧连忙躲闪,可是这一躲闪,没有躲开,反而老僵尸那长长的蓝色指甲,一下子就朝着沈牧的胸口扎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老粽子和沈牧都是吃了一惊,老粽子本来以为一下子就能把沈牧给扎死,但是没想到他那长长的蓝色指甲刺在沈牧身上,沈牧竟然安然无事。 沈牧却是想起了,他身上穿着银月软甲呢,别说是僵尸指甲了,就算是手枪的子弹,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吼!”老僵尸长吼一声,又是朝沈牧抓来,沈牧连忙旺一侧躲闪,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拖住这只老僵尸了,如果九叔再不来,他也就只能跑出义庄,任务失败就失败吧,小命要紧,大不了就在这里一辈子吧。 想到这里,便连忙朝义庄的门口跑,可就在这时,沈牧看到九叔赶了过来,心道:“救星终于来了,老子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师傅!快来啊!任老太爷变成僵尸了……”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在九叔到来义庄之前,成功阻止僵尸离开义庄,获得2000点积分。” 九叔一开始并不觉得这僵尸有多厉害,就没太在意,他也是听到义庄这边的动静,才拿着黄纸和桃木剑赶了过来,而文才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你快离开义庄,我来对付这只僵尸。”九叔一咬手指,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便朝僵尸贴了过来。 第029章 惊呆 九叔刚把画符贴在僵尸的额头,便只听“嘭!”的一声响,那张贴在僵尸额头的画符,竟然一下子给震碎了。 接着僵尸伸手就要去掐九叔,九叔把手中黄纸插在桃木剑上,再去挑僵尸。 虽然九叔手中的桃木剑,乃是百年的桃木剑,但是当插着黄纸的桃木剑,刺在僵尸身上时,发生了和沈牧用桃木剑刺僵尸时,一样的情景。 九叔一下子就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厉害的僵尸,他现在除了再想对策,就是等死了。 “阿牧,快闭气,这只僵尸太厉害了。”九叔连忙喊道,接着便自己闭起气来。 沈牧早就知道九叔不是对手,可是也没想到九叔这么快就不招架不住了,连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啊,可见这只老僵尸的厉害程度。 便也连忙捂住口鼻,闭上气息,看着眼前的僵尸一蹦一蹦的朝门外蹦去。 这时,一开始早就跑的没影的文才,不知道从哪个土洞里钻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这么久,应该没事了,就回来看下沈牧死了没。 “师……师……啊……僵尸!” 但是他一出来,就发现僵尸朝他蹦了过来,吓的他又是撒腿就跑。 “文才,别乱跑,快闭气!”九叔一看,就急了,连忙喊道。 可是九叔这一喊不要紧,却是把正在追着文才的僵尸,引了过来。 “吼!” 九叔一看,僵尸朝他蹦了过来,连忙又闭住了气,僵尸一下子没了目标,就又想去追文才。 但是文才这小子也是猴精猴精的,刚才听到九叔说快闭气,早已经捂住嘴鼻,闭住气息了。 这下僵尸没了目标,但是这僵尸的到道行也是不浅,已是通灵之僵尸,并非寻常僵尸,他虽然靠着人的气息来定位目标,才能准确的找到目标,但是他知道这师徒三肯定在这附近,便在义庄门前,蹦来蹦去,到处找沈牧三人。 三个人都不会龟息功,闭气又哪里能闭多久,没一会,文才就忍不住了,松开口鼻,连忙深吸几口气。 “吼!”这下,老僵尸算是有了目标,狂吼一声,一蹦一蹦的便朝文才扑来。 文才又想闭气,可是已经晚了,眼见僵尸朝他抓了过来,他竟然一下子蹦起来,伸手就捏住了僵尸的鼻子。 这一下子,不光文才自己惊呆了,连沈牧和九叔都惊呆了,沈牧心道:“没想到这小子,突然变这么猛,连僵尸的鼻子都敢摸。” 其实文才哪里是突然变猛了,而是他本来想捏住自己鼻子的,但是僵尸突然这么一下子扑了过来,他心下一急,又是一蹦,伸手就把僵尸的鼻子给捏住了。 文才虽然已经惊呆了,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松手,只要松手肯定咬死,便他捏住僵尸鼻子的同时,学起了鸵鸟,紧闭眼睛,不敢去看,还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这僵尸被文才捏住了鼻子,闻不到人的气息,竟然就真的看不到在他眼前不过几尺的文才。 九叔看着情况,就知道文才,只要一松手,这僵尸就肯定会马上把眼前的文才给咬死。 情况紧急,九叔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断成半截的桃木剑,就朝僵尸的背后刺了过来。 “嘭!”九叔的这一下,暗藏了道家内力,半截桃木剑竟然一下子就刺进了僵尸的背上,不过也就刺进一小节。 可桃木剑毕竟是道家辟邪法器,就是这一小节,这老僵尸也是受不了的,这老僵尸有灵性,他知道此时,他已经处在下风,竟然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的快速蹦着径直朝远处逃去。 “师傅,怎么办,要不要追。”文才看僵尸跑了,倒是来了勇气,还想要去追。 “追你个头啊。”沈牧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文才的头。 文才很着急,“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沈牧道:“这僵尸被桃木剑所伤,修为定然有损,此时肯定是要躲起来恢复修为,如果我们去追,他定要和我们拼着鱼死网破,倒不如趁着他躲起来的这几天,想个对付他的办法。” 九叔用很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沈牧,点了点头,“嗯,你师兄说对,我们这几天要想个对付他办法,只要他一出现,就能立刻止住他才好。” 沈牧道:“是啊,师傅,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去任家为好。” 沈牧这也是怕这老僵尸突然跑到任家,却是怀着私心的。 这老粽子伤到任发也就罢了,任发这老财主在电影里本来就是要死的,既然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但是万一伤到了任婷婷,可就完蛋了。 九叔却是不知道沈牧的想法,还以为沈牧是身怀侠义心肠,为了任老爷一家担心呢,点头道:“嗯,你们先去任老爷家,我带点东西,随后就好。” …… 此时,月朗星稀,风轻云淡,沈牧和文才两人便借着夜空中的月光,一起赶到任财主家门口,敲了门,守门的长工,便给两人开了门。 这长工前几日见过沈牧,便揉着眼睛,问道:“你们这大半夜里来,有什么事啊?” 沈牧道:“你们家的老太爷跑了,快去通知你们家老爷。” 守门的长工听的有些迷糊,挠着头道:“我家老太爷跑了,去通知我家老爷?” 沈牧一脸无奈,“是你家老太爷变成僵尸了,快……” “僵尸?!啊!……老爷,有僵尸!”守门长工天生胆小,一听到僵尸两个字,掉头就往院子里跑。 他这么喊了一嗓子,倒还是真灵,任家的长工,全都一手提灯笼,一手提着家伙跑了出来。 “僵尸在哪?僵尸在哪?!” “啊,九叔的两个徒弟,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师傅呢,僵尸已经被你杀死了吗?”这时,听到有僵尸,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任发,看到九叔的两个徒弟来了,才连忙打开房门,跑出来问道。 沈牧一脸无奈,摆摆手道:“哪里有僵尸啊,是你家守门的长工,听到我说僵尸两个字,就吓的乱跑乱喊的。” “没僵尸就好,没僵尸就好。”任发听到沈牧说没僵尸,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没僵尸,你们跑来干什么?” 沈牧道:“当然是来保护你们的了,任老太爷的尸体,已经变成了僵尸。” 任发一听这个,就又紧张了起来,连忙四下张望,“变成了僵尸?!在哪呢,在哪呢?!” 沈牧道:“你放心,任老太爷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想必这几天是不会轻易出来了,不过他只要出来,肯定是先来找你的。” 任发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懵比道:“找我?为什么先找我?” 沈牧道:“因为你和他的血缘最近啊,不找你找谁啊。” “不行,我点赶紧躲起来。”任发一听到这个发虚了,然后又用一种恳求的眼神望着沈牧两人道:“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啊。” 沈牧还没说话,文才就拍着胸脯道:“任老爷,放心吧,就交给我们了。” 沈牧心里还纳闷呢,文才这小子哪里的自信,可是他扭头一看,却是发现任婷婷也从闺房中走了出来,正在看着这边的情况呢。 不由心道:“文才这小子,看起来傻傻的,其实一点都不傻,而且心机太挺深的样子。” …… 第二天,任婷婷的表哥阿威,也就是那个保安队长,带着一队人马,都带着枪支来到了任发家里。 阿威也是听到了消息,不过他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任发,而是为了借机来追他的表妹任婷婷。 “阿威啊,今天衙门里没事情做啊。”任发见到他这位当保安队长的外甥来,自然是很高兴,连忙把阿威请进屋里,让下人起茶倒水,两人就坐在一起唠起家常来。 阿威饮了一口茶,连忙道:“是啊,一些零碎的事情,交给收下做就行了。” 接着,两个眼珠子就盯着正在门口插花的任婷婷,看着任婷婷美妙的身姿,咽了咽口水,“婷婷表妹也不小了,呵。” 任发多精明啊,一听他这个外甥,说出这句话,便知道阿威在打什么坏主意了,不过他现在有求于阿威,便故作不知,饮了一口茶道:“婷婷,的确不小喽……” 阿威一边看着在正在插花任婷婷,一边拿着茶杯,喝着茶,色眯眯道:“该找个婆家啦。” “应该了,应该了。”任发心里好笑,却是继续摆弄着手中茶杯。 阿威看机会来了,便接着道:“所以我想……” “想倒茶?我来给你倒。”任发没想到这小子,整个就是一个孙猴子,见杆就爬,任婷婷在他心中,比他的命都重要,他根本就看不上他这个外甥,又怎么答应,便故意调开话题。 阿威见他姨夫会错了意,便觍着脸,连忙摆手道:“不,不是,我是想……” 可是他刚想要说呢,这时,九叔却也赶来了,把他心里想说的话又给压了下去,他心里自然是很不痛快,但是他有没辙。 “九叔,你来了,我们到书房里谈。”任发正愁没人解围了,一见到九叔,便连忙起身邀请九叔,去书房里谈话。 阿威也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啥也不顾了,跟在后面继续对任发说道:“啊,以为,我还想……” 任发拿着烟壶道:“一会再谈。” 阿威捞了个没趣,心里有火,正愁没地方发呢,看到沈牧和文才两人,正在和任婷婷说着什么,便连忙上前耀武扬威道:“哎哎哎,你们想干什么,鬼鬼祟祟,想要偷东西啊。” 第030章 阿威 “哎呀,还有你,你靠近我表妹这么近,你想揩油啊你,哼。”阿威接着又把和任婷婷靠的最近的文才,连拉带扯的给拉到一边,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这天下人都是色鬼,就他一个人是正人君子一样。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呢,他们可是九叔的徒弟啊。”任婷婷觉得很对不住沈牧两人,沈牧两人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家,可他表哥却好像遇到了大仇人一样,真是让任婷婷很尴尬。 可是阿威却是不依不饶,对着沈牧两人吼道:“我表妹,正想骂你们呢,不过她不好意思。” 吼完,还不忘再讨好一下任婷婷,又对任婷婷笑嘻嘻道:“表妹,你说是吧。” 任婷婷气的直翻白眼,不过阿威是她表哥,她也不好说什么,便不去搭理阿威。 阿威看任婷婷不搭理他,也觉得很尴尬,便又转身瞪着沈牧两人。 沈牧已经想到注意,对付阿威了,便说道:“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我们两个先出去了。” 文才却是一下拔掉阿威头上的一根白头发,疼的阿威,啊的叫了一声,文才拿着一根阿威白头发,放在阿威眼前道:“白头发,这可是未老先衰的迹象啊,是不是你的?” 阿威哪里不知道文才什么意思,这是说他已经不行了啊,自然不肯承认,“不是,怎么可能是我的呢,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发现这种白头发呢,哼。” “哦……”文才点了点头,便和沈牧一起走出了门外。 阿威在任发哪里讨不好,就想给任婷婷直接表白了,觍着脸对继续插花,懒得搭理他的任婷婷道:“表妹,刚才和我的表姨夫之间说的话,你应该已经听明白了?” “……”任婷婷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继续插花。 阿威抚了抚他鼻子上的眼镜,继续觍着脸说道:“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嘛,虽然你在你的家里玩,我在我的家里玩,但是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啊,不过相处这么久,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 说着就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任婷婷的手背,任婷婷吓了一跳,连忙缩了一下手。 阿威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嘻嘻的指着门外,“我哪像外面那两个小子,那么粗鲁啊。” 而此时沈牧已经用一根红笔,在一张黄纸上,画了一张傀儡符,然后用这张傀儡符,把文才刚才从阿威头上拔下来的一根白头发,卷在其中,对文才说道:“喂,你快吞了这张画符。” “啊,我?!”文才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道:“我吞?” “当然了,头发是你拔的吗,呐,你吞了这张画符之后,就可以跟他合为一体,那时候你就可以怎么整他都行了。” 沈牧说着,就把夹着阿威白头发的画符,塞入了文才的口中。 文才也早就想整这个阿威了,自然也没反对。 沈牧看文才吃了这张画符,便笑着问道:“怎么样?” 文才点点头,“嗯,可以了。” “试试,你打自己一巴掌。”沈牧这次算是把阿威和文才一起给耍了。 文才却是不知道,自己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在屋里正在骚扰任婷婷的阿威,却是也是不由自主的也打了自己一巴掌,阿威很是奇怪,在屋里四处看了看,还以为出鬼了呢。 文才看到这个方法还挺灵,然后对沈牧问道:“如果他自己打自己可怎么办啊?” “哎,世上哪里有这么笨的人,自己打自己啊。”沈牧对文才说着,却是心里偷笑,暗道:“这世上还真有自己打自己的笨蛋,那就是我的傻师弟喽。” 接着又对文才说道:“哎,继续打,打的越狠越好。” “哦。”文才也没多想,卯足了全身力气,会于掌上,“啪!啪!”就又是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 “千万别停啊。”沈牧还督促道。 “哦,好,我打死他丫的。”文才为了对付情敌,也是狠了心了,“啪,嘭,啪……”,使劲的朝他自己的脸上打,打的劈啪作响。 屋里的阿威,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左右开弓,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 “叮咚,恭喜宿主,整蛊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你干什么?”任婷婷很是纳闷啊,表哥莫不是疯了? 在观察屋内动静的沈牧,看到阿威停止了扇自己的耳光,便对文才问道:“喂,你为什么不打了?” 文才揉着,已经快被打青的脸道:“好疼啊。” 沈牧一向善于助人为乐,挥手对着文才就是一巴掌,“我帮你打!” 文才连忙抓住沈牧打来的手。 屋里的阿威,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也是同时抓住了眼前任婷婷的手。 “表哥,快放手啊,快放手啊。”任婷婷心下一惊,连忙挣扎。 沈牧左手被文才抓住了,就用右手打文才的脸,“嘭!”的一下,这一巴掌可是汇集了沈牧后天初级境界的威力,再加上咏春拳的掌法,一巴掌就把文才给扇出了几米开外。 而屋里坐在椅子上的阿威,也是一下子从椅子上摔出了几米开外,嘴都快被打歪了。 阿威,还以为是上天惩罚他呢,竟然自己扇起自己来了,“我粗鲁,我该打。” 沈牧看着屋里阿威自己在打自己,不屑道:“瞅你这幅德行,自己打自己。” 这倒好,刚才被沈牧一巴掌扇出好几米开外的文才,实现了他的愿望,和屋里的阿威一样,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文才被打怕了,自己抓着自己的手,“我不玩了,不好玩。” “干嘛不玩,现在是我们修理他,不能让他修理我们啊。”沈牧说着就拉起文才,“我们再去修理他。” 这时,趴在屋里的阿威,也被任婷婷给扶了起来。 可是,阿威刚起来,沈牧就让文才脱衣服。 文才此时已经有点被打懵,“这怎么行啊。” 沈牧蛊惑道:“这怎么不行啊,他在里面脱,你在外面脱,看不到你的。” 文才一听心下大喜,“对对对。”连忙就自己脱起了衣服。 这么一来,屋里的阿威,也不由自主的脱起了衣服。 任婷婷吓的“啊”的一声,连忙捂着脸,转过身去,她没想到,她的表哥会这么不要脸。 阿威还越脱越起劲。 把屋里的任婷婷吓的喊叫了起来,“啊,不要啊,不要啊。” 第031章 迷惑 任婷婷这一喊不要紧,却是把楼上正在谈话的九叔和任发给喊了出来。 任婷婷看到楼上的任发,便连忙跑上楼去,“爸爸!……” 九叔一眼就看出了阿威这是被人整蛊了,而任发却不知道,还以为阿威已经丧心病狂了,气的脸都红了,颤抖着手,指着阿威,想说什么,却是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几乎要气晕过去。 九叔知道肯定是沈牧这两个臭小子捣的鬼,便连忙走出屋外,把文才刚才吃进去的画符,给打了出来。 阿威这才不被控制,可也是被整的快要断了气,两眼一翻,便晕倒了过去。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把阿威整惨了,获得1000点积分。” 刚才九叔上楼和任发谈的话,就是让任发这段日子,一定要把房门,窗户都关好,就为了以防僵尸夜间跑来,把任发给咬死。 任发也是怕死,听了九叔的吩咐,把他住的屋子,除了门,窗户都用木条给封死了,并且给了九叔师傅三人不少佣金。 只是九叔一人,就得到了100块大洋,别小看这100块大洋,100块大洋,在这个时代,轻轻松松买一套不错的宅子。 沈牧和文才也都分别得到了20块大洋,沈牧是根本看不上这20块大洋的,他来任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任婷婷的安全,即便是没有佣金,他也是要来的。 而文才就不一样了,他一方面是垂青于任婷婷的美色,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得到钱财,可谓是美色,钱财都想要啊。 最难得的就是阿威了,为了迎娶表妹任婷婷,带着他的保安大队,分成两个小分队,日夜不停的守在任婷婷所住房间的门外,不时的还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看,可每次却是啥也没看到,不免失望的摇头叹气。 而沈牧早已经用气运勘察术,观察过任发和任婷婷的气运,在他们的头顶并没有发现黑色气运柱,只是任发的金色财运柱,好像并不旺盛,而且有一种衰落的势头。 也就说,由于他的到来,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再加上昨晚,他们师徒三人把本来会把任发杀死的僵尸给赶跑了,这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所以沈牧也没有那么担心。 只是让他担心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点开自己的气运,一看,却发现他的气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淡黑色的气运柱,也就是说,任发和任婷婷都没有危险,而他自己这几天却是会遇到劫数。 沈牧看到这两个人都这么尽心尽力,任婷婷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他也不是神人,不可能一天到晚不睡觉的守在任婷婷的门外,而且他现在的气运也多了一个淡黑色气运柱,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两天熬夜,熬的呢,便想睡个安稳觉,想着睡上一晚好觉,明天这条黑色气运柱,也许就消失了。 在守到半夜时,实在扛不住时,便到了任发给他的准备的房间里睡觉去了,为了随时应对紧急情况,沈牧便和衣而睡,桌子上的红蜡烛也一直点燃着。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由于不在任家的正院,而是任家的后面,比较偏僻,屋里并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木床,桌子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木床上的沈牧也快要睡着了。 “秋生……秋生……” 可是当他在半睡半醒间的时候,竟然听到有人好像在叫他的名字,不对,准确的说,是在叫秋生的名字。 沈牧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别人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了,自然听到有人喊秋生,便眼皮都不抬,懒洋洋的说道:“谁啊,谁在喊我啊……” 可是当沈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看了一下桌子上快要灭掉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在屋子里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啊。 “难道是我这两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沈牧挠着后脑勺,想到这里,便嘿嘿一笑,认为一定是这样了,便继续躺下睡觉。 “秋生……秋生……” 这一下子,沈牧是听的真真切切,好像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很是阴森恐怖,让人听到心里都觉得毛骨悚然。 “何方妖孽?!莫要装神弄鬼的。”沈牧一下子就从床上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符,用来防身,只是此时屋内却是漆黑一片了,由于这间屋子并没有窗户,一点光线也没有,沈牧便靠着直觉,连忙下床,想要去开门。 可是他却是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也拉不开门,这感觉就好像屋门被人从外面给锁住了一样。 “开门啊,是谁把门给锁上了?”沈牧情急之下,便拍门喊了起来,可是这间屋子,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不管他怎么用力喊,外面都没人应声,不由的让沈牧想到了,这电影中的唯一的女鬼,董小玉,也就是哪个迷惑秋生,差点把秋生阳气给吸尽的风流女鬼。 沈牧心道:“不会吧,这次给董小玉上香的不是文才吗,怎么董小玉这个风流女鬼还会来找秋生啊,这不对啊。” “秋生,你快离开这里,这里会有危险。”这时,一个女声又传入了沈牧的耳中。 沈牧心里那个汗啊,“你让我离开,还不把门给打开,你是不是……董小玉。”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来给沈牧报信的,果然是风流女鬼董小玉。 由于剧情的改变,董小玉本来想在秋生半夜骑车的路上,迷惑秋生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此时的秋生,并非秋生,而是沈牧,沈牧知道电影的剧情,自然不会像秋生一样,没事半夜骑着他那破自行车到处乱跑。 而董小玉身为风流鬼,虽然是文才给她上的香,可是文才的样貌,实在是入不了董小玉的法眼,却是早就盯住了长相帅气的沈牧了。 沈牧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心中很是迷惑。 第031章 风流鬼 风流女鬼董小玉,对沈牧很是好奇,心道:“他怎么会认出我的声音?” 董小玉自然不知道沈牧的底细,她身为一个风流鬼,只对帅气男子感兴趣,而像文才那般丑陋之人,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即便是沈牧当天故意让文才去给董小玉上香,而沈牧却以为这董小玉只是因为谁给她上香,她才会找谁,蛮以为躲过此劫,却不想还是被盯上了。 “你快把门打开啊,你再不打开,我可要撞门了。”沈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觉得这董小玉口口声声说是让他赶快离开,其实就是为了逗他玩,想到这里,便想要撞门。 “嗵!”的一下,沈牧卯足了力气,去撞木门,却惊奇的被反弹了回来,“这……” 按照沈牧后天初级的修为,别说木门了,就算是铁门,也能给撞开,可是现在却是木门没有丝毫动静,可他的臂膀都快要撞断了。 “……董小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想要迷惑我,就别想了,不如出来和我打一场吧。”沈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驱鬼符,只要这董小玉出来,就给她来一张。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大胆妖孽!竟敢闯入任府,看我收了你。” 就在这时,沈牧好像听到了九叔的声音,心中一喜,心道:“师傅来的还真是时候,差点被这风流鬼给迷惑了。” 过了一会 “嘎吱。” “秋生,你没事吧。” 沈牧一看,是九叔推了开了木门,便松了一口气,“师傅,我没事,那女鬼呢?” “那风流鬼,已经被为师驱赶走了,不过想必这女鬼还会再来找你。”九叔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沈牧,“你为何会招惹到风流鬼?” “师傅,我也不知道啊。”沈牧知道为什么,却是不能和九叔说,难道说他不过这个位面的人?还是说因为他长得帅,风流鬼看上他了? “那好吧,你继续休息吧。”九叔关上了木门,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不信,风流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的。 沈牧也是有些糊涂,刚才风流鬼说让他赶快离开,可是为什么要用鬼术却把门封住呢,真是搞不懂。 搞不懂,就不去想了,这是沈牧一向的看法,想那么又有什么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他命中真有此劫的话,即便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恐怕也是躲不过。 还是继续睡觉吧。 “啊!……” “嘭嘭嘭!……” 不知过了多久,沈牧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嚎叫声,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枪声,沈牧听到这个声音,便暗道不好,连忙起身,就朝前院跑去。 “阿威发生什么事了?”沈牧赶到前院,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是保安队长阿威的手下,而阿威好像也受了伤,手臂上有两个血窟窿,顺着手指,不断的往下滴血。 阿威捂着胳膊,哇哇大叫,“僵……僵尸……我被僵尸咬了,你们快救我啊。” 原来这老僵尸在这后半夜突然来到任发家里,而这个时候,人都很疲乏了,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老僵尸突然的袭击,上来就是咬死了两个正打着瞌睡的保安队员。 阿威也被僵尸抓了一下,还有两个跟着阿威一起守后半夜的,看着这种情况,直接就给吓跑了,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了。 “嗵!”的一声,任发的屋子里传来的打斗声,沈牧连忙跑了过去。 看到九叔正在和那只前两日逃跑的僵尸在搏斗,只是明显处于下风,文才也不知道去哪了。 “师傅,我来帮你。”这僵尸修为不亲,根本就不怕画符,沈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用了咏春拳,来打老僵尸。 上去,就是一个正踢腿,把双手已经放在九叔脖子上的老僵尸,给踢的后退了几步。 “快用墨斗线来对付他。”九叔说着从怀中拿出墨斗线,扯出一头,扔给沈牧。 沈牧连忙接住九叔扔过来的墨斗线,准备和九叔一起用墨斗线来把僵尸给困住。 这老僵尸果然怕墨斗线,见到沈牧和九叔一起用墨斗线,想把他困住,他就狂吼一声,猛然蹦起,竟然一跃而起,从两人面前,一下子跳到了屋门口,接着就往外跑。 沈牧还以为这老僵尸是想要逃跑,谁知道是要去任婷婷所住的屋子。 只听“嗵!”的一声,这老僵尸直接破门而入。 沈牧和九叔紧跟而上。 而任婷婷此刻屋里不止任婷婷一人,还有任发和文才,原来他们躲到了这里。 “啊!……”任婷婷吓了一大跳。 文才想来一把英雄救美,就挡在任婷婷前面,“婷婷,不用怕,有我文才在呢,这老僵尸休想动你一根汗毛。” 可是文才话刚说完,这老僵尸就直接朝着文才这边就扑了过来,文才刚才还一副很伟大的样子,可是这老僵尸一扑过来,他就一下子怂了,竟然一下子跑到了任婷婷的身后,拿任婷婷来当挡箭牌。 任婷婷刚开始,还觉得文才挺男人的,这一下子就看穿了文才的真面目,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吓的大叫。 还好沈牧及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任婷婷,闪了过去,可是接下来,遭殃的却是文才,文才本来以为把任婷婷当挡箭牌,他自己就没事了,谁知道他前面的任婷婷却突然没了。 那扑来的来僵尸,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肩膀,顿时疼的他哇哇大叫。 “文才!”九叔见到文才被僵尸给抓了,便是一跃,把手中的墨斗线,缠了一下老僵尸。 “嘭!”的一下,墨斗线刚碰到这老僵尸,就冒出了一道火花。 这老僵尸不怕子弹,不怕普通的画符,唯独怕着墨斗,一碰到墨斗线,就痛嚎了一声,松开了抓住文才的肩膀,想要反击九叔。 沈牧看情况危急,便对系统道:“系统我要兑换一张老祖天师,张道陵的天师符,需要多少幸福值?” 第032章 仆从 “叮咚,宿主,兑换老祖天师张道陵的天师符,需要的幸福值多少,是根据你现在的道法修而判定的,因为你现在的道法修为低微,和天师符的威力相差甚大,所以你需要支付一万五的积分,但是你现在的积分不足以支付。” “啊!?这么贵,那我还是让女影卫出来对付这个老僵尸吧。” 沈牧本来是不想动用女影卫的,一来是九叔都在,怕引起九叔怀疑,二来是女影卫恐怕根本就不是这老僵尸的对手,出来估计也是白白送死,他可是知道,如果他的仆从如果死掉,就会消失,那样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沈牧现在也没有办法,便心念一动,“小影,快出来,对付这只老僵尸。” “是,主人。” 话音刚落,便只见一个妙曼的黑衣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犹如鬼魅,让正在对付僵尸的九叔也是吓了一条,还以为又出现了一个鬼呢。 但是他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女影卫,便发现这并非鬼,而是人,只是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九叔正疑惑呢,女影卫却是毫无畏惧的加入了战斗,和这老僵尸对打了起来。 可是还没打一会了,沈牧就明显发现这女影卫,根本就不是这老僵尸的对手,因为这僵尸子弹都不怕,自然也就不怕拳脚功夫,能对付的僵尸的要不然就是非人的力量,要不然就是高深的道法。 没办法,只能看系统还有什么可以对付着老僵尸的了,“现在的所有幸福值,能兑换什么来对付这个老僵尸啊?!” “叮,宿主,你现在的积分,只能兑换张道陵的第五代弟子张昭成的天师符。” “好吧,那就来一张第五代弟子的天师符吧。” “叮,宿主支付成功,张昭成的天师符威力,只有张道陵天师符威力的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差这么多?!”沈牧一脸懵比。 “小影,你快回去。”沈牧心念一动,小影便回到了系统位面空间中。 沈牧也不管不了那么多,拿着手中多出来一道符纸,几个箭步,就朝老僵尸的额头贴去。 “贴符有什么用啊,快用墨斗线啊!”九叔看到沈牧拿着一张符纸冲了过来,心里直摇头。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九叔给看呆了。 只见天师符,一贴在老僵尸的额头上,老僵尸就如被定住一般,一下子就不动了。 九叔和沈牧见到僵尸被定住了,在场之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犹如鬼魅的女影卫,来去无踪,他不知道是沈牧的召唤,心中就很是起意。 而现在九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贴上僵尸额头上的符纸,这道符纸一看就非同寻常,符纸上还淡淡发着黄色光芒,一看这符纸就暗藏了很高深的道法。 而以沈牧现在的道术修为,是根本不可能制作出如此厉害的符纸的。 “你……你这道符纸是哪里来的?” 沈牧知道九叔肯定会问,但是他在得到符纸之前,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九叔的疑问了,很随意的说道:“这道符纸,是徒儿以前在一个道观里求来护身符,是一个老道人给徒儿的。” 九叔低头想了一下,疑惑道:“道观里求的护身符?可这道符纸,明明是天师符啊,除了老祖天师张道人的后代弟子,才会制作出这样符纸,可这种天师符,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啊?!” “这弟子就不得而知了,也可能这张符纸,并非那个道观的老道人所制吧。”沈牧一脸淡定,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九叔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文才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拉着九叔的裤腿,“师傅,我被僵尸给抓了,会不会也变成僵尸啊。” “没事的。”九叔把他扶起来,安慰了一句,然后对任发问道:“任老爷,你家中有没有糯米?!” “糯米?”任发想了一下,摇头道:“糯米没有?其他的米行不行?” “哎,不行。”九叔摆摆手,然后对沈牧道:“你现在赶快骑上我的自行车去镇上里买一袋糯米回来。” “现在?”沈牧一听到九叔让他现在去镇上买米,就是一脸懵比。 “你现在去,早上就应该能到镇上的米铺了。” “师傅现在可是后半夜啊。”沈牧可不想在这大半夜去买米,再路上遇到那个风流鬼,他现在一点幸福值都没有,他的功夫对鬼根本没用,而他要是靠着低微的道术,去对付着风流鬼,只会被那风流鬼,给迷去七魂六魄,贞洁丢了是小,沈牧可不想被风流女鬼给日了啊。 九叔看出沈牧面有难色,便点头道:“好吧,那早上再去吧。” 任发却道:“九叔,你别担心,我家里闲人多的是,明早我让人去买糯米就是啊。” 沈牧那个汗啊,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任发,心道:“我日啊,这老头太不地道了,你家里闲人多的是,还不早说,真该让僵尸把你给咬死。” 九叔刚对沈牧说完,被僵尸抓伤的阿威,也从外面爬了进来,“九叔……九叔,救我啊,我也中了尸毒啊。” …… “叮咚,恭喜宿主,保护任婷婷成功,降服僵尸,获得2000点积分。” 九叔知道这僵尸只是暂时给这道沈牧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天师符制住了,如果天师符的法力消失的话,他是制不出同样的天师符的,到时候想要再制住这老僵尸,可就难了。 便对任发说道:“任老爷,我建议,你还是把任老太爷给火化掉为好,这可关乎你一家人的安危。” 任发之前就不同意九叔这么做,但是现在他也知道,也知道这老僵尸的厉害,心下惶恐不安,便说道:“九叔,一切就由你来安排吧。” 沈牧却是觉得如果把这么一个厉害的僵尸给烧掉,实在太可惜了,要是用练尸术,把这具僵尸,收为己用,变成他的仆从,那可是一大助力啊。 但是问题来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学会九叔的练尸术啊,而且就算学会,九叔会练尸术,为什么他不用练尸术,把这个僵尸给练成铜甲尸呢? 第033章 炼尸术 沈牧决定试探性的问问九叔,看九叔是不是一时疏忽,没有想到这个,还是有别的原因。 于是,把九叔拉到一边,避开任发等人,才对九叔说道:“师傅,这僵尸这么厉害,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能把这个僵尸收为己用,岂不是一大帮手?” 听到沈牧的这个提议,九叔那一字眉下的童孔中,显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僵尸是任老爷的老爹,如果任发这边不同意的话,倒不如直接烧掉。” 沈牧看有机会,便连忙忽悠道:“师傅,你刚才也看到了,任老爷是坚决不同意烧掉的,你如果把这个僵尸烧掉,任老爷肯定要跟师傅你没完,这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嗯……?!让为师好好想想。”九叔有些拿捏不定了。 沈牧趁热打铁,“师傅,你不如去问一下任老爷,让任发二选其一,你看如何?” 九叔点了点头,“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任发看着这师徒俩在远处,好像在商量什么,他还以为是商量该怎么劝他把他老爹给烧掉呢,便走了过来说道:“九叔,你们师徒两个在商量什么呢,反正我是不同意你们把我老爹给烧掉的。” 九叔道:“任老爷,你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任发疑惑的问道。 九叔缓缓道:“办法就是,我用练尸术,把任老太爷给炼制成铜甲尸,反正只有这两种办法,任老爷,你就二选其一吧,要不然时间久了,恐怕任老太爷会再次苏醒,到时候……” 九叔的话还没说完,任发就已经知道九叔后面的话了,如果不按照九叔说的做,到时候他们任家恐怕就危险了。 把任老太爷现在已经是僵尸了,炼制成铜甲尸不也是僵尸吗,而且他没事想起他老爹了,还能去看看,要是给烧掉,他就是想去看,都没地看了。 想到这里,便对九叔道:“那好,九叔,只要不烧掉,其他的办法都可以。” 协议达成,也为九叔解决掉了一个大难题,九叔带人把这具老僵尸带会了义庄,准备炼制这具僵尸。 茅山炼尸术,有六个程序。 第一个程序是便是选尸,选一命格属阴的,并在破日或阴时死的尸体,作为炼尸之用。 第二程序是停尸,将选好的尸体停放,一般夏天停5到7天,冬天可放长些,以确定尸体的好坏,如停放后无腐臭,则是合格,可用。 第三个程序是浴尸,为准备好的尸体买水清洗身体。 第四个程序是选择养尸地。 选一四阴之地,一般在风水学上格局是破败之局、死伤之势的刑伤煞重的阴气旺盛之地,在八门里属死地。选好地后,烧动土符、念咒,挖一三尺深的坑,然后将尸体放入,取一公鸡,杀之,将血洒在尸体上,然后在尸体的心口放一阴八卦,以助吸取阴气。取土掩埋,掩盖的土面,不能超出地面。 而这个老僵尸,已经完全符合了这前四条,要不然任老太爷死后也不会不腐,而且本来是风水宝地,却因为改动了风水格局,变成了四阴之地。 而且不是一般的四阴之地,从而任老太爷才会变成僵尸,吸取了极强阴气变成了如此强悍的僵尸,连九叔都根本不是对手。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后面的两步了,便是炼尸和通灵。 九叔觉得沈牧悟性非凡,便把练尸术交给了沈牧,由沈牧来进行这次炼尸的过程,这也是给沈牧一次锻炼的机会。 在义庄内,九叔给沈牧传授着炼尸术的秘诀,“练尸非一天可以完成,而是在完成以上四个程序后,后面的每天分早、午、晚三次,给僵尸用炼尸符及念咒。在正午是阳气最重的时分,每天正午炼尸时,必须杀一公鸡,将血洒在土面,并用新鲜的芭蕉叶将埋尸的地方掩盖,以防阳气对尸体的伤害,洒血时切记,不能用狗血,因为在茅山道术里,狗血是破邪的,经这工作炼制后,满77之期,即可完成整个炼尸过程,但是由于这具僵尸已经存放了二十年,所有不用77之期了。” “是,师傅。”沈牧为了学会九叔的这门厉害的技能,也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此刻,这个房间内,只有两个人,和一个僵尸,为了防止炼制过程中,天师符的法力消失,这个僵尸突然苏醒,便用墨斗线围绕着这具僵尸,做了一道阵法,这样即便这个僵尸不受控制,也会被墨斗阵法给困住一时,只要这僵尸强行破阵,就会被墨斗阵法给击成重伤。 在经过九叔对沈牧的教导后,沈牧已经初步学会了炼制这具老僵尸的炼尸技能。 接着就是最后一步了,这也是炼尸的最后一步。 沈牧按照九叔说的方法。 先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鲜血放入白瓷碗中,然后用一张通灵符放入血碗中。 然后沈牧用九叔教给他的炼尸咒,把鲜血通过竹筒灌入这具老僵尸的身体中。 接着便是等到了黎明时分,沈牧取东方初阳之气三口,拿了一个竹筒,把这初阳之气吹入老僵尸的口中。 这是为了,激起老僵尸体内聚集的阴气,从而达到通灵受控的作用。 沈牧把这具僵尸炼制成,对九叔问道:“师傅,是不是只要是茅山道士,都会炼尸术?” 九叔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茅山道人,也许会捉鬼驱邪,但不一定能制服僵尸,因此在炼制的过程中,一般炼尸者会按特定的时分,一般是死时,而特定的方位,便是西南方位,然后取来桐木或柳木,刻成人型,将之与尸同灵,万一以后,僵尸如不受控制,就可以毁木人,以破尸气,也就是让僵尸自爆。” “我知道了,师傅。” 沈牧初次炼制成了一个铜甲尸,因为这个铜甲尸的体内,注入了沈牧的鲜血,所以这具铜甲尸,只会听沈牧的命令,除非这具铜甲尸不受控制,而如果这具铜甲尸不受控制,他也已经按照九叔的方法,制作了一个与尸同灵的木人,所以也不必担心铜甲尸会不受控制带来的后患,而其他人如若想要杀死这具铜甲尸,就只有被人击成粉碎,或者沈牧让他自爆,否则是很难被杀死的。 这样一来,沈牧就等于凭空多了出来一大助力。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九叔的练尸术,并且得到了一具铜甲尸仆从,系统特此奖励宿主3000点积分。” “九叔,不好了,阿威变成僵尸了。” 第034章 选择 傍晚时分,沈牧刚炼制好了这具铜甲炼尸,便听到有人匆匆跑来,在义庄门外喊,阿威变成了僵尸。 不由心道:“阿威怎么会变成僵尸了?难道是卖糯米的老马,给这小子掺了假糯米?还好文才这小子,是九叔在我的提一下,给他另外买的糯米,要不然这小子也要变成僵尸了,阿威这倒给了一个铜甲炼尸练下身手的机会。” “师傅,阿威就交给我了。”沈牧见九叔一听到阿威变成了僵尸,就要拿起法器,准备去看下情况。 九叔道:“也好,如果阿威真的变成僵尸,就一定要灭掉,但他如果只是暂时变成了僵尸,只需用糯米给他敷在伤口上三日,便可祛除尸毒。” “是,师傅。”沈牧却哪里管那么多,这阿威身为一个保安队长,却从来不保安,还作威作福,欺压乡里,现在中了尸毒,变成了僵尸,也是阿威这个家伙自作自受。 报信之人,是阿威的手下,沈牧让其带路,一起来到阿威变成僵尸地方。 阿威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僵尸,而且在街上四处乱咬人,商铺的大门都关闭了,本来是他手下的保安队员,举着枪支,“嘭嘭嘭!”的对其开着火。 只是这阿威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挨了也不知道多少子弹,却是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疯狂的去抓他的手下。 “妈呀,快跑啊!”他的手下子弹都打完了,却见根本打不死这阿威,便连忙四下散开,逃跑了。 “小师傅,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逃了!”带着沈牧来到这里的保安队员,对沈牧说了一声,拔腿便跑。 本来是热闹的街市,却是因为阿威变成了僵尸,失去人性,四处咬人,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门都紧紧的关闭着,街道上只剩下已经变成僵尸的阿威,还有前来降服僵尸的沈牧了。 街道顿时变的空空荡荡,有胆大的还偷偷的透过门缝,看着街道上的情况。 “吼!”阿威变成的僵尸,和丧尸差不多,只会见人就咬,没有自己的思维,不像任老太爷变成的僵尸,已经是通灵的僵尸了,有自己的思维。 “铜甲尸,前来助我!”沈牧炼制的铜甲尸,已经和沈牧心神相连,沈牧只需心中默念,铜甲尸就会飞速的朝这里赶来。 果然,只是片刻,铜甲尸就如飞僵一般,出现在了沈牧的眼前。 “去!”沈牧一指正朝他这边蹦来阿威,铜甲尸便狂吼一声,杀向了阿威。 阿威看到突然出现的铜甲尸,竟然是微微一愣,然后转身便蹦着逃跑。 原本沈牧还以为阿威都挨了这么多子弹,却没有死,肯定是已经变成了僵尸,但是他却没想到阿威却还有人类的思维,见到实力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的铜甲尸,掉头就跑,这倒是让沈牧大出意料之外。 可是阿威又岂能跑的过铜甲尸,只是片刻,便被铜甲尸给追上了,铜甲尸抓住阿威的僵尸头,便是猛力往上一提。 接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这铜甲尸,竟然直接就把阿威的僵尸头给拽了下来,然后便是随手一抛。 阿威变成的僵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头颅的尸体,只是在街市的砂石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铜甲尸,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沈牧心念一动,铜甲尸便蹦着离开了街市。 由于沈牧的系统空间,只能存放物品类,像仆从,还有沈牧在位面世界收服,或者通过系统抽奖得到人物,都只会在位面空间,只要沈牧召唤就会立刻出现。 而沈牧还没有百分百的完成这个位面世界的任务,所以铜甲尸只会从他原本呆的地方赶来。 那为什么这个铜甲尸赶来的这么快呢,就是因为沈牧在来之前,就已经暗中吩咐铜甲尸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了,要不然即便铜甲尸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片刻就能赶到。 回到义庄 “师傅,阿威已经变成了僵尸,我已经用铜甲尸把他给灭掉了。”沈牧走到九叔身前说道。 九叔看着沈牧,若有所思道:“嗯,为师知道了,这铜甲尸本为邪物,你日后莫要轻易动用铜甲尸,更莫要用这铜甲尸去做违背侠义之事,你切要谨记为师之言。” “是,师傅,弟子谨记师傅之言。”沈牧也知道这铜甲尸不可乱用,否则可能会杀戮过重,嗜血成性,从而脱离他的控制,到时候不但沈牧会失去一个强力的仆从,还可能会被反噬。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初级画符术,初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 功法:无 宝物:银月软甲 气运:白金,浅蓝,浅红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数日后的一天夜晚,风清月朗,繁星满天,沈牧正半躺在床上假寐时,却是听到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叮咚,宿主,你现在有一个任务,便是把风流女鬼董小玉超度,或者成为你的仆从,这是你的选择,不管你作何选择,只要完成了其中一个,便算完成了本次任务。” “超度风流女鬼董小玉或者收为仆从?当然是收为仆从了,铜甲尸威力虽然厉害,但是却能被人看到,而这女鬼却可以随时通过他的召唤,去做很秘密的任务,而且会神不知鬼不觉,这可是一个很难得的帮手。” 但是问题来了,自从沈牧学会炼尸术,炼制出了一个铜甲尸后,那风流女鬼就一直没有出现了。 沈牧觉得,很可能是这风流女鬼畏惧他的铜甲尸,才不会出现的,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不过不管怎样,如果这风流女鬼一直不出现的话,他岂不是要一直呆在这里? “难道要我亲自去找她?”沈牧想到这里,便准备起身去找董小玉,顺便让铜甲尸悄悄的跟着他,只要这董小玉出现,就可以马上出来助他。 想到这里,他便骑上自行车,便准备出去。 第035章 天眼术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九叔此时还没有睡,看到沈牧要出去,便不由问道。 “师傅,天气有些闷热,我碾转反侧睡不着,想要骑车去出去转转。”沈牧不想让九叔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九叔却好像看出了沈牧有所隐瞒,便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师傅?” 沈牧看着九叔那犀利的眼神,好像能看出他心中所想,而且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师傅,我的确有事,您还记得前些日子的哪个风流女鬼吗?” 九叔低头想了一下,“风流鬼?为师知道,你莫非是要去捉那风流鬼?” “是的,师傅,徒儿自从跟着师傅学道后,即对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极为痛恨,上次她来迷惑徒儿无功而返,想必定然会去迷惑他人,如若不降服此鬼,徒儿心中难安。”沈牧说的一副大义凛然,好像要拯救世间万物一样,可他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降服反风流女鬼,把这个风流女鬼作为他的仆从,由他驱使。 可是九叔却不知道沈牧心中所想,他看沈牧一副嫉恶如仇,大义凛然的样子,心中暗暗点头,沈牧大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便道:“你如此寻法,又如何能寻得到那风流鬼呢,为师有一寻鬼罗盘,就传授于你吧。” “多谢师父!”沈牧没想到九叔还藏着这个宝贝,连忙就是拱手道谢。 “呵呵,你我师徒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呐,这就是寻鬼罗盘,为师已经很久没有用了。”九叔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呈八卦状的罗盘,罗盘是古铜色的,应该是铜制的,透过屋子里淡淡的烛光,看起来很是古朴。 沈牧心下一喜,便接过了九叔递过来的寻鬼罗盘,“师傅,这寻鬼罗盘该如何使用呢?” “呵呵,这个寻鬼罗盘的用法很简单,来,为师一说,你自然明了……” 没过一会,沈牧便学会了寻鬼罗盘的用法,果然是很简单,九叔只是讲解了一遍,沈牧便了然于胸,这也多亏了他之前会风水术,要不然只是八卦方位,他都搞不懂,就更别提用这寻鬼罗盘捉鬼了。 九叔看沈牧学会了寻鬼罗盘的使用方法,又对沈牧说道:“你虽然现在学会了寻鬼罗盘的用法,但是你未开天眼,即便寻鬼罗盘找到那风流鬼,你也是看不到的,除非她想让你看到,你才能看到。” “师傅,那你快帮徒儿开天眼吧。”沈牧早就知道九叔的天眼术了,这是茅山道术的不外传之秘,除非是本派关门弟子,才会得到传承,普通弟子是学不到的。 九叔觉得沈牧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好像资质很差,这段日子却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他现在也一大把年纪了,头发都花白了,现在看来他的衣钵也有继承人了,便盯着沈牧看了样式,然后点点头,“好吧,你悟性甚佳,想必日后定能让我茅山一派发扬光大,为师这就给你开天眼,但是你要切记,除非是你的关门弟子,莫要给他人开天眼,否则是会害了那个人,你需谨记。” “是,弟子谨记师傅教诲。”虽然沈牧一时不明白九叔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九叔既然如此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便不敢多问,只是点头应是。 烛光下的九叔,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点了点头,看沈牧一脸虔诚,就一边给沈牧开天眼,一边给沈牧讲解着天眼通的用法和用处。 “徒儿,你记好了,天眼分为六层,第一个层可看到妖魔鬼怪,第二层可看穿鬼怪变化之术,第三层有透视功能,第四层可以看到具有隐匿之术的人妖魔,第五层可以看到神灵所在。” “这里厉害?那师傅你现在的天眼术是第几层?”沈牧觉得这天眼术,简直太牛b了,不说后面几层,就第三层可以透视,就是一个神奇的能力啊,只是沈牧听到九叔后面的话,就愣住了。 九叔摇了摇头,叹气道:“哎,这天眼术能修道第三层的,在茅山一派是屈指可数,基本没有,而为师修行天眼术数十年,却只是把这天眼术修行到了第二层,只能看到鬼怪的变化之术,想要再进一步,就是千难万难了,想来为师这辈子是难以达到第三层了。” 沈牧听了九叔的叙述,心道:“几十年?都没有修到第三层,看到还真是很难。” 过了两个时辰,九叔已满头大汗,看来这给人开天眼,也是极为耗费心力的。 “好了,你的天眼已开,如果你有幸能把天眼术修到第三层,也算没有埋没了为师对你教导。” “是,师傅,徒儿不会让您失望的。”九叔已经把平生所学都教给了他,沈牧此刻对九叔很是感激。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九叔的天眼术,获得1000点积分。” 九叔看到沈牧眼睛有些微红,笑道:“好徒儿,你现在可以去降服那个风流鬼了,你的铜甲尸乃是通灵之物,可以看到鬼魂的存在,就像天眼术的一层和二层的效果,有铜甲尸保护你,你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也算是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 “是,师傅。” 九叔觉得沈牧有铜甲尸这么一个大助力,也不会担心沈牧会有什么危险,便让沈牧一个人去捉鬼了。 黑色的夜,沈牧蹬着自行车,游荡在空荡无人的乡野间。 沈牧这时,已经骑着自行车来到风流女鬼董小玉所在的乱坟岗不远处了。 在沈牧的眼前,一眼望去,全是一排排的坟墓,有的坟头上还隐隐冒着淡绿色的鬼火,不时好像还能听到鬼哭狼嚎之声,丝丝寒气渗入体内,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要不是沈牧有铜甲尸作为后盾,他肯定不会一个人跑到这里的。 本来闷热的天,在这里只会让沈牧感觉好冷意,如果说避暑山庄是个乘凉的好地方,那避暑山庄和这里比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这里和避暑山庄比起来,简直就像开了十几度的冷气一般。 让沈牧不觉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了抱手臂,然后一只手伸到怀中,把寻鬼罗盘拿了出来。 第036章 鬼打墙 但是让沈牧懵比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使用寻鬼罗盘,找到了鬼魂的大致方位后。 便开启了天眼术,可是他一开天眼术,便只觉脚底发凉,头皮发麻。 这里不止有一只鬼,而是十几只张牙舞爪,面目凶恶的荒野厉鬼。 即便那铜甲尸厉害,但是这一群荒野厉鬼鬼,要是专门来对付他,那他可就玩完了。 这尼玛,不是说好,这个电影里只有一个风流女鬼董小玉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鬼。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我只是路过,这里好凉快啊,你们继续在这里玩火啊。”沈牧看着群鬼朝他这边慢慢袭了过来,就是蹬上自行车掉头就跑,“铜甲尸,快来救我啊!” “呜呜呜……!”这群鬼见沈牧要跑,怎肯放过,呼啸着紧随而来。 沈牧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路面忽高忽低,杂草丛生,很不平稳,但是他是有恃无恐,很悠闲的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可这时,沈牧只顾逃命了,自行车本来就是破旧不堪,这么“嗵嗵嗵!”的一颠簸,自行车的后轮子就给颠掉了。 “嘭!”的一下,由于速度太快,自行车顿时摔了出去,还好沈牧是会功夫的,连忙一个旋转侧空翻,单手扶住地面,后头一看,那群鬼已经不见了,不由心下一松。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好险,还好老子跑的快。” 可是,接下来,沈牧抬头一看,那群野鬼,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铜甲尸呢?铜甲尸你死哪里去了?!”沈牧大喊了一声,可是沈牧连铜甲尸的影子都看不到,心道:“这下可真的要玩完了。” “呜呜呜!……”群鬼发出一种极为刺耳的哭声,可他们的面部,却是带着邪邪的笑,眼中除了空洞,呆滞,无神,便是准备要作困兽斗的沈牧。 只见沈牧从怀中拿出一沓驱鬼符,踏前一步,随手便把一张驱鬼符贴在了一个厉鬼的额头,这一招神速如电。 这只被贴上驱鬼符的厉鬼,刚一沾到驱鬼符,便立刻“哇!”的一声鬼嚎,顿时冒出一股绿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是逃跑了,还是已经被驱鬼符给灭掉了。 其他的厉鬼,见到这个形式,进攻的动作微微一顿,盯着沈牧手中的驱鬼符,不进不退,好像是想在该如何对付沈牧。 厉鬼非同僵尸,不但会变化之术,而且还会迷惑人的心神,更是狡猾异常。 沈牧却不管那么多,他趁着这几只厉鬼微微一顿的功夫,右脚实,左脚虚,一个箭步,快速的便又把手中的驱鬼符,贴在两个厉鬼的额头上。 这一举动,也不过是一呼一吸间的功夫,可是其他的厉鬼却是扑了上来,伸出白森森的手,便要去掐沈牧的脖子。 “秋生,我来助你!” 让沈牧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生死一线间的时刻,一个美貌女鬼却突然出现在了那个准备掐他的脖子的厉鬼身后。 接着便是往后一拉,便把那厉鬼给甩了出去,那厉鬼在半空中,突然消失不见。 其他的厉鬼好像是畏惧于这美貌女鬼,竟然一哄而散,统统消失不见了。 “……你还好吧。”这美貌女鬼,说着就要伸出纤手去摸沈牧的脸庞。 沈牧连忙就是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的驱鬼符,“你,你是何方妖孽?!”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美貌女鬼,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摸沈牧的脸庞。 沈牧连忙又是往后一跳,他现在已经觉得,这女鬼可能就是那天想要迷惑他的风流女鬼了,“你是风流女鬼董小玉?” 美貌女鬼见沈牧认出了她,便妩媚一笑,“你既然认出了我是风流鬼,那就不如从了我吧。” 此时此景,月色无光,到处漆黑一片,连一只蛐蛐的叫声都没有,只有眼前这风流女鬼站在沈牧的眼前,不停的摆出诱惑的动作,想要迷惑神秘,沈牧心里冷汗直流,“我汗啊,老子可不想被风流女鬼给迷惑,然后被吸尽阳气,惊--尽人亡啊。” “大姐,你饶了我吧,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沈牧知道这风流女鬼特别厉害,从她一个鬼就把其他众鬼都给喝退了,就可以看出这风流鬼不好对付,沈牧现在的道行根本就不是对手,便想要拖时间,等待他的铜甲尸前来相助,也只有铜甲尸能够帮他收服这只风流女鬼了。 风流女鬼嗤嗤一笑,“我看你长的帅,你能改吗?” 沈牧单掌竖于胸前,给风流女鬼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俗话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还望女施主能迷途知返,方可善莫大焉,善哉善哉。”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又不是和尚,今晚我要定你了。”风流女鬼不依不饶。 “不,女施主,我在上一秒已经皈依佛门了,还望女施主自重。”沈牧俨然一副小和尚的神情,不慌不忙,还大有劝导女鬼向善的意图。 “上一秒?” “女施主,你无须多问,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和尚了,还望女施主莫要让贫僧破戒,否则贫僧只有以死谢罪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以死谢罪?”风流女鬼娇嗔一笑,一脸不信。 “正是,佛祖有言,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说着,沈牧“啊”的一声,掉头就跑,“铜甲尸,你丫的,跑哪了,你再不出来,小心我回去把你给烧了。” “吼!”沈牧刚喊完,铜甲尸就犹如听到了沈牧的话,怕真的回去后,让沈牧给烧了,一下子就从远处窜了出来。 原来这铜甲尸,刚才遇到了鬼打墙,是那群厉鬼幻化出的迷幻之法,他们让沈牧顺利通行了过去,可后面的铜甲尸却被鬼打墙给困住了,以至于那群厉鬼消失后,铜甲尸才脱困而出。 而这风流女鬼见到铜甲尸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一闪身在原地消失不见,然后在下一刻,出现在了沈牧的眼前。 第037章 禁制咒 “驱鬼符!”沈牧知道他炼制的驱鬼符威力对付普通的野鬼还好,可这风流鬼以一鬼之力喝退十余鬼,就可见实力不俗,不过他也没办法了,这也是他除了铜甲尸,现在唯一可以对付着风流鬼的符咒了。 果然,他炼制的这驱鬼符,果然威力太低,贴在这风流鬼胸前,风流鬼竟然就像被蚊子叮了一般,“嘤咛”一声,抬手就把沈牧贴在她胸前的驱鬼符给摘掉了,然后随手一扔,驱鬼符随着阵阵阴风飘到半空中,随之消失不见了。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铜甲尸一跃而上,蹦到了风流鬼的身后,伸手便要掐风流女鬼的勃颈,可这风流女鬼却反应异常敏锐,铜甲尸刚来到她的身后,便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在下一刻出现在了铜甲尸的身后,想要用鬼爪去攻击僵尸。 但是僵尸的身体就算是用机枪去打,都打不死,又何况是这风流鬼的鬼爪攻击,自然是毫无效果。 而这风流鬼狡猾异常,铜甲尸却反应相对迟钝,一时之间,这风流鬼和铜甲尸战做了一团,竟然一时难分高下。 沈牧有点傻眼了,在电影里,他记得这风流鬼好像遇到九叔都会害怕,而九叔却根本就不是这僵尸的对手,虽然风流鬼在电影里没和僵尸打斗过,但想来这风流鬼也应该不是僵尸对手啊,可现在却好像这风流女鬼丝毫就不处于下风啊。 而且按照道理来讲,实力差不多的僵尸与鬼相遇,一般都应该是僵尸厉害,因为鬼是人死后,灵气所化,还要归于六道之内,而僵尸却不在六道之中,非神非魔,非仙非鬼。 鬼是一下也不能接触阳光照射的,只要鬼听到鸡鸣报晓,就会立刻消退散去,而僵尸却能接受弱光照射,只要不是强光照射,都不会对僵尸有太大伤害。 这就可见如果僵尸和鬼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肯定是僵尸要厉害,更何况这风流女鬼的实力肯定要比铜甲尸的实力差上不少,可这铜甲尸却好像一时根本无可奈何这风流女鬼。 连沈牧也是丝毫插不上手,因为沈牧刚要用驱鬼符去贴风流鬼,这风流鬼却一闪来到了僵尸的身后,这倒好,沈牧手中的驱鬼符一下子贴在铜甲尸脸上。 不过还好,别说沈牧炼制的这驱鬼符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就是算能对付僵尸,恐怕也对这铜甲尸没效果。 沈牧抬头望了望天,此时漆黑的夜空中只剩下一缕残月,连一颗星星也没有,一缕微风从身边吹过,让沈牧不觉打了冷颤,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快要到黎明时分了。” 如果到了黎明鸡晓时分,这风流鬼跑了,下次想再来降服她,可就不容易了。 沈牧现在对这个铜甲尸很失望,本来以为这铜甲尸可以帮助他一举降服这风流女鬼,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堪,早知道就找九叔多要几种降鬼驱魔的法器了。 “铜甲尸,你如果半个时辰内,搞不定这只风流鬼,我回去就把你给烧了。” “吼!”铜甲尸好像意识到了沈牧的愤怒,仰天长吼一声,便的极为凶猛暴躁起来。 暴躁起来的铜甲尸,其速度竟然也便的很快,这可能就是铜甲尸的极限了,想来以铜甲尸现在的速度,想要控制住这风流女鬼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只要铜甲尸控制住这风流女鬼,沈牧就有机会降服这风流女鬼。 可是沈牧因为对这铜甲尸是抱了太大信心,以为只靠铜甲尸就可以降服这风流女鬼了,除了带了用来在女鬼法力暂时消失后,才能用的收鬼瓶,却是连把桃木剑都没带,不过沈牧却突然想起,九叔好像说过茅山道士自己的血和手印,咒语都可以用来降服鬼怪。 他现在道法低微,手印肯定是没用的,咒语他也没学过,现在看来就只能用自己的血了。 想到这里,沈牧便一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顿时,鲜血就从手指肚里冒了出来。 接着他用心神意识,命令已经进入狂怒状态的铜甲尸想尽一切办法,暂时制住风流女鬼。 果然,这暴怒状态的铜甲尸没有让沈牧再次失望,风流女鬼见这铜甲尸进入了暴怒状态,而且还沈牧咬破手指,也让她好像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此刻天也好像快要亮了,便想逃跑。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被铜甲尸一下子给控制住了,根本就无法逃脱。 沈牧见机会来,便是一个箭步,冲到风流女鬼身前,抬起正在流出鲜血的手指,就按在了女鬼的额头眉心处。 “啊!……” 这风流女鬼果然怕茅山道士的血,沈牧的手指刚按在这风流女鬼的眉心处,这风流女鬼便是痛呼一声,就好像被电了一下似得,顿时浑身发颤,显然此时的女鬼法力已经暂时消失了。 沈牧接着便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此瓶便是专门用来收服鬼物的收鬼瓶。 “不要……”风流女鬼看到沈牧手中的收鬼瓶,瞳孔中便满是惊惧之色,她现在已经暂时没了法力,如果她又一丝法力,也不会怕这收鬼瓶的。 随着一缕白光被吸入这收鬼瓶中,沈牧便立刻塞上瓶塞,摇了摇收鬼瓶,大有玩味的望着手中的瓷瓶,笑道:“不要?不要也不行了,怎么女鬼,遇到危险,也会说不要啊,真奇怪。” 沈牧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已经被收入瓶中的风流女鬼,给收为仆从了,但是这风流女鬼不同于僵尸,必须要用茅山咒术中的禁制咒,来加以禁止,让其不敢违逆沈牧的命令,只能服从于沈牧,才算是完成任务。 但是问题来了,之所以沈牧没有学茅山咒术的原因,就是因为茅山咒术很是复杂,只是茅山咒语的种类就有一百多种,想要每种都学会,没三五个月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这一种禁制咒,就够沈牧学上一两天。 不过沈牧也早就想好了,大不了收服了这女鬼,就跟着九叔再学两天禁制咒,不就可以真正的把这风流女鬼变成他沈牧的仆从了吗。 于是,他便把小瓶揣到怀里,带着铜甲尸便去找九叔了。 “叮咚,恭喜宿主,制服风流女鬼,获得1000点积分。” 第038章 禁制 沈牧回去后,跟着九叔学会了禁制咒,然后九叔又给了沈牧一本记载着茅山咒法秘诀的册子。 接着沈牧便用禁制咒给风流女鬼下了禁制。 沈牧看着眼前已经被他下了禁制的小玉,“董小玉,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仆从了,你只要不听从我的吩咐,便会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你可明白?” “我知道了……,主人。”董小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对沈牧唯命是从。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把风流女鬼董小玉收为仆从,获得2000点积分,你在本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你已经回到都市位面,由于你完美的完成了本位面,因此你获得了两次抽奖机会,现在宿主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哈哈,两次抽奖机会?我这次在这个位面的收获可大了去了,不但基本把九叔的所有茅山术都学去了,还收服了两个仆从,真是太爽了,不知还能抽到什么好东西呢。” 这时,在沈牧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轮盘,【空气,赤铜摄魂铃,替身傀儡,大五帝金钱剑,瑶池仙府,1000块大洋,5000块大洋,块大洋,无名厉鬼,文才。】 “系统开始抽奖吧。” 沈牧一脸期盼的盯着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看差不多了,便喊道:“停!” 沈牧一喊停,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在了物品上。 接着便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你抽到了大五帝金钱剑,本次大抽奖已经完成, “大五帝金钱剑?握草,驱鬼利器啊,九叔手中的那把也不过是普通的金钱剑,这下可赚大发了,哈哈哈……” “叮咚,宿主,是否要抽取第二次大奖?!“ “要,当然要!“ 沈牧一按眼前大屏幕轮盘上的开始按钮,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接着,沈牧一按大轮盘上停止键,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慢慢缓了下来,终于停在了瑶池仙府上! “叮咚!恭喜宿主,你得到了空间类宝物——瑶池仙府。“ “系统,瑶池仙府是什么?“ “叮咚,【瑶池仙府】——空间类宝物,瑶池仙府是一个独立的位面空间海岛,空间可以升级,每次升级需要5000点幸福值,每次升级可以提高1000亩可用土地,100灵气值,现在海岛有3000亩的可用土地,灵气值为0,海岛有山河湖泊,瀑布沙滩,风景秀丽,还有一座豪华壮丽的藏宝殿,使用者可以随意支配,只要你的瑶池仙府空间够大,就可以存放或种植在位面世界得到的一切钱粮,物品,灵草,灵药,宝物,但是瑶池仙府只能宿主一人可以进入。”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入门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大五帝金钱剑,瑶池仙府 气运:白金,浅蓝,浅红 仆从:女影卫,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我的境界又提升了?!” 片刻后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 沈牧睁眼一看,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的房子中。 “主人,小瓶里好闷哦,能不能放我出来呢?”董小玉在瓶子里有些憋坏了,对沈牧娇滴滴的乞求道。 沈牧苦笑了一下,心道:“对了,我怎么回来前,没把董小玉放到位面空间里。” “你还是不要随便出来的好,等我需要你时,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的。”沈牧淡淡说道。 董小玉身为风流鬼,对迷惑人心,最为在行,她虽然已经被沈牧降服,而且被下了禁制,成了沈牧的仆从,但是她却心中很是不服,时刻想找个机会解除禁制咒,从而获得自由。 但是她只要想要用法术,解除禁制咒,就会感到头疼欲裂,便不但再去想解除了,而是想着迷惑沈牧,让沈牧亲自为她解除禁制咒。 可沈牧又哪里不知道董小玉在打鬼主意呢,鬼物向来狡猾多变,除非她心服口服认沈牧为主,要不然肯定会时刻想着办法脱离沈牧的禁制的。 “董小玉,我先警告你,你如果想要迷惑我,你同样会受到禁制咒的禁制,到时你就不会只是头痛欲裂了,而是会直接魂飞魄散,所以你就别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董小玉听到沈牧此话,心中便是一凉,“那你要我当你仆从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一直受人控制,如果是这样,倒不如魂飞魄散来的好过。” 这风流女鬼对沈牧现在来说,还用的上,等用不上她的时候,放掉她,也是无妨。 沈牧安抚道:“你放心,等我功法大成,不需要你做仆从时,自然会解除你的禁制咒,放你离开的,而且你跟着我也有不少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董小玉听到好处,不由的就想到了要和沈牧同宿一夜,可是接下来沈牧说的好处,却是让她有些惊疑。 沈牧淡淡道:“你知道的,我是茅山修道之人,而我现在的修为境界已经进入了后天中期境界,只要我到了结丹境,便可以帮你重塑肉身,到时你便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董小玉有些不相信,“后天中级境界?这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一个茅山小道士嘛,怎么可能会有修为?” “这你就无须多问了。”沈牧说完,也不管董小玉怎么想了,在小瓶上贴了一张符纸。 …… 两个月后,沈牧花了五百六十万美元,在纽约附近的海边买了一个小岛,沈牧给这座小岛取名为无忧岛。 无忧岛面积有19平方公里左右,岛上不但有游泳池、码头等设施。 小岛上还有一座三层楼高的私人别墅,内有3间卧室,两个浴室,这个别墅的面积共有300多平方米,有36个开放式窗户,屋内还有1个从地板连到天花板的大型壁炉,房屋附近有一口喷水井。 这里的风景很美,一望无垠的沙滩,仿似白砂糖般的天然沙滩及茂盛的绿色植物加上那高大的百岁常青树。 离沙滩别墅不远之处,晶莹剔透又碧蓝的海水在多姿多彩庞大珊瑚群的映照中散发出五彩缤纷、如诗如画般的美景。 在小岛的半山腰还有一个酒窖,而且这个小岛是完全自给自足的,可以自己发电。 夜晚的时候色泽柔和,似乎月亮的光辉都积攒于此,山海相接,空气弥漫草木清香。 沈牧没事的时候可以潜入海底探奇寻宝,欣赏多彩的珊瑚和热带鱼,或仅仅是坐在白色的沙滩上野餐。晚上还可以坐在椰子树下,欣赏天空一闪一闪的亮星。 在这个岛上,不需要“海钓”,而只需要用一个大“网勺”乘船出海去捞鱼,那种感觉就像在自家的鱼塘里面自由自在地捞鱼一样。打捞上新鲜的鱼虾之后,蒸炸煮炒,香飘海岛,一边吃着海鲜,一边欣赏着海岛风景,好不惬意。 第039章 寻秦 而沈牧刚把新房子安置没多久,便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即将马上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成功被系统传送到了《寻秦记》的位面世界。” 现在你是本位面的一个路人甲。 你的第一个任务,获得和氏璧。 第二个任务,打败连晋 第三个任务,获得鲁公秘录 第四个任务,得到墨家机关术秘本 系统已经帮你换好了这个时代的装束和发型,并且系统免费帮你变成了赵国口音,和免费把这个时代的所有文字都记录到了你的脑中,即便是项少龙,也很难认出你是和他一样穿越来的现代人。 “我来个擦,又是抢和氏璧又是打败连晋的,还要得到鲁公秘录,哪有那么简单啊!”沈牧听到这几个任务,就是一脸懵比。 要知道项少龙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啊,想死都死不了的人啊,可沈牧是什么,一个路人甲?而且是这个位面的外来者。 人家项少龙虽然也是外来者,但人家可是这个位面的男主角,主角光环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神器,美女是主角的,武功秘籍是主角的,主角的大气运能秒杀一切。 现在成了路人甲,连个配角光环都没有,这个时代的刺客高手可多了去了,也就是说他,随时都可能被给人给暗杀了。 不过这倒挺有意思的,一个是从现代穿越来的主角,一个却是穿越来的路人甲,却要作死的去做主角要做的事,想想这个位面主角项少龙经常九死一生,都让沈牧不觉浑身打了个激灵。 “喂,这位老兄,你快下来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想不开嘛。” 就在这个时候,沈牧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心道:“我擦,不会一上来就遇到了项少龙吧,可是他为什么会说我想不开呢。” 当沈牧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惊呆了,怪不得会被人说想不开呢,系统竟然把他传送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大有给人一种准备跳悬崖的感觉,他往下看了一眼,头就是一阵晕眩,“这也太高了吧。” 连忙往后倒退了几步,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朝他这边靠近了过来。 沈牧转身一看,正是一个长相和电视里的项少龙一模一样的人,骑着一匹普通黄骠马,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一翻身,便下了马。 还一副对沈牧劝解开导的样子,慢慢的朝着沈牧靠近,生怕沈牧会一激动跳下去,嘴上还劝导着:“喂,老兄,像我这么惨的人,都没想去跳崖,你别这么想不开嘛。” 沈牧只是盯着朝他慢慢靠近的项少龙,一动也不动,心道:“我擦,竟然真的是项少龙!” 第040章 和氏璧 “喂,老兄,你还好吧。”在沈牧一愣神的功夫,项少龙已经抓住了沈牧的肩膀。 “无妨,不知阁下有何贵干?”沈牧不知道项少龙有没有看出他也是现代人,但他是不想让项少龙知道他是现代人的。 “你不是要跳崖吗?” “跳崖?阁下说笑了,在下正在此处欣赏风景。”沈牧说着推开项少龙抓着他的肩膀,转身继续欣赏风景。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咦,你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不去当偶像明星啊,不去当好莱坞,实在太可惜了。”项少龙的说着,心想,“还好这人不是要跳悬崖,原来是这在欣赏风景啊,古人真是奇怪。” 沈牧对项少龙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 然后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在下不懂阁下所说之言,不知阁下从何而来,要到何去?” “哎,不懂就算了,我正要赶去咸阳,你呢?”项少龙知道古代人不懂的东西多了,没必要和他解释,便随口说了一句。 “哦?!阁下也要去咸阳?在下也正有此意,幸会。”沈牧对项少龙抱了抱拳。 项少龙有些惊讶的指着沈牧笑道,“你也要去咸阳?不会这么巧吧?不如我们一同去咸阳怎么样?在这里欣赏风景,实在是太危险了点。” 沈牧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不了,在下并无马匹,如若和阁下同骑一匹马,想必还没到咸阳,这匹马就累死了。” “诶,这倒也是。”项少龙摸着下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羊皮地图,两手展开,边看便说道:“让我看看地图先。” 项少龙手里的这张羊皮地图是不久前善柔给他的,他想要到咸阳就要全靠这张羊皮地图了。 沈牧瞥了一眼项少龙手中的羊皮地图,就知道项少龙想必现在已经见过那一伙马贼了,如果剧情没有变化,恐怕很快就会遇到这伙马贼打劫乌氏商队的情节了。 这时,项少龙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对沈牧笑着说道:“诶,我找到了,在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市镇,应该会有马匹卖的。” 沈牧对其抱了抱拳,“嗯,多谢了,在下沈牧,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项少龙却是一摆手,“我叫项少龙,你可别谢我啊,我只是帮你帮下地图,可没答应帮你买马啊,看你一身锦衣,应该不会没有买马的钱吧。” “呵呵,项兄说笑了,在下自然是有钱买马。”沈牧苦笑道。 于是,两人一起朝着离此时不远的市镇赶去。 可就在两人通往市镇的一个狭窄的山道里,让沈牧熟悉的一幕出现了,正是一队马贼在打劫一队商队,两方正杀的很激烈。 “打群架?!”项少龙仔细一看,竟然里面还有不久前帮助他套马的胡须大哥,便想上前帮助这个马贼。 却是被沈牧给一把拉住了,“项兄且慢,还是莫要上前为好。” “诶,你不知道,里面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说着却是想要撇开沈牧的抓着他的手,却发现根本就撇不开,不由回头看着沈牧,心道:“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高手。” 沈牧不慌不忙的指着那个正在打斗的大胡子马贼说道:“可是那个大胡子的马贼?” “马贼?他是马贼?”项少龙却是被沈牧这句话给提醒了,不由心道:“哎呀,对啊,我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呢。” “想来在下也可以省下一笔买马的钱了。”沈牧淡淡说道。 “沈兄,莫非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是战国时谋士苏代游说赵惠王时所讲的一则寓言故事,沈牧不必故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项少龙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等秦王嬴政登基,他便可以用时空穿梭器回去,那样他就可以回到已经和皮特结婚的女友秦青结婚前,这样就可以挽回遗憾。 所以,这个时代的打打杀杀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而他要拉拢沈牧一起去咸阳,就是他一眼便看出沈牧是练武之人,而沈牧也没有去掩饰他会武功,项少龙觉得此去咸阳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在路上能多个会武功的人一起去咸阳,那肯定要保险的多。 可他打了一手好算盘,却是不知道沈牧也是现代人,而且沈牧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沈牧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得到和氏璧,而他记得寻秦记里,好像这乌家商队押运的货物只是掩饰他们的真实目的罢了,乌家商队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从秦国护送和氏璧回到赵国。 那么和氏璧就应该在这乌氏商队里,只要他们打的两败俱伤后,沈牧再上,只要不出意外,以沈牧的武功,即便没有项少龙帮忙,想来收拾这些虾兵蟹将,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那么就可以很轻松拿下这和氏璧了。 按照剧情来说,这场马贼抢劫乌氏商队的情节,只要项少龙不加入,打败了乌家总管陶芳和乌家大小姐乌廷芳,并且帮助马贼打败了几个商队护卫,这大胡子马贼是根本没那么容易能把这笔买卖劫下来的。 而就在这时,那大胡子马贼果然有所不支,被陶方给击伤了,但是他却突然看到了站不在不远处的项少龙两人,便喊道“项兄弟,快来帮忙啊!……” 接着陶方又是一脚,踢在了大胡子马贼的身上,大胡子不是陶方的对手,被打倒在地。 项少龙想要上去,却是只觉身体动不了了,他还以为是沈牧竟然会点穴术,用点穴术,点住了他的穴道。 便说道:“喂,老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莫要多问。”沈牧冷冷道,他其实是刚才已经用意念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他在都市位面,闲暇时,早已经画好定身符,贴在了项少龙的背上。 这种定身符,不但可以定住妖魔鬼怪,还能定住人,但定身符也是有限制的,不但要看画符者画符术的等级高低,还要看画符者修为是否比被施术者是否比他的修为低,修为包括武功和道术,如果用定身符定住的是住修为低的,便有效,如果被定身者比他修为低,他的定身符便没有效果。 “好了,是时候了,项兄,你在这里看好戏便可。”沈牧看到因为没有项少龙的插手,那大胡子马贼,已经被陶芳给杀了,便是几个箭步,冲到了正在混战的人群中。 第041章 照身帖 沈牧上去便是一记飞脚,把刚杀死胡须老大的陶方给踢的倒退了几步,只是这一脚,便把陶方给踢的口吐鲜血,要不是用手中的支撑着地面,早就已经倒下了。 “陶方!”商队中有一个女子看到陶方被这突然杀出来的人,只是一脚便踢的重伤,心中又急又恼,拿着剑便朝沈牧这边刺了过来。 虽然这女子用围布蒙着面,但沈牧不用想,就知道这女子肯定就是乌家大小姐了。 在乌廷芳拿剑刺来的时候,沈牧却是用一张定身符贴在了乌廷芳的额头,乌廷芳虽然被定住,但嘴还能言,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还以为被邪法给定住身了,怒骂道:“你这恶贼,快放开我!” 沈牧却是没有理会她的谩骂,继续去收拾剩下的小虾米,这些小虾米不管是胡须马贼的手下,还是乌氏商队的手下,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他们已经群龙无首,便是乱作了一团。 沈牧只是一把夺过乌廷芳手中的宝剑,只见沈牧眼中露出一道寒光,便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手中剑所到之处,便是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哀嚎不止。 片刻,刚才还乱糟糟的打斗声,现在已经归于了平静。 而倒在血泊中的胡须马贼,死了还依然死死的抱着一个木盒子。 沈牧又给了他几剑,只是一弯腰,便一把从这胡须马贼手中多夺过了木盒子。 只是刚一打开,盒中便散发出一道绿光,只见盒中的和氏璧光彩夺目,晶莹剔透,沈牧微微一眯眼,伸手拿出和氏璧,“果然是块宝贝。”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和氏璧,获得1000幸福积分。” “恶贼,快放下和氏璧,要不然我杀了你!”乌廷芳看到沈牧手中的和氏璧,就急了,大喊大叫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一口把沈牧给吃了,可是身子却动也动不了,此刻她真是心急如焚。 沈牧却是淡淡一笑,把手中的和氏璧放入盒中,然后走到乌廷芳身边,在乌廷芳后脑上来了一下,乌廷芳便闭上了嘴巴,晕倒了倒去。 “沈兄,不要杀人啊。”在不远处被定身符定住的项少龙以为沈牧要杀掉这个女子,便连忙喊道。 “放心,我不会杀她的。”沈牧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对着已经晕倒的乌廷芳,念了两句咒语,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如法炮制,他又对着陶方用了同样的咒语,便满意的站起身来。 “想来用了这摄魂咒,这两人醒来后,便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沈牧在都市位面的两个多月里,按照九叔给他的茅山咒术秘本,他又学会了几种咒语,其中就包括摄魂咒。 摄魂咒只能对已经晕倒的人使用,而且施咒人的修为还必须要比被施咒人的修为高,这样才有用,而这两人的修为明显不如沈牧的修为高,所以沈牧还是很放心的。 只要项少龙不说出去,想来也是没人会知道是他抢走了和氏璧。 来到项少龙身边,沈牧把贴在项少龙后背上的定身符给摘了下来,“项兄,你如果觉得我做得不对,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项少龙现在深度怀疑他曾读过的历史,心道:“难道这人是道家的鼻祖?” 刚才沈牧并没有用咏春拳,要是项少龙看到沈牧用咏春拳来打人,肯定还会怀疑沈牧是不是咏春拳的开山鼻祖呢。 项少龙看沈牧并非什么大恶之人,如果沈牧真的是大恶之人,早就把他给杀了,又岂能放他走? “沈兄,你做的对或不对,都与我无关,我现在的目的就是去咸阳,不过现在看来沈兄你也不用买马匹了。” 说完,便是哈哈大笑。 “好,沈兄与在下意气相投,不如我二人结拜为兄弟如何?”项少龙觉得沈牧是道家的开山鼻子,便拿想和沈牧结拜结拜兄弟。 沈牧却是不想和项少龙结拜,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加强自己,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不想受感情所累,便想拒绝,但是他又想到既然他刚来个这个世界,就顺便帮项少龙一把吧,于是便开口说道:“也罢。“ 项少龙没想到还能和这个道家的开山鼻祖结拜为兄弟,回到香-港后,还可以跟人说他的结拜兄弟,道家的开山鼻子,这多牛气。 项少龙见沈牧答应了,自然是很高兴的说道:“好,我今年25岁,不知沈兄多大呢?” “在下今年26岁。”沈牧知道项少龙是1975年8月25日出生的,那么在项少龙穿越来的时候,刚好25岁,而沈牧如果不算在位面的年龄,只算都市位面年龄的话,就只有23岁,而如果算上位面时间的话,就有26岁。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那么就刚好比项少龙大上一岁,这个时代虽然有类似身份证的照身帖,但是现在项少龙和沈牧都属于黑户,谁都没有这种照身帖。 最早的身份证是战国时期,商鞅在秦国变法,发明了照身帖。照身帖由官府发放,是一块打磨光滑细密的竹板,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头像和籍贯信息。国人必须持有,如若没有就被认为是黑户,或者间谍之类的。 但是这个战国时代,各国战争不断,有很多流民,所有只要这些流民没有在所在国犯法,便可以随时到官府办理照身帖,就算不办理,也不会查的太严。 虽然项少龙看着沈牧好像不怎么像26岁,但是他之前已经说了他25岁,而沈牧说他26岁,这样他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沈兄,我们是不是要去关公庙烧香叩头,结拜为兄弟啊?” 沈牧听到项少龙说道关公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却是强忍着没笑,紧绷着脸问道:“关公庙?此乃何庙?” “哦,这是我家乡的叫法,你们这里是没有的。”项少龙看到沈牧一脸迷茫的表情,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 沈牧哈哈一笑,心道:“看来哥哥我,很有成为影帝的潜力啊。” 然后,沈牧和项少龙两人只是在商队的酒车上拿下一坛酒,两人对饮一杯,就算是兄弟了。 项少龙和沈牧的想法一样,为了达到目的,而让对方成为帮手,沈牧心知肚明,却是无所谓。 虽然历史的大方向都没改变,但是现在沈牧已经改变了寻秦记的剧情。 而沈牧却不能就这样陪着项少龙去咸阳,因为他知道去咸阳也是白去,而他第二个任务便是打败连晋,倒不如在赵国逗留一下。 第042章 掌控 “二弟,你这把剑怎么是木的?”沈牧看了一眼项少龙背上的墨子剑,故意问道。 “额?大哥,你是说这把剑啊。”项少龙说着,取下背上的墨子剑,耍了一下,笑道:“这把是之前墨家前辈送给小弟,怎么样,很帅吧。” “呵呵,一把木剑如果碰到青铜剑,岂不是要被一下砍断?”沈牧笑道。 “哦,大哥,我看你武功很不错,为什么身上一把武器也没有呢。”项少龙没有理会沈牧的话,却是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牧。 “你莫非没听过无剑胜有剑吗?”沈牧装了个逼。 项少龙也听过这句话,不过好像是武侠小说里谁好像说过,但是那也只是武侠小说里,难道这个时候已经领悟到了这种境界?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大哥,你不会是修仙的道士吧?”项少龙开玩笑道。 “呵呵,你大哥我的确算是道士,不过现在却算不得是修仙的道士。”沈牧笑道,然后说道:“好了,我把这两个人叫醒,他们会带我们去邯郸城。” “邯郸城?喂?大哥,我们不是要去咸阳吗?”项少龙有些奇怪,眼中还露出一丝不满,他的目的可是要咸阳,而且沈牧之前也说要去咸阳,现在却要改变主意了。 但是他哪里知道沈牧早就知道剧情的发展,现在去咸阳就是白跑一趟,怎么会和他傻傻的咸阳呢。 “二弟,你为何一定要去咸阳呢?”沈牧明知故问道。 “实不相瞒,大哥,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等待秦王嬴政登基,那样我就可以回去了。”项少龙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他的结拜大哥沈牧,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便说了出来。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为兄听不懂二弟在说什么,不过二弟你莫非没听说过,秦国的质子嬴政并非在咸阳,而是在赵国的邯郸城中,被赵国当做人质关押了起来?”沈牧知道项少龙不太懂历史,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项少龙对他以后完成任务是大有作用的,便想顺便帮项少龙一把,本来项少龙如果不是遇到他,在来到乌家堡后,也会知道这件事的,这也不过是沈牧的顺水人情。 “秦国质子?”项少龙果然是不太懂历史,他只知道要赶去秦国等待嬴政登基,却是对历史上的事情一知半解,沈牧这么一提醒他,他便马上恍然大悟了起来。 一拍脑门道:“多谢大哥提醒了,要不然我这一趟还真的要白跑了,那我们现在好像杀了赵国的商队,又怎么能到邯郸城呢?” “无妨,这赵国商队中的两个主事,不是还活着的吗,只要叫醒他们,便可以通过他们两个来到邯郸城。”沈牧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什么?叫醒他们?”项少龙很吃惊的盯着沈牧的,却发现沈牧眼中没有丝毫不妥的样子,“大哥,我没听错吧,他们的商队成员可是大哥你杀的,如果叫醒他们两个,他们又怎么会带我们去邯郸城呢?” “呵呵,二弟,不必担心,稍后你便会知晓为兄为何要如此做了。”沈牧说着,便来到乌廷芳和陶方两人晕倒的地方,解下乌廷芳腰间的皮制水壶,撒在了乌廷芳和陶方的脸上。 “哗啦啦……” “咳咳咳……” “发生什么事了,陶方!”乌廷芳先醒了过来,看到躺在一旁的陶方,想要去喊一下,却是抬头一看,发现了沈牧正在看着她,“你是何人?!啊……我们乌家商队为何会……是不是你做的……快说,……咳咳” “这位小姐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刚好路过,不知为何你等会倒在此处?莫非是遇到了马贼抢劫?”沈牧面无表情道,然后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了胡须老大的脸上。 乌廷芳和陶方都被沈牧用了摄魂咒,自然是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给忘了,此刻乌廷芳刚刚醒来,头疼欲裂,想要去回想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们的商队会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她顺着沈牧的目光,看到躺在地上,已经被砍死的胡须马贼,便暗暗心道:“莫非我们真的遇到了马贼?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还是想把陶方叫起来,看他是否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她便用力摇了摇已然昏迷不醒的陶方,“陶方!你快醒醒!” “……”陶方被摇醒,只觉眼前恍恍惚惚的,过了几秒,才看清楚是大小姐在他眼前,便连忙起身,抱拳道:“大小姐,发生了何事?” “你……你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乌家大小姐这下有些迷糊了。 陶方又四下看了看,发现到处都是尸体,有些是他们商队的人,有些却是不认识,“大小姐,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啊,我醒来就这样了,是这个过路的喊醒我的。”这下乌廷芳和陶方这两个主仆,有些懵比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沈牧在一旁看的心里只想笑,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二位,不知你们要去何处?在下和结拜兄弟在这里迷路了,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在下邯郸城如何去呢?”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乌廷芳看到她的手下都死了,心中难免伤心,眼泪也止不住,“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流在了地上,根本没有听到沈牧所说之话。 在不远处的项少龙,看到这里的情景,都有点懵了,心道:“这两个人竟然已经不认识沈牧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而在乌廷芳一旁的陶方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对沈牧抱拳道:“多谢壮士,不然我和我家小姐,就在这里喂狼了,我们商队正是要前去邯郸城,却不知为何在此遇袭,哎……既然壮士也是要去邯郸城,那就不如与我们同行吧。” “嗯,也好,只是在下观你家大小姐如此伤心,不知还能赶路吗?” “这……”陶方其实心中也很伤心,毕竟这些都是他们乌家多年的家仆,现在他却是连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回去可如何给乌堡主交代啊。 “本小姐无妨。”乌廷芳听到沈牧的话,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043章 矩子令 乌廷芳刚才头疼欲裂,看到满地的尸体,只顾伤心了,现在却突然想到,她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把和氏璧秘密的运回邯郸交给赵王的,可现在他们的商队都已经成这个样子,那肯定和氏璧已经不保了,“陶方,你身上所带的和……货物呢?” “啊……大小姐,你是说和氏……”陶方在身上一摸,发现那里还有和氏璧,又在周围转了几个圈,根本就看不到和氏璧的踪影了,这下两人都慌了。 而沈牧在喊醒两人之前,已经把和氏璧放入了系统空间中了,看着两人好像丢了老母鸡一样,四处乱找,连地下躺着的尸体都翻了好几遍,累的直喘气,心道:“这两个人要是真能找到和氏璧,那才算是见鬼了。” 项少龙看着两人忙的跟什么一样,却是莫名奇怪,刚才沈牧拿到木盒时,是背对着项少龙的,项少龙根本就不知道沈牧拿了木盒,更不知道这个商队押送的是和氏璧,他只是在课本读过完璧归赵的故事,却哪里想到寻秦记和历史的剧本根本就不对照。 而沈牧却知道,这乌家堡是秦国派来到赵国的奸细,现在乌家堡丢了和氏璧,那就是死罪,乌家堡就不能再赵国呆了,然而乌家堡也不能回秦国,因为乌家堡丢了和氏璧,秦国也只会怀疑是乌家堡不忠,这样乌家堡就无处可去了,只有逃到他国,这样沈牧的机会就来了。 还有就是,本来沈牧也是没必要为这个去邯郸城的,但是现在剧情已经发生改变,那么他就未必会在这里遇到连晋,这样的话,也就必须要去一趟邯郸城了,去邯郸城的路线,沈牧和项少龙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倒是很好的带路人。 “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乌家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可都压在这上面了。”陶方急的满头大汗的对乌廷芳压低声音问道。 乌廷芳又哪里有什么好主意,便只能说道:“我们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如此,四人便一同来到了邯郸城外围,而到了这里,沈牧两人却是和乌廷芳主仆两人告别了。 乌家牧场的位置在邯郸城外,在电视里,项少龙还编瞎话说自己是秦国人,来忽悠乌家堡主,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现在项少龙却是完全没必要再编瞎话了,乌家堡主得知和氏璧丢了,而且连怎么丢的都不知道,额头的汗珠便滴下来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逃跑。 在乌家堡逃往秦国时,把牧场中的马匹全都毒死了,想来这次逃跑,又回如此做了,这样倒还真是可惜。 沈牧也懒得知道这乌家的人会逃到哪里去,他和项少龙现在已经到了邯郸城,沈牧来邯郸城的目的是要打败连晋,而项少龙来邯郸城的目的就是要营救秦国质子嬴政。 但这一切都在沈牧的掌控之中,因为沈牧知道关押的朱姬母子,朱姬是真的,而嬴政却是假的。 沈牧想到朱姬勾搭连晋的狐媚样子,就恨不得把这朱姬这个御姐范的美人,给抓起来,好好的调教一番。 项少龙和沈牧来到邯郸城中,以流民的身份,在官府中办理了照身帖,两人都是穿来的,自然这赵国是没有任何黑点的,也就很顺利的办理的下来。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两人走出官府,项少龙对沈牧问道,项少龙现在很怀疑沈牧是不是秦国派来专门营救朱姬母子的了。 沈牧淡淡一笑道:“这个很简单,当今巨鹿侯赵穆广收门客死士,我们便以剑客的身份,混到巨鹿侯府中,这样便有机会查到朱姬母子的下落。” “嗯,大哥,言之有理。”项少龙说着,一扭头,目光落在了官府门口的通缉告示上了,“咦,大哥,你看这个女人,好像是那个乌家大小姐啊。” 沈牧却是连忙拉了一把项少龙,把项少龙拉到一个街巷无人处,压低声音道:“二弟,莫要乱说,倘若被官府听到,定然会抓你问罪。” “问罪?为什么要抓我问罪?”项少龙不知道乌家押送和氏璧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和氏璧已经落在了沈牧手中,这莫名其妙的乌家就被通缉了,他还真是一头雾水。 沈牧却不能明说,“你没看到那是通缉告示吗?” “通缉告示?大哥,我不认识你们古代人的字啊。”项少龙恍然大悟,然后耸了耸肩说道。 “原来如此。”沈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走吧,我二人现下便去巨鹿侯府。” …… 沈牧和项少龙一起来到巨鹿侯府应募食客。 以两人武功自然是很容易的就被巨鹿侯府选中了。 沈牧却不会剑术,便只是展露了几手功夫,并没有展示太多实力,更没有展示道术,只是空手便很随便的打败了同来应募的一个剑客,便被巨鹿侯府收为了门客。 项少龙是香-港警察g4精英,并且会墨家剑法,不过却是入门级,此时项少龙只是初学元宗教予其“墨子剑法”,刚学不久的墨家剑法,自然是很不怎么样,但应募门客却是没有问题。 而且项少龙并不知道元宗给他墨家至宝“钜子令”的秘密,据原着所载:钜子令暗藏锦卷,前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是墨氏剑法补遗三大杀招。第一式“以守代攻”,第二式“以攻代守”,第三式“攻守兼资”。项少龙的剑法因此突飞猛进,直觉也变得更加敏锐,为他以后应避种种危险打下基础。 矩子令是矩子身份的象征,可以用其对全国的墨家弟子发号施令。 而沈牧却是知道矩子令的秘密,元宗给项少龙矩子令便是托项少龙帮他找个合适的传人。 巨鹿府,门客房内。 “大哥,你莫非是秦国人?”项少龙以为沈牧来巨鹿侯府是为了帮他救出朱姬母子,便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第044章 戏如人生 沈牧扭头看了看窗外,并无他人,便摇头对项少龙小声道:“非也,为兄并非秦国人,而是墨家巨子元宗的门下弟子。” “什么?不会吧,大哥你是元宗的门下弟子?”项少龙站起身来,绕着沈牧转了一圈,挠了挠耳朵,“可是我看大哥你并不像墨家行会的人啊,而且大哥你在这巨鹿府应募门客时,也并未使用剑法啊。” 项少龙不由的对沈牧的话表示了怀疑,心道:“只是现在元老前辈在不久前已经死了,想必沈牧还没有知道,还是再等等,看他是都是真的墨家弟子,再告诉他吧。” 沈牧看项少龙对他有所怀疑,便淡淡道:“二弟,你有所不知,为兄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没有展露剑术,不知为兄可否借二弟的墨子剑一用?” “啊,原来你是墨家弟子,早就知道这把是墨子剑,还故意问我,大哥你隐瞒的够深的。”说着,项少龙把身旁的墨子剑递给沈牧。 沈牧接过项少龙的墨子剑,笑道:“二弟说笑了,江湖凶险,为兄又岂能随便暴露身份呢,且看为兄与你展示几招墨子剑法。” “大哥说的是,是小弟江湖阅历太浅了。”项少龙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等待沈牧给他展露高深的墨子剑法。 而此时,沈牧却是和系统交流道:“系统,我暂时拥有八招墨子高级剑法,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三分钟内拥有八招墨子高级剑法,需要6000幸福值。” “6000?那我支付3000点幸福值,你就给我来四招墨子高级剑法三分钟吧。” “叮咚,宿主已经支付成功,现在你已经暂时拥有了墨子的四招高级剑法,系统会带领宿主自动使用墨家剑法,宿主现在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开始吧。”接着沈牧便不由自主的耍起了四招墨子高级剑法。 “二弟,你看好了,墨子剑法第一式,转诀墨守成规。” 只见沈牧剑气如风,攻守兼备,剑法不但华丽,而且招招精妙,让项少龙都看的有些眼花缭乱了。 “第二式刺诀血墨奔腾,三式连诀二墨相连,四式气诀剑气江湖……” 沈牧耍完这四招墨子剑法,便收剑,递给已经有些看傻的项少龙,“二弟,为兄献丑了,莫要见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项少龙跟着元宗学的墨子剑法也不过是些皮毛,并没有得到其精髓,现在看到沈牧耍出的墨子高级剑法,和当时元宗耍出来的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便认定了沈牧必定是莫家巨子元宗的门下弟子无疑了。 可是沈牧耍完这几招剑法,就犹如被人带着耍剑一样,耍完都以为是刚才耍的四式墨子剑法似得,让沈牧也心中大呼这墨子剑法的确高深莫测,攻守兼备,气如长虹,如果真能得到这几招剑法,那就厉害了。 不由的便对系统问道:“系统,如果我想真正学会这几招剑法,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你如果想要真正的学会这几招剑法,就需要支付给系统二十万幸福值。” “我靠,二十万?算了,我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 沈牧正和系统交流着呢,项少龙却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来,“大哥,这是矩子令。“ “矩子令?!”沈牧面显惊异,紧紧的盯着项少龙手中的矩子令,眼中快要滴出泪水来,“不可能,你怎会有此物?除非……不可能……不可能” 项少龙看着沈牧好像很激动,又很伤心的样子,便说道:“哎,大哥,我说了你可不要伤心啊,元老前辈在不久前已……已经去世了。” “你……你说谎,我师傅乃是墨家传人,剑法高强,无人能敌,岂有那么容易死的?!!”沈牧摆出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 项少龙看沈牧如此伤心,心中也不免感同身受,心道:“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想必元老前辈也不会这么快死,哎,怎么说呢,……反正都怪我……” “……大哥,你别激动啊,元老前辈真的已经去世了,是被他的师弟严平杀死的。” 沈牧已经进入狂暴状态了,“严平?!该死的严平,我誓要把他碎尸万段。” 项少龙抓着沈牧的肩膀,安慰道:“大哥,你就不要伤心了,严平他已经死了。” “……死了?这厮早就该死,我师傅现下葬在何处?!”沈牧很急切的问道。 “大哥,元老前辈的坟墓是我立的,小弟救出朱姬母子后,小弟便带大哥前去元老前辈的墓碑前拜祭。”项少龙这一手,就是说,只要能救出朱姬母子便带沈牧去元宗墓碑前拜祭,如果不能救出朱姬母子,那就没办法带沈牧去了,这就无形中让沈牧不得不帮他了,可是他又哪里知道沈牧其实连元宗的面都见过…… 沈牧却是为了见见朱姬这个小骚货,故意装作不知,帮项少龙也不过是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只是心中却是暗道:“这戏演的好辛苦,钜子令暗藏锦卷,前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是墨氏剑法补遗三大杀招。第一式“以守代攻”,第二式“以攻代守”,第三式“攻守兼资”,而我在本次位面的第四个任务便是学会墨家机关术,墨家机关术要在哪学系统也没提示,不过想来有了这墨家的矩子令就可以号召墨家行会成员,这样就应该会有第四个任务的线索。” “大哥,这矩子令是元前辈拜托小弟帮他找个合适的传人,而现下大哥无疑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这矩子令小弟就交给大哥了。”项少龙说着便把手中的矩子令交给了沈牧。 沈牧表现出对矩子令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塞入了怀中。 第045章 墨子剑法 沈牧知道矩子令的秘密,自然在得到矩子令后,便在无人时,取出了矩子令中暗藏的锦卷,锦卷中的前半截上卷记载的是“墨氏兵法”,而沈牧现在却是没功夫去学这个。 而让沈牧没想到的是,下半截锦卷不但墨子剑法心法口诀,还有墨子剑法补遗三大杀招,以他现在后天中期的修为,很容易便参透了。其实墨子剑法的这三大杀招很容易学会,但是想要把这三大杀招发挥到极致,就需要时日去练习,才能应用的得心应手。 第一式“以守代攻”,第二式“以攻代守”,第三式“攻守兼资”。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墨子剑法三大杀招,获得1000点幸福积分。”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入门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剑法及三大杀招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号令天下墨子) 气运:白金,浅蓝,浅红 仆从:女影卫,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沈牧知道巨鹿侯府收人的规矩,就是在被收为门客后,会和巨鹿侯手下的第一剑客连晋比试,只要能过了连晋三招,便可以被提拔为高级门客,而大多数门客和连晋比试的结果,就是三招还没过,就被连晋给灭杀了,这就可见连晋能成为巨鹿侯府中的第一剑客,并非浪得虚名。 而沈牧如果用道术或者咏春拳来对付连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和连晋比试肯定要用剑来比试。 沈牧也不可能用咏春拳空着手和拿着剑的连晋比试,更不可能用当着巨鹿侯的面用道术,他倒是可以使用傀儡符,提前暗中把连晋给整垮。 但是用傀儡符,就必须使用被施符者身上的一件东西,而且还要找个被施术者的替身,把傀儡符夹着被施符者身上的东西,一起让替身吃掉。 只要去打替身,被施符者就会同样会被打,如果杀掉替身,那个被施术者就会死,不过这也同样需要看施术者的修为如何,如果施术者的修为比被施术者的修为低,那施术者就无法对被施术者造成任何伤害。 就比如像在僵尸先生中沈牧用阿威的一根白头发来整阿威,阿威只是一个保安队长,并没有什么修为,沈牧对付起阿威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是这个连晋的修为到底如何,沈牧就不知道了,必须见到连晋本人,用气运勘察术去勘测连晋的实力修为,才能看出是否可以对其使用这个方法,而且想要对连晋施用傀儡符,还必须要得到连晋身上的一件东西。 而沈牧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可以用来对付连晋,那就是让风流女鬼董小玉潜入连晋的房中,给他下点软筋散,和连晋肯定就没戏了,不过沈牧却是想要用自己的实力和连晋打一场,看看连晋的剑法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如果沈牧真的想要杀掉连晋,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直接让董小玉给连晋下点毒,那连晋就死定了。 不过有个前提,就是鬼物怕驱邪之物,道术,更是怕官气,王侯将相之气,皇者之气,仙气,这都是鬼不能做的,要不然这世界早就乱套了,鬼物早就天下无敌了,连晋却是没有官位,只能算巨鹿侯中的第一剑客,沈牧如果想杀掉连晋,连晋早就完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寂静无光的夜晚,在门客房中,沈牧对风流女鬼董小玉问道:“小玉,我交给你的事,办妥没?” “主人,关押朱姬母子的密室,已经找到了,只是那密室的大门上画有辟邪之物,小玉不能进去。”董小玉已经被沈牧给折服了,她只要不听话,沈牧就用咒术来对付她,让她不敢再有异心,而且沈牧高深莫测,让她更是敬畏,对沈牧答应她的事,也有了信心,这样便对沈牧俯首称臣了,对沈牧交给她办的事,也是尽心尽力。 沈牧知道朱姬母子并非关押在质子府中,质子府中的是假的,真正的朱姬却是关押巨鹿候府的在密室中,而关押在密室里的嬴政却是假的,朱姬却是真的,至于密室在哪,怎么才能达到秘密,他就不知道了,如此,他便派出了董小玉,去做这件事。 现下董小玉已经完成了沈牧交给她的任务,那么沈牧就准备完成打败连晋这个系统任务后,便救出朱姬。 三日后,巨鹿侯赵穆听说前几日府中总管刚收了两名武艺不错的门客,便带着他的贴身保镖,巨鹿侯府第一剑客连晋,召见沈牧和项少龙前来拜见他,想要看看这两名刚收到的门客,武艺到底如何。 此刻,巨鹿侯大殿外面,已经围满了偷偷观看比剑的门客,别人不知道连晋有多厉害,可他们却是知道连晋的剑法出神入化,势不可挡,他们没有一人能够接过连晋的三招,大部分应募者没有接下来连晋三招的都已经被连晋在三招内给杀掉,他们这些人也只是侥幸不死罢了。 这些门客想到和连晋的比试,都觉得后怕,要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宁可被饿死,也不想再来应募巨鹿侯中的门客了,可如今竟然还有人跑来送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拜见侯爷!” 沈牧两人接到赵穆的召见,便一起来到巨鹿侯府的大殿中。 巨鹿侯高高在上,傲慢的看了沈牧二人一眼,摆了摆手,“嗯,想来你二人也知道,在本侯的府中从来不收废物,今日你二人只要能在本侯府中第一剑客连晋手下过上三招,本侯便会提拔你二人,否则……哼哼。” “是,侯爷!” 连晋身着一袭灰色锦袍,拔出手中宝剑,很不屑的看着沈牧二人,眼中带着嘲笑,然后手中剑指着大殿旁边的武器架,武器架上摆着各种剑,“你二人可以随便挑选兵器,不知你二人谁先来送死呢?” “在下先来。”沈牧对连晋抱了抱拳,便几步走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拿了一把青铜剑,“请!” “哼!”连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他估计沈牧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下来,手中剑只是一抬,便朝沈牧的胸口刺来。 沈牧却也是不慌不忙,面对连晋快如风的剑招,只是用出一招“以守为攻”,轻松的格挡下了连晋刺来的宝剑,然后反手一挑,瞬间防守之势,便变成了凌厉的攻势。 连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闪躲,心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剑法如此快,刚才明显是在防守,却只是一瞬,竟然变成了攻势,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墨子剑法?墨子剑法果然精妙。” 巨鹿侯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第一招,就能让连晋去躲闪的人,向来都是连晋站着动都不动一下,只需手中剑的三招,便能拿下对手,可现在却是第一招就逼得连晋去躲闪,想来此人剑法也是不俗。 第046章 完虐连晋 “好,兄长好剑法!”项少龙手中握着墨子剑,看到沈牧一出手,便占了长风,便忍不住拍手叫好。 此刻,围在巨鹿侯殿外偷偷观看这场比试的巨鹿侯门客,也无不为沈牧高深的剑法暗暗叫好,他们这些门客,虽然身为巨鹿侯府中的门客,却一直饱受连晋的冷眼相对,在连晋的眼中,他们这些所谓的门客,都不过是渣渣,他只需随便一出手便可以把他们人头落地。 可他现在却好像遇到了一个对手,那就是在他眼前的沈牧。 “哼!好小子,莫要得意!”连晋第一招就落入下风,心中不免暗生杀意,眼中冒出一缕寒光,手中宝剑犹如一道寒光,快如闪电的朝着沈牧的要害击来。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沈牧和连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却又好像很远。 只听“嘭!”的一声 两剑交织在一起,碰撞出一道花火,两把剑的主人,眼中都冒着摄人的寒光,气势逼人。 这时候,天色渐晚,一缕夕阳透过大殿的门窗斜射而下,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两柄剑上。 人的移动很慢,剑锋的变动却很快,沈牧接着使出一招“以攻为守”,逼的连晋连连躲闪。 只听“飕飕飕!”剑刃劈风和“剖剖剖”衣襟刮风的声音。忽前就后,忽左就右,连晋躲闪不及,肩膀被沈牧劈了一剑,鲜血随之顺着连晋的手指往下滴着鲜血。 “嗵!”接着沈牧一招咏春的“正踢腿”,把连晋一脚就给踢到了大殿一旁的武器架上,然后摔了个狗吃屎,武器架上武器随之散落一地,“乒乒乓乓声”甚是噪杂。 “噗!”连晋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他只觉沈牧这一脚,好像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踢碎了,不止浑身都疼,心中更是难受不已,想他自从出道以来,从未遇到对手,可是却在这巨鹿侯府中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打的口吐鲜血,不止在巨鹿侯面前丢了颜面,如果此事传扬出去,让他以前被打败的对手,又该如何看待他呢。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而在殿外一直偷偷观看这场比试的门客们,此刻都惊呆了。 “天啊,没想到这人竟然两招就把连晋给打败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此人所用的好像是墨子剑法,但是奇怪了,墨子剑法是只守不攻,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攻守兼备的墨子剑法,真是精彩啊。“ “呵,这连晋早就该如此了,平常那么目中无人,这下被人打的半死,活该。“ “喂,小声点。“ 连晋却是隐隐听到了殿外的议论声,不由心道:“不行,我不能输,不能输……我不能在巨鹿侯面前丢人,不能在昔日那些被他当蚂蚁一般看待的人……” 想到这里,连晋强提一口气,手握宝剑,剑尖朝地,费力的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眼睛通红,眼中冒出想要把沈牧给杀掉的血光。 沈牧见这连晋一副好像要和他拼命的样子,不由的暗暗摇头,手执青铜剑便想顺手废了这个连晋,可是却听到了巨鹿侯的叫停声。 “停!胜负已分,你二人不用比试了,由于连晋这几日身体多有不适,所以不能完全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本侯日后会再次你们二人比剑的,此次本侯宣布这场比试沈牧胜,沈牧你日后便是本侯府中的第二剑客。”巨鹿侯没想到他手下的第一剑客连晋竟然被一个无名之辈两招就给打的满地找牙,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是他心中却是为手下又多出一名更厉害的剑客,而感到欣喜,而这人并非像连晋一样是他们楚国人,自然不能把这剑术虽然高强,却了解不深的沈牧给排到了第二剑客。 沈牧本来还以为要和连晋大战三百合回合呢,谁知道两下就给把这厮给打趴下了,要不是此处乃是巨鹿侯府,他早就顺便把这厮给杀掉了,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巨鹿侯府中第二剑客,他出入巨鹿侯府也方便了许多,这样想要救出朱姬母子也容易了,至于是否是这巨鹿侯府中的第一或者第二,根本就无所谓,便对巨鹿侯一抱拳道:“多谢侯爷!只是我这位结拜兄弟还未和连晋比试……” 说着目光落在了项少龙的身上。 项少龙则是一脸玩味之意的看着满嘴鲜血的连晋。 “好,比就比。”连晋输了一场,虽然巨鹿侯为了保存颜面,给连晋和自己一个台阶下,假意说连晋这几日身体不适,但是连晋却是觉得如果能打败项少龙的话,今天就不算太丢人,便执意对巨鹿侯请求道:“侯爷,请……咳咳……请求侯爷允许小人与这项少龙比试。” “这……”巨鹿侯虽然不知道项少龙实力如何,但是听沈牧说这项少龙是他的结拜兄弟,就知道这项少龙定然也非泛泛之辈,连晋是他钦点的门下第一剑客,如今已经丢过一次人了,要是再丢一次人,他自己的脸上也是无光啊,便连忙摆手道:“诶,连晋,你这几日身体不适,而且身体也受了重伤,不如先暂且休息几日,再与项少龙比试吧。” “侯爷!……咳咳,小人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恳请侯爷给小人一次机会。”连晋为了挽回丢失的颜面也是拼了,对巨鹿侯的话也不听了,反而再次恳求道。 巨鹿侯摸着下巴,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看着连晋一脸的恳切,又好像很有信心能够打败项少龙的样子,便道:“也罢,那本侯就答应你了。” 然后又对项少龙道:“项少龙,你二人点到为止,即可,你们都是本侯的门客,本侯不想见到有谁不幸死掉,知道吗?” “是,侯爷!”项少龙虽然此时的剑术低微,只是会些元宗交给他的一些墨子剑的低级剑法,并没有学到墨子剑法的精髓,但是让他来对付一个受了重伤的连晋,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墨子剑在他的手中耍了两下,便一脸玩味的笑意对着连晋道:“请了!” “哼!”连晋现在就想把项少龙给杀了,好以解心头只恨,顺便挽回他的颜面,一出手便是使出了杀招,但是明显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明显有所不足,和方才他那快如闪电的剑法比起来,就相差的太多了。 “当啷!”一声,项少龙很轻松的挡住了连晋的一记杀招,然后又使出元宗交给他的墨子剑法,和连晋斗在了一起。 连晋明显受伤后,反应能力也差了许多,只是和项少龙交手了两个回合,他提着宝剑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第047章 完虐连晋2 项少龙也看出了连晋明显有些不支了,不屑一笑,做了个要劈砍连晋头部要害的假动作,却是一抬脚,朝着连晋的胸口又是一脚,心道:“去死吧你。” “嗵!” “啊!……” 连晋没想到他连项少龙的假动作都没看出来,结结实实的吃了项少龙一脚,被项少龙给踢的连连倒退,然后脚跟一扭,便是一个趔趄,只听“嘭!”的一声,连晋又是给踢了一个四脚朝天,犹如那水中的王八翻到了一般。 如果是平时,连晋是根本不会如此狼狈的像王八一样摔倒的,但是他现在早已经没了气力,身体就像失去了重心一样,摔得如此惨,也只怪他太目中无人了,要是在他被沈牧打败,被打成重伤后,不逞强要接和项少龙比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凄惨了。 现在好了,丢了一次颜面,现在又掉了一次颜面,这感觉,他已经没脸呆在这里了,如果现在脚底下有道缝隙,他肯定早就钻进去了。 他看着沈牧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恨的咬牙切齿,心道:“只要我连晋一日不死,你沈牧就莫要得意,日后有你好看的。” 而巨鹿侯此刻看着躺在地上已经狼狈不堪的连晋,心中那个恼火啊,恨不得过去,再给连晋补上两记耳光,只是碍于他侯爷的身份,没有立刻发火罢了。 强忍着心中怒火,对项少龙道:“项少龙,你日后便是本侯府中的第三剑客,你和沈牧既然是结拜兄弟,那日后一定要为本侯尽心尽力才好。” “是,侯爷!”沈牧两人对巨鹿侯表面上恭恭敬敬的,但是心里却想道:“早晚把你这个巨鹿侯府给端了,把你个老乌龟给灭了,你爷爷的,还想让老子给你尽心尽力,我呸!” “叮咚,恭喜宿主完虐连晋,获得2000点幸福值。” …… 巨鹿侯府的后殿中,一个已经半死不活的人,正在被满脸怒火的巨鹿侯训斥着。 此人便是已经在巨鹿侯府中颜面尽失的连晋,想必没多久,他被人连续打败的事情,在赵国就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了。 “啪啪!”两巴掌,扇在连晋那满嘴是血的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绕着狼狈不堪的连晋,在后殿中来回踱着步子,指着跪在地上的连晋,吐沫横飞的狠狠骂道:“本侯早就告诉过你,莫要意气用事,你之前已经被沈牧给打成了重伤,可你偏偏还要和项少龙比试,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你实在太让本侯失望了。” 连晋被巨鹿侯狠狠的扇了两巴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不免对巨鹿侯有些不满,但是却不敢发作,只能紧锁双眉,一副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巨鹿侯的样子,恳切道:“侯爷!属下本想打败项少龙,为侯爷挽回颜面,只是没想到……” 巨鹿侯听到连晋的话,气的满面通红,怒极而笑的指着跪在地上的连晋骂道:“为了本侯?!哈哈哈,亏你的出口!沈牧和项少龙二人也是本侯的属下,你也是本侯的属下,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是你太给本侯丢脸了,实在有愧本侯给你的提点!哼!你快与本侯滚出去,本侯现在不想见到你。” 说着,还没跟跪在地上的连晋站起来,就已经一甩宽大的袍袖,径自离去了。 “沈牧!项少龙!我连晋发誓和你们两人没完!”连晋此刻犹如丧家犬,狠狠锤了一下地面,锤的他的手都冒出血来,可见他对沈牧和项少龙的痛恨。 …… 沈牧和项少龙完胜连晋后,自然很受巨鹿侯看重,不但给二人安排了豪宅美女,还特地为了拉拢沈牧,把沈牧培养成自己的信服,让他玩物赵雅,去勾引沈牧,好探明沈牧是否是真的真心归附。 然后让沈牧哭笑不得的事情便发生了。 赵雅竟然还用在电视里勾引项少龙的那套,去勾引沈牧,又是在街头故意让马受惊,故意让沈牧去救她。 沈牧却是心知肚明,心道:“这赵穆果然多疑,还是尽快救出朱姬母子为好。” 但是沈牧为了不引起巨鹿侯赵穆怀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拉着赵雅的疯马跑的飞快,街市上的行人都慌忙的躲开了,有的没躲开的,还被马车给撞到在路旁,顿时邯郸城的街市上惊叫不断。 而在车中坐着的赵雅,是真怕沈牧不去救她,便在车中大喊起救命来,赶车的马夫也是一副慌张的样子,在四处喊救人啊,还特地跑到沈牧身前,让沈牧救雅夫人。 沈牧知道这是赵雅给他演的一场戏,他还不得不配合着演,心中只是苦笑了一下,轻提一口气,便是几个箭步,跃到刚刚经过他的马上车,随手便把受惊的的马匹,给拉住了。 然后回头看向车去,一翻身从马身上跃了下来。 赵雅夫人从马车中露出头,看着沈牧,却好似犯了花痴,心道:“没想到赵穆这次让我勾引的,还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想来这次也是不亏了。” 看着在马车里好像吃了一大惊的赵雅夫人,心中好笑,“这赵雅夫人虽然长得有些姿色,只是老子根本就看不上这种货色。” 心中如此想,可他的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车内的赵雅夫人抱拳道:“在下来迟一步,夫人你没有受-惊吧。” 赵雅夫人假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妩媚的看了一眼沈牧,娇声道:“雅儿只是受了点惊,多谢少侠相救,雅儿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沈牧淡淡道,心中却道:“还自称雅儿,这是想把老子吃定的样子啊。” “不知少侠高姓大名,雅儿也好日后报答少侠救命之恩。”赵雅说着还给沈牧抛了一个媚眼。 沈牧只觉后脊梁骨都有些发凉,不敢去看赵雅,心中暗骂骚狐狸,只是抱拳道:“在下沈牧,不敢奢求夫人报答。” 第048章 密室1 雅夫人轻轻抿嘴一笑,又忍不住多看了沈牧一眼,“沈少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沈牧头都没抬的对雅夫人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去,心道:“最好后会无期。” …… 可是接下来沈牧还是接到了雅夫人派人送来的邀请竹简,没办法,戏还要接着演下去,不想见也要见了。 “喂,大哥,看你一脸苦涩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要不要兄弟帮忙啊?” 沈牧正在想该怎么对付这个雅夫人呢,却是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房间中的项少龙给打断了。 不由看着项少龙笑道:“二弟,如若你能帮大哥代劳,大哥又何须如此劳神啊。” “怎么?大哥你真的遇到难事了啊?是关于朱……” “嘘……小心隔墙有耳。”沈牧连忙打断了项少龙,他知道项少龙一直都在想该怎么救出朱姬母子,而沈牧却有自己的打算。 项少龙看了看窗外,然后压低声音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啊?” 沈牧盯着项少龙看了一会,心道:“这小子去最合适了。” 便说道:“就在这两日吧,只是现下为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说吧,只要我能帮办,肯定会帮大哥的。”项少龙耸耸肩说道。 沈牧便把手中的请柬递给项少龙道:“呐,这是雅夫人给你的请柬,你去吧。” “雅夫人?雅夫人是谁?”项少龙自从遇到沈牧后,人生就发生了巨大改变,不但没有和乌家大小姐发生摩擦,也没有遇到雅夫人,这一切都是由于沈牧的到来,可项少龙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 “你看过请柬,便知晓了。”沈牧淡淡道。 “拜托,大哥,你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古代人的字。”项少龙说着还打着竹简,一副看无字天书的样子。 “为兄倒是忘了,不过你只须出了巨鹿侯府,问过路人便知。”沈牧才懒得知道项少龙如果拿着请柬去了雅夫人府,是会被轰出来,还是被雅夫人给拖到屋里。 项少龙已经答应了帮沈牧,自然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看着项少龙离开的背影,沈牧心中却是想着如何救出朱姬,因为沈牧知道,即便项少龙救出朱姬母子,也是没办法回到现代的,而沈牧的第二个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需要马上离开这里,然后赶去魏国,盗取鲁公秘录。 而在离开之前,他就顺手把朱姬给带走吧。 果然,没多久,项少龙很快便耷拉着头回来了,“大哥,那雅夫人根本就理会我,哎,还挨了几记白眼,古代人太难搞定了,大哥,我要不是时光机坏了,当时就瞬间回到现代了。“ “时光机?是何物?“沈牧问道。 “就是这个啊。“项少龙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时光机。,其实他这个时光机根本没有坏,只是项少龙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牧这个古代人解释,便直接说时光机是坏的了。 沈牧自然知道这些,只要项少龙能回去,就能回到他相好结婚前的日子,这样就可以挽回遗憾,而沈牧毕竟和项少龙兄弟一场,帮项少龙一把也无有不可,便对系统道:“系统,解除项少龙的时光机的限制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由于项少龙的时光机的限制是,在秦始皇登基时,时光机才会再次开启,而解除此限制则需要10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好,那就帮项少龙解除时光机的限制吧。“ “叮,宿主支付成功,项少龙的时光机已经解除限制。“ 系统的声音刚落,只见项少龙手中的时光机便发出了一道黄光,项少龙的惊喜声便起,“咦,大哥,你看,时光机好了喂,哈哈,太好了。“ 接着项少龙站在黄光之内,对沈牧抱了抱拳,脸上有丝不舍之色,道:“大哥,我可以回去家乡,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沈牧看着项少龙的身影渐渐模糊,然后瞬间消失在了他面前,便暗自摇头道:“你倒是好了,可以回去见你的相好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我的相好呢。“ 沈牧的幸福值别说帮项少龙解除时光机的限制,就算是项少龙没有时光机,沈牧也可以随时把他给传送回香-港,而偏偏他自己却不能用幸福值传送回去,除非他在本位面的幸福度达到百分百,才能用幸福值传送时空,但到了那时,就被系统免费传送回去了,又何须用幸福值呢。 沈牧沉吟良久,只能摇头苦笑。 到了晚上,夜色已深,皓月当空。 沈牧想到这里,淡淡一笑,然后换上一套夜行服,召唤出风流女鬼,让风流女鬼带路,一路躲过巡逻的卫士,翻墙越壁,方才来到关押朱姬的密室门口。 “主人,还是你自己进去吧,这密室石门有辟邪之物。”来到这里,风流女鬼,便停住了脚步,而且看着石门上雕刻着一副神兽的画像。 沈牧仔细一看这石门上雕刻的身,是龙头、马身、麟脚,形似狮子,便淡淡道:“这不是貔貅嘛,无妨。” 貔貅,又名天禄、辟邪,是古代辟邪的神兽。 说着,沈牧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纸,贴在了貔貅的眼睛上,然后推开石门,对风流女鬼道:“好了,你先进去,里面有四个把守密室的杀手,就交给你了。” “是,主人。”风流女鬼身形如风,飘着就进入了密室中。 很快,风流女鬼就用鬼魅善用的迷幻之术暗藏在密室中的杀手,“主人,里面的杀手已经被我搞定了,在密室的最里面还有一个大美女呢,嘻嘻,主人你莫非是……” 沈牧却是淡淡一笑,一摆手打断了风流女鬼的话,然后找到打开最里面密室的机关按钮,推开了最后一道密室石门。 “你……你是何人!” 密室中有淡淡的烛光,沈牧刚打开最后一道密室石门,沈牧便看到一名娇美的宫装少妇。 只见这宫装少妇,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眉不描而黛,颊不脂而红,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颦一笑动人心魂,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身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沈牧都看的有些呆了,这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啊,如此美女竟然被关押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 很显然这宫装少妇便是朱姬,而朱姬见沈牧只是盯着她看,却不发话,心下不免慌张,不由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娘,我怕。”这时躺在木床上的一个有些傻傻的小子,好像被惊醒了,伸手便抱住了朱姬的纤腰。 朱姬却是有些厌倦的,推开这小子手,可嘴上却说道:“诶,政儿,别害怕,有为娘在。” “主人,小玉还以为你不好色呢,没想到,嘻嘻。”在沈牧身旁的风流女鬼掩嘴笑道。 沈牧却是毫不在意道:“此言差矣,俗话说,男儿本色,天下男子谁又不爱美色?”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嘻嘻,人家说不过你。”风流女鬼知道沈牧并非见一个就会爱一个,而是只对感兴趣的女子才会显露出男儿本色。 朱姬不知道沈牧是什么人,但是看到沈牧好像跟什么人说话,说什么美色不美色的,而且好像还听到了女子的轻笑声,不过她毕竟心志坚定,便强自镇定心神,露出一副娇柔的神情,柔声道:“莫非这位公子是侯爷派来的?只是奴家这几日身子欠佳,没有办法侍奉侯爷,还请公子告知侯爷一声。” 沈牧知道这朱姬经常用这话来搪塞巨鹿侯,让巨鹿侯不能得手,便淡淡一笑道:“我并非是巨鹿侯派来的,而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第049章 密室2 “什么?带奴家离开这里?你……”朱姬此时的美眸中,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莫非公子是吕相爷派来救我的?” 说着便朝沈牧这边走来,情绪有些激动。 沈牧却是淡淡一笑道:“非也,本公子并不认识什么吕相爷,本公子来这里,只是为了把你带走。” 朱姬一听沈牧不是吕不韦派来救她的,心就凉了一大截,她在这里每日苦苦等待,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返回秦朝,见到吕不韦,好和吕不韦长相厮守,至于谁当秦王,她根本就没想过,而她能够回到吕不韦身边的筹码,就是嬴政。 而她心中刚升起的希望,被沈牧的否决,给一击而散,不免有所伤感,美眸中适才的希望之色,却转而变成了冰冷之色,对沈牧冷冷道:“你既然不是吕相爷派来的救我的,就请赶快离开,不然我要叫人了。” 沈牧没有理会朱姬,而是对身旁的风流女鬼道:“小玉,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主人。”风流女鬼已经知道了沈牧的想法,嘻嘻一笑,便施展出迷幻之术,把一脸冷冰冰的朱姬和有些傻傻痴痴的假嬴政给迷晕了过去。 “主人,接下来该如何做?”风流女鬼看着已经躺在木床上,被她的迷幻之术迷晕的朱姬,转头对沈牧笑问道。 沈牧来到朱姬的身边,伸手抚了抚朱姬的俏脸,只觉手指过处滑嫩异常,心道:“没想到这朱姬在这里关押了这么久,皮肤还这么滑不溜丢的,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然后对一旁等待指示的风流女鬼道:“很简单,你只须附身在朱姬的身上,我们便离开这里。” 风流女鬼听到沈牧此话,心中不免又羞又喜,掩嘴笑道:“主人,莫非是想让人家附身在朱姬身上,然后把我二人一起给……可是人家好害羞哦。” “呵呵,你害羞?”沈牧摇头苦笑,在僵尸先生的位面中,他可是被这风流女鬼追的好苦,没想到现在倒是羞涩了起来,难道真如那句俗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由心道:“看来这风流女鬼跟着我这么腼腆的人,跟的久了,也变得腼腆了起来,看来老子很有劝人向善的慧根啊。” “主人,你真的要让人家附身在这朱姬身上吗?”风流女鬼面显羞涩的又问了一句,看来她多日来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她还以为沈牧会在这间密室里,就把朱姬给上了,而且还是顺便把她也给……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犯花痴,痴痴的看着沈牧,可是接下来沈牧却是把她的希望也给破灭了,只是她却不甘心如此。 “是啊,你赶快附身在朱姬身上,我们现在赶快离开这里,我知道这里有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向外面。”沈牧知道朱姬为了逃生,在密室里挖了一条密道,密道的砖墙外面,可以通向一条河流,只要顺着这条河流,便可以找到出路。 风流女鬼只是一转身,便化作一道清风,附身在朱姬的身上。 只见她刚附身到朱姬身上,刚才还昏迷在木床上的朱姬,便睁开了美眸,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抬起芊芊玉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随之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然后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一圈,便一脸兴奋的扑到沈牧怀中,娇声道:“公子,奴家美吗?” “……”沈牧盯着朱姬的美眸,只觉一缕淡淡的体香吸入鼻中,感受到朱姬那婀娜的身姿,在他身上摩擦着,让他不由的心中微微一跳,想到现在还不时候,便轻轻推开扑在他怀中的朱姬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惊动了巨鹿侯府中的人,想走就不容易了。” 说着,一把横抱起朱姬便朝一道明显有裂缝的石砖墙走去。 “哎呀,公子,你快放开奴家嘛,奴家自己会走。”朱姬看沈牧竟然不受她的迷惑,心中不免有些气恼。 沈牧真是受不了朱姬如此嗲,便把朱姬放了下来,然后随手拍了一下朱姬的翘/臀,笑道:“还敢不听话吗?” “哎呀,公子你好坏,拍人家那里。”朱姬满脸羞红,娇滴滴道。 “我坏?我拍你哪里了?”沈牧看着眼前美人娇滴滴的样子,故意打趣道。 “就是那里嘛,知道还问,坏死了……”朱姬满脸通红的娇嗔道。 沈牧真是受不了朱姬如此娇滴滴的发嗲,走到石砖墙处,然后对朱姬道:“你站开点,我把石砖墙踢开。” “嗵!”的一声,沈牧一脚,就把石砖墙给踢了开来,然后转身对朱姬道:“跟我我。” 两人又走了几步,前面又是一道石砖墙,而且还隐隐听到水声,沈牧便随之把这道石砖墙给踢开了。 这密室中还好,有淡淡的烛光,而破开这道石墙。 然后从破洞中跳将下来,“嘭!”的一声,溅起几道水花,沈牧只觉脚下凉冰冰的,然后回头对朱姬道:“快下来。” 朱姬上前几步,看了看没过沈牧膝盖处的水流,故意撒娇道:“不嘛,奴家想要公子抱着奴家走。” “……”沈牧皱了皱眉,然后很无奈的翻了白眼,两臂一伸,“来吧。” “咯咯。”朱姬脸上一喜,便再次扑入了沈牧的怀中。 沈牧横抱着朱姬软绵绵的身子,踏水而行,不时还能感觉到脚边有鱼虾游过,走了一会,很快,便看到前面有一个出口。 从出口中走了出来,沈牧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高高挂着的皓月,“好了,我们出来了,只是不知这里是何处,你先下来吧。” 说着,沈牧便把依偎在她怀中的朱姬,想把朱姬放了下来。 朱姬却是娇滴滴道:“不嘛,奴家还想让公子抱着,奴家感觉公子的怀中好温暖。” 第050章 密室3 沈牧看着眼前的朱姬撒娇的模样,暗暗摇头一笑道:“好了,小玉,你出来吧。” “主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风流女鬼董小玉听到沈牧的话,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没落,她本身还以为沈牧在这天苍苍,夜茫茫的无边旷野,天为被地为床,来一场旷世绝伦的人鬼情未了呢,而且还是一次两个,一个董小玉她自己,一个朱姬。 但是沈牧好像并不像如此做,沈牧对她的疑问,也只是盯着朱姬点了点头,看来主人看上的是朱姬,并非是她,所以才让她离开朱姬的身体,主人连她这点期望都不给,真是让人伤心欲绝。 而沈牧的话,她又不能不听,便一咬红唇,身姿一转,她便从朱姬的身体里一跃而出,然后娇嗔的看了沈牧一眼,眼中全是哀怨之色。 在董小玉刚脱离朱姬身体时,朱姬的身子便是一软,险些倒在草地上,沈牧却是一把拦住了朱姬的柳腰。 “小玉,解除你对她的迷幻之术。”沈牧毫无置疑的董小玉道。 “是,主人。”董小玉不知道沈牧到底要做什么,点了点头,手指一掐诀,一道绿光便从手心中发出,便摄入了朱姬的身子中。 绿光刚进入了朱姬的身体,朱姬便恢复了知觉,轻咳了两声—— “咳咳……” 然后她缓缓睁开美眸,夜晚的皓月之光照射在草原大地上,虽然暗淡,却也是看的清清楚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董小玉,董小玉并未隐匿身形,而是故意要在朱姬面前展露她的风姿,她不知道她到底比朱姬差在哪里了。 “咳咳……你们是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把奴家带到这里。”在朱姬的目光转向半搂着她的沈牧俊逸的脸庞上时,才回想起,这人是刚才单独进入密室的那位公子,而这位公子身边的美女,却是从未见过,而且还可以从这个美女眼中看出一丝怨毒之色,她不明白,她从未见过这个美女,为何这位美女却好像跟她有仇似得,不免心生一丝刺骨的寒意。 沈牧却是不管朱姬在想什么,淡淡说道:“你不必问我们是何人,你只须知道是本公子把你从密室救出来的便可。” 朱姬盯着沈牧俊逸的脸庞,看了几秒钟,又轻咳了几声,“咳咳……这位公子,奴家不知道你为何要把奴家救出来,但是奴家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如果公子真的想救奴家,就请公子顺便把奴家的政儿也一起救出来。” 沈牧笑道:“呵呵,朱姬,你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那所谓的政儿,其实假的吗?” 朱姬听到沈牧此话,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挣脱了沈牧的怀抱,站直身子,转过身来,一脸惊慌之色,往后倒退了几步,用她拿微微有些发抖的玉指,指着沈牧问道:“你,你莫要信口胡言,你如若不帮奴家把政儿救出来,奴家就自己返回巨鹿侯府。” “哼,你说本公子信口胡言,那你就返回巨鹿侯自己送死好了。”沈牧知道朱姬非同等闲女子,三言两语是很难让她自己承认的,沈牧料定朱姬肯定不会傻的自己返回去,这也不过是朱姬以假乱真的本领。 朱姬听了沈牧的话,果然是站着一动也不动,她好不容易逃出了巨鹿侯府,又怎会返回去,但是在密室的嬴政是假的,也只有她和吕相爷知道外,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可是这神木额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由的,她盯着沈牧看了又看,心道:“这人我从未见过,可他却是知道此等秘密,莫非他是吕相爷派来救我的?” 想到这里,她那紧锁的眉头,不由的慢慢放缓了下来,而且带着些许欣喜之色,“这位公子,你莫非是吕相爷派来特意救奴家母子的?” 沈牧一摆手,沉声道:“不,本公子只是来救朱姬你的,至于你那所谓的政儿,本公子根本没兴趣去救。” 朱姬有些迷糊了,沈牧冒着风险去密室救她,却根本不是吕不韦派来救她的,却是单单为了救她,这…… 想到这里,她竟然脸色微微一红,“这位公子,奴家已是残花败柳,又怎会配的上公子,公子还是莫要对奴家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牧还没开口,说什么,在他一旁一直没有发一言的董小玉却有些忍不住了,柳眉一挑,对朱姬不屑道:“我家主人能够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然还自恃清高,哼。” “诶,小玉,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需要你时,你再出现吧。”沈牧一摆手,对董小玉命令道。 “是,主人。”董小玉皱了皱眉头,心中懊恼,却是不敢违命,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沈牧看着董小玉离开的背影,心道:“算你聪明,没有立刻消失,要不然事后必然惩罚你一番。” 朱姬看到董小玉对沈牧唯命是从,还一口一个主人,不禁对沈牧的身份有些好奇起来,觉得沈牧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便嫣然一笑道:“公子,奴家不过是一介残花败柳,只要公子能够帮奴家做一件事,奴家便依了公子也无不可。” 沈牧仰天一笑,“呵呵,本公子如果想要你的身子,之前早就已经要了,你不是真心归附本公子,本公子便不会帮你做任何事,好了,你如若想离开,现在可以离开了,本公子不会对你又任何阻拦。” 朱姬的如意算盘被沈牧给一言拒绝了,而当她听到身后最后一句话时,便不由微微一愣,她一个女子,连马都不会骑,她又怎么可能会回到秦国呢。 她觉得沈牧肯放她走,觉得沈牧也不算坏人,可吕不韦却一直对她不管不问,想来早已经把她给忘了,而吕不韦如今也已一把年纪了,当年雄风早已不在,而沈牧却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如果他能帮助自己把嬴政带回秦国,即便是真心归附沈牧又能如何呢。 沈牧如果知道朱姬是如此想的,肯定要当场晕倒了,不过这也是朱姬的本性,在电视中,朱姬得不到吕不韦的宠幸,便以堂堂贵人的身份去勾引连晋这么一名手下的侍卫,便可见朱姬的本性有多下贱了。 要不是沈牧向来就有强大的征服欲,看来不给朱姬这小骚货一点厉害,她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沈牧想到这里,便上前一把搂住了朱姬的柳腰,朱姬开始还挣扎了两下,但是随后便对沈牧欲拒还迎了起来,“公子,奴家不过一介残花败柳,公子又何必如此呢?“ “朱姬,本公子不管你是不是残花败柳,本公子现在只想拥有你。“沈牧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明知道这小骚货是假装矜持,这都不上,那才真是傻子呢。 三下五除二,只是片刻,朱姬便已经对着沈牧赤诚相见了,在月光的照射下,朱姬的绝色的容颜和身姿,让人迷醉,沈牧咽了咽口水,没有二话,便把朱姬给压在了身下。 微风轻轻吹过,月光洒在无边的草地上,草地随风舞动,而草地上还有一对身影也在不断的舞动着,而且随着不时变化着舞动姿势,还发出轻轻的轻吟声…… 第051章 赏金封侯 一夜风流过后,朱姬完全被沈牧给征服了,她并不爱权势,真正的嬴政也只不过是她为了见到吕不韦的一件筹码,从吕不韦不给她“幸福”,她就去找连晋解决生理需求,就看见朱姬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为了得到“幸福”,而沈牧正好可以满足她这个需求,她自然也就乐不思蜀,心甘情愿的对沈牧唯一是从了。 只是朱姬这一夜,太过劳累,便昏睡了过去,而沈牧只是看着朱姬这个骚狐狸的睡姿,淡淡一笑,带其离开了这里,前往邯郸城。 在前往邯郸城的路上,沈牧便购买了一匹宝马,带着朱姬,日夜兼程离开了赵国,前往魏国。 而在路上,却发生了让沈牧意想不到事情,朱姬竟然在野外露宿时被一只绿色巨毒蜘蛛咬伤,浑身起绿斑,接着便是全身溃烂,没半日就死了。 但是毕竟朱姬在沈牧心里也不过是个骚狐狸,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把朱姬手上的白玉戒指取下,然后骑马赶到魏国。 当沈牧刚来到魏国时,看到城门口张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写着,魏王的公子恒遭到刺客行刺,危在旦夕,谁若能医治公子恒,不但可以得到黄金千两,而且还能封侯拜将。 沈牧觉得得到黄金千两倒是一笔不少的收获,而且封侯拜将,有了权力,便可以获得更多的钱财,便揭下告示,来到王宫。 来到王宫,魏王爱子心切,便连忙把沈牧召进宫中医治公子恒。 沈牧来到王宫内,他看着受伤极重,已经奄奄一息的公子恒不发一语。 “系统,是否能够让公子恒的伤势痊愈?” “叮咚,宿主,由于公子恒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他还有一口气,而且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而且公子恒本应不该早亡,所以公子恒可以痊愈,痊愈的费用是消耗1000点幸福值,宿主是否支付费用。” “好,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支付成功,公子恒将会在三分钟后可以苏醒,便脱离危险。” 而魏王见沈牧不发一语,还以为沈牧根本就没有医治的方法,便想把他拉出去斩了,而他哪里会知道沈牧现在是在和系统交流着的呢。 就在这时,沈牧却突然开口了,“大王,你不必过于伤心,在下早年学过道术,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枚极其珍贵的起死回生的丹药……” “什么?!起死回生药?”魏王听到了沈牧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擦掉眼角的泪水,还没等沈牧说完,他的就已经紧紧握住了沈牧的手,激动的盯着求道:“好,你如若能够帮本王医治好恒儿,本王定然对你重重有赏。” “大王,这是起死回生丹,只须给公子服下便可。”沈牧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炒豆子,这是他在都市位面超市里买的炒绿豆,前几天吃了一些,然后把剩下的就随手装下到了瓶子里,想着没事的时候吃,刚好今天吃的只剩下了一粒,想不到还起到了作用。 而魏王看到沈牧倒入他手心中的一粒豆子,却是奉若圣丹,只是他却闻到一股淡淡咸味,而且这看起来就像豆子一样,但是他也没多想,便连忙把手中的炒豆子塞到了公子恒的口中。 而这时,三分钟也不过才过去一分钟,他见公子恒吃了这所谓的起死回生丹,并没有任何反应,便对沈牧产生了怀疑之色。 沈牧看着魏王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只是淡淡道:“大王,你以为起死回生丹药,是吃了就马上会有效果的吗?” 魏王想想也是,只怪他太过于心急了,便面露歉疚道:“……嗯,言之有理,是本王太过心急,……可恒儿还要多久,才能痊愈呢?”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只须片刻。” 片刻后 魏王竟然真的看到公子恒的手指动了一下,“恒儿,恒儿,神医,你看,恒儿他的手指刚才动了一下。” 沈牧点了点头,“大王无须激动,现下起死回生丹已经死了效果,想必片刻,公子便会苏醒。” 话刚说完, 便之间公子恒却是醒了,只是还很虚弱,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有气无力的问道。 “咳咳……父王……我不是受了重伤吗?” 魏王见到公子恒真的痊愈了,便紧紧握住了公子恒的手道:“恒儿,你的重伤是这位神医救治好的。” “……神医?!……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公子恒提起一口力气,便想要直起身来,可是他感觉虚弱的连直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魏王此刻已经把沈牧当成了得道的身影,感激和敬畏之情不以言表,一脸感激和喜悦的对沈牧道:“神医,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本王会依照承诺,赏你黄金千两,并封你为宣平侯。” “多谢大王!”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一个隐藏任务,医治公子恒,得到黄金千两,并封为宣平侯,获得2000点幸福值。“ 第052章 水榭宴会 沈牧来到魏国,本来只是想盗取鲁公秘录,却是碰巧遇到了魏王发布告示谁如若能够救治生命垂危的公子恒,便赏千金封侯拜将,身边便揭下告示,来到王宫,并且医治好了公子恒,魏王感激沈牧,便赏赐沈牧黄金千两并封沈牧为宣平侯。 宣平侯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可以在魏国自由出入,并且沈牧便进入了魏国贵族阶层,也用他的身份得到不少古董玉器,暂时放到了瑶池仙府中,这些古董玉器在这里不值什么钱,可是拿回都市位面,便是一笔上千万美元,乃至上亿美元的财富啊,这回发财可发大发了。 他刚来到这里没多久,自然会和魏国的郡侯贵族打些交道,而龙阳君府中的水榭便是通往信陵君府中水榭的秘密通道,所以沈牧自然是要拜访一下龙阳君,为盗取鲁公秘录做好准备。 而让沈牧没有想的是,龙阳君却亲自派人来到宣平侯府,给沈牧送了一份请柬。 龙阳君在今日午时在水榭设宴,邀请才士论政,请宣平侯务必要到,主持论证之人是琴清。 沈牧一看请柬,心中便是一喜,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来,“琴清?没想到竟然如此凑巧,我刚来到这魏国没几日,这文采美貌双全的琴清,竟然也来到魏国,果然是妙不可言啊。” 哈哈一笑,沈牧随手把龙阳君的请柬塞入怀中,便在府中管事的带领下,来到龙阳君府。 “龙阳君见过宣平侯,听闻宣平侯曾学到道法,还深通医理方术,用一枚丹药便医治好了公子恒,可谓是当代神医,在下佩服。”龙阳君早已经在府外亲迎宣平侯沈牧了,本来他还以为沈牧是一个老道士呢,但是今日一见到沈牧却是长得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哪里像是什么道士啊,更是觉得沈牧高深莫测,心中甚为钦佩。 沈牧却是一摆手,“龙阳君太客气了,本侯也不过是侥幸医好了公子恒,至于本侯的医术却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诶,侯爷,太过谦了,请!”说着,龙阳君便带着沈牧一起前往府中水榭。 水榭外已经围满了人,有说有笑,都是魏国的贵族才子,沈牧也不知道龙阳君为何会邀请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他现在也是魏国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不是他,公子恒恐怕早就去西天取经了,现下魏国上下又有何人没听到沈牧这个神医的大名呢。 在府中贵族才子有说有笑的在说着什么…… “咦,为何秦姑娘还不出来呢?”李公子道。 “客人尚未到齐,干女儿仍在房中作画。”一身白衣,道骨仙风的老者说道,这名老者正是琴清的老师邹衍。 李公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水榭主人龙阳君呢?” 邹衍一指外面,“君上外出,亲迎贵客。” “何等贵客?要龙阳君亲自去迎接?”李公子满脸惊疑,在旁众人也是疑云满面。 邹衍其实也是不知,摸了他的花白胡子,沉吟了一下,然后抬头一看,指着水榭外面欣喜道:“啊!贵客到了。” “小人拜见侯爷!”众人之前有见过沈牧的,见到沈牧的到来,都为之一惊,连忙上前拜见。 沈牧却是很平和的,一摆手道:“好了,今日是论证大会,大家都无须多礼了。” “多谢侯爷!”众人不禁对沈牧的平易近人,而心生钦佩。 邹衍是没有见过沈牧的,但是他见众人都对此人如此恭敬,而且称呼此人为侯爷,便也不敢小觑。 龙阳君知道沈牧刚来魏国没多久,这里的人未必全都认识,便对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我大魏的宣平侯沈牧。” 这时,邹衍和一些并不认识沈牧的人,听到眼前之人便是不久前医治好公子恒的神医,而且被大王封为宣平侯的沈牧,便不由微微已经,都纷纷上前给沈牧行了一礼。 “小老儿邹衍,拜见侯爷!”邹衍见到沈牧也不敢自称老夫了,而是自称小老儿,可见沈牧的在魏国名声之大了。 沈牧却是连忙扶起邹衍道:“邹老夫子,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博古通今,沈某早就对邹老夫子久仰之至,沈某怎敢受邹老夫子一拜呢,邹老夫子请起,快请起。” “多谢侯爷!” 沈牧以侯爷的身份,在众人面前如此夸赞邹衍,让邹衍的面子顿时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邹衍自然也是对沈牧心生了不少好感。 而他哪里知道,沈牧对他如此恭敬,还把邹衍给夸到了填上去,却是为了他的干女儿琴清呢。 有捧场的就又砸场的,在场的李公子却是不比沈牧的身份低,见沈牧来了,受到众人如此恭敬,心中自然不满。 不禁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沈牧,冷言冷语道:“听闻宣平侯,曾是一个道士,道士的方术用来炼制丹药还算尚可,只是这论证大会嘛,呵呵,恐怕就未必适合宣平侯了。” 沈牧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想去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这人,一看便是来砸场子的,沈牧自然也不会对其有好脸色,只是冷冷道:“龙阳君乃是主人家身份,他请我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在沈牧一旁的龙阳君,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李公子吃了一瘪,一脸不爽,却是无话可说,只能绷着脸默不作声,心道:“等下,就有你出丑的时候。” “信陵君到!”就在这时,水榭外又传来了一声喊。 众人都不由的望水榭外看去,沈牧这次来魏国,就是为了盗取信陵君所藏的鲁公秘录,自然是也想见见这信陵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有人竟然,不请自来。”而龙阳君却是好像并不待见这个信陵君,连看都不看信陵君一眼,就冷冷道。 信陵君身后跟着府中大将嚣魏牟,信陵君却是觍着脸,对龙阳君微一抱拳道:“龙阳君今日举行论证宴会,本军前来虚心闻政,龙阳君一向以礼待客,想必不会将本君居于门外吧。” 第053章 高谈阔论 龙阳君没有到这个信陵君如此不要脸,心中甚是懊恼,可脸上却是冷笑道:“本君以为信陵君只管研究权术,原来亦有心闻政,真是失敬,不过今日此处以文会友,与会者必须解剑方可入内。” 信陵君听到龙阳君此话,回头瞥了一眼立在他身后抱着一把宝剑的嚣魏牟,“还不解剑!” “属下遵命!” 信陵君不亲自来,还对沈牧冷冷道:“宣平侯,想不到你我更有面子,受龙阳君之邀前来啊。” “话不能这么说,今日有面子的又何止本侯一人。”沈牧嘴里如此说着,却是把这信陵君给骂了一遍,这信陵君仗着自己有些权势,竟然君的身份,对他这个侯爷如此不敬,真是有够嚣张的,难道连他的家将,都姓嚣张的嚣。 众人也感到了气氛突然变冷了,正想开口说着什么,来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却是又听到水榭外面喊道—— “韩公子,李公子到!” 龙阳君见到韩公子便道:“韩公子果然赏脸。” 然后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韩国的韩非公子。”却是没有理会韩非身后李斯,这时的李斯还默默无名,根本没人认识,是陪同韩非一起来的。 众人都听过韩非的大名,便连忙拱了拱手道:“幸会!” 沈牧却是早闻韩非的大名了,却从未得一见,便对韩非抱拳道:“你就是韩国的韩非啊,就是集法家大成的那个?” 韩非却是结结巴巴道:“韩……韩某曾拜荀子门下,推崇法治,未敢奢言集其大成。” 然后又一指他身边的李斯道:“这位是韩某的同窗李斯。” 李斯微微一笑,对其抱了抱拳,然后又对众人抱了抱拳。 “看来韩非兄,也甚为照顾同窗啊!”那个刚才的李公子李园却是冷冷道,沈牧却是不明白了,这李公子对他不屑也就罢了,竟然对和他一个姓的人这么不屑,这人真是看谁都不顺眼啊。 “君上,邹先生,琴姑娘请各位入席。”这时,一个丫鬟从房中走了出来,对众人恭声道。 “请……!” “各位请!” 众人进入屋内,龙阳君对沈牧道:“宣平侯,请上座!” 然后又对韩非和李斯道:“韩公子,李公子,请!” “李园兄,韩闯兄,请!……” “齐公子,晋公子,请!” 等到众人都入座了,可是龙阳却唯独没请信陵君入座。 信陵君先是一脸不爽,然后微微一笑,觍着脸道:“龙阳君,无须客气,既然本君虚心闻政,甘陪末座!” 沈牧觉得信陵君的厚脸皮果然练到家了,不由心道:“信陵君果然是厉害啊,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就是说的信陵君啊。” 苦笑之余,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名,清尘脱俗,附庸风雅,一袭白衣的绝色美女,便从后帐中颦颦一笑的走了出来。 沈牧一下就看呆了,只见此女长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芳。整个人秀美如画。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上斜插一簪子把发挽起成一简单发鬓,余下的乌黑青丝垂于腰间。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她下身着月白长裙,上身是同色轻纱白衣,领口绣有白兰交织,一清雅白莲跃然绣于银白抹胸之上,巧妙遮掩其中,白纱水云长袖轻摆,腰系同色月白腰带,绣着散碎花纹,飘渺淡雅,犹如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诸位有礼!”琴清对众人施了一礼,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道:“琴姑娘有礼!” “诸位请坐!”琴清宛然一笑对众人道。 众人都落座后,琴清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沈牧,她并不认识沈牧,只是刚才在后帐中便看到众人都称呼此人为宣平侯,想来便是近日来名声大噪的那位宣平侯沈牧了,想到这里,她便轻启红唇对沈牧施了一礼道:“小女琴清,见过宣平侯。” 沈牧微微一愣,他是第一次见到琴清,可琴清却是认识他,便抱拳道:“琴姑娘,本侯有礼了!” 琴清见沈牧毫无架子,心中自然对沈牧这个宣平侯第一印象很好。 然后又对落座于次座的韩非道:“韩非先生也赏脸来来了,我刚拜读大作《说难》,先生提到以法、术、势,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极有新意,正好切合今日我们如何治国的论题。” 韩非结巴道:“琴……琴,琴姑娘过誉了。” 李园道:“以韩公子的见识,应该在韩国备受重用才对,为何公子在归国却郁郁不得志呢?” 这李园果然是刺头,到处找人的事。 韩非一听李园此话,便是尴尬万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而坐在韩非身边的李斯,却是能言善辩之士,对李园微微一拱手道:“李园公子身为楚国重臣,当然不明何为怀才不遇。” 李园不依不饶道:“韩公子乃是着书立说之士,与这位什么公子?你的怀才不遇不可相提并论。” 这家伙完全引起了在座诸位的公愤,琴清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李园一眼。 而沈牧却是心中暗骂了这李园一句,然后开口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叫什么公子?” “楚国李园呐!”李园心中不高兴道。 “哦,名士也要遇到明主才有用,商鞅那个时候在自己的国家也郁郁不得志,后来到了秦国遇到了秦孝公多了不起,几年的变法就已经成绩彪炳了。” 众人都暗暗点头,龙阳君朗声道:“讲得好!” 沈牧对龙阳君抱了抱拳,“谢谢!谢谢!”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邹衍呵呵一笑道,“无论如何变法,始终也是因势利导所致,始终逃不出金木水火土,五德之运势支配,只有深明五德相生相克之道理,方能把握天道运转呐!” 沈牧点了点头,心道:“邹衍果然是道家代表人物、五行创始人,所言极为有理啊。” 而有赞同的,就又不赞同的,信陵君却否决道:“邹先生之说虚无缥缈,未免太玄了。” 坐在李园身边的韩闯却对信陵君的否决不以为然,“是我们悟性有限,如果能窃破天道,预知治国之策,就不需要浪费时间胡乱去揣测了。” 韩非道:“孔子谓未知人士,安知天命。” 李斯道:“如今百家争鸣,治国之道,无非在乎法治,德治,以及无为而治之争。” 琴清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龙阳君道:“无为而治即天下大乱,所以从来不为当政者采纳。” 韩非结结巴巴道:“人性本恶,德治不过是个理想,行不通。” 沈牧却是道:“如果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君为轻民为重,如此百姓才能安享太平。” 李园对沈牧的话指责道:“岂有此理,如此狂野之话,宣平侯你也说的出口,简直是胆大包天。” 琴清低头暗暗道:“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 韩非结结巴巴道:“侯爷的见解比韩某更大胆,韩某佩服。” 第054章 琴清 琴清有些质疑道:“君权至上,自古已然,侯爷的立论恐怕不切实际,流于空想。” 沈牧淡淡道:“琴姑娘,你这样想也没错,每个人的所处位置不同,其观点也自然不同。”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因为大家都没听过这样的道理。 沈牧便画出了一副图画,让众人看,“大家看看这幅画,究竟是个什么人?” 李园笑道:“是一个带有西域血统的老妇人。” 而琴清从她的位置来看,却是一个年轻姑娘,便道:“殊不简单,亦可看做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下众人都围着沈牧的所画的这幅画看了起来。 韩闯和李园是在一个位置去看这幅画,便奇怪道:“明明是一个老妇人,何以会是年轻姑娘?” 琴清却是好像知道了沈牧画这幅图的其中意味,笑着对众人道:“乍眼一看,的确是一个老妇人,但是当我们盖住画像的一副分时,亦可以看成是一个年轻姑娘。” 沈牧对琴清的聪明伶俐,很是欣赏,点头道:“不错,这个实验足以证明,其实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结果,其实治国之道就等于这个道理一样,究竟法治好,还是德治好,还是两样都好,我觉得实践就是最好的证明。” 琴清对沈牧的理论,心中佩服不已,“精彩,侯爷以有缺的画像来做说明,实在是别开生面。” 邹衍也对沈牧抱拳,钦佩道:“实在精彩绝伦,老夫佩服佩服。” 此刻,在场之人无不对沈牧佩服万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琴清对众人道:“大家商讨了这么久,还是先用点酒水吧。” 众人也都有些口渴,便纷纷点头道:“好好好……” 李园饮了一口酒水,对琴清道:“今日这么高兴,不如琴姑娘为我们弹奏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琴清道:“好,备琴。” 李园却道:“且慢,琴姑娘,我有一副千年古琴,想送给姑娘。” 琴清推辞不过,便点了点头。 一曲弹罢,琴音未散,绕梁三日,亦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而李园这个臭不要脸,却沾沾自喜道:“琴姑娘的亲即固然是登峰造极,但是李某送给琴姑娘的古琴,乃是用千年檀木所造,可谓相得益彰啊。” 琴清对这个李园没什么好感,可脸上却是不便显露出来,对李园的送琴之举婉拒道:“这幅琴的琴音的确是浑厚开阔,实在不可多得,我是怕受不起李公子的厚礼。” 李园却是不知廉耻道:“诶,琴姑娘,你不必推辞了,这幅古琴只配琴姑娘弹奏,如果你不将李某引为知音,那我唯有学伯牙断琴了。” 沈牧心中不屑,笑道:“哇,就你这么低级的琴,你还……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园气恼的大声道:“楚国李园!” 沈牧道:“哦,李园,你牛也吹的太离谱了吧。” “何谓离谱?”琴清不知道离谱是什么意思,便问道。 沈牧阐解道:“哦,离谱是我们向下滑,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弹琴弹得走音,就叫离谱。” “哦,原来如此。”琴清点了点头,对沈牧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而好感不禁是沈牧所说之言让人好奇,更多是沈牧帮她摆脱了李园的纠缠。 沈牧却是指着李园的琴不屑道:“我看你这个琴顶多只有十几年,哪来的上千年?” 李园却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宣平侯,你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 龙阳君却是对李园所说不以为然,“本君倒是觉得宣平侯此言必有道理。” 邹衍也附和道:“嗯,老夫,也想知道如何得知树龄。” “还请宣平侯指教。”琴清道。 沈牧淡淡一笑,对龙阳君道:“龙阳君,本侯刚才进来时,看到你的花园就像个小树林似得,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让我砍一两颗树来做个试验呢?” 龙阳君不在乎道:“区区两颗树木,有何足挂齿呢。” “嗯,那好,请大家出去,本侯做个实验给大家看看。”沈牧说着,便站起身来。 “好,诸位请!”琴清此刻已经对沈牧充满了好奇,心道:“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众人一起走出屋外,来到龙阳君的花园中,命人砍倒了一颗树。 然后沈牧对身旁的龙阳君问道:“龙阳君,请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棵树大概种了多久?” 龙阳君低头想了一下,“大概是八年前种的。” “嗯。”沈牧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道:“大家请看,其实每棵树都有年轮,这棵树有八个圈,代表它种了八年,和龙阳君所讲的非常的吻合,可见树的树龄可以用年轮计算出来。” 众人听到沈牧的讲解,纷纷觉得大为有道理,在场之人不禁都对沈牧钦佩不已。 连李园都不禁心道:“没想到此人竟然知道这么多邪门歪道的东西,这下可要丢人丢大了。” 龙阳君便直接揭穿了李园的谎言,“那李公子这个古琴只有二十个圈,换言之,只不过是二十年的树木,并非什么千年古木。” 沈牧点头道:“不错。” 李园吹牛吹大了,被人揭穿了,还想用一副只有二十年,却说成是一千年的破琴来讨好琴清,还要让琴清如此的美人对他引为知己,简直不知廉耻。 而这李园果真是不知廉耻,谎言被沈牧给揭穿了,还觍着脸说道:“事有凑巧嘛,并不足以证明树有年轮啊。” 沈牧看着李园,淡淡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楚国李园呐!”李园道。 沈牧道:“哦,如果你不相信,那本侯就再命人砍一棵树,给你看看。” 沈牧找到一颗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树,然后提前先问了,龙阳君这颗树大概种了多少年,龙阳君说这棵树种了六十年。 然后随着这颗树的倒下,沈牧便有查了一下这棵树的年轮,刚好是六十个年轮,便说道:“这棵树的年轮刚好五十五个,跟龙阳君适才所说的六十年非常的吻合,那也就证明树龄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李园额头直冒冷汗,此刻他只觉脸上发烫,好像被人扇了两记耳光,本来他以为无人可以识破,却不想竟然还真有人能识破,这下可溴大了。 但是他还是觍着脸说道:“这幅古琴是我用高价收购回来的,啊,想不到对方竟然欺骗在下,说是用千年檀木所造。” 众人对李园的厚颜无耻,心中不知把这家伙骂了多少遍。 而李园还不知羞耻的对琴清道:“琴姑娘,请勿见怪,李某下次在位你物色一副好琴。” 琴清笑着道:“李公子的心意,琴清心领,其实这幅琴是否用千年檀木所做成,琴清并不在意,反而是宣平侯每有新意,提出以年轮来计算年龄,才实在是令人另眼相看。” 琴清此话表面上来看,好像并没有什么,但却是狠狠的打了李公子的脸,让沈牧不禁心道:“琴清果然是博学多才的才女,打人脸都是无形的打脸,厉害!” 此刻,沈牧和琴清可谓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不禁都与对方心生了丝丝爱恋。 “叮咚,琴清对宿主产生倾慕之情,宿主获得2000幸福值。” ……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皓月当空,沈牧身着一袭夜行服,来到水榭处,准备从这个水榭潜入信陵君府。 沈牧知道信陵君府的书房的暗格中藏有鲁公秘录,而想要进入信陵君府,便可以从水榭潜水进入信陵君府中,从而盗取鲁公秘录。 只是沈牧并不会潜水,不过沈牧却有系统。 沈牧伸手撩了撩水榭的睡眠,手指轻轻划过,感觉到丝丝微凉,水榭上的月光倒影也随之模糊不清了。 “系统,我要学会游泳潜水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学习游泳潜水,需要2000点幸福值,但是潜水并非龟息术,如果潜入水中时间超过一分钟,没有出来,你就可能会溺死在水榭中,是否支付学习。” “好,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支付成功,现在你已经学会了游泳潜水。” “扑通!”一声,沈牧已经潜入水榭之中,只是沈牧没想到在这炎炎夏日的晚上,潜入这水榭中却是如此的冰冷刺骨,让他不禁加快了潜水速度。 “呼!” 只是三十多秒钟的时间,沈牧便潜入到了信陵君府中的水榭旁。 这里无人把守,只是沈牧微眯双眼,远远望去,在信陵君府中的长廊楼阁不时有火光闪过,想必是有巡夜的府中岗哨,不过躲过这些岗哨,对沈牧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只是这信陵君府很大,竟然比他的宣平侯府还大,可见这信陵君在赵国的势力还是蛮大的。 “小玉,你现在去找到信陵君府的书房在哪里,然后回来禀告于我。”沈牧为了不打草惊蛇,引来不要必要的麻烦,便把小玉呼唤了出来。 “是,主人,就交给小玉了。”董小玉说着便化作一道绿光,去完成沈牧交给她的任务了。 过了一会 “主人,小玉已经找到信陵君的书房了,只是书房上有辟邪神兽,小玉不能进到书房中。” “好,这样就够了,我们现在就去,如果遇到暗哨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是,主人。” 沈牧随着小玉来到书房门口,沈牧便让小虞守在书房门口,他轻轻推开书房的屋门。 屋内漆黑一片,月光透过窗户纸,淡淡的月光洒在沈牧的夜行衣上。 第055章 铜盘 “主人,有人朝这边走来,你快躲起来。” 沈牧正准备在书房的墙壁上摸索着藏置鲁公秘录的暗格的机关,却是听到门外把风的风流女鬼董小玉对他的警示声,便连忙躲在了书房内的鹤形屏风后。 沈牧在屏风后面躲了一会,只是巡夜的哨兵手中举着火把,从这里经过,沈牧暗暗道:“这么巡逻有个屁用啊,在这书房内多安置几个机关,比这转来转去的要强的多,真为信陵君的智商捉急。” 等这队巡逻兵过去后,沈牧又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便找到了藏置藏置鲁公秘录的暗格,这暗格机关,其实很简单,只是墙壁上有一个圆形铜盘,看起来好像是小型的铜镜一般,却是一个机关,而开启这个机关的方法,却是像现代的电灯旋转钮一样,用手轻轻一旋转,便轻松的打开了这个机关。 而这种在现代人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旋转按钮,在这个时候却是已经相当于高科技了。 沈牧从机关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沈牧透过淡淡的月光,打开锦盒的盖子,便隐隐看到里面有一卷竹简,想来这便是工匠的祖师爷鲁班所作的《鲁公秘录》了。 鲁公秘录不只局限于军事工具,还会有关于农业,工商业生产工具的制造方法,所谓公欲善其事,比先利其器,所以鲁公秘录是很有价值的。 拿到鲁公秘录,沈牧便准备按原路返回。 “谁在这里!” “来人啊,有刺客!” 可是沈牧却不曾想他刚走出书房,便被人发现了,不由心道:“我靠,看来老子小看这信陵君府中的哨兵了。” “主人,你快跑,小玉来迷惑他们。” “不用,那嚣魏牟乃是魏国虎将,杀气太重,你迷惑不了他,你还是先离开这里,我自有办法。” “是,主人。”小玉犹豫了一下,便一闪而逝。 “快,刺客在这,抓住他!” 沈牧看着一群人朝他这边包围过来,只是冷冷一笑,心中默念了一声,“铜甲尸,出来。” “吼!”铜甲尸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眼中带着暴戾之色,仰天长吼一声。 “铜甲尸,这里交给你了。”沈牧说着便以极快的身法,朝水榭处跑去。 “……啊!妖怪!”突然出现一个身着清朝官服的铜甲尸,把正朝这边围来的信陵君府家卫,都一下子给震慑住了,一个个都站在原地,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有些胆小的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眼睁睁的看着沈牧消失在眼前,却是没人去追。 这时,一名手握宝剑,身披铠甲的大胡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举手中宝剑,急急忙忙的大喊道:“快抓刺客啊,你等还愣在这里作甚!” 这人正是嚣魏牟,他刚才正睡得好好的,却是听到有人喊刺客,便连忙起身,急急忙忙的套上铠甲,拿起桌子上宝剑便跑了出来。 可当他看清楚前面的并是一个人,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妖怪时,也不由微微一惊,可他毕竟是信陵君手下大将,杀人无数,胆量自然很大,便又是对众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对付这只妖怪,本将军去追刺客。” “啊!……”这下众人懵比了,但是他们不听命令,就是死,看着一蹦一蹦的铜甲尸正朝着这边蹦来,便人人提起一口,大喊一声“杀!”便朝铜甲尸冲去。 “吼!”铜甲尸看到这么多人朝他袭来,就好像一个饿了几天的人,突然看到一群鸡鸭鹅朝他跑来一样,那叫一个高兴啊,僵硬惨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笑。 这时,一个侍卫举刀便朝铜甲尸的头上砍来,可是让他傻眼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刀砍在铜甲尸上,不但对铜甲尸毫无损伤,而他却只听“嘭!”的一声,手上一轻,握在手中的长刀,竟然只剩下了手中的刀柄和少半截的断刃。 “啊!……”这下众人本来想要一拥而上,乱刀把这个妖怪砍死的念头一下子荡然无存了。 “快跑啊,这是传说的旱魃!”这些已经靠近铜甲尸的人,有的人已经是认出了这妖怪,很像是传说的旱魃,但是他们又哪里这铜甲尸和真正的旱魃却差的多了,但这也足够把这些早就听闻过旱魃厉害的众人,都给吓傻了,只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还在想要不要上呢,其他人却是“哇!”的一声,扔到手中的长刀,吓的四散而逃了。 而此时,沈牧已经潜入了水榭之中,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在他刚潜入水榭之中时,也跟着潜了进来。 这人便是嚣魏牟,他看到沈牧跳入水榭中,连想都没想,扔掉手中宝剑,脱掉身上的铠甲,就紧跟着跳入水榭中,他如果拿着宝剑,穿着铠甲跳入水中,即便他是潜水高手,也非要被淹死不可。 “站住!快站住!……唔……”嚣魏牟一边潜水,紧跟着沈牧朝水榭的另一头追去,一边大喊着,可是他这一喊,却是连咽了几口冷水,把他呛得也是不轻。 可这嚣魏牟不但武艺了得,却还是一个潜水的好手,沈牧却是潜入这水榭中后,眼前便是模模糊糊一片蓝色,只能看到比较近的人,心道:“如果有潜水镜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在这里就把这个嚣魏牟给解决掉。” 而沈牧刚想到这里,便只觉他的脚好像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嚣魏牟已经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他的脚。 沈牧心中一急,便是用一只脚猛踢了嚣魏牟几下,嚣魏牟连忙躲闪,然后沈牧另一只脚便挣脱开来。 心下一横,干脆在水下直接干掉这个嚣魏牟,想到这里,便是一翻身,手中握拳,朝着嚣魏牟便是一招咏春的“日字冲拳”。 “嘭!”的一声,嚣魏牟想要躲闪,可他的太阳穴处却是结结实实的吃了沈牧这一招日字冲拳,在水中日字冲拳的威力也是减了一半,沈牧本来还想补上一拳,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嚣魏牟竟然如此不经打,沈牧只是这一拳,便把嚣魏牟给打晕了过去。 第056章 信陵君 “抓刺客啊!” “你们这帮废物,为何不去抓刺客,傻站在这里作甚?” “君上,那刺客已经逃了,而且是从书房中出来,好像并不是刺客,而是……” “你说什么?!哎呀,不好……” “君上……” 信陵君刚开始已经是刺客潜入府内,要刺杀他,他就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现在听到没动静了,才喊抓刺客,可当他知道那刺客进过书房,就一下子愣住了,连忙就朝书房跑。 可当他跑到书房,一看,他藏在暗格里的鲁公秘录早就被盗走了,心里那个气啊,“混蛋!本君的鲁公秘录!!……” …… “君上!是属下无能,让那刺客逃了。”嚣魏牟被大运后,喝了一肚子水,漂浮到了水面,要不是他命大,被搜寻到水榭的侍卫给发现了,现在那还能跪在信林君面前回命。 “嚣魏牟,你这个无能的废物,连一个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本君要你何用!”信陵君已经气急败坏,对这刚得救的嚣魏牟就是几记耳光,而他自己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鲁公秘录本就是不是他的东西,只是他用了一些手段,从鲁班后人手中强取豪夺而来,只是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别说家中的侍卫,就算是他的夫人都没告诉,他如果广而告之的说他的鲁公秘录被偷了,那就是不打自招了,这让他气的只能拿这个嚣魏牟开火了。 嚣魏牟哪里知道信陵君在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府中进入了一个刺客,君上却无大碍,为何君上这么生气呢,难道只是怪他没用? “君上,并非属下无能,而是那刺客的武功的确太高强了,属下本来已经追上那刺客,只是却被那刺客一拳就给击晕了……” 嚣魏牟还想解释什么,信陵君却是一摆手,“好了,你无须与本君解释什么,本君限你三日内找到潜入府中的刺客,否则就提头来见本君。” “……是!属下定当不辱使命!”嚣魏牟听到信陵君后半句话,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刺客长什么样,他都没看见,这可到何处找啊。 ……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盗取鲁公秘录,获得2000点幸福值。”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沈牧却是已经回到了他的宣平侯府中,他点燃桌子上的油灯,从怀中拿出用油纸包裹着的《鲁公秘录》,打开平铺在桌面上,便观看了起来。 只是这鲁公秘录记载甚为复杂,沈牧看了一会只觉头都有些大了,却是看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便来到瑶池仙府,把鲁公秘录放在了瑶池仙府的藏宝殿中,等有机会再慢慢参透。 第057章 魏王 第二日,沈牧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缓缓醒来,刚醒来便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侯爷!” 沈牧道:“姚总管,何事?!” “侯爷,魏王召您进宫议事。” “嗯,本侯知道了,你先命人备好马车!” “是!” 沈牧来到魏国后,一般是不参加朝政,如若不是有要事,也不会招他进宫,而他已经得到鲁公秘录,本来是想这几日把在魏国搜罗的东西,都带到瑶池仙府,便离开魏国的,现在招他入宫,他还真有点担心,难道是他盗取信陵君鲁公秘录的事泄露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增加了几分戒备之心,把护身的宝物,银月软甲也穿在了锦袍里面,只是此时他还没有吃任何东西,昨晚又有些劳累了,想吃点东西,也是来不及了,便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根鸡腿,随便吃了两口,便走出府外,坐上早姚总管早已经备好的马车,便来到魏王宫中。 来到魏王宫 宫内金碧辉煌,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只见魏王身着绣王袍,腰缠金带,脚踏金靴,跪坐在上位,战国时期并没有座椅,都是席地而坐。 椅子是在西晋的时候,才随着胡人传入中原,那时称椅子为“胡床”。胡床亦称“交床“、“交椅“、“绳床“,是古时一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唐朝时期,椅、凳的使用逐渐普遍,椅子这个名词才从床的品类中分离出来,才被得到广泛使用。 殿内的地面上铺有黄金色的席筵,呈长方形,坐姿为跪坐。 “臣下,拜见大王。” “嗯,爱卿快快请起!”魏王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然后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宣平侯,你可知本王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臣下不知。”沈牧心道:“你召老子进宫,老子怎么知道你有何事。” “呵呵呵!”魏王扶须呵呵一笑,“听闻爱卿曾是赵国巨鹿侯门下剑客?不知可有此事?” “……回禀大王,臣下的确曾是巨鹿侯门下剑客。”沈牧心里暗道:“这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莫非是这巨鹿侯要找老子的麻烦?” “哈哈,如此甚好,没想到宣平侯不但医术了得,而且还是一名了不得剑客,难得,难得啊。”魏王哈哈一笑,却是觉得沈牧有些高深莫测了。 “臣下不敢,大王过誉了。”沈牧不知道这魏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魏王哈哈一笑,然后一摆手道:“诶,爱卿无须过谦,本王此次召你进宫,便是想与爱卿商议一件要事。” “大王,请讲!”沈牧心里直翻白眼,心道:“有要事还不早说,想把老子给夸到天上去,然后好拿老子当牛做马使唤,真不愧为魏王,果然老谋深算。” “好,不知爱卿可曾婚配?” 魏王这一句话,就把沈牧一下子给愣住了,心道:“我靠,不会吧,难道这魏王想把公主交给老子,召老子当驸马?不对啊,这魏王好像并无女儿啊……” 魏王见沈牧低头不语,便又是哈哈大笑,“沈爱卿……” 沈牧连忙道:“回禀大王,臣下并未婚娶。” 魏王扶手叫好道:“如此甚好,秦国日渐势大,而我大魏又和秦国是邻邦,如若能和秦国和好,便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 “大王的意思是?……” 魏王道:“本王是想让爱卿和秦国吕不韦的爱女联姻,吕不韦在秦国势大,如若能和吕不韦联姻的话,我大魏便少一边患,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臣下听从大王吩咐!”沈牧一下子懵比了,心道:“这是要让我娶吕不韦的女儿,吕娘容啊,可老子答应,那吕不韦也未必肯答应啊。” “哈哈,好,本王明日便派人出使秦国,与吕不韦商讨联姻之事。”魏王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公子恒娶秦国的公主,与秦国联姻的,但是秦王根本就不屑用自己的爱女与魏王的犬子联姻,但是又不能明说,便让吕不韦的女儿吕容娘嫁给魏王的儿子公子恒。 可这样,魏王就不答应了,这明摆的就是魏国比秦国低上一等啊,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宣平侯沈牧的身上了。 第058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虚惊一场,沈牧本来还以为被魏王召进宫会是关于鲁公秘录的事,却不想是要给他讨个老婆,可是谁又曾想沈牧根本就不稀罕呢。 摇头淡淡一笑,坐上马车。 “侯爷,回府吗?”沈牧的家奴黑脸马夫问道。 “嗯,回府吧。” “是!侯爷!” “驾!” “嘶!” 马夫手中鞭子一挥,拉车的黄骠马就长嘶一声,后腿一蹬,就朝回府的路奔驰而去。 在回去的街市上,还算很热闹,街市上人群往来不息,商铺买卖吆喝声也不绝于耳,挑担的,赶驴的,看到沈牧的马车朝这边奔来,便连忙避开,躲到一边,等沈牧的马车走后,才敢继续赶路。 沈牧撩开车帘,看到一群文人才士,好像在议论着什么,便对赶车的马夫喊道:“停!” 马夫听到沈牧的喊停,便连忙拉住了马缰绳,“吁!……” “嘶!”黄骠马长嘶一声,止住脚步,在街市上一处庭轩阁外好像有不少文人雅士正在议论什么。 “侯爷,何事?” “本侯有事,你先回去吧。” “是,侯爷。” 沈牧撩开车帘,一个箭步,跳下马车。 而沈牧刚跳下马车,正在街边议论什么的文人雅士,有人一眼便认出了刚下马车的沈牧,连忙上前参拜道:“小人拜见宣平侯!” 其他人,并不认识沈牧,但是见这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拜见沈牧,还称呼沈牧为宣平侯,便都微微一愣,然后也连忙上前参拜。 “参拜侯爷,侯爷大驾光临,小人等失礼了。” 沈牧一摆手,淡然问道:“无须多礼,尔等在此议论何事?” “回禀侯爷,小人等适才正在吟诗作赋。”一个文绉绉的蓝衣书生,手握折扇,对沈牧躬身抱拳道。 沈牧淡淡一笑道:“吟诗作赋?呵呵,尔等好雅兴,不知本侯可否能参与其中啊?” 众人微微一愣,不知沈牧所谓何意,一个面容枯瘦的白须老者,上前一步对沈牧躬身抱拳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只是侯爷身份高贵,小人等身份卑贱……” “诶,无妨,尔等只须像方才一般便可。”沈牧知道古人分个三六九等,知道他们难免放不开,便一摆手,打消他们的忧虑。 “是,侯爷!”众位才子见沈牧平易见人,并无丝毫架子,便放开了多了,没有了刚才的拘谨,但还是对沈牧毕恭毕敬的,有机灵的已经给沈牧准备好了笔墨竹简,好欣赏侯爷的才华。 也有人虽然表面对沈牧毕恭毕敬,但是心里却觉得王侯贵族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大多都是草包,根本就没有什么才华,想来这位侯爷,也只是觉得有趣,参与进来玩玩。 “尔等现下以何为诗题啊?”沈牧其实也就是这段时间在魏国呆的有些闷,便想玩玩。 白须老者拱手道:“哦,侯爷,小人等现下正以林间牧童与黄牛为题。” “嗯。”沈牧点了点头,便提笔点了一下砚台里的墨汁,在竹简上提起了一首关于林间牧童与黄牛的诗赋来。 沈牧书写诗赋,在他旁边围观的众人才子,也盯着沈牧笔下的竹简,口中缓缓念道:“旷野临风向西望,云拖日色落苍穹;牧童不见笛吹树,闲卧黄牛三两声。” “好诗!妙极妙极!” 沈牧的一首诗赋刚作罢,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 而其他众人还沉寝在诗境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人人心道:“没想到宣平侯竟然能作出如此好诗……” “侯爷,您这首诗可当为绝世佳作,流芳千古啊!小的们拜服!”白须老者在这群才子中算是资格最老,最有才学之士,连他都对沈牧所做的诗赋赞叹不已,其他人就更是拜服的五体投地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侯爷,好雅兴!竟在此吟诗作赋!”不知何时,有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那为首的男子是一名俊秀的公子,而在他旁边的是一名绝美女子,而这为首的俊秀公子,走过来,见到沈牧便露出笑容,拍手叫好道。 沈牧扭头定睛一看,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龙阳君和他的师妹琴清。 众位才子看到龙阳君便是连忙参拜,“拜见君上!” 沈牧淡然一笑,摆手道:“本侯只不过是刚巧路过,何谈雅兴,让龙阳君见笑了。” “诶,侯爷过谦了,自从上次水榭一别,侯爷之高论,便在名士之间传颂而开,只是在下没曾想侯爷的诗赋也如此精彩绝伦,实在令人佩服。”龙阳君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方才已经听到了才子们念出了沈牧所写之诗,朗朗上口,实在让人耳目一新,回味无穷。 而在他一旁的琴清只是默不作声的对沈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施了一礼,“小女子琴清拜见宣平侯!” “琴姑娘无须多礼!”沈牧淡然一笑道,心中却是有些波澜不平,虽然琴清嫁过人,但却是在结婚当晚,他的夫君便去参战而死,却是保留了处子之身,在沈牧心中,琴姑娘是冰清玉洁,犹如女神一般的存在,让人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而琴清自从和沈牧上次一别,便把沈牧深深的埋在了心中,她觉得沈牧很特别,但是也只是把这份感情给隐藏起来,不敢去多想,因为她觉得她的身份配不上沈牧。 而在场之人早已认出这位琴清姑娘,便是当世闻名的才女,不但博学多才,而且画技超群。 这时,已经有人开口了,“原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琴姑娘的作品?!实在让我等佩服啊!” “早就听闻,琴清,琴姑娘之才学,不亚于当今名仕,今日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的绝世才女啊。” 在场的众位才子都早就听闻过琴清的大名,都还以为只不过是有才学的女子,却没想到长得还如此出众,有的才子已经不由心生暗恋,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讲了,只能看着琴清的绝色容姿,干咽了咽口水。 琴清对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宛然一笑道:“琴清失礼……” 第059章 诗画 龙阳君却是爽然一笑道:“诶,不论以文会友,还是以画会友,都不失为一件美好之事,本君到处游历,是志在广结有识之士,今日有幸再与宣平侯一见,实属幸事啊。” 沈牧却是知道这龙阳君可是历史上有名的人,龙阳之好,天下谁不晓得,他倒是没觉得见到龙阳君算什么幸事,要不是琴清是龙阳君师妹,沈牧早就找个理由告辞了,省的沾上不良之气。 而琴清却是拿起沈牧适才在竹简上写下的一首牧童与黄牛的诗赋,又津津有味的欣赏了一遍,犹如品尝一杯香茶一般,让人回味无穷,暗暗点头,不禁对沈牧之才,又心生了几分好感。 这时,一旁的白须老者,扶须道:“侯爷,您这首诗赋精妙绝伦,意境高深,堪为名作,如若能配上一幅画,那就更精彩了。” 这白须老者,说着还大有深意的望向了色艺双绝的琴清。 一旁的众人,还不知道白须老者什么意思嘛,便都纷纷道:“在这首侯爷所作的绝佳诗赋上,再添上一副绝美的画像,那就堪称绝配了。” 沈牧心里直夸这白胡子老头聪明啊,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竟然一早就看出来老子对琴清有所好感,用这招来加深我和琴清之间的感情,要不是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老子还真想把这老头好好培养一样,倒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琴清听到众人之言,俏脸微微一红,对众人道:“小女子献丑作画倒是无谓,只是不知侯爷可否愿意。” 说着,琴清的美眸便望向了沈牧。 沈牧淡然一笑道:“本侯乐意之至,琴姑娘请。” “多谢侯爷,那小女子琴清就与诸位献丑了。”说着,琴清便提笔蘸墨,在沈牧写诗的竹简之旁,画起画来,众人也是连忙凑上前来观看。 一时之间,路过的庭轩阁的文雅之士,也都停下了脚步,来到庭轩阁内,凑一凑热闹。 也不乏有名士公子看到庭轩阁内的的绝色美女,一眼便认出是当时闻名的才女琴清,想要一睹芳容,说不定还能有幸结交如此绝色美人也说不定,于是没一会庭轩阁内便围满了名仕贵族。 “哈哈哈,琴姑娘,一别数日,风采更胜昔日啊。”这时,一名马车也停了下来,走下来之人正是前几日参加水榭宴会的那个李园。 沈牧一看到是上次在水榭宴会上,那一把二十年的破琴,却不知羞耻的说是千年古琴,想要讨好琴清的那个楚国李园,便不由的心生憎恶之感。 而在场的名是贵族中大多都认识这个楚国李园,有相熟的就调侃道:“那当然了,琴姑娘起码不像李兄你这样,患有单思之苦啊,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 李园却是跟着哈哈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邹老夫子又不在,相信没人会反对我说这句话吧。” 众人听到李园如此厚脸皮的说出此话,都不由的暗暗摇头,暗道这货不要脸。 沈牧淡淡道:“正所谓各有所好,在背后议论人并非君子所为。” 在场的众人听到沈牧之言,暗暗点头道:“是啊,是啊。” 李园却是一看沈牧,便认出了这人便是前几日坏他好事之人,便没好气的瞪了沈牧一眼,冷言冷语道:“本公子倒是谁,原来是宣平侯啊。” 说着,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琴清正在一首诗的旁边作画,而这首诗,他一看便心中称赞不已,便以为这首诗是琴清所作,然后有些蔑视的看了一眼沈牧道:“只是此处庭轩阁乃是吟诗作赋的高雅之所,宣平侯讲一些奇言怪论还行,可吟诗作赋嘛,呵呵,想必就不值一提了,而琴姑娘所作的这首诗,简直就堪称绝世佳作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琴清便开口道:“李公子你有所不知,这首诗赋并非琴清所作,而是宣平侯所作,琴清只是在这首诗赋旁,画一幅山林中牧童与黄牛的画而已。” “是啊,琴姑娘所言甚是。”众人点头道。 李园听到琴清此话,便是不由愣住了,他本来还想取笑沈牧一番,却没想到却是作茧自缚,自己找抽,不由脸上一热,就好像真的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 而这时,琴清已在沈牧所作诗赋的竹简旁边画好了一副牧童与黄牛的风景画,画的栩栩如生,围观之名仕无不拍手称赞,沈牧看了也是暗暗叫绝,心道:“这幅画要是放到现代,随便卖了千八百万都根本不是问题。” 可李园却是觍着脸对琴清道:“琴姑娘,今日在下有幸再次得见琴姑娘,不知可否将此画赠与在下呢?” 琴清听到李园此话,心中甚是气恼,可她不愧为才女,心中虽然气恼,脸上却依旧保持笑容道:“抱歉,李公子,琴清所作之画,是与宣平侯所作之诗,相辅相成的,即便要送也只会送给作诗之人。” 说着,琴清的美眸不由的望向了沈牧。 “叮咚,才貌双全的绝世美女琴清对宿主有所爱慕,宿主获得500点幸福值。“ 沈牧在下觉得倍有面子,在众人面前,被一个才貌俱佳的绝色美女所青睐,这感觉就像六月天吃了冰激凌,从头爽到脚啊。 而在看看李园现在的脸色,就像猴屁股一样的红,那叫一个好看啊,可这李园却是为了驳回颜面,竟然觍着脸继续说道:“琴姑娘,在下为琴姑娘准备了一份薄礼……” “李园兄,你又搜罗道绝世珍品送给佳人。”那个与李园相熟之人,打趣道。 “希望琴姑娘不要嫌弃,来人,把本公子马车上的礼物拿来。”说着,他对身后的侍从道。 而侍从却道:“老爷,那礼物不是要送给……” 李园看着侍从缺点露馅,连忙打断,怒骂道“混账,让你去,你便去……” “是!%……”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没一会,李园的侍从便从马车内拿来一样东西。 第060章 找打 “琴姑娘,请看!”只见李园从家仆手中拿过一副锦卷。 锦卷古仆盎然,还夹杂着一种似香非香的气味,李园刚把锦卷展开,整个庭轩阁就布满了这种奇异的香味。 “好香啊……”琴清不由道,众人也大为惊异,纷纷都朝锦卷望去,只见锦卷画着一个老者正在淡淡的细雨中抚琴。 李园甚为得意,哈哈大笑道:“哈哈,这副春雨抚琴图,乃是伯牙所作,可谓名贵至极啊!” 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了这幅画来,惊讶道:“啊!……这副春雨抚琴图果真是伯牙所作,果然精妙绝伦,妙哉!妙哉啊!” “不对啊!…传闻伯牙之墓,并未被人盗取,李园兄你这幅画又从何而来呢?” “是啊!莫非…”众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望向了李园那一脸得意的脸上。 “莫非李园兄这幅画是从伯牙墓中盗取而来的?!” “正是!是李某花了一百金,顾人从伯牙墓中盗取而来!可谓珍贵至极啊!…”李园一脸得意全然没有看到众人的脸色已然全变,有的更是满面鄙夷的瞥了一眼李园,一挥袍袖愤然离去! 那个与李园相熟之人则是直言不讳的指责道:“李园兄,你也算是文人墨客,楚国国舅,怎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呢!?” “哎,郑兄,你太过迂腐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如若不是李某花钱顾人从伯牙墓中取出了这宝物,这幅春雨抚琴图,岂不是要长埋于地下,你等又哪里见得到呢?” “你…哼!强词夺理,在下告辞!”这位与李园相熟之人,也是被李园给气的不轻,如若不是李园是楚国贵族,想必现在已经被官府逮捕了,只因那一句罪不及士大夫耳。 在一旁,旁观的沈牧只是笑而不语,心道:“这李园的想法还挺前卫的,老子都差点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和老子一样是现代穿来的了…,不过他这个理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这个时代都是行不通的,都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而琴清不仅没有因为李园赠画而感到高兴,反而对李园产生了及其厌恶的印象。 可李园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把画卷递给琴清道:“琴姑娘,请你一定要收下在下的礼物,…” “哼…!”琴清向来都不会轻易发怒,现在却是冷哼一声,美眸中全是不屑之色,“李公子,请恕琴清不能收下你的礼物,你还正自请离开,莫要辱没了这庭轩阁的清雅!” 本来还一脸得意李园这下不由一下子愣住了,脸色变了几遍,被倾慕之人对他冷眼相待,还让他离开,这让他一个楚国国舅如何下得了台…?! 于是,便想发作,楚国势大,并与魏国交好,连魏王都要与他笑脸相待,却在这里遭到一女子如此对待,脸上一红,抬手便要去打琴清。 “岂有此理!” “休要动手伤人!”沈牧大喝一声,随手便抓住了李园的手腕,接着只见沈牧手腕一反转,只听“咔嚓”一声,便听到李园“啊!”的惨叫一声,只见此刻李园的面容扭曲,额头的汗珠唰的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疼的他嘴都歪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竟然一个反手就把李园的手腕给扭断了,在场之人无不惊愕万分,本来欲出手阻止龙阳君也不由愣住了,这李园,就算是龙阳君也是不会轻易得罪的,而沈牧却是一出手就把这李园的手腕的给扭断了,沈牧虽然是宣平侯,但是也是刚被魏王分封不久,并无权势,这无疑是惹上了大麻烦。 “啊……救命啊……!要杀人了。”李园一边惨叫,一边大呼救命,可围观之人却是没人敢动的。 “宣平侯,请快快放手,莫要惹上大麻烦!……”龙阳君虽然也是对这李园恨透至极,可他却不想让沈牧因此惹上麻烦,便连忙劝阻道。 沈牧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露出一丝摄人心魄的寒光,手上一用力,只听“唰!”的一声,只是随手便把李园当皮球一样给扔到了街上。 “嗵!……”这一下,可是把李园给摔了个半死,本来都因为手腕给沈牧给扭断,疼的呼天抢地,这下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摔的他五脏六腑都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街市上的行人,不知道发生何事,都傻愣愣的止住了脚步,街市两旁商铺的掌柜、学徒、打杂的也都跑来出来观看。 “哎呀,这是发生何事了……这人怎么会被摔成这幅模样啊……看他满嘴都是血……好吓人啊……” “看这人好像是被从庭轩阁里扔出来的,看样子好像都快被摔死啦……” “啊……这人不是楚国国舅李园嘛……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把此人打成这个样子。” 李园趴在地上都已经被摔懵了,他的侍从也早就已经吓傻了,缓了半天,才连忙上前把李园给搀了起来,李园这才痛嚎出声,“哎呦……摔死我了,好……好你个宣平侯,咱们走着瞧……哎呦……” 李园之所以目中无人,就是因为他觉得没人敢得罪他,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如今却是吃了一个大亏,被沈牧给打个半死,嘴上虽然骂着,可心里却是不由的对沈牧产生了深深的畏惧感。 在场之人听到李园一口一个要报复沈牧,都不由的为沈牧担心起来,龙阳君恳切道:“宣平侯,这下你可惹上大麻烦了,在下还是劝侯爷赶紧躲一躲为好。” 沈牧却是淡淡一笑,一脸无谓道:“本侯既然敢做,就不怕他对本侯有所报复。” “琴清多谢侯爷,出手相助!”琴清对沈牧方才只是瞬间便把想要对她动手的李园给扔出了街市,这一举一动无不印刻在她的眼中,更是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心里,此刻她就像小女孩看大英雄一样,抬头看着沈牧,美眸中全是敬仰与倾慕之色。 第061章 夜空 夜晚,繁星满天,一轮明月高高悬于寂静的夜空。 龙阳君府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琴声回荡。 只见在府中大殿中,沈牧正与龙阳君豪情对饮,而在沈牧一旁的玉桌上,摆着一副古琴,古琴之上正有一双浩腕玉手在拨弄着琴弦,而这双玉手的主人,便是一身白衣,犹如仙女下凡的琴清。 “宣平侯,来,你我二人再干一杯,今日真是痛快!哈哈哈!”龙阳君说着,又在沈牧的杯盏中满上一杯清酒。 沈牧哈哈一笑道:“诶,龙兄,我都说过了,日后你我二人无须客气,只须兄弟相称便可,你为何又忘了呢。” “……嗝……对,沈兄,是在下糊涂了。”龙阳君却是不胜酒力,脸红如血,看来是已经醉了。 “呵呵,龙兄,我看你不是糊涂了,而是已经喝醉了吧,哈哈哈。”沈牧的酒量虽然一般般,但是足够把龙阳君这个电灯泡给灌醉了。 “嗝!……”龙阳君又打了个酒隔,眼神有些涣散,嘟囔道:“沈……沈兄,在下醉了,就让在下的师妹,琴……琴清陪你……陪你喝一杯吧。” 说着,龙阳君便对正在抚琴的琴清道:“师妹,你先陪沈兄饮上一杯清酒,师兄我……我有些醉了,我先去就寝了……嗝……” 琴清看到被侍女扶走就寝的龙阳君,又看了一下沈牧,两人四目相对,琴清那白净的俏脸上,不由的多了一抹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中小鹿却是乱撞,此刻的时间好像都已经停止了一般。 沈牧举杯淡淡道:“琴姑娘,你可会饮酒?” “侯爷,琴清虽不善饮酒,但是琴清可以陪侯爷饮上一杯也是无妨。”说着,琴清就拿起一盏玉杯,手握酒壶,就要往玉杯中倒酒。 却是被沈牧给按住了玉手,“诶,既然琴姑娘不善饮酒,又何必陪本侯饮酒呢,不如陪本侯去花园中赏月如何?” 沈牧喝了些酒,倒是没有了那许多的拘谨,想都没想,就按住了琴清的玉手,只觉手掌中光润如玉,还隐隐带着些许颤抖。 抬头再一看,琴清的俏脸,已经是绯红一片,娇羞欲滴了。 琴清连忙缩回她那被沈牧的大手按住的小手,头都不敢抬的,点头柔声道:“侯爷,既然想要赏月,那琴清愿意奉陪。” “好。” 两人来到花园之中,抬头望月,月圆如昼,繁星满天,两人犹如在画境中一般。 琴清仰望星空,不由叹道:“繁星虽美,却是遥不可及,只可以远观而不能够捉摸。” 沈牧淡淡一笑道:“那也未必,琴姑娘。” 没一会,沈牧便让下人找来了一个捕虫网,然后捕获了一袋子萤火虫,拿给正在抬头望星的琴清道:“星星啊。” 琴清回头一看,走了过来。 “天上的星星已经在这了。” 琴清美眸微动,看着沈牧手中的袋子,问道:“何以天上的星星会撞在袋子里面?” “你不要眨眼。”沈牧说着,便用双手打开了装满萤火虫的袋子,只见一颗颗耀眼的绿光,从袋子中缓缓溜了出来,犹如一颗颗耀眼的繁星,围着两人转来转去。 “萤火虫啊。”琴清很高兴的笑道。 沈牧道:“是天上的星星!” 萤火虫在琴清周围绕来绕去,琴清觉得此时此景好美,好浪漫。 “别动。”沈牧说着,走到琴清身前,而琴清的美眸却是望着沈牧,不知什么要对她做什么,心中有些波澜不平。 沈牧却是伸手在她青丝上,手掌微微一握,便握住了一只萤火虫,盯着琴清,淡淡道:“送你一颗星星。” 琴清去接沈牧手中的“星星”,却是一个不小心和沈牧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此刻两人在夜色的星空下,手握着手,四目相对,萤火虫不时从身边飘过,就像一副美丽的图画。 沈牧都被眼前美人盯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道:“哇,你不要动也不动的盯着我嘛。” 接着两人的目光都朝着一只从眼前,慢慢飘上空中的萤火虫,回过头来,琴清道:“原来萤火虫就是可以捉住的星星。” 沈牧笑着,沉声道:“你再不捉的话,他们都快飞啦。” 琴清嫣然一笑,点头道:“嗯。” 然后便手握捕虫网,和沈牧一起抓起了“星星”。 星星很美,人却更美,两人捉满了一袋子的萤火虫,却是大手握小手,久久不能分离。 沈牧低头望着琴清的美眸,轻声道:“琴清,你的眼睛比天上星星更美,我可不可以……吻一下你的眼睛。” “嗯。”琴清轻嗯了一声,微闭美目,面色平静,心中却是狂跳不已,她不知道该不该如此,这样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但是她却是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因为此刻,她觉得沈牧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无法被抹掉了。 而沈牧此刻低头轻吻了一下琴清的美眸,感觉到一丝丝的幽香,然后便一把搂过琴清的柳腰,琴清有些慌张的轻嗯了一声,却是没有挣扎,反而紧紧的抱住了沈牧,两人在月光在相拥在一起,犹如月下爱人一般,让人羡慕,让人陶醉,天上的星星也好像看到这对恋人相拥在一起,而感到了害羞,悄悄的隐藏在了云层之中,不时还偷眼看一看,看着一对恋人是否还有下一步行动。 可是这对恋人却也悄悄的躲在了一颗参天大树后面,大树的树干,挡住了星星投来的目光,遮住了星星好奇的视线,却是隐隐听到大树后面传来了一阵阵让人心醉神迷的娇喘声。 只见琴清那原本系在腰间的白色云带,已经不知何时从琴清的腰间缓缓飘落,落在了大树旁的青草地上。 接着青草地上,又多出了一件白色轻纱,然后便是琴清的那件白色丝衣。 “侯爷,……琴清曾嫁过一人,您不嫌弃琴清卑微吗?” “日后莫要再叫侯爷,称我为相公便是。”沈牧说着,便是一用力,却是只觉好像被什么给阻挡了一下…… 第062章 月色迷人 沈牧刚一进去,便见琴清双眉紧蹙,俏脸上好像有些许痛意,又好像带着一丝丝的舒爽…… 天苍苍,夜茫茫,风吹草低现风情。 “相公,琴清……琴清受不住了,请相公放缓些……”琴清俏脸通红,额头微微渗出一丝丝汗珠,有些迷离的眼神与沈牧火热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却是隐忍着娇喘声,生怕在这后花园中路过的仆人听过。 “小清,如若你累了,咱们就歇一会吧。”沈牧对待琴清不像朱姬,因为沈牧觉得琴清是神圣的女神,在他心中琴清对他来说很重要,至于为什么重要,沈牧其实也说不清楚,但是这种感觉就是很奇妙,即便此刻得到了,他却依然会好好的珍惜。 琴清却是见沈牧停了下来,反而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就像是一个人在吃一种美昧可口的美食,却是突然被人抢走,不让吃了,这种感觉不上不下,真的很是难受。 而琴清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但是她却是羞于开口,可她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沈牧凑近了一些。 沈牧却是往后退了些,“小清,为夫不想勉强与你,而且这花园中也甚是不妥,我们还是……” “不,相公,琴清……琴清……”琴清还是羞于开口,说出最后那两个字,水汪汪的美眸却是更加迷离不堪了。 “不好,有人来了。”沈牧好歹也是后天中期修为,方圆百米如果有平常人的路过,沈牧就能听到他们的脚步,而沈牧此刻便听到好像是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而且好像还是一个脚步稍重,一个脚步轻柔,明显是一男一女,而这一男一女,为何要往这边花园的偏僻处悄悄走来,却是让人不知了。 “哎呀,死相,你拉奴家来这边要做何事嘛,真是坏死啦。” “小妖精,你都快急死小可了,趁着龙阳君早已喝醉就寝,而这后花园中又四下无人,今日就给了小可吧。” “……这里?!这里如何使得?!……不行,奴家怕……” “小妖精,你还装纯情,上次你这个小妖精和尹总管在此处鬼混,你以为我没看到啊,你如若今日不从了小可,小心小可就把这件事抖露出去,到时候……哼哼!” “……哎呀,别嘛,奴家从了你这厮还不行嘛,真是坏死了,还偷听奴家与尹总管……” “嘿嘿嘿……” 这两人明显是龙阳君府中的家奴,而这一男一女两个家奴的话语,却是传入了躲在苍天大树后面的沈牧和琴清的耳中。 沈牧还好,而琴清听到这声音,却是身子微微一颤,甚是紧张的搂住了沈牧。 琴清的美眸中已满是慌张之色,压低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在沈牧耳边小声道:“相公,这如何是好……” “小清,莫慌,想来他们也不会过来,等这二人走后,便好了。”其实沈牧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过来,但是听到这一男一女两个家奴的打情骂俏声,却甚是让人紧张,刺激! 可是沈牧和琴清两人就在苍天大树后面紧紧相拥等了约莫过了一刻钟,却是不见那两人家奴离开这里,而沈牧和琴清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而沈牧却是觉得两人就这样相拥在大树后面,不发一语,却能感触到彼此之间心脏的跳动,和听到那两个家奴在做事情时,发出的声音,让人感到的些许的紧张之情,却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沈牧抬头望向夜空,天色已是更深,月亮也不知何时躲在了厚厚的云层中,也许是连月亮仙子看到这里的情景,也感到害羞,躲了起来吧。 一缕缕凉飕飕的清风吹过,让躲在沈牧怀中的琴清,不禁打了个哆嗦,沈牧却是把怀中的琴清搂得更紧了。 沈牧看了一眼青草地上,琴清的白色丝裙,然后听着不远处那两个家奴的声音,心中却是不由骂道:“这两个家奴现在已经开始了,让老子听的心里都痒痒的,现下约莫一刻钟了,要是等的太久,老子倒是没什么,可琴清如若在这里受凉了,事后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两个家奴。” 沈牧刚想到这里,却是听到那边已经快是要结束了。 然后便听到那女仆好像对那个男仆有些不满的嗔怒道:“真是没用,这才多大一会,就不行了,让奴家不上不下的,哼,如此没用,还来勾引奴家,真是讨厌死了,奴家去找陶总管了,你莫要跟来。” “哎,你别走啊,小可今日只是体力不佳,下次一定行的……等等我……” 躲在苍天大树后面,相拥在一起的沈牧和琴清听到这两个家奴的对话,却是忍俊不禁,已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063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才貌双全的琴清,获得2000点幸福值,你现在是否对技能升级?” “那我先看看有什么技能功法需要升级的。”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入门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号令天下墨子) 气运:白金,浅蓝,浅红 仆从:女影卫,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瑶池仙府】 特殊体质:无 沈牧知道他的技能虽然可以用幸福值升级,但是技能如果经常使用,达到一定火候,也会自动领悟升级。 而他的功法,也是用的多了会领悟升级,但是功法比之技能却是最难升级的,而他现在的功法只有天眼术,天眼术第一层可看到妖魔鬼怪,第二层可看穿变化之术,相当于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第三层有透视功能,第四层可以看到具有隐匿之术的人妖魔,第五层可以看到神灵所在 沈牧对透视功能还是挺感兴趣的,透视功能的用处有很多,1、可以用来赌石;2、看女人的身体;3、买彩票刮刮乐可以看到;4、可以给人看病,不用b超 还有很多用处,比如盗墓(分金定穴看破机关),挖宝(天材地宝,植物的矿物的),谍战(不开保险箱看文件,商业谈判专家等等),揭秘(文物夹层藏宝图,去卢浮宫转一圈),维护(大型机械、精密机械、各种检修排查一次几十万的机械,毛病一眼就能看出来),破案(隔墙抓逃犯),收费(对方身上的全部金额,精确到一分,装逼专用),格斗(对方脉络走向、气血流动、肌肉动向) 天眼术三层有这么多好处,自然诱惑力是很大的,而想要把天眼术升到三级,想来也是没那么容易的,毕竟以九叔的资质,修习了大半生,却也只是刚刚到了2级天眼术,就算是再给九叔大半生的时间,想来九叔也是修不到3级天眼术的。 沈牧虽然没有九叔天生的道法资质,但是沈牧却是有九叔没有的异能,“想升级天眼通到2级,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宿主,天眼术升到2级,需要二万幸福值。” “嗯,我知道了。”沈牧觉得两万幸福值也不多,想来再多完成几个任务,就能攒够两万幸福值了,只是不知升到三级,却是需要多少幸福值。 “系统,如若我的天眼术,用两万幸福值升到2级,再想升到3级,需要多少幸福值呢?” “叮,宿主,你的天眼术只有升到2级,才能查询升到三级,需要多少幸福值,而你现在天眼术只有1级,因此,你现在不能查询。” “……”沈牧一脸懵比,他前几日,已经遇到了一个墨者行会之人,当他拿出墨子令时,那墨子竟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就恭恭敬敬的给沈牧跪下磕头,然后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等待沈牧发号施令。 因为墨子令不管是谁得到,都可以号令天下墨子,这是一个死规定,这样也引得很多人都对这块令牌垂涎三尺。 墨者行会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因为沈牧发现墨者行会弟子的思维,和这块墨子令的死规定一样的死板,不过这也说明,墨家子弟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 而沈牧拿着这块能够号令天下墨子的墨子令,虽然感觉还挺拽的,可却是暗藏危机,暗藏的危机,却也是来源于这块墨子令的死规矩,谁只要得到墨子令便是墨家巨子,可以号令天下墨子。 虽然墨子行会的低级弟子就像被洗脑了一样,见到沈牧的这块令牌会像见到墨子本尊一样对沈牧誓死服从,但是墨子的高层(比如像元宗的师弟类似的高层,他们可是没有被墨子行会给洗脑,而他们还是专门洗别人脑子的人),还有外围势力,如若知道沈牧有矩子令,那么肯定会被人追杀,夺取他的矩子令,那么他就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沈牧即便神通再大,恐也是危险重重,不得安宁啊。 沈牧其实在得到这块矩子令时,就意识到了这块矩子令其实就是块烫手的山芋,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沈牧把握得当,不到关键时刻,就不轻易示人,那么矩子令就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益处。 而沈牧前几日使用矩子令,就是他必须要通过墨家行会的人力脉络,来得到墨家机关术的消息。 但是这已经几日过去了,却是一点关于墨家机关术的消息都没有,不过沈牧想想也就释然了,这又不像现代,发个微信,把大家都拉到一个群里,来讨论问题,很快便能得到墨家机关术的消息,而在这古代,几天的时间,估计沈牧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墨家子弟还没呢,飞鸽传书,沈牧却是不敢乱用,而且他用了也白用,墨家子弟看不到他手里的矩子令,就根本不会听从他的吩咐。 沈牧现在没有得到关于墨家机关术的任何线索,也就只能等消息了,这一等却是两个月就过去了。 在这两个月里,沈牧和琴清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过的滋润的很,每日无事便是游山玩水,骑马打猎,双宿双飞,逍遥自在,好的就跟一个人似得,却也是羡煞了路过的旁人。 而好景不长,沈牧却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魏王派去秦国的使臣回来了,而且还是满脸喜色的报喜而归,因为吕不韦已经答应把吕娘容嫁给沈牧,而且吕不韦特别声明,他的女儿吕娘容如若嫁给宣平侯沈牧,就必须要沈牧的正妻,而且还不允许沈牧纳妾。 这也倒是一个很正常事情,吕不韦的为人,沈牧是知道的,这家伙心狠手辣,谁如若成为了吕不韦眼中的钉子,那么就算是惹上了一个大敌了。 第064章 不眷恋 可偏偏让沈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琴清也已然是知道沈牧将会迎娶吕不韦的女儿吕娘容。 当琴清知道这件事后,内心中陷入了两个难以抉择的选择,一是离开沈牧,成全沈牧与吕娘容成亲,二是劝沈牧退婚,但这样很可能会造成魏国与秦国之间的战争。 对琴清来说,这两个选项,都是很难以抉择的,在她心中,沈牧在得到她的那一刻,已经成为了她的全部,如若是之前,情丝还能挥刀斩断,但是现在却是有了实质的夫妻关系,木已成舟,现下已经不是情丝那么简单了。 而劝沈牧退婚,这却是毁了沈牧的前途,并且还可能会造成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这自然也是琴清不想看到的。 两个选项都很难选择,琴清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牧了,反而会故意躲着沈牧,沈牧有几次特意去龙阳君府,找琴清,想要说明此事,却是连琴清的影子都见不到。 沈牧已经隐隐猜到,琴清很可能是故意想躲着他,但是为何要故意躲着他,沈牧就不知道了。 但是越是如此,沈牧越是有些捉摸不透了,这种捉摸不透,让沈牧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踌躇与紧张感。 但是沈牧如果真的想找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故意躲着他,他也是可以找到的。 “小玉,可有找到琴清?” “主人,琴清并不在龙阳君府中,附近也没有琴清的踪迹,不过小玉会继续到别处找的。” “不用了,时间来不及了,明日吕不韦的女儿吕娘容的婚嫁队伍,将会到达魏国边境。” 沈牧对风流女鬼摆了摆手,说完,便又对系统道:“系统,查询琴清现下的位置,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查询琴清现在的位置,需要10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好,快点查询。”沈牧对琴清很是担忧。 “叮,宿主,琴清现在的位置在青华山轩雨楼。” “……轩雨楼?!”沈牧却是没想到他找了一大圈子,琴清却是躲在了轩雨楼。 跑步飞速的来到轩雨楼,远远便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竹简上,用狼毫写字的琴清。 “小清!你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了半天,你是故意躲着我吗?其实我……”沈牧长吁了一口气,心下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是被琴清伸手捂住了嘴。 “侯爷,琴清身份卑微,而吕娘容却是吕相爷的女儿,你如若能够和她成婚,要比琴清好上千百倍……,所以……” 沈牧淡然一笑,抬手轻轻握住放在他嘴边的小手,“小清,你太小瞧相公我了,你相公我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吗?别说区区一个吕不韦,即便是秦国公主,我沈牧也会不屑一顾的。” 琴清的小手却是从沈牧的手中缩了回去,转过身去,美目中露出一丝哀伤之色,幽幽道:“侯爷,请莫要因琴清一介小女子,而放弃眼前一片大好前途。” 沈牧摇头一笑,一把搂住琴清的纤腰,把琴清转过身来,低头盯着头都不敢抬一下的琴清,嘴角微微上翘,不屑一笑道:“前途?!哼,一个侯爷之位?一个吕不韦的女婿?权利有何可眷恋,即便是让我沈牧去当秦王,我沈牧也是不稀罕。”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065章 旅途 琴清听了沈牧的一席话,不由心中莫名一跳,美眸中饱含泪水,一个可以为了她,而放下身份地位,放弃与秦国丞相吕不韦的女儿结婚的机会,这样的男人是值得依靠一生的,怎能让她不感动呢。 而沈牧却是觉得侯爷的地位,吕不韦的女婿,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吕娘容的姿色和琴清比起来,就差的太多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博美人一笑,这些都是值得的。 而且他现在已经得到了鲁公秘录,也就没必要逗留在魏国了,他退了吕不韦女儿的婚事,自然是和吕不韦莫名其妙的结下了点小恩怨,那么秦国是不能去的,魏国的西面便是秦国,东面是赵国,南面是楚国,北面是胡人。 南面楚国,他把楚国国舅李园给暴打了一顿,当然是不能去楚国了,北面是胡人,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根本就找不到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肯定是不会去,那么就只能再次返回赵国了,而且赵国墨子行会弟子甚多,这样找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就更容易些。 于是,沈牧便买下一匹千里良驹,带上琴清便离开了魏国,一路向东,来到赵国邯郸城。 这一路风尘仆仆,一走就是两个月,路过城镇,就在郡县的客栈休息,如若没有郡县,就在野外风餐露宿,路上虽然有些辛苦,不过沈牧和琴清只见的感情却是更深了。 一个肯跟着你,东奔西走,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女子,愿意和你行走天下海角,而且还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大美女,那么这个女子,肯定是真心很爱你的,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 而沈牧现在的怀中就有这么一个女子,两人骑在一匹红棕色千里马上,沈牧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搂着坐在他身前的琴清,两脚好像踩着什么东西,却是做的很隐蔽,让人看不出沈牧踩的是什么,而沈牧两脚踩着的便是马镫,这个时代是没有马镫的,但是沈牧为了长途拨涉,骑马不至于太辛苦,就在出行前,让工匠按照他画的图形模板,打造出了一套马镫。 开始那工匠对沈牧拿出来的图形模板,很是好奇,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而沈牧也没有告诉他这是用来做什么,这工匠自然也是不敢多问,而当着工匠打制好马镫后,沈牧便将这个人给秘密杀掉了。 沈牧不想让这个能够骑在马上纵横沙场的秘密武器,泄露出去,如果在魏国泄露出去,那么历史定然会有很大的改变,尤其是这马镫可谓是在这个时代,他的发明专利,他现在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武器,更不想让一个小小的工匠偷学去了。 可以想象,如果这个工匠知道了这马镫的用处,他的人生也肯定有巨大的变化,这无疑就是沈牧给别人开了个金手指,但沈牧却不是救世主,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么这个人就必须死。 一路上,马镫沈牧在无人时,便踩着包装过的马镫赶路,把马镫做的很隐蔽,到了城镇就把马镫给收起来,即便在山川河流之地赶路时偶尔遇到几个匆匆过路人,也不会去注意沈牧,更不会去注意沈牧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东西,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沈牧怀中美女琴清的身上了。 琴清这一路和沈牧虽然是风餐露宿,但也是游玩欣赏了一路的风景,所路过的城镇却是都没有这邯郸城雄伟壮丽。 沈牧却是在邯郸城呆过一段日子,邯郸城如果在这个时代还的确很是壮观,但是放在现代,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街市上最高的阁楼,也不过三层,如果站在三层的阁楼上,就可以一眼平川的了望整个邯郸城,没有任何阻碍了,即便是邯郸城的王宫,也可以看到王宫的大体结构,和内部的建筑设施。 “相公,琴清还是第一次到赵国邯郸城呢,想不到邯郸城也是如此美丽。” 沈牧淡淡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是看到两个熟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正朝这边走来。 “吁!……”而当沈牧看到这两个熟人的时候,这两个人也是已然看到了沈牧,那为首的锦袍中年人便高声喊道:“沈牧,本侯的第二剑客,你可让本侯寻得好苦啊。” “……在下沈牧见过巨鹿侯!”这两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巨鹿侯赵穆和他手下的第一剑客连晋,沈牧下马,便对巨鹿侯抱了抱拳。 “诶,宣平侯无须客气,你现下与本侯的身份一样,只是你无声无息就离开本侯,去了魏国,让本侯为实心急了一段时日啊。” “哦?!是吗?那就有劳巨鹿侯为本侯担心了。”沈牧只是看着巨鹿侯淡淡一笑,心道:“看来,关于我退婚秦国吕不韦的事情,还没有传到赵国,通讯信息不发达,也有不发达的好处啊。” 接着巨鹿侯便把沈牧和琴清请到邯郸城最有名的酒楼叙事,只是这巨鹿侯一路上没少偷偷去打量沈牧怀中的美人琴清,他早就听闻过此女大名,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见,却是让他对沈牧不由的产生了深深的嫉恨,嫉妒沈牧为何能得到如此才貌双全的美人,恨如此美人,为何不是他巨鹿侯的。 第066章 玉符 沈牧和琴清骑马随着巨鹿侯等人来到邯郸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也就是树立在邯郸城街市中的那个三层楼高的醉云阁。 来到醉云阁,只有沈牧、琴清,巨鹿侯和连晋四人来到醉云阁,酒楼掌柜的见到巨鹿侯,便是连忙恭敬的给巨鹿侯等人安置在了三楼靠近木窗,风景最好的位置坐下,然后让厨子把酒楼里的名菜佳肴都做出来,让小二恭恭敬敬的给端到三楼。 沈牧和琴清坐在一起,对面是巨鹿侯,而连晋则是手握宝剑,站在巨鹿侯的身后。 连晋从见到沈牧后,就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发一语,他曾在沈牧和项少龙莫名的消失后,就在巨鹿侯身边没少说沈牧的坏话,说朱姬很可能就是沈牧和项少龙两人救走的。 可是当巨鹿侯得知沈牧只是去了魏国,因为救治魏王的公子恒,被封为魏国的宣平侯,连晋的诽谤之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也是为什么沈牧敢在救走朱姬后,还敢再次返回赵国的原因。 但是沈牧却不想在赵国逗留太久,他来赵国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赵国的墨家弟子最多,最为集中,这样他的墨子令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让这些墨家弟子找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也就更容易。 而沈牧也是没想到,他刚来到邯郸城,就遇到了巨鹿侯,还有一直对他怀恨在心的连晋。 虽然现在沈牧已经不是巨鹿侯手下的剑客,但是巨鹿侯却觉得沈牧更值得拉拢了,本来巨鹿侯也就不是赵国人,而是楚国春申君的私生子,他在赵国做卧底,专门打探赵国情报。他身兼赵国要职后,他对权力有了更大地野心,甚至想杀掉赵王取而代之。 而他来赵国的另一目的,也是为楚国四处拉拢人才,这样他就能更好的控制赵国。 无疑,现在他眼前的沈牧,就是他现在最值得拉拢的对象,如若能拉拢住魏国的宣平侯沈牧,这样赵、魏、楚三个国家联合一起,就可以逐一把其他的国家吞并掉,这样他赵穆就可谓是楚国的一个大功臣了。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沈牧却是早就知道巨鹿侯的底细,更是知道巨鹿侯的目的动机,不过现在他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巨鹿侯。 酒桌之上,所谓的好酒好菜,也不过是陈年酿造的米酒,蒸的鸡肉,煮的兔肉,还有本店独有的蒸鹿肉,因为鹿肉一般人是吃不到的,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得到,而来到这家酒楼的客官却是可以享受到王公贵族的待遇。 但是这些都沈牧来说,都是没有什么胃口的,这个时代,吃的东西,要啥没啥,就像这家邯郸城最有名的酒楼,所谓的名菜佳肴,也是除了蒸,就是煮,沈牧来秦国这段时间真是吃的腻歪的慌,要不是他可以时不时的回到瑶池仙府中,吃到瑶池女卫为他准备的现代佳肴,他早就叫苦不迭了。 “宣平侯,你为何只喝酒,不吃菜呢?这家酒楼的菜肴,可是连王宫中的名厨都做不出来的啊,来,尝一下这个。” 巨鹿侯说着,就要动手去抓鹿肉,沈牧却是连忙摆手道:“巨鹿侯,有劳了,还是本侯自己来吧。” 说着,沈牧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布,然后从锦布里拿出两副白玉筷子,递给身旁琴清一副,琴清自从跟了沈牧后,就学会了用筷子吃饭,本来这个时代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贫民百姓,都是用手直接抓饭吃,或者用竹片来食用饭菜。 但是沈牧手中所用的筷子,却是从未有人见过,巨鹿侯和连晋都是第一次见,眼中都不由的露出一丝异色,巨鹿侯不解的问道:“宣平侯,敢问你和琴姑娘手中所用为何物?本侯却是从未见过。” “哦,你是说这筷子啊,就是吃饭用的啊。”沈牧很随意的说了一句,没有去管巨鹿侯脸上的不解之色,拿起筷子便夹了一筷子鹿肉,塞入口中,只觉这鹿肉清淡无比,让人食之无味,还不如多喝几杯米酒呢。 尤其是沈牧觉得别人抓过的鹿肉,更是让人大倒胃口,还好他只是用筷子夹的没有被污染过的鹿肉。 像沈牧这种吃货,只是喜欢吃美食,却不会做美食的吃货,更是在这个时代觉得度日如年,不过还好,他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只要得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然后学会墨家机关术,便可以回去了,即便是再次传送,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身上有大把的银子,却是买不到美食。 用过餐后,巨鹿侯还想邀请沈牧和琴清到他府中做客,沈牧却是拒绝了,从一开始沈牧就注意到这巨鹿侯一直在琴清的身上瞄来瞄去,沈牧还不知道这巨鹿侯在想什么吗,自然就拒绝了巨鹿侯的邀请,但这巨鹿侯为了拉拢沈牧,便把随身的一个玉符给了沈牧,沈牧可以靠着这枚玉符,自由出入赵国关隘。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便把巨鹿侯的这枚贴身玉符随手塞入了怀中,对巨鹿侯拱了拱后告别后,便和琴清一起来到一家客栈,开了一个房间住下了。 夜晚,沈牧和琴清在客栈房间的软榻上睡下后,不知过了多久,沈牧缓缓醒来,穿好衣袍,起床点燃木桌上的油灯,然后便从怀中摸出那枚巨鹿侯给他的贴身玉符。 淡淡的油灯之光照射在玉符之上,发散出淡淡的蓝光,沈牧观摩了一下这枚玉符,淡然一笑。 本来他还想如何才能把这巨鹿侯身上的贴身物件,或是头发取下一根,来控制巨鹿侯,利用巨鹿侯在赵国的势力,打探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可是却没想到这巨鹿侯自动把他的贴身玉符交给了沈牧,这玉符虽然在巨鹿侯眼中也不过是拉拢沈牧的一个小小物件,可到了沈牧手中,却等于把巨鹿侯的小命交到了沈牧的手中。 沈牧接着便从瑶池仙府中,拿出一个木偶,当做巨鹿侯的替身木偶,接着便把傀儡符包裹住这枚玉符,附在巨鹿侯的替身木偶身上,然后嘴中便念出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咒语来。 第067章 线索 在巨鹿府内,巨鹿侯怀中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笑嘻嘻的,准备风花雪月一番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肢体好像不受控制般,突然把他怀中的两个女人推到了一旁。 “哎呦……侯爷……您为何会如此?!快来人啊……”两个女子看巨鹿侯面目扭曲,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双手青筋暴起,好像要抓什么东西,却极力的控制着。 府中的门客听到巨鹿侯寝殿中,传来女子焦急的呼喊人,便连忙纷纷从门客房中手持宝剑朝这边赶来。 连晋这个门下第一剑客自然首当其冲,推开巨鹿侯的寝殿大门,手持宝剑,冲了进来。 但是当他看到巨鹿侯大呼小叫的在地上打滚,好像痛不欲生的样子,还以为是巨鹿侯中毒呢,便对那两名侍奉巨鹿侯的女子问道:“你们两个妖女,竟然在侯爷杯中下毒?想要毒死侯爷?!” 那两名女子已然是慌的没了头绪,根本就没听清楚连晋说了什么,花容失色的躲在角落处,连晋上去就是拔剑把这两名女子给杀掉了。 然后对门外已经看傻的门客们吩咐道:“你们还傻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给侯爷去请大夫!” “是是!……”众位门客虽然知道连晋心狠手辣,但是这一出手就把侍奉侯爷的两个侍女给杀了,还真是怪可惜的,他也不怕巨鹿侯事后找他的麻烦。 “叮咚,恭喜宿主,整蛊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而在客栈中,沈牧正在对一个木偶念着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咒语,这种用木偶来操控人的茅山术,沈牧还是第一次使用,因为用木偶来操控人,比用真人替身来操控人难上许多。 刚才沈牧也只是把巨鹿侯当做了一次实验,却是把巨鹿侯给折磨惨了,现在他好像也摸到了一点门道,便拿出九叔给他的那本茅山咒术秘本,学习了傀儡咒,然后配合傀儡符包裹着的巨鹿侯的贴身玉符,一边练习该如何使用木偶来控制人,一边练习着傀儡咒,好更好的掌握。 可他这么把巨鹿侯当成一个试验品,却是把巨鹿侯给折磨的不轻,巨鹿侯中已经连续有三四名大夫前来为巨鹿侯诊治,却根本看不出巨鹿侯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但是看着巨鹿侯有时候会好些,有时候却是疼的满地打滚,还真是让人痛快,巨鹿侯平日就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些给他看病的大夫,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欺凌,今日也算是巨鹿侯应有此报。 “连……连晋!”刚才还疼的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巨鹿侯,在大夫摇头走后,竟然突然好像好了,只是声音很是沙哑,对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连晋喊道。 连晋看了一眼巨鹿侯那微微发红的眼珠,躬身抱拳恭声道,“侯爷,属下在!” “本侯命你三日内,找到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如若三日后,你不能完成任务,就提头来见本侯。”巨鹿侯面露杀机,恶狠狠的说道。 连晋听到巨鹿侯此话,就不由微微一惊,愣在当场,“墨家机关术的线索?侯爷,您为何要……” “你无须多问,照本侯的意思去办便可,还不快去?!”巨鹿侯已经是赤红的眼神,冒出一丝怒火,瞪了连晋一眼,一甩袍袖,便不在理会一脸懵比的连晋。 “是!属下遵命……”连晋也曾听说过墨家机关术,但是他听说这墨家机关术已经失传很久了,让他三日内,找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那不就在为难他吗,而且巨鹿侯还下了死命令,完不成便要提头来见,想到这里,连晋便不由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召集所有门客,调查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 而这一切都在沈牧的掌握之内,此时的赵穆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傀儡,用一丝神念注入赵穆的木偶中,不但可以用意识控制赵穆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而且还可以看到,听到赵穆眼中,耳中所见所闻。 但是这种秘法,却是极耗费心神,如果用多了,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轻则降低修为,重则小命不保,违逆天道之事,就会遭到天罚,所以沈牧即便现在已经掌握了这种可以用木偶替身,不用真身替身,来完全控制人的秘法,却是不敢多用。 还有就是用茅山道术过多的去做邪门歪道之事,定然会变成邪修,坠入魔道。 即便是沈牧用傀儡符加上傀儡咒,来操控木偶替身的秘法,是用来惩奸除恶的,也会有违天道,毕竟这种秘法太过逆天,自然不可多用。 而沈牧控制巨鹿侯让连晋三日内找到墨家机关术的线索,也是一箭双雕之计,如若连晋当真三日内找到了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那么自然甚好,但倘若连晋没有完成任务,就要提头来见巨鹿侯,那么连晋的小命,也就等于掌握在了沈牧的手中,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控别人的命运的感觉,那才叫一个爽。 但是让沈牧兴奋,又有些小失望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三日后,连晋竟然真的得到了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却是不能名正言顺的杀掉连晋,如若强加罪名与连晋,连晋定然不服,以连晋的武功逃离赵国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连晋跑了,沈牧再想杀掉连晋就不容易了,不过沈牧自有他的办法。 而其实像墨家机关术、指南车、木牛流马这些东西,都是偃术的原型,如果沈牧得到墨家机关术,就可以多出一个身份,那就是偃师,偃师的强大之处,无须多说,像春秋战国时期,鲁班在从事伟大的营造和工具发明之余,发明了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翔的“木鸢”,这个飞翔的木质大鸟,应该是飞机的祖先。 像诸葛亮的八阵图,其实也是用了机关术的原理,来困住敌人,把敌人给活活困死在里面。 而机关术,是运用机械技术和物理原理,将材料(木材、石材及金属等天材地宝)制作成一定的机械,而且还需要加入一定的灵力。 第068章 墨家禁地 傀儡的等级越高,能力越强的机械傀儡,就需要更多的灵力,灵气沈牧可以通过升级瑶池仙府获得,但是更高级的傀儡,就不能只靠制作傀儡者摄入的灵力了,则需要天材地宝作为材料,需要灵石矿脉作为源源不断的能力了。 但是沈牧现在没工夫考虑这个,他现在的天眼术没有3层,也就没法用天眼术三层的透视功能来到寻找隐藏在世间的天材地宝,而灵石矿脉在人间界,更是少的可怜,想要得到灵石来制作高级傀儡,也是很不容易实现的一件事。 不过沈牧只要能制造出一些低阶的傀儡,也就足够他在很多位面使用了。 沈牧得到线索,便准备根本连晋提供的线索,找到墨家机关术的所在之地——墨家村。 先秦之时,儒家和墨家思想并行天下,当时有“不入于儒,即入于墨”之说。创始人为墨翟,世称墨子,墨家之名从创始人而得。 墨子以“兼爱”、“非攻”的思想为指导,扶持弱小的国家,为和平奔走。在宣传自己学说的同时,一批志同道合的人聚集起来,成为墨家弟子。 墨家村是墨子晚年时的隐居之所,只是带了一些墨家子弟和家眷隐居在此,除了一些墨家高级弟子外,普通的墨家子弟都不知道墨家村这个地方,想来这连晋也是花了不少金子,才得到的这条线索。 墨子死后,然后禽子做到了墨子的为天下而奔波劳苦,卖血为义,传墨道于天下。接着便是二代巨子孟胜为阳城君守城,最后城破率墨家众精英自杀殉城,为信义而死,堪称侠之大者! 孟胜死前请田襄子代任巨子,结果后来众人不服,墨家三分为齐墨、楚墨、秦墨。 而在三百余年后,也就是这个时代,战国末年,从春秋末年到战国末年,整整三百余年,墨家又衍生出燕墨学派、赵墨学派、韩墨学派,以赵墨独大,所以赵国的墨家弟子也是最多的。 而墨家村就在赵国之地,整个墨家村隐藏在山谷腹地,有条小溪蜿蜒穿过村子。村庄的入口处有几个像是废弃了很久的机械,半埋在土地里,露出的部分有的长了厚厚的青苔,还有小鸟停留在上面啄食。 墨家村的村民都很团结,大家相亲相爱、自给自足,民居或单独存在,或几家一起,散落在村庄各地。墨家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主体色调为灰色。有些民居外面放有酿酒的罐子,或者晾晒的布匹和染缸,或者捣药的药杵和石臼。 在墨家村的西面有一个大殿,没有顶。 夜晚,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墨家村里灯火通明,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在墨家村的殿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祭坛,这里便是墨家禁地,而想要得到墨子遗留下,记载着墨家机关术的竹简秘本,就必须进入墨家禁地。 而墨家禁地,机关重重,不但有各种机关陷阱,而且潜伏着各种机关兽,机关鸟,机关人,机关蛇,等等墨子当年遗留下来的机关傀儡。 在墨家禁地的入口处,正站着一名黑衣青年,这青年面容棱角分明,目如郎星,手摸下巴,双眼微眯,好像正在低头想着什么。 “主人,我回来了。”这时,一个女子的娇媚声音传了过来,而朝传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让人觉得诡异。 而黑衣青年,却是脸上露出一丝期盼之色,淡然问道:“小玉,你可找到墨家机关术的竹简秘本了?” “主人,你也知道的,就是刚才进入到这禁地之中,还是主人施法,小玉才能进来,小玉的迷幻之术虽然可以把墨家村的村民都迷晕,但是却对这禁地中的机关傀儡丝毫没有效果,而且这里的机关傀儡大多都有避邪驱鬼的能力,小玉根本无法完成主人交给小玉的任务,请主人责罚。” 黑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一摆手道:“罢了,你在此守候,我亲自进去寻找。” 很显然,这黑衣青年,正是得到线索,潜入到墨家村禁地的沈牧,他在得到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后,便立刻朝墨家村的所在位置赶来。 可让沈牧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沈牧万万没想到,连晋这家伙一早就怀疑巨鹿侯是否被人用巫术给控制了,他听说过一种巫术可以控制人,但是他也不敢确定,而在巨鹿侯让他三天内找到关于墨家机关术的线索时,他就有八成肯定,巨鹿侯很可能是被会巫术之人给控制了。 于是,他就在通往墨家村的入口处,亲自带领十余名门客,埋伏与此。 第069章 墨家禁地2 沈牧要把位面世界得到的宝物给带到瑶池仙府的藏宝殿中,便可以带到瑶池仙府的藏宝殿之中。 在瑶池仙府藏宝殿中的宝物,他可以随时召唤支配。 沈牧就是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宝贝,就去得到什么宝贝,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去争取。 谁如若阻挡沈牧得到这一切,那就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若弃吾,吾宁成魔! …… 而现下在沈牧的前去墨家村,探秘寻宝的路上,便有这么一帮不长眼的家伙,想要阻挡他获取宝物的步伐,那就是怀疑巨鹿侯被人用巫术控制,而在通往墨家村入口处已经埋伏好的连晋等十余名剑客。 只是当他们发现前往墨家村的是一个人时,眼中都露出了奇异之色,只见这人胯下骑着一匹骏马,身着一袭黑衣,半蒙着面,目如郎星,在黑夜中,隐隐还冒着一丝摄人心魄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连晋等十余名剑客,发现这人不过是一人一骑,而且身上好像并无带任何兵器,便突然从通往墨家村的路道两旁冲杀了出来,想要一举便把此人给乱刀砍死。 而此人便是沈牧,他一早发现了这里人埋伏,并不是他有感知能力,也不是他有夜视能力,而是与他随行的风流女鬼董小玉,提前发现了这里埋伏了十余名剑客,并向沈牧发出了提醒,让沈牧提高警惕。 沈牧却是从怀中拿出一张定身符,以他后天中期的修为,在寻秦记的世界中,除了曹秋道,还可能与他有一搏之力,其余人,都沈牧来说,都可以直接无视,只须一张定身符足矣。 而连晋这群人,却是根本没有想到沈牧会有这一手,连晋手持宝剑,带头冲将过来,沈牧便是身体一悬,一跃翻身下马,上来便是一招咏春的前扫腿,他的咏春已是高级境界,这一招前扫腿,是迅猛如闪电,力道是又准又稳,不偏不倚,一脚便踢在连晋的脸上,只是这一脚便把连晋给踢牙口崩裂,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这动作,又迅又猛,在连晋这种算是剑术高手吃了一记大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正准备做出下意识的反击时。 便只觉身体僵在原地一下也动不了了,而后只觉手中的宝剑,脱离了他的手掌,然后勃颈一凉,便只觉天旋地转,被人轻轻一推,便只听“嗵!”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复杂,可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沈牧就全部完成了,速度之快,可谓是令人乍舌不已,正从两边要冲将过来的剑客,看到身为巨鹿侯手下的第一剑客,连沈牧的一招都接不下来,就一下子全都愣在了当场,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全是畏惧之色,手中握着的长剑都微微有些颤抖了,大有一哄而散的,准备各自逃跑的架势。 可沈牧却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只是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在沈牧左边的几名剑客,已经是勃颈处出现一道血迹,然后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能是捂住像泉水一般,从喉咙中汩汩往外冒的鲜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第069章 勇闯禁地 而当沈牧解决掉眼前的几名剑客时,其余的剑客,却是已经反应了过来,拔腿便想逃跑。 可在他们眼前却是出现了一个美女,此美女只是妩媚一笑,一道粉红色雾气,从口中喷射而出,剩余的这数名想要逃跑的剑客,刚一闻到这粉红色的雾气,便犹如被勾了魂一般,傻傻一笑,便应声栽倒在地。 而后沈牧将此数人一一灭杀,策马便朝墨家村赶去。 进入墨家村后,沈牧便在通往墨家村西面,墨家禁地的路上,让董小玉把这些挡在路上的墨家村的村民,使用迷幻之术,一一迷晕,也就来到了沈牧现下的墨家禁地。 只是墨家禁地,犹如迷宫一般,首先从墨家禁地入口,通往前方的中央大厅,就要通过一个锁链桥。 锁链桥便如其名,只是一条铁锁链,与中央大厅连接,而锁链桥下是一眼望不尽的黑色深渊,黑色深渊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兽的嘶鸣声。 沈牧想要通过这个锁链桥有两个方法,一就是冒着生命危险踩着锁链桥通往中央大厅,而沈牧的第二个方法,也只有他有,那就是花费600点幸福值使用轻功之术,三秒的时间足够可以飞到对面。 而如果说沈牧又第三个办法的话,那就是他如果学会墨家机关术后,骑着墨家机关鸟,也是可以飞过去的,但是机关鸟承载沈牧这么一个大活人,那就必须要制造出足够的大的机关鸟才行,而要制造出足够的大的机关鸟,就必须使用中级灵石才行,而现在沈牧别说中级灵石,就算是低级灵石他都是见都没见过,更是接触不到,他如果会墨家机关术,当下最多也就能制造出用来传递、探索消息的机关鸟,或者比较低级用来加入战斗的机关兽,机关人,或者机关蛇之类的了。 不过这也无疑对沈牧来说,多出来了许多的机关帮手,而且是面对生死无惧,绝对忠诚的帮手,这也是沈牧最需要的。 所以即便,沈牧没有这个系统任务,也是会来找到这墨家禁地,来探秘寻宝,找到传说中墨子遗留下的,关于如何制造墨家机关的墨家机关术秘本的。 只是沈牧来到这墨家禁地,才发现想要得到这墨家机关术的秘本,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为了保证小命不丢在这里,还要得到机关术秘本,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使用600点幸福值,三秒钟内飞跃到对面的中央大厅。 那么有人肯定要问,为何你不多花费些幸福值,多些时间,飞跃过这铁索桥呢。 那就是因为,沈牧的幸福值还有很多用处,600点幸福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定要精打细算,合理运用,这样才能省出更多的幸福值,去做其他事情。 而以沈牧的后天中级修为,加上这三秒钟的轻功之术,便只是轻轻一纵身,一跃而起,直接就跳跃,不,是飞跃到了对面。 这尼玛,要是沈牧去参加奥运跳远,肯定谁都没他跳得远,肯定拿个奥运第一名一点都没有问题,大约十五米的距离,一下子就跃了过去。 要知道截至2012年伦敦奥运会,奥运会跳远纪录是由美国运动员比蒙(robertbeamon)在1968年墨西哥城奥运会上创造的8.90米,就一直无人超越了。 沈牧这要是去参加奥运比赛,不管啥比赛,绝对是逆天的存在,评委、观众、包括电视剧前的各位,全都要傻眼。 只是沈牧现在没功夫去参加什么奥运比赛,他在跃到对面的中央大厅后,在他的正前方的十余米处,便有一个通往下层的通道入口。 在中央大厅,沈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陷阱,也没有发现机关兽,机关人之类的,至少现在没有发现。 中央大厅通往入口,两侧的土灰色墙壁上,有淡绿色的灯盏,沈牧微微眯眼看去,他也看不出这些淡绿色的灯盏是使用的什么材料制成,竟然常年不灭,这墨家禁地,最少在墨子死后,有三百年没有人进入过了。 而这土灰色墙壁上的淡绿色的灯盏,如果是三百年来都是这么一直燃烧着,那么不是墨子用了什么秘法,就是使用了传说中的人鱼尸油,才会三百年来一直燃烧不灭。 沈牧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通道两侧,便从这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踩着地面长着绿苔的石板,通往了下层。 来到下层,便很是宽敞,像是一个很大屋子,沈牧发现这一层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刚走了几步,看到通往前方有两个通道时,正在低头思考该从哪条通道继续前进时,却是突然从通道石壁上石洞中猛然窜出两条怪蛇! 第070章 头顶的石壁 这两只机关蛇在守在通道处的左右边,而且是隐藏的相当隐蔽,沈牧却是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只听到背后发出两下“嗖嗖”声,然后只觉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咬了两下,身子便向前一倾,差点摔趴在地上。 还好沈牧是身怀武功之人,反应速度够快,在差点被撞倒在地的那一刹那间,手指只是微微一触满是绿苔的地面,便是一个侧身大旋转,转过身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两只体型大约两米长,皮肤颜色呈棕灰色,眼冒红光的机关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吐着鲜红的信子,这两只机关蛇犹如活生生的大蛇一般,如若不是扭动身躯时,发出木头的“咔咔咔”声,还有这两只机关蛇的口中竟然有青铜制作的牙齿,沈牧肯定要以为这是不是真的大蟒蛇了,如此巧夺天工,精妙绝伦的机关蛇,让沈牧不禁对墨家机关术的精妙乍舌不已。 而这两只机关蛇,却好像是在被制作时,便接受了它应有的使命,那就是灭杀一切胆敢擅闯墨家禁地之人,不是擅闯之人死,就是它们被击毁,接着便见这两个机关蛇行动敏捷的对着沈牧又是配合默契的左右互攻,分别从沈牧的身体两侧攻了过来。 沈牧往后闪跳两下,两只机关蛇也是步步紧逼,沈牧又是侧身一闪,躲过右边攻来的机关蛇,却是迎来了侧身左边机关蛇的攻击,他五指一握,使出一招日字冲拳,一拳击在侧身左边机关蛇的头颅上,这只机关蛇被沈牧这一招日字冲拳给击退了几步,却是毫无损伤。 而沈牧的手背却是打的生疼,这机关蛇虽然好像是木头制作,却不知这木头里掺杂了何物,沈牧一拳打在上面,就像是打在了铁皮之上,而且沈牧这一拳日子冲,使出了八分的力量,以为最少也会把这机关蛇的头部给击个坑,却没想到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这……” 沈牧知道如果这两个机关蛇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击退左边这只机关蛇的同时,又闪过另一边机关蛇的袭击,却是心中默念,“铜甲尸,前来助我!” “吼!” 沈牧心中刚一默念铜甲尸,铜甲尸便被沈牧召唤出来,凭空的出现在了他身前。 而那两只机关蛇,却是不管有几个敌人,它们的任务,就是灭杀一切擅闯禁地的一切,不管你是人,还是妖魔鬼怪,对会被机关蛇当成灭杀目标。 铜甲尸不同于鬼物,本来就不在五行之中,除了专门用来对付铜甲尸的道家法器,黑驴蹄子,黑狗血,糯米,墨斗线,等专门用来对付铜甲尸的东西之外,或是绝对强大的力量摧毁,或是修为高深之人可以制服他,而驱鬼僻邪之物和驱鬼僻邪的能力,对铜甲尸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这也是沈牧敢召唤出铜甲尸与两只有驱鬼僻邪能力的机关蛇作战的原因。 而两只机关蛇把挡在沈牧身前的铜甲尸,当成了首攻目标,直接便朝铜甲尸攻了过来,而铜甲尸却是不躲不闪,硬抗下着两只机关蛇的强烈一击,却是没有丝毫受损,铜甲尸却是伸直双手,像掐死人一样,掐住机关蛇的勃颈处,然后随手一声,只听“嗵!”的一声,这铜甲尸竟然直接就把这机关蛇摔在了石壁墙上。 然后只见这只被摔在是墙壁上的机关蛇,就犹如散了架一样,呼呼啦啦一声,七零八落的便散落成了几段,竟然是被铜甲尸给甩零散了。 而另一只机关蛇还在不停的撞咬着铜甲尸,看来这机关蛇虽然厉害,但是显然也只是比较低级的机关蛇,并没有智力,只会去执行命令,却不想比较高级的机关制作物那样,会去思考,该使用什么战术,什么方法,去击杀敌人。 却只会用蛮力,和本身拥有的技能和能力去攻击敌人。 这样的机关制作物,虽然身体强横,却是很容易被比它更强横的敌人给摧毁。 可能墨子也没想到,会有人会带着铜甲尸来到这墨家禁地吧,所以有这机关蛇用来守护禁地,也是足够让武功高强,或者鬼魅之物,无法潜入到这墨家禁地来。 而这只还在机械般的攻击铜甲尸的机关蛇,自然就像刚才那只机关蛇的命运一样,被铜甲尸给摔成了几段,成了七零八落的零件。 沈牧虚惊一场,抬手擦了擦额头一把冷汗,看着地上散落的机关零件,伸手往背后一摸,背后的衣服却是已经被咬破了,还好他里面穿着银月软甲,要不然肯定不是身负重伤,就是直接嗝屁了。 有了这一场虚惊,让沈牧不由的提高了警惕,把他的影子,女影卫也召唤了出来,用来在暗中保护他。 然后他把这两个机关蛇的零件都收拾了起来,放到瑶池仙府中,再从瑶池仙府中拿出杀死连晋得到的战利品,一把青铜宝剑,沈牧也不知道这把青铜宝剑叫什么名字,但是既然是连晋所用之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 准备好这些,在沈牧的眼前却是有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在他前方,有两个通道,两个通道很可能一条是假的,或者是充满了机关陷阱,危险重重,而只有一条是通往下一层的正确通道。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硬着头皮,选一条通道走下去,保险期间,还是让铜甲尸打头阵,沈牧紧随其后,而沈牧的后面则是跟随者女影卫,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这条通道发散着淡淡的绿光,虽然昏暗,却也是足够视物,可看到的也是到处绿油油的,可以嗅到淡淡的腥臭味,让沈牧严重怀疑是不是在他前面开路的铜甲尸身上的气味,可铜甲尸经过他的特殊炼制后,就没有气味了啊。 在远处,还偶尔会传来几声鸟鸣兽吼声,听起来甚是凄厉,头顶上的石壁上还不时会滴落下来几滴不明的粘液,看上去让人觉得恶心,刚才就有一滴,滴在了沈牧的勃颈处,沈牧身后一摸,闻了一下却不是恶心的腥臭味,而是淡淡的青木味,这让沈牧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头顶石壁上的粘液。 第071章 水潭 沈牧这仔细一打量头顶石壁上的粘液,却是发现,这很可能是树脂,可树脂怎么会在头顶的石壁上? 拔出负在背上的宝剑,一道寒光闪过,沈牧执剑在头顶的石壁上划了一下,却是听到一声,犹如划在木头上的“咔嚓”声音,而不是划在石壁上刺耳声。 “这……?!” 沈牧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低头想了一下,心道:“莫非,这通道并不是石头垒砌而成的?而是天然形成的树洞?” 想到这里,沈牧目光一闪,心中甚是惊异不定,他发现他现在很可能身处一个巨大的树洞中,这单单一个树洞就如此巨大,那这颗树又会多大呢? 沈牧不敢多做停留,让铜甲尸继续趟雷,他则是提高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耳中听着隐隐的鸟兽嘶鸣,手中紧握宝剑,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知道前方一定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越是未知的危险,越是让人感到对未知的恐惧,沈牧却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直面危险。 沈牧却是发现,这个树洞远不止他想象中的巨大,而是非常的巨大,他越往前走,前面的就越显宽敞。 只是走了约莫两三分钟,本来离他只有半米不到的顶壁,现下却是离他足有四五米高,身侧两旁的距离,也有三四米的距离。 “这莫非是机关幻象?” 沈牧挥了挥手中的剑,并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显然这并不是机关幻象。 “砰!” “主人,小心!” “啊……!!” “唧唧唧唧……” 就在这时,沈牧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朝他急速的飞了过来,而且还是他的身后,可是当他转过身来,却是发现地上已经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绿色的机关鸟,正在不停的啄着这具尸体。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沈牧的女影卫,原来这绿色的机关鸟方才潜伏顶壁,本来它的颜色就与顶壁的颜色一样,很难被发现,沈牧也没想到会有一只机关鸟潜伏在上面。 而这机关鸟却是突然发起偷袭,目标锁定了沈牧的致命勃颈处,刚才被沾上绿色粘液的勃颈处。 而这机关鸟的飞行速度和啄击速度便是它的专长,尤其是啄击速度,话说李小龙可以一秒钟连出八拳,而这机关鸟的啄击速度却是十几次之多,这只绿色的机关鸟约莫半米高一米长,而它的鸟喙就有一尺多长,像一把带血的匕首一样,对为了保护沈牧,已经被击杀的女影卫,还在继续的啄击着,场面血腥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沈牧没想到这机关鸟竟然会如此残忍,如果不是女影卫挡住了这只机关鸟的偷袭,现在倒在地上的尸体,就应该是他的尸体。 这让他心中不由的又惊又怒,心神一动,便命令铜甲尸蹦了过去,让铜甲尸击毁这个残忍的机关鸟。 “唧唧唧……!”这只机关鸟虽然残忍,但是也是没有智商的机关鸟,只要啄倒一个目标,就会把那个目标啄到没有一丝气息为止,只是看那倒在地上被啄得血肉模糊的女影卫,就可以看出其残忍程度的一斑了。 而铜甲尸接到沈牧的命令,便朝这只机关鸟扑杀过来,这只机关鸟便又是“唧唧唧……”的几声鸣叫,扑腾了几下翅膀,眼中冒出恶狠狠的绿色凶光,它已经锁定了朝它袭来的铜甲尸。 “扑棱”一下,便闪电般的扑在铜甲尸的两肩之上,对着铜甲尸便是一顿乱啄。 可是让沈牧差点没笑出来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这机关鸟的鸟喙,啄在铜甲尸的头上,不但没有吧铜甲尸的头上啄上几个透明窟窿,却是只见这只机关鸟只是刚啄了几秒钟,它的鸟喙已经消失不见了,竟然是被这铜甲尸给头盖骨直接给磨断了。 可这只已经没有鸟喙的机关鸟却还在不断的啄着铜甲尸的头部,后果可想而知,没过半分钟,这只机关鸟的头部都已经不见了,然后只听“扑腾!”的一声,机关鸟就像被砍断头的大公鸡一样,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沈牧知道这铜甲尸刀枪不入,可这机关鸟的材质也非同一般,却是没想到这只机关鸟本来是凶猛的去攻击铜甲尸的攻击者,铜甲尸还没发动攻击呢,这机关鸟就自己把自己给毁掉了。 而沈牧要做的,就是上前几步,弯腰捡起已经散落在地上的机关鸟零件,放到瑶池仙府中。 然后抬头看了看铜甲尸刚才被一顿乱啄的头部,却是一点被啄的痕迹都没有,不觉摇头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让铜甲尸往前走,他则是继续紧随其后,却是把目光不时的落在顶壁,以防止再次看走眼,被机关鸟给偷袭,要知道这次可没人再给他挡枪了。 说起这个女影卫,他一直都没怎么用,只是在僵尸先生时,用了一下,还没起太大作用,现在却是刚召唤出用了没多久,就死掉了,虽然让人心痛不已,不过也算死得其所,让人不觉有些唏嘘。 沈牧和铜甲尸在这条绿色的通道里,七绕八转的,沿途又遇到了几波机关兽和机关鸟的袭击,却是都被铜甲尸给解决掉了,又不知走了多久,却在前方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已然是没路可走了。 “啪!扑棱扑棱……” 沈牧拿剑在水潭里挥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懊恼与疑色,低头摸了摸下巴,陷入深思之中,“……难道我选错了道路?” “不对,这水潭下一定隐藏着什么,既然走到这里了,就不如潜水下去看看,如若真的是条死路,那再返回也是不迟,只是这铜甲尸并不会潜水,也罢,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为了得到墨家机关术秘本,冒险一试也是无妨。” 想到这里,沈牧便让铜甲尸在水潭外等候,他则是把比较沉重的宝剑扔在一旁,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扑嗵!”一声,水面溅起几道水花,沈牧已然是潜入了冰冷刺骨的水潭中。 第072章 水潭2 沈牧潜入这个水潭,才发现这个水潭远比他想想的深,也可能是处于地下,让沈牧觉得甚是冰冷刺骨,却是紧咬牙关,继续朝另一边游去。 “呼!” 果然,如沈牧所料,这水潭是两边相通的,沈牧从一边潜游到另一边,一头冲出水面,发现水潭的这边是一个密室。 密室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两个灯盏,发着淡淡的绿光,把水面都好似染成了绿色。 从潭水中一跃而出,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抖了抖身上的水,发觉浑身凉飕飕的,不觉浑身打了个冷颤。 “难道这真是的是条死路?”沈牧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地上有一些散乱的树枝,和一些破木头,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由眼中露出一丝奇怪与失落之色。 沈牧便把风流女鬼董小玉给召唤到了这里。 “主人,有何事?” “小玉,你从这边的石壁穿过去,看下石壁是否是实心的?”沈牧指了指身前的石壁。 “是,主人。”董小玉接到沈牧的吩咐,便是一转身,化作一道白光,便穿入了石壁之中。 在等待董小玉查探情况的时间里,沈牧便把守候在水潭另一边的铜甲尸召唤了过来。 在铜甲尸召唤的那一刻,沈牧发现铜甲尸手中还握着他放在水潭旁的青铜剑,看来这铜甲尸果然是通灵之物,以是开了灵智,只是不能言语罢了。 看着铜甲尸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却是带着恭敬和服从之色,便可以看出铜甲尸虽然开了灵智,却是对沈牧绝对忠诚的,这让沈牧对九叔曾说过,铜甲尸通灵后,可能会叛变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 沈牧从铜甲尸手中接过青铜剑,便抬手插到背后的剑鞘里,然后回到瑶池仙府中,换掉湿漉漉的衣服,便又走了出来。 这时,却也只是见白光一现,董小玉腰身一转,出现在了沈牧的眼前,只是神情有些慌张,而且看上去好像受了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 “主人……” “小玉,你怎么了?为何会受伤?”沈牧扶了一把董小玉,有些奇怪的问道。 小玉捂着胸口,抬头望了一眼沈牧,喘了一口气道:“……主人,对面的石壁中的确还有一个密室,只是这间密室中有一只巨大的机关兽,好像在守护着什么,小玉刚一进去,这机关兽的双眼中就发出两道驱鬼之光,要不是小玉躲掉了一道驱鬼之光,恐怕已是不能再见到主人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养伤吧。” “是,主人。” 按照董小玉所说,对面还有一间密室,而且还有一直巨大的机关兽守护,那么这石壁上定然有打开下一间密室的机关。 沈牧几步向前,走到石壁跟前,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会,却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抬眼看了看石壁左右的两盏灯火,觉得这两盏灯火的位置有些蹊跷,给人感觉像是刻意挂在墙壁上的一般,沈牧伸手摸了摸灯盏的下端,显然是铜制的,手指在上面弹了两下,发出“砰砰!”两声脆响。 然后沈牧握住灯盏的下端,手腕一转,这灯盏竟然也是一转,接着便听到“嗵!”的一声巨响,眼前的石壁,竟然犹如一扇门一样,“哗啦”一声缓缓打开了,这间密室巨大无边,犹如幻境。 而沈牧接着便听到一声恐怖的咆哮声,一只巨大的机关兽,好像是发现了擅闯者,狂吼一声,便朝沈牧这边奔袭了过来。 第073章 大战机关兽 “铜甲尸,这个大家伙,交给你了。” “吼!” 这只突然袭来的机关兽,样子很像一只上古时代的巨牙虎,却是肥胖异常,比肥猪都要肥,很是笨拙的样子,不知道墨子为何会作出如此的机关兽来,对于这只巨大的机关兽,沈牧是早有防备,自然没有丝毫慌张,手中剑一指,立在他身边的铜甲尸便仰天长吼一声,一蹦一蹦的冲向巨大的机关兽。 “嘭!”的一声巨响,两只死物便战作了一团,机关兽的体积比铜甲尸要大上三四倍,动作也是相当笨拙,和机关鸟那种行动敏捷的机关兽比起来,这只机关兽的行动速度和蜗牛比起来也是逊色许多。 本来就行动缓慢笨拙的铜甲尸,和这只机关兽打起来,那简直就可以说是猴子大战黑熊精了。 只见铜甲尸刚一和机关动手,就发觉这机关兽并不容易对付,便不与这只机关兽硬碰硬,只是一蹦一蹦的围绕着庞大的机关兽,打游击战,铜甲尸会这一手,也是由于铜甲尸的体内有沈牧的精血,沈牧的一丝神念与铜甲尸相连接,自然会按照沈牧的想法去行事。 而这只庞大的机关兽,虽然笨重不堪,却好像也并非那些低级未开灵智的机关兽,对于铜甲尸不断的在他周围,东戳一下,西挠一下。 他虽然行动不灵活,两只巨爪,不能命中铜甲尸,可他那两个绿幽幽也不知道是何材料制成的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着,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东西,明显是灵智已开的迹象。 本来沈牧准备绕开这两只死物的战斗,直接去密室最里面寻找墨子机关兽秘本,可却是被这只机关兽给发现了动机。 “嘭!”的一下,也不管铜甲尸给他的攻击,却是朝沈牧这边窜了过来,肥胖的身体,窜过来,落在地上发出的巨响,让人听之震耳欲聋。 还好沈牧身手还算敏捷,对于突然向他窜过来的机关兽,只是一个懒驴打滚,便滚到了石壁边沿,却也是显得狼狈不堪。 可这机关兽却是步步紧逼,沈牧挥动手中的青铜剑,朝着机关兽的头部便是一砍。 “铛!”的一声脆响,沈牧只觉手中一轻,只听“啪嗒”一声,让沈牧乍舌不已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中的青铜剑竟然在砍在机关兽头部的一瞬间,直接就变成了两段,断掉的一截断剑,掉在石板地面上,犹如在诉说着这把连晋自认为的宝剑,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连宝剑都砍不动的机关兽,沈牧就更没办法,用武力去解决了,只能不断的往后躲闪,一边用心神与铜甲尸交流着。 “……铜甲尸,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搞不定这只机关兽,老子回去就把你给烧了!”沈牧脸色有些铁青,在接连东闪西躲,退到进入时的石门口,才稳住身形,对铜甲尸大骂了一通。 铜甲尸不愧为通灵之物,好像感触了到了主人的愤怒,突然便是仰天大吼,两眼发出赤红之色,犹如火炭一般,只是手指的指甲也是从绿色变成了血红色,显然是已经进入了狂暴状态。 “好样的!铜甲尸,攻击这只机关兽的眼睛!”沈牧看到铜甲尸被激怒,进入了狂暴状态,心下便是一喜,指着机关兽的绿色眼珠,大喊道。 铜甲尸接到沈牧的命令,便是一蹦而起,“噌!”的一下,就跃到了机关兽的脖子上,鲜红的十根红色指甲,对着机关兽的绿色眼珠便是一刺。 可这机关兽,却是一低头,躲闪了过去,然后一只巨爪,猛地便朝跃在他勃颈处的猛力一拍! “嗵!”的一声巨响,这一拍犹如有千斤之力,可铜甲尸却是轻轻一蹦,蹦出了攻击范围之内,而这只蕴含了千斤巨力的巨爪,却是狠狠的就拍在了机关兽自己的勃颈处。 这一拍,把机关兽的脖子都差点给拍歪了,还好这只机关兽并非肉体之身,而是特殊材料制成,对于这千斤巨力的一拍,却只是动作为之一缓,接着大嘴一张,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朝着铜甲尸便是一咬。 铜甲尸却又是猛然一蹦,又蹦到了这机关兽的勃颈处。 这让沈牧看的哈哈大笑,对墨子为何会制作出这只防御及高,却行动极为不便,好像只是为了保护此地为特意制造出来的一样。 而墨子制造出这只防御及高,动作及缓的机关兽的原因,也是限于墨子的思想,墨子的思想便是只守不攻,关键便在一个守字。 因此这只机关兽庞大身躯,也是为了能应对绝对力量的摧毁,而不是为了去攻击敌人。 沈牧看着狂暴中的铜甲尸与机关兽的战斗,根本就插不上手,想要绕过去,就马上会被这只机关兽给盯上,转而把沈牧作为攻击对象,想要让铜甲尸引诱机关兽,把机关兽给引出密室,可这机关兽只要到了密室石门出,就立刻会返回到原处。 这让沈牧很是为之头疼,他刚才已经察觉在密室的最里面,明显有一个石台,虽然里面的光线很是暗淡,却也是隐约可以看到石台上面好像摆放着一长一短两个木盒。 这木盒里会有什么,沈牧虽然不知道,但是用脚后跟去想,都知道肯定是宝物,要不然也不会派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家伙,守护在这里了。 铜甲尸再次蹦到机关兽的脖子上,十根血红的手指,对着机关兽的勃颈处就是一顿乱刺,机关兽吃过一次亏,却是不再去拍站在他勃颈处的铜甲尸,而是猛地一甩脖子,“嘭!”的一下,就把铜甲尸给狠狠的摔在了墙壁上。 这一下也是把铜甲尸给摔的不轻,沈牧通过心神相连,明显感触到了铜甲尸有些不支,让沈牧也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眼见他所要的墨家机关术秘本,可能就在那石台木盒中其中的一个。 却是干着急,沈牧尝试几次以极快的速度,想要躲开机关兽,直接去拿木盒,却是每次都被机关兽给追的狼狈不堪,好几次差点丢了小命,看来不解决掉这只机关兽,想得到宝物是痴心妄想之事了。 第074章 墨守 “系统,我要变身钢铁侠,需要多少幸福值?”沈牧知道他必须要爆发了! “叮咚,宿主,变身钢铁侠,需要一万八的积分,是否兑换?” “我靠,一万八的积分?这也太多了吧,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嗵!”的一声 只见铜甲尸,又遭到机关兽狠狠一拍,这一拍却是把铜甲尸给拍的半天爬不起来,刚才的狂暴之气也顿时消失不见了,机关兽长吼一声,不去理会趴在地上的铜甲尸,眼中绿光一闪,“嗵嗵嗵!”的便朝沈牧袭来。 沈牧知道不能再做迟疑了,便支付给系统了一万八的积分。 “我要变身钢铁侠!” “叮咚,宿主,现在你已经成为了钢铁侠。” 这时,沈牧的两个手掌上出现了巨大破坏力的斥力发射器,他的胸前出现了可发射巨大光束的离子发射器,他的两肩上出现了跟踪子弹,他的腕上出现了红外线切割光线、远程炸弹和远程导弹! 沈牧只见眼前原本比他高上两倍的机关兽,现在却是和他一般高了,他还记得钢铁侠的招牌动作,大吼一声,便喊出了出来,“动感光波!” “嗯?!@” “怎么没效果啊?!”沈牧一脸懵比。 趴在地上准备看主人大展神威的铜甲尸,现在是一脑门的黑线,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 “嗵!”紧接着,沈牧只觉胸口一疼,却是机关兽挥来一爪,狠狠的拍了他一下,这一下就把他给拍的倒退了几步,疼的他好像是被巨石给砸了一下,还好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钢铁侠,要不然肯定早被拍成肉泥了。 沈牧又摆出钢铁侠的招牌动作,接着他的胸前的离子发射器便放射出了一道碗口粗的巨大光束。 只见这道巨大光束,刚一激射在机关兽的头上,便发出“嗵!”的一声巨响,让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竟然只是这巨大光束的一击,眼前的这只庞大的机关兽,便瞬间被击成了粉碎。 而在下一秒,沈牧的体型便迅速缩小,而后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原来是沈牧只要使用一次钢铁侠的大招,不管有没有杀死敌人,都会立刻返回原身。 还好,这机关兽是第一次见到钢铁侠这种漫威英雄,本来这一只机关兽就足够应对一切,即便你是绝世高手,也是无可奈何这只机关兽的,但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之外,想必墨子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会有钢铁侠这种漫威英雄的存在,要不然他肯定会多制造一只巨型机关兽来守卫此地的。 战斗结束 “叮咚,恭喜宿主,打败巨型机关兽,获得6000点幸福值。” “呼!……好险!” 沈牧长吁一口气,看着碎了满地的机关兽的“残尸”,摇了摇头,暗道:“竟然会碎成这个样子,看来也是没有什么价值了,哎……” 唏嘘了一下,沈牧便踩着满地的碎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到石台前。 “铜甲尸,把这两个木盒打开。”沈牧知道墨子是使用机关的高手,唯恐这两个木盒也有机关,便让铜甲尸代劳打开这两个木盒。 铜甲尸听到沈牧的命令,便“噌“的一下,蹦起身来,然后一蹦一蹦的来到沈牧身边。 沈牧往后倒退了一步,“打开木盒!” 铜甲尸长长的绿色指甲,只是轻轻一挑木盒的盖子,木盒的盖子便被弹了开来,“啪!”的一声,掉在了石台上。 铜甲尸首先打开的是长形的木盒,这木盒的盖子刚被打开,便发出了一道寒光,沈牧还以为是有机关,连忙俯下身来,可是接下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沈牧面露异色,眯起双眼望了望长方形的木盒,透过淡绿色的微光,沈牧竟然发现这长方形的木盒里,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墨黑色的宝剑。 “剑?!”沈牧本来还以为是墨家机关术卷轴呢,却是一把剑,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铜甲尸,把另一个木盒也打开!” “吼!” “嘭!” 铜甲尸那长长的绿色指甲,又是轻轻一挑另一个四方形的木盒,这个木盒很深,沈牧站在四五米开外,根本看不到这个四方形木盒里是什么东西。 等了一下,见这木盒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便提高几分警惕之色,缓缓的走了过去。 低头一看,沈牧竟然发现这个四方形木盒里果然是一卷古色古香的竹简,至于竹简是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伸手从四方形木盒里拿出竹简,两手拿着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墨家机关术,五个用大篆书写的金色大字。 显然这金色大字,是为了防止竹简褪色,特意用金粉书写的。 这便可看出这卷墨家机关术的珍贵了。 在墨家机关术的后面,还有一行大篆书写的小字。 上面写着:“此秘术乃吾半生之心血,想必能击败巨型开灵机关兽,得此秘术者,定然是吾墨家精英,得之者请善用此秘术,勿要以此秘术为恶,谨记,谨记!” 沈牧看完这段墨子的遗言,暗道:“想来这个巨型开灵机关兽是可以用墨家的一些办法破解的,不是墨家子弟恐怕也是没办法破解这个机关兽,只是我并不是墨家子弟,却是硬生生的把这机关兽给击毁了,恐怕墨子怎么也是想不到的吧。” 沈牧接着只是大略的看了一下这卷墨家机关术的秘本,便随手塞入了怀中。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墨家机关术秘本,获得2000点幸福值。” 然后沈牧又拿起长方形盒子里的宝剑。 这把宝剑虽然没有剑鞘,而且通体墨黑,可剑柄上却刻着三个字——墨守剑。 “墨守剑?!”沈牧接着又看到墨守剑的剑身上,还隐隐雕刻着一行字——吾以此剑,纵横半生,守城百余,斩敌无数,无一失守,故名墨守! 第075章 瑶池仙火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墨守剑,得到2000点幸福值,现在你已经完成了本位面的所有任务,系统将会把宿主传送回都市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叮,宿主,你现在已经回到都市位面,由于你本次任务完成的很优秀,获得两次抽奖机会,现在你可以进行本次位面的大抽奖了。” 此时他的眼前则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抽奖大轮盘,只是奖品却不尽相同,【1000刀币,2000两黄金,5000两黄金,一万两黄金,一大袋东海大珍珠,一颗价值连城的东海夜明珠,飞虹剑,鱼肠剑,照骨镜,随侯之珠,昆山之玉,定颜丹,七国厨艺,纵横学,天文学,养生术,炼丹术。无名死士,王翦,廉颇,筑基丹丹方。】 “开始抽奖吧!” 沈牧心念一动,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沈牧一声停,眼前方才还快速的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了炼丹术,你现在得到了筑基丹丹方。” “筑基丹丹方?再抽一把。” 沈牧心念一动,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又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沈牧一声停,红色指针便又缓缓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了炼丹术。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入门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剑法及三大杀招入门级,炼丹术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 气运:白金,浅蓝,浅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系统,炼丹术入门级,可以炼制出什么丹药?” 叮咚,宿主,你只要有丹方,有丹方所需的材料,什么丹药都可以炼制出来,只是入门级炼制丹药的成功率很低,也就是说炼丹术的级别越高,炼丹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哦,原来如此。” 其实沈牧觉得物品类中的定颜丹挺吸引人的,还有就是秦始皇一直想要得到,却至死也没有得到的长生不死药,沈牧虽然没有见证秦始皇到底是谁,还是像寻秦记中的赵盘假冒代替,但是历史有他自己的轨迹,这不是沈牧该去考虑的事情,沈牧也没功夫去考虑这个问题。 几日后,沈牧把在寻秦记中所得的一些用不上古玩器物,都给秘密的处理掉,得到一千多万美元。 此时,沈牧就在瑶池仙府中,建造了一个炼丹房,炼丹房不是他用幸福值建造的,也不是他亲自动手建造的,而是他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研读了墨家机关术秘本,经过不断的练习制造,也学会了入门级的墨家机关术,可以用瑶池仙府上的木材和灵气,制造出比较简单低等的机关人来。 瑶池仙府的灵气,是他用5000幸福值得来的,5000幸福值可以让瑶池仙府的可用土地增加1000亩,瑶池仙府内的灵气值增加100点。 而瑶池仙府中的灵气值便可以用来制造机关人,只是没制作一个机关人,就会消耗一点灵气值,期间即便是制造失败了,灵气值也会随之消失,这样沈牧制作出了二十多个机关人,消耗了二十多点灵气值,却是只制作成功了十个机关人。 不过,这也让沈牧很是满意了,毕竟他只是初次学习制作机关人,能制作出十个机关人,也是相当不错了。 而这炼丹房,便是他吩咐这十个机关人盖起来的,炼丹炉是他之前在魏国时,从道观里直接搬到了瑶池仙府中,当时只是觉得这玩意也算古董,到时候可以卖钱,就随便搬到了瑶池仙府,没想到现在却是用上了。 而这丹炉的材料,好像是紫金砂制成,炼制丹药也是够用,只是沈牧现在手中的缺的就是丹方。 没有拿得出手的丹方,他只能根据一些古书记载的丹方,采集一些很普通的炼丹材料,炼制出来的也大多都是一些养生的丹药,无甚大用,炼丹成功率在十分之二,失败率也是相当高,而且沈牧发现炼制丹药的不同,成功率也有所不同。 还有就是炼丹的炉子,和炼丹的火,沈牧用的是普通的火,如何普通呢,就是用煤气火,而如果想要炼制出提升修为的丹药,炼丹所需的火,就必须要用天火,地火,妖火,等一些天地灵火,才能炼制而成,要不然失败率肯定是百分百的,即便沈牧的炼丹术是专家级的,也是一样。 而沈牧却是知道他瑶池仙府的许多妙用,比如他的瑶池仙府,就有天界才有的瑶池仙火,用瑶池仙火可以炼制出任何丹药,只要你有丹方,你有丹方所需的材料。 只是沈牧却是发动机关人和瑶池卫兵,在瑶池仙府的岛屿土地下寻找了几个月,外地三尺,才在靠近海边的底下,找到了瑶池仙火。 这道深埋地下的瑶池仙火,就像手指一样细,却是威力无穷,普通的铁器放在上面,就会立刻融化,还好沈牧的这个丹炉,是紫金砂制作而成,要不然沈牧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炼丹炉。 “什么时候能把太上老君的那个炼丹炉给搞来,就好了。”这就是沈牧在找到瑶池仙火后的第一句心中的感叹,因为他现在所用的紫金砂丹炉,也是勉勉强强够用,想要提高炼丹成功率,自然是要更好的炼丹炉才好,只是这都市位面,想要找到好的炼丹炉,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也只有在位面世界,才能得到更好的炼丹炉,得到有助于修炼的丹方和材料了。 这让沈牧在有钱后,乐忠于安然享乐的想法有了改变,沈牧现在更想去位面世界冒险,在冒险中得到他想要的,和意想不到的收获,让自己不断的变强,让自己通过修炼增加寿命,不至于百年后化为一把尘土。 连神仙都会陨落,更何况凡人呢,沈牧只有增加修为,来延长寿命。 第076章 几天后,沈牧正在瑶池仙府炼丹,却是接到了系统的消息。 “叮咚,宿主,你现在将随机进入下一个的位面世界,系统已经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已经将你传送到了中世纪的平行位面世界。“ “我靠,我被传送到了中世纪的平行世界?可这个位面,我根本就不了解啊,这下要完蛋了。“ “叮咚,宿主,不必担忧,系统会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位面世界的背景。“ 中世纪的平行位面世界的基本背景—— 很久以前,在无尽之海的另一边,有一个卡拉迪亚大陆。 开始大陆上只有一个卡拉迪亚民,240年出现这个民族繁荣,形成联盟,632年,领土扩大,东大雪山,南至草原。 703年,联盟瓦解,古卡拉迪亚帝国建立,751年,对外交流日益兴盛,各类宗教文化传入。 802年,因皇室成员内乱,古卡拉迪亚帝国各民族阵营分裂,806年,德鲁亚教国军入侵,808年,暗黑骑士团横扫大陆,死难者达十万人以上。 810年,卡拉迪亚的叹息,许多妇女和孩子,被当成祭品推入火种,890年,各地兴起反抗活动,893年,巴尔特圣塔的奇迹,各部族解放军组成同盟。 894年,圣战开始 901年,暗黑军团溃败,德鲁亚教国衰落,903年,卡拉迪亚神圣王国建国,各个部族开始重建家园。 950年,圣王里昂去世,960年,神圣王国政权瓦解,各派贵族形成割据势力。 神圣王国政权瓦解后,最初大陆上只有一个芮尔典国家,首都在萨哥斯,这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拥有很长的海岸线和提哈、窝车则两个港口城市、广袤的丘陵草原和平原、储量丰富的井盐和绝佳的雪原猎场。但这个国家并不是风调雨顺,海寇驾着龙骨帆船不断袭扰沿海地区,库吉特人也成帮结伙开始抢劫弱小,大陆上还有各个地区的土匪响马强盗,抢劫缺少护卫的旅行者。 可见,作为芮尔典的国王,哈劳斯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以说,哈劳斯国王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国王,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治上,或许他把过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获得权力上。 卡拉迪亚大陆,最初保持了近4个世纪的和平,没有了战乱,农业经济飞速发展的卡拉德大陆成为了吟游诗人口中的理想乡,也吸引了很多的外来民族一时间。 不久,山脉的另一边的维吉亚人,在亚格罗尔克成功获得了王位后迅速强大起来,维吉亚人在亚格罗尔克国王的带领下从山脉的另一边迁徙过来。 可能芮尔典安静太久了,人民早已忘记了战争、领主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士兵放松了纪律,维吉亚人很快就占领了芮尔典一半的国土。也许是战线拉得太长,又或许是因为海寇和库吉特人的不断在后方袭扰,使战事进入了僵持阶段,谁也无法彻底击败对方。 惨烈的战争使两个国家都陷入疲惫,直接的后果是匪盗丛生、军队叛乱频仍。但在战争中还有一个地方宣称保持中立,禅达,那里的领主利用战争、地理优势,大发战争财,支持奴隶贩子拉蒙进行奴隶交易。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旷日持久的战争使两个国家中野心勃勃的领主得到了壮大、使国王丧失了对领土的绝对权力,同时也丧失了抵御外族入侵的能力。 1011年内战爆发,战火重新在这片古老的大陆上蔓延开来…… 持续了两百多年的内战,使卡拉迪亚逐渐划分为五个独立的国家…… 现在任务正式开始。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来到英雄传说,你在这里的名字依旧是沈牧,系统已经免费帮你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和文字。】 你在这里,可以是一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盗贼,也可以是一名伸张正义的骑士,你还可以不断的招募人手,来帮你打下一座城池,当然你要有足够的佣金,根据兵种的不同,所需的佣金也会不同。 而你也可以在冒险的旅途中,结交一些身怀各种技能的朋友,他们的忠诚度取决于,你和他们之间的好感度,好感度很差的话,他们就有可能会离开你,投奔其他国家,更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 而你的敌人,却是很多的,不管是河边的水贼,还是海边的海贼团伙,亦或者是山林,大道上的响马山贼,绿林女飞贼,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而你最大的敌人则是斯瓦迪亚大陆上的国王和领主,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否则你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而你的出生地就在卡拉迪亚大陆五个国家中的一个小小的中立小镇——禅达!禅达的领主是阿拉西斯伯爵! “叮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你是做一名盗贼,还是一名骑士?“ 第077章 盗贼或骑士 “当然是骑士。“ “很好,宿主,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建立一支部队,带领你的部队,占领一座城池,成为国王。“ 完成这个任务,你将会得到6000点幸福值,而且还会随机得到一张系统特别奖励的上古丹方。 在卡拉迪亚有五个互相征战的国家,他们是:斯瓦迪亚王国、罗多克王国、维吉亚王国、库吉特汗国以及诺德王国。 你如果想要在成为一名国王,就不得不与与这个大陆上的五个国家打交道,因为这五个国家对你的任务,以至于你的生命,都至关重要,他们可能会成为你的盟友,来帮助你,也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去围攻你,如果你想完成任务,就必须要先去了解卡拉迪亚大陆上的这五个王国。 首先是位于卡拉迪亚中部的平原,与其他诸国皆有接壤的【斯瓦迪亚王国】,领导人是哈劳斯国王。 斯瓦迪亚王国是原卡拉德王国的直接继承者。北方战乱之后,帝国丧失了大片领土,亚伊斯特瑞奇国王迁都苏诺。依靠斯瓦迪亚骑士的英勇作战暂时击退了诺德人的攻势。为了表彰斯瓦迪亚骑士的功绩。同时也为了重新开始新的纪年,将国名改为了斯瓦迪亚王国。 其次是位于东南部大片荒漠上的是以疾风般迅猛的草原铁骑而着称【库吉特汗国】,他们占据了卡拉迪亚东南边界处的草原,领导人是塞加可汗。 库吉特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族人从小就善于骑射。民风彪悍,库吉特军队全部由骑兵组成。他们很容易利用机动性优势摆脱并消灭步兵,游牧部落常年在马背上的生活使他们拥有与生俱来的精湛骑术和射术,在大漠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更磨练出了优秀的侦查和机动作战能力,大片的草原使这里的盛产优良的马匹,还有陶器、香料、小麦、等等,麦芽酒也十分香醇。 大陆上的第三个国家是位于卡拉迪亚西南部的山区的【罗多克王国】,由葛瑞福斯国王领导。 罗多克山区的山地部落,自古都是卡拉迪亚大陆上的不安定因素。向往自由的罗多克人不会容忍别人的欺凌。 卡拉迪亚大陆的第四个国家是,是位于卡拉迪亚大陆雪原地带的【维吉亚王国】,他们的领导人是亚罗格尔克国王。 维基亚人是个狩猎民族,人民擅长射箭。由此诞生的维基亚神射手是王国的骄傲。在日瓦车则战役中维基亚神射手对诺德军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冈定.海瑞布雷克斯也是死于神射手的狙击。王国的最强战斗力由神射手,贵族骑士和贵族卫士构成。在与诺德的战争中发挥了极致。 卡拉迪亚大陆的第五个王国是,是位于卡拉迪亚大陆北方的【诺德王国】,由拉格纳国王统治。 在卡拉迪亚大陆上,最恐怖的军队无疑就是诺德王国的部队,他们身强体壮,勇猛无畏,纪律严明。一切敌人在他们的战斧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在战场上每一个诺德战士都想战神一般骁勇善战。 …… “唔!……我被传送到了卡拉迪亚大陆的什么地方?怎么到处都是火?!“ 在一片乌起码黑的阴影中,沈牧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燎原大火之中!身穿银盔银甲,手握墨守剑!那剑上的火苗一窜两米多高炙热非常! 面前熊熊燃烧滴火焰向两边分开,一座巍峨的高塔出现在沈牧的面前! 高塔之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只见他手握权杖,面带头盔,身穿长袍,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指向了火焰包围中的沈牧。 强大的风之魔法朝沈牧袭来,火球在沈牧的面前剧烈的爆炸开来! “啊!……” 沈牧觉得这次的穿越很漫长,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这个噩梦把他惊吓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此刻,沈牧只觉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他发现他现在身处于一个充满中世纪风情的旅馆房间内。 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懵的太阳穴,觉得好了些,便弯腰随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羊毛毡,扔到木质的单人床上。 “叮咚,你现在身处于禅达镇的酒馆中,你现在有一个任务是下楼找酒馆老板苏克聊聊!” 沈牧看到这个任务,只是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便走出酒馆房间,顺着木板铺成的楼梯,“吧嗒吧嗒”走下楼去。 “hi,你终于醒了,我的天啊,这都已经是中午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楼上叫你了。” 这时,在酒铺里面,有一个棕色头发,白皮肤,深眼窝,高鼻梁,身着棕绿色的羊毛衫的中年人对沈牧喊道。 沈牧这时脑海中已经有系统给了他的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他是昨天来到这个酒馆,然后和酒馆里的人喝醉后,便睡到了楼上,而这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正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苏克。 沈牧便走到酒铺前,对老板苏克说道:“哦,我昨晚喝醉了,到现在头还晕乎乎的,口也是渴的很,先给来杯喝的吧。” 苏克哈哈一笑,“好的,你要来杯什么?” 沈牧懒洋洋的说道:“随便什么……我睡了多久?” 苏克道:“一整天,你们的那支商队昨晚就离开了,这是他们留给你的雇佣金。” “叮咚,宿主获得第一笔佣金,获得1000点幸福值!” 酒馆老板说着,递给沈牧了100第纳尔。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一个任务,得到500幸福值。” 中世纪的100第纳尔约等于900rmb,而100第纳尔可以买三只烤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冰箱,烤猪没几天就会腐败,所以买干粮最划算,干粮主要有风干肉,熏鱼,面包,奶酪,水果。 而沈牧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建立一支部队,带领自己的部队,占领一座城池,成为国王。 完成这个任务,将会得到6000点幸福值,而且还会随机得到一副系统特别奖励的上古丹方。 斯瓦迪亚大陆的城池,守军一般在300-500人左右,如果想要占领一座城池,就要最起码招募到500人以上,去攻打这座城池。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不管是华夏之地,还是欧洲中世纪,部队的粮草都是至关重要的。 部队不但每个星期雇佣金,还要每天吃两餐。 中世纪,斯瓦迪亚的普通人只有两顿饭,早饭是没有的。起床后通常会拿些面包和奶酪出门干活。然后到10点、11点左右,人们会吃dinner,这是一天当中最主要的一顿饭。之后下午4点、5点左右吃轻量级的supper,士兵也是如此,只有贵族才一日三餐。 而士兵的每餐却不能太单一,不然士兵就会有怨言,如果沈牧拖欠军饷,还让士兵吃不饱饭,士气就会逃跑,或者兵变。 不过沈牧却是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因为沈牧有瑶池仙府,他在瑶池仙府的土地上,种植了各种农作物,瓜果类,足够养活上千的士兵。 而沈牧也是不必担心没有钱去招募士兵,他虽然在纽约开了两家华夏美食连锁店,耗资的三千多万美元,但是他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就把本钱给赚回来,而且还多赚了一千多万。 只是这次他在都市位面呆的时间太长了,足足呆了有一年半的时间,让沈牧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时间就是金钱! 而沈牧却是觉得金钱却是换不来时间,这让沈牧对炼丹之道更为向往,他渴望通过炼丹,让自己得到长寿。 炼丹,就要丹方,而这次任务的特别奖励就是随机得到一副上古丹方,这无疑对沈牧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力,要知道上古丹方,那可是花再多钱,也买不来的。 沈牧一边喝着老板递给他的麦酒(没有气和啤酒花的“啤酒”),一边脑海中想着一些事情。 “嘿,我说,你是在为一日三餐而担忧吗?”酒馆老板苏克好像是看到沈牧只顾低头饮酒,脸上带着若有所思之色,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热情的问道。 沈牧抬起头,一摆手道:“哦,不,我只是在考虑,哪里可以招募到雇佣兵?” 这时,老板苏克还没有答话,在沈牧身边一个看起来很是落魄的青年人,突然眼睛一亮,满脸喜色的凑到沈牧身边,对沈牧说道:“噢,先生,你是要招募雇佣兵吗?你看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吗?” 第078章 猎物 “你?!”沈牧看了看这个青年人,衣着破旧,面有菜色,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说道:“看你运气不怎么样啊,莫非是被打劫了?” 青年人一脸惊讶道:“噢,你难道是上帝派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运气糟透了,还知道我被打劫了,对,我在三个月前,带领一商队的货物从萨哥斯出发,我想去图尔加卖个好价钱,但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遭到了一伙库吉特掠夺者的埋伏,他们掠走了大部分的马匹和货物,而两个礼拜后,我的镖师卷着剩下的货物逃跑了。” 沈牧点了点头,“哦,你运气的确够糟的,我同情你我的朋友,希望你的好运气能快点回来,不过你既然想做我的手下,就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 “先生,我叫马尼德,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落魄的商人,我不擅长舞刀弄剑,我只会做买卖,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会派上用场的。” 沈牧觉得马尼德这个商人还有用处,便收下了,不过马尼德每礼拜的佣金是10第纳尔。 “叮咚,恭喜宿主,商人马尼德成为了你的助手,获得1000幸福值。” 马尼德,22岁左右,来自山脉另一边。从祖父那一代开始,马尼德家族就开始经商,从小受到商人熏染的马尼德自然而然地成为一名商人。马尼德从格罗尼亚带着不少的货物,并雇佣了一队护卫,经过图尔加换取了不少的香料,准备去萨哥斯交易亚麻,但中途遭遇库吉特人抢劫,之后他的护卫见财起意,卷走了剩余的货物。从马尼德自述的故事中可以反应出几个情况,一是萨哥斯在诺德人来到后才开始纺织亚麻,二是诺德人依靠港口和地域特点发展商业,比卡拉迪亚其他民族都有商业头脑,但卡拉迪亚其他的原住民一直认为诺德人是强盗,虽然诺德人并不抢劫商队。 这也是沈牧招募到的第一个手下,接着沈牧和马尼德一起走出酒馆,来到禅达市镇中心。 禅达由于是中立城镇,鱼龙混杂,街市上有铁匠铺,盔甲商,格斗武馆,竞技场,还有奴隶贩子拉蒙。 沈牧通过和马尼德的一些对话中,了解到,如果他在战斗中活捉到俘虏,就可以来找奴隶贩子拉蒙换取第纳尔,除了将军不能卖给拉蒙做奴隶外,其他的俘虏,都会按照活捉俘虏士兵等阶的高低来换取相等的第纳尔。 而且这个奴隶贩子拉蒙,还有不少的小道消息,现在沈牧急需一个向导,要不然斯瓦迪亚大陆,这么大,他出了禅达镇,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了,所以必须要有个向导才好。 于是,沈牧便在马尼德的带领下,在城镇里七绕八拐的,找到了奴隶贩子拉蒙。 奴隶贩子拉蒙见到马尼德,首先是看了一眼马尼德身后的沈牧,眼中露出一丝贪婪,然后对马尼德悄声问道:“噢,这是你捉到的俘虏吗?看起来很是健壮,而且从皮肤和相貌来看,好像是传说中的华夏人……” 马尼德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搞错了,拉蒙,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雇主,沈牧!不过他的确是华夏人。” “什么?这是你的新雇主?噢?!看来我是真的搞错了!”拉蒙一拍脑门,然后很抱歉的对沈牧道:“很抱歉先生,请宽恕我刚才的荒唐之言,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忙的吗?” 沈牧并没有在意,淡淡一笑,问道:“你好,我想找个向导,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拉蒙搓着手笑道:“哦,先生,你算是找对人了,有个家伙肯定适合你这份工作,不过他一个月前去了东面的日瓦车则城。哈~,我猜一定又有哪个倒霉的贵族老爷的马被盯上了……” 沈牧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拉蒙道:“麽麽茶,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侦查手和最狡猾的混蛋,如果你不介意早晨醒来时马匹和行李都不翼而飞的话,他确实是个好向导。” “……”沈牧一脑门黑线,对拉蒙道:“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拉蒙。” 然后沈牧在金卡中按照金银的比例,换取了5000第纳尔,买了买了两匹普通战马,又给马尼德配了把单手剑,一个盾牌,沈牧不爱拿盾牌,只用他的墨守剑就可以攻守两不误,,而沈牧虽然有银月软甲护身,但是现在沈牧并没有被授予骑士的荣誉,如若想要成为一名骑士,就要有一副像模像样的铠甲,然后便又购置了一套全身板甲穿在身上,马尼德却是穿不得全身板甲,因为他穿着全身板甲后,连路都会走不到动的,所以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皮甲。 沈牧两人装备完毕,带上武器,便骑马出了禅达城。 禅达城外,风景秀丽,河流密布,却是道路难行,水贼猖獗,祸患禅达,而且禅达悬赏告示上说,只要能够杀死五十个以上水贼,便可以得到赏金和禅达的领主阿拉西斯伯爵的特殊荣誉奖励。 只是沈牧却是对杀水贼没什么兴趣,但是让沈牧苦笑的事情却是,他对杀水贼没兴趣。 可水贼却是打上了他和马尼德主意。 两人骑马向东面的日瓦车则城赶路,此时已是天黑,路过一条河流边的小树丛林,便突然杀出一伙水贼来。 “嘿!快看,这是多么有趣的猎物,竟然还学着自由的骑士身着一身骑士板甲,哈哈哈……。” 第079章 杀伐 一群水贼从小河路边的水林子里窜了过来,把沈牧和马尼德给围住了,一个个面带凶恶之相,手中拿着单手刀,双手剑,匕首,甚至还有鱼叉,却是指着装备精良的沈牧两人哈哈大笑。 沈牧大略一看这群水贼,约莫有十几个人的样子,衣着破烂不堪,却很是凶悍健壮,脚下的道路很狭窄,而且乱石挡道,很是难行,想要冲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沈牧也并没有把这群水贼放在眼里。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周围的十余个水贼,却使人感到轻蔑,似乎他在看一群蝼蚁,更形象的说是在看一群蝼蚁的尸体。 而马尼德却是神色慌张,在沈牧身边低声道:“很抱歉,老板,可能是我的坏运气已经影响到了你,现在我们可要有大麻烦了。” “喂,我说你还傻愣干什么,还不赶快下马,把你身上的骑士板甲脱下来,怎么,你想反抗?!” “哼!找死!”沈牧没有答话,只是冷哼一声,他抬起头,飘逸的长发随风而动,双目中露出一丝摄人的寒光,左手一勒马缰绳,只是冷冷一笑,拔出背上的墨守剑,便要大开杀戒! “哈哈,大家一起上,先把这黑头发的小子给乱刀剁了!”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 沈牧单手一按马鞍子,“噌!”的一下,腾空而起,众水贼却是落了空,直把刀剑劈在了战马之上,战马瞬间被劈刀在地! 沈牧心中一怒,大喝一声,随即在半空中一旋身,手中墨守剑随着手腕转动,便使出了墨子剑法第二式,以攻为守,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一道凶猛的银龙,快如闪电,霎时,袖袍挥动,光影闪耀,朝着周围的众水贼的勃颈,便是几个挥刺! 顿时间,血色漫天,尖叫声,痛呼声不绝于耳,一个接一个水贼在沈牧手中墨守剑掠过之处,纷纷倒地,有的还在痛苦挣扎着,有的却是已经毙命身亡,鲜血汇成一道血流,朝附近清澈的河水流去。 剩余的几个水贼均被沈牧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所震慑,短时间内竟说不出一句话!水贼首领实力最强,第一个回过神来,立即大叫;兄弟们,快撤,这点子扎手! 沈牧听到这水贼竟然喊出这句话,不由心道:“莫非点子扎手是不分国度,所有人通用的?” 其他的水贼在这一声爆喝声后惊醒,才发现自身上下衣服已经湿透,上衣还好些,只是被沾满了同伴的血水,下身却是已经被吓的屎尿横流,哪里还迈得动步子了,沈牧手中剑却是没有半点迟钝,墨守剑的剑尖过处,便又是几具水贼的尸体倒下,在满是鲜血的泥泞道路上还不住的抽搐着。 然后,沈牧几个箭步,便是追上那想要逃跑的水贼首领,“嘭!”的一剑,刺在那水贼首领的后心,水贼首领顿时便止住了逃跑的脚步,转过头来,口中冒着鲜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紧接着,被沈牧踢了一脚,倒在泥泞的血泊中,便一命呜呼了。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却只是一呼一吸之间的功夫,坐在马上早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看傻的马尼德,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翻身下马,眼中全是敬畏之色,对沈牧道:“噢,天啊,老板,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卡拉迪亚大陆的英雄,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把手中沾满鲜血的墨守剑,在倒在地上的尸体上,擦拭了一下,然后抬手插到背后的剑鞘中,对马尼德淡淡道,“好了,别怕马屁了,现在只能一匹马了,你就暂且步行吧。” 马尼德眼中露出一丝苦涩,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好吧,老板,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接着马尼德搜索了一下水贼尸体上的财物,得到两百第纳尔,便双手捧着,递给沈牧道:“老板,你看,这是咱们的第一次战利品。” 沈牧骑上马来,却是瞧都没瞧上马尼德手中的第纳尔,两腿一夹马腹道:“好了,马尼德,这些通过打仗得到的钱财,你都给我好好的保管着,以后给士兵发工资,就靠这些了。” 马尼德一脸喜色道:“噢,好的,老板,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紧接着,沈牧在前面骑着马,马尼德在后面挑着担,两人便继续朝日瓦车则进发。 一路上,两人不时会遇到几个不开眼的水贼拦路打劫,自然又是被沈牧拔剑几下子就给收拾的干干净净,马尼德却是忙的不亦乐乎,还没到达日瓦车则,马尼德的包袱里,便装满了满满一大袋子的第纳尔,可谓是收获颇丰。 在前往日瓦车则的路上,沈牧两人也遇到了一些去城市买卖用品,做工或者上缴农产品的农夫,一个个面黄肌瘦还经常被小队山贼追杀,活得凄惨无比。 两日后黄昏,夕阳西下,一缕残阳落在沈牧的脸庞上,沈牧取下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葡萄酒,眯起双眼望了望前方,看到一座巍峨壮丽的城镇,便对后面骑着一个驴子,双手抱臂,微闭双眼,正在打着瞌睡的马尼德喊道:“喂,马尼德,快醒醒,前面的城镇是日瓦车则城吗?” 马尼德听到沈牧的喊声,便连忙睁开了有些朦胧的双眼,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的城镇,便连忙欢笑道:“对,老板,这就是日瓦车则城,我们终于到了,这一路可把我给累坏了。” 沈牧却是直摇头,他对如何到达日瓦车则城是根本不知道的,只能靠着马尼德这位商人来指路,可马尼德却是一连指错了两条道路,一路翻山越岭,跨水渡河,委实折腾的不轻。 要是没有一个好向导,想要在这片豪阔无边的卡拉迪亚大陆生存,可谓是一件奢侈之事。 沈牧不由的,对能够得到一个好向导,更是上了心头。 来到日瓦车则,这座雄伟的坚城远远传来一股厚重苍凉的气息。是它终结了诺德人的进攻,它是维基亚人的骄傲。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腐败也远超一般的城市。 两人来到日瓦车则的城门口,下得马来,城门两旁的维吉尼亚卫兵突然大喝一声,两把维吉尼亚长刀便挡在了沈牧两人的身前,“站住,打开你们身上所带的行李!” 第080章 盗贼 “为什么?”这是马尼德对日瓦车则城堡护卫的质疑,而沈牧不懂这里的事情,便只是淡淡看着城堡卫兵,没有发话。 城堡卫兵一脸不耐烦道:“前两天伯爵大人的马被偷走了,所以日瓦车则要加强戒备,出入城的外地人都要进行盘查!” 马尼德回头看了一眼沈牧,见沈牧对其点了点头,便把身上背的行李打开给城堡护卫查看。 城堡卫兵胡乱翻了一下行李,见这行李的第纳尔多的很,便和身边的护卫同伴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不由的露出一丝精光。 马尼德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卫兵贪婪的眼神,“怎么样,没问题,我们可以进城了吧。” “这可不行!”城堡卫兵摆出一副兵痞的样子道。 “为什么?!”马尼德心里有些抓狂了,沈牧却是看到这两个卫兵在打坏主意了。 城堡卫兵不屑道:“别给老子废话,你们两个人难道不知道规矩吗,外人如若想要进城,就要先缴纳200第纳尔,否则不准进城!” “什么?200第纳尔,你们是卫兵,还是土匪?”马尼德涨得满脸通红,有些气愤的指责道。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们是土匪!看打!”说着,两个城堡卫兵,便要动手打马尼德。 马尼德本来是想在沈牧面前呈呈威风,以表现他还是很有用处的,谁知道却弄巧成拙,看到这两个卫兵要打他,便连忙躲到了沈牧的身后。 “住手!”沈牧呵斥了一声,双手捏住这两个卫兵挥来两把刀的手腕,微一用力,这两个卫兵手中的长刀便“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两个卫兵脸色煞白,手腕疼的好似被捏断了一般,嘴上却还恶狠狠道:“你,你竟敢对城门守卫动手,你难道不想活了吗?!哎呦……!快松手!” 沈牧却是在捏住两人手腕的同时,给两人施加了移魂咒,这移魂咒是道家的高深秘咒,和神雕侠侣上的移魂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是沈牧最近才在九叔给他的茅山秘咒本中学到的,这下倒好,正好拿这两个人试手了。 此时,正要出入城门的平民,看到这一幕,都是为之一呆,举步不前,纷纷暗道:“这人好大胆,竟敢和城堡卫兵动手,真是不要命了。” 躲在沈牧身后的马尼德,也为沈牧暗暗捏了一把汗。 可下一刻,这些人就都傻眼了。 只见沈牧松开这两个卫兵的手腕,这两个卫兵就像便了个人似得,对沈牧恭恭敬敬请道:“啊,原来二位是禅达派来协助破盗马案的密探,快请进城,快请进城!” “算你们二人识相,马尼德,快随我进城!马尼德……”沈牧回身一看,却是见马尼德已经被刚才的一幕给惊呆了,便拍了一下马尼德肩膀。 马尼德这才反应了过来,看向沈牧的眼光中全是疑色,心道:“难道这位老板真是禅达的密探?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的呢?!” 于是,马尼德带着一肚子疑问,牵着他的小毛驴,便跟着沈牧进了城。 两人进入城堡,得知麽麽茶被暂时关在城堡的一处监牢里,这处监牢只是临时关押犯人的,并没有士兵把守,看守监牢的是一个老头。 沈牧让马尼德在外面等候,然后他只身一人来到监牢门口。 看守监牢的老头见到沈牧,便问明来由。 沈牧对老头道明来由,老头便允许沈牧进去,不过不能久留。 沈牧来到监牢处,看到正有一个身强体健,却一脸苦容,身着库吉特皮甲的青年人,正在牢房的地上蹲着,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 而这身着库吉特皮甲的青年人,见到沈牧,便犹如见到救星了一般,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抓住牢房的铁栅栏,一脸乞求的对沈牧道:“嗨,好心人,你又吃的吗?这里的看守觉得我的只喝冷水就能活下去,真是太惨无人道了。” 沈牧只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这青年几眼,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里?” 青年人道:“我叫麽麽茶,可我并没犯任何罪啊。只是伯爵的马太肥,看起来好像需要些运动,所以我就带着它们出去溜了溜,好让它们回复些体型,可是就是这样士兵却是把给抓了起来,关在了这里。” 沈牧冷冷一笑,心道:“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盗马贼把自己盗马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不过麽麽茶对我有用处,就姑且陪他玩玩吧。” 于是,沈牧便道:“啊,他们一定是错吧你当成盗马贼了。” 麽麽茶脸上一喜,猛然点头道:“是啊,肯定是这样,我肯定他们很快会发现他们其实搞错了。” 沈牧面无表情,很配合的和麽麽茶装傻充愣道:“是啊,肯定!那如何才能救你出去呢?” 麽麽茶见沈牧要救他,便连忙低声道:“你去找那看守的管事,就是那个老头,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 沈牧心道:“我靠,这麽麽茶还真逗,搞得好像是我的事情一样,还一定会成功……” 于是,沈牧便来到那管事的老头,对其问道:“那个牢房的男人……” 管事道:“那个囚犯?他是个偷马贼,他打算把我的一群马都偷走,你能相信吗?但是这个傻瓜之前整晚都在喝酒,这大概是他勇气的来源,当他开始偷的时候,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在大门关掉之前赶着马群冲了出去,幸运的是,我的人发现他在离镇不远的一个树下醉的不省人事。” 沈牧问道:“你打算对他怎么办?” 管事道:“一般的盗马贼,我都是直接吊死,但是这个人说在萨哥斯城有个悬赏活捉他,在这种情况下吊丝他会损害萨哥斯的利益,也许有人会以为他在撒谎,但是,当然,一个像他这样蠢的盗马贼是不可能编出这样完美的故事的。” 沈牧道:“当然,他说奖赏是多少?” 管事道:“200第纳尔,不过我没法把他亲自送到萨哥斯,毕竟我们和诺德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你这样的冒险者也许能帮我押送他……” 沈牧道:“我?!” 管事道:“这样,你把他带到萨哥斯去领赏金,你只要先付我100第纳尔,然后剩下的赏金就都是你的了,这样正义得到伸张,你也同时能发一笔小财。” 沈牧知道他的移魂咒,不可多用,而且用多必遭反噬,只是这100第纳尔委实有些多了,便故作犹豫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做。” 管事见沈牧好像有所犹豫,而他吊死这么一个愚蠢的盗马贼却是没有一点好处,便妥协道:“好吧,你只要付给我50第纳尔就行了,不能再低了。” “好吧,成交!”沈牧说着从衣兜里拿出50第纳尔,交给管事道。 管事伸手接过50第纳尔,一个一个数了一遍,一脸高兴道:“太棒了,这是关押那盗马贼的钥匙,你现在可以随时把这该死的盗马贼给领走了。” 第081章 神圣骑士 沈牧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钥匙,便又来到关押麽麽茶的监牢前,打开监牢的门锁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了。” 麽麽茶走出监牢,一脸感激的对沈牧道:“啊,太感谢你了,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接着,沈牧把麽麽茶和马尼德相互介绍认识了一下,便和马尼德,麽麽茶,一起了日瓦车则城。 在出城的路上,麽麽茶不厌其烦的对沈牧讲述了关于他的一些故事。 麽麽茶的原名叫波尔查,年龄在30岁左右,出生在图尔加附近的某地,母亲是库吉特人,波尔查的外祖父是一个部落族长,而父亲是本地人,所以波尔查会自称我们卡拉德人,并把库吉特人称为他们。波尔查叙述的故事中提到过早期的斯瓦迪亚王国并不反对库吉特人,而是把他们当做少数民族,划出一块自治区域(波尔查提到过草原地带适合养马而不是种植),库吉特人和斯瓦迪亚人相互通婚,波尔查就是混血,而且母亲是族长的女儿,可以想像当时两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十分友好。 出城后,沈牧对麽麽茶问道:“你真的对侦查很在行吗?” 麽麽茶很肯定的点头道:“绝对在行,我能从风里面闻到篝火的味道,从鸟的飞行中侦查敌情,我看看马蹄印就知道骑马的人在想什么,你想的话,我也能教给你。” 沈牧觉得麽麽茶说的有些夸大了,便笑道:“你不是说笑吧。” 麽麽茶一脸真诚道:“当然不是,你把我从日瓦车则的牢房救出来,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萨哥斯悬赏你的奖金是怎么回事?”沈牧想起之前管事的话,便问道。 麽麽茶脸露一丝苦涩,耸耸肩道:“老板,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徐赏金吧。” 沈牧质问道:“放弃?到底萨哥斯有没有悬赏捉拿你?” 麽麽茶摇头道:“我不知道,过去很长时间了,也许他们已经忘记了。” 沈牧听了麽麽茶的话,翻了白眼,便言语威胁道:“什么?这不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把你送回日瓦车则,换回我的钱吧。” 麽麽茶一听沈牧这话,便有些急了,连忙摆手道:“这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只是,如果你要是只要钱的话,我能帮你挣到更多。” 沈牧冷笑道:“是啊是啊,只要你能把卡莱蠢啊大陆一半的马都偷了,我们就发大财了,谢谢你了,我还没活够。” 麽麽茶道:“马?谁会对偷马感兴趣?我们可以干一票打的,我对这里的各种捷径都很熟悉,想想吧,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团队,一个像你这样的勇士和我这样的侦查高手,我们就是黄金组合,这里到处都有我们的机会!” 沈牧觉得麽麽茶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是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便低头沉吟片刻,然后对嬷嬷茶道:“好吧,我会让你试试看,不过你别想耍花招,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麽麽茶很高兴道:“谢谢老板,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个向导助手麽麽茶,再也不担心会走岔道了,获得1000点幸福值。” 由于沈牧在前往日瓦车则的路上,一路行侠仗义,剿灭水贼,他的名字也得到了禅达和赏金猎人的认可,因此赏金猎人受到禅达领主阿拉西斯伯爵的委托,让赏金猎人送给了沈牧一封信件。 沈牧打开信件,信件的内容是让沈牧回到禅达,接受骑士的任命。 “呵呵,想不到随便杀了些许小毛贼,还被禅达的领主知道了。” 马尼德看到信件,对沈牧恭喜道:“嘿,恭喜,老板,你要被受封为骑士了,能够成为你的雇佣兵,真是太荣幸了。” 麽麽茶却道:“老板,我劝你还是不要成为骑士。” “为什么?”沈牧不解道。 嬷嬷茶道:“因为骑士要发下很多誓言,你难道不怕被上帝惩罚吗?” “……”沈牧一脸无语,心道:“我又不信奉上帝。” 沈牧三人回到禅达镇,受到了禅达镇所有人民的热烈欢迎,还有受到了许多美丽漂亮的姑娘女士的追捧,接着沈牧便被阿拉西斯伯爵封为了骑士,并得【骑士之证】。 《骑士信条》 1心怀谦卑,待人有礼。 2.英勇无畏,敢于牺牲。 3.扞卫荣誉,坚定不移。 4.助人为乐,善待弱者。 5.坚守正义,至死不渝。 6.尊重队友,团结协作。 7.诚实守信,言出必行。 8.公正执事,宽以待人。 …… 从此,沈牧被正式任命为一名神圣的骑士。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噢,伟大的骑士,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沈牧刚成为骑士,便有人来求助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对沈牧问道。 而这名中年人沈牧之前在买兵器的时候就见过,正式兵器铺的老板胖罗宾。 于是,便随口第胖罗宾问道:“很高兴可以帮助你,请问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胖罗宾一脸喜悦道:“上帝,太感谢你了,伟大的骑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助我的,你知道的,我这之前有一块火晶石,这块火晶石对我的铁匠生涯至关重要,没了它,我只能用废铁打造垃圾,而这块火晶石却在不久前,被一只该死的乌鸦当作草莓给叼走了,实在是太可恶了。” 沈牧问道:“难道你不能再找一块火晶石吗?” 胖罗宾连忙摆手道:“哦,不不,这东西据说是从龙焰里炼出来的,喂,你最近300年见过龙吗?” 沈牧翻了白眼,心道:“300年?老子上个星期才来到这里!不过这里所说的龙是四条腿的龙,还是八条腿的龙啊。” 然后摇了摇头,对胖罗宾道:“呃,我还年轻,并没有见过你所说的龙,不过我会帮你找找看的。” 胖罗宾一脸感激道:“噢,伟大的骑士,太感谢你了,如果你能找到这块火晶石,我会免费送你一件好兵器作为酬谢。” 第082章 鲜血染战袍 沈牧和胖罗宾交谈过后,又来到酒馆,酒馆老板苏克说最近禅达附近有一伙黑衣人拐带了许多禅达周围村庄的妇女,希望沈牧能够帮助禅达,营救这些被拐带的妇女。 沈牧初来乍到,怎么说也要以伸张正义的骑士精神,得到禅达民众的支持,以此得到声望和荣誉。 于是,带着禅达民众对他的期望,沈牧便和马尼德,麽麽茶,又在武器铺购买了三把重型骑士枪,三把硬弓和几个装满锥头箭的箭筒,骑上战马出发了。 “老板,你看,那群黑衣人!”沈牧三人刚出发没多久,来到一处村庄附近,就发现了一群黑衣人,麽麽茶指着前面那群黑衣人。 “随我来!” “老板,你疯了吗?”麽麽茶见这一伙黑衣人有差不多二十个人,他们去是三个人。 马尼德却是见过沈牧以一人之力灭掉十几个水贼的威风,便对有些呆住的麽麽茶笑着说道:“放心吧,这伙家伙不会是老板的对手。” 沈牧没有丝毫犹豫的追了上去,手上举着骑士长枪,对这伙黑衣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这些女人去哪里?” 黑衣人的头领瞥了一眼沈牧,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道:“我们是神的仆人,正在进行朝圣之旅!” “朝圣?为什么要绑着她们?”沈牧看到妇女们望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希望。 原来这群黑衣人是黑暗朝圣者,黑暗朝圣者的头领对沈牧道:“这与你无关,不要妨碍神的仆人,神会降福你。” 这时,在妇女人群中,走出一位漂亮的女孩,对沈牧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是被迫的!” 黑暗朝圣者头领,面色有些慌张,对手下喊道:“住嘴!把她拉下去!” “放开这些女人!”沈牧冷冷道。 黑暗朝圣头领道:“不要多管闲事,与神的仆人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拿出你的财富向伟大的暗黑神献祭以起球宽恕吧,或者直接献上你的生命!” 沈牧冷冷一笑,一挥手中的骑士长枪道:“不要打着神的幌子吓人了,这事我的管定了!提到奉献,我看还是把你们的装备,马匹和所有的第纳尔奉献给我吧!” 暗黑朝圣者头领还想要开口说什么,沈牧却是不理会试图交谈的暗黑朝圣者头领,直接对这群衣着怪异的人进行攻击。而这些人和苏克描述的一模一样,携带的俘虏全是禅达的周围的妇女。一身粗布就算套住了脑袋又怎么抵挡得住致命的箭矢,头领瞬间被秒杀,一群人陷入了短暂的混乱,沈牧犹如虎入羊群,从沈牧的身体上迸发出令人战栗的斗志,他将手中的骑枪一扬,呐喊一声就冲了上去,他的两个佣兵伙伴自动跑在他身边,在路上就形成了一个标准的菱形阵。一把骑枪开路,两把日耳曼剑奠定左右,一朵钉头锤在最后收割,分工鲜明,带领着马尼德和麽麽茶在人群中冲锋砍杀。 鲜血染满了战袍,刀剑砍在骨头上的声音,敌人的通呼声,马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顿时血流成河。 很快就被沈牧等人杀光了,连一个活口都没来得及留下。 被俘虏的妇女们,见到英雄的出现,无不为之欢呼,是这三位骑士解救了她们。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在解救俘虏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这些妇女都要求加入沈牧的队伍。看着她们眼中熊熊的复仇火焰,沈牧知道这些见惯杀戮,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妇女们如果他不收下,很可能会堕落成强盗山贼之类。沈牧想了想,以后自己的领地也需要一些妇女,如果队伍中有一些美丽女性也会提高男性的战斗力。 沈牧的盘算还没结束,这时候,从那群抱头痛哭的女孩子们走出来一个金发小妞,皮肤白皙,瓜子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碧绿的瞳孔像窝车则外的海面,即使是此刻,她身上的蓬蓬裙依旧不染尘埃。 在简单的清理之后,这位女性的姿容脱颖而出,很难相信会有如此漂亮懂礼的农妇。沈牧看着她姗姗走来…… 然后沈牧翻身下马,学着以前在电影里那个混蛋小伯爵那样,行了一个尽可能优雅的抚胸礼,说道:“美丽的小姐,请不要惊慌,我是禅达的守卫者,卡拉迪亚大陆的正义骑士,是特地来解救您们的。” 这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听到沈牧是一名骑士,便立刻就扑进沈牧的怀里抽泣起来。 在一旁的马尼德和麽麽茶只是有些羡慕的笑了笑,便在刚才的战场上去收拾战利品去了。 “谢谢您……伟大的骑士。”金发女孩抬起饱含泪珠的大眼睛,对沈牧感谢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抱,沈牧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良久,才沉声淡淡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但我的家人却有危险,求求您救救他们!” 沈牧抬手抹掉女孩眼角的泪水,问道:“别着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金发女孩身体微微有些发抖,抽泣着缓缓道:“我和家人在旅途中被这些奇怪的人抓住,带到了一个可怕的山谷,那里还有很多倍抓的人,我和其中一些女孩儿被挑出来,说是要当作礼物送给神。还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很害怕,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沈牧点了点头,“……你知道那个那个山谷在哪儿吗?” 金发女孩道:“我知道!就在德赫瑞姆城,西边的山里!” “好,我们马上去救他们!” 于是,沈牧便骑马带着这位美丽的金发女孩,和救出的二十多个娘子军,一起朝德赫瑞姆城进发。 在路上,沈牧经过对这个金发女孩的了解,得知她的名字叫雅米拉,年龄20岁,是卡拉迪亚原的住民,受过良好教育。父亲是维鲁加,虽然父亲的经商地点跟随雅米拉出现地而改变,但可以肯定在维鲁加雅米拉的父亲拥有自己的别墅,甚至花园,是一名知名商人,但她父亲认为她应该嫁给他的生意合伙人,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所以雅米拉逃走了。看来雅米拉有很严格的择偶标准,对爱情和婚姻有很高的向往。逃走后靠给过往商队做厨师来维持生计,但她并不喜欢那些粗鲁好战的家伙,毕竟是女孩子,渴望加入能提供保护的队伍,但为了维持生计,也不会太挑剔。 第083章 好向导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一个隐藏任务,救出雅米拉,并受到其仰慕,获得1500点幸福值。” 这时,在后面跟着的麽麽茶,催马上前几步,一脸兴奋的对沈牧说道:“噢,老板,我刚才在战斗中领悟一个技能【猎鹰之眼】。” “哦,是吗,恭喜你,不过你这个技能都有什么用呢?”沈牧对伙伴的能力提升,自然心中也很是高兴。 嬷嬷茶道:“嗯……这个技能可以查到一些队伍的行踪,并且进行跟踪!” 沈牧道:“啊,那可真好,你有了这个技能,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向导。” “谢谢老板!”麽麽茶也沾沾自喜道。 几日后,沈牧带领众人来到,德赫瑞姆城,西边的山谷附近。 沈牧眯起眼睛,朝山谷里望了望,然后对身边的麽麽茶吩咐道:“麽麽茶,你先悄悄潜入山谷,查看一下山谷里的情况。” 嬷嬷茶道:“好的,老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过了一会 嬷嬷茶侦查完毕,悄悄的溜了回来,对沈牧道:“老板,前面的黑衣人很多,不过没几个放哨的,他们似乎正在讲一些难民捆绑起来,空地上还掂着熊熊的烈火,看起来像是一场火刑!” 沈牧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可以骑马进去吗?” 麽麽茶连忙摆手道:“不,老板,里面的道路很难行走,根本不能骑马,我们还是步行进去吧。” “那好吧。”沈牧说着,然后对身前的雅米拉道:“你和娘子军在这里守候,我们冲进去救人。” 雅米拉却是拔出腰间的匕首,眼中露出坚定之色道:“不,先生,我们虽然是女人,但是一样可以战斗,请你不要小瞧我们女人。” “是啊,伟大的骑士,请允许我们一起加入战斗!”身后的二十多名娘子军,手中举着匕首,锤子,木棍,异口同声道。 “……”沈牧一脸无语,对众人道“那好吧,不过你们一定要听从我的命令!” “是的,长官!”此时,这些女人已经把沈牧当做了她们的领袖。 于是,沈牧和麽麽茶,马尼德,三个大老爷们,然后让雅米拉带领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娘子军,便悄悄潜入了贼巢! 在山谷的贼巢里,一个暗黑朝圣者守卫挠了挠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就这这时,突然一只手从这个暗黑超声的背后伸了过来,一下子便捂住他的口鼻,接着另一只手轻轻一拧,就扭断了他的脖子,脑袋软软地耷拉下来。 沈牧冲麽麽茶比了个大拇指,好样的,麽麽茶接着溜到不远处另一个守卫背后,如法炮制,好了,这下,唯一的两个守卫就被解决了。 沈牧始终很好奇,为什么这么大一个营地,居然只有两个守卫。即使是在开烧烤大会,难道不需要多几个人放风么,万一城管来了怎么办?哦,我们现在就是城管。 接着,沈牧一行人溜进营地深处,藏在一座大石头背后。山谷里是一片平地,中间熊熊燃烧的火堆里竖着根巨大的木柱,旁边是木头削成的尖利木刺。一些铁链挂着烧焦的不明物体。一群暗黑朝圣者围着火堆跳大神。 “他们会不会做烧烤啊,肉都焦掉了。”嬷嬷茶很鄙视暗黑朝圣者的手艺,接着道:“我当年在库吉特混的时候,我的烧烤手艺可是一流,用老鼠肉都能烤出羊肉串的味道来。” 沈牧很鄙视地看了麽麽茶一眼。 马尼德突然惊叫了起来:“这哪是烧烤啊,这特么是火刑柱啊!” 沈牧浑身一震,定睛望去,果然,一只已经烧成焦炭的手从火堆里伸出来。 马尼德当场就吐了。 这一声惊动了暗黑朝圣者们,他们立刻乱成了闹哄哄的一团。 沈牧大吼一声,带着那众人就扑了上去,麽麽茶紧随其后,跑过去的路上一口气把腰里头别着的十三把飞刀甩了出去。 七八名暗黑朝圣者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射翻在地。 飞刀射空了,沈牧正好跑到了人群面前,大吼一声,手中的墨守剑就劈了过去。 一刀,见血。 那个暗黑朝圣者缓缓倒了下去,嘴里还喃喃地念叨:“为了神……” “去你妹的神!”沈牧一脚把他踹开,扑向暗黑朝着圣的深处。 雅米拉带领着身后的娘子军们也疯了,变成了一头头杀戮的猛虎,她们挥舞着匕首、锤子、木棍加入了战团。 嬷嬷茶和马尼德也扑了上来,手中的日耳曼剑舞成一片影子。 暗黑朝圣者一下都乱了,谁见过这么打仗了,都乱了。 好在暗黑朝圣者们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好在他们连一把像样的刀子都没有,每个人只有一根一人高的乌木棍撑场面。 战斗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麽麽茶和马尼德受了点轻伤,娘子军们也有十几个受伤。而沈牧他们取得的战果是全歼六十多个暗黑朝圣者,只剩下一个浑身鲜血的家伙,靠在石头上呼呼喘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沈牧对这最后一个浑身鲜血的家伙叱问道。 而这个暗黑朝圣者却仰天祈祷着:“漫漫长夜,唯有真神梅迪乌斯是我的指引,我以身奉献,洗刷罪恶,中归于神殿,侍奉于神之左右……” 沈牧指责道:“别在这里妖言惑众,难道是神指引你放火少人的吗?” 暗黑朝圣者道:“不敬神者,唯圣火才能净化,等着吧,永恒的长夜就要来了……” 接着这最后一名暗黑朝着圣,捡起身边的匕首,一抹脖子,就自杀了。 “我的家人呢?爸爸!妈妈!”雅米拉在被解救的难民中,并没有找到她的父母,便有些焦急的在人群中喊道。 人群中其中一个难民,道:“你们来晚了,他们已经被……” 雅米拉脸色霎时间变的苍白无比,不敢相信的惊呼道:“不!不会的!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呀?!呜呜呜……” 这时,雅米拉在火堆里看到一只手伸了出来,这是一个烧焦的手,手上有一枚镯子,和她手上的镯子一模一样,雅米拉看到这只手镯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沈牧有些同情的扶起雅米拉,对雅米拉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雅米拉哭泣道:“我们为了逃离战火,才离开了家乡,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牧有些惋惜的,点了点头道:“嗯……和其他人一起去禅达吧,对你们来说那里至少是安全的。” 雅米拉却上前一步,握住了沈牧的手,乞求道:“……不!我要跟着你!让我跟您一起走吧!” 沈牧有些惊讶道:“什么?你想加入我们?” 雅米拉以为沈牧不想让她加入,握住沈牧的手更紧了,继续乞求道:“求您了,伟大的骑士,我会照看您的马,我会替您洗衣服,我干活很卖力的……” 第084章 圣骑士之剑 沈牧却是觉得带着一个女人,在战场很不方便,一摆手拒绝道:“不行,我们每天都会打仗,你不正要逃离这些战火吗?” 雅米拉却是眼神坚定,而且可以看的出,她那坚定的眼神中,还带着深深的仇恨,“不,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我会一点急救医术,可以帮你们疗伤,还可以去帮助那些和我一样命运的人,求求您!我不会成为累赘的!” “……”沈牧盯着这个女孩的眼神,沉吟良久,他知道如果不收下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肯定会独自一人去找那些可恶的暗黑朝圣者拼命,与其这样,还不如收下这个女孩,让她做下后勤,也是不错选择。 于是便微微点头道:“……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吧。” 然后,沈牧让众人收拾了一下这个地方,那些之前被沈牧解救的娘子军们,也是被暗黑朝圣者迫害了家园,对暗黑朝圣者也充满了深深的憎恨,誓死也跟随沈牧,沈牧无奈之下便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她们,想着把她们培养成女战士或者女间谍,也是不错的选择。 此次战利品也很丰厚,得到了许多粮食,和一些装备武器,还有马匹,五百多的第纳尔。 而且在收拾战利品的时候,麽麽茶却是发现了一块红色的石头,而马尼德这位商人,却是一眼就看出这就是铁铺老板需要的火晶石。 之后,沈牧捣毁了这个黑暗的巢穴,并安排被解救的难民们前往禅达和附近的村庄群求庇护,沈牧觉得这些暗黑朝圣者的行径显得很不寻常,但这里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便决定先返回禅达。 在回禅达的路上,已是黄昏,一众人又遭遇了山贼,这伙山贼很是凶猛,而且人数众多,有五十多人,全都骑着马匹,很难对付。 沈牧却是召唤出了铜甲尸,前来作战,铜甲尸的出现,不止让山贼们都惊呆了,而且让沈牧身后的小伙伴和娘子军都们都惊呆了。 只是这只铜甲尸的突然出现,却是没人知道是沈牧召唤出来的。 铜甲尸对着前面的一伙山贼,就是一顿猛扑乱咬,山贼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还以为是上天派来惩罚他们恶行的,在山贼首领的一声“撤退!”后,便纷纷调转马头,逃跑了。 接着沈牧心中默念,铜甲尸竟然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沈牧身后的众人,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麽麽茶道:“噢!这人一定是上天派来保护我们的,只是他的服装好奇怪啊!这一定是上帝的仆从!” 马尼德也连忙道:“啊!原来这就是上帝的仆从,上帝仆从的衣服都是如此的新潮!” “……”沈牧听到两人对铜甲尸身上所着清朝的服饰,很是好奇,不由的翻了白眼,没有言语,继续带着众人朝禅达进发。 回到禅达,让众人先暂且休整一下,顺便得到的装备武器,用不上的东西,都卖给城内商人,作为军费。 沈牧找到铁匠铺老板。 铁匠铺老板见到沈牧很是高兴,“你找到我的火晶石了?” “是的,我找到了。”说着,沈牧从衣兜里,拿出一枚火晶石交给了胖罗宾。 “哈哈,太好了!我可以继续打造我的超级兵器了,还有你,神圣的骑士,之前说好的,作为回报,我会送给你一件好兵器。”胖罗宾很高兴的,转过身,朝屋内走去,然后过了一会,拿着一把银色的宝剑,递给了沈牧。 然后对沈牧道:“这把圣骑士之剑,着名诗歌《罗兰之歌》主人公,圣骑士罗兰的佩剑,同时他也是史上第一位被称作圣骑士的人,圣骑士之剑和罗兰的号角都属于圣器之列,是神圣与正义的象征,现在这把圣器就交给你了,勇敢的骑士,希望你能够用这把神圣的和正义的去斩杀那些可恶的贼寇!” 沈牧接过这把银色的剑,点头道:“好的,多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把圣器——圣骑士之剑,获得2000点幸福值,现在你的幸福值可以把天眼术升到第二层,是否升级?” “嗯,那就升级吧。” “叮咚,宿主成功支付给了系统二万幸福值,现在宿主的天眼术已经提到了第二层,第二层的天眼术可以看穿一切变化之术,可谓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沈牧暗暗道:“……孙悟空要是知道,火眼金睛不一定非要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子里,才能得到这个神通,肯定要被气死了。”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初级,炼丹术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哈哈,不知不觉中,茅山咒术和墨子三大杀招,还有炼丹术都已经从入门级升到了初级,看来技能经常使用,的确可以自动领悟升级,真是太爽了。” 接着,沈牧的部队在回禅达的几天里,水贼又遭殃了,甚至顺便剿灭了不少海盗,海盗的装备不错,麽麽茶,马尼德和雅米拉这三个扈从几乎都换了一身好装备,而且得到了不少锻炼和提升,娘子军们的战斗经验也有所提高。 在附近的村庄,沈牧也收了一些维吉尼亚新兵。 这日,沈牧来到附近的一处村庄,村里的男丁不多,田地也荒芜了不少。田里长着青青的麦苗,每家每户屋檐下都挂着多多少少的腊肉。 一名刚被沈牧招收不久的维吉尼亚新兵小伙子得意地指着眼前的村庄说:“这里一片,全都是我们的家族的产业。” 又指着远处山上的一座小教堂:“包括那座教堂,也是我们家族出资兴建的。” 这个维吉尼亚新兵小伙子在村庄长老家里摆下酒席,好好慰劳沈牧的部队。沈牧看到桌上都是难得一见的美食,什么巴伐利亚烤肠、德国猪手、蜂蜜派,还有二十年陈酿的诺德蜜酒。 这一顿酒菜,大家饮酒高歌,很是开心,一直喝到下午,沈牧便带着众人,告别了老村长,骑马朝村外走去。 而沈牧一行人在村口却遇到一个正在磨刀霍霍的少年,便骑马上前问道:“喂,小伙子,你为什么不停的磨这把刀子?” 第085章 战火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沈牧,然后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停的磨这把刀子?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 原来这个少年出生在附近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但连他的父母都不记得他出生的日子,因为在他之前,他们已经制造了八个男孩儿——你能想象第九个儿子的降生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吗?你说对了,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不记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 但一年前他的父母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因为他的八个哥哥都死在了和诺德的战争中,一个又一个...他的哥哥们受到领主的征召,放下手中的农具,走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可恶的诺德人,他们就像一群嗜血的恶狼,把我的八个哥哥吞噬的一干二净,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去年四月的一天,那个催命鬼一样的领主又一次来到他的家门口,告诉他的父亲,为了神圣的战争,他必须再献出一个儿子。这少年说,他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愤怒,他从墙上摘下那张尘封了很多年的长弓,毫不犹豫的要一箭射死那个该死的混蛋,但那天是贵族们的幸运日,陈旧的弓弦还没有射出那支箭,就断掉了。 面如土色的领主居然没有命令士兵抓人,他盯着我父亲颤抖的白胡子发了一阵呆,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牧听完这个少年的故事,感慨万千,便问道:“那么你今年多大呢?” 少年道:“什么,你问我多大?我十五岁,请问你是要征兵吗?” 沈牧点头道:“是的,你才十五岁,难道就想参军打仗吗?” 少年坚定道:“对,因为我要去打仗,我要杀死八个诺德人,我要把他们切成肉片,就像我死去的哥哥们那样。” 沈牧道:“嗯,那好吧,那你带上你磨好的刀子,以后就跟着我吧。” 少年一脸喜悦道:“谢谢你,伟大的骑士!” “叮咚,恭喜宿主,招募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然后沈牧又在附近的村庄,招募了二十多名维吉尼亚新兵。 带领这些维吉尼亚新兵蛋子,在附近的海边杀掉了几伙海贼团,期间也有在战争中死去的新兵,不过活着的新兵却得到了锻炼。 特别是装备了新装备之后,已经脱离了新兵的阶层。因为对手都比较弱,所以战斗减员非常少,除了一个倒霉蛋阵亡外,都只是受了些轻伤。 而且,经过不断的战斗,三个扈从进步非常大,但沈牧却无奈的发现,他对于三个人的天份判断完全错了,高大威猛的麽麽茶在弓箭方面展现了过人的天赋,马尼德不但有高超的商业能力,还能单手使用重武器,展现了过人的腕力,而显得有些娇小瘦弱的雅米拉则行云流水的挥舞着单手剑,仿佛天生就明白对惯性的把握和借力打力的技巧。 在沈牧的指点下,麽麽茶的箭术突飞猛进,可惜骑射还远远不及沈牧。马尼德的剑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本来远远不如麽麽茶的马尼德,在剑术上已经和麽麽茶不相上下了。 而且是麽麽茶身高臂长,使用超长弓可以进行超远距离攻击。比起马尼德两百米左右的有效杀伤半径,麽麽茶可以射到五百米,当然命中和伤害都已经不足,除非使用更强的弓。射速方面,在保证精确瞄准的情况下,马尼德的速度大概是麽麽茶的两倍,而麽麽茶一分钟最多可以射出十三只箭。当然这是马尼德不使用一次射几箭矢这些技巧的情况下。 这天,在一个小村庄吃过午饭,补给了一下口粮和水。我们接着出发向北。沈牧带领人马又杀了一对海盗,而这队海盗里,还有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老海盗。 老海盗对即将到来的死神,很是无奈,说出了他的一段故事。 一年前,他还是一个退伍的诺德老兵,按规定服完了三十年兵役,在战场上丢掉了两根手指、一只耳朵后回到了家乡,守着一小块山坡地过苦巴巴的日子。但他还是感谢神,因为当年和他一起当兵的兄弟们现在连骨头都化成灰了。他翻新了茅草屋,购置了农具,准备过几天安生日子,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娶一个寡妇做老婆。 他新房子的第一位访客是个陌生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草草的参观了他的小屋,然后提出想雇佣他为这个中年人训练士兵。他相信,一个人能在战场上活三十年肯定不是靠幸运。当他询问是那位领主需要他的服务时,领主低声道:“海盗。” 沈牧问道:“你接受了他的邀请?” 老海盗连忙摆手道:“不,我当然没答应他的邀请,我刚刚服完了该死的兵役,即使神也不能再强迫我回到战场。我告诉他,我不想惹麻烦,只想做个安分的农民。他微笑着道:‘愿神成全你,兄弟,但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我也曾是一个安分的农民。’他的话让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沈牧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又做海盗了呢?” 老海盗眼睛有些浑浊,听了沈牧的问话后,叹了口气道:“当我准备收割第一茬麦子时,新兵役法颁布了。因为需要更多的士兵,三十年兵役制被废除了,士兵的退役年龄推迟到五十岁——没错,我还要再替贵族老爷们打四年仗。我诅咒这该死的法令,把一口痰吐在了递给我的征兵令上,于是领主下令烧了我的茅草屋。我坐在冒着残烟的灰烬旁,坐了很久,直到一个人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问我:兄弟,还想做安分的农民吗?既然不能逃脱厮杀的命运,我宁可为自己而战!” “……”沈牧听完这个老海盗的故事,心中很有感触,觉得这个老海盗的战斗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最少比新兵蛋子强的多,便说道:“那么你现在愿意跟随我去战斗吗?” 老海盗听到沈牧的邀请之言,浑浊的眼睛突然变的明亮了起来,连忙道:“当然,我愿意追随你,伟大的骑士!” “叮咚,恭喜宿主,招募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086章 冲锋 沈牧道:“很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每星期会付给你10第纳尔的军饷。” “太感谢你了!”从此,老海盗便加入了沈牧的队伍,为沈牧鞍前马后,出生入死,没有半句怨言。 在沈牧来到禅达的这段日子里,水贼据点已如蝗虫过境一般被犁了一遍,附近沿岸上的水贼和海盗图基本上已经清干净了。 这天刚杀完一队水贼收集战利品的时候,一位来自禅达的信使带来了阿拉斯西伯爵的信件,叫沈牧速度回禅达一趟。 沈牧思考了一番,他觉得正好趁机休整一番,毕竟新兵练得差不多了,战利品也需要处理,疲劳作战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招呼一群人赶往禅达,因为有麽麽茶这个好向导指引路线,倒也是节约了不少时间。 沈牧出发之前只是带着30多人,而回来时,却是带着80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和维吉尼亚弓箭手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禅达。 来到禅达的城堡,沈牧接受了阿拉斯西伯爵的接见。 “沈牧,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一名勇敢,且正义的骑士,那些水贼已经不敢再骚扰附近的村民了,你做的很好。” 阿拉西斯伯爵对沈牧很是赞赏,然后接着对沈牧道:“还有上次提到的梅迪乌斯,我做了些调查,结果令人吃惊。” 沈牧问道:“梅迪乌斯究竟是什么?” “那只是一些古老的传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卡拉迪亚竟然又出现了梅迪乌斯的信徒……他们上一次出现,几乎导致整个卡拉迪亚的毁灭……总之谢谢你提供这个消息,我之前太专注于禅达附近的匪患,居然没发现更大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沈牧点了点头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阿拉西斯伯爵道:“禅达周围的匪患要尽快解决,那些水贼都是乌合之众,可与他们同伙的海盗团却非常凶狠,而且人数众多,根据我们的打探,这些海盗有个叫做纳巴尔的首领,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由他统一指挥的,擒贼要擒王,想办法抓住这个家伙,沈牧。” 沈牧道:“这很容易,交给我了。” 阿拉西斯伯爵却是提醒道:“别太大意,年轻人,能当海盗的首领,那巴尔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要做好准备才能有胜算。” …… 第二天,东边的太阳刚刚升起,沈牧便起床,叫起众人,一起吃过早饭,便出发,准备擒拿阿拉西斯伯爵提到的海盗团首领那巴尔。 马尼德早就听说到过这个那巴尔,便对沈牧道:“老板,那巴尔很难对付,你要小心。” 沈牧问道:“你了解这家伙?” 马尼德叹了口气道:“哎,猎物总要多了解一下猎手,才能能生存呐……我是个商人,没少被土匪和海盗围着转。” 沈牧淡淡一笑,“那你说说看。” 马尼德心有余悸道:“那巴尔手下又不少好手,他们熟悉大海和海边的每块岩石,总会在最合适的地方发动袭击,上百人的商队也会在一夜间被劫掠一空。临海的领主围剿过他们几次,但收效甚微,那巴尔夸口说曾用肺腑剁掉过两个领主的耳朵。” 沈牧点头道:“嗯,听起来是个很角色,我会小心的。” 麽麽茶却是瞥了一眼马尼德,不屑道:“别被马尼德唬住了,老板,我听说的可不是这回事。” 沈牧淡淡道:“告诉我。” 麽麽茶道:“我只知道那巴尔是只头脑简单的老海盗,据说他抢来的一半第纳尔都输给了部下的灌铅骰子,另一半被他藏起来,可他自己也忘了藏在哪了,我不否认他的飞斧很厉害,可我会骑马绕着他转,等他自己把自己转晕过去。” 沈牧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你们说的我都会记着,出发了。” 沈牧带领部队沿尤河下游往北,很快就能到海边,然后沿海边往东,就是窝车则。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队伍前列就传来一阵骚动。 前面小路拐弯的地方,一侧是望不到边的树丛,另一侧是宽阔的尤河。一群彪形大汉或坐或站,挡在路中间,为首一个身高进两米,一身加大号的半身板甲,顶着巨大的牛角盔,一杆一人多长的巨斧掂在手上,好像一根稻草那么轻盈。 沈牧手提骑士长枪,指着这头戴牛角盔的凶恶大汉道:“你是什么人?!” 牛角大汉没有回话,而是眯起双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牧,诧异道:“什么?怎么是你这种小角色?” 沈牧一脸懵比,“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牛角大汉嘲笑道:“干掉了我手下那么多人,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原来是个乡巴佬~” 沈牧冷哼道:“哼哼,你自己过来试试!” 牛角盔大汉笑道:“哈哈,小伙子,胆子倒是不小!我是海盗的首领那巴尔,你叫什么名字?” 沈牧面露喜色道:“别人都称呼我为老板,原来你就是这帮海盗的首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乖乖投降吧!” 那巴尔道:“哼,小伙子,你一直和我们作对,搅了我不少生意!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头去祭奠海神!弟兄们,给我上!” “谁怕谁!”沈牧眼中露出一道寒光,手举骑士长枪,对维吉尼亚弓箭手,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嗖嗖嗖!” “啊!……唔!……” 一波齐射,对面的海盗团,连忙举起手中的盾牌,可还是有不少海盗被弓箭射中,倒地身亡。 可紧接着,这些海盗就从腰间取下了维京飞斧,嘶吼着,就朝沈牧这边投掷而来。 虽然沈牧挥动手中长枪,格挡掉朝他飞来的维京飞斧,可他身后的士兵却是被飞斧击中,有的被飞斧砍在脑门上,抱头痛嚎,有的却是直接毙命身亡,场面惨不忍赌。 沈牧没想到这群海盗的实力,比他之前遇到的都厉害,看来这那巴尔所带领的海盗,都是海盗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敢小觑了,他想要召唤出铜甲尸前来助阵,却是抬头看到天空中的太阳火辣辣,现在正是中午,铜甲尸可以在清晨或傍晚都可以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出来就要被太阳直接给晒死了,自然是不能召唤铜甲尸出来助阵。 便对身后众人大喝一声:“骑兵随我进攻!弓箭手扎住阵脚!剿杀海贼!” “杀!”沈牧的部队虽然有所受创,但是依然士气高昂,骑兵手持长枪,随着沈牧便朝海贼团冲刺了过去。 那巴尔狰狞的笑着,凶狠地看着沈牧,忍不住又张嘴想嘲讽几句,“今天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弟兄们,给我上!” 沈牧手持长枪,胯下战马疾驰如风,朝着那巴尔便冲了过来,紧接着,让那巴尔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沈牧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冲刺冷说来,手中长枪刺穿了一个海盗的脖子,瞬间就把那巴尔身后跃跃欲试的海盗们震住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087章 英雄徽章 紧接着,沈牧突然大吼一声,拔出背上的圣骑士之剑,一个斜斩挥出,一道无形的气浪甚至吹歪了身后的人,对面迎着剑锋的敌人更加不堪,扇形范围内的海盗全被击飞,受伤惨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一根大棒给打飞。那巴尔感到非常意外,他居然在这一剑的最大杀伤范围之外,自然没有被击飞,只是被沙尘迷糊了视线,加上身边乱成一团,等他明白过来已经失去了沈牧的身影。 沈牧此时,却是把手中的圣骑士之剑插到了背上的剑鞘里,然后拿起腰间的弯弓,两根手指从箭筒中取出一直雕翎箭,雕翎箭放在弓弦之上,只听“嗖!”的一声,弓弦之上的雕翎箭,便朝那巴尔飞射了过来。 突然一阵心悸,那巴尔想都不想直接抓了一个海盗挡在自己面前,然后就被击退,看着插在肩甲上的箭矢,那巴尔的瞳孔猛的往里一缩。这只是一根普通的雕翎箭,居然穿过了身穿链甲的海盗之后,还有余力刺穿自己的鲨皮铠。如果不是野兽般的直觉,这一箭绝对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 此刻,那巴尔完全震惊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全都给我冲,谁怕死就杀了谁!” 那巴尔喊着让他的手下往前冲,自己却是跳到海中,一眨眼间,就不见了,不愧为海盗的首领。 这一战,沈牧的部队损失了数匹战马,和十几个士兵,还有几个娘子军。 而沈牧的收获是800多第纳尔,抓获了二十几个俘虏,和一些装备,武器,还有一个不错生铁盾。 这时,打扫战场的麽麽茶,拿着一个金色的徽章对沈牧道:“嘿,老板,那家伙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 麽麽茶道:“看样子是枚古来的徽章,好像还值点钱呢……” 沈牧接过麽麽茶手中的金色徽章,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枚徽章上雕刻着卡拉迪亚古老文字的金色徽章,上面奇特的图案隐隐散发着神秘的光彩,道:“哦……这不像是普通的东西,上面还有些奇特的图案和文字,也许这枚徽章还影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嬷嬷茶道:“好了,老板,先别管那个玩意儿,这些混蛋海盗总算得到了教训,我们也找个地方痛快第喝一杯吧!” 这个俘虏对沈牧乞求道:“大人啊,我愿意加入你们,请你赏给我一口水喝吧。” 沈牧现在手头正却人手,便对麽麽茶道:“给他点喝的。” 这个海盗俘虏,接过麽麽茶递来的水壶,就是“咕,咕,咕.”的几大口。 然后抹了抹嘴,对沈牧道:“多谢,我又活了,感觉这水比当年在禅达喝的金色葡萄酒还香醇。” 沈牧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喝过金色葡萄酒?” 这个海盗道:“你问我为什么能喝过金色葡萄酒?你以为我几十年前像现在这么落泊吗.我以前也是个贵族,虽然比不上那些领主们富裕,但生活也十分的安逸。” 麽麽茶却是不信道,“可你为什么现在会如此啊?” 海盗面露苦涩道:“但有一天,战争来了,出于那该死贵族的荣誉,我穿上盔甲,上了战场.打了好几年,终于盼到双方停战了,我回到家,却发现我的领地已经被握手言和的敌人占领了,婆娘也跟人跑了,我也终于明白这场仗是为何而打,我忠诚效往的国王和其他的国王不想有认何一个新的大领主来瓜分他手中的土地,又想有人用性命来为他效力,于是他和有一样想法的国王协议,打假仗,交换小贵族们手上的土地,然后分给数量更少的小贵族们,其他的就给贪婪的国王所有,来往反复.所以在卡拉迪亚上,你永远也看不到和平,贪婪的国王不想看到,仇恨的小贵族不愿见到,为钱卖命的雇佣兵不会望到,只有那平民,那写毫无力量的胆小鬼们想看到这一天,也包括我这个到霉的胆小鬼。” 沈牧道:“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好好干吧。” “谢谢你,你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 返回禅达,沈牧找到阿拉西斯伯爵 阿拉西斯伯爵通过探子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然后从衣袋中拿出一枚勋章对沈牧道:“我的探子告诉我,你打败了那个海盗首领,虽然让他跑掉了,但是这帮家伙一定会老实一阵子,干的很好,沈牧!这枚佣兵勋章是你的奖励,留着它,以后你或许用得着,另外,现在你可以招募禅达中的赏金猎人了,每当你消灭一些诸如海盗团,盗贼团,土匪帮,黑旗库吉特等野外的盗匪,禅达中可招募的赏金猎人就会增加。” “谢谢你,伯爵大人!”沈牧知道有了这枚徽章就可以招募到更多的手下了。 而这时阿拉西斯伯爵却是发现了沈牧手中的那枚缴获而来的黄金徽章,便一脸惊讶道:“啊,你拿着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英雄徽章】?你怎么得到它的?” 沈牧疑惑道:“英雄徽章?这是我打海盗时获得的战利品,您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吗?”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英雄徽章,获得1000点积分。” “是的,你跟我来一下吧。” 然后,沈牧便随着阿拉西斯伯爵进入了城堡。 阿拉西斯伯爵,在他的木桌上拿起一本陈旧的古书,递给沈牧道:“这是一本我祖先的日记,记录了禅达城筑城前后的一些事……,你看一下吧。” 沈牧接过伯爵递来的古书,便翻了开来—— 很久以前,禅达还是一片荒山之时,暗黑神梅迪乌斯和他的无敌军团侵入了卡拉迪亚。 大陆上原有的几个国家常年混战国力衰微,无法抵挡强大的暗黑骑士团,纷纷沦陷。 征服全境后,梅迪乌斯建立了德鲁亚教国,用血与火统治人民。 卡拉迪亚陷入无尽的恐怖之中,无数人在德鲁亚教国的暴政下丧生…… 就在人们陷入绝望时,有一个叫利昂的勇士出现了。 他用正义与勇气唤醒了人们的斗志,用无私和信任消除了人们心中的隔阂。 人们团结在他的麾下,用了十年时间,终于推翻了德鲁亚教国的统治。 沈牧看到这里,疑问道:“伯爵大人,圣王利昂,那不是吟游诗人编造的人物吗?” 阿拉西斯伯爵摇头道:“不,从这本日志来看,暗黑骑士团和圣王利昂都是真实的,利昂死后,卡拉迪亚便再次分裂,各国的君主不愿承认祖先的错误,可以掩盖圣王利昂的功绩,久而久之,便只剩下了一些传说流传了,但真相岂能永远掩盖,看看你手中的徽章,它就是利昂佩戴过的宝物!” 第088章 雪原 沈牧没想到这块金色徽章,竟然圣王利昂的佩戴过的宝物,不由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真的?!那我真是太走运了~” 阿拉西斯伯爵道:“……很难说,那也是是灾难的预兆。” “为什么?” “我的祖先当年曾有幸跟随利昂一起作战,战争结束后,利昂指派他在这里筑城,这样才有了现在的禅达,禅达最早被称作“卡拉迪亚的号角”,指责就是在外敌入侵时向整个大陆发出警报。” 沈牧不解道:“可是,还有什么外敌?梅迪乌斯不是被打败了吗?” 阿拉西斯伯爵道:“梅迪乌斯虽然战败,但并没有被消灭,没人知道他何时回再次出现。” 沈牧恍然道:“这么说,那些暗黑崇拜者……?” 阿拉西斯伯爵若有所思道:“他们很可能与传说中的暗黑教团有关,现在圣王里昂的徽章竟然也出现了,真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沈牧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伯爵大人,您打算怎么做?” 阿拉西斯伯爵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我决定履行祖先的职责,向大路上其他各国发出预警。现在的情况和古时何其相似,大陆上各国之间连年战火,烽烟不绝,若那梅迪乌斯真的卷土重来,整个卡拉迪亚恐怕又要大难临头了。” 沈牧道:“嗯……那些暗黑信徒的暴行的确恐怖。” 阿拉西斯伯爵道:“所以,我想委派你带着我的书信去面见各国君主,向他们警示危机。” 沈牧不解道:“为什么是我?您的总管或者嫡亲应该更适合于王公贵族打交道。” 阿拉西斯伯爵道:“时间紧迫,你的直白应该比贵族间虚华的礼节和空泛的说辞更有用。而且,我们对于暗黑的计划一无所知,你可以沿途追查暗黑信徒们的行动,希望能有所收获。” 沈牧点头道:“明白了,做禅达的信使也是我的荣幸,我接受您的委托。” 阿拉西斯伯爵道:“日记上说【英雄徽章】,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但记载并不详细,你可以在别处打听一下,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助你好运,沈牧。” …… 沈牧走出伯爵的城堡后,暗道:“还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暗黑神……圣王……真像是做梦一样。……算了,走着瞧吧~” 这时,城堡门口走来一个教官,这个教官沈牧认识,就是禅达城的凯教官,是名出色的格斗师,便对其打了个招呼。 凯对沈牧道:“沈牧,听说你打败了海盗首领那巴尔,干的不错。” 沈牧有些遗憾道:“嗯,可惜让他跑了。” 凯很恳切的说道:“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的能力很强,在这个乱世中,会是各个势力争相拉拢的人才,不过如果你向任何一国,当你的信念和君主的命令冲突时,你就不得不服从命令,这可能会让那个你成为其他势力的眼中钉,所以,只有中立才能游历于各方而不受阻拦。” 沈牧道:“嗯,谢谢你的提醒,我的信念不会轻易改变。” 凯点了点头,“当然,怎么选择,都由你自己决定。” “谢谢你,凯教官!” …… 沈牧带着部队在禅达修整了两天,便依照阿拉西斯伯爵的委托,向卡拉迪亚大陆上的五个王国送信了。 沈牧打开部队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诺德的国王,拉格纳。 便下马,上前对其恭敬的施了一礼,“伟大的拉格纳国王,您好!我是禅达的骑士沈牧。” 拉格纳国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牧,然后看了看沈牧身后的兵马,眼中露出一丝惊异,问道:“哦,那么,沈牧,你有什么事?” “我受禅达的阿拉西斯伯爵委托,向您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沈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拉格纳国王。 拉格纳国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下,然后笑道:“阿拉西斯是我的老朋友,请代我问候他,祝他长寿!” 接着面露一丝难色,缓缓道:“至于这封信提到的事,恕我暂时无法顾及,北部的几个领主正在背着我策划一些事情,我得去敲敲他们的蠢脑壳,再会。” “那真遗憾,好吧,再会。” 沈牧告别诺德国王后,接着自然是要去离禅达比较近的维吉尼亚首都日瓦丁,给维吉尼亚的国王送信。 在路上,沈牧带着部队,遇到了一伙山贼,正在抢劫一个商队,便出手解决了这帮山贼。 那为首的商队首领,很感激的对沈牧道:“谢谢你,神圣的骑士。” 沈牧本来也只是想给士兵一个锻炼的机会,便随口道:“这只是举手之劳。” 商队首领对沈牧很是感激,为了表达谢意,赠送给了沈牧1000第纳尔,和一些布匹。 沈牧便收下了商人的礼物,然后带着部队来到日瓦丁,沈牧单独进城,来到日瓦丁的城堡,说明来意,亚罗格尔克国王便接见了沈牧。 “我们见过面吗?”显然,亚罗格尔克国王对沈牧很陌生。 “我叫沈牧,我受禅达的阿拉西斯伯爵委托,向您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沈牧对其施了一礼,然后把需要交给亚罗格尔克国王的信件,交给了他。 亚罗格尔克国王,接过信件,看了一下,就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笑道:“小伙子,你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正要去打猎,作为毫克的维吉尼亚国王,我邀请你与我同行,据说雪原里出现了一种稀奇的猛兽,最资深的猎人也叫不出它的名字,真想早点看到它的头挂在我城堡大厅墙上的样子,哈哈哈。” “……那封信?”沈牧哪有功夫陪这老家伙打什么猎。 亚罗格尔克国王却道:“这种小事,等打完猎再说吧。” 沈牧略带抱歉道:“……陛下,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做,请恕我不能奉陪。” 亚罗格尔克国王,听到沈牧此话,刚才还笑吟吟的表情,却是变了一变,板着脸孔道:“不来是你的损失,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沈牧没有去看亚罗格尔克国王的脸色,便出了城。 然后沈牧一路带着人马,在维吉尼亚附近又招收了一些新兵,维吉尼亚人,天生就是使用弓箭的好手,自然是要多多招收的。 他先让马尼德带领部队,暂时在一个村庄驻扎,然后他只带着麽麽茶和雅米拉,在维吉尼亚雪原附近招兵。 而当沈牧三人来到雪原还没多久,却是遇到了七八个人被一只巨大食人的怪物给攻击了。 “这是什么怪物?!快来人救命啊!”那群被怪物攻击的人,一边手拿盾牌和斧子,和怪物做着对抗,一边四下张望着,希望得到救援,当他们看到沈牧一众人后,便连忙这边跑来。而这只巨大的食人怪物,也嘶吼着紧随而来。 第089章 酒馆 “有怪物?!去帮他们!”沈牧要在当地招收兵马,就要在当地建立威望,才能得到当地人的支持,便对身后的两人命令道。 沈牧一马当先,手提长枪,便朝怪物冲了过去。 “嗷!~”怪物拍着胸脯,长吼一声。 沈牧却是冲上前来,一个长枪冲刺,就把这怪物给穿了个透心凉。 而从这怪物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绿色的汁液,怪物在雪地上痛苦打了几个滚,哀嚎了几声,便没了气息。 本来沈牧还以为这怪物有多厉害,没想到他只是刚一出手,就把这怪物给击杀掉了,看来最近的功力又有所增加啊。 那群获救的人,对沈牧感谢道:“伟大的骑士,你救了我们的命,太感谢你了。” 沈牧问道:“这里怎么会有食人妖?” 这群五六人中,一个头戴蓝色皮帽的人说道:“肯定是被尸体引来的,这里不久前打了一场仗,满地都是尸体。” 沈牧疑惑道:“这种的怪物怎么会跑到地面上来,很奇怪啊……” “是啊……”带蓝色皮毛的人,打量了一下沈牧的装备,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贪婪之色,说道:“喂,你的装备不错,送给我吧?” 沈牧惊怒道:“啊,你说什么?” 这头戴蓝色皮毛的人,觉得他们的人手比沈牧多,便无耻的笑道:“我说快把你身上的装备和钱叫出来,嘿嘿。” 沈牧道:“我救了你们,你们反倒要抢劫我?” 原来这帮人是附近雪原的强盗,并不是村庄的人,而这头戴蓝色皮毛的人,便是这些人的头领,他大笑道:“哈哈哈,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食人妖,你把装备送给我,才算帮人帮到底嘛。” “无耻的家伙,有胆子就来拿吧!”沈牧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拔出了背上的圣骑士之剑,这也是让沈牧变恨的开端,他要把这群人碎尸万段! 他刚要动手,先宰掉这个强盗,这时,却是听到“嗖!”的一声,这为首的强盗,竟然被人给射死了。 沈牧朝远处一看,竟然是手握长弓,看起来英武不凡,身着白色裘皮的大汉。 这大汉不屑道:“混账东西,别给雪盗丢脸了!” 这为首的强盗刚被击毙,其他的强盗便一下子慌了,转身便想逃跑。 可心中充满愤怒的沈牧,却是哪里会他们逃跑的机会,几个箭步,追上前去,挥舞着手中的圣骑士之剑,就是一顿狂砍乱杀,手中剑所到之处,鲜血满地,雪盗的哀嚎声,在雪原上来回飘荡着,没多时,白色的雪地上便躺下了七八具尸体,白色的雪地,也被染成了鲜红色。 而那刚才出手帮助沈牧,杀掉那为首的强盗之人,没想到沈牧出手会如此狠辣,只是眨眼间,这群人便全都变成了死尸躺在了地上。 便对沈牧道:“你好,骑士,我叫奥古玛,这帮雪盗丢尽了我们雪盗的脸。” 沈牧惊疑的盯着奥古玛道:“……你也是雪原强盗?” 奥古玛却是笑道:“呵呵,我还是雪盗头子呢!” 沈牧怒视道:“喂,你不会是想干掉他们自己吃独食吧?” 奥古玛爽朗一笑道:“哈哈哈,你想多了,他们是因为胡作非为被我赶出来的渣滓。” 沈牧冷哼道:“哼,别想耍花样。” 奥古玛不在乎道:“信不信由你,我的手下都是不满领主作为的逃兵,我们只对那些贵族老爷的货车感兴趣,不会做这种抢劫路人的勾当。” 沈牧道:“哦?你当过兵,难道身手不错。” 奥古玛笑道:“我可是高级军官呢,哈哈。” 沈牧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当强盗?” 奥古玛唏嘘道:“我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原因就不说了,反正迟早要让他后悔!” “好吧,那么助你早日如愿,我要走了,前面没有埋伏吧。”沈牧打趣道。 奥古玛笑道:“哈哈,放心吧,恕不远送。” …… 沈牧接着带着部队,翻山越岭,来到位于东南部大片荒漠上的是以疾风般迅猛的草原铁骑而着称库吉特汗国,给塞加可汗国王送信,一面在村镇招收士兵,一面沿途在路上击杀强盗,这样不但让新兵得到锻炼,还得到了食物,装备,马匹和军饷,也算是以战养战。 给库吉特的国王送完信后,便来到西南部的山区的罗多克王国,给葛瑞福斯国王送信。 沈牧给罗的克的王国送完信后,招收到的士兵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 沈牧把三百多人分为步兵,骑兵,和弓箭手,步兵由马尼德带领,骑兵由麽麽茶带领,弓箭手由雅米拉带领。 便继续朝最后一个目的地,斯瓦迪亚王国进发。 数日后,沈牧带着部队,来到斯瓦迪亚的城镇帕拉汶。 沈牧让大部队驻扎在城镇外面,沈牧只带着麽麽茶,给斯瓦迪亚国王送完信后,想喝杯酒,便来到帕拉汶的酒馆。 进入酒馆后,迎面就是一阵嘈杂伴着酒香味,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灯火照耀下的空旷大厅,大厅左右各摆着几张座椅,只有小部分坐着人。这正合沈牧的胃口,毕竟如果低俗的粗人太多的话,不但吵闹得厉害,还容易遇到喝醉闹事的酒鬼。 大厅右边的角落里坐着十几个佣兵,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团队,身上的装备很不错,没看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是雇佣骑兵。进门的左手边站着一个游吟诗人,正在那里卖弄风月,一边拨动他的马头琴,一边唱着不知名的诗歌。 旁边有个书商,正拿着一本封面像圣经的书,试图推销给那几个拿着酒杯吆喝的市民,这些放浪形骸的家伙一边喝酒一边把臂高歌,泼洒的酒水和喷吐的唾沫四处横飞。 沈牧绕过那几个市民,直接走到吧台前的老板娘面前坐下来。 大声说道:“老板,我要请这里所有的人喝一杯,钱在这里。” 酒馆老板娘惊讶道:“啊~您真是大方!骑士,请这里所有的人一共需要56第纳尔。” “很好,把酒摆上来。”56第纳尔,对沈牧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他却可以在这么打探到许多小道消息。 “来啦~每人一杯最好的麦芽酒!是这位名叫沈牧的骑士先生请客!”很快,酒馆老板娘便准备好了酒店里上好的啤酒,对酒店内的众人道。 众人听到是沈牧这位年轻的骑士请客喝酒,顿时便都欢呼了起来,一个个都欢呼的跳起舞来。 第090章 圣石 过了一会,坐在吧桌前无聊的沈牧,又把英雄徽章拿出来把玩,这块徽章已经被他摸得越来越光亮了,中间原本模糊的图案也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他把徽章抛上去又接住,他没注意到酒店老板娘已经死死盯住那上下翻飞的徽章。 而酒店老板娘看到了沈牧手中的金色徽章,脸上全是惊讶之色,问道:“啊……骑士先生,你的这枚金色徽章是从哪儿弄来的?” 沈牧道:“怎么?你见过它?” 酒馆老板娘抬手饮了一杯酒,缓缓道:“是这样,在我的家乡艾勒代葛村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在很久以前,卡拉迪亚遭受异族的侵略,而大陆上的几个王国却由于之前一直在互相交战而彼此不和,异族的侵略者因此将以长驱直入,在最危急的时刻,以为英雄出现了,所有卡拉迪亚的人民在他的率领下团结了起来,赶走了侵略者,那位英雄所持的金色徽章化为五色光芒分散到了卡拉迪亚各处,而他后来成为了卡拉迪亚的第一个国王……” “哦,不错的故事。”沈牧觉得酒馆老板娘可能已经喝醉,在说胡话了,便笑着说道。 酒馆老板娘却打了个酒隔,接着道:“您的这枚徽章和传说里描述的英雄所持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传说里的东西会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沈牧笑道:“嘿,放轻松点儿,老板娘,那只是传说而已。” “不不,骑士先生,在我的家乡附近就藏着古代英雄的宝物,我们村子里的老人都这么说!如果你亲自去看看就会相信的……”酒馆老板娘着,说着就“哇……”的一下,吐了。 沈牧连忙躲开,“喂!你差点吐在了我的身上!快来人帮帮老板娘,她喝的太快了!” “呼!”老板娘抹了抹嘴,笑道:“不,我没醉……” 这时,在离这群人不远的地方,靠近吧台的位置,有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那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壮硕男子,他拿着酒杯沉默的坐着,身后背着一把很威武的长剑,只是看起来有些老久,剑柄的纹饰已经模糊不清。 沈牧举起酒杯对其喊道:“哈哈,干杯!” 壮硕男子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举起酒杯对沈牧道:“噢,谢谢你的酒,我叫罗尔夫,你是禅达的骑士吗?” 沈牧饮了一杯酒,道:“是的,我叫沈牧,是禅达的自由骑士,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尔夫道:“从你背的那把圣骑士之剑,便知道你一定是禅达的骑士了,这把剑,只有真正的圣骑士才能够获得。” 沈牧耸耸肩,淡淡道:“哦?是吗?” 罗尔夫眼中露出一丝挑衅之色,道:“是啊,不过我觉得你不一定配拥有这把剑,你敢和我比试一场吗?” 沈牧不知道罗尔夫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他要挑战,就给他点颜色瞧瞧吧,于是便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却不是这里,我们去城外吧。” 罗尔夫笑道:“好!” 出城的路上,罗尔夫走在最前面,麽麽茶对沈牧小声道:“我说,头儿,你真要和这家伙比试啊?!他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啊。” “不用担心。”沈牧笑道。 麽麽茶道:“哦,那好吧,不过,头儿,你相信那个酒馆老板娘说的话吗?” 沈牧摇头笑道:“相信?你没看到她醉成什么样子了?” 嬷嬷茶却不以为然道:“虽然是这样,但我们听到了那么多关于徽章的传说,只有这次目标最为明确,他说古代英雄的宝物就埋藏在他家乡的附近……” 沈牧觉得麽麽茶所说之言有点道理,便点头道:“……那老板娘说她的家乡在什么地方来着?” 麽麽茶道:“是一个名叫艾勒代葛的村子,头儿。” 沈牧道:“嗯,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去那儿看看……” 三人出城后,还没还是比武,罗尔夫看到沈牧带领的部队足有三百多人,而且看上去军队排列整齐,各个身强体健,训练有素,便震惊了。 不由心道:“……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部队。” 虽然罗尔夫看上去彪悍勇猛,但是他哪里能打的过沈牧,沈牧只是使出了一招墨子剑法,罗尔夫便直接被打败了。 本来桀骜不驯的罗尔夫,此刻心中对沈牧充满了敬畏,“唔,你赢了,看来你真的是一名神圣的骑士,我愿意追随与你!” 沈牧对罗尔夫的加入很高兴,“很好,欢迎你的加入。” 有了罗尔夫的加入,沈牧的部队更壮大了,接着,沈牧便带着部队直奔艾勒代葛,在路上又遇到几队绿林贼寇,却是被沈牧很轻松的就给解决掉了。 来到艾勒代葛,沈牧为了不惊扰村庄的农民,便让大部队驻扎在村外,骑马单独去拜访了村长。 村长见到沈牧,便连忙上前道:“你好,神圣的骑士,欢迎来到艾勒代葛,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沈牧下马,从怀中拿出一枚金色的徽章,对村长道:“你见过这枚徽章吗?” 村长刚一看到沈牧手中的金色徽章,便惊诧道:“啊……传说中的英雄徽章?!你怎么得到它的?” 沈牧道:“一次牟然的机会,无意中得到的。” 村长迟疑道:“哦……或许这是真的,年轻人,既然你找到了英雄徽章,按照古书中的记载,拥有英雄徽章的人,就可以得到圣石的力量。” 沈牧道:“圣石的力量?那是什么?” 村长道:“我所知的只有一点线索,年轻人,其他的事需要你自己去发现。” 沈牧问道:“我该怎么做呢?” 村长低头沉吟片刻,缓缓道:“宝藏的入口,就在这个村子的附近,但没人进去过,传说只有带着英雄徽章的人才能打开她,如果你的徽章真的是传说中的神物,宝藏的入口会为你而开的。” “谢谢你,我去找找看。” 谈完后沈牧便立刻在村子附近搜索可疑地点,找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沈牧才在村子东边,越过两座山之后的一座山坡上发现了一个塌陷了一半的洞口。清理了一下,总算整理出了一个容纳一人进入的通道。 进入通道后,沈牧竟然发现这是一个大厅。 而大厅里去突然窜出来一只巨大的怪物。 第091章 可以水下呼吸的蓝色圣石 沈牧一看,这怪物竟然是之前在雪原遇到的食人妖,食人妖咆哮着冲向沈牧,似乎想用大锤把他砸成肉饼, 他连忙拔出背上的圣骑士剑,对着这食人妖便是一顿乱砍。 食人妖虽然巨大,却是笨重,哪里受得住的沈牧手中的圣骑士剑的一顿猛砍,三两下就被沈牧给砍趴下来了。 接着,沈牧从大厅左边的入口,通过一道楼梯,朝着像是墓穴的地下室走去。 来到地下室,在沈牧的前面有一个石门,沈牧推开石门缓,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封闭大厅,四周的石壁上的火光把整个大厅照得通亮。沈牧慢慢的走进去,看着那些墙上的图案开始发呆,似乎和他的英雄徽章上的图案有些相似,在迟疑之际,却是有一只食人妖,悄悄的潜伏到了他的身后。 “小心!”一个柔美的带着异族口音的喊声响起。 沈牧连忙回头去看,却是发现身后有一只食人妖,已经被被一名蒙面人给几箭射死了。 这人是一个身穿着皮甲,黑纱蒙面,腰上挂着马刀,手里举着弓箭的女人。 沈牧对蒙面女感谢道:“谢谢你,我叫沈牧。” 蒙面女冷冷的说道。“不用感谢,陌生人,左边的石门是进入第二层的入口,我会跟着你。” 沈牧觉得很奇怪,这蒙面女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有什么目的呢,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蒙面女既然出手救他,想来也不会害他,便按照蒙面女指的入口,走了进入。 沈牧二人一路前行,又杀死几几只食人妖,最后终于来到一个密室的门口,刚一推开密室。 就有一只狂暴的食人妖二人冲撞过来,这食人妖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巨大,而且凶猛。 沈牧的罩衣竟然都被这食人妖给一爪撕碎,露出了里面的板链复合甲。 沈牧抽出圣骑士剑,一剑砍中巨兽的手腕,接着锋利的剑刃砍进了食人妖的胸口,可沈牧却是发现这食人妖,根本就像砍不死一样,竟然变得更为凶狠残暴起来。 蒙面女看了看四周墙壁上的灯盏,却好像发现了其中奥妙,突然对沈牧喊道:“灭掉四角的火。” 说着蒙面女先射掉墙壁上的两个灯盏,然后沈牧躲开食人妖的攻击,砍掉墙壁另一边的两个灯盏。 “嗷!……”食人妖周身突然冒出了黑色的烟雾,好像是被沈牧两人给破去了妖法。 紧接着,沈牧上前,对其便使出了墨子剑法的三大杀招,这食人妖被破去了妖法,已经没有招架之力,只是一个呼吸间,便被沈牧给砍翻在地,浑身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快看,这个箱子里肯定有宝物。”这时,蒙面女指着密室中的一个巨大的箱子说道。 “嗯,我早就发现了。” 沈牧说着,打开巨大的箱子,里面居然有一把通体呈暗紫色的战弓,这把战弓的弓身以金色的花纹,半透明的弓弦隐隐发出金色的光辉,虽然外形与战功相似,却更加轻灵和致命。 蒙面女惊诧道:“……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精灵战弓?” “精灵战弓?”沈牧伸手便从巨大的箱子中拿起了这把精灵战弓,仔细打量了一下,暗道:“果然是把不错的战弓。” 蒙面女白了一眼沈牧道:“当然不错,这把战弓可是精灵族的圣器,相传已经在世间消失了百年之久,没想到却会在这里,快看,箱子底下还有一块蓝色的宝石。” “哦?!”沈牧刚才只顾打量手中的精灵战弓了,却是没有去注意箱子底下还有一块蓝色宝石,这宝石不大,更像是饰品。 沈牧拿起这块蓝色宝石,对蒙面女问道:“这是什么宝石?” 蒙面女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沈牧手中的蓝色宝石,眼中漏出一丝惊异之色道:“不,这不是普通的宝石,这是圣石,海洋之恩泽,蕴含着水之力的宝石,佩戴此宝石可以在水下呼吸。”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蓝色圣石,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听到佩戴着这个宝石可以在水下呼吸,心中就是一喜:“什么?可以在水下呼吸?那不就是龟息术了?” “龟息术?”蒙面女不解道,“龟息术是什么?” 沈牧道:“……哦,龟息术和这个宝石的能力一样,都是可以在水下呼吸,对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的名字叫蕾安娜,出生在海边的的附近一个贫穷山村,家中原来有土地,后来被亲戚占有,我便跟随佳人来到维鲁加城,在那里长大,可好久不长,我的父母就被维鲁加城的城主给吊死了,原因却只是因为我的父亲得罪了维鲁加城主的儿子。” 沈牧叹息道:“哦……你可真不幸,那你是怎么逃过此劫的呢?” 蕾安娜说着,却以是激动的泪水充满了眼眶,接着说道:“我被城主当做奴隶卖给了一个商人,想要让我活的生不如死,那时我才十一二岁,而那个商人却是对我很好,而且还请商队的护卫,教会我骑马,射箭,和刀术,从此我便跟着商队,成了商队的一名女护卫,可这件事却是被那城主给知道了,在一次商队送货途中,那城主竟然派军队在半路上截杀我们,商队的全部人都是那该死的城主给杀了,而我也是身负重伤,在杀掉几名军士后,骑马逃跑了。”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沈牧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蕾安娜擦掉眼角的泪珠,若有所思道:“因为我早就尾随你的部队,见你在路上灭掉了许多的山贼,你一定是一名正义的圣骑士,而你招收这么多的兵士,一定是想要占领一座城池,作为己有?难道我猜得不对吗?” 沈牧没想到他的目的已经被人给识穿了,不过想想,这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为了在这个纷乱的大陆,打下一座城池,作为己有,谁又会招募这么的兵士呢。 于是,便直言不讳道:“嗯,你猜对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第092章 战争来临 蕾安娜听到沈牧的话,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道:“既然你想要打下一座城镇,为什么不考虑攻占维鲁加这座城镇呢。” 沈牧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利用我,帮你杀掉维鲁加的城主,可我为什么一定要打维鲁加呢?” 虽然沈牧的任务就是要攻占一座城镇,自立为王,好尽快的完成任务,得到系统所说的上古丹方,但是他肯定是要选一个防守薄弱的城池,去作为攻占目标,而维鲁加,他却是不怎么了解,对一个不了解的城镇,他是不会冒然进攻的。 而蕾安娜随后的话,却是打动了沈牧,“维鲁加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对这个城镇很是熟悉,由于维鲁加的城主嗜酒如命,很少训练兵士,而他的士兵也和他一样,他们的守城军有三百多人,而且都是疏于训练的弱兵,如果你肯帮我报仇的话,我会为奴为婢,永远效忠与你。” 沈牧低头沉思良久,才缓缓道:“嗯……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那这座城镇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攻占目标,好吧,我答应帮你,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帮你的面纱摘掉了?这样才会显得你更有诚意呢?” 蕾安娜见沈牧答应了,心中很是喜悦,但是听到沈牧后面的话,却是有些犹豫,不过在沉吟片刻后,她还是抬手轻轻的摘掉了脸上的面纱和头上的黑色毡帽。 而当蕾安娜摘掉面纱和黑色毡帽的那一刻,沈牧这个老司机都看的不由为之一呆,这蕾安娜是沈牧在欧美美女中见过最漂亮的。 只见她那一头乌云般的长发掩映在她的额上,好像苍瞑的暮色,笼罩着西方的晚霞。那美丽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一样.波浪起伏,金光闪闪。这一双眼睛似乎是娇嫩的矢车菊的蓝色,眼神柔和而又温暖。两道眉毛给予她的眼睛一种特别的美,这是两条淡褐色的、松软的、差不多是笔直的线条,让蕾安娜看上去是如此的美丽。 沈牧忍不住赞美道:“噢,你可真美!” 蕾安娜好像对沈牧的赞美,并没有在意,也许是她之前被人赞美多了,已经成了习惯,“谢谢你的赞美,只是我并不以此为荣,因为我心中只有仇恨。” “……” 沈牧带着得到的精灵战弓和蓝色圣石,和蕾安娜一起离开村庄后,便和蕾安娜,带领部队穿过罗多克的山路,前往维鲁加,先打探一下情况。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蓝色圣石和圣器精灵战弓,获得2000点幸福值。”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初级,炼丹术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维鲁加是一个充斥着葡萄美酒气息的城市,是一座近海的平原地带修建的城镇,优秀的地理环境和充足的降水和当地农民的优质品种,成了整个卡拉迪亚大陆其他国无可比拟的特产。 由于是近海城镇,因此维鲁加的葡萄酒有着高贵的品质与价格,也因此带动了整个维鲁加城的经济。 沈牧带领部队在路上又招收了一百五十多名步兵,在达到维鲁加时,部队的人数从三百多人,增加到了将近500人,便准备在打探清楚维鲁加的具体情况后,进行攻城。 维鲁加人以城墙、构筑工事的小山和隘路保护他们的城市。这些要塞通常以石头建造,并充分利用各种地形的有利因素,因而非常难以攻破。但就是这样,维鲁加城在卡拉迪亚大陆也算的上是防守比较薄弱的城镇了。 中世纪的防御者不是运用撤退,而是经常运用防御的另一资源——防守坚固阵地,正是为了这一目的,他们高墙围绕的城市和城堡提供了最好的依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数日后,沈牧派人混入城中,打探了维鲁加城的具体情况后,并在城中散布谣言,造成城内居民的恐慌,让城中的敌军顿时人心惶惶,大乱了起来。 沈牧趁这个机会,带领着集结的大部队向维鲁加城开进。 大战即将来临,旌旗猎猎,战鼓雷鸣,空气布满紧张的气氛,沈牧骑着血红色的战马,手中圣骑士剑,大喝一声道:“开战!” 负责带领弓箭手的雅米拉,听到沈牧的命令,手举战刀,对她身后的维吉尼亚弓箭手,高声道:“弓箭手,放箭!” 一声令下,百余名维吉尼亚弓箭手,便把早已经准备在弓弦上的火箭,对着把守在城墙上的敌军砸的痛呼哀嚎,身上被沾上火箭的敌军,大吼大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跌落下城墙摔死着数不胜数。 沈牧命令麽麽茶、马尼德、罗尔夫带领士兵准备攻城,而雅米拉和蕾安娜则留在他身边督战。 “进攻!” “杀!……” 杀声四起,响彻方圆百里。甲胄如墨,在浓黑的硝烟中时隐时现,枪戈如林,毫不动摇视死如归的决心。 维鲁加城上的车弩羽箭和炮石就像雨点一样地发射出去,兵士们被打死打伤的很多,鲜血染红了大地。 刚才还火辣辣的天空,现在依然便成了血红色,而敌军指挥官则是高举战刀,命令城墙上的士兵不准后退半步,用城墙上的弩车和手中的弓箭来反击沈牧军。 兵士冒死把云梯主梯停靠城下,攻城的兵士手持弩弓仰射,击退城上敌军,手握盾牌往前冲,城墙上的敌军被射死着不计其数。 很快,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墙,士兵们手举盾牌,蜂拥而上。 城头开始放箭,前面倒下一批人,后面的人往上冲。前面的人爬上云梯,被各种石头,开水砸死、烫死、摔死。 但后面的人还是斗志昂扬往前冲,守军还是在放弓箭,砸石头。 攻城的兵士被滚木礌石和像雨点一样的乱箭射死,他们的尸体已经在维鲁加城,那满是鲜血与战火硝烟的城墙边上堆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而攻城的兵士们,虽然同样损失惨重,但是依旧顽强,他们头上顶着盾牌,冒着滚木礌石,箭雨纷飞,依然顽强的带着攻城器械,前队倒在了血泊和尸体上,后队又紧接着跟了上来,谁也不敢后退半步。 第093章 驻颜丹 嘶吼声,喊杀声,惨叫声,根本无法动摇沈牧丝毫的神经,他只是冷静的纵观全场,冷静指挥,偶尔用精灵弓射掉敌军的高级兵士。 这时候天色渐渐昏黑,阴风开始怒嚎,在火光弥漫中,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让人看的惊心动魄,胆战心惊,阴风列列,城墙边已经垒成小山的尸体上,一具具的尸体浑身都着箭头,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 在战斗持续了半日后,从正午,一直激战到黄昏时分,沈牧终于带领兵士消灭了城中的敌军,俘虏了维鲁加的城主——德鲁克。 而倒在血泊中,还没有完全闭眼的将士们也将强撑着的眼皮缓缓闭合了起来,他们虽然倒在血泊中,脸上却带着胜利的微笑。 沈牧带领士兵入城后,吩咐麽麽茶、马尼德、罗尔夫分别带领士兵,打扫战场,烧掉敌人的尸体,厚葬友军的骸骨。 此战,沈牧的部队损失了一百多名英勇无畏的战士,歼灭敌军一百三十人,俘虏二百多人,得到粮草、第纳尔、金子十几车,可谓是收获颇丰。 而城主德鲁克则被困得结结实实的绑在刑场的柱子上。 蕾安娜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维鲁加城主,眼中全是仇恨之色,对沈牧请求道:“沈……哦,不国王陛下,请把这个该死的家伙,交给我处置。” 沈牧对其点了点头,“嗯,那么他就交给你了。” “多谢国王陛下。” 蕾安娜走前,他早已期盼亲手杀掉的仇人德鲁克。 德鲁克被铁链绑的结结实实,看到朝他走来的美丽女子,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蕾安娜却是冷冷一笑,拔出腰间的长刀,指着德鲁克的鼻子,恨恨道:“你这该死的恶魔,你早就该死了。” 说着,蕾安娜一刀便削掉了德鲁克的鼻子。 德鲁克的鼻子顿时便冒出了鲜血,疼的德鲁克哇哇惨叫。 “啊……我真恨,真恨当初没有把你一起给杀掉……”剧烈的疼痛,让德鲁克深深知道他是难逃一死了,便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蕾安娜想到被德鲁克杀死的父母,手中的长刀便狠狠的对着德鲁克一顿猛砍,以解多年来心中的仇恨。 直到,德鲁克被砍的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人形蕾安娜才停止了砍动,却是跑到沈牧身前,抱着沈牧痛哭了起来。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沈牧拍了拍蕾安娜的背,安慰道,抬头望向蓝天,叹了口气。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完成了本次位面的任务,你得到了6000点幸福值,系统特奖励一张上古丹方,一个小时后,你将被系统传送回都市位面。” 沈牧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上古丹方,而沈牧抬手一看,这张丹方赫然是人人梦寐以求的驻颜丹的丹方,不由心中一喜。 “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将要把你传送回都市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过了一会,沈牧回到了私人小岛的别墅的沙发上。 “叮,宿主,现在你已经回到都市位面,现在你可以进行本次位面的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的抽奖大轮盘,【1000第纳尔,5000第纳尔,第纳尔,十万黄金,巨剑,日耳曼剑,维京飞斧,铁脊点钢矛,纳西尔圣剑,王者之剑,医疗术,海盗那巴尔,海之龙鱼,天之翔鹰。】 “开始抽奖吧!” 沈牧心念一动,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沈牧一声停,眼前方才还快速的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了医疗术,你现在已经学会了医疗技能。”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剑法初级,炼丹术初级,医疗术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技多不压身,学会医疗术,也不错,现在也算是一名医师了。” …… 回到都市后,沈牧发现他驻颜丹的所需材料,并不是很稀有的材料,可都要在海底深处,才能够寻找。 比如,丹方里所说的百年海灵芝,海龙草,冰灵果,等材料,就在海中藏着。 于是,沈牧便佩戴上蓝色圣石,潜入了海水中,让沈牧惊喜的是,他佩戴上这蓝色圣石,发现这块蓝色圣石不但可以让他在水下呼吸,还能在海底视物,而且让沈牧感到惊奇的是,这蓝色圣石,竟然还有抗水压的能力,这让沈牧本来还担心不能潜入海中太深的忧虑,给打消了。 此刻,他潜入海水中,就像一只海鱼一样,自由的在海水中遨游。 大海中的景色很美,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仿佛是透过光谱被曲折分析的光线一般,连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也都染上了阳光的七彩。 遨游在温暖的海水中,奇妙的小鱼漫游在绚丽的珊瑚丛中,奇异可爱的贝类、海星、水母以及各种颜色的海草,在波浪涌动下翩翩起舞,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各种各样的贝壳、软体类动物散步在柔软的沙滩上,将海底装扮成花园一般。在沈牧的头顶的上方是各种各样的水母飘荡着,恰似仙女撒下的朵朵鲜花。 大约遨游了一个小时,深入到了300米以下的海底。这个深度,是珊瑚生长发育的最佳地。这里的珊瑚非常硕大,色泽也非常鲜艳。 而这时,沈牧却是发现了一艘巨大的轮船,竟然在海底安静的躺着,这艘轮船看上去,好像已经沉入了海底百余年了,上面布满了海藻。 沈牧看到这艘沉船,心中就是一喜,心道:“哈哈,这莫非是二十世纪初期的商船?如果里面有钻石可就发达了。” 可就在这时,沈牧却是发现这艘沉船里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动。 第094章 海底的财富 沈牧定睛一看,原来是沉船是沉船里的小鱼正在两具拥抱在一起的骷髅里钻来钻去,还有一只蓝白相间的大鱼,在骷髅身上撞来撞去,以至于,沈牧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这沉船里的骷髅复活了一样。 虚惊一场,沈牧便朝沉船游了过去,发现这两具骷髅拥抱在一起死死的,堵在进入船舱的入口,竟然百年都没有使其分散,真是匪夷所思。 而这两具骷髅,根据盆骨来看,明显是一男一女,想来这对男女是一对恋爱中的男女朋友,或者是一对远游的夫妇。 沈牧隐隐发现,那女骷髅那满是海藻的手指上好像隐隐发着一丝淡粉色的光芒,“这……” 不由的上前,伸手把女骷髅手指上的海藻给清理掉,让沈牧眼前一亮的事情发生了,这具骷髅的无名指上竟然带着一颗粉色红的钻石,竟然是名贵稀有的粉钻! 沈牧脸上一喜,小心翼翼的从这女骷髅无名指上,取下了这枚粉钻,拿在手上,沈牧仔细的端详了起来,一颗粉钻的价值取决于,4c,4c即重量、颜色、净度、切工。 从重量上,这颗钻石大概有10克拉左右的样子,颜色和精度,以及切工都是上品。 这颗粉钻从4c来看,价值应该在一千二百万美元,至一千五百万美元之间,因彩色钻石相对于无色钻石更为稀有,所以价格也会更贵。要知道粉钻的产量是所有钻石产量的的万分之一,所以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色泽这么好的粉钻的。 想来这对夫妻,在百余年前,肯定贵族阶层,而且感情一定很深,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相拥百年,也没有分散。 这让沈牧不禁想起了,泰坦尼克号里的穷画家杰克和贵族女露丝,启航时触礁冰山而沉没的情景,只是不尽相同的是女主角露丝却因为杰克的勇于牺牲,而保得了一条性命,最终不得不永世相隔,让人感慨。 最后老态龙钟的罗丝,把那串价值连城的项链“海洋之心”沉入海底,让它陪着杰克和这段爱情长眠海底。 而那条那串价值连城的项链“海洋之心”,却是不知道沉入海底的哪个角落里了。 沈牧感慨之余,嘴里默默念出了茅山道教,用来为死者超度的【无量度人咒】,希望这两具骷髅的灵魂可以得到超度。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混洞赤文。无无上真。无文不光。无文不明。无文不立。无文不成。无文不度……西方无极飞天神王长生大圣无量度人。” 半刻钟后,沈牧为这对亡灵进行了超度,希望他们的灵魂可以达到西方极乐世界。 也算沈牧得到这枚粉钻的一点报答吧。 只见,沈牧刚念完度人咒,这一对骷髅夫妻,就分了开来。 眼前的情景让沈牧微微一惊,心道:“原来这对骷髅夫妻,在这海底能够百年而不散开的原因,竟然是他们的灵魂还没有得到超升。” 随着两具相拥在一起的骷髅倒在一旁,沈牧便其身边游到船舱里,船舱里一片漆黑,只能通过从舱外透过来的淡红色夕阳微光,隐隐看到这船舱里竟然有大小数十具骷髅,看来这并非一艘商船,而是一艘运载旅客的邮轮。 “小玉,出来。”沈牧把风流女鬼小玉,召唤了出来。 小玉从位面空间被沈牧召唤出来,看了看四周对沈牧恭声道:“主人,不知你召唤玉儿有何事?” “你查看一下这船舱里是否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沈牧对其吩咐道。 “是,主人。”小玉恭声回道,化作一道绿光,便在船舱里转了一圈。 片刻后。 “主人,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主人手里的粉色钻石,倒是很好看啊,嘻嘻,是不是送给玉儿的?”这时,小玉发现了沈牧手中握着的粉色钻戒,妩媚一笑,撒娇道。 “呵呵,这粉钻送给你倒也无妨,不过你倒是未必能够戴的上。”沈牧打趣道。 “哼,欺负人家没有肉身。”小玉嘟着小嘴道。 沈牧摇头笑道:“好了,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你在海底寻找一下,是否有我需要的百年海灵芝,海龙草,冰灵果,这三种海底深处才有的材料。” 小玉不解道:“……主人,这三种材料有什么用?” “这个你无须多问,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便可。”沈牧并不想把驻颜丹的丹方告诉任何人,即便是他的仆从。 “是,主人,可我没有肉身,即便找到材料,也是无法采摘的……”小玉面有难色。 “无须忧虑,找到材料的位置,就通过神念与我联系。”只要是沈牧的仆从,都被注入了沈牧的一丝神念,沈牧可以通过这丝神念随时召唤仆从,和仆从交流,察看仆从的状态。 风流女鬼董小玉接了沈牧交给她的任务,便一转身,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了沈牧的眼前。 沈牧接着把铜甲尸也召唤了出来,铜甲尸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却有身体,可以拿东西,和采集材料,但是缺点,就是行动缓慢,而且有身体,还会被海底生物发现,如果遇到海中的鲨鱼,乌贼等攻击性的海洋生物,就又可能发生争斗。 不过沈牧对铜甲尸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不是遇到杀人鲸,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为了尽快找到材料,沈牧便让铜甲尸也行动了起来。 …… 沈牧也行动起来,几个小时后,在海底找到了五六份所需的材料。 而风流女鬼找到了沈牧所需的材料,而且不止一份的材料,是可以炼制七八份的丹药材料,只是沈牧的炼丹术只有初级,成功率比较低,想来七八份的材料,也只能炼制成功最多三四枚的驻颜丹吧。 而让沈牧欣喜的是,铜甲尸随后也找到了四五份丹药材料,看来铜甲尸还是没有让他失望。 回到私人小岛别墅,来到瑶池仙府,沈牧便开始准备炼制可以永驻容颜的驻颜丹。 第095章 凌波微步 瑶池仙府的炼丹房内,沈牧身着一袭太极八卦的道袍,手执拂尘,正在炼丹炉旁炼制驻颜丹。 此时,已经是过了六月有余,沈牧已经炼制出了八枚驻颜丹,自己服用了一颗,剩下的放在小瓷瓶里。 …… 半个月后,沈牧又炼制出了两枚驻颜丹,便把这两枚驻颜丹放到了玉瓶中。 回到私人小岛别墅房内,沈牧便又想回之前完成的位面看看,便支付了3000点幸福值,随机回到了之前所完成的叶问3的位面世界。” 沈牧回到叶问3的位面世界,遇到久别重逢的叶问,师徒俩进行了一场比武,叶问惊奇的发现,沈牧修为竟然进展神速,叶问竟然也只是勉强和沈牧打了一个平手,这不当让叶问极为吃惊,而且众位师兄弟们都极为吃惊,来到叶问家,师母做了一大桌美味,和沈牧像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沈牧在这里也体会到了家的温暖,随后沈牧又和黄老师缠绵了一晚,黄老师的身材还是那么棒。接着,沈牧便和黄老师在一起香江过了一段小日子,没事和黄老师一起在香江购购物,逛逛街,过着一种小资的情调,在叶问3的位面,过了半年时间,沈牧便又接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宿主,半个时辰后,你将会被系统随机传送了下一个位面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成功穿越到了《天龙八部》的位面世界,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段誉。” 你在本位面是除了段誉的衣服和物品,其他都是质的置换,你就是你已经,而并非是魂穿,别人是不会识破的。 你在本位面的第一个任务是:阻止萧峰误杀阿朱。 后面系统会随机发放任务。 由于你的到来,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会改变这个位面世界。 “我汗啊,我怎么穿越成段誉了?” 沈牧这时缓缓睁开双眼,发现他此时身处一个陈设简陋的木屋内的木床上,木床上堆满了木柴,甚是扎人,屋内黑沉沉的,只有几缕阳光从满是铁条纵裂的窗外照射进来。 站起身来,沈牧从木床上走将下来,挠了挠后脑勺,发现他此刻的发型已经变成古代的发型,而他低头一看,他的衣着是一件青色长袍,不由心道:“这是何处?!段誉这家伙得罪谁了?怎么会被关在一个封闭的木屋里?” “嗵嗵嗵!”沈牧走到木门前,拍击了几下木门,大喊道:“喂,有没有人,快开门!” 一道粗狂的声音,恶狠狠的传来,“姓段的,你给我老实呆着,坐着也好,躺着也罢,如若你再吵吵囔囔,莫怪我们无量剑的人对你不客气!” 沈牧现在已经搞清楚了情况,看来他现在被关押在无量剑的无量洞里。 不由心道:“如此想来,这个位面世界的木婉清已经把段誉当了相公,这也太逆天了吧。” “嗯?!我这怀中怎么鼓鼓的……?!”这时,沈牧发现他怀中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便不由的伸手摸到怀中,竟然摸出一个卷轴。 “这是?!……我靠,不会吧!” 沈牧展开卷轴,透过窗口缝隙透来的一缕阳光,发现这卷轴中竟然画着一副美女的艺术画(裸)像,美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妖媚。 对,沈牧是用欣赏艺术的眼光去看的画中美女的。 如果你是用欣赏艺术的眼光去看这幅美女画像,就是艺术画像,而如果你是用邪恶的眼光去看,那么这就是一副下流的画像。 显然,沈牧现在的眼光,是用欣赏艺术的眼光去看这幅美女画像的。 “我日,老子什么美女没见过?不就是一副美女的艺术照吗?以后再慢慢欣赏。” 接着,沈牧忍着心中的狂热,不敢多看画中的美女,继续缓缓展开卷轴—— 第一行写着“北冥神功”。字迹娟秀而有力,便与绸包外所书的笔致相同。其后写道: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我汗啊,北冥神功?这是段誉刚得到神仙姐姐的卷轴没多久,就被老子给取而代之了?”沈牧暗自欣喜,“我日,如果说段誉的运气逆天,无意间就得到了这卷轴,那么老子就是直接把他的逆天运气给收割了?这也太爽了吧……” 接着沈牧,将帛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是:“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下面写的是这门功夫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本门内功,内功只能练其一,内力属性不同会冲突的,轻则经脉尽断重则走火入魔而死!如若学习北冥神功,就不能学习其他内功心法,如若学习其他内功心法,务须尽忘己学,专心修习新功,若有丝毫混杂岔乱,则两功互冲,立时颠狂呕血,诸脉俱废,最是凶险不过。” 沈牧不由想道:“我日,这就是说老子学了这个北冥神功,就不能学习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了,老子的修行大道不就是渺茫了吗?“ 话说,无崖子为何从未吸收过外人内力呢,那就是因为如若想要将外来吸收的真气完全转化,需要长时间的水磨功夫,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有这工夫还不如自己好好修炼,这样内力增长速度同样不慢还没有丝毫隐患。 而且吸收来的内力毕竟不是自己苦修而出,杂驳不纯,妄自修炼北冥神功,一来恐会爆体而亡,二来,所吸纳内力也会有极限。无法达到真正巅峰大成我如若想要成大道,这种吸收来的杂乱内力,肯定会影响沈牧的修为提升。 想到这里,沈牧便暗道:“还是先暂且放下,如若以后学不到九阴,九阳,易经经这些高深的内功心法,再学这个也不迟。“ 再展帛卷,长卷上源源皆是美女画像,或立或卧,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帛卷尽处题着“凌波微步”四字,其后绘的是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卷轴上既绘明步法,又详注易经六十四卦的方位,沈牧在闲暇时,看过易经,学起来也是不难,但有时卷轴上步法甚怪,走了上一步后,无法接到下一步,直至想到须得凭空转一个身,这才极巧妙自然的接上了;有时则须跃前纵后、左窜右闪,方合于卷上的步法。 沈牧在这里倒也不急着出去,而且还有人管饭吃,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倒也是一菜一汤,还能凑合,便学起了这门上乘功法——【凌波微步】。 如此一日过去,沈牧已经学会了【凌波微步】的第一层。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凌波微步】第一层,获得2000点幸福值。”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初级,炼丹术初级,医疗术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凌波微步】第一层,(功法相对于技能会更难领悟升级,而且如果想用幸福值升级功法,也会是技能的一倍消耗。)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 次日,沈牧又练起了那【凌波微步】,照着卷中所绘步法,一步步的试演。这步法左歪右斜,没一步笔直进退,虽在室中,只须挪开了桌椅,也尽能施展得开,又学得十来步,只感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弥漫,甚感这凌波微步的精妙之处,暗道:“这凌波微步,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逃跑之必备神器啊!” 感慨之余,他却是听到外面好像在低声说着什么,“你说灵鹫宫要占咱们的无量宫,那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却是说,多半可能是为了后山的无量玉壁……” “嘘……!小心隔墙有耳,你难道忘了这木屋里还关这个人吗?” “我怎么可能忘了啊,这小子一天三顿饭,都是我给端的,无妨,他又不是顺风耳,我们这么小的声音,他哪里能听的到啊。说起来,咱们哥俩一天才两顿饭,可这小子却能有三顿饭,真是够气人的。” “哎,别说了,你还是赶快给这小子送饭吧。” 第096章 进阶 又过了一日,沈牧已学会了的一百多步的凌波微步,从头至尾他都默想一遍。 然后左足跨出,既踏‘中孚’,立转‘既济’。不料甫上‘泰’位,一个转身,右脚踏上‘蛊’位,突然间丹田中一股热气冲将上来,全身麻痹,向前撞出,伏在桌上,再也动弹不得。 沈牧一惊之下,伸手撑桌,想站起身来,不料四肢百骸没一处再听使唤,便要移动一根小指头儿也是不能,就似身处梦魇之中,愈着急,愈使不出半点力道。 【凌波微步】每一步踏出,全身行动与内力息息相关,决非单是迈步行走而已。他只觉血脉有缓息的余裕,自无阻碍。 “铜甲尸,出来!” “吼!” 沈牧一声召唤,铜甲尸便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仰天长吼一声。 “把这木门撞开,随我杀出去。”沈牧现在的凌波微步只有第一层,跑动速度比刘翔快的多,但是毕竟是第一层,这无量山的人,功夫虽然未必有他高,但是其中也不乏佼佼者,沈牧并不像与之打斗。 只听“嗵!”的一声,铜甲尸就把木门给撞了开来,然后首先冲杀了出去。 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渐暗,外面把守的无量剑弟子,突然听到“嗵!”的一声,竟然有人把木门给撞了一个人字形的打洞。 他们还以为是木屋里的沈牧想要逃跑,谁知道他们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面色苍白,双眼冒着红光的僵尸。 “哇!……” 可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铜甲尸的那血红的指甲,已经刺入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顿时咕咕冒了出来,而铜甲尸则是贪婪的吸食起了他们的鲜血。 沈牧则是不去管铜甲尸在做什么,他放出铜甲尸的目的,也是吸引无量山弟子注意力,制造混乱,然后他好运用【凌波微步】逃将出去。 “快来人哪,那姓段的小子要逃走啦!”登时便又有两名无量山弟子听到动静,奔了过阿里,接着又有三人过来,纷纷呼喝。 他们看到有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死人,正在到处吸人鲜血,脸色就是一惊,“僵……僵尸……这是僵尸……” “不要去管这个僵尸,那姓段的小子,都要逃跑了,快抓住他……” “啊!……” 这个好像是无量山高级弟子的人,刚对其他弟子怒喊了一句,那铜甲尸却是朝他猛然蹦跃而来。 竟然是这铜甲尸吃了几个活人的鲜血,已经进阶到了铜甲飞僵,也就是说,这铜甲飞僵是从铜甲尸的基础上进阶而来,不但刀枪不入,很难被杀死,而且还可以像普通的飞僵一样,可以飞行,杀人于无形。 沈牧也没想到这铜甲尸会进阶,按说铜甲尸如果真的会进阶,也是应该进阶成铁甲尸,然后进阶成银甲尸,最后进阶成金甲尸。 可这铜甲尸竟然在进阶中,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异变,竟然进化成了铜甲飞僵,这让沈牧有点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了。 不过,沈牧现在也没功夫去想这里,要是再这里多逗留一会,无量山的掌门和高级弟子都来了,他即便有铜甲飞僵护身,也难免会被暗算而死啊。 于是,沈牧便运转起【凌波微步】头也不回,只顾逃跑,从无量山庄一路狂奔,路上的花草树木,从他身边一掠而过,那感觉就像飞一般的感觉。 逃出无量山庄,又行出数里远,乍听得吱吱两声,眼前灰影幌动,一只小兽迅捷异常的从身前掠过,只是它奔得实在太快,看不清楚。 而沈牧却是知道这般奔行如电的小兽,依稀觉得这是一只白貂,而行动如此迅速,快如闪电的白貂,定然就是钟灵的闪电貂无疑了。 “……既然这闪电貂,在这里出没,想来它的主人钟灵,应该就在这附近。” 可沈牧在附近巡视了良久,却是没有发现钟灵的踪迹,又行将数里,却是发现有一个黑衣女子,倒在一个草丛里,好像是受了伤。 “姑娘……你……”沈牧几个箭步,来到黑衣女子身前,将其扶起,却是发现是一个绝色的冷艳美女。 黑衣女子好像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缓缓的睁开美目,见到沈牧,却是露出喜色,“段……段郎……” “段郎?”沈牧微微一愣,心道:“这美貌女子怎么会认识我?” “……段郎,我是婉妹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黑衣女子还以为沈牧这个负心郎,才几日,就已经不认识她了,可她又哪里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段誉,而是沈牧呢。 可沈牧却是顿时傻眼了,暗道:“我说这绝色美女,怎么有些眼熟,原来是和影视中的木婉清很是相像。 沈牧不由的想起了电视里的剧情,想到如果没有猜错,此时的木婉清,应该是刚刚逃离了南海鳄神,便问道:“木姑娘,你无妨吧,南海鳄神那恶人没有欺侮你吧?” “你……咳咳……”木婉清见沈牧还叫她木姑娘,便是心中一怒,面有忧色,咳了起来。 沈牧连忙帮其捶背,关心道:“木姑娘,你莫要动气,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沈牧作为一个冒牌段誉,一个完全置换的段誉,身为该位面的外来者,他心中是有些莫名的慌乱的。 而木婉清却是轻嗔道:“这才只是几日,你难道已经忘了我是你什么人吗?为何还是木姑娘、木姑娘的叫我?” “这……”沈牧心道:“看来和之前想的没错了,这木婉清的确是已经段誉有所动心,这倒是便宜了我……” 沈牧想着这里,不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非要说出这个感觉是什么,那沈牧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爽! 他见木婉清轻嗔薄怒的样子,比之前一刻更是增了几分艳丽,不由便把木婉清搂入怀中,柔声道:“婉儿,婉儿,我这么叫你可好?” 木婉清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却是娇嗔道:“不好,你之前是叫人家婉妹的,怎么又变成婉儿了,人家觉得你还是叫人家婉妹好。” 沈牧轻轻的搂着木婉清的纤腰,轻声问道:“……婉妹,你为何会倒在此处?” 第097章 夜半 这时,却是忽听得在不远处的一个灰色岩石后有人长声吟道:“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 高吟声中,转出一个人来,而沈牧却是不认得此人,只是有些眼熟,因为这个影视位面中的人物,虽然都和影视中的人物多少有点相像,但却只是有点,并不是完全相像。 这人手拿判官笔,身着儒袍,看起来,温文尔雅,颇有儒风,沈牧不由的微微一愣,心道:“这人莫非就是大理皇宫四大护卫之一的朱丹臣?也就是段誉的护卫?” 而他怀中的木婉清却是面色羞红,“呀”的一声低呼,连忙从沈牧怀中挣脱出来。 儒袍青年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对沈牧拱手施礼道:“公子爷,天幸你安然无恙,适才你怀中这位姑娘那几句话,真是吓得我魂不附体。” 沈牧见此人叫他公子爷,那么就是这人想来是朱丹臣无疑了,他知道段誉一向称呼朱丹臣为兄,便笑道:“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朱兄,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朱丹臣微笑恭声道:“公子爷,我们四兄弟奉命来接公子爷回去,倒不是巧合。公子爷,你可也忒煞大胆,孤身闯荡江湖。我们寻到了马五德家中,又赶到无量山来,这几日可教大伙儿担心得够了,我们路上那江湖上的四大恶人之一的南海鳄神,此人武功甚高,适才我等几人联手虽逐退了此人,那也是攻其无备,带着三分侥幸,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沈牧听了朱丹臣此言,便是知道了大概情况,然后一行人便离开了此地。 三人到得峰下,又行数里,只见大树旁系着五匹骏马,原来是古笃诚等一行骑来的。朱丹臣走去牵过三匹,让段誉与木婉清上了马,自己这才上马,跟随在后。 当晚三人在一处小客店中宿歇,分占三房。 而沈牧却是在客房中的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因为他知道朱丹臣这行人来找他,就是要把他给带会大理,而他现在却是还有任务在身,肯定不能回去,如果错过了时机,任务失败,他也就只能呆着这里一辈子,直到死了。 于是,他便悄悄打开屋门,来到木婉清的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屋门。 而木婉清也是心中有事,难以入睡,听出了门外有人,便问道:“是谁?!” 沈牧压低声道:“是我。” 木婉清听到沈牧深夜来寻自己,一颗心怦怦乱跳,黑暗中只觉双颊发烧,低声问:“段郎,你有何事?” 沈牧低声道:“你开了窗子,我有事要跟你讲。” 木婉清俏脸越发红了,有些迟疑,却是拒绝道:“我不开。” 她一身武艺,这时候居然怕起这个文弱书生来,自己也觉奇怪。 沈牧心道:“……这小妮子,肯定是怕我深夜来访,没安好心,不过她都叫我段郎了,还怕我不安好心吗,女人的心思真难猜,不过这也难怪,谁让这是古代呢。” 然后缓缓道:“那么你快出来,咱们赶紧得走。” 木婉清伸指刺破窗纸,问道:“为何要走?” 沈牧道:“朱四哥睡着了,别惊醒了他,我不想跟回大理。” 木婉清听到沈牧此言,心中大喜,她原本就不愿跟沈牧回大理去见他的父母,现在沈牧也不愿回大理,这就正和他的心意了。 便连忙轻轻推开窗子,一跃而出。 于是,两人便牵着手,一路东行,当下两人向西北方而行,路上也不敢逗留说话,只盼离无量山越远越好。 行到天明,来到一个饭庄吃饭,木婉清忽然“咦”的一声,只见饭庄里面的一张桌子前,正有一人手中拿着一卷书,正自摇头摇脑的吟哦,却不是朱丹臣又是谁? 沈牧也见到了,吃了一惊,拉着木婉清的手,急道:“快走!” 沈牧已是明了,想来朱丹臣已然是知道昨晚他们两人悄悄逃走,全给朱丹臣知觉了,便迎将上去,瞥了朱丹臣一眼,冷哼道:“哼!大清早便在这儿读书,想考状元吗?” 朱丹臣一笑,向沈牧道:“公子,你猜我是在读什么诗?” 沈牧才懒得理这个家伙,便冷声道:“我管你读什么诗,你最好莫要跟着本公子。”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朱丹臣却并不在意沈牧的不屑,摇着头,一副书呆子模样的高声吟道:“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既伤千里目,还惊九折魂。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沈牧听完一脸懵比,心道:“我靠,这吟的是什么诗,老子从来没听过啊。” 便道:“我现在没空听你吟诗,我和婉妹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人影一闪,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身着锦袍,相貌英俊的中年人。 沈牧觉得很是眼熟,竟然发现这人就是段誉的父亲段正淳,可这段正淳怎么会出现在这?这剧情不对啊,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正在思索间,朱丹臣便连忙站起身来,对上前拱手施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段王爷连忙摆手道:“此地是宋境,叫我老爷便是。” 然后又走到沈牧身前,对沈牧训斥道:“誉儿,你怎么四处乱跑,难道你不知这江湖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吗?” 沈牧见段正淳训斥自己,却是无言反驳,但是段正淳对段誉的父爱,倒是让他这个孤儿,感到有些亲切,但是他毕竟不是段誉,只是一脸无谓道:“我只是想在江湖上多历练一下嘛,又无大碍。” 段正淳见沈牧对他如此不恭,气的直咬牙,却是拿他没办法,只是心道:“为何誉儿出来了一段时日,给人感觉就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呢?想来定然是跟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想到不三不四的人,就不由的望向了沈牧身边的木婉清了,适才他就觉得这女娃甚是靓丽,而且好像似曾相识,却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而此时他更是盯着木婉清那冷艳的脸庞看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 第098章 大理国 既然段正淳都来了,沈牧便也只能作罢,想到反正回去一趟,看看他以后将要接手的地盘怎么样,也是无妨。 而木婉清也知道了沈牧原来是大理国的世子,不由的心中又喜又怒,心道:“师父言道,男人越富贵,越没良心,娶妻子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哼哼,他好好娶我便罢,倘若三心两意,推三阻四,我不砍他几剑才怪!” 如此想罢,便和沈牧一起,随着段正淳一行人回到了大理。 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 ‘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镇南王千岁”!” 甚是亲切热闹,段正淳挥手作答。 沈牧见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 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 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之前,一齐下马。木婉清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心想:“这定是大理国的皇宫了。” 一行人出牌坊后上马,折而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门口站满了亲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世子回府。 沈牧和木婉清在府中呆了数日,木婉清觉得这里呆的很不自在,便蛊惑沈牧陪她在大理国转转。 于是,沈牧和木婉清便又悄悄溜出府外,在大理城中到处游山玩水,倒也十分快活。 数日后,沈牧两人行到一处山岗,迎面笔直一条大道,只见西首绿柳丛中,小湖旁有一角黄墙露出。 原来是所寺观,匾额上写的似乎是‘玉虚观’三字。 沈牧心道:“这莫非是段誉他娘住的地方?” 便在此时,观中走出一个道姑,甚是美貌,望向沈牧,脸上立刻便露出喜悦之色,径直走到沈牧面前,欣喜道:“……你怎么又跑来了。” 说着便伸右臂围住了那沈牧的腰,很是亲昵的样子。 沈牧适才被刀白凤这么一搂,心中顿时小鹿撞撞,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刀白凤并非他的娘亲,但是他也不想做任何有违天理之事。 木婉清见这道姑年纪虽较段誉为大,但容貌秀丽,对沈牧竟然如此亲热,而道姑伸右臂围住了那沈牧的腰,更是一脸的喜欢之状,不由得醋意大盛,便向那道姑迎面劈去,喝道:“你揽着他干么?快放开!” 却是见木婉清好像是刚从醋坛子里蹦出来的一样,不由心道:“我擦,这小妮子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然后急忙道:“婉妹,不得无礼!” 木婉清见他回护那道姑,气恼更甚,脚步未着地,掌上更增了三分内劲。 而那道姑拂麈一挥,麈尾在半空中圈了一个小圈,已卷住她手腕。木婉清只觉拂麈上的力道着实不小,跟着被拂麈一扯,不由自主的往旁冲出几步,这才站定,又急又怒的骂道:“你是出家人,也不怕丑!” 刀白凤却是侧头向木婉清上下打量,说道:“嗯,这姑娘也真美,就是太野,须得好好管教才成。” 木婉清怒道:“我野不野关你什么事?你再不搂开他,我可要放箭射你了。” 刀白凤却是不屑的笑道:“你倒射射看。” 沈牧知道婆媳关系从古至今都是不怎么合得来的,但是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开战吧,便连忙阻止道:“婉妹,不可!你可知她是何人吗?” 就在这时,道姑却是故意想要气气木婉清,竟然伸手搂住了沈牧的脖子。木婉清更是恼怒欲狂,手腕一扬,飕飕两声,两枝毒箭向那刀白凤射去。 原本刀白凤一脸笑容,蓦地见到小箭,脸色立变,拂麈挥出,裹住了两枝小箭,厉声喝道:“‘修罗刀’秦红棉是你什么人?” 木婉清面带疑色,嗔怒道:“什么修罗刀秦红棉?没听见过。快放开我段郎。” 沈牧见那道姑气得脸色惨白,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心中不由一酸,劝道:“娘,你别生气。” “娘,你别生气”这五字钻入了木婉清的耳中,不由得她不大吃一惊,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她……她是你娘亲?” 沈牧笑道:“是啊,婉妹你以为呢?” 转头向那道姑道:“娘,她是木婉清木姑娘。” 木婉清暗自诧异:“段郎的母亲怎么会是个出家人?啊,是了!天下男子负心薄幸的为多,段郎的父亲定是另有爱宠,以致他母亲着恼出家。” 刀白凤细细打量她相貌,却是厉声呵斥道:“你给我说实话,到底‘修罗刀’秦红棉是你什么人?” 木婉清也气了,说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从来没听见过这名字。秦红棉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我全不知情。” 沈牧暗道:“我擦,这木婉清,竟然骂她师傅是畜生,不过这也难怪,她师傅其实就是她娘,却是一直瞒着木婉清,还一直给木婉清灌输男人都是坏人的思想,以至于木婉清都差点被洗脑,想来木婉清也是挺可怜的。” 而刀白凤听她说到是人是畜生,登时释然,寻思:“她若是修罗刀的后辈亲人,决不会说畜生两字。” 虽听她出言挺撞,脸色反而温和了,笑道:“姑娘莫怪!我适才见你射箭的手法姿式,很像我所识的一个女子,甚至你的相貌也有三分相似,以致起疑。木姑娘,令尊的名讳如何称呼?你武功很好,想必是名门之女。” 木婉清摇头道:“我从小没爹没娘,是师父养大我的。我不知爹爹、娘亲叫什么名字。” 刀白凤道:“那么尊师是那一位?” 木婉清道:“我师父叫作幽谷客。” 刀白凤沉吟道:“幽谷客?幽谷客?” 想了半晌,却是不知道木婉清所说的幽谷客到底是何人。 而沈牧心里明的跟镜子一样,却是不去道破,打断了刀白凤的思索,然后对刀白凤道:“娘,你在这里太过清苦,还是随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刀白凤却微微摇头道:“不了,为娘在这里呆习惯了,而且我也不想去见那人,你日后莫要太过淘气,到处乱跑了,你伯父没有子嗣,日后大理的江山,还需要你来执掌,你能抽空来看为娘,为娘就已经很开心了。” 第099章 鳄神 沈牧和木婉清告别刀白凤后,便回到大理镇南王府。 刚回到王府没多久,已是夜幕降临,月亮高挂,却有一个名小太监,前来传旨,说道:“皇上有旨:召段誉、木婉清进宫面圣。” 沈牧和木婉清接旨后,便随着这个小太监穿长廊,过庭院,只觉得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 那太监报道:“段誉、木婉清朝见皇上、娘娘。”揭开了帘子。 沈牧向木婉清使个眼色,走进花厅,向正中坐着的一男一女跪了下去。 木婉清却不下跪,见那男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问道:“你就是皇帝么?” 这居中而坐的男子,正是大理国当今皇帝段正明,帝号称为保定帝。大理国僻处南疆,历代皇帝崇奉佛法,虽自建帝号,对大宋一向忍让恭顺,从来不以兵戎相见。保定帝在位十一年,改元三,曰保定、建安、天佑,其时正当天估年间,四境宁静,国泰民安。 保定帝见木婉清不向自己跪拜,开口便问自己是否皇帝,不禁失笑,说道:“我便是皇帝了,你说大理城里好玩么?” 木婉清没有多想,看了一眼身边的沈牧,便道:“好玩,只要是和我家段郎一起,哪里都好玩……” 此话说完,木婉清才自觉言语有失,看到众人都忍禁不禁,保定帝段正明都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其他人却只是强忍着,脸都憋红了。 这时,却是忽听得西首数间屋外屋顶上阁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阁的一响。 沈牧一惊,心道:“莫非是有人想要行刺皇帝?” 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大内侍卫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皇宫,意欲何为?” “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出来见我。” 这声音嘶哑粗狂,木婉清不由惊呼道:“是南海鳄神!” 果然,一个长相丑陋,很是怪异的人,手拿一把大剪刀,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剪为两半,场面血腥无比。 接着人影一幌,南海鳄神已站在厅中。 他那像豌豆一样的小眼珠子在四下滴溜溜乱转,见到沈牧,眼中便露出一缕精光,哈哈大笑道:“老四说得不错,乖徒儿果然在此。快快求我收你为徒,跟我去学功夫。” 说着伸出鸡爪般的手来,抓向沈牧肩头。 沈牧本欲施展凌波微步躲闪开来,而这时,保定帝却是使出一阳指,对着南海鳄神,便是一击。 南海鳄神连忙躲闪,没有抓到沈牧,他正欲再抓沈牧,保定帝却又使出一阳指,朝他击来,他气急败坏,见一时难以的手,便指着沈牧道:“好啊,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你们给我岳老二等着……” 沈牧却是不屑笑道:“怎么?岳老三,你是想逃走吗?你如此没有胆量,还是乖乖做我的好徒儿吧。” 岳老三虽然凶恶,却极爱面子,一听沈牧此话,便怒吼道:“谁,谁要逃啊,我只是还有事要做,今天你做我师傅便罢,如若不然,我岳老二定然放不过你!” 沈牧心念一动,冷冷一笑道:“我已经有师傅了,又如何能拜你为师呢,除非你能在三招之内打倒我,我便拜你为师,如若不然,你就拜我为师,如何?” 岳老三听到沈牧已经有师傅了,不由心下大怒,急得哇哇大叫,但是沈牧后面的话,便是心中一喜,心道:“方才我只是听到云中鹤的传言,便匆匆忙忙赶来大理皇宫,一心只想擒去段誉,要他作南海一派的传人,可这里高手众人,我一人难敌众人,现下段誉愿和自己动手,当真再好不过,一出手就可将他扣住带走,即便这小子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便道:“好,你来接我三招,如果我岳老二打不倒你,我岳老二就拜你为师!” 沈牧却面露不屑,笑道:“咱们言语说明在先,你如若三招之内打我不倒,事后反悔又当如何?” 南海鳄神气冲冲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岳老二如若三招之内,打不倒你,便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沈牧看鱼以上钩,便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拜师之后,你必须师尊之命,不可有违,我要你做什么,你便须遵命而行,否则欺师灭祖,天诛地灭,你答不答允?” 南海鳄神不怒反笑,说道:“这个自然。你拜我为师之后,也是这样。” 说着,南海鳄神便欲动手,去抓沈牧。 保定帝、木婉清等一众人见南海鳄神出手迅猛,便连忙齐声喝道:“小心!” 却见沈牧只是微微一闪,使出【凌波微步】,左踏一步,右跨一步,轻飘飘的便以是来到了南海鳄神的身后,在场众人皆大惊,南海鳄神本欲抓沈牧,却是抓了个空,再转过身来。 却是见到沈牧正在看着他,淡淡一笑。 保定帝见到沈牧的步法很是怪异,却又极为精妙,不由暗道:“誉儿,是在哪里学的如此精妙之步法的,莫非是在中原遇到了高人?” 南海鳄神见沈牧竟然会如此诡异的步法,顿时火冒三丈,大怒道:“气煞我也,今日我岳老二非杀了你不可。” 沈牧没想到南海鳄神会动了杀机,心道:“我日啊,南海鳄神不是不杀段誉的吗,怎么老子穿来了,就动了杀机了。” 可沈牧却是没有丝毫慌张,在那南海鳄神手持大剪刀剪来的时候,却是身影又是一闪,只是人影一晃,竟然又是来到南海鳄神身后数米开外了。 南海鳄神就像发了疯似得追着沈牧,来回跑,却是一下也追不到,往复三次,已然是南海鳄神失败了。 沈牧连避三招,本来已然得胜,却是想要戏弄一下南海鳄神,便运气凌波微步,使出一招【日字冲拳】,一拳便朝南海鳄神脑门上打过来,南海鳄神躲闪不开,“嗵!”的一下,便被沈牧击出了数米开外。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要不是南海鳄神脑壳够硬,早就被沈牧这一拳日子冲给打晕了,趴在地上一副狗吃屎的样子,气的双眼通红,却是无可奈何,指着沈牧道:“你……你是在哪学的这招的,你师傅是谁?” 第100章 机会 沈牧这时已经发现,他的凌波微步,竟然在无形中,已经进阶到了第二层,不由心中一爽,瞥了一眼南海鳄神,冷笑道:“我师傅是谁你无须多问,你连我都打不倒,还是乖乖的做我徒弟吧!” 木婉清也笑着在一旁帮腔道:“岳老三,我瞧你定是甘心做乌龟儿子王八蛋,拜师是不肯拜的了。” 南海鳄神哇哇大叫,抓了抓耳根,气涨了脸,听到木婉清的话,却是反而笑道:“我偏偏叫你料想不到,拜师便拜师,这乌龟儿子王八蛋,岳老二是决计不做的。” 说着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向沈牧连磕了八个响头,大声叫道:“师父,弟子岳老二给您磕头。” 沈牧心中暗道:“这南海鳄神却是傻的可爱,有这么一个逗比徒弟倒也多了些乐趣。” “叮咚,恭喜宿主,南海鳄神拜服,得到2000点积分。” 而这时南海鳄神已纵身跃起,出厅上了屋顶。屋上“啊”的一声惨呼,跟着砰的一响,一个人被掷进厅来,却是一名王府卫士,胸口鲜血淋漓,心脏已被他伸指挖去,手足乱动,未即便死,神情极是可怖。这卫士的武功虽不及褚万里等,却也并非泛泛,居然被他举手间便将心挖土去,四大卫护近在身旁,竟不及相救。众人见了无不变色。 木婉清怒道:“郎君,你收的徒儿太也岂有此理,下次遇到,非叫他吃点苦头不可。” 沈牧却是看到适才被南海鳄神挖去心脏的侍卫,暗自心惊不已,心道:“此人太过残暴,而且心性不定,如若反悔,想来吃苦头的却是我,日后还是莫要招惹此人为好。” …… 数日后,让沈牧惊呆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画风满全不对啊,这数日里,竟然没人来搅局,而且保定帝竟然亲自要为沈牧和木婉清定下了大婚的日子。 为了定下一个好的大婚日子,保定帝便带同沈牧和木婉清一起出了皇宫,各乘一马,向点苍山驰去。 苍山中岳峰之北便是大理城外的天龙寺,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保定帝带着沈牧和木婉清来到天龙寺外,两名小沙弥便连忙对保定帝三人施礼。 然后在前引路,由左首瑞鹤门而入,经幌天门、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廊之侧。 两名小沙弥躬身分站两旁,停步不行,却是因为木婉清是女子,不让进入其内。 这天龙寺乃保定帝常到之地,当下便去谒见方丈本因大师,便只带这沈牧沿长廊更向西行,来到几间屋前。只见那几间屋全以松木拾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截然不同。 来到牟尼堂,牟尼堂内有五个老和尚,室中去有五个和尚分坐五个蒲团。三僧进外,其中二僧容色枯槁,另一个半大魁梧。东首的一个和尚脸朝里壁,一动不动。 保定帝人的堂中的五个老和尚分别是本因大师,本观大师,本相大师,枯荣长老,却不知另有一位僧人。 保定帝走到本因大师身前,对其行了一礼。 本因大师若以俗家辈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你,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以平等礼法相见,说明来意。 却是见本因方丈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住来,递在保定帝手中。保定帝接了过来,着手重甸甸地,但见这信奇异之极,交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 保定帝识得写的是:“书呈崇圣寺住侍”,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大意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鸠摩智合十百拜’。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本因方丈道:“【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不能向你泄漏。” 保定帝道:“是,此节我理会和。” 本观道:“本寺藏有六脉神剑经,连正明、正淳也不知晓,却不知那姑苏慕容氏如何得知。” 沈牧一听到【六脉神剑】这四个字,心中就是一热,心道:“这六脉神剑可是天龙中排名前几的武功,话说鸠摩智的武功在天龙八部中是数一数二直逼乔峰的水平,但是他在天龙寺和初学六脉神剑的段誉过招时,鸠摩智不敢正面和六脉神剑对敌大多时候都在闪躲要不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不能收发自如且准头不够估计鸠摩智已经被杀。而少林寺段誉战慕容复的时候,慕容复的剑被剑气打中直接打断。且慕容复几次遇到六脉神剑都只有躲的份,就可见这六脉神剑有多吊了。” 沈牧想到这里,不由的便对六脉神剑大为好奇和狂热。 却见这几个老和尚一副很是气愤的样子和保定在哪里嘀咕着什么,沈牧却也是懒得去听,因为他不听,都知道他们在谈论何事,却是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心道:“这几个老和尚是不是在观看六脉剑谱啊,机会难得,不看白不看。” 想到这里,便偷偷瞧去。 第101章 六脉神剑 这时,只见,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保定帝竟然就变成了一个秃子,本因老和尚从本观的蒲团后面取出一个卷轴,本参接过,悬在壁上,卷轴舒开,帛面年深日久,已成焦黄之色,帛上绘着个男子的图形,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走径道。 看着帛上所绘,沈牧不知无意之间已窥上乘内功的法要,只不过觉得一股气流在手臂中这么流来流去,随心所欲,甚是好玩。 而老秃驴们哪里知道沈牧已经是后天中期的修为,并非全无武功之人,而且沈牧也并非外人,便没有在意沈牧偷看,只是还在不停的小声嘀咕着。 只半晌工夫,沈牧已将六张图形上所绘的各处穴道尽都通过。只觉精神爽利,心道:“难道我已经学会了六脉真气?哈哈,老子竟然无意之间已窥上乘内功的法要了,这也太爽了吧。” 便又逐一去看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六路剑法的图形。 所谓六脉神剑,是指含于指尖的内力隔空激发出去,使其以极高速在空中运动的一门技术。 其做架简单,功效卓着,感应强烈,均为首屈一指。久习可得奇效,达到指剑的境界,即指力所能及的地方,有如有一柄无形的剑。 无论是横扫或虚指,均可伤敌。 在此载出其功中之初级部伤,非内功,但其运用人体自然采收气能力,可迅速开发人体潜能。 治病疗疾,增长人体内力及耐力,亦为内功打下深厚基础。 人身主要由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构成。 奇经八脉为任脉、督脉等等。 手上六条称为六脉,且左右对称,右手五指加上左手小指为一套,左手五指加上右手小指为一套。 关于六脉神剑,从理论上来说,左手也应该有一套,而剑一般是用右手拿的,右手的灵活性远高于左手,所以只有右手一套,除非惯用左手的人自己用左手相应穴道发出剑气来使剑法,而左手的少商剑只有势,无右手剑气的灵活多变。 右手大拇指—手太阴肺经—少商剑。特点: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右手食指—手阳明大肠经—商阳剑。特点:巧妙灵活,难以捉摸。 右手中指—手厥阴心包经—中冲剑。特点: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右手无名指—手少阳三焦经—关冲剑。特点:以拙滞古朴取胜。 右手小指—手少阴心经—少冲剑。特点:轻灵迅速。 左手小指—手太阳小肠经—少泽剑。特点: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沈牧暗暗记下六路剑法的图形,却是在此时,鼻端忽然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跟着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 而正在嘀咕的几个老和尚也闻到了檀香和听到梵唱,只见枯荣大师开口先说道:“善哉,善哉!大明轮王驾到。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本参道:“虽不纯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敌。” 枯荣道:“很好!本因,我不想走动,便请明王到牟尼堂来叙会吧。” 本因方丈应道:“是!”走了出去。 保定帝却是走到沈牧身前,关切道:“誉儿,待会激战一起,室中剑气纵横,大是凶险,伯父不能分心护你。你到外面走走去吧。” 沈牧却是想要看看高手之间过招,而且这保定帝对他还不错,便道:“伯伯,我要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与人家斗剑。” 保定帝心中也一动:“这孩儿倒很有孝心。” 过了一会,只听得本因方丈道:“明王法驾,请移这边牟尼堂。” 另一个声音道:“有劳方丈领路。” 沈牧听这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绝非强凶霸横之人,可他却是知道这大轮明王鸠摩智可是一个坏到骨子的家伙。 听脚步声共有十来个人,然后便听到本因大师推开板门,说道:“明王请!” 鸠摩智对其施了一礼道:“得罪!” 举步进了堂中,向枯荣大师合什为礼,说道:“吐蕃国晚辈鸠摩智,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接着,鸠摩智又和这几个老和尚瞎聊起来,其实就是为了套取六脉神剑。 这帮老和尚自然不肯让一个外来的番僧得到他们段氏的看门绝技啊,于是两方便打了起来。 沈牧却是在一旁,看的起劲,这打斗场景,他也就在电视上看到过,现在亲自体验,这种感觉比看5d全息电影还爽啊。 只见,藏香所生烟气作碧绿之色,六条笔直的绿线袅袅升起。鸠摩智双掌如抱圆球,内力运出,六道碧烟慢慢向外弯曲,分别指着枯荣、本观、本相、本因、本参、保定帝六人。 六条碧烟来到本因等身前三尺之处,便即停住不动。本因等都吃了一惊,心想以内力逼送碧烟并砂为难,但将这飘荡无定的烟气弟在半空,那可难上十倍了。 本参左手小指一伸,一条气流从少冲穴中激射线而出,指向身前的碧烟。 那条烟柱受这道内力一逼,迅速无比的向鸠摩智倒射线过去,射至他身前二尺时,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加盛,烟柱无法再向前行。鸠摩智点了点头,道:“名不虚传,六脉神剑中果然有少泽剑一路剑法。” 两人的内力激荡数招,本参大师知道倘若若坐定不动,难以发挥剑法中的威力,当即站起身来,向左斜行三步,左手小指的内力自左向右的斜攻过去。 鸠摩智左掌一拨,登时挡住。 本观大师中指一竖,中冲剑向前刺出。 鸠摩智喝道:“好,是中冲剑法!”挥掌挡住,以一敌二,毫不风怯。 沈牧坐在枯荣大师身前,斜身侧目,凝神观看这场武林中千载难逢的大斗剑,看到六个老和尚分别使出六剑中的一剑,把之前他对简谱中有些疑惑的地方,也顿时顿悟到了。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绝世神功,六脉神剑的第一层,并领悟了六脉真气第一层,你的修为已经进阶到了后天后期的境界,系统特奖励你3000点幸福值。”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后天后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风水术初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中级,炼尸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初级,炼丹术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凌波微步】第二层,【六脉神剑】第一层,【六脉真气】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 过了半晌,鸠摩智和六位老和尚比试完,枯荣大师却是以一阳指的内力逼得六张图谱焚烧起火,生怕鸠摩智阴止抢夺,于是推动烟气向他进击,使他着力抵御,待得烟气散尽,图谱已烧得干干净净。好在六人心中分别记得一咯剑法,待强敌退去,再行默写出来便是,只不过祖传的图谱却终于就此毁了。 这么一来,天龙寺和大轮明王已结下了深仇,再也不易善罢。 沈牧却是知道这鸠摩智就要捉他这个活简谱了,便悄悄的施展溜出门去,然后施展凌波微步找到正在外面等候的木婉清。 心道:“反正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六脉神剑,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于是,沈牧便和木婉清骑马离开了大理,前往宋境,为了完成任务,便准备兼职一下阿朱的贴身保镖。 第102章 桃花劫1 行了几个时辰,已是黄昏,沈牧和木婉清两人又翻过一个山头,但见一条江河浩浩荡荡的从山脚下涌过,“轰隆……轰隆”,奔腾澎湃的水声不断传来。 沿着山坡走到江边,朝阳初升,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黄金一般。 沈牧眼角瞥处,见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这人始终一动不动,身上又穿着青袍,与青岩同色。 两人从这青袍人身边经过,见这青袍人是个老者,长须垂胸,面目漆黑,一双眼睁大大的,望着江心,一眨也不眨。 沈牧却是觉得这人极为熟悉,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心中一惊,看到木婉清还在边走便欣赏江边风景,便连忙低声催促木婉清道:“此地危险,快点离开这里。” 木婉清听到沈牧此话,便不由的望向青袍人,见是一个老头,便笑道:“段郎,此处也不过只有一个老头而已,怎会有危险?” 而这时,却是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活剑谱!” 木婉清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来,却不见背后有人。江边尽是鹅卵大的乱石,放眼望去,没处可以隐藏,而她明明一直瞧着那个老头,声音入耳之时,并未见到他动唇说话,便道:“是谁在说话?!” 沈牧听到这莫名传来的声音,而是还是说出活简谱三个字,就知道他心中所猜没错了,连忙道:“婉妹,快走!” “哼,哪里走?!”这青袍客冷冷一声,双手衣袖中分别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左手铁杖在岩石上一点,已然纵身而起,只见这青袍老者双足凌空,虽只一根铁杖支地,身子却是平稳之极,另一根铁杖却是朝木婉清这边虚晃而来。 沈牧连忙挡在木婉清身前,身形一恭,右手前伸,中指一竖,便想要使出【中冲剑法】。 可是让沈牧懵比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使不出中冲剑法。 青袍老者见沈牧好像要发招,以为沈牧是要使用六脉神剑,便连忙空中一翻身想要躲闪。 可见沈牧并无发出六脉神剑,便心下一喜,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铁杖在她膝弯连点,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他双腿痛入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倒在地上。 “郎君!!”木婉清见到沈牧关键时刻,不计生死,挡在她的面前,心中极为感动,看到沈牧好像被这青袍老者击伤了,便怒视这青袍老者道:“你这老头,为何要伤我郎君?!” 而沈牧之所以会挡在木婉清身前,就是因为他听这青袍老者喊出了【活剑谱】三个字,料定这老者定然是要活捉他的,只是让沈牧很迷惑的是,这青袍老者怎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而这青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 段延庆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牧,却是一指点在木婉清的背上,木婉清便不动了,显然是被段延庆点了穴道。 而沈牧同样是倒在地上,浑身不得动弹。 段延庆仰天哈哈大小,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在手心中。 然后分别给一下也动弹不得,只能被人摆布的沈牧和木婉清口中塞了一枚红色药丸。 木婉清和沈牧都一时说不出啊来,只能四目相对,眼中都露出苦涩,而沈牧的眼中却是还带着让人不可察觉一丝若有所思之色,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沈牧已经知道段延庆给他和木婉清服下的红色药丸是什么,只要这段延庆肯定是想等他药性发作,却把木婉清和他分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看着木婉清却是什么都做不成,然后逼他就犯,不由心中暗骂道:“我汗啊,老子的一世清白之身,难道就要毁在这里了?” 便对系统心中交流道:“系统,你给我滚粗来,我怎么释放不出六脉神剑?!” “叮咚,宿主,你的六脉神剑只是第一层,六脉神剑的等阶越高,释放几率就越高。” “我擦,那六脉神剑分为多少层?” “叮咚,宿主,六脉神剑分为十层,每增加一层,就会增加相对的10%的几率,内力越高其威力自然也越高,内力低自然其威力也就低。” “我擦,十层?”六脉神剑的威力,沈牧之前在天龙寺观战中从枯荣大师和本参大师一起分别使出少冲剑和中冲剑,却是被鸠摩智给挥掌挡住,以一敌二,毫不风怯,就可以看出来内力对六脉神剑的作用,而两个修行了快要百年的老和尚,分别使出六脉神剑其中一剑,愣是打不过一个鸠摩智,也可见鸠摩智的内力之高。 沈牧虽然穿越成了段誉,但是他没有段誉的主角光环,只要主角光环一开,就大杀四方,连鸠摩智,南慕容遇到段誉开挂,都懵比了。 但沈牧毕竟只是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他虽然名义上是段誉,但他本质就是他自己,没有主角光环,更和段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假冒的段誉。 这时,沈牧只是突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气血上涌,不可遏止。 但见眼前的木姑娘本来清澈如水的双眸也已然成了媚眼如丝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好像是想要把他的吃掉一样。 而木婉清却是同样看到眼前的沈牧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呼吸急促,心中暗暗惊道:“哎呀,难道我们刚才吃的药丸是江湖上所说的……?” 想到这里,俏脸上更是羞得通红,可浑身却是动弹不得,也不能开口说话,而且浑身发热,心跳加快,而且好很想让沈牧抱着她,却是不知为何。 段延庆看时机成熟,便俯身在沈牧身旁,解了沈牧的哑穴,一脸得意的用腹语道:“活剑谱!你只须把六脉神剑的剑谱绘画出来,我便把给你们解开穴道,成全你和这女娃的美事,你看如何?” 第103章 桃花劫2 沈牧虽然心中极为恼怒,这段延庆的被逼行径,却是动弹不得,而此时天色将黑,看着西边日落,眼神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心中一动,然后便想假意答应段延庆的之事,便开口道:“好,你先把我们的穴道解开!” 段延庆见沈牧和木婉清已经面目通红,额头冒汗,呼吸紧蹙,显然是已经不能自控了,以他的武功,自然也是不怕这二人逃跑,便道:“好,我这便给你们解开。” 说着,段延庆便先为木婉清解开穴道,然后为沈牧解开穴道。 沈牧只觉腿上一痛,此时已然可以动弹了,便心中暗暗召唤道:“飞僵铜甲尸,出来!助我!” 沈牧刚一召唤飞僵铜甲尸,铜甲尸便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仰天长吼一声,“吼!” 突然出现的飞僵铜甲尸委实让木婉清吓的不轻,可也让段延庆给吓了一跳,脸色不由一惊,看着眼前身着奇怪服饰,却不似活人的苍白面孔,执起手中杖,便朝飞僵铜甲尸打来。 飞僵铜甲尸却是不躲不闪,段延庆手中之铁杖,打在上面,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震的沈牧耳膜都是疼的,却是只见段延庆手中之铁杖,已然断成了两截。 段延庆本来在铁杖之上,暗含了内力,以为既然这眼前的是传闻的中的僵尸,也能给击毙,可当他看到手中的铁杖竟然断成了两截,瞳孔不由往后一缩,眼中全是不信和惊异之色! 现在倒好,本来段延庆就是两腿早已残废,他还要靠着他的两个铁杖当腿走路用呢,现下却是断掉了一条。 飞僵铜甲尸还未出手,这段延庆已然是处于弱势,便离开往后一跃,想要避开。 可这飞僵铜甲尸的却是紧追不舍,因为沈牧已经用心神对飞僵铜甲尸下了命令,对这段延庆赶尽杀绝,虽然沈牧知道飞僵铜甲尸不一定能完成的任务,但他也看看是他的这刚刚进阶到飞僵铜甲尸的仆从厉害,还是这恶贯满盈段延庆厉害。 而让沈牧失望的是,这段延庆被飞僵铜甲尸的气势给吓到了,他现在手中只有一根铁杖,而轻功又不能长久施展,要不然他也不必再打两根铁杖作为两条腿来代行走路了,如果他这条假腿再断了,那待他在施展轻功一段距离后,就只能两只手撑着地,在地上爬着走了。 根本不敢与之交手,只顾施展气功,努力逃跑了。 “郎君……郎君……”可这时,却只见木婉清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汪汪地,已经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只想扑到自己的怀中来。 而沈牧刚才只是用六脉真气强行抵御着药性,才延缓了发作,此时却是见到木婉清海棠春睡般的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自觉欲忘如狂,当此紧急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木婉清扑过来稍加引诱,他定然贞洁难保。 轰隆……轰隆”,奔腾澎湃的水声不断从江边传来,让人不觉也随之心潮澎湃。 沈牧却是想到他的贞洁之身,就要不明不白的被第二个木婉清给引诱了,看到木婉清此时已是向他扑来,便连忙推开木婉清道:“婉妹,你清醒点,这里可是江边,如果被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木婉清却是扑到沈牧怀中,不管不顾道:“我不听,我不听,……郎君,我现下只想让你抱着我……” 沈牧和木婉清两人上下衣衫均已汗湿,便如刚从水中爬起来一般。两人全身火热,体气蒸薰,闻在对方鼻中,更增几分诱惑之意。 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是情苗深种的少女,就算没受红色药丸的药力,也已把持不定。 沈牧只觉幽香阵阵,柔软满怀,又听她言语滞涩娇媚,已然是用六脉真气也控制不住了,与之搂将在了一起,倒在江边,好似要融为一个人似得。 天色渐黑,一轮皓月缓缓的爬上了夜空,繁星漫天,一眨一眨的星星,好像是在偷偷的瞧着这里一对痴情男女正在江边的草地上发生的美色情景。 …… 不知过了过久,木婉清已是累的香汗淋淋,双眼迷离的望着沈牧,她只觉沈牧此刻勇猛异常,给她带来了许多从来都没有享受到的快乐,然后只见她柳眉尽瘁,轻“呀。”一声,浑身一阵哆嗦,竟然已是太过劳累,昏迷了过去。 沈牧翻将下来,接着月光,看到草地上的一缕血迹,摇头微微一笑。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木婉清,获得2000点幸福值。” 沈牧见木婉清已经昏睡过去,江边微风轻轻从身边掠过,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只觉头晕目眩,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104章 比试 一夜风流过后,天刚蒙蒙亮,沈牧缓缓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往身边一看,竟然发现木婉清不见了。 但是,沈牧现在任务在身,知道木婉清有功夫在身,也不必为她担心,便继续赶路,翻过几个山头,数日后,来到一座小城。 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热闹。 沈牧在街市上,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熟肉的香味。 此时,已是正午,闻到肉香,便觉赌中接,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觉得这个金字招牌的上的店名很是眼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勺声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 他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 沈牧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倚着窗台边自斟自饮,看着窗外的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是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的大汉,这大汉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给沈牧感觉很像影视中的乔峰,却也不尽相同,沈牧用【气运勘察术】去看这大汉的武功修为,却是根本看不到,那么就是说这大汉的修为肯定要比他高很多,以至于他就根本不能勘察出这大汉的修为,只能看出这大汉的气运带着淡淡的黑,明显这大汉气运并不太好。 这让沈牧不由心中一惊,道:“莫非这人便是乔峰?” 思索间,这容貌身为灰袍大汉竟然一闪不见了! 沈牧便想下楼去找,可是他还没动身呢,便见那大汉已是走将进来,对小二叫了一份大侠套餐,“小二,来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 “来嘞!”小二虽见这大汉衣着陈旧不堪,却是容貌甚伟,气度不凡,便也不敢怠慢,在大汉找到了位置坐下后,便连忙先端来了一大壶酒。 沈牧想到,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人想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乔峰了,便招呼跑堂过来,指着那大汉的背心说道:“这位爷台的酒菜帐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听到沈牧对小二的吩咐,回头微笑,抱拳道:“这位兄台,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呀?” 沈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也微微一笑,对大汉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便起身,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大汉席上坐下,对大汉道:“未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大汉爽朗一笑,“哈哈哈,大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倒不如痛快的喝上几杯不更好?” 沈牧心中微微一愣,心道:“我靠,这大汉要不是乔峰,岂不是让老子白请了一顿酒菜?” 心中虽然对这大汉有所疑惑,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举杯对大汉道:“不错,醉倒何妨死便埋。” “痛快!”那大汉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 叫道:“小二,取两只大碗来,再打十斤高粱。” 那小二和沈牧听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吓了一跳。 沈牧暗道:“我日啊,这大汉这么能喝,应该不是认错了吧。” 小二却是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 那大汉指着沈牧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小二笑道:“是!是!” 过不多时,小二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道:“客官,酒来了。” 那大汉对小二吩咐道:“满满的斟上两碗。” 酒保依言斟了。这满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沈牧顿感酒气刺鼻。 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怎么饮酒了,有是也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哪里见过这般大碗的饮酒,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大汉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沈牧暗道:“这大汉如若果真是乔峰,我要是不和他痛饮一回,岂不是让他小看与我?不行,一定不能丢了这个脸,最多也不过是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即胸膛一挺,眼神一亮,朗声道:“好,在下舍命陪君子!” 大汉哈哈一笑,“痛快!” 说着,两人便都端起一碗酒来,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 沈牧饮了一口这高粱酒,顿觉甚是酒劲十足,甚是好喝,心道:“这高粱酒在宋朝虽然已经算是烈酒了,可在现代的白酒却是差上不少。” 沈牧满饮一碗,笑道:“好酒,好酒!” 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 那大汉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 这一大碗便是半斤,沈牧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头脑中混混沌沌,不由心道:“这酒虽然不像现代的白酒那么烈,但是喝多了也上头啊,喝了这一斤高粱酒,头都有些晕晕的了。” 沈牧未喝第三碗酒时,已感烦恶欲呕,待得又是半斤烈酒灌入腹中,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 他紧紧闭口,不让腹中酒水呕将出来。突然间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冲将上来,只觉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内力可在穴道中安居。 沈牧却也任其自然,运起一道六脉真气,从天宗穴而肩贞穴,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中倾泻而出,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 初时沈牧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 他左手垂向地下,那大汉并没留心,只见沈牧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沈牧心道:“反正我怎么喝都没事,我就不信,你喝一百碗都没事。” 便一脸不在意的,对大汉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我们就各饮一百碗酒,你看如何?” 大汉听到沈牧说各饮一百碗酒,也就是两千杯酒,神情就不由的微微一怔。 心道:“如若四五十碗倒还好,可这一百碗酒,可就是五十斤的酒啊,我肯定是喝不了这五十斤酒的,想来这小子也是信口胡言,且和他对饮四五十碗再说!” 想到这里,大汉便一拍桌子,大笑道:“好!来!” 说着便举起大碗来,和沈牧对饮起来。 沈牧也是哈哈一笑,把桌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 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 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四大碗酒已然尽数逼了出来。 沈牧和那大汉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五十来碗。 沈牧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 但这大汉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六十余碗,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心道:“这大汉如若不是乔峰,天下又有谁能连饮六十余碗,却不醉呢。” 而这大汉却是对沈牧心中更是钦佩不已,不油心道:“这位兄弟,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却是酒量如此惊人,今日饮的虽然痛快异常,可如若再饮下去,定然要醉倒在这里,可我乔峰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别人,即便是醉倒在这里,也要把这一百碗酒给喝完。” 想到这里,大汉便又和沈牧对饮了起来,喝到第九十多碗的时候,大汉已然是满面通红,有些喝不下去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五十斤酒什么概念,而且乔峰一直都没去茅厕,这五十斤去下,即便是酒仙来了,也要懵比。 沈牧又端起一大碗酒,对大汉举杯道:“哈哈,痛快,来,咱们继续饮酒,如若不够,咱们就再来一百碗酒,今日一定要饮个痛快才行!”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大汉终于是撑不住了,听到沈牧说还要和他饮上一百碗酒,头都有些大了,连忙摆手道:“兄台,好酒量,乔某行走江湖多年,论起赌酒,却是从未见得有人喝的过乔某,可今日见到兄台,乔某甘愿认输!” 沈牧听到这大汉自称乔某,便是心下一喜,对大汉道:“你……你果真是人称北乔峰南慕容的乔峰,乔大侠?!” 乔峰盯着沈牧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却是从未见过此人,便疑惑道:“哦,你怎认得乔某,在下正是乔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叮咚,恭喜宿主,赌酒胜过乔峰,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没想到他的运气还不错,便笑道:“小弟是大理人氏,姓段名誉,初来江南,便结识乔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 乔峰听到沈牧此话,不由沉吟道:“嗯,你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难怪,难怪。段兄,你到江南来有何贵干?” 沈牧却是不能说,其实他来江南就是来完成任务,阻止你误杀阿朱,以至于后悔一生的。 便只是说道:“小弟来江南就是为了拜会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北乔峰南慕容,却是不想,初来江南,便遇到了乔兄,实乃小弟之荣幸。” 乔峰爽朗一笑道:“哈哈,今日乔某从未饮酒饮的如此痛快,遇到段兄也是乔某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只是乔某还想和段兄比试一下脚力如何?” 显然乔峰赌酒输给了沈牧,便想在脚力上赢回一局。 沈牧的内力远远不及乔峰,如若施展【凌波微步】肯定没有乔峰跑的快。 但是如若和乔峰比长途赛跑,乔峰施展轻功,要在十数里内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乔峰就肯定非输不可。 想到这里,便对乔峰道:“我们如若比试脚力,就比试八十里的路程,如何?” “八十里?!”乔峰听到沈牧此话,脸上就不由一惊,但是提出比脚力的是他,他自然是不能不同意的,便对沈牧道:“好,那就依段兄所言,我们这就离开这里,去一个宽敞的去比试。” 店小二见沈牧两人起身要走,而这两人虽然菜没吃多少,可却喝了整整五十多两银子的酒钱,他生怕这两人付不出那么的银子,便连忙上前道:“客官,酒菜钱一共是六十两银子……” 沈牧便带着从大理带的银子中,拿出了一百两银子,递给小二道:“全都拿去,不用找了。” 乔峰见沈牧出手如此豪爽,视钱财如无误,与他甚是相似,不由的更是对沈牧心中钦佩不已。 两人下得楼来,乔峰越走越快,出城后便开始比起了脚力。 乔峰为了赢回一局,更是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沈牧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他虽内力远远不及乔峰,但是胜在凌波微步精妙,而且可以长途行走。 开始乔峰虽然一直领先于沈牧,但是后面他只是按照所学步法,加之六脉剑气的内力,一步步的跨将出去,乔峰到底是在他前面还是在后后,他却全然的顾不到了。 两人并肩而前,沈牧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乔峰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段誉之前。 但他只要稍缓得几口气,沈牧便即追了上来。 乔峰斜眼相睨,见沈牧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 而沈牧却不久又即追上。 这么试了几次,两人行出三四十里,乔峰已然有些落后于沈牧了。 而两人比试到,快要六十里时候,沈牧显然已经遥遥领于与乔峰了。 又行了十数里,路过一个小酒馆的时候,乔峰以是气喘吁吁,对沈牧便连忙摆手喊道:“段兄,你的步法高深莫测,乔某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2000点积分。“ 沈牧却是谦恭道:“乔兄过誉了,小弟也只是侥幸得胜而已,实在不足为道。” 乔峰哈哈一笑道:“段兄,你我一见如故,又甚为意气相投,不如你我二人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第105章 语嫣 乔峰大侠要和沈牧结拜为兄弟,沈牧自然是愿意的,毕竟能有乔峰这个武林高手做兄弟,在这个高手如云的位面,小命就多了一份保障。 便一脸欣喜的对乔峰,抱拳道:“小弟求之不得。” 乔峰爽朗一笑,“好,来!” 沈牧把段誉的年龄说了出来,这样乔峰的年龄就比沈牧的年龄大了十一岁,自然乔峰是兄长了。 当下撮土为香,乔峰起誓,然后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两人便在路边的小酒馆,又叫了几个酒菜,沈牧给乔峰倒满一杯酒,明知故问道:“以大哥的言行举止,显然就是燕赵豪杰,为何来到江南呢?” 乔峰沉吟道:“大哥与慕容复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前来是要为他澄清一件事。” 沈牧道:“愿闻其详。” 乔峰道:“少林玄悲大师死于大理身戒寺,人人都说是慕容复下的毒手,但是我知道不是,可是普天之下,除了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外,还有谁会无相劫指呢?” 沈牧问道:“你是说无相劫指?” 乔峰疑惑道:“哦?贤弟也知道无相劫指?” 沈牧点头道:“嗯,有一个人,他擅用无相劫指,此人便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乔峰听到鸠摩智三个字就是一拍桌子,怒道:“原来鸠摩智也会无相劫指!” 沈牧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这时,有一个依旧破旧不堪,蓬头垢面,满脸污垢,手拿一把短棍的叫花子跑了过来,对乔峰抱拳躬身道:“启禀帮主,刚刚有两男三女前来闹事!自称是慕容家的人。” 沈牧心中暗道:“这丐帮果然人多势众,我和乔峰随便跑了个地方喝酒,就有丐帮弟子能够随时找到……” 乔峰听到这名丐帮弟子的话,便道:“也好,这件事始终要解决的。” 沈牧道:“大哥,我可以为无相劫指的事作证,不如我和大哥同行吧?” 乔峰觉得沈牧够兄弟,便笑道:“好!” 两人刚要起身,那叫花子便又道:“但是帮主,西夏一品堂,相约在惠山决战之事……?!” 乔峰连忙摆手道:“哎,我们先解决慕容家的事,再上惠山也是不迟。” 这名丐帮弟子便在前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活的良田,到处河港交叉。 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 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杏花丛中传出来:“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让我家公子爷扑了个空?”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沈牧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一个满嘴“非也非也”的人,正是包不同了。 包不同身后站着三名少女。 沈牧的目光一碰到其中一个女郎的脸,便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这名女郎,容色绝美,像极了影视中的王语嫣,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身穿淡白宫服纱衫,身形苗条有致,在透过树林照射来的阳光下,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喂,你这浪荡公子,盯着我家小姐,看什么看!”在这名绝美少女的身后,站出一名身着绿衣的小丫鬟,白了一眼沈牧呵斥道,而站在绝美少女身后的另一名粉装女子,只是拉了一下这绿衣女子的衣袖,摇了摇头,如果沈牧没有猜错的话,这粉装女子,想来便是阿朱了。 而正在吵闹的众人,听到绿衣女子对沈牧的斥责,便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沈牧的身上,看了一眼沈牧,不以为意,又看到沈牧身旁的乔峰。 杏林中站在包不同对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化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脸有喜色,立刻抢步迎上,他身后的丐帮帮群一齐躬身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帮主。” 乔峰对众位丐帮弟子,抱拳笑道:“众兄弟好。” 包三先生仍然是一副神情嚣张样子,瞥了一眼乔峰问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 乔峰微笑抱拳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 包不同听到乔峰的赞誉,心中甚是得意,脸更是仰到了天上,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的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想这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 众人见包不同对乔峰如此无礼,一开口便是责备之言,无不大为愤慨。 沈牧却是懒得去看,因为这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便也不去管他们在说什么。 一群人在一起议论了一会,风波恶便和丐帮的弟子,打了起来,是风波恶挑的头。 而包不同见势,便笑道:“要打架怎么少得了我包不同呢?” 说着便加入其中。 他这一加入,丐帮弟子自然不干了,也都加入了进来,顿时乱作了一团。 沈牧站在王语嫣身边,可以清楚的闻到从王语嫣身上散发出来的处子芳香,看到王语嫣很是焦急的看着这群人打架,心道:“风波恶和包不同也不过是两个九流之辈,你替他们焦急,也是白焦急。” “阮家通背拳,落雁回打十三式。”站在一旁的观看的王语嫣,在一边说着对方的招式,给风波恶开攻略秘籍,“风大哥,小心你的下盘。” 可对方招式太快,王语嫣根本就来不及说,风波恶还是吃了几下暗亏,便道:“对不起啊,风大哥,对方出手太快了。” 沈牧知道是该帮王语嫣一把的时候了,便对乔峰道:“大哥,如果他们为此而结怨,这件事就更没完没了啦!” 乔峰听到沈牧的话,一想也是,便飞身一跃,冲进人群,晃身欺到风波恶身侧,左手往他面门抓去,风波恶向右急闪,乔峰右手顺势而上,已抓住他手腕,夹手将他单刀夺了过来。 沈牧在一旁看着乔峰出手之快,如果是他和乔峰打斗,肯定是撑不过几个回合的,拍手叫好道:“大哥,好身手!” 而王语嫣也不由称赞道:“好一招龙爪手,抢珠三式!包三哥,他左肘要撞你胸口,右掌要斩你腰胁,左手便抓你的气户’,这是龙爪中的沛然有雨!” 可是乔峰却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把风波恶和包不同给制住了,并点二人的穴道。 风波恶却道:“乔帮主,我技不如你,不过适才这一招你出我无意,攻我无备,我输得不服!” 沈牧见这风波恶都被打成了这样,还逞强,不由很是鄙视的瞥了一眼风波恶,暗自心道:“这风波恶和包不同一个德行,武功低微,却爱逞能,真是讨打。” 乔峰淡然笑,对风波恶道:“那好吧,我们再试几招。” 沈牧却上前,对乔峰说道:“大哥,不如就让我来会会他吧。” 乔峰微微一顿,也想见识一下沈牧的武功,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就有劳贤弟了。” 乔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只是知道沈牧很能喝酒,步法也很精妙,而这拳法却不是人人都能练的很精的,不由对沈牧暗暗担心。 而风波恶却是一脸不屑的看了沈牧一眼道:“我风波恶虽然平生喜爱打斗,却不喜与无名之辈打斗,你还是快快让开。” 乔峰听到风波恶的话,怎能不为兄弟出头,便看了一眼沈牧,对众人抱拳道:“众位兄弟,我今日好生喜欢,新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是段誉段兄弟,我二人意气相投,已结拜为兄弟。”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听得这沈牧居然和丐帮乔帮主拜了把子,都大感诧异。 风波恶一听沈牧是乔峰的结拜兄弟,也是不敢小觑了,便道:“好,那我就与你比试一下也无不可,不过你连武器都没有,又如何与我比试?我风波恶还是劝你,莫要丢人现眼了。” 沈牧却淡淡道:“在下无须使用武器!你可自便!”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说着,沈牧便摆出了咏春的架势,准备用咏春打教训一下这个风波恶,他不使用武器,就是知道风波恶爱逞强,只要他不使用武器,风波恶肯定也不会去用他的单刀,只要这风波恶不用单刀,沈牧用他的高级咏春拳法,来打风波恶,风波恶定然不是对手。 风波恶果然觉得如果他使用武器和沈牧打,那就算胜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是胜之不武,便冷哼道:“哼,你竟敢小瞧与我风波恶,好,今日我就在众位英雄面前,把你的打的丢尽颜面!” 沈牧知道这风波恶已经上钩了,便冷冷一笑:“无需多言,要打便打!” 在旁观战的众人,觉得沈牧如此年轻,想来只是年轻气盛,并无真本事,而风波恶虽然武功平平,却在江湖也有名头,想来这沈牧要有苦头吃了。 而这时,只见沈牧使出一招咏春的【问手】,先是虚晃了一招,试探下风波恶。 第106章 展露锋芒 王语嫣看到沈牧使出的招式,就是一脸懵比,她从未见过如此的拳法,想要提点风波恶,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暗道:“这位公子使出的拳法,我却是通晓天下武学秘籍,也是从未见过,看来是帮不了风大哥了,不过这位公子之前出言相助,如此两不相帮也倒很好。” 风波恶却是使出了少林拳法中的金刚拳,与沈牧对战起来,这风波恶所学甚杂,却都学的不精。 沈牧这刚一试手,便看了出来,心中冷冷一笑,使出一招咏春拳的【格手】,搭档下风波恶击来的这一拳,接着又是一招【按手】,顷刻之间便制住了风波恶的手腕。 风波恶却是使出一招锁骨手,竟然脱身而出。 沈牧却是早就知道这风波恶所学甚杂,他不可能几招就能把这风波恶制服,便又使出了一招【连环冲锤】,对着风波恶便是一顿贴身猛捶。 风波恶哪里见过如此迅捷的拳法,顿时便在一眨眼间,吃了一顿暗亏,心中大为恼火,心道:“看来,我是小看这个小子了……” 而乔峰看到沈牧使出的拳法,极为精妙,却也是从未见过,不禁暗暗拍手称赞,心道:“段贤弟的步法不但精妙无比,而且他的拳法却也是如此迅猛务必,看来我之前是过滤了。”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这位公子使出的拳法,好生奇怪,你们有谁见过?” “是啊,我也从来没见过,刚才这一招拳法,如若是我,肯定要被打倒在地了。” 观战之人,更有人,已经拍手叫好,而阿朱也对王语嫣低语道:“小姐,你可见过此等拳法?” 王语嫣摇头道:“我也从未见过,想来这是这位公子自创的拳法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阿朱点了点头,也觉得如此,便继续观战。 而风波恶吃了一顿暗亏,也是不敢小觑沈牧,更是怕在众人面前出丑,被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子给打败的话,以后他风波恶也就无法再江湖上立足了。 想到这里,风波恶便他使出了一招他最拿手的通臂拳,朝着沈牧的要害击来,竟然是想要置沈牧于死地。 沈牧心下一慌,侧过身去,右手手掌一翻,中指一伸,一条气流从中指激射线而出,射向身前的风波恶,沈牧竟然无意中使出了六脉神剑的【中冲剑】。 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以风波恶的武功根本就躲闪不及,这中冲剑立刻从他肩头冲了过去,竟然直接穿透了。 “啊!……”风波恶痛呼一声,肩头的鲜血从孔洞中股股冒出。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有人已经大呼出口:“这……这是六脉神剑,天下竟然真有此等武功?!”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六脉神剑果然厉害非常。” “听说天龙寺,前几日已经把剑谱给烧掉了,而大理段氏皇族的世子,却是记下了这本剑谱,听说有个番僧还在到处寻找这个人,难道这人便是大理世子?!” “对啊,他之前自称段誉,定然没错了!” 原来沈牧在天龙寺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流传开了,定然那个番僧也在到处寻找他,这下沈牧无意间使出了这六脉神剑,要是被那鸠摩智抓到可如何是好?! 沈牧不由的暗暗担心起来,看着自己的刚才使出中冲剑的中指,他没想到他想使用六脉神剑的时候,却是释放不出来,而不需要的时候,却是使了出来,要是把这风波恶给杀了,定然与慕容复结下了怨仇,这倒也不打紧,不过肯定会让王语嫣也对他产生怨恨,觉得他出手太狠。 风波恶捂着肩膀的伤口,额头冷汗直流,颤声道:“……是六脉神剑?!” 沈牧默然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风波恶更是心下大惊道:“世上居然真的有人学会此等神功!” 沈牧谦虚道:“在下只是初窥门径,贻笑大方!”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说着对风波恶抱了抱拳。 风波恶心道:“这人会六脉神剑,却隐而不露,以至于让我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实在可恶至极!” 然后愤愤抱拳道:“后会有期。”说着,飞身拔下地上的单刀,便一跃而走。 包不同道:“技不如人兮,面目无光,不如罢休兮,吃紧挡光。”高声而吟,扬长而去,倒也输得潇洒。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2000点积分。” 这时,关键人物出场了,只见站在王语嫣身后的粉装侍女走上前来,对乔峰施了一礼,恭声道:“乔帮主,我们也告辞了。” 乔峰点头道:“三位,请自便。” 而这粉装侍女便是阿朱,沈牧此行来到江南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完成任务,不让阿朱被乔峰给误杀了。 为了保证阿朱在他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不至于发生其他的意外,便准备也跟上去,做一名贴身保镖。 而这时,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丐者,板起了脸孔说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是便便的就放走敌人?”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色这间咄咄逼人,丝毫没有下属之礼。 乔峰转身看着这个丐者道:“我早就说过,马大哥之死与慕容公子并无关联,莫非四位长老还还有怀疑之心?!” 说着看了一下丐帮的四位长老,四位长老却是哑口不言。 乔峰又道:“我丐帮上下,一向齐心,同气连枝,全都是生死相交的好朋友,乔峰有何不是之处,四位长老不妨直说。” 清雅丐者道:“乔峰,你真的不知道?!” 乔峰见他辞意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气大异平常,帮中定已生了重大变故,问道:“全冠清,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 沈牧听到乔峰叫这清雅丐者为全冠清,便知道这全冠清作为一个投机主义者,而且是有谋略的投机主义者,揭发乔峰,可以很好的提升他在帮中的地位和威望,甚至以此功劳有当上帮主的可能,这才是他最主要的动机,是他的原动力,而其他的一切理由,包括康敏的诱惑,相比之下,都显得不够充分。 不由心道:“一个康敏把一个丐帮给搞垮了,一切全都因为得不到乔峰的爱,由爱生恨,这康敏果然心如蛇蝎啊。“ 乔峰又和这全冠请说了一会话,而沈牧却是懒得去听,便闭幕眼神起来。 活了一会眼见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沈牧知道全冠清做贼心虚,心中便生出一计来帮乔峰一把。 第107章 附身 过了一会,乔峰让张全祥引领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来此议事。 此刻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乔峰心想:“此刻唯有静以待变,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长老等回来,大事便定。” 沈牧见夜幕降临,夜空中的皓月都爬了出来,便用神识对风流女鬼道:“小玉,待会,你附身在全冠清身上。“ 小玉接到了沈牧的吩咐,便出现在了沈牧身边,在场之人,只有沈牧可以看的到,并无和尚和道士,也没人可以看的到风流女鬼,董小玉便道:“是,主人。“ 说着,董小玉便化作一丝微不可查的绿光,钻入了全冠清的身体里。 全冠清只觉身子一怔,接着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意。 沈牧看到全冠清脸上的这丝妩媚的笑,便知道董小玉已经成功了。 过了半晌,张全祥引领着大义分舵将舵主,请来了传功,执法两位长老来此。 “帮主!” “各位辛苦了,请坐,我有话要说。” 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席地而坐。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喝道:“全冠清,你煽动帮众谋反,到底我乔峰做过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你尽管当面指正!”说着手中一道黄光击在全冠清的身上。 全冠清想要站起身来,却是又倒在地上,脸色一会露出妩媚之色,一会露出难受之色,显然是全冠清的灵魂正在和董小玉做斗争。 别人都不知道全冠清怎么了,而全冠清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便强压内力,然后一字一句道:“……对不起起兄弟的事,你现在就算没做,但是你迟早一定会做。“ 这句话,没有触到乔峰,却好像是触到了白世镜,白世镜指着全冠清骂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乔帮主处事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你无凭无证单凭传言,就故意污蔑,意图背叛,如今既已事败,自行了断吧。”说着便扔在全冠清身前一把匕首。 众人都不由的望向白世镜,觉得白世镜很是维护乔峰。 而只有沈牧知道,白世镜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恼火,心道:“白世镜这家伙和马副帮主的老婆有一腿,怕被人揭穿,而这全冠清刚才的一句话,却是无意的击中白世镜的要害,便想杀掉这全冠清,当真有趣。” 乔峰却道:“白长老,就连四位长老都参与其事,事必有因,你让全冠清讲个明白。” 白世镜本来想借此杀掉全冠清,却是被乔峰给拦住了,不由暗下心惊。 这时,只见全冠清已经被董小玉控制住了,只见全冠清竟然像女人一样,扭着腰肢,跳起舞来。 “哈哈哈,全冠清莫不是失心疯了?怎么如女人一般?“ 在场众人看到全冠清的样子,都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更有甚者,还学着全冠清扭腰的动作,也扭了起来,这让本来很严肃的气氛,霎时间变的轻佻滑稽起来。 “叮咚,恭喜宿主,整蛊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知道风流女鬼比较调皮,想要戏耍全冠清一把,便立刻道:“不要露出马脚,这里可都是高手。“ 而他刚对风流女鬼交代完,就只见乔峰盯着全冠清那跳舞滑稽的样子,却好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手掌一翻,一道黄龙真气,从手掌中发出,灌入全冠清体内。 风流女鬼受到这道黄龙真气的袭击,顿时便从全冠清身上被逼迫了出来,而全冠清则立刻好像好了,只是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乔峰又给全冠清输了一道真气,道:“这杏林中定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大家小心。“ “啊?!不干净的东西。“众人大惊,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道:“莫非是有鬼?“ 乔峰也不知道是否有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沈牧想要责备风流女鬼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知道对仆从过多责备,会让仆从的忠诚度下降,便也没说什么。 而风流女鬼则对沈牧歉意道:“主人,都怪小玉不好,请主人责罚。“ 沈牧听到女鬼之言,便用神识对女鬼道:“好了,小玉,以后不要如此便是,你先躲起来,一会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做。“ “是,主人。“董小玉说着,便从全冠清身上出来了,然后躲到了众人身后的杏林中,以便沈牧随时吩咐她。 系统消息:“叮咚,宿主,你的仆从,风流女鬼对你的忠诚度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 风流女鬼刚一被轰出来,这全冠清竟然也是口吐鲜血,竟然倒地身亡了。 这下在场的众人皆大惊,以为这是上天对全冠清的惩罚,而只要沈牧心里清楚,如果鬼附身,只有用道术才能把鬼逼出,如果强行而为,尤其是乔峰使用的黄龙真气,更是会直接把这人内脏给击碎,不死才怪呢。 可是在场之人,没有道士,更没有和尚,都不知道这一点。 丐帮四长老看到全冠清的尸体,心虚不已,便都老实交代了他们的罪行, 然后丐帮宋长老对乔峰道:“我们误信人信,过于糊涂,请你请出法刀,我们四人自行了断。” 全冠清慌了,“你们何必甘于被绑,只要合众人之力未必不能成事的。” 白世镜道:“执法弟子,立即将四长老上绑!” “是!” “请出法刀!” 丐帮宋长老道:“帮主,属下罪孽深重,请帮主让属下自行了断吧。” 乔峰却拔出法刀,宋长老以为乔峰要亲自动手杀他,便道:“帮主,我罪孽深重,为何帮主不让我自行了断?” 沈牧已经知道乔峰要做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喊道:“大哥,不要!” 乔峰却是握紧刀柄,朝着自己刺了一刀,众人看到皆大惊! “帮主!” “大哥!” 沈牧对乔峰如此气概,心中暗道:“大哥,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乔峰却一摆手道:“祖宗有例,本帮弟子犯规不是轻放,帮主欲加宽恕,也必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 丐帮长老宋感动道:“帮主,属下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接着乔峰,又拔出一把匕首,“十五年前,契丹秘密出兵,打算偷袭雁门关,宋长老探得消息,三日废寝忘食,连毙九匹好马,急告军情,终于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被迫退兵,宋长老内伤吐血,养伤达一年之久。”说着用匕首割开了宋长老绑在双手上的绳子。 然后走到:“想当年汪帮主被契丹五大高手所擒,逼我丐帮向契丹投降,奚长老乔装汪帮主,甘愿代死,令汪帮主得以脱险!”说着又割开奚长老手上的绳子,然后又把匕首刺在了自己身上。 沈牧看到乔峰如此自残,顿感热血沸腾,却不忍去看,然后乔峰又捅了自己一刀,竟然这次不小心捅到了关键处,失血过多,点穴都止不住血,竟然晕倒了过去,白世镜便连忙派两字弟子护送乔峰离开了此地。 原来是因为乔峰之前和沈牧赌酒,饮酒太多,以至于点穴都止不住血流,这道阴差阳错,没有让众人知道他契丹人的身份。 过了一会,众人见也无事,便准备也要走。 而这时,猛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自数里外传来。 沈牧不由心道:“我擦,这号角声,难道是西夏一品堂的人来了?可这剧情不对啊?!不过来的还真是时候!” 第108章 碾坊幽情 这时马蹄声已近,陡然间号角急响三下,八骑马分成两行,冲进林来。八匹马上的乘者都手执长矛,矛头上缚着一面小旗。 矛头闪闪发光,依稀可看到左首四面小旗上都绣着“西夏”两个白字,右首西面绣着“赫连”两个白字,旗上另有西夏文字。跟着又是八骑马分成两行,奔驰入林。马上乘者四人吹号,四人击鼓。 众人都暗皱眉头:“这阵仗全然是行军交兵,却那里是江湖上英雄好汉的相会?” 在号手鼓手之后,进来八名西夏武士。 徐长老见这八人神情,显是均有上乘武功,心想:“看来这便是一品堂中的人物了。” 那八名武士分向左右一站,一乘马缓缓走进了杏林。 马上乘客身穿大红锦袍,三十四五岁年纪,鹰钩鼻、八字须。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极高、鼻子极大的汉子,一进林便说着西夏语,声音阴阳怪气,让人根本听不懂。 而这时,沈牧却是看到一个相貌丑陋,神态凶恶在这个身形极高、鼻子极大的汉子的身后,便大声道:“喂,徒儿,你也来了,见了师父怎么不磕头?”原来那丑陋汉子正是南海鳄神岳老三。 岳老三一见沈牧,大吃一惊,神色登时尴尬之极,说道:“你……你……” 沈牧道:“乖徒儿,丐帮帮主是我结义的兄长,这些人是你的师伯师叔,你不得无礼。快快回家去吧!” 南海鳄神大吼一声,只震得四边杏树的树叶瑟瑟乱响,骂道:“王八蛋,狗杂种!” 沈牧道:“你骂谁是王八蛋、狗杂种?” 南海鳄神凶悍绝从经,但对自己说过的话,无论如何不肯食言,他曾拜沈牧为师,倒不抵赖,便道:“我喜欢骂人,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骂你。” 沈牧道:“嗯,你见了师父,怎地不磕头请安?那还成规矩么?” 南海鳄神忍气上前,跪下去磕了个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他越想越气,猛地跃起,发足便奔,口中连声怒啸。 众人听得那啸声便如潮水急退,一阵阵的渐涌渐远,然而波涛澎湃,声势猛恶,单是听这啸声,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丐帮中大概只有徐长老、传功长老等二三人才抵敌得住。 王语嫣、阿朱、阿碧,都不由的觉得这沈牧更是高深莫测了。 沈牧却是知道这西夏人,很快便要下毒了,便对系统道:“我要暂时万毒不侵,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3000点幸福值,是否兑换。” “好,我兑换了。” “叮咚,宿主,你以支付成功,现在你可以暂时获得10分钟的百毒不侵。” 果然这时,丐帮人众纷纷呼叫:“不好,鞑子搅鬼!”“眼睛里什么东西?”“我睁不开眼了。”各人眼睛刺痛,泪水长流。 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同样的睁不开眼来。 已在杏子林中撒布了“悲酥清风”,那是一种无色无臭的毒气,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自己人鼻中早就塞了解药,拔开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已冲入头脑。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 但听得“咕咚”、“啊哟”之声不绝,群丐纷纷倒地。 努儿海大声吆喝,指挥众武士捆缚群丐,自己便欺到王语嫣身旁,伸手去拿她手腕。 沈牧连忙喝道:“你干什么?”情急之下,右手食指疾伸,一股真气从指尖激射而出,嗤嗤有声,正是沈牧的“六脉神剑”。 努儿海不识厉害,毫不理会,仍是去抓王语嫣手腕,突然间嗒的一声响,他右手臂骨莫名其妙的断折为二,软垂垂挂着,努儿海惨叫停步。 沈牧先是把铜甲尸放了出来,造成混乱,让他可以趁乱逃脱,顺便让铜甲尸把阿朱带离此地,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后又对之前躲在众人身后的风流女鬼吩咐道:“小玉,你用迷幻之术,迷惑那些西夏武士,助我逃脱这里,然后你和铜甲尸一起把阿朱带离此地,不得有误。“ “是,主人。“顿时,一鬼一僵,把这里搞的混乱了起来,只是西夏武士太多,而且还有很多西夏高手,沈牧必须要马上逃脱这里。 沈牧俯身抱住王语嫣纤腰,展长“凌波微步”,斜上三步,横跨两步,冲出了人堆。沈牧欺到一人马旁,击到一人,先将王语嫣横着放上马鞍,随即飞身上马,纵马落荒而逃。 两人共骑,奔跑一阵,放眼尽是桑树,不多时便已将西夏众武士抛得影踪不见。 奔驰了一顿饭时分,听不到追兵声音,心下渐宽,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沈牧过不了一会,便问:“王姑娘,你觉得怎样?”王语嫣总是答道:“没事”。 沈牧有美同行,自是说不出喜欢,可是又怕她所中的毒性子猛烈,不由得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发愁。 雨越下越大,沈牧脱下长袍,罩在王语嫣身上,但也只好得片刻,过不多时,两人身上里里外外的都湿透了。 沈牧又问:“王姑娘,你觉得怎样?” 王语嫣叹道:“又冷又湿,找个什么地方避一避雨啊。” 王语嫣不论说什么话,在沈牧听来,都如玉旨纶音一般,她说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雨,沈牧明知未脱险境,却也连声称是。 沈牧游目四顾,见东北方有一座大碾坊,小溪的溪水推动木轮,正在碾米,便道:“那边可以避雨。”纵马来到碾坊。这时大雨刷刷声音,四下里水气蒙蒙。 沈牧跃下马来,见王语嫣脸色苍白,不由得万分怜惜,问道:“你肚痛么?发烧么?头痛么?” 王语嫣摇摇头,微笑道:“没什么。” 沈牧扶着王语嫣下马,走进碾坊,跨进门去,只见舂米的石杵提上落下,不断打着石臼中的米谷,却不见有人。 沈牧不由心道:“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 便喊道:“这儿有人么?” 忽听得屋角稻草堆中两人齐叫:“啊哟!” 站起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农家青年。 两人衣衫不整,头发上沾满了稻草,脸上红红的,神色十分尴尬忸怩。 原来两人是一对爱侣,那农女在此照料碾米,那小伙子便来跟她亲热,大雨中料得无人到来,当真是肆无忌惮,连沈牧和王语嫣在外边说了半天话也没听见。 沈牧不由心道:“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不过这命运会好运,还是坏运呢?” 然后对两个情侣抱拳道:“叨扰,叨扰!我们只是来躲躲雨。两位有什么贵干,尽管请便,不用理睬我们。” 这对情侣听到沈牧话,都是羞的满脸通红,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牧却全心全意都贯注在王语嫣身上,于这对农家青年全没在意。他扶着王语嫣坐在凳上,看着王语嫣本来就极好的身材,却是浑身湿透,显得娇艳动人,让沈牧看的为之一呆。 王语嫣见到沈牧的表情,双颊绯红,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白了沈牧一眼,嗔怒道:“你看什么……” 沈牧连忙咽了咽口水,对王语嫣问道:“你身上都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109章 磨坊幽情2 王语嫣低头一看,看到她湿身后的样子,便是轻“呀”一声,双手抱臂,低着头,羞红了脸,连忙躲到一边。 那农女见王语嫣浑身湿透,而那庄稼汉也偷眼去瞧,便瞪了那庄稼汉一眼,那庄稼汉便立马背过身去。 沈牧也不去看,而是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对那农女问道:“这位姑娘,这是二两银子,你可有多出的衣服?” “有,我去给你拿。”那农女见到沈牧手中的银子,而她手头原有几套旧衣衫正在缝补,那小伙子一来,早就抛在一旁,不再理会,这时正好合王语嫣之用,便连忙上前接过沈牧手中的银子。 王语嫣和农女来到楼上的阁楼里,在那农女相助之下,刚除下上身衣衫,绞干了湿衣,正在抹试,忽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心下惶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牧也听到了马蹄嘶鸣声,心下一惊,连忙对阁楼上的王语嫣喊道:“王姑娘,快躲起来。” 这几乘马来得好快,片刻间到了门外,有人叫道:“这匹马是咱们的,那小子和妞儿躲在这里。” 王语嫣和沈牧一在阁楼,一在楼下,同时暗暗叫苦,均想:“先前将马牵进碾坊来便好了。” 但听得砰的一声响,有人踢开板门,三四名西夏武士闯了进来。 沈牧一心保护王语嫣,飞步上楼。 王语嫣不及穿衣,只得将一件湿衣挡在胸前。 她中毒后手足酸软,左手拿着湿衣只提到胸口,便又垂了下来。 沈牧看到雪花花的一片,一下就看呆了。 不料,这时那武士单刀一挥,已将那庄稼汉的脑袋劈成了两半。那农女一吓之下,从木梯上骨碌碌的滚了下来。 另一名武士一把抱住,狞笑道:“哈哈,这小妞也不赖啊,陪大爷玩玩吧。”嗤的一声,已撕破了她的衣衫。 那农女伸手在他脸上狠狠一抓,登时抓在五条血痕。 那武士大怒,使劲一拳,打在她的胸口,只打得她肋骨齐断,立时毙命。 沈牧听得楼下惨呼之声,探头一看,见这对农家青年霎时间死于非命,心下大怒,只觉手上气流窜动,他便右手一伸,小拇指一竖,对着西夏武士的头上便是一个血窟窿,竟然是爆头而亡。 楼下的三名武士看到那被爆头的武士,心下就是大惊,而这时,沈牧又是从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和食指,分别激射出几道气流光线,对着这三名西夏武士的头上便又是三个血窟窿,又是三个爆头,只是一眨眼间,便击毙了四个西夏武士,看到倒地身亡的西夏武士,这感觉就像玩cs一样,让沈牧心中大爽。 “语嫣姑娘,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全被我杀了。”一面说,一面转头向着王语嫣,蓦地见到她衣衫不整,王语嫣羞得满脸通红,偏又无力穿衣,“公子,你……” 沈牧见到她衣衫不甚妥贴,露出白皙的肌肤,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一双白皙的大长腿,更是看的气血上涌,热血沸腾,上去一把便撕掉了王语嫣那本来就若隐若现的衣衫,心道:“今天就玩个刺激的,只要拿下了她的身,还怕拿不下她的心吗?” “段公子,你……你怎可如此……,我表哥慕容复是不会放过你的。”王语嫣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往后退。 沈牧一听到王语嫣拿慕容复威胁他,心下就是更怒,心道:“md,老子平生最恨别人威胁老子,老子今天还非上定你不可了。” 看着王语嫣娇滴滴的样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便把王语嫣搂入怀中,做起了不羞不臊,鱼水之欢的事情来。 顿时,这碾坊内风起云涌,桃色生香起来,响起了女子滴滴的娇喘声了,和男人那沉重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只见都是那么的勇猛。 系统消息:“叮咚,恭喜宿主,得到王语嫣的身子,只是宿主此次太过于冲动,并不是英雄所为,所以不能获得积分。” 沈牧一边动作着,一边不屑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老子才不想做什么英雄,英雄通常都会死的很惨,老子只想随心所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纵横天下,逍遥一生。” 系统消息:“很好,宿主,这是你的选择,如果你的魔性太重,就会坠入魔道,如果你坠入魔道,系统将自动转换为魔道系统,请宿主考虑清楚。” 沈牧一挥手道:“无须考虑,如若天不容我,我便成魔,也到无妨!” “啊……公子,我快不受不住了,请公子慢些……”王语嫣适才还很是抵触,可是当一个时辰过后,她也是尝到了甜头,而且她觉得有愧于慕容复,让慕容复带了帽子,便也不去想其他,只顾享受着真正的成为女人后的快乐了。 而这时,只听碾坊外,又响起了一道骏马长嘶之声,声音洪亮无比,与那天空中突然响起的一道炸雷,形成了一片。 沈牧却是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定然是那乔装成西夏李延宗的慕容复了,他倒也是不怕,继续动作着,然后心中默念道:“飞僵铜甲尸,前来助我!” “吼!”飞僵铜甲尸立刻便出现在了沈牧的身旁,见到沈牧在做风流之事,连忙背过身去,这飞僵铜甲尸自从进阶以后,更是灵性十足。 王语嫣本来此时就虚弱不堪,眼神迷离,而她看到这飞僵铜甲尸的出现,尤其是那可怖的样子,竟然轻“呀”一声,顿时给吓晕了过去。 而沈牧却是不慌不忙,先是拿起身边的衣服盖在王语嫣的身上,不露分毫,只是王语嫣的两条白皙的大长腿还露在外面,而关键处却是被沈牧给遮挡住了,这也倒是无妨。 而这时,便是听到突然有人施展轻功飞了进来,这人正是慕容复乔装后的西夏武士李延宗。 李延宗适才就听到这磨坊内传出的娇喘声,就知道定然是有人在这里欢好,可是当他施展轻功飞进来,看到是一个少年,正趴在王语嫣的身上,还在动作,而这少年却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并不以为意。 慕容复的脸色就是变了几变,一个无名少年,竟然把他这位江湖上响当当,人称南慕容的未来妻子给上了,而且还是心眼所见,这帽子一下子带大了,不由心中火冒三丈,大怒道:“大胆狂徒,快放开语嫣!否则……” 可否则后面的话,他还没出口,就看到沈牧身后还立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面容苍白,身着奇怪服饰的飞僵铜甲尸后,就是脸色大惊,不敢寸进半步。 王语嫣看到这西夏武士,羞的连忙扭过头去,捂住了羞红的脸颊,却是不知道西夏武士就是慕容复。 “飞僵铜甲尸,此人就交给你了,杀掉他!” “吼!” 沈牧的命令已下达,飞僵铜甲尸便仰天长吼一声,眼中火红,犹如烈火,“噌!”的一下,便朝慕容复所站之处,飞了过去。 第110章 磨坊幽情3 慕容复哪里见过飞僵铜甲尸啊,不知该如何对付,只是提起手中长剑,暗示内力于长剑之上,连忙去做抵挡。 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火花飞溅,慕容复只觉握住剑柄的手掌虎口发麻,在一瞥手中长剑,竟然已经断成了两截。 “啊!……”慕容复看到手中断剑,不由的背后冷汗直冒,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惊,施展轻功连忙躲闪,却是哪里躲得开这飞僵铜甲尸的飞行速度。 他想要施展他家祖传的看门绝技,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斗转星移,可这铜甲尸根本就不释放武技,他的斗转星移就无用武之地,只能凭借着其他的功夫和这铜甲尸对战。 沈牧一边继续在王语嫣上面动作着,一边看着铜甲尸怎么虐慕容复。 慕容复看到沈牧此刻潇洒的样子,心中恼怒至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而这飞僵铜甲尸,却是把慕容复给打的节节败退,慕容复眼见性命堪虞,便心生退却之意。 沈牧看这慕容复想要逃走,便心中默念召唤出风流女鬼,风流女鬼受到沈牧的召唤,便立刻出现在了沈牧的身边,看到沈牧正在风流快活,心中有些娇怒,却是不敢言语,连忙背过身去,道:“主人,你好生快活啊。” 沈牧却是一边加快动作,一边不在意董小玉的调侃之言,道:“莫要多言,你去帮助铜甲尸一起杀掉那西夏武士。” “是!主人!”风流女鬼刚接到沈牧的命令,便立刻化作一道绿光,朝着慕容复便激射而来。 慕容复只觉好像被什么给迷惑了一下,顿时头脑有些不清楚起来,但是他毕竟内力深厚,猛地一晃头,竟然把风流女鬼给他施展的迷幻术给解除了。 可就是慕容复这微微一顿的时刻,飞僵铜甲尸却是双手十指猛地一伸,朝着慕容复的勃颈处,便刺了过来。 慕容复哪里来得及闪躲,只听“啊!”的一声,铜甲尸那血红的十指,竟然刺穿了慕容复的喉咙。 顿时,鲜血汩汩流出,慕容复自我反应的去捂自己的喉咙,却是已经晚了,他只能捂着不断血流如注的勃颈,一步步的倒退,接着便听到“嗵!”的一声响,地下上的灰尘和杂草四溅,他在地上痛苦的抽搐了一会,便是不动了,而再去看这慕容复,却是已然气绝身亡了。 “叮咚,恭喜宿主,击杀慕容复,得到2000点积分。” “主人,任务完成,那人已经死了。”任务完成,董小玉来到沈牧身边,对沈牧躬身道。 而这时,沈牧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下的王语嫣,美目微闭,呼吸均匀,已然是昏睡了过去。 便对风流女鬼道:“小玉,我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你现在马上去找那马副帮主的妻子康敏。” 风流女鬼一听到,沈牧要让她去找那个骚狐狸康敏,便是一阵咯咯娇笑,“主人,你莫非是想……” 沈牧却是一摆手,道:“莫要多问,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便是。” “是,小玉遵命!”董小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便是一转身,化作一道绿光,飞射出了磨坊,去完成沈牧交给她的任务去了。 沈牧则是翻身下来,来到楼下,从慕容复怀中搜出了一个小瓷瓶,瓶上写着八个篆字:“悲酥清风,嗅之即解”。 沈牧把这小瓷瓶塞入怀中,然后又在慕容复身上搜了一下,除了一个西夏一品堂李延宗的金色令牌外,却是并无发现其他任务东西,沈牧便随手把这个令牌也塞入了怀中,想着即便没用,化作金子卖也值不少钱。 而这慕容复死了,别人也只会当时李延宗死了,而慕容复却莫名其妙的在世间消失了。 磨坊外已经没了雨声,沈牧便走出磨坊,王语嫣骑马带着离开了此地。 在路上,沈牧用神识与风流女鬼心神联系,知道了康敏就在丐帮总舵,而乔峰也在丐帮总舵养伤,便骑马朝丐帮总舵奔去。 沈牧先把王语嫣安置了地方,来到丐帮总舵,以是五日后,乔峰由于内力深厚,这本来是要了平常人小命的伤势,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却是已无大碍。 沈牧见乔峰身上绑着带血的纱布,还是关心的问了一下:“大哥,你伤势怎么样了?” 乔峰满脸红光,哈哈一笑,摆手道:“为兄已无大碍,只是贤弟为何回到此处?” 沈牧也不能说是专门来找康敏的,只能打个哈哈道:“我路过此地,便想看看大哥在不在这里。” “哦?!哈哈,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好,为兄见到贤弟,甚为高兴,我们再痛饮一回如何?”乔峰这几日养伤,是滴酒未沾,他如此喜好饮酒之人,怎能没有酒呢,而其他人却是不敢和他对饮,因为都喝不过他,本来他还想自斟自饮了,这倒好,沈牧一来,他倒是有人一起喝酒了。 “大哥,你伤势刚好,还是莫要多饮为好。”沈牧劝道。 乔峰不在乎的,一摆手道:“诶,无妨,今日我乔某见到兄弟心中高兴,一定要饮个痛快!” 沈牧看乔峰执意如此,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两人便在来到城中一家酒楼,又痛饮了千杯酒,从下午一直喝到天黑,两人才搂着肩,一摇一晃的回到了丐帮。 沈牧刚开始是用六脉真气,把酒给逼出体外,而后面沈牧也是喝的兴起,便也多饮了几杯,只是有些微醉,倒也无妨。 回到丐帮总舵,丐帮帮主的房间内,乔峰倒头便睡,而沈牧却是吩咐风流女鬼,使用迷幻术,把康敏给迷晕,然后他便施展凌波微步,来到康敏的房间。 看到倒在房间榻上的骚狐狸康敏,沈牧心中只有憎恶,如若不是这骚狐狸康敏信口胡言,说杀死乔峰老爹的凶手,就是段正淳,阿朱是肯定不会易容成段正淳的样子,替代段正淳而死的。 沈牧想到这里,便把康敏给带出了房间,然后来到一处江河,直接把康敏投入了涛涛的河流之中。 “叮咚,恭喜宿主,你杀死了引起阿朱毙命的元凶康敏,获得6000点幸福值。” 第111章 重回寻秦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系统将带你离开这个位面,回到都市位面。” “叮咚,宿主,你现在回到了都市位面,现在你得到了一次大抽奖的机会,现在开始抽奖!”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的抽奖大轮盘【一百两黄金,一千两黄金,一万两黄金,空气,九阴真经,易筋经,丐帮长老,变成僵尸的慕容复】 “开始抽奖吧!” 沈牧心念一动,大轮盘上的红色指针便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沈牧一声停,眼前方才还快速的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 “叮咚,恭喜宿主,你抽到了【九阴真经】,此本九阴真经,乃是九阴真经创始人北宋黄裳亲笔所着的秘本,可以和其他内功融合,你现在已经自动学会了第一层,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你后天后期境界的瓶颈,也因此而突破了!你现在已经进入了先天初期境界!” “经中所载内功、轻功、拳、掌、腿、刀法、剑法、杖法、鞭法、指爪、点穴密技、疗伤法门、闭气神功、移魂大法等等,你的功法每增加一层,就会有一层的效果。”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茅山咒术中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剑法中级,炼丹术中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凌波微步】第二层,【六脉神剑】第一层,【六脉真气】第一层,【九阴真经】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浅蓝,红 仆从: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无 …… “先天初期境界?”沈牧看到他现在的修为等级,心中又惊又喜。 “叮咚,是的,宿主,你已经进入先天境界。” 回到都市后,沈牧还是过着很悠闲的生活,在他的私人小岛上,没事在海边钓钓鱼,开上游艇在海上游玩,生活倒也逍遥自在,可日子却没有位面世界精彩。 …… 几日后,沈牧睡不着,便想回到以前的位面世界看看。 便对系统支付了3000点幸福值,回到了之前完成的随机位面。 …… “叮咚,宿主,系统现在已经将你随机传送回到了你之前所完成的的寻秦记的位面世界。” 沈牧在这个位面世界,见了琴清,将其先安置了起来,过了一段小夫妻的生活。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可以控制秦国,统一六国的办法,便使用矩子令,召集天下墨子,带上他使用墨家机关术制造出来的机关兽、机关鸟和机关人,还有他的仆从飞僵铜甲尸直和风流女鬼一起攻打秦国。 一开始沈牧召集墨家子弟想要攻打秦国,墨子的有些高层见沈牧要他们攻打城池,便反对,因为他们墨家弟子向来都是只守城,而不攻城的,而且这些高层也有人都不服沈牧,而沈牧有墨家巨子令,谁违抗沈牧的命令,便是墨家叛徒,人人必诛之。 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就被觉得沈牧虽然手握矩子令,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沈牧的武功怎样,想要夺取沈牧手中的矩子令,便在无人时,偷偷跟踪沈牧,谁知道沈牧早已发现,这人比沈牧的修为差的远了,沈牧只是一个点穴,便定住这个人,然后喂给了飞僵铜甲尸,让其吃掉喝血,以增加飞僵铜甲尸的修为。 沈牧发现飞僵铜甲尸自从进阶后,需要饮更多的血,才能保证其行动速度,如果飞僵铜甲尸没有足够的鲜血,便会行动缓慢,甚至退化成之前的铜甲尸。 沈牧一开始只是喂铜甲尸鸡血,和猪血,可是这飞僵铜甲尸已经习惯了吸食人血,沈牧便会杀掉一些坏人,将其喂食给铜甲尸, 而且此时的沈牧以非往昔,那些不从命的墨子高层,被他论叛徒罪,杀鸡给猴看后,这些猴子们就一个个都老实了起来,尤其是沈牧无意中从小拇指中,发出一道红色的少冲剑时,众人都看傻了,直接跪地拜服,愿誓死追随。 沈牧带领大军一路连战连胜,一直攻打到秦国都城咸阳,在攻打途中,飞僵铜甲尸几乎每过一座城池杀掉一百多个秦军守军,将其饮血,秦军无不大惊失色,心惊胆寒,有些守城将领,见到沈牧带领大军攻来,直接便开城投降了,因为他早就听说了,沈牧大军中有一飞僵铜甲尸,会飞起杀人,已经有好几个守将,都被其杀掉,并饮血。 沈牧大军攻打到咸阳城时,沈牧先让墨子密探混入城中打听城内情况,顺便再城内做内应。 然后到了深夜,趁机夜袭,先让飞僵铜甲尸和风流女鬼,杀掉和迷惑守城门的侍卫。 秦军主帅蒙骜,带领秦军与之决战,沈牧用气运勘察术,发现蒙骜的修为是后天后期,完全和沈牧不是一个档次。 沈牧只是嘴角勾起一道不懈的弧度,冷冷一笑,使用凌波微步,来到秦军主帅蒙骜的身前,手握墨子剑,与蒙骜大战了十余回合,便将其俘获,凭借沈牧的九阴真经和先天境界的修为,这蒙骜根本就不是沈牧的对手。 沈牧带领墨家子弟,在战斗中大放异彩,一直攻打到咸阳城,沈牧使用凌波微步,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犹如常山赵子龙一般,在众人眼皮底下,直接就抓到了一脸惊恐的秦王异人。 沈牧在一路上收集飞僵铜甲尸杀掉的秦国士兵,变成的小僵尸,沈牧就用道术,将其化为尸粉,制作成一些所炼丹必须的材料,成为炼丹所需的药材。 而在这一路上杀死并收集的两万多秦兵灵魄,就被沈牧制成了一个可以安置在机关人体魄内,供他驱使的高级灵魄。 沈牧的带领大军一路杀戮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炼制成这个高级灵魄。 秦王异人被抓,秦军大乱,他们哪里见过凌波微步这样的奇功呢,移魂大法,秦王想要禅让退位给沈牧。 沈牧却是不接,而是用一与真人无异,被沈牧放置了高级灵魄的机关人,与沈牧心神相连,可有沈牧控制,行动说话,与真人无异,只是面无表情,让人觉得冰冷,沈牧还把之前从朱姬和死去的真嬴政手上的白玉戒指,带到了这个嬴政的手指上,以此来证明此为真正的嬴政。 吕不韦见到这两枚白玉戒指,便把嬴政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尽心辅佐。 自此机关人嬴政就成了历史上的真正嬴政,沈牧让秦王封他为摄政王,封王翦为元帅,封蒙骜为大将军,攻伐六国,从此秦国得到统一。 因为战争杀戮过重,引起了一些士族阶层的不满,尤其是儒家的不满,沈牧为了镇压这些儒家,和毁掉真相,让这些真相从这个世间消失掉,他便控制的嬴政,焚书坑儒,使得他所存在的这段历史上的事情全都抹掉。 第112章 火灵根 秦朝的天下表面上看去,是秦始皇嬴政的,可这天下实际上,就是沈牧自己的,而这大秦的天下的财富,就更是他沈牧一个人的了。 沈牧得到了秦国的财富,而他为了更大化的得到秦国的财富,便大力发展秦朝农业,手工业,发展商业,使得秦国得以迅速发展。 …… 这一日,沈牧正在小岛边带着蛤蟆镜上晒太阳,这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宿主,系统将带你进行下一次的随机穿越,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穿越到了《仙剑奇侠传四》的位面世界,成为一名路人甲。” “你的任务,就是拯救韩菱纱。” “现在你有一个选择,花费5000点幸福值,获得了随机获得一种属性的灵根。” “我擦,主角都是自动获得各种灵根属性的,我为什么还要使用幸福值兑换?就不能送我一个灵根吗?” “叮咚,宿主是外来者,所以需要花费5000点幸福值购买,而且这个能够让宿主得到灵根的机会,也是系统很不容易从位面主神处为宿主争取到的,如果宿主不购买,没有灵根,就会在这个世界得不到修炼。” “……”沈牧一脸懵逼 沉吟良久,才道:“那好吧,我购买了。” “叮咚,恭喜宿主,你获得了火属性灵根。” “我擦,火灵根?!”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茅山咒术中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中级,炼丹术中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凌波微步】第二层,【六脉神剑】第一层,【六脉真气】第一层,【九阴真经】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火属性灵根 …… “喂,你看,那水潭里有个人淹死了!” “他,身上怎么有光?!难道是妖怪?” “啪!” “哎呦,疼!” “你这山顶野人,真是气死人了,这大白天的哪里会有妖怪,明明是个人,我们快去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死了就把他埋起来吧。” 沈牧只是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然后便听到两个脚步声朝他这边走来。 “呼!”沈牧还真怕这两个人把自己给活埋了,马上便吐了口水,一跃而起,看到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芦苇丛,前面是一片树林,鸟语花香,风景很美。 一阵冷风掠过,却没有感到丝毫寒冷。 他现在发型是束发冠笄,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脚踏布靴。 而他的眼前,却是两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一个身披时髦皮草的少年和一个红衣少女,两人都是一脸惊异的望着跃到岸边的沈牧。 而沈牧却是淡淡的打量着两人。 只见这皮草少年头发乱哄哄的犹如鸟巢,却极为英俊,他身披兽皮,脚踏黑色布靴。 而这名红衣少女,则是包包头的发型,瓜子脸,柳叶眉,容貌娇美可爱,眸如明月,唇如点缀,一袭红色衣裙,身材玲珑有致,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是一双又细又长的玉腿,玉腿上裹着两双红色的长筒袜,脚上踩着一双红色小皮靴,极为可爱迷人。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两双红色的长筒袜,这是纱纱的特色,纱纱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她的包包头。 这两个特色加在一起,沈牧不得不相信,眼前这名红衣少女,定然就是韩菱纱了,而她身边的皮草少年,则是云天河无疑了。 “啊!原来你没有死啊?”红衣少女一脸惊讶道。 “死?在下适才只是游了个泳,不小心在水中睡着了而已。”沈牧耸耸肩,淡淡道。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红衣少女听到沈牧的话,就是一脸懵比。 而皮草少年则是一脸好奇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游泳?可你方才为什么全身都是冰啊?” “有吗?”沈牧反问道。 “是啊,你方才身上发着光,我还以为你是妖怪呢,呵呵。”皮草少年一脸傻笑。 “哦,可是是水下太冷了吧。”沈牧很随意道,可他心里却道:“我发觉我有了火属性灵根后,就一点都不畏寒了,如果是普通人浑身湿漉漉的上岸,肯定会觉得很冷的。” 皮草少年恍然大悟道:“啊,你很冷吗,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给你找些柴火,点个火堆,给你驱驱寒吧。” 说着,四下看了看,就要给沈牧找柴火。 而他身边的红衣少女,则是像看傻瓜一样的,娇怒的瞪了一眼他,可他却根本就没在意,继续低着头,四下找柴火。 红衣少女不由心道:“傻瓜,傻瓜,从这人刚才的水中一跃,就可以看出这人肯定是个高手,万一这人是个坏蛋可怎么办!” 心中虽然有些忧虑,可她脸上却很平淡的对沈牧问道:“喂,你叫什么,家住何处?你可别告诉我,你家住在水里啊!” 沈牧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叫沈牧,是个孤儿,四海为家,敢问姑娘芳名?” 红衣少女觉得沈牧言行举止好像并不像坏人,便放下了心中的猜疑,想到自己身世和眼前之人有些相似,明眸中不由的露出一丝感伤,轻启朱唇道:“哦,我叫韩菱纱,也是个孤儿,还有那边那个傻瓜,叫云天河,也是个孤儿……”说着,瞥了一眼正在捡柴火的云天河。 沈牧心道:“这下倒好,三个孤儿凑到一起了,不过还有个孤儿慕容紫英在昆仑山琼华派呢,这要是都凑到一起,战斗力肯定爆表。” 第113章 五灵仙术 云天河找了一堆柴火,便对韩菱纱和沈牧喊道:“菱纱,你们来这边,这边……” 沈牧上前对云天河抱拳道:“多谢,云兄,在下沈牧,有劳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姓云的?”云天河不解的挠了挠头道。 韩菱纱掐着腰,对云天河嗔怒道:“笨蛋,是我方才告诉他的啦,他叫沈牧,也是个孤儿,我们都好可怜。”说到这里,美眸中又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伤感之色。 “哦?是吗?”云天河挠了挠头,傻傻一笑,然后蹲下身,用火折子把身前的一堆柴火点燃,然后对沈牧道:“沈兄,你快来取暖。” 而他回头却惊奇的发现,沈牧身上的衣服竟然都已经干了,不由眨了眨眼睛,有些傻眼了。 “呀!”韩菱纱轻呀一声,指着沈牧惊讶道:“沈公子,你莫非是天生具有火灵根之人?!” “嗯,对,我的确身居火灵根。”沈牧点点头,心中却道:“不过不是天生的,而是几分钟前才有的,看来韩菱纱和云天河也只是学了两种五灵法术,并没有灵根。”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韩菱纱轻捂小嘴,望向沈牧的美目中,露出一丝崇敬之色,“啊,你真的天生具有火灵根啊,火灵根可是攻击性很强的灵根,我和那个山顶野人都没有灵根,只是会两种简单的五灵法术,没有灵根的话,修炼不但很慢,法术威力还很差……。”说着瞥了一眼云天河。 云天河挠了挠头,道:“火灵根?是可以放火吗?” “啪!”韩菱纱上去就在云天河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哎呀,疼!我难道说的有错吗?”云天河揉着头,不解道。 沈牧淡淡一笑道:“嗯,云兄说的没错,不过我现在可不会放火。” 这下韩菱纱也有些疑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牧,疑惑道:“你是火灵根,怎么可能没有火系法术呢?” 这句话,算问到点子上了,沈牧也是很纳闷,按说他已经身居火灵根,就应该会释放火系法术,最少也要会个火弹术,或者火焰术什么的低级火系法术,可他却什么火系法术都不会,沈牧严重怀疑,系统卖给他的火灵根是不是一个假的火灵根。 韩菱纱见沈牧不言语,扶着下巴低头想了一下,美眸一亮道:“啊,我知道了,沈公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学习过火系法术呢?” 说着,从小蛮腰间的小包包里,拿出一本微微有些发黄的白皮书,递给沈牧道:“这是五灵法术,沈公子,你不妨学习一下。” “多谢。”沈牧接过韩菱纱递来的五灵法术,翻开书皮,低头大略看了一下。 五灵法术:道贯三才为一气耳,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人身以气而呼吸,道法以气而感通。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 沈牧发现这上面五灵法术,关于火系法术的,并没有火弹术,也没有火焰术。 这本书上火系法术是: 【火咒】:最基本的举火之术; 【火暖魂】:星火之魂能暖人心魄,从而使攻击带有火灵。效果:可以让宿主的武器带火属性; 【三昧真火】:召唤三昧真火焚烧敌方的仙术。; 【魔焰熔金】:召唤魔焰融化敌方护甲,使其防御变弱。; 【流星火雨】:召唤天火,持续焚烧敌方的仙术,威力强大,且会波及周围。 【炼狱火海】:施咒化出一片火海焚烧敌方,对敌方造成大规模的杀伤。 沈牧按照书上的学习方法,先学会了炎咒,他手掌微微一张,手心上“噌!”的一下,冒出一道火焰,然后他随手往湖水中一投。 “轰!”的一声,清澈蔚蓝的湖水的水面瞬间冒起一道火光来,然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叮咚,恭喜宿主,你学会了火咒术,由于这是宿主第一次学会仙法,系统特奖励宿主6000点幸福值。” 韩菱纱看到沈牧的手中的火焰,竟然可以在水面燃起,盯着清澈的湖面,轻捂小嘴,一脸惊讶道:“呀,好强的威力!” 云天河挠头不解道:“他的火咒,为什么可以在水面点燃?!水不是克火的吗?” 韩菱纱不屑的瞥了一眼云天河道:“山顶野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因为身具火灵根,所以才会有这种效果,而且我还听说身居火灵根之人,可以根据火咒,在战斗中自行领悟其他的火系法术,不过却不知真假。” 对于韩菱纱的所说所言,别说山顶野人不知道,沈牧其实也不知道,尤其是对于韩菱纱所说的领悟其他的火系法术,不由心道:“难道是领悟这本书以外的火系法术?” 韩菱纱和云天河见沈牧还在低头看着五行法术书,好像还很认真的样子,便没有去打扰沈牧。 而沈牧想要继续学习书本上下一个火系法术,却是发现怎么也学不会。 便对系统问道:“系统,我为什么学不会下一种法系法术?” “叮咚,宿主,你只有第一种法术技能,达到高级,才能学习下一种火系法术。” “达到高级?可我现在的技能才一种达到高级,这要是先学习下一种火系法术,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宿主,那是因为你太懒惰,你不经常使用你的技能,怎么会没有进展,你只有经常使用技能去战斗,达到一定熟练度后,才会在战斗中领悟到下一层,否则你的技能只会停滞不前,还有就是使用幸福值来进行提升了。” “那我现在的幸福值可以提升到高级吗?”沈牧觉得这种仙法火咒,比普通的武功要厉害多了,现在使用幸福值来进行提升,才是把积分用在了刀刃上。 “叮咚,宿主,你如果想把入门级的火咒提升到高级,一共需要两万三千幸福值,是否支付?” “两万三千幸福值?这么多?还是我自己通过战斗提升吧,我现在的幸福值一共有多少?” “叮咚,宿主,你现在的幸福值,一共有三万一千点幸福值。” 沈牧想到他的天眼术达到第三层,就可以拥有透视能力了,便对系统问道:“系统,那我把天眼术提升到第三层需要多少幸福值?” 第114章 望舒 “叮咚,宿主,你如若想把天眼术提升到第三层,需要四万幸福值,你现在的积分不足。” “四万幸福值?我现在已经三万一千的幸福值了,那就说还差九千幸福值了,嘿嘿,看来马上就能学会透视能力了。”沈牧想到马上就可以学会天眼术,而得到透视的能力,眼中就不由的冒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火焰之光。 “诶,沈兄,你的眼睛,方才怎么冒出一丝火焰?”可总有眼尖的,云天河看到沈牧一边低头看五灵法术,一边眼珠微转,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沈牧这眼中突然冒出的一丝微不可察的火焰之光,也被云天河净收眼底,可见云天河看起来傻傻的,其实心如明镜啊。 沈牧只是打了个哈哈道:“是吗?” 云天河一脸淳朴的点头道:“对啊,你刚才的眼中的确冒出了一丝火焰。” 韩菱纱白了一眼云天河,骂道:“哎呀,笨笨笨,云天河,你笨死了,他有火灵根,而且又学习了火系法术,眼睛中冒出火焰这再正常不过了,是吧,沈公子?”说着看了一眼沈牧,而沈牧望着快要入夜的天空,好像在想着什么。 其实她也不懂,沈牧眼中为何会冒出一丝火焰,但是她性格爽快,而且对熟悉的朋友,说话毫不避讳,还常会不在意地揭对方短,而自己也不会因被朋友嘲笑而生气。 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三人围着熊熊的篝火,闲聊着什么。 沈牧用气运勘察术,勘察了一下韩菱纱和云天河的修为和技能,还有气运,韩菱纱的修为现在是后天初期境界,现在的技能是探云神技,可以轻取他人囊中宝物,他的五灵仙术是冰咒,气运是淡黑色,而且好像是刚刚变成淡黑色不久,她的行囊中没有宝物,只有一把普通的双短剑。 而云天河的修为是后天中期境界,技能是猎兽,飞羽箭,疾箭去势如虹,有破云之势。他的五灵仙术是土咒,可以操控岩石攻击敌人。气运是浅蓝,白,红,明显他身怀宝物。果然,沈牧用勘察术发现在他的行囊中有一把普通的弯弓,还有一把通体晶蓝,所附莹光清如秋水,剑身与剑柄相接,无剑格,隐隐有冰寒之气透出的剑。 沈牧知道这把剑就是望舒剑,《淮南子》曰:‘月御曰望舒,亦曰纤阿’。 这把望舒剑,本来是昆仑琼华派的武器,用来和羲和剑之力,一起网缚妖界所用,而现在这把望舒剑却被云天河用来烤肉、削发、打猎等日常生活行为。 他曾问他父亲云天青,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他父亲云天青只告诉他——这是剑。 也就是这把望舒剑,才会让韩菱纱的气运产生了淡黑色的气运,因为望舒剑的再一次苏醒,是因为得到了阴时阴刻出生的韩菱纱的触碰,因而将韩菱纱视为新宿主。自此以后消耗韩菱纱的精力。韩菱纱的悲剧也自此开始,所以韩菱纱的气运才发生了改变。 而沈牧来到这个位面的任务,就是改变韩菱纱的命运。 “咕咕……”这时,只听云天河的肚子打起鼓来,云天河揉着肚子,对韩菱纱道:“菱纱,你有没有带吃的啊,我饿了。” “啊,你又饿了?你不是在路上刚把我带的干粮吃完了?怎么又饿了!?本姑娘现在还饿着呢……”韩菱纱很是不屑瞥了一眼云天河,恨恨道。 “无妨,我这里有干粮。”沈牧只是心中默念,便把系统空间中存放的干粮放到了长袍怀中,然后他若无其事的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了开来,马上香气扑鼻。 油纸包里,攸然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这是沈牧准备穿越来时,预备的干粮,算是对韩菱纱和云天河两人的酬谢。 云天河看到沈牧手中的油纸包里的烤鸡,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可他知道拿别人的东西,是要给钱的,而他现在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便讪笑道:“沈兄,你带的烤鸡是好东西,可我没钱买……菱纱说不能白买别人的东西,拿别人的东西是要给钱的。” 韩菱纱瞥了一眼云天河,知道这家伙是想让自己出钱买,便从小蛮腰间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两银子道:“沈公子,你看这一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这里还有……” 沈牧淡然一笑,摆手道:“无须如此,这算是对二位之前的酬谢,二位尽管拿去便是。” 云天河听到沈牧此话,便搓着手,忍不住的便接过沈牧手中的油纸包,傻笑道:“多谢,沈兄美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撕下一条烤鸡腿,递给韩菱纱道:“来,菱纱,给你个烤鸡腿。” 韩菱纱接过烤鸡腿,却是递给沈牧道:“沈公子,你吃了吗?” 沈牧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还有你们以后无须如此客气,称呼我为阿牧便可。” “阿牧?”韩菱纱点了点头,“嗯,好。”然后便不客气的,吃起了烤鸡腿。 而云天河只是小半会,就吃掉了半只烤鸡,鸡骨头扔的满地都是,果然不愧为山顶野山。 “嗷!” “啊,有野兽!”韩菱纱听到野兽嚎叫声,便连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嘴上还对云天河埋怨道:“山顶野人,肯定是你把骨头乱扔,把野兽给引来了。” 而云天河,却一脸满不在乎的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把弯弓,和一把蓝色小剑,正是望舒剑,道:“不怕,不就是只野兽吗?正好我还没吃饱呢,可以猎杀了,烤着吃。” 沈牧却是知道,肯定他们已经触发了剧情,便连忙道:“大家小心,这不是野兽的嚎叫,而是妖怪!” “妖怪?这里怎么会有……”云天河真说话,却突然道:“啊,真的有怪物。” “嗷!”这时,只见离三人不远处的一个芦苇丛中,真的跳出来五六只只直立行走的绿色妖怪。 韩菱纱一见这么多妖怪,知道不跑的话肯定全死,便喊道:“快跑!” “你们靠后,让我来对付。”沈牧看了一下,这不过是几只后天初期境界的小妖,根本不足为惧,只见他手掌上突然冒出一团火焰,然后对着一只妖怪,便投掷了过去。 正是他的火咒术,由于他身具火灵根,而且是先天境界的修为,这火咒术的威力自然也是加强了很多,手中投出的火焰,只是刚一碰触到一只风邪兽,那风邪兽便化作了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 韩菱纱和云天河见到沈牧瞬间便灭杀掉了一只风邪兽,不禁信心大增,心道:“这沈牧的火咒术,竟然会如此的威力,修为肯定很高吧,难道是传说的修仙者?” 而他们想的没错,沈牧进入先天境界,也就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了,不管是技能还是功法的威力,都比之前大大的增加了,如果是后天修为,投出的火咒术,顶多只能够对这风邪兽造成一点伤害,根本不会像沈牧现在,一个火咒术,就灭掉了一只风邪兽。 其他的五只风邪兽见势,也不由微微一怔,只要眼前的人类不好对付,便心生退意。 而沈牧却不给它们丝毫机会,又是两枚火咒术投出,便又是两只风邪兽浑身被火焰点燃,惨叫着乱跑起来,没两下就倒地被火焰给淹没了。 然后只见沈牧手中金光一闪,多出一把墨色宝剑来,正是沈牧的墨守剑,沈牧脚下施展【凌波微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来到众风邪兽的身后,手中墨守剑,舞出三招墨子剑法,便是三声风邪兽的哀嚎声,“砰砰砰……”最后的三只风邪兽,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地身亡了。 沈牧连灭六只风邪兽,看起来好像费了很多功夫,可这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韩菱纱和云天河看起来极为难对付的风邪兽,给轻松解决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以一人之力斩杀六只风邪兽,获得2000点幸福值。“ “啊……好厉害~!”云天河惊呼道。 韩菱纱看着倒下地上三具风邪兽尸体,和已经被火咒术化作灰烬的另外三只风邪兽,走到沈牧身边以极为崇拜和敬畏的眼神,对沈牧恭声问道:“阿牧,你莫非是修仙者?!” 第115章 慕容紫英 沈牧收起墨守剑,摇头道:“在下也不过会些微末之术罢了,又怎能被称作修仙者呢。”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韩菱纱觉得沈牧一定是故作谦虚,便道:“可,可方才你的身手好快,我自认为我的身手都已经很快,可你的身手简直可以称得上的神乎其技了。” 云天河附和道:“是啊,菱纱的身手,我是见过的,她方才在云家村,偷了三个粽子,都没人有看到,不过三个粽子都已经被我吃了,要不然还能给沈兄尝尝,这粽子剥了皮,可好吃了。” 云天河在这一边的叨叨着,却是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已经快要气炸了。 沈牧听到云天河此话,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韩菱纱羞的双颊绯红,显得极为尴尬,看了一眼还在叨叨的云天河,不由心道:“看来你这小子要倒大霉喽……” 果然,韩菱纱已经忍无可忍,美目狠狠的怒视着云天河,掐着小蛮腰,盯着云天河,恶狠狠道:“云,天,河,……!!” 云天河面对韩菱纱的怒视,却是不知为何,不解道:“菱纱,你的身手就是很快嘛,下次你再偷几个粽子,也让沈兄尝尝……”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拳头就朝着云天河的脑门砸了过来,“啪!” “哎呦,疼!”云天河揉着脑门,不知何故,嘟囔道:“菱纱,不就是让你帮忙偷几个粽子嘛,你怎么又乱发脾气啊。” 韩菱纱气的已经是满脸通红,指着云天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心中暗骂:“可恶,可恶,可恶!我上辈子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大傻瓜……” “啊!……你们快看,天上有人……”这时,云天河指着夜空中一个人影,此人影身着蓝白相间的道袍的,脚下踩着一把发着白色光芒宝剑,浮在半空中,看着几人,看他们身前的风邪兽尸体,默不作声。 沈牧却是已经提前一步把慕容紫英该装的比,给装了。 韩菱纱和沈牧也连忙抬头,顺着云天河手中所指的方向望去,韩菱纱惊讶的,难以置信道:“呀,这难道是传说中会御剑之术的剑仙?” 而沈牧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昆仑山琼华派的慕容紫英,想来这慕容紫英是感受到了这里有妖气,就御剑而来,没想到,当他赶来时,妖怪已经被除掉了。 夜空中,踩在剑上的慕容紫英,对地上站着的三人问道:“可是尔等三人除掉的这几只风邪兽?” “不,是阿牧除掉的。”云天河说着,望了一眼身边的沈牧, 慕容紫英打量了一下三人,发现只有一个头束冠筓,相貌英俊,身着青袍,气宇轩昂的少年,才身具灵根,而其他两人,都不具灵根。 虽然沈牧的外貌看起来像是个和云天河一般无二的十八岁少年,他的实际年龄现在却是已经二十六岁了,外貌看起来像是少年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沈牧服用了驻颜丹的原因。 沈牧刚才就用勘察术,打量了一下慕容紫英的修为,他惊讶的发现,这慕容紫英的修为,竟然达到了先天后期的修为。 而他现在的技能是三才朝元:将天地之气与人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以剑护身,以人御剑。这是颇得琼华派剑术真意的一招。 四方肃敛:化三才真元为四方之气,凝剑护身。这是琼华剑术中颇为高深的一招。 化相真如剑:以人剑合一的心法驾驭灵剑,是体现琼华剑术真意的攻击剑术。 就这三招剑术技能,就已经让沈牧看的眼馋了。 还有就是慕容紫英的五灵仙术了,慕容紫英身具雷灵根。 而他的法术也是雷系法术,他已经学会了。 雷咒:召云唤雷,以雷电之力对敌方造成伤害。 天罡战气:天罡为雷霆之宗,得天罡守护者,力量瞬时大增。 惊雷闪:召唤惊雷无数,对敌方六人进行雷霆攻击。 只是这时的慕容紫英还没有什么宝贝,只有两把普通宝剑,脚下踩着一把,背后的剑匣是以寒月冰魄锻造,很是名贵,而剑匣子里的剑,却也是一把普通的宝剑。 “阿牧?!”慕容紫英口中喃喃一句。 沈牧对御剑站在半空中的慕容紫英,抱拳恭声道:“前辈,在下便是阿牧,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慕蓉紫英微微点了点头,“哦?!这些风邪兽都是你杀的?看来你的修为不低啊。” 沈牧谦恭道:“不敢,在下也只是侥幸而为之。”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慕容紫英赞赏道:“嗯,吾辈正须尔等之人,除妖降魔,维护一方安宁。” 沈牧拱手道:“多谢前辈夸奖,在下谨记,前辈可否教在下一招半式,在下也好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可妖怪,也有好的啊。”云天河插嘴道。 慕容紫英手执长剑,怒目道:“嗯?!尔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这世上的妖怪,危害了多少生灵吗?” 云天河仰望夜空中的慕容紫英,一脸无谓道:“我是何人?我就是我啊,我叫云天河,你呢?” “云天河?!很好,我记住你了,哼!”慕容紫英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化为一道青红,御剑而去。 韩菱纱还没跟剑仙搭上话呢,剑仙就跑了,不由对云天河怒骂道:“傻瓜,傻瓜,傻瓜,这可是剑仙啊,你怎么把剑仙都气跑了,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沈牧一摆手道:“无妨,我们还会遇到他的。” 韩菱纱和云天河听到沈牧的话,都是一脸不解的望向沈牧,惊疑道:“啊?!阿牧,你怎么知道我们还会遇到他?” 沈牧打个哈哈笑道:“哈哈,这不过是我猜的。” “紫英师叔,等一下,等等我嘛!” 这时,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声音,传到了沈牧耳中。 沈牧朝远处一看,正是一个身着琼华派道袍的小女孩,小女孩望着慕容紫英御剑离去的一道青虹,无可奈何的跺脚道:“真是的,又没追上。” 这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呼呼,同样是身着琼华派道袍的男子,对小女孩道:“璇玑,你慢点。” 这个名叫璇玑的小女孩,转过身来,对身后琼华弟子道:“怀~朔~师~兄,要不是你慢慢吞吞,我们怎么可能把紫英师叔给追丢了!” 这个名叫怀朔的琼华派男子对璇玑道:“璇玑,别忘了,你我之前收妖时不慎中了禁咒,四十八个时辰内无法施展御剑之术,光凭两条腿,如何追得上紫英师叔啊?!何况师叔他本次下山,也是有正是要办,你这样一味跟着,又算什么?” 璇玑撒娇道:“我不管~我就喜欢跟着他!你陪我去陈州,现在就去。师叔说过要去陈州察看哪里的先天八卦阵有无乱象,我们去了就能遇到他!” 怀朔很是关爱的哄着璇玑道:“好好好,都依你,先找个地方歇脚,待御剑术恢复之后,关山万里也不过瞬息而至,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璇玑道:“嗯~你说话要算数!”说着便转身离开。 怀朔暗自摇头道:“这小师妹,真是……唉……” 叹了口气,怀朔看到身边的沈牧、云天河、韩菱纱三人,抱拳道:“抱歉,惊扰三位。” 沈牧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适才那位前辈……” 怀朔听到沈牧称呼慕容紫英前辈,便笑道:“哈哈,师叔的年纪其实与你们相仿,我还虚长他几岁,不过剑术境界却是望尘莫及的。师叔最是嫉恶如仇,适才想必是也感应到这里有妖气,才会御剑来到这里察看。” 韩菱纱是很崇拜修仙者的,便对怀朔施礼道:“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怀朔,相逢自是有缘,三位气质不凡,不知不觉与你们多说了几句。我也该去追我那小师妹了,告辞!”怀朔,说着便转身离去。 韩菱纱望着怀朔离去的背影,舒了一口气,道:“哎,害我紧张的要命~真不敢相信,我刚才是和剑仙说话那!” 云天河若有所思道:“他也是剑仙吗?” 韩菱纱道:“是啊,我早就想加入剑仙门派了,可是却苦于没有门路,现在好了,一下子就遇到了三位剑仙,他们适才说要去陈州,不如我们也赶去哪里碰碰运气,那个坏所看起来很好讲话,要是肯收我们入剑仙门下,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她望向沈牧和云天河两人,好像都在想着什么,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便道:“喂,你们两个都在想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倒是回一句啊!” 沈牧笑道:“在下只是在想,韩姑娘是否觉得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呢?” 韩菱纱轻掩小嘴,惊讶道:“啊,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说着瞥了一眼云天河,继续道:“尤其是和这个山顶野人一起下山的这几天,我有时会觉得头晕晕的,会有一种很乏力的感觉。” 沈牧道:“是不是这几天,还会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韩菱纱道:“阿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116章 毁灭望舒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他知道韩菱纱身体不适的原因,但是不便明言,韩菱纱短命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家族是盗墓的,因为盗墓太多,损阴德,他们家族的寿命都不过30多岁就死了,而韩菱纱本来命就不长,还遇到了云天河,触发了云天河手中的望舒剑,使得望舒剑的寒气上身,成为望舒剑的新宿主,每当云天河用望舒剑的时候,消耗的就是菱纱的精力,以至于更加快了韩菱纱的寿命减少。 而沈牧既然来到了这个位面,就是要改变这一切。 他便对云天河道:“天河,你可知你手中的望舒剑,会对菱纱造成伤害吗?” 云天河一脸不解,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剑,道:“阿牧,我这把剑不叫望舒剑啊,我爹说它的名字叫这是剑,怎么可能会对菱纱造成伤害呢?” 韩菱纱也是很不解的望了一眼云天河手中的望舒剑,然后又看了一眼沈牧道:“阿牧,你是说他的剑有问题?” 沈牧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韩菱纱这才恍然大悟道:“啊,我说呢,自从遇到这个山顶野人,我就总会不时觉得头晕晕的,还怕起冷来,原来都是这把剑的原因。” 云天河连忙把剑收起来,“你们可别瞎说啊,这把剑可是我娘去世后,留下来的遗物,怎么可能对菱纱有危害呢。” 沈牧道:“天河,你娘生前可是极为畏寒?” 云天河听到沈牧此话,便是一脸惊愕,“你,你怎么知道的,听我爹说,开始只是我娘畏寒,可是后来我爹也怕起冷来,我娘在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而我爹在我小时候也去世了……”说到这里,云天河不禁眼眶微红,甚为伤感。 沈牧点头道:“天河,这就对了,你娘去世后,这把望舒剑,没有了宿主,便暂时失去灵性,而当这把望舒剑,遇到了菱纱,就又重新激活了,而菱纱也就成了望舒剑新的宿主,也就是说,你只要使用望舒剑,就会对韩菱纱造成伤害。” 云天河听到了沈牧的阐解,便也恍然大悟,“啊,我不想让望舒剑对菱纱造成伤害,阿牧,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韩菱纱想要修仙,就是为了延长寿命,渴望长生,她现在知道了云天河手中的望舒剑会对她造成伤害,还会让她寿命急剧缩短,更是心慌不已,便也把目光望向了沈牧,希望沈牧能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沈牧心中早有解决之法,只是怕云天河不同意,才和云天河说明其中利害,现在看两人都望向了自己,便缓缓说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把望舒剑给毁掉。” “毁掉?”云天河有些不舍,比较这把剑是他爹娘留下来的遗物,而且他从小就使用这把剑打猎,当箭用,烤肉,削发,让他毁掉他还真是舍不得。 而韩菱纱这时候和云天河也不过刚认识几天,还和云天河没有什么感情,听到沈牧说知道毁掉这把望舒剑,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自然很是高兴,看云天河好像有点不同意。 便不屑的瞥了一眼云天河,道:“天河,你难道不舍得这把剑吗?” 云天河从小到大就在青鸾峰上到处跑,从来都是和野兽打交道,除了他爹,就没有见到其他人了,而韩菱纱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呢,便连忙道:“当然愿意,只是这把剑无坚不摧,又如何能毁掉呢?” 沈牧道:“这也倒不是没有办法,只须去炎帝神农洞扔到熔岩之中,便可以毁掉,但是我们都不会御剑之术,却是无法达到那里,也只能去昆仑琼华派先学会御剑之术,才能御剑达到炎帝神农洞。” 云天河笑道:“好啊,我也想在天上飞,刚才一开始那人踩着剑飞起来,好威风啊,那个就叫御剑之术吗?” 韩菱纱道:“是啊,御剑之术,只要是修仙者都会。” 云天河兴奋道:“真的吗?那我也要修仙!学会御剑术之后,就把这把望舒剑扔到熔岩中毁掉,还有就是如果想去山里打猎吃烤肉,‘嗖’的一下就到了,多快!而且还可以像老鹰一样从空中往下看,这样就很容易发现山猪啦!哈哈!” 沈牧一脸懵比,心道:“这家伙学会御剑之术,就是为了打山猪……” 而韩菱纱更是一脸无奈,暗道:“……三句不离山猪……这人真是……嗜猪成性……” 云天河却是没有去管两人的无奈表情,依旧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玩的事,爹以前怎么都不告诉我!” “……”沈牧和韩菱纱都是一脸无语。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三人一起前往陈州找怀朔,想要通过怀朔,加入昆仑琼华派。 而想要去陈州,就要经过廋阳县而且韩菱纱还知道一个通过廋阳县的捷径,于是三人便出发首先来到了廋阳县三人到了廋阳县,廋阳县不过是小县城,冷冷清清,行人也不过,偶尔从身边路过几个挑担赶路的,商铺也比较冷清,看得出来,这个小县并不繁华。 沈牧知道这里韩菱纱会被当成盗墓贼,给官府抓起来,便让韩菱纱蒙上了一块黑纱。 果然到了县城一处酒店客栈外,客栈外的牌坊上,就张贴着一张告示,内容就是通缉韩菱纱,上面还有韩菱纱的画像。 云天河见这告示上的画像和韩菱纱长得很像,便想动手去揭,却被沈牧给拦住了。 而这时,走来一个长相很英俊的捕快头,带着几个小捕快,走了过来。 那捕快头,见到云天河便就是微微一怔,然后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和云天河对照了一下,便连忙对云天河抱拳道:“请问小兄弟姓谁名甚,哪里人氏?” 云天河道:“我?!你问我?我叫云天河,刚从山上下来,怎么了?” 捕快头高兴道:“果然是云公子,裴剑代我家大人请云公子去府上一叙,请一定赏脸。” 沈牧知道,这里要遇到柳梦璃了,不过柳梦璃是梦貘,专门食人梦而生,是妖界婵幽之女,只是柳梦璃被身上一块玉佩压制住了妖气,使其不会被人发现,连修仙之人也发现不了其实她是梦貘。 三人随着裴剑,一起来到廋阳县令府中,沈牧三人便遇到了柳梦璃这个大美女,云天河从廋阳县令口中得知他的父亲云天青曾救过廋阳县令,而且云天青后来还把一个女孩送给廋阳县令,也就是现在的柳梦璃。 来到廋阳县令府中,沈牧虽然没有见到柳梦璃,但是在沈牧的印象里,柳梦璃的气质庄重和典雅,雍容华贵,身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绝对的气质型美女,可惜,沈牧知道她是妖,心中还是会不由的对其有些莫名的畏惧。 由于云天河他爹是廋阳县令的救命恩人,廋阳县令自然是把三人好生接待,觉得韩菱纱为何蒙着面,很是奇怪,但是也不便多问。 韩菱纱也是在来到廋阳县看了告示,才知道她已经被官府给盯上了,要不是沈牧提前预警,她现在恐怕就官府给被抓起来。 沈牧的提前预知能力和对韩菱纱的帮助,不禁让韩菱纱对其心生佩服,而且还心生感激之情。 第117章 火弹术 在县令府中,柳县令对沈牧三人好生招待,晚上睡觉时,韩菱纱把两人都喊了起来,说要离开这里。 韩菱纱急着离开这里的原因,一是因为她的身份很可能会随时在这里暴露,二就是她想尽快赶去陈州,找到琼华派的怀朔,好早日拜入琼华派门下。 只是在三人准备离开柳府离开时,还是遇到了柳梦璃设下的幻阵,这道幻阵,如果是云天河与韩菱纱肯定是要破上一晚上,才能破掉此阵。 而沈牧的出现,则是片刻的功夫,斩杀十余个幻术变成的妖女和灯笼,按照之前的破阵记忆,便破掉了此阵,能够破掉此阵,也不完全是因为沈牧的道术,也是因为沈牧早就对这个阵法该从何处入手,该从何处破阵,早已知晓。 而他这手功夫,不但让韩菱纱这个通晓风水盗墓,破除机关的高手,都看的瞠目结舌,更是让施法布阵之人,柳梦璃也极为惊讶。 “没想到,你们竟然片刻之间便走出了此阵……” 破阵之后,一个气质优雅,身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容貌堪称国色天香的绝色大美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沈牧一眼便认出了,此女便是柳梦璃,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是当他见到真人后,还是不禁微微一呆。 “你……”而云天河早已经看呆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只是傻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绝色美女痴痴的看着。 韩菱纱却气愤道:“哼,你谁啊?凭什么把人当猴耍?还说无害,那些臭女人,臭灯笼打在我身上还不是一样痛!”说着,韩菱纱转身对沈牧和云天河问道。 云天河已经进入了花痴状态,站在那里死死盯着眼前的大美女,一动也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韩菱纱气的直跺脚,“看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有这么好看吗?” 而沈牧则是对柳梦璃抱拳道:“在下沈牧,不知姑娘是……?” “我叫柳梦璃,适才只是想试试云公子的功力,而且我还想问他云叔现在过得好不好……”说着,把目光落在了云天河那痴痴的眼神上。 得,柳梦璃的目标是云天河,沈牧和韩菱纱也懒得听他们絮叨什么,便转过身去,欣赏夜间这桃园里的的桃花胜景。 次日,众人一大早,便听说,近来县城附近的女萝岩时有妖怪出没,而女萝岩盛产离香草,城里人多半都去那采摘,而近日来女萝岩忽然有妖物频频伤人,便准备去一查究竟。 而沈牧却是眼前一亮,他知道此行女萝岩,就有可能会得到土灵珠。 于是,沈牧、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一行四人,便一起出发,前去女萝岩。 临行前,云天河也丝毫不客气的,带上了一包袱的点心烧饼,一路走一路吃。 瘦阳县外,群山环抱,乱石嶙峋,青草依依,绿水绵绵,风景秀丽,景色盎然。 尤其是八公山的山势风水地形很好,自然就有不少王公贵族长眠于此地。 柳梦璃自小便在瘦阳县长大,对当地甚是熟悉,便做起了向导,对众人道:“上山之后,往西北便是女萝岩,东北面则是……” 沈牧却是对仙剑四的地图很是熟悉,尤其是陵墓古冢,更是熟门熟路,便得意的笑道:“这个在下知道,是先代淮南王的陵寝对不对?” 柳梦璃道:“沈公子,说的没错。” 韩菱纱惊讶的转过身,看着沈牧道:“呀,这你也知道?” 沈牧本来就从九叔那里学会了风水堪舆之术,就算他没学,他也是知道这里的风水的,便继续道:“这八公山山势不错,兼具四势中的青龙,白虎,两相拱抱能让穴场不受外风吹袭,只是可惜,山前却只有瘦阳的护城河,要是能够聚水成沼,就再好不不过了~” 这下,韩菱纱就更惊讶,捂着小嘴,不敢相信的盯着沈,就像遇到同道中人一样,刹那间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多,惊奇道:“呀,你,你也会风水堪舆之术?” 沈牧淡淡一笑道:“不敢,在下只是会是会上一点点,让众位见笑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云天河在一边挠头道:“阿牧,你讲的话怎么那么怪?好难懂……” 韩菱纱不屑的瞥了一眼云天河道:“哼!你就是吃的多,懂得少,这风水堪舆之术,可不是人人都懂的。” 柳梦璃附和道:“……我听爹说过,风水堪舆之术晦涩难明,往往一二十年才能略有小成,沈公子真不简单。” 沈牧哈哈一笑,稀疏平常道:“哈哈,这也没什么啦,在下只是曾经说过一点道术,还有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了,你也别见外,像菱纱和天河一样叫我阿牧便好。” 柳梦璃道:“……我知道了,阿牧。” 韩菱纱看到沈牧好像对柳梦璃有意思,便有些不悦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赶去女萝岩吧!” 一行人一路沿着西北方向的山路,由于沈牧的修为在四人中最高,自然也不吝啬于当一下开路先锋和护花使者,而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好好的练习一下剑法和火咒术。 沈牧手中一把墨守剑,一路上披荆斩棘,剑斩野兽二十多只,火咒术灭杀妖兽三十余头,而让沈牧欣喜的是,他在路上用火咒术,焚灭掉最后一只妖兽时,惊奇的发现,他的火咒术竟然得到了分化领悟,从火咒术中领悟出了一种新技能——火弹术。 “叮咚,恭喜宿主,领悟了新技能火弹术,获得2000点积分。” “火弹术?哈哈,没想到竟然真的按照系统所说,通过火咒术演变,领悟出了火弹术,这火弹术应该比火咒术好用多了。” 由于沈牧这个先天初期的高手,在前面开路杀妖,众人很便来到一个布满离香草的山洞附近,这便是女萝岩的入口。 只是这个入口很是狭窄和低矮,于是沈牧四人,便猫着腰,鱼贯而入。 第118章 土灵珠 走了没一会,里面便开阔了起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厅,而大厅的地上全是鲜血和一只只妖怪尸体。 韩菱纱望了望大厅四周,惊诧道:“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沈牧口中如此说,但是心中却道:“看来还是来晚一步,慕容紫英已经把这女萝岩的妖怪全部杀光,然后御剑离去了。” 云天河有些失望道:“谁?这人把妖怪都打倒了,那我们不就没事做了?” 沈牧道:“我们只是来探查为何妖会忽然伤人,不一定是除妖,我们还是继续往女萝岩深处走吧。” 沈牧四人,在往女萝岩深处走的路上,不时会遇到几只毒虫毒草,不过都被四人很轻松的解决掉了,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女萝岩的最深处。 却是听到了一声猫叫声,“喵~~” 沈牧听到这声猫叫,心下便是一喜。 韩菱纱四下张望道:“奇怪,这里有猫?” “哇~”这时,她突然发现,地上有几个样貌像是小狗和小猫的结合,而头上却长着绿叶的小可爱,便欣喜道:“~这是什么,……好小,好可爱……” 沈牧低头一看,心道:“我擦,这不是妙蛙种子吗?” 韩菱纱却是童心大起,上前几步,看着为首的一只妙蛙种子道:“~嘻,让我摸摸看……”说着,便蹲下身来,想要抚摸那只小妖。 “喵!喵喵!”小妖很是敌视的看着众人,连忙往后倒退了几步,竟然口出人言道:“坏人!爹和娘都被你们杀了!” 沈牧知道这几只小妖藏有土灵珠,他为了得到土灵珠,便很友善的对为首的小妖道:“你好,请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你说你的爹娘被杀了,是怎么一回事?” “……”为首的小妖不语,小小的眼中露出伤心之色。 沈牧接着道:“能跟我们说吗?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放心。” 为首小妖道:“喵喵!人都是坏蛋!我们要报仇!” 沈牧道:“……那些倒在地上的妖怪,其中就有你们的爹娘吗?” “呜呜呜~爹~娘~”后面的一只小妖听到沈牧此话,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为首的小妖转过身来,对后面的小妖道:“喵!不许哭!不要让人看笑话!” 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沈牧四人怒视道:“喵喵!你们人实在太坏了,突然闯进来把大家都杀死!” 沈牧问道:“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为首小妖道:“喵!当然!他拿了一把长长的剑,我知道!就是你们人所说的剑仙!喵!我和其他几个兄弟年纪还小,妖气也弱,那个人没有察觉才离开的。” 沈牧道:“……妖侵犯人,人自然也要除妖。今日妖伤人之事,恐怕已经惊动了那些入世剑仙。” 为首小妖道:“喵喵!是人不对!人把离香草都采光了,槐妖没东西吃,爹和娘才说要吓吓他们,就咬死了几个人……” 韩菱纱惊悟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沈牧对槐妖道:“……你们……有地方可以去吗?如果有就快走吧,女萝岩里如今只剩下毒虫毒草,并非久留之地。” 为首槐妖错愕道:“喵!你,你不杀我们?” “杀你们干嘛?”云天河不解道,然后对沈牧说道:“反正你说的那些我也只听懂了一半,不过妖杀了人,人要报仇,人杀了妖,妖也不罢休,这样打来打去,打哪一天也没结果。” 沈牧道:“嗯,天河,你说的甚为有理,正是如此。” 然后对众小槐妖道:“你们走吧,回去以后我会告诉城里人,让他们采摘适度,绝不让你们没有了食物。” 为首的槐妖眼露感激之情,道:“喵!我叫槐米,他们是我弟弟槐花,槐实,槐角,槐枝,喵!长大以后,我们还是要找到那个人,替爹娘他们报仇!不过……人也不全都是坏的,我记下了!” 然后转身对众槐妖道:“喵!我们走!” 沈牧心道:“我擦,这就走了,这群小妖还没把土灵珠交出来啊。” 刚想到这里,一个小槐妖便跑了过来,正是槐枝,它对沈牧道:“喵~老大自己不好意思来,他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宝贝。”说着,便把一个土黄色的大圆珠子放到了沈牧身前。 沈牧低头看到身前的土黄色柱子,心下一喜,道:“送给我?” 槐枝道:“喵~老大说人有好坏,你是好人,对我们也很好,所以我们要感谢你,喵~喵~”说着便转身离去。 “宝贝?让我瞧瞧?”韩菱纱惊喜道,说着弯下腰,拿起土黄色珠子道:“咦?这个……?真的假的?这个好像是土灵珠耶!” 云天河一听到珠,便是口中生津,连忙凑上前来,盯着土灵珠道:“土林猪?啥东西?不想猪啊……?!” 韩菱纱白了一眼云天河,没有理会这个整天满脑子只知道山猪的家伙,而是把土灵珠递给沈牧道:“阿牧,这是槐米它们给你的,你一定要收好,据说天地间一共有水,火,雷,风,土,五颗灵珠,都是由灵气聚集而成,是了不起的好宝贝,韩家先祖曾经得到过雷灵珠,所以本家文献上有记载。” 沈牧其实早就知道,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土灵珠,便点头收下了土灵珠,还不忘夸赞一番韩菱纱道:“菱纱,你家学渊源,了解甚多,在下佩服!” 韩菱纱被沈牧一番夸赞,心里美滋滋,接着道:“传说嘛~五灵珠各有不同功效,若能集齐五颗,又是大大的不同了,我相想,土灵珠是……可以令人瞬息回到起始之地,嘻嘻,说不定用它就能马上从女萝岩出去呢!” “哦,那不妨一试!”沈牧说着和韩菱纱等人在一起,手握土灵珠,心中默念了一声。 便只见白光一闪,一行四人,竟然真的瞬间就来到了女萝岩山洞外。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宝物土灵珠,系统特奖励宿主3000点幸福值。” 韩菱纱捂着小嘴,惊喜道:“太棒了,土灵珠果然不同凡响!”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中级,炼丹术中级,火咒术初级,火弹术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二层,【凌波微步】第二层,【六脉神剑】第一层,【六脉真气】第一层,【九阴真经】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 特殊体质:火属性灵根 这时,两道白光忽闪而来。 第119章 倾城 沈牧定睛一看,竟然是昨晚见到的怀朔和怀朔的小师妹璇玑。 怀朔对沈牧几人抱拳道:“诸位,又见面了。” 韩菱纱喜道:“咦,真是巧啊。” 璇玑嘟着小嘴道:“师兄,他们是谁?” 怀朔道:“你不记得了?那夜在巢湖边遇见的……” 璇玑不耐道:“下山以后天天见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要记住,人家还不早早累死?不管这些了~既然瘦阳附近有妖怪,我们就快把妖怪打跑,好去找紫英师叔!” 沈牧道:“两位,你二人与我们一样,都是来晚一步,女萝岩的妖怪已经被人灭掉了。” 怀朔忽然笑道:“哈哈,璇玑,看样子紫英师叔总比我们快上半步,这辈子是别想追上了。” 璇玑听到紫英,便是一脸崇拜道:“真的?是师叔做的?嗯嗯,这就难怪了,也只有紫英师叔才可以这么快的杀掉妖怪,怀朔师兄,我紫英师叔他都赶去陈州了,我们也要快点追上,你别总慢慢吞吞的啦!”说着,她的脚下便白光一闪,出现一把飞剑,然后御剑直冲云霄,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边。 “小师妹……”怀朔的确性子很慢,望了一眼她小师妹消失的方向,才也连忙的御剑而走。 “等一下……喂!”韩菱纱急忙喊道,可两人早已远去在天际之间,她只是低头轻叹了一声道:“……唉,这两个人还是风风火火的,连拜入他们师门的事情都没机会说。不过也好,他们居然也没有去陈州。” 柳梦璃道:“你们……想要去修仙吗?” 韩菱纱道:“对啊,我们想要学御剑术,然后御剑到神农熔岩洞毁掉望舒剑,这可关乎我的性命……” 沈牧看到韩菱纱一下子就把事情给说出来了,不由心中暗道:“这丫头心直口快,还说告诉柳梦璃也是无妨,但是如果她还是这样,那肯定会误大事,事后一定要找她单独谈谈。” “望舒剑?!”柳梦璃不解道。 云天河拿出行囊中的望舒剑,道:“呐,就是这把剑了,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但是阿牧说这把剑会危及到菱纱的生命,所以我们准备学会御剑术之后,去神农熔岩洞,把这把剑给毁掉。” 柳梦璃听完点了点头,沉吟良久,望了一眼沈牧,道:“唔……我也会些法术,和你们一起行吗?” 沈牧道:“如此甚好,只是此行过于艰险,恐怕令尊不会答应吧。” 柳梦璃道:“无妨,我会和我爹说的。” 沈牧点头道:“那好吧。” 柳梦璃对沈牧三人施了一礼,嫣然一笑道:“谢谢,……爹和娘那边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今后就麻烦你们了。” 而柳梦璃的这嫣然一笑,简直就是倾城一笑,魅惑众生啊,沈牧都不禁看的微微一呆,心中一跳,心道:“果然是妖女啊,老子都被迷惑了。” 再去看云天河,早已经看呆了。 韩菱纱看到这两个家伙,看到美人一笑,就都翻了花痴,心里那个气啊,暗道:“可恶……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我的眉毛、鼻子、眼睛应该也不差吧……” …… 众人回到瘦阳县,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韩菱纱说她知道条近路,能更快的到陈州,而这条近路便是从淮南王的陵寝穿行而过,而淮南王的陵寝就在八公山的东北面,于是众人便朝八公山的东北面出发了。 淮南王的陵寝修建的气势磅礴,威严壮丽,陵墓周围群树环绕,高达的护卫石像竖立在陵前两侧。 而陵前,还有两个手握长枪的士兵守卫着这里。 士兵见到沈牧四人,便立刻警惕的手执长枪,喝问道:“什么人?此地不可通行!” 韩菱纱上前一步,怒道:“大胆,你们可知我身后这人是谁。”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柳梦璃。 两个守陵士兵,望向韩菱纱身后柳梦璃,眼睛都发直了,哈喇子差点没掉地上,咽了咽口水,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梦璃道:“这个……长得倒是不错!” 另一个士兵道:“再漂亮也是个女人,难不成她还是天仙?” 韩菱纱冷哼道:“哼,这位姑娘乃是瘦阳县令的千金,代父巡查此地,你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还不快快让开!” “走开走开!长得再漂亮,这儿也不能让你过!”守陵士兵说着,一脸猥琐的盯着柳梦璃和韩菱纱,奸笑道:“还是说……你们两个小妞想留下来陪大爷玩儿~” “你……”柳梦璃已经是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韩菱纱守陵士兵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沈牧却是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一笑,一个箭步,“砰砰!”两下便点住了两人的穴道。 这一手迅如闪电,两个守陵士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点住了穴道,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全是惊恐和不敢置信之色,两只眼珠不住的乱转。 而韩菱纱等人,也是看的为之一呆,韩菱纱试探的上前拍了拍守陵士兵的头盔,发现这两个守陵士兵竟然好像动不了了,便脸露喜色,对沈牧问道:“咦?!阿牧,他们怎么不会动了??这是什么法术?” 沈牧淡淡一笑:“这不过是在下,在江湖中习得的一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江湖中人的武技?”韩菱纱有些疑惑,然后眼神一亮对沈牧道:“阿牧,你能不能教教我?” “这……”沈牧知道这点穴功夫,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怎么,阿牧不行吗?不行的话就算了。”韩菱纱说着,眼露失望之色。 沈牧无奈笑道:“行,日后有空我便教你,如何?” “真的?!”韩菱纱刚才还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听到沈牧此话,便是脸上一喜,然后还生怕沈牧会赖账,柳眉一挑道:“阿牧,我们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 沈牧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云天河也上前拍了拍守陵士兵的头盔,笑道:“呵呵,真好玩,他们真的不会动了,太好玩了,我也想学,阿牧,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沈牧苦笑了一下,“好吧,等帮菱纱解除了眼前的危机,自然有的是时间。”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韩菱纱忽然想了什么,连忙道:“可这两个人已经见过了我们,这样肯定会对柳县令不利的,这可怎么办呀?” “无妨,我会让他们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沈牧接着便击晕了这两个守陵士兵,然后使用摄魂术,便将这二人今日的记忆抹去了。 柳梦璃看到沈牧施展的摄魂术,惊疑道:“……沈公子,原来你也会这种法术?” 沈牧知道柳梦璃指的什么,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而韩菱纱和云天河则是一脸迷茫,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样子真的像沈牧说的那样,这两个人的今日的记忆已经被抹去,这样也自然少去了不少麻烦。 第120章 透视能力 沈牧四人,根据韩菱纱这位盗墓高手的引领,从一个盗洞,爬进了淮南王地宫中。 淮南王墓为恶雄浑,气象万千,众人刚从盗洞中来到地宫正殿,沈牧便感觉到了丝丝阴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感觉凉飕飕的。 韩菱纱本来就体质偏寒,她觉得靠近沈牧时,就会有种暖暖的感觉,但是却不敢与沈牧靠的太近,怕被其他两人看到笑话,也怕沈牧会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家太过轻浮。 而沈牧却是看出了菱纱的状况,便对菱纱道:“菱纱,你是否感觉到寒冷。” 韩菱纱听到沈牧此话,脸色有些微红,点了点头,“嗯,我从小就畏惧寒冷,尤其是碰到山顶野人的望舒剑后,就更怕冷了……” 云天河连忙道:“这怎么能怪我,是你自己跑到石沉溪洞里去,我才把你当山猪,拿望舒剑伤了你的。” 韩菱纱听到云天河的话,气的白了云天河一眼,只是她现在浑身发冷,也没功夫去理会这个山顶野人,只是双手抱肩,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只是又有些期待的抬眼望了一下沈牧。 沈牧道:“无妨,我给你灌输一些火灵力,便可以暂时舒缓你的状况。”说着,便霸道的一把握住了韩菱纱有些冰凉的小手,也不管韩菱纱同不同意,便给韩菱纱灌输起了他体内的火灵力。 韩菱纱被沈牧突然的动作,吓的连忙忙后缩了缩,想要从沈牧手中,把她的小手抽回来,但是她感受到沈牧的火灵力源源不断的灌输到了她的体内,她之前的那种冰寒入体的感觉,便马上一消而散,接着便是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站在两人身边的云天河与柳梦璃都已经看呆了,都不知道沈牧和韩菱纱什么时候,已经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男女之间手拉手在现代虽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只有情侣之间才可以的,这无疑就是说明,沈牧和韩菱纱两人无形中提升了一层关系。 但是韩菱纱虽然表面性格爽快大方,但骨子里却也是一个极为害羞的少女,见到身边的云天河与柳梦璃都把目光望向了自己,便连忙从沈牧的手中,把小手抽了出来。 对沈牧嗔怒道:“你……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拉女孩子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说着又看了一眼柳梦璃和云天河。 柳梦璃轻轻一笑,连忙背过身去。 而云天河则是挠了挠他的鸟窝头,不解道:“男女之见握握手,又怎么了?难道会生小孩?!” “噗!……”这下柳梦璃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牧也是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 而韩菱纱则更是羞的满脸通红,连抬眼去看沈牧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想把这个云天河给暴打一顿,死死的盯着云天河,怒道:“云,天,河,……” 说着一巴掌就拍在了云天河的脑袋上。 “啪!……” “哎呦,疼,菱纱,你能不能别打我的头啊。”云天河揉着脑袋一脸无辜。 “好了。”沈牧一摆手,然后对韩菱纱道:“菱纱,你身体好多了吧?” 韩菱纱道:“嗯,其实这儿早有其他人来过,还在墓道里打了个大洞通到碗丘山,估计冥宫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的差不多了……” 然后她指着身前的方向道:“所以呢,我们只要沿着墓道一直往南,轻轻松松就能到达陈州。” 云天河顺着菱纱指着的方向,笑道:“菱纱,你是不是搞错了,那边不是南啊?” 韩菱纱错愕道:“不是南?那是东?是东吧!” 然后尴尬一笑道:“哈,哈哈,不小心说错,你少斤斤计较!” 沈牧知道韩菱纱有些路痴,见到韩菱纱有些尴尬的表情,觉得甚是可爱。 云天河却挠了挠头道:“菱纱前面应该是北啊,你是不是不认识路啊?” 韩菱纱刚才就想揍这个小子,现在听到云天河说她不认识路,火就起来了,掐着小蛮腰,怒道:“谁,谁不认识路啊!姑娘我有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认不清放心,一点点路痴,用鼻子闻,我都知道出口在哪!总之我们往那边走就对了!” 云天河见到韩菱纱发火,便不敢吭声了。 沈牧淡然一笑道:“好了,我们就顺着菱纱所指的方向赶路吧。” “不好,有杀气!” 众人刚走了没几步,云天河便喊道。 但是众人看了一下周围,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韩菱纱便对云天河骂道:“杀,杀你个头啊,整天就知道杀气。” 沈牧却是手指横着在眼前一划,便看到了他们身边果然正有一个红衣女鬼,脚步浮空,正在缓缓的朝他们身边靠近。 “小心,是厉鬼!”沈牧连忙警示道,然后心中默念了一声大五帝金钱剑,手中金光一闪,一把三尺来长的大五帝金钱剑便握在了手中。 而韩菱纱等人没有天眼术,却是根本看不到红衣女鬼,除非这女鬼肯自动现身,她们惊疑的看着沈牧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在战斗。 然后,只见沈牧手中的金钱剑,虚空一斩,便是听到一声鬼哭之声,“呜!……”的一声,厉鬼现出身影,随之化成一团血雾便出现在了空气之中,然后消散不见。 韩菱纱捂着小嘴,惊疑道:“啊?!难道真的有鬼?不妙!这淮南王陵中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风水生变,连厉鬼怨魂都冒出来了!看来这淮南王陵是不能走了。” 沈牧眼中冒出一丝火焰,一挥手道:“无妨,你们随着我便是,这些厉鬼不足为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韩菱纱三人见到,沈牧适才只是一瞬间便斩杀了一只厉鬼,对沈牧的实力还是很肯定的,信心便也变得十足起来。 沈牧却是知道,这是一个修炼天眼术的好机会,平常哪里有那么多鬼,让他使用天眼术去识破,现在倒好,这陵墓中全是鬼怪,不但可以让他的天眼术得到进展,道术和修为也会得到进展,如此一举三得的好事,自然不能放过。 要知道鬼怪这种东西,可不是想遇便遇,哪个陵墓都会有的,就像韩菱纱所说,如果不是陵墓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引起风水突变,是不会出现厉鬼怨魂的。 根据韩菱纱所指的方向,沈牧手握大五帝金钱剑,眼冒一缕极不可察的淡蓝色光芒,正是沈牧开启天眼术在不停的扫视着一路上隐伏的鬼魅怨魂。 而韩菱纱三人则是紧紧的跟在沈牧身后,只是看到沈牧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金钱剑,便不时会发出几声鬼哭惨叫声,让人心中发毛。 一路上,沈牧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鬼魅怨魂,根据韩菱纱的指引,和韩菱纱的盗墓经验,开启一道道石门机关,众人最后终于来到地宫的后殿。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可以把天眼术提升到三层,是否进行提升?“ 沈牧忍住心中激动,对系统道:“好,我要提升。“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天眼术已经提升到第三层,你现在可以使用透视能力了。” 沈牧心念一动,便把识破鬼怪隐匿的天眼能力,转换成了透视能力。 这一下沈牧就震惊了。 沈牧回头首先看了一眼柳梦璃,柳梦璃那完美的身材,竟然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 淡蓝色丝质衣裙消失,露出里面的粉红色肚兜,然后在沈牧的有些炽热的目光注视下,粉色红的肚兜也渐渐的变得透明,慢慢消失,露出了里面那柳梦璃引以为傲的——美,胸! “噗嗤!……”还是没有忍住,沈牧的鼻子里还是喷出了两道鼻血! 柳梦璃看到沈牧竟然流鼻血了,一脸惊讶的疑惑道:“呀!沈公子,你怎么了……” 韩菱纱急忙四下张望,挡在了沈牧身前,“不好,有厉鬼伤害了阿牧,快……” 这不挡还好,这一挡,一副玉背,翘臀,白皙的玉腿就出现在了沈牧的面前。 在沈牧的视线中,韩菱纱的后面一句被沈牧给看光了。 沈牧只觉心脏跳的的厉害,鼻血更是止不住了,心道:“不行,不敢再看了,这样下去的话,老子会喷血气虚而亡的。” 心念一动,沈牧连忙改变天眼术的形态,暂时关闭了透视功能。 这时,柳梦璃把一个白色丝绢递到了沈牧的面前,“沈公子……” 沈牧讪笑了一下,便接过白色丝绢,擦了一下鼻血,然后不好意思道:“抱歉……把你的丝绢弄脏了……” 柳梦璃嫣然一笑道:“无妨,沈公子如若不弃,留着便是。” 第121章 阴阳双阙 沈牧有些发懵,也不管那么多了,便把柳梦璃的白色丝绢塞入了怀中。 而韩菱纱看到沈牧的这个动作,美眸中露出一丝异色,瞥了一眼沈牧,张了张小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 众人来到后殿之中,云天河展望墓室正中央,发现在一把玉质雕刻而成,宽大的椅子两旁的方形石桌上,放置着两个蛤蟆。 便道:“你们看,是蛤蟆,还有两只~”说着便跑了过去。 韩菱纱不耐道:“……蛤蟆就蛤蟆,恶心死了,还囔囔什么……” 沈牧和柳梦璃也走了过来,沈牧看到这两只蛤蟆,眼中便是一亮。 沈牧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书中好像把蛤蟆叫做蟾蜍,却还是吉物呢。” 韩菱纱道:“那倒是!传说嫦娥奔月,飞升成仙,月亮里就又只很大很大的蛤蟆,所以这丑东西也变得讨人喜欢起来。” 沈牧道:“据说淮南王生前笃好寻仙修仙之术,最后同八位老者服食仙丹而飞升,八公山也因此得名,不知是真是假……” 韩菱纱道:“天知道呐~反正我进他的冥宫看过,那老头的棺椁里没有尸骨,说不定真的变神仙去了……” 说着,望向两个蛤蟆道:“你们看这两只蛤蟆,用的玉也不同,左面是红玉,右面是黄玉,我猜分别对应日中赤气上皇真君,月中黄气上黄沈牧,哈哈,太阳月亮都到齐了,可不正是暗合仙籍典故里常说的阴阳顺调,天人合一~” 云天河听的一脸迷糊,挠头道:“我听不太懂……不过,原来蛤蟆是这么厉害的东西……” 沈牧知道其中蹊跷,便摸了一下身前的红色蛤蟆,便立刻出现了一道红光呈弧形射到了半空中。 众人看到这种奇景,都不由脸上一惊,而韩菱纱也知道怎么回事,便又摸了一下她旁边的黄色蛤蟆,一道黄光呈弧形竟然与红光交织在了一起。 接着便众人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一道石门竟然在后殿中打了开来。 韩菱纱捂着小嘴,盯着打开的石门,惊讶道:“啊,真没想到……,难怪,难怪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地宫的密室……” 柳梦璃看着红黄两个蛤蟆,如有所思道:“这两块玉石,莫非是通灵之物?” 韩菱纱顿悟道:“唔……刚刚竟然看走眼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黄玉红玉嘛,是传说中的宝物,名为【阴阳紫阙】,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呢!” 柳梦璃道:“阴阳紫阙?好特别的名字……” 云天河又胃口大开道:“这东西,我晓得,可以吃,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韩菱纱指着云天河无奈道:“你……鬼才知道,你晓得什么呢。” 云天河不以为然道:“真的!是爹告诉我的,他说有种叫做阴阳紫阙的好东西,人吃了以后身体就会变的很壮~” 韩菱纱双手后背,瞥了一眼云天河,哼声道:“哼,算你说对了一半,听名字就知道,阴阳紫阙分为阴、阳两部分,长是长在一块儿,在地下一千年才能成玉石之形,这个时候把他挖出来做成玉器,就已经是无价的宝贝了!” 柳梦璃不解道:“既然是玉,又怎么服食?” 韩菱纱神秘一笑道:“这个嘛,就是它最最神奇的地方喽……要是阴阳紫阙成为玉石后,没有被人挖出来,再过上一千年,玉髓成精,就能用来填肚子了,至于功效怎样,我可不清楚。只是听说它又了灵性便要乱跑,阳实和阴实就会分开,凡人如果只得其中一个吃下去,反而不好!” 柳梦璃轻笑道:“那不是和成了精的人参差不多,真是有趣的很~” 韩菱纱也笑道:“呵,有趣的还多着呢。这阴阳紫阙如果感应到极盛的阳气与阴气,便会激发灵力,只碰触一边,火是阴阳互换,就一点用都没有。看来淮南王是请了奇人把它们做成机关,恰好男为阳’女为阴,被我和阿牧碰到,倒把这个机关给破了。走吧,我们赶快进到秘道里,看看淮南王老头用了这么贵重的宝物当开门锁,门里面又有什么呢~” 柳梦璃点头道:“嗯,不知和墓中的厉鬼有无关系……” 在韩菱纱和柳梦璃说话的功夫,沈牧和云天河已经开始打这两块阴阳紫阙的注意了。 一人拿着一把剑,就对着阴阳紫阙砍了起来。 “砰~砰~” 韩菱纱一脸不解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云天河停了一下,道:“菱纱,你不是说这东西,在地上埋一千年,就可以变吃的吗?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要带走,找个地方埋起来。” 韩菱纱一脸无语道:“难道你能活一千年再吃吗?” 云天河挠头道:“也对啊,好吧……可惜了……” 而沈牧却是不管那么多,两下就把这两块玉石蟆给砍了下来,然后随即便扔到了瑶池仙府中。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阴阳紫阙,获得2000点积分。” 沈牧虽然不知道这阴阳紫阙如果埋上一千年,挖出来吃掉的话,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他也不管那么多,万一他真的能活一千年,就不就可以验证一下,这阴阳紫阙到底有何效果了吗,抱着这种心态,他还是果断的把阴阳紫阙扔到了瑶池仙府中,然后通过心神联系,让瑶池仙府中的机关人,帮他把阴阳紫阙埋在瑶池仙府的土地里,就等着,如果他真的能够活上一千年,就可以验证一下这阴阳紫阙的效果了。 韩菱纱看到了沈牧方才的动作,惊讶道:“呀!你……你把两块**蟆扔到哪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云天河与柳梦璃也回过身来,望向沈牧,沈牧却耸耸肩道:“变没了呗……” “变没了?!”韩菱纱三人在一路上,都见识了沈牧的厉害,自然认为沈牧是个道术极高的修士,至于为何沈牧不会御剑,他们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们知道,沈牧是身具火灵根之人,肯定仙法有不少,便也没有多想什么。 然后便从刚被破开的机关秘道,鱼贯而入,来到淮南王的丹室中。 第122章 大道永恒(上架求订阅) 眼前的这个丹室,呈八卦方位,在正中央的八卦台的中心处,摆放着一鼎青铜丹炉。 沈牧看到丹炉旁边散乱着各种玉瓶和微微发黄的竹简,他发现这里俨然就是一个藏宝室啊,心道:“虽然这里的书简没有真正的长生之法,但是这里书简上却记载着各种一些有关于各种丹药的炼制方法,日后应该有用……” “这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淮南王丹室呀!”这时,韩菱纱看到炼丹室的丹炉便露出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柳梦璃道:“此处也同方成才经过的后殿一样,不见任何鬼怪……” 韩菱纱道:“没有鬼怪,那就是大有玄机喽……我们先仔细找一找,说不定就能发现王陵闹鬼的原因了,而且这里又是丹室,或许还藏着什么仙丹灵药呢。” 众人在庞大的丹室中分头去找。 沈牧却是不管那么多,上前几步,便是把丹炉附近的一卷竹简随手就扔到了瑶池仙府中,然后他看到青铜丹炉旁,放着一个赤绯色的玉壶,他知道这里面可能就是封印淮南王鬼魂的那个赤绯玉壶,可以镇鬼收妖,但是这玉壶经年日久,之前封印此玉壶的法力已然是快要消散,便连忙心念一动,手中便多出一道黄色纸符。 他心念一动,施展透视术,看到赤绯玉壶里果然有一个狰狞的鬼王,正是淮南王的恶魂,他双目发紫,手指黑长,指甲发红,仰着头,正在挠着玉壶的顶盖,好像是要破壳而出一般。 沈牧知道这鬼王出来,想要再收服就比较困难了,便连忙把手指伸到嘴边,眉头一皱,咬破手指,手指上的鲜血顿时流出,便在黄色纸符上画起一道奇怪的符文来。 “呀,阿牧,你在做什么?”韩菱纱发现了沈牧的这一奇怪举动,便问道。 沈牧没有言语,而是画好符纸后,贴在赤绯玉壶上道:“这里面有妖物,我已经把他封印了起来。” 韩菱纱走到沈牧身边,看着沈牧手中的赤绯玉壶惊疑的问道:“妖物?!什么妖物?!” 沈牧一摆手道:“菱纱,你莫要多问,反正他现在已经被我封印了起来,已是无碍。” 云天河道:“啊,我说刚才一进这炼丹室中,就好像感觉到有股杀气,然后瞬间就没有了,原来是这个玉壶中有妖怪!” 说着,云天河便拔出望舒剑,盯着赤绯玉壶道:“阿牧,让我来灭掉他!” 沈牧见这山顶野人又要犯傻,便连忙把玉壶收了怀中,摆手道:“诶,天河,我已经把此赤绯玉壶封印住了,你如若砍这玉壶,里面的鬼怪岂不是要趁机跑出来?” 韩菱纱也连忙道:“是啊,你这山顶野人,还妄动望舒剑,你难道想要耗光我的精气啊。” 说着,便一把抢过云天河手中的望舒剑,递给沈牧道:“阿牧,这把剑,还是由你来保管比较妥当,省的被这山顶野人来拿乱用!哼!”说着,白了云天河一眼。 “好吧,那就由我暂且保管此剑,也无不妥。”沈牧点了点头,接过韩菱纱手中发着淡淡蓝光的望舒剑。 然后用脚踢了踢,脚边乱作一团的瓶瓶罐罐,低头打量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便对众人道:“好了,此地阴气过重,我们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此地为好。” “嗯,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去陈州喽!”云天河喜道,好像对遇到剑仙,跟剑仙学到御剑之术很是向往。 于是,众人通过密道离开了淮南王墓,刚走出墓道,一缕淡淡微风,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味,便迎面扑来,让人感觉很是舒爽。 韩菱纱一出来,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啊,终于走出来了,这墓道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沈牧笑道:“既然难闻,你为何还要盗墓……” 云天河插口道:“菱纱喜欢打洞呗!” 柳梦璃掩嘴一笑,没有言语。 韩菱纱白了云天河一眼,嗔怒道:“云,天,河,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然后美眸中露出一缕哀伤,难言道:“我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是为了要救人,我要找到长生药,救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我找不到,他们就要永远永远受苦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沈牧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菱纱,长生不老不过是凡人的妄想而已,世上又岂能真的有长生不老之药?你这样不但救不了你们全村的人,而且还会让你的寿命缩短,你知道吗?!”说到这里,眼中露出急切与无可奈何之色。 韩菱纱三人见到沈牧言语恳切,却又带着无可奈何的微怒,不由都看向了沈牧。 三人不知沈牧为何会如此,这一路上,韩菱纱三人都很少见到沈牧会对朋友发怒,但是此刻,却因为韩菱纱的安危,而面有微怒,便一下子都愣住了。 韩菱纱听到沈牧的话,呆了一呆,然后一脸疑惑的喃喃道:“……没、没有,没有长生不老药?!不可能的,一定会有的!……” 其实连韩菱纱自己也是怀疑的,但是她脸上却是不愿意承认。 沈牧看到韩菱纱的不信之色,便道:“菱纱,你可曾见过这世间有长生不老之人?” 身旁的云天河与柳梦璃虽然不知道沈牧为何如此,但是从沈牧一路上对韩菱纱的无微不至,便也可以看出些许,为何沈牧会如此。 而云天河也觉得沈牧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菱纱,虽然我没见过长生不老之人,但是我觉得阿牧说的没错……” 韩菱纱瞥了一眼云天河道:“你这山顶野人又懂得什么,人家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 说着,眼中露出一缕伤感之色,低头幽幽道:“如果……如果这世上真的没有长生不老药,那……那我之前所作的一切,不都是白做了吗,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沈牧眼中露出坚定和难言之色,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拳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 第123章 陪你一起 接着,沈牧眼中冒出一丝火焰,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咬了咬牙,一把抓住韩菱纱软软的小手。 此刻,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身边的柳梦璃和云天河看到此情此景都闭住了呼吸。 只能听到附近草丛间蛐蛐的鸣叫声,韩菱纱的小手微微一颤,脸颊微红,抬头与沈牧四目相对。 沉吟良久,沈牧眼露坚定之色,对菱纱缓缓道:“菱纱,长生之法,人人艳羡,但这世间却又有几人可以长生,但如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会明知不可为,也要陪你一起。” “谁,谁要你陪啊,我……”韩菱纱此刻极为感动,心中乱跳,两颊发烫,不敢抬头去看沈牧那炙热坚定的眼神,只是低声喃喃道。 云天河道:“好,呵呵,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爹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改变菱纱村人的命运。” 柳梦璃道:“我也愿和你们一起,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 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小小的萤火虫在几人的头顶飞舞着,绕着圈,好似点点星火。 沈牧四人便找了一些柴火,点燃了一堆篝火,便围着火红的篝火,仰望天空皓月闲聊着。 “月亮好大,像个饼。”云天河望着夜空中的皓月,摸了摸肚子道。 “什么饼……难道你又肚子饿了?……”韩菱纱瞥了一眼云天河,这一路云天河把所有的干粮都吃光了,连沈牧储备的干粮都没了,可是现在又饿了。 沈牧随后把身边一根柴火,扔进熊熊的篝火中,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打几只野兔,用来充饥。” 韩菱纱站起身来,拍了拍翘臀上的灰尘道:“……阿牧,我陪你一起去。” 云天河也站起身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看到韩菱纱要陪沈牧一起去,便也不好意思跟着一起去了。 毕竟他这段日子,也懂得了很多,还跟沈牧学了一个新词,电灯泡,知道他如果也跟着去,那无疑就成了电灯泡了,便又坐了下来,对沈牧道:“阿牧,你们可要快点回来,我已经饿的头都有点晕了……” 沈牧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暗道:“看来要多打几只野兔才行了。” 接着沈牧和韩菱纱一起朝森林深处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狼嚎之声,沈牧心道看来有狼肉吃了,他伸出右手,五指一张,手中便是金光一闪,一把战弓便握在了手中,正是他的精灵战弓,接着他心念一动,一筒雕翎箭便挂在了他的背后。 韩菱纱对沈牧可以唤物的法术,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则是从腰间的小包包里,拿出几枚圆形方孔铜钱,暗扣在手指之间,紧跟在沈牧的身后。 “嗷……” 又是一声狼嚎之声传来,让韩菱纱握紧粉拳,连忙四下张望,对沈牧道:“阿牧,这里怎么会有狼?” 沈牧知道韩菱纱不但有点路痴,还有点怕野兽,不过这也是女孩子家的通病,他只是淡然一笑道:“区区几只狼,难道你怕了?” 韩菱纱爱逞强,连忙道:“谁,谁怕了,我只是觉得,我手中的暗器可能杀不死狼……” 沈牧透过森林中洒下的淡淡月光,瞥了一眼韩菱纱手中那所谓的暗器,故意调笑道:“呵呵,你手中的也叫暗器……” 韩菱纱以为沈牧小瞧她,便哼声道:“哼,你少瞧不起人,别看我手中的是铜钱,一样可以杀人,不信你可以试试!” 沈牧连忙摆手道:“诶,得了吧,你在我身后,让我试试,那肯定一试一个准啊……” 韩菱纱得意的挑了挑柳眉道:“哼!知道怕了吧,一会如果真的遇到狼,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沈牧笑道:“好,那我就不出手,就全看你的厉害了。” 韩菱纱嘟着小嘴道:“看就看,不过我打到的猎物,你可不许吃。” “……”沈牧翻了白眼,一脸无语。 这森林中的地面坑坑洼洼,荒草满地,古树茂密,各种飞禽走兽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仰头随便一看,便可以看到树枝藤条上爬着几条花花绿绿的树蛇。 自从沈牧的天眼术提升到三层,再加上他身具火灵根,有了火灵力之后,他就觉得他好像无形中有了夜视的能力,他也说不清是因为天眼术的提升而得到了夜视的能力,还是火灵力的原因,反正他就不知不觉中有了夜视的能力。 此时,他的眼中冒出淡淡的火焰之光,一手握着战弓,一手轻轻拉着身后韩菱纱的小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在林中走着,不时会有飞蛇从树枝上掠下,想要攻击两人,却只是被沈牧一个火弹术,给化为灰烬。 “阿牧,你的这种火系法术,好像并不是火咒术啊?!”韩菱纱发现了沈牧适才释放的火系法术,并非火咒术,便疑惑的问道。 沈牧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火弹术,我觉得这种火系法术用起来比火咒术要顺手,而且威力更大。” “火弹术?这可是高级火系仙法哎,你是怎么会的?!”说着,韩菱纱忽然想到了什么,轻捂小嘴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是火灵根,才能从火咒术中演化出火弹术。” “也许吧。”沈牧点了点头,然后眼光一闪,发现一只灰色野兔从身前不远处掠过,眼睛还冒着淡淡的绿光。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啊,刚才那是野兔吗?!”韩菱纱有些惊喜的小声道。 “嗯。”沈牧轻嗯一声,不慌不忙从箭筒中抽出一只雕翎箭,放在箭弦之上,拉满弓,瞄准正在跑动的灰色野兔,只听“嗖!”的一声,雕翎箭便射了出去。 “嗷……!”一声野兽的悲鸣传出。 让沈牧惊诧的事情发生了,他适才的一箭,本来明明是射中了野兔,但是沈牧明显看到,一直背负雕翎箭的巨大妖兽,眼冒血红之光,犹如暴怒的犀牛一般,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这边奔袭而来,庞大的身躯,把身边的树木也一撞而断! 第124章 妖丹 “这是……?!”沈牧微微一愣,这巨大的妖兽,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兔子一般,却头生独角,而且不是蹦着跑,却是奔腾如牛一般。 这下沈牧有些糊涂了,明明打了只野兔,却变成了妖兽,不过他也不敢多做迟疑,挡在韩菱纱身前,手掌五指一张,掌中便冒出一团赤红火球,对着这只冲击而来的妖兽便一弹而出。 但是让沈牧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看似庞大的妖兽,面对快如闪电,瞬袭而来的火弹术,却是一个侧身,便轻松的躲闪了过去。 “不好!”沈牧暗叫一声不好,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一把便抱起身后的韩菱纱,施展【凌波微步】,便急忙躲闪。 韩菱纱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被沈牧一把拦腰抱起,顿时脸上羞红一片,怔了一下,但是沈牧脚下凌波微步的微步太快,林中古树从身边急掠而过,她只能紧紧抱着沈牧,不敢松手,一阵阵强风袭夹杂着野兽的狂吼声,吹散了她额前的秀发。 “……阿牧,这是什么妖兽?” “我也不清楚,反正这大家伙好不惹,你抱紧我,别松手……” 沈牧脚下的凌波微步,加上灵力的催动,更是加快了几分。 而这像兔子又似犀牛的妖兽,哪里见过这种步法,它刚冲撞而来,这两个人类便立刻轻松躲闪而开,只留下了一道抱着美女的影子,它有些气急败坏了。 竟然猛然立起,仰天长吼一声,狂暴异常的朝着沈牧的影子便扑了过来! “……阿牧,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们谁都跑不掉!”在沈牧怀中的韩菱纱,看到身后紧紧追击,双目通红的妖兽,便对沈牧连忙喊道。 沈牧没有理会韩菱纱,他也没有这个森林,因为他刚才已经用勘察术,看过这个妖兽的修为,根本就看不到,这就代表这个妖兽的修为,最少也在先天后期巅峰以上,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先天境界。 这样的妖兽修为,他如果带着这只妖兽跑到云天河他们哪里,肯定会殃及池鱼,以云天河和柳梦璃的修为,遇到这妖兽基本就是送菜,所以沈牧不会做这种傻事。 他心中默念,“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前来助我。” “吼!” “嗵!……” 让沈牧傻眼的事情发生了,他刚召唤出飞僵铜甲尸,飞僵铜甲尸直接飞向妖兽,想要与之搏斗,可刚触碰到妖兽,飞僵铜甲尸,就被撞飞了出去,狠狠的撞飞在一颗一人粗的古树上,古树随之应声而倒,古书上的飞鸟和猴子们受到惊吓,唧唧乱叫着,到处乱窜。 而风流女鬼在受到沈牧召唤后,刚一出现,便立刻化作一道绿光,躲了起来,因为这妖兽杀气太重,修为又太高,尤其是妖兽双目间的独角,可以瞬间把她的鬼魅之身,给击的魂飞魄散! “主人,这妖兽修为太高,你……”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飞僵铜甲尸就是一跃飞起,在皓月下的森林中犹如空中飞人一般,双臂伸直,对着妖兽的粗大的勃颈处便是刺来。 “嘭!”的一下,铜甲尸的长指甲竟然刺进了妖兽的勃颈,妖兽的勃颈处顿时冒出绿色的学业,妖兽没想到这个人形的死尸,竟然可以伤到它,顿时大怒,把目标改成了铜甲尸。 铜甲尸不像鬼魅,虽然灵智已开,但是不会有太多的思想,只会去完成主人交给它的任务,在受到一次妖兽的猛力撞击后,不但没有把铜甲尸的意志给击毁,还让铜甲尸产生了好斗意识,进入狂暴状态。 竟然比他大一倍的妖兽,搏斗起来,一时也没有落於下风。 沈牧见铜甲尸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便停止住了脚下的步法,产生了想要击杀这个妖兽,获取妖丹的想法,于是,他放下韩菱纱,手指南边道:“你赶快去找天河他们,我稍后便到。”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韩菱纱倔强道。 沈牧轻叹口气,无奈道:“那你保护好自己。” 说着,手掌五指一张,手心中便升起一团火焰,然后对着正在与铜甲尸搏斗的妖兽,便是一弹,赤红的火球,便急速的飞射而去。 火球刚击射在妖兽的身上,便活出“嘭!”的一声,火花四溅,在昏暗的森林中犹如一道小小的烟花,却带来了妖兽的暴怒和痛嚎声。 “吼!” 铜甲尸见主人一击即中,好像受到了鼓舞,仰天望着皓月,长吼一声,两颗长长的尖牙暴露,面目狰狞恐怖,猛然一窜,便扑在妖兽的勃颈上,“吭哧”一下,就咬了下去。 “嗷……!”妖兽好像受到了致命伤,哀嚎一声,一巴掌就把趴在他脖子上正在吸血的铜甲尸,给拍出是十几米开外,“嗵嗵嗵!”的撞到了好几颗树,才停了下来。 但是,沈牧就趁这个时机,双手平伸,掌心中同时出现了两团火焰,对着妖兽便同时弹射而出。 而在弹射火弹术的同时,沈牧竟然无意间中指和小指,同时发射出两道六脉神剑中的中冲剑和少冲剑。 一红,一蓝,两道光线伴随着两团赤红的火球,便在黑夜的森林中朝着妖兽击射而去。 “嗙!……嗵!嗙!”的几声巨响,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的妖兽,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狠狠的便吃了这一连串的攻击。 火弹术和六脉神剑夹杂在一起的威力,连沈牧都看的为之一呆,只见六脉神剑的中冲剑和少冲剑已经把妖兽的心脏击穿了两个透明血窟窿,而火弹术却是把妖兽的皮毛都给烧焦了。 随着“嗵!”的一声巨响,妖兽庞大身躯,便倒在它脚下那绿色血液中,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韩菱纱轻捂小嘴,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妖兽身上燃气的赤色火焰,吃惊道:“阿牧……这妖兽竟然真的死了……!” 沈牧表面冷静,却强压着心中的兴奋,手中金光一闪,多出一把墨色宝剑,然后几个箭步,来到妖兽身前,一刀便抛开了妖兽的腹部,一颗赤红色妖丹随之漂浮而出,沈牧一挥手,便抓住了这个赤红色妖丹。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枚筑基妖丹,此妖丹是炼制筑基丹的一种必须材料。” “筑基丹的必须材料?” 第125章 景天先祖 沈牧心中一喜,盯着这枚赤红色妖丹,不由心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这妖兽的确已经突破了先天境界,进入了筑基期!我没有幸福值,如果不是铜甲尸助我,想来也是杀不死这只已经有妖丹的妖兽的。” 把筑基妖丹收入囊中,沈牧便和韩菱纱一起随便打了几只野兔,便连忙回来了。 “……阿牧,你和菱纱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云天河刚一看到沈牧的两人的人影,便上前问道,而后看到沈牧手中拎着的野兔,便欣喜的,连忙接过来,道:“哈哈,烤兔肉就交给我了,这个我最拿手了。” 沈牧却在让韩菱纱不要把之前发生事情的说出来,免得大家担心。 云天河把兔肉架在篝火上烤着吃,烟花缭绕,烤兔肉上冒出丝丝油水,散发出淡淡的烤肉香味。 这烤野兔肉,入口鲜嫩,风味知足,没一会几人就把烤兔肉吃完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云天河给抢吃一空。 然后这家伙,吃饱便躺在篝火旁,打鼾酣睡了起来。 而沈牧和韩菱纱、柳梦璃,在靠着篝火边,分别睡下了。 睡到半夜时分,沈牧感觉到放在他怀中的赤绯玉壶,好像在颤抖,明显是玉壶中的淮南王不甘被困,正在拼命挣扎。 “快放开本王,你为何要困住本王,为何?!” 在赤绯玉壶中的声音虽小,但是沈牧却听的一清二楚,他只是淡淡一笑,便在玉壶中,打了几道禁制符,然后给这淮南王的魂魄下了禁制,先不去管他,让他在里面憋上一段时间,先磨磨这恶鬼的性子再说。 沈牧四人在路上游山玩水,说说笑笑,又赶了半个月的路程翻过一座绵长蜿蜒的碗丘山,来到陈州。 陈州是淮南岸边的宝地,传说天神伏羲在这儿设下了先天八卦之阵,再厉害的妖魔也不能作乱,而且历朝历代的皇亲国戚都特别偏爱这里。 因此陈州城很是繁华,宽敞的青石街道上,人流川流不息,挑担的,赶驴的,抬轿子的,不时从身边经过,车水马龙,甚是热闹。 街道两旁还有一些卖点心和食物的小商贩,喧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几个贪嘴的小孩,站在一个绿豆糕的铺子前,盯着酥软香甜的绿豆糕,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小手指,哈喇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去去去,一群小屁孩,没钱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快,一边玩去。”小商贩怕这群小孩子影响了他的生意,便轰赶了起这些小孩。 韩菱纱看不过去,便上前几步,对小贩道:“哎,你这卖绿豆糕的,这些小孩只是看看,又不拿你的,你用得着轰赶他们吗?” 说着,从她腰间的小包包里,拿着几文钱,扔在小贩的商位上道:“呐,这五文钱就买你五个绿豆糕,给这些孩子一人一个吧。” “多谢女侠,您真是菩萨心肠。”小贩看到了钱,便立马笑逐颜开,连忙给几个小孩子一人分了一个绿豆糕。 “嘻嘻,多谢姐姐。”几个小孩,用有些脏兮兮的小手,接过小贩递来的绿豆糕后,便给韩菱纱道了个谢,咬上一口香甜的绿豆糕,便互相追逐打闹着离开了。 云天河看着小贩铺子上的绿豆糕,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菱纱,我也想带点绿豆糕,路上吃……” 韩菱纱白了一眼云天河,冷哼道:“就你知道吃,路上你把在瘦阳带的干粮都吃光了,路上连个客栈都没有,要不是阿牧带了足够的干粮,我们都要饿着肚子了!” “无妨。”沈牧淡淡一笑,一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道:“你的绿豆糕,我们全包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小贩看到沈牧手中的银子,便眼睛放光,连忙接过银子,恭声施礼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沈牧一摆手,没有言语,然后对云天河笑道:“天河,这绿豆糕就交给你扛着了。” 云天河喜道:“阿牧,你可真豪爽,这下路上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沈牧翻了白眼,心道:“这家伙,太能吃了,不多在陈州城中买点吃点,我之前存的食物都要被这家伙吃光了,哎,真是无奈啊。” 云天河一脸喜滋滋的把小贩打包好的绿豆糕,装到包袱里,顺手还拿了四个绿豆糕,给了沈牧,韩菱纱,柳梦璃一人一个,几人便一边吃着,一边朝一个客栈走去,连日的赶路,实在是有些疲倦了,便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时,沈牧四人走到一个没有马的马车后。 看到马车背后画着一副芙蓉转圈图,云天河觉得画中女人舞姿华美,便停住了脚步,盯着画中的美女,看了起来。 韩菱纱看到云天河在马车后驻步不前,便也凑上前去道:“天河,再看什么?我瞧瞧~” 沈牧和柳梦璃也跟上前去,看到舞女图边,还书写着一首诗—— 芙蓉转圈舞蹈处,左摇右摆好似鸭。 挥袖扭腰真窈窕,看得我心花怒发…… 韩菱纱忍不住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太好笑了,哪有人这样写诗的?左摇右摆好似鸭,到底是夸人还是在损人啊?” “好大胆子!竟敢嘲笑本少爷的墨宝!”这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沈牧回头一看,是个身着破旧蓝色衣衫的少年郎,而沈牧微微一愣,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竟然是仙剑奇侠传三中男主角,景天的先祖——景阳。 韩菱纱背着手,对篮衫少年笑问道:“墨~宝……?在哪里?” 篮衫少年怒道:“可恶!你们不是刚刚才拜读过!” 韩菱纱惊讶道:“……不是吧?你说马车背后贴的这张纸?” 蓝衫少年傲然道:“当然!本少爷的卓然文采一定要公布出来,让全城的人都能看到!” “……”众人都是一脸无语。 沈牧笑道:“小孩,你可是名叫景阳?” 蓝衫少年听到沈牧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便是微微一怔,指着沈牧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牧道:“呵呵,我还知道你爹是礼部尚书,对吗?” 景阳一听,便一脸傲然道:“对啊,我爹就是礼部尚书,莫非你想贿赂我爹?” 本来一脸得意的景阳,听到沈牧后面的话,脸色就变的难看了。 沈牧道:“……我知道你爹已经被右丞相陷害,丢了官,而且还在家中病卧不起。”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下景阳懵比了。 第126章 把景天给卖了 这下,不光景阳甚是惊讶,沈牧身后的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三人也很是惊讶。 韩菱纱不由问道:“阿牧,你认识这个小鬼?”说着,看了一眼景阳。 沈牧苦笑一笑,道:“……算是认识吧。” 景阳见韩菱纱说他小鬼,便怒道:“你们少瞧不起人,我爹之前是礼部尚书,他是最好的官,从来不收贿赂的!以至于被右丞相陷害,丢了官,才生了一场大病,家里钱都花光了,虽然现在我家道中落,但是我九岁时曾算过命,那算命道士说景家由我开始,往后数代之中必有一人会成为蜀中巨富!” 韩菱纱不屑道:“小屁孩信口胡说,谁会相信,我还说我的后代中肯定会有一人成为皇帝呢。” “不信罢了,我稍后还要把这幅画卖掉,赚了钱好为家父买药。”说着,景阳便收拾起马车后的画卷要走。 沈牧觉得既然遇到景天的先祖了,便帮他一把也是无谓,便道:“景阳,你这幅画,我买了。” 景阳听到沈牧说要买他的画,便连忙转过身来道:“你真的要买?” 韩菱纱不解道:“阿牧,他这幅画一文都不值,你为何要买他这幅画啊!” 景阳这幅芙蓉转圈图,的确摆了好几天,都没人愿意出一文钱来买,如今见到有人要买,就像见到了知音一样。 连忙道:“谁说一文不值的,我只需要一文……” “……”众人一脸无语。 沈牧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道:“我并非是想要买你这幅画,而是看在你父是为忠臣,更看在你是位孝子的份上,才帮你的。” 景阳听到沈牧此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不悦道:“谁要让你帮,……我才不要被人施舍!” 沈牧笑道:“少爷脾气还真不小,我可没说要施舍你,这锭银子是借你的钱,有借就要有还,懂吗?” 景阳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沈牧道:“自然是真的,这锭银子你拿着,给你爹买药,剩下的可以买些吃穿,但是记住,千万不许挥霍浪费,再有多下来的,宁可去救济其他人。” 景阳接过沈牧手中的一锭银子,心中有些莫名的踌躇道:“……就算是借的,你、你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多钱?” 沈牧点头道:“嗯,当然。” 景阳道:“……爹以前说做好事会有好报,可是他病倒以后,没有一个亲戚愿意借钱给我们……娘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我们好的……” 然后,他咬了咬牙,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得,对沈牧道:“……你,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沈牧神秘一笑道:“我无须你的报答,你不是说,你的后代会成为蜀中巨富吗?你只须写下一张欠条,以六百年为期限,一年十倍利息,到时由你这位蜀中巨富的后代来还,便是。” “一年十倍利息?我的后代来还?!”其实景阳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算命先生给他算的卦,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而他的后代能不能有一个成为蜀中巨富,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这张欠条写下来,倒也是无妨。 于是便道:“好,那我就用这幅画,一式两份,打上欠条,签下名字,按上血手印,这样你看如何?” 沈牧道:“嗯,如此很公平,不过上面要写上,如果到时没有足够的钱还,债主就可以向负债人提出任何条件,负债人都必须要做到。” 景阳道:“嗯,这没问题,我们景家的子孙是不会赖账的,就算到时候没钱还,为你做牛做马,也会还你的恩情的。” 得,这一下,景阳就把他的后代景天给出卖了。 沈牧知道,仙剑奇侠传的位面多少都是有联系的,只要有了景阳的亲笔签名和血手印。 到时候,就刚好是景天这位主角还债的时候了…… 虽然时间久远,但是沈牧也不怕景天会赖账,他有的是办法,让景天来还这笔账。 以沈牧现下的资产和修为,世俗的钱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数字而已,他也根本就没看重景天这个蜀中巨富的财产,他看重的只是其他的东西。 …… 当晚,沈牧四人,在陈州城中的客栈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沈牧四人洗漱过后,正要下楼吃饭,便遇到了两个身着琼华派道袍的熟悉身影。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日子遇到的琼华派弟子怀朔和璇玑。 沈牧见到这二人,便是心中一喜,连忙上前打招呼道:“两位,想不到真的会在这里遇上,我们找你们好久了。” 怀朔和璇玑回头一看,是沈牧几人,璇玑抢先开口道:“找我们?难怪到哪都会遇上……你们干嘛找跟着我和师兄啊?!” “璇玑……”怀朔看了一眼璇玑,对其摇了摇道。 沈牧摆手道:“没关系,其实小妹妹说的也对。我们特意赶来陈州,便是想拜入二位的师门!” 璇玑不乐意道:“什么?!要加入我们琼华派?!” 云天河道:“穷华派?是啊,我最想学那招御……对了,御剑飞仙!” 璇玑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修仙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 沈牧道:“小妹妹,我们自然知道不容易,但早已下定决心了。” 璇玑更是不乐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怒道:“什么小妹妹,人家哪里小了?!” 沈牧哑然一笑,连忙摆手道:“不小,不小,我看璇玑姑娘伶俐可爱,一定很讨令师叔的喜爱吧。” 璇玑听到喜爱两字,脸上便笑开了花,喜道:“哼,算你有见识。” 然后转身对身边的怀朔道:“师兄,不如就帮他们一把好了,师傅不是常说做人要时存善念吗?反正最后能不能入门还要看他们自己。” 怀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呀,真是个孩子。” 然后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好吧,既然三番五次有缘相遇,或许也是天意……” 沈牧四人大喜,然后连声称谢。 然后众人一起来到城外一偏僻处,路上互相介绍了一下各自的姓名,怀朔道:“诸位,本派虽距陈州有万里之遥,但以御剑术一盏茶的功夫即可到了,只不过我与师妹只得两把佩剑,这么多人怕是不行,所以还需要两把佩剑才可。” “……我……”云天河想说什么。 却是被沈牧给抢先道:“无妨,我这里刚好有两把佩剑。”接着,沈牧手中金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了两把佩剑,一把是墨子剑,一把是圣骑士之剑。 怀朔看到沈牧手中瞬间便多出了两把剑,知道沈牧也是懂得唤物之术的人,墨守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把普通宝剑,而这圣骑士之剑的外形,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便对沈牧道:“沈兄弟,你这把剑样貌古怪,可是西域之剑?” 第127章 擒龙功 沈牧知道,给怀朔说他这把圣骑士之剑,是欧洲中世纪的剑,别说怀朔,在场之人,肯定都没听过,便只是淡然一笑道:“这把剑,名曰:圣剑,乃是在下昔年游历海诸国外时,机缘得到的一把斩妖除魔之剑。” 怀朔道:“好,吾辈正应以此剑,斩妖除魔,心怀正道!” 说着,接过沈牧手中的两把剑,然后在两把剑上施了法咒,便道:“好了,我们即可启程吧,青冥之中务必要心无杂念,不然——” 璇玑插口道:“不然从天上掉下来,我和师兄可不管哦,嘻~” 怀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 接着众人便乘风而起,御剑而行,沈牧踩着施过御剑法咒的神骑士之剑,带着韩菱纱一起御剑而行,穿行在白云之间,紧随着前面的怀朔和璇玑,后面则是踩在墨守剑上御剑而行的云天河与柳梦璃。 第一次,御剑而行的沈牧,心情很是紧张和激动,双脚踩在剑上,一群飞鸟大雁从身边飞翔而过,还有些好奇的后头看了一眼,很是好奇,人类是什么时候也会飞的。 而空中的氧气比较稀薄,蔚蓝天空中的火红阳光也有些刺眼,还好沈牧是火灵根并不畏热,也不惧寒,只是火热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依旧让他不敢抬头仰望,只能双目微眯,双臂展开来保持平衡,后面韩菱纱紧紧的抱着他,紧闭双眼,趴在沈牧的后背后背上,不敢往下看。 沈牧之前在纽约开直升飞机,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现在站在飞剑之上,感觉却是大相径庭,不止是身体站立不稳,他望下看了一眼,猛地的就是一阵眩晕,“诶……” “阿牧……” “无妨,抱紧我。”踩在飞剑上,两人在空中摇了几摇,才站稳了身形,沈牧的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望下看,毕竟他第一次御剑飞行,而且并不是他主动在御剑,而是被施了御剑咒的飞剑,带着他在御剑,所有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只要踩在飞剑上,在天空中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不过就是这样,这御剑之术却也是大大的吸引了他,这感觉即刺激又好玩,绝对比迪斯尼乐园的过山车爽上千百倍。 沈牧随着怀朔他们,大概飞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就看到一个下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芜沙漠,在沙漠的中心处,有一条淡蓝色河流,横穿过一个充满着异国风情的西域小镇。 正是昆仑琼华派,山脚下的播仙镇。 接着,众人御剑而下,然后缓缓的落在播仙镇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沈牧回头看了一下,韩菱纱还以为在飞呢,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不敢松手,便淡淡一笑道:“菱纱,我们到了。” “啊,到了吗?刚才吓死我了。”韩菱纱轻轻拍了拍她那起伏不定的胸脯,松了口气道。 “哟嚯~御剑果然好玩!整个人都飞在天上!”云天河已经是兴奋的不行,高声道。 柳梦璃道:“这儿……似乎是一个市镇?” 怀朔道:“此地乃是播仙镇,我和师妹只能将你们带到这里了,如若想入门拜师,就一定要自行上山。” 云天河挠了挠头,不在乎到:“删?哈,那也没啥,走山路一点都不费力。” 璇玑讥讽道:“掉以轻心~小心到时候哭鼻子!” 怀朔道:“……山中设有不少险阻,乃是为考验求仙之人的毅力,诸位须多家加小心。” 璇玑不耐道:“师兄~不用讲一堆啦,他们自己去镇上打听打听,就只能知道怎么上山,反正我们能帮的也都帮了。” 沈牧抱拳道:“多谢两位,接下来若有任何困难,就让我们试试自行解决,方能显出求仙的诚心。” 怀朔点了点头,道:“多保重,下回见面时说不定已是同门。” 说着,便化作两道剑光,一闪而逝。 “哎,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韩菱纱说着,只觉太阳穴发晕,便蹲在了地上。 沈牧上前,连忙一把扶起韩菱纱道:“菱纱,你怎么了?” 韩菱纱揉着太阳穴,摆了摆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可能是方才御剑飞行,有点不适应吧。” 云天河自责道:“……都怪我,一定是那把剑,我们必须要尽快学会御剑之术才好。” 沈牧一挥手道:“无妨,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今日我们先去播仙镇的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上山。” 播仙镇的房屋都呈椭圆形,是显着的西域风格,在镇中心的街市路口处,便是播仙镇唯一的一座客栈。 沈牧四人,走进客栈,客栈中也有些中原商客,正在喝茶闲聊,看到沈牧四人,便抬头看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异色,然后继续闲聊。 客栈老板娘见到沈牧四人,便热情招待道:“四位客人,欢迎欢迎!神仙会保佑你们的。” 沈牧道:“老板,请给我们四间客房。” 云天河奇怪的喃喃道:“……这里的房子都怪模怪样,圆圆的,顶上还有尖刺……” 老板娘笑道:“哈哈,西域和中土不同,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种房子里,才能躲过风沙日晒。” 然后她注意到,韩菱纱面色有恙,便道:“这位姑娘面孔发白,中暑了吧?这样的身体千万别去仙山!” 韩菱纱疑惑道:“诶,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那里?” 老板娘道:“姑娘~你们几个的装扮一看就是从中原来的,带了刀剑,不是做生意,那应该就是去仙山了。山上的神仙连许多中原人都知道,来这儿就是想见神仙一面。” 沈牧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去山上的路吗?” 老板娘道:“当然,这儿人人都知道,出了播仙镇,往南就可以去仙山,可是没什么人能见到神仙的。” 沈牧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板娘道:“山路上有会有伤人的怪物啊,怪物也杀不死,很多人就逃回了镇上。也有人去了那边,再也没回来过,也是被神仙带走了吧……” 然后笑道:“来,我带你们去楼上的房间,再给这姑娘送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神仙会保佑你快点好的!” …… 沈牧四人,分别住进客栈楼上的房间后。 躺在木床上的沈牧,却是睡不着觉,他觉得以他现在实力,去仙山,还是有些困难,便准备去以前完成的位面再锻炼一下,反正他在位面一个来回,现在的位面也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 于是便支付了3000点幸福值,回到之前所完成的完成的随机位面。 “叮咚,恭喜宿主,你成功穿越回到了天龙的位面,祝你好运。” 沈牧发现他回到以前完成的位面,之前的位面,竟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夜晚,那么就是说,他在这个位面的身份还是段誉。 “……是贤弟啊,这么晚,你怎么出去了?”乔峰见到沈牧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的酒意还未散去,透过桌前的朦胧的烛光,坐起身问道。 沈牧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哥,我适才有些睡不着,便出去了一下。” “睡不着?莫非贤弟你有心事?”乔峰问道。 沈牧一摆手,笑道:“呵呵,大哥说笑了,愚弟又会有什么心事,只是愚弟武功低微,而我那六脉神剑又时灵时不灵,身为大哥的结拜兄弟,实在是有些惭愧。” 乔峰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饮上一大口,爽朗一笑道:“哈哈,贤弟,此等小事,又何必忧愁,既然你我是结拜兄弟,自然有福同享,为兄除了降龙十八掌不可以教你外,其他的武功,都可以教给你。”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蓝皮书道:“呐,贤弟,这是擒龙功的秘本,只是这世间,除了为兄学会,并会其他人学会,你可知为何?” “为何?”沈牧应声问道。 乔峰傲然一笑道:“就是因为大哥通晓了其中诀窍,才会学会此等奇功,贤弟,你如若想学,为兄现下就便教你如何?” 沈牧心中一喜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大哥了!” “哎,你我兄弟,又何必如此。”乔峰说着,便先把擒龙功的诀窍交给了沈牧,然后又让沈牧通看了一遍擒龙功的秘本。 擒龙功乃是世上少有的隔空取物且攻击威力极其巨大的神功。可以无视所取之物的重量,随意取来攻击敌人,使得敌人防不胜防。 沈牧发现,其实擒龙功是通过内力来远距离发功,以达到攻击别人或隔空取物的效果,与六脉的效果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牧通晓了擒龙功的其中精妙,接着乔峰便教起了沈牧擒龙功的招式和如何发力。 这段日子,沈牧和乔峰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学习擒龙功,半个月后……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绝世奇功——擒龙功,获得5000点幸福值。” 期间沈牧找到木婉清,却没找到,沈牧便把王语嫣接来了,在城中买了一个大宅子,王语嫣的身都给沈牧了,心也自然慢慢的跟了沈牧,沈牧便想再过段日子,带着王语嫣一起回大理。 第128章 会飞的猪 回到仙剑四的位面,沈牧躺在木床上,好像听到隔壁房传来一阵阵的女子的低低呢喃声。 沈牧仔细一听,是韩菱纱的声音,而隔壁房正是菱纱睡的房间! ——“伯父,不要离开菱纱,不要……” 沈牧暗暗摇了摇头,心道:“想来菱纱又想起她那已经过世的伯父了,正在说梦话呢,哎……” 此时,月光透过木窗洒在房间内,他手掌一翻,对着圆形木桌上的烛台,便是虚空一抓,一股气流激动木桌上的烛台,那烛台竟然跳了起来,跃入了他手中,沈牧手指一点,指心冒出一丝火焰,点燃了烛台的灯芯。 “啊……好冷……” 随着烛台的点燃,屋内也渐渐的变亮了起来,他拿着烛台,走下床去,打开屋门,向右转拐,走了几步,来到韩菱纱的房门前。 “咚咚咚……”手指轻扣了两下木门。 “……谁?”菱纱的声音传来。 “我……” “……阿牧……你等下。” “嘎吱……” 打开屋门,看到门外拿着烛台的沈牧,不由有些莫名心慌,让韩菱纱有些发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绯红,“你……你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干嘛?” 沈牧淡淡道:“无事,我听到你喊冷,便想看看你是否不舒服。” 韩菱纱微微点头道:“……是,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老样子啦,一到晚上,就感到浑身发冷,只是这段日子感觉越发严重了……” 沈牧不由分说,一把便抓住了韩菱纱的浩腕,一股火灵力,便源源不断的从手掌手流入了韩菱纱的身体中。 良久…… 韩菱纱的俏脸变得红扑扑的,美眸中露出一缕感动之色,抬头望了一眼沈牧道:“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浑身暖洋洋的,只是你总是如此耗费火灵力,恐怕对你……,你以后还是不要……” 沈牧伸手便轻轻捂住了韩菱纱的小嘴,眼露微笑道:“无妨,些许灵力,还危及不到我,只是现下你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让我很是担心。” 韩菱纱倔强道:“我没事的,你不要小瞧我。” 沈牧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韩菱纱的琼鼻道:“好,我知道你最厉害……” “嘎吱。” “啊……菱纱,阿牧,你们怎么还不睡啊。”云天河打了个哈欠,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沈牧正和韩菱纱对视着,却也是毫无顾忌的慵懒问道。 韩菱纱瞥了一眼云天河,不屑道:“你还说呢,你不睡,跑出来干嘛……” 云天河道:“我睡不着啊,就像出来转转,阿牧你们两个是不是也睡不着啊?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谁要和你一起转,我先睡觉了,要转,你们两个男子出去转吧。”说着,韩菱纱便把屋门关了起来。 云天河挠了挠头,心道菱纱怎么又生气了,然后笑着对沈牧道:“阿牧,要不我们两个出去转转?” “不了,我也累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也早点睡吧。”说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天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暗道:“这两人是怎么了,一见到到我出来怎么就都回去了,算了,我也睡觉吧。” ……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昆仑山脚下的播仙镇,沈牧四人便准备上山了。 知道此行有危险,沈牧四人在播仙镇中购买了足够的食物和药品,然后又购置了几把兵器,一起走出了播仙镇。 播仙镇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绿洲,土黄色的沙漠上零零落落的长着一些沙竹、沙米,还有一些半灌木,和一人多高的仙人树。 柳梦璃展望眼前美景,脸露喜色,她从小到大深居闺房之中,这一路的旅行,也是见识颇多,尤其是路上的风景,更是迷人,让她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真想不到,在这儿竟然还有这样绿树阴阴的地方!” 韩菱纱笑道:“嘻~不然怎么叫仙山呢。” 沈牧身处此沙漠绿洲中,并无感觉到有任何不适,反而空气很是新鲜,让人甚感心旷神怡,深吸一口气道:“是啊,此地能够成为沙漠中的绿洲,还多亏了仙山上流下的山水,不然,此处恐怕也会鸟无人烟。” “杀气!”这时,云天河突然警惕的喊道。 韩菱纱不屑道:“又来了,哪来这么多杀气……” 云天河肯定道:“真的,相信我……” “轰!” “哇!” 一道惊鸿闪电,突然从蔚蓝无云的天空中直劈而下,众人连忙闪开。 “啊……!” 随着,闪电的落下,一个没有头颅,胸前长着眼睛,左手沃顿,右手执刀的妖怪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发出一声嘶哑的长吼。 韩菱纱惊诧道:“呀,这是什么怪物……!” 沈牧却是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只见他眼中冒出一缕火焰,手掌一翻转,对着怪物手中的长刀,便是虚空一抓,一股气流卷住怪物手中的长刀,那怪物手中的长刀竟然跳了起来,“噌!”的一下,便跃入了他手中。 这下众人都惊呆了,连那准备要出手的怪物,也是怔怔的愣在了原地,手中没了长刀,只有一把盾牌,连头颅都没有,想要咬人都不成了。 “去!”沈牧一声低喝,他手中的长刀,犹如被火烧过一般,赤红透明,“嘭!”的一下,便朝着这只怪物飞射而去。 “啊……!”怪物胸前的两只眼睛早就已经看呆了,火红长刀朝他飞射而来,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可就算他反应过来,也是根本躲闪不开的,因为速度太快了。 突然出现的怪物,只是一瞬之间,便化作了无有,消失无踪了。 “嗖!”就在这时,却是又有一道白色剑光,转瞬而来。 “啊……小心,阿牧……” 沈牧连忙回身,一看身后之人,稍微愣了一下,便抱拳道:“前辈,晚辈有礼了。” “啊,是剑仙!”韩菱纱抱拳道。 这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紫英。 慕容紫英看了一眼众人,面无表情道:“你们为何在此?” 沈牧道:“前辈,我等正要上山拜师。” 慕容紫英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刚才使出的火灵力,却夹杂着一股黄龙真气,竟然可以隔空取物,不知是何种功法?” 沈牧谦恭道:“这不过是在下的雕虫小技,根本不值一提,让前辈见笑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慕容紫英道:“雕虫小技?你未免太过谦虚了,我适才观你所用功法,并非仙术,却是比一些隔空取物的仙术更为精妙,而且不知为何还带着些许霸气。” 韩菱纱赞同道:“是啊,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阿牧使用这种功法呢。” 沈牧苦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慕容紫英道:“汝等既然是要入我琼华派,太一仙径便是一个小小的试炼,汝等须得凭自身之力通过。” 韩菱纱若有所思道:“太一仙径?名字很好听,怎么这样凶险啊……” 然后神秘一笑道:“不如剑仙你好人做到底,就带我们上山吧~” 慕容紫英脸显微怒,一挥手道:“不可。”然后背过身去,化为一道剑光,冲入云霄,一闪不见。 “不是吧?这家伙的性格这么讨人厌……”韩菱纱跺脚道:“走!拼了命我们也要爬上山,让那个冰块脸刮目相看!” …… 沈牧四人走了大半天,路上又斩杀了几十只妖怪,四人的修为都有些提升。 琼华与蜀山、蓬莱同为修仙大派。巍巍昆仑,绝世仙山。其琼华一派素以铸剑秘术为尊。凭借手中三尺青锋纵横山川,除妖荡魔。为方圆百姓所敬仰。 来到的琼华千山的太一仙径,琼华前山,修一栈道,名曰太一仙径,路旁林立大小石剑,以镇群妖,使山下村民方便上山。 太一仙径全部都被冰雪覆盖,四处都飘着晶莹莹的雪花树木上也沉淀着厚厚的积雪。 在一处冰雪玉台上,赫然有一把数人高的石质巨剑插在冰雪玉台上,周围显出几道深深的裂痕。 而在玉台的正中央处,有一个绿色的巨大蛤蟆,正在与一只外形如蓝莓,蓝色身躯,拥有两对叶形翅膀,长得有点像小猪的小可爱在搏斗着。 而这只会飞的蓝色小猪,明显落在下风,不敌这只巨大的蛤蟆。 “哇,这只小猪好可爱,阿牧你快快帮它!”韩菱纱连忙道。 “嗯。”沈牧手中火焰一起,一道火球,便朝冰雪玉台上的那只巨蛙飞射而去。 “嘭!”的一声巨响,那巨蛙便被火球给点燃,接着化作一团火焰,乱跳着,没几下,便被焚烧成了灰烬。 “实在太弱了,连个肉渣都没剩下。” “嘀咕……嘀咕……”会飞的小猪,看到有人出手救了了它,微微一怔后,便连忙朝沈牧这边飞了过来,两只圆圆的小眼,弯成月牙状,笑眯眯的对沈牧很是友好。 韩菱纱看着沈牧头顶的蓝色小猪,喜道:“呀,好可爱,阿牧,它在对你笑哎……” 云天河看到小飞猪,哈水都快流出了,“这只猪怎么会飞,而且看起来皮很薄,应该不用剥皮,直接就能烤了吃吧……” “啪!” “哎呦,疼!” 韩菱纱白了云天河一眼道:“就知道吃,这只小飞猪这么可爱,你竟然也忍心吃掉它,哼!嗜猪本性,到现在还没改!” “嘀咕……嘀咕……”小飞猪也跟着瞪了一眼云天河,然后又对沈牧笑眯眯的绕着圈。 韩菱纱喜道:“阿牧,它好像很喜欢你啊。” 沈牧微微一笑,手掌五指一张,伸向小飞猪,小飞猪很通灵性,笑眯眯的就落在了沈牧的手掌中,心道:“这莫非就是五毒兽?” 五毒兽是天地间唯一能孕育五毒珠的仙兽,拥有读心术。外形圆润可爱,头大身小,背有翅膀,颜色各异。其孕育的五毒珠可以解天下至毒,佩戴后百毒不侵。修为较高的五毒兽可以暂时化为人形,但只有少数能维持很长时间。 韩菱纱见这只蓝色小飞猪,对沈牧很是亲昵,便喜道:“咦,阿牧,这只小飞猪,莫非是要认你为主?” 第129章 五毒兽的勇气 “嘀咕咕……”这只蓝色的小飞猪,听到韩菱纱的话,竟然对着沈牧愉快的点了点头,“嗯嗯嗯!” 韩菱纱惊喜道:“哇,它真的好可爱啊……嘻,能让我摸摸看吗?”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站在沈牧手中的五毒兽。 “嘀……咕”五毒兽煽动着它背后的两只翅膀,飞了起来,躲在沈牧的身后,对韩菱纱摇了摇头,“嘀咕咕……” “哟……它还不远呢。”韩菱纱挑着柳眉道。 “咕咕咕……” 柳梦璃掩嘴轻笑道:“阿牧,这只小飞猪,它说你救了它一命,它很感激呢。” “嗯嗯!”五毒兽又笑眯眯的重重点了点头。 韩菱纱惊疑道:“梦璃,你……你能听懂这小东西说的话?!” 柳梦璃点头,缓缓道:“嗯……我自幼就能辨识一些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听不懂的话,小时候还不觉得,渐渐长大了,才明白我和别人不太一样……”说着,眼露一丝哀伤。 韩菱纱劝道:“好梦璃,这有什么的,天赋异禀是好事啊。” 然后嬉笑道:“嘻嘻,你快告诉我,这只小东西唧唧啾啾的还说了什么,我好想知道。” 柳梦璃接着道:“它说……它是一只五毒兽,因为想让自己变得强一点,才来太一仙径修炼的。” “嗯嗯!”五毒兽点头认同。 韩菱纱惊讶道:“五毒兽?原来这就是五毒兽呀!我以前听族里人说过,那是一种很了不得的仙兽呢,它们孕育的五毒珠能解世间百毒。真没想到就是这样小小一只~” “嗯~”五毒兽很是得意,然后落在了沈牧的肩膀上,小脑袋很是亲昵的在沈牧的脖子上蹭了蹭。 柳梦璃在一边做起了翻译官,“它说,它在太一仙径里惹到打不过的怪物,性好被你救了,它想——” 沈牧问道:“想什么?” 柳梦璃掩嘴轻笑道:“想认你做老大。带它一起修炼,教它怎样才能变强。” “嗯嗯!~”五毒兽见有人能听懂它的话,很是开心。 “嘀咕,嘀咕咕……” 沈牧把五毒兽捧在手心笑道:“只是你太小了……” 话还没说完,五毒兽的眼角流下了两道眼泪,“哼唧……” 沈牧看着这个小家伙说哭就眼泪哈哈的,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你的潜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只要多加修炼,一定会变成一只强大的仙兽。” “嗯嗯!”五毒兽展颜一笑,然后眼中略带忧伤,“嘀咕咕……” 沈牧不用问柳梦璃也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意思,便抚了抚这小家伙的小脑袋道:“好吧,既然你不怕危险,那就跟着我吧,以后你就叫勇气猪吧。” “嗯嗯!嗯嗯!……”勇气猪见到沈牧答应要收它为小弟了,便乐开了花,飞扬起来,围着沈牧饶了好几圈,才落在沈牧的肩膀。 “嘀咕咕……”勇气猪朗起头,看着柳梦璃嘀咕了一声。 柳梦璃笑道:“它说,它可以炼出五毒珠,变得像老大一样厉害,帮老大一起战斗。” “嗵!” “嗷……!”这时,突然从远处的雪林中,蹦出来一只巨大的淡蓝色冰狮兽。 这只冰狮妖兽犹如一只冰雕,却是活动的冰雕,它足有三米高,六七米长,淡蓝色的尾巴甩动着,它仰天大吼,声如洪钟,震得沈牧的耳膜都有些发疼。 韩菱纱看到这只冰狮兽,就惊恐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啊,是妖兽!好大的一只!” “……!”勇气猪看到突然蹿来的妖兽,先是一惊,连忙躲到沈牧的身后,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嘟了嘟腮帮子,提起勇气,飞到沈牧的肩膀,怒视前面的冰狮兽,“呜!……” 沈牧用勘察术大略看了一下这冰狮兽的修为,是先天中期修为,比他要高上一层。 沈牧五指一张,手中冒出一团火焰,对着急奔而来的冰狮兽,便是一弹,赤红的火球,急射而去。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沈牧为之一呆,只见火球撞击在冰狮兽的面门处,发出“嘭!”的一声,火花散裂而开,却没有对冰狮兽造成任何伤害。 “阿牧,这妖兽是冰妖,不怕火,怕土,让我来。”云天河说着,便手掌一提气,一道山石,朝着冰狮兽便砸了过去。 又是“嘭!”的一声,虽然云天河的土咒刚好可以克制冰系妖兽,但是云天河的修为太低,却只是对这只冰狮兽造成了一点伤害,并没有减缓冰狮兽的冲锋。 “嗷……!”此时,冰狮兽已是一跃扑了过来,几人拔出武器便与之战斗。 沈牧拔出墨守剑,一跃而起,跃在冰狮兽的头顶,朝着冰狮兽的蓝色眼睛便是一刺,这一刺暗含了沈牧的九阴真经的所有内力。 只听“嘭!”的一声。 冰狮兽便是痛嚎一声,“嗷……!” 这冰狮兽的蓝色眼珠竟然被沈牧给刺穿,喷出蓝色的血水! “嗵!”冰狮兽痛嚎着,把站在它头顶的沈牧给甩出几米开外,沈牧却是早有预料,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之上。 勇气猪飞跃而起,在冰狮兽的头顶来回盘旋不定,在冰狮兽分神对付沈牧几人时,它不时的东咬一下,西挠一下,却是对这冰狮兽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让冰狮兽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一个小小妖兽,也敢挑战他的威严,这让冰狮兽把唯一的一只眼睛的目光锁定了勇气猪,猛然跃起往空中的勇气猪一抓。 冰狮兽这一跃起,却是刚好暴露了它的致命下腹,沈牧眼中火光一闪,毫不犹豫的也是一跃而起,双手握剑,对着跃在半空中的冰狮兽,便是猛然一刺。 紧接着,便是冰凉的蓝色血液洒将下来,可在落在沈牧身上的那一刻,却是瞬间消失不见,冒出一缕白烟,冻结在半空中,然后变成雪花,落在地上。 “呜嗷!……” 冰狮兽受到重创,仰天痛嚎一声,从半空中直直的跌落而下,“嗵!”的一声,摔在雪地之上,然后挣扎了几下身子,便没有动静,显然已经死去。 “……啊,好险。”韩菱纱吁了一口气,收起了她手中的双短剑。 “砰砰砰!”云天河却上前几步,手中剑在冰狮兽的身上砍了几下。 “喂,你干什么?”韩菱纱问道。 云天河道:“听我爹说,比较厉害的妖兽体内有妖丹。”说着,又在冰狮兽的身上猛砍了几下。 沈牧一挥手道:“天河,这冰狮兽还没有到筑基期的修为,又怎会可能有妖丹。” 云天河这下停止了砍动,挠了挠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嘀咕咕。”勇气猪像看傻瓜一样的,看了一眼云天河,然后又飞到沈牧的肩膀上。 沈牧抚了抚勇气猪的小脑袋,笑道:“呵呵,看来没有给你起错名字,很好,你很有勇气,以后跟着我好好干。” “嗯嗯!”勇气猪受到老大夸赞,笑的眯起了眼,连连点头。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五毒兽勇气猪,获得1000点积分。” …… 又走了几个时辰,路上灭掉了几只和那只冰狮兽差不多修为的妖兽,只是属性却不尽相同,沈牧的火弹术不但通过战斗,提升到了高级,他的墨子剑法也提升到了高级。 “叮咚,你的火弹术已经提升到了高级,现在你已经自动修习了火暖魄,星火之魂能暖人心魄。” 沈牧暗喜道:“终于学会了火暖魄,这火暖魄可比火灵力要好用的多,而且不用太费灵力,想来对菱纱大有好处。”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高级,茅山咒术初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高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高级,火暖魄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三层,【六脉神剑】第二层,【六脉真气】第二层,【九阴真经】第二层,【擒龙功】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五毒兽勇气猪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 特殊体质:火属性灵根 …… 来到昆仑山巅峰的琼华派山门外。 琼华派山门气势磅礴,仙气缭绕。 正中央有九天玄女娘娘之雕像,高百丈,宽数十丈,乃上古遗物。 东西南北四门分有开明、离朱、陆吾、英招之四大守护神兽之石雕,相传琼华蒙难,此神兽曾数次救危。 从绵延的石梯,往上走,是三座拱形石门,中间的拱形石门两侧分别站立着两名身着蓝色的琼华派服饰的琼华低级守门弟子。 从琼华派弟子的衣着便可以看出其修为高低,最初入门时只有一件蓝衫,修为高了以后外面会套一件白色的长袍,等级再高长袍上就会再加一个小马甲。马甲的颜色也由修为的等级而定,分为蓝、白两种。 在琼华派的山门的最顶端雕刻一朵绽放的四叶花,四叶花的中心处是一把剑,这便是琼华派的派徽,在派徽下刻着五个篆体大字——昆仑琼华派! “啊!不愧是仙山,连大门也特别气派~”韩菱纱感慨道。 沈牧点头道:“嗯,昆仑琼华不愧为名门大派,今日得见真容,果然令人心中震撼。” 云天河已经急不可耐道:“走!哈哈,我们快进去看看里面啥样!”说着便踩着石梯跑了上去。 沈牧三人也紧随而上。 守卫山门的琼华弟子,伸手拦住众人道:“请留步!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 沈牧对这两名琼华弟子,抱拳道:“二位道长,我们是来拜师的,能不能劳驾通禀一声?” 守门弟子毫不客气道:“掌门有令,近日派中诸事甚多,无暇他顾,各位请回吧!” 第130章 羲和剑 “尔等不得无礼!此四人,掌门要亲自召见!”这时,有一名身着篮衫白袍服饰的琼华高级弟子,走了过来。 “是!师叔!”两个守门弟子,见到师叔亲自来迎接这眼前四人,而且还是中门要亲自召见,不由背上冒出一丝凉汗,心中不由道:“这四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得到掌门亲自召见。” “尔等四人随我来!”这名琼华高级弟子说着,便在前带路,走进山门。 “有劳!” 沈牧四人随着这名琼华高级弟子,进入琼华正门,上千余石阶,便见琼华宫,琼华掌门各长老议事之处也。 右边敬天房,左边剑舞坪,多为弟子修炼住宿场所。 剑舞坪后面直通卷云台,乃妖界入口所在。 五灵剑阁后面的思返谷乃是派中弟子悔过之所。 铸剑之地是承天剑台,风景独特,一半酷热,一半酷寒。 沈牧在离开太一仙径时,为了五毒兽勇气猪不被发现,便花了2000点幸福值,向系统购买了一个灵兽袋,也算是给勇气猪安置了一个小窝,勇气猪不但可以在灵兽袋中修炼,而且还能随时跟随沈牧战斗,只是此时的勇气猪太过幼小,还须多多在灵兽袋中修炼才可。 沈牧四人随着琼花高级弟子,进入琼华正宫之中,只觉殿内宽敞明亮,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之气,大殿正前方的殿台之上,赫然站立着一名身着白色道袍,发髻竖冠,肩披飘带,身姿婀娜,容貌秀美的女掌门。 “掌门,弟子已经将他们带来了。”这名琼华派高级弟子,上前拱手对其道。 女掌门一抚袍袖道:“虚邑,你且退下!” 虚邑恭声道:“是!”然后转身离开。 女掌门看到云天河,眼中便露出一丝异色,她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便有些迟疑的问起了云天河的来历。 然后云天河便说他是云天青之子,女掌门从而得知,云天青已然去世过年。 接着,便让沈牧四人进行了一番幻境试炼。 试炼通过之后,四人便正式加入了琼华派,成为了琼华派的入门弟子。 沈牧对女掌门拱手道:“掌门,我等既已成为入门弟子,是否很快就可以修习仙术呢?” 女掌门道:“尔等所有些修为,但根基不稳,所学甚杂,实是修仙大忌。吾本想让一名玄字辈的长老亲自教授,奈何他在外未归,也只得另觅人选,此人名份上虽是尔等的师叔,但规矩礼法不可废,须以师道尊之。可都听明白了?” 沈牧四人拱手道:“是,谢谢掌门。”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弟子慕容紫英奉命前来。” 沈牧四人回头一看,正是在山下遇到的哪个背着剑匣的少年剑仙慕容紫英。 慕容紫英上前几步,对女掌门拱手道:“参加掌门!” 韩菱纱惊讶道:“是你?!” 慕容紫英转身看向四人,面无表情道:“你们……” 女掌门看这几人好像认识,便问道:“怎么?” 慕容紫英拱手回道:“不,没什么,弟子在山下曾与他们有过数面之缘。” 女掌门笑道:“哦?……如此甚好,看来我没有选错人。紫英,这几位初入门的弟子,由你负责教授。你在同辈弟子中亦算是出类拔萃,却从无授徒经验,不如将此当做一种历练吧。” 慕容紫英道:“是,弟子定会尽心传授,不辱掌门之命!” 女掌门一摆手道:“好了,都下去吧。余下事便由紫英安排。” …… 沈牧四人跟随慕容紫英走出大殿。 韩菱纱笑道:“哈哈~紫英你是不是吓了一跳?我们可是凭自己的实力入门的。” 慕容紫英板着脸道:“叫我师叔,不可无礼。你们初入本门,理应专心修行,勿念其他杂事。稍后便去前山弟子房歇息,不要错过明日早课。”说着,一甩袍袖,便走下石阶,昂首离去。 韩菱纱掐着腰,温怒道:“……什么嘛,一副拽拽的样子,小人得志!” …… 第二日,一大早,昆仑山巅的调养刚刚升到半山腰,沈牧四人便都换上了琼华派的入门弟子的衣服,来到剑舞坪的一处空旷处,准备修习仙术。 慕容紫英也早已到来,见到四人,便冷冷道:“你们几个,即入琼华派,自当知晓门派中的一些规矩。本派前山乃是所有弟子清修之处。后山思返谷为弟子思过之所。剑林则通往禁地,万万不可靠近!切记!” 韩菱纱问道:“对,我以前听说过,蜀山仙剑派也是很有名的修仙门派,那除了蜀山、昆仑,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人修仙呢?” 慕容紫英一甩袍袖,不悦道:“……你所问之事,与你入门修行,似乎没多大关系吧。” 韩菱纱质问道:“都是修仙,怎会没关系,做老实的不就是要替学生解惑?” “……”慕容紫英已经是一脸无语。 韩菱纱不依不饶道:“说嘛!” 慕容紫英无奈道:“……若论到人间仙境,颇成气候的,还有十洲三岛,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不过彼此之间也并非都有往来。” 韩菱纱惊诧道:“哇!这么多修仙的地方,一定都藏得很隐秘吧?” 慕容紫英道:“那倒未必,有缘之人自然得见。” 然后对众人道:“接下来我便教授你们本派的入门心法,须知,琼华以剑为苍冥间浩然正气,习剑者明是非、遵礼仪,即便手中无剑,心中也要存有慧剑——” 一个时辰后 沈牧已然是把琼华派的入门心法熟记于心。 慕容紫英对沈牧四人问道:“可都清楚了?” 沈牧拱手道:“弟子已然谨记于心。” 云天河挠了挠头,一脸迷茫道:“每个字分开来都明白,可是放在一起就……好像有懂,又好像不懂……” 韩菱纱瞥了一眼云天河道:“笨~紫英刚才说的,不就是你最想学的御剑吗?” 慕容紫英朗声道:“本派弟子以习剑居多,修炼其他兵器亦可,御剑之道【在乎于心而不在于形】。” 沈牧若有所思,心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两日后,剑舞坪 沈牧按照御剑的心法口诀,踩在墨子上,竟然正的缓缓飞起在半空中,心下不由一喜,心念一动,“嗖!”的一声,便化作一道长虹,直上云霄。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御剑之术,获得2000幸福值。” “……哇,阿牧只是两日,便学会了御剑,能在天上飞啦!”韩菱纱仰望冲入云霄之间的沈牧,心中又喜又羡。 云天河挠头道:“阿牧,怎么两天就学会了……” 慕容紫英仰望了一眼,点头道:“嗯,阿牧悟性极高,的确是个不出世修仙奇才!尔等还需多加练习,才可如他,知道吗?” “是,弟子谨记!” …… 又过了数日,韩菱纱,云天河,还有柳梦璃都已经学会了御剑之术。 夜晚,韩菱纱悄悄的来到沈牧的屋外,翻窗而入,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将下来。 沈牧听到动静,便翻身而起,“谁?”沈牧如果不动用火灵力和天眼术一起使用,便不会有夜视的效果。 韩菱纱悄声道:“是我啊。” 沈牧眼中冒出一丝火焰,“菱纱,你半夜爬到我屋里干嘛……?” 韩菱纱身着上山前所穿的衣服,有些恼怒的白了沈牧一眼,道:“阿牧,你……你难道忘了?……不是说好学会御剑之术,便御剑到炎帝神农洞,把望舒剑毁掉吗?” “自然没忘。”沈牧淡然一笑,然后道:“只是现在我们须要先去个地方。” 韩菱纱问道:“去哪里?!” 沈牧道:“去后山剑林。” 韩菱纱惊诧道:“剑林?那可是禁地,去哪里做什么?” 沈牧道:“我们去取一件东西,把天河也叫上,他身上有进入禁地的钥匙。” “钥匙?!……”韩菱纱一脸不解,“他也是第一次来琼华派,哪里会有钥匙?” 沈牧笑道:“呵呵,天河虽然是第一次来琼华派,但是你别忘了,他爹以前可是琼华派的弟子。” “可……可钥匙是什么?” “就是他爹留下来的灵光藻玉。” 韩菱纱惊呆了:“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会是和五毒兽一样,都会读心术吧?” “呵呵,这个你不用管,现在我们先去找天河。” …… 叫醒了天河,沈牧三人便用黑布蒙上面,然后悄悄来到禁地剑林。 在剑林里灭掉了几只守卫剑林的魁召,然后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处。 “天河,把你的灵光藻玉借我一用。”来之前,沈牧已经给天河说明了情况。 “嗯,拿去便是。”云天河把一块发着淡蓝微光的白玉,递给了沈牧,口中还喃喃道:“我说这石门上的图案怎么和我这灵光藻玉如此相似。” “轰……”沈牧把灵光藻玉刚放在石门的图案上,石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随我来!” 来到禁地里面,里面全是冰石,却让人感到又冷又热。 韩菱纱有些不适应道:“一边冷死,一边热死,这究竟是什么怪地方啊?……幸好里面没镇着可怕的妖怪。” 又往里面走了一会,沈牧三人看到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冰柱,里面赫然有一个人在里面,而冰柱的外面还插着一把通体赤红,似有烈炎环绕剑身的剑! 沈牧看到这把剑,眼中便变得炙热起来。 “咦~!这把剑?!”云天河疑惑道:“……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在冰里?” “无须多管其他,我们取了剑,马上便离开这里。”沈牧说着,便上前几步,走到插在冰柱外面的赤红的剑。 这把剑,正是羲和剑。 “尔等何人……” 第131章 玄霄 沈牧身后的韩菱纱看到冰封之人说话了,惊讶道:“啊!尸体、尸体还会说话!” 沈牧自然知道这玄霄还没死,只是他能感觉到这玄霄气息很弱,一挥手道:“那又如何,他被冰封在里面,和死人亦是无异!” 冰封中的玄霄淡淡道:“哦?!尔等既敢擅闯禁地,不知所谓何事?” 沈牧打量了一下冰封中的玄霄,眼中冒出一缕寒光,漠然说道:“无事,只是来这里取一件东西,顺便杀一个人。” 冰封中的玄霄听到沈牧此话,也不言语,只是冷冷一笑。 身后的韩菱纱捂着小嘴,惊讶道:“啊,阿牧,你要杀人?!” 云天河挠着头不解道:“阿牧,你难道要把这封在冰柱里的人杀了?” “正是如此,此人乃的羲和剑之宿主,只要杀掉此人,羲和剑便会重新认主,而羲和剑新的主人便是我沈牧。”沈牧之前问过系统,羲和剑的炎阳之气,可以增强他的火属性灵根,但是羲和剑的阳气过重,必须要修习过阴属性内功的人,才能阴阳调和,把羲和剑的炎阳之气为己所用,不然就会走火入魔,而沈牧却刚好修习有九阴真经,九阴真经的极阴之气刚好可以与羲和剑的炎阳之气为之融合,所以沈牧才会打起了羲和剑的注意,不然他是不会自寻苦恼的。 此时,沈牧的两眼冒着丝丝火红之焰,浑身杀气腾腾,望着冰柱中的玄霄,就像看一具死尸一般。 云天河问道:“可是他在冰里,怎么可能杀掉?” 韩菱纱也道:“是啊,阿牧,这里可是琼华派,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杀人为好。” 冰封中的玄霄突然狂笑道:“哈哈哈……,好,很好,我在这冰柱中,冰封已近二十载,不见日月,活的生不如死,今日能有人肯了结我玄霄的性命,倒也是一件美事!少年人,来吧!” 沈牧冷然一笑道:“既然你想求死,那我就送你一程,只是你这把羲和剑,我便帮你收下了!” 话音刚落,他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赤绯玉壶,然后对着赤绯玉壶,默念了两句晦涩难懂的咒语。 接着,赤绯玉壶的盖子便轻轻开启—— “哈,本王终于重见天日了!”只见一个身着蟒袍玉冠,面目狰狞,双目赤红,的一个恶鬼魂魄从赤绯玉壶中呼跃而出,仰面大笑。 “啊!鬼!”沈牧身后的韩菱纱连忙后退,云天河则是拿出武器,准备应战。 沈牧却是漠然不动,冷冷的打量了一眼恶鬼,道:“我已将你封印在赤绯玉壶中月余,现下放你出来,可不是让你笑的!” “是,主人!”这淮南王的恶魂,连忙止住狞笑,恭敬的对沈牧拱手道。 这只恶鬼,在沈牧封印赤绯玉壶后,便给这恶鬼下了禁制咒,只是这恶鬼戾气太重,便让其在赤绯玉壶中又调教了一段时间,让其戾气稍减,并言明其利害,让其不敢违命,这才肯放他出来。 这下连冰封中的玄霄也惊呆了,怪不得这少年竟敢口出狂言,说要灭掉他,原来这少年还有这一手。 “去,把这封于冰柱之人的魂魄,吸食掉!”沈牧对恶鬼,一指冰封中的玄霄道。 “是!主人,美味的魂魄。”恶鬼的看到封在冰柱中的玄霄,虽然其修为要比它高上许多,但是其魂魄已然微弱不堪,只要能将其魂魄吞掉,便可以大大的增长自己的修为。 “啊!不……”玄霄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可他封在冰柱中,却是连眨一下眼皮,都是奢望之事,只是眼睁睁被恶鬼慢慢的吞噬掉他的魂魄,渐渐感受着自己灵魂的消亡殆尽。 沈牧身后的韩菱纱和云天河,早已经看呆了,他们更觉得沈牧高深莫测了,竟然可以把这种可以吞噬生人魂魄的恶鬼收为己用。 而这恶鬼却不是普通的恶鬼,而是鬼王级别的恶鬼,沈牧也是使了很多手段,下了多道禁制,才敢把此鬼收为己用,因为连沈牧自己都没有把握,这恶鬼会不会挣脱禁制,反而遭受其害,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世间万物有其利必有其害,就看使用之人,能不能制衡了。 看着冰封在冰柱中的玄霄,气息越来越多,渐渐的归于无踪,沈牧才缓缓吐了一口气,看到插在冰柱之上的羲和剑,红光一闪,然后黯淡无光起来。 沈牧手掌一翻,使出【擒龙功】,对着羲和剑虚空一抓,一股气流便缠住了插在冰柱之上的羲和剑,羲和剑被气息缠绕激活,开始颤动了起来,“砰砰砰……”,然后的“嘭!”的一声,从冰柱之上一跳而出,跃入了沈牧的手中。 “果然是把好剑!”沈牧身具火灵根,是凡人不能具有的,比之玄霄的极阳体质不知要强上多少,这就是火灵根的强势之处。 沈牧的手指在羲和剑的剑刃上轻轻一划,一缕鲜血随之流出,滴落在羲和剑的剑身之上。 “噌!”的一下,羲和剑又颤抖起来,然后又重新变的通体赤红,似有烈炎环绕剑身,灵力充沛,霸气十足! “叮咚,恭喜宿主,你成为羲和剑的新主人,获得5000点幸福值,但是系统提醒宿主,羲和剑炎阳之气过盛,虽然宿主可以用九阴真气将其融合,但是保险起见,宿主最好还是寻得一件极阴之物,压制其过盛的炎阳之气。”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想要一把一般无二的羲和剑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八十万幸福值。” “不不,系统,我是说幻化出一把假的羲和剑,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幻化出的假羲和剑,需要3000点幸福值,系统警告宿主,幻化出的羲和剑会在被激发时,产生爆炸,宿主是否支付?” “我擦,这不就是安装了一个定时炸弹吗?!好,我支付了。” “叮咚,恭喜宿主,支付成功。” 只听“嗖!”的一声,紧接着一把与沈牧手中羲和剑几近相同的幻化羲和剑,重新插在了冰柱之上。 沈牧看了看冰柱之上的幻化羲和剑,又抬头看了一眼睁着眼睛,已然死去的玄霄,淡然一笑。 第132章 三才 沈牧在离开琼华派前,先单独去了琼华派的灵草园一趟,把灵草园的用来炼制筑基灵液的紫叶兰草的移植到了瑶池仙府。 还有凝血草,生骨花,聚灵草,回灵赤果,火焰花、升仙草、水灵莲子、丹灵浆、腾龙花、圣王果、天神果、道源果等,琼华派灵草园中的各种灵草,都移植到了瑶池仙府。 而在离开之前,让沈牧更是欣喜的是,韩菱纱在琼华派的藏书阁中盗取了琼华派的上乘剑法。 第一本是三才朝元:将天地之气与人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以剑护身,以人御剑。这是颇得琼华派剑术真意的一招。 第二本是四方肃敛:化三才真元为四方之气,凝剑护身。这是琼华剑术中颇为高深的一招。 第三本是化相真如剑:以人剑合一的心法驾驭灵剑,是体现琼华剑术真意的攻击剑术。 第四本是五灵归宗:敛四方五灵之力,化剑护身,乃是琼华剑术中最高深的防身术。 第五本是千方残光剑:化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以极快的速度专攻敌之要冲,是琼华剑术中极强的招式。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琼华派的大量灵草和琼华派上乘剑法,获得6000点积分。” …… 事了拂衣去,拿完东西,咱们就闪人! 御剑直上九重霄,手执羲和焚万妖。一念携纱续前缘,毁天灭地志不悔! 沈牧四人御剑离开琼华派,来到炎帝神农洞。 在沈牧四人眼前,翻滚蒸腾的岩浆,使人无时无刻不感到压抑焦躁的感觉。 “这里好热!”云天河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口干舌燥道。 “嗯,我也觉得。”柳梦璃也道。 沈牧道:“我倒没觉得,反倒是这炎帝神农洞中隐隐散发的火灵力,让我感觉血液仿佛也沸腾了起来。” 韩菱纱面带喜色道:“啊,我觉得这里暖洋洋的,很舒服呢。传说炎帝神农洞是炎帝出生、植百草、驯百兽的地方,我也只知方位,从没进来过。这还是第一次来呢,嘻嘻。” 沈牧手中寒光一闪,出现一把通体晶蓝,所附莹光清如秋水的宝剑,正是望舒剑。 “好了,我现在就要把这把望舒剑毁掉了,天河,你没意见吧?”说着,望了一眼正呆呆望着岩浆的云天河。 云天河道:“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毁掉这把望舒,就能让菱纱的阳寿增加吗?” 沈牧微微一怔,眼露一丝无奈,摇头道:“这……自然不能,只能如若不毁掉这把望舒,菱纱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云天河有些激动道:“难道就没有让菱纱像正常人的寿命一样吗?爹曾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这都是假的吗?!” “我命由我,不由天?!”沈牧双目冒出一缕赤红火焰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嗵!”随手便把手中望舒剑,投入翻滚蒸腾的岩浆之中,溅起几道火花。 云天河看着沉入岩浆,已然化为一道淡淡青烟的望舒剑,问道:“什么办法?!” “吼!” “啊,有妖兽伤人!” 只见,这时,一个女孩被火焰狮子给击伤,倒在地上。 沈牧心念一动,便使出了他刚学会不久的一招【三才朝元】,以心驭剑,一道巨剑幻影出现在他的头顶,口中低喝:“去!” “嗖!”的一声,巨剑幻影便朝着远处的正在伤人的火焰狮子飞射而去。 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巨响,巨剑幻影撞击在火焰狮子身上,火焰狮子哀嚎一声,瞬间化为乌有。 沈牧几人赶上前去,沈牧用医疗术,在倒在地上的女孩的头顶,青光一闪,女孩便睁开眼来:“嗯……” 韩菱纱道:“啊,她醒了?” 然后和沈牧一起把女孩扶起,沈牧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少女有些虚弱道:“……谢谢你们。” 韩菱纱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来此做什么?” 少女回道:“……我叫楚碧痕,本就住在这炎帝神农洞中。” 沈牧知道这少女是谁了,心下一喜道:“你住这里?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件至阴至寒的东西?” “……!”楚碧痕警惕慌忙站起身,声音颤抖道:“你们是什么人,找那件东西做什么?” 韩菱纱也不解的问道:“对啊,阿牧,你要至阴至寒的东西做什么?” 沈牧道:“用来压制羲和剑的炎阳之气,虽然羲和剑已认我为主,但我还不能随意的使用,不然有可能会被炎阳之气反噬。” 韩菱纱关切道:“啊,那阿牧你为何还要让羲和剑认你做主,难道你不怕?” “无妨,这羲和剑不同于望舒,只要控制得当,再加上至阴至寒之物傍身,不但不会反噬其主,还会让宿主的体质和火系功法都加强数倍。”沈牧知道玄霄也是因为得到羲和剑,才会变得很强,不过玄霄心魔入心,再加上控制不当,才会走火入魔。 楚碧痕道:“……原来你是为了压制炎阳之气,既然你救了我,那我就实不相瞒了,我和姐姐楚寒镜住在炎帝洞府中的【月幽之地】,哪里没有熔岩,气候阴冷。我们姐妹俩虽是半仙之体,却无法承受月幽之地境外的酷热,更不是妖怪对手,我今日冒死跑出来,也是为了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然后迟疑道:“你们……能不能先把送回去?我和姐姐或许有办法帮忙找到那至阴至寒之物……” 沈牧道:“这是自然。” 楚碧痕喜道:“谢谢……还有……姐姐应该还在睡觉,请不要告诉她我偷跑出来事。” 沈牧点头道:“没问题。” 然后沈牧四人一起随着这少女,来到炎帝洞府深处一个比较隐蔽的月幽之地。 月幽之地果然和炎帝神农洞是大相径庭。 沈牧四人刚走进来,就感觉这里阴寒无比,好像进入了冰窟之中。 韩菱纱道:“天呐,这里好冷……” 沈牧知道虽然望舒剑已经毁掉,让其身体不再虚弱,但是韩菱纱的阴寒之体却是天生的,这个无法改变,便也不顾众人在旁,一把便抓起韩菱纱软软的冰凉小手,对其缓缓施用火暖魄,让其浑身顿时变得暖暖的。 韩菱纱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则是众人在旁,二则是浑身感到了暖意,虽然沈牧的霸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外表大大咧咧的,但是内心却是个害羞的小女孩,感受到了沈牧的温暖,却是看到楚碧痕在看着,便连忙羞涩的缩回了小手。 楚碧痕走到一个坐在一棵大树旁的女子身边,那名女子的服饰她差不多,样貌也很是相似,只是却好像是靠在大树边睡着了。 楚碧痕伸手推了推这个女子,轻声道:“姐姐,你醒醒!” 原来这女子是楚碧痕的姐姐,楚寒镜。 楚寒镜睁开双眼,缓缓道:“碧痕……” 楚碧痕回头看了一眼沈牧几人,道:“姐姐,有人来了。” 楚寒镜连忙站起身来,望向楚碧痕身后的沈牧四人,惊讶道:“怎会有生人在此?!” 楚碧痕道:“姐姐,你别怕,那位沈公子救了我,而这位沈公子是要来找寻一件至阴至寒之物,用来护身。” 沈牧对其抱拳道:“冒昧打扰,实不得已。姑娘若是知道,请不吝赐教!” 楚寒镜却是脸色一板,背过身去道:“你们回去,我无可奉告。” 楚碧痕连忙劝道:“姐姐!你不能这样!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些人进到这个山洞,而且他们还身怀法力,错过这一刺,又要等多久,才会有人帮我们去找炙炎石啊?!” 楚寒镜道:“碧痕你……你还不死心吗?” 楚碧痕坚定道:“我不可能死心的,我连做梦都想要找到那块石头!” 沈牧道:“二位姑娘若有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看我们是否能帮得上忙。” 楚寒镜怒道:“你们回去,快走!” “姐姐!”楚碧痕有些心急,她想要利用沈牧几人来获得炙炎石,如果让这几个人走了,想要再得到炙炎石,就是痴心妄想之事了。 然后转身对沈牧四人道:“……我来说吧,沈公子,你要找的至阴至寒之物,十之八九便是这梭罗树上的梭罗果——” 楚寒镜脸色一惊,急阻道:“碧痕!” 云天河望了望眼前的梭罗树,不解道:“可树上没有果子啊!” 沈牧却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个女子就是这梭罗树所变,就是梭罗树仙,只是他不能明言。 果然,楚碧痕不打自招道:“我和姐姐正是这里的梭罗树仙。当初,主人为这颗树注入灵力,使我俩成为半仙之体,深重却只有幽寒之气。待我们成年之后,就能使用一种叫炙炎石的灵物进行身合,届时树顶结出果实,我们便会成为真正的地仙,从此不必再困守洞中。只是炙炎石的下落只有姐姐才知道。” 楚寒镜叹口气道:“哎……碧痕,你可知用炙炎石身合并非万无一失?你主意已定,绝不后悔?” 楚碧痕道:“姐姐,你答应了?!我、我早就想好了,就算是命赴黄泉,我也甘愿!好过这样永无止境地等下去!” 楚寒镜道:“……既然如此,就要烦请诸位去月幽之境西北的炙焰洞取那块炙炎石了,它会发出极大的热力,绝无可能认错。如若你们取得了炙炎石,我和妹妹身合后,这梭罗树便会结下梭罗果,这梭罗果只是一种依凭,若真成了仙身,反倒不重要了。就送给你,当做报答吧。” …… 沈牧四人根据楚寒镜所说方位,来到月幽之境西北的炙焰洞。 炙焰洞的一块巨大兽骨的口中正有一块散发着炙炎的石头,想来这块便是石头,便是炙炎石无疑了。 可沈牧上前,刚要取这把炙炎石,这炙焰洞竟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第133章 化相 “这块晶石热力惊人,应该没错了。” “吼!~”随着一声怒吼,脚下的红色岩石也跟着晃动起来。 众人惊到:“啊,怎么了?!” 沈牧上前几步,运用九阴真经的寒冰真气,准备将炙炎石寒冰真气将其冻起来。 “谁敢擅动!” 众人四下张望,“什么人?!” “吾乃熔岩兽王!” 沈牧抱拳道:“既然可以说话,应是通灵的妖兽了,我们取这炙炎石乃是为了助人,你能否通情割让?” “嗵!”的一声,一只浑身赤红,身高五米的人形妖身,头像恶熊的巨大怪物,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吾熔岩兽王只听神农大神的命令,没必要给女娲的人类任何东西!无知凡人!看我将你们化为灰烬!” “大家小心!”沈牧感受到这熔岩兽王的强大,心念一动,便把飞僵铜甲尸和恶鬼王召唤了出来,参加战斗。 “看我的。”韩菱纱步行一闪,便施展出探云神技,把熔岩兽王的贴身宝贝,熔岩甲给偷了过来。 熔岩兽王低头一看,自己的熔岩甲没了,一脸懵比,顿时更是大怒,“你!大胆凡人,竟敢盗取我护身宝甲,我!我第一个就先把你灭了!” 说着,便从满是獠牙的口中喷出一道火焰,直接朝着韩菱纱便洒来。 沈牧一跃抱起韩菱纱,躲了开来,“你快把熔岩甲,穿起来。” 韩菱纱却把熔岩甲披在沈牧身上。 沈牧暗暗摇头,让飞僵铜甲尸和恶鬼王,吸引熔岩兽王的注意力。 他则是手中火光一闪,羲和剑赫然出现手中,施展凌波微步,运用刚学到的琼华派剑法绕着熔岩兽王一阵劈砍,把没有熔岩甲护身的熔岩兽王给劈的伤痕累累,却是无计可施。 它哪里见过这么打的,又哪里见过如此快的步法,这步法简直和筑基期人类修士的某些门派才有的闪现技能有的一拼啊,这熔岩兽王的修为也不过是筑基中期的样子,它又是巨大的妖兽,并非是迅敏矫捷的身法为优势,而是依靠强大的护甲和抵抗能力,再加上火系技能来攻击敌人。 而沈牧身具火灵根,手持羲和剑,这熔岩兽王本来就对其造不成什么伤害,还被沈牧急速的步法绕着打,再加上韩菱纱几人的辅助,这熔岩兽王被打的晕头转向的。 最后沈牧看准其要害之处,催动全身所有法力,使出琼华派以人剑合一的心法驾驭灵剑的攻击剑术——【化相真如剑】,头顶出现一道巨大的剑影,然后直接悬浮在熔岩兽王的头顶,猛然落下。 熔岩兽王仰头一看,满脸都是惊恐之色,想要躲闪却已是晚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化相真如剑直接从熔岩兽王的头顶贯穿而入。 “这……这不可能!我是熔岩兽王,怎么可能会……死……”这是熔岩兽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的哀嚎,眼中全是不信之色。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熔岩兽王庞大的身躯栽倒在地,引得地面都颤了几颤,几块火红的岩石随之飞起。 韩菱纱看到轰然倒地的熔岩兽王,吃惊道:“……阿牧,你刚学的琼花剑法,竟然会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真是难以想象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唔……”沈牧刚才是动用了体内所有法力,而这法力却是包含了他的内力、灵力和念力,要不然他也是不能使出如此强大的一招以人剑合一的化相真如剑的。 韩菱纱几人看到面色有些苍白的沈牧,“阿牧,你怎么了。” 沈牧直起身来,摆了摆道:“无妨,只是法力有所损耗,事后休息几日便好。” 柳梦璃却是手指微转,一道灵力打出,在沈牧的周身绕了一圈,沈牧便顿觉法力恢复了不少,“多谢!” 韩菱纱见沈牧脸色有所好转,便喜道:“好梦璃,看来你的恢复类法术也增进不少。” 柳梦璃掩嘴微笑:“打架全靠你们了,我也只会做这么多了,要不然跟着你们岂不是成了累赘。” 韩菱纱道:“梦璃,你出来的这段日子开朗多了,就是要这样啊,不要总是看起来闷闷的嘛。” 然后看了一眼身前发着火焰的炙炎石,对沈牧问道:“对了,阿牧,你还能施展法术吗?” 沈牧点头道:“嗯,适才梦璃不但让我法力恢复了,连同能力也恢复了,现在我便施展寒冰真气来将这块炙炎石冰冻起来。” 说着,运转体内真气至右手,然后他右手一伸,五指一张,手心处竟然冒出丝丝寒气,然后寒气越来愈浓,身前火热的炙炎石,竟然慢慢的暗淡下来,接着上面铺上了一层冰霜,然后渐渐的冰冻了起来。 众人看到此一幕,皆惊,韩菱纱问道:“啊,真的冻住了,阿牧你这是寒冰真气是什么法术?为何如此神奇?” 沈牧轻描淡写道:“这不过是世俗界的内功心法,不值一提,好了,此地妖兽甚多,我们还是赶快带着炙炎石,去找那两个姐妹吧。” …… 来到月幽之地,沈牧把炙炎石交给了两姐妹。 楚寒镜看到沈牧手中的炙炎石,惊讶道:“你们……竟然真的取到了……” 可是沈牧却看到了楚寒镜眼中略带一缕哀伤。 楚碧痕接过炙炎石,兴奋道:“炙炎石……我终于得到了!” 韩菱纱却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道:“呀,等等!” 楚碧痕转过身去,道:“不能等了!” 然后对她的姐姐道:“姐姐,你真可怜……我就要成为真正的仙身了,而你注定要魂飞魄散,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众人听到此话微微一呆,沈牧却是面无表情,就等着收获胜利果实了。 楚碧痕见她姐姐不说话,便冷哼道:“哼,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梭罗树注入灵力之后,却出现了我姐妹二人,也大大出乎主人意料。你我既是一体,又非一体,而这梭罗树一生只结一个果实,所以我们之中一人成仙,另一人便要死去,对不对?” “……”姐姐楚寒镜默然不语,眼露哀伤。 楚碧痕又问道:“你是否因为不能决定谁要成仙,谁要死去,一直很犹豫,所以不愿说出石头的下落?那些事情都是我听见主人和你说的,你却不肯告诉我!因为你不想我成仙是不是?!你越是不说,我越是痛苦,好几次偷跑出去,漫无目的地寻找,差点丢了性命!” 楚寒镜道:“……你听见主人和我说的话,便该知道,唯有善心才能令你身合成仙,若是怀着私念,只能让梭罗树结果,你却一样要魂飞魄散……” 楚碧痕冷笑道:“哈哈,姐姐,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说我有私心吗?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算什么私心?!我自己的命要由自己决定!不管是主人还是你,都休想左右我!……永别了,姐姐!待我成仙之后,永远也不会记得你的。” 接着,楚碧痕便想用炙炎石和楚碧痕化为一体。 可是下一幕却是让众人都惊呆了,只见沈牧嘴角微微上扬,微微一笑,使用擒龙功,手中一道气流射出,锁住了楚碧痕手中的炙炎石,炙炎石随之从楚碧痕手中跳出,跃入了沈牧的手中。 “你……!”楚碧痕惊怒道。 沈牧冷笑道:“我早有预料,你会如此,你如此狠心,为了自己能飞升成仙,却要让你的姐姐魂飞魄散,这炙炎石自然不能归你。” 说着把炙炎石激活后,贴在姐姐楚寒镜的身上。 楚寒镜被刚才的一幕,看的都惊呆了,本来她以为她会魂飞魄散了,却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大反转,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身体开始和炙炎石身合,然后慢慢化成为仙身,而楚碧痕则随之消散。 然后梭罗果树开始从绿色变成了赤红色,最后变成紫蓝色,在梭罗树的顶端,缓缓生出一颗绿色果子,正是梭罗果。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至阴至寒的梭罗果,并且让剧情大反转,获得2000点积分。” 柳梦璃看到韩菱纱眼中带着些许伤感道:“菱纱,你还好吗?” 韩菱纱道:“我没事,以前,我因为一些事情,偶尔会很消沉很难过,自从认识你们,想了很多,不少事反而豁然开朗了,~只是觉得能够成仙真好,长生之法一点着落都没,我怕会再也见不到你们,不能永远的和你们呆在一起……阿牧,你要答应我,即使我们不能呆在一起了,你也要过的开开心的,做一个最厉害的剑侠~” 沈牧一挥道:“……想要永远呆在一起又有何难!” 云天河问道:“阿牧,你之前说,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沈牧道:“鬼界掌握人间生死簿,如若想要改变生死,只须改写生死簿便可。” 韩菱纱惊道:“鬼界?!鬼界是什么地方?” 沈牧眼露坚定之色,道:“鬼界就是人们所说的阴间,群鬼聚集之地,只要找到掌握生死簿的生死判官,自有办法改写生死!” 第134章 小紫英 云天河道:“可去鬼界哪里会那么容易的?!” 韩菱纱也道:“是啊,自古阴阳相隔,生人想要进去阴间,必定是困难重重吧?而且又如何才能去到鬼界呢?” 沈牧道:“天地既有六界,则六界只见必有往来,从人界入鬼界的方法亦不在少数,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由凡间的鬼城酆都所进入,不过进的却是鬼界外围,如若想要找到生死判官,就必须要从不周山进入阎罗殿。” 韩菱纱道:“不周山?可是传说在大荒之中,制成天地的那座山?” 沈牧道:“不错,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幽冥之国的路径,即日鬼界的入口,但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妖物甚多,所以此行很是凶险。” 然后对云天河与柳梦璃道:“天河,梦璃,此事与你二人无关,你二人无须陪我们一起去冒险。” 云天河急道:“不,我也要一起去,菱纱和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去?!” 柳梦璃道:“对的,阿牧,正是如此。” 沈牧叹口气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御剑往西北方向,便可达到。” …… 沈牧四人刚走出炎帝神农洞,便见天空中有一剑影,直落而下。 落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紫英。 慕容紫英一甩袍袖,看着沈牧四人道:“你们四个,跑到此处作甚?难道不知门派中发生了大事吗?” 云天河问道:“大事?什么大事?” 慕容紫英道:“羲和剑爆炸粉碎,以至掌门重伤,而玄霄师叔也以……” 众人听到掌门重伤没有任何感觉,而玄霄只有沈牧知道那被封在冰柱之人是玄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云天河挠头道:“啊,羲和剑不是……” 沈牧知道云天河要犯傻,连忙打断道:“羲和剑不是本门重宝吗?怎么会爆炸?” 慕容紫英叹口气道:“哎,此事我也不明,你等随我一起回去吧。” 云天河道:“不,我们不想再回琼华了,我们要陪菱纱一起去不周山。” 慕容紫英脸色一变,疑惑道:“不周山?!那是通往鬼界的地方,你等去哪里作甚?” 云天河道:“我们就是要去鬼界!” 韩菱纱觉得慕蓉紫英是个不出的助力,笑道:“是啊,小紫英,你要不要陪我们一起去啊。” 慕容紫英一甩袍袖道:“胡闹!你等可知鬼界非是凡人可去之地?” 沈牧道:“自然知晓,不过我们势在必行!” 慕容紫英眼露疑惑道:“为何?!” 沈牧淡淡道:“没有为何,你无须多管。” 云天河插嘴道:“我们是要改变菱纱家族的命运,我们不想菱纱被命运诅咒!” “天河!……” 慕容紫英不解道:“命运诅咒?你等快与我讲明,不然休想离开!” 沈牧眼冒火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金光一闪,墨守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心念一动,头顶出现一把巨剑幻影! “你……你怎么会……”慕容紫英惊道,然后周身灵光一闪,化三才真元为四方之气,凝剑护身,正是琼华派的护身剑术——【四方肃敛】。 沈牧冷冷一笑,没有言语,心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然后头顶的巨剑幻影,便朝慕容紫英一击而去! “嗖!”的一声,巨剑幻影撞击在四方肃敛之上,被格挡了一下,却没有阻止巨剑幻影的前进,慕容紫英微微一惊,连忙躲闪。 慕容紫英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手中白光一闪,长剑在手,指着沈牧道:“你……你竟然会三才朝元!” 韩菱纱道:“是……” 沈牧打断道:“是我偷的秘本,而且还不止一本,那又如何?”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慕容紫英没想到沈牧竟然毫不避讳,便道:“你……!你可知低阶入门弟子,没有得到掌门允可,偷学本门上乘剑法,是要受重罚的吗?更何况你偷走秘本,更是……” 沈牧冷笑道:“我等早已脱离门派,如若你想拿我回去问罪,来战便是,无须多言!” 适才沈牧也只试探了一下慕容紫英的功力,虽然慕容紫英修行已久,但是沈牧在得到羲和剑后,火属性灵根加强了数倍,不管是法力还是内力,更是加强了许多。 慕容紫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沈牧的灵压很强,而且是精纯的火灵力,但是他却说不清楚,沈牧的火灵力为何会如此霸道,适才的一击,他如若稍微慢上一点,就会被其所伤。 而韩菱纱三人早就看呆了,慕容紫英可是师叔级别的,沈牧却要挑战慕容紫英,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阿牧,我们帮你!”云天河站出来,扛着他的剑,和沈牧站在一起道。 “我们一起!”韩菱纱和柳梦璃也站了过来。 沈牧却一挥手道:“无须如此,他虽然很强,但我还能勉强应对。” 韩菱纱有些不放心道:“可是!……” 云天河看到沈牧坚定的眼神,道:“我相信阿牧不会输的!” 慕容紫英又惊又怒,浑身灵光大气,散发出丝毫不弱于沈牧的灵压,把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压迫的“噔噔噔”倒退了几步,而沈牧却是丝毫未动,眼中火光一冒,头顶又是一道巨剑幻影浮现而出,而在沈牧使出三才朝元的同时,慕容紫英的头顶也已然浮出了一道比之更为巨大的光剑。 “去!” “嗖!”的一声,沈牧与慕容紫英两人头顶的两把巨剑幻影同时朝对方一击而出! 两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两把巨剑幻影的剑尖撞击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然后让众人都为之一呆的是,两把巨剑幻影都同时化为了点点星光,随之消失不见。 “啊!”韩菱纱轻掩小嘴,心中又惊又喜,虽然从修为来看,沈牧的修为肯定比慕容紫英要差上不少,但是沈牧可以慕容紫英为之一战,而且丝毫不落于下风,可见沈牧的神通一点也不比慕容紫英弱,这让她对沈牧的信心顿时倍增。 沈牧却是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在炙焰洞,他与熔岩兽王一战,已是损耗了许多法力,本来他觉得只要全力一搏,最少也可以对慕容紫英造成重伤,但是他刚才却以是用出了最后的一道法力,却也只是打了个平手,现在已然是没有法力了。却只能是靠内力相搏,那样他肯定吃亏不小。 这时,慕容紫英却是一甩袍袖,手中剑落入背后剑匣之中,语重心长的缓缓道:“好了,不用比试了!既然你以学会本派剑法,而且你所使出的本派剑法,却暗含强大的火灵力,可见你是不世出的绝世奇才,你只要跟我回琼华,修习十余载,即便成为本派高阶弟子亦非难事,何必自毁前程?” 沈牧淡然一笑:“高阶弟子?自毁前程?呵呵,没兴趣,既然你不比试了,就快让开,莫要耽搁我等要事!” 云天河上前一步道:“是啊,这可关系到菱纱的性命!” 慕容紫英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何,但是既然关乎到人命,我与你们一同去一趟鬼界也是无妨。” 沈牧知道此行凶险,而且关乎到菱纱的性命,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于是便道:“如此也好,那我们便出发吧。” …… 众人御剑朝着西北方向一直飞行,大概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不周山之上。 慕容紫英曾经跟随他师公宗炼长老来过一次不周山,这也让众人省去了不少寻找的力气。 不周山的天空阴沉沉的,黯淡无光,好像被黑雾笼罩一般,天上一颗星辰都不见,山上怪石嶙峋,山势陡峭,还散发着淡淡的阴气,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安。 慕容紫英站在山石之上,仰望四周道:“应该就是这里了,相传此地有神兽衔烛之龙守护,它能照亮整个西北大荒。我们此行只是要寻找进入鬼界的方法,最好不要冒犯于它。” 沈牧道:“嗯,那种活了千万年的神兽,就算我们想打也打不赢的。” 众人在不周山的路上,斩杀了不知多少妖兽,好像是几十只,又好像是上百只,转了足有半日,才来到一处绵延婉转的山路上,这山路犹如一条盘蛇,又像是一条盘旋飞舞的巨龙。 突然“轰!”的一声,黑沉沉的夜空中打下一道巨雷,落在众人的身前,众人连忙往后倒退几步。 “不好……” 接着便是一道威严的龙吟之声响起,“汝等凡人!为何会来到不周山!此处乃是幽冥之国的属地,速速退去!” 沈牧心中一惊,拱手道:“神龙大人,我等正是想要进入幽冥之国,还望神龙大人莫要怪罪。” “轰!”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的雷鸣闪电,好似把整个黑沉的夜空都给点燃了。 突然,一只身长百余丈的巨龙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人望而生畏。 慕容紫英惊道:“神龙?!” 韩菱纱捂着小嘴,已是惊得瞠目结舌,“是龙耶!真的是龙!” 衔烛之龙俯视着沈牧几人,像看蚂蚁一般,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沈牧,对方才沈牧的一顿马屁,好像很是受用,开口道:“哦?凡人,你方才并未见我,又怎知我是神龙?” 第135章 龙葵 沈牧对衔烛之龙拱手道:“神龙大人,在下早闻神龙大人在地守护,而方才的灵压之强,想来也只有神龙大人了。” 衔烛之龙道:“嗯,很好,凡人,汝等要去鬼界做什么?” 慕容紫英拱手道:道:“我等乃是昆仑琼华派弟子,专司修仙问道,如今因又要事,特来寻找鬼界入口,绝非有意冒犯!” 衔烛之龙不屑道:“昆仑琼华派?凡人妄想修仙乃是可笑,千秋万代之间,随心愿者又有几人?!不如乖乖生老病死!” 说着,又看了一眼沈牧,“……嗯?身具火灵根的凡人,汝叫什么名字?” 沈牧道:“神龙大人,在下沈牧!” 衔烛之龙盯着沈牧,疑惑道:“嗯,汝身具火灵根,已是世间少有,只是汝的火灵根好似并非天生拥有,却似后天形成,真是有点奇怪了!” 沈牧心中一跳,却面带恭敬道:“神龙大人,在下几人只想通往鬼界,还望神龙大人行个方便。” 衔烛之龙见沈牧并不解答它的疑惑,眼光一闪,道:“很好,凡人,通往鬼界的入口就在盘龙镇柱上面,既然你有胆不回答本尊的问题,那就拿出你的胆量走上盘龙镇柱试试!你们能不能达到鬼界,有本尊决定!” 说着,便是一闪,消失不见。 “……阿牧,我都被你吓死了,那是龙哎,你怎么敢不回答龙的问题!”韩菱纱轻轻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道。 沈牧淡淡一笑道:“你认为我回答了它的问题,它又会怎样?” 云天河道:“阿牧说的没错,爹说过,男儿立世当无所畏惧,它是神龙又能怎样!” 慕容紫英道:“正是如此,我观这神龙并无恶意,反而说出了鬼界入口所在,我们还是按照神龙所说,往盘龙镇柱是上面走吧。” …… 沈牧几人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石柱的旁边,有一把紫剑却发散着摄人的红芒,插在一具骷髅的尸骨上。 “啊,这个人……他的尸骨上插着一把巨剑……”韩菱纱连忙跑了过去,“剑身上的刻纹,像是很久以前的古物了——” 沈牧连忙上前道:“菱纱,莫要妄动!” 话音刚落,韩菱纱已然是摸到了剑柄之上,“呀——!” 沈牧上前一把,拦住韩菱纱的小蛮腰,关切问道:“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韩菱纱摇了摇头:“没、没有,不过这把剑上好像附着什么东西,好可怕……刚才碰到的一瞬间,我、我听到许多厉鬼嚎叫的声音……” 沈牧对众人道:“大家靠后点,这剑杀气太重!” 韩菱纱道:“阿牧,小心……” 慕容紫英道:“……实在罕见,这竟是一把【未成之剑】!” 云天河挠着头,不解道:“未成之剑?啥意思?” 慕容紫英道:“便是只铸到一半,功亏一篑……但此剑不知为何,却又有‘天成’之象,凶煞之气极重。” 这时,突然从紫剑中出现了一个紫白色的灵魄朝沈牧这边飘来。 韩菱纱道:“咦?那是……阿牧,小心。” 沈牧一挥手道:“无妨。” 韩菱纱看到紫白色灵魄绕着沈牧转了一圈,并无恶意,便放下心来,喜道:“阿牧,它好像对你很依恋的样子呢。” 这时,紫白色灵魄却开口说出了人言:“你们……不要接近魔剑……小葵不想再害人了……” 韩菱纱惊讶道:“小葵?你是谁,是从剑里飞出来的吗?还有你说这把剑叫作【魔剑】?” 小葵道:“你们走……这个人他知道的,这把剑是凶煞,是不祥之物……” 沈牧心下一喜,道:“你本身鬼力与此剑并不完全相融,应该并非恶鬼,但此剑煞气过重,我要将它带走,想办法予以净化。” 小葵语气有些慌张,连忙道:“不要、千万不要!魔剑的力量很大,你会被它、被它……” 沈牧淡淡道:“是否此剑会反噬执拿之人?” 小葵有些哆嗦道:“……好多人……好多人都想得到魔剑……可是他们都死了,被害死了……” 韩菱纱看到地上被魔剑插着的骷髅,惊讶道:“被害死?难道这具尸骨也是?” 小葵语气有些难过道:“嗯……他和别人争了好久,终于抢到魔剑,可是又有更多的人要杀他……他逃到这儿,为了摆脱怪物,一直挥剑,这把剑突然就发出红光,刺进了他的胸口……小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葵不是有意害他的……” 韩菱纱疑惑道:“你……不能控制这把剑吗?” 小葵道:“……小葵、小葵只是附在剑中的鬼,没有办法完全驾驭这把剑……” 韩菱纱道:“那你又是如何进入剑中?” 小葵沉吟片刻,忧伤道:“……因为……哥哥死了,可是这把剑还没有铸成,敌人已经攻进城来……小葵就……就跳进了铸剑炉……” 韩菱纱捂嘴惊讶道:“呀!你、你是以身殉剑?” 慕容紫英道:“原来如此……铸剑之道中,以活人祭剑最为凶戾,此剑因你血气而天成,反而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力量。若我所料不差,剑成之后只怕顷刻便将方圆数里化为焦土,饮万人之血。” 小葵道:“……是的……后来,小葵好像在魔剑里待了很久很久,那里面有许多怨灵,很可怕……” 韩菱纱眼露怜悯之色,道:“实在太可怜了……” 慕容紫英道:“……令兄莫非是位铸剑高人,否则如何会想到铸造这样一把【魔剑】?” 小葵道:“我不知道……不过哥哥他是姜国的太子,他做什么都是很厉害的……我们姜国有本祖传的手卷,上面记载了魔剑铸法,哥哥就是看过那个,才想到铸剑以解围城之困……” 韩菱纱双眸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你说姜国,我记得是春秋时的一个小国,以织纫而闻名……天呐,那你在剑里究竟过了多久啊……难道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小葵有些惶恐道:“……小葵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要投胎,我想去找哥哥的转世,我想哥哥……可是我还不能化出人形,也不能离开魔剑……” 韩菱纱迟疑道:“……转世以后就是另一个人了,即使真的见到你哥哥,你还认得出他吗?” 小葵肯定道:“一定可以的,就算相貌变了、性格变了,只要是哥哥,小葵一眼就能认出来……” 韩菱纱道:“你一直待在这里,是不可能遇见你哥哥的转世的……不如,我们把魔剑带在身边,帮你找——” 小葵连忙拒绝道:“不行!我……你们是好人,小葵不能害你们……” 沈牧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便道:“……不必担心。我可以暂时压制魔剑的凶煞之力,相信踏遍天下,总能找到净化它的办法。此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落入不义之人的手中,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倒不如我将它带走。” 小葵又惊又喜道:“真的吗?你真的不怕魔剑的煞气?” 沈牧道:“魔剑煞气虽强,但还奈何不得我!” 小葵感激道:“……谢谢,你、你叫沈牧吗?你和哥哥有一点像,小葵能感觉到,都很正气,又很温柔……” 沈牧道:“……你且进入剑中,我将魔剑收起,便启程吧。” 小葵连忙道:“好……可是,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哥哥,他知道魔剑害了这么多人,会不会以为小葵不乖?不要小葵了?” 韩菱纱笑道:“……不会的,你这样乖,他一定舍不得……” 小葵道:“嗯……小葵要回去修炼了,不会再理外物,除非你们呼唤我,或是……我感觉到哥哥在附近……” 韩菱纱:知道了,你尽管安心吧……一定、一定可以找到你哥哥的。” 沈牧上前一步,稍一用力,便拔起插在骷髅上的魔剑,魔剑上的红色煞气立刻便消失不见,然后对众人道:“走吧,相信有了这把魔剑,一定对此行会大有助益!” 韩菱纱道:“嘻嘻,阿牧又得了一把绝世宝剑!” “又?!”慕容紫英不解道:“难道阿牧之前得到过……” 话还没说完,韩菱纱便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道:“没……没,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沈牧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还好这菱纱反应够快……”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魔剑,得到2000点幸福值。” 众人顺着盘龙镇柱,一直往上走,路上又斩杀了几只小妖,最后终于来到了盘龙镇柱的最顶端。 沈牧眼中精光一闪,对虚空处抱拳道:“神龙大人,我们已经按照你之前所说,来到了这里,还请神龙大人为我们开启进入鬼界的通道。” 衔烛之龙有些疑惑的闪出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凡人,你为何可以本尊所在?” 众人有些疑惑,因为他们刚才没一个人能看到,不知道沈牧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神通,不禁觉得沈牧好像对他们隐藏了太多秘密。 沈牧仰头望向神龙,抱拳道:“神龙大人,在下早年曾学过一些天眼之术,不足为道。” 衔烛之龙点头道:“嗯,很好,凡人,本尊很欣赏你,不过这里是幽冥之国的属地,若是无缘由让凡人进入鬼界,本尊日后要如何忍受阎王的蔑视?!” 沈牧心中一跳,可却面无表情道:“那敢问神龙大人,该如何才肯让我等进入鬼界?” 衔烛之龙眼中冷光一闪道:“哈哈哈,凡人,本尊镇守此地已经九千九百年,即将功德圆满之际,还能遇上你这么有趣的凡人,好吧,凡人,本尊给你一个机会,本尊将会释放相隔千万年、未飞升得到之前的幻影,你们若能战胜它,本尊就打开鬼界的通道,凡人,汝可敢于一战?!” 第136章 神龙之息 “有何不敢!”沈牧知道是该拿出勇气的时候了,仰面对着衔烛之龙,毫无畏惧的朗声道。 然后手中紫光一闪,魔剑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嗯?!……”衔烛之龙看到沈牧手中的魔剑,便是微微一愣,“凡人,魔剑竟以认汝为主?!” “……”沈牧此时以把魔剑的能量灌注于全身,眼中竟然冒出了紫色火焰,只是仰头死死盯着衔烛之龙不发一言,显然已经做好了全力一搏的准备。 “很好,凡人,那汝等就来迎战本尊将相隔千万年、未飞升得到之前的幻影吧!”说着,衔烛之龙的实体消失,随之出现了与之与之相像,却灵压明显小了很多的神龙幻影。 沈牧几人,实力较强的是沈牧、慕容紫英、云天河,所以他们三人作为主攻,韩菱纱作为助攻,柳梦璃作为辅助,为几人恢复。 神龙幻影好像是受衔烛之龙的意念所控制,上来先放了一个定气。 沈牧和慕容紫英先是用三才朝元,释放两道巨大剑气,对神龙击去,可神龙却是身前的两爪一舞,便把这两道巨大剑气给轻易击散了。 众人看的顿时便愣住了,刚才两人已是使出了全力一击,可是却被神龙的幻影给轻易的格挡开来,看来神龙之力,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击败的。 沈牧心中一怒,眼中火光大盛,双手握剑,却是一跃而起,魔剑周身升起紫色火焰,对着神龙便是猛然一劈,他想试试这魔剑的威力到底如何。 魔剑劈在神龙幻影的五爪之上,神龙的五爪与魔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神龙的巨爪却是安然无事。 原来这魔剑是根据所使用者的灵力,而增加伤害的,使用者的灵力越高,魔剑的威力就越大。 “唔!”沈牧激发所有的灵气,又是全力一击,只见周身火红色灵光大气,一剑便劈在神龙的头顶,神龙幻影瞬间便消失无踪,可沈牧的胸口却是猛然一疼,竟是一跃而起时,无形中依然被神龙所伤。 沈牧落在地上,一手执剑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面色有些发白,嘴角微微渗血。 “阿牧,你受伤了?!”众人大惊,连忙上前关心道。 柳梦璃使用恢复之术,帮其治疗伤势,却是没见好转。 衔烛之龙一闪而现,冷笑道:“白费力气了,神龙所伤,凡人的法术岂能治愈?你们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 韩菱纱问道:“代价?你对阿牧做了什么?!” 衔烛之龙道:“既然放你们通过,本尊干脆跟阎王多开个小玩笑。” “叮咚,恭喜宿主,现已身具神龙之息,获得6000点积分。” 沈牧低沉道:“……你可以打开鬼界的门了吧?” 衔烛之龙道:“此法真有去无回,如何从鬼界重返人间,你们须得自己想办法。” 说着,一道法阵打出,落在地面,现出一道白光。 接着又是一道法术打出,击在众人的身上,顿时鲜红一片。 “这是?!” 衔烛之龙道:“凡人进入鬼界,岂非与送死无异?此法术可令汝等生人之气不被鬼察觉,十二个时辰后自行消散。” 沈牧起身抱拳道:“……多谢。” 衔烛之龙道:“本尊今日令你得偿所愿,但是等你有朝一日,尝遍世间幸酸之时,或许就会怨恨这样的命运。胆大又有趣的凡人啊,待你此生阳寿尽时,本尊会来找你,看一看你是否还是如此洒脱!哈哈——!” 龙吟笑声渐行渐远,神龙也随之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沈牧知道他已经拥有了神龙之息,心口虽然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是脸上却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韩菱纱关心道:“阿牧,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沈牧摆手道:“无妨。” 慕容紫英也关切道:“阿牧,你受伤之后,内息极是古怪,有一寒一热两道完全不同的气在体内交织——” 韩菱纱惊讶道:“啊,听起来好像走火入魔!” 慕容紫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不错……乍听与走火入魔无异,但这两道气息冲撞过后,却又似乎融于一体,并无异状……这盘龙镇柱直耸入天,那衔烛之龙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再难请他治阿牧的伤……” 沈牧抖了抖肩膀道:“紫英,我真的没事!全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简直比受伤前还要好。” 慕容紫英很是奇怪,“无论如何,还是多加小心,觉得难受的话,要立刻告诉我。” 韩菱纱也道:“对啊,不许逞强,闷着不说。” 沈牧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还是快进入法阵,通往鬼界吧。” …… 众人从法阵入口,通往鬼界。 进入鬼界,鬼界之中,天是血红之色,河流亦是血红色,连铺在河面上的桥也是巨兽的骷髅所铺,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韩菱纱感觉周身冷飕飕的,抱着双臂道:“……这里好阴森……我觉得好不舒服……” 沈牧又对韩菱纱施展了火暖魄,让其周身的寒气散去,由于沈牧经常给韩菱纱使用火暖魄,他的火暖魄也达到了高级,从而学到了火系法术的第三个技能——三昧真火!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三昧真火,获得2000点幸福值。”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初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入门级,琼华剑法初级,御剑术中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三层,【六脉神剑】第二层,【六脉真气】第二层,【九阴真经】第二层,【擒龙功】第二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 …… 沈牧给韩菱纱施展了火暖魄,韩菱纱的身体便好多了。 然后韩菱纱道:“我曾听说,这鬼界之中有一种叫做翳影枝的东西,可以随意往来六界,不知真假,我们既然来,就不如取上一些,以后说不定还另有用处呢。” 沈牧道:“嗯,如此也好,只是我们并不知道翳影枝在哪里,还是勿要多生事端,如若遇到取些便是。” 沈牧几人被神龙施展了法术,鬼界中人根本认不出来他们是生人,便没有在意,只是有些比较好色的鬼,会多瞧上韩菱纱和柳梦璃几眼,而鬼界之中规矩甚多,他们也不敢有所造次。 这时,沈牧几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平台处。 平台的入口有两个手拿粪叉的鬼卒把守着。 韩菱纱偷瞄过去,看到平台中间的一些黑乎乎的树枝,便道:“哎?中间黑乎乎的那些,便是翳影枝吧?” 沈牧道:“应该是。” 韩菱纱道:“你们都别动,让我去,我手脚轻,才不会惊动周围!” 沈牧知道也只有韩菱纱的探云绝技,才能偷到翳影枝,便道:“你一切小心!若有万一,就喊我们!” 韩菱纱道:“阿牧,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别的做不好,偷东西我可是从没出过差错!好了,我走了,放宽心,嘻嘻~” 说着,便悄悄的溜了过去。 守卫翳影枝的两个鬼卒正在抱怨差事哭呢,一个红发鬼卒道:“唉……每天守着这翳影枝,真是无聊死了,这东西在鬼界又不是稀奇,谁会想偷拿……” 另一个绿发鬼卒道:“这翳影枝确实一点都不稀奇,但能让我们任意往来六界,对他界生灵来说,应该是求也求不到的宝贝吧!别抱怨了~你嫌这差事不好,难道想被调进无常殿当差,那可是累到不行!” 红发鬼卒道:“累的差事我才不干……我只是常常想,我们离转轮镜台那么近,却一次也没溜去看过……” 绿发鬼卒道:“哦?原来你也听说过啊,要是站在转轮镜前,诚心想念,就会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可是,你还有亲人在鬼界吗?” 红发鬼卒道:“……我哪知道……他们去投胎,也不一定告诉我……” 绿发鬼卒道:“好了好了,别多话,专心看着这几根树枝……唉,好困……” 突然,这两个鬼卒听到背后有声音,急忙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鬼影都没有。 绿发鬼卒道:“啊……什么声音?” 红发鬼卒道:“喂,你听错了吧?” 绿发鬼卒不置可否道:“是吗?我活着的时候耳朵是不太灵光,想不到死了也还是不灵……” 红发鬼卒道:“这不就得了……” 没一会,韩菱纱便回来了,手中握着五根翳影枝,得意道:“看,五根翳影枝到手!幸好那两个看守鬼卒呆呆的,反应又慢,不过我不敢拿太多,真被发现就惨了。” 云天河道:“哈哈,太棒了!” 沈牧道:“我们这就去阎罗殿。” 韩菱纱道:“我、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刚才……我听那两个鬼卒说,在无常殿的不远处有个叫转轮镜台的地方,要是在那里诚心想念,就能见到死去亲人的魂魄……当然,一定要还没有投胎的……我……很想见一见伯父……” 云天河脸露喜色,疑惑道:“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是真的吗?那我也想见爹,我有好多话想问他!” 韩菱纱对慕容紫英问道:“小紫英,你呢,你都没有想要见的亲人吗?” 慕容紫英道:“……我幼时体弱,家中怕我命不长久,将我送上昆仑山修行,自那以后,再也未有联络,可以说此生亲缘极淡你,无所记挂。” “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都望向了沈牧。 沈牧道:“你们……别看我,我的亲人可能早已经投胎转世了。”其实沈牧心里很清楚,他不属于这个位面,转lt自然也不会有他的亲人,虽然眼中透着淡淡的忧伤,但却还强装镇定。 …… 众人来到转lt。 转lt上有一块红绿相间,像轮盘一样的镜子,正是转轮镜。 沈牧仰望眼前的转轮镜,心中微微一动,有种莫名的哀伤。 云天河望着转轮镜,诧异道:“……好大一面镜子,只要在这里喊爹,他就会出现吗?” 第136章 为红颜 韩菱纱道:“不是喊啦!是在心里诚信想念,灵不灵不晓得,只有试试看了。” 说着,几人走上前去。 云天河心中默念道:“……爹,孩儿,孩儿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要是你能听到,就来跟孩儿见上一面吧!” 韩菱纱心中默念道:“……大伯,我好想你,你能来见一见菱纱吗?” 可是却没有反应…… 云天河面带哀伤道:“好像什么都没有……” 韩菱纱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他们早已经投胎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沧桑嘶哑的声音传来:“野小子……是你……?!” 众人大惊,连忙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看到一个和云天河长相极为相似,却有些沧桑的男子。 云天河见到这名男子,便失声喊道:“爹!真的是爹?!” 说着,跑了过去,对男子道:“孩儿,孩儿好想你……” 云天青道:“你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已经……已经——” 云天河连忙摆手道:“爹,孩儿还没死啦……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来了鬼界,还要回阳间的。” 云天青诧异道:“什么?你这小子,玩来玩去竟然玩到鬼界来了!这里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云天河傻傻一笑,挠头道:“爹……” 云天青道:“怎么?才几年不见,野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好像烦恼也多了起来,没以前那么甜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了~” 这时,柳梦璃也走了过来,给云天青施了一礼道:“云叔,你可还认得梦璃?” 云天青方才并没有认出柳梦璃,本来云天青救走柳梦璃时,柳梦璃还在襁褓之中,此时听到梦璃二字,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柳梦璃,然后恍然道:“你,想不到你也已经这么大了,还出落的如此美丽大方……,只是可惜……” 后面的话,云天青没说,但是沈牧却是知道云天青在可惜什么,可惜柳梦璃是妖。 叙旧一番,沈牧几人便告别了云天青,韩菱纱却是没有见到她的伯父,眼中全是哀伤之色,沈牧知道,却是不能明言。 离开转轮镜台,来到附近一隐蔽处,沈牧便对韩菱纱几人道:“你们暂且在此等候,哪里都不要去,我去去便回。” 韩菱纱急忙道:“阿牧,你……你是要一个人去阎罗殿?不行,太危险了!” 慕容紫英道:“阿牧,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但是你一个人,想要改变韩菱纱族人的命运,又谈何容易。” 云天河道:“是啊,我们既然都一起来了,为何你还要单独一人去冒险?” 柳梦璃对众人道:“沈公子既然如此说,想来自由他的道理。” 沈牧道:“正是如此,其他可以硬闯,但是硬闯阎罗殿,并非明智之举,你们放心我,我自有办法,你们在此等我便是。” 慕容紫英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且多加小心,如若有情况,我们便赶去救你!” “嗯。” 沈牧独自一人来到阎罗殿一偏僻处,然后对系统道:“系统,我要隐匿身形,不会被鬼物看到,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5000点幸福值,只能持续五分钟,是否支付?” “五分钟?好,我支付了。” 话刚说完,沈牧的身形便如空气一般,隐匿无踪,沈牧来到阎罗殿门前,上面用金字雕刻【阎罗殿】三个篆体大字,大门两旁分别守卫着一个牛头和马面。 而沈牧从牛头和马面身前经过,牛头马面却是根本看不到,眼神依旧空荡荡的,好像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最近俸禄不太好。 从阎罗殿进入,正中的大殿上的长椅上,正窝着一个人,好像正是打盹,正是崔判官,只见阎罗王白净脸孔,双目微闭,打着呼噜,他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 在他身前的阎罗桌上,摆着一本生死薄,和一根勾魂笔。 沈牧知道时间紧急,而现下正是一个好机会,便几个箭步,来到阎罗桌旁,看了看四周,并无人注意这里,便轻轻打开生死薄,查找到韩菱纱族人的诅咒名单,拿起桌子上的勾魂笔,便把诅咒给勾掉了,解除了韩菱纱族人的诅咒,这样菱纱的族人就不会再受诅咒之苦,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的寿命了。 然后沈牧在韩菱纱的30岁的寿命前,增加了一个3,也就是330岁,相传彭祖活了八百八十岁,虽然只是传说,但是活到三百岁的人,也并非稀奇,但是如果菱纱超出了三百岁,就会引起注意,所以只要不超过三百岁,便只会被当成是修仙之人,后面韩菱纱能不能再增加寿命,就看她的修为能不能增加了。 然后他把慕容紫英,云天河的寿命都增加到了三百多岁,而柳梦璃是妖,寿命足有几千岁,让人很是羡慕。 只是最后,沈牧却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原来他不属于这个位面,更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而且他的寿命本来就已经有三百岁了,也只能靠修为来增加了。 “阿嚏!”正在打盹的崔判官突然打了喷嚏,已然是睡醒了。 沈牧心中一惊,还好事情已然办妥,便在众鬼的面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阎罗殿。 “叮咚,恭喜宿主,你成功完成了拯救韩菱纱的任务,成功改变了韩菱纱的命运,获得8000点积分。” …… 韩菱纱几人,见到沈牧安全回来了,便连忙喜道:“阿牧,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们就准备进去找你了。” 沈牧只是淡淡道:“走吧,事情已经办妥,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韩菱纱又惊又喜道:“诅咒解除了?!” 沈牧点头道:“嗯!” 韩菱纱心中大喜,觉得身上的包袱全都卸掉了,已是喜极而泣,美眸带泪道:“……我的心愿终于完成了,阿牧,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救了我们全族……” 沈牧一摆手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穿过放逐渊,就是冥河,那条河上常有青竹船往来阴阳两界,我们到了那里,跳上河边的船,便可以回到人间。” 众人大惑不解道:“阿牧,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牧道:“适才在阎罗殿的地形图中,看道的。”其实沈牧哪里看过沈牧阎罗殿地形图,但他也只能如此说了,他总不能说他是穿越来吧。 沈牧几人来到穿过放逐渊,来到冥河,在冥河边上,果然看到一艘青竹船,还有一个划船人,划船人头戴斗笠,身披黑袍,身材很是高大。 沈牧几人也没想那么多,便来到船上,而划船人也没有问什么,便划船起航了。 而韩菱纱却是觉得这划船人很是熟悉,沈牧这时却也是想到了什么。 韩菱纱暗道:“咦?这个人……” 慕容紫英对划船人抱拳道:“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 “……”划船人只是划船,默不作声。 慕容紫英以为划船人不想多说什么,便道:“如此……是我冒昧了。” 韩菱纱走上前一步对划船人道:“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 沈牧已然知道这人是菱纱的最想见的人了,而其他人却是面现不解。 韩菱纱望着划船人,继续道:“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 “……”划船人终于开口了,叹口气道:“……唉,丫头,你还是这么机灵,真拿你没办法……” 韩菱纱又惊又喜道:“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伯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要不是,要不是我认出你的轮廓……” 韩菱纱的伯父,名叫韩北旷。亦是陵墓大盗,十分溺爱韩菱纱。死后为鬼界服役,成为往来人鬼两界的青竹船摆渡人,为生前盗墓之事赎罪。 韩北旷叹口气道:“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 韩菱纱情绪激动道:“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 韩北旷道:“傻丫头,我要是转世,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了?” 韩菱纱不解道:“……伯父,你说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划船?” 韩北旷道:“……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佳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韩菱纱没想到她的族人不但要受早亡之苦,死后还要做苦役,但是沈牧之前已经告诉她,不能把已经解除诅咒之事,透露出去,便道“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韩北旷道:“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 韩菱纱道:“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韩北旷轻叹口气道:“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当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由的种种思念……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簿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了……” “竟然、竟然这样……可是,伯父,你知不知道,我们其实……”韩菱纱却是一时激动,差点把秘密说出去。 沈牧连忙道:“菱纱……” 韩菱纱连忙改口道:“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的更长久一些……” 韩北旷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不会想到其实韩氏族人的命运已经被沈牧改变了,只是不能告诉他,“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 韩菱纱道:“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 韩北旷道:“……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我……”韩菱纱说不出口。 韩北旷叹气道:“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韩菱纱恍然大悟道:“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韩北旷道:“当然是真的!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你爹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又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韩菱纱目露哀思道:“……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 韩北旷道:“……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你身后的四位都是吧?” 沈牧抱拳道:“晚辈沈牧,见过前辈。” 韩北旷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沈牧道:“我观你和菱纱很是亲近,想来你是菱纱的红颜知己吧……” 第137章 大燕 “伯父……”韩菱纱含羞道。 沈牧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云天河傻笑的,挠了挠头道:“我和菱纱是很好的朋友,呵呵。” 柳梦璃对韩北旷施了一礼,“小女柳梦璃,见过前辈。” 慕容紫英抱歉道:“晚辈慕容紫英,刚才多有失礼了。” 韩北旷听到慕容,便道:“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 慕容紫英惊讶道:“……!前辈如何得知?!” 韩北旷叹气道:“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又一对夫妇,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蓉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燕国的大家之姓……你爹……是不是叫慕容承?” 慕容紫英道:“……正是家父。” 韩北旷道:“那就没错了,你爹和你娘神色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只是他们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年幼时体弱,家里不但青睐道士替他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慕容紫英恍然大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很是感伤,“……爹、娘……” 韩北旷安慰道:“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如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生顺遂……” 慕容紫英忍住心痛,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都明白……” 此时,已然快到岸了。 韩北旷有些不舍道:“丫头,伯父今天能见到你,觉得很高兴……” 韩菱纱道:“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韩北旷忍着不舍,平缓道:“……时候差不多,你们该回阳间了。以后别那么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你出落得这么漂亮,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的三个都不错啊!哈哈!” 渡过冥河,来到人间的蜀中鬼城酆都。 韩菱纱站在岸边,还依旧望着远处不愿离去,美眸带泪,哀伤道:“……伯父……呜……” 沈牧劝慰道:“菱纱,我们此行已然完成了你的心愿,也就不必过于哀伤了,不如我们一同找个清净之地一起修行,不参与红尘之事!” 云天河听到此话,却是很开心道:“好啊,我早就想回青鸾峰了,虽然世间有好吃的好玩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青鸾峰过的舒服。” 韩菱纱抹掉眼泪,点头道:“嗯,我也这样觉得,那我们就一起去青鸾峰吧,在哪里我们再盖两座房子,我们可以在青鸾峰上做邻居,可以一起修炼,一起玩,想吃什么,还能御剑去各个地方采购东西,回来青鸾峰吃,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沈牧道:“嗯,我也觉得如此甚好。” 柳梦璃也点头道:“可两个房子如何够,我们是不是要多盖两个房子啊?” “哈哈,反正青鸾峰上的树木多很,想盖多少就盖多少。”云天河哈哈一笑,然后对慕容紫英道:“紫英,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慕容紫英无奈的摇了摇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回琼华派了,也罢,不过我会时常去青鸾峰找你们的。” 韩菱纱笑逐颜开道:“小紫英,既然你答应了,那就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青鸾峰看看,省的你以后如果当了琼华派掌门,连青鸾峰都找不到,我们岂不是少了一位好朋友吗?!” 慕容紫英点头道:“如此……也好。” …… 沈牧五人御剑而行,只是片刻便来到青鸾峰。 卓立峋岩鸾风形,翩翩舞翠炫花纹。冲霄千载飞腾处,犹剩峰头一片云。 站在青鸾法之巅,周围都是云海翻滚,似乎进入了仙境,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透过茂盛的树林,山上的瀑布急湍而下。仰视天空,成群的鸟儿展翅高飞。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天地间笼罩在白雾中,近处的花草、树木,远处的山峦、房子,都在浓雾中时隐时现。 一块块怪石屹立在山巅之上,摇摇欲坠。张开双臂,一阵阵微风吹过,让人感觉甚是惬意。 云天河一回来,就像回到了根据地一样,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呼道:“我回来啦!好~高~兴~呀!” 沈牧道:“这里的风景真好,看来住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容紫英问道:“这里便是青鸾峰?” 云天河道:“对啊,就像阿牧所说,我们准备再多盖几座房子,而且山上很好玩的!能打野猪、吃烤肉、抓松鼠!” 然后,跑到前面的青石阶上,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木屋道:“看,那个就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旁边还很空旷,还可以盖很多很多房子,哈哈哈……” 韩菱纱笑道:“野人一回到山上,就是不一样,好久没见天河这样上蹿下跳了。能在山上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哇!山猪!我看到你了,别跑!哈哈~”云天河一回来,山猪便立刻成了他的目标,追着山猪到处跑。 韩菱纱笑道:“我们五个人能在一起,真的让人好高兴,我但愿我们五个人一生一世都永远聚在一起,永远都这么开心!” 沈牧道:“嗯,以后我们就在这青鸾峰上一起修炼,永远在一起。” 慕容紫英道:“希望如此。” 柳梦璃轻声道:“嗯,我也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慕容紫英望了望蔚蓝的天空,眉头微微一皱,一甩袍袖道:“我还有事,要回门派了。” 韩菱纱不乐意道:“喂~小紫英,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你不会一走,就不回来了吧?” 慕容紫英淡淡道:“自然会来。” 韩菱纱笑道:“嘻~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要不然我们可要琼华派找你的麻烦哦~” 沈牧附和道:“正是如此,到时我们来一场大闹昆仑琼华,哈哈~” 慕容紫英摇了摇头,向来平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承君此若,必守一生!我先回琼华……”说着,化为一道剑光,向昆仑山方向飞去…… …… 数日后,青鸾峰上又多了两座小木屋,和云天河的那个小木屋靠在一起,沈牧和韩菱纱约定此生,住在了一个木屋里,和柳梦璃与云天河成了邻居。 沈牧教了韩菱纱一些武技和现代的烹饪技能,还把现代的食材都搬到了青鸾峰,这样他在这里,也能吃得上现代的饭菜,晚上吃过韩菱纱亲自下厨做的晚饭,沈牧和韩菱纱便早早睡下了,而静悄悄的夜里去响起了床板“吱呀……吱呀……”的反抗声,和一阵阵微弱的轻喘声,听得让人久久不能入眠。 虽然慕容紫英还在门派修行,但是也会不时会来青鸾峰上和几个人喝酒赏月,说说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情,与几人一起分享愉悦和伤心的事情。 一起御剑游遍大好河山,美景胜地,除邪灭恶,扶危济贫。 期间,沈牧也跟慕容紫英学了铸剑,炼剑,修剑,养剑之术,自然也是受益匪浅,剑术也是提高了许多。 韩菱纱、柳梦璃、云天河的修炼也都进入了后天中期境界,沈牧的境界也从先天初期境界进入到了先天中期境界。 五毒兽勇气猪,也得到了修炼,虽然还是“嘀咕,嘀咕”的叫,但是沈牧已经可以用神识和它沟通了,知道它在想什么,想来只要经过他的提点和修炼,不久后,就可以幻化成人形形态了。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圆满的完成了本次位面,现在系统将带你回归都市。” …… “叮咚,宿主,现在你已经回到都市位面,你获得一次大抽奖机会,是否抽奖?” “是。”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30低阶灵石,5000点幸福值,8000点幸福值,一万点幸福值,金罡珠,天使画卷,九天玄女的小肚兜,夙瑶,剑啸九天。” “系统,低阶灵石是什么啊?” “叮咚,宿主,低阶灵石同样是货币,不过是修仙者的货币,按照黄金和灵石的价格比例,宿主可以用一千两黄金兑换一颗低阶灵石。” 沈牧没想到一颗低阶灵石竟然价值千两黄金,但是在修仙者眼中,黄金可以兑换灵石,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之事,如果其他修仙者,知道沈牧可以用黄金兑换灵石,肯定要羡慕嫉妒恨的眼睛都红肿了。 “好的,我知道了,开始抽奖吧。” 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剑啸九天之上。 剑啸九天——玄霄的技能,挥手在天空中召唤出9把剑,一字排开,召唤完成后按顺序飞上天去,造成砸落伤害。 “我靠,这个技能吊。”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中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剑法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中级,琼华剑法高级,御剑术高级,剑啸九天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三层,【六脉神剑】第二层,【六脉真气】第二层,【九阴真经】第三层,【擒龙功】第三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 …… 回到都市数个月后,沈牧在他的私人小岛的别墅里,回顾了一些电影,比如《星球大战》、《大白鲨》、《侏罗纪公园》系列、《夺宝奇兵》系列,《终结者》、《无间道风云》、《剪刀手爱德华》、《蝙蝠侠》。 白天没事逛超市,把超市里的食品和酒类,都带到瑶池仙府中,回到去寻秦记的位面,和琴清一起吃着方便面和红酒,听着手机里的音乐,享受着小夫妻的日子。 第138章 还有谁! 这一日,沈牧正在和琴清一些在湖边下棋聊天了,便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咚,恭喜宿主,你将进入下一个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成功穿越到了《功夫》的位面,你现在是一名鳄鱼帮的小弟,请不要妄动杀孽,杀戮过重,会受天罚!” “……天罚?天罚是什么?” “还有谁!!!” 沈牧在刚穿越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刚才他还在考虑鳄鱼帮到底是什么帮派。 但是当他看到冯导的嚣张样子时,就一下子明白了,看来这家伙马上要挂了。 看到冯导现在这么猖狂的样子,沈牧现在只想到一句话,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鳄鱼帮老大刚才好像把一个警察给海扁了一顿,而沈牧所穿之人,就是鳄鱼帮的小弟,名字也有一个牧字,不过却是叫张牧。 这警察局中到处都乱哄哄的,还迷茫着血的气味,沈牧只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唯一让他能引起注意的,也就是鳄鱼帮老大的老婆,身着花布旗袍,手上叼支烟,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在一张椅子上,吞云吐雾,大仇得报的得意样子。 沈牧用天眼术察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警察局长正躲在一个小屋子,擦着额头冷汗里不敢出来,此刻这家伙肯定是心中乱跳,盼着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呢。 沈牧不由心中一笑,然后再往花布旗袍小骚货这边一看,就愣住了,他刚才开了天眼术忘了关了,这不看还好,看了什么都看到了。 只见花布旗袍小骚婆,身上穿的旗袍,慢慢的隐退,接着便显露出了应该是这个时候最流行的绿色比基尼。 然后慢慢的便完全是一丝不挂的,嘴上叼支烟,曲线婀娜有致,风骚透骨,那两团最起码也有32d吧,只是这小骚货翘着二郎腿,把重要的部位给遮挡住了,不过这也让沈牧差点流出鼻血。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使用天眼术的透视能力,就会出现流鼻血的现象,但是他只要不使用天眼术,即便什么都看到,什么都做了,也没有这种不良后果。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难道和也算天罚的一种?沈牧也只能用天罚来解释这种奇怪的现象了,但是他觉得天罚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但是天罚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还好他及时的把视线转到了一旁,没去看那小骚货,而是透过墙壁,看到警察局外面,正有一大帮人手中握着斧头,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是要有人一声令下,这帮人就会冲出来砍人一样。 屋内的鳄鱼帮老大还不知道他已经命悬一线,还在耀武扬威的怒视着警察局的众人,嚣张跋扈到极点,摘下帽子,转身指着他身后的花布旗袍小骚货,对众警察训斥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因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就被你们给抓到这儿来,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说着,瞟了一眼趴在地上,被打的鲜血淋漓,头破血流,半天爬不起来的警察队长,对众警察笑道:“你们局长都给我们鳄鱼帮面子,要不然他就当不了这个局长,你tm的不认识我?” 警察队长趴在地上,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太太。” 鳄鱼帮老大不屑的朝着警察局长吐口痰,接着便是一脚把热腾腾的水壶提到他身上。 队长连忙躲闪,还是被烧的不轻,痛的满地打滚。 “走!”鳄鱼帮老大出了口恶气,便一挥手,搂着他的老婆,带着众小弟往外走。 边走还边身后的沈牧斥责道:“阿牧,你是怎么看护你大嫂的,竟然把你大嫂看护到警察局里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你要是胆敢再有下次,小心老子把你给崩了!” “是,是老大,小弟一定不敢再有所僻陋了。” “哼,知道就好!帮你大嫂把包拎着。” “是是,老大!”沈牧连忙接过花布旗袍小骚货手中拎的红色皮包,一脸恭敬的样子,心里却把这两货给骂了一百遍。 而沈牧穿越成的鳄鱼帮小弟,叫张牧的这人,在鳄鱼帮混了几年,还是一个给老大的老婆拎包的跟班小弟,他无缘无故被这鳄鱼帮老大给臭骂了一顿,心里堵得慌,直接就像把这鳄鱼帮老大的宰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忍着一口气,表面上还是一脸恭敬的样子,他知道出去,这鳄鱼帮老大就要挂了,正在盘算该怎么接手他的财产和小骚货呢。 便挨了一顿训,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看着花布旗袍小骚货扭动着纤腰,一甩一甩的,鳄鱼帮老大一把搂过花布旗袍老婆的纤腰,然后一只手便慢慢的往下移,然后一把抓在了那大屁/股上。 这也可能是鳄鱼帮老大最后一次抓吧,到了阴曹地府,想抓也没得抓了,只能被牛头马面抓了。 鳄鱼帮老大看到对面电影院连个人都没有,还以为电影院的生意这么差,不屑道:“我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电影,星期天电影院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对面的电影院一个人也没有,就是这宽敞的街道上,也是一个人也没有,黑色夜的天边还泛着淡淡的血红之色,预示着灾难的来临。 “回去!”鳄鱼帮感觉到了不妙,掉头便想转回去,到警察局躲避,可是回去的大门,也是马上就关闭了。 宽大的道路两头,黑压压的走出来两队手拿斧头,头戴礼帽,身着白衣衬衫,外披西装革履的斧头帮杀手,把鳄鱼帮老大的逃生之路给堵得死死的。 “叫人!”鳄鱼帮老大有些惊慌的大喊道。 “轰”的一声,一道烟花打在夜空之上,绽放出绚烂的光芒,却也给鳄鱼帮老大敲响了丧钟。 斧头帮老大慵懒的冷笑道:“不用发了,乡巴佬,你打警察的时候,你的小弟已经全都被我搞定了。” “斧头帮,我跟你拼了!”鳄鱼帮老大,喊完这句,便转头便跑。 他手下的小弟,还傻乎乎的真要和斧头帮拼命。 斧头帮的人拿起冲锋枪,便是一阵突突,鳄鱼帮的小弟瞬间倒地,花布旗袍小骚货躲到一旁,捂着耳朵,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却见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沈牧,突然一跃而起,躲过朝他射来的子弹。 斧头帮的几百号人,都顿时惊呆了,有人竟然能在瞬间躲过密集的子弹。 只见沈牧脚下剑光一闪,御剑而起,手中火光一闪,出现一把通体赤红的之剑。 “这……”斧头帮众人都抬头望向,站在夜空中的沈牧,犹如看剑神一般,一个个都嘴巴长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一个拳头了。 鳄鱼帮老大眼中全是迷茫之色,他一直在想,“这阿牧平常连只鸡都不干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剑仙了?!难道他一直隐秘实力,另有图谋?莫非是图谋……” 他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头顶好像不知不觉的带了一顶帽子。 而那花布旗袍小骚货只是一脸花痴的仰望着站在夜空中的沈牧,眼中全是崇拜之色道:“哇!阿牧,好帅啊……” 斧头帮老大还以为是鳄鱼帮里出了一个绝世高手,连忙大喊道:“你们这帮混蛋,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快!快杀了他!就算他是剑仙,也一样怕子弹!” 斧头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手中冲锋枪对着夜空中沈牧便是一阵突突,可沈牧手中的羲和剑只是随意一挥,使出一招琼华派的【四方肃敛】,四方出现十余道赤红色剑光,围绕在沈牧周身,只听“铛铛铛……”的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撞击声,火星四溅! 却是连一个子弹也没有能够穿过这道剑影防护! 沈牧只是这一招竟然就格挡下了朝他射来的所有子弹,只见子弹壳纷纷从空中像是雨点般的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站在马路上,仰头看着一切的众人都惊呆了,连躲在警察局里和电影院里一直不敢露头的众人都,偷偷的打开窗户,仰头观望这千年难遇的奇景,更有甚者已经是纳头便拜,那一脸的虔诚之色,引得旁边的众人也纷纷跪地,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可能真的遇到了剑仙。 斧头帮老大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竟然不知死从腰间拔出一把驳壳枪,对着天空中的沈牧,便准备扣动了扳机。 可是沈牧却没有给他扣动扳机的机会,“剑啸九天!” 一声低喝,沈牧的周身顿时灵光大盛,天空中召唤出9把剑,一字排开,朝着斧头帮老大,便落了下来。 “砰砰砰……”几道巨大的剑影落在了斧头帮老大的身前,在他身前的地面上凿出了九道深深的剑坑,要不是沈牧不想妄开杀戮,他脚下这几百号人,都统统要死在这里,鸡犬不留。 此时的斧头帮老大,已经是心服口服了,跪在地上纳头便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啊!剑,剑……剑侠,不……剑仙!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愿意认你做老大!” 说着,还对身后已经看傻的众小弟,连忙小声的摆手示意:“快,快跪下啊!” 他这一声示意,虽然声音极小,却在这大马路上传播的极快,众人都纷纷听到了,扔掉手中的枪械和斧头,跟着纳头便拜,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鳄鱼帮的光杆司令和那花布旗袍小骚货,也连忙手扶着地,跪趴在地上,眼中却是欣喜之色。 第139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沈牧看着刚才还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家伙,现在却是一个个趴在地上俯首称臣,几百号的人马路上,却是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地上,都可以听听的清清楚楚,心中只是冷冷一笑,御剑轻轻落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鳄鱼帮老大看到沈牧落地,连忙就爬了过来,站起身来,讪笑道:“阿牧……不不,牧哥,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你不是一直对你大嫂有点意思吗,以后你大嫂就是你的女人了,怎么样,老大……?” 这让沈牧听的云里雾里的,心道:“原来这老小子还有这种爱好,知道自己的小弟对他的马子有意思,还让这小弟一直跟着他老婆拎包,md,老子最看不起这种拱手让老婆的家伙了。” 那花布旗袍的小骚货,听到鳄鱼帮老大要把自己献出去,心中一惊,可却是轻柔柔的站起身来,扭着小腰,就骚里骚气的走到沈牧身边,拿着手绢的小手轻轻的搭在沈牧的肩膀上,媚眼放电的娇滴滴道:“牧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沈牧只是看着站在身前的鳄鱼帮老大,冷冷一笑,手中羲和剑红光一闪,一剑便直直的刺入了鳄鱼帮老大的咽喉。 “啊!为……为什么……”沈牧出剑速度太快,在场的几百号人,连看到沈牧自己出手的都没有,这鳄鱼帮老大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然后沈牧手中火光一弹,顿时鳄鱼帮老大的尸体就焚烧了起来,接着便化作尘灰,一阵风吹来,随之消逝不见。 在场的众人都一下子看呆了,这人出手也太狠了,杀了人,直接就把人给焚烧成灰了,这不由的让趴在地上的斧头帮众人额头都冒起冷汗,发起抖来。 那花布旗袍小骚货,更是双腿发抖,要不是她的手搭在沈牧的肩膀上,早就瘫倒在地了。 “一个连老婆都可以拱手让人的家伙,就不配做什么老大。”沈牧只是看着化为灰烬的鳄鱼帮老大,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把抓起身边浑身发抖的花布旗袍小骚货的32d,单手举在空中。 “啊,……牧哥,不要……不要杀我啊……放过我吧……我甘愿给你当牛做马……”这小骚货显然已是惊恐之极,双腿在空中胡乱的乱弹,两只红色高跟鞋都弹落在了地上,已然是春光大现。 “真的要给我当牛做马?”沈牧冷冷一笑道。 小骚货早已是吓的眼泪汪汪,见沈牧好像放过她,便连声道:“是啊,牧哥,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请牧哥快放我下来吧……” “那好,这是你说的!那么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牛马而已!”说着,沈牧眼中冒出两道火焰,手上青筋暴起。 只听“轰!”的一声,众人在抬头去看,沈牧刚才还高高举在空中的小骚货,已然是化成了灰烬,一道青烟随之飘向无尽的夜空。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本来他们以为沈牧会收下这小骚货,谁知道,一眨眼间,这小骚货便化成了灰烬,这手段也太狠辣了吧。 沈牧并没有在意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只是对跪在地上的斧头帮众人,一挥手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犹如大赦,连忙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站起身来,连忙躬身道谢:“谢谢老大不杀之恩!” 沈牧扫视众人,淡淡道:“记好你们之前说过的话,我,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大!谁如若敢违背,下场就如这一对狗男女一样,知道吗?” 众人想起刚才的情景,心中就是猛然一跳,连忙道:“……知……知道了,老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斧头帮老大琛哥,连忙就把身上的帮主令牌交给了沈牧,还把腰间别着的驳壳枪拿了出来,“老大,这是帮主令牌,还有这把手枪,您以后就是我们斧头帮的老大!” 沈牧接过帮主令牌和手枪,看了看不远处的两辆老爷车,一摆手道:“好了,小琛,你去把车开过来,我要回帮派查查账目!” “是是,老大,小弟这就去。”斧头帮老大一副虔诚的样子,对沈牧的话唯命是从。 随着沈牧坐到车上,斧头帮二当家,便对着警察局喊道:“警察!出来洗地了!” 回到帮派,沈牧把斧头帮近年来累积的财富的一半都收入囊中,还有一半留作帮中经费运转。 帮派中的酒楼,茶馆,赌场,歌舞厅,统统都成了沈牧的产业,一时间斧头帮横行天下,不过沈牧不让这些兔崽子去做逼良为娼,欺压平民的事情,谁如若敢如此,就会立刻被焚为一抹飞灰。 …… 期间,沈牧又回了一趟天龙,王语嫣说要出去游玩,沈牧便带着王语嫣出了城。 可是他刚出城,就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大敌鸠摩智,鸠摩智找沈牧找了好久了,今日终于让他碰到了,自然是想把这本活简谱给绑起来。 可是如今的沈牧亦非当初。 “段誉,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飞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啊,夫君,这番僧是谁?”王语嫣见到这番僧气势冲冲的,便惊道。 “语嫣,你留在马上,我来解决掉这番僧。”沈牧一拍马鞍,一跃而起,手中紫光一闪,魔剑便出现在手中,顿时浑身灵光大气,杀气腾腾。 鸠摩智一下子看呆了,他在江湖上哪里有见过这等武功,虽然心中惊骇不已,但是手上动作却是不敢有半点呆滞,手指一弹,火焰刀随之弹射而出,朝沈牧袭来。 沈牧不躲不闪,手掌一击,对着火焰刀,便打出了三昧真火,“轰!”的一声,一大团三昧真火直接淹没袭来的火焰刀,朝着鸠摩智便直袭而去! “啊?!……”鸠摩智双眉下的瞳孔中全是火光,打死他也不相信,他最得意的拿手功夫火焰刀,竟然没有伤到沈牧,还直接就被沈牧发出的火焰给吞噬了,三昧真火随即扑面而来。 “轰!”鸠摩智躲闪不及,瞬间便被三昧真火烧成了灰烬。 王语嫣已是惊得目瞪口呆,“郎君,你什么时候学会此等奇功的?我还从未见过此等武功……” 沈牧打趣道:“没见过吧?没见过就对了,什么武功都让你了如指掌了,那我不是没得混了?” …… 沈牧杀掉鸠摩智,带着王语嫣在城外游玩了几日,便回到了城中买的大宅子,他不想回大理,也不想回江南,只是想每日和乔大哥饮饮酒,带着王语嫣四处游玩一番,过过普通人家的小日子,这种平凡的日子,让他觉得很安逸。 沈牧在天龙的位面过了几个月的平凡小日子,便又回到了功夫的位面。 …… 刚一回来,便有两个基佬背着一个大木琴,来斧头帮想要找活干。 沈牧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便让师爷把这两人请了进来。 师爷对于沈牧的吩咐,还是不敢有一点懈怠的,“两位请用茶!” 沈牧坐在咖啡色的沙发上,淡淡一笑道:“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我们听说斧头帮来了个老大,身具仙法,我们便想来见识一下,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师爷一拍手道:“喂!好诗啊!是不是?”说着看向沈牧。 沈牧冷冷一笑,心道:“既然找上门来了,那就会一会吧。” 沈牧知道这两货的琴功了得,便想会会,在笑傲江湖里梅庄四友里那个大庄主黄钟公所使的功夫其实是以自己内力催动对手内力,破坏对手内力的功夫。而在这功夫里,这两个基佬的琴功是以琴弦化作剑气,类似《六指琴魔》。 来到一个空旷处,这两个基佬便把他们的长琴给拿了出来,长琴波动,犹如千军万马袭来,又如乱拳乱舞。 沈牧手中羲和剑一挥,使出【五灵归宗】。 敛四方五灵之力,化剑护身,乃是琼华剑术中最高深的防身术。 沈牧周身顿时剑气纵横,朝他袭来的琴音犹如碰到了铁壁之上,“铛铛铛……”的全被格挡开来,弹到了其他方向,有几个偷偷观看这里比试的人,瞬间便被琴音给击穿,倒地身亡。 接着,只见,沈牧手中羲和剑一挑周身剑气,使出【千方残光剑】。 这是一招是在四方灵气的基础上,以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以极快的速度专攻敌之要冲,是琼华剑术中极强的招式。 正在拨琴的两个基佬,哪里见过这种剑招,看着十余道剑光,从天而降,扔在手中长琴,“哇!”的一声,抱头便跑。 可是沈牧却是不给这两人一点逃生的机会,心念一动,十余道剑光,犹如跟踪导弹一般,朝着着两个基佬便杀了过去,“嗖嗖嗖……”十余道剑光落在这两个基佬的头顶,直接便把这两个基佬给分尸了。 这一战,让江湖一些隐姓埋名的高手闻之,都惊骇不已,之前就听说斧头帮来了个老大,是个武林高手,就想来试试的,都缩着尾巴不敢来了。 半个月后,沈牧在歌舞厅,酒楼,各大场子,收完账,刚一回到斧头帮,就有一个带着老花眼镜,身着白背心,短腿,脚上踩着凉鞋的老头,来到斧头帮,说要挑战他。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火云邪神,他躲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不是他被关,而是他根本不想出来。 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对手,直到他听说新任的斧头帮老大,以一人之力,震慑整个斧头帮,成为斧头帮的老大。他便顿时来了兴致,想要会会这个斧头帮的老大,便直接从研究中心出来了,没人可以拦的住他。 斧头帮帮会大门外,围满了斧头帮的人,还有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看透过窗户偷偷看着这里发生情况的人。 周围的斧头帮众纷纷议论起来。 “快看,快看,老大要发威了,这老头死定了。” “这可不一定啊,听说这老头就是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啊,他杀遍了天下高手,没有高手可杀了,便躲在了非正常人类研究所,这会老大可能又要换了人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这火云邪神可是无人能敌的,只是让这老头当我们老大,不知道行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知道比我们厉害,都可以当我们老大。” “行你个屁啊,我们这新老大,可是带我们斧头帮称霸江湖的第一人,没有我们老大,哪有我们现在啊,等一下,如果老大真的不行了,你就拿枪给他一枪,省的这老头碍事。” “是,师爷。” 沈牧冷冷的打量了一下老头,“你就是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 老头笑道:“只是个虚……虚名而已。” 沈牧淡淡一笑道:“哦?好吧,那今天就让你真正的成为虚名吧。” 说着手中火光一闪,熊熊烈火从手中升起,正是沈牧的三昧真火。 “火?呵呵呵!”火云邪神哈哈大笑,很是不屑。 “轰!”沈牧懒得和死人多说什么,手中三昧真火,瞬间便朝火云邪神袭来。 火云邪神眼见火团袭来,伸手便想把这团火给拍回去,他觉得以他的手速和无坚不摧,足够可以让沈牧自讨苦吃。 可是下一幕,不但火云邪神自己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火云邪神的手刚碰到袭来的火团,他的手便给烧成了灰烬,连骨头渣都没有,接着便是燃尽全身,“轰!”瞬间一个大活人,便成了地上的一滩灰烬。 “一招?!” 在下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本来他们觉得最少也要打上百十来回合,可是老大只是使用了一招,这火云邪神,就被火给烧的连个渣滓都不剩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一招灭掉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获得2000点积分。” 这一日,沈牧在他开的舞厅里,坐在沙发之上,嘴上叼着一根雪茄,身边搂着两个小妞,看着舞厅中摇动的身影,却在这些身影中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星星,沈牧便让斧头帮的师爷把周星星给叫了过来。 “那个谁!那个谁谁谁谁!” 周星星一脸迷茫的就走了过来。 师爷就给了他几块钱,塞到他的上衣兜里,“来,拿去添行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斧头帮的了!” 周星星一脸不敢相信道:“不会吧?!” 师爷一把搂着周星星的肩膀,“没错,我们老大想要见你。” 周星星见到沈牧便恭敬道:“老大!” 沈牧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道:“这个玉瓶你拿着。” “老大,我还不想死啊……”周星星还以为这玉瓶中是毒药呢。 沈牧道:“放心,这玉瓶中的丹药,可以医治聋哑之疾,你拿去,给你想要医治之人吧。” “想要医治之人?”周星星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便对沈牧拜谢,“谢谢老大!” 他只是斧头帮的这位新任老大,神通广大,他说这玉瓶中的丹药可以医治聋哑之疾,便一定可以。 果然,第二日,他给那卖波板糖的哑女服用了这玉瓶中的丹药,这哑女,便可以开口说话了。 “叮咚,宿主获得2000点积分,系统将会带你直接进入下一个随机位面。” 第140章 古剑奇谭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来到《古剑奇谭一》的位面世界,你现在是方兰生。” “你的任务就是改变剧情,每改变一个剧情,就获得一个剧情点,获得十个剧情点,你就可以选择回到都市,获得大抽奖机会,期间也会触发随机任务。” “不好!那些妖怪好像又来了!” 沈牧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道:“什么妖怪?” “这次……这次是要抓谁去炼药……” 接下来这人的语气好像很很慌张,很恐惧,一副好像马上要死的样子。 沈牧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漆漆的地牢中,正盘腿坐在地上,周围坐着一圈人,大多都愁眉苦脸的样子。 只有坐在沈牧身边一个身着灰白袍子,外表淡定儒雅的青年人,一脸淡定,并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有他身边的老太婆,神态也是很是安详,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脸上带着不安的恐惧。想来这就是欧阳少恭和他的老仆吧。 这地牢里臭烘烘的,让人心里直想作呕,沈牧抬手揉了揉鼻子,想要运转内力,却好像自己竟然调转不出半分内力,身上的法力也是一点也提不上来,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牧现在身着一袭青衫,衣衫的质地略显华丽,显然家境很是殷实,他没想到自己会穿越成方兰生,这家伙并不讨他喜欢,不过他的姐姐好像倒是挺不错…… 沈牧正想着方兰生的姐姐呢,也就是他现在的姐姐,可那该死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钱,苏家又的是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 这个怕死的声音的来源,就是坐在沈牧不远处的一个锦衣公子发出的,他一脸的恐惧之色,好像马上就要下地狱一般。 沈牧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人,心道:“这家伙这么怕死,妖怪还没来呢,怕个啥……” 可是他刚想到这里,就有一个带着煞气的脚步声,犹如死神一般的慢慢朝这边走来。 沈牧眯起双眼,施展天眼术,往脚步声的来源处望去,透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发现是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少年,少年的眉心处有一点朱砂红,好似守宫砂,却让少年显得更为冷峻帅气,只是少年身后背着的一把通体火红,剑格为火焰形的剑,却立刻引起了沈牧的注意。 这把剑与沈牧的羲和剑有几分相似,可却是带着很重的煞气,沈牧不由心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焚寂剑?那么想来这黑衣少年就是百里屠苏无疑了。” “别怕……来的好像不是妖怪……”随着少年朝着众人所呆的地牢,越来越近,地牢中的人,才发现是一个冷峻的黑衣少年,并非长相丑陋的妖怪。 百里屠苏望向地牢中的沈牧几人,问道:“你们可都是家住琴川之人?” 坐在沈牧不远处的一个老者盯着黑衣少年的装扮,有些迟疑道:“正是,请问你是……?”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我受人所托,前来救你们出去。” “救我们!真的吗?!太,太好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地牢中被关之人,顿时喜悦起来。 地牢中的一个蓝袍中年大叔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们都是被那些妖怪抓来的啊,我、我算是最早被关进来的,在这里已经待了十来天了,比我更早的人都已经……” “来救人的?!”一开始那个要死要活的锦衣公子哥,听到不是来杀他们,而是来救他们的,就也打起来精神,收起了适才的那一脸的恐惧。 百里屠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锦衣公子哥,淡淡问道:“你便是苏文吧?苏家给我看过你的画像。” “是,爹娘让你来的?”苏文以为这黑衣少年是收了他爹娘的好处,就立刻牛气了起来,用一副命令的口气道:“那快、快放我出去,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那些山贼不是人,根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听说他们把活人丢到大锅里去煮!用来炼让人吃了力气变大,变妖怪的丹药!!” 欧阳少恭开口道:“苏兄稍安勿躁,既然这位少侠是来救人的,自然有所安排,我们且听听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蓝袍中年大叔问道:“敢问少侠带来了多少人手?可够将我们一次带下山去?” 地牢中另一个瘦高汉子道:“唉,这山上景象已如人间炼狱一般,实乃生平未见,诸位不惜以身涉险,如此高义,令人钦佩。” 百里屠苏道:“没有人与我同来。” 瘦高汉子一脸不敢置信道:“这……莫非少侠只是先行上山探路?” 百里屠苏摇头道:“待我毁去牢门,你们和我一同离开,寨中不过几只道行浅薄的小妖,不足挂齿。” 说着,拔出背后焚寂剑,道:“你们退后。” 欧阳少恭摆手道:“少侠且慢,那些半人半妖的山贼曾强迫我们服下软筋散,药力尚未散去,现下看来虽无异状,但若是步行走出百步开外,便会四肢绵软倒地不起。” 沈牧听了欧阳少恭的话,心中更是奇怪了,不由眉头紧锁,低头暗道:“不对啊,我来到这个位面是完全的大置换形态来到这个位面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方兰生,我又怎么可能服食过软筋散呢,这就有点奇怪了……” 百里屠苏道:“可知解药何在?” 欧阳少恭不慌不忙的缓缓道:“软筋散的药性并不难解,在下自幼习医,随身带有各种丹丸药粉,只是那包袱却被山贼搜走,之前被擒时,无意中听到山贼会将今日所夺财物先堆放在山寨主厅中,日后慢慢分捡,不知少侠可否先将在下的包袱取回?在场之人若是服下解药,自然方便行事。我们继续自此候着,牢门也不必毁去,以免少侠离开后有人前来巡视,反而会打草惊蛇。” 百里屠苏低头思索道:“山寨主厅……?我速去速回。” 锦衣公子苏文有些不耐烦道:“就是说还要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着?!不行……我、我要出去……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沈牧淡淡道:“苏兄,何必心急。不如就听少恭之言,想来定然有其道理。” 苏文不屑的冷笑道:“道理?哈、可笑!” 然后抬手指着欧阳少恭,不屑道:“他当然不用担心丢了小命,因为他是大夫,懂医理!那群怪物发了疯地要炼仙丹,说不准哪天想起来还要找他帮忙呢!我们就不一样了,要杀还不是随便杀!!” 站在牢房外面的百里屠苏一摆手道:“不必多言,都待在此处。即便现在让你们出了山洞,一样要小心藏匿,待我寻回解药。若是在此之间被山贼发现牢房空空如也,只是徒增变数。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做不到,便不要心存侥幸。” 沈牧听到百里屠苏的蔑视之言,也只是暗暗摇头苦笑,心道:“……还真被百里屠苏给说中了,我现在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真是该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系统,你粗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叮咚,宿主,你有什么事要查询?” “我的法力和内力怎么全没了?” “叮咚,宿主,因为你杀戮过重,受到了天罚,在三天内,不能使用法力和内力。” 沈牧一脸懵比,“……系统,那我刚才为什么可以使用透视术?” “叮咚,宿主,因为透视术是你的特殊能力,自然不需要消耗法力。” “……”沈牧想到三天内是用不了内力和法力,看了一眼牢房外的百里屠苏,又是一阵暗暗摇头苦笑。 而站在沈牧身前的苏文,双手抓着牢房的木栅栏,望向百里屠苏的眼中全是期盼和恳求之色,紧张的带着哭腔对百里屠苏道:“那……少侠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我上有老父老母,下又妻妾儿女,不想就这么死掉……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牧身边的蓝袍大叔道:“越是深入翻云寨必然越是凶险,那山贼头领还不知又多厉害,听说是虎背熊腰,力大无穷,如今又得了丹药之力……” 说着对百里屠苏抱拳道:“虽然我等急于脱险,却也不愿少侠有任何闪失,莫不如……您先回秦川去趟衙门,多找些帮手?” 百里屠苏摇头道:“不必,一人足矣。” 说着转身便欲离开地牢,可是还没走两步,牢房中的欧阳少恭便叫住了百里屠苏。 “少侠留步!” 百里屠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欧阳少恭连忙抱拳道:“在下欧阳少恭,旁边这位是方兰生,与在下乃是总角之交。适才忙于议论逃脱之计,尚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头也不回道:“这种事情无须在意,今日之缘,明朝逝水。” 说着便朝地牢的出口方向走去。 欧阳少恭望着百里屠苏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百里屠苏……倒是极其特别的姓与名。” 沈牧却是想那许多,只是回忆起方兰生的家世来,省的到时候回家,被当成失忆了,便心道:“方兰生的爹叫方太,方太?好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寺庙的主持方丈;方兰生的大姐叫方如馨,绰号“金刀艳客”,是西域马贼;二姐方如沁和丈夫打点生意,是家中的支柱,也是最关心兰生的人;三姐……三姐叫什么来着……唉……记不起来了。” 第141章 剧情点 沉思之间,忽然一阵鹰唳传来,沈牧抬头一看,正是百里屠苏带着一只会飞的白羽肥鸡走了进来。 牢房中的众人看到百里屠苏带着一只白羽肥鸡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百里屠苏肩头窝着的一只肥鸡,微微一愣,然后才连忙拱手道:“少侠终于回来!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可有遇到凶险?” 百里屠苏淡淡道:“匪首已诛,山上半妖也所剩无几,但仍需赶在天黑前下山,以免夜长梦多。” 说着,便把一个包袱呈现在众人面前,打开包袱,里面全是众人被妖怪收走的东西。 其中便有一串佛珠便是方兰生的紫檀佛珠,不过现在已经归沈牧所有了。 还有一块其外形颇似“工”字的青色玉佩,想来这就是方兰生的青玉司南佩。 青玉司南佩,一魂一魄永相随。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紫檀佛珠和青玉司南佩,获得3000点积分。” 接着欧阳少恭把包袱把软筋散的解药分给众人,沈牧只是假装服下,却暗暗塞入了怀中。 众人从牢房中走出,苏文指着百里屠苏肩膀上的肥鸡道:“这只肥鸡是……?” 百里屠苏冷冷道:“阿翔是海东qh东青?!”这下众人都愣住了,这明明就是只肥鸡嘛…… 但是众人看这黑衣少年不好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好笑。 众人服下解药,临走时,欧阳少恭对百里屠苏拱手道:“在下尚有一个不情之请,一日前那些半妖曾经从此地带都两人,说是作为炼丹之用,百里少侠是否可将他们一并救出?” 苏文指着欧阳少恭道:“你在说笑?!那两人怕是早就死了吧!而且他们也不是秦川本地人!我们快点下山才是真的,别白费力气了!” 欧阳少恭道:“在下也只多半是徒劳无功,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仍想一试。山寨之中有数个锅炉暴于屋外,不像是用来炼药之用,在下猜测另有一处隐秘之地用以置放他们的炼丹炉,或许是以寻常方法难以入内。” 百里屠苏点头道:“如此,那我等就一同去寻找那二人。” 欧阳少恭拱手谢道:“那就有劳少侠了。” 众人随着百里屠苏离开地牢,朝山寨的出口走去。 沈牧现在没有内力和法力,也只是靠着他的专家级咏春拳和茅山术了,再有就是他的墨子剑法,而琼花剑法大多是以气驭剑,他没有法力,多半是用不成了。 但是沈牧依靠咏春拳和墨子剑法,显然这个位面,是很难存活的,不过还好,被封印的内力和法力时间不长,只有三天,有他的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这三个仆从,他倒也不怕会被人给秒杀了。 在通往山寨外的路上,众人都是看的胆战心惊,满地都是半人半兽的妖怪尸体。 “吼!”突然一只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妖怪一跃而起,朝着沈牧这边便扑了过来。 “小心!”众人回头看去,面色大惊,想要出手阻挡,显然已经晚了。 而沈牧虽然暂时没了内力和法力,但是武功尚在,且战斗经验丰富,面对着扑来的妖怪,他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只是一侧身,妖怪便扑了空,接着便是一个拦手,架着妖怪的脖子,然后便听“咔嚓”一声骨头折断的脆响,这妖怪的颈骨已然被沈牧给折断了。 妖怪吐出长长的舌头,翻着白眼,便滑落在了地上,本来它想临死前拉着活人垫背,尤其是他看沈牧所穿越的方兰生,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想来只要一出手便能被其咬死。 可是,结果却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脖子被沈牧一出手便给折断了,这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也是看的微微一呆,其他人对沈牧并不了解,对刚才沈牧的干脆利落的手段,看的连连佩服,只道是沈牧深藏不露。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可是欧阳少恭却眼露异色,因为他对沈牧很是了解,小兰此时只是会些低微的佛门法术,并不是什么武功,更不会在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临危不乱,且对敌人的手段狠辣。 在欧阳少恭眼中,方兰生虽然是个碎碎念,但是却一向慈悲为怀,杀死一只半妖,就算是杀死一只鸡,他都会下不去手。 而眼前这方兰生,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爱碎碎念了,也没有了慈悲为怀,方然变成了一个冷酷的少年。 这不由的让欧阳少恭对沈牧疑惑起来,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不会想那许多,可欧阳少恭本来就是一个渡魂之人,他现在的身体也并非自己的身体,面对沈牧的突然改变,他自然会想到渡魂这种情况,渡魂也类似夺舍,大多都是修为高的人,夺舍到一个修为低,或者没修为的普通人身上,而像方兰生这种小书生,就是最好的夺舍对象。 但是疑惑归疑惑,想要渡魂也并非那么容易,再说这段日子,他们都在地牢里待着,而且又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欧阳少恭眼中的疑惑之色便一闪而逝,只是关心的问了几句,看其有没有被伤到。 沈牧却是都看到了眼里,对欧阳少恭适才眼中的疑惑,也让他心中不由一跳,心道:“莫非被他识破了?不可能啊,系统说过,既然是这个被穿之人的老妈也是看不出来的啊。” 既然欧阳少恭也没问其他的,沈牧也懒得去理会欧阳少恭是否对他产生了怀疑,不过这还是让他不由的提高了警惕,以后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找找方兰生的感觉。 “叮咚,宿主,你的出手让剧情发生了改变,也让欧阳少恭对你产生了怀疑,获得一点剧情点,得到3000点积分。” “我擦,欧阳少恭竟然真的对老子产生了怀疑?!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刚想到这里,却见百里屠苏手中有一块白玉碎片正在吸取沿路妖怪魂魄,沿路之上,不时有五颜六色的魂魄纷纷涌入白玉碎片之中,好像这白玉碎片有魔力一般。 沈牧一看百里屠苏手中的白玉碎片,便知道这块白玉碎片是传闻中可以吸取生人魂魄的玉横碎片。 第142章 碎片 沈牧一看百里屠苏手中的白玉碎片,便知道这块白玉碎片是传闻中可以吸取生人魂魄的玉横碎片。 据悉玉衡是远古龙渊部族用于引出魂魄,操纵灵魂之力进行铸剑的邪物。后被衡山青玉坛所得,妄图用其吸取魂魄之力以壮大力量。 然后欧阳少恭也一直在寻找玉横。欧阳少恭欲用玉横的力量重建蓬莱。让妻子巽芳复活。 欧阳少恭也发现了百里屠苏手中之物,便道:“……果真有人在玉横上施以吸取魂魄的邪法。” “吸取魂魄?”百里屠苏脑中红光一闪,暗道:“……这个情形……与当年何其相似!先前我居然未曾想到……” 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面色有恙,便迟疑道:“百里少侠,你……” 百里屠苏目光一闪道:“欧阳先生,适才听你说道吸取魂魄之邪法,莫非清楚着这一切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块玉石碎片到底又是何物?” 欧阳少恭沉声道:“不敢说十分清楚,仅是略知一二。其实在下幼年之时即离开秦川,今日方才重返,正是为了寻找一件名叫玉横的器物,百里少侠所持乃是它的碎片之一。少侠若想知晓其中内情,待寻得被抓去炼药的两人之后,在下可慢慢说与你听。”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鹰啼之声,众人抬头望天,正是那只肥鸡在蔚蓝的天空中长啼,朝南面飞去。 百里屠苏望向阿翔所非方向道:“看阿翔所非方向,那丹室应在此处通往主厅的路上。先去寻人,届时请欧阳先生务必告知我有关玉横之事。” 欧阳少恭抱拳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随着阿翔所飞法相,一起来到一处偏僻带血的石门处,石门紧闭,妖气弥漫。 百里屠苏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走到室门前,插在石门的钥匙孔中,石门便“轰隆……”一声闷响,应声而开,放眼望去,这石洞里好像阴气森森的样子。 “你……你怎么有钥匙,莫非你和妖怪是一伙的?……”苏文有些惊慌的望着百里屠苏,声音颤抖道。 众人都不由的望向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只是面无表情,淡淡道:“钥匙是在匪首尸体上搜获,误打误撞,之前并未想到可以用来开启此处机关。” “原来如此。”众人放下心来,欧阳少恭转身对众人道:“在下与小兰、百里少侠入内即可,烦请诸位在此稍待片刻。” 然后对他的老仆柔声道:“寂桐,你也不要进去了。若此地真是炼丹房,炼的又是那种将人变妖的邪恶之物,必回存有不少浊气,体虚之人最好莫要吸入。” “咳咳……”寂桐低头轻咳几声,苍老的声音道:“你们务必小心,若是有什么危险,千万莫要逞强。” 沈牧宽慰道:“桐姨,你安心吧,有我在呢。” 沈牧和欧阳少恭随着百里屠苏一起进入石门之中,石洞里烟雾缭绕,在石洞的最中央高高隆起一块石板,石板之上摆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丹炉,丹炉之下的火势很是凶猛,不会这丹炉之中炼制的是什么,“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发散出难闻的气味。 沈牧抬手捂着鼻子,他现在没有内力,更是施展不了龟息功,龟息功便是九阴真经中的一门武功,当年王重阳龟息功假死用一阳指破欧阳锋蛤蟆功,便是使用九阴真经中的龟息之法。 其实,龟息之法,并非是九阴真经独有,这种近乎不呼吸的假死状态,其实只要学过内功心法之人,都会使用,如王重阳龟息功假死用一阳指破欧阳锋蛤蟆功,慕容博龟息功假死隐藏少林,阿紫龟息功小镜湖骗阮青竹和段正淳,李秋水临死前的装死使用的龟息功,等等,使用的都是龟息之法,只是九阴真经所修习的龟息之法更为精妙而已。 平常倒没什么,此时,沈牧没了内功和法力,才知道其中的痛苦啊,连龟息功都施展不来,早知道就不进来凑什么热闹了,在外面等着多好啊。 明显,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都使用了法力,来屏蔽了其中的恶臭,一脸无谓的走到丹炉前。 欧阳少恭抬头望着丹炉道:“……炉内浊气与妖气外溢,想来正是他们用来烹煮活人之物。” “呕……!”沈牧已然是被臭气呛得不行了又听到少恭之言,心里直作呕。 这时,三人发现炉子旁边,放躺着一个人。 百里屠苏上前看到此人已然没了气息,便道:“此人没气了,他可是当初被带走的两人之一?” 欧阳少恭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死者,道:“正是。寻常人若是在洞内待上半日,便是这里的浊气,也能叫人慢慢中毒而亡……” 沈牧道:“那另一人,岂不是已经被扔在这炉子中煮了?” “只怕是……”欧阳少恭微微点头道:“……我们仍是来晚了……” 说着,他突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蹲在身来,低头望着死者,“既然他尸骨仍在,或许还有办法!” 百里屠苏不解道:“办法?有何办法?” 欧阳少恭没有答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从玉瓶中倒出一粒弹丸,放入死者口中。 死者的双目突然睁开,随即又闭上。 欧阳少恭摇头的无可奈何道:“果然……仍是功亏一篑,这还阳丹终究……” 沈牧被方才的一幕看的也是微微一愣,心道:“这欧阳少恭也是一位炼丹奇才,只是可惜……” 百里屠苏方才看到死者突然眼睛睁开,心中也是一惊,“想不到世间竟然真有起死回生之药?” 欧阳少恭轻叹口气道:“功败垂成,便是离真正的起死回生尚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和耗费数年无法企及……” 说着对百里屠苏抱拳道:“百里少侠,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七十二福地之青玉坛门下弟子。” 百里屠苏听之肃然起敬,抱拳道:“素闻青玉坛擅长炼制丹药,无怪乎如此神乎其技,失敬。” 欧阳少恭摇头道:“……说来乃是门派不幸,近年几位长老间权势之争暗涌,数月前武肃长老雷严带领半数以上弟子作乱,将掌门与不屈从他的其他长老毒害,以新掌门自居,门派宝物玉横亦被其据为己有。玉横数年前为本门偶的,期间经过在下并无了解,此物一直由掌门独自保管,在下亦是方才有幸一晤,器物看似玉质,据说是一件炼丹宝物,以其力量炼出的丹药拥有常人不能想象之异能。” 百里屠苏面有疑惑道:“听欧阳先生所言,似乎与那作乱长老并非同路,却又如何逃出生天?而玉横既然为雷严所夺,又怎会流落于江湖之中?” 欧阳少恭面对百里屠苏的疑惑,不紧不慢的缓缓道:“在下不才,身居青玉坛丹芷长老,专修炼药之术,雷严冀望制出各式修仙灵药,故将在下囚禁,威逼利诱想要为其所用,终有一日被在下寻得机会逃脱。寂桐曾是欧阳家仆役,扶着看护家中小辈起居。昔日在下幼年时离开秦川前往青玉坛学艺,她便也同去照顾,好让家父家母安心,如今她又与在下一同逃亡奔波,实在是辛苦非常……。” 沈牧只是淡淡的看着欧阳少恭,心道:“少恭编瞎话的水平,还真不是一般的高,那叫飞机上挂暖水瓶,高水平啊。” 而百里屠苏却是听欧阳少恭说着许多,却好像是是答非所问,便是一脸懵比,想要开口说什么。 可是欧阳少恭却好像看出了百里屠苏的懵比表情,连忙接着道:“……至于玉横缘何流落江湖,我们并不清楚,只在遭囚禁时偶然听到弟子间传言,玉横竟有青玉坛中失窃,施以邪法,且化为碎片,雷严等人也在急切找寻。在下担心有人以这些碎片随意炼药,酿成祸害,于是寻求占卜之道,侥幸在此地发现一些踪迹,那些山贼必是将锅中药渣倾倒林间,附近野狗无意中吃下,在下见了便猜测翻云寨中得了玉横的一部分。” 百里屠苏听罢便释然了,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玉衡碎片递给欧阳少恭道:“既是青玉坛之物,这块碎片便交还给欧阳先生。” 沈牧知道欧阳少恭收集玉横,是要等玉横收集齐后,便吸走屠苏的那一半魂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在他眼皮子底子发生,便连忙上前阻止道:“不,这块玉横碎片不能交给少恭。” 第143章 整蛊 百里屠苏听到沈牧之言,手中本欲递给欧阳少恭的玉横碎片,便是往后一缩,对沈牧问道:“为何?!” 百里屠苏觉得沈牧是和欧阳少恭一伙的,沈牧却不让他把玉横碎片交给欧阳少恭,其中一定有蹊跷之处。 而欧阳少恭的脸色此刻,向来沉着的脸上,已经是青一阵,白一阵了,对沈牧道:“小兰,不要胡闹。” 沈牧知道不能把实情说出,便只道:“不为什么,反正这玉横碎片,就是不能给欧阳少恭。” “小兰……你!”欧阳少恭此时心中已是气急败坏,可脸上却还是强压着心头怒火,如果说欧阳少恭此刻那眼中的寒光可以杀人,那此时的沈牧肯定早已经死上几百次了。 “哦?!”百里屠苏感受到了欧阳少恭眼中的杀气,更是肯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眼珠微微一动,便把手中玉横塞入怀中,“既然如此,那这块玉横碎片,就暂且先由我保管吧。” 沈牧见百里屠苏把玉横碎片收入怀中,这才放下心来,暗道:“看来老子又要得到第二个剧情点了。” 可是欧阳少恭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沈牧和百里屠苏都愣住了。 欧阳少恭不温不火道:“……在下可以用这玉横碎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且在下正在炼制起死回生之药,如若倒时丹药炼成,自然会分给百里少侠一份,还望百里少侠能够成全。” “不死丹药?”百里屠苏适才已经见识过,欧阳少恭给一个已经死透气的人,服下一颗还阳丹,就让那人睁开了双眼,还说什么,这不过是失败品,其实不过是他的一点小手段,强制让那死人睁开了一下双眼,好让沈牧和百里屠苏相信。 但是百里屠苏却是不知这许多,而且他对不死丹药的渴望,远远超乎想象,这就是因为他想用不死丹救他的母亲,可惜却不知,其实这就是欧阳少恭下的套。 一时之间,他有些拿捏不定了。 沈牧知道百里屠苏很可能会改变注意,便连忙道:“百里少侠,你一定不能被其迷惑,这世间又哪里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药。” 可是让沈牧懵比的事情发生了。 百里屠苏自打听到欧阳少恭说出不死丹药后,便好想被勾了魂一样,不过这也怪不得百里屠苏,只能说百里屠苏太过救母亲切,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他都不愿放弃。 便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急需一颗起死回生之药用来救人,还望欧阳先生在炼成起死回生之药后,能依照所言,赐予在下一枚,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刚放进去的玉横碎片。 得,沈牧气的直翻白眼,但是又无可奈何,眼前这两人,他现在谁也打不过,而且现在已然得罪了欧阳少恭,能保住三天的性命就念阿弥陀佛了,这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嘛。 只是说他太低估了,百里屠苏对起死回生之药的渴望。 欧阳少恭看百里屠苏果然被其迷惑,心下一喜,接过百里屠苏递来的玉横碎片,塞入怀中,瞥了一眼沈牧,然后对百里屠苏道:“少侠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尽心图报天经地义,只是并非在下吝啬,适才少侠也亲眼所见,此药没有真正炼成,若要真正炼制成功,不但需要玉横,还尚须一味奇异药材,传说远在海外方可取到,连青玉坛仓库中亦无,可见十分珍稀,求取不易。” 百里屠苏此刻已然陷入欧阳少恭的圈套不能自拔了,对其所说,根本没有怀疑,点头道:“……药材我会尽力寻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最终练不成起死回生药,我决不强求,无论如何,我愿陪欧阳先生走此一趟。” 欧阳少恭拱手道:“即使如此,在下多谢百里少侠这份古道热肠。若有机缘,定然全心炼制起死回生之药,以作报答。” 百里屠苏难得的从冰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谢道:“如此甚好,多谢先生!” “小兰!你如若再敢如此胡闹,小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句话听在沈牧耳中,是清清楚楚,可再去看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完全就像没听到,这肯定是欧阳少恭对其施展了传音之术,只有沈牧自己能听到。 沈牧此刻心里那个怒啊,这家伙竟然要对老子不客气,不由心道:“md,老子又不是方兰生,该不客气的应该是我吧!” 出了半妖炼丹的山洞,沈牧和秦川众人,还有百里屠苏一起来到山寨外。 百里屠苏对众人道:“就此别过。” 众人不解道:“别过?百里少侠你不和我们一起回琴川吗?” 百里屠苏道:“你们走管道,我往雾灵山涧方向。”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欧阳少恭连忙道:“百里少侠,可否与你约定后日辰时在琴川门楼下会合?玉横事关重大,在下希望能尽快启程,望少侠见谅。” 沈牧一看这小子,就是急不可待的想要收集齐玉横啊,既然如此,他就一定要暗中阻止,不能让欧阳少恭得逞了。 百里屠苏头也不回道:“后日辰时,我记下来。”说着便与肥鸡匆匆离去。 …… 沈牧随着众人回到琴川。 琴川虽然只是个小市镇,不过却是风景秀丽,山河环绕,放眼望去市镇的房屋层层叠叠,排列的井然有序,有红砖绿瓦,也有三层高的小阁楼,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有挑担赶路,买卖商货的,还有几个穿着肚兜,剃着茶壶盖的小屁孩在人群之中,追逐嬉戏,给人一种充满朝气的感觉,街道两旁有卖猪肉的屠户,也有摆地摊卖胭脂水粉的小商贩,还有卖糖葫芦的不时在街边走来走去。 沈牧刚一回到琴川,就遇到了三个书生打扮的人,喊住了他。 “兰生,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了?!”其中为首一个身着灰袍,长得高高瘦瘦的书生,对沈牧喊道。 沈牧回头一看,并不认识这三个人啊,低头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便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三人,没有言语。 那为首的灰袍书生见沈牧不言语,又道:“这几日都没见你,那山贼窝的事又闹的沸沸扬扬的,我真担心你被他们抓了去!” 沈牧见这灰袍书生一脸关心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方兰生的好同学吧,便想开口说点什么,抱了抱拳道:“有劳诸……”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身着黄袍的书生,却走上前道:“此言差矣,以方小公子的本事,怎会被那些毛贼擒住?我还以为小公子是跃出红尘,皈依佛门,或是求仙访道去了呢!” 最后一直没有言语的蓝袍书生,哈哈大笑道:“何兄,此言甚妙,方小公子行事,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参悟~” 沈牧一脸懵比,心道:“md,原来这几个小子,不是方兰生的好基友,而是专门来拆老子台的啊。” 不过,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就是一开始给沈牧打招呼的高瘦灰袍书生,转身对那两个冷言冷语之人,指责道:“你们!兰生哪里招惹你们了,每次都要挤兑他?!” 从这灰袍书生的口中,沈牧知道了,原来这后面两个小子,是方兰生的对头啊,那好,今天就教训一下这两个家伙,给方兰生出出气吧。 想到这里,他口中便念起了几道晦涩难懂的咒语来,沈牧此时的茅山咒术已然是高级咒术,已然是茅山咒术中的上乘了,一般的茅山道士是很难修行到高级茅山咒术的,即便是九叔,也只是勉勉强强的达到了中级。 只是沈牧刚对着两人念起咒术,这两人就开始眼露媚态起来,然后便在大街之上,当中脱起了衣服。 这一下子,大街上的女人都一下子,哇哇大叫着吓跑了,也有比较风骚的在逃跑时,回头不忘看上一眼,而街上男人,纷纷都围了过来,对其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叮咚,恭喜宿主,整蛊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此处离琴川衙门很近,没一会,便有几个巡逻的官差,就跑了过来,“快,把这两个流氓捆起来,绑到衙门候审!” 差头一声令下,手下的官差,便从背后抽出绳子,五花大绑的把这两人像捆山猪一样的就给困了起来,拉在后面,就给带走了。 此时,这两人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两个赤条条的被差役五花大绑的要被带去衙门,心中又羞又急,就哭天抢地的求饶起来。 “啊,不要抓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这……这一定是方兰生……” “嗵!闭嘴!” “哎呀!” 这两人已经知道肯定是方兰生跟他的和尚老爹,学的咒术,被方兰生给耍了,但是还没开口说两句,就被差役给张了嘴,打的满嘴鲜血直流。 那身着灰袍的高瘦书生,也只是暗暗摇头,“这就叫自找苦吃,早就说让你们两个不要老招惹兰生……” 第144章 猪笼 这时,一个绝色容颜的美女,正朝沈牧背后走来。这绝色美女长得国色天香,肤如凝脂,双眸似水,却带着冰冷的怒意,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高盘于头顶,仅插一支木钗,身着一袭淡黄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看似柔弱无骨的娇柔身子,却是疾步朝这边走来。 “你……你二姐来了!我先走一步……”灰袍书生这绝色美女,不但没有欣赏的意思,反倒是露出一脸的惧意,拔腿便跑。 “什么我二姐?”沈牧看着周围的人一哄而散,这哪里是他二姐来,这明明是狼来了啊,沈牧不敢回头看,只是想撒腿便跑,跑到那是那,反正就是不能站在这里坐以待毙。 但是还没迈开步子呢,就只觉背后的衣服,被人给拉住了。 “方、兰、生!”绝色女子走到沈牧背后,抓着沈牧后背的衣服,那种杀气,让沈牧背后凉气直冒。 沈牧倒吸一口凉气,才提起勇气,扭过头来,讪讪道:“二姐……什么风……那个……把你吹来了……?” “哇……” 话音刚落,沈牧的耳朵就被二姐给提了起来,这感觉那叫一个酸爽,沈牧还是第一次被人提着耳朵,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可就是不敢动手,这女人的气势太强大了。 方家二姐,在大街之上,像拎猴子一样拎着沈牧的耳朵,街边的商贩只敢偷偷的朝这边打量,连赶路的人,都躲到了一边,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这猴儿!这几天又去哪里胡闹了!说!!”二姐的声音虽然怒意盎然,却很好听,而且沈牧能够清楚的闻到,二姐身上散发出阵阵香气,就像撒了很熟悉的香水味一样。 “痛!轻点、轻点!” 只是沈牧现在没功夫去想这香水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因为他感觉他现在的耳朵都快被二姐给拧断了,这下手也忒狠了吧。 “这些日子,去寻师访——” 话还没说完,耳朵上的痛楚就更加了几分,“放屁!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呢!还不说实话!” 沈牧实在是招架不住了,他哪里遇到过这么厉害的母老虎,连忙求饶道:“二、二姐饶命!!痛死了!我说、我说!是去城外了——哎呦!” 得,老实交代了,二姐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差点没把沈牧的耳朵给拧断,“逃课跑去玩儿?你倒是长胆了!” 沈牧心中叫苦不迭,连忙道:“不是、不是玩儿……二姐你先把我耳朵放开,要掉了、要掉了!” 二姐那白皙的小手,终于松开了沈牧耳朵,沈牧都不知道,就这么一双看起来毫无伤害的小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害力,忍着心中的疑问,抬手连忙揉了揉拧的发红的耳朵。 “给我记牢了!下回再敢胡闹,就直接拧下来丢去喂狗!”如果说天下最凶猛的武器是什么,那肯定就是站在沈牧眼前,他那二姐想要杀死人的双眸。 沈牧就纳闷,如此好看的一对美眸,咋就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气呢,如果云天河在,肯定又要大喊,有杀气,有杀气了。 沈牧不敢去看那双杀人的美眸,连忙点头,“是是是、一定记住……” 二姐不依不饶的继续训道:“整天不学好,像个猴儿上蹿下跳!若不严加管教,再几年就变成你爹那样的烂人!花天酒地没个正经!临到老了居然出家做什么和尚,嫌娘替他伤心得还不够吗!!” “……我爹不就是你爹……”沈牧被骂的有些糊涂了,低头喃喃自语道。 二姐怒道:“嘀咕什么?!” 沈牧连忙摇头:“没、没有!” 二姐那紧皱柳眉下的一对眸子紧紧盯着沈牧,不容置疑道:“《论语》抄四百遍!后天交于我!”说着转身便走。 沈牧一脸懵比,“四百遍?!后天?!怎么可能抄的完!” 二姐头也不回道:“抄不完也得抄完!敢再偷偷溜掉,就等着嘴巴里塞满泥巴浸猪笼。” 沈牧一脑门黑线,暗道:“在古代浸猪笼不是只给偷情的女子用的吗?!” 顿时呆立在当场,一脸无语…… “看来这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随着二姐,回到方府,方家大宅,虽然气派得很,但是却是让沈牧有些透不过起来,因为他现在正被关在方兰生的小书屋里,盘腿坐在桌子前,右手拿着一根刚蘸过墨汁的毛笔,一边看着一本厚厚的论语,一边在微微发黄的纸张上抄写着论语,那叫一个苦啊。 二姐还不时的走进书屋来,坐在沈牧身边,看着沈牧一笔一划的在纸张上写着字。 只是二姐却很是奇怪,这几天没见,弟弟的字怎么全变了呢,猛然站起,刮起一阵香风,却是把沈牧吓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二姐指着沈牧道:“方兰生,你说,你的字是怎么回事?!快说!” 沈牧吓的额头冷汗直冒,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咽了咽口水,后喉结随之滑动了两下,才强压住心中的狂跳:“我……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呢,二姐那娇柔的身体,就一把抱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把沈牧给吓了一大跳,身子连忙就往墙角缩,暗道:“这莫不是,现在就要把老子抓紧猪笼里?!” “哎呀,兰生,你的字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漂亮了,看来二姐,真的错怪你了……波……”吐气如兰,二姐那两团柔软,本来就贴在沈牧身上,这下倒好,二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下子夺走了沈牧的初吻,沈牧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美女无情的自己的初吻了,反正这一下,沈牧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二姐,你先松开我……有话咱们姐弟俩好好说……”沈牧可是热血男儿啊,被一个绝色美女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就这么抱着,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孤男寡女的,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如何得了。 虽然方家二姐,不知道沈牧其实是个冒牌的,对待沈牧完全就是姐姐对待弟弟,可沈牧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啊,他根本就不是方兰生,他又不是柳下惠,绝色美女坐怀不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二姐却压根不松手,美目盯着沈牧道:“看来你这几日,真的是去寻师访友了,字也有很大提升,完全就像换了个写的,要不然你二姐我,在你身边看着,肯定要认为你是找人代写的了。” 沈牧讪讪一笑,又轻轻的从二姐的怀抱中,挣脱出了一点,“那……那二姐,是不是就不罚我哦?!” 二姐立刻便恢复了本来面貌,一把推开沈牧在墙角,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样子,指着沈牧道:“罚!当然要罚!你出去连声招呼都不打,你知道老娘多为你担心吗?不过看在你并不是溜出去做坏事了,就给你减免二百遍吧!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在这慢慢写,老娘我先回房睡觉了!” 说着,转身便走,书房的木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沈牧心里哇凉哇凉的,整了整被理乱的衣裳,眼泪都快滴在纸上了,咬了咬牙,还是果断的拿起毛笔,点上蜡烛,继续抄写剩下的一百九十九遍! 一直抄到大半夜,蜡烛都用掉了几根,沈牧的上眼皮直打下眼皮,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可是才抄写了两遍,这尼玛四百遍,后天如何能抄的完。 得,后天就等着浸猪笼吧,这都是命!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姐姐给叫了起来,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闯屋进来,也不管沈牧有没有穿好衣服,一把就把沈牧的被子给掀开了,沈牧躲在榻上,缩成一团,还好昨天太累,和衣而睡,没脱衣服,要不然这下岂不是贞洁难保了?! 接着,不由分说,便是被二姐的小手,一把从榻上给拖拽了下来,那叫一个惨啊。 吃过早饭,沈牧揉着发黑的眼眶,便在二姐的监督下,又是对着论语,一笔一划的在纸张上抄写着论语,在书房写到日落西天,快要用晚饭的时候,二姐看他这两天抄写论语,脸色都发白了,便跑到后厨,说要给沈牧亲自做到好菜,给沈牧好好补一补。 沈牧趁着这会二姐没有看管他,便偷偷了翻墙溜了出去,md,还好咱的武功还不错,要不然这方家三米多高的围墙,连个梯子都没有,还真翻不过去。 翻过围墙,猫着腰,顺着围墙,就是一顿跑,终于得脱牢笼,那心里叫一个爽,跑到一个古色古香的百年琴川小面馆,吃了一碗当地有名的琴川小面,然后看到面馆对面的小阁楼前围了一大群人,便抹了抹嘴,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放在桌子上。 便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提前要被抓起浸猪笼了,一定要去看看浸猪笼到底是怎么一个回事,反正明天就该轮到自己了,也好打打预防针,提前做好准备。 第145章 财路 沈牧挤进人群中,才发现并不是有人要被?猪笼,这不免让他大失所望,而想要再挤出去,依然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这群人好像发了疯的都是一股脑的往里挤,一个个满头大汗,涨的面脸通红,想要是抢媳妇一样。 还过这也和抢媳妇没错,这群人挤破了头,就是要碰碰运气,因为这里正有一个大户人家,正在举办抛绣球招亲的节目。 既来之,则安之,沈牧既然挤不出去了,便想看看着抛绣球招亲,到底是怎么玩的。 这时,一个管家打扮的长须中年人,从一层的阁楼里走了出来,对围观的众人道:“诸位,请静一下,今日我家小姐抛绣球招亲,希望以此觅得佳婿。俗话说得好,因缘由天定~无论是哪位公子接着了绣球,只要品行端正,未有妻室,便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婿。” 人群中,有人议论道:“孙家可是琴川第一富商,要是做了他们家姑爷,光是小姐的嫁妆就够花一辈子了吧?” “但我听说孙家不简单,一个做生意的,黑白两路都吃得开,这里面可得有多少弯弯道道?而且孙小姐体弱多病,要不以她这年纪早嫁了,钱再多你愿意娶个病痨回家过?” “管那么多,想有钱就别怕事,再说了,孙小姐是正妻,又没人说不可以纳小妾。” “原来如此,这位兄台果然高见!” 有人对阁楼上大喊道:“孙小姐~张新知仰慕你许久,等下定要往这边抛啊!” 另一人,不屑的对这人道:“一边凉快去!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样儿……” 阁楼下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仰望着阁楼上喊道:“快扔吧、快扔吧!是骡子是马,扔了就知道了!” 一个翩翩公子,手摇折扇不屑道:“一群庸人,胸无点墨,孙家小姐才不会多理!” 接着,便是红色的绣球,一抛而下,而这绣球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朝沈牧的头顶便落下。 沈牧站的地方本来还算空旷,这下倒好,人群一涌而来,沈牧也不管那么多,抓起头顶的绣球,三拳两脚便把这群想要抢绣球的人给打翻在地,沈牧虽然暂时没有内力和法力,但是对付这群书生,那就跟打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众人被打的躲到一边,不敢上前。 这时,阁楼内有人喊道:“……请接到绣球的公子上前几步。” 已经有人不满了,“方兰生!你委实可恶!自家殷实,还来断别人财——那个……路……” “这不是城西山上方家的小公子吗?” “方家?唔,论家境与孙家倒也算门当户对了……” 主事之人轻咳道:“咳咳,请接到绣球的公子上前几步。” 沈牧刚才只是觉得好玩,这两天再家被二姐逼着抄写论语,都快憋出病了,他并没有想到,接到绣球会如何。 听到这主事之人的话,就是一脸懵比,“这绣球我不要了,我的论语还没写完呢……”说着便要走。 主事之人连忙拉住沈牧道:“公子莫走,公子既然接了我家小姐的绣球,便是孙家未来姑爷了。” 沈牧连忙摆手道:“这不算,我只是顺手接到的,你能不能让你家小姐再扔一次?!” 主事之人怒道:“岂有此理!即已扔了,便成叮具!你这样讲我孙家颜面置于何地?!莫非是嫌孙家高攀?” 沈牧连忙摇头道:“……没,没这回事……刚刚,我也就是凑个热闹,并没想抢这绣球啊!” 这时,沈牧身后有人跳出来道:“对了,刚才的绣球明明是我接住了。” 沈牧心下大喜,连忙转过身来,对那人道:“哈哈!就是说嘛,我不可能那么倒霉……” 然后对主事之人道:“看吧!一开始接住绣球的另有其人,这把不算,你们再来吧!”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女子声音传来,听的让人头皮发麻,“什么算不算、讲不讲道理!有兔崽子想要悔婚?!先过老娘这关!!” “轰!”的一下,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身高最少有两米,长得就像如花一样的中年妇人,就走了过来,指着沈牧道:“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你的这兔崽子八百年修来的福气!小姐容貌可是与老娘当年一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说不得还比老娘更胜一些!小兔崽子有什么不满的?!” 众人都是一脑门的黑线。 沈牧也是一脸的懵比,“你别看这我啊……你都说了容貌和你一般,这怎么可能满意……” “哇——!放开!别逼我动手——”这二米高的丑女上前一把就拦住了沈牧,把沈牧惊得浑身冷汗直流。 二米高的丑女道:“兔崽子不老实!竟想悔婚坏了小姐名节!今夜起你就住在孙家,直到与小姐完婚!” 以沈牧的武功,虽然没有内力和法力,但是打败一些所谓的江湖高手,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是对于这二米高的丑女,他竟然根本就挣脱不开,这二米高的丑女是练过的,力大无穷,沈牧用尽所有力气,竟然还这丑女的粗大的胳膊索的死死的,只觉喉咙被她那粗大的手臂给勒着,大气都喘不上来,“喘、喘不上气了……快放开我……谁去找我二姐……让她救我……” 围观之人大多都认识方家公子,有一个人道:“找、找你二姐?!当真?!你也不怕烧纸还引出鬼来!……啊,又想起先生让我抄的书还没抄完,先走一步、先走一步……”说着拔腿便跑。 “我,我也想起一桩急事,得快些回家……”那刚才想要承认接到绣球的人,想到要是这孙家小姐和这二米高的丑女一样,那还不活吃了他,吓的连忙便要走。 沈牧连忙喊道:“喂!你不能走!刚才不还承认是你接住了绣球?想赖账?!” 二米高的丑女尖声尖气道:“管他什么事啊?” 那人吓的脸色苍白道:“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我只是买酱油路过的!” 这时,沈牧在街道上看到了个熟人,正是昨日刚见不久的百里屠苏,便连忙喊道:“百里、百里少侠,帮我一下……念、念在我们曾有患难之情……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百里屠苏看着这种情况,只是微微一愣,转身便走。 这让沈牧那个气啊,“木头脸!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亏我还想救你……” “啰嗦什么!跟老娘回去!”接着沈牧,便是被这巨大无穷的丑女给拖走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众人看的都是一脸大汗,“……散了、散了……幸好那绣球没落在我身上……” 有人落井下石道:“方公子与孙小姐实在是天作之合,令人羡慕……” 站在远处的两个小妹妹议论道:“姐姐,你说孙家小姐真核那奶娘……长得差不多吗?” “我怎知道,披着盖头谁又看得明白。” “若真是那样,可苦了方家那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了……” “要你多操心吗~走,没热闹好看,咱们也回家去了。” …… 沈牧被这二米高的丑女给绑架到了一个小黑屋里,沈牧那个无语啊,这是被抢亲了,可抢亲不都是男的抢女的,怎么变成女的抢男的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管家道:“姑爷不用心急,明日一早我们便会派人去方家知会,若是方家应承婚事,自然将姑爷请出,择良辰吉日,筹备成婚之事。” 沈牧怒道:“什么成婚?你们这是……这是逼良为娼!我连你家小姐是圆是扁都不知,怎能娶她!” 二米丑女道:“兔崽子,老娘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小姐就如老娘年轻时一般美若天仙,你耳朵是聋啦?!” “……聋?我宁可瞎掉算了……” 二米丑女道:“说什么?大点儿声!哦~莫非你见老娘风韵犹存,想要大小通吃?!嘻嘻嘻嘻,这可没门,好女不待二夫~老娘家中那死鬼可不会答应。” “苍天呐!我宁可和一头猪成亲,至少饿了还能宰掉吃肉!” 二米丑女怒道:“兔崽子尽管耍嘴皮子!反正是别想逃掉!” 然后,对管家到:“孙理,我们走!” 管家还不放心,生怕沈牧逃出去道:“姑爷,门口可是有人守着,劝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说着转身便走。 沈牧对着门外大喊道:“……我、我要去衙门!我要击鼓鸣冤!强抢民男啊~~~” 突然,一个红衣美妇,出现在了沈牧身后,妩媚一笑。 沈牧回头一看,这屋里怎么多出一个女人,但是他定睛一看,这女人他好像似曾相识,最主要是这美妇的36e,那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的,再加上这女人很像这个位面的一个人,便道:“你,红玉?!” 那红衣美妇面有异色,不知沈牧,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便情道:“哦?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红玉的?” 沈牧淡淡道:“没什么啊,只是随便猜的,看你身着一身红装,面如白玉无瑕,便想到了红色的玉,便脱口而出了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146章 晴雪 红玉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你既然想逃,那姐姐便来帮你一回好了。” 沈牧不知道这女人,要搞什么花样,便疑惑道:“你,你要帮我?帮我逃出去?该不会是诈我吧?无事献殷勤,绝对是诓人的……” 红玉挑了挑眉毛道:“唷,你若不愿,那便算了,乖乖留在此处给人家当姑爷就是。” 沈牧笑道:“我自有办法离去,你走便是。” 红玉不知沈牧又何办法,便妩媚一笑,离开了。 沈牧拒绝红玉,就是为了改变剧情,省的遭人要挟,只要不是那个二米高的丑女在外面看守,就单凭那两个家丁在门外看守,根本就不值一提。 沈牧只是轻轻打开窗户,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跃出窗外,上去便把那两个看守的家丁给打晕了过去,然后悄悄的翻墙离开了孙家。 “叮咚,恭喜宿主,没有依靠红玉离开孙家,获得一点剧情点,得到4000点幸福值。” 沈牧刚一翻墙逃离孙家,然后连夜早早的在一个树上等候欧阳少恭他们,他知道这是少恭他们的必经之路。 欧阳少恭他们一来,沈牧便跳下树来,把欧阳少恭他们给吓了一跳。 欧阳少恭道:“小兰,你又在胡闹?为何会在此地?” 沈牧为了阻止欧阳少恭,自然要跟着,但是也不能明说,便装傻充愣道:“少恭,你一定要帮我!我从半夜就等在这儿了……” 欧阳少恭疑惑道:“你怎知我们会途经此处?” 沈牧道:“……昨日回琴川时,在路上听你和桐姨说要去江都……少恭,咳咳,我仔细想过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找玉横,留在琴川没意思——” 欧阳少恭责备道:“还说不是胡闹!方家家境殷实,你若当真不喜念书考功名,自可跟随长辈学习经商之道,如此离家,岂非儿戏?” 沈牧道:“我……我要是继续待琴川,哪还有命学这学那啊……” 欧阳少恭不解道:“为何有此一说?” 沈牧连忙摆手道:“没……我……我向来仰慕修仙门派,玉横又时事关重大,假如袖手旁观,我一定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欧阳少恭不相信道:“说真话!” 沈牧还以为欧阳少恭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但是觉得又不是,便道:“……好吧……其实我真的很倒霉,唉,男人就是难,不难就不是男人……”然后便把这两日,遇到的事给少恭说了一遍,“就是这么回事。” 欧阳少恭叹口气道:“短短两日,小兰你竟遇上如此多的事情……如今你是想要逃婚?” 沈牧摆手道:“这才不叫逃婚,我根本没答应娶那什么小姐!少恭你知道的吧?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昨天夜里我可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窟,那个女妖怪也对我虎视眈眈——” 那小狐狸道:“女妖怪又怎么了?女妖怪哪里惹到你了?!” 沈牧道:“……好的女妖怪自然没有,可是坏的女妖怪要害我……她对我怎么了……不能告诉你……” 然后对欧阳少恭道:“少恭,你就忍心见我去死?” 欧阳少恭见沈牧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便打消了之前的疑虑,摇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你这样冒冒失失跑出来,方家人却不知,终不是办法。” 沈牧笑道:“嘿嘿……这不用担心,我出城前已修书一封找人送去家里,看这时辰,差不多是刚收到了。” 欧阳少恭苦笑道:“耍赖功夫倒是练得好,若是念书也能这般努力,何愁不能高中?” 沈牧道:“我才不稀罕什么高中……少恭你到底答不答应了?” 欧阳少恭无奈的摇头道:“你已如此破釜沉舟,我还能如何?难道将你绑回方家?” 沈牧笑道:“哈哈,果然也很够义气!这就叫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 “叮咚,宿主,系统发生了错误,你现在的身份是百里屠苏。” “我现在成了百里屠苏?!”沈牧心中一喜,暗道:“我擦,还可以这么玩?太爽了,终于该我装比了,老子早就受够这方兰生的角色了。” 沈牧成了百里屠苏,而方兰生则是一脸懵比,系统只是把他被百里屠苏救出来后,回到琴川,然后为了逃婚,才跟着百里屠苏一行人来着这里的事情回忆了起来,中间发生的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 沈牧却是对系统的这个大置换很是满意,他还是喜欢百里屠苏这个角色,而且他大置换后,所置换的角色的物品还在,那把让他都眼馋的焚寂剑,已然归他所有。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上古七凶剑之一焚寂剑,此剑为火属性,使得宿主火灵根再次加强,获得3000点幸福值。” 沈牧几人一起来到一个松树林,天色已暗,欧阳少恭便道:“天色不久便要暗下,今日定然到不了江边,不如先在此地露宿一晚。百里少侠意下如何?” 沈牧道:“如此也好。” “嘿!看招!”突然一声女子大喝声传来,随之一个女子手拿镰刀,朝着沈牧身后便是一跃而来。 沈牧没想到刚转换成了百里屠苏,危机也随机而来,但是还好他战斗经验丰富,反应够快,而且这女子好像并不是专门要杀他,沈牧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这女子的镰刀偷袭。 沈牧一看,这女子不是风晴雪,又是谁呢,看来女主角终于登场了。 襄铃看清楚来人,便指着风晴雪道:“是你?!坏人!昨天害了屠苏哥哥,今天又来!还说,还说要把买走……” 风晴雪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襄铃道:“你是谁?认识我?” 襄铃扭过头,哼声道:“哼,我知道你是坏人!” 风晴雪也懒得去理会襄铃的不屑,便背着手,对百里屠苏道:“苏苏,你怎么能躲开呢?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沈牧默然不语。 风晴雪叹口气道:“唉,这法子果然不行,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他办法来……” 襄铃看这女子对百里屠苏很是亲密,便醋意大升道:“苏苏……什么苏苏?不许你这么喊屠苏哥哥!” 风晴雪不解道:“这么喊有什么?没关系的吧,苏苏。” 沈牧不发一言,转身离开,只是心道:“风晴雪这小丫头,总是这么喊我苏苏,喊的我还真有些肉麻,我还是先适应两天,再慢慢适应被妹子勾搭的感觉吧。” “屠苏哥哥!”襄铃连忙追了上去。 “哼,妹妹实在好心,怎地偷袭别人还要先出声示意?”这时,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沈牧眯眼望远处一看,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美妇,而这美妇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遇到的红玉,心道:“md,怎么一下子全都到齐了。” 红玉婀娜轻摆的走到了众人身前,对风晴雪道:“莫说那位公子觉察,便是你身上沾了随风而来的赤蝶粉,只怕亦避不过高人耳目。 欧阳少恭抱拳对红玉道:“高人实不敢当,在下欧阳少恭,不得已涉足江湖,奈何身无长技,只得更加小心谨慎些,多有得罪。” 襄铃道:“一看就知道她也是个女妖怪。” 沈牧心中暗笑:“着襄铃自己是妖,还说别人是妖,不过他也不想多说。” 便上前几步,对襄铃淡淡道:“他不是妖,她身上并无妖气,只得一缕凛然剑意。” “……”红玉没想到沈牧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美眸中不由的对沈牧对了几分钦佩之色,连忙对沈牧施了一礼道:“公子果非常人,令人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襄铃不屑的冷言冷语道:“你……年纪大了点,屠苏哥哥才不会喜欢……” 沈牧知道这小狐狸对他崇拜,但是也不能放纵她胡乱,便一挥手,呵斥道:“胡闹!” 红玉见沈牧并不理会这襄铃,便掩嘴笑道:“哈哈,现如今的小姑娘,讲话怎地都这般有趣?好叫姐姐心疼~” 沈牧见红玉笑的妩媚,那38e,随着她的妩媚的笑声,也随之摇摆不定,沈牧也不敢多去看,连忙背过身去。 欧阳少恭道:“在下觉得相逢即是有缘,天时不造,两位姑娘若不急着赶路,今夜不如也在此歇下。” 风晴雪点头道:“嗯,这儿好,没什么风有不潮。” 襄铃却一脸不悦的嘟着嘴道:“走开走开啦,襄铃不要跟你待一块儿,不许你靠近屠苏哥哥,坏人!” 欧阳少恭给襄铃使了个眼色,“襄铃,上回多亏有晴雪姑娘相助,方才缓了百里少侠体内煞气,她又怎会是坏人?” 襄铃怨道:“明明是她先把屠苏哥哥打伤的……就算、就算后来帮忙,他们也还是不熟啊,不然屠苏哥哥干嘛不理她?” 然后对风晴雪和红玉不客气道:“我们靠西面,你们俩待在东面,不可以偷偷过来!” 欧阳少恭苦笑道:“两位勿怪。” 红玉哑然失笑道:“我与晴雪妹妹还真是不招人待见~” 风晴雪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 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道:“我会生火,红玉姐我们去那边坐。” 夜晚,皓月当空,繁星满天,树林里却升起了两道篝火,沈牧、方兰生、欧阳少恭、襄铃围着西面的一堆篝火。 方兰生不时的骚扰沈牧,问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沈牧也懒得跟他说那许多,只是逗着刚得手的新宠物肥鸡。 风晴雪和红玉坐在东面的一堆篝火边,不时朝西面望着,还不时笑着好像说着什么。 这时,突然从树林外走来一群人,都是身着紫白相间的服饰,浑身散发着杀气,明显是来者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 第147章 苏苏招人嫉 这帮人,沈牧一打量,就认了出来,原来是天墉城的弟子,天墉城弟子怒气冲冲的对沈牧便道:“百里屠苏,你这混账!肇临师弟被你所害,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私逃下山!” 沈牧一脸懵比,怎么刚置换成百里屠苏,麻烦事,就都接踵而来了呢?! 不过让沈牧高兴的是,天墉城的弟子中,还是有好人的,这不其中一个女弟子深情的看了一眼沈牧,然后便对身后的天墉城弟子道:“肇其住口!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肇其道:“可他逃出门派,不正是心中有鬼?” 女弟子望向沈牧道:“屠苏师兄,师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回山上好不好?师妹不信,你怎么可能害死肇临师弟嘛,戒律长老年纪大了,就会部分青红皂白乱说一通……我去求师傅,他是掌门,让他跟戒律长老说,不许把你关起来~等到执剑长老出关,执剑长老肯定会替你洗刷冤屈的。” 另一个女弟子附和道:“芙蕖师姐说的对,如今还没找到凶手,屠苏师兄这样跑下山来,岂不是罪加一等?” 沈牧暗道:“长得帅就是好啊,门派师妹都帮老子说话,只是长得帅,也会被人嫉妒的啊。” 这不,为首的天墉城男弟子怒视沈牧道:“百里屠苏,你这混账仗着自己师傅紫胤真人是门派中地位颇高的执剑长老,简直目无规矩!趁执剑长老闭关,做下这等狼心狗肺之事!天墉城岂是任人来去!若非门中弟子,肇临师弟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杀死?!” 芙蕖大喊制止道:“你们都住口!” 沈牧眼冒寒光,二话不说,拔出背后焚寂剑,便指着这男弟子冷冷道:“我已说过,肇临之死与我无关,休要言之凿凿。给我滚回昆仑山!” 他这一把剑,把那师兄直接就给吓到在地,大声不敢说一句。 然后沈牧对芙蕖嘱咐道:“芙蕖,你也回去,年幼无知,掌门师伯至多罚你面壁几日。” 芙蕖面带不解道:“师兄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人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这句话,连沈牧都听的有点肉麻了,就别提那两个天墉城男弟子了。 “噌噌噌!”那两名天墉城男弟子已经是愤怒到极点,他们喜欢的女子,都爱着百里屠苏,这也欺人太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拔出腰间宝剑,便怒气冲冲道:“欺人太甚!待抓了你,直接押回昆仑山认罪!” 芙蕖连忙制止道:“不可以!” 红玉笑道:“哟~怎地一言不合便要喊打喊杀,天墉城了不起码?喜欢以多欺少?” 襄铃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许你们欺负我屠苏哥哥!” 风晴雪一脸迷茫,摸着下巴喃喃道:“听了半天,好奇怪……苏苏不是已经说了不是他做了吗?怎么你们还这样凶巴巴?” 这两名天墉城弟子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着眼前六个人,却是口出狂言道:“他们是百里屠苏一伙的,一并抓了!” 欧阳少恭道:“诸位定要诉诸武力?何不先冷静一些?” “哼!百里屠苏看剑!”已经被女人冲昏头脑的两名天墉城弟子哪里还顾得那么许多,执剑便与沈牧几人砍了起来。 还好沈牧有焚寂剑,猝不及防之下,连忙拔出焚寂剑,便与天墉城弟子打上了,他使出墨子剑法三大杀招,面对天墉城弟子,也只能自保,在没有法力和内力的情况下,想要干掉对方,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不过沈牧这边人多,一起上,只是两招便把对面两人对打败了。看来没有法术,的确是差上许多。 沈牧刚才使出的墨子剑法,虽然让天墉城弟子有所怀疑,但是百里屠苏的师傅紫胤真人本来就不是出身天墉城,而是半道加入的,沈牧会使用其他门派的剑法,也没什么好疑惑的。 虽然沈牧此刻暂时没有法力,但是这个比,还是要装下去的,便只是冷冷对趴在地上满嘴是血的天墉城弟子道:“技不如人,还不快滚!”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对面的天墉城弟子道:“神气什么?!你不过是运气好,有个厉害师傅教你!若不然……” 然后看向芙蕖道:“芙蕖师姐,你为何不出手?!我们本可赢过——” 芙蕖怒道:“闭嘴!我才不会对师兄挥剑相向!” 然后转身对沈牧期望道:“师兄,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沈牧只是淡淡道:“要事在身。” 芙蕖不解的摇头道:“什么大事比你被冤枉的事还重要?” “人命关天之事。”沈牧面无表情,心道:“老子还要做任务呢,任务失败,你赔啊。” 天墉城男弟子不屑道:“听他满口胡言,不过是畏罪罢了!” 芙蕖急切道:“师兄!你可知道师妹有多担心你?!哪天我去找师傅,无意中听见长老们要派大师兄下山带你回去,才匆忙来找你,找得好辛苦好辛苦……” 沈牧道:“芙蕖,山下多风霜,你回去。日后我与师兄交手,你不必多管。” 芙蕖还是不放心道:“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和大师兄……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难过的……” 沈牧不愿再听,转过身去。 芙蕖知道百里屠苏心意已决,便失落道:“……我知道了,师兄你多保重,把重要的事办完,就回山上来。” 天墉城男弟子不甘心道:“师姐!怎能就这样放过他?!” 芙蕖一摆手,怒斥道:“多说什么!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现在就跟我回去!” 天墉城男弟子无奈道:“今日便罢,待大师兄来收拾你!还有啊,等执剑长老出关,有你受的!不肖弟子!” 沈牧听到这句话,眼露寒光,转过身来,手执焚寂剑道:“有胆再说一遍!” “我……”那男子明显是怕了。 芙蕖喝道:“肇其,还不快走!” …… 天墉城的众弟子走后,方兰生便来找沈牧麻烦了。 方兰生迟疑道:“喂!木头脸,你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你、你真的杀了同门?还逃出门派?!” 虽然沈牧做了两天方兰生,但是他其实很讨厌这个角色,做了两天方兰生做的胃都疼了。 正气不打一处来呢,这小子就来找他麻烦了,便冷冷道:“与你何干?!” 方兰生不依不饶的指着沈牧道:“这还用问吗?我刚刚还帮你打架来着,难道都白打了?!” 沈牧漠然道:“我并非请你相助!” 方兰生已然恢复了原来本性,喜欢和人较劲,而且是一较劲,就没完,他指着沈牧骂道:“混蛋,谁想帮你了!我真担心少恭,看你这样,谁知道你说帮忙找玉横是不是另有心思!连同门都可以杀了!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沈牧暗道:“md,方兰生一语击中啊,老子改变不了百里屠苏,现在老子却是自己成了百里屠苏,现在老子找玉横,还就是另有心思,怎会为这心怀不轨的欧阳少恭办事!” 说到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就开口了,“小兰!怎可这样讲话!” “我……”方兰生看欧阳少恭不帮他说话,气的脸都白了。 沈牧漠然道:“天墉城要捉拿仅我一人,断不会连累他人性命。不过谁若怕我加害,自可早早离去!” 说着,转身离去,肥鸡长啼一声,也随即跟了上来。 沈牧的铁杆女粉丝,襄铃对方兰生指责道:“讨厌!矮冬瓜你太过分了!” 襄铃不愧是方兰生的命中克星,方兰生在骨子里就喜欢襄铃,对于襄铃的指责,有些不好生意的挠头道:“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时嘴快……再说……两边都是一面之词……他、他也不能证明自己没杀人啊……我不算说错太多了吧……” 欧阳少恭摇头道:“无论如何,先让百里少侠一个人静静。在下觉得,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少侠断不似残害同门之人。” 欧阳少恭打的一手好算盘,他本来就是想利用百里屠苏,见百里屠苏要和他一起寻药,便以为百里屠苏已然上了他的当。 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此刻的百里屠苏已经换人了,也就不会再上他的鬼子当了。 其实欧阳少恭也有些被搞糊涂了,因为方兰生这两天太反常了,不过从现在的方兰生看来,这方兰生定然是前两日,在地牢里给关的精神亢奋,才会和他作对,如此想来,倒也明了。 然后对方兰生嘱咐道:“小兰,以后不可再胡乱说话,既已结伴而行,便应彼此相信,否则日后又如何共克险阻?” 方兰生在欧阳少恭面前那就像个小孩子,对欧阳少恭唯命是从,虽然心中还是对沈牧有所偏见,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只是低声道:“……知道了……” 红玉看着沈牧的背影道:“我也觉得那位公子并不像是心恶之辈,恐怕其中多有事端。” 沈牧也没离开太远,只是坐在一块岩石边,看着落在他手臂上的肥鸡,好像这肥鸡并没有发现他有何异常之处。 看来系统的大置换,连鸟兽都分辨不了,只是这肥鸡天天要吃五花肉,看来以后要经常去菜市场了…… 第148章 女人的战争 “什么人?出来!” 沈牧发现有不远处有动静,施展透视术,穿过一颗大树,放眼望去,正是风晴雪。 这不看还好,一看什么都看到了,透过大树,接着便是穿透了风晴雪的淡黄色外衣裙,然后便是里面的淡蓝色肚兜。 “……”沈牧连忙收回眼神,摸了摸鼻子,发现手上没有鼻血,暗道:“还好……要不然就出糗了……” 风晴雪见沈牧发现了她,便讪然一笑,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你耳朵还是这么灵啊~”风晴雪调皮的眨眨美眸一笑道。 然后蹲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野果子,放在肥鸡的眼前,“大鸟,我带了果子来给你吃哦!” 肥鸡阿翔不愧为百里屠苏的好朋友,见到美女来了,也不当电灯泡,马上一扇翅膀,便飞走了。 风晴雪一脸不解的仰头望着阿翔飞走的方向,眼露奇怪之色道:“咦?怎么飞走了?……” 然后看着一言不发,低着头好像想着什么的沈牧,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她有些羞涩,背过身去,望向夜空,撩汉道:“苏苏,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呀!就算再看好多好多遍,也看不够!” “……”沈牧继续低头看着脚边草叶子上的蚂蚁搬家,装比不语,享受被撩汉的感觉。 风晴雪见沈牧不搭理她,便眼露一丝哀伤,仰头望着夜空的繁星点点,若有所思道:“……其实,我离家是为了找我大哥,等找到了,就会回去,再也不出来了。要是没找到,也得回去。大哥叫风广陌,是个很厉害的人,会许多高深法术。” 沈牧见妹子撩汉,把大哥都搬出来了,也不能太装比了,要不然装比装过头,妹子受打击,真跑了,可咋办,便低声道:“风、广、陌?……” 风晴雪见沈牧终于开口和她说话了,便喜悦的连忙转过身来,问道:“你认识他?!” 沈牧微微点头道:“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风晴雪捂嘴惊讶道:“真的?!大哥离家好多年都没有消息,你要是知道他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都很担心他,尤其是婆婆,每次想到都会掉眼泪……” 沈牧不想这么轻易的就被妹子撩,便站起身来,淡淡拒绝道:“我帮不了你。”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风晴雪的美眸紧紧盯着沈牧冷漠的表情,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认识我哥哥吗?风广陌是我娘的取的,婆婆说就是广莫风、北风的意思,很少有人会叫一样的名字吧?” 沈牧知道此时的百里屠苏是失忆的,对以前的事情并不是太记得,便道:“以前的事情,有些我不记得了,我不认识叫作风广陌的人。”说着,转身便要走。 “不记得了?”风晴雪见沈牧对她很是冷漠,知道撩汉失败了,便道:“……就是说,想不起来了?和自己的在一起的人,说过的话,都想不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那种感觉,一定很难过吧……” 沈牧知道他现在是百里屠苏,一定不能露馅,这个比一定要装下去,便头也不回,漠然道:“不会……” 风晴雪面对沈牧的冷漠,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沈牧更是多了几分敬佩:“……苏苏你真坚强,要是我的话,肯定伤心得不得了……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大哥我自己去找就好了,会找到的~ 然后上前几步,走到沈牧背后,盯着沈牧背后的焚寂剑道:“对了,你知道吗?你背的剑,我以前好像见过。” “……!”沈牧见风晴雪这小妮子,是要把撩汉进行到底了,便转过身来,看看她还有什么撩汉的技巧。 风晴雪见沈牧有所回应,美眸中露出一丝喜色,低头喃喃便道:“是在大哥看过的一个卷轴里,上面画了好几把剑,其中之一和你的这把有些像,不过是好的,没断。我就瞄了一眼,没看清楚名字,要是婆婆在,肯定能认出是不是同一把。” 沈牧见风晴雪的撩汉技巧太低,便一摆手,转过身去,“罢了,以后你莫要再管此事,我自身煞气太重,结识无益。” 风晴雪有些没辙了,“为什么?谁都不理你的话,不会孤单吗?我也没什么朋友,可是婆婆和大哥对我都很好,这段日子又认识了红玉姐——” 沈牧眼皮一跳,知道这小妮子是要发大招了,便冷然道:“与你无关!”说着,径直离去。 风晴雪看着沈牧离去的背影,美眸中有些失落,低头暗暗道:“苏苏你真固执,你说不要管你的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自从苏苏做婬贼的那天起,我们俩的缘分就已经有了,婆婆说过,人和人只要遇上,无论是一个时辰也好,一天也好,缘分也就抹不掉了。苏苏,一定是害羞了……忽然觉得和大哥有点像,明明很强,有时候却不会照顾自己,好!我一定要多帮帮他,就算他不认识大哥也没关系。” “叮咚,风晴雪对宿主有所爱慕,获得2000点幸福值。” ……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身边的篝火也已熄灭。 周围的鸟语花香,让沈牧从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今天是第三日,天罚的封印终于解除了,感觉浑身的法力也已恢复。 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发现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只有方兰生在一边盘腿打着坐,好像是在念经忏佛。 一旁的方兰生也发现沈牧醒来,便讪讪道:“……你醒了……今天那个……天气不错、真不错。呃……我爹常常唠叨那什么,不晓得你听过没?人生生死死是大梦之境,其实我们活着就和做梦似得。所谓昨日梦说禅,如今禅说梦,梦时梦如今说底,说时说昨日梦底,昨日合眼梦,如今开眼梦,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啊。总之什么都是梦啊,有不开心的事,想想反正都不是真的……虽然我也觉得太玄妙了,不过时常拿来安慰一下自己还不错……你、你觉得呢?” “……”沈牧一脸懵比,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什么,便不屑道:“你还没睡醒!” 方兰生见沈牧轻视与他,便心中一恼,站起身来,指着沈牧道:“可可可可——可恶!你这死木头脸!本少爷一晚没睡,好容易想了些话安慰你,你敢不领情!!” 这时,欧阳少恭和小狐狸襄铃走了过来,欧阳少恭对方兰生训斥道:“小兰,清早之时,又在吵闹些什么?” 方兰生嘟囔道:“吵有的人没心没肺,别人好意全不领会!” 沈牧的忠实粉丝襄铃哪里容得方兰生指责沈牧,便气鼓鼓的指着方兰生道:“哼~反正一定是矮冬瓜的错!” “叮咚,宿主,襄铃对宿主痴情深刻,获得2000点幸福值。” 方兰生自打见到襄铃起,就想犯了花痴一样,路都走不动了,对襄铃的爱慕之情不予言表,现下看襄铃竟然因为沈牧指责与他,那感觉就像吃了苦瓜一样,心里那个苦啊,“什么……,分明是他……” 欧阳少恭教导方兰生道:“小兰,今日天气甚好,莫要一大早便如此暴躁,智者养生,和喜怒而安居出,本不该心绪起伏如此之巨。” “……知道了……”方兰生一脸无语,心道:“人和人的差距乍就那么大呢?!” 然后望向东面的树林处,发现风晴雪和红玉已不知所踪,便对欧阳少恭问道:“……那……那两个人呢?” 欧阳少恭不慌不忙道:“之前我起身之时,便已不见晴雪姑娘和红玉姑娘,莫非是先行离去了?” 方兰生听到此话,大喜道:“太好了!” 然后觉得此话有些不妥,便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是说,管他们那么多干嘛,本来也没说好要同路。我们快点动身去江边吧,不要再耽搁了。” 襄铃揉了揉有些发瘪的小肚子,想要城中有好吃的,点头道:“襄铃也想早点到城里呢,想吃热乎乎的肉包子~” 欧阳少恭点头道:“如此,我们即刻启程便是。” 然后转身望向沈牧道:“百里少侠意下如何?” 沈牧很装比,只说了一个字,“可。” 沈牧一行人来到江边,江边人不多,与蔚蓝天空相映照的波澜江水上停靠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帆船。 帆船边的泊岸处,站着一个船夫打扮的黑壮汉子,对江边之人喊道:“去江都的船马上就要开啰!要上船的请早!” 方兰生一脸兴奋的,就迈着小步子跑了过去,望着江边的风景,眼中全是新奇之色,笑道:“哈哈,我还没有来过长江边呢,真壮观!难怪圣人都喜欢到处游历,饱览天下风光!” 欧阳少恭望着碧蓝江水,点头道:“山水之间,陶制情操,正该多走多看。” 沈牧几人正要登上帆船,身后便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等一下,等等我们。” 沈牧几人回头一看,正是风晴雪和红玉两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尤其是红玉那38e跑起来一颤一颤的,把船主的眼睛都看直了。 方兰生见到这两人就像见到瘟神一样,指着两女道:“天呐!怎么又跟来了……” 红玉还是一身红色宫装,而风晴雪今日则是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打扮的干净利落,跑到沈牧几人身前,喘了口气道:“你们走的可真快,差点追不上,早知道我和红玉姐就不去林子里捉虫子了。不过今天捉了好多~养了一些,烤了一些,有人要吃吗?” 沈牧见风晴雪正盯着他看,而且还把小手中烤过的虫子递给他,便只是摇了摇头。 方兰生听到虫子便觉得有些恶心,连忙摆手道:“不要……” 襄铃也连忙摆手道:“我也不要……” 然后盯着风晴雪像盯情敌一样,不屑道:“你干嘛要跟来?讨厌!” 欧阳少恭对两女问道:“两位姑娘也要去江都?” 风晴雪面现诧异道:“咦,我昨天没说吗?” 然后望向沈牧,眼露柔情道:“以后我都要跟着苏苏了,要是他的怪病再犯,我可以帮他,而且——” 沈牧一摆手道:“不必多事!”说着,转身便登上了船。 风晴雪望着沈牧登船的动作,痴痴道:“苏苏又害羞了。” 襄铃听到风晴雪的话,便急切的问道:“什么怪病……?屠苏哥哥怎么了?” 红玉连忙帮风晴雪解释道:“其实此行也并非全是为了百里公子。妹妹与我说了,她离家本是为了寻找多年未归的兄长,既无其他线索,多走动走动打听消息也是应该,江都是大城,去那里瞧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风晴雪见红玉帮她说话,便点头道:“嗯,红玉姐说的是~” 襄铃好像醋坛子都打翻了,气鼓鼓的盯着风晴雪和红玉道:“你们为什么都要缠着屠苏哥哥!” 红玉笑道:“晴雪妹妹的事,我自然也该尽心,何况昨天已经说了,我与百里公子颇有一见如故之感,眼下无事,一同旅行做个伴,有何不妥?” 襄铃气的满脸通红道:“不妥,不妥,就是不妥,反正你们两个不能跟着屠苏哥哥。” 这时,船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众人喊道:“喂,你们到底还上不上船了,想走的就快点过来!船要开啰!!” 欧阳少恭转身对船夫抱拳道:“抱歉,烦请老丈稍待片刻,马上便来。” 然后对势不两立的两拨人道:“已在下所见,既已相逢,不如随缘。两位姑娘身后不凡,若能相帮,自是好事。详细情形,不如到船上再慢慢分说。” 红玉点头道:“嗯,如此甚好。” 虽然襄铃还是一脸的不愿意,心道:“呜……一下子有那么多女人缠着屠苏哥哥……” 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气嘟嘟的撅着小嘴,上了船。 “叮咚,宿主魅力大升,引得美女为之争抢,获得3000点幸福值。” 而早就登上船的沈牧,看着下面三个女子吵得不可开交,也只能暗暗摇头苦笑了一下。 第149章 美人见美人 沈牧和众人一起乘帆船跨过长江,来到江都城。 众人来到江都城下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金灿灿的晚霞,把江都城映射的都仿佛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由于已是黄昏,袅袅炊烟冉冉升起,城中的各家各户都忙着做晚饭,城门口的往来的人流也变得稀薄起来,众人沿着一直延伸到城中街市的青石板路来到江都城内。 江都城不愧为江南大城,城中古意盎然,民风淳朴,而且美女甚多,再加上江都城的繁华美景,实在是让人应接不暇,犹如进入仙境一般。 “哟~~几位公子怎么还带了女人来花满楼找乐子?” 沈牧几人刚来到一处三层高的阁楼处,便从阁楼里走出来一位风情万种的妖娆女子,身着透明薄衫,隐隐露着红色的小肚兜,手里拿着花边圆形扇,风骚一笑的摇摆着柳腰,便朝众人这边走来,随之引来一阵浓浓的胭脂味。 沈牧皱了皱眉,只是冷冷的打量了这妖娆女子一眼。 欧阳少恭上前一步,拱手道:“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妖娆女子娇滴滴道:“这位俊哥哥认识我们老板呀~啧啧,难怪~老板就爱你这样眉目清俊的俊哥哥,嘻嘻,你等着啊~”说着又是风骚一笑,转身扭着翘臀便进入阁楼中。 没一会,沈牧几人便被邀请进入了阁楼中。 在阁楼正中,有一个丰姿窈窕,身着华装的美妇,看到欧阳少恭便连忙欠身笑道:“少恭,翆眉儿前几日刚来我们楼里,不识得少恭,倒吧你怠慢了,千万不要见怪~” 欧阳少恭不紧不慢道:“哪里,并无怠慢,是我来得突然,若是那位姑娘直接将我们带进来,也颇为不妥。” 美妇嫣然一笑道:“少恭还是如此体贴入微。” 然后上前一步,没有避讳他人的目光,靠近少恭,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伸出芊芊玉指,轻抚了一下少恭的脸颊,笑道:“我瞧瞧,像是瘦了些~此行可有收获?” 欧阳少恭道:“多亏瑾娘指点,已在琴川附近寻得一块玉横碎片。” 瑾娘道:“哪儿的话~上回匆忙的很,只稍稍卜算了一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本,递给少恭倒:“我也知道你惦记此事,后来又再算过,该如何行事,均已写在上面,拿去便是。” 欧阳少恭接过瑾娘手中的小本,点头谢道:“瑾娘恩情,少恭定会记在心里。” 瑾娘妩媚一笑道:“你啊~就别跟我见外了。”说着望向欧阳少恭身后的众人道:“今天倒是热闹,还带了些朋友过来?怎么不见桐姨?” 欧阳少恭道:“寂桐年事已高,不宜四处奔走,我将她安顿在琴川修养一段日子。”然后转身,看着沈牧几人,对瑾娘介绍道:“这几位都是不久前结识的朋友,均是高义之人,身手不凡助我一同寻找玉横。” 瑾娘的美眸来回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沈牧肩膀上正在打盹的肥鸡身上,面露惊喜之色道:“阿宝!!” 正在打盹的肥鸡,眨了眨眼睛看向瑾娘,长鸣了一声,鸣叫声在阁楼内回荡不断。 瑾娘还以为是肥鸡有所回应,便连忙上前,紧紧盯着沈牧肩头的肥鸡喜道:“真的是阿宝!这只鸟、这只鸟——” 欧阳少恭道:“瑾娘,这是百里少侠驯养的海东青。” 瑾娘面色一沉,不由道:“海东青?鹰?不是母鸡?”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怎么会呢?明明和我以前养的那只芦花鸡阿宝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阿宝再世!” 阿翔见这美妇,把自己当成了芦花鸡,长啼一声表示愤怒,有些不屑的撇过头去,不去看这美妇。 虽然沈牧也觉得阿翔和肥鸡差不多,但是让别人说他肩头窝着一只肥鸡的感觉,实在让人有些气愤,便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不知死的方兰生却也指着阿翔笑道:“哈哈哈哈,果然都把它当肥鸡!我就说,哪有鹰肥成这个样子的!哈哈哈,笑死……” 沈牧冷冷的瞥了一眼方兰生,方兰生感到了沈牧眼中的杀人的寒意,便立刻止住了笑声。 襄铃不高兴的嘟着小嘴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肯定是鹰啊,襄铃还被它追得到处躲……” 方兰生一脸懵比,“……什么,追什么?” 瑾娘对沈牧施礼道:“这位公子,小女子有不请之情,望公子能将阿宝割爱予我。金银财物,若能换来阿宝,公子尽管开口,小女子定不吝啬。” 别说金银财宝,就算是金山银山,对沈牧来说也不值一提,便一挥手,冷冷道:“不换。” 方兰生道:“哎,木头脸你傻啦!不过是只肥鸡,平时又只会浪费口粮,不如给了她,换些路费,何乐而不为?” 风晴雪却不以为然道:“这么威风的鸟,给了别人不是好可惜……” 瑾娘一脸妩媚之色的望着沈牧,暗中还对沈牧施展了媚术,柔声道:“望公子考量。” 沈牧才不会被这种媚术所诱倒,反而对瑾娘使出这等伎俩,很是不屑,眼露寒光,把瑾娘的媚术给攻破了,一挥手道:“不换。若再纠缠,休要怪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瑾娘没想到,沈牧只是一个眼神,就把她的媚术给破掉了,不由对沈牧心生敬畏,又见沈牧对自己毫不客气,心中又畏又怒,两只眼睛却还是眼巴巴的盯着阿翔。 欧阳少恭见沈牧略有不悦之色,便赶紧上前打圆场道:“瑾娘,这只海东青百里少侠十分珍爱,你就莫要强人所难了。” “……可是”瑾娘面有不甘,但是眼珠微转,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便道:“……好吧,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过些日子这位公子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红玉也看出了瑾娘方才对沈牧使出了媚术,心中对瑾娘很是不屑,便帮衬道:“只怕百里公子可不是如此善变之人。” 瑾娘望向红玉,见红玉为沈牧说话,还以为红玉是沈牧的相好,便不由暗道:“……你,……容姿端华、眉目如画……” 好胜心一起,便又对少恭道:“少恭,你们、你们稍待片刻!随便坐!”说着,转身便向后厢房走去。 过了半晌,瑾娘才从后厢房走了出来,可是现下的瑾娘,却犹如换了一个人似得,比之前的美艳,更是胜上许多。 瑾娘对众人一施礼道:“小娘子瑾娘,招待不周,诸位见谅。” 方兰生望着眼前与之前大有不同的瑾娘,一下子就看傻了,指着眼前的瑾娘不敢相信道:“是是是……是同一个人?” 瑾娘得意的妩媚一笑道:“小公子说笑~瑾娘便是瑾娘,哪里还分不同人的~” 欧阳少恭道:“瑾娘,我们不会打扰很久,你又何必费心。” “费心?当然要费心!”瑾娘不甘示弱的望向红玉道:“若论容貌,老娘也是不输别人的!哪有随随便便打扮便出来见人的道理?” 方兰生听到老娘两字就是一脸懵比,“……怎么又是老娘……妈呀……” 瑾娘也觉得有些欠妥,便轻咳一声:“咳,小女子是说,今日我与这位红衣美女惺惺相惜~江湖人说以武会友,同样道理,美人见美人,自然也是要盛装会一会的~” 风晴雪笑道:“美人见美人……嘻嘻,是没错,你漂亮,红玉姐也漂亮~” 红玉笑着对瑾娘施了一礼道:“瑾娘姑娘好生有趣,幸会了。” 瑾娘也对红玉施了一礼道:“幸会幸会~~” 沈牧却是有些糊涂了,不知这瑾娘和红玉斗什么,可他却是不知瑾娘如此,还是因为错吧红玉当成了他的女人,以为他不把阿翔卖给她,是因为她没有红玉漂亮,魅力不够呢,这才要回厢房,精心的打扮一番,可沈牧却已然不为所动,这让瑾娘心中很恼火。 瑾娘恼火归恼火,可也不能表现出来,接着欧阳少恭又拜托瑾娘帮风晴卜了一挂,而瑾娘算卦之后,想要说什么,却是看到欧阳少恭摇了摇,便说没有卜算出任何结果。 风晴雪见没有结果,也只能悻悻的摇了摇头,欧阳少恭却是心怀不轨,又对瑾娘道:“瑾娘,最后一事相托,可否开天眼,替这位少侠算一算命数凶吉?” 红玉诧异道:“天眼……竟会遇上又如此异能之人……” 沈牧知道瑾娘精于占卜之术,更有“天眼通”的异能,乃是“大隐于世”的江湖高人。在江湖上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却是暗道:“我汗啊,这瑾娘的天眼通好像和老子的天眼术不一样啊,这瑾娘的天眼通好像是用来卜算的,不过我也用不着她来卜算。” 便漠然道:“不必。” 欧阳少恭却还以为沈牧太过客气,便道:“百里少侠无须客气,你我虽结识不久,但在下知道少侠并非凡夫,日后尚有许多重要之事必须去做。翻云寨中救命之恩在下无以报答,只好就此借花献佛,替少侠卜一卜前程如何?” 沈牧还没开口,瑾娘便又打起了肥鸡的注意,“少恭,若是替这位公子算命,能不能用阿宝来换?” 欧阳少恭连忙对瑾娘摇了摇头,“瑾娘……” 沈牧哪里需要别人给他卜算吉凶,而且他又不是这个位面的人,便一摆手道:“天命如若已定,算也无用,少恭也不必多言。” “如此,也罢。”欧阳少恭见沈牧执意如此,便也不便多言。 “叮咚,宿主拒绝瑾娘,改变剧情,获得5000点幸福值。” …… 欧阳少恭与瑾娘叙旧,沈牧几人便在江都城游玩。 沈牧单独一人去给阿翔买五花肉,在买肉的路上,遇到一个醉鬼在和两个人打架,这两个人一高一矮,明显不抵,拔腿便跑。 沈牧一看这醉鬼,便认了出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风晴雪的大哥风广陌。 可是上前,刚要和这醉鬼说话,这醉鬼,便醉倒在了地上,嘴里那囔囔着:“……唔……好酒!再来一坛……” 阿翔从沈牧的肩膀上飞下来,落在这醉鬼的头上,轻啄了一下。 沈牧正想把这醉鬼叫醒,看看这醉鬼到底是不是风广陌。 可是刚才那两个被打之人,见这醉鬼趴下了,便捡起路边的棍子,又折了回来。 那高个对矮个道:“那醉鬼倒了。兄弟咱们上。” 第150章 湖畔幽情 矮个指着背对着他们的沈牧道:“这小子又是谁?” 高个瞪着沈牧道:“喂,你小子什么人?认识这个醉鬼?” 矮个和高个见沈牧不甩他们,便道:“不管认不认识,劝你快快滚开!少管闲事!这混账赌钱使诈!今日咱们兄弟就取他一只手,让他受点教训!” 趴在地上的醉鬼打着酒隔笑道:“……别走啊……嗝……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又要走……嗝……” 高个汉子道:“这小子果然和醉鬼是一伙的!” 低个汉子道:“一伙的也不怕!” 高个汉子道:“没错!还带了只这么胖的鸟,我看是肥鸡,笑死人了!哈哈哈!” 肥鸡是沈牧的专利,岂是他们能喊的,沈牧眼中火光一冒,转过身来,怒视这二人。 矮个汉子道:“干嘛?!想找打!” 沈牧拔出背后的焚寂剑,随手一挥,顿时大火大盛。 “哎呀,妈呀!”还没出手,只是这轻轻一挥,便把这两人给吓趴在了地上。 沈牧冷冷道:“滚!” 那高个汉子爬起身来,眼中全是惧意,可嘴上还逞强道:“会、会使剑了不起啊!给我等着!” 矮个汉子颤抖手道:“有、有本事别走!咱们马上去招呼百八兄弟过来!!”说着,掉头便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醉鬼这时候也打着酒隔站起来,摇摇晃晃对沈牧道:“恩公……好、好身手,多谢相救……嗝……不但身手好……养、养的鸟也……忒威风……不错、不错……在下、在下尹千觞……大恩……大德,嗝……有缘再报……”说着,摇了摇晃晃的转身便走。 沈牧看着这人一走一摇的样子,暗道:“这醉鬼自称尹千觞,想来定是风晴雪的大哥无疑了。” …… 晚上,沈牧回到花满楼的客栈中,躺在木榻上准备休息,便听到有人推开了屋门。 “什么人?”沈牧本来还以为是花满楼的主人,瑾娘想要半夜诱惑他,以身子来换阿翔呢,可他起身一看,却是风晴雪走了进来。 风晴雪略带微笑道:“……对不住了,苏苏,我看屋里有亮光,以为你还没睡呢。” 沈牧见风晴雪不打声招呼,就跑到他屋里来了,这算什么,这是坏他的名节啊,便道:“……若有事情,明日再说。” 风晴雪见沈牧略有不悦,便上前一步道:“吵醒你,你生气了?” 沈牧不知道这小妮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便道:“男女有别,夜深共处一室终是不妥。” 风晴雪的美眸盯着沈牧,不解道:“有别?……都是人,哪里不一样?婆婆告诉我,进别人房间要敲门,可是我刚才敲了好几下,你都没动静,我才自己进来了。” “……”沈牧一脸无语。 风晴雪却不以为然的,在房间内四下看了看,轻咦道:“咦,大鸟呢?不和你睡一块儿吗?” 沈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一跳,低头暗想:“大鸟?!她为什么要问我的大鸟……” 但是抬头一看眼前风晴雪那一脸纯洁的表情,便恍然大悟道:“阿翔自会拣喜欢的地方休息。深夜来访,到底何事?” 风晴雪背过手去,沉吟道:“唔,反正你也醒了,不如……去看星星吧~” 这小妮子深夜来访,是要诱惑老子犯罪啊,沈牧立刻拒绝道:“……在下并无此等闲情。” 风晴雪丝毫没有因为沈牧拒绝而有所动摇,反而锲而不舍道:“就是这样才更应该去呀,大哥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星星,烦恼就全都丢开了。我还想起一个故事要和苏苏说呢,是有关七把古剑的,说不定你带着的就是其中之一……” 沈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主动的女生,即便他是铁石心肠,便也不好再拒绝了,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焚寂剑,便走出了屋子。 风晴雪心下大喜,连忙跟了出去。 两人一起出城,来到一个树林中的莲花池边。 林中雾气很大,朦朦胧胧的,空气有些湿湿的,不过却很新鲜,闻之让人感觉很舒服,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坐在莲花池畔的石凳之上,萤火虫不时从两人身边飞过,风晴雪指着莲花池笑道:“看,漂亮吗?这儿是我发现的~叫作苏苏谷。” 沈牧知道这小妮子是在讨好他,便不悦的站起身来道:“胡闹!乱说什么?!” 风晴雪看拍马屁拍到了腿上,便连忙改口道:“好吧、好吧,那叫桃花谷好了。不要生气嘛~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 沈牧看到树林中,连一颗桃树都没有,便道:“……此处并无桃花。” 风晴雪美眸微动,抿了抿小嘴道:“唔,不久前才种下,还没长出来……不过这里的灵气很盛,花花草草都会长得比其他地方快很多吧?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桃花开了~婆婆说过她很想亲眼看一看桃花呢,可惜……也不能带回去……” 沈牧转头看着风晴雪道:“你,和你婆婆很亲?” 风晴雪点头道:“是啊,爹和娘在我出生就过世了……婆婆一手把我和哥哥带大的,后来哥哥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很少待在家里了,只剩下我们俩。那时候我还很小,常常想念哥哥,只要一哭,婆婆就给我讲故事……到现在许多她讲过的我都记不清了……七把剑的故事,也是婆婆告诉我的。” “……”沈牧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风晴雪继续道:“其实,这个故事我们那儿的人都多少知道一些——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龙渊的部族,为反抗天上的神、由他们自己统治大地,铸造了七把力量强大的凶剑。” “七把……凶剑……”沈牧知道龙渊部族以禁断之术加上无数魂魄铸成七把凶剑,七把剑分属阴阳以及五行,阴阳相合。其中不嗔第一,焚寂第二,长目第三,绝云第四,慧蚀第五,大矩第六,煌灭第七。 而焚寂剑属火,刚好很适合他用。 风晴雪好像并没有去注意沈牧脸上微弱的情绪变化,只是若有所思的继续道:“天神伏羲震怒,决定要降罚给龙渊,另一位大神女娲娘娘不忍心看着他们受罚,就从龙渊人那里夺走了七把剑,将剑分别封印在大地各处。这样一来伏羲也就没有理由杀光龙渊的人了。” 说着,望向沈牧背后的焚寂剑道:“苏苏,你说你带着的这个会不会是七把凶剑之一呢?以前大哥看的那张卷轴上好像也写着凶剑邪煞什么的……不过,所有的剑不是都被封印了吗……?” 沈牧不知道这些,反正这把焚寂剑是他白拿的,而且风晴雪也是无害的,便道:“此剑便是焚寂。” “啊,原来这把剑就是焚寂啊。”风晴雪轻捂小嘴,又忍不住的望了望沈牧背后的焚寂剑,然后强压住心中的波荡,望着沈牧的星眸道:“……前两日……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说的那些,我的故乡……也许和世上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沈牧一脸懵比,前两日百里屠苏和这小妮子说了什么,他压根就不知道了,便只是淡淡道:“……天地无涯,人身渺渺,规则常理不过世俗所约,若有不同便被目为异类,委实可笑。” 风晴雪听到沈牧此话,眸带感激的望着沈牧道:“苏苏……有时候你真的满为别人想的,并不是看起来那样不理人啊,你该多笑笑才对。” “事情已经说完,回去休息。”沈牧说着转身便走,他知道孤男寡女,在这里待久了,肯定是要越轨的。 可是刚走了一步,便把风晴雪有些微凉的小手给拉住了,风晴雪深情的望着沈牧道:“再待一会儿好吗?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星星呀。” 说着,转过身去,望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忽有一道流星从夜空中划过,风晴雪连忙喜道:“苏苏快看!” 沈牧不知道要看什么,只是转过身来,随着风晴雪的视线,抬头望向夜空,看到夜空中的流星划过,感觉好美。 风晴雪问道:“那是……是流星吗?” “嗯。”沈牧点了点头,心中却奇怪道:“这小妮子是怎么知道这叫做流星的。” 风晴雪仰望夜空,一脸喜悦道:“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呢,真好看~以前,我很羡慕大哥,偶尔他离开故乡,就能看到许多那边没有的东西,像是闪亮的星星、粉色的小花。如今我也见着了,才知道为什么大哥总是说这些都非常非常漂亮。即使以后看不了,回想起来,也会开心的。” 沈牧望着夜空繁星,淡淡道:“……星空四季,亘古不变,若是想看,离家出来便是。” 风晴雪见沈牧还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便闭眼摇头道:“苏苏,大哥说天上的星星就像人的命运,两颗星的轨迹可能永远都不会接近,也可能靠近之后就互相越离越远。大家也是这样,从不认识到成为朋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分开呢?假如在一起的时候不好好看看彼此,说不定以后就永远看不到了。” 沈牧轻叹一口气,淡然道:“……伤春悲秋,无甚意思。” 风晴雪坐起身来,点头道:“也是啊,还没发生的事,我想那些干嘛呢?”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沈牧可以清楚的闻到风晴雪身上散发出的处子幽香,心中微微一动,便也随之坐下来,两人相视一望,沈牧却是觉得此刻风晴雪的眼睛好美,而风晴雪也感受了沈牧炽热的眼神,连忙垂下螓首来。 “晴雪,我可以、吻一下你的眼睛吗?”沈牧虽然知道风晴雪肯定会答应,但他还是有些迟疑的问道。 风晴雪听到沈牧此话,一向大方的她,也不由脸颊微微一红,然后点了点头,仰面闭气美眸来,呼吸虽然均匀,心中却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沈牧离风晴雪不过尺寸,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可以清楚的听到风晴雪心中的不安的狂跳,而他自己也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只是还好风晴雪闭着美眸,看不过他此刻的脸上的紧张,要不然肯定要被风晴雪取笑了,他想逗逗风晴雪,便伸出右手,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身边的莲花湖中凉爽的湖水,随之一道波纹在平静的湖面之上缓缓散去。 “呀~”凉爽的湖水落在风晴雪的眼皮之上,引得风晴雪轻呀一下,连忙睁开美眸,看着沈牧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轻嗔道:“苏苏,没想到你也这么坏,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呢,如若以后每天都可以看着你这么笑就好了。” 沈牧抬手抹掉风晴雪脸颊上的一滴水珠,道:“笑与不笑,其实无谓,只要能感到彼此心中所动,便可。” 风晴雪觉得沈牧所言甚为有理,点点头,然后调皮一笑道:“那、苏苏,你之前说要吻我的眼睛,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嘻嘻。”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美眸。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前,沈牧知道今晚可能要失身于此,便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滑动了两下,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便霸道的一把搂过风晴雪的柳腰,风晴雪随之微微一颤,但依旧微闭的美眸,却散发着淡淡的羞涩和笑意。 沈牧也没多想,便低头,霸道的吻上了风晴雪的美眸,随即离开。 “这、这就是吻的感觉吗?”风晴雪有些羞涩的睁开美眸,望着沈牧,然后道:“苏苏,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吗?” 沈牧知道这小妮子已经动情,而他此刻也是热血沸腾,没有回话风晴雪的问话,而是直接便与风晴雪吻在了一起,彼此之间,互相缠绵了起来。 月光下的树林中的莲花湖畔,一对年轻男女做着没羞没臊的事情,却是如此的纯洁,随着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落在湖畔边上,风晴雪先是双眉紧蹙,好像有些疼痛,但是没过多久,俏脸之上却是带着快乐之色,也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动情的娇喘声,在这湖畔的树林中绵绵不绝的回荡着。 第151章 以假换真 一夜星辰了无光,只闻娇声穿寂平。 清晨扶衣抱美去,同往西北甘泉村。 “叮咚,宿主搞定风晴雪,改变了剧情,获得6000点幸福值。” 听闻甘泉村有玉横碎片的消息,于是,沈牧一众人便来到甘泉村。 甘泉村四面环水,竹林茂盛,村民以养竹捕鱼为生,因村中有一口泉眼,其泉水甜如甘怡,故名甘泉村。 众人刚来到甘泉村村外,就下起了蒙蒙细雨,丝丝雨水打在脸上,让人感觉神清气爽,还能感到丝丝甜意。 “甘、泉、村——就是这儿了吧?”方兰生抬头仰望村口高高的竹子村牌,挠了挠头对身后众人问道。 襄铃抹掉脸上的一丝雨水,轻笑道:“真的有好多水耶~” 说着,还深情依依的望了一眼沈牧,这让沈牧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知此话何意。 这时,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弯腰拄着拐棍,从村子里走了出来,疑惑的打量着沈牧几人道:“……几位是?” 欧阳少恭对老者拱手道:“我等有事在身,由江都来到此地,少不得要盘桓几日。敢问老丈,村中可有借宿之处?” 老者抹了抹眼皮上的雨水,点了点头道:“……咱们村子啊,地方小的很,不方便外人留宿,我看你们——” 这时,沈牧感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个憨厚的青年声音,说道:“裴公,远来既是客,让他们住我那里就是。” 众人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面貌俊秀,身着粗布衣衫的青年人,正望着他们,朝这边走来。 裴公望向青年,面有异色道:“云平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云平道:“也不早了,再说只是去采些草药,又不是什么大事。裴公您的风寒刚好没多久,怎么就出来了呢?还是回屋多歇息歇息,客人由我招呼吧。” 裴公点头道:“……好,那你们慢说……我先走了……”说着,还有些不放心,又转身对云平嘱咐道:“云平你……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啊。” 云平道:“裴公尽管放心。” 老者还有些不放心的,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老者离去的蹒跚背影,云平对沈牧几人抱拳笑道:“幸会,鄙人洛云平,是甘泉村的村长。” 方兰生惊讶道:“还以为村长和镇长什么的,都是只有和活了大把年纪的老爷爷才能当上……” 洛云平笑道:“哈哈,小哥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本村有些不同,年轻人几乎都出外谋生去了,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看看,村中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大伙儿便推举我,照顾这些亲眷。” 风晴雪赞道:“了不起~你一个人要顾这么多人,那你一定很厉害啰?” 这话,沈牧就不爱听了,我擦,当着老子的面,夸别的男人厉害,看来晚上老子还要好好的再给这小妮子点厉害尝尝,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真的厉害。 小伙洛云平被美女夸赞,也面有羞色道:“……也就是身强体壮,干得了活,爬得了山,这家帮帮,那家看看,尽是些小事,真遇上大事也做不了什么……” 我擦,这还想干多大的事?!不行,既然这小妮子现在已经由老子接管了,晚上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这小妮子才行! 沈牧轻咳一声,洛云平才连忙道:“唉,不说这些了,看几位衣饰打扮,不像寻常人家,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村子?” 欧阳少恭道:“实不相瞒,我等是为找寻一物而来,希望能够觅得一些线索。” 接着欧阳少恭又把来得目的详细的说了一下,然后对洛云平问道:“……便是如此,未知洛兄对此物可有印象?” “……”洛云平低头想了一下,沉声道:“……几个月前,有个重伤之人倒在村口,我们将他带进村里,请了大夫,可是那伤太重了,大夫也没办法,没多久那个人就过世了。临死前,他拿出一小块玉石给我,说正是为了这件宝物才被人所害……那东西不会就是玉横碎片吧?” 欧阳少恭道:“洛兄所说伤重之人死后,可有逛了自其身体逸出,被吸入玉石?” 洛云平摇头道:“……我见他没气了,慌忙去喊大夫……倒没有留意……” 欧阳少恭没想到如此便得到了玉横碎片的下落,心中很是激动,可脸上却面无表情道:“不知玉石现在何处?是与不是,一望便知。” 沈牧不发一言,只是淡淡的看着二人对话,心中却是在盘算玉横碎片的事。 洛云平有些迟疑道:“……我、我怕招来祸事,将它藏到了村中藤仙洞里,那山洞白天会不断涌出泉水,只有晚上才能进入。” 欧阳少恭眼皮微跳了一下,拱手道:“如此……是否能够劳烦洛兄取来予我?或是由我们亲自跑一趟藤仙洞亦可。事后定会答谢。” 洛云平摇手道:“我不要什么报酬,那东西本来就不属于甘泉村,当然该还给你们。” 欧阳少恭道:“那在下先谢过洛兄。” 洛云平若有所思道:“……欧阳公子,你方才说……用玉横碎片的力量炼药,会炼出邪物,人服下后是祸不是福,这种……这种离奇事儿,都是真的?” 欧阳少恭肯定道:“千真万确,所以在下急于将碎片寻回,以免贻害无穷。” 洛云平道:“……我明白了,入夜以后我就带你们进藤仙洞。眼下天还没黑,你们在村子里随意逛逛好了,要是累了,可以去我家小睡一会儿。我家就在竹桥那边,好认。” 欧阳少恭对洛云平抱了抱拳道:“承情!” 红玉望着洛云平离去的背影,眸中带有疑惑,喃喃道:“这个洛云平……” 风晴雪不解道:“……若藏于藤仙洞之物真是玉横碎片,倒极其顺遂了。” 欧阳少恭淡然一笑道:“不生波折自是好事,此处风光甚美,我们走走看看,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说着,和红玉朝村中走去。 襄铃嬉笑道:“嘻嘻,襄铃想去捉鱼~大大的、肥肥的鱼~”说着,面有忧虑道:“不过……水里有没有呢?” 方兰生道:“去看看不就知道?” 风晴雪笑道:“我也和你们一起。” 襄铃还不知道沈牧和风晴雪现在的关系,看到风晴雪也想一起,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道:“你、你也来?” 风晴雪不置可否道:“不可以吗?” 襄铃瞥了一眼风晴雪,不屑道:“……来、来就来……” 说着,转身又对沈牧笑道:“屠苏哥哥也来玩儿吧?” 沈牧漠然道:“另有他事。”说着,径自朝村中走去。 襄铃有些失落道:“好吧……那我们自己去捉鱼。” 沈牧走入村中,见到红玉站在一处竹屋旁,低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红玉见到沈牧便走上前,对沈牧低声道:“……洛云平是妖非人。刚才我在村中闲逛了一番,未发现特异之处。村长颇得民心,据说待人很好,……只有刚才那位裴公,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牧自然知道洛云平是妖,便只是点点头道:“在村口时那位老人不愿我们留宿,或许另有隐情。” 红玉若有所思道:“……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既然占卜之术指向此地,想来不会全无道理。百里公子,恕我僭越,欧阳少恭此人,还望公子多加留心。” 沈牧心中一动,看来红玉已经看出了欧阳少恭有问题,但他又不能明言,便道:“何意?” 红玉沉吟道:“少恭一言一行让人如沐春风,无有不好,反是太好,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世上如何有这般无缺之人?越是如玉如英的君子,越是叫人看不透彻。何况,我闻圣人君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以少恭之性恐怕非但不是水,反而心如烈火也说不定。如此深藏,未免令人不安。” 沈牧终于见到一个明白人啊,但面无表情道:“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红玉道:“想说便说了,我与公子也不过萍水相逢,本是唐突,听雨不听,君自取之。” 沈牧点头道:“多谢,我记下了。” 接着,沈牧在竹屋的竹床上歇息了一下,正在假寐时,忽闻一声鹰啼。 睁开眼开,正是阿翔从竹窗外飞了进来,落在身边的一张竹椅之上,对着沈牧叫了两声,沈牧为了听得懂鸟兽之语,便花费5000点幸福值,使得其可以听得懂阿翔所说之言。 阿翔适才是说,这里很危险,让沈牧尽快离开这里。 沈牧坐起身来,拿起身旁的焚寂剑,喝了杯竹桌上的清泉水,只觉甘甜润喉,让人困意顿消,便对阿翔道:“无妨,天色已黑,阿翔,你先去藤仙洞外等候。” 沈牧知道这甘泉村的村长洛云平是想把他们骗进洞里,给藤树妖当做食物,而玉横碎片其实也不在藤仙洞中,而是在洛云平的身上。 于是,他便对系统道:“系统,我要换取七片玉横碎片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玉横碎片需要每一块需要十万幸福值,七块一共需要七十万幸福值。” “……系统,我说换取七块假的玉横碎片,而且是他人无法分辨出真假的玉横碎片,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一共需要七千幸福值,是否换取?” “是,我换取了。” “叮咚,宿主,支付成功。” 系统的机械声刚落,沈牧的手中便多出了七块假玉横碎片,然后沈牧又花了2000幸福值,买了一个储物袋。 沈牧心中已有定意,把其他六块储物袋中,然后留下一块,握于手心,然后心中默念,召唤风流女鬼,“小玉,前来助我。” 话音刚落,一道绿光忽然而过,落在地上,化作人形,正是风流女鬼董小玉。 董小玉妩媚一笑,上前一步,对沈牧幽怨道:“主人,你这么久,都没理人家,人家还以为你早就把人家给忘了呢。” “……怎会忘却,现下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办……”说着,沈牧便让董小玉把甘泉村的村长洛云平用迷幻之术给迷晕,董小玉自然按沈牧的吩咐照办。 在董小玉回命时,沈牧便又召唤出了五毒兽勇气猪。 “嘀咕咕。”勇气猪见到沈牧便亲昵的在沈牧脸上蹭着,好像还说着什么。 沈牧只是轻轻的用手掌托起勇气猪道:“很好,你的修为有所进展,看来给你喂食的那些灵草,对你修为甚有益处。” “嗯嗯!”勇气猪得到主人的赞赏,两只圆圆的小眼睛弯成了月牙形,一脸的喜色。 沈牧则是把那块假的玉横交给勇气猪,让勇气猪把洛云平身上的真玉横碎片,换成这个假的。 勇气猪得到吩咐,便立刻煽动着两个蓝色小翅膀,飞到了洛云平的屋子里。 洛云平虽然是妖,但却是只小妖,法力低微,根本就不堪风流女鬼的迷幻之术,此刻的洛云平已然被迷幻之术给迷晕在竹床上。 勇气猪身为仙兽,只是小口一张,吐出一道淡蓝色气流,落在小手中的假玉横碎片上,随即蓝色气流将其包住,玉横碎片随着这道蓝色气流钻进洛云平的怀中,然后随即蓝色气流又包着一块玉横碎片轻飘飘的浮在勇气猪的小手中。 这块玉横碎片便是真的玉横碎片了,勇气猪盯着手中的玉横碎片,小眼一眯,笑眯眯的便转身飞离了这间竹屋,朝沈牧所居的竹屋飞去。 没多时,一块玉横碎片便落入了沈牧手中,“嗯,勇气,你干的不错,好了,你先回到灵兽袋中修炼。” “嗯嗯!”勇气猪很愉悦的便回到了灵兽袋中。 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暗,沈牧走出屋外,一轮圆月已然升起在夜空之中,月光洒将下来,正落在屋外的一众人身上,原来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外面等候。 见到沈牧走了过来,甘泉村村长洛云平便上前对沈牧微笑道:“来的正好,这下人都齐了,请到泉涌之处。” 众人随洛云平一起来到一处山洞,正是藤仙洞,众人一起进入藤仙洞中,下面却是一片开阔之地,绿雾缭绕,虫鸣依依。 第152章 一言不合 沈牧知道洛云平这家伙要阴他们了,只是他却是默然不语。 洛云平则是两目无神,显然此刻的洛云平并非是人,亦非妖,而是幻象。 方兰生仰望周围,惊讶道:“想不到这下面竟然别有洞天,还以为只是个小山洞……” 风晴雪闭眼深吸了一口空气,面露欣喜道:“是个漂亮地方呀,说不定可以捉到许多好虫子~” “……”众人一脸无语。 洛云平对众人警示道:“小心脚下,这里白天涌水、晚上枯水,所以十分潮湿。” 欧阳少恭问道:“未知洛兄将玉横碎片置于何处?” 洛云平转身手指深处的绿雾道:“藏在洞内最深处,要麻烦几位多费脚力了。” 欧阳少恭顺着洛云平手指方向望去,眼中露出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诡异喜色,却平静道:“理所应当,谈何麻烦。” 洛云平道:“洞中大同路只有一条,你们跟着我就是。” 几人随着洛云平向前,沈牧却是一把拔出背后的焚寂剑,上前一步个箭步,手中焚寂便挥在了洛云平身上,洛云平随之化为一道血雾,消散在空气中,让人闻之刺鼻。 显然,这只是一个幻象,并非真正的洛云平。 众人皆大惊,只是他们都看出了这是幻象。 而方兰生则是没有看出来,指着沈牧道:“啊,木头脸,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村长?” “哼。”沈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方兰生。 方兰生有些气恼的张口欲言。 欧阳少恭则连忙道:“小兰,莫要胡闹,刚才被杀死的洛云平只是一个幻想罢了……他定然心怀不轨。” “啊……幻象……”方兰生这才焕然大悟,“原来这村长要害我们?” 而这时,洞外走来一群人,正是本村的一众村民,为首的老者正是一开始入村遇到的裴老。 裴公拄着拐棍,连忙上前几步,看沈牧几人无恙,便缓了口气道:“感谢老天,总算还赶得及……你们……都还好吧?” 欧阳少恭对其抱拳道:“多谢老丈,只是……晚辈几人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玄虚,望能指点一二。” 裴公长叹口气,摇了摇头,“唉,这……这要如何开口……” 这时,又有一人从洞外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洛云平。 洛云平见到裴公一众人正在和沈牧几人说话,便责问道:“裴公你、你们怎么能——” 众人回过头来,把目光都落在了洛云平的身上,有愤怒,有不解,有无奈。 洛云平轻叹口气道:“唉!我见房里没人,就担心是来了这儿!果然……” 方兰生气冲冲的上前,指着洛云平骂道:“洛云平你这混蛋!竟敢蓄意害我们!” 村中几位老者,走到洛云平身前劝道:“……云平,把那东西还给人家,让他们走吧……” 裴公点头附和道:“是啊……这样损阴德……往后遭多大报应,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洛云平垂下头来,惭愧道:“我也不想,可是不找东西给他们吃的话,余公、房公、周婆婆……他们不都要通通饿死?!” 裴公摇头道:“……如今这样,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然后轻咳几声道:“其实,你们要找的那块碎片,就在云平身上,不在藤仙洞……” 众人皆恍然大悟,只有沈牧面无表情,心道:“其实,洛云平身上那块玉横碎片,已经被老子给换了……” 然后,裴公接着道:“……几个月前,咱们村里来了个修道的人……说是为了泽被苍生、广行善举,留下一件宝物……用拿宝物炼药,就能炼出延年益寿的仙丹……” 欧阳少恭问道:“那位修道之人可是自称衡山青玉坛弟子?” 裴公点头道:“没有错,他那时就是这么说的……云平是个自小就很孝顺的孩子……他千方百计找些药材,用拿所谓的宝物炼了几颗丹药,让平日里身体不好的几位老人先服了下去……谁料到、谁料到……”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仙丹!而是把余公他们都变成了只食血肉的怪物啊,成为这藤仙洞中的藤树妖。 这时,只听一声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便是无数的藤条朝众人袭来。 “啊,是藤树妖……”众人连忙往后躲。 沈牧却是目光一寒,一挥手中焚寂剑,使出【剑啸九天】,在半空中召唤出九把剑,一字排开,九把剑朝着树妖便同时斩去。 藤树妖伸出的数根藤条,眨眼间便被沈牧给斩成数截,藤树妖吃痛,便连忙缩回了绿阴阴的深处。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众人一下子看呆了,虽然欧阳少恭他们知道沈牧法力不俗,但是能同时召唤出九把剑来攻击敌人的这一招,还是让他们大为惊叹。 欧阳少恭不由心道:“这一招,极为精妙,可好像并非出自天墉城,而紫胤真人好像也不会使用此招吧?!这……” “啊,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洛云平见沈牧,还欲追击,便连忙拉住沈牧,阻止道。 “……”沈牧见那藤树妖也已远去,便一挥剑道:“也罢。” “什么人?!” 此时,剑光一闪,出现了几名身着紫白服饰的天墉城弟子,而为首的便是天墉城的大师兄。 “在下陵越,昆仑山天墉城门下。”说着,目光不由的望向人群中一人,便道:“百里屠苏!” 沈牧也一眼便认出了这人便是天墉城的大师兄,便对其抱拳道:“师兄。” 大师兄一挥手道:“且待片刻,自会与你分说。” 然后大师兄便和甘泉村的村民说要斩去这洞中的藤树妖,并要带走村长洛云平。 洛云平却想要把他的血肉喂食给藤树妖,还把怀中的玉横碎片递给欧阳少恭道:“这碎片还给你,但愿欧阳公子能早些找回玉横……不让这东西再害惨别人……” 欧阳少恭心中一喜,连忙接过洛云平手中的玉横碎片,“自当尽力!” 洛云平把以为真的玉横碎片交给欧阳少恭,便径自朝山洞深处走去,成为藤树妖的食物。 斩掉藤树妖后,众人离开山洞。 大师兄对沈牧道:“与我回去,未有师命便私自下山,成何体统?!” 沈牧自然不愿回去,便抱拳道:“师兄见谅,我如今身负要事,不能回山。” 大师兄道:“……仍是心有不满?肇临之死尚未彻查,戒律长老便将你禁于思过崖,确又不妥,但身为晚辈,怎可与长辈动气?!” 沈牧淡然道:“并非为一时之气,待重要事情了结,自会回山向师尊请罪。” 大师兄怒道:“胡闹!你可知这般妄为,只会越发惹人生疑!有此孽徒,师尊颜面置于何地?!” 沈牧不想多说什么,一言不合,拔剑就干,何必多说,便道:“师兄,不必多言,你若执意,请恕师弟无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大师兄身后的狗腿子,怒道:“大胆!想以下犯上?!” 大师兄面色一沉道:“……那么,拨你的剑。” 身后的狗腿子道:“大师兄,你何必……” 大师兄一挥手道:“五载光阴转瞬即逝,那之后再也无缘与师弟试剑,实乃心头大憾,若要一战,求之不得!” 说着,便拔出剑来,众人连忙退开,沈牧使用探测术,一看这大师兄的修为乃是筑基初级的修为,比他先天中期的修为要高上不少,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但是如若不战,肯定要被抓回去,此战不战也要战了! 襄铃等人觉得沈牧定然不是这大师兄的对手,都不由的为沈牧暗捏了一把汗。 而天墉城的七八名弟子,却是在看一场好戏,等着大师兄好好的教训一下沈牧。 沈牧见大师兄已然执剑袭来,便也不再客气,拔出背后的焚寂剑便与大师兄战在了一起。 只见大师兄手中长剑一挥,使出一招【晦明剑】,由剑气凝成一个“晦”字刺向沈牧。 沈牧则是执剑一挡,格挡掉了大师兄袭来的剑气,然后周身灵光大闪,同时出现五把剑护在周身,正是敛四方五灵之力,化剑护身的【五灵归宗】。 沈牧知道天墉城的大师兄也不好对付,所以放出护身剑阵,不敢有所大意。 而他这护身剑阵一放出,大师兄及天墉城弟子都惊呆了,因为他们都从来没见过这种护身剑阵,不知道沈牧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大师兄不愧为大师兄,心中虽然有些异动,可身手却没有迟上半毫,又使出一招【玄真剑】,将真气化为无数剑气,从下而上攻击沈牧。 沈牧心中一惊,腾空一起,手中焚寂剑,挑落朝他身下刺来的剑气,心中却是把大师兄给骂了一遍,“这家伙太狠!” “好,大师兄的玄真剑果然厉害!” “哈哈,百里屠苏这家伙肯定要败了!” “苏苏,小心!” “屠苏哥哥!” 沈牧在挑落剑气的一瞬间,空中又有无数剑影,从天纵贯而下,沈牧知道这是大师兄在放出玄真剑的下一刻,接着便放出了天墉城强力剑技之一的【空明剑】。 这明摆着是要赶尽杀绝啊,沈牧连忙使出一招三才朝元,将天地之气与人合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以剑护身,以人御剑。 瞬间便把天空中的无数剑影,一冲而散。 这一下子,就把大师兄给愣住了,望着天空中化为剑气冲破乱剑的沈牧,天墉城这边的弟子也是一愣,而襄铃等人则是放松了紧握的拳头,为沈牧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让襄铃等人为之欢呼了,只见沈牧在冲破乱剑之后,落在五灵归宗之内,手中焚寂剑一挑周身的五把剑气,化剑气为一把超级巨剑,以极快的速度,直接便朝大师兄要衡一冲而去。 “啊!”大师兄陵越面色大惊,想要躲闪,却是根本就躲闪不及,不得已只能用手中剑去格挡,却是被这把巨大剑气,直接给撞出了数米开外,撞击在身后的巨石之上,“噗!”的一声,大师兄只觉五脏六腑都被剑气给击散了,猛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执剑于地,显然已落败于沈牧。 “大师兄!!”天墉城弟子连忙上前,搀扶住落败的大师兄,望向沈牧的目光,有惊疑和畏惧。 “大家一起上!用灵虚三才阵法将其困住!” 第153章 古朴卷轴 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 突然凭空出现两个人来,把欧阳少恭给困住了,原来这两个人是青玉坛的人,是来抓少恭回去的。 而此时沈牧和风晴雪刚好被三才剑阵困住,自身难保,更是无力相帮,一道白光闪过,欧阳少恭便被抓去。 这一下全乱了,方兰生和红玉知道这是青玉坛的闪行之术,肯定跑不了多远,便跑去救欧阳少恭了。 而沈牧这边,天墉城众人也只是为了捉拿沈牧,风晴雪为了帮沈牧脱困,便进入三才阵中,而襄铃则是被三才阵的剑气所伤,化为原形,变成了狐狸,吓的连忙躲了起来。 沈牧知道这被抓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了,肯定不想就范,正要破阵,阿翔却长啼一声,从夜空直袭而下,飞了过来,想要帮沈牧逃脱,沈牧用神识,让其暂且离去,阿翔却不肯离去,却是被天墉城一名弟子的剑气所伤,落在地上。 沈牧见阿翔受伤,心中一怒,眼中冒出两道火焰,在黑夜中甚为醒目,心念一动,释放出飞僵铜甲尸和恶鬼王。 “吼!” 飞僵铜甲尸和恶鬼王一出,对面信心满满正在共同施法的天墉城弟子,一下子也乱套了。 “大师兄,有飞僵!” “大师兄,有恶鬼!” “都莫乱!咳咳……”大师兄陵越见到这种情况也慌了,本来他就被沈牧击伤,这下天墉城众人合力施为的三才剑阵,顿时出现了缝隙,沈牧见有机可乘,手中火光一闪,在焚寂剑上施加了三味真火,使得焚寂剑顿时烈焰熊熊。 沈牧双手紧握焚寂剑,焚寂之火划过三才剑阵,犹如划开了一个大洞,一剑便将三才剑阵给破掉了,三才剑阵顿时土崩瓦解,飞散不见。 接着,只是沈牧心念一动,一把飞剑便落在沈牧脚下,“晴雪,抱紧我。” 风晴雪没想到沈牧会御剑之术,上前一步踩在飞剑之上,抱着沈牧背后,飞剑便化作一道长虹,一飞冲天,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际之间。 “不好!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不用了,他已经跑远了!”大师兄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摆了摆手道。 “……这百里屠苏是什么时候学会御剑的?!” “是啊,而且这御剑之术显然不是刚学,好像很高明的样子!” “啊,大师兄你、你没事吧……” 大师兄陵越已然是受了重伤,“无,无事,我们先回去,找掌门……”说着,却是晕倒了过去…… “大师兄!大师兄!快!快送大师兄回天墉城!” …… 沈牧御剑带着风晴雪来到一处小镇子上,风晴雪说饿了,沈牧便带着风晴雪来到镇子上的酒馆。 刚来到酒馆,便看到一个酒鬼,在和两个人争执着什么。 那酒鬼想要转身离去,可那两个酒馆之人却拉着这酒鬼道:“不许走!先把酒钱留下!” 沈牧一看这酒鬼,正是前几天他出手救助之人,正是风晴雪的大哥风广陌,不过风广陌失忆了,现在自称尹千觞。 风晴雪见到这酒鬼,便上前脱口而出道:“大哥?!” 尹千觞不理风晴雪,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而见到沈牧便立马喜道:“哟,这不是恩公?哈哈,果真有缘千里来相会!” 风晴雪见尹千觞不理她,便又喊了一声大哥。 尹千觞有些糊涂的指着自己鼻子问道:“……说我?大哥?” 风晴雪点头道:“对啊,你……” 尹千觞摇头道:“我可不记得又这般年纪的妹子。”然后盯着风晴雪上下一打量,一摸鼻子,眼珠一动,喜道:“不过~仔细瞧瞧,小姑娘生的水灵,若要认我做个干哥哥,哈,倒也不是不可以。” 风晴雪眨了眨美眸,不解道:“……甘……哥哥?什么?甜的……?” 沈牧上前一步,握住了风晴雪的小手。 尹千觞连忙摆手笑道:“说笑,说笑~恩公莫要当真。” 尹千觞身后的两个酒保,见尹千觞喊沈牧恩公,便道:“你们认识这无赖?!那正好,替他把酒钱赔了!” 沈牧冷冷道:“不认识。” 尹千觞一脸懵比,“恩公,怎么见外了?江都城赌坊外,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酒保有些糊涂了,“你们到底……” 风晴雪道:“我替他赔吧,要多少钱?” 尹千觞笑道:“妹子心善,哈哈,以后定会有好报,嫁个好人家!” “……”沈牧心道:“你妹子早已经是老子的人了。” 酒保见有人赔钱,便喜道:“那跟我来清点一下,三坛开封便是三坛的钱,四坛开封便是四坛的钱。” 风晴雪点头道:“我去给钱,你先别走哦,要等我回来。” “不用了,银子那去。”沈牧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扔给那酒保。 那酒保连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一百两纹银,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道:“一、一、一百两银子?!” 说着,还不信的,拿牙咬了咬,发现是真的,连忙道:“我、我去给你找钱……” 沈牧一摆手道:“不用找了,日后这人如若再来喝酒,让他喝便是。” 这下在场之人都愣住了,那两个酒保连忙点头说是,尹千觞喜道:“恩公,果然豪爽,我能认识恩公,果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风晴雪没想到沈牧出手如此阔绰,“苏苏,你真好。”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心中却道:“谁让这是你大哥呢……”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衣,一个身着蓝袍,身着蓝袍的青年人对尹千觞道:“可找到你这醉道士了,城外这阵子出了大事,你收拾收拾,明日去捉鬼!” 尹千觞低头想了一下,“捉鬼?”然后连忙摆手道:“不去,不去~这阵子只想喝酒,不想管事。” 那蓝袍人道:“你这德性,哪天不想喝酒!平日顶着道门俗家弟子的名号,十天半月来安陆做些小法事混酒钱,如今有多些钱赚,竟还不要?” 尹千觞眼睛一亮道:“多些钱?” 那蓝袍人道:“够你买上三十坛好酒了!” 尹千觞喜道:“那说来听听。” 于是,这两人就把碧山闹鬼之事说了出来,说碧山附近闹鬼,搞得附近居民不得安宁,前几日,有几个道士拿着发光的东西,把周围的魂魄都吸了进去,但是这几人却是鬼鬼祟祟,并不像道士。邻里间觉得这长久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合计着凑了些钱,想请尹千觞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沈牧知道那发光之物,便是玉横碎片,便决定一同前去碧山一探。 在准备出发时,却是遇到了红玉、方兰生和襄铃三人,原来是红玉施展法术,与方兰生和襄铃一同找到了沈牧两人。 于是,一行几人,便一起来到了碧山的自闲山庄。 众人来到自闲山庄外,已是黑夜,自闲山庄虽然阴气森森,建筑却很宏伟气派。 方兰生忍不住惊叹道:“哇!还以为自闲山庄就是几间大房子,没想到这么气派!” 然后,又盯着大门,挠头道:“这大门……怎么感觉再哪里见过?” 襄铃皱眉道:“讨厌,路上过来,越靠近这儿越冷……” 红玉上前一步道:“自然会冷,所谓的封印已几不可见,幸好未完全散去,厉鬼尚不能脱出。但是打量凶历阴气由门内溢流,碧山乱葬埂鬼怪受其侵蚀,变得无由伤害路人,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时,一个人影闪过,众人连忙望去,却是尹千觞。 尹千觞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对沈牧道:“哎呦,恩公可来了,叫我好等啊。” 方兰生盯着尹千觞不解道:“叫木头脸恩公?这……就是长得像晴雪大哥的那人?” 风晴雪点头道:“嗯。” 尹千觞走了过来,随之引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方兰生连忙后退道:“……怎么酒气充填?原来是个酒鬼……” 尹千觞打着酒嗝,摆手道:“此言差矣~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可见几杯美酒下肚,就什么烦恼全没了,这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方兰生不屑道:“切,跟酒鬼没啥好说的,赌徒赌到倾家荡产还整天想赢钱嘞,一回事。” 尹千觞笑道:“小兄弟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也时常去摸两把,稳赚不赔,嘿嘿,那些输钱的人只怪自己手法太拙劣~” 沈牧一摆手道:“可有道士打扮的人在山庄附近出没?” 尹千觞舒展筋骨叹气道:“门边蹲半天,人影鬼影都没见着。哎,不说这个了。恩公呐,我在这里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该怎么报答你在江都的大恩,终于被我想着了!”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朴的卷轴,递给沈牧手中,“一位高人赠与我的卷轴,如今我转送给恩公,上面可是记载着不传之秘,譬如如何不费吹灰之力挖地洞、如何把眉毛胡子变麻花、如何顺忽千里、如何不动声色潜入某些地方——” 说着,一摸鼻子,嘿嘿一笑道:“嘿嘿,恩公明白人,一看便知。要不满意,我这儿还有高人流下的各式法器、桃木剑、铃铛、打神鞭、招魂幡、华真价实、样样不缺~不过嘛,有的玩意儿是稍微贵重了些,想换一个,少不得意思意思出几个小钱,大家熟人,肯定不会坑了恩公。” 沈牧收起尹千觞给他的古朴卷轴,觉得还可以研习一下,其他的也就没必要了,便道:“不必再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古朴卷轴,获得1000点积分。” 红玉笑道:“哪里来的酒鬼赌徒,什么时候受了百里公子大恩~还敢与公子做起生意来了。” 尹千觞把目光落在了红玉的38e上,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上下滑动了两下,大有深意道:“哟!刚才还没细瞧,恩公当真艳福不浅,几位美人这是各有千秋,不存心叫人难办嘛!” 襄铃喜道:“美人?……是夸襄铃好看?” 风晴雪不解道:“什么事情难办?苏苏为什么会难办?” 沈牧眼中冒出一缕火光,一挥手道:“污言秽语!一派胡言!” 尹千觞见沈牧发怒,便连忙怯生生道:“好,不说,不说。讲正经事,我瞅了下,自闲山庄的封印眼看快没了,比较过去几十年……说不准还有什么人推波助澜一把……里面的鬼暂时出不来,可过些时候就不一定了——” 这时,只听“嘎吱”一声,方兰生好像着了魔一样,推开自闲山庄的大门,便冲了进去。 沈牧连忙道:“走,我们快跟上。” 尹千觞却突然蹲下身来,捂着肚子,皱眉道:“哎呦!忽然肚子疼,昨晚下酒菜不该买便宜的猪头肉……” 说着,转身便跑,“我我我、我得去林子里……一下!你们要寻人就先走!我可不是拿了钱不办事,实在是……拉完了我就追上来!” 风晴雪摇头道:“……他……和大哥一点儿都不像……” 沈牧拔出背后的焚寂剑,道:“速去自闲山庄。” 众人进去自闲山庄,发现自闲山庄内雾气弥漫,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了。 沈牧施展透视术,可是刚施展开来,就一眼看穿了红玉那胸猛的38e,害的沈牧差点鼻血没流下来,心里暗骂了一句道:“md,这娘们没穿肚兜!!!” “百里公子,你怎么了?”红玉见沈牧面有异色,不解道。 沈牧捂着鼻子。不敢抬头去看身前红玉,道:“无、无妨,麻烦,你先让一下。” 红玉不知道沈牧怎么了,便转过身去,四下看着,这下倒好,后面又全被沈牧给看光了。 沈牧连忙转过身去,可这不转还好,一转,身后的小萝莉襄铃和风晴雪的衣裙也渐渐在他眼前消失,然后…… 然后,尼玛,风晴雪还好,本来就是沈牧的人了,可襄铃的衣裙里面却也是没有肚兜,这尼玛,难道妖灵女子都喜欢空装上阵吗? 还好,这小萝莉襄铃,没有发育好,上面基本和飞机场差不多,下面却是干干净净…… “屠苏哥哥,你怎么……怎么……” 第154章 火与剑 “无妨……”沈牧连忙转过身去,上前几步,一摸鼻子,发现手指竟然是红的…… 沈牧不敢乱看,只见他眼中火光闪动,透过浓雾和重重建筑房屋,终于看到了方兰生的位置。然后沈牧便带着三女,一起找到了正在发狂的方兰生。 方兰生明显是被人施展了鬼魅术,迷失了魂魄,而襄铃便是解除鬼魅术的行家,双瞳一亮,瞬间便解除了鬼魅之术。 鬼魅术刚被解除,便有一个厉鬼立刻出现在了方兰生的身后。 这厉鬼显然是个女鬼,身着一袭红衣破衫,浑身冒着黑气,双眼通红,獠牙毕露,双手十指,长而血红,盯着众人阴冷笑道:“……哼哼……哪里来的死丫头……坏我大事!” 方兰生大惊失色,连忙退后。 襄铃指着厉鬼道:“襄铃才没死,死的是你。” 红玉责问道:“无缘无故,为何害人?!” 厉鬼阴阳怪气道:“无缘无故……无缘无故……你说我无缘无故?!” 冷冷一笑,然后指着方兰生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上辈子虚情假意骗我!害死叶家满门!我杀他报仇有什么不对?!” 襄铃不解道:“上辈子?那是什么时候?呆瓜那么笨,还能害人?” 厉鬼死死的盯着方兰生,咬牙道:“……我恨!……我恨不得亲手撕碎了他!……只可惜,他身上带着佛珠,我不能靠近,要不然、要不然……还有那该死的青玉司南佩!我笨可以鬼魅术阴气惑他自尽,几乎成功了……却三番两次被捣乱!我要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厉鬼便召唤出了几个小鬼参战,接着便是一道紫色鬼火朝对面的众人袭来。 众人连忙纷纷拿出武器抵抗,沈牧手中金光一闪,召唤出一把铜钱剑,正是专门用来降鬼的大五帝金钱剑。 这个厉鬼乃是叶沉香的怨灵所变,主要目的便是想要杀死方兰生,为她的家族报仇,所以主要攻击目标便是方兰生。 方兰生放出佛珠一做抵挡,口中念着梵音咒语,这叶沉香既然恨透了方兰生,却也一时奈何不得方兰生,只要把怒气都撒在了众人身上。 可是这几个人除了襄铃法力低微,沈牧和红玉都不是好对付的,与这厉鬼交战了几回合,这厉鬼就被沈牧的金钱剑所伤,连他召唤出的小鬼也一并给灭去。 在叶沉香浑身黑气大减之时,叶沉香便想要方兰生同归于尽,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兰生,一双血爪犹如一双会伸缩的绳索,朝着方兰生的面门便直抓而来,把正在念咒的方兰生,都给吓的连连后退,“啊……这……鬼怨气好重!……” 只见此时,沈牧心念一动,一张黄色符纸出现在沈牧手中,沈牧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下一道驱鬼符,用金钱剑的剑尖一挑,朝着叶沉香的胸前便刺去。 叶沉香躲闪不及,被沈牧用血水画下的驱鬼符给贴在了胸前,顿时叶沉香面容扭曲,痛苦的鬼嚎起来,“啊……杀了你……杀了你……” 沈牧见叶沉香鬼魅之术不俗,便在使用驱鬼符驱散叶沉香鬼厉的同时,口中念出一道晦涩难懂的咒语,正是茅山咒术的困鬼咒,咒语刚一念出,一道太极八卦图案的黄光便罩住了叶沉香,叶沉香鬼厉大损,无力反抗,只能被困鬼咒给牢牢的困住,可两双血红的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方兰生,长着两颗獠牙的血口大喊着:“晋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众人见这厉鬼被沈牧困住,显然是无力反抗了,便松了一口气。 红玉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一入轮回井,抛却生前事。姑娘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前世恩怨,今生纠缠。” 叶沉香嘶声大笑道:“哈哈哈,哼……执迷不悟……我偏要执迷不悟又如何?!……活着的时候有多爱他……死去之时就有多很他!!同时女人……你不会不明白吧!” “……”红玉默然不语。 沈牧见这厉鬼还是执迷不悟便道:“叶沉香,这人不是晋磊,他只是晋磊的转世。” 厉鬼望向沈牧眼中全是不信之色,“转世?!不,你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方兰生挠头道:“姑娘,你、你先冷静一下……” 这时,却突然几道光影闪出,同时发出一道不屑的声音,“痴男怨女,真是一出好戏!可惜也该散场了!” 沈牧几人转身一看,声音传出的地方,正站着几个人白袍人,一看便是青玉坛的弟子,那为首弟子话音刚落,一块玉横碎片便从他手心中浮出,想要收取这里的魂魄。 沈牧暗道不好,接着,便使出【擒龙功】,对着青玉坛弟子释放的玉横碎片隔空抓去。 只见沈牧手中一道气流涌出,对着那玉横碎片便席卷而来,玉横碎片随即便跳动了几下,接着便被气流卷着朝沈牧手中窜去。 这一手使出,看似复杂,其实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玉横碎片便落入了沈牧手中。 红玉等人大喜,方兰生大笑道:“哈哈,屠苏,你这一手可真厉害,叫什么名字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啊……这……”青玉坛众弟子一下子都愣在了当场,本来他们想要趁机使用玉横碎片把这里的魂魄都给吸走,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玉横碎片刚一出手,就被沈牧给夺了去,怎能不让人心中又惊又怒。 “快,抓住他,把玉横碎片夺回来,要不然我们回去全是被掌门给处死!”青玉坛众弟子想到被抽魂炼魄的后果,不禁一个个都汗毛倒立,拔出武器,便朝沈牧这边袭了过来。 沈牧不躲不闪,拔出背后的焚寂剑,一招三才朝元,带着火光,便出现三道巨剑,朝袭来的青玉坛众弟子直冲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这暗带着三昧真火的三道巨剑幻影,撞击在青玉坛弟子身上,剑光和火光便四散而开,形成无双的火剑之光,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的青玉坛众弟子统统包裹在里面,然后便发出了刀剑的撞击声和恐惧的惨叫声…… 第155章 叶沉香 沈牧这一招火与剑的结合,是他独有的技能,也是他在三昧真火提升到高级和三才朝元提升到专家级时,顿悟出的一招。 可以把三才朝元的剑气和三昧真火的炙火结合在一起,对敌人造成毁灭性伤害。 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招,却是直接就把这帮青玉坛弟子给包裹在火与剑的攻击之中,被剑气给贯穿杀死,然后便是被三昧真火给焚烧成了灰烬。 只是一瞬之间,刚才还是来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五六名青玉坛弟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骨头渣都不剩了。 “叮咚,宿主,获得玉横碎片,灭掉青玉坛弟子,改变剧情,获得6000点幸福值。” 红玉几人刚才都看傻眼了,尤其是红玉,她本为剑灵,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霸道的剑气,一眨眼间便把人给化为无形。 “好强的杀气!”方兰生见到沈牧杀人不眨眼,便心生怜悯,“百里屠苏,你、你怎么能乱杀人,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少恭的同门啊……” 沈牧没有理会方兰生,只是拿出收魂瓶,把被困住的厉鬼叶沉香给收入瓶中,然后放入怀中。 方兰生指着沈牧,口吃道:“你……你怎么把这厉鬼给收了?!” 沈牧冷然道:“莫要多问,我们现在必须马上赶去秦始皇陵,欧阳少恭在那里。” 方兰生见识到了沈牧的厉害,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中却很是不满,道:“少恭?少恭不是被青玉坛的人抓走了,怎么会去秦始皇陵?!” 红玉道:“是啊,百里公子,秦始皇陵离此地甚远……” “无妨,我在剑上施加御剑术,带着你们一同去便是。”说着,沈牧便准备剑上施加了御剑术。 红玉却摆手道:“百里公子,那酒鬼给你的那张古朴卷轴,不是说记载着腾翔之术吗?” 这腾翔之术和御剑术差不多,都是可以瞬息千里,不过御剑术是需要有剑才可以,而腾翔之术则不需要剑。 沈牧几人便都学习了一下这腾翔之术,正准备要使用腾翔之术前去秦始皇陵却是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三人。 “喂!那里的人——!” 沈牧定睛一看,这三人中其中两人便是白天请他们来捉鬼的那两个。 那为首的黑衣汉子见到沈牧几人便气喘吁吁的问道:“醉道士呢?你们不是跟他一起的?” 襄铃摸着她的两个小辫子道:“他说肚子疼——” 沈牧问道:“何事慌张?” 黑衣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急道:“有人、有道士墨阳的人把在城外玩耍的四个孩子抓走了!” “呀!”风晴雪轻呀一声,脸上不由的露出担忧之色。 黑衣汉子道:“那些道士好像说、好像说要把孩子带去作什么魂魄仪式的祭品!” 方兰生这时也咬牙切齿道:“祭品?!青玉坛的人太心狠手辣了!” 红玉面露疑惑道:“魂魄仪式……?莫非与重塑玉横有关?” 方兰生皱眉点头道:“八成是这样!” 红玉道:“……或许青玉坛重塑玉横时,想以活人为祭……那孩子们多半也被带去了始皇陵……” 那三个附近的山民听到此话,更是慌张的问道:“这、这到底该怎么办呀?!” 沈牧现在手中有两块玉横碎片,虽然一块玉横碎片已经被众人看到被他拿了,但是也无妨,倒是如若少恭问起,把那假的的玉横碎片给他便是,而那青玉坛的掌门雷严现下也是无法进行魂魄仪式的,便道:“莫要慌张,现在我们手中有一块玉横碎片,我们正要去寻那些道士!” 三个村民迟疑道:“这……能把孩子们救回来吗?” 沈牧点了点头,那三个村民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对沈牧连声感谢。 红玉对沈牧道:“我和猴儿先将这三位送回安陆,稍后再与百里公子回合,毕竟寻常人行走碧山仍是凶险……此地鬼怪之事也只有容后再说……始皇陵入口我会画一张图作为示意,但若要真正进入地宫,少不得得摆弄些隐秘机关,以公子之能,想必并不难为。” 沈牧点头道:“可。” “谢谢、谢谢!”三个村民满面感激之色,然后羞愧道:“我们一点忙都帮不上……就托付给几位了!一定要让孩子们平安无事啊!” 于是,红玉和方兰生去把那三个村民送回安陆,而沈牧和风晴雪、襄铃使用腾翔之术来到秦始皇陵的地宫。 沈牧三人一路破除机关陷阱和沿途的一些怪物,来到秦始皇陵的深处的地宫内。 地宫内空气污浊,阴气森森,让人有些透不过起来,还好沈牧三人都会法术,要不然若是寻常人,即便能够破除机关来到这里,也已经被气绝身亡了。 此时在沈牧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碧玉色的大箱子,风晴雪便指着大箱子又惊又喜的问道:“这又大又漂亮的箱子……是书上说的‘棺椁’?听说人死了以后要躺在里面,不像我们那儿,过世的人都会被抬到祭坛上火化,不用这种东西。” 沈牧暗道:“我们那也不用这种东西……” 襄铃盯着眼前的碧绿的大棺椁,叹口气道:“做人好闷哦,死了还要住小盒子……襄铃不喜欢。” 沈牧走上台阶,来到棺椁前,发现这棺椁很可能虚墓,并非真正的秦始皇的棺椁,而且他和韩菱纱呆着的那段日子,没少听韩菱纱说起盗墓之事,便道:“帝王之陵万不可能如此规模,此间与上面恐怕皆为虚墓,我曾闻言,帝王诸侯多设疑冢迷惑世人,棺中非墓主真正尸骸,以防盗贼窃取陪葬珍品。” 风晴雪释然道:“哦,没想到苏苏从小便在昆仑山,很少下山,还听闻了这许多,肯定是你师傅紫胤真人说的吧?” 沈牧总不能说是他穿来之前,听另一个人位面的人说的吧,便道:“嗯,墓葬逸事本与修道无涉,只是据闻师尊未成仙身前,也曾四海游历,故所知甚杂。” 襄铃憧憬道:“屠苏哥哥的师傅是仙人吗?” 第156章 战雷 沈牧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也未曾去过天墉城,没有见过紫胤真人,但是紫胤真人得道成仙倒是真的,不过他觉得这个紫胤真人给他感觉很像小紫英,但是不同的两个位面之人,而且他也未曾亲眼所见,便也不敢肯定这紫胤真人是否就是小紫英。 襄铃一听紫胤真人是仙人,便嘟着小嘴感兴趣的问道:“仙人是不是都长着长长白白的头发、长长白白的胡子?风一吹就飘飘飘?” 沈牧一挥手道:“若有机会再说,先寻可有打开隐蔽通路的机关。” 三人便在地宫里四下寻找起打开隐蔽通路的机关,过了片刻,沈牧便找到了一处隐蔽的通路。 襄铃朝着通道往下望去,不由心生寒意道:“下面暗暗的……” 沈牧望着通道深处,面无表情道:“只怕由此而入才算真正的始皇陵内部。为防后世盗贼,墓葬中又机括陷阱伤人,须得小心行进。” 从这条通道往下走,沈牧三人遇到了一些暗箭和陷阱,不过都被沈牧给轻松破除掉了,路上还杀了几个机关人。 这机关人和沈牧所制造的机关人差不多,威力也都一般般,由于机关术学之容易,不过想要学的高深,就很难了,而且即便学的高深,机关人、机关鸟、机关兽这些机关类的傀儡,所需的材料并不寻找,如果只炼制一般的傀儡倒也罢了,但是想要炼制真正有杀伤力的,想要对付筑基以上修士的傀儡,所需要的制作材料,在人界就很难寻找。 而且沈牧觉得傀儡用起来,还是不如通灵的僵尸和鬼魅这些并不需要材料,也不需要灵气和灵石才能驱动的傀儡要强的多,而且鬼魅之物可以杀人于无形,还可以与之沟通,自然要比傀儡好用的多,所以沈牧就更喜欢收集鬼魅和炼尸做为仆从。 而炼尸和鬼魅不同,鬼魅只须对其收服,并施加禁神咒便可,炼尸则需要在特殊的时辰和特殊的地点,经过十年,乃至数十年的埋葬,让其吸收地下的阴气,并且所埋的尸体还需要强大的怨念,才可以炼尸。 而炼尸所用的尸体材料,就自然多种多样了,基本来说只要是尸体都可以用来炼尸,但是威力却各不相同。 人类的尸体则需要强大怨念,才会被炼制成成为强大的炼尸,而怨念不够的炼尸,就容易在埋在地下的过程中被腐蚀掉,化为尘土,即便不被腐蚀没有什么威力,炼出来也是白费时间和精力,而妖兽的尸体就可以被炼制成威力更大的炼尸,只是尸体必须保存完整方可炼尸。 但是问题就是妖兽的尸体很难保持完整,因为像沈牧此时的修为,想要杀死一只妖兽,若不是把其毁的七七八八,这只妖兽就很难被真正的灭掉。 而灭掉之后,也是要选择合适的时辰,埋在极阴之地,然后让妖兽的尸体在地下,如果在地下埋个十年以上,这妖兽没有被腐蚀,化为骨架或尘土,那么就可以被炼制为炼尸,因此炼尸的条件还是很苛刻的。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沈牧三人终于通过了层层机关陷阱,通过密道来到了始皇陵真正的内部地宫。 可刚来到这里,沈牧便听到有人跟在身后,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半道肚子疼溜掉的尹千觞。 尹千觞见到沈牧便嬉笑道:“恩公!恩公呐,我们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沈牧冷冷问道:“……你怎会在此?” 尹千觞打着哈哈对沈牧道:“说来那个很话长~我在碧山树林里……嗯……完了,正要进自闲山庄去找你们,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说要找掌门复命,让其余的先去始皇陵。想也知道,恩公那么厉害,在山庄里肯定没啥事~我就偷偷跟着那些道士来了这儿——” 沈牧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原来如此,可你又来此作甚?!” 尹千觞挠了挠头,觍着脸笑道:“不就为了那个嘛……” 襄铃眨着眼睛,奇怪的问道:“哪个?你不说怎么会明白?” 尹千觞讪讪道:“那个啊……酒钱又全花光了,听说始皇陵宝贝多,我想着跟进来随手摸上几件,不就发了?反正死人也不用不上,不如好心接济一下我这穷人~” “……”沈牧瞥了一眼这家伙,转过身去,心道:“要不是这家伙是风晴雪的大哥,老子早就把这小子好好的k一顿了。” 风晴雪捋了捋胸前一缕秀发,疑惑的问道:“这么远,你怎么跟来的呀?而且我们在路上也没遇见你……” 尹千觞眼珠一动,笑道:“我……我跟着那几个道士转转转,不知从哪里进了这地方,后来跟丢了,不过也没关系,就当逛街,正好挑挑捡捡有啥东西可以揣着走~嘿嘿。至于从碧山来这儿,哈,山人自有妙计,不可说,不可说~” 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轻响,众人连忙朝密道望去,却是从密道里又走出两人,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赶来的方兰生和红玉。 方兰生见到沈牧几人便喊道:“木头脸、襄铃、晴——咦,怎么臭酒鬼也在?” 风晴雪见到红玉两人也赶来了,便笑道:“红玉姐、兰生,你们来了!” 方兰生皱着眉头,叹气道:“唉,你们没亲眼瞧见,安陆那些孩子的家人哭得太伤心了……可有看到青玉坛那帮畜生?” 沈牧道:“他们应该就在地宫深处,我们一同寻找。” 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找到了雷严他们所处之地,听到里面在说着什么。 “什么?!玉横碎片被人夺去了?!谁这么大胆?敢夺我青玉坛的东西?!” 雷严已然是雷霆暴怒,正在对手下发着脾气,石阶上不止还有雷严和他的手下十余名弟子和被抓的四个孩子,还有被困住的欧阳少恭和他的老仆寂桐。 “掌……掌门,那几人好像和丹芷长老一起过。”说着,青玉坛的弟子望向被光环困住的欧阳少恭。 “啊……少恭!”方兰生见到少恭被困,便跑了出来。 众人也连忙跟了上去,沈牧暗暗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那正被雷严训着的弟子,见到沈牧,便声音颤抖的指着沈牧道:“掌、掌门,那玉横碎片,就是被这小子抢去的,而且师兄他们还被这小子给杀了,要不是他们没有发现我,我现在也早就被杀了!” 雷严扫视了一眼石阶下的沈牧几人,对欧阳少恭道:“丹芷长老,这就是你那些所谓‘朋友’?几只跳梁小丑?” 欧阳少恭道:“朋友便是朋友,并无他名。虽比不得掌门前呼后拥,倒也不必高处不胜寒,日日警醒辛苦得来的一切哪一天又将易主。” 雷严冷哼道:“哼,少恭尽管逞口舌之利!” 然后对手下弟子道:“来人,把这四个抓来的孩子都统统杀掉!” “是,掌门。”青玉坛弟子接到命令,便准备杀掉那四个孩子。 “慢!”沈牧连忙上前制止道。 雷严冷冷的打量着沈牧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若不是玉横碎片交出,我现在就把这四个孩子杀了!” 那四个小孩显然被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而且好像还被施了法咒,满脸都是泪痕,却是动弹不得。 沈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便从怀中把一块早已经准备好的假玉横碎片,拿出来道:“玉横碎片在这里,你先放了这四个孩子,玉横碎片便交给你。” “好。”说着,雷严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把四个孩子从石阶上带了下来。 沈牧把玉横碎片交到了青玉坛弟子手中,然后把四个孩子带到身后,让襄铃他们看着。 “哈哈哈,这下终于可以重塑玉横了!!”雷严拿到玉横碎片便是仰头大笑,可他却哪里知道这玉横是假的。 沈牧为了雷严和欧阳少恭这玉横碎片是假的,便拔出身后的焚寂剑对石阶上的雷严道:“擅金丹之术却不思治病救人,所为伤天害理!罪不胜诛!” 雷严蔑视的看着沈牧等人,不屑道:“一群鼠目寸光的俗夫!庸庸碌碌之蝼蚁,岂明鸿鹄之志!” 风晴雪怒道:“你们害人还能说得理直气壮?!” 雷严一挥手道:“也罢,既然又蠢货迫不及待身祭玉横,便教你们见识一下青玉坛金丹妙术的真意!” 然后对他的手下弟子道:“辛合、柳牟、乌己!” 台阶下的三名弟子齐声道:“弟子在!” 雷严冷冷盯着沈牧几人,对手下弟子吩咐道:“取其魂魄!献祭玉横!!” “谨遵掌门之命!”这三名青玉坛弟子刚说完,便眼冒绿光,突然变成了鸟兽状! 众人皆大惊,往后倒退几步。, 沈牧对身后众人道:“小心!” 方兰生看的眼都直了,惊疑道:“哦?大变活人?这时什么?!吃了药、吃了药怎么就变怪物了?!” 襄铃吐着舌头道:“……样子好难看……” “怪物?!”雷严一脸得意的笑道:“凡人果然浅薄,拘泥于形貌!强大的力量又怎能为世俗皮囊所缚!少恭以玉横碎片之力炼成的灵丹洗髓!能葬身在这种力量下,你们这些蝼蚁应无怨言!杀掉他们!” “吼!”三只鸟兽状的怪物,长吼一声,便朝沈牧几人扑来。 三只怪物和沈牧六人战了数个回合,才被沈牧一招剑啸九天给击败,却只是击败,并没有将其给杀死,便可见这妖怪之厉害。 可是沈牧六人刚把这三只怪物击败,雷严就也变成了怪物,手持一把血红大剑,然后让其他的弟子也变成了怪物,把沈牧六人给包围其中。 沈牧心中大惊,知道必须要拖时间,等待机会。 便召唤出了飞僵铜甲尸和恶鬼王一同前来助阵,并吩咐这一僵一鬼一起合击雷严,他倒是想试试,这一僵一鬼,再加上他的力量,能不能一举击败雷严。 铜甲尸和恶鬼王的出现,让沈牧这边低落的气势顿时提升了起来,众人都不知道这一僵一鬼是怎么出现的,还以为是这地宫出现的鬼怪,但是这一僵一鬼谁都不理,直朝雷严扑来,那气势简直是要把雷严给分吃了一样。 也让雷严不得不一上来就放出了大招【八荒六合斩】,这一招可是逼得雷严把法力使出了一半,“轰!”的一声,六道强力剑斩,把袭到他身前一左一右的僵鬼给逼退了开来。 然后雷严好像是看出了这一僵一鬼是沈牧召唤的一样,对着手握焚寂剑的沈牧,便是一招金刚雷霆袭,也不是他一眼便看出这一僵一鬼是沈牧召唤的,而是因为沈牧手中所握的焚寂剑非同寻常,知道只要先除去此人,其他人便不足为惧了。 但是刚要施展这一招,一僵一鬼就又扑来上来,让他在释放金刚雷霆袭时,手上动作慢了一点点,可也就是这一点点,却是给了沈牧躲过这一击的机会。 一个跳闪,轻松躲过这一击,手掌便是一番,提起全身法力,顿时火光大起,一团三昧真火赫然出现在手掌之中,“忽!”的一声,便朝雷严的面门直袭而去。 雷严粗眉下的绿色瞳孔中,全是三昧真火袭来的火光,让他不由的瞳孔微微一缩。 可是只听“嘭!”的一声,让沈牧傻眼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沈牧掷出的三昧真火,却是雷严的血红大剑又给拍了回来。 “轰!”这一团三昧真火可是沈牧使出了一小半的法力,想要一举灭掉这雷严才施展出来的强力一击,可是让沈牧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雷严竟然能把这团三昧真火给拍回来,这也太逆天了吧。 正在与其他青玉坛弟子变成的怪物战斗的同伴们,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为沈牧担心起来。 可沈牧也不是吃素的,这尼玛,还好沈牧反应够快,手中焚寂剑一剑把三昧真火给击散开来,形成道道火花,洒落在玉石铺成的地上。 只见飞僵铜甲尸在这时对着雷严便一咬而来,雷严的血红之剑,对着飞僵铜甲尸的脑门便是猛烈一砍,发出沉闷的“铛!”的一声,冒出几道火星,把雷严的手都震得虎口发麻。 “这……”雷严一下子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僵尸竟然能经得住他这么一劈,而且不但没事,还把他震的差点把手中的血红之剑给掉在地上。 可也就是在雷严,这微微一愣的工夫,只见沈牧双手紧握剑柄,猛然一跃,焚寂剑的剑尖直朝雷严的胸口一袭而来。 第157章 红玉 “铛!”的一声巨响,只见雷严的血红巨剑格挡在身前,挡开了沈牧袭来的致命一击。 同时沈牧被雷严的强大怪力给震出数米开外,沈牧只觉浑身的法力都被震散开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若不是手中焚寂剑插在地上,恐怕已是无力支撑。 “屠苏!” “苏苏!” “屠苏哥哥!” 风晴雪等人见到沈牧受伤,想要上前相助,可是那些缠人的青玉坛弟子所变的怪物,却是死死纠缠,每一招每一式都把众人给逼的节节败退。 沈牧在等机会,可机会迟迟不来,看着雷严狞笑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正在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 却见雷严的狞笑突然收敛,接着便是跪倒在地,而其他正在与风晴雪几人战斗的青玉坛弟子也突然变成如此,纷纷好像被抽了筋一样,跪倒在地上,显然是中毒了。 雷严盯着沈牧,喘着气,满脸都是不信之色,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青玉坛众弟子也是满脸狐疑之色,“掌……掌门……毒……” 雷严扭头望向已经解脱法力禁制的欧阳少恭,恨恨道:“那药……那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方兰生挠着头,一脸不解道:“毒?什么毒?” 欧阳少恭望着跪倒在地上的雷严,缓缓走下台阶,淡然道:“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又何来欺骗之说?” 雷严不甘的瞪着欧阳少恭道:“……如何做到……你究竟如何做到?!药方我仔细查过……金丹出炉,便有人反复试药,连你自己也必须服下!……有一些……甚至是我按你药方亲手所炼……回答我!” 欧阳少恭望着跪倒在地上的雷严,就像看死人一样,“掌门定要问个明白?” 雷严不甘的怒道:“你说……说!” 欧阳少恭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道:“……数年以前,自我继任丹芷长老之位,青玉坛各处便开始每日燃有熏香——” 雷严面露不解,吃力的说道:“……熏香……门派内提神醒脑之物?” 欧阳少恭摇头道:“那熏香本是我为了炼丹便利而制,除去提神,尚可调理气息,令药性与体内脏器如阴阳相合,使人吞服烈药而不伤。洗髓丹恰是一味性烈之药,你亦明药理,当知药毒本不分家。青玉坛内试药,熏香在旁,自然无恙,但在此处……肉身力量的强大仅为昙花一现,服药之人将迅速衰竭,五脏六腑遭毒性侵蚀,最终……难逃一死。” 此时,其他的青玉坛弟子所变成的怪物都已经气息全无,死在地上。 而只有雷严由于体魄强健,还能撑上一时片刻,只是此刻也已经眼神浑浊,瞳孔放大起来,显然已经是快要撑不住了。 雷严吃力的说道:“少恭,你……我敬你才华!只望二人共振青玉坛,你若不愿——” 欧阳少恭眼中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狡黠之色道:“掌门不也一样使得雷霆手段?” 雷严道:“但却从未想过取你性命!不必你心深沉、下次毒手!!” 欧阳少恭假惺惺道:“我又何尝愿意?你吞服丹药只为杀戮,实是咎由自取!打碎玉横,四处散播,引人贪念与纷争,吸纳魂魄后再集齐合二为一,此阴损之举于青玉坛外又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怕是我们也未能尽知。一味追求强大力量,早已失去自我,雷严,你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说得真是冠冕堂皇!!”雷严长叹口气道:“罢了,我心思才智样样皆不如你!借你所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合该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少恭机关算尽,可知天底下总又你不明之事!” 说着,雷严用传音之术对少恭说道:“……少恭,你可知……” 欧阳少恭听完雷严所言,一脸惊疑,“你……说什么?!” 雷严用最后一口气,冷笑着说道:“除我以外……天底下再也没人有知道……下落……少恭,后悔吗?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欧阳少恭急道:“雷严,你说清楚!” 雷严却是一脸得意的笑着,然后“嘭”的一声,趴在地上,就此泯灭。 其他人,都不知道雷严给欧阳少恭说了什么,只有沈牧知道,雷严说他知道巽芳的下落,但就是不给少恭说,并且诅咒少恭永远找不到巽芳。 沈牧看着这个杀死百里屠苏全村之人的杀人凶手欧阳少恭,现下面色苍白,一脸难言的苦涩,想来这也是欧阳少恭罪有应得。 欧阳少恭收回玉横,可他却哪里知道,这块玉横其实被快假玉横。 以欧阳少恭的实力,在场之人是无人能够对抗的,只是少恭隐而不发,如果想要杀掉在场之人,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牧是惹不起的,也不敢将其揭破,要不然首先死的就是他,但是沈牧却可以破坏欧阳少恭的计划已久的阴谋! 众人离开秦皇陵,回到安陆把四个被抓的孩子解救回来,安陆的百姓对沈牧几人的善举纷纷表示谢意,又是杀鸡又是宰羊的大摆筵席,款待沈牧几人,沈牧也是心中愉快,与尹千觞这个酒鬼和方兰生这个小书生痛饮几坛子美酒,一个个都是喝的醉气熏天,直到日落西天,夜幕降临,方才作罢。 方兰生醉的已成烂泥,是被众人给抬回去的,醉酒鬼看似醉了,实则没醉,和沈牧搂着肩头,回到客栈。 沈牧其实也是半醉半醒,觉得头晕乎乎的,有种想要睡觉的感觉,正要回房休息,却是被红玉给喊住了,“百里公子!” 沈牧回头一看,是红玉身着一袭红衣,徐徐的朝这边走来,便问道:“何事?” 红玉走到沈牧身前,低声道:“可否去你房间叙谈?” 沈牧不知道红玉想要做什么,不过沈牧头晕乎乎的也没多想,反正一个女人来他房间,还能把他吃了不成,便推开屋门道:“请进!” “多谢公子。”红玉随着沈牧进入房间,沈牧便点燃桌上的蜡烛,然后请红玉坐在木凳上,便道:“有何事,不妨直言。” 红玉坐在木凳上,收拢了一下裙摆,望着有些微醉的沈牧,便轻抿红唇,缓缓言道:“实不相瞒,如今雷严虽死,我心中反而更是无法放下。百里公子,可还记得在甘泉村时我同你讲过的那些话吗?少恭此人,自言道法不精,始皇陵中却能杀人于无形,其间步步机巧,仔细想来,颇有惊心动魄之感。如此深沉心机,行于正道也罢,若用于邪道则后果不堪设想,偏偏他素来又所保留,高深莫测得很,公子与他若还有其他事情牵连,叫人怎能不担心起来?” 沈牧又怎么不知道欧阳少恭为人呢,见红玉如此为他上心,便点头道:“……自当心中谨记,衡量分寸。” 红玉撩了撩额前秀发,接着道:“百里公子与少恭君子之交,我本不该如此猜度,只是那个人……始终也让人看不透。哎,或许真是踌躇多虑了,所思所虑,不过自己想象,无甚凭据……” 沈牧见这孤男寡女共处一间屋内,如若被风晴雪看到,那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便打了个酒隔,道:“……红玉好意我心中领会。” 红玉轻轻一笑道:“就当我胡思乱想,给公子提个醒吧。不再打搅公子歇息,我先走了。” 沈牧把红玉送出门去,心道:“这红玉倒是总为自己着想,而且心思缜密,而且还是剑灵之身,如若把这红玉收为自己的仆从,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助手。” 想到这里,沈牧便心生了把红玉如何收为仆从的念头。 第158章 行动开始 果然,沈牧刚睡了大约两个时辰,又突然醒来,就睡不着了,就在这时沈牧却是听到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女子的脚步声,正朝他的房间靠近。 “苏苏,你睡了吗?” 不用说,一听喊苏苏,便知道是风晴雪了。 沈牧打开屋门道:“睡了一阵,又醒了……” 风晴雪脸色微红,点头道:“我也是……一觉醒来,该给我养的虫子找吃的了,不然它们可吵个不停~”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那就一起陪你去外面转转吧。”沈牧说着,便关上屋门,和风晴雪一起走出客栈,来到附近的荒野树林,给风晴雪的虫子找吃的。 路上,风晴雪见四下无人,又觉得夜风有些微冷,便轻依着沈牧,感觉暖洋洋的,望着夜空中被茂密的树叶微遮的圆月,呢喃道:“苏苏……以后要去做什么呢?哥哥的下落,一点头绪都没有……就会想,假如真的是大哥回来了该有多好~嘻,那样的性子……要是大哥知道我把两个人放一起比,不晓得会不会生气呢。” 沈牧知道就算说尹千觞就是风晴雪的哥哥,风晴雪也未必相信,既然风晴雪相信,尹千觞也不会承认,便轻搂着风晴雪的腰肢道:“勿着急,我会帮你一起找。” 风晴雪惊喜的捂着小嘴,抬头望着沈牧道:“红玉姐说苏苏越来越有人情味,看来是真的呀。” 沈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道:“莫非红玉也对我有意思?这……” 风晴雪见沈牧不说话,便连忙摆手笑道:“嘻~说着玩儿,我觉得红玉姐讲的不太对,其实才不是什么越来越有人情味,苏苏本来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只是不熟悉你的人看不出来而已。” 沈牧一脸无语,心道:“要不是我穿越成了百里屠苏,百里屠苏能如此温柔吗?能把你拿下吗?” 想着,沈牧便风晴雪一把搂入怀中,风晴雪随之发出一声轻喘,然后低头轻吻风晴雪的微闭的美眸。 “苏苏……别……这里有人……”风晴雪却是听到了附近好像有人在偷窥,便连忙推开了沈牧,往后面看去。 沈牧也往后望去,然后藏在一块巨石后面之人,冷然道:“鬼鬼祟祟跟着作甚?!” 巨石后面忽然踉踉跄跄的走出一人来,原来是方兰生,风晴雪有些不好意思,便和沈牧说她先去给虫子找吃的。 方兰生见风晴雪朝树林子走去的背影,才有些尴尬的觍着脸笑道:“哈、哈哈,谁跟着你了?我哪有跟着?只是看天气不错,夜风徐徐,就随意逛逛——” 沈牧懒得理会,便要径自离开。 方兰生连忙喊道:“哎,别走、别走!” 沈牧转过身来,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方兰生,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方兰生几步走上前来,挠着头,讪讪道:“其实我……我……那个……呃……” 沈牧看方兰生哼唧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冷冷道:“无事便罢。”说着,转过身去,拂袖便走。 方兰生连忙跑上前来,挡住了沈牧的去路,重重点了点头道:“有、有事!有事问你!”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心跳道:“我……我刚刚看你跟晴雪……你们……那个……” 沈牧脸色一沉,正欲开口。 方兰生连忙道:“也不止刚才……有过几次了……就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好像挺投机……” 沈牧真想把这眼前的偷窥狂给痛扁一顿,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与你何干?” 方兰生感到了杀气,连忙摆手道:“没没没,千万别以为我对晴雪又什么念头,我有念头的明明是襄铃!所以你也不可以对襄铃有念头!” “……”沈牧一脸无语,暗暗摇了摇头,心道:“这九尾狐妖实力虽然现在一般,但是由于她爹把灵力给了她一部力,而且她身为天狐,后期绝对是一大助力,所以这襄铃是一定要收的,至于方兰生,最后反正是要找那病怏怏的孙家大小姐结婚的,这个就是方兰生的宿命。” 方兰生见沈牧不言语,便红着脸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你明白的吧?我就想问问……你看啊,虽然是块木头,这方面还真不能小瞧……” 沈牧一脸懵比,这小子是骂老子的还是夸老子的? 方兰生则是没有去注意沈牧的表情,而是挠着头傻笑道:“我们俩……好歹一起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发愤图强,勉强算得上有点……呃,那个……情谊……你可不许藏私……” 沈牧一挥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兰生一脸懵比的看着沈牧,“都说这么清楚了!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然后无奈的抱头道:“我在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讨女孩子欢心啊啊啊?!刚才想去找襄铃出来玩儿,又被她……被她嫌弃……唉……” 沈牧无奈的仰望满天繁星,摇了摇头,漠然道:“你被嫌弃,与我何干?” 方兰生马上脸色就变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见死不救哈!身边总共就这么几个男人,少恭他……没见少恭有喜欢的人……不问你,难道去问那臭酒鬼?!” 沈牧一挥手道:“与我讲这些有何用处?你心中所想,自可去对方面前说个明白。” 方兰生不解道:“说、说什么?” 沈牧大为头疼,向来都是美女追他,让他贞洁不保,说起怎么去追美女,他还真不知道,但是看着方兰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说着,也不管其他,转身便走。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方兰生好像得悟大道一般,挠着头,眼中放光,喃喃自语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这就是木头脸的心得诀窍?” 沈牧回到客栈,进入房间内,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却是发现他貌似进错房间了,而榻上正躺着一个赤条条的妖娆美妇。 这美妇,不是别人,正是刚睡下的红玉。 “这……”沈牧一下子看呆了,红玉那完美的身材,和那两团38e,完美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再加上他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这一下子就激起了他内心的澎湃。 沈牧盯着红玉极致的身材,和那两条又长又白的大腿,不由的两眼“噌”的一下就冒火了,这简直就是摆在眼前的一顿美艳圣餐啊,实在是太诱人了,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去多看几眼,而且还会不由自主的去看那最神圣和最隐秘的部位。 而红玉却是好像未曾发现有人进入她的房间一般,依旧紧闭双眸,呼吸均匀,明显是依旧睡熟了。 沈牧有些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了,但是身体的反应,却是让他忍不住的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 第159章 悭臾 只见沈牧轻轻吹灭了刚被点燃的蜡烛,然后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便朝红玉所躺的软塌上扑了上去。 这一下子,就把红玉给惊醒了,“啊……百里公子,你……你为何要如此……快放开我……” 突然,外面雷声滚滚,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把红玉的声音给压了下去,要不然刚才的喊声,定然会把客栈中的众人给惊醒。 沈牧也是暗呼好险,他也没想到红玉会突然喊得这么大声,而且还做出了如此的反抗,让他不由的怀疑对红玉如此,是否正确。 随着软塌发出“嘎吱……嘎吱……”的反抗声中,红玉却是渐渐的放弃了反抗,反而变为了迎合,因为她已经被沈牧给彻底征服了。 一个时辰后,房间内渐渐的归于了平静。 这时,圆月也悄悄的从云层之中走了出来,月光透过房间的木窗洒将下来,落在软塌上的沈牧和红玉身上。 沈牧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轻轻搂住依偎在他胸前的红玉道:“没想到你是还是处子之身。” 红玉从未享受过如此的快活,此刻双眸还是有些迷离,回味着适才的感受,听到沈牧的话,才轻轻拍了一下沈牧的胸膛,娇嗔道:“……你还说,奴家本以为你是个不通感情的冷漠之人,却没想到你原来这么坏,你现在得到了奴家的身子,奴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沈牧没想到一向端庄的红玉,被他征服后,也会如此媚态,便淡然一笑道:“那你的主人紫胤真人,我的师尊怎么办?” “啊,你……你原来早就知道了?!”红玉听到沈牧此话,便顿时一下子愣住了,盯着沈牧许久后才道:“其实紫胤真人并非我的主人,而只是我的同伴,昔年紫胤真人喜爱收集名剑,而我的本体红玉双剑便是他收集的其中之一,只是红玉双剑本为女子所用,所以紫胤真人只是收集,并未用过,而我现下手中所用的一对红色双剑,便是我的本体。” 沈牧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就是说你现在已经认我为主了?” 红玉轻抿红唇道:“自然,只是我们这样,若是让晴雪姑娘知道了,恐怕会为此伤心吧。”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个新的仆从红玉,因为你的改变,获得6000点幸福值。” 沈牧一摆手道:“无妨,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会知道……” 红玉轻笑道:“公子,你莫非怕了?” 沈牧哑然一笑道:“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像你所说,只是不想让她伤心而已,不过这样倒是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咯咯……奴家也有这种感觉……”红玉忍不住又是一声轻笑,笑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胸前的两团38e也是随之颤动,让沈牧看的那叫一个心惊动魄,刚刚平复下来的身体,就又马上有了反应。 接着便又开始一场旷世之战…… 沈牧也没想到如此便得到了红玉这般的美人,而且还能让红玉作为他的仆从为他战斗,这让他欣喜之余,却又是想到了下一步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却是让他有些迟疑。 因为襄铃这个小萝莉的身材完全没有发育,和红玉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法比啊,可以想象襄铃那飞机场,完全让沈牧不知该如何下手…… …… 第二日,沈牧知道欧阳少恭很快要对自己下手了,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便想去历练一番,同时增加一下小伙伴的实力。 于是,便和欧阳少恭说要寻找长生不老药,少恭便对沈牧说,长生不老药,还缺一味奇异药材,名为仙芝,相传于海外十洲三岛中的祖洲方能采摘,路途迢迢,凶险未知,还说要沈牧找条大轮船去寻找,说什么海上风云变幻,因未知祖洲明确所在,贸然使用腾翔之术多有不妥。 可他又哪里知道,沈牧早就知道祖洲的位置呢,自然没有去找什么轮船,而是直接和风晴雪、方兰生、襄铃、红玉、尹千觞,一起使用腾翔之术前往海外的祖洲。 在离开之前,沈牧知道欧阳少恭要对方兰生的二姐不利,便把二姐悄悄的安置到了一个隐秘的处所,并且让风流女鬼和五毒兽守护二姐,让其暂时不要离开这里,并且保证其日常所需。 一切安排妥当后,沈牧便使用腾翔之术和风晴雪几人,一起前往祖洲。 一行六人在来祖洲的路上,途径几个海岛,在海岛上歼灭了数只妖兽,沈牧几人的实力都得到了提升。 又过了十数日沈牧几人才找到祖洲,来到祖洲的一处山巅之上,寻找仙芝,可是来到祖洲,找了一日,直到傍晚,也没找到。 方兰生望着一望无际的茫茫山峦,叹口气道:“少恭说什么来着,仙芝形如菰苗,生于琼田,这连个影儿也没瞧见。” 尹千觞大声囔囔道:“被骗了、被骗了!光秃秃的,看着就不像长酿酒仙草的地儿……” 方兰生白了一眼尹千觞道:“我说,明明是你自己闹着要跟来,谁骗你了……” 风晴雪道:“大家都别急嘛,这里那么大,谁知道会不会在前面呢?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吧。” 沈牧点头道:“如此也好。” 于是,沈牧几人便分头行事,沈牧走了一会,却是发现他好像进入了一处幻境,而这处幻境便是祖洲的瑶山幻境,也就是赤水女神为了悭臾安度晚年,特地将东海祖洲的一处地方变化成榣山之样,让它在此安度晚年。 沈牧刚来到瑶池的悬崖边上,便听到瑶池水中好像有什么在游动。 正要往瑶池水中望去,却是突然从瑶池碧水中浮出一条庞大的黑龙,缓缓直立而起,张牙舞爪的仰天长吼一声,俯视着沈牧问道:“小子何人?闯入此地,扰吾安眠。” 沈牧默然不语,因为他此刻已经被惊呆了,他没想到随便走走,也能遇到这么大一条黑龙,怎能不让他心中惶恐不安,他能感到黑龙强大的灵压,如若这黑龙对他动手,恐怕他也难撑片刻。 庞大的黑龙见沈牧不说话,便怒道:“凡人,面对天界战龙胆敢神识恍惚?!” 沈牧发现这庞大的黑龙的眼瞳是金色的,便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是……悭臾?” 黑龙微微一怔,金色的双瞳盯着沈牧问道:“方才说甚?!再讲一遍!!” 沈牧仰望黑龙道:“你……就是悭臾?” 黑龙盯着沈牧,沉吟良久,才疑惑道:“凡人!何以知晓吾名?!” 沈牧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百里屠苏,便道:“我只知道……眼前便是悭臾……你破水而出……我脑海中忽而浮现许多……许多过去之事……” 悭臾感兴趣道:“过去之事?说来一闻。” 沈牧低头想了一下,便缓缓道:“……黑龙……有黑龙于人界南海戏水兴波……天帝伏羲派遣仙将予以惩戒……黑龙打伤仙将,逃入不周山寻求烛龙之子钟鼓的庇护……钟鼓……是除衔烛之龙以外……天地间力量最强的龙……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与仙人太子长琴……通往不周山抓拿黑龙……太子长琴本是受命奏乐,令钟鼓神安睡去……以便水火二神行捉拿之事……却不料……不料惊见黑龙金色眼瞳,竟是当日一别后再也未能相会的水虺悭臾……” 悭臾听到这里,便认为沈牧便是太子长琴的一半魂魄,而且沈牧假身份,连悭臾这样的神龙也是识不破,而且还能感受到沈牧的半仙之魂魄,而这所谓的半仙之体,也不过是假象而已。 只不过悭臾还惊讶的发现了沈牧竟然还身具神龙之息,而且这神龙之息,还是衔烛之龙的,这不由的让悭臾有些看不透沈牧了,两只金色瞳孔中全是疑惑不解之色。 沈牧却没有注意到悭臾眼神的变化,只是继续道:“……太子长琴吃惊之下停了乐声……钟鼓醒来,因遭欺骗而勃然大怒,与水火二神争斗不休……三方强大之力致天柱倾塌……天地险些就此覆灭……” 衔烛之龙问道:“你可知后来却又如何?” 沈牧点头道:“众神奔走,灾劫平定……获罪于天,无所禘也……黑龙悭臾与女神赤水女子献下契约,为其坐骑……永失自由……共工、祝融往渤海之东深渊归墟思过千年,而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去仙籍……之后如何……再无记忆……” 悭臾叹息道:“……太子长琴……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即为孤独之命,如此久远之事,有一天竟会再次听到……那么小子,吾来问你,你为何会身居神龙之息?而且吾能还能感受到你那非同寻常的火灵根?” 沈牧不知道悭臾是否能够看穿,他并非真正的百里屠苏,但是悭臾居然能看出他身居火灵根,而且还神龙之息,这让他不由的的微微一怔。 悭臾见沈牧不言语,便道:“小子,回答本尊!” 说话的同时,悭臾散发出强大的灵压,把沈牧逼得“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沈牧感觉被强大的灵压逼得气息都紊乱了起来,呼吸也不畅了。 便连忙道:“火灵根是我天生具有,至于神龙之息我就不知是为何了。”沈牧当然不能说是遇到了衔烛之龙,因为这个时候的衔烛之龙早就已经在不周山的龙冢安眠了,便也只能如此说了,不过说此话是,还是让沈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神龙之威,又岂是一介凡人能够亵渎的。 “不知为何?”悭臾有些愤怒,但是沈牧身具神龙之息又是事实,眼前的凡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又怎会见过衔烛之龙,如果见到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是太子长琴渡魂过的,如此一想便对沈牧又道:“可知你身中同时存有一人一仙的魂魄?两份魂魄均残缺不全,三魂七魄各去半数!如此汇于一处,恰恰相合,这才成就了你!然而既有半数魂魄,你便是太子长琴!” 沈牧见悭臾竟然真把他当成了百里屠苏,并未识破,便仰望对悭臾问道:“我就是太子长琴?!” 悭臾点头道:“嗯,正是如此,跨越千年万年,于吾阳寿将尽时终得一见……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吾友。” 第160章 一曲 沈牧对于悭臾的疑问无法回答,便微微冷了一下。 悭臾却接着道:“……无怪乎再也寻不到你的下落,原来只余一半魂魄……另一半又在何处?难道已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沈牧自然知道太子长琴的另一半魂魄在哪,就是那欧阳少恭,只是不知道这悭臾为何不知。 而悭臾也好像看出了沈牧面有疑惑,便道:“……天界战龙力量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不可窥探天机,否则将引发无穷祸患……何况吾也已经……你,为何来到祖洲?” 沈牧道:“与同伴寻找仙芝,使用腾翔之术来到此地,却不知怎么进入的瑶山,适才……我为瑶山之境所迷,心中生念只求趋近一看……如今纵有他事,也该先回去寻他们几人了。” 悭臾点点头道:“你的同伴?确有几人失足于祖洲无行无处的迷障中,你却安然穿过,可见心智远强于常人,无怪乎能与神龙之息同存。吾已将你的同伴护于结界,暂令昏睡,无性命之忧。” 沈牧听到悭臾此话,心下一喜,仰面对悭臾抱拳道:“……感谢!” 悭臾见沈牧有离去之意,便道:“小子,与吾同待片刻。吾已老去,不能再征战四方,对吾而言,你便是故人之魂,令吾怀念。” 沈牧看着眼前强大的天界战龙,也会因为寿命的将尽,而老去,不由心中有些触动。 而悭臾也好像感到了沈牧心中的触动,便道:“不必忧悲,万物终有一死,在命定的那一日到来之前,吾将飞往不周山龙冢静静等待。此生能与赤水女子献比肩征战,臣服四方,亦是吾之幸事。然吾辞世以前,尚有两个未尽之愿,小子,你可否替吾完成?” 沈牧不置可否道:“我……能做什么?” 悭臾的金色双瞳一闪道:“第一个心愿,吾但愿再听一回太子长琴的绝世琴曲。” 沈牧眼露歉意道:“……抱歉,我不通琴艺。” 悭臾遗憾道:“如此,尽是命数,当不必强求。” 沈牧不想让悭臾有遗憾,便道:“且慢。”然后对系统道:“我要一架钢琴,同时弹奏一曲太子长琴的绝世琴音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5000点幸福值,是否兑换?” “好,我兑换了。” “叮咚,宿主,你已经兑换成功。” “嘭!”的一声,一架崭新的钢琴便出现在了悭臾和沈牧的眼前。 悭臾是一脸懵比,沈牧则是面无表情的,放在钢琴上的手指却微微有些抽搐,怀着忐忑的心情和沈牧对系统的信任,沈牧便开始弹奏起钢琴了,而沈牧惊奇的发现,不管他怎么弹,钢琴都会发出绝世的琴曲。 悭臾哪里见过钢琴这玩意,但是听到沈牧弹奏出的绝世琴曲,犹如当年太子长琴所弹,让其为之沉醉其中,回想起往事许多。 一曲作罢,悭臾已是老泪纵横,激动道:“好……好……真的个有趣的小子。吾已知足。” 沈牧看着眼前的崭新钢琴,心中不由有些惋惜,这钢琴可是他花幸福值买的,放这里委实可惜了,但是他拿走也没用,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弹钢琴,刚才完全是系统按照他的需求所弹。 悭臾意犹未尽的听着回荡在山峦之间的琴曲,感慨良多。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仰头望着悭臾回味的表情,问道:“……第二个心愿,又是何事?” 悭臾伸出龙爪,捋了捋他的长须,若有所思道:“昔时与太子长琴约定,待吾修成应龙,便让他做于龙角旁,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后来竟再也未有机会。小子,你可愿与吾万里遨游一番?” 沈牧摇头道:“……我并非太子长琴。” 悭臾很欣赏的望着沈牧,笑道:“……小子十分倔强,亦很坚强,寻常人易你之位,恐怕早已因近日所闻惊骇无措,仰或——你只是惯于将惊惶悲伤压抑在心?也罢,自可去想个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算什么。” 沈牧暗道:“也不是老子坚强,只是我之前就见过比你厉害的衔烛之龙,老子见识过厉害的了,自然面对你也就无所谓惊骇了。” 悭臾如果听到沈牧心中所言,肯定会被沈牧给痛扁一顿。 只见这时,悭臾把身上的一枚鳞片揭下,鳞片随之被光芒托起,落在沈牧面前道:“此枚龙鳞,小子收起。若有一朝想透,以此为媒召唤于吾!” 沈牧点点头,接过龙鳞,收了起来,他知道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不过却有保质期,保质期就是这悭臾挂了,就没得召唤了,所以必须要在悭臾挂之前召唤他。 悭臾见沈牧收下了龙鳞,很是满意的点头道:“自汝触碰龙鳞的那一刻起,唤吾之法存于汝之神识,不可宣诸于口,不可诉诸于笔,心中默念,吾自会现身!吾已时日无多,力量亦所剩无几,小子,可莫要令吾等得太久。” 沈牧自然知道这个,心道:“这个倒是和我召唤仆从的方法一样。” 然后,悭臾道:“祖洲之事,吾从未关心,但你所寻之物定不在此地,瑶山以外仅一处生有草木,便将你与同伴送往哪里一试,沿途无形迷障已暂时除去,算得偿你增曲之情。离开之后,勿要透露吾之行迹。” 话音刚落,悭臾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瑶池水中,然后沈牧几人也被传送道了一处陌生地方,想到就是悭臾所说之地。 众人都是一脸迷糊,不知道为何会被传送到这里,但是当众人看到不远处的紫色仙芝时,就全是兴奋之色的跑了过去。 这里的紫色仙芝简直就犹如一大片菜园一样,放眼望去,全是紫色的苗子,香气扑鼻,让人陶醉。 襄铃看着满地的紫色仙芝,喜道:“哇,好漂亮好漂亮。” 方兰生盯着脚边的紫色仙芝道:“形如菰苗,生于琼田……看起来挺像,这八成就是仙芝了。” 风晴雪伸手摘下一颗仙芝喜道:“真好!果然岛上还是有的!” 方兰生眼露迷茫之色,挠着头道:“可为啥……我们几个忽然就来了这儿?送上门来的仙芝,不、送到仙芝门前……天底下又这种好事?” 尹千觞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说不准好心的神仙看不下去门找得辛苦,直接把人丢来过了!” 沈牧找这仙芝,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炼丹,而这仙芝并不是炼制起死回生之药的材料,而是炼制筑基丹的材料,但是他也不能明言,便道:“此草与欧阳先生所言十分相似,应是仙芝无疑,若非此处,祖洲亦再无生长草木之地。” 红玉自从成了沈牧的仆从以后,看沈牧的眼神都不对了,全是妩媚风情之色,不过为了不引起风晴雪的注意,她也不敢有所表露,便只是走到沈牧身边道:“百里公子似乎颇有计量,莫非知晓适才混沌之间发生何事?” 方兰生奇怪道:“我们昏,木头脸难道不跟着一起昏吗?” 沈牧点头道:“确实略知一二。” 风情绪诧异道:“真的吗?!苏苏,那我们为什么会睡着呀?” 沈牧摇头道:“不可说。” 方兰生一脸不高兴道:“你、你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要真的知道,就快讲个一清二楚,这样含含糊糊的算什么?” 沈牧一摆手道:“绝非有意隐藏,但却有原因无法言明,亦不愿欺骗诸位我毫不知情。只须明白将诸人送来此处的那位……并无恶意,我们采完仙芝即可离开。” 方兰生翻了个白眼道:“……不是吧……大伙儿都这么熟了,还弄的神神秘秘……那位……谁啊……” 沈牧懒得搭理这货,便转过身去不做理会,只是把身边的仙芝采集了起来。 还是风晴雪比较通情理,点头道:“我明白了,苏苏既然说不可以讲,那就不要讲吧,我们还是赶快采摘灵芝吧,这里灵芝这么多,多采一些回去才好。” 由于沈牧有储物袋,众人就把所采摘的灵芝给交给了沈牧,装入储物袋中,足足有几百颗,直到都把附近的灵芝采光了,众人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于是,沈牧几人便使用腾翔之术按照原路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镇,众人使用腾翔之术也消耗了不少法力,天色也已晚,沈牧几人便在这个小镇的客栈休息下了。 客栈的一个房间中,黑漆漆的一片,黯淡无光,沈牧盘坐在榻上打坐了一会,缓缓睁开眼来,随之一缕火焰从瞳孔中冒出,让整个黑漆漆的房间,突然火亮了一下,然后又黯淡下来,显然是法力已经恢复如初。 “你还不肯屈服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对你下了禁制,你若肯服从于我,便罢,否则……”沈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个白色小瓷瓶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光,在黑夜中犹如一盏微弱的绿灯。 而这小瓷瓶中的透出的绿光,便是之前被沈牧收入收魂瓶中的厉鬼叶沉香。 叶沉香的声音带着凄厉和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因为她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无法逃出这个小瓶,更让她感到恐慌的是,她明显感觉她只要想逃,就会有一种魂飞湮灭的感觉,让其痛苦不堪,她没想到她已经被沈牧下了禁制,当听了沈牧已经给她下了禁制,她就一下子愣住了,在小瓶子沉默不语起来。 沉吟良久,她才开口道:“那……那晋磊真的已经转世了吗?” 沈牧知道叶沉香还执着与此,便道:“嗯,他现在叫方兰生,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他……他真的转世了?!”叶沉香感觉沈牧没必要欺瞒于她,沉声了片刻,忽然狞笑起来:“……哈哈,那就是说晋磊真的已经死了,好,好,这个狠心之人……呜呜呜……”狞笑过后,却是呜咽的哭声从小瓶子中传出。 沈牧知道此时的叶沉香很纠结,虽然晋磊已经死了,转世为了他人,但是她没有能亲手杀死晋磊,还是让她遗憾,但是她心中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恨晋磊,就像她之前所说,就是因为爱之深,才恨之切。 不过她在被困在小瓶子的日子里,也想明白了,既然一切都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了,便道:“主人,我愿认你为主,成为你的仆从,但是……我是否……还能再见一次晋磊……他的转世……” “可。”沈牧点了点头,便打开小瓶的塞子,随之一缕绿光幽魂从小瓶中一跃而出。 “啊……终于出来了……多谢主人。”叶沉香此刻已经化身为生前的模样,也算是小家碧玉,不禁让人有些惋惜。 沈牧看着眼前化作人形的叶沉香,一挥手道:“你去吧……” 挥手之间,叶沉香便化作一缕绿光,穿过门墙,来到方兰生所住的房间,看到方兰生正在酣睡,呆望着方兰生良久,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流出,抹去眼泪,粉拳紧握,咬了咬银牙,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绿光再次消失。 “叮咚,恭喜宿主,叶沉香已经成为你的仆从,获得2000点积分。” 次日,沈牧一行人,回到琴川,发现琴川发生了很多变化,琴川的人少了一些,不但欧阳少恭已经回到了青玉坛,而且方兰生的二姐,也不知所踪。 方兰生见到他二姐突然不翼而飞了,便发了疯一样的四下寻找,可是方兰生哪里知道,不光是他在找他二姐,还有欧阳少恭之前也是把琴川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方家二姐,谁都不知道方家二姐的下落。 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沈牧,只是沈牧现在不能告诉方兰生他二姐的下落,要不然欧阳少恭随时都有可能把方家二姐给抓到青玉坛。 目的很简单,欧阳少恭就是把人变成焦冥,所谓焦冥是以特定的方法入药,给尸体吃下后,焦冥会将尸体吞噬,并聚合为死者的形貌。白日难见而夜晚聚形为人,可以感应人心。这本是由中原流传至蓬莱的“重生之法”,然而终究是凡人的痴心妄想。 这也就是欧阳少恭的变态行为,欧阳少恭想把所有人都变成焦冥,尤其是他熟悉的人…… 第161章 天墉 但是毕竟此时的百里屠苏并非真正的百里屠苏,焦冥如若想要入药,便需要以特定的方法入药,那就是仙芝漱魂丹,而仙芝漱魂丹所需的必须材料就是仙芝。 可是祖洲岛上的仙芝都被沈牧给采光了,而且都被沈牧给放到瑶池仙府,也就是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仙芝这种玩意了,那欧阳少恭也就没办法炼制仙芝漱魂丹,即便欧阳少恭亲自跑去祖洲,也是白跑。 果然,欧阳少恭在沈牧等人离开后,便把琴川的一部分人,带到了青玉坛,就等着沈牧带回灵芝把这些人杀死,做成焦冥。 但是在欧阳少恭得知沈牧等人回来,而且带回了灵芝,但是没待片刻,便离开了琴川。 这让欧阳少恭有些迷糊了。 青玉坛内,正在等待沈牧乖乖把仙芝交给他,用来炼制焦冥的欧阳少恭已经是暴怒异常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被沈牧给耍了,一怒之间把青玉坛的众弟子给都杀了。 “可恶……百里屠苏!!竟敢如此戏耍于我!!我必将你的魂魄抽离,让你碎尸万段,永不轮回!” “没用的东西!” “嗵!” 欧阳少恭极怒之下,以是气的咬牙切齿,把脚边已经死透的手下给踢到了石柱之上,让石柱都之动摇。 “哈哈哈……!”欧阳少恭看着动摇的石柱,却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从怀中拿出玉横,狞笑道:“不要焦冥也罢!我有玉横,便可以获得玉横之力,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将在我手中!哈哈哈……” “嗯?!……这是为何?!这是为何?!”欧阳少恭正要吸取玉横之力,却发现根本毫无反应,也就是说这块玉横竟然是假的!!! 这下,欧阳少恭一下子就傻眼了,他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玉横,眼中全是不信之色,他没想到他不止被百里屠苏耍一次,而是早就被百里屠苏给下了套,他本以为众人都被他玩于股掌之中,却没料到,一开始,他就被百里屠苏给玩在手心里,这……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欧阳少恭已是气的面色苍白,他全身灵气大盛,仰天怒吼,“轰!”的一声巨响,一掌便将青玉坛的大厅的顶部给轰塌了,随之巨石落下,在落下他身上的灵光时,却瞬间便化为齑粉,可见其灵力之强,如若他得到玉横之力,那将更不可想象。 随即,欧阳少恭双目寒光一闪,化为一道青虹,消失在天际之间。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获得6000点幸福值。” …… 沈牧几人回到琴川后,沈牧揭穿了尹千觞勾结欧阳少恭之事,尹千觞没想到沈牧早就知道了他与欧阳少恭勾结,其实尹千觞也是为了风晴雪,现下已被沈牧揭穿,便承认了此事。 方兰生等人也都知道了,原来琴川发生的瘟疫就是欧阳少恭制造的,并且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都被带到了青玉坛。 尹千觞深感羞愧,并遭到了方兰生的痛恨,便离开了众人。 方兰生想去青玉坛找他二姐,但是沈牧告诉了方兰生的二姐,其实已经被沈牧安置在了昆仑山脚下的猎户家中。 方兰生见到他的二姐方如沁,对沈牧感谢万分。 而沈牧知道欧阳少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便带着一行人来到昆仑山颠的天墉城。 众人来到天墉城,沈牧自然是被紫胤真人给教训了一顿,但是沈牧却惊人的发现眼前的紫胤真人虽然胡须皆白,但是面貌却与小紫英没有太大区别,而且紫胤真人所穿的服饰并非天墉城的门派服饰,而是蓝白相间的琼华派服饰,而且紫胤真人没有魔剑,因为魔剑已经被沈牧给收了,所以如今的紫胤真人也就不可能会有魔剑了。 话说,紫胤给屠苏取名字,屠苏排行“陵”字辈,双眉间有一朱砂记,因此命名为“陵砂”,加上屠苏本来姓韩……天意啊。 天墉城的剑阁台柱旁,在紫胤真人得知了沈牧下山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欧阳少恭在琴川恶意制造瘟疫,并把琴川得了瘟疫之人带到青玉坛之事,都一一知晓。 “师尊,你可知韩菱纱此人?”沈牧望着眼前的紫胤真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菱纱?!”紫胤真人听到韩菱纱的名字从沈牧口中说出,脸色便是微微一怔,盯着沈牧看了又看,沉吟良久,才甩袍袖道:“你、你在哪里听到韩菱纱此名?” 沈牧一看紫胤真人听到韩菱纱后的神情,便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了,他没有回答紫胤真人的问话,而是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沈牧此人?” 这下,紫胤真人的脸色更是变了几变,质问道:“屠苏,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二人都是为师昔日好友……”说着,紫胤真人不禁面带沉思之色,好像在回忆往昔的事情。 可如此一来,就轮到沈牧又惊又疑了,只见沈牧此刻一脸的懵比,他见紫胤真人知道韩菱纱也没什么好吃惊的,因为他早有预料,但是紫胤真人连他的名字都知道,而且说这二人都是他的昔日好友,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时候,最起码是他与小紫英认识后的五六百年后了,那么这五六百年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只有小紫英一人来到了这里,而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的音信全无,难道全都是活了300多岁,就逝去了? 沈牧想到这里,便不禁对紫胤真人问道:“师尊,那你可知,他们二人去了何处?难道已逝?” 沈牧的疑问,把正在沉思之中的紫胤真人给拉了回来。 紫胤真人听到此话,便是一怒,道:“屠苏!你莫要胡言!为师不管你是从何处听闻的此二人,但是为师可以告诉你,为师的此二位好友,并未逝去,而是在别处地方。” 沈牧听到这里,便松了一口气,不禁脱口而出道:“青鸾峰?!” “不……”紫胤真人刚说到这里,却是目光一闪,更是对沈牧疑惑起来,“屠苏,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竟然还知道青鸾峰?!” 沈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拱手道:“师尊,我只是昨日做了一个梦,梦中梦到师尊和这两人,还有一个叫云天河,一个叫柳梦璃的人在青鸾峰饮酒赏月,才会问起此事。” “你……你竟然还知道天河和梦璃?你怎会做如此怪梦?”紫胤真人是看着百里屠苏长大的,而百里屠苏却知道这许多,那也就只能像沈牧所说的是梦中梦到的事情了,如果说是屠苏下山的这段时间认识的这几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二三百年,没有见到这几位昔日好友了,每当回想往昔之事,都还历历在目,为之思念。 第162章 蓬莱 紫胤真人没想到沈牧梦到了他的昔日好友,不禁为之惊叹。 沈牧也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知道紫胤真人都不知道后来自己和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都去了哪里,也是感到迷惑,不知是紫胤真人故意隐瞒,还是另有他因。 反正是沈牧再问其他的,紫胤真人也就一概不说了。 而紫胤真人为了为民除害,灭掉欧阳少恭这个杀害琴川之人的凶手,便要和沈牧几人一同前去寻找欧阳少恭,准备联手将其灭之。 “叮咚,紫胤真人和宿主一起去阻止欧阳少恭危害苍生,改变剧情,获得6000点幸福值。” 众人刚离开天墉城不久,便遇到了尹千觞,尹千觞知道欧阳少恭去了蓬莱,要寻找巽芳。 沈牧之前也猜到了欧阳少恭会去蓬莱,但是由于他改变了剧情,所以他不敢肯定欧阳少恭会去蓬莱,没想到欧阳少恭还是去了蓬莱寻找巽芳。 众人使用腾翔之术来到蓬莱顶端,发现欧阳少恭在蓬莱顶端的大厅内好像施展着什么法术,让蓬莱昼夜不分,雷鸣不断,众人便一跃而落。 正在施法的欧阳少恭停止了施法,因为他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他手中的玉横的确是假的,因为他试了几次都不能将雷云之海废墟从空间罅隙拉入蓬莱。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中的玉横是假的,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落在他眼前的众人,他此刻正想把心中怒火发泄出来,却发现其中竟然还有紫胤真人,便是微微一怔道:“……没想到紫胤真人也能来此,实在是让我大出意外啊。” 紫胤真人冷冷看了一眼欧阳少恭,一甩袍袖道:“汝倒行逆施,为心中私念,祸害无尽生灵,委实让人不屑!” 欧阳少恭冷笑道:“私念?何为私念?你紫胤真人得道成仙,逍遥快活,哪里会明白我的痛苦?百里少侠当日远行海外,求得仙芝,却把仙芝占为己有,难道便不是私念?小兰逃离琴川,只为避开成亲之事,难道亦非私念?人欲无穷,渴念丛生,世间岂有例外?” 沈牧一挥手道:“不错!人欲无穷,七情六欲不可逃,尘心凡念不可避!然我求得仙芝,不予你,便是阻止你用焦冥去为害生灵!” 欧阳少恭听到焦冥便愣住了,他想破头也不想出来,沈牧是怎么知道焦冥之事的,难道会取得仙芝不给他,反而去了昆仑山,顿时浑身灵光大声,道:“你怎么会知晓焦冥之事?!” 沈牧感到了欧阳少恭强大的灵压,不禁身体微微往后一倾,还好紫胤真人头顶灵光一闪,出现一道巨大的太极八卦,挡下了朝众人袭来的灵压,要不然在场之人,除了紫胤真人,都要被这欧阳少恭的灵压所伤! 沈牧没有回答欧阳少恭所问,只是冷然道:“焦冥之事暂且不提,你为了一己私念,在琴川制造瘟疫,涂炭生灵!少恭,你可知上天存好生之德,怎能因心中一己私念,而罔顾生灵?” 欧阳少恭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上天存好生之德!那上天为何却不顾念太子长琴?为何要令他堕入凡尘,永受磨难?!” 说着,一咬牙,指着沈牧冷冷道:“你,是我的半身,种种痛苦,想必感同身受!虽然仅仅是梦境偶至,其中滋味~石头也令你终生难忘呢?” “……”沈牧一脸懵比,心道:“md,老子又不是百里屠苏,自然不知道其中滋味……” 欧阳少恭见沈牧不答话,便以为沈牧默认了,便闭目摇头道:“可惜……你我二人终归不能成为朋友,我必须~夺你性命、取你魂魄,唯有如此,我们……太子长琴~才能成为一个完整之人!” 沈牧心中一跳,因为他并不知道加上紫胤真人能不能打败这个欧阳少恭,但却毅然道:“哼,痴心妄想!” 欧阳少恭蔑视的盯着沈牧道:“自刎之说,不过是顾及昔日与百里少侠的些许情分,即便有你的师尊紫胤真人,我一样可以将你杀死,取得魂魄,你又凭什么与我说这些?” 说着,身前便浮现出一把古琴,随手一波,便是一招【残魂引】朝沈牧袭来,沈牧执剑一档,便格挡了开来,随即连忙施展出护身剑阵【五灵归宗】,化五灵之力为五把幻剑,保护周身。 此招一出,就把紫胤真人给愣在了当场,这可是他昔日拿手的护身剑阵啊,而且来到天墉城后就很少用了,而且并未教给沈牧,沈牧是怎么会的,这让他完全想不通啊,但是他知道这欧阳少恭不好对付,便也不敢多想,一挥手,便又一个双手捧剑的剑奴,出现在他身旁。 然后,他一甩袍袖,周身剑气纵横,然后把剑气全部汇于一体,凝成一道巨大剑柱纵贯对面的欧阳少恭,随即四散开来,化为无数虚幻剑影横扫欧阳少恭,这一招威力之大,却也是让欧阳少恭吃了不少苦头! 其他人,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欧阳少恭的对手,便做起了辅助和恢复的仙术。 欧阳少恭心中大怒,便使出了杀招,双手一拨琴弦,对众人使出了一招【榣山遗韵】,顿时几道五彩光波化为一道火影刀刃便朝沈牧几人袭来。 “轰!”的一声,紫胤真人还好,沈牧几人却是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燃烧了一样,沈牧是火灵根,都会如此,其他人就更别说了,还是其余几人都在使用恢复仙术,才不至于被欧阳少恭的这一波给躺下。 可沈牧几人还没出手,欧阳少恭就又使出了一道杀招【沧海龙吟】,如沧海龙吟一般的琴声,唤出五条巨龙残影,仰天长啸,从天而降,如排山倒海之势,对着沈牧几人便一袭而来。 沈牧仰天一看,知道这欧阳少恭使出了绝招,眼皮便是一跳,因为他知道他肯定是挡不住这一击的。 但是,关键时刻,却见紫胤真人一挑手中剑,手中剑便化为无数剑光,盘旋于众人之上,由于一道剑光屏障,在五条巨龙残影落下之时,便听到“砰砰砰……”犹如轰鸣的撞击声,让剑光屏障都为之颤动。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琴波,朝着沈牧直面而来,竟然穿破沈牧身前的护身灵剑,朝着沈牧面门袭来,沈牧连忙执剑格挡,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沈牧更是被震出了五米开外,嘴角更是被震的流出血来,随之从沈牧怀中掉出一块黑色的鳞片,落在地上。 “屠苏!” “苏苏!” “屠苏哥哥!”众人都不由朝沈牧这边望来。 沈牧却是抹去嘴角鲜血,一摆手,执剑站起身来,“……无妨!” 而适才从沈牧怀中掉出的黑色鳞片,发出的淡淡绿光,却是引起了欧阳少恭注意,他指着掉在沈牧身前的黑色鳞片,惊疑道:“那是……何物!……黑鳞……绿纹……” 沈牧捡起身前的黑色鳞片,走上前,对欧阳少恭道:“……太子长琴……你,你还记得……” 欧阳少恭盯着沈牧手中的黑色鳞片道:“这……究竟是……?!” 沈牧点头道:“……悭臾的……龙鳞……” 欧阳少恭听到沈牧所说之言,顿时只觉头痛欲裂,捂着头回想往事道:“……悭……臾……” 沈牧缓了口气,暗暗运转体内真气,抬眼冷冷打量着欧阳少恭,漠然道:“……天界战龙悭臾……曾经……瑶山水湄边的一只水虺……” 欧阳少恭顿时神情恍惚起来,迟疑道:“瑶山?悭臾……?……龙鳞,你……你何处得来……?” 沈牧回想当时见到悭臾的情景,缓缓道:“……去祖洲之时,见到一处……与瑶山风貌全然相同之地,悭臾,就在那儿沉睡,它的寿数,已经……快要行到尽头……” 欧阳少恭惊疑道:“它……还活着?……快要……快要死去……” 沈牧望着欧阳少恭的神情道:“悭臾依然记挂自己的挚友……太子长琴。不是我,是你……” 欧阳少恭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悭臾……不周山……祝……融……天柱倾塌。” 方兰生问道:“他……他莫非疯了?” 紫胤真人道:“他已迷失在太古时代的回忆之中。” 风晴雪道:“快!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其打倒!否则待他清醒,便错失良机!” “……它曾经与我约定……待修成通天彻地的应龙……要我坐在它的龙角旁……乘风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太古之约……不复践言……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欧阳少恭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虽然,令人怀念,但你们当真以为,我会就此耽于往昔,丧魂失智?!……往事……俱如烟云,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而即将成为蓬莱过的永恒之主!” 说着,目光一寒,指向众人道:“你们,都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接着,欧阳少恭便汇集全身法力,使出了他的杀招【沧海龙吟】,这一次的气势更强,欧阳少恭想要一举把眼前的众人给灭掉,所以动用了全身的法力,只见他那如沧海龙吟一般的琴声,一波之间,唤出十条巨龙残影,仰天长啸,从天而降,如排山倒海之势,“轰!”的一声便压了下来。 这次连紫胤真人也没挡下这一招,他召唤出在空中的圆形剑阵屏障随之破裂,袭向众人。 只是瞬间,几人便纷纷受了重伤,只有紫胤真人法力高深,才没有受重伤,但是法力也是减去大半。 沈牧眉头一皱,花了两万幸福值,兑换了一滴万年灵液,顿时法力大盛,不但法力恢复如初,而且比之前更是胜上几倍的法力,沈牧把全身法力聚于手中焚寂剑,一挑周身五把灵剑,化五把灵剑为无数剑影,使出【千方残光剑】,并在期间无意中使出了【六脉神剑】的中冲剑,以极快的速度便朝欧阳少恭袭去。 欧阳少恭觉得以沈牧的修为,这一招,对他来说,更本不值一提,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沈牧这一招不但是往常的几杯法力,而且千方残光剑是琼华派的终极剑法,并且沈牧已经练到了高级,这一招下去,外加中冲剑,欧阳少恭在接下这招后,便是暗道不好,可这一切都晚了,他虽然挡掉了许多剑影,但是还是有两道剑影,和一道中冲剑,穿破了他的要害,让其魂魄都仿佛给穿透了。 众人没想到沈牧竟然在法力大损,并且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发挥出连紫胤真人都为之惊叹的威力! 惊叹之余,紫胤真人又补了一招太虚剑,欧阳少恭便只剩下了一口气。 “唔……没想到……”欧阳少恭捂着被穿透的胸口,盯着沈牧,眼中又是惊讶,又是不信,复杂的心情比伤口更为痛楚,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狞笑道:“呵呵……屠苏……你当真……令我吃惊……我……不甘心……怎能……甘心……哼,你们几人亦是元神俱伤……不可……再使用腾翔之术……这蓬莱之巅既然倾塌,你们都将被淹没其中,哈哈哈……” 可是欧阳少恭刚笑到这里,便轧然而止,因为沈牧刚才已经拿着龙鳞,心中默念,让悭臾来接他们了,只见一条黑龙带着沈牧几人便离开了蓬莱之巅,留下欧阳少恭一人瞪大了双眼望着众人乘坐黑龙离去的方向,眼中全是不甘和迷茫…… 接着,便是轰然之间,蓬莱之巅为之倾塌,一切淹没其中…… 沈牧和众人离开蓬莱后,悭臾一起来到不周山龙冢,陪悭臾过完它生命中的最后几天后,便一起回到琴川,过起了平凡的生活。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欧阳少恭,你的修为已经进入先天后期境界,获得8000点幸福值,你在本次位面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系统将带你回到都市位面。” 片刻之后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由于你在本次位面完成的很成功,获得了两次抽奖机会,现在你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十块低阶灵石,三十块低阶灵石,5000幸福值,8000幸福值,一万幸福值,乱剑诀,太虚剑,空明幻虚剑,陵越,芙蕖,襄铃。” 沈牧一按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空明幻虚剑之上。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入门级空明幻虚剑,紫胤真人剑术集大成者。此技凝集全身真气,幻化出无数剑影飞向对方。使对手遭受万剑穿心之苦!此技需集结全身真气贯以极强剑气方能发出!” “……把紫胤真人的必杀技给学去了,不过看来挺消耗法力的,要全身法力才行,还凑合吧,再抽一把!” 接着,沈牧又是一按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襄铃之上。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天狐襄铃,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仆从了。”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后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剑法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中级,琼华剑法高级,御剑术高级,剑啸九天中级,腾翔之术中级,空明幻虚剑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三层,【六脉神剑】第二层,【六脉真气】第二层,【九阴真经】第三层,【擒龙功】第三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焚寂剑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叶沉香,红玉,襄铃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 …… 回到都市后,沈牧带上蓝色圣石,在海底潜水寻宝,海底的世界就是个大宝藏,不但可以在沉船里捡到不少宝贝,还能得到许多几百年前的古金币,古董,还有各种遗失的东西。 沈牧只是在小岛附近的海底,就寻找了需多少宝贝,在纽约拍卖会上拍卖,都得到了上亿多美元,海底对沈牧来说就是个藏宝库。 这一日,想回到过去的位面看看,于是,便消耗了3000点幸福值,回到了之前完成过的随机位面。 第163章 狂蟒 沈牧在使用了3000点幸福值,回到了之前完成的仙四位面,云天河在青鸾峰捉了两只山猪,晚上沈牧和韩菱纱、云天河、柳梦璃四人便在青鸾峰的屋外吃烤炉猪,而且沈牧还在都市位面带来了许多这个时代没有调味料、蔬菜和水果,还有一些烹制技巧,交给韩菱纱和柳梦璃。 晚上,大家围在篝火旁,一边饮着沈牧从都市位面带来的威士忌和果汁饮料,一边吃着烤山猪,山猪肉烤熟后,放在精致的瓷盘子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撒上麻料调味料,拿起沈牧带来的叉子,叉上一块烤山猪肉,放入口中,麻辣酥爽,入口即化。 柳梦璃在几人的杯子中倒满酒,让后几人对碰了一下,沈牧饮了杯中的威士忌,仰望青鸾峰的夜景,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微风徐徐,还能闻到一阵阵的兰花香。 站起身来,走到山崖处,可以清楚的看到青鸾峰山脚下的云家村,各家各户正在灯火通明,好像正在庆祝什么。 这时,一道青虹从黑夜中的天际边,朝着青鸾峰这边快速靠近,沈牧双目微眯,放眼望去,这道青虹不是别人,正是小紫英听说晚上大家一起要烤山猪吃,便忙完帮派事务御剑而来。 云天河见到小紫英来了,便连忙抓起一条烤猪肉,边啃边道:“紫英!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再晚点,连烤山猪腿多混不上了。” 慕容紫英却是把剑收入背后的剑匣中,一摆手道:“近日门派俗务繁多,让诸位久等了,抱歉。” “无妨,走,我们去饮酒!今夜一定要不醉不归!”小紫英也是第一次喝威士忌,却是觉得威士忌比米酒好喝多了,于是沈牧、慕容紫英、云天河三个大男人一起猜拳饮酒,韩菱纱和柳梦璃则是坐在篝火旁,说着闺蜜间的悄悄话。 沈牧三人一连饮了十几瓶酒,才算是把小紫英给灌醉了,小紫英喝醉了,就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小紫英本来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即便是好朋友,他也是一副冰块脸,虽然和沈牧这几个好友,有时也会笑笑,但还是很少能看到紫英会笑。 可小紫英一喝醉,那就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这也是沈牧和云天河为什么总是一起把小紫英给灌醉的原因,小紫英的话匣子打开了,就说起了门派最近的事。 原来琼华派的掌门在受了重伤后,其实门派的重任都落在了小紫英的身上,而最近两位长老,便在考虑是否要让慕容紫英当任琼华派掌门。 但是还有一位长老,和慕容紫英的师兄弟却表示反对,因为慕容紫英本来就是一个冰块脸,不懂得和门派中的师兄弟交流,更是让一些心生嫉妒的师兄弟不满,尤其是慕容紫英的大师兄。 不过这也难怪,本来门派中最有资格入选的琼华派掌门的便是慕容紫英和他的大师兄,但是现在有两位长老都要推举慕容紫英成为新的琼华派掌门,这让这位大师兄很是不爽,但是他又无可奈何,便在小紫英背后做手脚,让小紫英多了很多麻烦。 沈牧便决定帮慕容紫英一把,于是,便让五毒兽悄悄的溜到女掌门和门派中几个小师妹的房中,把女掌门、还有几位门派中小师妹的肚兜带到这位大师兄的房中,这一下就闹开锅了,大师兄被按上了一个婬贼的称号,差点被逐出师门,从此这大师兄在门派中就没了地位,也就不敢和没那个能力去给小紫英添麻烦了。 两个月后,小紫英正式成为琼华派的新任掌门人。 只是这一下,沈牧就奇怪了,既然小紫英当了琼华派的掌门人,那么几百年后,成仙得道后为什么又去了天墉城,成了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呢,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也只有时间也验证了。 随后沈牧觉得他在得到焚寂剑后,虽然他的火灵力更强了,但是体内的炎阳之气却更盛了,为了压制体内的炎气,不至于走火入魔,他又去找了其它两种三寒器的其它两个,来压制他体内更盛的炎气。才得以解缓。 …… 然后沈牧又去了一趟寻秦记,此时的大秦帝国表面上是赢氏的,其实就是由沈牧来掌管,那个由机关人做成的高级傀儡嬴政,每天除了上朝下朝,就是批阅奏章。 而沈牧则被封为秦朝太师,职位差不多和封神榜中的闻太师差不多,统管天下军事,而琴清则是沈牧的太师夫人。 沈牧的权力之大,满朝文武都可以看的出来,自然是对沈牧唯命是从,想法设法的讨好献媚,期间有不少臣子为了讨好沈牧,给沈牧进献美女,但是沈牧却是一个不要。 按说在古代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沈牧不想让琴清看到伤心,便一个也不收,还有一点,就是沈牧见过的美女多了,那些胭脂俗粉,他也根本看不上。 在秦朝的日子,其实比都市位面要好多的,因为秦朝的空气好,山河壮丽,没有污染,没有雾霾。 更重要的是,整个秦朝的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中,想干啥,就干啥,想杀谁,就杀谁,身为秦朝太师,边境的匈奴作乱,便带领三十万大军,亲征匈奴,以沈牧的武功,每征匈奴,匈奴便往北漠后撤数百里,到后来,匈奴人只要听到是沈牧带兵亲征,就直接卷铺盖后撤八百里,匈奴人的生活那叫一个哭天抢地的惨,周边小国,一个个都要给大秦朝进献纳贡,俯首称臣。 沈牧从中也得到了不少宝贝,比如像篮球一样大的东海大珍珠,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的人鱼,人鱼这种东西,在秦朝时,的确存在,从一些王室古墓中看到的万年不灭的人鱼灯油,便可以看出,但是由于其稀少,所以也是极为珍贵。 只是沈牧并非要把人鱼做成灯油,而是在咸阳都城建造了一座人鱼水池,专门用来养人鱼,并且让人鱼繁殖出更多的人鱼,让人鱼拉着船在水上跑的感觉,就像几只驯鹿拉着雪橇跑的感觉一样,只是这种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 时间过了的很快,转眼半年过去了,沈牧又接到了系统的消息。 “叮咚,宿主,你将穿越到下个随机位面,请做好准备。” 几分钟后 ……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来到了【狂蟒之灾】的位面,本次穿越,系统对你施加了变化之术,你变成了一只小蛇。” 你的任务是在这个位面存活两个月,期间会发布其他任务。 黑色的夜,在亚马逊热带雨林的深处,一颗满是藤条的灌木上,有一条不过半米长的小青蛇,这青蛇的蛇头呈到三角形,浑身都是青绿色,一道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洒在他那微不可察的绿色小鳞片发着淡淡的光芒。 只见这条小青蛇的尾巴盘在灌木的手臂粗细的树枝上,头颈却弯曲成弓形,吐蛇红色的叉裂状信子,两只红色的小眼睛正在东张西望,好像很是警惕的样子。 “你妹!你妹!你妹!这tmd是什么味,老子怎么变成蛇了,而且还是一条小青蛇,老子又不是悭臾,几千年变成应龙,直接把老子变成大蟒蛇,老子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我日啊!!” 没错,由于沈牧拥有神龙之息,在穿来时,系统给沈牧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对沈牧施加了变化之术,沈牧现在就在这个位面变成了一条半米长的小青蛇,而这个长度小青蛇在这热带雨林完全就是其他生物的食物,而更遭的是,他发现他变成了蛇,除了他的火灵根的火系法术和天眼术外,就不能使用其他法术了,这也是让他的视力不至于像蛇一样,远点的东西就看不到了,只能辨别近处移动的物体和影子。 要是这样的话,沈牧肯定玩完了,最可恶的就是变成蛇后的嗅觉了,嗅觉的发达,让他能闻到几米远的老鼠身上的恶臭味,还有雨林中的腥臭中带着的腐肉味,那味道交织在一起,是在让人心中作呕。 “呕……”沈牧想要吐,可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觉得肚子了空空如也,像是饿了两三天都没吃东西了。 可这个长度的小青蛇能吃什么?老鼠、青蛙这些恶心的东西,他是不会吃的。 不过,还好,沈牧还可以召唤仆从来保护他。 飞僵铜甲尸在他心中默念的召唤下,出现在了他所盘踞的灌木下,以飞僵铜甲尸的速度和身体强硬程度,一般的野兽基本伤不了他,怕就怕遇到超级巨蟒,可以想象一条超级巨蟒缠住铜甲尸后,再顺便把他给吃掉,那就跟吃虾米一样。 红玉和襄铃这两个仆从,他现在是不敢召唤的,让这两妮子看到老子变成蛇了,以后可怎么见人,所以沈牧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除非真的真的遇到生命危险了,要不然他可不想以这种形态见人。 趁着还没亮,他便先召唤出恶鬼王和叶沉香守卫着他,让飞僵铜甲尸给他找两只野鸡烤了吃,生的实在是吃不惯…… 飞僵铜甲尸果然不负沈牧重望,只是片刻,便抓来了两只野鸡,沈牧不让他咬死,而是把这两只野鸡给掐死,然后拔毛后。 让五毒兽勇气猪去去找些干柴,由于沈牧的火灵根的火系法术还在,虽然在他变成蛇后,威力大减,但是用来点燃一堆柴火用来烤肉吃,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只见勇气猪在灌木树一空旷处找来一堆柴火,沈牧那冒着火焰的双眼,对着这堆柴火便发射出一道火焰,这道火焰在漆黑的雨林中很是显然,落在干枯的干柴上,瞬间便把干柴点燃,周围也突然明亮了起来。 让附近的动物都为之一惊,纷纷提高警惕,有些胆小的动物则是仓皇而逃。 灌木丛上的猴子和树懒也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在树枝上蹦来蹦去,它们的瞳孔中,全都映射着干柴的火焰。 只是它们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人类,苍白着脸,一手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穿插着拔了毛的野鸡,野鸡被赤红的火焰熏烤着,滋滋冒油,香气慢慢散开,让沈牧看着流口水。 只见沈牧所变成的小青蛇,拱了拱身,吐着信子,一扭一扭的从潮湿的灌木树上爬了下来,这种扭动,让他感觉很是别扭,不过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蛇呢。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能存活两个月,扛过这段艰苦的生存日子,便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位面了。 沈牧突然很怀念做人的感觉…… 最起码现在可以自己动手拿着树枝,吃着插在树枝上烤熟后香喷喷的烤鸡肉了。 而现在呢,则是铜甲尸拿着树枝,他则是一口吞下烤鸡的头部,然后便是往下咽,为了不让烤鸡滑出口外,他的左右两排牙齿交替做着一系列慢动作,然后把树枝上的整只烤鸡一口吞下。 一口吞啊,他可真担心这烤鸡把他的胃给撑坏了…… 不过,沈牧既然敢直接吞下这整只烤鸡,他心中也是有底的。 因为他知道蛇的体内有一套特殊的构造。人的嘴巴只能张大到30度的角度,可是蛇的嘴巴却可以张大到130度,甚至180度的角度。蛇的肠子也和其他动物不一样,不是弯弯曲曲的,而是一条直通通的管道。笔直的肠子对于吞下较大的食物,是十分有利的。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蛇吞食大动物并不都是轻而易举的,有时还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有人可能看到过,蛇吞食大动物时,食物卡在口中,要吐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或者弄得满口鲜血,牙折骨错。有时候,蛇虽然吞下了大动物,但动物的刺、骨却戳穿了蛇的肠子和体壁,使它万分痛苦。 这时,沈牧就有这种痛苦的感觉,因为这只烤鸡对他来说,有些大了,但是蛇就是这么吃东西的,沈牧现在身为一条小青蛇,他也没有办法。 但是沈牧也不用担心吃下去的烤鸡的骨头会不会消化,因为蛇都可以消耗掉动物的骨头,只是消化不了的角蛋白,如鹿角、羽毛等。 只是沈牧正在吃着香喷喷的烤鸡时,却没有注意到危险在朝他慢慢的靠近。 只见一条十米长的黑色巨蟒,仿佛是嗅到了烤鸡的香味,扭动着庞大粗长的身躯,吐着血红的蛇信子,在寂静的雨林中发出微不可察的“咝咝~咝咝”声。 在确认到目标时,便张着血盆大口,“嗉”的一下,朝着正在吞吃烤鸡的沈牧这边一袭而来……! 第164章 进化 “嘭!” 一声巨响,一条十米长的大蟒蛇那足可以一口吞下一只小牛犊子的血盆大口,猛然间便一口便朝沈牧这边吞来! “吼!” 站在沈牧旁边的飞僵铜甲尸,瞬间便这十米长的黑色巨蟒给吞住了头颅,正慢慢的被大蟒蛇往它那如水桶的身体里面吞。 这突然的巨蟒袭击,把正在吃烤鸡的沈牧,震得浑身就是一颤,身子往后一缩,惊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飞僵铜甲尸的存在,他才保得一命,因为它只不过一条不过半米长的小青蛇,想必类似人类的飞僵铜甲尸,自然更会引得这条巨蟒注意。 要不是飞僵铜甲尸在,沈牧现在已经成了这条蟒蛇的腹中餐了。 所有蛇都会吃同类,就像大鱼吃小鱼的道理一样!适者生存!不仅会,而且好多好多品种的蛇都有吃蛇的习性。 旁边灌木树上的猴子在树枝上乱窜,看着一个了类似人类的家伙,正被这只巨蟒吞噬,它们激动跳动的心就放下了,想来吃了这个人类,这只巨蟒就可以安稳两天了。 这只巨蟒是血兰巨蟒,只是它此时还只有十米长,没有40英尺长,也就是12.191,那么就是说这条血兰巨蟒还并不是电影中的那条足有12米多长的血兰巨蟒。 而这十米长的血兰巨蟒就已经可以在这亚马逊雨林中称王称霸了,庞大的身躯,可以敌人紧紧缠死,巨大的血口,可以一口吞下一只小牛犊,然后整条吞下去! 此时飞僵铜甲尸已经被吞的只能下两只脚了。 在下一秒,它将被这条巨蟒给活生生的吞掉。 恶鬼王和叶沉香却是近不得巨蟒的身,因为这只巨蟒吃了太多人,杀气太重,所以它们就负责保护沈牧的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沈牧只是吐着信子,不慌不忙的弓着颈部,盯着铜甲尸被大蟒蛇吞下,它知道铜甲尸是不会如此容易被吃掉的。 果然,只听“嘭!”的一声,飞僵铜甲尸猛然长吼,长着血红指甲的双手,往上一刺,便见巨蟒的颈部突然便出现了十根血指头,黑色的蛇鳞随之落在雨林的草地之上,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淡黑色的光芒。 巨蟒没想到它吞下的人类,竟然可以捅破它的后颈,它的两只金黄色眼睛全是不可置信之色。 颈部的剧痛,让它猛然昂起到三角形的巨大蛇头,发出撕心裂肺的蛇嘶声,摇摆着庞大的身躯,摇摆之间,巨大的尾部,一甩之间,便是一颗腿肚子粗细的灌木轰然倒地,把地面的树叶子震飞开来,地面上的小虫子到处乱窜,钻进洞穴中,偷眼看着血兰巨蟒的痛嘶和狂暴,巨大的身躯,把附近的树木上的叶子纷纷落在草地上,有几颗不堪巨力的小灌木也如之前那颗腿肚子粗细的灌木一样轰然倒地。 附近的野兽和猴子都跑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只是它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巨蟒身前的一条小青蛇却好像没有惧意一样的仰望着这条受了伤,狂暴不安的巨蟒。 只是这只巨蟒好像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人类可以在它腹中生存一样,它在剧痛的同时,却是猛然一扬粗大的勃颈,直接就把飞僵铜甲尸给吞了下去! 沈牧用神识给铜甲尸指示道:“冲破它!” 已经被吞进蟒蛇肚子里的飞僵铜甲尸,接到了沈牧的指示,眼中便是血光大冒,“轰!”的一声,便从巨蟒的肚子里一冲而出,随之一个人身大小的血窟窿的便出现在了巨蟒的背部,血黑色的鲜血随之浓浓的汩汩流出…… 巨蟒受此巨创,庞大身躯抽搐颤抖着,然后蛇头一转,身子一拱,便蜿蜒盘曲着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流着黑色的血液,往亚马逊河流的一条支流方向急速逃跑…… 但是沈牧哪里肯放虎归山,他吩咐飞僵铜甲尸,跃到巨蟒的背部,对着巨蟒的七寸处,便“咔哧”一下,咬了上去。 飞僵铜甲尸的两颗足有五厘米的僵尸牙,深深的刺入了巨蟒的七寸处,接着便是大口吸起巨蟒的黑血来,巨蟒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下更是被飞僵铜甲尸给咬到了致命处,这下连翻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见飞僵铜甲尸咬着巨蟒的七寸处大口的饮血,巨蟒的眼神从无助到空洞,然后颤抖的身体渐渐卷曲起来,直到巨蟒的鲜血被铜甲尸饮干,变成了一具巨蟒干尸,飞僵铜甲尸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血口。 只是沈牧惊奇的发现,飞僵铜甲尸因为之前已经饮了很多人的鲜血,再加上这具巨蟒的鲜血,好像比之前更加强悍了。 “叮咚,宿主,你的飞僵铜甲尸杀死了血兰巨蟒,并且已经进化为飞僵铁甲尸,你获得了2000点幸福值。” 果然沈牧没有看错,这飞僵铜甲尸果然已经进化为飞僵铁甲尸了,不管是比之前铜甲尸的强硬度和攻击力都有所增加,而且变的更加凶暴了! 沈牧不知道此事飞僵铁甲尸的凶暴,是因为进化后的原因,还是饮了这巨蟒鲜血的原因。 但是他现在不想去想这些,因为想不通的事情,他就不去了,徒伤脑细胞啊。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仰望夜空,月淡星稀,已然是快要将近黎明时分了。 而天亮以后恶鬼王和叶沉香就不能保护他了,而到了上午时分,连飞僵铁甲尸也不能保护沈牧了,所以在上午时分到快要黄昏时的这段时间,才是沈牧最危险的时段,沈牧能不能保住小命,也就全看这段时间了。 但是让沈牧头疼的是,他要在这个位面最少待上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他这么一条生存在亚马逊丛林中的小青蛇来说,那可谓是巨大的生存考验,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都要提高警惕,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 他知道这这头巨蟒的蛇胆对他应该大有益处,便让飞僵铁甲尸把这巨蟒的蛇胆给摘下来,然后沈牧张口便是一口把这蟒蛇的蛇胆给吞了下去…… 第165章 小火龙 沈牧吞下这颗蛇胆,便觉得浑身炽热一片,血液也为之沸腾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 沈牧突然觉得腹中剧痛起来,按说蟒蛇是没有毒的啊,有毒的就不是蟒蛇了啊,可这明明就是条巨蟒啊,怎么自己吃下这巨蟒的蛇胆后,就感觉像是中毒了一样啊…… 这……这到底是为何,沈牧痛的在草地上翻着身,早先那些被吓走的猴子也偷偷跑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盯着在草地上痛苦翻转的沈牧在看。 它们在等待一顿可口的美餐。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这些不怀好意的猴子给惊呆了。 只听“轰!”的一声响,小青蛇的口中竟然喷出一道火焰,直接便点燃了倒在草丛上的灌木,顿时丛林间便异常火亮起来。 沈牧竟然惊奇的发现,他吃下了那颗蛇胆后,就激发了他的火灵根,从而可以从口中喷出火焰来作为武器,来攻击敌人。 也就是说,他成了一个火蛇! 是真正可以喷火的火蛇,可以燃烧敌人的火蛇! 沈牧多了一种保命的能力,自然是心中愉悦不已,飞僵铁甲尸伴随着他来到丛林边,饮了一些水,便让飞僵铁甲尸守护着他,盘在一颗树枝上打起盹来,他是在是太困了,必须要养足精神才好。 睡了大约三个多小时后,沈牧缓缓醒来,发现天色大亮,已快要上午了,便让飞僵铜甲尸找个地洞先藏起来,以免被阳光暴晒,等到快到黄昏时分再出来保护他。 飞僵铁甲尸便离开后,他便看到一艘游艇正朝这边驶来,这条游艇的后尾甲板处,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白种人。 一个是身着无袖上衣,下穿一件淡绿色超短裙的白人女子,这女子是白种人,黄褐色的头发盘于脑后,淡蓝色的眼睛,五官精致,手中拿着一个本子和一只钢笔,正翘着二郎腿,好像在写着什么。 那个坐在她身边的白人男子则是身着一件画格子衬衫,短腿,手中拿着鱼竿,两只眼睛却是直盯着白人女子的大腿看。 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滑动了两下,然后对着白人女子略有挑逗意味的开口说道:“是我还是丛林……令你如此性感?” 白人女子则是瞥了一眼男子,妩媚笑道:“我想是丛林的气氛……” 男子见女子有所回应,便准备进入一下步,“真的,我只想做一件事。” 白人女子笑着一指手中的本子道:“先让我做完工作,好吗?” 刚说到这里,好端端的天气却是突然电闪雷鸣起来,一道闪电随之落下,把一颗大树给劈成了两半,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两个人类便把船停靠在岸边,躲到了船舱中,竟然做起了没羞没臊的事情来。 沈牧知道这是好机会。 便顺着缰绳爬到了游艇上,然后躲在了一个大木箱的后面,发现这个大木箱后面破了一个大洞,他便顺着这个大洞,钻了进来,听着隔壁船舱中一对痴男怨女发出的粗喘声,他只是把这种声音当成了音乐的有节奏的奏鸣声,盘起身子,便做起了打算—— “哎,这下总算安全了,躲在这里,半夜让飞僵铜甲尸给他捉吃的,一顿也可以顶上几天,抗上两个月,应该可以吧……” 可是沈牧正想着呢,就感到了危险正朝这边靠近。 外面雨下的很大,除了略带腥味的雨水,就很难嗅到什么气味了,沈牧便从木箱的破洞中探出头来,往外望去…… “尼玛……” 这不望还好,沈牧这一望把他惊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只见一条足有十二米多长的黑色巨蟒正探着它那到三角形的巨大脑袋,吐蛇信子,爬到了游艇上,这只巨蟒想来就是那只十二米长的血兰巨蟒无疑了,也就是这亚马逊丛林的中的霸主。 而船舱中的一对男女,还在激情着呢,根本就没注意到危险的到来。 这只巨蟒能够被吸引到这艘游艇上,也是由于这两个摇动的身影,蛇一般不会注意静止的物体,但是晃动的物体,就成为它的目标。 而现在这船舱中正在晃动的物体,就是它的猎物! 沈牧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这只超级巨蟒没有注意他的时候,在这只巨蟒视野不可触及的范围内,悄悄的离开这条该死的游艇,逃离这里。 沈牧心中现在那个气啊,“md,这是沈牧运气,一天之内遇到两只超级巨蟒,这是想玩死老子啊!” “啊!巨蟒……!!”终于正在激情中的一对男女发现了危险的存在,吓的张大了嘴巴,眼泪都流出来了,到处找可以躲的地方。 却只听“轰!”的一下,这只超级巨蟒一头便撞破了船舱的门板,然后就像猫捉耗子一样,一口便把那躲在桌子底下那男子的头给吞入了口中,那男子的两条腿则是没命的在外面乱弹,但是却丝毫用处都没用,超级巨蟒只是一仰它那粗大的勃颈,便把整个人给都吞到了腹中。 那躲在床底下的女子,趴在船板上已经是吓的两腿颤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咝咝……”巨蟒伸着头,在船舱中四下打量着。 躲在床底下的女子已经是吓的满面泪水,把脸上的浓妆也给冲淡了,可是她那抹了特殊香水的气味,还是引起了超级巨蟒的注意,“轰!”的一下,便一头撞碎了床板。 女子被吓的哇哇大叫,想要站起身来,跑出去。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她那哪里能跑的过巨蟒的袭击。 只见巨蟒一口便吞下了女子半个身子,女子的双腿在外面乱蹬了两下,然后便如那之前被吞的男子一样,也成了巨蟒的腹中餐。 “小家伙,想跑去哪里?!” 正要逃跑的沈牧,竟然让他心中一颤的话语,而这话语便是从那条蟒蛇口中发出的。 沈牧也是在吃了之前那条巨蟒的蛇胆后,才发现他竟然可以听得懂巨蟒的语言,按说巨蟒和竹叶青之间的语言应该不是同一种语言吧,就像人类,不同种族,不同国家,就有不同的语言,巨蟒和竹叶青虽然都是蛇,但压根不是一个品种啊。 这尼玛,沈牧有点想不通了,不过现在不是他想事情的时候,他现在命在旦夕! 吃了两个人的巨蟒,好像对沈牧这个竹叶青并没有太大胃口,但还是带着玩掠意味的拱起勃颈,俯视着眼前的沈牧,“你别想跑了,也无须说什么,今天你必须死!” 沈牧本就没想说什么,他知道这巨蟒肯定是知道了他杀死了另一只巨蟒,但是沈牧不知道这两只巨蟒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知道,这下子要完蛋了…… 看着巨蟒好像并不像直接杀死他,而是想要玩死他的样子,他便对系统道:“我要变身成与这12米长的巨蟒,一般无二,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由于你只是一只竹叶青,想要变成巨蟒需要十万的幸福值,但是你的幸福之不足。” “幸福之不足?!” “是的,宿主,不过宿主之前吃了巨蟒的蛇胆,加之宿主身具神龙之息,而是是火属性的灵根,身具火系法术,因此可以花费两万幸福值,外加消耗一枚龙鳞,便可以进化为两米长的小火龙,宿主是否支付?” “进化为小火龙?两米长的小火龙对战十二米长的超级巨蟒,这……” “行不行都要赌一把了,好,我支付了!” “叮咚,恭喜宿主支付成功,你现在已经进化为了二米长的小火龙!” “吼!” 让超级巨蟒一脸懵比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刚才还是一只小小竹叶青的沈牧,一下子就进化为了一头两米长的小火龙! 虽然这只小火龙比它这只超级巨蟒小了许多,但是沈牧毕竟是龙啊,虽然是一只迷你版的小火龙,但是却生出了龙爪,龙角,龙鳞。 完全就不是它这只巨蟒可以比拟的啊。 气势大反转,让这只本来想要玩弄一下沈牧的巨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但是它仗着自己庞大身躯,对眼前变成小火龙的沈牧,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眼神。 沈牧也不多说什么,猛然一跃,便如其他龙类一样,浮在了空中,俯视着占据着游艇的超级巨蟒。 “你……你竟然真的是传说的龙?!”超级巨蟒一脸懵比的,仰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小火龙,“这……这怎么可能,传闻吾祖用了五百年化为蛟,然后又用了千年化为龙,然后便在天劫中死去,再也无法进化为角龙……你怎会……这不可能……” “你无须知道太多,现在你只须和我一战!”沈牧面对巨蟒的质疑,不想多说什么,聚集全身火灵力,龙口一张,对着游艇上的巨蟒便喷射出了一团赤红的火焰! 超级巨蟒想要躲闪,可它庞大的身躯又哪里能躲得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这团赤红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沈牧的三昧真火,这团火焰只是刚碰触了这只超级巨蟒的黑色蛇鳞,便是猛然一道火焰升起,接着便是顺着它的蛇身,蔓延至全身。 “嘭!”浑身是火的巨蟒被烈火点燃,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跳入河水中,但是它又怎能想到三昧真火根本就不怕水! 只见一条庞大蛇身,在亚马逊的丛林河水中拼命扭摆着,甩动着它那庞大身躯,溅起一道道浪花,激起无数水波的荡漾,却是无济于事。 超级巨蟒在无力的挣扎了一会后,便被三昧真火给烧成了黑灰。 一群在附近河面,准备想要等着巨蟒身上的火焰熄灭后,想要一扑而上,将其分食的一群鳄鱼们看着漂浮在河面上黑灰,只能望而兴叹,纷纷又摇动着尾巴,沉入河底,等待其他的猎物…… 而成为小火龙的沈牧,则在亚马逊的热带丛林中成为了不可一世的小霸主。 亚马逊丛林在沈牧出现的两个月里,大量巨蟒和巨蚺都大量死亡,它们的蛇胆则被人取出。 沈牧惊奇的发现,他食用了巨蟒和巨蚺的蛇胆,可以让他的体型变大,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便从两米多长到了五米多长。 但是让沈牧感到疑惑的是,他长到五米多长后,就不再长了,准确的来说,也不是不再长了,而是效果微乎其微,基本可以说是没什么效果了,成长幅度缓慢异常。 他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月后,他还是如此,便放弃了食用蛇胆,而此时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叮咚,恭喜宿主,你在本位面的任务完成,获得6000点幸福值,作为本次位面的特殊奖励,你的小火龙化身将会成为你的变身术!”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后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三大杀招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中级,琼华剑法高级,御剑术高级,剑啸九天中级,腾翔之术中级,空明幻虚剑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三层,【六脉神剑】第二层,【六脉真气】第二层,【九阴真经】第三层,【擒龙功】第三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焚寂剑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叶沉香,红玉,襄铃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 “火龙变身术?!”沈牧看到他的特殊能力中出现了火龙变身,便是为之一呆,这是代表他以后可以随时化身为龙了吗? “是的,宿主,你获得了火龙变身的能力,但是使用火龙变身,化为火龙之身,每次需要5000点幸福值。” “那我变化的火龙还是我现在小火龙之身?”沈牧用龙爪抚了抚龙须,若有所思道。 “是的,宿主,你的火龙之身越强大,你变化为火龙之身时,自然就越强大……” “可是,我现在的火龙之身,只能这样了,增长很慢,这该如何是好?” “叮咚,宿主,这是正常现象,俗物化龙,动辄千年,你如若用千年时间修成与角龙一般无二的身躯,便是你的造化。” “……原来如此。” “叮咚,宿主获得5000点幸福值,系统将带你直接进入下一个随机位面。” 第166章 女教官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穿越到了【美国队长】的位面,你现在是斯蒂夫·罗杰斯。” “你的任务是在这个位面获得两万的幸福值。” “我擦,我成了美国队长?!” “新兵们,立正!” 沈牧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着军装的女军官,对于女军官的口令,沈牧自然反应的做出了立正。 既然说是新兵,那就是说现在的美国队长刚刚入伍,而身旁的几个美国佬和眼前的女军官,好像并没有发现沈牧有什么不同。 女军官黄褐色的头发,有些弯曲的盘于脑后,胸脯挺立,身材匀称,声音却充满了女汉子的气息,“先生们,我是卡特特工!我负责监督该部门的所有事务。” 站在沈牧身边的一个美国大兵有些调味的对卡特道:“你的口音怎么了,维多利亚女王。我还以为我是为美军效力。” 卡特抬眼望向这个大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兵。” 大兵面带微笑,毫不在意道:“吉尔默霍奇,女王陛下。” 卡特命令道:“上前一步,霍奇!右脚向前一步。” 大兵明显没有感到危险的来临,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前一步,站出队列,嬉皮笑脸的对着卡特道:“我们要格斗吗?我可有个你会喜欢的招式哟~” 卡特知道这大兵所说的招式,是什么招式,于是说是招式,不如说是姿势,心中一怒,抬手便是一个左勾拳打出,“嘭!”的一声,击在在大兵的腮帮子上,一拳便把这大兵击倒在地。 这被打倒的大兵,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众人看的忍禁不禁。 “卡特特工!”这时,走来一个老军官,对刚教训了一顿新兵的卡特喊道。 “菲利普斯上校!”卡特转身望向正她走来的老军官,致敬道。 菲利普斯上校走上前笑道:“看来你和我们的新兵打成一片啊。不错嘛!” 然后低头看着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大兵,命令道:“把你的屁股从地上挪开!然后归队站好,站到有人让你停为止!” 被修理了一顿的大兵,这下知道这女特工是不好的了,吐着舌头道:“是,长官!” 菲利普斯上校看了一眼沈牧,然后扫视了一下众人,便对这队新兵开始了演讲:“巴顿将军,曾经说过——战争取决于武器,但战胜取决于士兵,我们会打赢这场仗,因为我们又最优秀的士兵,而且他们会越来越好,好得多,战略科技预备队,是又各国同盟组成,由自由世界的精英们组成,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史上最优秀的军队。而所有军队都有一个先行者。这个星期我们将会选出这个先行者,他将会是第一个新一代的超级战士。而他们讲亲手把阿道夫希特勒,送进地狱!” 接着沈牧,便开始了新兵营的训练,不过这些训练对现在的沈牧来说都不过是小意思,但是他也不能太显山漏水了,要不然被抓去捉人体实验可就完蛋了。 这天,沈牧这些新兵训练的项目首先是跑步,跑到一半,来到一个旗子旁,长官指着旗子对着气喘吁吁的新兵喊道:“这面旗子说明你们只跑了一半,第一个拿到旗子的人,就能和卡特特工一起搭车,快去!快去!” “快点!爬上去!”众人听到可以和卡特特工一起搭车,心里就心奋不已,便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将近五米的旗杠子上爬,但是谁都爬不上去。 沈牧则是站在后面看这帮家伙表演爬旗杆。 长官见这帮家伙,一个也爬不上去,便不屑的嘲讽道:“你们就这点能耐吗?这支部队完了!上去啊,笨蛋!” 新兵受到嘲讽,更是拼命的爬旗杆,可还是没有人能爬的上去。 另一个长官走过来,看着众人爬旗杆道:“……十七年来没人能拿到那面旗子。” 正在爬旗杆子新兵听到这句话,便泄了气,没人再爬了,因为他们知道爬不上去,便在长官的指挥下准备排队,继续跑步。 围在旗杆下的众人都离开了,沈牧才走到旗杆下,仰望了一下旗杆子上的旗帜,心道:“这么细又高的旗杆,你们肯定爬不上去了,我虽然可以轻易上去,但是我才不会暴露目标,被你们抓去做试验品呢。” 长官不知道沈牧要干嘛,便对其怒气冲冲命令的吼道:“……罗杰斯!我说排队!” 可是下一幕,就让这名长官,和在场的所有士兵都看傻了,只见沈牧则是把拔下旗杆子下的长螺栓,旗杆便“铛!”的一声,倒在了草坪上。 这下众人都是微微一怔,而卡特特工则是很欣赏的望着这个年轻人,把旗杆上的旗帜取下来然后交给了那名刚才对沈牧吼的长官手中。 长官呆立在当场,看了看手中的旗帜,又看了看已经登上军车,坐在卡特特工身后的沈牧,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接着,便是长官们对新一代超级士兵人选的裁定了,但是菲利普斯上校却有更好的人选,他看着正在训练中的沈牧,眼中全是不屑,便拿出一枚假手榴弹扔在向正在训练的人群中。 “躲起来!”这下,把正在训练的众人都吓的,一哄而散,抱头鼠窜起来。 沈牧早就知道这尼玛是颗假的手榴弹,便毅然决然的扑上前去,捂住了这颗投向人群手榴弹,还对众人大喊道:“快跑!躲起来!” 卡特特工望着为了保护大家,而抱住了手榴弹,准备牺牲自己的沈牧,眼中全是惊讶与敬重之色,对沈牧的欣赏不予言表。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而已经远远躲开的众人,则是偷眼打量着趴在地上抱着手榴弹的沈牧,却是不见手榴弹爆炸。 过了半晌,才有人唏嘘道:“是假手榴弹……” 这下不光是卡特特工对沈牧很是欣赏了,之前并不赞同让沈牧成为新一代超级士兵的菲利普斯上校,对沈牧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对沈牧的勇气表示肯定,虽然在他眼中,他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瘦弱,但是无疑沈牧才是最佳人选。 第167章 卡特 沈牧坐在老爷车的后面,座位旁边是女特工卡特,沈牧知道自己要去注射那神秘的血清了。 他知道以他现在身具火灵根和神龙之息的体质,其实这血清对他作用也不是太大,只是让他变得更强健,肌肉更发达,恢复能力更好,记忆了更好罢了。 这对普通人的诱惑,对他来说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诱惑。 不过如果这些美国佬看到他在使用了血清后,竟然会其他能力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到非常吃惊,或者把他抓起来好好的实验一番…… “你为什么不逃跑?”坐在身边的卡特把沈牧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沈牧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美国英雄应有的气概,摇了摇头,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行人,缓缓道:“你要是跑了一次,就会一直跑下去,而你要是站起来反击,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的吧。” 卡特点头道:“我和你有一点同感,总是被拒绝的感觉。”说着扭头和沈牧相视一望,让沈牧感觉这个女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 便望着卡特的眼睛问道:“请恕我冒昧,我不明白像你如此美丽的女士为什么要参军,如若能邀请你去跳舞,那肯定是一种奢侈。” 卡特被沈牧夸的,冰块脸也仿佛慢慢的融化了,展颜一笑道:“你会跳舞吗?” “当然,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沈牧毫不犹豫道,他知道勾搭女上司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卡特白皙的脸颊上不由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却表面镇定道:“哦,有机会吧,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叮咚,女特工卡特给宿主产生了好感度,宿主获得3000点幸福值。” 话音刚落,车子便停在了一个古董店铺旁边。 两人走下车来,卡特对沈牧道:“跟我来。” 说着,两人便邹忌哪里一家名叫布鲁克林古董店里。 古董店里黑沉沉的,和外面的景象截然相反,这时,一个老年妇人从古董店后面的一道门里走了出来,对着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道:“今天天气很棒吧?” 卡特很自然的答道:“是啊,但我总是带着伞。” 沈牧知道这就是暗语啊。 接着,老年妇人便打开了一道暗门,卡特首先进入,沈牧随后跟上,来到一个堆满书籍的书屋,书上堆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并没有人动过。 望着前面书架上的书籍,突然“咔嚓”一声,书架便像门一样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秘密实验室,有大兵守卫,沈牧随着卡特来到实验室的中心,刚打开门,便引起了实验室中众人科研人员的注意,纷纷朝沈牧这边望来。 沈牧不置可否的和卡特对望了一眼,然后走下楼梯,和亚伯罕博士握了握手,“早上好!” 一个闪光灯却突然一闪,让沈牧只觉眼前一白,原来是有人在旁边拿出古旧的相机拍照。 亚伯罕博士对旁边拍照的人道:“拜托,别拍!” 拍照人员立刻便拿着他的古旧相机悻悻走开。 亚伯罕指着身边的一台机器,对沈牧道:“准备好了吗?” 沈牧望向机器,点了点头。 亚伯罕博士面无表情道:“很好。”然后指着沈牧军装道:“脱掉衬衣和领带,摘掉帽子。” 沈牧按照亚伯罕博士的吩咐摘掉帽子,脱掉军装,只穿着裤子,躺倒了身边的机器上。 沈牧此时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这种血清,会不会对他引起副作用。 但是,来都已经来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只见亚伯罕博士拿出一个话筒,对实验室里的众人道:“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不是进一步走向灭绝,而是迈上和平之路的第一步,……” 说着望向躺在机器上,正准备接受血清注射的沈牧,缓缓道:“首先是一系列微创注射,将血清注入肌肉群,血清注入后会引发细胞的急速改变,之后会刺激生长,接着会通过生命射线,渗透主体……” 此时的,沈牧首先被一个女助力注射了一剂青霉素。 然后便是开始注射血清,还数起了倒计时—— 气氛顿时变得好像凝固了一样,在周围观看的众人也不由的变得紧张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牧则是更紧张,心道:“谁知道这他娘注射后会出现什么效果……万一老子和美国队长的体质不同,产生反效果可就玩完了……”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由的剧烈跳动起来! “one!”数到最后一个数字,沈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亚伯罕博士望向史塔克道:“开始吧,史塔克先生。” 史塔克手中一搬动开关,机器便运转了起来,然后机器从平躺变成竖起,随之外面的铁盖子,也把沈牧给封闭了起来,这感觉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封闭的小铁笼一样。 亚伯罕博士抬手轻轻敲了敲机器的铁盖,探着头往机器上面的窗口往里看着,道:“史蒂文。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牧道:“现在想去厕所是不是有些晚了……” 亚伯罕见沈牧能听到他的话,便对史塔克道:“继续!” 史塔克便扭动了开头,在周围观看的众人也更是紧张了。 “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在这个程度,在机器里的沈牧就感觉有些难受了。 然后便是“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机器里的沈牧已经感觉被压迫的忍不住大吼起来! 众人以为沈牧扛不住了,女特工卡特更是为沈牧捏了一把汗,连忙喊道:“快关掉!” 亚伯罕博士对着机器里的沈牧大喊道:“史蒂文……史蒂文……”见沈牧不答话,还以为沈牧扛不住了,便对史塔克喊道:“往回转,史塔克先生,关掉,往回转……” “不,别关!我扛得住!”沈牧虽然觉得难受,但是这点身体上的折磨对他这名先天后期修为,身具神龙之息的人来到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种压抑,让他想要爆发出来! 亚伯罕博士见沈牧扛得住,便点史塔克点了点头,史塔克便继续转动——百分之八十……百十之九十……百分之百! 第168章 冬日 百分百时,机器耀眼的强大已经让沈牧睁不开眼来,更是被压迫的有些喘不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机器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打开。 沈牧觉得他的变化没有太大,因为他的身高和肌肉本来就和注射后的美国队长差不多。 而他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史蒂文,而且在他们的眼中,沈牧是一个白种人,而且是从一个孱弱的白种人,变成了一个身高1.88,全身肌肉发达的强壮男人。 “叮咚,宿主的体质得到提升,获得4000点幸福值。” “这小子还真是幸运……”在周围观看的人,不禁有些嫉妒起来。 “我们成功了!”亚伯罕博士和史塔克一拍手,兴奋道,然后扶着有些疲惫不堪的沈牧从机器里走出来。 女特工卡特更是又惊又喜的看着沈牧强壮的肌肉,关心的问道:“感觉怎样?” “还好……”沈牧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女特工卡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下沈牧的胸肌,却是连忙又缩回手来,接过一个女助手递来衣服,给沈牧穿上。 这时,沈牧望向人群中一个身着西装,带着眼睛的青年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便连忙对众人喊道:“小心!” “嗵!”果然,那青年人一按手中的遥控器,实验室上面便爆炸了,还好并无人伤亡。 亚伯罕博士喊道:“拦住他!” 那青年特工接着便从怀中掏出手枪,对着亚伯罕博士便要开火,一枪便打中了亚伯罕博士心脏,把亚伯罕博士给杀死了。 女特工卡想要去保护亚伯罕,却是让青年特工对着她开了一枪,而沈牧却是上前,右手一伸,两指一夹,两根手指便夹住了打向卡特的子弹。 这下,那青年特工看呆了,知道这是血清的效果,连忙逃跑。 卡特看到沈牧竟然能够用手接住子弹,也是不由怔住了, 而乱作一团的众人,只是哇哇大叫着在实验室里乱跑,根本就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一幕。 青年特工一路杀掉几个卫兵,逃了出去,沈牧和女特工卡特则是紧随上去。 满是硝烟的大街上,更是乱作一团,青年特工抢过路人的车,开着便跑。 沈牧则是使用【凌波微步】,脚下犹如升起白雾,一路小跑便追上了开着老爷车逃跑的特工,跳到车上,伸手一拳便把车盖子给锤了一个窟窿。 青年特工大惊,想要开枪去打沈牧,可是他的反应速度哪有沈牧快,只见沈牧一下就把抓着青年特工的头,直接把青年特工像拎小鸡一样从车子里给拽了出来。 而这特工知道他逃不过了,竟然直接咬破藏在牙缝里的毒囊,口吐白沫中毒而死,在最后死的一刻,高喊:“海德拉万岁!” …… 随着亚伯罕博士的死去,这种神秘的血清,沈牧也就是了唯一。 而战略科学部门也有了新任务,要和海德拉决一死战,让卡特特工收拾行李,准备作战。 然后对沈牧道:“史蒂夫,你也一样,我们今晚就飞往伦敦。” 沈牧对上校道:“长官,如果你们要对付施密特,我也要加入。” 上校盯着沈牧道:“你是个试验品,你得去阿拉莫多,血清起作用了,我要的是一支军队,接过却只有你,你一个人,还远远不够。” “我觉得我们没看到重点,我看到了你的能力,史蒂夫,更重要的是整个国家都看到了。”布拉德参议员对沈牧语重心长道,然后拿过一份报纸来,给沈牧看,接着道:“大街上排满了想入伍的人,你可不能让一个偶像级人物,藏在实验室里,史蒂夫,你愿意在最重要的战场,为国家效力吗?” 沈牧自然不想整天呆着这个实验室里,便道:“先生,我求之不得。” 布拉德参议员对沈牧祝贺握手道:“恭喜你,你升官了。” 接下来,所谓的升官,却是沈牧成了文艺兵,到处巡演,而这却让沈牧觉得很无聊。 傍晚,沈牧孤独的坐在一个石凳上望着星空,心里盘算着幸福值什么时候才能够二万。 这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hi,斯蒂夫。” 沈牧回头看去,是卡特特工,她还是穿着军装短裙,沈牧看了一眼卡特特工的长腿,道:“你怎么在这?” 卡特特工摇了摇头道:“我其实不该来这,你的表演不错。”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得即兴表演一下。我以前的观众通常都是……” 卡特特工望着沈牧道:“斯蒂夫,我知道你是美国的新希望。” 沈牧无精打采道:“我每到一个州国债销售就上升百分之十。” 卡特特工微笑道:“听起来是布拉德参议员的注意。” 沈牧道:“至少他还让我做这些。菲利普斯还想把我关在实验室里。” 卡特特工问道:“你只有这两个选择吗?实验室小白鼠或是跳舞的猴子?要知道,你能做的远不止这些。” 沈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这时,有一辆救援车,拉着一个受伤的士兵,被护士抬进急救室里。 卡特特工叹口气道:“这些士兵最惨,施密特派出了一支部队,两百名士兵去迎战,回来的不到五十个,你的观众里就有107步兵团的人,其他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俘虏。” 沈牧问道:“107步兵团?” 卡特特工道:“怎么了?” 沈牧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跟我来。” 沈牧和卡特特工来到菲利普斯上校的办公室道:“菲利普斯上校。” 菲利普斯略有调味抬眼望着沈牧道:“这不是胸前盯着星星藏着计划的男人嘛?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呀?” 沈牧道:“我要波尔扎诺战役的伤亡名单。” 菲利普斯不高兴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沈牧没有在意菲利普斯的脸色,道:“我只想知道107步兵团的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的情况。” 菲利普斯警告道:“等我之后再找你算账。” 沈牧知道詹姆斯巴恩斯中士是美国队长在二战中最亲密的战友,以及最坚实的后盾,但是由于他当文艺兵的这段时间,时间都有些乱了,不知道这个冬日战士是不是还活着,便对菲利普斯道:“拜托你告诉我他还活着.bar……” 菲利普斯打断道:“我知道怎么拼。”说着转过身去查找信件,“我今天签了很多哀悼信,名字我都记不清了,但是,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很遗憾。” 沈牧不知道是否是他的到来这个冬日战士真的死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而且他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当这所谓的文艺兵了,便道:“你们准备去营救吗?” 菲利普斯道:“必须以大局为重。” 沈牧质问道:“但既然你知道他们在哪,为什么……” 菲利普斯道:“他们在敌阵后方三十英里。得穿过欧洲戒备最森严的地区,去营救只会损失更多人。我不指望你能理解这些。因为你只是个跳舞的小丑。” 然后,沈牧通过了解,知道敌军阵地的具体位置,他要让这个菲利普斯这家伙吃回他所说的言语。 第169章 英雄奖章 由于距离太远,法力消耗甚大,沈牧使用5000点幸福值,购买了一瓶百年灵液,才使用腾翔之术,中间没有停留的一路来到了敌军后方基地,潜行混入工厂关押所。 杀掉两个看守卫兵,拿出羲和剑,一剑便把牢门砍开了,牢中被关押的友军有百余人,他们看到沈牧拿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剑,一剑就把牢门砍开,都惊呆了。 “你是谁?”被关押的友军俘虏问道。 沈牧扫了一眼众人道:“我是美-国队长。你们谁有见到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友军战士道:“工厂里有个隔离病房,被带去的人都没回来。” 沈牧点头对众人道:“好吧,林木线在西北方,离大门八十码,你们出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找到其他人后和你们会合。” 友军战士道:“等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牧轻描淡写道:“淡然,我揍了阿道夫希特/勒两百多次了。”的确,这段时间当文艺兵,基本天天揍阿道夫希特/勒。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百余名友军战士都是一脸懵比的看着沈牧潇洒离开的背影,犹如木雕一般。 沈牧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继续在工厂中寻找冬兵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的下落。 找了大约一刻钟,终于找到了关押冬兵的地方,冬兵正被绑在实验室的试验床上,神情有些恍惚,口中自言自语,还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沈牧上前便解开了冬兵巴恩斯的束缚,对恩巴斯喊道:“鹿仔,是我,史蒂夫。” 冬兵听到史蒂夫这个名字,就好像突然好转了,看着沈牧军装道:“史蒂夫……你是怎么回事?……” “我参加了军队,我们快走。”沈牧扶着虚弱的冬兵一起逃离了实验室。 可逃离的路上却是遇到了大反派红骷髅约翰·施密特。 此时由于红骷髅的身体是美-国队长的克隆体,所以他具备了队长全部超级战士能力,而且格斗能力相当厉害,只比美-国队长稍逊一筹,同时他还是个世界级击剑大师。 而红骷髅最臭名昭着的武器是“死亡之尘”,一种未知成分的化学粉末。死亡之尘一旦与身体接触,会让接触者的面部皮肤迅速溶解,枯萎,变成红色,全部毛发脱落,最后成为一个红色骷髅的头部,死亡。红骷髅使用一把特殊的手枪来发射这种化学武器,沾者必死。 沈牧对红骷髅的武器死亡之尘也是有所忌惮的。 红骷髅望着沈牧二人,用一种玩弄的语气道:“美-国队长,我真激动,我可是你的粉丝,这么说厄斯金博士还是成功了,虽然没什么进步,但是看起来还很不错。” 说着,红骷髅揭掉了面具,成了一副真正的红色的骷髅脸,然后对沈牧道:“美-国队长,你被骗了,你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士兵,但你却不敢承认现实,我们都已经不是人类了。” 沈牧知道自己注射的是血清是完成品,并没有副作用,但是红骷髅不知道,要说已经不是人类,也算没错,沈牧可以变化为小火龙,虽然是只小火龙,但是也是龙啊,而且沈牧已经是在修仙者门槛上的修士了,自然也就不算什么普通人类了。 沈牧也懒得和这家伙多说什么,手执羲和剑,便要砍红骷髅,红骷髅拔出腰间的手枪便要去打沈牧,却是使出了六脉神剑的一招少冲剑,一道气流射出,击穿了红骷髅拿枪的手掌,红骷髅手中的手枪随即掉落到楼下的火焰中。 红骷髅和冬日战士哪里见过这样奇怪的招式,竟然可以从手指中射出一道淡红色气流,来作为攻击手段,一下子都不由微微一怔。 红骷髅还以为这是因为沈牧注射血清后的手段,他身为击剑大师,身上也总是带着一把宝剑,可他哪里知道沈牧手中的并非普通的宝剑,而是羲和剑,便手握宝剑,冲上前来使用他的剑术来对战,来对战沈牧。 可是红骷髅哪里知道,沈牧的剑术已经是剑仙级别的了,在沈牧的眼中红骷髅的剑术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沈牧只是随手一挥手中的羲和剑,两剑刚碰撞在一起,便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红骷髅再去看他手中的宝剑,已经变成了两半。 红骷髅惊的眼中全是不信之色,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沈牧却是冲上前去,一剑砍在了红骷髅的一只臂膀上,顿时血流如注,却是没有砍断,沈牧不由也是心中一惊,看来红骷髅的身体已经是刀枪不入的境界了,连他的羲和剑都砍不断他的手臂。 而红骷髅也是大惊失色,使出了他的逃跑能力,拔腿便跑,那跑的叫一个迅猛无比。 但是他跑的再快,哪里有沈牧的凌波微步快呢,可是沈牧却没想到。 这红骷髅突然又从怀中掏出一把枪,这是一把特殊的手枪,是红骷髅保命用的秘密武器,里面的弹药是死亡之尘,对着沈牧便是枪。 “嘭!”随之大量化学粉末在空气中散扬开来,形成一道红色雾气。 沈牧知道这是红骷髅的终极绝招,自然不敢去碰触,连忙使用凌波微步避开死亡之尘。 可当红色雾气散去时,红骷髅已经不知所踪了。 外面也想起了爆炸声,沈牧便带着冬兵和被解救出来的战士,扛着一把重机枪便一起冲杀了出去。 “叮咚,恭喜宿主,解救出出冬日战士,获得2000点幸福值。” 沈牧带着冬日战士和被俘虏的友军,一起冲杀出敌阵,突破重重包围,坐上友军派来援助的飞机,一起回到了我方军事基地。 本来以为沈牧这些人都已经死在敌阵的众人,看到沈牧带着被抓去的俘虏和冬日战士安全返回了,都是一片欢呼。 却只有一个人一脸的阴霾,这个人就是之前并不把沈牧当一回事的菲利普斯上校,但是他又要亲自迎接这个营救了被俘友军的英雄。 沈牧对菲利普斯敬了个礼,“我愿意接受处分。” 菲利普斯一眼阴沉,却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这必要,我收回之前我所说的话,你干的不错。”说完,自觉心中有愧便转身挤出了人群。 卡特特工走上前来,望着沈牧,眼眸中全是敬佩和爱慕之色,对沈牧意味深长道:“今晚我有空,我愿意接受你之前的舞会邀请。”接着,便在众人面前吻了一下沈牧,沈牧顿时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心道:“我日啊,美-国妞就是火辣,今晚的舞会……” “嘿!为美-国队长欢呼!”在场的所有大兵纷纷为沈牧的勇气欢呼起来…… 沈牧顿时成了美-国所有人的心中英雄和偶像,获得了美-国的最高英雄荣誉——英雄奖章!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英雄奖章,受到众人的仰慕和关注,获得3000点幸福值。” 第170章 舞会 在纽约郊外的一座豪华壮丽的府邸中,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三个音乐师竭力吹奏,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色帷幔,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沈牧身着黑色西服,胸前一朵红色玫瑰点缀,高挑的身材衬得他尽显优雅、高贵,他无疑是这场舞会的焦点,他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着,他是众人心中的英雄。 而沈牧的视线却在扫视大厅中的盛装女子,他在寻找他今晚的舞伴——卡特特工。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沈牧找到了卡特特工,卡特特工一向都是身着军装,而此时的卡特特工却是身着一袭白色抹胸裙,精致的花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 沈牧走上前去,对卡特特工很绅士的施了一礼道:“美丽的天使,可以邀请跳支舞吗?” 卡特特工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激动不已,伸出带着白丝手套的纤手,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沈牧伸手握住卡特特工的纤手时,灯光忽然亮起,爵士音乐也抑扬地疾缓不同地响起来,在场的人们都纷纷携着自己的舞伴步入舞池中央。 优雅的奏乐在现场弥漫开来。在所有人都陶醉于快乐之中,灯光变成淡黄色的光束。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沈牧两人的舞蹈而移动,他们的舞步尽显张扬,沈牧天神般的脸上挂着不可明其意的微笑,为在场别的女子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只见舞池的最中央,沈牧一个微步转体,卡特特工自然而然倒在男人怀中,沈牧再扬手,卡特特工连体转了两个圈之后又被沈牧拉回怀中,但卡特特工的左脚高高抬起,一只手被沈牧拉着,两人深情对视,久久不能分离。 舞会一直举行到深夜,人们才渐渐的散去,只留下沈牧和卡特特工留在这座豪华的府邸中,因为这座府邸已经是沈牧的私人住宅了。 而这一晚,也只属于沈牧和卡特特工两个人的夜晚。 两人相拥在一起缠绵相吻,接着,沈牧一把横抱起卡特特工娇柔的身体,引来卡特特工的一阵轻喘。 她知道今晚自己将要属于这个男人了,心中不免有些小鹿乱撞,双颊微红,不敢直视沈牧。 随着沈牧把她抱到二楼的房间的大床上,她的心跳就变得更快了。 沈牧没有打开房间的吊灯,只是弯腰打开了床边的台灯,微弱的灯光洒在卡特特工那坚毅又透着一丝丝羞涩的脸颊上,让沈牧不禁心中一动,俯身吻了上去。 而卡特特工也随之回应着沈牧,双手紧紧搂着沈牧,就像是怕沈牧会离开她一样。 随着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在地上,沈牧便毫不客气的进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这美/国妞是不是因为比较开放,早就已经不是雏女了呢。 但是随着卡特特工的一声痛呼,沈牧往下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的鲜红,沈牧知道他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但是这种判断的错误,却是让他欣喜的。 沈牧没想到,他会是卡特特工的第一个男人,这让他不禁放慢了动作,怜惜起了这个坚毅又可爱的金发碧眼的小妞。 随着床榻“吱呀……吱呀……”的反抗声,一个时辰后,卡特特工终于得到了沈牧的爱。 “叮咚,恭喜宿主,成为卡特特工的男人,获得3000点幸福值。” 而卡特特工不知道的是,由于沈牧注射了神秘血清,所以沈牧给卡特特工的爱,也可以让卡特特工得到生命的延长和容颜保持不变。 而沈牧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了这一点。 …… 接下来,史塔克,也就是钢铁侠的父亲,给沈牧看了几样武器装备,让他从中挑选一件,而沈牧却是没有去看史塔克介绍的那些武器装备,而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锃亮的盾牌。 史塔克去连忙摆手道:“不不,这件是还未完工的。” 沈牧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盾牌就应该是美/国队长的盾牌吧,便对史塔克问道:“这是沈牧材质?” 史塔克看着沈牧手中的盾牌,缓缓道:“吸音金属,比钢更强,重量则只有其三分之一,它可以使攻击无效化,这种材料在地球上实为罕见,你手上这一件,是绝无仅有的孤品。” 看来沈牧所猜没错,这个盾牌是由被称为“振金”(vibranium)的罕有金属之合金所制成,马龙麦克连恩博士因意外而制作出了以奈布林为主原料的合金,然而因为其制造过程属意外所以其原料比例和合金过程全都失传了,它有着吸收能量的功能而且是“惊奇”宇宙最硬的材质之一。长年的训练令他能够人盾合一,可以百发百中地掷出盾牌,无论是狙击、反弹敌人攻击、跳弹式攻击、连续打击多个目标、或是飞掷转向至敌人背后攻击都完全不是问题。 于是,沈牧就选择了这个盾作为武器,他正缺少防御性的武器呢,这个盾正好试用。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件由振金制成的队长盾,获得3000点幸福值。” 但是谁都不会想到其实美/国队长就是九头蛇的卧底,沈牧也并非真正的美/国队长,他在拿了盾牌、科技和大量资$金后便直接被传送到了下个位面,留下一脸懵比的美/国佬。 “叮咚,恭喜宿主,你在本次的位面已经完成,你获得了大抽奖机会,在抽奖后,你将会被系统直接传送到下个随机位面。”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一千点幸福值,3000点幸福值,6000点幸福值,乱剑诀,太虚剑,金罡珠,天使画卷,九天玄女的小肚兜,凝冰诀,易筋经。” “系统,为什么这次出现的奖励都是以前出现的过的呢?” “叮咚,宿主,如果本次位面的好奖品,已经被宿主得到了,那么系统将会自动选取之前位面,宿主没有抽取的奖品。” 沈牧听到系统所说,便了然于胸了,一按眼前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易筋经之上。 “叮咚,恭喜宿主,抽到凝冰诀,你已经自动学会了凝冰诀入门级,现在系统将带你传送到下个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第171章 杀鸡焉用牛刀 “叮咚,恭喜宿主,来到【古剑奇谭二】的位面,你现在是一名路人甲。” 第一个任务:拜师谢衣,学习他高深的偃术。 在长安湖边的街头,正有仰望着一群人仰望着一个靠在湖边的偌大偃甲船上的快要打起来的两个人,当然沈牧也在这群人中。 而沈牧瞳孔中出现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身着道袍,胡须皆白,手执拂尘的老道士。 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少女,只见这名少女,一身红白相间的轻甲,一杆长枪,身形修长矫健,马尾高高束起,羽剑眉大眼,英气勃勃,服饰特征上也充满充满天罡特色,颇有“女赵云”之风。 只见那个手执拂尘的老道士,脸色依然是气的铁青,有些颤抖的枯皮手指,指着这名少女不屑的冷哼道:“哼!好你个黄毛丫头,本道爷看的场子,你也敢闯?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不成!” 少女双眸冷峻,手中长枪一指道:“闲话少说,要战便战。” 其气势,不禁让围在偃甲船外面的众人也感到了寒意,不禁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哎,这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啊,看来有一场好戏看了,哈哈……”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不行啊,你看这道长一副仙人的样子,肯定会仙法啊!这小丫头要吃亏苦头喽……” 偃甲船上的道长见这小丫头杀气腾腾,不由心中一惊,脸上虽然还是一副蛮横的样子,可心中却有了胆怯之意,对手下道:“哼,屎壳郎打喷嚏,好大的口气!杀鸡焉用牛刀,你这等无名之辈,还轮不到道爷我动手。来人,拿下!” 顿时,道长的手下的便一拥而上,足有七八人之多,把少女围了起了,有的眼中竟然露出了猥琐的眼神,盯着少女略显挺拔的胸脯。 沈牧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少女,便大喝一声:“尔等羞也不羞,竟然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女孩,我来个擦!”说着,便轻提一口气,一跃而上,一拳便击在一个大汉的脸上,大汉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哎呀”一声,应声摔落偃甲船去。 “……!”众人大惊失色,老道士却甩着拂尘大喊道:“抓住这小子!敢坏本道长的好事!……” 可是和老道士还没说完,沈牧便是一个日子冲拳,一个斜踢,就又有两个大汉被打趴在地上,捂着被打出,哇哇的打滚大叫。 其他人大惊,不敢再上前,少女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出手如此犀利,却是看不出是出自哪路功夫,她也与少年一起战斗,只是片刻,便把这七八个狗腿子给打的人仰马翻,痛呼求饶。 围观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老道士已经是吓的脸色苍白,手执拂尘,颤抖着道:“……你……你,你和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同党? 沈牧在踢飞脚边一个大汉的同时,不解的问道:“什么同党?我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同你个头啊!” 老道长一脸懵比道:“若非同党,你们为何凑在一块?!” 沈牧反拉个白眼道:“我勒个擦,本公子看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孩,本公子看不惯,就想打你们怎么着?” “……”少女看了一眼沈牧,有些不乐意道:“我已经十七岁了,哪里还像是小女孩?!” “那我叫你什么?”沈牧没想到这小女孩还不领情了,早知道就不插手此事了,而且这道士说我们是同党,难道这女孩是被人通缉的? 少女冷然的开口道:“我叫闻人羽。” “闻人羽?”沈牧没想到这小女孩就是闻人羽,话说闻人羽出身于百草谷“天罡“部队,从小在军中生活的她见惯生死,拥有超越其年龄的沉着果敢,头脑冷静严谨,洞察力敏锐,性格大方爽快。怪不得沈牧觉得这小女孩怎么这么眼熟呢。 老道士见这两人好像并不认识,便不知从哪里提了勇气,怒斥道:“放肆,你们两个嘀咕完了没有!拿本道爷当摆设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后对趴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手下道:“你们退下,本道爷要亲手收拾这两个混账!” 众手下道:“是!”连滚带爬的就躲了开来,准备看看道长的神威! 老道士一甩拂尘,口中念道:“太乙神兵,听吾之令!青龙左列,白虎右宾,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念完,便“嘭!”的一声,出现两个银甲银盔,手握铁锤的神兵,气势不凡,怒瞪着沈牧和闻人羽二人。 老道士对这两个神兵命令道:“太乙神兵,快将这两个小贼拿下,快动手!” “得——令——!”太乙神兵举着铁锤便朝沈牧两人砸了来。 闻人羽闪过击来的一锤,对沈牧道:“喂,你看起来身手也不错,这两个神兵,我们一人对付一个。” “ok。” “什么?”闻人羽一脸懵比,不知道沈牧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牧也没有解释那么多,拔出背后一把通体乌黑,发着淡淡青光的宝剑,正是晗光剑。 这把剑本是乐无异的,但是在不久前,沈牧遇到一个刚从家里跑出来的少年,这少年就是从家里拿了晗光剑,偷偷跑出来的乐无异。而却沈牧一眼便看出来乐无异身上的晗光剑便是一把上古宝剑,于是,便试探着出了五千两银票,说要买乐无异身上带着的晗光剑,乐无异哪里知道晗光剑的真正价值,见到沈牧手中的五万两银票,就眼中放光,不但把晗光剑卖给了沈牧,还外送了一个偃甲蛋。 只见沈牧手中晗光剑灵光大盛,对着袭来的太乙神兵,便是拦腰一斩,“嘭!”的一声,太乙神兵的银甲随之击毁,晗光剑随之划过太乙神兵的肚子,太乙神兵不过是老道士的符兵,就老道士的这点道行,召唤出来的太乙神兵又能强到哪里去,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沈牧给灭掉了。 而另一个正和闻人羽战斗的太乙神兵,也根本不堪一击,没两下就被闻人羽手中铁枪给打败了,太乙神兵随之消散。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为之大惊,老道士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他连看清楚怎么回事都没有,他召唤的两个得意之作,就被沈牧两人给灭了,不敢相信的大喊:“你们——!太乙神兵……我的太乙神兵哪!” 沈牧收回晗光剑,没有理会这个老道士。 闻人羽冷冷道:“你输了。” 老道士不甘心道:“哼……小贱人们,道爷一时大意着了道,你们还真以为这就过了关?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一个大汉道:“道、道长,你都拿不下他们,我们如何打得过呀?不如您老奋起神威,祭出法宝,结果了他们得了~” 另个一个捂住肚子道:“就是就是,俺一个种地的,舞锄头俺在行,这舞刀弄枪,俺也就是个花架子!再说俺家还有八十老母,万一俺有个三长两短,俺娘可怎么活呦……” 老道士一脸无奈,气急败坏大骂道:“一群废物!!!……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忘了金大善人给你们的工钱!再不上前,就莫怪贫道将你们一并处置!” 此话一出,这群刚才已经被打怕的手下,却是一哄而散,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偃甲船,老道士也是仓皇而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第172章 怒马走冰河 “叮咚,恭喜宿主,帮助闻人羽一起击败长乐道长,获得2000点幸福值。” 塞雪连城堕婆娑,云雕怒马走冰河。 朱颜流落东风里,月满千山倚筑歌。 原来这这艘偃甲船,名叫竹笋包子号,竹笋包子号的外形酷似一条大金鱼,最奇特的是它巨大的鱼形船体上还耸立着一座完整的小楼。若仔细观察的话,这条大船类似鱼眼睛的部分,一边绘着一根竹笋,另一边绘着一个包子,确实无愧它“竹笋包子”的名头。而这艘偃甲船的船长则是一个长相像熊猫的团子团长。 不要小看这艘造型独特的大船,它可是既能上天,又能下水的神奇游船。竹笋包子杂耍团光靠这个神奇的舞台,就可以吸引到无数人的关注和喜爱。 而刚才那个老道士是来偃甲船上捣乱的,闻人羽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质问起了老道士,于是便发生了适才的那一幕闹剧。 偃甲船的团队为了感谢沈牧两人的出手帮助,便邀请沈牧两人一起乘坐偃甲船,去哪里都可以。 沈牧为了完成任务,学习更高深的偃术,制造出强大的仆从,于是,便决定乘坐去寻找传闻中的谢衣。 虽然沈牧会腾翔之术和御剑术,但是这两样都非常消耗法力,中间免不了要停下来,慢慢的恢复法力,而且谢衣的具体位置,他也不知道,可以坐着这不用消耗法力的偃甲船去寻找谢衣,自然是明智之举。 而闻人羽则是因师命,正在开始调查一桩十七年前的悬案。而这桩悬案的重要线索之一,就是大偃师谢衣,便准备和沈牧一起去找谢衣。 沈牧和闻人羽被船队成员邀请来到前甲板上,并感谢客套了一番,于是便升起了竹笋包子号的偃甲船。 随着竹笋包子号腾空而起,遨翔天际。宏伟的长安城渐行渐远,渺不可见。 沈牧和闻人羽站在前甲板凭栏远眺,看尽山河风光。闻人羽万没想到这件偃甲居然是艘能飞的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这时,沈牧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心口闷的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捂着心口心道:“奇怪……!怎么这么闷,好像喘不上来气……似的……!……这是怎么回事,身体中怎么会一热一冷两股气流在互相碰撞……?” 沈牧深吸一口气,使用刚学到的凝冰诀,才强制镇住了体内的两股气流,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得到焚寂剑后,虽然使得他体内的火灵力更加的强大了,但是羲和剑的炎阳之力却也变得比之前盛了许多,显然靠九阴真经和三寒器依然是有些压制不止炎阳之力了,但是事事都是一把双刃剑,他总不能因为怕走火入魔,就把羲和剑和焚寂剑找个地方焚毁吧,再说这两把都是包涵火灵力的宝剑,是很难被焚毁的,即便可以焚毁,沈牧也是舍不得的,因为这两把剑蕴含的火灵力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沈牧如果没有这两把剑的火灵力,那他的火系功法的威力不但会变的弱上一半还多,而且他的修为也肯定会掉,沈牧自然不愿意如此,只能提高凝冰诀和想办法得到其他的极寒之物,来压制体内的炎阳之气。 闻人羽看到沈牧的表情,走上前,不置可否的对沈牧问道:“这位公子,你……你莫非是对我动了歪心思?脸色怎会如此火红?!” 沈牧心里那个汗啊,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刚把体内的炎阳之力内压制下去,才出现的这种情况,便解释道:“没……没有,我只是觉得热……” 闻人羽这才放下心来,她也觉得沈牧并非书上写的那些浪荡公子,想到之前她看过的书上写的东西,俏脸便是一红道:“我……我以为……其实是……出来之后,我看了很多你们这儿流行的书籍,上面都说富家子弟……尽是……刁横跋扈之徒……所以……” 沈牧知道闻人羽看的是啥书籍了,一脸无语:“啥,你居然看市井书籍?……好吧,看就看了,但你居然还当真?!” 闻人羽红着脸若有所思道:“……可是我师父嘱咐过,我出来的话,要多看看你们民间流行的书。因为你们这儿和我们不太一样……总之,对不住啊,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如此也好。”沈牧翻了个白眼心道:“看来这小妮子也是两眼一抹黑,师傅说啥,她就信啥的主。” 闻人羽虽然外表坚毅,犹如一个女汉子,却是很腼腆的抿了抿嘴唇,笑道:“我叫闻人羽,是百草谷星海部天罡。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谷,所以对你们的事情知道不多,让你见笑了。” 沈牧看着闻人羽微笑的样子,很是美丽,便道:“原来你,你会笑啊……一开始你都是一直冷冰冰的样子……” 闻人羽尴尬一笑道:“这个,我们天罡平时一般都是这样的,不好意思……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沈牧把名字告诉了闻人羽。 闻人羽点点头,双眸一亮道:“好特别的名字……” 沈牧淡淡一笑,随后说道:“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爹娘不指望我出人头地,只希望我一辈子健康开心,所以就叫这个了。对了,你说的百草谷,是不是就是那个天罡隐居之地??” 闻人羽见沈牧竟然知道这个地方,便不由的对沈牧产生一丝亲切之感道:“对,就是那里。我们天罡平时负责戍卫百草谷,一般很少出去……你竟然也知道百草谷,莫非你也是修道中人?” 沈牧打了个哈哈,“也算是吧……。” 闻人羽听到沈牧是修道之人,脸上便是一喜道:“原来如此,幸会幸会。” 沈牧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偃甲蛋,便把玩起来。 沈牧对闻人羽还是有些了解的,“闻人“一姓源于春秋时期少正氏,“羽“即古代“宫商角徵羽“五音之一。闻人羽出身天罡部队,英勇果敢,总是手持长枪与敌人近距离鏖战。在与怪物的近身作战中,她将以灵快的攻击来对付敌人。闻人羽擅长防御反击,越是危急时刻,闻人羽越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给敌人致命打击。 “……”闻人羽不知为何,但是看沈牧的样子,估计他娘也不好惹,便没再多问,眼珠一转,看到沈牧手中的偃甲蛋,便道:“对了,你手中的偃甲是好精致啊!难不成,你是个偃师?” 沈牧虽然会些低微的机关术,但是他想想,墨家机关术和偃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说来,他也算是一个一知半解的偃师,便点了点头道:“也算是吧……” 闻人羽听到沈牧果然是偃术,便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却有两人推门而入。 其实是一个拄着拐棍的白发老者,名叫石百子。另一个则是一个手执圆扇,长着狐狸尾巴的娇媚妇人叫辟尘,他们两个都是竹笋包子杂耍团团长的团子的伙伴。 辟尘掩着小嘴妩媚一笑道:“嘻嘻,好容易理出个头绪,奴家这才抽出身来招呼,乐公子不要怪罪呦~” 石百子捋了捋胡须,发着低沉嗓音看着沈牧身边的闻人羽问道:“这位姑娘想必是乐公子的朋友,请问怎么称呼?” 闻人羽对石百子和辟尘抱拳道:“我叫闻人羽,百草谷星海部天罡,只是和这位公子初次相识,并非……”说到这里,脸色不由一红,看来是又想歪了。 石百子却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道:“呵呵,老朽姓石,号百子,这位是辟尘。团长有命,还请两位前去一叙。” 辟尘也随之一笑道:“嘻,请两位随奴家来~” 闻人羽看着眼前的辟尘和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由心道:“……这两人分明是狐妖与树灵……他真的完全不曾觉察?那要不要点破呢?不行,师父说过,人要是突然受惊,容易得上失心疯……不行,不能害他一生,还是别说了吧。” 沈牧却是早就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他只是不说罢了,但是两个虽然是妖,但并非是坏妖,于是沈牧和闻人羽一起随着这两人来到偃甲船的后船舱。 可是当众人来到后船舱,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辟尘四下张望着,轻摇手中圆扇,道:“团子呢?方才还乖乖在修船,果然我们一走,他就偷懒溜了~” 这是一个乌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团,团,长……拿,拿锤子……去了……” 闻人羽大惊道:“——我我我没看错吧?乌龟会说话?!” “……”沈牧一脸无语,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乌龟。 辟尘连忙解释道:“这个……入乡随俗,这儿是杂耍团,就算再有什么稀奇事物,也不足为怪吧?” 沈牧看着气喘吁吁的乌龟,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哦……说得也是……” 辟尘掩嘴一笑,对沈牧抛了个媚眼,道:“……嘻,公子当真有趣得紧~” 沈牧懂些偃术,于是便决定帮这个杂耍团把偃甲船出现问题的地方给修好,辟尘和石百子自然是感谢万分,他们在这里也插不上手,便要去找团长团子,看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辟尘笑着道:“嘻嘻,两位果然是大贵人,奴家谢过了。石老头,我们走吧~~” 闻人羽只认识沈牧,便呆着沈牧身边,拿起一旁的木凳,坐了下来。 沈牧见闻人羽在一旁也没事做,便一边修理偃甲船,边道:“闻人姑娘,你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包里有从酒楼买的饭菜点心,你要不要吃?” 第173章 二十年前 闻人羽却是一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听人说,偃术步骤很是繁杂。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但留在这儿,说不定能给你打打下手。” 沈牧见闻人羽是个有心的姑娘,便点点头,笑道:“嗯,也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过了一会,沈牧终于修理完毕了,却也是累的满头发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原来只坏了一根传动杆,外加固定轴心的榫子松了……哈,大功告成。” 沈牧的完成速度之快,让闻人羽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惊讶道:“这么快?你的偃术果然很不错呢。” “还好……”沈牧只是淡淡一笑,心道:“若只是偃术,肯定修不好,我可是学过墨子机关术的,这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闻人羽若有所思道:“我听说谢衣的偃甲都很繁琐精密,而你能这么快把它修好,那应该很了不起吧?” 沈牧笑道:“……这话我爱听~” 这时,就在两人说话之间,一个长得和熊猫一模一样的家伙,被辟尘和石百子拉了过来,正是这艘偃甲船的团长团子。 沈牧看到这个长相和熊猫一般无二的团子,也是不由心道:“世间竟然真的有熊猫精……” 大熊猫本来就很少见,除了动物园,沈牧还真是难得一遇,而这船长团子竟然就是个熊猫精,今天见到了可以到处跑的熊猫,还真是有趣。 被两人拉着的熊猫团子一副无助的样子,呜咽着嘟囔道:“呜呜呜……你们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在储物间找锤子又碍你们什么事呀,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 闻人羽看到长相如此奇怪的团子,大惊的坐起身来道:“——?!这、这是谁?” 团子无力的甩开辟尘拉着的他的手,摇晃着他胖胖的身子,抱怨道:“呜呜……当初明明说好的,团长只负责吃竹笋包子!可到如今,算账、做饭、修船、拖甲板,统统都变成团长的事!你们欺负我,呜呜呜!” 辟尘却是白了一眼团子,一甩手绢,一脸不屑笑道:“嘻~不就是带你来见见客么,怎么害羞得像个小姑娘?” 团子呜咽着,好像受了老大委屈的样子,“呜呜呜,坏辟尘,我才不要被不认识的人摸来摸去……你最坏了!诅咒你再过五百年也嫁不掉!” 辟尘忽然脸色一板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不如~再说一遍?” 团子立马就不吭声了。 沈牧上前笑道:“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别动气,别动气~。”然后对闻人羽道:“闻人姑娘,你也劝劝,万一拉扯起来,把那身熊猫装弄坏就可惜了~” 闻人羽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道:“……我……你……那什么………” 石百子一脑门黑线,尴尬一笑到:“呵呵,两位见笑。乐公子,这位便是团子,亦即我们杂耍团的团长。” 团子却一脸委屈的抹着眼泪道:“团团团什么长!都是你们骗我的,我才不要当!” 这时拄着拐杖的石百子却是看到沈牧手上正在把玩的偃甲蛋,而偃甲蛋的徽印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便疑惑的对沈牧问道:“……这徽印……依老朽浅见,此为谢衣之作?” 沈牧其实也不知道这枚偃甲蛋上的徽印是什么来历,便不置可否道:“……正是。这偃甲蛋个徽印就是谢前辈所作,我便是仰慕谢大师才想去找他拜师,学习偃术。” 听到此话,辟尘对沈牧更加感兴趣起来,不由轻“咦”一声道:“咦,公子竟还与谢大师有这段渊源?” 沈牧便道:“对啊,就是因为听说你们的船是他造的,我才会去长安码头………其实说实话,上船之后,我就一直有点疑惑,这船是谢前辈造的无疑,但为什么它会显得这样新?它究竟是什么时候造的?” 辟尘轻摇手中圆扇,瞥了一眼身边的熊猫道:“……团子,事关前团长,你自个来讲。” 团子一脸不情愿的哼声道:“……哼……坏辟尘!嫁不掉嫁不掉!” 辟尘瞪了团子一眼,团子就立马道:“事、事情是这样的……二十年前,前团长大人创立了杂耍团~前团长大人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偃师,他和谢衣是好朋友,所以就托谢衣为我们造了这艘船~不过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他说要画一种叫什么山河图录的东西,团子不懂,不过大概很厉害很厉害吧~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谢衣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闻人羽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照这么说,二十年前,谢大师尚在人世?可是,好像时间对不上呀?按照传闻,偃师谢衣是百余年前的人,照这么算,二十年前就算他还在人世,也当是期颐之龄,不太可能独力制造这么大的船吧……?” 石百子轻咳一声,摇头道:“非也,老朽当年虽未亲谋其面,却知谢大师精神健旺,如今多半仍然在世。” 闻人羽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这不可能……莫非谢衣并非常人?……难怪师父……” 沈牧却是好像想起来什么样子,一拍脑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偃术大师多半也是术法大家,寿数长于常人也不奇怪~” 闻人羽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可公子,你就打算这就去找谢衣?可你仓促离家,连招呼也不曾打,家里人一定会挂心吧?” 沈牧自然不能说他去找谢衣,就是为了学习更高深的偃甲,因为他从得到墨家机关术后,就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师傅教,偃甲这东西是很难得到提升,以至于到现在他也只是会做些最低级的机关人,除了做了一些简单的事物,根本就没什么攻击力,要是能和谢衣一样制作出来攻击力超强的偃甲蝎子那就牛了,想到这里便道:“这个……我突然离家,爹娘肯定会担心……但线索就在眼前,要是就这样回了家,肯定连觉都睡不着——这可是谢前辈,谢前辈啊!” 团子摸着鼻子,若有所思道:“呃……你是偃师,又对我们有恩,加上还和谢衣有些渊源,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石先生,你觉得呢?” 石百子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笑道:“呵呵,老朽并无异议。相逢是缘,又何妨通融一二?” 团子看石百子同意了,便揉着脑门,缓缓道:“谢衣住所的大致位置,我们是知道的,毕竟万一船出差错,还要请他修嘛。但是前团长大人说,谢衣住所外有很厉害的幻术屏障,没事最好别接近。哦,对了!我们还有急事,要赶去西海,所以最多最多,也就只能把你送到谢衣住所附近~真是抱歉~” 沈牧可以不消耗法力,舒舒服服的坐着偃甲船找到谢衣的具体位置,自然是求之不得,便道:“别这样说,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不知这一趟会不会延误你们的行程?” 石百子摆手一笑道:“公子不必担忧,我等自有分寸。谢衣居所位于江陵城左近。今夜并无风雨,偃甲船飞去极为迅速,老朽这就传令转向。” 团子点头道:“嗯,石先生说得对。所以我们最多只能把你送到谢衣住所附近~真是抱歉~那就请你们耐心等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到江陵啦~” …… 半日后,偃甲船终于来到了江陵古道,已是傍晚,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日落的阳光有些晃眼。 石百子指着不远处,轻咳一声,对沈牧两人道:“咳……此处离江陵不远,向东行走半日即到,谢衣住所约在江陵左近山中。他所造房屋能够移动,具体方位不定,我等所知,也仅此而已了。” 辟尘手握圆扇掩嘴轻笑道:“嘻嘻,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些啦,请两位拿好行李~” 沈牧的行李只有一把晗光剑和一包来之前带的食物,而闻人羽带着一个包袱和一把铁枪,对船上的团队道:“各位,大恩不言谢,请多加保重。” …… 沈牧两人告别了团子团队后,行至古道中部已是半夜,天色阴沉无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闻人羽提高警惕,对沈牧道:“这儿看着像一处古战场遗址,土下说不定埋着有冤魂野鬼,半夜正是天地间阳气最弱之时,鬼祟最爱挑这时候作怪,不宜久留。” 孤魂野鬼对沈牧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沈牧看着紧张兮兮的闻人羽,便故意打趣道:“原来你怕鬼?到底是女孩子,胆子真小。” 闻人羽看沈牧小瞧于她,阴着脸道:“我不是怕鬼,这一路过来,我看见了不少大爪印,可见这有野兽出没。你就只当防备野兽好了。” 沈牧不以为然道:“哦,那我不说就是了。你别板着脸,难得出门玩一趟,开心点嘛~” 然后突然指着远处的树林喊道:“哇呀呀呀!你看那边,有老虎!” 闻人羽连忙手执铁枪,四下张望,一脸警惕道:“在哪?!” 第174章 禅机 “……”沈牧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真好骗!这地方鬼都不见一个,怎么会有老虎~” 闻人羽板着脸道:“你——!这种事怎能乱开玩笑?” 沈牧瞅着闻人羽的脸色有些难看,撇撇嘴道:“怎么?……你生气了?我只是看你不大高兴,才想逗你一下……大不了,下次你也吓唬我一回好了……” 闻人羽转过身去,没有理会沈牧。 沈牧一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以后我绝对不再拿老虎骗你了,还不成么!” 可是正说到这里,沈牧却是真的见到了闻人羽身后不远正有十几双发着绿光的的眼睛,便道:“闻人,你看你后面!那里好像有狼!” 闻人羽没好气的瞥了沈牧一眼道:“你又来?同样的当,谁会上第二次啊?”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往后一看,不由惊道:“……狼群!糟糕,看来这一战是躲不掉了……” 沈牧拔出晗光剑,毫不在乎道:“打就打喽!” 闻人羽却是表现出了女汉子的样子,连忙摆手道:“不行,我牵制狼群,你从左侧突围先走!那边狼群的包围圈有……” 可是,闻人羽刚说到这里,沈牧竟然已经冲了上去,只见剑光闪动之间,便是两头恶狼的哀嚎着倒在血泊中,疼的满地打滚。 这下闻人羽惊呆了,她没想到沈牧的速度这么快,只是一眨眼间便冲到了狼群中,接着便是两头恶狼的倒下,这让她觉得沈牧的修为肯定要比她强上不少。 其他狼群看到突然出现个猛人,本来准备一拥而上吃掉这两人类的想法,便出现了动摇,正在考虑是否继续围攻,还是退散时。 沈牧却是脚下施展起【凌波微步】,只见又是几个剑影闪过,便又是几只恶狼的死亡,其他恶狼哪里还不知道它们遇到的不是普通的人,在一只巨大的恶狼仰天长吼一声后,众人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便纷纷一哄而散,掉头便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闻人羽已经看呆了,此时空气中迷茫着血的气味,她连忙跑到沈牧身边,看着沈牧手中的带血的晗光剑,问道:“你手中的剑,能不能让我看看?” “当然。”沈牧抹掉手背上的血迹,随手便把手中剑递给了闻人羽。 闻人羽接过晗光剑,仔细端摸起来,不由道:“……此剑是古法所铸,锋刃隐隐带青,剑意凛然、精华内敛,算得上万中无一的佳品。但这剑好是好,可惜隐含凶邪之气,似曾饱饮人血,十分剑意里倒有七分不祥……” 沈牧知道这剑是把凶剑,但是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天色已晚,便准备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于是,继续沿着古道向前走,在古道中遇到一大片的白色芦苇丛,其间矗立着一间大屋子,空中飘荡着女子幽婉的歌曲声。 沈牧和闻人羽走到屋前,里面走出一名叫桢姬的绿裳女子,美丽如画中的仙子。但是沈牧却发觉了这女子带着妖气,很可能是妖精,便使用天眼术来来看这绿裳女子,沈牧天眼术的第二层可以是识破一切变化之术,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果然沈牧用天眼术一看这绿裳女子,是鱼妇所化,这种妖怪只喜欢吃女子。 但是沈牧没有立刻点破,他想看看这妖怪会使出沈牧鬼把戏。 随着桢姬来到园中,桢姬热情的招待起了两人,尤其是对闻人羽特别热情,端来两杯茶道:“两位请用茶。” 闻人羽自然不知道这桢姬是妖怪,见这桢姬如此热情,便谢道:“多谢,姑娘费心了。” 桢姬笑着摆手道:“饭食稍后便好,山居简陋、粗茶淡饭,桢姬待客不周,请两位多多包涵。” 沈牧知道这妖怪一会要给他们上毒虫所变的饭菜了,便一拍脑门道:“……哎呀,我竟忘了!白天我在酒楼打包过饭菜,就带在身上来着,只要热热就能吃了,根本不用重做。” 可是沈牧奇怪了,他在来之前带在身上的食物全没了,不由惊道:“怎么空了?我明明装了很多吃的进去啊?醉仙楼的葫芦鸡,一梦源的镜糕,同盛堂的腊牛肉……都上哪儿去了?” 桢姬却连忙道:“……二位远道而来,桢姬原当款待,公子不必……” 这时,突然一只小鸡蹦了出来,“唧唧唧唧唧!” 众人大惊:“……!” 沈牧盯着桌子上的小鸡,“……我来个擦……葫芦鸡活过来了?!” 但是他随即一想,就知道了,不由心道:“这莫非就是在偃甲船上的……” “唧唧,唧唧~”小鸡扑腾着翅膀,在桌子上四下乱瞅,好像还没吃饱,正在寻找食物一样。 桢姬笑道:“呀,好可爱的小鸟~看这情形,这包里的饭食,莫不是它偷吃的?” 闻人羽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它好像有点眼熟……?对,想起来了!我在杂耍团看到过它——那时它在角落中偷看我们!” 沈牧已经确定了这只小鸡,就是传闻中的鲲鹏,就是《庄子·逍遥游》里“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禅机,获得2000点幸福值。” 沈牧在偃甲船上就试图找过这小家伙,但是没找到,现在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却躲到了他装食物的包里,还把包里的食物都给吃光了。 便道:“真是只馋鸡啊!” 闻人羽还以为这是沈牧给小鸡取的名字,便道:“我觉得还是叫小黄好听。” 沈牧懒得和女人一般计较,便道:“好吧好吧,小黄……不怨我啊,我争取过了,你要怪就去怪她。” 小黄好像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冒,“唧唧唧!” 桢姬却在这时端来了两盘菜,在一旁笑道:“嘻嘻,两位当真十分有趣~光顾着说话,这是我亲手做的,佳肴难得,还请趁热品尝。” 沈牧正准备把这桢姬的真面目拆穿,这时却一名男子闯了进来,闻人羽不知何故,桢姬却是脸色大惊。 男子二话不说,就对着桢姬念起咒语来:“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去——!” 桢姬顿时便变成了一个丑陋的鱼妇,对男子骂道:“混、混账——!破我幻术,现我真容,好大的狗胆!我要把你们全部拆骨断筋,一点一点吃进肚里!” 男子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啊啊啊啊啊——”一道剑光刺向桢姬,桢姬惨叫一声,便不知是死是活了。 闻人羽不解道:“桢姬……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究竟……?” “其实这是桢姬设的陷阱,她变出屋舍、化为女子,诱骗路人上钩。”沈牧说着,然后对男子抱拳道:“这位侠士,多谢出手相助。” 男子摆手道:“不必。方才尊驾气息未乱,想是早已成竹在胸。” 沈牧把两人姓名介绍了一下,然后笑道:“惭愧。我们行旅途中遇此幻术陷阱,本想伺机揭露,不料侠士抢先一步……” 男子点了点头道:“此妖近日潜至江陵左近为患,在下受玄妙观灵虚道长所托,前来搜寻,此间事了,在下告辞。” 男子二话不说,便乘剑气离去,沈牧和闻人羽商量着猎些野味做晚餐,于是,便把之前在野外杀掉的几只狼,给剥皮后在燃气的篝火上架着烧烤了。 沈牧最拿手的就是烤肉,制作的烤肉自然香喷喷的,让闻人羽赞不绝口。吃烤肉的时候,沈牧思量着如何用妖怪来作偃甲的驱动。 而闻人羽也要亲自烤肉,可沈牧却是看着闻人羽烤的肉,连连摇头道:“哦,这样……我说,你烤肉怎么不翻动?你这样烤,下面会焦的……” 闻人羽对烤肉一窍不通,连忙抱歉道:“啊……对、对不起,我还是专心吃肉吧!……那个,多谢你了!” 沈牧接过闻人羽手中烤到一半的狼肉。边烤便若有所思道:“不客气……不过我要好好想一下,该怎么让妖怪来当偃甲驱动力……?……你怎么不说话?” “哎……?我在吃肉啊,肉很好吃。”闻人羽吃的恨嗨森,完全没听到沈牧在说什么。 沈牧看着闻人羽的吃相,不由暗暗摇头道:“啧,你还理直气壮……喂喂,你不要一口咬那么多!会噎到的!” 闻人羽却不以为然道:“可我一直这样咬啊?” 沈牧翻了个白眼,耸耸肩道:“……算了算了,你吃得开心就好。” 接着沈牧又把其他狼做成了烤肉,喂给了小黄。 “唧唧唧~”可是小黄把所有狼肉都吃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闻人羽看着小黄果然是个馋鸡,不由惊道:“……它,它还没吃饱?!” 沈牧撇撇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第175章 拍卖 吃饱喝足,沈牧和闻人羽便各自睡下了,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沈牧两人便朝江陵城进发。 来到江陵城,闻人被一只小猫吓的跌倒,原来她害怕狗鸟这些生毛的动物。随着闻人去买暗器装备。 而当两人在城西南角发现墙上的图画缺少一只蛇晴,沈牧知道这是通往博卖行的机关,便伸手就去点按,结果图画大放异彩,沈牧拉着闻人就跳了进去。 两人刚一进来,便看到昨晚捉拿鱼女的那名年青道士走进了博卖行,于是好奇的追随过去。 在博卖行门口,有一只鼠精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这鼠精名叫金砖,说是必须要拿出一件贵重的物品,证明其身份,才能进入拍卖会,于是沈牧让鼠精金砖看了一下身上的晗光剑。 “……!”金砖看了一眼沈牧手中的晗光剑,便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沈牧看着金砖的表情,不置可否道:“怎么,这剑不够好?” 金砖看过沈牧的晗光剑,冷哼一声道:“……哼,如此宝剑,怎地竟认了你这黄毛小儿为主,真真明珠暗投,罢罢罢,进去罢,仔细抱好,别叫人抢了!” 闻人羽不由心道:“……竟如此轻易……?” 沈牧让鼠精金砖看过身上的晗光剑后,便和闻人羽一起顺利的进到内里。 拍卖行上,一只猫精,在主持着拍卖会。 猫精对拍卖台下众人道:“静一静喵,静一静喵~我是司宝白闪闪喵,大家都认得我吧?嘻嘻嘻,闪闪最喜欢大家了喵~闲话少说喵,闪闪还赶着回家吃小鱼干,先看今天的货。大家运气不错,今天有好多好多宝贝喵~大家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凶兽青犼!据说它可是以龙脑为食的呦,有多凶悍大家自己想一下吧喵~” 台下的一只虎头妖道:“哎呦,这个厉害!青犼这么厉害的大妖,还真是难得一见哇!” 另一只蛇妖道:“白司宝,俺瞅着这凶兽咋一点不凶咧?别是弄错了,捉个山猫来充老虎吧?” 白闪闪并不在意台下众妖的质疑,大声道:“这位客官问得好喵!青犼凶暴难驯,万一噬主伤害客官,闪闪怎么担待得起呢~所以闪闪已经替大家想好办法了喵!各位请看~这根草可是大有来历喵!这是“断魂草”,可令活物七情尽丧,非常非常珍贵,博卖行也仅此一株喵。闪闪所售奴隶,凡凶暴危险的,都用它处理过,随便怎样都不会生气喵~” 一只松鼠精喜道:“断魂草?这倒新鲜,俺觉着不错~” 另一个黑脸大汉道:“那是,只要买了回去,咱也能享受对大妖呼来喝去的威风!” 白闪闪连忙道:“可不是嘛,青犼威武勇猛,用来看家护院再好不过了喵!起价五百筹码!五百筹,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各位还等什么?快向闪闪出价喵!” 台下的众妖纷纷出起价来:“俺,俺出六百!” 黑脸大汉道:“六百五!” 一只树妖道:“八百!俺要定它了!” 闻人羽这时对沈牧道:“你看,我们之前见到的那只鱼妇竟然在那儿!” 此时的鱼妇已然成了拍卖行的拍卖品,被法术束缚,而且好像精神萎靡,显然是被人夺取了内丹。 沈牧望向之前遇到的鱼妇,沉声低语道:“看背影是她……这儿水深,不能轻举妄动,我们走近看看。” 拍卖台上的白闪闪道:“青犼这么快就有了买主,闪闪很高兴喵!请买主散场后去后台领取货品!喵喵喵,我们快看下一个~这个也是稀罕货!鱼妇的眼睛价值连城,各位客官见多识广,想必都听说过吧?” 一只螳螂妖道:“哎,我说白司宝,来这的都是老江湖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开价,咱们可都等着呢~” 白闪闪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闪闪也要为新客官考虑嘛~呶,只要将这鱼妇买了回去,要挖眼睛还是让她唱歌,就看客官的喜好了喵!” 螳螂妖紧盯着鱼妇道:“哎呦喂,看这脸蛋这身材,可真是嫩得滴水~可是它这模样,怎么傻呆呆的呢?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白闪闪对螳螂妖道:“客官可别小看鱼妇,它的歌声能杀人于无形喵~若不用断魂草处理,诸位也不怕买回去出意外喵?” 闻人羽这时看到了之前捉住鱼妇,说要带去道观的男子,便道:“快看,竟然是他把鱼妇带到了这!” 沈牧拉住准备和男子对质的闻人羽道:“闻人,别冲动!这儿是博卖行,我们出去说话!” 闻人羽冷冷道:“冲动又怎样?他那时明明说过,要把桢姬姑娘带去那什么道观——那桢姬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还被当货物一样卖?!” 男子不明所以,对沈牧两人抱拳道:“在下名叫夏夷则,确已将鱼妇交到灵虚道长手中。此中恐有蹊跷,在下定一查到底,给尊驾一个交代。” 闻人羽却是认定了这鱼妇就是夏夷则卖到这里来的,怒道:“人赃并获,你还装正人君子?!” 沈牧听到这男子就是夏夷则,便连忙道:“闻人,等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如果真是他把鱼妇卖到博卖行,那他今天为什么还要来这儿?” 闻人羽听到此话,神情有所缓和,道:“……这……他打什么主意,我哪会知道?” 夏夷则不客气的一挥手道:“在下重复最后一次。在下受灵虚道长之托,前去捉拿鱼妇,后将鱼妇送至玄妙观中。至于它为何身在此处,在下也并不知情。” 闻人羽瞪了一眼夏夷则道:“——你这家伙,还在嘴硬!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沈牧对闻人羽道:“……闻人,博卖行主人很不好惹,我们还是先出去再作计较。” 闻人羽已然怒视着夏夷则道:“那不是白白给他机会逃跑?今天要是让他走了,往后还不知上哪找他去!你看这里这些妖,净是些狼心狗肺!和它们一伙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拍卖台上的白闪闪却没有注意拍卖会角落里发生的这一幕,还在对台下的众人喊道:“有没有比三百筹更高的喵?没有?那鱼妇就归这位客官了喵~闪闪赶时间,大家有价出价,不出价就下一件了喵~” 台下的一只老鼠精道:“嘻嘻,这单生意真值~回去便剖了目珠,还能小赚一笔呢~” 白闪闪对她的助手道:“取把匕首来喵~闪闪这就剥一剥它的鳞片,大家仔细看着~大家放心,鳞片掉了还会重长,不会留疤,不影响成色的喵~” 鱼妇挣扎着喊道:“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开我,快放开我!” 夏夷则拔剑上前喊道:“……住手!” 台下的众妖一看这情况,便都慌了起来,四下逃开,“哎呦妈呀——!快跑,有人杀人啦!!” “谁谁谁敢在博卖行放肆——啊呦,我的脚!” 夏夷则执剑冲上拍卖台上,一脚便把白闪闪给踢到了台下,然后解救下正在被拍卖的鱼妇。 这下拍卖行的人全跑光了,而夏夷则却是捂着心口,好像受了伤一样。 沈牧上前对夏夷则问道:“你怎么了?” 夏夷则捂着心口,气息有些微弱道:“……我……方才我欲阻止那猫精戕害鱼妇,不料至台上后,那团黑雾……忽然袭来……” “……黑雾?”沈牧方才并没有看到什么黑雾。 夏夷则若有所思道:“方才我眼前一暗,便觉怨愤沸腾、难以自制,竟做出如此荒唐举动。……在下无意累及二位,实在……深感抱歉。” 闻人羽不屑的看着夏夷则,心道:“这人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有多冷静,谁知一看那个鲛人要受欺负,他就马上冲上去了,根本是个爆脾气……表里不一也要有个限度,他这样的也太吓人了!” 沈牧对夏夷则施展了医疗术,道:“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守卫必定已被惊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夏夷则这才感觉身子有些好转,对沈牧抱拳谢道:“多谢尊驾,此事因在下而起,请两位尽速离去,在下自当善后。” 沈牧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一个人,怎么与拍卖行抗衡?我们难道能眼看着你送死?” 夏夷则却一本正经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在下言出必践。” 沈牧翻了个白眼,连忙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 闻人羽瞥了一眼夏夷则,不屑道:“空口白话,信什么信?别忘了桢姬姑娘可是被你抓去,才落到如今境况。” 夏夷则解释道:“此事另有内情,在下——” 正说到这里,门外却是跑来了刚才的那只叫金砖的鼠精。 哇哇大叫的,指着沈牧几人怒道:“——好哇!小爷走开才这么一会会儿,你们就捅了天大的娄子?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怕不知马王爷三只眼!孩儿们,上!”说着,便召唤出了几只小叔精,一起来对付沈牧几人。 夏夷则对沈牧二人道:“……联手?” 沈牧拔出背后晗光剑,点头道:“当然!” 闻人羽略有担心道:“喂!别硬拼——” 召唤出的小鼠精叫道:“吱吱,敌人有三只,我们有四只!” “不好分,吱!不如老大自己上吱吱!” “笨蛋,老大只有一只,他们有三只,还是不好分,吱吱!” 闻人羽摊手道:“……你看,那边比我们话还多,你就别生气了……” 金砖一脚就踢在一只小鼠精的屁股上,喝道:“……你们这群饭桶是要气死小爷!一起上,快!” 沈牧立刻便与这几只鼠精打了起来,沈牧一招三才朝元,便首先灭掉了一只小鼠精,夏夷则和闻人羽都不由的对沈牧露出的这一手看的为之一呆,然后便加入战斗来。 只见夏夷则周身灵光一闪,顿时出现四把剑气,围绕在他周身,这四把剑气可攻可守,是夏夷则的得意剑术,但是当他看到沈牧施展出的四方肃敛后,周身出现五把巨剑在周身环绕不定,便觉得他的这得意剑术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牧几人和这几只鼠精大战了数个回合,便把这几只鼠精都给打倒在地了。 沈牧一脚踩在金砖的尾巴上,笑道:“哼哼哼,看你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你也别想着通风报信了。”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鼠精,获得3000点幸福值。” 金砖哇哇大叫道:“臭脚拿开,别踩小爷尾巴……哎呦疼疼疼!” 夏夷则执剑在金砖的勃颈处道:“快说,被抓到这里的鱼妇和鲛人,是谁卖到这里来的?怎么连内丹都没有了。” 金砖吓的连忙道:“……这拍卖行里的鱼妇和鲛人,是江陵玄妙观观主卖来到,来时就已经被剥了内丹,我怎么知道它们的内丹去哪儿了?!灵虚每年卖给我们的妖奴不下三四百只,其中七cd没了内丹,若细细追究,八成是已经进了他自个的肚皮了!” 夏夷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果然如此!那此处的断魂草是何来由,为何又煽动心绪,泯灭七情之效?” 金砖颤巍巍道:“……断魂草本乃邪物……初接触时,她能挑起活物心中狂念,若当时心绪激动,便更事半功倍,而且时日一久,它便能令活物变得行尸走肉一般。” 夏夷则问道:“那么这断魂草是从何而来?” 金砖叹口气道:“这断魂草极之难得,博卖行也只得一枝,名字也是我们给气的。我曾偶然听公西先生说过,这草好像是流月城的东西,再多,我就不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们快放过我!” 夏夷则自言自语道:“流月城?!” 这时,沈牧便一剑就把金砖的鼠头给斩了下来,随即鲜血染满了地面。 随后三人互相认识后,觉得意气相投,便决定前去江陵找灵虚对质。 第176章 通天之器 沈牧三人来到玄妙观,妙观不大,却隐含杀机,两个小道士认识夏夷则,便带领什么三人进入了道观,见到灵虚真人。 灵虚真人见到夏夷则便冷哼道:“哼,夜占一卦,竟是泽风大过之象——所谓大而过当,祸必临之,再占一卦,便知你将至。算来,你竟是个祸引。” 闻人羽面色有些诧异,不解道:“……你知道我们要来?那你为何还不躲避?” 灵虚真人不屑的看着三人,冷哼道:“哼,躲避?区区黄口小儿,何足为惧?这二人是何身份,你竟带他们中夜来此?” 夏夷则漠然道:“同道中人,不劳观主过问。” 灵虚真人一甩袍袖道:“同道中人?哼,近墨者黑,也不知你们同的是什么歪门邪道!” 夏夷则冷冷盯着灵虚真人质问道:“我所捉鱼妇,是否被你剖去内丹、送入海市?” 灵虚真人却不以为然的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当什么大事,原是这个!我杀的妖类岂止千百,怎能个个记得?再说,就算是我所为,你又待如何?” 闻人羽怒道:“你……无耻!” 沈牧嘴角微扬,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认下了?倒也爽快,省了许多麻烦。” 灵虚真人不屑的冷哼道:“哼,尔等蝼蚁又懂什么?妖便是恶,除恶便是向善,我向善之心日月可昭,何须讳言!而你们身为凡人,竟为了几个作恶的妖类,就来质问于我?当真可笑!我除妖济世,救的都是你们亲友同僚。不谢我也就罢了,怎还如此恩将仇报!而且你难道不曾想过,我能将妖奴卖去海市,便不能从海市买些什么?哈哈……翻天,替我杀了他们!” 说着,便将手中一个番天印祭出。 “小心!” 番天印这一祭出,便把三人吸入法宝翻天印之中。翻天印里别有天地,看到翻天印的灵力与灵虚的灵力相抗衡,夏夷则提议令两种灵力冲激,或能打开裂隙缺口。 在这个空间的平台中央是一只圆形屏障,中间的大光球会发射各色光球攻击三人,在平台四周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的法阵。 沈牧三人在抵挡光球攻击的同时,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的原理,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破掉了法阵。 随着法阵的破灭,翻天印也随之毁灭,沈牧三人便从番天印中得以解脱,沈牧还以为这翻天印是什么厉害的宝贝,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如此容易就给毁掉了。 三人一出来,倒是把灵虚真人给吓了一跳,指着沈牧三人便大呼道:“不好!翻天印……我的翻天印!……你们……你们竟敢毁了我的翻天印!气煞我也!” 闻人羽看着气急败坏的灵虚真人笑道:“他好像很气急败坏啊?” 沈牧道:“那是自然……你不知道吧,用禁术与法宝融合之后,若是法宝损毁,主人轻者修为损毁,重者当场身死。” 闻人羽恍然大悟道:“……这样啊?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夏夷则拔剑便要砍灵虚道:“颠倒黑白、滥杀无辜,死不足惜。去吧。” 灵虚真人一惊道:“慢!你这叛师弑兄的恶徒,有什么资格对我出手!” 夏夷则怒道:“住口,休得胡言!” 灵虚真人冷笑道:“胡言?哼!近日太华观正全力搜捕的悖逆弟子,你敢说不是你?!” 闻人羽看向夏夷则道:“……叛师弑兄?夏公子……?” 夏夷则不想多做解释:“无聊至极。去!” 闻人羽连忙阻拦道:“……慢!手下留情!” 夏夷则又惊又怒道:“……为何阻拦在下?” 闻人羽发起了妇人之仁道:“夏公子……我觉得,灵虚修为已毁,何必赶尽杀绝?不如就随他去了,我们也少造一桩杀孽。” 只见这时,沈牧却是在夏夷则和闻人羽迟疑之间,便用晗光剑一剑便把灵虚道长给人首分离了,灵虚道长的头落在地上,竟然还长着嘴巴道:“啊!……你们……”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你怎么……”闻人羽看到已经人首分离的灵虚道长,唏嘘不已,觉得沈牧太残忍了。 沈牧擦去晗光剑上的血迹,插回背后的剑鞘,漠然道:“抱朴子有言,当杀不杀,大贼乃发。” “你……”闻人羽银牙紧咬,却是不知该如何辨说,便对夏夷则质问道:“夏公子,你为何叛师弑兄?!” 夏夷则也没想到沈牧杀人如此果断,一愣之下,见闻人羽对他依然有所质疑,便举天发誓道:“那只是妖道一人之言,倘若在下曾蓄意违逆师命、亏负父兄,则受雷劈火焚、天诛地灭之报。如此,你们意下如何?” 闻人羽见夏夷则都发誓了,便连忙摆手道:“夏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夷则并不在意,微微摇头道:“在下明白。在下并非置气,而是除却如此,别无他法自证清白。” 沈牧一摆手道:“不必多言,在下相信你并非那般之人。” 夏夷则对沈牧的信任很是感激,抱拳谢道:“……多谢,在下身负要事,这便告辞了。” 沈牧抱拳道:“如此,那就告辞了” 闻人羽点头道:“嗯,我们先养足精神,再找谢衣下落不迟。” 夏夷则刚要离去,听到谢衣儿子,便道:“……谢衣?!你们也在找谢衣?” 沈牧漠然道:“正是。” 闻人羽诧异道:“夏公子,你也是要找谢衣?” 夏夷则点头道:不错,在下此来江陵,正是为了拜访谢衣……不知你们为何找他? “这……该从何说起呢……”闻人羽从怀中拿出一个偃甲蛋道:“……你看,这就是他做的偃甲蛋。你又是为什么找他?” 夏夷则看到闻人羽手中的偃甲蛋,还有沈牧手中的偃甲蛋,便道:“实不相瞒,在下寻找谢衣,为的是“通天之器”。” 沈牧道:“通天之器”……?谢前辈做的偃甲?” 夏夷则缓缓道:“在下辗转听闻,昔年谢衣曾造出一件神奇偃甲,传说这件偃甲蕴含大智,能解世间万事,故而名为“通天”。可惜后来谢衣销声匿迹,通天之器也不知所踪。” 闻人羽惊疑道:“……居然会有这种东西?……这样的偃甲,真能造得出么?” 沈牧摆手道:“要我说是不能……不过既然是谢前辈,那就不一定了。” 闻人羽迟疑道:“……那么夏公子,你找它做什么?” 夏夷则道:“在下久为一桩陈年秘事所困,只是时过境迁难以查访,唯有通天之器仍存一线希望,便姑且一试。” 闻人羽道:“……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来找……那件事对夏公子很重要吧?” 夏夷则点头道:“……是。” 闻人羽道:“既然很重要……闻人,我们和夷则一起去好不好?” 沈牧想了一下,点头道:“如此也好。” 于是,三人一起离开江陵城来到纪山脚下,夏夷则发觉有人跟踪,借辞回身去调查,原来是本门的弟子,挥剑将他们赶退。向一位老者问路,得知谢衣就住在山顶,不过在一百多年前就不在了。 沈牧三人在山峰找到一道竖直的石井,沿着伸缩的石台顺时针走,一直落身到井底的地道。发现井底也没什么。 便来到地面,沿山道行去,乘吊篮升至山顶,沈牧三人击毁几只木头人,进到谢衣的居所。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在桌上找到一封谢衣留下的书信,说他前往朗德的别居,让杂耍团有事到那里找他。闻人羽说那是南疆雷公山的一处苗寨,十分的偏僻。 沈牧三人进到谢衣的制作工坊,找到一位偃甲制作的人偶,“眉若春山,肤若凝脂”,把沈牧看得直流口水,心道:“如果能学会如此高等的偃术,就牛了。” 闻人羽看到沈牧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转身去找夏夷则说话,问他跟踪者是谁,夏夷则对此讳莫如深,说此事重大,恕不能相告。 可正说话间,却有一只偃甲兵挥斧攻来,夏夷则躲闪不及,不幸被砍重,流血不止。 沈牧三人便合力将偃甲兵击倒,闻人用百草谷的灵药好不容易才帮他止住流血。沈牧又对其施用了医疗术,夏夷则的伤势竟然很快便痊愈了。 夜晚时分,沈牧来到楼上的卧房的木床上休息,却是碾转反侧,怎样也不能入眠,便索性去外面透透气。 不料在屋外遇到了同样睡不着觉的夏夷则,于是,两人趁着月色下棋聊天。沈牧淡泊名利,不在乎输赢的心性让夷则很是欣赏,两人言谈甚欢。 此时皓月当空,繁星满天,景色甚美,这时闻人抱着一坛酒坛走了过来。 闻人羽对沈牧两人道:“我在厨房里的地下酒窖找到一坛酒,不如我们在此一起喝了吧。” 夏夷则喜道:“此夜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沈牧道:“如此甚好,我正睡不着呢。” 闻人羽刚打开就盖,便有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沈牧搓着手道:“哇,真是好酒,我已经闻着酒香了。不过,我们不光进了谢爷爷的屋子,还偷了他的酒……是不是有点过分?” 闻人羽不置可否道:“……那,我把酒还回去?” “……”沈牧翻了个白眼,一摆手道:“算了,回头我买十坛好酒赔他,但愿他不会生气……” 夏夷则笑道:“也算在下十坛。” 闻人羽不置可否道:“呃……我身边钱不多,不过我力气大,可以帮你们提酒。” 沈牧接过酒坛道:“嗯,一言为定~”说着,便打开了酒坛。 三人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只是喝了几杯酒,闻人羽却有些醉了,双颊红扑扑的,有些讪讪的对沈牧和夏夷则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说……” 沈牧笑道:“何事?有话不妨直说。” 闻人羽脸颊变得更红了,“其实……我……我骗了你们……” 沈牧面无表情道:“此话从何说起?” 闻人羽见沈牧并不以为意的样子,便放开了,道:“我不是奉命出谷,而是……偷偷溜出来的……” “……”沈牧还以为啥事,原来就是这个。 闻人羽看沈牧不语,便迟疑道:“你……很生气么?” 沈牧一摆手道:“呃……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有呢……?” 夏夷则道:“……据在下所知,百草谷风气严谨,私自出谷怕要重责?” 闻人羽有些羞愧的点点头道:“是的……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师父领受那件秘密任务后不久,突然就音信全无……所留下的,只有那枚谢衣偃甲蛋。” 沈牧道:“奇怪,既然是完成任务途中失踪,那难道就没人找过他?” 闻人羽眉头微皱,“……这阵子我们百草谷正面临巨大危机,无暇他顾,所以只抽了几个人调查,当然什么也查不到,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好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沈牧不想谈论这些,便举杯道:“……唉,不说这些了,良辰美景,喝酒~” 夏夷则举杯笑道:“正是,浮生倥偬,有缘萍聚,当浮一大白!” “正是如此,干!” 三人一直饮酒畅谈到深夜,方才各自回屋睡下,第二日,沈牧醒来时已天光大白,到屋外找闻人和夷则,准备离开这里。 而小黄却跑到了沈牧的头顶。 “唧唧~唧!”小黄一脸愉悦的样子。 沈牧一把就把小黄给拿了下来,道:“~以后再上头顶,就不给你肉吃~” “唧……” 夏夷则看着沈牧手中的小黄道:“……你要带这只鸟上路?” 沈牧点头道:“哦,它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好养得很,你叫它馋鸡就好了。” 闻人羽反对道:“什么馋鸡,人家明明叫小黄……” 夏夷则却对沈牧很是赞同,道:“禅机?曾把禅机销此病?……好名字,颇有意蕴。” 闻人羽一脸无语。 第177章 魔契 沈牧笑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可是闻人不喜欢~来,跟夷则打个招呼,以后让他给你抓兔子吃。” 小黄一听兔子便喜道:“唧唧!” 夏夷则一脸懵比,“……在下受恩师严训,需爱惜剑器,不可滥用……” 沈牧不在乎道:“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怎么算是滥用?我们赶紧走吧,再等会儿天都黑了~” 这时“小黄”鸣叫不停。 “唧唧唧唧……!”竟然忽然变成一只巨鸟,让三人为之一呆。 夏夷则连忙道:“…有妖气。” 闻人羽惊讶道:“什么,它是妖?” 夏夷则点头道:“想必是的。” “叮咚,恭喜宿主,禅机经过宿主的培育,得到增长,获得4000点幸福值。” 沈牧虽然知道馋鸡的真实身份,但是不能言明,便道:“算了,不管了!馋鸡这个样子真是那个什么——英明神武,就让它驮我们去朗德吧!” 闻人羽有些疑惑道:“小黄之前那么小,这能行么?” “唧!”小黄却挥动双翅,表示没问题。 沈牧笑道:“哈,好馋鸡!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夏夷则也点头道:“在下没有异议。” 闻人羽却不喜欢动物的羽毛,便道:“那个……我……我不喜欢它的毛……” 沈牧打趣道:“那让馋鸡用爪子抓着你?” 闻人羽连忙摆手道:“……不要!唉……可惜出来时太急,忘了带神行符。” 沈牧眼珠一转道:“要不你闭上眼睛,只要看不到它,应该就不会怕了吧?我会抓着你的,一定不让你掉下去。” 闻人羽不置可否道:“……好……好吧,我试试看……” 三人坐在禅机身上,沈牧则是握住紧闭眼睛的闻人羽,对禅机道:“那就走吧!可以在天上飞了啊哈哈哈~” 禅机双翅一挥,便带着三人遨翔天际之间。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赶到朗德,沈牧笑道:“哈,到朗德啦!闻人、夷则,咱们快下去!” “……唧……唧……唧唧……”小黄刚一落地,便又成了一只小鸡。 闻人羽奇怪道:“……小黄?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夏夷则解释道:“妖类幼时力弱,它这半日只怕已是竭尽全力,因此难以维持幻形。” 沈牧对小黄道:“馋鸡,你这就回包里休息吧,等下我买条猪腿来给你吃。” “……唧……”小黄扑腾着小翅膀便跑到了沈牧的包里。 这时,夏夷则看到上空漂浮着浓重的黑雾,便道:“……你们看朗德上空——那是什么?” 闻人羽仰头奇怪道:“咦,那好像是乌云?可是为什么只有寨子上空才有?” 夏夷则仰头观察道:“雷云不会如此之低。据在下看,那好像是黑色的雾气。” 沈牧不置可否道:“……黑色的……雾?” 闻人羽迟疑道:“黑雾……?若是水汽凝成的寻常雾气,不应该会是黑色。我只在一个前朝万人坑见过黑雾。那儿野草都长成一束一束的,有差不多一人高,每一束底下都是一个人头。” 夏夷则奇怪道:“……万人坑乃凶煞之地,怨气所集,露水雾气皆呈异色。朗德是人间村寨,怎么会……?” 沈牧却发现了异常,连忙道:“……那个,不对劲!寨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走路声都没……好像出事了!” 闻人羽问道:“我们去看看。” 三人连忙进寨调查,在寨中发现被活活撕咬而死的羊羔,看齿痕推断是人为。说话时身周浮现黑雾,还好沈牧身上的甘露珰将之驱逐。遇到几名村民,行尸走肉一般相当诡异,夏夷则出手将其打晕,说这里的黑雾与海市博卖行里那株断魂草的黑气相像,能教人神昏志迷。 三人带好甘露珰,朝着黑雾中心走去。躲避沿途失魂落魄的村民,赶到广场看到一棵散发着黑雾的参天大树,叶子和断魂草一模一样。忽闻女子的呼救声,循声跑去,见一些村民在烧房子,院里的母子惊惶失措。 夏夷则施法熄灭火焰,击倒攻击的村民,和院里的母子说话。男孩巴叶说,那颗散发黑雾的大树是中原人带来的,说它是忘忧仙树,能使人忘掉烦恼。返回广场,用刀剑无法斩断巨树。 而这时,却一个魂魄却从沈牧的晗光剑中出来了,这让众人不由一惊,但沈牧却是一喜,这晗光剑中的剑灵终于出来了。 剑灵禺期现身,说黑雾乃是魔气,固若金石,能卸开加身的力道。 让夏夷则用甘露珰护身,施法暂时驱散魔气,然后沈牧用晗光剑上前斩断巨树。 依法斩断巨树,村民恢复神智。 可是禺期嘱咐沈牧不要再动用晗光,以后不会再现身相助了。经过闻人羽解释,晗光直接触了魔气,会对剑灵前辈有损。说话时,流月城的巨门祭司雩风赶到,出手将男孩巴叶杀害。 雩风说众人毁了矩木枝,罪无可恕。他还说三个月之前有个天罡试图潜入无厌伽蓝,被大祭司沈夜捉住,后来丢给瞳去料理,那个瞳喜欢豢养毒蛊。 沈牧三人上前击败雩风,这个娘声娘气的家伙气急败坏的喊手上进攻,三人大战之后法力尚未恢复,恐难支架。这时一名风姿卓绝的白袍异人带着偃甲蝎出现,沈牧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 白袍异人对众人喝道:“都住手。” 明泉喘着粗气,看着出现的白袍异人惊疑道:“……这是……?!可恶,挣脱不了!雩风大人,快帮帮我们!” 雩风骂道:“废物,看不出本座腾不出手吗!你到底是谁,竟敢坏本座的事?!” 白袍异人对沈牧三人问道:“你们为何遭到流月城围攻?” 闻人羽道:“他们在这儿种断魂草害人,被我们路过撞破,就要杀我们灭口!” 白袍异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断魂……草?如此……想来诸位也是奉命行事,无谓枉送性命。还请知难而退罢。” 雩风知道这人不好惹,便道:“我等受命于大祭司,若就此回去,如何向大祭司交代?” 明泉道:“说……说得对,要是不杀了你们,大祭司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牧对白袍异人道:“你……我好想见过你。” 白袍异人望向沈牧,淡淡道:“素昧平生。我并未见过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又在何处见过我?” 沈牧总觉得这人好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便道:“我也想不起来,但我们一定见过的!我一看你,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两人说话的时候雩风意欲偷袭,结果被偃甲蝎子戮于当场。他的尸体消失后,地上出现一块魔契石。 白袍异人捡起地上的魔契石,沈牧三人道:“这种石头,名叫魔契石。” 夏夷则不解道:“魔契石?……敢问何谓魔契石?” 白袍异人缓缓道:“此乃上古秘术,如今已近失传。譬如说,现有一灵一妖,灵与妖达成盟约,约定妖不得对灵横加侵扰。于是妖便将少量灵力灌入这魔契之石,并以咒文锁住。从此以后,灵只要随身佩戴这枚魔契石,妖的法术便对它几无作用。” 闻人羽若有所思道:“……照这样说,那些流月城祭司是和某个人订了盟约?” 白袍异人道:“……个中缘由,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吧。” 白袍异人说流月城不会对三人善罢甘休,愿带他们到清静之地避难。将巴叶送到他的家中,夷则用幻术修改了他娘亲的记忆,让她停止悲伤。 回到广场见白袍异人,沈牧对那只偃甲蝎很感兴趣,对其结构啧啧称叹。看到上面的纹章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白袍异人就是谢衣, 沈牧当即上前拜见,兴奋得语无伦次起来:“谢前辈……我总算找到你了!” 闻人羽惊讶的望向白袍异人道:“……你、你说什么?这是……谢大师、谢衣?!” 夏夷则也是一惊:“……!!” 白袍异人平淡的沈牧问道:“……这位公子为何要找谢衣?” 沈牧终于见到了这个偃甲高手,欣喜道:“其实我们都在找您……” 然后沈牧把之前在偃甲船上遇到团子团队的事,和闻人羽在路上遇到夏夷则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白袍异人听完三人的话后,点了点头道:“……总之,三位所述事由我已大略知悉。可否请三位移步寒舍?” “如此甚好!”于是,沈牧三人便和谢衣一起来到静水湖旁的小岛之上。 随着谢衣来到静水湖畔,除去幻术屏障,湖中央出现一幢屋子来,“小黄”又化为鱼形浮于湖中。在谢衣的解说下,大家才知道“小黄”原来是庄子《逍遥游》里所说的鲲鹏,而沈牧却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来到谢衣的居所,他摘掉面具露出真面,这位一百多岁的老人竟如翩翩青年,风采依然。 沈牧如今找到了谢衣,自然是要好好请教一番了,便对谢衣问起了关于一些偃甲的传闻,也领悟颇多。 这时一旁的闻人羽问道:“谢前辈,你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活物一样的偃甲?刚才那只蝎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有没有比它更好的?” 谢衣不置可否道:“……活物一般?你的意思是?” 闻人羽低头想了一下道:“那个……我听说,谢前辈曾经造出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偃甲人。这是真的吗?” 其实闻人羽的问题,沈牧也可以回答,因为他之前就造出过一个与真人几乎相同的机关人,但是这机关人却耗费巨大,而且基本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一个木偶傀儡罢了。而谢衣制造出的真人偃甲却有很强的攻击力。 但是,此时的谢衣却撒了个弥天大谎,摆手道:“……这如何可能?偃术并不能真正赋予偃甲心智。无论偃甲看上去多么灵活,归根究底,不过按着偃师之命行事罢了。以我所知,人心复杂无比,并非偃术所能仿制。你倒对我所知不少。不知这些传闻,你又是从何处听来?” 闻人羽点了点头,便道:“……我也懂些偃术,所以我听过很多谢前辈的故事!对了,我还有谢前辈的偃甲呢!”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偃甲蛋,递给谢衣道:“谢伯伯你看,就是这个……。” 然后又望了一眼沈牧道:“他那儿还有一个,谢前辈,这偃甲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衣摇头笑道:“……游戏之作罢了。至于那些坊间轶闻,想来不能当真。” 沈牧眼中漏出一丝失望道:“这样啊……好可惜……那谢前辈,那个——可恶,不知该怎么开口……” 谢衣好像看出了沈牧心中所想道:“……你可是想学我的偃术?” 沈牧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谢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谢衣微笑道:“先前我看你对偃甲蝎所用材料辨识十分准确,想来偃术根基不差。只是,我久已不做杀伤性偃甲,那偃甲蝎也是多年前的旧作,久未调试,才会反应过度、误杀那名祭司。近年我做的多是船只车辆,或者灌溉运输器具,你大约不会喜欢。” 沈牧只是这是谢衣在试探他,便道:“不,我也喜欢的!只要谢伯伯肯教,我就愿意学!” 谢衣眼中漏出一丝赞赏之色,道:“好,那稍后我将书房钥匙给你,那里面有我历年所绘偃甲图谱,你大可看个尽兴。” 沈牧喜道:“这么说,谢前辈肯教我了?!多谢谢前辈!!” “叮咚,宿主,拜谢衣为师,获得5000点幸福值。宿主,你现在要完成的下个任务是,改变你眼前谢衣的命运,不让他被反派杀死。” 谢衣摆手道:“不谢。喜则气涣,还请这位公子收摄神气,莫因骤喜伤身。” 然后又对闻人羽问道:“闻人姑娘曾说,是为了探访尊师下落才来找我。方才情势混乱,未曾细问,请问姑娘恩师尊姓?” 闻人羽道:“谢前辈,我师父名叫程廷钧,百草谷星海部天罡。” “……百草谷天罡?”谢衣低头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与百草谷素不来往,也不曾听闻尊师名讳。姑娘可是弄错了?” 闻人羽面有忧虑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近三月前,师父突然音讯全无。我多方打探,得知师父失踪前,似乎正调查与前辈相关之事。” 谢衣淡然道:“……那么,姑娘可知道,尊师究竟在调查何事?又是于何处失踪?” 第178章 美女雕像 闻人羽摇头道:“……还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好像去了一趟西域……还有,那个流月城祭司说,我师父想潜入一个叫“无厌伽蓝”的地方,不幸却被他们识破了……如今多半已经……已经……” 谢衣有些疑惑道:“……无厌伽蓝?那是何处?抱歉,姑娘所言我全不知情,怕是要令姑娘失望了。闻人姑娘,流月城并非等闲之辈,切莫以卵击石。尊师之事,还是尽快回禀百草谷,徐徐图之为上。” 闻人羽点头道:“是,前辈说得有道理。我要再想一想……” 沈牧为了完成任务,便道:“闻人,无论最后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帮你。你别难过。” 闻人羽很感激的看了沈牧一眼,点头道:“……嗯,谢谢你。” 谢衣又望向一直不语的夏夷则道:“至于夏公子,是为通天之器而来?” 夏夷则点头道:“……是。据闻通天之器能知万事万物,而在下心中有一桩疑问,无论如何也想获知答案。请问前辈,能否将其借来一用?” 谢衣拒绝道:“夏公子,恕难从命。” 夏夷则脸色微变,不解道:“……为何?前辈疑心在下所求有违公义?” 谢衣一摆手道:“不,通天之器并不能全知万事,况且它早已不在我身边……故而,此事我确实爱莫能助。” 夏夷则不甘心道:“前辈,通天之器是在下最后一线希望。当真无法可想?” 谢衣平淡道:“无法可想。偃术也并非万能,亦有力不能及之处。夏公子,你究竟所求何事,可愿告知于我?如此,我或许能为你想一想别的法子。” 夏夷则对谢衣抱拳道:“……多谢前辈好意。然而在下身负之事极其险恶,一旦泄露,恐怕各位都将有杀身之祸……请恕在下不能相告。” 谢衣道:“如此,便也只能抱歉了……不过,天地广阔,玄妙法门数之不尽。夏公子欲知之事,定有他法可以探听,万勿轻言放弃。” 夏夷则面有遗憾道:“……是,多谢前辈垂爱。在下……另寻他法便是……” 然后,谢衣说要去德朗,半日后便回,让三人不要轻易走出院子,三人点头答应。 在谢衣离开后,沈牧埋头在书房看那些偃甲书藉,陶然忘我、如醉如痴。 夏夷则找到一幅加了锁具和符咒封印的画卷,让沈牧解开了上面的“七子连环锁”,而夏夷则施法除去符印,三人一道跳入画卷中的桃源仙居。 沈牧和闻人在桃源境里流连忘返,而此时的夏夷则返回到谢衣居所,从架子上找到一枚偃甲蛋,这已是所知的第三枚了,心想可能与闻人师父的下落有关,便带在身上。 沈牧和闻人越过一片池塘,在亭子中央矗立着一位美女雕像,沈牧看她有些眼熟,颇像当初在谢衣故居所见的那名偃甲人偶。 不由心道:“难道这就是阿阮?” 阿阮来自巫山,与阿狸、小红一同生活。百年前谢衣至巫山寻找一样物品,巧遇阿阮,遂将其带出巫山。六年后,因一些原因谢衣将其封印为石像,也就是现在被封在石像中的美貌少女。 这时夏夷则走了过来,对沈牧二人问道:“……究竟何事?” 闻人羽道:“喂,你看雕像动了!刚才嘴巴动了一下——! 夏夷则摆手道:“……不,这并非雕像!……若猜得不错,这本是个人,却被一种极隐秘的封印封在此处。” 闻人羽惊讶道:“人被封成雕像?居然有这种事……!她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是坏人吧?总之,先解封出来看看,说不定她知道该怎么出去。” 夏夷则无奈道:“……也罢。强光刺目,你们闭上双眼,在下这便一试。” 夏夷则刚为雕像解除了封印,那女子随之倒下,砸在了沈牧的身上。 美貌少女疑惑的看着众人问道:“……这……这是哪里…………?” 沈牧半搂着美貌少女,少女的处子幽香传入鼻中,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闻人羽却好像有些吃醋的连忙道:“……姑、姑娘你快起来,他被你压住了!” “……啊?哎呀!”美貌少女这才发现自己半躺在沈牧怀中,连忙对沈牧道:“对不起呀,我刚刚醒来,没有看到你……” 沈牧一脸无语。 美貌少女面露不解道:“你怎么不说话?我已经说对不起了,你应该说不要紧才对~” 沈牧连忙摆手道:“……无……无妨……” 美貌少女甜甜一笑道:“嘻,这还差不多~” 闻人羽不客气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儿?” 美貌少女也毫不客气道:“我是巫山神女……至于为什么在这儿……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又是谁呀?” 夏夷则口中喃喃道:“巫山神女?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巫山神女嘟着小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喜欢。” 夏夷则一脸懵比。 巫山神女说她过去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只记起谢衣哥哥来,随后说大家追上她就能离开画卷。大家追来跑去,在密林里找到一座传送阵,才返回到谢衣居所。 谢衣归来,并不认得这位自称阿阮的巫山神女,说她被“岩心玉诀”所封,时有百年之久。 为了解开谜团,谢衣决定再赴西域,并寻找那枚捐毒之环,沈牧、闻人羽、夏夷则和阿阮也愿一同出行,便决定半个月后一起去西域。 来到后院,谢衣和夏夷则联手为其彻底解封。阿阮想起往事种种,谢衣前往西域捐毒国寻找一枚指环,阿阮也嚷着要去,谢衣将其封印在桃源仙居之中…… 醒来将记起之事告诉谢衣,谢衣对那一段事情印象模糊,不知在西域发生了什么事情。 傍晚沈牧几人在一起吃过晚饭后,谢衣说起以往的事情,不禁感慨道:“枯荣流转皆为天道,非人力所能更改……想来这人世间,历经百年寒暑却毫发无改的,大约也只有我一个。活得久了,终究难免孑然飘零,习惯了便也无妨。倒是你——千辛万苦找到了我,莫非竟一无所求、一无所问么?”说着望向沈牧。 沈牧连忙摆手道:“……明、明明有求啊……” 谢衣面现疑惑道:“哦?我怎么不记得?” 沈牧恭维道:“我在书房看的那些图谱……可都是无价之宝!我连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您的图谱……!” 谢衣不以为然道:“纸上得来终是浅,你慢慢便会知道了。那么,你之所求,仅止于此?” 沈牧忽然想到一事,便一本正经道:“嗯……其实……我有件事想问……” 谢衣看着沈牧的表情,不置可否道:“所问何事,如此郑重?” 沈牧若有所思道:“……那个,我是个再肤浅不过的人,觉得什么好就要什么,觉得什么有趣就学什么,从来不会想太多。对偃术也是一样。看过您的偃甲鸟之后,我觉得偃术很了不起,才下定决心要学……但是,等学会之后,我又要用偃术去做什么?……这个问题,今天之前,我竟从未想过。” 谢衣点点头,问道:“这样么……那,你是想问我为何要修习偃术?” 沈牧道:“对,能告诉我么?” 谢衣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缓缓道:“我生于一处苦寒之地。那里距离中原十分遥远,植被稀少,六月过后便严寒封冻,举目只见一片荒凉。因为气候恶劣,我们族中有许多人罹患恶疾,病痛缠身,盛年夭亡。自出生起,我日夜目睹的,便是如此景象。我自小便想,有没有一种方法,能稍微帮帮大家?于是我开始研习法术。后来,我遇到了我的恩师。” 在一旁的闻人羽道:“谢前辈也有师傅?” 谢衣点头道:“自然有,难不成谁生来便通晓偃术?” 闻人羽点头道:“也对……那谢伯伯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谢衣不禁感慨道:“我师父——他是个异常出色的人。无论修为、智谋、胆识抑或担当,于我看来,即便时至今日,仍不作第二人想。就如这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如冰如霜,却又独自照彻漫漫寒夜……” 夏夷则道:“谢前辈很尊敬那位师父吧?” 谢衣点头道:“是啊……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我一生都无法忘怀……那个时候,我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他面前。他静静看我一眼,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学法术?那年我只有十一岁,比当初的你稍大而已。我说,我学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好一些……如今想来,那真是个天真得——甚至有些好笑的答案。” 沈牧道:“……不会啊。想让别人过得更好,这不是个很好的愿望吗?” 谢衣笑道:“哈……当年他也是如此说。不过,随即他又说,法术再高深,也不过能让一人不畏冰雪。而族中其余不擅法术的人,又该怎么办?……后来,我成了他的弟子。他教授我法术之余,命人传授我一些简单偃术。偃术和法术不同,只要设置得当,常人也能驱策其劳作——而我也由此发觉,这,才是我真正寻求之道。” 闻人羽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要是没有那位师父,谢伯伯就不会学偃术了?” 谢衣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或许真的不会罢。几年之后,我偃术略有小成,开始与他协力制造一座偃甲炉,以供寒冬时节族人取暖……只可惜未及完成,我便离开了故乡。之后那么多年里,除却梦境,我再也未能回去。” 夏夷则略有感触道:“原来谢前辈是为族人。” 谢衣叹口气道:“人都是很固执的……尤其在选择要走哪条路时,更是半点不能强求。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偃术究竟有何用途……我只能说,你最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那就是你自己的道。世间万物皆如梦幻,终将湮灭散逝,即便你我也不例外。就趁着这留驻于世的短短瞬间,玩个尽兴罢。” 此时,天色已黑,闻人羽和夏夷则都已经回房休息了,而沈牧想去外面转转,便对谢衣道:“谢前辈,我出去转转。” 谢衣道:“去罢,天黑路滑,当心脚下。” 沈牧走出屋外,独自一人来到河边看星星。 平静无波的水面又多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沈牧仰望星空,不由心道:“之前我用机关术制造的机关人,虽然可以媲美真人,但是所用的魂魄很容易衰竭,而且不但收集起来也极为麻烦,还只能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一点攻击力,如有偃甲能有偃甲灵的话……?” 这时,禺期的魂魄又出来了:“白日做梦。” 沈牧虽然现在是晗光剑的主人,但是这剑灵却不受他控制,便道:“哎哎哎?你……你又出来了?!” “……哼!”禺期根本不甩沈牧。 沈牧为了拉拢禺期,便道:“……出来也好。那个,前几日你肯冒险来帮我们,一定也是出于好心……谢谢你了。” 禺期却冷哼道:“哼,莫非你就没想过,吾之所以博取你的信任,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与历代剑主一般下场?” 沈牧翻了个白眼,打趣道:“啊……?好吧,既然你的志向如此远大,我也只能说……祝你成功……” “臭小子你——!”禺期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沈牧故作不解道:“唉,又怎么了?” 禺期冷哼道:“……哼,罢了。念在你年幼无知,不与你一般见识。方才吾在剑中听到,你要做那劳什子偃甲灵?” 沈牧点头笑道:“嗯,对!禺期前辈见多识广博闻强识~是不是已经有法子啦?” 禺期毫不客气道:“……有你个头!听好,往后不许再打剑灵的主意,偃甲灵更是万万不行!记住了吗?你可知剑灵是由何而始?上古之时,安邑部铸剑师襄垣,聚上万人魂铸成始祖剑——自此之后,世间方有剑灵。” 沈牧没想到剑灵还可以这么来,便道:“聚上万人魂?那不是要死很多人?!那……那后来呢?” 第179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禺期若有所思道:“后来?……后来襄垣的兄长、安邑部首领蚩尤仗始祖剑之助,掀起滔天战乱,黎民死伤无数。再后来,这一脉铸剑之法就成了禁忌,鲜少流传于世。” 沈牧道:“这么说来,这个始祖剑,简直就像是为了杀戮而生一样。襄垣他是怎么想的?只要能证明自己技艺高超,只要自己的作品足够强大——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禺期叹口气道:“小子……你可知道,古往今来,无论铸剑术、偃术还是法术,它们得以流传的契机,无一例外,均是一次次的三界浩劫……” 沈牧自然知道这些,故作不知道:“……所以呢?” 禺期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思绪,缓缓道:“若无争斗,何需有剑?若无战事,何需木牛流马?若是没有苍天不仁生灵涂炭,又何需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无论铸剑师还是偃师,要想真正绽放光华,唯有待到天地倾覆、沧海横流之时……而又有哪个天赋卓绝的匠人,能不向往那也许仅仅一瞬的无上荣光?” 沈牧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我总觉得晗光剑邪气很重。” 禺期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晗光深具邪性,饮血越多,便越发锐不可当。所以自古以来,晗光剑主多为沙场将领。呵……也许真是报应,千百年来,晗光剑主无一善终,且身后多半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甚至没有一个例外。” 沈牧见禺期面有自责,便安慰道:“我想,之前剑主之所以……大概也并不全是因为晗光,你别自责。” 禺期叹口气道:“谁知道呢。你还年轻,以后无事不要触碰晗光,以免沾了邪气。“ 沈牧不由问道:“那,禺期,当初铸晗光的那位铸剑师,为什么半途而废?晗光还有没有可能彻底铸成?” 禺期仰望夜空中的皓月,摇头道:“那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上古之时,伏羲命众仙匠铸造神剑,有人聚星屑玉魄铸成神剑昭明。后来,天柱倾覆,洪水不退,伏羲便以昭明斩断巨鳌四足,用之撑天。……可惜刚者易折,斩断鳌足之后,昭明便崩裂破碎。仙匠冥顽不灵,为解开昭明碎裂之谜,不惜顶撞伏羲,乃至一怒之下私自下界……后来,他铸造了晗光。” 沈牧道:“……那他为什么没来得及铸完?” 禺期不禁感慨道:“他太过痴迷于铸剑术,最终阴差阳错之下,以禁忌之法铸造晗光……因此,他遭受天谴,晗光尚未铸成,他便已死去。……今夜月色,与数千年前……丝毫不差……” 沈牧翻了个白眼,故问道:“几千年?到底是多少年?”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禺期给难住了,禺期仰望星空,沉思良久,摇了摇头道:”……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五千多年了吧,吾无数次被卷入部族争端、家国之乱……吾不甘被人利用,便自行沉睡。偶尔醒来时,看到当任剑主的面容;下一次醒来,剑主却已换了另外一人。身遭一切尽化尘土,前尘后事一片茫茫……也唯有清风明月一如往昔……” 沈牧不禁有些感触:“……人们大多希望长生不死,但看来活得太久,也未必是好事。” 禺期深有体会的点点头道:“活得愈久,愈知万物均会消逝……久而久之,又怎敢再倾注太深?好了,小子,天色已晚,熬夜伤身体,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嗯,多谢关心。”沈牧看禺期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不由心道:“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顽固不化。” 次日,沈牧遇到闻人追赶“小黄”,结果被这位天罡大姐扑个香温玉软抱满怀。 两人到亭子里聊天,闻人说起害怕带毛动物的缘由,沈牧把小黄交到她的手上,消除她内心的恐惧。闻人羽不由的对沈牧更增添了几分好感。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沈牧在这段时间,跟着谢衣学会了不少偃术,然后便准备出发,谢衣说要找到那枚指环是捐毒国王室世代相传的至宝,后来捐毒王浑邪兵败国败,带着指环逃遁,据说他逃进了一处地下秘窟。 大家乘着“小黄”往沙漠飞去。 沈牧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漠道:“哦~耶~闻人你看,大漠像不像一大锅无边无际的蛋炒饭!” 闻人羽摸着下巴道:“蛋、蛋炒饭?!这说法……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阮好奇的问道:“蛋炒……饭?是吃的么,好不好吃?” 沈牧想起蛋炒饭,肚子不由就有点饿了,“当然好吃啦!你没吃过?那等会儿要是找到蛇蛋鸟蛋,我做给大家吃~” 阿阮喜道:“唔,谢衣哥哥没做过~那就谢谢你啦,你可真是一条好汉呢~” “……”沈牧不知阿阮说的好汉是什么,一脸懵比。 行至晚上,众人落身休息。 沈牧看到阿阮正在奏笛,闻其笛声中隐含旷叹,便上前开解。 沈牧来到阿阮身旁道:“这首曲子……在下以往常有听到,却一直不知其名。不知姑娘能否赐教? 阿阮停了一下道:“这曲子叫在水一方。” 沈牧点了点头:“……果然好听。” 阿阮笑道:“嗯~以前谢衣哥哥买到一卷曲谱,上面就有这首曲子。谢衣哥哥说,“在水一方”就是明明看得见,却追不到、抓不住的意思。” 沈牧朗朗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阿阮嘟着小嘴道:“你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不过听起来,好像很美呢。” 沈牧不禁感叹道:“确实很美,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只可惜许多人远远看着总是美好,唯有朝夕相对,才知败絮其中。” 阿阮似懂非懂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谢衣哥哥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当年却没能跟他一起过来……结果……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呢……” 沈牧开解道:“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姑娘不必伤怀。” 阿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牧问道:“……王、羊……不牢?什么意思呀?” 夏夷则翻了个白眼,阐解道:“意思是说,只要还有弥补的机会,就并不算太晚。譬如说,既然谢前辈忘了某些事,那设法帮他回想起来就好。” 阿阮明白了意思,点点头道:“唔……可是,如果想不起来该怎么办呢?” 沈牧道:“若真是无法可想,也只得珍视当下。今时今日终会过去,今日姑娘追念往昔,何不想想来日再看今日,又会是何种心境?” 阿阮不由的对沈牧产生一丝崇拜之情,赞道:“嗯,好像很有道理呢。你真聪明,什么都知道。” 沈牧连忙摆手道:“……不敢当,姑娘谬赞了。” 阿阮若有所思道:“谢衣哥哥以前说过,世界上知道事情最多的,就是三姑六婆和老头子~可是你哪个都不像啊,那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沈牧一脸无语,这时闻人羽看到沈牧在泡妹子,便有些吃醋的走了过来道:“……你、你和阿阮妹妹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牧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意,耸耸肩道:“……闲话罢了。” 闻人羽瞥了一眼沈牧道:“我看你就是个花心萝卜。” 阿阮很是好奇道:“花心萝卜?……那是什么,能吃么?” 沈牧一脸懵比啊。 “噗……”本来正在吃醋的闻人羽却忍不住笑道:“哈哈,花心萝卜是一种很好吃的脆萝卜,不过一般人都懒得吃它,反倒是它常吃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阿阮天真的眨着大眼睛问道:“……萝卜……吃人?那不是萝卜成了精?” 闻人羽暼了沈牧一眼,这才说道:“……阿阮妹妹,“花心萝卜”就是“好色之徒”的意思。” 阿阮恍然大悟道:“……哦~以前谢衣哥哥跟我说过,“好色之徒”就是采花大盗,也就是婬贼~” 沈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摆手道:“……好色之徒并非采花盗。”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阿阮望着沈牧,不解道:“不是采花大盗,那是什么呀?” 沈牧一脸尴尬,心中苦笑不已,站起身来道:“在下去巡查周围是否藏有蛇蝎毒虫,告辞。” “噗……”闻人羽望着沈牧离开的背影,一脸得意。 阿阮却没有好气道:“你干嘛要欺负他?讨厌,他走了,就没人陪我说话了呀。哼,你在这样就让阿狸咬你哦。” 闻人羽见搞破坏成功,心下一喜,也没有理会阿阮所谓的威胁,便连忙跑开了。 在此处修整了半天,众人便继续一路西行,来到西域之地,沈牧背后的晗光剑却发出异响,沈牧不知为何,剑灵禺期对沈牧说这里是上任剑主横死之地,听到此话,倒是让沈牧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80章 既来之则安之 沈牧几人在路上遇到一队旅行的商队,行至夜晚时便和商旅围坐篝火狂欢,从和商队的对话中得知了附近有一个上古遗迹,可能有他们想要知道的线索。 于是,第二天,天亮后,众人便朝遗迹进发。 果然,众人没走多久,沈牧便用天眼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座神庙。 沈牧指着沙漠的前方对众人道:“快看!前面那个楼,你们看到了没?” 众人都顺着沈牧手指方向望去,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这也难过,谁让只有沈牧会天眼术啊。 闻人羽眯着眼,道:“……什么楼,在哪里?” 众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了神庙的大致轮廓,沈牧便道:“就是那个啊~我看它挺高的,大概还没被完全埋住,不如进去看看?” 谢衣放眼放去,点头道:“那建筑宏伟壮丽,恐怕是神殿一类。据史料看来,捐毒人极重鬼神,若真有地下秘窟,多半会修建在王宫或神殿附近。” 沈牧一挥手道:“不会这么顺利吧……不管,反正先去看看再说。” 众人来到前方不远处的神庙,发现这座神庙其实更像是一座古墓,给人感觉阴气森森,不由让众人都提高了警惕。 众人进入神庙后,发现神庙的雕像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地宫入口,于是,众人便一起进入地宫。 刚进入地宫,众人这里感觉尸气浓重,闻人羽咳个不停,“咳,咳咳……这,这是什么地方,好浓的死人味儿……!” 阿阮用术法为大家抵御尸气瘴气,对闻人羽关心的道:“闻人姐姐,你好些了么?” 闻人羽这才好了点,感激的对阿阮道:“好多了,谢谢……刚才那是什么法术?” 阿阮得意地笑道:“这是净化尸气瘴气的法术,能持续一整天呢。” 闻人羽又惊又喜道:“一整天……!阮妹妹,这法术能不能教我?以后师兄他们一定用得上!” 阿阮笑道:“嘻,闻人姐姐喜欢?那好呀,等有空我就教你~” 沈牧暗暗摇头道:“……奇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 阿阮道:“就从刚才开始呀。” 闻人羽拉着阿阮的手道:“对啊,难不成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喜欢阮妹妹?” 沈牧一脸懵比,心道:“难道这两人有百合倾向?” 然后又摇头道:“……你们女孩子的世界,我不懂……此地之所以尸气浓重,大约是因为那些建筑。此地有封印凶魂的灵力痕迹,加上建筑走向隐隐似有困陷之势,只怕与民间传说中所谓“凶穴”相去无几。也就是说这里死过很多人,而且有阵法将凶灵拘禁于此。 阿阮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这样~有鬼而已嘛,吓我一跳~” 谢衣点点头道:“野史有言,捐毒人数千年来,用于供奉神灵的祭品,全是活生生的战俘和奴隶。我本以为这是以讹传讹,但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全无根据。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速去速回,途中勿要耽搁,也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另外,我们要多留意周遭浮雕彩绘,其中说不定会有关于国宝指环的线索。” 接着众人一路下楼梯。 这时,阿阮看到远处地宫的石墙上雕刻一幅画,便道:“咦,你们看,那边墙上有画~” 闻人羽微眯双眼仔细看了看,道:“离得太远了,看不很清。不过你们看,那幅图……好像是一个小孩出生了?” 谢衣沉吟道:“……若不曾猜错,这当是浑邪王生平。” 阿阮这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个神的样子,和人皇神上很像很像!” 谢衣疑惑道:“人皇?……姑娘是指,人皇神农?” 阿阮道:“对啊,就是神农神上。神农神上……他是我的主神啊,难怪……这么熟悉……” 夏夷则诧异道:“……如此说来,阮姑娘莫非竟是神农部属?” 阿阮道:“嗯,是呢……可惜真的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我都已经……不大记得他的模样……” 沈牧看阿阮面色有些苍白,便道:“阮姑娘,你还好么?” 阿阮道:“……我,我没事……只是心里忽明忽暗,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们走吧……我要慢慢想一想……” 众人又在地宫中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地宫的深处。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从深处的石墙中,窜出一头巨大的蜥蜴。 光看外表就能感受到厌火的强悍和狠戾。厌火是被封印在一处神秘地宫里的怪兽,实力异常强横。重重的锁链束缚住厌火,证实了封印者对它颇为忌惮,生怕其逃脱。 坚硬如铠甲的表皮为厌火带来非凡的防御能力。尖锐利爪与锋利獠牙可以轻易洞穿肉体,帮助厌火成为所向披靡的强者。插在厌火身上的数把断刃应是欲制服它的勇者所留。厌火暴猛凶恶,令人望而生畏。各位玩家需要拿出勇气做好准备,等待与厌火展开撼天震地的生死对决 谢衣先上了众人身前上了一层光幕,来作为防御屏障。 阿阮仰望着蜥蜴,惊讶道:“好~大~!好大呀!” 闻人羽手执长枪,奇怪道:“这蜥蜴简直像座肉山……捐毒灭亡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平时它吃什么?老鼠?” 沈牧拔出背后晗光剑,道:“此乃尸兽厌火,生于火灵积聚之地,长成后以尸气为食。这怪物全身都有鳞甲,我们尽量攻它口鼻、腋下,这些地方鳞甲薄弱,可能容易得手。” 虽然这个长相像蜥蜴的家伙,名叫厌火,但是却是地地道道的火系妖兽,所用技能也都是火系法术。 一上来,就对众人来了个炼狱之火,冲刷在谢衣之前在众人面前施展的光幕屏障,让光幕屏障都有些颤抖起来,明显有些不支,而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击,这尸兽就接着又是一招突袭,“嗵!”的一下,把地面上的人都震的弹了起来,前面的光幕屏障随之消散。 “小心!”沈牧抱起差点摔在地上的阿阮,然后轻轻放在地上,接着便手上一掐诀,施展出一招三才朝元,一道巨剑幻影,出现在头顶,众人都之前都没见过沈牧使用只有剑修才会使用的化气为剑,都不由微微一呆,想要问些什么,但是现在情况紧急,都没开口去问,只见沈牧一声低喝,“去!” 巨剑幻影“嗖!”的一下,便朝尸兽的胸前穿过,但这并没有对尸兽造成致命伤害,反而尸兽突然大怒起来,震地一吼,犹如野兽一般的对众人冲撞过来。 众人连忙闪躲,尸兽没有撞到人,更是暴跳如雷,一脚猛然在地上一沓,施展出烈焰奔腾,从它脚下竟然出现八道火焰波,向周围散开,以此来攻击刚才被冲散的众人。 不过还好,这道火焰波虽然凶猛,但是众人在之前已经各自放出护身法器,沈牧更是把美国队长拿了出来,挡住了冲击而来的火焰波,感觉这盾用起来还是不错的,只是留下了一脸懵比的谢衣几人,都不知道沈牧这盾牌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时,谢衣召唤出他的偃甲蝎,顿时一头巨大的偃甲蝎,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与暴跳如雷的尸兽战在一起,沈牧之前有按照谢衣的方法,制作出一只比他之前要的机关人要强上几倍偃甲人,但是和谢衣的偃甲蝎比起来,实在拿不出来,就没使用,而是和几人一起配合偃甲蝎攻击这只难对付的尸兽。 沈牧手握晗光剑,找到尸兽比较薄弱的腋下攻击,在尸兽与偃甲蝎分神之时,便是跃起一剑刺去,尸兽的一只胳膊随即便被刺穿。 “嚎……”尸兽被沈牧刺中要害,痛嚎一声,巨大的脚掌一脚便朝沈牧这边踢来,这尸兽满身都是火焰鳞甲,沈牧都敢硬接,连忙施展凌波微步躲开,然后聚集全身法力,施展出紫胤真人的成名必杀技【空明幻虚剑】,骤然间幻化出无数剑影盘旋于空中,形成圆盘形,然后在沈牧手中晗光一指之间,无数剑影便朝尸兽的心口击去,“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尸兽根本无处可躲,只是看着无数剑影从它的心口穿过,遭受着万箭穿心之苦。 就在此时,只见沈牧又是一剑,朝着尸兽的勃颈处一剑落下,“唰——”的一声,已经无力阻挡的尸兽,瞬间尸首分离,巨大的头颅掉落在上,打着转。 战斗胜利,沈牧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弯腰长吁一口气,“呼,呼……喵了个咪,这家伙真难缠……到底是哪位英雄把它锁这儿的?” 在一旁的几人,都早已经看呆了,先前的一招就不说了,而沈牧最后一招幻化出空明幻虚剑,那也只有仙山的上剑修才好的,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剑修,才能使出一招。 谢衣诧异的望着沈牧道:“你,你这剑修才能学会的招式是从何处学来?” 沈牧打个哈哈道:“只是数年前,遇到一名剑仙,是他教我的。” 谢衣几人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道。 闻人羽道:“我……我觉得……还是别理会了……呼,我们快走,血腥味传得很快,不知还会引来什么东西……” 夏夷则点头道:“闻人说得对,夜长梦多,走为上计。” 谢衣道:“此地地形特异,偃术难以施展,久留对我们不利,不过,既然有此凶暴妖兽镇守,若猜得不错,我们离浑邪已不远了。” 于是,众人继续朝着地宫深处走,最后终于在一间密室,找到浑邪王了的尸体,怀里抱着他的王妃,谢衣从尸身上取下捐毒指环。黑雾泛起,浑邪王的亡魂跃马横刀跳了出来。 夏夷则连忙道:“小心,它过来了!” 在众人准备联手对付这浑邪王的时候,而谢衣好像有专门对付他的办法,只见谢衣口中默念道:“驱邪缚魅,乾坤封灵。……吾令既下,万邪归藏。定封!” 瞬间,谢衣便把浑邪王的亡魂给定住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牧不由道:“……乾坤封灵诀?” 谢衣没想到沈牧竟然识得他的封印咒法,不由赞道道:“好眼力,正是。它非生非死,一时间难以摆脱,不如就此封住。此诀威力强大,可惜有些冗长。若非你们绊住了它,只怕还有些麻烦。” 阿阮喜道:“谢衣哥哥真厉害,这种法术连我都不会呢。那,既然已经封印好了,我们是不是能走了呀?” 闻人羽道:“回头还有好长一段,说不定会再遇上这种东西。请问谢前辈,就你看来,刚才那究竟是什么?莫非真是浑邪的亡灵?” 谢衣点点头道:“据我看来,倒也可以如此说。这地下宫殿诡异莫测,又有拘束亡灵的阵法,浑邪葬身此地,一线执念未绝,魂魄久滞不去,汇同尸气怨灵,终成鬼祟。” 阿阮问道:“谢衣哥哥,指环已经拿到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谢衣眼露一丝惆怅,摇摇头道:“仍旧一无所知……捐毒指环、上古至宝、中原后裔、降妖之力……待我一个人想想。这其中隐隐约约,似有些说不清的关联……然而西域之说十分繁杂,捐毒先祖们恐怕渐遭同化,渐渐背离本源。你们仔细看这壁画。” 众人仔细观察起墙上的壁画,谢衣说捐毒供奉的神只就是神农氏,那指环正是神农所遗。阿阮若有所思,借指环一观,很多的影像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久远前的记忆。这时剑灵禺期却突然现身,要夺取阿阮手上的指环。 禺期对阿阮用命令的语气道:“你,将它放下!” 众人不由一惊。 只见这时指环上出现了许多影子,阿阮惊道:“……唔!……这是……什么……这些影子……是什么……啊…………” 禺期道:“小姑娘,你竟能令它复苏?!神剑昭明剑柄在此,尔等竟一无所觉!庸碌之辈,何足与谋!” 众人惊疑道:“什么?!……神剑昭明?就是斩断鳌足、崩裂四散的那柄神剑……你说,那是神剑昭明的剑柄?!” 禺期道:“正是!昭明崩碎之后便不知其踪,不想其碎片之一竟沉睡捐毒,且其力衰微至此……神剑昭明与晗光同出一脉,吾见之如见弟兄。与其将它交给尔等庸人,倒不如由吾亲自保管!” 说着,禺期就要去夺阿阮手上的指环,但是指环顿时灵光大声,禺期竟然也不能靠近。 禺期心中一惊,不由冷哼道:“……哼!既然昭明愿意留在小姑娘身边,吾怎会擅加勉强?但你们可知,昭明乃是天皇伏羲下令所铸神剑,具大异能,可斩断世间一切灵力流动。若她带着昭明,有百害而无一利!” 谢衣惊道:“斩断灵力流动……?如此,岂非能破尽世间一切法力联结……!” 禺期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昭明之力。而这小姑娘——她是灵体,若为昭明所伤,灵力将被打散,恐怕永难复原!” 沈牧心中一动,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由在下来保管吧。” “如此也好,才不要给那个蛮横的小孩,哼。”阿阮说着,便取下戒指,交给了沈牧,还不忘白了禺期一眼。 “你……!”禺期气的直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昭明剑柄碎片所化成的戒指,获得2000点幸福值。” 第181章 湮灭 沈牧几人从神庙里出来时,天色已黑,月淡星稀,大家生起篝火饮宴,烤肉聊天。 这时,阿阮把手里烤的烤肉递给沈牧,沈牧淡然一笑,摆手道:“你烤了就自己吃,不用管我。” 谢衣在一旁道:“阿阮姑娘一片好意,怎可推却?只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回头记得回礼便是。” 阿阮喜道:“就是就是,以后看到好玩的要留给我呀,不许赖~” 沈牧推拖不过,便道:“好好好,仙女妹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那个……这肉……还没熟……” 阿阮有些羞涩道:“哎?怎么会?” 沈牧翻了个白眼,无奈道:“真的,还是我来吧。” 阿阮却连忙从沈牧手中抢过烤肉道:“不要!烤肉可好玩了,我要自己烤。你等着!” “好、好吧……”说着,沈牧无意间看了一眼闻人羽,那眼神中全是淹死人的醋意,不由心中一紧。 谢衣在一旁笑道:“这一趟西域之行,倒是阿阮姑娘所得最丰,阿狸捡了一堆宝贝不说,一路还饱享美景美食。说实话,这一路走来,无论西域风光还是捐毒传说,于我都全然陌生,便如从未经历一般。我想,即便再留下,恐怕也毫无益处。如今回想起来,多年之前,那件事犹如梦魇,曾日夜徘徊在我心头……我现在只是想,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为一名极其出色的偃师。” 沈牧心中喜道:“真的?师傅您真的这么觉得?” 谢衣肯定道:“真的。偃甲永远比不上活生生的生命,哪怕是一只飞虫,也比最精密的偃甲更珍贵。因为生命一旦逝去,就永远不会重来。如果不懂得这一点,那充其量是个匠人,称不上偃师。而你,简直就像注定会成为偃师一样。” 沈牧道:“……师傅,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谢衣笑道:“难为你也会不好意思?哈哈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偃甲炸弹,给沈牧道:“这个偃甲炸弹是为师刚研制出不久的偃甲,你用作防身吧,也算是为师给你补的入师见面礼。” 沈牧一脸懵比,第一次听说,师傅给徒弟见面礼,是给个炸弹的,这…… 不过,沈牧还是连忙收下了,就是不知道该揣哪了,想想还是揣怀里比较尊重。 阿阮这时拿着已经烤熟的烤肉,递给沈牧嘴边,道:“啊,这回我肯定烤熟啦,呶,这是喂你的~咦,你脸怎么这样红? 沈牧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有,阿阮妹妹你小声些!” …… 吃饱喝足,沈牧几人便准备休息,而这时流月城的太阴祭司明川赶到,众人立刻拿出武器准备作战。 太阴祭司明川大笑道:“呵呵呵……流月城太阴祭司明川在此,尔等宵小,还不跪地相迎!” 闻人羽看着这大祭司就像黄沙堆成的怪物一样,不由道:“又是流月城?!见鬼,流月城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明川蔑视众人道:“一切有形之物,皆有湮灭之时……吾割肉抽骨以修秘术,终得此变幻无常、无形无质之躯……” 可是,这家伙正得意的笑着,还没出手呢,就被谢衣一招给解决了,只见此时的明川已经变成了一句冰雕。 夏夷则看着被谢衣给冻成冰雕的明川道:“千年玄冰乃冰中极寒者,坚如玄铁、万载不融,用来囚禁这怪物,当真再合适不过。” 阿阮喜道:“谢衣哥哥好厉害,连我都不能随便凝出玄冰……不过,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来了?” 沈牧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突然道:“噤声,此人来得蹊跷。” 就在这时,流月城的大祭司沈夜鬼魅般出现在谢衣的身后,一掌将他拍飞。 “——师父!!”沈牧连忙纵横接住,被拍飞的谢衣,看到谢衣只是受了内伤,还好没被一掌给拍死,要不然,他的任务就要失败了,这tm的来的也太突然了,防不胜防啊。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沈牧更是为自己的小命担心起来,这沈夜也太厉害了。 沈夜微微一怔,望向沈牧道:“……你,刚才叫他什么?……呵,委实荒唐。” 沈牧没有去理会沈夜,只是对谢衣喊道:“师傅!” 谢衣缓缓睁开燕来,咳嗽了一下,摆手道:“……无妨,不必惊惶。” 沈夜淡淡的看着谢衣道:“暌违多年,一夕得见,当真令人心绪难平。” 谢衣在沈牧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一别经年,你……别来无恙?” 沈夜冷冷道:“……自是无恙。这么多年过去,本座都已快忘了你的模样。此生居然还能相见,本座亦是——三分意外,七分欣喜,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待本座想想,该如何称呼于你……前代生灭厅主事?现任破军祭司?还是——本座的——叛师弟子?” 沈牧知道其中因果,自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在想该如何应对沈夜。 而其他人都不由一惊,闻人羽道:“什么?!谢前辈是——是——!!” 夏夷则眼中全是迷茫之色道:“……怎会如此!” 阿阮不相信,盯着沈夜道:“谢衣哥哥……是你的徒弟?……怎么可能呢,你这么凶,谢衣哥哥那么好……你骗人!” 谢衣摆手道:“……他所说种种,皆是事实。前事繁杂,稍后与你们分说。” 沈夜笑道:“呵……看来,昔日爱徒是想与本座好好叙叙旧?” 谢衣淡然道:“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沈夜沉声道:“这是本座……第二次听到这句话……谢衣啊谢衣,你实在有趣。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明白,今日这一幕,究竟何等荒谬~” 谢衣对沈夜抱拳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那位明川祭司想必是新晋升的。前路还长,若是从前的大祭司,定会救他一命。” 沈夜冷冷的看了一眼变成冰雕的明川,一挥手道:“无用之人,救来何用?” 谢衣叹口气道:“……这百余年来,大祭司究竟有何遭遇,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沈夜也叹气道:“……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沈牧为谢衣能够拖住沈夜,为他争夺时间,而暗竖大拇指,然后拿出之前谢衣送给他的偃甲炸弹,大喝道:“有我在,谁都别想动我师父!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好不容易拜他为师!怎会让你们……!” 众人大惊,闻人羽连忙道:“你也太乱来了,万一炸到自己……!” 沈牧大义凛然道:“炸到又怎样?我宁可被杀掉被炸死,也不要躲在一边!” 谢衣语重心长的对沈牧道:“不可如此,快快退下。这是为师送给你防身之用,你怎可用来保护为师,再说岂有弟子反过来庇护师父之理?” 沈牧高举偃甲炸弹道:“我不管!师父,你忘了吗,之前是你告诉我,学好剑法偃术,才能回护想回护的人!如果这种时候都不能出手,我为什么要学剑法,为什么要学偃术?学它们到底有什么意义?!” 谢衣心中极为感动道:“……你,你的心意,为师明白。但这是为师与他的私怨,你们不要莽撞,若得时机,立即寻隙远遁。” “……不,我做不到……!”沈牧说着,就一按偃甲炸弹的木头按钮,朝着沈夜的便扔过去了。 让众人惊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沈夜竟然直接就一把抓住了偃甲炸弹,不屑道:“屈屈一个偃甲,能乃本尊如何?!” “嘭!”的一声巨响,沈夜顿时便被炸成了黑人,但是除了黑之外,却根本就没事。 沈夜抹了抹脸上的黑灰,冷哼道:“哼!呵……憎恨,是世间最强烈的感情,能令人变得冷酷而坚韧。不妨更憎恨我一些,再更多一些……否则,你们永远只是弱不禁风的蝼蚁,甚至不值得我亲自伸手碾死。不过既然是你们先动的手,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大家迎战沈夜,谢衣召唤出他那巨大的偃甲蝎加入战斗。 夏夷则不由心道:“……事已至此,不如一搏!” 然后对众人道:“……闪开!” 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夏夷则竟然爆发体内的妖力,变成骇人的妖怪模样,正是夏夷则的鲛人形态。 众人没想到夏夷则竟然是只鲛人。 沈夜惊诧道:“……这是什么!……方才那惊人妖力……究竟是……?! 阿阮连忙往后倒退几步,惊骇道:“……你……你的样子……” 闻人羽捂嘴道:“……夷则??” 变化成鲛人形态的夏夷则有些失望的摇头道:“……果然……如此……” 闻人羽道:“夷则你、你莫非是……妖怪……? 夏夷则点头道:“……不错,就如你们所见,我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你们眼中,我是否面目可憎?” 沈牧不以为然道:“……有何可憎?看我的!” 而让众人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出现了。 只见沈牧见夏夷则都变身了,便也不客气了,“轰!”的一下,便使用5000点幸福值使用他在狂蟒之灾学到的变身小火龙的能力,变化成了一条犹如真龙,却只有五米多长的小火龙。 “……你……”夏夷则的鲛人脸此刻是一脸懵比。 众人也都是一脸懵比,阿阮眼中漏出崇拜之色,望着沈牧道:“啊呀,你竟然是龙?!” “龙又如何?统统受死吧!”沈夜上来便使出一招舞奔石,突然几颗巨石,便朝沈牧几人砸来。 众人连忙抵挡,击碎袭来的几颗巨石,沈牧则是在喷出赤红的三昧真火来对付沈夜的同时,心中默念,召唤出他的仆从飞僵铜甲尸、天狐襄铃,加入战斗。 这下场面热闹了,沈牧对众人道:“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一起上!” 沈夜对于如此多人的群攻,却是不以为然,一巴掌就把天狐襄铃给拍飞了出去,看来襄铃还是太小了,在受伤后,便化为小狐狸形态,然后在沈牧的神识吩咐下,便回到了位面空间。 而飞僵铜甲尸则是配合沈牧一起进攻,其他诸人各显神通,与沈夜战作一团。 只见沈夜使出一招寂灭,而目标则是变化为小火龙的沈牧,一连串的剑气朝着沈牧的龙身便是一阵连续攻击。 沈牧顿时只觉浑身一阵剧痛,要不是沈牧现在是小火龙形态,想必定然要被万箭穿心而死了,但是这也让沈牧招架不住,从空中摔落在地,因为法力大损,小火龙形态也消散开来,变回了之前的人类形态。 而在奋战的众人,也多多少少都被沈夜给击伤,但是却已然在坚持战斗。 “唧唧唧……”这时,禅机从沈牧的口袋中跑了出来,在草丛里四下乱啄着,原来是禅机饿了,再找虫子吃。 “禅机!带我飞,与我一起战斗!” “唧唧……唧唧!”只见禅机听到沈牧的话,便立刻变成了犹如一头大象大小的鲲鹏鸟形态。 沈牧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提起一口气,费力的爬到禅机背上,手中金光一闪,焚寂剑出现在手中。 只见禅机在沈牧的吩咐下,展翅高飞,然后对着沈夜便急冲而下,沈夜这时刚把谢衣的偃甲蝎给击碎,对于沈牧骑着一只鸟直冲而下,眼角一挑,蔑视一笑。 而沈牧却是拿出了拼命决心,要把沈夜给这家伙用焚寂之火给烧成灰烬。 “嘭!” 一巴掌,沈夜就把袭来的禅机给拍飞了出去。 “唔……!” 而他再低头一看,胸口竟然插着一把通体火红的剑,正是沈牧在最后一刻,用尽所有气力,刺入他胸口的焚寂剑。 “这……这不可能……” “轰!……”焚寂之火,顷刻便把沈夜给烧成灰烬,飘落在嫩黄的草叶子之上。 “叮当,恭喜宿主,你在本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获得6000点积分,现在系统将送你回到都市位面。” 第182章 李逍遥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由于你在本次位面完成的很成功,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现在你可以进行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1000幸福值,3000幸福值,5000幸福值,烈火-百炼,存影-流影剑,千军-横扫千军,万剑,悬凝-悬凝剑,天剑-天剑降魔,龙血-青龙血,云龙-云龙击,大型偃甲人,巨大铠甲,神农炼丹炉。” 沈牧一按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神农炼丹炉。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神农炼丹炉,使用此炼丹炉炼丹,可以大大增加炼丹的成功率。”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后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剑法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中级,琼华剑法高级,御剑术高级,剑啸九天中级,腾翔之术中级,凝冰决中级,空明幻虚剑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五层,【六脉神剑】第四层,【六脉真气】第三层,【九阴真经】第五层,【擒龙功】第四层,【偃术】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焚寂剑,美国队长盾,晗光剑,神农炼丹炉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铜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叶沉香,红玉,襄铃,禅机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超级士兵血清 …… 回到都市后,沈牧便把神农炼丹炉放到了瑶池仙府的炼丹室中,把那个炼丹成功率极低的紫金沙炼丹炉给换了,把从之前各位面搜集来的筑基丹炼制材料,都带到炼丹室中,准备开始闭关炼制筑基丹。 炼丹室内,沈牧身着一袭道袍,盘膝静坐在蒲团之上,神识全被内敛,他已经把炼丹材料的所有比例都已经配好,丢进神农炼丹炉中,炉鼎四周的六只金龙,在瑶池仙火的烤炼中喷出赤红火焰,神农炼丹炉的温度也迅速升高起来。 沈牧闭目凝神,控制瑶池仙火的煅烧,约莫半个时辰后,突然瑶池仙火有些失控的窜起,沈牧猛然睁开双眼,暗道不妙,果然就在此时,神农炼丹炉散发出一股焦臭味—— “怎会如此?!” “叮咚,宿主,这时因为你差一种材料。” “什么材料?” “叮咚,宿主,如要得知,需要支付50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我支付了。” “叮咚,你还差一种材料,那就是火麒麟的内丹。” “……火麒麟内丹?……”沈牧觉得一时也找不到火麒麟内丹,便使用3000点幸福值,随机回到之前完成过的位面转转。 沈牧回到的是古剑奇谭一的位面,方兰生正忙着和孙家大小姐结婚呢,吃过方兰生喜酒,闹过方兰生的洞房后,沈牧便和风晴雪一起在去找火麒麟的下落,但是在这个位面找了半年,也没找到火麒麟的影子。 而这时,沈牧又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消息,“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已经为了安排好了下个随机位面,现在你将进入下个随机位面。”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成功来到《仙剑奇侠传一》的位面,你现在是一个路人甲,系统已经改变了你的装束和口音,你现在的装束和口音都已经是与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叮咚,你的任务是拯救赵灵儿。” 在江南的一座小城外,正有一男一女手持刀剑,正在欺负一名手拿皮鞭的少女,少女明显落於下风。 而少女身后的大树上则是被绳子捆绑着的两个人,想必一定是这名手拿皮鞭的少女想要解救这被绑的两人,才和那手持刀剑的男女打起来的。 沈牧一看,就来火了,两个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沈牧向来就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二话不说,便拔出羲和剑,上前指着那手持刀剑的男女,大喝道:“呆!你们二人怎能欺负一人!” 这一声大喝,顿时就把正在打斗之人给愣在了当场,都不由的把目光落在了沈牧身上,见沈牧的穿者打扮,像是个世家公子哥,风度翩翩,一身锦衣,手执一把赤红的宝剑,一看就是非凡品。 手持长剑,身着一袭洗的有些发白的青布袍子,面容俊朗的少年男子对沈牧连忙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李逍遥,恐怕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 少年男子刚想解释什么,就被那手拿皮鞭,身着紫衣,面容俏丽,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的少女喝道∶“这两人是咱们家的丫鬟和长工也不知道暗通款曲多久了,居然想要私奔!现在让我撞见了就该受罚!你们两个外地人,多管闲事,还胆敢冲撞本小姐,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说着又对沈牧投来了援助的目光,对沈牧道:“少侠,你快帮一起教训这一对狗男女。” 适才沈牧一听这眼前的少年男子唤作李逍遥,便是一愣,而这手执皮鞭的英气少女,他也隐约知道是谁了,想来就是那比较蛮横的林月如了,而那与李逍遥一起,手持苗刀的白衣美貌少女,想到便是赵灵儿了,看来他这次是帮错人了。 现在林月如要沈牧一起帮他打败李逍遥和赵灵儿,便有意做和事老,道:“这位小姐,既然你家里的两个下人,两情相悦,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做主撮合他们,不是美事一桩吗?何必苦苦相逼,敢问小姐可有心上人?” “你……”林月如没想到沈牧竟然不帮他对付那一对外乡人,便气的直跺脚道:“……本小姐没有心上人,你既然不想帮,我今天便连你一起打了!” 说着,举起鞭子便朝沈牧头上甩去,沈牧却是脚下一闪动,使出凌波微步,一把便握住了林月如挥动鞭子的浩腕,把在场的几人都是看的微微一怔。 林月如只觉自己的手腕被抓的生疼,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子抓住手腕,心里是又羞又怒,对沈牧道:“你……你竟然对本小姐无礼!快放开我!不然我爹爹来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爹爹可是林天南?”沈牧没有放开林月如的手腕,淡淡问道。 林月如面带得意之色的冷哼道:“哼,你既然知道我爹爹的大名,还不快点放开我。” 沈牧听到此话,不但没有放开林月如,反而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分道:“令尊如若知道你如此,想必也会教训你吧,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我代劳了吧。” 说着一个小擒拿手,便把林月如给反制的一动也动不了,然后对李逍遥道:“李兄,你快将这两个被捆的仆人放掉吧。” 李逍遥刚一开始还以为沈牧是林月如的帮手,谁知道剧情大反转了,连忙把绑在树上的两个家仆给放了下来,然后对沈牧抱拳道:“多谢兄台,仗义相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沈牧把从两人仆人身上解下的绳子绑在了林月如的身上,捆在了大树上,然后对李逍遥抱拳道:“不敢,在下沈牧。” 那被解救的女仆,对沈牧哭求道∶“公子!您放了小姐吧!是奴婢对不起小姐,小姐只是在气头上,并不是真的要杀害我们。” 林月如瞪了一眼家仆,“银花!还不替我松绑!回头看我怎么整治你这贱人。” “……是,小姐。”银花害怕林月如,便连忙想要把林月如从书上解救下来。 沈牧上前阻道∶“不可!你们若是真心想在一起,就趁这个机会赶快走吧逃的越远越好!等你们走远了我自然会放了你家小姐。” 还是男仆胆子大点,只要事已至此,不跑就是死,便连忙对沈牧道:“是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便连忙拉住了银花的手,催促道:“银花!我们快走吧。” 林月如的两个家仆便连忙逃走了。 林月如气的脸色发白,怒道:“狗男女!给我滚回来!” 那两个家仆听到林月如的喊声,跑的更快了,林月如气的没办法,只能大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你们快放了我……我……” 沈牧却是点了林月如的穴道,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半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 沈牧为了改变赵灵儿的命运,便对李逍遥抱拳道:“李兄,你们二人可是初入此地?” 李逍遥道:“正是如此,沈兄,听你口音,好像是当地人士,不知为何要帮助我二人?” 沈牧笑道:“沈某只帮道义,不管其他,沈某还要赶去苗疆,就不奉陪了。” 李逍遥和赵灵儿听到沈牧此话,都不由一喜道:“啊,沈兄也是要去苗疆?” “正是,难道二位……?”沈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他知道此时的李逍遥和赵灵儿已经结婚,至于有没有发生关系,沈牧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他觉得李逍遥和赵灵儿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最后没有在一起,是在太可惜了。 李逍遥自然不知道沈牧心中所想,心直口快道:“是啊,我要带灵儿一起去苗疆,找她的母亲,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一起去苗疆,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沈兄你看如何?” 李逍遥打的一手好算盘,他见沈牧身手不凡,尤其是沈牧的那把赤红宝剑,更非凡品,一看就知道值很多钱,去苗疆一路凶险,要是多个武功高强的同伴,这样去苗疆的路上也少了许多风险。 沈牧没想到那么多,他只是想完成任务,顺便在路上修炼一下,得些宝贝,便答应了此事。 李逍遥和赵灵儿不知道沈牧这一手叫什么名堂,但初次相识也不好多问,而赵灵儿心地善良,便道:“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妥吧?” 沈牧一摆手道:“无妨,半个时辰后,她的穴道便会自动解开。” “穴道?”李逍遥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便道:“难道你使用的江湖上流传的定身手法?” 沈牧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道:“算是如此吧,好了,我们还先进城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好,我听说苏洲城可热闹了,灵儿,我们走。”说着,沈牧三人便一同进了苏洲城,沈牧却是暗暗的吩咐——【剑灵红玉】在此地守护林月如,省的林月如被人给轻薄了。 三人一同进入苏州城,三人点了酒菜,饱餐了一顿,李逍遥喝的有点晕,三人便来到客栈住店,却在店中遇到三个流氓正在殴打一个书生。 沈牧出手制止,以沈牧的功夫,只是三拳两脚,便把这三个流氓给打的落花流水,李逍遥和赵灵儿都没机会插手。 沈牧一把扶起一脸是血的书生,书生连忙道谢道:“哎呦,得救了,这位兄台仗义相救,刘某不胜感激,在下刘晋元,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沈牧却没想到这书生便是刘晋元,便道:“在下沈牧,只是顺手帮忙,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刘晋元道:“沈兄太客气了,在下想交您这朋友,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沈牧知道这货是京城刘尚书之子,林月如的表哥,也是个关键人物,便道:“如此甚好。” 刘晋元大喜道:“哈哈,好,那就在下做东,与三位一起饮酒叙谈如何?” 沈牧还没开口。 适才已经有些喝醉李逍遥却道:“……嗝……好好,今日高兴,一定要喝个痛……痛快……!” 赵灵儿见李逍遥喝的满脸通红,便道:“逍遥哥哥,你都喝醉了,还是不要喝了。” 李逍遥却一脸不在乎道:“……嗝,没……没事,先前教我剑术那人就是越喝酒越厉害……” 沈牧一脸无语,看来李逍遥真的喝醉了,这酒量和酒剑仙可差远了…… 于是,便让赵灵儿扶着喝醉的李逍遥回房休息,沈牧却是适才和李逍遥没有喝够,李逍遥这小子酒量太差了,正好有人请他喝酒,那就不如饮个痛快吧。 可是,刘晋元这小子,也让沈牧失望了,两人只是饮了一坛酒,刘晋元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183章 酒菜 “谁啊?!”沈牧站起身来,去开门,却发现门外是一个身着破烂道袍,背上背把剑,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的醉汉。 只是沈牧看了一眼这醉汉,便觉得这醉道士不寻常,因为醉道士身上隐隐散发的灵力,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威胁。 “少……少侠,可否赏贫道一壶酒喝?”醉道士满身酒气,就好像刚从酒缸里爬出来一样。 沈牧使用探查术,发现这醉道士的修为竟然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便知道这醉道士十有八九便是那嗜酒如命的酒剑仙司徒钟了,只是不知这家伙怎么跑到这了,便皱着眉道:“前辈,你可是酒剑仙,司徒钟?” 这醉道士听到沈牧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醉意便马上消了几分,盯着沈牧道:“你……你如何认得贫道?我好像并没见……嗝……见过你啊。” 沈牧对司徒钟抱拳道:“前辈,在下是逍遥兄的朋友,他正在隔壁房休息,你是找他的吧?” “哦,你是那小子的朋友?”醉道士点点头,然后又连忙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找他,我就是来讨碗酒喝的……” 沈牧有意结交一下这酒剑仙,便道:“如此简单,晚辈正在饮酒,前辈不妨就一同饮上几坛如何?” “哈哈,那太好了。”司徒钟哈哈一笑,迈步便往里走,来到酒桌旁,看了一眼已经烂醉如泥的刘晋元,然后看着酒桌上的几坛酒,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也没有客气,端起一坛子酒,便“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那就跟喝清水一样。 沈牧看着司徒钟如此饮酒法,心中不由暗道:“这司徒钟的酒量还真不是吹的,比乔大哥有过之而不及啊,只是这喝相太难看了……” 便道:“前辈,今日酒菜管够,不必如此……” “好好好……”司徒钟坐在凳子上,一手端着酒坛,一手抓起一根鸡腿就啃了起来,但是他眼珠一转道:“不对啊,你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我可告诉你,李逍遥那小子已经得到了我的真传,我可不会再教别人了。”嘴上虽然如此说,可还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沈牧虽然修为没有这司徒钟高,但是他的剑术却比司徒钟高明的多了,全是学到的精髓剑术,这司徒钟的技能他也根本看不上,只是摆了摆手道:“前辈过虑了,晚辈久闻前辈大名,今日得见,只想与前辈痛饮几杯,一醉方休啊。” 司徒钟一听到这,便喜道:“好,那你我二人,今日就一醉方休!干……哈哈哈……” 沈牧与司徒钟饮到了深夜,方才作罢,沈牧也是喝的晕乎乎的,竟然趴在酒桌上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抬头一看,司徒钟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而刘晋元这小子也早就没影了。 走出屋外,看到楼下李逍遥和赵灵儿正在喝早茶,沈牧便也漱洗了一下,走下楼去,和两人一起喝了碗早茶,吃了点当地有名的点心。 三人吃饱喝足,便走出客栈,一起到在苏洲城的街市上遛弯,准备一些路上的必需品。 “来、来、来!要看精彩的表演赶紧来我们兄弟尽走大江南北靠的是真功夫、硬本事请大家多多捧场呵~啊~!” 在路上遇到一个卖艺耍把式的,正在吞剑,围观的群众都看的心惊肉跳的。 “哎呦……好可怕。” “把剑吞下去,肚子不痛吗?” “他真的把剑吞到肚子里面吗?” “好像是真的呢。好厉害喔!哎,你听说了吗,最近咱们这苏州城可热闹了上个月林家才办过绣球选亲这一回又搞个比武招亲,林家还真是有钱有闲呀!说起上回的绣球选亲可有趣了林家大小姐居然在绣球里装火药,把好几个有钱公子的眉毛给烧掉了,真是……啊。” “说起上个月啊,西边的村子闹蛇妖,不但抢走许多财物还把张老头的孙女儿给掳走了他那孙女才十六岁,可怜那张老头年高七十了,爷孙俩一直相依为命。这下子张老头可难过了,街坊邻居一齐跑到林家哀求林堡主出面,林堡主便义不容辞,率十几位壮丁前去除妖救人,结果妖怪没见着,却折损七、八条人命。我看呐……林家堡在武林上亦不过徒具虚名罢了。” “你知道林家老头为什么突然急着找女婿吗?还不是觉得自己老了、不行了可是偏偏他老婆只给林家留下一个女儿,所以他想赶快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来继承林家堡,免得林家在武林上的声望没落了。” “不过林堡主的女儿却是强悍出了名的,小小年纪武功就很了得,一点也不像女孩子。” 沈牧三人看了一会,便又来到城西,此时这里正设下了擂台,正在举行比武招亲,大家都慕名而来,人潮涌动,挤得不亦乐乎—— “唉呦~别挤啦!” “喂~别插队!” “你也是来报名比武招亲的吗?听说参加的资格蛮苛的呢不过~要是真的当上林家姑爷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呀!” “哇~这么多人排队,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呀,我已经在这站了三个时辰……唉……喂~你哪里来的,排后面去!” 这时,身旁一个江湖中人见到沈牧三人便问道:“吾乃岭南十三鹰排行老七的宋元祺,阁下八成也是来参加林家的比武招亲吧?” 沈牧还没开口,李逍遥看了一眼赵灵儿的眼神,便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人。” 沈牧暗暗摇头,没想到这李逍遥还是个惧内的家伙。 这时,擂台上已经打起来了,正是昨日遇到的林月如,依然是手拿皮鞭,不过却换了一身红色劲装,看起来动感十足,正在和一名手持大刀的江湖中人在比武,台下的人也纷纷激动的议论起来—— “小姐好厉害喔!这男的功夫好菜!” “我们堡主亲传的剑法果然厉害,这些兴致勃勃的年轻人真可怜根本不是我们家小姐的对手,小姐加油!啊……不对每次小姐都赢,这比武招亲何时才会有个结果出来?” “咦,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你是来参加招亲!” 这时,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沈牧耳中,沈牧回头一看,正是昨日饮酒的书生刘晋元,便道:“我只是看到这里热闹非常凑过来瞧瞧罢了。刘兄,你怎么不上去试试?” 刘晋元苦笑道:“李兄~您别挖苦我了……我若有学过那么一点点武功早就向月如表妹求亲了。” 一旁的李逍遥打趣道:“此话怎讲?刘兄温文有礼又长得一表人才你那什么月如表妹若看不上你那真是没啥眼光。” “嘭!”的一声,那手持大刀的江湖中人,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被林月如给一脚踢下了擂台。 林月如看着被她打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江湖中人,不屑的冷哼道:“哼!真没用,喂!还有哪个欠揍的上来呀?!” 见没人上场,便弯着腰对擂台下的一名中年锦衣大汉道:“爹!这些家伙没有一个像样的一点也不好玩,我们回去算了。” 原来这中年人,便是林天南,林天南对林月如责怪道:“如儿!你出手未免太重了吧挑擂台的不是被你折断手就是打瞎眼,谁还敢上来?” 林月如嘟着嘴道:“又怪我?我是女孩子耶是这些臭男生太没用!” 林天南无奈的叹气摇头道:“爹三番两次替你找机会让你挑选丈夫,费尽多少心思?你从没有一次认真过。” 林月如撒娇道:“我才没有呢,你自己瞧!台下那些男生全部都畏畏缩缩的,怎配做林家女婿?”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牧身上,“啊,爹,就是这个人,昨日欺负了人家,你叫他上来,我要打他一顿。” 林天南知道女儿刁蛮任性,平常只有她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了,便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儿,别耍性子!” 林月如嘟着小嘴,撒娇道:“我不管,你叫他上来我一定出这口气!” 顿时,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了沈牧,沈牧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那么刁蛮任性,我也只是帮你爹管教一下你。” 林月如没好气的瞪了沈牧一眼,道:“亏你还认得我呀~有本事你上来啊。” “上来就上来,本公子还怕你啊。”沈牧说着,便是轻轻一提起,一跃两脚便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沈牧只是哈哈一笑道:“哈哈!手下败将还想自讨苦吃吗?” 林月如柳眉一挑,反而反激道:“要是你胜了,咱们之间的过节就一笔勾消。要是你输了,就得在我家当一年的长工。来抵被你放走的银花和长贵的份!怎么着,怕了吗?” 沈牧淡然道:“话可是你说的呦!只要我打赢你,昨天的事就一笔勾消?” “没错!不过你不能使用妖法。”林月如觉得沈牧昨日是因为侥幸而已,不过沈牧可以把她定住的“妖法”,还是让她心中有些忌惮,但是她觉得只是什么不用妖法,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林天南连忙阻道:“如儿!不可儿戏!” 林月如撇嘴道∶“爹~你别管嘛!今天我要是不在众人面前讨回这面子,岂不让人家看轻咱们苏洲林家堡。” “好好好……爱怎么样都随你。”林天南对他的这个女儿,也是无可奈何。 林月如见父亲同意了,便心下一喜,对沈牧一甩鞭子道:“嘻,小子,亮招吧!” 沈牧却是一把就抓住了甩来的鞭子,然后轻轻一拉,便把林月如给拉入了怀中,使得林月如动弹不得,林月如俏脸羞红一片,一下子懵了。 在场之人全都惊呆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少年就把堂堂林家堡的大小姐给制服了,只是这个举动,委实有些不雅,不过男女比武,这些也是免不了了。 沈牧其实也是顺势而为,见到台下众人眼都直了,便连忙松开了林月如。 适才还想一只母老虎的林月如,这会竟然成了一只乖巧的小白兔,沉吟半晌,才咬了咬银牙,从嘴里艰难的吐出了四个字∶“我认输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承让~”沈牧不卑不亢的抱了抱拳,并不觉得打赢一个女人是多么让人值得一提的事了。 而此时擂台下却响起一片掌声,台下的李逍遥和赵灵儿也是不住的拍手叫好。 沈牧正要下台,却是被林天南给拦住了。 林天南把沈牧和林月如拉在一起,对台下众人抱拳笑道∶“呵呵呵……太好了!太好了!诸位乡亲~今日小女的比武招亲终于有了结果,多谢诸位乡亲共襄盛举。明日起我林某人于林家堡席开三日,诸位乡亲父老务必赏光!” 林月如其实在被沈牧抱住的那一刻,已经芳心暗动了,此时听到林天南的话,心中就像吃了蜜一样,可碍于女儿家的面子,矫情道∶“爹~!人家才不依呢……” 林天南满不在乎的打趣道∶“哈哈哈!难得~难得~想不到如儿也会害臊。” “这……”沈牧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刁蛮丫头,并没想娶她啊,不由心道:“按照剧情来说,这艰巨的任务,不是应该交给李逍遥的吗,怎么我一出场,就……” 林天南一拍沈牧的肩膀,笑道∶“呵呵呵……小伙子,还愣在那干什么?跟着如儿去呀!比武招亲擂台之上你既胜了如儿,你现在已经是我林家的女婿了。” 沈牧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路过,台下还有两位朋友在等在下呢。” 林天南却是一把拉住沈牧道∶“无妨,少侠的朋友,老夫会好生招待,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精妙绝伦的身手,相貌亦是出类拔萃,能得少侠为婿实在是小女的福气呀~呵呵呵!实不相瞒,我林家三代单传,而老夫又只有如儿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入赘到我们林家,好继承我林家的产业。” “……世伯且慢!月如怎能嫁给他?”这时,台下走上来一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林天南没好气的一甩袍袖道∶“有何不能?” 刘晋元哭得更惨烈了,怨恨道∶“您明知我不会武功,却以比武来决定月如的婚事。” 林天南面有难色道∶“既是比武招亲,擂台胜负已分……” 刘晋元上前抓着林天南的袖子道∶“不!这不能算数的,月如的终身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沈牧连忙道∶“对!不能算……” 林天南却是一把就把拉着他袖子的刘晋元给甩开了,大喝道∶“住口!月如是我女儿这件事你有何资格反对?” 刘晋元竟然跪下乞求道∶“我……请您把月如许配给我!改明儿我叫我爹派人上门提亲。” 林天南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刘晋元,心中更是瞧不上了,不屑道∶“月如根本就不喜欢你。更何况你一介书生,如何继承我南武林盟主之位?” “我……我……我明白了…沈兄~我祝福你跟月如……世伯,请代我向月如告别……我决定回京城去了。”刘晋元说着,便站起身,抹着眼泪离开了擂台。 沈牧对林天南一抱拳道:“在下还要和两位朋友一起去南疆……” 林天南却死死的拉住沈牧道∶“你要离开?!难道你想毁婚?入赘我林家有哪一点不好?谁不知苏州林家乃江南名门,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亦是一方豪贾,我女儿虽不是倾国美女,亦是花容月貌的闺秀多少名门公子想娶都娶不到,谅你也没理由嫌弃她!” 沈牧心想,反正这老小子也困不住他,在这里带上一两天也没什么,便假意答应了。 “叮咚,宿主,俘获美人心,获得3000点幸福值。” 林天南安排沈牧单独住下,然后又给李逍遥和赵灵儿安置了房间,沈牧知道赵灵儿此时已经怀有李逍遥的骨肉,因为赵灵儿是女娲后人,女娲后人怀孕会激发女娲后人的母性,会露出蛇尾巴。 但是,沈牧想要改变,便对系统道:“如若不让赵灵儿现出原形,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由于赵灵儿是女娲后人,只能暂时让赵灵儿一个月内不显出原形,需要50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一个月?……好吧,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你已经支付成功。” “叮咚,恭喜宿主,由于宿主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改变了剧情,获得6000点幸福值。” 沈牧知道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便走出屋子,来到后院散步,却遇见到了林月如。 林月如难得换上了长长的衣裙,女为悦己者容,见到沈牧便走了过去。 沈牧知道要和林月如把事情解释清楚,便道∶“……其实我今天上擂你与你比武,只是想化解误会,并未想到招亲这一层。” 林月如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嘻~谁叫你要打赢我现在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林家的新姑爷了,难道你想赖帐不成?” 沈牧翻了白眼,仰望夜空中的皓月,沉声道∶“可是~我们认识才不过二天。” 林月如嗔怒道∶“说了半天,原来你讨厌我!” 沈牧一摆手道:“不……而是……我总觉得这样太随便了。” 林月如白了沈牧一眼道∶“我才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呢!我在做什么,心里清楚的很。你如若不想入赘我们林家,我愿意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沈牧一下子愣住了,这不就是私奔吗,可沈牧并没有带少女私奔过啊,这让沈牧顿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第184章 乌云 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一个小村庄的满是车辙的土地路上,有四个少男少女刚好路过这里,道路两边杂草丛生,树木也并不茂密,四人看到天气不好,看来是不久便会下雨了,便在此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而这四个少男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林家堡悄悄逃出来的沈牧、林月如和李逍遥、赵灵儿四人。沈牧自从服食了驻颜丹后,样貌像七十八岁的少年,但是却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了,沈牧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一直年轻下去,不过后来,沈牧发现他的样貌基本就维持在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沈牧几人刚来到这个村子,就发现了这个村子有些不寻常,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在一个米店门口,围满了人,而且看起来神色都很焦急的样子,与其说是排队买米,还不如是在抢着买米。 沈牧几人觉得好奇,便走了过去,发现村民买的米也并非普通的大米,而是买的糯米。 而正在忙着卖米的老板,是个中年人,衣着也明显比这里的村民要好的多,身上的蓝袍布料一看就是城中大户人家才能穿的起的。 “哎,不要抢,一个一个来。”米店老板嘴角升起一抹不可察觉的诡异笑意,一边招呼着村民,一边对米店里给村民称米的伙计说着什么。 排在队伍后面的村民,焦急万分,额头都渗出了汗珠,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手里紧紧攥着几枚铜板,看来已是等了不少时间了,忍不住小声埋怨着什么—— “唉!骆记的米店老板趁这个紧急的时候抬高售价,苦的是我们老百姓啊!” “不知道那黑水镇的尸妖会不会跑到咱们白河村来作怪。不知道糯米对付僵尸是不是真的有效。” “真是气死人了,竟然还有商人在这个时候故意把糯米卖那么贵。这些商人真是没天良,以后生小孩一定没……,早知道,咱们家也改行种糯米现在我也可以大捞一笔。” “虽然这儿的糯米卖得很贵但是附近村落只有这家有卖。要不是韩村长好心收留从黑水镇逃出来的百姓,真不知道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天呐!难道我们村上就没有人可以去对付尸妖吗?如果能得到玉佛寺和尚们的帮助,也许就可以对付黑水镇的僵尸。” “这位大伯,这个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林月如对排在队伍最后的一名样貌憔悴,满头白发的农民大伯问道。 那大伯转过身来,目光扫了一眼赵灵儿和沈牧几人,才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小姑娘,我看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可能不知道河东的黑水镇现在正在闹僵尸千万不要接近那儿!我们现在买糯米就是为了防止僵尸蔓延到这里,只是这卖米的老板心太黑了,故意抬高米价,我们手里的铜板也只能买一点点,哪里够用啊……” 李逍遥和赵灵儿听到这里,也是义愤填膺。 “这卖米的商人太可恨了,我去帮你们讨个公道。”林月如更是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把皮鞭都甩出来,想去给村民讨个说法。 沈牧不想凑什么热闹,不过林月如第一次出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而且脾气急躁,知道林月如如果和那米店老板两句话说不拢,很可能会大打出手,便连忙道:“月如,还是我来问吧。” 说着,便来到米店柜台前,对米店老板道:“你就是这家米店的老板?” 米店老板见沈牧身着锦衣,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哥,不敢怠慢,把沈牧请到一旁,对沈牧抱了抱拳道:“这位公子,你找在下有什么事啊?” 沈牧淡淡问道∶“现在白河村的百姓正处于最紧张的时刻,每天就怕河东黑水镇的尸妖会跑过来你也知道只有糯米能防治僵尸但是你却趁机抬高米价,这么做也未免太没良心了吧?” 米店老板面色一变,不悦道∶“这位公子,你管的也太多了吧!要怪就怪他们没有生意头脑当初黑水镇那边传出闹僵尸时大家只是幸灾乐祸,不当做一回事而我就看准了这一点,把附近所有的糯米都买下来了,转手间就赚了十倍呢~哈哈!做生意就要像我一样有眼光,会抓时机。” 沈牧觉得和这米店老板说不通,便不在多说,通过村民了解到,黑水镇的尸妖已经来到临近的村子。 赵灵儿心地善良,便对李逍遥道:“逍遥哥哥,我们不如帮助这些村民把尸妖抓住吧?” “嗯,灵儿,你和我想的一样,为侠者正当如此。”说着,又对沈牧道:“你说呢,阿牧?” 沈牧还没开口,林月如就抢先道:“阿牧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是吧,阿牧。” 李逍遥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沈牧的脸上,因为在四人中,只有沈牧的武功修为要比他们都高出许多,如果沈牧能够帮忙,自然会好上许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牧还能说什么呢,他觉得倒也无所谓,反正也是举手之劳,便道:“如此,那我等就一起去黑水镇看一下吧。” “嘻嘻,就知道阿牧最好了。”林月如说着竟然也不管身旁的李逍遥和赵灵儿,就双手搂住了沈牧。 沈牧心里那个汗啊,野蛮女就是野蛮女,连忙推开林月如道:“……时间紧急,我等还是快走吧。” …… 沈牧四人一起前往黑水镇,在路过一个大石桥时,遇到一个守桥的大汉,询问了一下黑水镇的大致方位。 这守桥的大汉,见沈牧四人身着武器,像是江湖侠士,便指着东北方向道∶“过了此桥往东北走是“玉佛寺“,穿过玉佛寺,再往东北方走便是“黑水镇“,那里闹尸妖闹得很凶,已经没住人了往西南方是“鬼阴山“,从前是自称鬼阴帮的山贼贼窟。山贼被赶跑后,最近出现了一群来路不明的苗人,杀人不眨眼,比山贼还可怕,你们最好不要随便靠近那一带。” “有劳了。”沈牧几人通过大汉指的方向,便通过石桥,看着石桥下有些发黑的水,朝东北方向走。 四人路过玉佛寺时,赵灵儿停住了脚步,面有异色,对沈牧几人道:“我总觉得这间寺庙四周似乎……有股妖气。” 李逍遥连忙朝寺庙里张望,发现这寺庙并无异常,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守门僧人好像有点奇怪,便道∶“妖气?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佛门清修之地呢。” 赵灵儿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但……并非是邪恶的妖气。” 沈牧其实也觉察到了妖气,便道∶“嗯,我也觉察到了,我等进去查看一下便知。” 说着,便走到那个正在打个瞌睡的守门僧人身前,施礼道:“两位大师,我等想求见贵寺的方丈,不知……” 那打着瞌睡守门僧人眼皮一挑,看了一眼沈牧四人,还没等沈牧说完,便连忙跑到了寺庙里喊道∶“方……方丈~有人来啦!!” 林月如奇怪道∶“这个和尚怎么一见我们神色如此慌张,正眼也不敢瞧一下?” 沈牧打趣道∶“哈~出家人四大皆空突然看到两位美女驾到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呢?” 林月如娇嗔道∶“哼~一脸不正经!我觉得有些怪异,我们还是跟着进去看看……”说着便跑了进去,沈牧苦笑了一下,便也与李逍遥和赵灵儿一起跟了进去。 四人进入寺庙,发现寺庙里也不大,却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僧人举着砍刀追小和尚,赶紧拦下。 沈牧连忙拦住手拿砍刀的破衣烂衫的僧人道∶“喂喂~大师!有话好说!” 破烂僧人指着吓的一脸苍白的小和尚怒道∶“我受不了啦!让我砍了这小王八蛋。这小王八蛋骗俺!俺本来是个杀猪的每天至少要吃五斤肉不然浑身都会不对劲他骗俺说来这里当和尚可以每天有吃有喝的结果俺一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李逍遥上前道∶“可能你弄错了……出家人本来就不能吃荤的。” 破烂和尚急道∶“老子不当和尚了行不行?刚才俺好不容易抓到一头鹿正想煮来解解馋,谁料居然被这小兔崽子把一锅子连肉带汤全给倒掉了。” 原来这位僧人出家前是屠夫,喜欢吃肉,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一头脚受伤角被割的鹿煮了,却被小和尚倒掉了。 林月如瞥了一眼破烂和尚道∶“你不想继续出家,何不还俗归乡,这样实在太难看了。” 破烂和尚嘟囔道∶“俺能回去早就回去了。” 林月如不解道∶“此话怎讲?” 破烂和尚无奈的撇了撇嘴道∶“自从方丈大师替俺剃渡后出家以前的事俺就全记不起来了。俺只知道俺是杀猪的俺只想要吃肉!” 林月如笑道∶“真可笑,有这种怪人!那你可知前面的黑水镇的尸妖在哪里吗?” 破烂和尚道:“这个俺不知道,不过这个小兔崽子知道,对了,你们要去黑水镇?” 沈牧抱拳道∶“正是如此,我们正是要去黑水镇降伏尸妖,即便这小和尚知道尸妖,我们正要去降伏尸妖这小不点也许派得上用场,那不如就让他将功折罪好了。” 小和尚正巴不得先暂时离开这里,省的被这正在发脾气的破烂和尚给砍了,连忙跑了过来道∶“好好好...!让我跟着您,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尸妖,我可以帮您们找到他,山下那些尸妖大多是从黑水镇北方的乱葬岗来的,那里有一座隋朝的将军墓,墓中一定有蹊跷。” 在沈牧身旁的李逍遥不由惊叹道∶“竟然有会这种事情……!” “走吧,我们这就去将军墓。” 沈牧几人便和小和尚一起来到黑水镇,黑水镇已经是一个荒芜的镇子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处乱糟糟的,还有被烧毁的房屋,倒塌的民房,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 路上遇到几只尸妖,都是镇子上被咬死的镇民,虽然看起来凶恶,但是对于沈牧,那就是小菜一碟,沈牧一招三昧真火,便把尸妖给烧成了灰烬。 李逍遥几人都不由对沈牧产生了一丝敬畏之色,“哇,阿牧,你的火系法术好厉害啊,难道你身具传说中的火灵根?” “嗯,算是吧。”沈牧点了点头,观察着镇子的情况,发现这个镇子到处都迷茫着尸气,看来尸妖并不止这几只。 果然,沈牧几人随着小和尚,一路来到乱葬岗的将军冢,又灭掉了十几只尸妖。 小和尚指着乱葬岗前面一座规模宏大,却有些破旧的坟墓,坟墓的墓碑上雕刻着【大隋抚边将军之墓】,然后对沈牧几人道:“好了,施主,这便是将军墓了,小僧告退了。” “有劳了,这是五两银子,你收下。”沈牧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小和尚,省的他回去又被那破烂和尚给打了。 “多谢施主。”小和尚见到沈牧手中的银子,便眼中发光,连忙接过银子,揣入怀中,连声道谢,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将军墓旁边有一个大洞,看来早就已经被盗墓贼给光顾过了。 沈牧几人,便钻了进去,准备灭掉这墓中残害镇民的罪魁祸首。 刚一进入墓穴的大厅,便有一股强大的阴气迎面扑来,逼得众人倒退数步。 林月如捏着鼻子抱怨道:“这鬼地方,好臭啊……” 沈牧翻了个白眼道:“坟墓里有尸臭很正常,谁让你非要跟着的……” 林月如一副刁蛮公主的样子,掐着小蛮腰道:“就跟着你怎么了,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哼!” 沈牧一脸无奈,身旁的李逍遥和赵灵儿这两口子,在一旁忍俊不禁。 “是~谁~吵~醒~本~将~军!” 这时,一个身披隋朝将军铠甲的僵尸,手握巨斧,从一间墓室里跑了出来,巨大的斧子对着沈牧便劈了过来。 沈牧连忙一个闪躲,拔出背后的羲和剑,便与这隋朝将军斗了起来,李逍遥三人也加入了战斗。沈牧一招以守为攻,挡住隋朝将军的巨斧,然后便是反杀一招,一剑劈在隋朝将军的手臂上,隋朝将军的手臂随之断落在地上,浑身的尸气骤然大减。 沈牧又是一招三才朝元,只是几个回合,这隋朝将军便被沈牧的羲和剑,一剑给砍成了两段,然后一招三昧真火,便把尸体给烧成了飞灰。 “叮咚,斩杀隋朝将军所化僵尸,为民除害,获得2000点幸福值。” 沈牧把羲和剑插入剑鞘,“走吧,我们回白河村告诉村民。” 李逍遥笑道:“嗯,村民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阿牧,适才的那一招可不可以教给我啊?” “好啊,只须把你的万剑诀心法与我交换便可。”沈牧所学都是昆仑山门派的剑法,蜀山的剑法还真没有学过,既然李逍遥想学他的昆仑琼华派的招式,用万剑诀来换倒也划算。 李逍遥只会酒剑仙教给他的万剑诀,能够多学一种,自然很高兴,便连胜同意了。 于是,沈牧把三才朝元的心法口诀交给了李逍遥,而李逍遥也把万剑诀的心法交给了沈牧。 “叮咚,宿主,你学会了蜀山剑法万剑诀,获得2000点幸福值。” 回到白河村,村民得到僵尸已经被消灭,都对沈牧几人感谢不已。 “多谢几位少侠救命之恩,打败了尸妖。我们白河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白河村的百姓们无以回报。” 但是只有一人恨不得上吊自杀。 本来生意火爆的米店,就只剩米店老板和他的米店伙计了。 米店老板捶胸顿足,以泪洗面,大叫道:“这下可惨了,没人要买糯米了,还一堆存货没卖完呢,都是那几个外来人害的啦!这下子我可赔老本了,呜……这堆糯米要等到端午节包粽子时才有人买了。” 第185章 凶险 。沈牧几人离开村子,继续朝南进发,经过几个城镇,在路过一座云雾缭绕,人烟稀少的荒山时,遇到一个瘦弱的秀才。 秀才见到沈牧几人,便连忙道∶“你们也要过这座山吗?我听人说,这山上出了只蛤蟆精,长的就像头牛那么大专吃过往人畜,昨天已经死了好几个人呢!” 沈牧笑道∶“蛤蟆有什么好怕的?长的再大也不过一张嘴、四条腿,噗通一声就把它踢下水。” 秀才看沈牧四人都是会功夫之人,不敢得罪,连声道∶“是……兄台所言甚是小生见兄台身配宝剑想必是习武之人。小生愿意出价二千文钱,请兄台当我的保镖,护送我过这段山路,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沈牧一摆手拒绝道∶“不,我向来只保护女的不替男的卖命。” 秀才面露苦涩,恳求道∶“兄台再考虑一下吧,唉……十年寒窗苦读,就为了这次进京赶考,却因妖畜挡道而不得其途……我该怎么办啊。” 在一旁的赵灵儿也觉得这秀才可怜,便道:“阿牧,反正我们要穿过这座山,我们不如带他一起吧。” 沈牧想想也是,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吧,便道∶“好吧~见人有难不能不管我答应护送你过这段山路我们的脚程可是很快的,你可要跟紧点。” 秀才面露欣喜,连声对沈牧施礼谢道∶“多谢少侠。” 沈牧却不想如此就便宜了这秀才,便道∶“至于这个价钱嘛……” 秀才咬了咬牙,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得,连忙道∶“我再加一千,一共是三千。” 沈牧搓搓手道∶“好~先付一半!” “好,成交。”秀才连忙付给了沈牧一千五百文钱。 “叮咚,宿主,获得1000幸福值。” 沈牧根本就看不上秀才的这点钱,只是他知道,得到只要得到属于本位面人物的酬谢,也可以获得幸福值,但是烧杀抢掠得到的钱财,就不会得到幸福值。 沈牧一行人刚走没多远,便遇到了一个身背大剑,道风仙骨的道士拦住了去路。 “此地凶险,切莫久留!” 沈牧已经感到了此人身上散发出的灵压,明显此人非同寻常,他用勘察术一看,却是根本看不出此人的修为如何,心中不由一跳,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抱拳问道∶“请问您是……?” 道士扶须道∶“老夫夜观星相,预见今日此地将发生极大的血光之灾劝你们快离开吧!” 沈牧不置可否,还没回话呢。 李逍遥便上前毫不客气道∶“这可不成,我们还得赶路呢。” 道士一甩袍袖道∶“哼,尔等不听便罢,想活命的话速速回头下山去吧!”接着,便是御剑而走,化为一道剑光,消失在云层之间。 李逍遥吓了一跳∶“御剑飞仙!哎呀~高人!” 沈牧却不以为然,此人修为连他都看不出来,会御剑飞行自然早在意料之中。 林月如却蓦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剑圣前辈!当今武林第一人!我小时候曾见过他一面。” “哎呀……可惜!早知道我就求他收我为徒。”李逍遥连称可惜,望着已经消失在天边的剑圣前辈,只能望而兴叹。 那秀才适才一听剑圣之言,便打起了退堂鼓,结巴道∶“四……四位……少侠,我……我看……” 林月如瞥了一眼,话不成语的秀才道∶“你怎么了?” 秀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林月如不解道∶“为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妖怪有啥好怕的?难道你不相信我们?” “这……我……我想先前的约定就打消了告辞……”秀才说着便一溜烟的往回跑走了。 林月如看着秀才狼狈逃跑的样子,不屑道∶“去~这些读书人真没用。” 沈牧几人继续赶路,半个时辰后,遇到了一个茅草盖成的小酒肆,几人有些口渴,便想在此歇息一下,买点酒喝。 这个小酒肆的老板是个女的,见到沈牧几人,便连忙上前招呼道∶“呦~呵~几位客官是来出来游山玩水吗?想要点什么?” “老板娘~有酒吗?”沈牧说着,便在老板娘的招待下坐了下来。 老板娘娇媚的笑道:“小店的陈年女儿红远近驰名呢!” 沈牧道∶“好~来两壶暖暖身子贵店有啥拿手下酒好菜?” “马上来!”老板娘马上便去准备酒菜了。 赵灵儿撩了撩额前秀发,道∶“这山中野店,别有一番风味呢。” 林月如微笑道:“是啊,不过灵儿,你能喝酒吗?” “我喝水就行。”赵灵儿摆摆手,然后对李逍遥道:“逍遥哥哥你也不要多饮哦。” 林月如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样子,“灵儿妹妹说的对,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要保护我们呢,要是喝多了,怎么保护我们?” 李逍遥和沈牧都是一脸苦笑,只能连连点头。 老板娘把酒菜端来,一边给沈牧倒酒,一边问道∶”敢问~少侠几人是哪里来的呢?” “江南。” 老板娘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我呢~故乡是川江,来中这里生活的最近几年呐……战乱不休许多人不是迁到岭南,就是来这里讨生活,我想等到天下太平了再回故乡……” 沈牧一听到这里,便道:“既然你是来讨生活的,你定然知道此地有蛤蟆精出没,为何还敢在此开店?”说着,便把酒泼在了老板娘的脸上。 “轰!”的一下,一阵白烟冒起,大家都惊呆了,只见适才的老板娘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蛤蟆精。 “咕咕咕……”蛤蟆精怒视几人,“你,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沈牧嘴角升起一抹冷笑道:“哼,此地荒无人烟,怎会有人来此讨生活,更何况一介女子,竟敢在蛤蟆精出没的地方开店,不是找死吗?” 蛤蟆精却是没想到这许多,她只是假扮酒肆老板娘,让客人喝了毒酒,然后吃掉,增加修为,“你,你果然心思缜密,不过你们都要死!” 第186章 空云 “呱!”蛤蟆精一声大叫,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狂风如刀,沙石飞扬,一道粗大的劈将下来,将不远处一颗大树给劈成两半,竟然下起零零星星的小雨来。 沈牧知道这蛤蟆精道行不浅,已经到了可以呼风唤雨的境界了,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对李逍遥三人喊道:“小心!” 说话间,手掌一扬,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火焰屏障挡在众人身前,几人不由后退几步,蛤蟆精最怕火,长长的舌头刚吐出来,粘在半透明的火焰屏障上便被烫的哇哇大叫了两声,舌尖都被烫得直冒烟。 “你……你,真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用有火灵根,如若普通火系法术定然是奈何不得老娘的!”蛤蟆精不敢靠近半步,反而倒退了数步,吐了吐发烫的长舌头,发出与方才那人形老板娘一般无二的声音,不过此时却是让人听起来非常刺耳,好像是一根针刺入心中一般,让人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厌恶和焦躁。 沈牧本来就是火灵根,根本就不怕火,他放出火焰屏障是因为这蛤蟆精的修为要比他高上许多,最起码是筑基以上的修为,李逍遥他们三人就跟不是对手了,要是赵灵儿被这蛤蟆精给秒了,沈牧的任务失败就完了。 细细的雨滴落在火焰屏障上,不但没有浇灭火焰屏障,反而让火焰雄浑大盛,让对面的蛤蟆精不禁忌惮起来。 沈牧只要在这蛤蟆精迟疑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击杀掉蛤蟆精,才方为上策。 他猛地狂喝一声,周围皆都被他的吼声所震撼到了。气势气势四处波及,空间大片开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随后,拔出背后羲和剑。羲和剑之上,炎阳之焰雄浑炙热,他脚下施展凌波微步,随手用力一挥,炎阳之焰滚荡,朝着蛤蟆精便横扫而去。 蛤蟆精浩浩荡荡的炎阳之焰,仿佛如泄洪一般,随着羲和剑快如闪电之时,扯开蛤蟆精的蛤蟆皮,火舌怒烧,燃烧起蛤蟆精的血肉,发出阵阵的焦灼气味。 “哇哇哇……”蛤蟆精哪里吃过炎阳之焰的燃烧,把它给疼的,哇哇大叫,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沈牧只要不能让蛤蟆精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不然蛤蟆精得到喘息,后果不堪设想,他接着便又是一剑劈出,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剑影,宛如赤火蛟龙冲破蛤蟆精的白肚皮。 接着,只见沈牧一招擒龙手,一道金色气流从手掌中发出,犹如黄金浇铸的真龙一般,卷起已然燃烧起的蛤蟆精的头部,一颗红色的珠子随之从蛤蟆精的头部落入了沈牧手掌之中。 这颗红色珠子正是蛤蟆精的内丹,是炼制丹药的上乘材料,沈牧毫不客气的便收入囊中。 这一切看起来有些复杂,但却是一呼一吸之间就完成的,身后的李逍遥三人都没看清楚刚才沈牧是如何出手,又是如何就把这刚才还叫嚣着要把他们都杀掉的蛤蟆精给开膛破肚,燃成灰烬,连内丹都被沈牧给夺了的。 乌云密布的天空也骤然晴朗起来,只有草叶子上浅浅的水滴,证明着方才的确是下过一场一闪而过的妖雨。 “叮咚,恭喜宿主,灭掉蛤蟆精,获得内丹,得到5000点幸福值。” “走吧。”沈牧把手中羲和剑随手插入背后剑匣,淡淡的一声,落入李逍遥三人的耳中,却犹如施了法咒命令一般,连忙跟上沈牧的脚步,心中不禁更是把沈牧当成了领袖般的伙伴,不但有敬重,还有说不出的敬畏之情。 “喂,阿牧,不如我拜你为师吧……”李逍遥隐隐感觉沈牧的实力已经堪比酒剑仙了,更有可能比酒剑仙还要高上一筹,便想拜师沈牧,让沈牧教他几手,“哎,等等我啊……” 只是沈牧还以为李逍遥逗他玩呢,并不做理会,拉起对他一脸崇拜之色的林月如继续赶路,李逍遥和赵灵儿也紧跟而上。 赵灵儿见她的逍遥哥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便问道:“逍遥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哎,灵儿,阿牧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不就有火灵根嘛,拽什么拽,我以后一定会超过他的,哼。” 沈牧听到李逍遥的话,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转身对李逍遥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你收你为徒倒也无妨,不过你有什么拜师礼呢?” 李逍遥刚才还把沈牧在心里骂了一遍,这时,见沈牧真的要收他为徒,不由微微一愣,双眼睁得贼大,连忙就“扑嗵”跪下,给沈牧行拜师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李逍遥突然这么一跪,倒是让沈牧给愣住了,李逍遥的厚脸皮果然有他当年的风范,看来收下李逍遥这个徒弟倒也挺合适。而身旁的林月如却已经忍禁不禁了,扑哧一笑,“哎呦,那我不就你和灵儿的师娘了,嘻嘻。” 说着,还不忘瞟了一眼一脸懵比的赵灵儿,赵灵儿适才还和林月如互称姐妹呢,现在一下子就成了林月如的晚辈,让她不由感慨世事多变和她的逍遥哥哥脸皮够厚啊。 “没有拜师礼,我可不会随便收徒的。”沈牧一摆手,淡淡说道。 李逍遥身上除了有把破剑和几两银子,啥都没有,哪有拜师礼给沈牧啊,但是他鬼点子最多,认识沈牧这段日子,就看出了沈牧是个喜欢收集名剑之人,眼珠只是微微一转,便道:“对了,师父,小徒听闻蜀山派锁妖塔中有一把七星宝剑,小徒知道师傅喜欢收集天下名剑,想必一定不会错过这把宝剑吧。” 沈牧苦笑道:“这算什么拜师礼,我也早有听闻蜀山锁妖塔中有一把七星剑,不过……” 李逍遥道:“师父,不过什么?” 沈牧的话,却是出乎了李逍遥的意料之外,“不过,我对七星剑并不感兴趣,即便我想去取此剑,也只是片刻功夫。” 李逍遥觉得沈牧一定是吹牛,但是也不敢直说,“师父,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你又不会蜀山派的御剑飞行之术,怎可能顷刻办到呢?” 身旁的林月如忍不住插口道:“是啊,阿牧,莫非你还会御剑之术不成?” 沈牧淡然一笑道:“御剑飞行之术,我也只会一点点,罢了,拜师礼以后你有机会再补上便是,今日我便把御剑之术教授与你。” “啊,真的,谢谢师父!”李逍遥已经把沈牧视为剑仙了,眼中全是崇敬之意。 “不行,我也要学。”林月如在一旁嘟着嘴道。 “阿牧,可以也教灵儿御剑飞行吗?”赵灵儿也不禁问道。 李逍遥早就想学御剑飞行了,没想到沈牧也会御剑之术,但是他的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可是,不对哎,师傅,你既然会御剑之术,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南疆啊。”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既然你们都想学,那我就把御剑之术授予你等倒也无妨。”沈牧并不想随便就教别人御剑之术,这可是仙术,怎能随便交给别人,即便是普通技能,沈牧也不想轻易授人。 更何况,他的任务是要改变赵灵儿的命运,如果李逍遥得不到历练,没有修为,以后又怎能时刻保护赵灵儿的安全,沈牧又不可能晚上睡觉也陪着赵灵儿吧,赵灵儿完蛋,沈牧也就别想离开这个位面了。 不过,现在时机也算成熟了,只是沈牧没想到,他竟然成了李逍遥的师父,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又有趣的事。 于是,沈牧就把御剑之术教给了李逍遥、赵灵儿和林月如,还好,三人悟性都还不错,只是几日,便学会了。 “哈哈,我终于会御剑飞行了,哟……”李逍遥刚学会御剑飞行,和赵灵儿在天空转了一会,才御剑而回,一落地,便是手舞足蹈的像个猴子一样兴奋。 “逍遥哥哥,你别得意啊,我们女孩子家都已经学会了,你要是没学会,那才算是真的笨呢。”赵灵儿打趣道。 “呵,你的逍遥哥哥本来就是个笨蛋,你看,你们师娘我的御剑之术可要比他好得多。”林月如不屑的瞥了一眼李逍遥这一口子,然后丝毫没有羞涩的一把挽住了沈牧胳膊道:“你说是吧,相公。” 沈牧虽然是现代人,但是对男女感情还是很腼腆的,对于林月如这个母老虎的大大咧咧,也只能讪讪一笑道:“就你能,行了吧……” “哼,本来就是嘛!”林月如撒娇道。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众人道:“好了,既然都已经学会了御剑之术,我们就一起去南疆大理城。”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喽!”李逍遥早就等不急了,带着赵灵儿便御剑飞入天空云间。 “这小子……”沈牧摇了摇头,便带着林月如也一同出发,前往南疆大理城。 沈牧四人御剑飞行。 林月如在背后搂着沈牧,道∶“唉……相公……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呢?” 沈牧打趣道:“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跟屁虫……” “哼!”林月如轻锤了一下沈牧背,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要跟着你,怎么了……” 沈牧笑道∶“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你跟着我,不怕到时候两人一起去当要饭的?” 林月如不在意道∶“如果真是这样就怪我自己倒霉啦!” 沈牧不禁心中有些感触,握了握林月如的小手,点头道∶“好吧~等把一切事情都结束后我带你四处游山玩水,一同吃遍天下珍味,看遍人间美景。” 林月如欣喜道∶“嘻……吃到老!玩到老!” 沈牧没有回话,因为他不敢轻易做成任何没有把握的承若,林月如说到底也不过一介凡人,如若修为有成还好,如若修为得不到提升,又何谈吃到老,玩到老…… 四人御剑飞行期间停留恢复法力,路过一个叫做神木林的地方。 沈牧四人在这里遇到一个叫做阿奴的白苗族人。 沈牧想到阿奴如若想要得到筑基丹的最后一种材料——火麒麟的内丹,就必须阿奴才行,因为阿奴是白苗族长的女儿,只有她领路,才能顺利入城。而进入火麒麟洞需要族长许可才能进入。 阿奴身着一袭苗族女子服饰,长得娇美可爱,眼眸中带着一丝任性和活泼开朗之色。阿奴身为白苗族的少主兼巫女。小小年纪就担任大祭司的职位,外表一派天真烂漫,娇俏可爱,施用巫术毒蛊的手段却叫人毛骨悚然。小小年纪,身法、巫术、武功已是不俗,更有平息黑白苗矛盾的心志。 沈牧对阿奴抱拳道:“在下沈牧,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敢为阿奴姑娘可否能带在下几位进入大理城?” 阿奴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沈牧四人好像身手都不错,便道∶“嘻,可以啊,不过我在找水灵珠,如果你们能帮我,我就帮你们,怎样?” 李逍遥上前一步,插口道∶“灵珠?是什么,能吃吗?” 阿奴扑哧一笑,白了李逍遥一眼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开我玩笑?” 李逍遥摊摊手道∶“我只知道这些灵珠似乎是妖怪用来修炼法术的法宝……” 阿奴嗔怒道∶“什么妖怪!不知道别乱讲在我们苗族相传,太古时代~北方的蛮族和我们南方的苗族发生战争,起初蛮族被我们打败。于是蛮族的法师就作法请他们天上的神明帮忙,天帝就派了水、火、雷、风四神,和魔女旱魃下凡来对付我们苗人可是战争结束后,五位却不愿回到天上。结果……” 林月如正听的有意思呢,可阿奴却不讲了,便忍不住问道:“结果怎么了呢?” 赵灵儿也道:“是啊,灵儿也想知道呢。” 阿奴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道:“结果啊,天雷地火烧光了地上的草木,干旱和饥荒饿死成群的牲畜,继而~洪水淹没了整个大地,苗人和蛮人都失去了家园。此时有一位人形蛇身的巫女出现,诛杀四神、封印旱魃,敉平了洪灾使大地恢复生机,此女巫就是我们族人所崇拜的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将五位作乱的的骨骸炼化成五颗灵珠,传给后世,要她们世世代代用以守护千千万万苗族子民……可是传到巫后娘娘那一代时,发生了一些变故,五颗灵珠遗落各地,被一些妖怪给拾去占有了。” 沈牧现在手中只有一颗土灵珠,听了阿奴所说,她现在正在找水灵珠,便道:“敢问阿奴姑娘,你可知水灵珠在哪里?” 阿奴其实也太清楚,想了一下,道∶“据我追查的结果,水灵珠就是在这附近的妖怪手中。” 李逍遥不解道∶“如果是真的,我们也犯不着跟妖怪争抢吧,太冒险了!” 阿奴没好气的,嘟嘴道∶“你以为我是找好玩的呀!?我们苗疆闹大旱灾,很久很久都没下雨了,河水都已干涸食物也快吃完了……白苗、黑苗两族为了争夺水源已经打了九年的战争了!” 李逍遥挠了挠头,奇怪道∶“怪了~打仗能解决什么事?” 阿奴肯定道∶“所以罗~我得找到水灵珠我阿娘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一次大旱灾,巫后娘娘当时还只是一位女祭司,她用水灵珠施法祭天,干旱就解除了,所以我相信,只要找到水灵珠就能解决这一切。” 李逍遥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沈牧淡淡一笑道∶“呵~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志……好~我们帮你,我猜想~水灵珠也许是被带出洞府了,我们到外面附近找找说不定会有收获。” 阿奴对沈牧四人道∶“嗯,多谢你们了,我们这就去找那妖怪。”, 第187章 桃花 沈牧一行人,来到随着阿奴在附近寻找的妖怪,却不知为何遇到一阵迷雾,就被迷雾卷进来到了一个桃林中。桃林中景色很美,村人见到沈牧一行人就躲进屋里,几人不知何故,终于在村子里面遇到愿意说话的一个叫做阿桃小姑娘。 沈牧对阿桃问道∶“我们糊里糊涂的就走到这来了对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村民们看到我们就躲起来。” 阿桃有些害羞,但是像其他村民那样怕陌生人,小脸蛋红扑扑的,头也不抬的低声道∶“我们这儿叫桃源村很少有外人能走进村子来而且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所以大家看到陌生人会害怕。” 这时,三两个妇人结伴,有些气恼的走了过来。 “阿桃呀~你忘了教训了吗?不要随便相信外来人啊!咱们桃源乡一向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生活无忧无虑自从那个叫宋贺文的小子来过之后就全变样了。” “是啊,阿桃……外面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不要又受骗一次了。那小子真不是东西枉费我们对他那么好,竟然恩将仇报。” 沈牧连忙道∶“各位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这里没有任何恶意。” 其中一个妇人道:“我们又不是说你,我们说的是姓宋的那王八蛋。” 沈牧问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那宋什么的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你们痛恨成这个样子?” 妇人道:“不行,桃源乡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麻烦就大了,而且现在再说这个有啥用?阿桃她爹都已经被他们抓走了可怜呐~村长那么大把年纪一定禁不起那些坏人的折腾说不定已经把藏宝物的地方给供出来了。” 这时,又走过来几个村民,七嘴八舌道:“那厮真贪心,知道我们桃源乡有件宝物,就和一群妖道合谋来抢夺。他们抓走了村长,想要逼问出宝物的所在对了~你们该不会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吧?” 沈牧心里那个汗啊,连忙摆手道∶“不不,我生平最痛恨的也就是忘恩负义之徒。你们告诉我那些家伙在哪里,我帮你们把村长救回来。” 李逍遥三人也附和道:“是啊,我们会帮你们把村长就回来的。” 阿桃心下一喜,高兴道∶“真的!那太好了……” 有的村民还是不放心,“阿桃!你又犯了这么轻易就相信外来人。” 阿桃眼中露出一丝难过,道∶“可是……我好担心爹……” 站在阿桃身边的妇女道∶“那个鼻子长长的道士不是说只要交出宝物,他们是不会伤害村长的。” 阿桃担心道∶“可是……爹已经跟他们去大半天了~会不会……” 阿奴上前一步,对村民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长鼻子道士是不是叫作木道人?” 村民不由把目光都落在阿奴的小脸上,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阿奴笑道∶“哈~这就对了!那木道人是只树精变的,他最喜欢四处收集奇珍异宝,而且得不到就用抢的我们也正在找他,要向他讨回一件东西。你们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阿桃唯唯诺诺道∶“我爹带着他们从这方向往林子里走去了,求求你把我爹救回来还有……请你们不要为难宋公子,宋公子~他本性并不坏他这么做一定是被逼的。” 沈牧道:“好,快带我们去。” 村民看着沈牧几人离去的背影,担心道∶“可是~他们有这个本事可以打的过那群妖道吗?他们会妖法呀!你们不要白白去送死。” 在去寻找道人的路上,阿桃向沈牧几人说明了事情的原因,原来阿桃不久前收留了一个迷路的书生,二人两情相悦,书生答应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和阿桃白头偕老。可回来时却带着一个道人,道人对桃源村的宝贝【寿葫芦】垂涎已久,威逼村长去拿,村民因此非常排斥外人。 沈牧几人随着阿桃前往林中刚走没多久,便遇到一个晕倒在地的书生。 阿桃一看到这个书生,便对沈牧几人说,这个书生便是说要与她白头偕老的那个书生,叫作宋贺文,求沈牧帮忙救醒他。 沈牧只是随手在宋贺文的额前一抚,宋贺文便醒转了过来。 宋贺文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阿桃,“咦!?阿桃,他们是……” 沈牧开口问道∶“你就是宋公子吧?” 宋贺文在阿桃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沈牧抱拳道∶“是……在下宋贺文,兄台有何指教。” 沈牧翻了个白眼道∶“指教?我想揍人呢!” 宋贺文一惊,连忙后退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沈牧看这家伙的怂样子,心中便觉得好笑,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桃源村的村民恩将仇报,还带了一群妖道来此谋夺宝物。” 宋贺文脸色发青,神色紧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摇头道∶“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当初他们说可以帮我,所以~” 李逍遥上前质问道∶“所以你就见财起意?” 宋贺文看这几人都不好惹,尤其是沈牧身后的三个女子,在听到此话后,都是怒目圆睁,吓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是为了寿葫芦而是……而是……阿桃小姐。” 说着,望着搀着他的阿桃,阿桃羞涩的满脸通红,连忙低下头来,心中却是甜甜的。 沈牧疑惑道∶“哦?这我可听糊涂了,你给我从实招来,不然可有你受的!” 宋贺文娓娓道∶“当初我在桃花林中迷了路又中了瘴毒,幸亏阿桃救了我后来……他们要送我走的时候阿桃偷偷把仙水换掉因为……她不想我把她忘了。” 李逍遥在一旁笑道∶“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当真不是贪图他们的宝物?” 宋贺文神色放缓,徐徐道∶“是的,我只想和阿桃在一起可是村人们坚决不许外人留在桃源村。所以我就凭着记忆,沿路潜回来,想带阿桃一起走可是……我又怕被村民发现后来我在桃花林外遇见木道人他说可以帮助我,所以我就带他们通过桃花林进来这里谁知~他们是在利用我……而我手无缚鸡之力,敌不过他村民又对我误解甚深,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牧懒得搭理这家伙,一挥手道∶“好吧,你闪一边去,我们去会一会那位木道人!” 宋贺文连忙闪开,还不忘对沈牧几人提醒道∶“你们要千万小心他手上的金铃木道人会用金铃使出很厉害的法术。” 沈牧几人没有理会这宋贺文,只是让阿桃和宋贺文先离开这里。 在树林深处,一个身着道袍,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铃铛,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却面目可憎的道士,推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骂道∶“你这死老头子!带我在树林子绕来绕去绕了半天,是想跟我拖延时间吗?” 老者却不慌不忙道∶“呵~快了,就快到了……” 道士气的两眼都快成斗鸡眼了,拔出匕首放在老者的脖子上,怒道:“这句话你已经对我说六十八遍了!你再不带我去取寿葫芦,我就宰了你!” 老者面不改色,心不跳,“唉..我说~道长呀以你的修行,只要安安份份的,要活个几百年应该不难何必倚靠寿葫芦呢?” 道士推搡着老者道∶“少废话!既然被我知道有这项宝物,我就非得到不可!……!!” 这时,沈牧几人看到了这道士带着个老者,便知道这就是那木道人,便赶上前去。 阿奴拔出腰间苗刀,上前喝道∶“快放了村长伯伯还有~交出水灵珠不然有你受的!” 木道人扫了几人一眼,眼露蔑视之色道∶“哪来的小鬼!?找死吗?胆敢插手本山人的事!”说着,便摇动手中的金铃…… 第188章 木道 金铃瞬间涨大数十倍,金光灿灿,宛如黄金浇铸一般,朝着沈牧几人便劈头盖脸的压了过来—— “轰!” “唔……”沈牧单手举起压下众人的巨大金铃,膝盖还是不由微微一颤,要不是他体质非同寻常人,现在早被巨大金铃给压住了。 “师傅!……” “阿牧!” “这妖道的金铃甚是厉害,你们去攻击妖道要害,我来对付这巨铃……”沈牧话刚说完,妖道手指一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巨铃的重量顿时又加大了十倍,沈牧只觉犹如天柱崩塌,脚底下的泥土都深深的陷了下去。 李逍遥几人不敢有所迟疑,他们知道以他们几人之力也是无法对付这个巨铃的,便对木道人围攻而上。 木道人却不慌不忙,手中剑光一闪,一把长剑握在手中,一边对付着围攻上来的李逍遥几人,一边用神识控制着巨铃继续压制沈牧,金铃的表面的金光瞬间变得刺眼夺目起来,让沈牧僵在原地,眼睛都被刺的微微发疼,动弹不得。 “哈!”沈牧脸色憋的通红,运气全身法力,强提一口气,双手举起巨铃,便朝木道士砸来。 可是让沈牧傻眼的一幕发生了,这巨铃虽然重若千斤,但却犹如被遥控了一般,沈牧刚朝木道士砸将过去,木道士脸色只是微微一变,手中一掐诀,已经快要砸到他头顶的巨铃却突然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迅速改变方向,好像弹簧一样朝沈牧这边弹了回来。 沈牧双眼中火焰升起,拔出背后的羲和剑,羲和剑之上火焰大盛,对着飞射回来的巨大金铃,猛力一看,“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而那飞将过来的巨铃也被沈牧一剑给劈落于地面,顿时从一个千斤重的巨铃便成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金铃,金铃表面也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啊……!”木道士没想到沈牧的奋力一剑,便把他金铃的法力给破掉了,而随着他本命法宝的受损,他的法力也顿时大损,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沈牧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羲和剑便从木道士的胸口穿过,然后往回一拔,木道士捂着胸口汩汩冒血的血窟窿,不敢置信的仰面倒地,看着林中飞过的飞鸟,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化为一颗枯朽的树木,显出了原形,随之一颗金色珠子漂浮在半空中,金光闪闪。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木道士,获得3000点幸福值。” “咦……不是水灵珠?”阿奴上前一把握住金色珠子,眼中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老村长走了过来,“这是金罡珠,多谢几位少侠仗义相助,老朽感激不尽,咳咳咳……” 说着从怀中拿住一个琥珀雕成的葫芦,“呵呵~此物乃是寿葫芦是我年轻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所得到的稀世珍宝可是~这东西对我们桃源村的人说,却是毫无用处而且还惹来这么一场风波不如送给几位少侠,对你们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或多或少会有所帮助,作为酬谢,这个寿葫芦就交给几位少侠了,望几位少侠一定要收下才好。” “多谢。”沈牧接过寿葫芦,觉得对他来说也无甚大用,便递给了林月如,林月如却是很欣喜的就收下,塞入了怀中,这也算是沈牧第一次送她礼物吧,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甜意。 老村长的女儿阿桃,眼眶含泪,走过来,扶住老人的手臂,道∶“爹..孩儿害您受苦了都是孩儿惹出来的祸。” 老村长轻咳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不能怪你,你也是无心的要怪~就应该怪咱们不该怀有珍宝、引人觊觎幸好有二位英雄仗义相助本村得以免去一场劫难。” 阿桃再次给沈牧几人施了一礼,感激的谢道∶“感谢二位的救了我爹……” 沈牧笑道∶“哈哈~这没什么啦!千万别放在心上。” 林月如见沈牧盯着女孩看,不由心中升起一丝醋意,道∶“是啊~要是又有女孩子想报恩,他可会消受不了!” 沈牧只是出于现代的礼貌,说话要看着人的眼睛,并没有其他意思,再说一个村姑他也看不上,不由翻了个白眼,“你胡扯些什么。” 林月如也是试探一下,看沈牧面不改色,心不虚的样子,心下一喜,不搭话了,像个小猫咪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沈牧身后。 阿奴转身笑道∶“嘻嘻~那边就有一位念念不忘救命恩人的人。” 众人也随着阿奴望着的方向看去,阿桃看到来人,不由道∶“宋……宋公子……” 来人正是,之前遇到的书生宋贺文,老村长面色有些难看,对宋贺文一招手道∶“小伙子,你过来!” 宋贺文心中有些忐忑,唯唯诺诺道∶“是……”然后以蚂蚁爬的速度走了过来。 阿桃拉着老村长的苍老的手,求道∶“爹~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求求您不要责怪宋公子您要责罚,就罚我吧。” 真是女子外向啊,老村长没好气道∶“你紧张个什么劲?爹又没说要对他怎么样。” 宋贺文连头不敢抬,怯生生道∶“阿桃小姐……你不必再替我求情了,这样子我会更良心不安的……” 阿桃连忙摆手道∶“不……要不是我……” 老村长叹口气道∶“你们两个在争什么呀?我又没说要责怪谁!都怪我老眼昏花,竟然没发觉我的女儿喜欢上外地人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阿桃羞道∶“爹~” 老村长看着头不敢抬一起的宋贺文,郑重道∶“小伙子~你真的喜欢阿桃?” 宋贺文沉声片刻,也不知从哪里提了一口勇气,抬起头,坚定道∶“是……请伯父成全。” 老村长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可知~要跟我们一起生活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宋贺文点头道∶“我知道……” 老村长再次问道∶“不后悔?” 宋贺文重重点头道∶“贺文心意已定,决不后悔!” “好..你来把这颗桃子吃了。”老村长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颗青绿色,还带着绒毛的桃子,递到了宋贺文手中。 宋贺文二话不说,三两口,便把这桃子给啃剩下了一个桃核,扔在地上。 老村长满意的一拍宋贺文孱弱的肩膀,笑道∶“今后,你就是我们桃源村的一份子了。” “恭喜三位一切圆满,我们也该告辞了..”沈牧几人看也没找到水灵珠,便准备告辞离开这里。 老村长颌首笑道∶“呵呵~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让老朽送你们一程..” 阿奴却突然说了一句让沈牧几人一头雾水,却心中一惊的话,“你不会也要我们喝仙水把这里的事忘掉吧?” 几人的目光都不由的望向了老村长。 老村长连忙摆手笑道∶“几位少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怎会如此对待呢?二位若再有机会经过此地看见这片桃树结满果实时别忘了来喝我孙子的满月酒喔,呵呵...” 说着,老村长和他的女儿阿桃,宋贺文竟然全都变成了桃树,摇动树枝道:“谢谢你们..再见~” …… 几人离开桃花林,阿奴笑道∶“嘻~虽然水灵珠没找着却赚了不少好东西。” 李逍遥道∶“水灵珠应该是什么样子?” 阿奴想了一下道∶“我阿娘说~那是一颗姆指般大、水蓝色的宝珠,外表会自然透出水气来,而靠近此珠会感受到一股凉意。” 李逍遥笑道∶“嘿..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我小时候常玩的弹珠。” 阿奴瞥了一眼李逍遥道∶“少胡说八道了!要不是沈少侠,我们可就要麻烦了。” “沈少侠哪里是你称呼的,他可是我的师傅。”李逍遥说着连忙又对沈牧施了一礼,刚才沈牧使出的手段,已经让李逍遥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阿奴没想到沈牧的年龄看起来和李逍遥相差无几,却是李逍遥的师傅,便连忙对沈牧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沈前辈,请恕阿奴之前对你无礼。”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道:“阿奴姑娘,不必多礼,我等此行是要去火麒麟洞,还望阿奴姑娘可以行个方便。” 阿奴面现一丝异色,然后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先带你们去火麒麟洞,只是不知沈前辈,去火麒麟洞要做什么,那里可是很凶险的。” 沈牧见阿奴同意了,心中一喜道:“无妨,到时只须在下进去便可。” 阿奴见沈牧好像不愿多说什么,她也不好多问,便道:“那好吧,不过~要先经过我阿娘同意才行。” “嗯,如此,就谢过阿奴姑娘了。”沈牧一行人随着阿奴来到大理城。 守城门的士兵,见到阿奴,便连忙施礼道∶“少主~您回来啦!” 阿奴随口问道∶“嗯,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切还好吧?” 守城士兵扫了一眼阿奴身后的沈牧几人,见沈牧几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中原人士,不过既然是少主的朋友,他们也不敢多问,只是叹口气道∶“还不是那些黑苗族的人,三天两头就来叫阵。前天夜里还跑来偷袭,不过都给咱们打回去了!真咽不下这口气!小少主,我们挑个时间也给他们来个夜袭。” 阿奴点点头道∶“阿娘有找我吗?” 守城士兵道∶“您一声不响的就溜出去这次族长好像很不高兴呢。少主,请您赶快回去吧……” “哎呀~不会有事啦!每次她看到我就生气不起来了。”说着,便带着沈牧几人一起进城了。 沈牧几人随着阿奴来到大理城正中心最显然的白苗族宫殿,阿奴和守卫宫殿的士兵用苗语说了几句什么,便带着沈牧几人一起进入了宫殿。 来到宫殿的议事厅外,阿奴朝立面喊道:“阿娘~我回来了!” 议事厅里传出一声中年女子中气十足,还略带着一丝欣喜的气语,“阿奴,娘和诸位长老有重要的军情要商议你先退下吧。” 阿奴在门外撒娇道:“唔~为什么?我也要参加嘛……” “别孩子气,我们一会就又要和黑苗族的人开战了你乖乖待在城里不要乱跑。” “人家才不是小孩呢~我的法术已经不输给盖大姐了我也可以跟你们去打仗!” 这时,一个俊朗的少年从议事厅中走了出来,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沈牧几人,便对阿奴道:“阿奴,你是白族的继承人你阿娘当然不能让你去冒险呀不过你放心……唐大哥会尽力替你保护你阿娘的。” 阿奴怒道∶“唐钰小宝!谁让你直呼我的小名?!没大没小!” 原来这俊朗少年就是唐钰小宝。 唐钰连忙拱手道∶“是~是……少主,属下失态。”说着,又进入了议事厅议事了。 沈牧几人在门外等候,却是把议事厅里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刚才所订定的策略诸位可有意见?”这明显是阿奴的娘,也就是白苗族长的声音。 “使用五毒兽来作战,会不会有风险?万一毒兽反过头来攻击我们自己的人怎么办?” “这点你大可放心,调教那些大家伙是我拿手的。何况~黑苗人都已经用魔兽来对付咱们了咱们可不能白白吃闷亏。” “阿娇,训练五毒兽的事就拜托你了。” “是..交给我~您放心!” …… 沈牧几人在外面稍等了片刻,阿奴还是忍不住跑了进去,议事之人,只有白苗族长、唐钰小宝,和那个叫阿娇的女子,想来就是盖罗娇了。 盖罗娇是白苗族女将,阿奴的师姐,成熟妩媚。豢养五毒兽,守卫大理城,苗女本性,热情豪放大方。 有诗赞曰:“白苗英雌第一将,毒兽烈蛊在身旁。保卫疆土重义气,留名青史万年长。” 阿奴对白苗族长撒娇道∶“阿娘~我想求您一件事……” 白苗族长斩钉截铁道∶“求也没用,我是决不可能带你上战场的。” 阿奴连忙道∶“不是啦……人家是想进麒麟洞一趟。” 第189章 水源 白苗族长一口拒绝道∶“不行!麒麟洞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阿奴撒娇道∶“自然有人会陪我去嘛……而且~他的武功很厉害喔!” 白苗族长叹口气道∶“阿奴!你这么大了,阿娘也管不了你。可是你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算是代理族长,如果你真的有心想帮阿娘的忙,就安份一点不要成天到处乱跑。” 阿奴语重心长道∶“人家真的是想帮大家的忙嘛我想~只要把水灵珠找回来就可以解除这场旱灾。有了雨水,大家就不必再为争夺水源而打来打去了。” 白苗族长抚了抚阿奴的粉扑扑的脸颊,慈爱的笑道∶“傻孩子~事情没那么简单水灵珠自从十二年前被盗后阿娘派人多方追查,至今仍毫无下落。而且~就算我们真的能找回水灵珠,但是现今世上已经没有人会使用灵珠。除非巫后娘娘再世,否则也是枉然。” 白苗族长族长不同意但又无奈没精力管阿奴,告诫阿奴开战时她就是代理族长的身份,不要乱跑惹人担心。 阿奴见她娘不同意,便悻悻的走出了议事厅,一脸苦涩和抱歉的对沈牧几人摇了摇头。 沈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守卫带着一名衣着破旧的汉子,走了过来,好像是进议事厅禀报。 阿奴便拦住了这守卫,问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守卫不敢托大,连忙拱手道∶“禀少主~属下是守火麒麟洞口的卫兵,刚才我们发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洞口附近窥探就把他抓起来,正准备要交给族长发落。” 阿奴眼珠滴溜溜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点点头,赞道∶“你做的很好,不过我阿娘他们还在开会,你先在这里等。” 守卫不置可否道:“是……!” 阿奴对沈牧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沈牧几人便朝大理城的西北方向走,说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沈牧也只是苦笑一下,只要阿奴这鬼精灵要施展她坑蒙拐骗的手段了。 沈牧几人也不多问什么,反正只要能进入麒麟洞便可。 随着阿奴来到一处火焰石的石洞外。 守卫麒麟洞的守卫,连忙上前道∶“此处是火麒麟洞圣地没有族长的准许,不得擅入。” 阿奴质问道∶“怎么只剩你一个人在看守其他的卫兵呢?” 守卫认出了阿奴的身份,连忙拱手道∶“刚才我们抓到一个可疑的人我叫她押他去见族长。” 阿奴明知故问道∶“我才刚从阿娘那里过来那卫兵比我早走一步,怎么我巡视到这头,却没见人影?” 守卫也大感疑惑,“啊……这……也许少主走路比较快。” 阿奴怒道∶“鬼扯!他一定是趁机偷懒去了,你去把他找回来!” 守卫眼露犹豫之色,迟疑道∶“可是……” 阿奴道∶“这里我暂时替你守着快去!” “是……!”守卫不敢不从,面带疑惑的便去找和他一起的守卫去了。 阿奴看着守卫远去的背影,喜道∶“嘻嘻……走吧!” 沈牧暗夸这鬼精灵注意多,抱拳道:“多谢阿奴姑娘,我一人进去,你等在外等候便可。” 林月如担心道:“可是……” 沈牧一摆手道:“无须忧虑,我去去便回。” 李逍遥倒是对沈牧信心满满,“是啊,师娘你放心吧,师傅没问题的。” 林月如点点头道:“相公,那你一切小心。” 沈牧独自一人进入火麒麟洞内,顺便召唤出了剑灵红玉和天狐襄铃,他虽然不知道这火麒麟到底修为如何,但是他觉得以他的功法和红玉、襄铃的辅助,应该问题不大。 在红玉和襄铃的眼中,沈牧已然是百里屠苏,这就是系统的强大之处,而且由于她们对百里屠苏的好感度,也让她们对沈牧所做之事没有任何质疑。 襄铃一见到沈牧,便喜道:“屠苏哥哥,襄铃修为最近又得到了提升了呢,不会像以往那样总被打回原形了。”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虽然襄铃是天狐之身,对他后期又很大帮助,但是现在几乎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因为修为太低了,要不是火麒麟是至阳的灵兽,僵尸鬼物都被它克制,沈牧也不会把襄铃召唤出来。 红玉是剑灵之体,就好用多了,不惧烈日,也没有什么致命要害,唯一缺点,就是修为进展缓慢,要不然也不会活了数千年,还是这点修为。 红玉跟在沈牧身后,问道:“主人,我们这是要做何事?” “吼~吵死啦!” 没想到红玉的问话,却是惊动了洞中正在沉睡的火麒麟,火麒麟一声怒吼,从洞中深处的黑影中窜了出来。 只见火麒麟浑身赤红,头生双角,隐隐发光的红色双目,死死的盯着沈牧三人,“尔等何人,竟敢来此!” 沈牧见这火麒麟也不过是筑基初期修为,比他逾期的要低得多,便只是拔出背后的羲和剑,淡淡一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来取你的内丹一用。” “大胆!尔等受死吧!” “轰!”的一下,火麒麟大怒,口中一道火焰喷出,朝着沈牧这边扑来。 沈牧用神识吩咐襄铃只做辅助,干扰火麒麟的意识,他和红玉做主攻,红玉在侧面打击火麒麟,沈牧来正面对付火麒麟的攻击。 火麒麟身为火属性灵兽,虽然不怕火系功法,但是沈牧的火系功法非同寻常,不但拥有羲和剑的炎阳之力和焚寂剑的邪火之力,而且还拥有衔烛之龙的神龙之息。 这三种力量交织在一起,那就不是一般的火系功法了,在火麒麟喷出火焰之时,沈牧却也是一掌击出,瞬间一道更加炽热的炎阳之焰与火麒麟的麒麟赤炎碰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 让火麒麟傻眼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沈牧的炎阳之焰在与麒麟赤炎碰撞在一起时,迅速的淹没了火麒麟的麒麟赤炎,如一头火龙一般,张着巨口,便朝火麒麟反扑而来。 火麒麟连忙躲闪,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只是它的尾巴却是被炎阳之焰擦掠而过,瞬间火麒麟的尾巴竟然燃烧了起来。 火麒麟心中惊骇,“这……这怎么可能!小子,汝到底是何许人也?!”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冷笑,“无须多问,你如若乖乖把内丹交于我便罢,不然……” “哼,狂妄!受死吧!吼!”火麒麟仰面一吼,身体顿时狂涨倍许,对着沈牧便扑咬过来。 沈牧还以为这火麒麟要放什么大招呢,谁知道就是这样,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之意,羲和剑之上,火焰雄浑,双手握剑,对着迎面扑来的火麒麟用力一挥,浩浩荡荡的炎阳之焰,随着沈牧手中的羲和剑,便劈裂了火麒麟的头颅。 “嘭!”的一下,火麒麟呜咽一声,应声栽倒在地,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已然没有丝毫气力了…… 一颗火红色珠子,随之从火麒麟口中滚落在了地上。 沈牧还以为是火麒麟的内丹,上前拿起一看,却是微微一愣,“这是……?!” 红玉看到沈牧手掌中的火红色珠子,眼中露出一丝欣喜,连忙上前道:“恭喜主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灵珠。” 襄铃也欢喜道:“啊,屠苏哥哥,火灵珠哎……” “……火灵珠?蕴含着无穷法力的火系灵珠?哈哈,不错。”沈牧随手把火灵珠塞入怀中,然后提起羲和剑,对着已经裂开的火麒麟头颅,又是猛力一剑。 “嘭!”的一声巨响,这次算是把火麒麟给劈的死的不能再死了,随之,火麒麟的内丹也从火麒麟被劈开的头颅中漂浮了出来。 沈牧一把抓住刚从火麒麟头颅中漂浮出来的内丹,心下一喜,放入储物袋中。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火灵珠与火麒麟内丹,获得5000点幸福值,并从战斗中领悟一招新技能...” 第190章 困敌 “新技能?”沈牧心中一喜,连忙查看他的属性,发现果然多出了一个新技能——剑气束缚。 原来这招剑气束缚,是以气化剑,用剑气也束缚敌人的困敌神技,技能的困敌效果,是主要是根据宿主的修为来决定的,反而技能等级不太重要。 沈牧得到火灵珠和火麒麟内丹后,又领悟了一招新技能,可谓收获丰厚,便面带欣喜的离开了火麒麟洞,正在洞外等候的李逍遥几人,见到沈牧这么快就出来了,脸上都不由露出一丝欣喜,上前问道:“师父,事情搞定了?” “嗯,走吧。”沈牧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赵灵儿却开口道:“师父,我想去一下女娲神殿……”赵灵儿是李逍遥的媳妇,自然也就要称呼沈牧为师父了。 沈牧知道赵灵儿是想要探知她母亲巫后的下落,抚了抚额头,深吸了一口干燥的空气,点点头道:“那好吧,只是还要有劳阿奴姑娘了。” 说着,望了一眼阿奴,阿奴一摆手,笑道:“嘻,这只是小事一桩啊,你们随我来吧。” 青天烈日,几丝细风,难驱暑意。大理城中到处都是干旱一片,脚下的土地都是深深的裂痕,裂痕蔓延到一户民宅门口。 一对看似像是中土来的夫妻,由于干旱的天气,干裂着嘴唇,好像还在争吵着什么—— “都是你说要来什么偏远一点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你看看现在呢?旱灾那么严重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哼!当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是谁?又说我要去哪就跟我去哪的是谁?说要跟我同甘苦共生死的又是谁?现在这点小事就大呼小叫的。” 沈牧几人路过几户人家,大多都在抱怨干旱的天气,让人简直难以存活,许多人都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另寻他处生存了,只是毕竟他们在这里待惯了,去别处也是不舍。 众人此刻也能感受到阿奴心中的无奈,看来也只有水灵珠可以拯救这些城中百姓了。 沈牧几人随着阿奴继续朝着女娲神殿的方向走,可怜干旱中的大理城,直到女娲神殿才能看到一点绿色。 女娲大神是苗族百姓信仰的精神支柱,也只有女娲神殿四周还有些许清泉缓缓流出,却也是少的可怜,此乃圣地,普通百姓也不敢轻易到此。 众人来到神殿的门口,有两名守卫,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女娲神殿守卫眼中余光扫了一眼阿奴身边的几人,连忙对阿奴行了一礼道∶“少主,带外族人进入神殿是违反族规的。” 阿奴摆出少主的气势,佯怒道∶“这些人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带他们参观一下不行吗?” 守卫有些胆怯∶“属下是按律行事……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 阿奴板起脸来,眼中全是不容置疑之色,道∶“我是族长的女儿我说了算!” “是……”守卫不敢阻拦,连忙应是,闪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沈牧几人进入女娲神殿。 大殿中的女娲大神石像,雕刻的惟妙惟肖,真不知女娲大神的石像是那一位工匠所做,雕刻的栩栩如生,就像活着似的。 赵灵儿上前便是对女娲大神的石像跪拜下来,心中默念,好像在祈求着什么。 阿奴也连忙上前跪拜,祈求道:“女娲娘娘……阿奴求您圣灵保佑我族,早日脱离苦难……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女娲娘娘能显灵……” 然后对沈牧几人一招手道:“喂~你也来参拜娘娘吧。” 沈牧、林月如、李逍遥也入乡随俗,便也上前参拜起了女娲大神。 李逍遥仔细一打量眼前的女娲石像,惊疑道∶“咦..!?竟然..我怎么一直没注意到这具石像的相貌和灵儿如此神似!” 阿奴连忙道∶“喂!你想做什么?不可以对娘娘不敬呀!”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女娲神像中竟然走出一名依着华丽的苗装美妇来。 “哎呀~!?” “你……你……是人……还是……鬼!?” 这苗装美妇,扫了一眼众人道:“我是灵儿的娘亲,你说我是人还是鬼呢?”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女娲神像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来,还竟然是赵灵儿的娘亲巫后,不由都是一脸懵比,怔怔的站在原地。 赵灵儿迟疑了一下,便上前扑进了巫后的怀抱中,眼眶含泪,激动道:“娘……真的是你的,灵儿找你,找得好苦啊。” 原来此苗装美妇,便是女娲族后裔林青儿,紫萱与林业平之女,前白苗族的大祭司。由于徐长卿成了蜀山派掌门,紫萱为了封印锁妖塔而牺牲,所以由傀儡婆婆和圣姑抚养长大。长大成人后,为爱愿以凡人之躯与巫王结连理,嫁给了苗疆巫王,成为巫后,一度平息了黑苗白苗二族的多年纷争,然后诞下女儿赵灵儿。而且此时眼前的林青儿的相貌竟和赵灵儿的相貌有些相似,不但是个成熟美妇,还拥有母仪天下的胸怀,流露一股尊贵王后气势,难怪赵灵儿一眼便认出了这便是她的娘亲。 而此时,见到女儿的巫后也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抱着灵儿道:“灵儿……我的孩子~辛苦你了你能够到这里来,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和苦难吧……为娘最感到欣慰的是……你有一位能宽容你、爱护你的丈夫,这一点……你比为娘的幸福多了希望你能继承为娘最后的心愿用爱来化解两族之间的仇恨。这是你做得到、也应该做的娘虽不能在人世间与你团聚但是娘在天上,也会默默的为你祝福……娘也一直很想你,可是我却不能离开这女娲神殿……” 赵灵儿抹了抹眼泪,眼露不解之色,问道:“娘,这是为什么?” “灵儿,你不要多问了。”巫后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问道:“我观你已有身孕,孩子的爹是……?” 赵灵儿俏脸一红,目光不由的望向了李逍遥。 李逍遥连忙上前施礼道:“晚辈李逍遥,是灵儿的夫君。” 巫后看着李逍遥,眼皮一跳,沉声片刻,才点点头道∶“李逍遥……哀家问你~你可是真心爱着灵儿?” 第191章 拜月 李逍遥重重点头道∶“是~灵儿是我的妻子,我当然永远爱她。” 巫后又问道∶“即使..她非人类?” 李逍遥不知此话何意,眼珠微微一转,笑道∶“我的灵儿是人间的仙女当然与凡人不同。” 巫后很满意李逍遥所说之言,笑着点头道∶“……好,那我家灵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生待她,不然……” 李逍遥倒也反应机敏,指天发誓道:“不然我李逍遥一定天打雷劈,放心吧,母后,我一定会对灵儿好的。” 巫后笑道:“嗯,很好,那灵儿就交给你了。”说着,又拉过赵灵儿的手,好像说了一些什么,又交给了赵灵儿一些晦涩难懂的咒语,然后道:“灵儿,听娘的话,走吧~到祭坛去!我要学娘一样施法祭天祈雨只要解除干旱,大家就不必再为争夺水源而打仗了,如若你施法祭天祈雨后,就快去南绍王宫找你父王……” 说着,巫后竟然身体一转,走向女娲石像,便犹如鬼魅一般消失无影了。 “娘……,您不要走,灵儿还有好多话要说……”赵灵儿上前抱住了女娲石像,呼唤着娘亲,女娲神像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巫后也是有难言之隐。 李逍遥上前劝慰一番,赵灵儿却止住了泪水,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扑到了李逍遥的怀中。 赵灵儿,身为女神娲皇后裔。父巫王为苗疆黑苗族之南绍王国国王,母巫后林青儿乃女娲后裔、本为大理白苗族大祭司。女娲族代代单传,故灵儿不但为南绍公主,且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巫后让赵灵儿去南绍王宫,想来也是想让赵灵儿继承王位。 众人都走上前来对赵灵儿好一番劝慰,半晌之后,赵灵儿的悲伤和不舍之情,才渐渐恢复了过来,便和沈牧几人一起前往女娲神殿后面的祭坛。 众人从女娲神殿右边的一个狭小的岔路口,通往祭坛。 有名绿衣女子在祭坛中扫地,怀念巫后娘娘还在白苗族任祭司时的日子,见到阿奴,连忙施礼,“奴婢见过少主。此处是祭坛我族历代大祭司祭天祈福的圣地。” 阿奴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便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绿衣女子恭敬的徐徐回道:“自从巫后娘娘离开大理之后这处祭坛就没有人再使用过了十多年来,我每个月都来打扫这座祭坛一次,因为我们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继承娘娘的人出现,继续守护我们全族人,巫后娘娘原本是我族世袭的祭司,她曾经数次施展法力拯救全族人。说她是大理的守护女神亦不为过。” “嗯,你先离开此地吧。”阿奴只是让这绿衣女子暂且离开,绿衣女子不敢多问什么,便连忙离开了。 众人来到祭坛前,这座祭坛看起来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 祭坛的石柱顶端有一处半圆球形凹孔,石碑中央有一处圆形小孔碑面并刻有文字…… 碑文记载∶蛇纹之姬圣灵之身,西疆斩风魔东海杀雷神,南山收土妖北荒伏火怪,终以平水患而大地重生 灵儿为了完成巫后的意愿,便走上祭坛,念出祭雨咒文:“天地诸神啊~我以女娲圣灵之名请求您赐予这片土地新的生命……” 咒语刚念完,便听到天际之间发出“轰!”的一声霹雳巨响,干旱如斯的大理城,竟然突然乌云密布,打起了惊天彻底的闪电来。 沈牧也为之一愣,女娲后人果然非同寻常。 赵灵儿喜道∶“太好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这时,从女娲神殿走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领头之人,便是阿奴的母亲白苗族长,白苗族长听闻有人在此祈雨,就知道一定是巫王的后人,公主殿下回来了,便上前对赵灵儿施礼致敬道:“这..这是神迹啊!公主殿下~我代全族的人向您致谢。” 赵灵儿心地善良,她觉得这都是她应做之事,便连忙上前摆手道∶“我只是遵照我娘未竟之志做我应该做的事罢了。” 白苗族长面带感激之情,对赵灵儿恳求道∶“您是我族的大恩人,请您留下来继承巫后娘娘留下的祭司之位好吗?” 赵灵儿微微一顿,谢道∶“谢谢……我会考虑看看,我们现在还要去南绍王宫。” “那好吧。”白苗族长见赵灵儿有所迟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让阿奴留下来,不准跟着前去。可阿奴哪里肯听,嘟着小嘴,一脸不情愿,撒娇打滚,一定要和赵灵儿几人一起前去,白苗族长拗不过阿奴,赵灵儿也在一旁为阿奴说了几句话,白苗族长也只能让阿奴跟着去了。 沈牧几人离开女娲神殿,前往南绍王宫。 南绍王宫修建的堂皇富丽,威严雄浑,极具南疆风情色彩。 宫殿之上黄金色的琉璃瓦片,在烈日下泛着闪闪金光,犹如真金耀眼,让人不禁想要翻上去取下一片的冲动,宫殿前面几排石狮、貔貅,排列整齐于殿前,气势不凡,引人注目。 只是此时的南绍王宫却妖气重重,隐含杀机。 众人来到王宫大殿门口。 守在殿外的王宫卫兵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泼皮样子,见到沈牧几人,什么都不问,就一脸不耐烦的开口道∶“要见大王吗?自己进去吧,别来烦我们!” 看来巫王已经没有人拥护了,沈牧几人进入宫殿内,看到众叛亲离的巫王独自坐在王座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双眉紧皱,低头不语。 赵灵儿知道这就是她的爹爹,心中很是激动,脸上却带着喜忧参半之色,跑上前喊道:“爹~我是灵儿!” 巫王仿佛并没有听到灵儿所说之言,只是当他看到灵儿便连忙从王座上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灵儿,眼中全是不敢相置信的眼神,使劲揉了揉双眼,眼中露出一丝惧怕和淡然,迟疑道∶“青……青妹……是你回来回来……向我索命吗!” 赵灵儿心中一慌,微微一顿,连忙道∶“爹~我是灵儿是您的女儿啊!” 声音虽然不大,却好像摄入了巫王的心中,巫王这才收回心神,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赵灵儿,发现眼前的赵灵儿,显然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才恍然大悟,便道∶“真的是你……吗?灵儿……没……没错……就和当年的阿青一模一样!快……快过来……让父王……看看你……” 赵灵儿已是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扑入巫王怀中,“爹……” 巫王也已是老泪纵横,抱着女儿哭道∶“女儿……是爹无能,是爹逼死你母亲的,但是……爹也遭到了报应……王宫中所有人……都弃父王而去了,爹自知……爹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只希望……在我死前……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女儿……你能……原谅爹吗?” 赵灵儿哭红了眼睛,点头道∶“无论您以前做了什么,您还是我的父亲……” 巫王抬起宽大的袍袖,擦了擦眼泪,喜道∶“太……太好了……灵儿~今后……你要接下爹的王位,替爹挽救这个国家。” “大王,不可……!” 就在这时,突然从殿外闪现一人,人高马大,身着一袭黑衣,面显凶恶,略微干枯的头发披散开来,眼露寒光的扫视着大殿内的几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拜月教主,拜月教主高声喊道∶“大王~我反对!怎可让一位妖女当我们的领袖!” 说话间,数十名殿前武士,也跟随着走了进来。拜月教主此刻就站在大殿中的石桥上,他隐忍十年就为了杀死灵儿,洪水和干旱都是他破坏女娲封印,召唤上古魔兽造成的。现下只须将女娲最后的血脉赵灵儿杀死,就再无人能阻止他利用魔兽称霸世界,完全无视殿中的沈牧几人。 阿奴见到拜月教主,便是满脸怒容,拔出了腰间的苗刀,怒道∶“你这老贼!害死我好多族人灵儿姐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你斩首示众!” 赵灵儿拦住阿奴,不慌不忙道∶“我无心于王位、也不想报仇念在你是元老重臣,只要你发誓不再使用邪魔兽,我可以饶你一命。” 拜月教主扫了一眼几人,眼露蔑视之色,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你们这些小娃儿能耐我何?殿前武士~将他们拿下!”说话间,他身后的数十名殿前武士,便全都朝沈牧几人,冲了过来。 “找死!”沈牧双目寒光一闪,一声低喝,拔出被后羲和剑,一招万剑诀便使了出来。 顿时乱剑纷飞,朝着数十名殿前武士便斜落而下。由于他的修为要比李逍遥高上许多,使用出此招,威力也大上许多,只是一招,便把冲上来的数十名殿前武士,给斩的哭喊哀嚎,横尸满地,血流成河。 拜月教主脸色一变,不由把目光落在了沈牧的身上,上下打量起来,他没想到沈牧可以把蜀山仙剑派的万剑诀使出如此威力,怒道∶“……可恶的小鬼!” 沈牧感到了拜月教主的灵压,可他知道不能输了气势,手中羲和剑,火焰雄浑,怒指拜月教主道∶“老妖怪~轮到你了!” 可说话之间,本来是人形的巫王却突然变成了树妖,李逍遥几人大惊,只有沈牧气定神闲,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这是怎么回事?!”赵灵儿眼中全是不解之色,连连往后倒退。 拜月教主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无知的小鬼!真正的巫王早就被我杀了,就让假的……啊……怎么……?!” 可是突然变成树妖的巫王,却好像被法术束缚住了一般,根本就动弹不得。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嘲笑之意,冷笑道:“你的诡计,早被我识破了。”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识破……?!”拜月教主一脸懵比。 李逍遥几人也是一脸不解。 沈牧却只是冷冷一笑。 原来沈牧之前便看出巫王身上泛着淡淡的妖气,他便使用天眼术,看出了巫王便是树妖所变,但是这树妖不过的修为比他低的多,便在暗中对这树妖施展了剑气束缚。如果这巫王不变身还好,只要一变身就会立刻激活剑气束缚,被剑气给困住。 拜月教主没想到,他竟然失算了,顿时大怒,爆喝一声,数条金色蛇影,吐舌蛇信,犹如迅雷般,便朝沈牧几人袭来,李逍遥几人正不知该如何抵抗之时。 却见沈牧冷哼一声,手中的羲和剑化为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火焰剑影,摧枯拉朽般的冲毁了袭来的数条金色蛇影,在摧毁金色蛇影的同时,朝着拜月教主便猛然轰去! “嘭!”的一声巨响,火焰剑影却是撞击在了拜月教主挥手间便撑起在身前的金色防护罩上。火焰剑影瞬间破碎,化为几道火光残影,却也是把拜月教主撑起的金色防护罩给撞的摇摇欲坠,让拜月教主不由心中一惊,让他有些好奇眼前的沈牧,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手掌一挥,召唤出两只青面兽人,然后指着沈牧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沈牧眼冒火焰,默然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拜月教主,虽然沈牧面无表情,好像对拜月教主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可心中却是暗暗叫苦,他此刻正在想该如何对付这拜月教主,因为他刚才的奋力一击,竟然连拜月教主身前的金色防护罩都没有毁掉,看来能够打败拜月教主的希望渺茫。 李逍遥却没看出这些,他对沈牧信心满满,上前一步,对拜月教主笑道:“嘿,老妖怪,这可是我师傅,厉害吧。” “你师傅?!”拜月教主一头雾水,他见沈牧几人都是少年模样,而李逍遥却称呼沈牧为师傅,难道此人只是相貌似少年,而年龄并非如此? 李逍遥见拜月教主只是盯着沈牧不说话,便笑道:“怎么,怕了吧,要是怕了,就快快投降吧!嘿嘿……” “怕了?”拜月教主眼露寒光,蔑视一笑,冷哼道:“哼,你们今天全都要死!” 说着,便是猛然一抬手! 第192章 花满 顿时,一招腥风血雨打出,一股血红色的血雨,朝着沈牧几人这边便扑啸而来—— “轰!” 此血雨竟然瞬间便把沈牧几人给淹没其中,犹如被吞噬了一般。 “哈哈哈……”拜月教主得意的仰头大笑,“十年了!老夫已经隐忍十年了要不是顾忌巫后还留个孽种在人世,我也不必等到现在现在..只要没有了那臭丫头,我的魔神兽就是不死之身,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碍我的!” 一挥手,让他身边召唤出的两只青面兽人上前收尸。 “嗯?!……” 可是接下来了的一幕却是让拜月教主笑不出来,嘴巴张得老大,都快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只见腥风血雨过后,一道圆形的屏障罩在几人头顶,一丝不漏,连一滴血雨也漏不进来。 站在圆形屏障的阿奴,对拜月教主指责道:“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十年前苗疆发生的那次大洪水一直到这几年来的可怕的干旱都是你们黑苗族破坏女娲大神封印,召唤太古魔兽,破坏大地灵气的平衡而造成的灾难。然后嫁祸给巫后娘娘!” 拜月教主只是微微一愣神,笑道∶“那些只不过是我小小的实验罢了,这证明我只要掌握魔神兽就可以操控所有天地间的力量我要风就风、要雨就雨。任何部族不听从我,我就让他们万劫不复!你们白苗族就是最好的榜样!” 赵灵儿指责道∶“你疯了……!” 拜月教主狂笑道∶“谁说本座疯了!?王国是我的,全苗疆所有部族都要对本座伏首称臣!我第一步就要先灭掉白苗族然后进兵中原,让我伟大的黑苗族君临天下!再也没有人再可以轻视我黑苗族!你们这两个小毛头哪里知道老夫花了毕生的心血,为了就是这伟大的计划!现在我只要再献上一男一女的鲜血,而且~最好是灵力越强的人……我这心爱的水魔神兽就能够再次的复活了!” 沈牧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沈牧猛然深吸一口气,跳出圆形屏障,左右开弓,右手中的羲和剑劈倒一只走来的青面兽人,左手手掌五指一张,一道巨大火球,便把青面兽人给淹没其中,青面兽人疼的满地打滚,只是一呼一吸间,便化为了飞灰。 接着,沈牧又是一张劈出,又是一道巨大的火球,朝着拜月教主扑来。 而拜月教主却是使出了一招炼狱真火,“轰!”的一声,两个巨大的火球撞击在一起,犹豫两颗火星相撞,撞得天崩地裂,天昏地暗,狂风大作,犹如山河破裂,站在圆形屏障中的李逍遥几人都被逼的倒退了几步,抬手遮在额前,眼中全是星火之光。 就在这时,只见沈牧运转全身法力,施展出紫胤真人的绝技——空明幻虚剑,将真气化为威力无穷的强力赤红色剑波,朝着拜月教主犹如气吞山河一般,呼啸而去。 拜月教主知道此击躲无可躲,便也使出全身法力,使出一招灭绝暴击。 绿色的巨大鬼头对呼啸而来的赤红色剑波便迎面撞去,“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都仿佛为之崩裂,震得耳膜都刺疼不已,人人耳中都是嗡嗡作响。 “噗……!” 沈牧和对面的拜月教主,猛然都吐出一口鲜血,拜月教主被震的脸色煞白。沈牧更是只觉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震裂了,他身后的圆形光幕也被震成粉碎,光幕中的几人也是被震成了内伤,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死死的盯着拜月教主。 “师傅……!” “阿牧!!” 沈牧知道这是最关键的生死一刻,他猛然提起一口气,双手紧握羲和剑,强行施展起凌波微步,朝着拜月教主便劈砍过去—— 拜月教主不知道沈牧施展的是什么功法,竟然不用法力,也会犹如幻影一般朝他袭来,他也不管那么多,便想从石桥上跳入水中。 可是,他刚跳到一半,就被沈牧施展擒龙功,给拉了上来。 这下拜月教主傻眼了,想要挣脱,却是只觉胸口一阵炙热,好像心脏都被燃烧了起来。 低头一看,只见一把赤红色宝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剑尖上的鲜血瞬间被化为血色雾气,他的全身也迅速燃烧起来,“轰!” “啊……!”拜月教主甚至感觉不到燃烧的疼痛,只是他眼中全是不甘之色,犹如一个人形火球一般,跑动了几步,便被羲和剑的炎阳之焰给烧成了灰烬…… “叮咚,恭喜宿主,斩杀拜月教主,获得6000点积分。” …… 斩杀了拜月教主,赵灵儿的命运也算改变了,不会再受到什么威胁了。赵灵儿成为了南绍王国的新主人,并为李逍遥诞下一女,取名为李忆如。随后,阿奴也成为了女娲神殿的大祭司和糖衣小宝成了亲。 “叮咚,宿主,你现在有一个任务,得到雷灵珠。” 沈牧接到这个任务,想到雷灵珠,在刘晋元府中,由于他们御剑直接来到南疆,按时间上来算,刘晋元此时应该刚和蝴蝶精彩依结婚,于是,沈牧便和林月如吃过阿奴的结婚喜宴,便御剑离开了苗疆。 先回到林家堡,林天南对于林月如的离家出走和父女的久别重逢,是又喜又怒,不过更多是欣喜,毕竟林月如能平安回来就好。 只是林天南却提起了远在长安京城的刘晋元,也就是林月如的表哥,从林家堡回到京城长安尚书府后,便得了重病,想要去探望一下。 林月如见父亲年迈,苏洲城和长安城距离太远,不易波折劳顿,便和沈牧一起使用御剑术前往长安城,这样也正和沈牧心意。于是,两人便一起御剑来到了长安城。 御剑来到长安城时,已是几日后的一个傍晚,红霞满天,夕阳渐渐淡去,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城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 风悠悠地吹,酒肆门口的旗幡随着风吹,有节奏的飞舞。 街道两旁的摊位的叫卖声此起披伏,沿街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嬉笑着,喧闹着,夜里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 在长安的闹市街头,正有一群观众在围着看一场皮影戏,而皮影戏的正是白蛇传。 几个围在最前面的小孩,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是对皮影戏评头论足—— “白蛇传那么好看吗?怎么这么多人喜欢看。” “这戏我前前后后看了十几二十遍,怎么看都不腻。白蛇精化身的白素贞为了报恩而嫁给许仙,最后却悲剧收场,呜……白素贞好可怜喔!” “西湖断桥、借伞姻缘我看现实生活中是碰不到这种好事的,法海,好样的!快把那蛇妖给收进雷峰塔!” 沈牧和林月如在街边吃了点东西。 这几日御剑赶路,一路风尘仆仆没有洗澡,便想去澡堂子洗个澡。 二人来到澡堂门口,澡堂老板便连忙招呼道∶“二位客官,我们这里是城里最有名的澡堂浴池中还特别加入百花香精,让你洗后全身皮肤光滑细腻、容光焕发、芳香迷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会魅力大增!而且还有鸳鸯浴池哟……只要十两银子,快进来试试吧。” 沈牧和林月如本来也算是小两口了,林月如也没有一般女孩子家的做作,便在沈牧交了十两银子,在澡堂老板的带领下,来到澡堂子的特色浴池——鸳鸯浴池。 浴池内雾气腾腾,水温也正合适,沈牧三下五除二,便跳入了浴池里泡起澡来。 而林月如还有些娇羞,不过随着她的衣裙缓缓的落在木床之上,便也赤着脚,抱着关键处,连忙跳入了浴池。 而沈牧刚才却是什么都看光了,沈牧平常不喜欢用天眼术的透视能力去看女人,因为他不想当众出丑流鼻血,但是只要不是用透视能力看到女人的春光,便不会有事。 此时,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鸳鸯浴池中,在温热的水中泡着,两人脸蛋都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水蒸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害羞的原因。 沈牧不知道林月如到底为啥会脸蛋红扑扑的,但是他知道他自己是为啥脸蛋会红扑扑的。 隔壁间就是女子浴室,不时传来女子的泼水声和谈话声,传入沈牧的耳中—— “洗完澡真舒服~!这家澡堂自从推出百花香浴后,生意变得好的不得了。” “我家那个死鬼呀~居然说我身上常有股怪味。” “我怎么闻不出来?!” “还不都是尚书府,刘家少夫人害的,那天,刘府订了两只人参,要我家相公给送过去恰巧遇到那位少夫人,我相公回来后,就一整天魂不守舍,嘴里直嚷嚷说∶好香~好香~。而我只要靠近他时他就嫌我身上有骚味。为了讨我相公的欢心,我只好天天来这泡香水浴看看是否能像她一样迷人。可我天天都来这洗身子为什么身上的味道还是不够香。” 沈牧对一旁的林月如问道:“月如,她们说的尚书府刘家,便是你表哥家吧?” 林月如抹了抹手臂,点点头道:“是啊,只是没想到他已经结婚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要不然真想现在就去看看。” “有啥好看的……”沈牧知道这刘晋元娶的媳妇是个蝴蝶精,便只是摇摇头道,“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啊。” “你……讨厌啦……”林月如脸颊羞红一片,“要不是,你非要拉人家来这鸳鸯浴池,人家才不来呢……” 沈牧却是游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林月如的身子,只觉林月如的身子微微一阵颤抖,却没有半点挣扎,知道这小妮子已经心中默许他做出任何事了。 便霸道从后面—— “唔……” 鸳鸯池中,林月如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双眉紧蹙,她知道此刻,她已经完全属于身后的男人了。 水花涛涛如江水,连绵不绝静无声。 敢问此地是何方,只存清澈不存愁。 一个时辰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沈牧并没有感到疲乏,反而却是神清气爽,看来自从修为到了先天后期之后,已不是普通凡人可以比拟的了。 “叮咚,恭喜宿主,林月如已经真正的属于你了,获得6000点幸福值。” 休息了片刻,沈牧便和林月如穿戴整齐,走出了出来,来到长安城的大街之上。 天色已经黑透,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几缕细风轻轻皮肤上吹过,感到丝丝的清爽,让人精神又倍增许多。 这时,有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想要点赏钱。 林月如便丢到乞丐碗中十文钱。 乞丐连忙道谢,然后又求沈牧两人一件事,说他妻子嫌贫爱富去了一个叫做花满楼的青楼,还把找人把他腿给打断了。 沈牧一听这还得了,简直是丧尽天良,没有天理啊,不行,必须要把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给捉出来,还世间一道光明。 于是,二话不说,沈牧便要去青楼,为民除害! 沈牧带着林月如,来到一个满是胭脂水粉气息的阁楼前,阁楼的二层高挂着一幅红色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花满楼。 对,没错,就是这了。 “哎呦,大爷,进来玩玩嘛……”两个浓妆艳抹的红倌,挤眉弄眼的就朝沈牧这边走来。 沈牧的愤怒全都写在脸上,推开这两个红倌,弄气冲冲的便要冲进去。 林月如连忙道∶“姑娘家不方便进出这种地方,我留在门外等你。” “嗯,我去去便回!”沈牧一脸正义的便冲了进去,路上又有几个浓妆艳抹的红倌挡住去路,都被他一一推开,心道骂道:“md,老子是伸张正义的!” 一想到这里,沈牧的眼中就透出一股威武雄壮不可挡的气势! 一个老鸨走过来,便妩媚的笑道∶“哟呵~英俊的公子爷~第一次来吗?要叫姑娘吗?一次只要二千文钱……”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芳儿的啊。” 老鸨笑呵呵道∶“呵呵呵~公子~您喜欢成熟的呀!那这样吧~不如我就亲自来伺候您啦!” 沈牧一脸懵比∶“……哇喔!你开啥玩笑谁要你这老太婆!” 老鸨笑道∶“别这么说嘛..我二十年前还曾经是江南十大名妓之一呢。别害臊嘛~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就免费送你啦!” 沈牧差点没把肠子吐出来,“谁理你呀,去照照镜子吧!” 老鸨假装哭道∶“呜..免费赠送也没人要。想当年~我年轻当红的时候,多少公子哥抱着大把金元宝来捧我的场呢!” 沈牧那个汗啊,一脸无语。 老鸨见沈牧的确对她没意思,便只能叹了口气,道:“芳儿正在房间接客呢,要不公子你等一下吧,那人应该很快的……” 沈牧一摆手道:“不行,本公子没时间等。” “哎呦,瞧把公子给急的,她就楼上的左边第二个厢房,公子您千万要在门外等一下啊……” 沈牧却是管得了这许多,几个箭步,便跑到楼上,一把推开了左边第二个厢房的房门…… 第193章 云姨 “嘎吱……”一声,房门随之被推开。 却引得一阵刺耳的尖叫…… 同时沈牧也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情景。 “哎呀,公子……请您出去别打扰我们办事。” “对啊……本大爷我出了一百两银子,芳儿小姐今天一整天都是我的,你闪一边去!” 沈牧面不改色,心不跳,用正义的眼光批判着眼前的不道德行为,淡然道:“我说完话就走。芳儿小姐……我是为了你丈夫的事而来。” “是他!?”芳儿微微一愣,然后想了一下,道:“好吧请你到门外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就来。” 同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男子声,“你找芳儿小姐谈啥事情?要谈就快一点!别扫了本大爷的兴头,我可是花了大笔银子。” 过了片刻,一个穿戴并不太算整齐的女子,便走了出来,正是刚才厢房中的芳儿。 不过此时,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穿上衣服,沈牧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芳儿有些不耐的开口道∶“说吧……他这次欠了少钱?” “钱!?您误会我的来意了。”沈牧心中暗骂:“老子可是来伸张正义的。” 芳儿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解之色,“你不是来讨债的?” 沈牧正义凛然的一摆手道:“不……我们在街上看到你丈夫向人行乞,又病又残很可怜呢,你身为人妻,为何置他于不顾。” 芳儿突然笑了起来,而这笑声中却夹杂着悲愤,“笑话!我置他于不顾?他也不想想看,我在这里出卖灵肉、陪尽笑脸、忍辱偷生,是被谁逼的?要不是我赚钱替他还债他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那死鬼一有钱就跑去赌,把家产赌光了还不够,还把女儿卖了……我……呜呜~” 沈牧眼中一丝杀人的冷意,“我明白了,我会替你讨回公道。告辞……” 芳儿连忙拉住了沈牧,“你……你想对他怎么样?你不要伤害他呀……”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娘……喝茶……” 芳儿眼露感激之情,却迟疑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外人也很难评断的,可怜的是我这乖女儿……” 沈牧愤然离开。 然后和林月如一起找到那个死乞丐,“我见到你的妻子了,但是..事情似乎不是如你所讲的喔。” 乞丐心中忐忑,脏兮兮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抖,“你们..真的..跑去花满楼找我老婆!” 沈牧不屑道∶“若如她所说,那你当乞丐可是咎由自取的,不值得同情!” 林月如指责道∶“逼自己娘子和女儿去花满楼,你这种人饿死了活该!” 乞丐大呼冤枉,“冤枉啊..!我是把女儿卖了没错,但是我可没有让我娘子跟着去妓院啊!是她自己要跟着去的。” 沈牧一脚就把这丧尽天良的家伙给踢了出去。 “哇……饶命啊!” 沈牧上前便又是几脚,这个朝代,别说打这么一个东西,就是杀掉也根本不算回事。 沈牧在暴打了这家伙一顿后,像拎死狗一样把找了个野林子,就把这乞丐的头给砍了,让野狗分食。 然后,回到花满楼,花三百两银子,把这那芳儿的女儿给赎了出来。 芳儿对沈牧感激不尽,沈牧只是一摆手,他不需要别人的感激,他只是做了心中想做之事,别无其他。至于对错,这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图一个心里舒畅便可。 沈牧给了芳儿一百两银子,想来也够她们娘俩衣食无忧了,便拂袖和林月如转身离去。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 第二日,沈牧和林月如正要去尚书府。 这时,沈牧身边的林月如,看到一个衣着雍容华贵,头戴金叉的夫人,带着两个小丫鬟,正在商铺买东西。 便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这位夫人,道:“……云姨?” 原来林月如眼前的这位富贵夫人云姨,便是刘晋元的娘亲尚书夫人,尚书夫人只觉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到林月如,上下打量了一下,便喜道:“咦~是……月如吗?几年不见,长得更标致了呢看样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云姨!” 林月如道∶“别这么说嘛~人家这不是来了。我听爹爹说,表哥病了……是怎么回事啊?” 尚书夫人听到这句话,脸都耷拉了下来,叹口气道∶“唉……晋元从苏州回来不久后突然生了一场怪病,看过许多大夫都不见起色。我这做娘的只好天天来上香,替他祈福。” 林月如道:“喔?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尚书夫人眼中强挤出一丝喜色,“当然可以,只是你身边这位公子是……?” 沈牧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沈牧,见过夫人。” “沈牧?”尚书夫人一听到沈牧这个名字,顿时眼角深处带着一丝不悦之色,但还是笑道∶“原来你就是月如的未婚夫啊,别那么见外,你也叫我云姨就行了。我一向把月如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所以大家都是一家人。” 林月如脸蛋微微一红,难得的露出一丝娇羞之色,道∶“云姨~您怎么这样说嘛……” 尚书夫人手中的锦绣绢帕,轻轻一甩,笑道∶“……还害羞呢,你的事情,晋元都跟我说了,呵呵……你小时候就很好强不愿服输,这位沈公子能在比武招亲赢得你的芳心,想必武功一定非常了得。而我家晋元就是没那福份,从前云姨就希望你能当我们家的媳妇,要是你能嫁到我们刘家来,那该多好……” 林月如连忙道∶“从小我一直把晋元哥哥当亲大哥看待,没有想过那些。” 尚书夫人面露一丝苦涩,道∶“我知道……晋元的个性太文弱了,你也不会喜欢。” 说话之间,尚书夫人便带着沈牧和林月如两人来到了尚书府。 尚书夫人让一名婢女,带着沈牧二人穿过荷塘来到后花园一处别致的房屋外。 婢女对沈牧二人说道∶“这里便是少爷和少夫人居住的的厢房,奴婢先告退了……” 沈牧二人只是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入屋内。 第194章 蛛网 “呜……哇……好痛苦啊彩依……彩依!” 两人刚一进门,那熟悉却面容苍白的刘晋元,就大哭大叫着,显得极为痛苦。 刘晋元正有一个美貌女子服侍刘晋元吃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啊!相公……您觉得怎么样了?” 刘晋元额头流着汗珠,翻着白眼,舒了一口气道:“呼..舒坦些了不过,服了这么久的药,每次发病时却是一次比一次难受。我这病真的能医得好吗?” 美貌女子用绢帕擦拭着刘晋元额头的汗珠,急切道:“相公,您要忍耐妾身相信只要再过几天您就会好起来的……” “啊,……你们怎么……”这时,刘晋元才发现刚进来的沈牧两人。 沈牧知道这美貌女子便是刘晋元的妻子彩依,既然来了,便帮这刘晋元一把吧。 林月如上前问道∶“刘大哥,你何时娶了这么美丽的妻子,怎么都不曾通知小妹。” “咳咳……”刘晋元低头咳嗽两声,皱着眉道∶“这……说来话长……” “刘大哥您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这一路上我们有认识一些名医或许能有些帮助。”林月如问道。 刘晋元摇摇头,叹口气道∶“唉..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爹娘已经不知道请过多少大夫可是~连我得的是什么病也查不出来还好有彩依从家乡带来的药方,我最近才好转了一些。” 林月如望向彩依,问道∶“大嫂是哪里人?” 彩依低头着头道∶“奴家的父母是苏州府人” “嗯?”林月如面带疑惑道:“你也住苏州城!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彩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沈牧知道这彩依并非坏妖,便不想拆破,便道∶“人家是名门闺秀,足不出户怎么可能天天让你看到。” 林月如瞥了一眼沈牧道∶“你这句话是在讽刺我吗!?” 彩依怕沈牧二人打扰,对二人施了一礼道∶“失礼了,相公服过药后需要安静歇息,二位有话等明天再跟我家相公聊。” “喔!那我们不打扰了。”沈牧和林月如抱了抱拳,便离开了屋子。 林月如去了前厅,和尚书夫人说话去了。 沈牧知道刘晋元是中了毒娘子的蜘蛛毒,由于这毒娘子欲捕食千年蝶精增加功力,却被刘晋元破坏,故对晋元下毒,而这毒娘子就在刘府后花园的黑森林中。 便独自一身,施展凌波微步,犹如一道幻影,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毒娘子所居黑森林中。 毒娘子正在巨大的黑色蜘蛛网上咀嚼着什么,只听一声风声吹过,惯性的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幻影朝自己袭来,幻影手中提着一把赤红色宝剑。 她连忙从口中吐出黑色的毒丝,朝着袭来的幻影喷出。 沈牧只是轻轻一躲,闪身而过,上去便是一招九阴白骨爪,将其击伤,然后轻提一口气,便使出了剑气束缚,白色剑气环绕毒娘子周身,将其束缚的不能动弹。 “你……你是何人?!”毒娘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沈牧,她没想到刘府中有这等高人,便可间,便把她给束缚住了,她那黑色嘴唇有些微微发抖的问出了几个字。 “你无须多问,我来问你,那刘晋元身上所中之毒,是你下的吧。”沈牧手中羲和剑的剑身上火焰滚荡,指着毒娘子问道。 “原来……你是那蝴蝶精请来……”毒娘子对羲和剑的炎阳之焰极为畏惧,她知道眼前之人很可能会杀了她,但她脸上却装作丝毫不惧,头往后一仰,冷哼道:“哼,你以为~她炼制的百花仙酿就可以解掉我在那刘晋元身上下的缠魂丝!?哈哈,笑话~顶多让他晚几天死罢了,我这缠魂丝毒,天下间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他,你如若杀了我,他就死定了。” 沈牧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升起一丝嘲笑之意,“他死于不死,与我无关,我只是想取你身上一件东西罢了。”说着,就把羲和剑抵在了毒娘子的胸前。 “啊……”毒娘子被炎阳之焰烤的直冒烟,丝丝焦臭味散发出来,毒娘子被烫的惨叫连连,面容都有些扭曲了,连声道:“……啊,大侠饶命,你要什么东西,奴……奴家都给你,只求你饶奴家一命。” 沈牧见这毒娘子,适才还挺拽的样子,现在却连连求饶,看来也只是一个怕死的毒蜘蛛罢了,嘴角冷冷一笑,还剑入鞘,命令道:“把你身上的雷灵珠交出来。” “雷灵珠?!”毒娘子见沈牧收回了那火焰雄浑的宝剑,炙烤之痛才稍稍缓解,眼中全是畏惧之色,但是她听到雷灵珠三个字,脸色就是一呆,“你……你怎么会知道雷灵珠在奴家身上?!” “这就无须你多管了,你只须交出雷灵珠,做我的仆从便可。”沈牧觉得这毒娘子好歹也有几百年的修为,是个可以化为人形的妖物,虽然不像天狐襄铃那样有后期培养的潜力,但是可比此时的襄铃好用多了。 毒娘子听到沈牧此话,便是微微一愣啊,虽然她不知道沈牧修为如何,但是就适才的一出手,便将其制住,尤其是这少年手中冒着火焰的宝剑,更是让她畏惧,想来此人定非寻常,如若跟了此人,说不定日后的修为还能有所进展。 想到这里,毒娘子便从口中吐出一颗紫色的珠子,珠子上隐隐缠绕着淡淡的紫色雷丝,对沈牧开口道:“这颗珠子便是雷灵珠,奴家只求公子勿要食言……” “自然。”沈牧说着,便伸手一把握住了毒娘子从口中吐出的雷灵珠,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手掌中感觉到雷灵珠散发出来的雷电之力,暗暗道:“果然是雷灵珠没错。” 淡淡一笑,收入储物袋中,对毒娘子道:“你既然愿意任我为主,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必须给你下三道禁制,你可愿意?” “禁制?!”毒娘子微微一愣,面色苦涩起来,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现在就在人的刀板上,不答应也不成啊,便苦着脸艰难的点了点头。 “嗯,这样便好。”沈牧说着,手中一掐诀,三道光点打出,便在毒娘子身上下了三道禁制,这样什么也就放心了。 毒娘子知道这下不想听话也得听话了,只能强挤出几丝妩媚之色,对沈牧眨了眨眼,已是讨好。 沈牧淡淡一笑,解除毒娘子身上的剑气束缚,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瓶,打开瓶塞,倒入掌心一粒绿色丹药,递给毒娘子道:“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这枚丹药是医治你适才伤势的,服用后调理打坐片刻便好。” “多谢主人赐药。”毒娘子心中一喜,连忙接过沈牧手中的绿色药丸,仰脖吞下后,便立刻就地而坐,闭目打坐调息起来。 其实毒娘子也没受多大伤,只是被沈牧的九阴白骨爪,给抓了一下,还有羲和剑的炎阳之焰,受了点内外上,最主要还是沈牧的修为比毒娘子高,虽然毒娘子修行五百年,但也只是和天狐襄铃一样刚刚可以化为人形,要不然沈牧也是困不住它的。 只是片刻,毒娘子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沈牧施礼道:“多谢主人,奴家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不知主人还有何吩咐?” 沈牧点了点头道:“嗯,那刘晋元所中之毒,既然是你下的,想来你也自有解救之法喽?” “主人,您有所不知,那蝴蝶精……。”毒娘子知道沈牧定然和刘家有关系,连忙改口道:“不,那彩依姑娘其实早已有解毒之法,就是她的百花仙酿,如若没有意外的话,想来那刘晋元体内的缠丝毒,应该快解除了吧?” “哦?!”沈牧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来,忽然眼中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 原来彩依耗费法力给刘晋元炼百花仙酿解毒,但是由于在剧情中,李逍遥识破了彩依的蝴蝶精身份,在彩依最后一次给刘晋元喂服百花仙酿时,李逍遥出手打破了百花仙酿,而百花仙酿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份,想要再炼,刘晋元也是等不上了,以至于功亏一篑。 而沈牧出现,改变了许多事情,让李逍遥几人早早的学会了御剑之术,直接来到了南疆,让时间上出现了误差,以至于在沈牧都把赵灵儿的事处理完了,刘晋元才从苏洲林家堡回到长安尚书府没几个月。 在刘晋元回到尚书府时,来到后花园的黑森林时,便出现了这么一幕,修行五百年的毒娘子欲捕食修行千年的蝴蝶精,以此增加功力,却被刘晋元破坏,故对刘晋元下毒,刘晋元一病不起,彩依一身相报,嫁给刘晋元。 但是沈牧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一切,彩依继续一身相报,刘晋元再服食了最后一次百花仙酿后,病情也渐渐康复了,两人也过上了幸福的小夫妻日子。 一切也算得到圆满,沈牧在仙剑一的位面不但得到了历练,收获也颇多,不但得到了炼制筑基丹的最后一种材料【火麒麟内丹】,还得到了【火灵珠】,【雷灵珠】,领悟了【剑气束缚】,顺便收了一个【毒娘子】仆从。 “叮咚,恭喜宿主,你在本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系统现在将你送回都市位面。” …… 片刻后…… “叮咚,宿主,你现在已经回到了都市位面,由于你在本次位面完成的很成功,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现在你可以进行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1000点幸福值,3000点幸福值,6000点幸福值,一万点幸福值,金刚符,七星剑,真元护体,水灵珠,火蚕蛊,试炼果,天仙玉露。” 沈牧一按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水灵珠上。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五灵珠之一的水灵珠。”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先天后期境界 技能:咏春拳专家级,茅山咒术高级,画符术高级,炼尸术初级,风水术初级,墨子剑法专家级,炼丹术中级,火弹术专家级,火暖魄高级,三昧真火中级,琼华剑法高级,御剑术高级,剑啸九天中级,腾翔之术中级,凝冰决高级,空明幻虚剑中级,万剑决初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六层,【六脉神剑】第六层,【六脉真气】第六层,【九阴真经】第六层,【擒龙功】第七层,【偃术】第一层,【剑气束缚】第一层 宝物:银月软甲,瑶池仙府,大五帝金钱剑,矩子令,墨守剑,鲁公秘录,墨家机关术秘本,圣骑士之剑,蓝色圣石,精灵战弓,土灵珠,羲和剑,熔岩甲,魔剑,焚寂剑,美国队长盾,晗光剑,神农炼丹炉,火灵珠,雷灵珠,水灵珠,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铁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叶沉香,红玉,襄铃,禅机,毒娘子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超级士兵血清 …… “系统为什么其他的功法都升级了,天眼术就不升级呢?”沈牧看着他的属性有些奇怪的问道。 “叮咚,宿主,每种功法都有所不同,自然提升难度也有所不同,有的功法提升很快,有的功法就会提升很慢。” “原来如此……” 回到都市位面后,沈牧身着一袭地摊货,开着兰博基尼,去路边摊,吃了一碗过桥米线,特意加了两块钱,加了两个鹌鹑蛋。 刚吃完饭结了账,正要起身,一抬头,一个容姿白皙如雪,时尚靓丽,s型模特身材的美女便出现在了沈牧的瞳孔中。只见这妖娆美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雪纺衫,下面是黑色的窄裙,又长又细的双腿,套着半透明的黑色丝袜,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恨天高。 这妖娆女子好像是刚从对面的购物广场出来,双手都提着袋子,袋子里好像装的是衣服。 妖娆女子正站在旁边的路道边等车,沈牧一向以助人为乐和男人本色的精神,看这美女一个人等得挺焦急的,便上前对这靓丽美女搭讪道:“美女,要搭车吗?” “……就你?”妖娆女子一双明眸瞥了一眼沈牧,见沈牧虽然挺帅气,但是身着一身地摊货,一看就是穷小子,眼眸中便不由的露出一丝轻视之色道:“你能有什么车啊?” “呐……就这辆……”沈牧指了指不远处兰博基尼后面的一辆破电动车,然后便走了过去。 “切!穷酸……”靓丽美女很不屑的嘟囔了一句。 可接下来的一幕,她就傻眼了,只见沈牧竟然打开了兰博基尼的车门,抬脚便要上车。 “喂,帅哥,等等……”靓丽美女连忙上前喊道,走到沈牧身前,还不忘给沈牧抛了个媚眼。 “干嘛?!”沈牧问答。 “……”靓丽美女俏脸一红,娇滴滴道:“……你说干……嘛……就干嘛喽……” “……我最讨厌拜金女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我要回家了,拜拜。”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意,一挥手,便钻入兰博基尼内,驱车而去,只留下拜金女那懵比的眼神。 第195章 景天当铺 驱车回到豪宅,沈牧便进入了瑶池仙府,把筑基丹的所需材料都准备好了,准备在丹室中开始闭关炼制筑基丹。 炼丹室内,焚香祷告后,沈牧身着一袭道袍,盘膝静坐在蒲团之上,神识全被内敛。 沈牧对接下来要炼制的筑基丹,虽然充满信心,但是由于材料只有这么多,尤其是火麒麟内丹他手里只有这么一个,算去失败的,顶多可以炼制出八枚筑基丹,要是八颗筑基丹服食后,都不能筑基成功的话,那就麻烦了,不由的心中有些忐忑。 跟上次炼制筑基丹一样,他已经把炼丹材料的所有比例都已经配好,点燃炉火,随着一株株灵药被丢进神农炼丹炉,便缓缓的升腾起一股股浓郁的药香气息,炉鼎四周的六只金龙,在瑶池仙火的烤炼中喷出赤红火焰,神农炼丹炉的温度也迅速升高起来。 直到丹炉中产生了水泡,想来这便是初期炼制而成的筑基灵液,沈牧立即控制神识将瑶池仙火降至到最低,缓缓的熬煮灵液。 随着沈牧把灵药投入丹炉,他面前的药香气息,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当沈牧面前那神农炼丹炉周围白雾缭绕,赤霞绽放时,沈牧嘴角升起一丝欣喜之色。他闭目凝神,控制瑶池仙火的煅烧,约莫半个时辰后,丹炉中的药液慢慢的凝固了起来,药香已经溢满了整个丹室。 “成了!”沈牧心中一喜,猛然睁开双眼,丹炉的顶盖缓缓升起,绽放着灵气的淡金色筑基丹,随着沈牧神识的控制,也一颗颗的从神农炼丹炉中,缓缓的钻入沈牧张开的储物袋中。 当最后一颗筑基丹钻入储物袋后,沈牧眼角不由露出一丝异色,“十一颗?!” 沈牧没想到使用神农炼丹炉炼制筑基丹,成功率竟然超乎了他的想象,不但失败率极低,还比他预料的多出了三颗筑基丹,这不禁让他感慨神农炼丹炉的神效之余,准备开始进行服用筑基丹了。 半个月后,他准备了数十枚辟谷丹,此辟谷丹可以让人三个月不食任何食物,也可以安然无忧,而且炼制此丹的材料和成功率都极高,是普通炼丹方士都可以炼制出来的丹药。 当他把服食了辟谷丹和调整好内息后,便在炼丹室中,身着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服下了第一颗筑基丹。 鸽子蛋大小的筑基丹,刚一入口,沈牧便感到了一种杏仁般的苦味,与之前闻到的药香却大不相同。 随着筑基丹随着咽喉***自行化开,进入胃脏之中,沈牧略觉炽热之感,不过他是火灵根之体,此炙热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上,片刻之间,炙热之感便消失不见,随之一股清凉之感,从丹田处悠然而生。 筑基丹的灵气经过沈牧身体中快速流转,并通过丹田,犹如开枝散叶般,运行至全身各处经脉,又转化为真气向四肢百骸缓缓散开。 如此往复循环,三个月后。 沈牧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但是在他的眼角深处却显出一丝喜色,只见他周身金光一闪,爆喝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双眼中精光四射,随之又恢复如初,继续打坐入定。 时光如梭,转眼即逝,半年后,当沈牧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筑基期了。 也就是说,他此刻终于真正的踏入了修仙大道! “呼……”沈牧长吐一口清气,站起身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没想到竟然服用了一颗筑基丹,就成功筑基了……难道……” 沈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他现在已经进入了筑基期,也就不去想那许多了,为了稳住筑基期修为,他便在丹室中,继续打坐修炼。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 沈牧除了打坐修炼,就是打坐修炼,沈牧自从筑基以后,不用吃食物,也不用吃辟谷丹,也不会感到饥饿,已经完全超脱了凡人。 期间沈牧回了几个随机位面,与老友们饮酒赏月,一起修炼,彼此都受益颇多。 三年后 “叮咚,宿主,系统现在已经为宿主安排好了下次的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成功穿越到了《仙剑奇侠传三》的位面世界,你现在是一名路人甲。” 天已大黑,云淡星稀,一道乌云把夜空中微弱的月牙也给遮挡了起来。 在一个古老的街巷里,寂静如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时,突然黑暗的角落处,一个人影一闪,随即一个背着一把赤红色羲和剑的古装少年出现在了那里。 少年眼中精光一闪,打量着四周的情景,夜空的空气有些闷热,几只蚊子从沈牧身边擦过,顿时化为几滴火点,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古老道路上。 沈牧低头,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由暗道:“还不知道此时的景天是已经当了蜀中巨富,还是……。” 思索间,系统便发出了第一个任务,“你现在的第一个任务是去永安当铺去当剑。” “当剑?!当什么剑?!”沈牧听到这个任务,便知道了,由于他之前在仙剑四的位面,得到了魔剑,以至于本来是要魔尊重楼去永安当铺当剑的剧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md,不会是让老子当魔剑吧?老子才不干咧!”沈牧暗骂了一句,然后低头摸着下巴,心道:“反正系统也没说要当什么剑,就不如把那把对我现在没用剑当了吧。” “噌!”沈牧心念一动,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黑色古剑,正是沈牧许久都没有用过,也用不上的墨子剑。 一阵热风吹来,一张废弃的暗黄色的破纸片随风扬起,落在一个木质大门前,大门的上面挂着一副朱红色的招牌,招牌两边挂着有些暗淡的红色灯笼,好像快要熄灭的样子,却照亮了招牌上的四个金色大字【永安当铺】。 “md,就是这里了!”着永安当铺东拐西绕的,沈牧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了这里,心里那个气啊,上前一脚,就把永安当铺的木质大门给踢倒了。 “嘭!”的一声响,把当铺里准备打样的老板和伙计给吓了一大跳。 沈牧瞟了一眼当铺里的二人,二人僵在原地,眼睛发直的看着眼前的沈牧,这二人,一个衣着华贵,手拿账本的中年人,想来就是永安当的老板赵文昌,另一个样貌俊秀,头带竖冠,身着青色布衣的少年。 “当剑!” “什么贵啊贱啊的?!没看见关门了吗?这门怎么赔?”赵文昌满脸怒色,掐着腰喊道。 沈牧将墨子剑向地下一顿,“嘭”的一声响,火星四溅,把两人给吓的脸色一惊,连忙后退。 “当剑!”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哎呦!大爷,您别急啊,小的这就给您当!”当铺老板赵文昌,吓的脸色苍白,连忙哆嗦着声音,对身后还傻愣着的少年,喊道:“阿天,快!快!写当票……” 然后连忙上前一步,对沈牧恭敬道:“大侠,敢问您老要把这把剑当多少钱?” “一文。” “一文?!”赵文昌那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匪夷所思之色,连忙道:“……好、好、好,就一文。”然后对正在柜台里面写当票的阿天喊道:“阿天,快!快!当票写好了没?” 沈牧又仔细的打量正趴在柜台上写当票的景天,暗道:“想来定是景天无疑了。” “好了,好了!给。”景天把写好的当票递给了赵文昌,顺便用眼睛余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戳在地上的墨子剑,暗道:“这剑看起来像是秦朝时的古物啊,最少也要值上百两纹银吧,这人真不识货,嘿嘿。” 赵文昌虽然也看出这把剑非同寻常,但是他并不识货,觉得也就是一把黑不溜秋破剑,可是眼前这位大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连忙接过景天递入手中的当票,上前对沈牧恭敬道:“好啦!好啦!这是您老的当票,请收好。” 然后,又板着脸,对身后的景天喊道:“阿天,还愣着干嘛,快把地上剑拔出来啊。” “哦……”景天还在打量着地上的墨子剑呢,他一听老板的命令,连忙上前就要拔剑,可是他懵比的发现,这把插在地上的剑,根本就拔不出来。 累的满头大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对不发一言的沈牧道:“客官,小的一看您就身手不凡,能不能帮小的把这把剑给拔出来啊……?” “哼!闪开!”沈牧使出擒龙功,伸手对着地上的墨子剑,虚空一握,一道金黄色气流,便卷住了剑身,“噌!”的一声,便落入了沈牧的手中。 “啊……”这下对面的赵文昌和景天,都惊呆了。 “叮咚,宿主,你的第一个任务完成,获得1000点幸福值,你现在的新任务是,改变十个剧情,得到是个剧情点。” “好厉害……”景天一脸敬仰的上前接过沈牧手中的墨子剑,然后对沈牧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客官?” “喏,你可认得这个。”沈牧从怀中摸出半张古朴的画卷,画卷上两面都打着白蜡,打开画卷,让身前的景天看,正是景天的先祖景阳所画的芙蓉转圈图,上面写着景阳当年写下的借据。 景天一看到这半张芙蓉转圈图,就是一愣,“你……你怎么会有这半幅画……” “你真的认得此画?”沈牧心中微微一怔。 “没……没……”景天连忙摆手,心中却是暗惊不已。 景天是个孤儿,唯一能证明他姓景的就是他亲生父母留下的那半幅画,他的那半幅画上不但写有借据,而且还写有一个叫沈牧的恩人曾出钱一百两,给先祖景阳的父亲礼部尚书救命之用,礼部尚书这个官职是景家唯一出过的大官,因此这半幅画,也成了景家世代供奉之物,由于一开始这幅画就打了白蜡,保护的很好,这半幅画,经过将近六百年,基本没什么改变。 蜡本身是非常的稳定的放上几百年都不会变质,就像现代保存至今的《洛神赋图》,已有1600年的历史,却还是没有什么损坏,所以景天先祖一直供奉的那半幅画没有改变,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让沈牧想不到的是,景阳竟然会让世代子孙保存着那半幅画,看来景阳还是把当年沈牧施救之恩,记在心中的。 本来沈牧也没指望景家会保留着那半幅画,他只要手里有这半幅画,就不怕景天赖账。 现在景天竟然当着他的面,真的要赖账,便怒道:“你真的不认识?” “哎呀……噔噔噔……”景天和当铺掌柜赵文昌被沈牧释放出的灵压,压的噔噔噔的往后倒退,一直推到墙根处,“嗵!”的一声,两人都被撞的仿佛骨头都碎了,赵文昌更是直接后脑勺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啊……死人了……”景天看到身边的赵文昌,嘴角留着鲜血,还以为赵文昌死了,但是景天不但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吓的缩成一团,反而站起身来,指责道:“你……你竟然杀了赵掌柜!” “哼!他只是晕了过去。” “晕……晕过去了?!”景天这才舒了一口气。 沈牧只是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文昌,然后嘴角升起一丝笑意,道:“你如若想要赖账,今日你二人都必须死!” “……你……”景天心中有些发虚,“你等下,我去房中取画……” “我随你一起便是。”沈牧知道这景天打的什么鬼主意。 景天没想到看破了他想要趁机逃跑报官的动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那,那好吧……” 沈牧随着景天来到景天的小木屋,小木屋里摆着瓶瓶罐罐的,景天进入屋子,翻腾了一会,从一个木盒中拿出半幅画卷,这是他亲生父母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他收藏的很好,原本以为将近600年时间,那债主早就没影了,这半幅画留着也就是个念想,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把债主给招来了。 景天现在的小命就在沈牧手中,一脸的无奈,把从木盒中拿出的半幅画,递给了沈牧。 沈牧把自己保留的那半幅画,和景天的半幅画一对,然后让景天看。 景天一看果然分毫不差,只能叹了口气,耷拉着头道:“反正……反正我现在没钱,屋子里就这点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走便是。” 沈牧瞧都没瞧景天所收藏的那些瓶瓶罐罐,冷冷一笑,“哼,笑话,你以为你的这点家当,能抵得上债务吗?” 景天知道这下没跑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那……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第196章 追债 沈牧早就想好了,只是冷哼道:“哼!你现在就做我的小弟,听从我的吩咐,什么时候能把债务还上,什么时候你就自由了。” “啊……”景天一脸懵比,挠着头,低声喃喃道:“那这就不等于是卖身吗?” “怎么,你不愿?”沈牧语气一寒,眼中冒出两道火焰。 景天知道不愿也不行了,要不然小命就报了,连忙道:“那……那好吧……”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一次,获得1000点幸福值,宿主,你现在触发了一个额外的新任务,结识唐雪见。” “结识唐雪见?让我想想该如何做。”沈牧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便对景天道:“走吧,现在随我离开这里。” “离开?!”景天问道:“去哪里?!” “无须多问。”沈牧冷冷道。 景天一脸苦涩,挠着后脑勺道:“可是我中了唐家大小姐下的唐家独门暗器的毒,我必须要拿修补好的茶壶盖去城西南的竹林找她交换解药才行啊,要不然我就要死了……这样的话,到时你一文钱也拿不到的啊……” “哼,多事,走吧。”沈牧还在想该如何结识唐雪见呢,这种搭讪女子的事情,沈牧这么腼腆的人,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 景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一些心爱的古董装起来,便随着什么离开永安当铺,在离开永安当之前,沈牧把墨子剑先借景天一用,让这家伙也有个防身的武器,然后便前往璧山前的竹林,同时看到一名身着红色华服的美貌少女从远处奔跑而来…… “喂,唐家大小姐……”景天看到美貌少女,便连忙上前喊道。 “是你?!”唐雪见停下脚步,透过月光望向景天这边,看到景天背着一把剑,同时看到他的身边还有一名气势不凡,拥有王者霸气之人,便道:“……你怎么还带了帮手!” “我没有,我没有!”景天连忙摆手道,“他是我的老大……” “这人是你的老大?!……”唐雪见看了一眼沈牧,在唐雪见和景天的眼中,沈牧都是少年剑侠的形象。 “你!可以叫我阿牧。”沈牧冷冷道。 “阿牧,老大的名字实在太好了……”景天为了早点把债还上,随时都不忘拍一下沈牧的马屁,可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好词,来拍沈牧的马屁了。 “原来这是你刚认识的老大啊。”唐雪见点了点头,然后喃喃自语道:“阿牧……既然你是这小子的老大,那你的功夫一定很好喽。”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淡淡道:“会一点点……”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景天最担心的的还是他的小命,上前一步,对唐雪见道:“喂,唐家大小姐,我还中着毒呢!快给我解药!” 雪见故意道:“解药?!解药是什么东西啊!” 景天急道:“哎!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本来约好了早上的也没来,现在好容易找到你了,又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杀人还不如痛快些!” 雪见哈哈大笑道:“哈哈!骗你的!那个毒蒺藜上的毒性很弱,七八天不吃解药没有关系的,根本不是正宗的!哼!要是真的唐门毒药,岂能容你活到现在?” 景天长出一口气,“吁……我早觉得有点奇怪了!” 雪见望向景天背后的墨子剑道:“这把剑不错哦,你哪弄来的?” 景天看了一眼沈牧道:“……这是我老大借给我防身用的。” “防身用的,呵呵,你会用吗?”雪见很不屑的瞥了景天一眼,不禁对沈牧的身份好奇起来,心道:“这小子一口一个老大,看来这少年剑侠高深莫测啊,不如……” “当然会用。”景天也不知道在哪学了两招,也可能是天生就会,竟然说着,拔出背后的墨子剑,真的耍了起来。 沈牧看到景天耍的剑法,也一时摸不清,这景天使用的是什么剑法。 而唐雪见还以为是沈牧教给景天的呢,不由对沈牧心生一丝崇拜。 “嘿嘿……怎么样!”景天耍完剑招,一脸的得意。 “臭美!刚学了两招有什么了不起?”说着,雪见看了一眼沈牧身后背着的赤红色宝剑,就知道沈牧不简单,一定是个高手,便笑道:“好啦!既然遇到你们了,我就省事了,跟我走吧! 景天还剑入鞘,疑惑道:“跟你走?我现在可是别人小弟,只能跟着老大走,哪也去不了啊。” “为什么?!”雪见一脸不解,然后美眸一转道:“难道是你欠了人家的钱?” “是啊,而且还是一大笔银子。”说着,景天可怜巴巴的望向了沈牧。 “啊,他真的欠了你一大笔银子啊?!”唐雪见吃惊的问道。 “嗯。”沈牧点点头,“景天欠了我一大笔银子,他现在必须跟着我,什么时候把债务还清了,什么时候他就是自由身了。” 景天一脸无奈道:“是啊……我现在必须跟着老大走。” “啊,这样啊,本小姐现在呢,在寻找一种可以医治我爷爷的药,正好缺两个保镖,一天十两银子怎么样?”唐雪见根本没想到景天欠了沈牧多少钱,还以为顶多百十两纹银呢。 沈牧自从进入筑基初期后,用了三年时间,除了稳固了筑基期修为,他的修为并没有丝毫进展,看来只有通过历练,在战斗中,才有机会突破筑基初级进入筑基中期了。 现在倒也是一个突破修为的机会,完成任务的同时,顺便得点宝贝,倒也是一箭双雕的事情,钱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而景天却是一个小财迷,知道雪见有求于他们二人,便想故意抬价,摆手道:“不好吧……当铺里还有事情等着做呢……” “当铺?!”雪见不屑的白了景天一眼,“当铺是我唐家的产业,你给当铺做事是给唐家做事,给我做事也是给唐家做事,还有银子拿,这样好的差事,哪里去找啊?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景天讨价还价道:“十两太少了……一人最少也要二十两吧,而且我得到的银两,除了吃饭以外,其他的都要还债的。” 唐雪见暗骂景天财迷,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哼!一人二十两也不算什么……别忘了,我可是唐门大小姐!我家的银子数都数不完呢。” “老大,你看怎么样?”景天走到沈牧身边悄悄问道。 沈牧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景天见沈牧同意了,便对唐雪见道:“那、好……好吧!我老大同意了,这个茶壶给你。” 说着,把他之前修补好的茶壶递给了雪见。 “茶壶……爷爷……”雪见看到茶壶,脸上便露出一丝忧伤,眼眶不由得微红起来,却故作坚强道:“你替我收好吧……” “什么替不替的,就送给我吧?如何?”景天想趁机占点小便宜,把茶壶收为己有。 “想得美!”雪见不屑的白了景天一眼,掐着小蛮腰道:“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你要收好,要是坏了一点点,我找你算帐!” 这时,花楹飞上前来打招呼,景天刚发现花楹的存在,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你养的?会飞的猪吗?” “什么猪啊!她是花楹。”雪见说着,转身对花楹道:“小花楹,来!认识一下,这两位是我刚结识的朋友。” 沈牧看到黄颜色的花楹,和他那蓝颜色的勇气猪,倒刚好是一对,嘴角不由升起一丝笑意,上前摸了一把花楹。 “嘀咕……”花楹两只月牙形的小眼,眯成了一条缝,在沈牧怀中蹭了蹭,好像对沈牧充满好感。 沈牧发现眼前的这只五毒兽和他的勇气猪差不多,只是修为要比勇气猪差上许多。 “她叫花楹?那她是什么?”景天上前也想摸一把花楹,可是花楹迅速的躲开了。 雪见看着躲到她身后的花楹,白了景天一眼:“花楹就是花楹!不是什么!我们还是赶快去搜集医治我爷爷的药材。” 说着,便带着花楹往前走。 沈牧和景天跟在后面,当起了临时保镖,景天不但要当保镖,还要当沈牧的小弟,跟在后面,一脸苦涩和无奈。 …… 一行人没走多远,看到前面有一个客栈,景天便喊道:“天很晚了,我们还是暂住一宿再走吧!那边的逍遥客栈很不错哦!价钱也蛮贵的,不过我们是保镖,自然是大小姐你出钱!” 雪见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客栈,冷哼道:“哼!算计到本小姐头上来了,好!我和你的老大住上房,你功夫太差就住马房吧。” 景天笑道:“马房就马房,有便宜占就行!” 沈牧暗自摇头,心道:“这家伙还真是爱占小便宜啊。” 雪见见景天脸皮厚如城墙,瞪了景天一眼,便一脸不屑的推了一把景天,俨然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前头带路,快点!” “哎呀……”景天被推的一个踉跄,却没有一丝恼火,反而转过身,笑着道:喂!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马房也省不下几个钱的,不如我也住上房吧?普通的也可以,你们两个都住上房,就我一个人住马房,这样让别人看到,小姐不也很没面子吗,是不是?” “少废话,快走~~”唐雪见气的牙根直痒痒,上去就又是一脚。 “哎呦……”景天这次连忙闪开,却装作好像被踢中的样子,连忙头前带路,朝着客栈跑去。 来到客栈,景天早累的睁不开眼了,跑到了马房躺下便睡着了。而沈牧却碾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出去打两只野兔开开荤,自从筑基后,三年多都没怎么吃过饭了,更别提吃肉了,虽然不饿,可还真是怀念烤肉的香味,于是,便走出客栈,在外面的树林中打了两只野兔子,升起一堆篝火,烤起兔肉来。 “你……你也睡不着啊?” 这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沈牧扭头一看,正是身着一袭红衣的唐雪见。 大半夜的,一个如此漂亮的美女,身着一袭红衣,在树林里晃荡,要是一般人肯定要吓一跳。 还好,沈牧本来就是修仙者,而且他的仆从不是鬼怪,就是灵精,即便真的有厉鬼出没,也只是一剑的事。 只是唐雪见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一丝忧愁,便不由道:“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这里收集露水。”说着,把几个瓷杯子分别摆在林间,走了过来。 “露水?”沈牧不置可否,然后把烤熟的一只烤兔肉,递给雪见道:“收集露水做什么?” 唐雪见没有丝毫扭捏,接过沈牧手中的兔肉,闻了一下,“哇,好香,谢谢。我收集露水就是为了用林间的露水为爷爷煎药。” “我想不必如此,露水也不过寻常之物,其实并不会起到治病效果。”沈牧淡淡道。 “或许吧……”唐雪见微微点点头,道:“但是我有一个能让爷爷更快好起来的办法。” “什么办法?”沈牧问道。 “爷爷他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太过辛劳,他不仅要照顾我,还要打理唐家堡,所以,我一定要肩负起唐家堡,让爷爷能够全身而退。”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咬着红唇道:“但是我想……我想要是有一个人能够跟我一起打理唐家堡的话,爷爷他应该就放心了吧。” 沈牧一脸懵比啊,心道:“这也太快了吧,难道老子筑基后魅力大增,连唐雪见都被老子的魅力吸引了?” 但是,沈牧又是淡淡一笑,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觉得唐雪见很可能是想多上一个得力的帮手,来震慑唐家堡的宵小,帮她一起搭理唐家堡,因为唐雪见身为一介女子,根本不能服众,那些唐家堡的宵小会趁机作乱。 唐雪见看沈牧不言语,便又道:“其实……其实我这次出来,也不完全是为爷爷寻药,而是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找一个英俊潇洒、气质非凡、武艺高强、为人正直,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帮我一起打理唐家堡……而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 “……这样啊。”沈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问道:“但你又如何知道我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呢?说不定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呢。” 唐雪见连忙摆手道:“怎么会呢,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认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了,本小姐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呢。” “……唐姑娘,过誉了。”沈牧脸上平淡无波,心里却没羞没臊的想道:“这丫头眼神可真准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果然厉害。” “不知……不知你意下如何?”唐雪见鼓足了勇气问道。 沈牧还是第一次被女子如此表白,而且还是唐雪见如此的美女,脸上虽然没有丝毫表情,可心里却有些按耐不住的乱跳,毕竟像沈牧如此腼腆之人,被美女表白,只是心跳,不脸红,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根据唐雪见之言,她爷爷的病,其实对沈牧这个炼丹师来说也只是小病,沈牧只需一颗丹药便可以解决。 于是,便道:“那好吧,对了,我这里有了一颗丹药,想来应该可以医治你爷爷的病。”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了唐雪见。 “丹药?!”唐雪见接过沈牧手中的小瓷瓶,打开瓶塞,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溢出,喜道:“好浓郁的药香,想来一定是上好的药材制成,看来这下爷爷的病有救了……阿牧,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叮咚,宿主结识唐雪见,并获得唐雪见的好感,获得2000点幸福值。” 沈牧看到雪见眼眶都泛红了,一摆手道:“只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各自早点回房休息吧。” “嗯。”唐雪见把丹药塞入怀中,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上的一丝尘土,便和沈牧一起回到了客栈各自休息。 而在二人离开树林时,却没发现有一双红色的恶毒眼睛,正望着他们…… 第197章 长卿 黎明时分,天色未亮,沈牧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出发了,在马房睡觉的景天还正睡得熟呢,被沈牧一脚就给踢了起来。景天虽然心中叫苦不迭,可也不没有办法,谁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并且沈牧对其下了一道禁制,想逃都逃不掉,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沈牧身边做个小弟了。 璧山是通往唐家堡的必经之路,只是此时却云雾缭绕,阴气森森的样子。 “哎,老大,这里怎么突然变得冷飕飕的啊……”一阵阴风吹过,在沈牧身后跟着的景天,双手抱臂,浑身直打哆嗦。 “谁让你身子骨那么单薄,没用……”唐雪见很不屑的瞥了一眼景天,其实她也感到了丝丝阴寒入体,只是见沈牧面无表情,不想在沈牧面前显出怕冷,却还故意打击一下景天。 景天松开手臂,故意逞强道:“谁……谁身子骨单薄了,只是我出来时,穿的少了,你这个唐家大小姐穿的比我多,不要小看人啊……” 沈牧一挥手道:“好了,不要吵!这里有问题!” 景天和唐雪见都是微微一愣,问道:“有问题?什么问题?” “呜……”就在这一问之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数十个犹如行尸的毒人,浑身冒着绿气,头发披散,面目苍白,尖牙利爪,伸着手臂,便朝沈牧几人袭来。 “啊……这是什么啊……救命啊……”景天吓的一蹦五尺高,连忙躲到了沈牧的身后,拉着沈牧身后的衣服,而唐雪见早已经吓呆了。 “闪开!”沈牧御剑而起,悬于半空,周身出现四把剑气环绕,同时带起在身后抓着他衣服的景天,“刺啦”一声,沈牧背后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半。 “哎呀……”景天手里握着一块青袍布料,一屁股掉在地上,疼的他直咧嘴。 “尼玛!!!”沈牧听到身后“刺啦”一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气的直咬牙,不过现在没功夫收拾这小子,先把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毒人解决再说。 “嗖嗖嗖……”沈牧周身剑气纵横,在沈牧的一念之间,骤然转化为十六道巨大剑气,寒光泠泠,分散而开,朝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毒人便一袭而去。 “不要杀他们!” “铛铛铛……!”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人,御剑而来,一袭白衣,样貌英俊,风度翩翩,同时几道剑影挡住了即将杀死毒人的数道巨大剑气,只是其他巨大剑气,却从毒人身边一掠而过,毒人应声倒地。 “你是何人?何故阻我?”沈牧悬于半空,与同样悬于半空的白衣男子怒目而视。 白衣男子指责道:“在下徐长卿,这些毒人也许还有望施救,你怎可如此出手狠辣!” “狠辣?!哼。”沈牧没想到这白衣男子就是徐长卿,嘴角不由升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却冷冷道:“这些毒人如若不杀掉,只会让更多人变成毒人。” “喂,老大,快救命啊……!”此时毒人已经把站在地上的景天和唐雪见围了起来,景天望着在半空中对峙着二人,大喊大叫着。 “嗖!”沈牧和徐长卿同时施展剑气光罩,罩住了景天和唐雪见,然后只见沈牧一招剑气束缚,剑气犹如无数光线纷纷散开,一瞬间,便困住了周围所有的毒人。 二人落入地面。 “多谢。”徐长卿见沈牧并未出手灭掉这些毒人,松了一口气,对沈牧抱拳谢道。 “不必,这些毒人就交给你了。”沈牧一摆手,心道:“我如若把这些毒人杀了,恐怕又要被你诟病了。” 徐长卿拿出一个八卦镜,把这些毒人都收了起来,然后对沈牧忙道:“道友且慢,在下还有一事向问。” “何事?”沈牧淡淡道。 徐长卿问道:“在下想问,渝州城内还有多少失踪人口,因为这件事情,事关毒人的严重性。” “此事我也不知,你问我小弟便可。”沈牧看了一眼景天。 “小弟?”徐长卿一脸不解。 景天连忙对徐长卿笑着道:“小弟,就是我,他是我的老大,不过我帮你调查,有没有酬金啊?” “贪财鬼!”唐雪见很不屑的瞥了景天一眼。 景天道:“喂,你哪里知道我苦衷啊,我还要赚钱还给老大……” 沈牧吩咐道:“好了,他让你查,你去查便是。” 景天面露苦涩,连忙道:“是,老大。” 徐长卿对沈牧抱拳道:“多谢道友,在下是蜀山仙剑派大弟子,此次下山正是为了毒人之事,方才我观道友剑术高超,不知,道友在何派修行?” “在下散修,并无派别。”沈牧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可心里却道:“还好,方才没有施展万剑诀,要不然又要被这家伙诟病偷师了……” 徐长卿不知沈牧是真的没有门派,还是什么,但是他也看不出沈牧方才使用出的剑气招式,是出自何门何派,也不便多问,便对沈牧一抱拳道:“如此,那在下还有事要办,就先行一步了,再会!”说着,便化为一道剑光,消失了。 “师傅在上,且受弟子一拜!”景天见到沈牧方才御剑而起,只是片刻,便收拾了一大批的毒人,而且蜀山大弟子徐长卿明显还比之逊上一筹,敬畏之情不言于表,“扑嗵!”一下,就给沈牧跪下了,想要拜师沈牧,让沈牧教他两招。 沈牧冷哼一声道:“哼,做好你的小弟便可,莫要多想。” 然后,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恨得牙根就直痒痒,对景天命令道:“把你的衣袍脱下来。” “啊,老大,您要干嘛……”景天脸色一惊,连忙倒退几步,心中忐忑无比。 唐雪见也投来异样的目光。 沈牧看到两人的投来的异样目光,心里那个汗啊,“……你说干嘛,方才你把老子背后的袍子都撕破了,老子不找你算账,已经算你走运了。” 此言一出,两人才反应过来,唐雪见连忙背过身去。 景天二话不说,连忙就把套在外面的长袍,脱了下来,递给沈牧道:“老大,给……” 沈牧把破掉的青袍扔给了景天,然后穿上景天递来的粗布灰袍,虽然有些小,不太合适,不过也只是先凑合着穿了。 三人穿过壁山前往唐家堡。 此时,东边的太阳已然缓缓升起,天色方亮,阳光洒将下来,把整个偌大的唐家堡也给照亮了。 唐家堡是当地威名远赫的武林望族,占地数百亩,堡内犹如皇宫一般奢华,以用毒药和暗器而闻名天下。 沈牧三人刚来到唐家堡的大门外,两个腰挎长刀,身着黑衣劲装的唐门弟子,便连忙上前对唐雪见,拱手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唐雪见摆了摆小手道:“好了,这是我的两位朋友,要一起进去,你们两个可别拦着啊。” “这……恐怕不妥吧。”这两名唐门弟子斜眼打量了一下沈牧和景天,看到两人虽然都样貌英俊,可身上穿的衣服,就好像是捡来的一样,眼中不由的便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唐雪见摆起了大小姐脾气道:“什么妥不妥的,难道你们两个,非要让我去找爷爷,才行吗?” 这两名唐门弟子,听到此话,便不吭声了,连忙站到一边,就当没看到。 “哼!”唐雪见冷哼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沈牧和景天道:“我们走。”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便随了上去。景天则是东张西望的上下打量,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唐家堡,唐家堡内的壮阔华丽,让他羡慕不已。 穿过前堂,绕过了一个荷花池,经过唐家议事厅,路过演武堂,三人来到正堂门口,一路上丫鬟仆人纷纷上前行礼,只是看向沈牧和景天时,眼中却带着轻视,以为两人是小姐刚收的仆人呢,不过也有些小丫鬟,犯花痴一样的望着二人。 进入正堂,这时,一个衣着华贵,头发胡须有些发白的老者,出现在三人眼前,老者正在低头品茶,脸色很是难看,眉头紧皱,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爷爷!”唐雪见一副撒娇的样子便扑了过去。 “哎呦,你这个丫头,昨晚一夜都跑去哪了?!可我担心死了。”唐雪见的爷爷唐坤,见到唐雪见回来了,本来紧皱的眉头,也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沈牧和景天,问道:“这二位是?” 唐雪见道:“爷爷,他们两个是我请来的保镖。” “哦?!”唐坤微微一愣。 “在下沈牧,见过唐门主!”沈牧上前一步,抱了抱拳。 “沈牧?”唐坤打量了一下沈牧,点点头道:“嗯,我观虽然衣着破旧,却难掩其才,日后定然非同凡响啊。” 沈牧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然后对还在四处乱看的景天招了招手。 景天顿觉身上升起一阵寒意,知道老大升起了,也连忙收起心神,上前嬉皮笑脸的对老爷子抱拳道:“小的景天,见过唐门主,唐门主意气风发,神采风扬,老……” “咳咳……”唐坤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道:“景天?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唐雪见道:“爷爷,他就是我们永安当铺的一个小伙计啊。” “哦,原来你就是景天啊。”唐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点点头。 “啊,唐老爷子,您认识我?”景天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唐坤竟然认得,心中不禁美滋滋的。 唐坤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唐雪见却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喜道:“对了,爷爷,这瓶丹药,是专门医治您消渴之病的。” “啊,是吗?你从哪里得来的?”唐坤接过小瓷瓶,面有疑色的问道。 唐雪见嘟着小嘴,撒娇道:“爷爷,我就老实交代了吧,其实呢,这丹药就是这位沈牧,沈大侠给我的,他并不是我的保镖,而是一位身手不凡的剑侠,而且我们在回来时,遇到了一群毒人,全都是沈大侠和一位叫徐、徐什么的出手相救,制服了那些毒人,要不然雪见恐怕是再也见不到爷爷您了。” “竟有此事?”唐坤脸色微变,然后连忙站起身,身子还有些颤巍巍,对沈牧施了一礼道:“多谢沈大侠救下雪见,大侠不但救了雪见的性命,还赠老夫丹药,您就是我唐家的救命恩人啊,老朽感激不尽,如若日后有需要我唐家效劳之事,大侠尽管开口便可。”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沈牧上前扶了一把有些颤巍巍的唐坤,淡淡道。 唐坤坐下身来,然后对雪见脸色一板,佯怒道:“雪见哪,这次多亏是你遇到了沈大侠,才躲过危机,你昨晚偷偷溜出唐门,如此孩子气,叫爷爷放心哪……” 唐雪见撒娇道:“所以爷爷你要长命百岁啊,这样雪见就可以一辈子,当长不大的孩子了。” “你……咳咳……”唐坤一气,便又咳嗽起来。 “爷爷你怎么了。”唐雪见连忙为其捶背,“爷爷,是不是雪见说错了?” 唐坤摆了摆,已是无碍,微皱眉头,语重心长道:“雪见啊,唐家堡的将来,只能靠你一个人支撑下去,实在是太辛苦你了……” “不会的。”雪见连忙摇头道。 “没有一个可以让雪见依靠的人,让爷爷怎么放心哪。”说着,望了一眼沈牧,然后又道:“爷爷看沈大侠衣着朴素,相貌堂堂,而且听你所说,可以一人之力,降服一群毒人,想来武艺定然超凡,不如……” 唐雪见小脸一喜,正要开口什么。 沈牧连忙道:“唐门主,在下一心修道,并无他念。”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僵持住了,唐坤张着嘴也合不住了,空气好像凝结了一般。 唐雪见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昨夜她已经被沈牧拒绝过一次,现在又在爷爷面前被拒绝了,却是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转身跑出正堂,便朝她所居的厢房跑去。 “雪见……雪见……咳咳……哎……这丫头”唐坤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沈牧道:“沈大侠,雪见这丫头就是这样,让你见笑了……” 沈牧摆摆手道:“无妨,只是在下心直口快,并无多想,还望唐门主勿要见怪。” “沈大侠说笑了,大侠不但救了雪见的性命,还赠老夫丹药,你就是我唐家的救命恩人啊,老夫怎敢向怪,只是此丹药太过贵重,老朽无功不受禄,怎敢……” 沈牧摆了摆手,然后看了一眼,唐坤手中握着的白色瓷瓶道:“唐门主,不必如此,此丹对在下而言,不过尔尔,唐门主,自可服用便是。” “是啊,我老大的丹药,保准百试百灵啊。”景天上前插口道。 “好好好,那老朽就多谢了。”唐坤不禁觉得沈牧更加高深莫测了,觉得如若有沈牧如此强援,如果能够成为他唐家的女婿,定能让他唐家在武林之中声望大增。 于是,便请沈牧和景天留在府中,让下人好生招待伺候,为二人洗浴更衣。 沈牧也没有过多推辞,景天自然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可是二人的出现,却是招来了唐门弟子的嫉妒和憎恨…… 第198章 无济 沈牧在唐家堡修整了一下,唐门主为了报答沈牧的大恩,对沈牧客气有加,锦衣玉食,待若上宾,只是这样倒是让沈牧有些不自在。 蜀山弟子这几日,在渝州城内纵横往来,御剑而行,倒是成了渝州城的一大奇观,只是没人来看,因为渝州城的居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可是毒人还是不断的出现,并危害到城中的居民,即便躲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城内毒人盛行,而唐家堡却安然无事,有蜀山弟子出面,解决毒人之事,沈牧也懒得插手,省的被蜀山弟子诟病。 而唐坤年事已高,身子骨不行了,便一心想要给唐雪见找个如意郎君,便发下告示,比武招亲,内功、外功、轻功、毒功不论,只要谁能在比武中胜出,便可以成为唐雪见的夫君。 唐门在渝州城势力极大,都知道唐门毒攻厉害,谁都不敢前来送死,因此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情况,前来唐家堡比武招亲之人,基本全是唐家与唐雪见同辈的弟子,虽然这些同辈弟子都姓唐,却大多是进入唐门时,改姓为唐。 就比如同辈弟子中,有一名佼佼者,原名叫乌丑,加入唐门后便叫做唐丑了。 本次比武招亲,景天这个小财迷自然也参加了,虽然景天武艺低微,但是他也想成为唐家堡的女婿,这样不但可以把欠沈牧的钱还上一部分,以后的日子还能衣食无忧,自然早早的就来到了演武堂。 演武堂的擂台之上,此时正有两名唐家弟子在比武,擂台周围全是呼喊叫好的唐家弟子,高台之上,端坐着唐家门主唐坤,唐坤的身边坐着唐雪见,衣装华服,面容上却显出紧张之色,没有去看擂台上的比武,而是紧紧的盯着进入演武堂的大门口处,希望沈牧能够前来演武堂参加比武。 第一场比武,想要浑水摸鱼的景天就败下阵来,景天此时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入流,要不是唐门主及时制止,景天恐怕早已经中毒身亡了。 第一场比武,唐丑连续战胜四人,获得第一场比赛的胜者。 作为本次比武裁判的三叔公唐泰,看到唐丑胜出,便喊道:“第一场……唐丑胜!” 第一场比试结束,演武堂中却还是没有沈牧的人影,不由让唐雪见更加紧张起来,因为唐丑人如其名,长着蛤蟆嘴,样貌极其丑陋,而且像极了毒蛤蟆,她可不想嫁给这么一个人。 第二场比试,唐丑连续战胜六人,期间还有一人被唐丑击毙,可这些唐雪见都不想去管,她还是紧紧的盯着演武堂的入口方向。 在第三场比试,开始后,唐雪见已经有些绝望了,心道:“难道真的要嫁给这个长得像蛤蟆的人吗?这样我宁死也不愿意啊!!阿牧,难道你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我嫁给这么一个人吗?!” 第三场比试,长得像蛤蟆的唐丑连续打败十三人,已然没有沈牧的影子。 此时,已经没人敢再上场比武了,唐丑一脸得意之色,傲视群雄。 三叔公唐泰便喊道:“还有谁要挑战!” 全场没人吭上一声,一片寂静。 唐泰见没人应声,便又喊道:“最后一次!还有挑战者吗?” 唐雪见紧闭双目,泪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我来挑战!” 这时,突然一声浑厚之音从演武堂门口传来,场中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而出现在众人瞳孔中的人,是一个身着青袍的俊朗少年,少年目光如炬,背着一把赤红色的宝剑,几个箭步走到擂台前,跃上擂台,瞟了一眼对面的唐丑,嘴角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而这名少年的出现,却是让已然处于绝望边缘的唐雪见,看到了希望,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美眸中全是欣喜之色,心道:“阿牧,你果然还是不忍看着我嫁给这么一个长得像蛤蟆的人。” 唐家门主唐坤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欣喜,抚了抚胡须,点了点头。 唐丑的独眼瞳孔微微一缩,看着眼前的沈牧,并不认识,不由眼中漏出一丝蔑视之色,道:“你是何人?莫非是前来送死的?哈哈……” 擂台周围的唐家弟子也纷纷嘲笑起来。 “无名之辈,也来找死,恐怕这人连一招都接不下吧。” “可不是嘛,真是找死!” “赶快下去吧,不要丢人现眼了……” 可是下一幕,所发生之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沈牧冷冷一笑,手掌对着正在哈哈大笑的长得像蛤蟆的唐丑,使出一招擒龙功,虚空一抓,一道金黄色气流,便卷起长得像蛤蟆的唐丑,被沈牧举在头顶。 “啊……!”长得像蛤蟆的唐丑大惊失措,他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四脚朝天了。 然后只见,沈牧随手一丢,就像丢垃圾一样,把长得像蛤蟆的唐丑给丢出了擂台,砸在了几个一脸懵比的唐门弟子身上。 “嗵!” “哎呦……” “哎呦,疼死我了……骨头都被摔断了……”还好,唐丑只是被丢在了唐门弟子的身上,要是直接丢在地上,恐怕此刻早已经吐血身亡了。 沈牧轻轻随手一丢,却犹如千斤之力,不但把唐丑给摔的骨头折断几根,那几个一开始笑的合不拢嘴的唐门弟子,此刻被砸的满地找牙,大哭小叫。 “这……”在场之人,除了唐门主和唐雪见,还有景天之外,其他人全都愣住了,由于沈牧深入简出,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打坐修炼,很多人不知沈牧是何人,不过也有人已经认了出来,就是那两名守门弟子,还有几个低阶弟子。 “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判定此次比武招亲的裁判三叔公唐泰,连忙上台,对沈牧问道。 唐门主站起身来,喊道:“唐泰,他便是老夫前两日,给你说过的唐家恩人沈牧,沈大侠。” 唐门主此言一出,唐泰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此人能够一招便把唐丑给打败了,眼中不由对沈牧露出几分敬畏之色,连忙对沈牧拱手道:“啊……原来沈大侠,您就是我们唐家的大恩人,在下唐泰失礼了……” 沈牧一摆手道:“无须如此。” 雪见此时喜色不言于表,对唐泰喊道:“喂,三叔公,还要问有没有人挑战呢!您又忘了吗?果然是年纪大了,比武招亲这种俗务,您老就不要费心了。如果没有人挑战,阿牧就是胜者了,是不是?” “对对……”唐泰连忙道:“有人要上擂台挑战沈牧沈大侠吗——?!” 在场之人纷纷私下议论…… “此人竟然只是一招就直接把唐丑给扔出了擂台,此等武艺,天下绝无仅有啊……” “莫非此人是蜀山仙剑派的修仙者?” “应该是吧,要是武林中人,恐怕根本做不到如此啊。” 唐泰见无人敢挑战,便朗声道:“……我宣布,此次比武招亲的得胜者,便是沈牧沈大侠……” “且慢!”沈牧打断了唐泰的话,“在下只是觉得唐家大小姐的婚事,不可如此草率,至于比武招亲,在下并无兴趣。” 虽然之前唐门主极力邀请沈牧参加比武招亲,但是沈牧对比武招亲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好拒绝唐坤的邀请,于是便想在比武快要结束时,再去唐家堡演武堂看看谁能胜出,成为唐雪见的如意郎君。 可是当他看到是一个长得像蛤蟆的家伙将会成为唐雪见的未来夫婿时,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但是沈牧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这是唐门主下的套,唐门主既然是唐家的一代掌门人,而且是像唐门这种以毒功而成名的江湖门派,唐门弟子不止练习毒功,心也一样毒,想要管理这帮人,就要比他们更毒。 唐门主早就料到,渝州城以及唐家堡没人会是唐丑的对手,而沈牧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唐雪见嫁给丑陋的长得像蛤蟆的唐丑的,只要沈牧出手,那么唐门主的心愿也就水到渠成了。 沈牧没想到还是被唐门主会来这一招,被人算计了,但是他一再拒绝唐雪见,这次比武招亲,如若再次拒绝唐雪见,唐雪见一定寻短见的。 无奈之下,沈牧只能答应了这件事情。 唐门主大喜,便对众人宣布道:“大家请安静,老夫还有一件事要唐家所有人宣布……” 唐家弟子不知道,唐门主还有何事宣布,纷纷望向满脸喜色的唐门主。 唐门主让沈牧和唐雪见手拉手站在一起,对众人道:“老夫年事已高,不能再继续掌管唐门事务了,因此,老夫今日便把掌门令牌交给唐雪见,她便是唐门第三十二代掌门!我唐门弟子中,如若有不听掌门号令者,门规处置!” 说着,便把金色椭圆形的掌门令牌交给了唐雪见。 这时,突然,场边有人大声喊道—— “唐雪见是拣来的野种,根本不是唐家人,有什么资格做掌门?!”说此话之人,是一个女子,正是唐门女弟子唐芷芸。 她向来深受唐门主的看重,一直在唐门主身边侍奉唐门主的起居,只是前几日,无意间,她看到了唐门主日记,并偷偷的收了起来,因为她早就嫉妒唐雪见了,现在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让唐雪见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 雪见顿时大怒,“你胡说!” 唐门主没想到唐芷芸竟然知道了此事,微微一怔,气血上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你……芷芸,你休得胡言!” “唐门主,芷芸并没有胡说。”说着,唐芷芸从怀中拿出一个书册,念道:“腊月二十三,朔雪遮天,为数十载罕见,想天地亦为丰儿夫妇意外身故而哀。恰逢永安当景逸携一路遗女婴来见,取名雪见,权做丰儿后人,聊表哀思。这是唐门主亲笔所记,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雪见顿时愣住了,喊道:“胡说!假的!我不信,我不信!” “咳咳咳……来人,把唐芷芸给老夫抓……” “嗵!……”唐门主话还没说完,就应声倒地,已然是气晕了过去。 “爷爷!……”唐雪见没想到一切来的都是如此突然,她大哭大喊着,但是她见爷爷只是气晕了过去,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唐芷芸却依然不罢休的对众人道:“看呀!这笔迹大家都认得吧?嘻嘻……” “啊……!” 可是她正在笑着,只见一个人影一闪,掠过她身旁,就把她连带她手中的书册,一切给燃烧了起来,只是一眨眼间,便被火焰给烧成了灰烬,一阵风吹来,消失无踪。 “此人妖言惑众,已被沈某灭掉,还有谁不服,尽管上前一步!”人影又是一闪,来到了唐雪见的身边,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 众人心中不禁都胆战心惊起来,有的已经悄悄往后倒退,准备溜走,可是还没溜到演武堂门口,就被沈牧弹出的火弹术,给化为火团,惨叫乱蹦了几下,便化为了飞灰。 “大侠,饶命啊!我们都相信唐雪见是老掌门的亲孙女,唐芷芸那个妖言惑众的妖女,委实死不足惜。” 三叔公唐泰吓得脸色苍白,也连忙道:“对对,我们唐雪见为我们的唐门的第三十二代掌门!如若我唐门弟子中有不听掌门号令者,门规处置!” “如此便好,尔等记住今日所言,否则便如此台!”说着,沈牧拔出背后的羲和剑,剑身火焰雄浑,一剑劈出,“轰!”的一声巨响,犹如开天辟地之势,瞬间便把擂台劈成了两半,而此一剑劈出,把躲闪不及的长得像蛤蟆的唐丑和几名宵小之徒也给劈成了两半。 “……”众人都吓的面目苍白,都看傻眼了,跪地磕头如捣蒜道:“是是是,小人们一定谨记,不敢违背。”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获得2000点幸福值。” 唐雪见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沈牧帮她震慑全场,不禁对沈牧更加感激万分。 而唐门从表面上来看,是唐雪见是掌门,实则是沈牧,唐门弟子都对沈牧又敬又畏,而唐雪见和沈牧都对管理江湖门派也无甚兴趣,便继续让爷爷继续管理唐门。 事后,沈牧秘密出手,灭掉了制造毒人的幕后唐益和黑手霹雳堂堂主罗如烈,而徐长卿得知了毒人只有五毒兽才能解决,便前来唐家堡,希望唐家堡可以拿出镇门之宝五毒兽……唐老爷子也不想看着渝州城被毒人陷落,便让五毒兽花楹使用五毒珠,解去了渝州城毒人的毒,唐门也因此备受城中百姓爱戴。 然后,与此同时,被禁锢在塔里的邪剑仙蠢蠢欲动,一旦练成魔法,超越六界、后患无穷。 为了镇住邪剑仙,清微派常胤镇守锁妖塔,搜集六界情报,并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景天的身份,便委派长卿下山把景天带到了蜀山,并送给景天一个名贵的头盔,这个头盔是姜国太子龙阳之物,它的造材世间罕有。清微交待,非适当的时候,决不能轻易佩戴。 可是,几日后,不料邪剑仙为了能逃脱锁妖塔,施展法术,让其一缕分魂先行逃离了锁妖塔,并想通过这缕分魂修炼强大后,帮其逃离锁妖塔。 沈牧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带着唐雪见和徐长卿、景天几人,一起寻找邪剑仙的这缕分魂。 这一日,众人来到一客栈,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可掌柜竟说客满,拒绝他们入住。原来在上个月十五的晚上,有一个男的离奇的暴毙在客栈里…… 第199章 留宿 无奈之下,老板要求沈牧几人签完生死状才可以留宿。 大家刚安顿下来,沈牧在自己的客房中打坐休息。 只见沈牧盘膝坐在客房的木床,双手轻轻放在双膝之上,双目微闭,眼珠微动,心中若有所思的想到按照系统所说。 沈牧可以用一千两黄金兑换一枚低阶灵石。猛然一看,灵石价值不菲,但在修仙者眼中,黄金可以兑换灵石,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之事,如果其他修仙者,知道沈牧可以用黄金兑换灵石,肯定要羡慕嫉妒恨的眼睛都要红的发肿了。 灵石不但是一种修仙者之间的通用货币,而且还可以为修仙者补充法力,在战斗或法力不足时,消耗灵石,让修仙者吸收灵石中蕴含的法力,补充给自己,让修仙者可以持续战斗。 而灵石等阶越高,自然蕴含的法力就越多,低阶灵石所蕴含的法力太少,汲取不便,因此修仙者一般都是汲取中阶灵石所蕴含的法力,而一百枚低阶灵石就等于一枚中阶灵石,一百枚中阶灵石等于一枚高阶灵石。 可是虽然高阶灵石在修仙者中极少人拥有,因此即便你有一百枚中阶灵石,也是很难有人愿意拿高阶灵石与你兑换的,就更别提一枚极品灵石的价值了。 而对于制造偃甲的偃术来说,灵石的等阶越高,偃甲的威力就越大,甚至有些偃甲如若没有高阶灵石,根本就运转不动,因此灵石对偃师的诱惑也是极大的。 沈牧用金卡中钱,按照黄金的比例,花费了十万两黄金,兑换了一百枚低阶灵石,通过系统进行等价交换,兑换了一枚中阶灵石。 当然,不管沈牧是用黄金兑换,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的低阶灵石,沈牧都只有先兑换成低阶灵石,才能用低阶灵石兑换中阶灵石,以此类推。 十万两黄金,对沈牧而言也是有些吃力,花了他大约一少部分的资金,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心疼,因为对于已经进入筑基期的沈牧来说,金钱俗物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系统得到黄金后也一定另有他用,至于系统拿着黄金做什么去了,沈牧不想知道,也懒得知道,系统是个很神秘的一个东西,也可以说是一个金手指,一件事情,仰或是一个物件,本来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寻常人也很难想得通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沈牧从来都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徒伤脑细胞啊。 不去多想,埋头睡觉。 在不经意间,景天偷听到万玉枝和刘老爷的对话,万玉枝的夫君身染重病,危在旦夕,曾受过她夫君恩惠的刘老爷却见利忘义、见死不救。雪见和景天不禁对万玉枝产生怜悯之情。可长卿并不那么认为,他觉得万玉枝并非简单的人物,因为在她身上有一股妖气。 第二日,景天也不知道使了沈牧办法,让徐长卿教给了他蜀山心法和蜀山剑法。 这是沈牧没有想到的,因为按照沈牧所想,景天没有得到魔剑,徐长卿应该不会教给景天蜀山心法,来使用魔剑,可是景天还是学会了蜀山心法和蜀山剑法。 沈牧有些想不通是为什么,不过有个身手不错的手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沈牧白天则是在客栈的村子闲逛,看到一个老妇人满脸愁容的盯着一颗凋零不堪的海棠花看着,嘴角布满泪水,嘴里叹着气道:“唉!我这个孙子啊,都是被我宠坏了……” “老人家,出什么事了?”沈牧随口问道。 老妇人看了沈牧一眼,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垂头丧气道:“我们家啊……种花卖花已经几代了,一直靠这花圃为生。可今年不知怎的,花全死了,怎么种都不活,惟独院子里的这株海棠,你看都什么时节了,还开着……” 沈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红扑扑的脸蛋却带着几分怒容,喊道:“那是咱家这海棠养得好,又没到冬天,开就开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老妇人道:“可不是我大惊小怪啊,听说最近附近闹妖精,咱这花圃又出这等蹊跷事,独有这海棠开的古怪,没准儿是什么花妖树怪作乱。我盘算着把它砍了,可你这孩子怎么就死活不让啊?唉!砍树不是,不砍树心里又不踏实,这怪事怎么都让我摊上了?” 小女孩蹦着脚,怒道:“就是不行!这是我满月时候爹娘为我种的,说什么都不能砍!” 沈牧觉得这老妇人想多了,便道:“老人家,我看您是多虑了,既然这树这么重要,还是留着为好。” 老妇人听到此话,微微一怔,不置可否。 而小女孩则是满脸喜色,笑道:“就是!看人家都这么说,外婆你就会疑神疑鬼。”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沈牧的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来找沈牧吃晚饭的唐雪见。 唐雪见随手摘了一朵花,朝沈牧这边跑来,“阿牧,要吃晚饭了。” 小女孩喊道:“喂!你是什么人啊,不要乱动我的花!讨厌,每个人路过都过来看看,不就是花期长一些嘛,有什么稀罕的……” “……不急,我不饿。”沈牧摆了摆手。 小女孩仰头望着沈牧问道:“你认识她?那你去告诉她,不要用手摸花,人的浊气碰到花,花很快就会谢的!” “无妨,这是一两银子,你这里的花,我都买了。”沈牧一摆手笑道,从怀中拿出一两银子,递到了小女孩眼前。 “哇,银子,谢谢叔叔。”小女孩看到银子就眼中放光,连忙接过银子,然后对唐雪见道:“这里的花都归你们了,像怎么采,就怎么采吧。”说着,便一蹦一跳的喜滋滋,把刚得到的银子,交给了外婆。 老妇人接过银子,连忙对沈牧感谢道:“谢谢,您可真是好心人,我这孙女终于可以继续上学了。”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老妇人带着小女孩便离开了。 雪见又摘了一朵鲜艳的海棠花,放在沈牧眼前道:“阿牧,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看着它眼睛都不想移开……” 沈牧温柔道:“是很美,只是再美,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哪有……”雪见俏脸一红,有些好意思起来,这还是沈牧头一次说这么肉麻的情话,不禁让她心里美美的,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沈牧道:“对了,阿牧,有一件事很奇怪哎……” “何事?”沈牧问道。 雪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昨晚啊,我在不经意间,听到客栈隔壁的高夫人和一个姓刘的财主的话,那高夫人的夫君身染重病,危在旦夕,而曾受过她夫君恩惠的这个刘财主却见利忘义、见死不救。可是,今天下午那刘财主就突然暴毙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突然暴毙?”沈牧眼露若有所思之色。 雪见眼眸中露出疑惑道:“是啊,真是奇怪呢。” “你先去客栈,不用的我!”沈牧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冒出一缕精光,便化为一道剑光来到高夫人的家。 …… 沈牧来到高夫人的家中,发现一名身着轻纱,容貌绝美眼里的少妇,正在对其一个男人施行一些奇怪的法术,便立即出手阻止。 沈牧只是一招便制住了这绝美少妇,原来这绝美少妇便是高夫人。 高夫人的本名叫万玉枝,万玉枝的相公得的是一种奇怪的病。五脏六腑健全,可元气不足。而雪见所说的刘财主正是因为被高夫人吸走元气才导致死亡。 万玉枝见沈牧出手不凡,一定是修仙者,便求沈牧可以救她相公一命,并愿意答应沈牧的任何条件。 “求你一定要救我相公一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沈牧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万玉枝心中一跳,脸颊微红,但是她还是轻咬红唇道:“嗯……是的,……任何事情……” 沈牧点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对你下三道禁制,你以后就做我的仆从吧。” “仆从?!”万玉枝不知道沈牧所说的仆从是什么意思。 沈牧施展天眼术看了一眼万玉枝,眼角露出一丝冷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狐妖吗?” “你……你怎么知道?”万玉枝惊慌失措,她本来想用狐媚之功来魅惑沈牧,但是发现她的狐媚之功根本对其无效,而却不知眼前的少年剑修是怎么知道她狐妖的。 “无须多问,你只须回答愿或不愿。”沈牧一摆手道。 万玉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相公,便一咬银牙道:“我……愿意,但是公子一定要遵守承诺。” “嗯,很好。”沈牧点了点头,便对着万玉枝打下三道法诀禁制,“好了,万玉枝,你以后便是我的仆从,听我吩咐,如若违命,必将你妖丹取出,你可明白?” “是,主人,玉枝明白了。”万玉枝知道此刻想要反悔,已是没有可能了,只能听命于沈牧了。 沈牧一摆手道:“好了,你先出去。” “是,主人,玉枝告退。”万玉枝对沈牧施了一礼,缓缓退去。 沈牧看出这万玉枝的相公的病,如若想要完全治愈,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土灵珠。 而沈牧就有土灵珠,便让高夫人在门外等候。 沈牧便拿出土灵珠,加上沈牧的治愈术,只是片刻,便帮万玉枝的相公治愈了病情,只是还未清醒。 “多谢主人,施救之恩。”万玉枝见到相公得救,连忙对沈牧跪谢。 沈牧一摆手道:“无须多礼,你之前杀掉刘财主,定然会被人追究。” “啊,主人,您已经知道了此事?”万玉枝身子微微一颤,她没料到沈牧已经知道了此事,神色有些慌张道:“那……那玉枝该如何做呢?” “无须担忧,你已经是我的仆从,也就是我的人了,谁敢拿你如何?”沈牧一摆手,很装比的说道,然后对万玉枝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仆从了,以后便不要与凡人有所纠缠了。” 万玉枝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相公,眼圈微红,沉声半晌,才从嘴中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是……主人,玉枝知道了……” “如此便好,你现在化为原形,进入我的灵兽袋中吧。”沈牧说着,拿出一个灵兽袋,打开袋口,对万玉枝吩咐道。 “……是,主人。”万玉枝一咬银牙,便化为妖狐光影,钻入了灵兽袋中。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并获得一只妖狐灵兽,获得3000点幸福值。” 而另外一边,长卿独自一人路过一酒馆,无意中撞见一长相极美的姑娘紫萱。紫萱跟一众男人纵情畅饮,长卿看不下去,替紫萱顶酒,但长卿不胜酒量,已然醉倒。沈牧回到客栈,却不见长卿归来,于是沈牧便派景天前往树林找寻长卿。 谁料,景天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徐长卿,而却是徐长卿和的酩酊大醉,在酒馆里睡了一夜。醒来后,还以为和紫萱发生了关系,徐长卿自觉非礼,便向自选道歉。而紫萱却刻意还把情况说得暧昧来逗弄长卿,长卿信以为真,无所适从。再了解完事实之后,徐长卿匆匆离去,回到客栈,与沈牧三人前往雷州岛。 四人乘船赶向雷州,当到达了雷州之时,天色早已入暮,于是四人便去找客栈投宿。 在雷州逛了一圈后,终于,决定到一家名叫“吉祥客栈”投宿…… 沈牧进入客栈,走向柜台,付了住店银两。 客栈掌柜的连忙喜笑颜开的收起银两,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牧四人,对沈牧四人叮嘱道:“四位客官,你们是外乡人吧?要注意哦!晚上千万不要出门,有很多妖怪,还有雷公除妖,不小心会被伤到的!” “多谢掌柜的。”沈牧抱了抱拳。 雪见却不以为然,得意的笑道:“我们才不怕呢!” 客栈掌柜连忙道:“小姑娘!可不是我唬你,千万、千万可不要出去哦!我就在窗户沿下面看到过一次,一只两人高的妖精被天雷劈得形神俱灭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 雪见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道:“好啦!知道啦!……啰嗦……”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便与几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 夜色如墨,阴风阵阵,刮得树枝乱颤,猎猎作响,不见半点星光的夜空中,突然一道电光轰鸣的闪电落下,响彻万里,随之黄豆般的雨滴“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公子……公子……”半夜时分,雨势稍缓,沈牧在半梦半醒之间,却好似听到,有一阵阵幽魂般的女子声音传来…… 第200章 联盟 “谁?!”沈牧猛然坐起,可是映入眼帘的是他的魔剑漂浮至面前旋转,似乎有话要说,魔剑浮起在沈牧身前,沈牧站起,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之色,因为沈牧根本就没有召唤魔剑,魔剑怎么可能自己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魔剑发出光芒,被一团光芒包裹……当光芒渐渐减退,露出衣衫不整的一名蓝发少女,魔剑“嘭”的一声,跌落在地…… 蓝发少女见到沈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开口道:“公子,小葵好像感应到了哥哥的存在……” “你……”沈牧看到从魔剑中出来的蓝发少女,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涩,看来身为魔剑剑灵的龙葵,还是感应到了景天的存在,自己跑出来了,这也难怪,虽然魔剑已经是沈牧的了,但是魔剑的剑灵龙葵也并没有认主沈牧。 沈牧眼中精光一闪,眼皮跳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对眼前的龙葵道:“你哥哥的确在附近,只是他现在已经投胎转世为了景天。” “真的吗?”龙葵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转身便要去找景天。 “慢。”沈牧连忙道。 “公子,何事?”龙葵转过身来,不解的问道。 “你这副模样……”沈牧脸色有些微红,眼睛却盯着龙葵的关键部位。 “呀……!”龙葵连忙双手抱臂,“公子,你可否有衣服给小葵穿?” “嗯,这个暂时没有,不过我有办法。”沈牧心念一动,便召唤出了刚收服不久的仆从狐妖万玉枝。 万玉枝蓦然出现在沈牧身前,让龙葵微微一惊,但是万玉枝知道却只是看了一眼龙葵,便便对沈牧行了一礼,“主人,不知您有何事吩咐?” 沈牧看了看万玉枝身上的衣裙,觉得龙葵应该能穿上,只是可能有些妩媚了,但这也没什么,便对万玉枝吩咐道:“你把外衣脱掉。” “啊……”此话一处,让万玉枝和龙葵都是脸色一惊,而万玉枝在闪过一丝惊诧后,却是露出一丝妩媚之色,“是,主人。”说着,便脱掉了粉红色连衣纱裙,却还要继续…… 沈牧见万玉枝还要继续脱,便连忙一摆手,阻道:“好了,不必了,你先回到灵兽袋,我会再给你买一套衣裙的。” “……是,主人。”狐妖万玉枝眼眸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便回到了沈牧的灵兽袋中。 龙葵早已经看呆了,呆立在原地,“……你……她……” “哦,她是我仆从,你套衣裙,你先凑合着穿上吧。”沈牧说着,把万玉枝脱掉的衣裙递给了龙葵,然后背过身去。 “……多谢,公子。”龙葵接过衣裙,便穿了起来,她一直沉睡在魔剑中,自从沈牧得到魔剑后,龙葵还是第一次出来。 穿戴整齐后,龙葵对沈牧轻声道:“公子,小葵已经穿好了。” 沈牧转过身来,发现虽然龙葵穿起来有些不太合身,但是还凑合,便对龙葵道:“虽然你是剑灵之体,但是我已经是魔剑的主人了,你如若脱离魔剑太久,也会消亡殆尽,你可明白?” “嗯,小葵知道。”龙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明白便好,你也知道我是修仙者,不可能把魔剑拱手让人,而你身为魔剑剑灵……”沈牧话还没说话,蓝发龙的眼睛一闪而红,蓝葵突然便成了红发龙葵。 红发龙葵手指在沈牧身上风骚的轻点了一下,给沈牧抛了个媚眼,发嗲的说道:“哟,公子,奴家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奴家……嘻嘻……” “……不,你误会了。”沈牧心中一跳,没想到红葵还是出现了,他对红葵的风骚,还是吓的不由往后倒退了一步。 “嘻嘻……公子,来嘛,奴家还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想的……”说着,红葵便要把刚穿上的衣裙脱掉。 “哼,莫要胡闹!”沈牧一甩袍袖,眼中冒出一缕火焰,身上散发出的灵压,把正要脱掉衣裙的红葵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 “呀,你……”红葵知道沈牧不好惹,便一咬银牙,道:“……公子,你不就是想把我收为你的仆从嘛……” 沈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一松,“知道便好,你如若服从便罢,否则我只会对你强行禁制。” “可是,蓝葵那丫头,恐怕不会服从呢。”说着,红葵又对沈牧抛了个媚眼,可是被沈牧眼中寒光一闪,便是心中一惊,她的媚术,竟然直接就被沈牧给破掉了。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淡笑,一挥袍袖道:“无妨,我会用秘法,让你只会呈现一种形态,就是你红葵。” 红葵听到这句话,脸上便是一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那好,你坐在榻上,闭目打坐,我这便施展秘术。”沈牧其实有什么秘术啊,不过他有系统。 红葵虽然泼辣、张扬、妖媚,但是面对沈牧,她只有敬畏和服从,收起泼辣,乖乖的按照沈牧的吩咐坐在了榻上,闭目打坐。 沈牧看着闭目打坐的红葵,便对系统道:“系统,如若让龙葵只有一种红葵的形态,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两万幸福值,是否支付?” “两万?”沈牧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是低头一想,如若用两万幸福值,得到红葵这么一个仆从,也是值得的,便对系统道:“好吧,我支付了。” “叮咚,恭喜宿主,支付成功,现在龙葵已经只有一种红葵形态了,而且是永久的。” 沈牧心中一喜,然后对眼前依旧坐在榻上闭目打坐的红葵道:“嗯,好了,你现在就是真正的龙葵。” 红葵站起身来,娇媚的对沈牧施了一礼道:“多谢主人。” 沈牧点了点头,然后对红葵道:“现在我要对你下三道禁制,以防止你违背于我。” “可是,主人,奴家会感到不适吗?”红葵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她知道只要被下了禁制,以后就只能服从沈牧一个人了。 “不会,你放松,不要抵抗便不会伤到你。”沈牧说着,便打出三道禁制,打在了红葵的身上。 沈牧看到红葵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好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仆从,你先回到魔剑中吧,我需要你时,自会唤你出来。” “是,主人。”红葵一闪身,化为一道红光,便进入了散发着淡淡紫色的魔剑之中。 “叮咚,恭喜宿主,龙葵成为了你的仆从,获得6000点幸福值。” “呼……”见到龙葵进入了魔剑,沈牧松了一口气,透过窗外,仰望夜空,月淡星稀,窗外树枝上的雨水也已淡去,显然已是过了几个时辰,将近五更时分了,便无心睡觉,盘膝打坐,闭目养神,计划起以后的修仙路程来。 沈牧知道筑基到结丹是修仙者的一个大门槛,因为大多修仙者都在筑基期停滞不前,终老一生,都不可能会进入结丹境界。 这就是由于结丹的成功率太低,不能结丹,便只能等死! 而想要进入结丹期,又是千难万难,这不由让刚进入筑基期没多久的沈牧多了一丝忧虑,数年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转瞬,筑基期修士,寻常都是花上数百年来准备结丹。 可最后大多都是无功而终,含恨而死,留下一副白骨,深埋地下。 可是沈牧又没有可以进入结丹期的法门,便对系统问道:“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进入结丹期的成功率增加?” “叮咚,宿主,想要询问,需要5000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好吧,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你已经支付成功,关于你的问题,只有一种办法。” 沈牧凝神闭息,忙问道:“什么办法?” “那就是集齐五灵珠,才可以增加宿主的结丹率,这也是最有效,最方便的捷径。” “这还是最方便,最有效的捷径啊?”沈牧一脸懵比,五灵珠并非想象的那般容易集齐,他现在还差一颗风灵珠,才能集齐五灵珠呢,而五灵珠,只有仙剑的位面才可以集齐,如若以后没有机会进入仙剑的位面,那不就此生结丹无望了? 沉默半晌,沈牧才问道:“那集齐五灵珠,可以增加多少结丹成功率啊?是不是我在这个仙剑位面拿走了五灵珠,下个仙剑位面就没有了呢?” “叮咚,宿主,由于你的问题太多,只有支付2000点幸福值,系统才能帮你解答,是否支付?” “……这也要钱?不对,是要幸福值?你这也太财迷了吧?”沈牧一脸懵比啊,心中忍不住的狠狠骂了一顿系统。 “叮咚,宿主,你这个算是问题吗?如果算,请加2000点幸福值。” “我汗啊,当然不算,你就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吧,我支付了。”沈牧一脑门的黑线,他在不久前才知道,幸福值并非是系统给他的,而是他在位面完成任务,主神给他的薪酬,而系统则是得到沈牧支付的幸福值,来强大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系统可以变得强大,自然对他这个宿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其他的,沈牧也懒得去想,徒伤脑细胞啊。 系统得到了沈牧支付的幸福值,好像很是愉悦,机器般的声音,也带着点喜色,“叮咚,宿主支付成功,系统很乐意与你合作,回答你的问题,“叮咚,宿主,五灵珠乃是是女娲娘娘使用天地之间的五种元素精华的自然之力凝结而成的,不是独一无二滴,也就是说并非只有一套五灵珠,但并非每个仙剑位面都有一套,比如仙剑六的位面并没有五灵珠,而仙剑四的位面只有土灵珠和水灵珠,宿主只要集齐五灵珠,便可以兑换一颗天灵珠。” “天灵珠?有什么作用?” “天灵珠可以让宿主的结丹成功率增加百分之二十,这是系统独有的兑换功能,也是你喂食系统幸福值的成果。” “好的,我知道了。”沈牧之前还以为他在别的仙剑位面得到五灵珠,这个仙剑位面的五灵珠,就会缺少呢,谁知道五灵珠是女娲娘娘将水、火、雷、风、土五种巨大的自然力凝聚而成的五颗灵珠。 原来,神界之神不老不死,天地间不断有灵力聚合形成新神,因神为清气所种,天地间清气胜而浊气衰,维持天地距离的清浊平衡被打破,因此天距离地越来越远,并且有脱离大地而飞升之势,这样天将无法吸收地之灵力,天界的能量供给产生危机,神界将重蹈盘古的覆辙。 于是,伏羲、女娲、神农合三神之力,将大地上的五种灵力凝结成五灵珠,用灵珠的能量束缚天,令其不能远离大地。 使神界能够继续从大地获得灵力的供给,而结果却是灵力都被灵珠吸纳,大地本身因灵力过度消耗而趋于崩解。三皇只得还灵珠于地脉,令其维持住大地的形态。 但是,由于灵力已经被聚集,大地原本的面貌失衡,原本是处处山明水秀的大地,因受到灵珠地脉的影响,有些地方严寒而有些地方酷暑,水、火之灾常常发生。 五灵环环相克,生生不息,构成天地间力的源泉。所谓五灵,就是水、火、雷、风、土五种巨大的自然力,他们是维系整个世界能量平衡的源泉。 在人间,五灵之力被女娲补天遗下的彩石所吸附,成为五灵珠,是人间最强之力。 因此灵珠不仅只有一套,而且还有各种不同的来历。 吸收了五灵力量的女娲石。 镇地灵珠:三皇所造,用来镇压天地,好让天地不会分裂。 地脉灵珠:地脉灵气涌动时形成的。在仙三中就有介绍,代表便是问情篇水灵珠支线中的水灵珠。 灵兽灵珠:灵兽可以生成灵珠,代表便是问情篇中胜州土灵珠。 五大恶神的骨灰:由女娲封印,苗族祭司代代相传,主要用来祈雨。到后来失踪过数次。 因此,五灵珠并非只有一套。 系统说了一大通,沈牧终于明白了,心道:“原来五灵珠还有这么多道道。” “好了,骚年,努力吧,为了结丹!” “这尼玛,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沈牧突然想喊一句:“为了联盟!” 第201章 灵袋 “嘀咕……嘀咕……” 一只蓝色小兽扑腾着半透明的翅膀,两只小手里却抓着一件女子的红色对襟衣裙,从木质的窗户外,飞了过来,在沈牧面前眯起两只月牙形的小眼睛,讨好似的的对沈牧点了点头。 正在榻上打坐休息的沈牧,缓缓睁开眼皮,眼中平淡无波,抬手一把抓起勇气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红色对襟衣裙,还有些微湿,觉得奇怪,虽然觉得有些熟悉,可是也没想到太多,放到一旁,便对勇气猪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先回灵兽袋吧。” “嗯嗯!”在沈牧打开灵兽袋的同时,勇气猪就一股脑的钻到了灵兽袋中,继续它的修炼。 而与此同时,沈牧又打开一只灵兽袋,放出了之前把衣裙献给龙葵的狐妖万玉枝。 一道金光闪过,只着一个淡蓝色肚兜的万金枝出现在了沈牧的眼前,对沈牧妩媚一笑道:“哎呦,主人,奴家还没穿衣服呢……” 沈牧摇头一笑,把身旁的红色对襟衣裙拿起,随手递给身前的万玉枝,“喏,把这件穿上便是。” “嘻嘻……”万玉枝伸出玉手,接过沈牧手中的衣裙,看了一下,掩嘴轻笑道:“哎呦……主人,您这莫不是……” “休要胡言,不穿我扔掉了!”沈牧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让万玉枝身子微微一颤,不敢多言,便要把手中的衣裙穿上。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推开房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唐雪见—— 唐雪见刚换下来的衣裙,被一只和花楹长得差不多的蓝色小兽,给偷偷的拿走了,却被花楹看到了,花楹就连忙喊醒了唐雪见,却没想到—— 雪见看到屋内衣着不整的两人,美眸中全是惊讶和愤怒,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沈牧和万玉枝两人,“你们……!!” “雪见?!”沈牧心中猛然一跳,想到晚上忘锁门了,他知道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由心道:“我汗啊,我说勇气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红色对襟衣裙,就这么熟悉呢。” 可是沈牧哪里知道,勇气猪是色迷心窍,刚飞去找衣裙,路过雪见的屋子,在窗外看到正卧在窗台上的花楹,就上去示爱,可是花楹却是对勇气猪一阵白眼,勇气猪有些恼怒,看到窗台边好像是换洗下来,正在晾干的衣裙,随手抓起,掉头便跑,才发生了这么一幕。 沈牧如果知道是如此,肯定要哭笑不得,而万玉枝看到沈牧的表情,知道不敢乱开玩笑,但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忙沈牧,只是连忙套上了那套红色对襟衣裙。 “哼!你们继续啊……!”雪见眼眶中布满泪水,心中气愤不已,转身便跑向客栈外…… “雪见……”沈牧心中焦急,连忙站起身来,就跟了上去。 长卿、景天走出房门,都是一脸惊讶,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长卿拉住正要追赶雪见的沈牧,问道:“阿牧,出什么事了? “雪见、雪见跑出去了!”沈牧一脸焦急。 长卿却不急不慢道:“你们难道吵架了?还楞着干嘛?快去追啊!” 被徐长卿拉着胳膊的沈牧心里那个汗啊,暗道:“不是你拉着我,我早追上了!!” 花楹着急,连忙跟上。 “哎!花楹!等一等!”沈牧喊了一声,甩开徐长卿拉着他的胳膊,连忙跟上。 景天对徐长卿道:“糟了!掌柜的不是说过这雷州城夜里会闹妖怪吗?!老大的媳妇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遭来……我们快跟上!” 几人急忙出店,哪知依旧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传来巨响,一条红色蛇妖竟从天而降! 此红色蛇妖凶恶无比,身长二十多米,吐着长长的信子,张着可以一口吞下一只大象的嘴巴,甚是恐怖。 众人还以为只有这么一条巨大蛇妖,可是随之,又有一条蓝色蛇妖随之而来。 众人戒备,长卿看准时机,一剑刺去,却一剑刺空。 景天一跃而起,偷袭蛇妖的腹部,不料却被蛇妖打掉手中的墨守剑,还被蛇妖那粗大的尾巴给甩在了地上。 沈牧心如火焚,担心雪见安危,御剑而起,拔出背后的羲和剑,赤红色的剑身火焰雄浑,势不可挡,朝着红色蛇妖,照着七寸处,便是一剑劈下…… 浩浩荡荡的火焰,仿佛如火山爆发一般,“嘭!”的一下,扯开红色红蛇妖的皮肉,火蛇怒焚,发出阵阵灼臭味,红色蛇妖,应声断成两截,疼的红色蛇妖惨叫连连,断成两截的尸身在地上不停打滚挣扎,没两下,便没了动静。 沈牧这一出手,便把在场众人都给惊住了,眼中全是惊讶和赞叹之色。 而另一条蓝色蛇妖,看到红色蛇妖被杀,心惊胆寒,想要拼死一搏,张开血盆大口,猛然袭来,想要一口便把沈牧给吞下。 可是沈牧哪里给这蓝色蛇妖半点机会,一道巨大剑气蓦然从头顶升起,对着袭来的蓝色蛇妖,便是一袭而去,一剑一蛇,相撞在一起,天地都仿佛为之崩裂,“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一道轰鸣闪电划过,照亮了夜空,而巨大剑气也在一刹那,从蓝色蛇妖张开的血盆大口一穿而过…… 只是一眨眼间,沈牧便斩掉了两只蛇妖,让徐长卿也不由惊赞道:“厉害! 沈牧心急如焚,“我们快分头去找雪见!” 雪见因一时冲动擅自离开客栈,客栈掌柜曾警告过他们雷州夜晚有妖怪出没,可雪见偏偏在半夜跑出客栈,沈牧几人能顺利找回雪见么? 沈牧几人在雷州城内寻觅许久,却始终没有发现雪见的影子,突然,在城市一角,他们看到一个外形类似于花楹的小怪物拦住花楹去路。 花楹向左飞,他也向左,花楹向右飞,他也向右,但是花楹身体笨重,很费力地飞两下又落下来。 花楹一脸无奈害怕的样子…… 小怪物眼中露出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色光,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拍着胸脯道:“我叫苍萤,你要找什么人?包在我身上!雷州城就是我家后院,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玩,从来都没有失风喔!不象那些笨蛋,每次都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哈哈!” 说着,苍萤逐渐贴近花楹,把花楹吓了一大跳,见此情景,景天等三人赶快走了过来…… 沈牧愤怒,上前便道:“住手!不许欺负花楹!” 花楹见到沈牧,心中一喜,急忙飞到沈牧身后,偷眼瞧着苍萤,眼中全是愤怒之色。 苍萤见眼前之人,心中一惊,左顾右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有些心虚道:“谁?谁欺负她了?我什么都没有干啊!晚上睡不着觉出来逛逛,不可以吗?唔~~夜空中的月色好美哦,啊——哈哈哈哈!” 景天和徐长卿也走了过来,景天对苍萤道:“你这妖怪,有没有见到我大嫂?!快说!” 苍萤装作连无辜,“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小孩!你这样可不乖喔!你是人,跟我们这种下等妖怪说话,不怕脏了自己的嘴吗?呵呵!” 长卿拔出背后长剑,一脸愤怒,指着苍萤道:“大胆妖孽!” 苍萤吓的不由得后退一步,连忙摆着小手道:“哎——!有话好说!我是妖孽没错,不过我胆子很小,从来不敢害人,也只敢晚上出来逛逛,这不还帮忙这位小妹妹找人呢!” 花楹从沈牧身后探出小脑袋,一脸无奈。 苍萤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对花楹蛊惑道:“你别傻了!他们怎么会跟你做朋友?!他们不过是利用你,拿你当玩物罢了,等用不到你的时候,就会把你一脚踢开,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我这可是为你好,还是跟我走吧!” “嘀咕……?!”花楹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扑腾着翅膀,向苍萤飞近了一步。 苍萤感到了沈牧身上散发的强大灵压,看向沈牧的眼中充满敬畏,对花楹道:“这,这个手拿赤红宝剑的人厉害得很,他身边的两个人看起来也不好对付,我一个人可不一定斗得过,还是快跟我走吧!” 徐长卿愤怒,“住口!少在这妖言惑众,受死吧!” 沈牧觉得这个苍萤并非恶妖,并未下重手,而徐长卿却上去一剑,就把苍萤给砍翻在地。 “呜……”苍萤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众人面前。 苍萤倒地,奄奄一息,眼睛带着一丝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类,这么恨它,它觉得虽然是妖物,可它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是有些人类的心肠却比妖物恶毒百倍。 长卿看着苍萤抬着眼皮,死死的盯着他看,冷笑道:“还没有死?气还很长……我现在失去了蜀山弟子身份,没有了《降妖谱》,无法将他关入锁妖塔,可惜!” 原来徐长卿之前结识了紫萱,这是几人都不知道的,而且徐长卿还决定和紫萱在一起,并同时向掌门发出传音信符,掌门听到此事便勃然大怒,亲自御剑前来,剥夺了徐长卿蜀山弟子的身份,而且没收了徐长卿的一些蜀山之物。而徐长卿因违抗师命执意和紫萱结婚而被逐出师门。做出这个决定后内心深自无奈,常常关注师门的消息,并且希望有机缘为师门立功后可以重回师门。 因此徐长卿更是想斩妖除魔,为门派立功。 苍萤也是死催的,刚好碰到气头上的徐长卿,现在只剩下了一口气,语气虚弱的对花楹道:“……你过来,到我这里……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花楹身为灵兽,看到苍萤被杀,感同深切,试探着向前两步,而后飞了过去,眼中露出一丝悲伤之色,“嘀咕咕……” 苍萤提起一口气,喘息着道:“我不行了……我……早说打不过他们的!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要离开他们,否则……否则你一定会吃亏的!知道吗?” 说着小手中闪出一颗龙精石,递给花楹道:“……这给你……这是我的宝贝!这是当年我爹送给……我娘的,我把她送给……你,喜欢吗?” 花楹眼中“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两只翅膀煽动着,上下飞动,焦急,施展法术为苍萤疗伤。 长卿惊讶,眼中露出不解之色,阻止花楹道:“你在做什么?!快让开!待我除掉这妖孽!” 花楹飞起,飞快拍动翅膀,挡在苍萤身前,不让徐长卿杀掉苍萤。 而这时,苍萤忽然煽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对花楹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我的!但是你怕他们,对不对?” 花楹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她没想到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的苍萤,怎么就一下子好了,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家家,心中难免羞涩,左右飞动起来,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苍萤却眼中露出一丝神秘之色,笑道:“我知道了!你说话不方便,不用多说!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打败他们,救你出来!等我!” 说着,苍萤迅速地飞离了众人视线,消失无踪。 长卿望着苍萤飞走的方向,心中不悦,还剑入鞘,叹口气道:“可惜,让他跑了!” 沈牧摇了摇头,“算了吧!他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样子——” 长卿道:“阿牧!你这么想是不对的,人妖不能两立,只要是妖就要除!不然!我们蜀山弟子一入门便学习怎样分辨妖孽。花楹跟刚才那个,样子虽然差不多,但是“气”完全不同,一个是妖,另一个是仙兽。” 沈牧懒得和这家伙争辩什么,只是淡然一笑,不作争辩。 而景天却疑惑道:“可是……即使是妖,假如并没有做过坏事,应该是和仙兽一样的吧?” 长卿看到沈牧和景天都对他的想法并不认同,眼皮一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悦之情,不予言表,一挥手道:“不然!切记妖与人为敌,乃是天性,不要被他们的表象迷惑!” 景天看到徐长卿拉长脸,不置可否道:“哦……我知道了。” 沈牧转过身望向正在飞动的花楹,对花楹问道:“喂!花楹,你找到雪见了吗?” “嗯嗯……嗯嗯”花楹不住点头,转过身,先俯冲,而后上下飞动,而后转身冲击,而后落地踱步。 其他人都一脸糊涂,而沈牧却是听懂了花楹的话,说道:“你是说雪见没有危险?” 花楹上下飞动,花楹开心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花楹知道雪见在哪里,只是雪见不让花楹说,不过想来雪见也是无事了,于是,大家提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长卿说道:“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她,还是先回客栈再做打算吧!也许雪见已经回去了!” 沈牧几人回到吉祥客栈,走进雪见的房内…… “唉!……”沈牧叹了口气。 “老大,大嫂还是没有回来……” “嘀咕……嘀咕咕”而花楹在沈牧周围飞动,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沈牧看到花楹眯着月牙般的小眼睛,眼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样子……雪见不会有什么事情,不然花楹也不会这么开心。” 长卿点头表示赞同,“嗯!我们先各自回房吧。” 众人从花楹处得知雪见已平安无事,但却被一个人带走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202章 云霆 清晨,天刚蒙蒙亮,沈牧几人还是不放心,便各自在雷州内寻找雪见…… 史书记载,雷州曾属越国,楚国灭越后,在此开城建楼以表其界。雷州城内店铺众多,也全赖刺史大人并不重农抑商,才有了今日的繁荣。世人最喜以讹传讹,其实雷公虽是长相不善,却并非恶神…… 沈牧在雷州城内找得累了,于是进了临风楼内歇脚,来到二楼时,却无意看到了唐雪见,唐雪见正坐在二楼雅间的座位上甩脚。 “雪见!”沈牧心中一喜,连忙招手上前。 雪见双脚停止晃动,但是并没有转身。 沈牧喜道:“太好了!原来你在这里!你知道吗?昨天我们找了你一晚上,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雪见一脸不高兴,并不搭理沈牧,而是对店伙计喊道:“伙计!伙计!快来人把这人赶走!”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走到雪见身边,对唐雪见问道:“雪见,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雪见不屑的瞥了沈牧一眼,“不认识!” 沈牧心中一怒,“喂!我怎么得罪你了,你现在说这种话?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帮过你那么多,你居然说不认识我?” 雪见冷笑一下,“你帮过我?是!你是帮过我,可是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沈牧心中一怒,拔出背后的羲和剑,就指着唐雪见身边的华贵公子,问道:“他是何人?!” 唐雪见见沈牧生气了,心中一喜,脸上却依旧恶狠狠的样子,故意道:“不用你管!你可以找女人,我就不可以找男人吗?!” “沈兄,在下云霆,关于你和雪见姑娘的事,在下已有耳闻,敢问沈兄和雪见是什么关系?” 沈牧一脑门黑线啊,“喂!我还没问你呢!你和雪见是怎么认识的?!” 云霆面色沉重,指责道:“这还用我说吗?你们半夜将她赶出大门,外面那么多妖怪,幸亏遇到我,不然她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喂——!我、我什么时候赶她走了?”沈牧望向雪见,雪见却是转过身去,不作言语,显然意思是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对云霆道:“不要理他。” 沈牧忽然想到了这个云霆好像在哪听过,心念一动,忽然想到这云霆不就是雷州刺史的公子吗。 原来云霆由于自幼就跟常人不大一样,不仅如此,因他常常不小心电到别人,所以下人都不愿服侍他,唯有一个叫雨舒的丫鬟,自从他娘亲过世之后,她始终在他身边,他很喜欢她。 在云霆十八岁生日那天,他请求爹将她许配给他,他知道爹爹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但雨舒不在乎作妾,他也答应她绝不再娶,名份他们都不看重,只要两情相悦就好。可是新婚之夜,云霆的灵力竟然失控,在睡梦中竟然将雨舒杀死了。 云霆因带雷电之灵力,怕伤害人,故而离群索居,不敢近人。云霆觉得孤单,很想有个朋友。虽然雨舒的出现,让云霆不再寂寞,然而灵力失控导致雨舒之死,让云霆绝望。 此后云霆的力量在夜晚便不能控制,因此只得四处杀妖,而在昨晚,云霆依旧外出用控制不住的雷电之力杀妖。在用雷电之力杀一只妖怪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只妖怪竟然还抓着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就是唐雪见,云霆吓得呆住了,仿佛看到雨舒再次离她而去。当雪见出声,云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也没想到天地间竟然有个不怕电的女子。雪见告诉云霆自己被人赶出,云霆因此才会指责沈牧。 而沈牧却是不知道这些,他手中羲和剑火焰雄浑,眼中露出一丝杀意,同时身上散发的强大灵压,把云霆给逼迫的“噔噔噔……”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是修仙者?”云霆不由惊道。 沈牧冷冷道:“是又如何?” “真的吗?其实我和雪见姑娘只是刚认识……”接着,云霆便把昨晚杀妖遇到雪见的事,徐徐说了出来。 而雪见也是为了气沈牧才会如此对沈牧冷漠,沈牧恍然大悟,心中释然。而雪见也知道了昨晚沈牧与那妖媚女子不过一场误会,昨晚看到的那妖媚女子,不过是沈牧的手下,和她自己带的花楹一样,不过都是灵兽罢了,雪见便也释然了,两人的关系也重归于好。 沈牧想到这云霆身上之所以会发电,就是因为云霆体内有雷灵珠,便道:“你真的不想再发电了?” 云霆重重点头道:“是啊,我不想再发电,我不想再无意中害人,不想再离群索居,谁不想有朋友呢?” 雪见笑道:“你算是求对人了,如果他没有办法,天下人就没有谁有办法了!嘻嘻,是吧,阿牧。” 沈牧暗叹女人真是善变啊,一会一个样子,刚才还对他怒目而视,现在又把他给跨到了天上,嘴角升起一丝苦笑,对云霆道:“你既然是天生灵力,却不能控制,想必是身上有什么仙家法宝才会如此。” 云霆疑惑道:“法宝?因我会发雷电,自幼便从不佩戴饰物,又因家父素不信怪力乱神,也没有求过佛道两家的护符。” 沈牧道:“……既然如此,法宝一定是在你体内,我用法力将它吸出。如何?” 云霆却犹豫道:“……若是昨日你问我此言,我定会连连称是。可今晚情形,我若是常人,定然不能保全全家,近日妖孽猖狂,我若失去灵力,恐怕不出几日,雷州便成一座空城。” 沈牧将要到手的雷灵珠,怎会放弃,便道:“你知道为何雷州妖孽频生吗?” 云霆如有所思道:“这几月听说和蜀山有关,之前数年……雷州也屡有妖孽滋扰,是否有关风水、地脉?” 沈牧一摆手道:“不然,你之所以有雷电之力,我估计全因你体内法宝所致,而且,这个法宝很有可能就是雷灵珠!” “雷灵珠?!”雪见很惊讶。 云霆脸露不解道:“雷灵珠……?” 沈牧道:“那些妖孽也是因为觊觎雷灵珠才不断滋扰雷州的,若没有雷灵珠,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妖孽,而今蜀山封印锁妖塔需要雷灵珠之力,你是否愿意将它交给我?我会朋友徐长卿便是蜀山弟子,他会请蜀山掌门派弟子保护雷州,如何?” 云霆不置可否道:“……若真如你所言……” 唐雪见在一旁加把柴火道:“还犹豫什么呢?只要没有了雷灵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了!” 云霆听到这里,便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点头道:“好!你作法吧!” 沈牧心中一喜道:“好!” 沈牧使用仙术,放出一道剑光法阵,法阵罩住云霆。 随之,一颗紫光闪闪的雷灵珠从云霆身上飞出,沈牧一把便接住了雷灵珠。 云霆站起身来,脸露喜色道:“果然!我现已发不出半点雷电了…唉!雷灵珠……若当初就没有它该多好……” 沈牧把雷灵珠塞入储物袋中,心中暗道:“太好了!又找到一颗灵珠了!” 云霆对沈牧苦口婆心道:“雪见姑娘既然选择了你,你定要好好待她。雷灵珠害死了雨舒,也令我至今孑然一身……什么仙家法宝……并非人人宜得……” “嗯,会的。”沈牧和雪见告别云霆,便携手一起回到了客栈。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并获得云霆的雷灵珠,得到5000点幸福值。” 回到客栈后,众人见唐雪见没事,都松了一口气,而徐长卿却接到了紫萱的消息,便暂时告别沈牧几人,去找紫萱去了。 这一日,夕阳西下,朝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分,沈牧几人来到一处小城的栈道附近,有一个身着官服的大汉,就拦住了众人的去路,“诸位,此道目前封闭!” 唐雪见不解的问道:“为什麽要封闭啊?” 原来,这身着官服的大汉是当地的驿丞,驿丞面色紧张道:“栈道途中吊桥附近,日前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蜈蚣妖怪!许多旅者都被它吓跑,所以如今大家都绕路走了。” “哦,是吗?”沈牧没想到这里还有妖怪,便想看看这妖怪是何来历。 “是啊,那妖怪可吓人了。”驿丞想到那只蜈蚣精就心惊胆寒,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唐雪见不以为然的望向沈牧道:“阿牧,若是有蜈蚣妖怪,就让你对付好了!” “对,我老大一出手,那蜈蚣精肯定玩完。”景天也在一旁附和道。 沈牧是一脑门的黑线。 驿丞连忙劝道:“三位少侠,不要小看了那只蜈蚣精,枉送了性命啊!” 沈牧一摆手道:“请别担心,我想我们多少还应付得来!” 驿丞看到三人执意如此,眼露一丝无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这麽说,那就请过去吧!至少我已警告过你们了…有什么事,你们可别怪我……” 行至片刻,沈牧三人来到栈道途中的吊桥附近,果然出现一只巨大的蜈蚣精! “呼噜……呼噜……”此时只是黄昏时分,蜈蚣精竟然毫无顾忌的,盘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呼呼大睡,看来它觉得肯定没人敢来这里了。 唐雪见脸露一丝惊诧,指着盘踞在巨大青石上的蜈蚣精道:“啊,你们看,有只巨大的怪蜈蚣,躺在吊桥上睡觉耶。” 景天惊讶道:“它这么大的个,简直比桥都长,难怪所有旅人都不敢过去!老大,该怎麽办?要不我们还是不要惹它了吧?” “哎呀呀,我们之前都说了要把这只蜈蚣精灭掉,现在我们回去,肯定要被那个驿丞给笑话死的,我说阿天啊,你也就是当小弟的命了,一点胆量都没有。”唐雪见心中暗喜道:“嘻,又有机会可以表现,让阿牧好好地夸赞我!” 想到这里,便拔出腰间宝剑,就要上前去砍盘踞在巨大青石上的蜈蚣精。 “雪见,回来!”沈牧连忙喊道,他并不想让唐雪见上去涉险。 “哎呀,有什麽好担心的嘛!瞧我的。”唐雪见悄悄往朝巨大青石那边走。e 沈牧连忙上前,就拉住了唐雪见,然后拔出背后羲和剑道:“你退后,我来对付这只蜈蚣精。” “吼!”可就在这时,巨大的蜈蚣精突然暴起,朝着沈牧便吐出绿色的毒液。 沈牧一抬手,一道红色光幕出现在他身前,挡住了喷来的绿色毒液,但是在下一刻,让沈牧也暗自心惊,他释放出的防护光罩,竟然被绿色毒液给侵蚀的破了一个大洞,随之整个光幕都被绿色毒液给侵蚀掉了。 而就在这时,巨大的蜈蚣精猛然昂首跃起,朝着沈牧便“嗖嗖嗖……”的窜了过来。 沈牧连忙一闪,躲了过去,然后轻提一口气,周身浮起四把剑影,护在周身不断运转,和巨大的蜈蚣精周旋对抗着。 雪见想要上前帮助沈牧,但是又不知该如何插手,只是心中为沈牧焦急不已,心道:“哎呀,都怪我,要不然阿牧也不会冒险来此……,这可怎么办啊……” “景天,你还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帮你老大啊!你没看到你老大身处危险之中?”雪见跺着脚,对景天大吼道。 “我……好吧,我去……”景天早就看懵了,他没想到这只巨大蜈蚣会这么厉害,老大看起来也有些吃力,但是老大有危险,即便心中害怕,也不能站在这里看了,便双手握紧墨守剑,想要上前帮沈牧。 但,就这时,却见沈牧一招三才朝元,便斩断了蜈蚣精的数条支腿,绿色液体随之涌出,蜈蚣精更是暴怒起来。 沈牧接着便又是一招三昧真火,雄浑的火焰翻滚着便朝蜈蚣精涌来,蜈蚣精却吐出绿色毒液,与三昧真火撞击在一起,“轰!”的一声,当绿色毒液和三昧真火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砰然散开,化为星星点点,落在地上,而三昧真火也化为火点,消失无踪。 “这……”沈牧心中一惊,没想到这蜈蚣精的毒液这么厉害,他连忙召唤出飞僵铁甲尸前来助阵…… 第203章 绿珠 “吼!”飞僵铁甲尸的蓦然出现,不但让正在和沈牧战斗的蜈蚣精那庞大绵长的身躯微微一震,也让景天和雪见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们不知道这身着奇怪服饰,面容苍白犹如死人的家伙,到底是是敌是友。 但是,当下一幕的出现,让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见飞僵铁甲尸猛然一跃,竟然骑在了巨大蜈蚣精的勃颈上,尖尖十指犹如十把钢钻一般,“噌!”的一下,就刺入了蜈蚣精的后颈上,绿色的血液随即汩汩冒出,喷洒在飞僵铁甲尸那苍白如纸的脸上。 而飞僵铁甲尸不但没有被绿色的血液给伤到,竟然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猛然俯身一口,就咬在巨大蜈蚣精正在流着绿色血液的伤口处,大口吸起血来。 “吼!”蜈蚣精哪里见到这种家伙,竟然连它的血都敢喝,它从来都是喝其他人的血,现在竟然被别人喝了它的血,惊惧和愤怒都在它那两颗血红色的眼睛中展漏无疑,猛然仰起头部,上下翻腾着,抖动着巨大绵长的身体,翻滚旋转着,荡起满地灰尘,飘荡于半空之中,犹如灰色的迷雾一般。 沈牧看准机会,双手紧紧握着羲和剑的剑柄,纵然一跃而起,朝着受惊的蜈蚣精猛力甩动的头部后方,就砍了过去,赤红色火焰的羲和剑,滚荡着雄浑的火焰,随着剑刃撕开蜈蚣精的头部后方,燃烧劈砍而下,“噌!”的一声,蜈蚣精的头部应声掉在地面之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荡起无数灰尘和石子,绿色的血液,更是把整个栈道都仿佛给染成了绿色的海洋。 而让沈牧意想不到的惊喜发生了,只见蜈蚣精掉落在地面的头部忽然漂浮出一颗冒着绿光的珠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是……”沈牧手中一团火焰,包裹起绿色的珠子,仔细端详起来,不由心道:“这莫非是就是风灵珠?!可是风灵珠怎么会在这只蜈蚣精的身体里……” 不过沈牧也没有多想,他把风灵珠放入储物袋中,便立刻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获得风灵珠,集齐五灵珠,兑换成一颗天灵珠,获得6000点幸福值。” “天灵珠?!哈哈,百分之二十的结丹成功率。”沈牧心中一喜,在取下蜈蚣精的妖丹后,更是收获颇丰,看来不虚此行。 “呼……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沈牧御剑而回,落在眼睛都看的发直的景天和雪见身边,长吁了一口气,火焰未灭的星眸中,依旧呈现着飞僵铁甲尸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魔一般,大口大口的吸着蜈蚣精断裂处的绿色血液。 唐雪见面带羞愧的走到沈牧身前,“阿牧,……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非要……” “无妨。”沈牧一摆手,并未多说什么,要不是唐雪见的怂恿,他也不会得到风灵珠和一枚妖丹。 “老大,刚才那个绿色的珠子是什么啊?!”景天眼尖,看到好东西,眼中就放光,见到沈牧战胜而归,他却插不上手,心中虽然惭愧,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无须多问。”沈牧瞥了一眼景天,冷冷道。 “嗖……”这时,一道传音符迎面而来,落在沈牧手中,原来是徐长卿发来传音符,让沈牧击来蜀山的无极阁一趟,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老大,是徐大哥发的传音符吗?”景天碰了一鼻灰,却不以为然,嘿嘿一喜,看到飞来的传音符,便连忙问道。 沈牧点点头道:“嗯,我们现在马上去蜀山。” “蜀山?!”雪见有点不想去,脸露一丝不悦。 沈牧一甩袍袖,不想理会雪见的大小姐脾气,“你若不愿去,留在此处便是。” 雪见知道沈牧说得出就做得到,真把她扔在这,怎么得了,便连忙嫣然一笑,楚楚可怜道:“……去,当然去,人家才不要待在这里呢……”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飞僵铜甲尸饮食了蜈蚣精的血液,已经进化为飞僵银甲尸,并且不再畏惧阳光,宿主获得3000点幸福值。” 沈牧眼角露出一丝笑容,心情大好,然后对景天和雪见道:“我现在传授你们二人御剑术。” “哇,真的吗,那老大,是不是这样一来,你就我的师傅了?!”景天喜道,随时都不忘拜师沈牧,因为徐长卿除了教了他蜀山心法和剑法之外,就不教他其他东西了,更是不教他最想学的御剑术。 “你这小子,那以后就我改口叫我师娘了。”唐雪见在一边道。 “……你可以拜我为师,但是你不要以为如此,便可以不还债了,知道吗?”为了尽快赶去蜀山,沈牧便收下了景天这个徒弟。 “是是,师傅,请受小徒一拜。”景天听到沈牧愿意收他为徒,心中大喜,连忙便跪下磕头拜师。 “好了,起来吧,我现在就传授你们御剑心法。” 沈牧把御剑心法传授给景天和唐雪见,两人都还算聪明,三天后,两人便都学会了御剑术。 于是,沈牧三人便御剑来到无极阁,看到具有苗族气息的特色,身着紫衣,高发圆髻盘于后脑,长发扎成两股麻花辫,气质温婉又带着一丝妩媚,和徐长卿站在一起的美貌女子,想来就是紫萱了,紫萱、长卿、清微在谈话,而清微道长见到沈牧三人到来,便把紫萱给三人介绍了一下,看紫薇道长的样子,想来是应该对长期和紫萱的事情,有所释然了,便对沈牧三人说起了请他们来无极阁的原因了。 原来是关于镇妖剑的事情。 清微道长在听完徐长卿之言后,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镇妖剑果真是邪剑仙的克星了,必定无疑了。” 沈牧心中一动,问道:“可是……镇妖剑?” 清微点头道:“镇妖剑尚在锁妖塔内。” 身后的景天一脸惊讶,上前问道:“啊?!为什么不把它取出来?” 长卿轻叹一口气,阐解道:“因为锁妖塔中收入的全部都是法力高强的妖孽,自本派创派以来从没有一个人进到塔内活着回来的,因此蜀山门规严禁弟子进入。” 景天眼露疑惑,问道:“可是……既然不能进入,那镇妖剑又是如何失落在锁妖塔的呢?” 紫萱摆手,不悦道:“阿天!不要过问别家门派的隐事。” 清微扶须一笑道:“无妨!小天虽然并未拜师蜀山,但也算是蜀山的半个弟子,你和阿牧和雪见也不非外人,我正要说给你们听听,长卿也是不知道的……三百年前有个灵力强大的天妖皇作乱,合蜀山数千弟子之力也无法将其制服,最后只得设计将它引入锁妖塔。” 长卿摇头,面露迟疑道:“可是……没有收服的妖孽在塔中灵力不会消失的!” 清微点点头道:“正是!虽然它一时之间不能逃脱,但总是祸患,甚至可以危及锁妖塔本身。当时掌门权衡再三,最终决定派自己最钟爱的弟子挟镇妖剑进塔,以镇妖剑之力将天妖皇斩杀在塔底血池中……” 景天眼露一丝惊讶,问道:“啊?!那个弟子呢?” 清微道:“他自然是长眠塔底了……” 景天疑惑不解道:“可是他也进塔了,不是坏了蜀山的规矩了吗?” 清微叹口气道:“他进塔之前,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啊?”景天面露惊诧之色。 长卿对清微行礼,恳切道:“师父!弟子愿进塔取回镇妖剑!” 清微一摆手道:“此事需从长计议,要知蜀山为妖孽克星,蜀山弟子进塔更易吸引妖孽,被妖孽所伤,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紫萱上前一步,眼露坚定之色道:“若掌门信任我,我愿代长卿走一遭!” 长卿连忙摆手,面露不悦之色,阻止道:“紫萱!不可!你身子尚未复原,我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再说,我自幼受蜀山恩惠,也该是为师门牺牲的时候了。” 紫萱道:“如掌门所言,我并非蜀山弟子,胜算总比你大些,何况蜀山正值用人之际,切不可轻言牺牲。” 长卿不悦,断然阻止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紫萱面露怅然之色,望着徐长卿,语重心长道:“你若是真顾惜我,就该让我去……若你不在了,我又怎能独活?” 长卿眼眶微红,感动不已:“紫萱……” 清微抚了抚长须道:“按道理说,外派之人比较妥当——” 紫萱心中不悦道:“掌门!不要再犹豫了,让我去!” 沈牧道:“还有我!我们也要一同前往。” “对,我也要去。”景天也连忙道。 “我也要去。”雪见挽着沈牧的手臂道。 清微看到众人执意要去,便叹口气道:“……也罢!那就烦劳四位了!” 长卿疑惑,“师父!我——” 清微微微一笑道:“你另有重任,我们师兄弟五人年事已高,再加上最近连日运功,已经渐感体力不支,一旦发生意外,蜀山的存亡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师父!”长卿惊讶,想要再说什么。 可是清微一甩袍袖,不愿再说什么,“去吧!我要进内室维持法阵了……”说着,清微走进了无极阁里间。 长卿面色沉重,握着紫萱的双手,关切道:“……紫萱……我……紫萱……你要多加小心!” 紫萱心中愉悦,点头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沈牧淡然一笑道:“长卿,你放心吧,我会多加照顾紫萱的。” 长卿感激道:“谢谢你,阿牧,这次就全靠你们了。” “对啊,长卿大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没问题!” 长卿苦笑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众人准备完毕,来到无极阁内室外。 沈牧敲了敲了石门道:“清微道长!” 内室里传来掌门的声音,“进来吧,我送你们上锁妖塔……” 众人便来到内室按照太极位置上分别站好。 清微见到沈牧四人站好了,便道:“好!不要动,集中意念,我送你们上锁妖塔…… “疾——!”地上出现魔法阵,众人消失。 沈牧四人睁眼时,已经到了锁妖塔顶层。 众人进入锁妖塔,锁妖塔内妖雾迷茫,鬼火闪闪,散发着一股股恶臭的气味,让人有些作呕。 沈牧施展龟息术,脸色才稍缓,紫萱手中紫光一闪,好像也施展了什么女娲族的独门秘法,倒也无碍,而景天和雪见,都恶臭的呛得的直想吐,不过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沈牧四人一路破解层层机关,斩掉了几只小妖,在来第七层的角落里时,沈牧四人发现一个女妖在里面一动不动。 沈牧有些疑惑,上前几步,对女妖道:“……喂……喂!” 景天上前问道:“她怎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已经死了吗?” 女妖突然开口道:“你才死了呢!?” 众人都被这女妖给吓了一跳,景天道:“咦!会说话?没死……难道不会动?” 女妖就在这时,浑身冒气寒气,不悦道:“你才不会动呢!” 景天挠了挠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动?” “我跟人家约好了,他、他让我在这里等他,他会带我出去,所以我不能动!”寒气女妖道。 众人都面露不解之色,觉得这寒气女妖肯定是有毛病,但是看这寒气女妖好像不好对付的样子,都不敢多问什么。 而沈牧却没有对此妖有丝毫畏惧,脸露疑惑的问道:“他?他是谁啊?” 寒气女妖不屑的瞥了景天一眼,道:“一个人,男人,比你英俊多了!” “我?呵呵!”沈牧哑然一笑道:“……一个男人,难道是……你等了多久了?” 寒气女妖不以为然的淡淡道:“没多久,只有三百年而已——” 一旁的唐雪见惊讶道:“三百年?!你不知道人的寿命只有百年吗?” 寒气女妖脸露高傲道:“他不是一般人!” 沈牧脸露轻松之色,淡淡一笑道:“可是就算他还活着,也一定是鸡皮鹤发,谈不上什么英俊了。” 听到沈牧此话,寒气女妖脸露惊诧,摆手道:“不会!他不会骗我的,那时候血池水涨,这里下不去,我打开密门放他下去,他说过要回来的,怎么可以骗我?” 沈牧面露一丝忧伤,叹口气道:“……他不是骗你,而是回不来了……” 寒气女妖不解道:“回不来?为什么?” 第204章 扭转乾坤 沈牧沉重道:“他死了……” 寒气女妖顿时一僵,连忙摇头道:“他死了……他死了……我不信!你去帮我看看!这是钥匙,打开上一层角落中的房间,可以直接进入下一层,他如果真死了,你要带证据给我看!” 说着,把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制钥匙,递给了沈牧。 “好吧!”沈牧心中一喜,接到钥匙,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和景天几人一起来到下一层,下一层空荡荡的,只有一副趴在地上的骷髅骸骨,孤零零的冒着寒气。 沈牧让景天把这幅骸骨暂时收起,然后继续朝前走,锁妖塔内机关密布,众人终于走出错综复杂的迷宫,来到了最深处。 远处,沈牧放眼望去,正有一把银色的剑斜插在地上,钉住天妖皇的枯骨,旁边匍匐一具蜀山弟子的枯骨,上有《降妖谱》…… “这个……莫非就是镇妖剑?”沈牧心念一动,眼角露出一丝喜色,连忙上前,身后几人也随即跟上。 沈牧走近镇妖剑,双手握住剑柄,轻提一口气,奋力拔出剑来。 突然,一阵白雾闪过,碎成一地的天妖皇枯骨散放光芒,天妖皇竟然复活了! 那个被镇妖剑镇住魂魄三百年的天妖皇! 众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是一脸懵比,只是沈牧淡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天妖皇,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对付。 天妖皇狂笑不已,目中无视众人,“哈哈哈哈哈——!才三百年,我就等到了这一天,运气真好!我早就料定你们人类一向贪婪,不可能将这么好的宝贝丢在这里的,没想到这么快。” “啊?!天妖皇!”众人惊讶,均备战。 天妖皇发着绿光的眼中,扫了一眼众人,眼中全是蔑视之色道:“不错,正是!蜀山派用尽诡计让我上当,现在是再次饮血的时候了,都给我去死吧!” 战斗就这样在一瞬间展开…… 原来天妖皇早就料定人类会垂涎镇妖剑,迟早会拿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天妖皇极度仇恨人类,于是与景天等人战到一起。然而,因自己的法力在三百年来被化妖水化去了十之八九,在这场战斗中必输了。 果然,众人经过锁妖塔的磨炼,加上有沈牧这个强大的剑修加入,这场战斗,众人并没有打的太吃力,反而比之前的蜈蚣精还要轻松许多,……但依然用了几十回合,才在沈牧用镇妖剑,一剑刺穿了天妖皇的胸口处,才结束了战斗………… 天妖皇濒死,却不甘的冷哼道:“哼!没想到这化妖水如此厉害……仅仅三百年,我的法力竟被化去十之八九……哈哈哈哈!小子!你运气好,我失算了!就成全你拿我的头颅向蜀山贼道邀功吧! 沈牧手中镇妖剑,指着天妖皇怒道:“住口!你这妖孽!妖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受死吧!” “老大,孽为害人间,人人得而诛之!就让我来斩掉这只妖孽吧。”景天想过过手瘾。 天妖皇听到景天的话,笑道:“无知人类!你又懂得什么?妖、人本是同类,但妖有强大的灵力而人没有。妖与人的区别,就好像骏马与驽马一样,驽马嫉妒骏马日行千里,便设置锁妖塔关押骏马,企图将骏马诛灭,妄想天下没了骏马,也就不觉驽马之慢了!” 紫萱身为徐长卿的妻子,自然心有不悦,上前指责道:“你胡说!蜀山乃是修仙之地,根本不会——” 天妖皇冷笑道:“修仙?!哼哼!驽马即使日跑夜跑,也永远成不了骏马,所谓修仙,不过是自欺欺人!更何况技不如人,便用尽阴谋诡计,卑鄙无耻!” 紫萱道:“空口无凭,你说蜀山用尽阴谋诡计,有什么证据?” 天妖皇笑道:“我此时灵力,不到当年一成,你平心而论,蜀山若不用阴谋令我中计,又怎能将我关在这里?” 紫萱眼露不屑道:“斗力不敌就用智取,这无可厚非啊!除了拼武力,还要拼头脑,自己不读书就不要怨啦!” 天妖皇冷哼道:“哼!不错!妖类无智,只知有恩报恩,有怨抱怨;不像人类,只因为嫉妒便大开杀戒!” “你——!”紫萱不知该如何争辩,气的脸色苍白,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沈牧一摆手,面有不悦之色道:“好了,不要争了。这种问题,再争几千年也不会有结果的!这里已经是最底层,我们快出去吧……” 景天点头道:“对,此地不宜久留!” 雪见指着天妖皇,“你快说!我们怎样才能出去?!” 天妖皇面露一丝苦笑,哈哈一笑道:“你问我?我若知道出口在哪里,也不必坐困于此了!” 景天惊讶道:“啊?难道、难道要回到塔顶出去?太困难了!” 沈牧淡然一笑道:“我知道塔底有个法阵作为出口,妖力是无法打开的,但是人力就可以……” 天妖皇眼中全是不解之色,吃力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天妖皇气虚,身体渐渐消失…… “无须多问。”沈牧懒得和一个死人多说什么,便找到了塔底法阵的出口,带着众人一起逃离了锁妖塔。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并获得镇妖剑,得到7000点幸福值。” 众人通过法阵回到了蜀山,刚往前走了几步,三人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重伤的蜀山弟子……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众人面露不解。 紫萱好像认识这名受了重伤的蜀山弟子,上前问道:“你是……守真?!你还好吧?” 说着,紫萱蹲下身来施法为守真疗伤。 守真喘气粗气,面露急切之色,连忙道:“我没关系……不要管我,那……邪剑仙的分魂……带领大批妖魔去、去了无极阁方向……快去帮掌门!”言罢,睡倒在地。 紫萱对众人道:“……他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们快去无极阁吧。” 沈牧几人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对劲,急忙赶过去无极阁,不料,在途中便发现了邪剑仙的分魂和霹雳堂一干被妖化的部下…………!! “啊?!”雪见惊讶的失声的望着浑身冒着邪气的邪剑仙分魂。 邪剑仙的分魂却看着沈牧手中的镇妖剑笑道:“很好!替我把镇妖剑拿出来了,让我省了不少力气,拿来吧!” 沈牧愤怒道:“你别做梦了!” 邪剑仙分魂哈哈大笑道:“哈哈!口气蛮大的嘛!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中热连忙备战备战,脸露紧张之色。 紫萱对众人道:“大家小心!” 由于敌众我寡…… 沈牧四人均承受不住邪剑仙分魂的攻击,只是片刻便败下阵来…… 邪剑仙向一部下指点,“去!把镇妖剑给我夺下来!” 沈牧焦急万分,对雪见喊道:“雪见!快拿镇妖剑进无极阁向五长老求救!他们知道如何使用这剑,这里我们抵挡!”说着,召唤出飞僵银甲尸、剑灵红玉,一起前来助战…… “……好!”雪见接过镇妖剑,立刻跑向无极阁……其中一个妖魔化武士缓缓扑向雪见,被雪见发现,几招将其杀死……景天、紫萱与剩余的妖化武士战斗,拖延局势…… 雪见正要叫门,却见清微拨开门帘……邪剑仙分魂见状况不妙,纵跃消失,出现在雪见头顶斜上方……雪见惊讶之余却没有注意到上方的邪剑仙分魂,邪剑仙分魂急攻而下,一掌凌空下击,另一掌夺下镇妖剑…… 紫萱惊呼,但却来不及了…… 沈牧立刻奔向雪见……! 清微见状,双掌运足内力攻向邪剑仙。 沈牧一个凌波微步,拦腰抱起雪见,施展御剑术,便远远遁去。 邪剑仙一掌落空,心中微微一怔,可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此刻轻微已经朝他攻来,邪剑仙便用刚刚抢夺来的镇妖剑迎击清微…… 但是邪剑仙分魂手中的镇妖剑,竟然突然化为青烟,消失无踪了。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邪剑仙都是一脸懵比,他们不知道镇妖剑为什么都突然化为了一缕青烟。 而只有抱着雪见,远远遁去的沈牧,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之笑。 “叮咚,恭喜宿主,扭转乾坤,救出唐雪见,改变剧情,获得8000点幸福值。” 而清微掌门被邪剑仙的邪力给击倒,同时轻微掌门的掌力也令邪剑仙分魂身手重伤,逃离而去,心中恨恨不已,心中暗道:“为何好好的镇妖剑就化为一缕青烟了呢,要是有镇妖剑在手,我又怎会被清微这个老杂毛给击成重伤……委实可恨!!” 可是,在他正身负重伤正要逃跑之际,一道却突然剑光从他胸口穿堂而过,邪剑仙分魂眼中全是惊恐和不信之色,可他转头一看,却是一名手持赤红色宝剑的少年,嘴角带着一丝嘲弄之色,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手持羲和剑的沈牧。 邪剑仙分魂一向都是偷袭别人,可是这次却是被别人给偷袭了,而且还是致命一击,眼中带着不甘和仇恨,“啊!……”的一声,顿时魂魄消失在空气之中,化为乌有。 “叮咚,恭喜宿主,斩杀邪剑仙分魂,获得3000点幸福值。”邪剑仙分魂的灭亡,也就代表着邪剑仙已然无有再逃脱的可能了。 而当徐长卿赶来,看到清微掌门身负重伤倒在地上,抱持呼唤掌门,但清微掌门只剩下了一口气息,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 长卿扶起清微掌门的后背,附耳上前忙问道:“掌门!你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清微掌门眼神浑浊,强提一口气道:“长卿……蜀山……蜀山就全靠你了……你……你就是下一任……掌门。” 长卿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道:“掌门!弟子并未出家,而且……而且和紫萱已结同心,将来也没有出家的打算……恐怕不合规矩。” 清微掌门道:“这时候了……还管……什么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由人改,就算……就算不改,也没有什么能约束人……破坏规矩……若不是我们……当年破坏规矩,也不会……生出这等妖物来!” 长卿泣不成声道:“是……弟子遵命!” 清微掌门叮嘱道:“记住……逆天行事……必遭天谴,修身……不可一蹴而就,所谓……速成,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长卿哽咽道:“弟子知晓……” “蜀山……这千斤重担……就……落在……你……你……” “掌门!掌门——”徐长卿抱着清微掌门痛哭不已,却无可奈何,痛不欲生,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失魂落魄。 经过沈牧几人的多方劝解,虽然徐长卿的悲伤依然沉重,但是更沉重的是他所肩负的蜀山大任!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而此时,紫萱也离开了蜀山,回到了蛮州。 蛮州女娲庙,位于川、滇交界,是一个汉苗杂居的地方,地势险要,层峦豋嶂。 自唐贞观四年置蛮州以来,这里就是川、滇交界的重镇。也是连接西南交通要道的枢纽。这是一个汉苗杂居的城市,建筑和装饰风格带有强烈的苗家色彩。周边地势险要,层峦叠嶂,整个苗寨位于在群山之中,形成一个森严的苗寨重要之地。 半个月后,沈牧和雪见、景天一起来蛮州,沈牧三人来到蛮州的女娲庙时,发现紫萱正在里面与一个老婆婆说着话。 只听得老婆婆问紫萱这次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晚,紫萱则叹说此次很不顺利,她很艰难地让长卿喜欢自己,却差点被清微道长识破。 老婆婆责怪她做事太大胆,紫萱却说她现在有了青儿,即便自己死了,也不会悔恨。原来紫萱和徐长卿的上辈子,叫做林业平的人,结了婚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林青儿,但青儿已经出生几十年了,却没长大,仍是个婴儿。这是故意的,因为紫萱是女娲后人,如果青儿长大,便会吸收母亲的灵力,母亲便会死去,所以现在只能用傀儡汤使她暂停发育。 紫萱要求看一看青儿,老婆婆施仙术现出还在襁褓中的青儿,紫萱呆看了一会儿,为她做了一首诗。做罢,老婆婆说紫萱这样做就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紫萱回答说也快了,她已经预感到死亡的来临,紫萱要求在她死后要老婆婆把青儿当男孩养,或许不让青儿知道感情对她会好些,紫萱希望青儿能够逃脱情爱而永生。 老婆婆只道听天由命,因为向来历代女娲族,都是含恨而终的,“唉……好吧!可情爱是天性,男也好,女也好,一样都逃不掉的!” 紫萱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林青儿,眼眶微红,哽咽道:“青儿……娘一天都没有照顾过你,还让你睡了六十年,娘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知道,娘和爹都非常非常爱你,我们也非常非常恩爱,可老天不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现在这样,是娘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不要记恨娘……” 老婆婆叹口气道:“唉……她听不到的……” 紫萱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老婆婆的话,拿出一张锦卷,对襁褓中的林青儿道:“这是你爹写给你和娘的诗稿,留给你做个纪念。记住!你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爹和娘都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呢!” 碧水连天静无浪,转东风,滟纹微张,个中趣,莫遣人知,年年日日,兰舟共上,平生书癖已均恙,解名缰,更逃羁,春近也,梅柳频看,花间闲度,细雨流光。 老婆婆哀叹一声道:“你这样子,好像马上要去了似的,多不吉利!” “我想,也快了……”紫萱猛然转过头,惊疑的对门外喊道:“什么人?!出来!” 第205章 银眉 沈牧没想到他们被发现了,打个哈哈,走了进来:“紫萱,是我们呀~” 紫萱连忙抹掉眼角的泪水,看到是沈牧三人,连忙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啊,原来是阿牧啊,还有雪见和景天也来了……真难得,你们也晓得这苗人奉为圣地的女娲庙。既然来了,就四处走走看看吧。” “好!”沈牧几人看到紫萱和老婆婆还有话要说,也不便打扰,便穿过女娲庙的后庙楼梯口,来到女娲庙后面的灵山。 灵山里面有一个仙人窟水幕厅,天梯石栈构成洞中登山的趣味,仙桥洞即为仙桥别镜,山窟内怪石林立,千姿百态,地势险要。在灵山幻境与仙桥别境之间,还有面容慈祥、背蓝天白云的灵山大佛。 灵山集天下溶洞景观于一身,融风、水、云、瀑,于一体,如诗如画的石景,天然的生态环境,定能让人流连忘返。 这时,沈牧三人带着花楹来到仙人窟水幕厅,却看到一大群妖怪正聚在一起,为首的是一只长着银色眉毛的狐妖,站在高高的台柱上。 那银眉狐妖看起来好像是众妖之首,所有小妖,都昂首挺腰的注视着银眉妖狐讲话。 银眉妖狐,清了一下嗓子,对台柱下方的众妖喊道:“诸位!请听本座一言——!蜀山诛灭我妖族,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们必须紧密团结,趁这次千载良机,一举攻陷锁妖塔,剿灭蜀山,重振我妖族声威——” “我们……为……什么打……蜀、蜀山啊……人、人家……又没有碍……着我们。”台柱下面一只小狐狸眼露疑惑的问道。 银眉妖狐眼中升起一缕寒光,瞪了一眼这小狐狸,把这小狐狸给吓的连连后退几步,然后银眉妖狐大声道:“蜀山是我族的心腹大患,那锁妖塔中,关押了数以千万计的妖族同胞,他们每日生活在化妖水的毒气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有上千年了。这里面就可能有你们的父母祖辈,你们能够忍心不救他们,不为他们报仇吗?” 台下小妖表示疑问,“咕?爹娘?爹娘是啥玩意儿?没见过!” “就是!我妖类本来就是没有父母亲人,独来独往嘛!啦啦啦~~” 银眉妖狐继续蛊惑道:“各位!就是因为我们独来独往,才令蜀山能任意宰割,试想无论蜀山弟子有多强大,我们十个妖齐上,他们也一定不是对手,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是绝对可以战胜蜀山的!” 台下小妖好像并不赞同银眉妖狐的言论,表示反对,“不对!这里有问题!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有什么好处?” “是、是、是……啊!” “对呀!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啦?” 银眉妖狐眼露杀机,可有无可奈何,“本座不是命令大家,而是号召大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失去这次剿灭蜀山的机会,等蜀山再次壮大,我们妖族就会亡族灭种,永无翻身之日了!” 一只黄鼠狼不屑道:“有那么夸张吗?我见过的人可都笨笨的,连声叫我大仙呢!嗳!对了,你们知道吗,王家村还有我的一座小庙呢!香火很盛哦!改天我领你们去见识见识!” 蛤蟆精捂着肚子喜道:“好哎!有供果吗?我肚子饿了!咕!” 银眉妖狐朗声道:“你们可不要小看蜀山派,本座的法力你们是见识过了,锁妖塔中比本座法力高的不知道有多少,还不是被蜀山捉了去——” 台下众妖齐喊道:“既然那么强,我们就不用白费力气了,去玩吧!去玩——” 银眉妖狐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对台下众妖打了手势,小声道:“嘘……噤声!有生人气!……谁在偷听,快出来!” 沈牧眼皮一跳,没想到他们竟然被银眉妖狐给发现了,正在想该如何对付时。 景天却跳了出来,拔出背后的墨守剑,指着众妖喝道:“大胆妖孽!我师父在此,你们今天统统都要死!” 沈牧一脑门黑线啊,可是坑师父啊,这家伙肯定是觉得还债还不上了,想把老子给坑死啊。 可是老子不怕,打不过,想跑还是一点问题的。 “阿牧,我们怎么办?”身边的雪见紧紧的抓住沈牧的手,表情紧张的问道。 “别怕,你跟在我身后。”沈牧说着,便拔出了背后的羲和剑,同时召唤出了飞僵银甲尸,准备大开杀戒! 而雪见也放出了五毒兽花楹,来加入战斗。 银眉妖狐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两个人,而且这群人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尤其是手持赤红色宝剑的少年,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便忙道:“你们……大家上,包围他们!干掉他们!” “冲啊!杀啊!上啊——!” “快!快打完,就可以开饭啦!” 众妖一个个嘴里都大喊着冲啊,杀啊,却一个个往后倒退,没一个敢上的,银眉狐妖一脸的尴尬。 沈牧笑道:“咦?这是搞什么?比喊杀用乘法,比胆子用除法?” 银眉妖狐暗暗摇头,一脸无语,摆手道:“也罢!黄口小儿!本座就来会会尔等!让尔等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 可是这银眉狐妖眼看着是要对付沈牧,可是身法一变,出现一道狐妖的隐形幻影,竟然伏击沈牧身后的唐雪见。 “啊!……” 谁都料到银眉狐妖会出这么一手,而只有会读心术的五毒兽花楹感应到了狐妖的心中的想法,连忙上前阻挡狐妖隐形幻影的突然袭击。 “嗵……!”银眉狐妖一掌劈出,却打在了五毒兽花楹的身上,花楹应声倒地,不知生死。 “花楹!!”雪见惊呼道。 “可恶!”沈牧也没想到这银眉狐妖会使出这么一手,眼中杀意大盛,两道火焰从眼中冒出,使出了天眼术识破银眉狐妖的幻术,看到银眉狐妖的真身,大喝一声,手中羲和剑“噌!”的一下,火焰滚荡,纵身一跃,朝着银眉狐妖的真身便一剑劈来,赤红色的羲和剑带着雄浑的火焰,摧枯拉朽般撕开了银眉狐妖的皮毛,随之银眉狐妖的一条手臂掉在地上。 “啊……!!”银眉狐妖没想到它的真身竟然被沈牧给破掉了,一条手臂被斩掉,鲜血汩汩冒出,疼的他满地打滚,“本座……本座……你们!唉——!” “受死吧!飞僵银甲尸,把它的血吸干!”沈牧已经忍无可忍,本想把这只银眉狐妖给碎尸万段,但是想到这狐妖血液可是飞僵银甲尸的大补之物,便命令飞僵银甲尸上前吸干这银眉狐妖的鲜血。 “吼!”飞僵银甲尸一扑而上,张大血口就要去咬躺在地上正在满地打滚的银眉狐妖的勃颈处。 “且慢!不必赶尽杀绝吧?!”这时,忽然一阵曼妙女子声音传来,众人扭头看去,正是紫萱赶来过来,同时一道法诀,打在正要飞僵银甲尸身上,飞僵银甲尸爆燃一怒,就要反扑去攻击紫萱,还好沈牧连忙制止,要不然紫萱有个好歹,肯定要被徐长卿那家伙给诟病死。 而差点被吸血的银眉妖狐,心中惊恐不已,可却故作镇定,冷哼道:“哼!不必你……假惺惺可怜,唉……本座早该料到,这些家伙……就是一盘散沙,难成大事……也好,省得到蜀山……到仇人面前……丢人现眼……” “花楹!花楹!”唐雪见捧起变回原形,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五毒兽花楹哭泣不已,“我的花楹快要死了,我要杀了这个可恶的银眉狐妖,为花楹报仇!” 沈牧和紫萱看到花楹死了,都感到悲伤,可是花楹明显已经奄奄一息了,紫萱也只能叹了口气,上前道:“哎……怨怨相报何时了?” “紫萱姐姐,可是……花楹真的就这么死了吗?”雪见抹着眼泪哽咽道。 银眉妖狐却笑道:“你之所以……这么想,因为……你不是人!不必了……大丈夫如此受辱而……不能报复,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啊!” 沈牧不愿多做言语,上前一剑劈开了狐妖的头颅,紫萱想要阻挡可也晚了,正能唉叹了一声,而狐妖被劈开的头颅之上,随之一个拳头大的妖丹漂浮而出,落入了沈牧手中,然后对着飞僵银甲尸命令道,“飞僵银甲尸吸干他的血!” 飞僵银甲尸得到沈牧的命令,便扑到银眉妖狐破裂的头上,大口的吸起了妖狐的鲜血来,而且飞僵银甲尸的吸血的表情,明显是很兴奋的样子,好像是吃了到难得的好东西一样。 “叮咚,恭喜宿主,杀死银眉狐妖,改变剧情,获得9000点幸福值。” “哎……”紫萱叹了口气,知道这是沈牧的仆从,而且银眉狐妖已经死了,也不多说什么了,便对沈牧苦口婆心道:“……阿牧!刚才你怎么那么鲁莽,幸亏那些妖怪没有一哄而上——” “救命啊~~” “快跑呀~肚子好饿~~~饿得半死了~快点去吃饭~” 众妖看到银眉狐妖被斩了了,便呼喊着,抱头鼠窜,哪里有一个敢上的。 “……”沈牧把妖丹收入储物袋中,然后来到此刻痛不欲生的雪见身边,想要安慰一句,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萱姐,你可知道如何才能救花楹一命?!”景天上前对紫萱询问道。 正在捧着花楹尸身的雪见,听到景天对紫萱的询问,便连忙抹掉眼角的泪水,对紫萱同样问道:“是啊,紫萱姐姐,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花楹一命。” “这……”紫萱面露苦涩,“传闻五毒兽并不会真正的死亡,如若死亡,定然是体内的五毒珠已经破碎,也就是说如若有一颗全新的五毒珠,注入体内,便可以让花楹起死回生,可是五毒兽本就为稀有灵兽,恐怕……” “呜呜呜,我的花楹马上就要死了,除非有五毒兽的五毒珠才能救她一命!我要去哪里找啊……”雪见知道无望救治花楹,又痛哭了起来。 “……花楹……”这时,一只熟悉的身影,呼扇着翅膀,飞了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花楹,便喊道:“花楹……花楹……花楹你不要死!……” “苍萤?!”沈牧和景天都认出了这只和花楹长得很像,只是皮肤是紫色的小家伙,就是前段时间在雷州遇到的那个想要追求花楹,并送了花楹一颗龙精石的苍萤。 只见苍萤看到垂垂将死的花楹,眼泪也止不住的流,“花楹,我说过我是最爱的你,我不让你死!我会救你的……” 说着,只见一颗五毒珠,从它的口中吐出,朝着花楹便漂浮了过去。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苍萤竟然把它的五毒珠给了花楹,顿时在场的所有人,眼眶都湿润了,谁都不会想到,苍萤这么一个小小的灵兽,竟然会作出如此牺牲自己,来让心爱之人复活的激动,全都愣住了。 在苍萤的五毒珠,进入花楹身体中的那一刻,花楹的身上金光一闪,仿佛又获新生一般,竟然忽然的睁开了两只月牙状的小眼睛,忽闪着两只半透明小翅膀,看到都是众人都是一脸惊诧的表情,感觉很奇怪。 生气的嘟起了小嘴,然后看到正望着她,瞳孔中露出喜色和遗憾之色的苍萤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扑腾着翅膀,朝苍萤飞了过去,两只月牙状的小眼睛中也莫名的流出了两道眼泪。 失去五毒珠的苍萤,有些萎靡之色,两只紫色的翅膀也煽动的越来越没力气,看到依然无碍的花楹,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花楹……你……你不要哭,只要你能安然无事,我就很开心了……但是,我之前对你约定,可能……可能不能实现了……花……花楹……你会怪我吗……?” 花楹哭的泣不成声,用力的摇着头。 “这样……这样就……就好……”苍萤微微一笑,然后只听“扑嗵!”一声,就掉在地上没了气息。 虽然花楹得救了,但是沈牧几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到心情很沉重,没想到苍萤会为了花楹牺牲自己,不由让人心中升起一缕莫名惆怅…… 第206章 剑吼 锦瑟年华谁与度,莫问情归处。只影向斜阳,剑吼西风,欲把春留驻。 天涯芳草无归路,回首花无数。解语自销魂,弱袂迎春,尘缘不相误。 沈牧在修炼期间,还练习了一些武技,比如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擒龙功,还有九阴真经,也不时都会加以练习,因为这几种功法,对他的修行之路,一样大有助益。 这一日,沈牧三人御剑来到一个古藤林,那是一片古怪的森林,也有人打听到那地方有古藤仙人或古藤精之类的…… 而且一路上都是些植物类的妖怪,一片普通的森林怎可有妖精?…… 三人向东北方向继续前进,在出口之际,突然跳出一只庞然大物……!!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庞然大物样貌很像猴子,不过却巨大无比,显然是一只巨大的猩猩妖兽,它头戴发箍,身穿暗红色上衣,并佩有衣带。尾巴处似有与发箍质地相似的环套紧。 沈牧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猩猩妖兽给吓了一跳,不过马上便拔出武器和这巨大猩猩开战了。 巨大猩猩双拳一捶地,使出一招声波攻击,把地面都震的晃了三晃,可是三人御剑而起,对其围攻,让这只巨大猩猩首尾不能相顾。 “五彩光波!”巨大猩猩猛然暴起,大喝一声,周身泛起五道彩色光波,朝着四面八方便震射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树木轰然倒地,横七竖八的倒作一团,可是巨大猩猩仰头一看,会御剑术的三人,还是没有被他的五彩光波给震伤,不由微微一怔。 可就是在它微微一怔的时候,沈牧一道剑气打出,把巨大猩猩给打伤在地,随即释放出一道剑气束缚,把巨大猩猩给束缚了起来。 “唧唧唧……”被剑气束缚的巨大猩猩由妖状态变成原形,双臂交抱盘膝而坐,头歪向一边,赌气的样子。 “哇噢~~好可爱!”雪见看到这巨大猩猩竟然便成了一只小猴子,童心大起,上前两步,拍手笑道。 巨大猩猩变成了原形,沈牧这才认出了这只小猴子,不就是猴子精精吗。 话说猴子精精是巴蜀侠盗李寒空所收养的灵兽,并从李寒空处学习了偷窃绝技飞龙探云手。李寒空死后,精精在人间四处游荡了三百年,并逐渐修炼成妖。也运用了妖力可令自己巨大化。身形虽矮小,但身手非常敏捷。 “哼!以多欺少,不是好汉!”猴子精精摆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瞥一眼三人道。 沈牧不以为然,嘴角升起一丝苦笑,觉得这猴子精精怎么这么像幼年期的孙悟空呢。 雪见上前抚了抚小猴子的头,笑道:“刚刚你还是以大欺小呢!现在变成我们以大欺小了……嘻嘻~~” 猴子精精甩了甩头,不愿意让雪见摸,喊道:“老子今天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们!但若要羞辱于我,却是万万不能!” 雪见开心的笑道:“你说话好像在演戏文,好好玩!你——” “哇,我的怀里的十两银子怎么被偷了?!那可是我唯一的私房钱啊!!”这时,景天发现他的银子没了,急的团团转。 猴子精精看到景天慌忙的样子,得意的冷哼道:“哼,明人不做暗事,你的银子就是老子的偷的。” 景天送了一口气,抓起猴子便恶狠狠道:“啊,原来你这只臭猴子,快把银子交出来。” “哼,就不给。”猴子精精不屑的扭过头去。 沈牧问道:“小猴子,你有没有见到土灵珠?” 猴子精精得意道:“当然!这样的好宝贝既然被我见到了,怎会走空?可惜被那个藤老怪抢走了,我一直惦记着偷回来,可惜那藤老怪属老鼠的,会打洞!也不知道把那宝贝藏到哪个洞里去了,呸!不会动的死怪物……” 沈牧连忙问道:“你说的那个藤老怪在什么地方?” 猴子精精眼珠微转,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指着前面道:“是个古藤精,从这里一直走就能找到。他根本不会动的!一直都在那里,好傻!” 雪见愉悦的调笑道:“嘿嘿~~有的人不傻也会动,但是却被又傻又不会动的欺负了,奇怪呀奇怪!” 猴子精精脸色一红,不屑道:“别瞧不起人!那家伙有几千年的道行,藤条一伸就好几里长,比手臂还灵活,你这样的十个也不是对手。” 雪见不以为然的笑道:“是——吗——?我可不信!我要亲自会会他!” 说着,便起身,要和沈牧两人一起去会会那个藤树妖。 猴子精精连忙道:“喂!要小心啊!他真的很厉害,你们不是对手的!” 雪见转过身对猴子精精招了招手,愉悦的笑道:“放心吧!我们的真正实力你还没见到呢!我们走吧!” 猴子精精面带一丝不解之色,迟疑道:“那、我呢?你们不捉我?” 雪见拍拍精精的头,笑道:“捉你干什么?养着玩吗?你长得这么小,一定不好养,而且,带着你到处走,我们岂不成了走江湖卖艺的?你呀!还是少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吧!今天幸亏是遇到我们,否则你的小命就没了!” 猴子精精连忙喊道:“喂!你们不要我偷来的东西吗?有很多很值钱的宝贝呢!瞧不起我是不是?” 沈牧对猴子精精问道:“啊?什么宝贝?让我瞧瞧?” 雪见不屑道:“喂!走啦!连土灵珠都看不住,还会有什么好宝贝?我没说错吧?小猴子?” 猴子精精一脸无奈道:“喂!喂——!下次不要拍我的头啦!那样会长不高的!一定要记得啊——” “小猴子,不如你就跟我走吧,怎样?”沈牧问道。 “跟你走?难道你是看上我偷窃的绝技了?”猴子精精喜道。 “嗯,算是吧。”沈牧点了点头。 猴子精精犹豫了一下,觉得跟着沈牧也不错,便道:“那好,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就由我带你们一起前去寻找土灵珠。” “阿牧,你真的要收下这只猴子啊。”雪见问道。 “你不要小看人,我猴子精精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猴子精精做了个鬼脸,便跳到了沈牧的肩头。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带着猴子精精继续前进,穿过了一条小河,路过一个风清台,见一老人在其上…… 老人站在平台上,另一端的通道口有藤条编成的门状挡住通路。 众人都觉得这老人可疑,不由顿住了脚步。 雪见指着老人问道:“喂!你就是古藤精吗?” 老人扭头不屑的瞟了一眼三人,眼角深处露出一丝恼怒之色道:“什么话?小孩子真没礼貌!老夫是古藤仙人,是仙!古藤精是妖!妖是妖,仙是仙,这是完全不同的!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象话!老夫今天要好好的教训你们一下。” 说罢便伸出藤条朝雪见打了过来,沈牧一道剑气到处,截断了朝雪见打来的藤条,雪见连忙倒退几步,暗呼好险。 沈牧心中一怒,拔出背后的羲和剑,便朝古藤老人看了过去,古藤老人伸出藤条与沈牧结果没打两下,古藤老人就扛不住了,连忙摆手道:“……唉!看来我真的老了,居然什么都看不到,你的来历一定不一般……算我输了……” 可就在这时,他怒瞪着猴子精精道:“你这个小猴子……竟然偷的我土灵珠,快交出来……” “不给你,这本来就是老子的。”土灵珠从猴子精精身上滚出,闪烁着光芒,递给了沈牧,“主人,给你!我没有吹牛吧!只要我知道在哪里,一定能偷到手的!” “叮咚,恭喜宿主,改变剧情,收猴子精精为仆从,得到土灵珠,获得一万点幸福值。” 沈牧觉得猴子精精不如猴子空空好听,便把猴子精精改变为了猴子空空。 “叮咚,宿主,现在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宿主可以选择随时离开这个位面,也可以留在这个位面,系统会在将要进入下个随机位面时,自动将你传送到下个随机位面,现在你可以进行本次的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十块低阶灵石,3000点幸福值,6000点幸福值,一万点幸福值,水灵珠,火灵珠,神兽草,三彩骆驼,琥珀,刻花白玉杯,王维真迹,玉双龙首璜,鹿形金怪兽。” 沈牧一按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水灵珠上。 “叮咚,恭喜宿主,你抽到了6000点幸福值。”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筑基初期境界 技能:炼丹术高级,琼华剑法专家级级,御剑术专家级级,空明幻虚剑高级,剑啸九天高级,万剑决中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七层,【六脉神剑】第七层,【九阴真经】第八层,【擒龙功】第八层,【偃术】第一层,【剑气束缚】第三层 宝物:羲和剑,魔剑,焚寂剑,晗光剑,镇妖剑,天灵珠x1,土灵珠,雷灵珠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铁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勇气猪,厉鬼叶沉香,剑灵红玉,天狐襄铃,禅机,蜘蛛精毒娘子,狐妖万玉枝,剑灵红葵,猴子空空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超级士兵血清 —— “系统,我的一些技能、功法和宝物怎么没在面板上显示了呢?” “叮咚,宿主不经常使用的技能、功法和宝物已经自动隐藏在属性面板中,宿主如若查询可在前面的位面查询。” —— ―― 沈牧在得到猴子空空后,便学会了猴子空空的飞龙探云手,同时把飞龙探云手交给了景天和雪见。 而唐门的家业也全都在沈牧的手中,沈牧可以随意支配,让景天给他打理永安当,继续给他打工还债,后来景天还自行领悟了一招倾国银弹波,还有几招其他的技能,谁让人家是龙阳的转身呢,领悟度高,羡慕也没办法。 期间,沈牧去了一趟剑冢,看到剑冢的石碑之上用指力写的碑文:余生平好剑,求剑,集剑,藏剑,铸剑,越五十载,今日得遇仙缘,方知仙家真剑,乃无形之剑气…… ——九州散人 沈牧之前曾想到九州散人是否是慕蓉紫英,而他很快便认为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从这个石碑上的碑文便知九州散人得仙缘后即五十多岁以后所着,而慕蓉紫英十九岁时就已经会琼华派剑法的“化相真如剑”、“上清破云剑”、“千方残光剑”等气剑之术,明显紫英的天赋比九州散人高太多。故推断紫英是九州散人这个结论是错误的,两者并非同一人。九州散人所遇之仙缘应该是慕容紫英! 而沈牧在仙剑四的位面,也曾去过剑冢,剑冢空荡荡的一篇,不但没有这块石碑,基本就是姜国的废墟,也就是说,如果九州散人没有遇到慕容紫英,而是遇到了沈牧,那么九州散人所说的越五十载,今日得遇仙缘,方知仙家真剑,乃无形之剑气,也未尝可知。 至于龙阳,确有此人,相传龙阳太子以一人之力灭掉一万敌军,剩下的死的死逃的逃,只剩16敌军。这个传闻就有点夸张了,估计是一人杀了一百敌军,不过这样也够呛的,除非龙阳像九州散人一样得遇仙缘,遇到剑仙了,教了他以气驭剑之术,要不然他是不可能杀死一万敌军的,即便是一个个站成木桩让他砍,也要把他累死。 而当时龙阳太子已负重伤,一百敌军中可能真的剩下了16敌军,而这16敌军最后把龙阳太子给杀死了。至此,古姜国灭亡,趁此,齐国一举灭掉杨国,后龙阳之子龙奇重振5万兵马,为了不引起敌国注意,他改国号:越,他就是越宣公。 …… 回归都市后,沈牧回了一趟寻秦记,在寻秦记的位面,与琴清缠绵了几天后,听闻边境匈奴又在边境的城镇烧杀掠夺,便亲自带兵出征匈奴,琴清说要一起去,便带着琴清一起去了。 只是沈牧和琴清所乘坐的不是马匹,也不是马车,而是禅机,禅机身为鲲鹏,可以有两种形态,可以化为大鹏飞行,可以化为鲲鱼潜水,虽然只是禅机还只是幼崽,可气势却威武不凡,匈奴军哪里见过可以骑在大鹏上飞着来打仗的啊,这简直就是寻秦记版的神雕侠侣啊。 更让匈奴军感到的吃惊的是,这坐在大鹏之上的少年太师,竟然可以瞬间使出无数剑气,以无形剑气杀敌,一眨眼间,便可以灭敌上百,不禁让匈奴军闻风丧胆,更是让秦军士气大振,随着沈牧一起把骚扰边境的匈奴,犹如猛虎驱羊一般,把匈奴军给驱逐到了极西之地。 可是沈牧依然没有放过这些可恶的匈奴军,带领秦军,一路追杀匈奴军到极西之地,让匈奴无路可逃,只能俯首投降,愿意归附秦军,由于荒漠之地,大秦子民也不愿远迁,沈牧把派来几个大秦官员,来管理这些匈奴人,同时占领大秦帝国西北边境以外的地盘,让大秦帝国的版图又扩大了许多。 第207章 霸气 数月后的一个夜晚,几缕清风吹过,一片暗红色的枫叶,随着这缕清风,落在正闭目打坐修炼的沈牧手背上,沈牧缓缓睁开眼来,拿起这片枫叶,看着枫叶上的纹路,淡然一笑。然而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下次的随机穿越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片刻后 ……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成功穿越到了《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的位面世界。” 一个陌生的小城镇中,四周建筑有有些凋零,只有一幢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酒店,有些显眼,白雪皑皑,斜斜的阳光却明媚照人,甚至有些耀眼。 清凉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服。 而此刻,刚穿越到这个位面的沈牧目光微眯,仰头看了一眼耀眼的斜阳,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四下全是厚厚的白雪,还有一个不知是谁堆砌的雪人。 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现在是况天佑,你的任务是在本位面获得获得五万幸福值。” 心道:“还好老子穿越是以完全置换掉况天佑的形式存在的,要不然就况天佑那僵尸的身体,老子可适应不过来。” 此刻,虽然沈牧的衣着,依然和况天佑的一般无二,只是他的外貌还是他自己,不过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况天佑。 几缕寒风从身边拂过,身具火灵根的沈牧也并未感到丝毫寒冷,他迈步朝前面的雪人走去,脚下松软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而,在他踩过的地方,积雪竟然渐渐的融化为水,旁人若不知,还以为是明媚的阳光照射所致,沈牧也发现了这一点,便连忙收气敛息,不让火灵力外放,同时施展凝冰诀,脚下将要融化的积雪,才变缓融化之势,反而凝结成冰。 “嘎吱……嘎吱”然而,同样的声音,也在远处响起,并慢慢的朝着沈牧靠近。 沈牧转身一看,出现在星眸中的是一个身着皮草,却在这个寒冷的雪地里,穿着超短窄裙,露着两条又长又白大美腿,脚上套着一双白色长靴的美貌少女。 沈牧不禁心中一跳,暗道:“这不是马小玲又是何人?” 而马小玲的样貌还是如此的熟悉,且如此独特,尤其是她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单眼皮,虽然是单眼皮,却没有让她的美貌扣分,反而是让她显得更为特别,给人一种很自然的美。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一缕淡淡清香飘入鼻息中时,沈牧的双眼已经死死的盯住马小玲超短皮裙下的那对白皙修长的美腿上了,虽然沈牧并不明显的暗暗咽了咽口水,但是他咽口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却深深的出卖了他的爱美之心。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沈牧觉得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喂,你看够没有,我来找你可是有事要商量的。”然,马小玲的一声嗔怒,却是打断了此刻的平静与美好。 沈牧抬了抬眼皮,看到马小玲斜着眼瞪了自己一眼,便不置可否道:“找我?你找我什么事?” “昨天你见到鬼了吧?”马小玲把过短的皮裙往下拉了拉,白了沈牧一眼问道。 沈牧眨了眨眼睛,一脑门黑线,心中暗道:“你才见鬼了呢,你全家都见鬼了。” 然而,美女在前,而且是美腿女王马小玲,他还是要保持绅士应有的风度,不能随口骂人,心想既然马小玲这么问了,想来她是早就知道了,便道:“难道你也看到了?” 斜阳洒在马小玲白皙的俏脸上,让马小玲不由的目光微眯,唇边那微不可察的怒意加深了几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似笑非笑道:“你这个香港警察太没礼貌了,是我先问你的,你回答了再提问。” 沈牧想到他现在的身份,淡然一笑道:“人都有姓名的,我叫况天佑。” 说着,伸出手来,以示友好握手。 闻言,马小玲眸光微闪,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伸出了白皙的纤手,沈牧一握手,道:“我叫马小玲。” 此刻,四目相对,沈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马小玲纤手的柔软细滑,手中的力度不禁微微加重了一分。 马小玲的纤手有些微微吃痛,柳眉微微一皱,纤手从沈牧的手中逃脱出来,转过身去,踩着白雪朝前走了几步道:“别以为当警察煞气大,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牧望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马小玲,小妞的屁股很翘,外观是那种诱人犯罪的圆弧形,不过沈牧的目光一闪,没有多看,淡淡道:“我从不做亏心事,所以什么都不怕。我相信天地有正气。” 然后微微一耸肩道:“好了,少说废话,找我有什么事吧。” 背对着沈牧的马小玲,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对我昨天拍的相很有兴趣啊,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沈牧眼皮一跳,心道:“我日,老子除了对陈老师拍的相很有兴趣之外,其他照片并没有什么兴趣啊。” 对于,不感兴趣的照片,沈牧从来都不过问,便无所谓道:“想说就告诉我,有条件的话我不听。” 马小玲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望着沈牧的眼睛道:“想看这张照片,总要付出点代价。” 沈牧一脑门黑线啊,心里直翻白眼,暗道:“md,老子都说有条件我不听,还要让老子付出点代价?老子除了吃了点亏,陪你睡一觉,想让老子付出其他的代价,门都没有!” 可是,这是剧情发展需要啊,他有点忘台词了,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低头沉思了片刻,回忆起来,然后星目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便故作不知的道:“正常的女孩子,不会在酒店里随便拍照的,你是干什么的?” 此刻,马小玲与沈牧的距离,只有一尺的距离,沈牧可以感受到马小玲的呼吸,以及她的吐气如兰,马小玲紧紧的盯着沈牧的眼睛道:“我是做清洁的。” 说着,转过身,自顾自的低着头,踩着积雪,悠悠说道:“哪儿有脏东西,又出得起钱,我就帮他把哪儿清理得干干净净。” 沈牧双手插袋,深吸了一口气,随之淡淡的白色雾气冒出,仰望蔚蓝的天空,想了一下,淡淡道:“昨天还没有开始清洁吧。” 马小玲提了提脚下的雪球,望向沈牧,微微一笑道:“没收到钱,我是不会动手的。” 这爱钱的程度,显然不属于景天这个小财迷,张口闭口都是钱,沈牧翻了个白眼,问道:“那我能不能在清洁前让我说几句话?” 马小玲脚步一滞,半转过头,白了沈牧一眼,嗔怒道:“你真无聊,从香港都曰本,就是为了给女鬼录口供。” “叮咚,宿主,现在有一个任务,超度女鬼初春,并完虐孔雀大师。” 沈牧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然后沉声片刻,对马小玲道:“那你可知道这女鬼是怎么死的吗?” 这正是马小玲想要知道的,马小玲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对沈牧微微一笑道:“你说,不过可不许讲条件啊。” 沈牧摸了摸下巴,转过身,望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酒店,缓缓讲述道:“二十年前,这间酒店还没有改建过,有个叫初春的女孩子,到这儿来工作,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温泉边,全身没有血,二十年前的昨天,就是她死的日子。” “这是初春吗?”马小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老旧的照片,递到沈牧眼前,问道。 沈牧接过照片,低头看了一眼,黑白照片,样貌有些模糊,鬼知道是不是初春,便道:“可能是。” 听闻此话,马小玲微歪着头,斜眼看着沈牧道:“你想查二十年前的案子?” 沈牧只觉得思绪有点乱,只是微微点点头道:“如果我没估计错,她因为惨死而阴魂不散,你不想她吗?” “阴魂不散唯一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因为沉冤未雪,琉璃在人间的鬼,叫怨灵,怨灵想做的事,是把自己的冤屈,发泄在别人身上,甚至要杀人,让自己开心,正因为这样,所以罪孽深重,轮回时受更多的苦,唯一能帮助她的方法,就是组织她杀人,抓住她,找高僧为她超度,然偶为她烧件最心爱的东西。”马小玲说着,狡黠一笑道:“不过呢,如果没钱我是不会帮你的。” 钱钱钱,三句话不离钱,沈牧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这小妞肯定是长钱眼里了,不过老子会捉鬼,也会超度,也都是我的老本行了,要是论辈分,老子都可以做这小妞的祖师爷了,不过这小妞肯定不知道这些,先逗她玩玩吧。” 沈牧心念一动,怀中的口袋里便变得鼓鼓囔囔的了,伸手从怀中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港币,在马小玲的眼前,晃了晃,“这些钱可够?” 看到厚厚一沓港币在眼前晃,马小玲的两只眸子里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但是她转念一想道:“你一个香港警察,怎会出手如此阔绰。”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你不要就算了。”沈牧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说着就要把手中的一沓子钱收回去。 “要……当然要……”马小玲连忙就要伸手抓钱,可是沈牧的手往后一缩,她就一下子扑倒了沈牧的怀中。 “啊……”这一扑不要紧,却是让沈牧措不及防,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扑腾!”一声,马小玲一下子就把沈牧给扑倒在了雪地上,然而,沈牧只觉脸上一热,马小玲的小嘴,竟然吻在了他的薄唇上。 这一刻,时间好像都被凝固了一般,四目相对,只是分毫之距,然而惊慌和火花却在四溅分发。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了马小玲的初吻,得到2000点幸福值。” 没天理啊,失天理,为啥女人被非礼了,都可以大喊非礼,可男人却只能忍而不发呢,不行,沈牧此刻,只想喊的就是——“非礼啊。” 然而,这一声嘶声裂肺,歇斯底里的大喊,却只是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喊了出来,并没有喊出口,就被一声尖叫,给取代了。 “呀……”马小玲惊慌失措,她的初吻竟然给了眼前刚认识不久的男子,她慌张着想要爬起身来,可是她的纤腰却被沈牧给抱住了,动弹不得,“你……你快放开!” 沈牧虽然一脸镇定的样子,可他也是因为心里太慌张了,才不由自主的抱着了压着他的马小玲,被马小玲这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给一震,反而心里不那么慌张了,暗道:“md老子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压在雪地里,成何体统,简直奇耻大辱啊,不行,老子要反压回来!” 想到这里,沈牧便抱着马小玲,一转身,沈牧从此便翻身做了主人,再也不受一个小小女子的压迫了! “啊……你……”马小玲想要推开沈牧,却发现沈牧力大无比,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双颊绯红的问道:“……你要做什么?快放我啊!” 沈牧盯着马小玲羞涩的眼神,嘴角升起一丝嘲弄之色,霸道的说道:“不!你刚才压我了,我必须要压回来!” “你……你流氓!”马小玲此刻已经羞的脸颊都快红的滴出血来了。 “喂,你可要搞明白,这可不叫流氓,这叫男女平等!而且为了做到更平等,我必须要把你夺走我的初吻,给夺回来。” 沈牧说着,也不管马小玲愿不愿意,便轻提一口气,霸道的吻了上去。 “你……唔……”马小玲只觉此刻天旋地转,心跳加速了一百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霸道的男人,竟敢对她如此,她此刻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给杀掉,但是内心深处的芳心,却不知为什么,对眼前的男人莫名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在一声惊呼声中,两人被都吓了一跳。 ——“啊……,你们……你们怎么能……” 两人朝发出惊呼声的发源地扭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文静的妹子,沈牧并没有半分慌张之色的,一脸淡定的拍了拍手上的雪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模样,转过身去,拍掉身上的雪。 可是马小玲却先是呆在原地,好像被定了身一般,因为这个妹子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好闺蜜珍珍,然后轻呀一声,连忙跳起身来,那模样仿佛就像被皮卡丘的十万伏特给电了一下一样,恐怕她心中此刻正在想该如何给这个突如其来的好闺蜜珍珍解释吧。 第208章 约定 “小玲,是不是他……”珍珍迈着小步子朝着马小玲这边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红晕,显然也被刚才的一幕,看的有些脸红心跳。 马小玲为了不在闺蜜眼前出糗,便故作镇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白了沈牧一眼道:“哪有……都是这个臭流氓滑到压倒了我,才会——” “喂,你讲不讲道理的,明明是你压倒我的,好吧?”沈牧对于这种无缘无故的泼脏水行为,表示不屑,立即反驳道。 “你……”马小玲指着沈牧,气的脸色通红,却无言反驳,而她身后的珍珍却捂着嘴忍不住偷偷在笑。 “好了,马小姐,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就先告辞一步了。”沈牧说着,抱了抱拳,然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妥,心中暗骂一句道:“md,在古代的位面呆久了,养出来的臭毛病,看来很难改了……” 想着,也不管马小玲会如何感想,扭头转身便走,留下马小玲望着沈牧转身离开的背影,跺脚嗔怒,却无可奈何。 沈牧潇洒离开,去酒店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泉澡,其间,娜报梦给玲,提醒她要尽灭僵尸之天职。驱魔大师孔雀同时受聘酒店驱鬼,开坛对付初春。 沈牧的神识感应到了这件事,而同时也正在酒店泡温泉的马小玲,也感应到了。 正在泡温泉的马小玲,连忙从温泉池中站起身来,披上浴袍,急声道:“糟了!” 和马小玲一起泡温泉的珍珍,疑惑的问道:“小玲,什么事?” 马小玲拉起珍珍,便忙道:“有人抢我生意,快走。” 两人刚走出门没几步,便只见一道白光闪出,附身到了珍珍的身上,转身化为一道白影,便消失不见。 而正在施法的对付初春的孔雀大师,也带着弟子追赶了过来,看到女鬼初春已然附身在珍珍的身上,并且逃离了酒店,便立刻追了出去。 马小玲也同样追了出去,马小玲追上了被附身的珍珍,而孔雀大师却要把被附身的珍珍一起杀死,马小玲为了珍珍与孔雀大打出手,两人斗至千钧一发之际。 沈牧才施然整装而出,出手助马小玲,一道法诀打出,把孔雀大师给击退了数步,明显受了内伤。 “你……你是什么人?!”孔雀大师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恶狠狠的盯着沈牧问道。 沈牧冷冷的瞥了一眼孔雀大师,嘴角升起一丝嘲弄之意,一摆手道:“无须多问,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一个大和尚欺负一个女人。” 马小玲见到沈牧刚才只是一道法诀打出,孔雀大师就抵挡不了,心中一喜,可嘴上却说道:“你来帮我,我可没有酬金给你。” 沈牧淡然一笑,“酬金免了,不过待会你要请我喝茶啊。” “哼,别得意,今天本尊就送你们两个小鬼上路!”说着,对门下的弟子一使眼色,喊道:“十级定身咒!” 这孔雀大师的修为对沈牧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既然是加上他手下的弟子一起施展定身咒,可是数道紫光打在身上身上,却犹如打了了一面镜上一般,竟然反弹了回去。 “啊……!”这下孔雀大师了众弟子全都傻眼了,连忙躲闪,“轰隆”一声巨响,孔雀大师临时建起的法台被瞬间击毁。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十级定身咒,为什么不但定不住沈牧,还被反弹了回去,可是这反弹回去的威力,也太强了吧。 马小玲没想到一个沈牧身为一个香港警察,竟然还懂得法术,而且法力明显深不可测,这不禁让她望着沈牧的眼中,带着疑惑,还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崇敬。 但是孔雀大师还不认输,手中一掐诀,一道火团朝沈牧击出,口中低喝:“神光火棒!” “跟老子玩火?”沈牧眼中露出一丝讥讽之意,抬手一挥,使出三昧真火,不但把孔雀大师打出的神光火棒给瞬间吞噬,而且直接朝着孔雀大师便扑面而去。 “哇……” “轰!”的一声,三昧真火的强大火焰反扑而来,把孔雀大师给烧成了黑炭,他身后的弟子,都是一脸懵比。 “……你们,快跑……”孔雀大师知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便使出最后一道法力对弟子喊道,然后随着一道冷风吹过,化为一道黑灰,随风飘扬。 “啊!……”孔雀大师的弟子见到此幕,心胆俱裂,拔腿便跑。 可是沈牧哪里给他们这些倭寇半点机会,又是一道三昧真火打出,在激射中,化为数十道小火球,朝着逃跑的倭寇秃驴,便吞噬而去,只听“啊……”的几声连续惨叫,便也被三昧真火给烧成了火团,在奔跑中化为灰烬。 马小玲都看呆了,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沈牧道:“你怎么出手如此狠辣啊,你可是香港警察哎,没有这个孔雀大师,我们找谁给这女鬼超度啊?!” “哼,区区几个倭寇,死不足惜。”沈牧冷哼一声,对马小玲的质问,不作理会。 “哈哈哈……你们休想抓的住我!”随着孔雀大师被击败,被初春附身的珍珍得以从法阵中逃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她刚笑了没两声,就被沈牧一招定身咒,给定住了,不但把珍珍的身子给定住了,更是把附身其中的初春一同给定住了,可见此定身咒,并非寻常的定身咒,而是沈牧暗中施加了无形法力。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放我出来!” 沈牧调侃道:“你这么喜欢附身在别人身上,怎么现在又急着要出来了。” 初春知道她遇到了高人,便道:“……求你不要灭我魂魄,我并不想作恶,我是被心爱之人害死的!” “你的心爱之人是山本一夫吧?”沈牧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一声,是女鬼初春和马小玲一起问的,两人都是一脸不解之色。 “无须多问,我随便猜的。”沈牧一摆手,淡淡道。 “……随便猜的,可是你怎么也会定身咒?!”本来想要制服珍珍的马小玲,却被沈牧抢先了一步,而且还是用的茅山道法的定身咒,不由更是对沈牧的身份怀疑起来。 沈牧一摆手道:“只会一点点,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嗯。”马小玲眸光一闪,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从化妆盒中拿出一颗幸运星,同事一道符咒打出,手上掐着法诀,口中念出诛邪道家的九字真言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嗖。”随着马小玲九字真言法诀的打出,初春的怨灵被收到了一颗幸运星中,而珍珍也因为被女鬼附身后,身体虚弱,晕倒了过去。 马小玲上前扶住了珍珍,然后手握幸运星,对沈牧狡黠一笑道:“这次多谢你喽,不过之前说好的,我可不会付给你酬金的哦,我们现在去找初春的父亲,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沈牧摇头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知道马小玲这小妮子,便会乖乖的求自己帮忙了。 两人先把珍珍送回了酒店客房住下,然后一起去了趟珍珍的家,马小玲把珍珍的事情和珍珍的父亲言明,珍珍的父亲老泪纵横却无可奈何,两人不愿多呆,便告辞离开了。 没走多远,便一个身着一袭黑衣,戴着眼镜的倭寇男,对马小玲喊道:“马小姐。” “ken先生。”马小玲见到雇佣她驱鬼的雇主,便微笑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阿ken手中拿着三百万的支票,递给马小玲道:“这是三百万,是你的酬金,其他的杂费,你把账单寄给我。” 马小玲接过三百支票,笑道:“我最喜欢跟爽快人做生意了。” 阿肯笑道:“山本先生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好了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沈牧知道这阿肯所说的山本先生便是山本一夫,但是他知道山本一夫并不好对付,山本一夫本来就是盘古后裔真祖之下第二代僵尸,而且山本吸收新鲜人血会连人的精气一同吸走,加上长年的作恶力量越来越大,实力不可小觑。 马小玲收过钱后,阿肯便离开了,可是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幸运星,就发起愁来了,想到沈牧之前把孔雀大师一伙给灭了,就气的跺着脚,对沈牧怨道:“你看,都怪你啦,现在我要去哪里找人给初春超度啊。” “超度?”沈牧淡淡道。 马小玲有些烦躁道:“是啊,哎,现在可怎么办呢?” “超度对我来说不过一件小事,不值一提。”沈牧眼角深处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狡黠道。 “你会?!”马小玲眸中疑惑一闪,心中想到沈牧刚才只是一招便把孔雀大师给灭了,便觉得沈牧既然说会,应该是没错了,便把手中的幸运星递给沈牧道:“那你快帮我,给这个女鬼超度啊。” “帮你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沈牧说着,摸了摸下巴,抬头望天,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关心的样子。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马小玲急道。 沈牧继续仰望蔚蓝天空,不发一言,让马小玲自己想。 “……啊,我知道了。“马小玲眼眸微转,眼中露出一丝不舍,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得,一咬银牙道:“你不就是想要酬金吗?五十万够不够?” 马小玲见沈牧不说话,便又道:“一百万呢?!” 沈牧好像依旧不为所动,马小玲气的直跺脚,狠狠的白了沈牧一眼,“哼,贪财鬼!……一百五十万总够了吧?!” 沈牧在马小玲眼前摇了摇手指,说道:“诶,先说啊,我可不是什么贪财鬼,我只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一件事?”马小玲不有提高警惕,但是想到只是答应沈牧一件事,便可以抵消一百五十万,便不由对沈牧问道:“什么事?!” 沈牧摸了摸下巴,神秘一笑道:“至于什么事,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吧。” “没想到?”马小玲微微一愣,然后俏脸微微一红,盯着沈牧,像看色鬼的鄙夷眼神道:“啊,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对我打什么歪主意……” “……对你打歪主意?呵呵……”沈牧翻了白眼,没好气的冷冷一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马小玲看到沈牧的表情,就放心多了,觉得沈牧想来也是一个正人君子,迟疑道:“那……那好吧,只要你不对我做什么,那我就答应你喽。” “呵呵,那你就不怕我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啊?”沈牧见马小玲答应了,心中一喜,可脸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调侃道。 “……伤天害理?你身为一名香港警察,怎么会呢?!”马小玲嘴上如此说,可是心中不由一跳,之前沈牧可是心狠手辣,瞬间便把孔雀大师一伙给灭掉了,想到这里,便不由道:“对了,就是要加上这一条,不能让我为你做伤天害理的事。” 沈牧嘴角深处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一摆手,拒绝道:“诶,这可不行,你之前已经答应好的,你如若反悔,我就不帮你超度这个女鬼了。” 马小玲听到沈牧此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知道上了贼船了,皱了皱眉柳眉,撇撇嘴道:“那好吧,反正看你也不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沈牧心里苦笑,暗道:“这尼玛,这话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叮咚,马小玲答应为宿主做一件事,宿主获得3000点幸福值。” 马小玲要是知道就算不答应沈牧的要求,沈牧也是要为了完成任务,为女鬼超度的话,肯定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沈牧接过马小玲手中的幸运星,往空中一抛,幸运星瞬间定格在半空中,闪闪发着金色光芒,然后嘴里默默念出了茅山道教,用来为怨魂超度的无量度人咒。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混洞赤文。无无上真。无文不光。无文不明。无文不立。无文不成。无文不度……西方无极飞天神王长生大圣无量度人。” 半刻钟,沈牧便为女鬼初春的怨魂做了超度。 马小玲听到沈牧口中念出的咒语,晦涩难懂,即便是想要偷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偷。 “谢谢!谢谢你们。”女鬼初春升入空中时,对沈牧和马小玲两人摆了摆手,面带微笑。 “叮咚,恭喜宿主,超度女鬼初春,并完虐孔雀大师,获得4000点幸福值。” 第209章 飞僵 自从沈牧展露了一些很久都用不上的手段后,马小玲和珍珍都对沈牧刮目相看,不过更多的是对沈牧的敬畏,而由于沈牧救了珍珍一命,让珍珍不知何时心中产生了一丝暗恋之情。 此事后沈牧与马小玲和珍珍二人加深了认识,珍珍还是一直不知马小玲的真正职业,马小玲也继续瞒着珍珍去接生意。 随后,沈牧三人续返港,珍母嘉是嘉嘉大厦之业主,与珍珍同住在大厦内,与马小玲亦情同母女。 佳佳大厦住有租客--金姐,常替人求神问卜,儿子金正中更自命为玄武童子,两人专门呃神骗鬼,自从正中认识马小玲后,便被马小玲的豪迈作风吸引。 而沈牧回到香港后,除了工作上的一些琐事之外,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况复生这个小僵尸了,人小鬼大,整天问东问西,把沈牧都问的晕头转向,苦笑不已。 沈牧在回来后,也找到了况天佑唯一的好友求叔,求叔于一残旧之游戏机铺工作兼食住,每三两年便替沈牧、况复生找工作、学校、换屋,以掩饰身份。凑巧的是,这次替天佑所找到的新住处,便是嘉嘉大厦。 沈牧现在的身份便是况复生,便只能呆着况复生搬进了嘉嘉大厦,珍珍得知后喜出望外,见沈牧要独力抚养况复生,便处处照料二人。 只是这个人小鬼大的况复生却对珍珍大有好感,亦乐于接近,加上喜的推波助澜,沈牧甚感为难,为免麻烦,暗生搬走之意。 而山本一夫,也就是改名后的山本龙一,他的女儿山本未来因为被他所咬成了僵尸。山本未来憎恨父亲龙一的自私、旧男友ken做龙一的奴才,一直任性反叛,以泄心头之恨。 而山本未来想要泄愤的目标就是嘉嘉大厦,只是由于沈牧在佳佳大厦的出现,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但是他不想暴露身份,便命令飞僵银甲尸出手加以阻止。 刚来到嘉嘉大厦想要作恶的山本未来,哪里会想到有人会出手阻止她,而这人竟然还是身着清朝服饰的僵尸,不由心中一惊,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怯意。 山本未来只是三代僵尸,法力本来就不高,而眼前突然出现的飞僵银甲尸,明显不是好惹的,便想逃跑。 “吼!”飞僵银甲尸接了沈牧的命令,哪里肯让山本未来这个僵尸小妞在眼皮底下逃跑,长吼一声,便追了上去。 僵尸之身,虽然难灭,但是强大的僵尸,一样可以把比之弱小的僵尸给撕成几段,将其灭杀。 飞僵银甲尸的速度,犹如电闪雷鸣,把山本未来给会的心惊胆骇不已,只要这下恐怕难逃一死,不过她早就有轻生之意,便准备闭目等死。 飞僵银甲尸一手便穿透了山本未来的胸口,准备将其头颅拔下来,结束山本未来的僵尸人生。 可就在这时,山本未来的父亲山本未来突然杀了出来,同时把飞僵银甲尸给击退了出去。 飞僵银甲尸猝不及防,吃了暗亏,顿时暴怒起来,血红色的目光,狠狠的盯着冷冷打量着他的山本一夫。 山本一夫心中和山本未来同样都是惊惑不已,他没想到清朝的僵尸是怎么跑到这的,而且这清朝的僵尸明显很是狂暴。 面对未知的对手,山本一夫同样露出了渐渐的獠牙,与飞僵银甲尸搏斗起来。 两只强大僵尸的较量,让天地为之久低昂,本来夜空中明亮的皓月,此时竟然也变成了血红色,让夜色变得甚是恐怖。 山本一夫相对于飞僵银甲尸更为灵活一点,但是飞僵银甲尸的身体强韧度,却不是山本一夫可以比拟的,山本一夫只是和飞僵银甲尸交手数回合,便被飞僵铜甲尸给击穿了一个血窟窿,山本一夫心中大惊,知道飞僵银甲尸和他实力要比他强大,这让他不想与这飞僵银甲尸多做纠缠,带着受了重伤的山本未来便要逃离这里,摆脱飞僵银甲尸的纠缠。 可是飞僵银甲尸却是不杀死山本未来誓不摆休,紧跟不放,这让山本一夫大为头疼,不得已,只能消耗自身的修为和僵尸血,幻化出与山本未来一样的幻影,来迷惑飞僵银甲尸。 飞僵银甲尸看到突然出来了两个山本未来,追击的步伐,顿时一滞,血红的眼瞳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山本一夫就带着他的女儿未来,耗费全身法力使用闪现术逃跑了。 “叮咚,宿主派出飞僵银甲尸击伤山本未来,并且因此避免了许多悲剧的发生,改变了剧情,获得5000点幸福值。” 虽然山本未来没有被杀死,但是飞僵银甲尸对其造成的伤害,也让她修为大损,差点丢了小命。 山本一夫将未来带回去后,见她生命堪舆,便耗费自身修为和僵尸血,为其疗伤,可如此一来,也让他狼狈不堪,心中又气又愤,想破头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只如此厉害的清朝僵尸,对未来紧紧追杀,虽然他也想到,可能是这只飞僵银甲尸是受了主人的命令,才会如此,要不然肯定不会如此追杀。 但是如果这只飞僵银甲尸是受了主人的命令,那它的主人,又会是怎样的人物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有些担心起来,既然此人会对未来下手,而且他又不是此人是谁,这样就无形中多了一个神秘的强大对手。 山本一夫在对未来疗伤之后,未来还需要时间来恢复,他便将未来收入一玻璃棺材内。 未来迷糊中忆起了母亲之死,父亲山本一夫自私地将自己变成僵尸,连累男友ken亦变为僵尸之事等等。 由于沈牧的出手,击伤山本未来,让嘉嘉大厦在数月里依旧平静无风,没有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自然金正中也没有拜师马小玲。 而沈牧和马小玲之间的感情,也在这段时间内得到再次升温。 这一日,金正中拉沈牧要去新开的waitingbar说请他喝酒,其实就是为他壮胆。 沈牧听到这个新开的酒吧名字,便是心中一动,心道:“难道这个位面,真有的有白素贞?” 第210章 调酒 沈牧和金正中两人刚来到酒吧门口,便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短发女子,喊住了金正中,“咦,正中,这么准时。” “是啊。”金正中笑了笑。 而这青衣女子就是刚搬到嘉嘉大厦不久的租客小青,沈牧和她也是刚认识。 小青看了一眼沈牧,微笑道:“啊,况先生你也来了。” 沈牧点了点头,“是啊。” “我介绍一下我姐姐给你们认识,过来坐吧。”说着,小青便引领着沈牧两人朝酒吧里面的吧台走。 酒吧里冷冷清清的,看起来生意并不好,只有几个醉鬼倒在一旁的桌子上昏醉不醒。 小青来到吧台前,便对正在吧台里配酒的一个白衣女子喊道:“姐姐。” 白衣女子看起来像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有几分姿色,但是并不是太出众,只是眼眸中带着几分妖娆之色。 瞟了一眼小青带着两个陌生男子走了过来,眼眸中不由的露出一丝妩媚。 “这位就是我姐姐。”小青对沈牧两人介绍了一下她的姐姐,然后又对白衣女子介绍道:“这位是金正中,这位是况天佑。” 沈牧一开天眼,就把他给吓了一大跳,“md,果然是条大白蛇。” 一条大白蛇站在吧台内,摇头摆尾着,让人看着就心中发毛,倘若是旁人早已经被吓死了,还好沈牧是修仙者,虽然心中微微一惊,但是脸上却面无表情,他只是没想到,白素贞这条大白蛇,还真的来到了这里,这让他心中有些惊疑。 白素贞不愧为法力高深的千年大白蛇,看到金正中还没什么,只是当它看到沈牧时,眸光便是一闪,心中也一惊。 系统对沈牧的置换,让沈牧在这个位面,他就是况天佑,不管这个人法力多强大,既然是观音在世,也是看不破的,就别说一个小小白素贞了。 在白素贞的眼中,沈牧虽然是况天佑,但是沈牧用法力使出障眼法,除非有火眼金睛,才能看出况天佑的真实身份,而沈牧的身上淡淡散发出的法力,却让白素贞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有些疑惑。 不过这疑惑,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便对沈牧两人微笑道:“两位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金正中在看到白素贞的那一眼,就被白素贞的美貌给看呆了,眼神都直了,连忙道:“不行,当然我请客。” 说着,望了沈牧一眼,问道:“你想喝什么啊?” 白素贞抢先道:“难得两位这么特别的客人,来到waitingbar,我怎么可以不请客呢?” 金正中摸着鼻子,笑道:“呵,我也不是很特别吗,我也是人嘛,叫我正中就行了。” 沈牧看这家伙好像犯了花痴一样,淡淡道:“刚才介绍过了。” “是吗?”金正中道。 “是啊。”小青道。 金正中不以为然的笑道:“真的?但我的名字不好记呀。” 白素贞抿了抿嘴唇,一挑柳眉道:“不如让我调两杯酒请你们喝,算是见面礼吧。”说着,便自顾自的调起酒来。 沈牧看她的调酒手法也很一般,看来并不是很在行调酒。 “这两杯酒是我姐姐亲自调的,很好喝的,外面喝不到的。”小青在一边道。 金正中不可置否道:“真的?那要试试啊。” 鬼知道这白素贞调制的什么酒,沈牧想要妖怪向来都喜欢给人吃一些妖怪喜欢吃的东西,就觉得心中一阵反胃,连忙道:“白小姐,不用调这么多,我不喝酒的。” 白素贞目不转睛盯着手中调制的酒,“人总是有喝酒的时候,如果想喝的时候偏偏喝不到,那就太可惜了。” 金正中睁大眼睛道:“那有什么可惜的,可以去喝啊,不用担心的,喝醉了有我在这。” 沈牧懒得和这犯了花痴的家伙多说什么,他今天是来看大白蛇的,并不是来喝什么酒的。 白素贞看了一眼金正中,淡然一笑道:“看来金先生你很少喝醉。” 金正中顺杆爬道:“有些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喝来喝去都不醉,有的时候呢,很开心一喝就醉了。” 白素贞笑道:“那你老实说,你今天开不开心?” 金正中点点头道:“还好啊。” 白素贞眼角深处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诡异,把刚调至好的两杯酒,递到了两人身前的吧桌上道:“看看这杯酒,你不会不会醉?” 金正中有些疑惑道:“这杯有什么特别的?” 小青在一边道:“是好酒啊,刚喝的时候呢,是很淡的,当你品尝的时候呢,就知道是好酒了。” “这么奇怪,那应该喝哦。”金正中说着,便端起酒杯来,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仰脖便喝,一饮而尽,然后有些奇怪道:“喝下去好像什么味道都没有。” 白素贞神秘一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扑嗵”一声,金正中就拍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沈牧就知道她这酒里面有问题,根本连碰都不碰一下,看到金正中倒在吧台上,便对白素贞问道:“你这杯是什么酒?” 白素贞眼眸一闪,轻笑道:“当然不是普通的酒,最重要的是要看看喝酒的人是什么心情,有些人喝了之后,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人,很久以前的事,或者是一些,他已经忘记的感觉,还有一些人,因为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希望喝了之后,可以得到一些启示。” 在一旁的小青接着道:“但是有些人呢,一边喝一边等,以后喝醉以后呢,时间就容易过一点。”说着,还对白素贞眨了眨眼睛。 沈牧知道这两个小妖精话里有话,便故问道:“白小姐,你在等一个人?” 小青插口道:“等的还很辛苦啊。” 等你妹啊,许仙不是在宋朝已经被你这条大白蛇给征服了吗,难道时空穿越有误,没等到? 不行,不能让白素贞放弃对许仙的爱,便语重心长的对白素贞道:“只要是值得等的,不管等多久也不会觉得苦。” 白素贞眼神有些迷离,微微点头道:“对,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继续等下去。” 小青盯着沈牧道:“啊,况先生,看你的样子也不过三十多岁,想不到你还能领悟到这么多东西。” 白素贞对小青道:“你还年轻,还不能彻底看清楚一个人。” 沈牧心里直翻白眼,暗道:“你妹啊,这两小妖精估计都活了两千年了,还叫年轻?!要说年轻,还是老子最年轻。” “哎……”这时,已经晕倒的金正中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迷茫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白素贞问道:“梦到什么了?” 金正中若有所思道:“我梦见什么什么就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是个好梦。”说着,眼露一丝痴醉,然后对白素贞道:“白小姐,再从我喝一杯吧,我想再继续那个梦。” 沈牧一看这家伙,就知道刚才一定是做了个春梦,不好意思说出来,竟然还想喝醉了继续和梦中的情人约会,这尼玛,一看就知道正在关键时候,醒来的。 白素贞好像知道金正中梦到了什么一样,眼角处的笑意跟浓了几分,道:“酒喝多了会伤身体,你有没有听过点到即止?” “点到即止啊?”金正中低头想了想,心中不由一惊,难道白素贞知道我刚才梦了什么,不由连忙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白素贞不愧为活了两千年的老妖,不以为然道:“如果你感觉太累,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那……”金正中眼露一丝不舍之意,还想在说什么。 沈牧却打断道:“明天我还要上早班,可以走了吗?” 金正中有些不舍道:“这样,那走。” 刚一起身,又对正在抿嘴轻笑的白素贞道:“刚才我好想看见你了。” 尼玛,搞了半天,原来这家伙是梦到和白素贞在梦中摇床板了,怪不得,这家伙看白素贞的眼神都感觉怪怪的。 白素贞看着金正中有些微红的脸,不置可否道:“是吗?” 金正中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小青拉着手臂道:“你累了就回去吧,我会去找你的。” 靠,金正中已经和小青勾搭上了,还恋恋不舍的望着白素贞道:“那我明天还可以来喝酒吗?” 白素贞微微一笑道:“当然欢迎了。” 沈牧一挥手,道声再见,两人便离开了酒吧。 原来,此时的白素贞实为白蛇传中的白素贞,留至现世盼能再与许仙相见。小青为逗白素贞开心藉词找金正中扮许仙,金正中想再尝心酒,又见有报酬便答应。 金正中按白蛇传的书中描述扮许仙与白素贞说话,可是他演技不够,错漏百出,白素贞多聪明啊,好歹比小青活的久,一看便知是小青暗中搞鬼,但见金正中异常卖力表演,表面啼笑皆非之余但心中亦觉感动。 期间,山本一夫特意去找无所不知的妙善,问三个妙善必答的问题。山本一夫向妙善问三个必答问题,得知可以杀死自己的是况天佑、马家血、镇国石灵及大日如来净世咒。妙善并警告会在山本一夫将世界变成僵尸多过人之前,用净世咒收拾山本一夫。 而ken其实一心想杀掉山本一夫,希望山本未来变回人类,而一直留在龙一身边,伺机寻找杀掉山本一夫的机会。但ken一直瞒着山本未来,山本未来在生日那天向ken诉苦,二人终抵受不住,来个激情拥吻。山本一夫知道了自己的要害,便准备开始行动,先计划消灭镇国石灵。 而当镇国石灵运抵香港时,ken即急不及待试石蟹之威力,果然威力无穷。山本一夫想要夺得镇国石蟹,便令ken等准备行动。 沈牧现在最要保护就是况复生,因为山本一夫已经把主意打在了况复生的身上,沈牧便把况复生给藏了起来,同时放出一道隐蔽法咒,掩盖况复生的气息,这样就做到万无一失了,想必山本一夫也是难以找道的。 而镇国石灵展出当夜,小玲正部署一切保护石灵,而沈牧知道这所谓的镇国石灵,不过是法海这个老乌龟在里面呆着,根本不用保护。 果然,即便沈牧什么都没做,法海那个老乌龟还是从镇国石灵中蹦了出来,并立刻飞去酒吧,找白蛇和青蛇算账。 法海这个老乌龟,飞的还挺快,一个蜻蜓点水,几个后空翻,就找到了正在逛街压马路的白素贞和小青,自觉得意非凡,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八百年,足足的八百年,青蛇、白蛇,我们终于见面了,今天我看你们两个往哪里跑!” 白素贞没有丝毫畏惧,很轻松的对法海道:“法海,我们根本没想避开你,我们正在压马路呢。” 小青不屑的瞥了一眼法海,也道:“不错,我们有本事关你那么久,就有本事再关你八百年,谁怕你这个臭和尚。” 法海没想到八百年没见,这两个小妖精,还是这么嘴硬,冷冷道:“好,那今天老衲就跟你们两个妖孽来个了断!” 白素贞立刻道:“且慢!我自知今天这一劫是定数,但说到底,也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你放过小青。” 小青心中莫名感动,望向白素贞道:“姐姐——” 白素贞一抚小青的肩膀,打断了小青想说之言,道:“要不是当日我断桥产子,我未必怕你,今天也一样,但我天运已近,五衰将现,你收不收我,我也没有多久的命,要是你肯放了小青,也许可以减少你所作的孽。” 法海收起架势,冷哼道:“哼,降妖伏魔就是替天行道,况且凭你们这两个妖孽,还能将什么情谊,我呸!” 说着,一指小青,恨恨道:“你,尤其死你这条青蛇,当年要不是你用计,我就不会被关在巨蟹里面,八百年,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八百年是怎么过的?我每天在想,要讲你们碎尸万段,打你们入十八层地狱,哈哈哈……” 小青急道:“姐姐,别跟他说了,他疯了。” 白素贞也知今天难逃一劫,便道:“看来今天你这个老秃驴不收我们,你是不会罢休了,小青!” 说着,两人便显出了真身,一身古装,两把铁剑握入手中,便与法海这个老乌龟斗在了一起。 法海虽然没有法杖在手,可是两人明显不敌法海,只是交手几个回合,便对击伤在地。 而这时,沈牧开着老爷车,带着马小玲杀了出来,一下把法海撞飞了出去。 法海不亏为老乌龟,被老爷车撞了一下,只是打了个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变稳住了身形,打了个poss,指着沈牧和马小玲问道:“啊,你们是什么人?!” 沈牧早就想收拾这个老乌龟,冷冷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法海你知道什么叫做情义吗,今天她们是我的朋友,我就一定要帮她们。” “情谊?!哼,我看你们只有情,未必有义吧。”在法海眼中,世间哪有真情在,冷冷一哼,凶巴巴道:“哼,你们都是妖迷心窍,自古正邪不两立,有我法海的一天,我就要杀尽天下邪魔歪道,凡挡我者,杀无赦!”说着,便冲向了沈牧。 第211章 降妖钵 “哈!”法海一声大喝,一个前空翻,加一个横扫,手中拿着降妖钵,便朝沈牧袭来。 沈牧还以为这法海要放什么大招呢,谁知道就是这样,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之意,不过他知道法海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手中金光一闪,焚寂剑握入手中,焚寂剑之上,火焰雄浑,双手握剑,对着迎面袭来的用力一挥,浩浩荡荡的焚寂之焰,随着沈牧手中的焚寂剑,便朝袭来的法海挥去。 “啊?!”法海心中一惊,连忙闪躲,飞身而起,漂浮于半空中,指着沈牧道:“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阻老衲收妖?!” “收你妹啊。”沈牧抬眼看了一眼,浮在半空中装比的法海,不屑道。 “你妹?!”法海不知道沈牧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话,一挠他的光头,怒道:“看你像是修道之人,老衲不想废你道行,你还是快快离去!不然……” “况先生,这法海不好对付,你还是赶快逃吧。”虽然白素贞和小青,都觉得沈牧的身份可疑,这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香港警察,而是修仙者,不过从沈牧帮她们来看,沈牧隐瞒身份并非有什么恶意。 而马小玲早就看呆了,她之前就知道沈牧是会法术之人,但是沈牧手中所握之剑,并非寻常,尤其是适才那一击,很像姑婆所说过的剑仙,可这都只是传闻,难道这世间真有剑仙? 可是马小玲哪里想过,马小玲自己就是一个收服僵尸和鬼怪的南派马家驱魔师,况且,将臣这种上古时代的老僵尸都有出现,剑仙的出现又算得什么呢。 只是马小玲打死都想不打,她的初吻竟然是被剑仙夺走的,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而下一幕,在场的几人都确定了沈牧是剑仙的事实,只见沈牧御剑而起,周身剑气纵横,杀气凛冽,让人望而生畏,天地都为之变色。 “轰隆!”本来繁星满天的夜空,顿时阴云密布,狂风如刀,沙石飞扬,一道粗大的劈将下来,将附近不远处一颗大树给劈成两半,天际间的雷电轰鸣声往来不断。 “你……你竟然是蜀山门派弟子?!”法海被关了八百年,但是他八百年前也和蜀山派弟子打过交道,看到沈牧御剑而起,便以为沈牧是蜀山派弟子。 “……我是何门何派,关你毛事。”沈牧翻了白眼,嘴角升起一丝不可察觉的苦笑,冷冷道,“你这个老乌龟,不分青红皂白,该收的,你不收,整天追着两个女人干毛啊?莫非你这个老乌龟暗恋她们?”说着,望了一眼白素贞和小青,看到两女俏脸上一丝嗔怒。 “你……莫要污蔑老衲,老衲怎会……!哼!”可法海听到这里,眼中的怒意就更胜了几分,手执降妖钵指着沈牧道:“你即为同道中人,降妖伏魔乃是吾辈的己任,你又何必助纣为虐?!” “老乌龟,谁和你是同道中人,亏你还是得道高僧,你可知人有善恶之分,妖亦有善恶之分?”沈牧知道这法海顽固不灵,是个老顽固,他暗中已经用勘察术看过了这老乌龟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境界,这老乌龟能活这么久,看来真的是王八精了。 果然,沈牧用天眼术一看,这老乌龟的原型,果然是千年王八精,不过沈牧在使用天眼术,看到老乌龟漂浮在半空中的样子,还真是有些让人忍禁不禁。 法海身为一只王八精,却一心想要除妖伏魔,这还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有些莫不着头脑了,更让人奇怪的是,法海不捉其他的妖,只捉青蛇白蛇,这难道真的被沈牧一言即中了? “白蛇青蛇!老衲先收了你们两个妖孽!”法海知道他的降妖钵对沈牧没什么作用,便准备用降妖钵先拿下白素贞和小青再说。 沈牧看到法海不跟他打,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对白素贞和小青喊道:“小心!” 说话间,手掌一抬,周身的剑气朝着法海便飞射而去,法海左手一挥袍袖,数到佛光与沈牧的剑气交织碰撞在一起,抵挡剑气的同时,右手中的降妖钵便祭了出去。 白素贞和小青看到法海祭出降妖钵,随之一道黄气便朝她们两人笼罩而来,便想要躲闪,可是黄气笼罩之气,白素贞和小青,立刻便现出了真身, 一青一白,两条大蛇,在黄光的笼罩之下,却显得极为不堪,好像被禁制一般,在地上来回翻滚着,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很快又变成了人形,嘴角流着鲜血。 沈牧冷哼一声,手中的焚寂剑化为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火焰剑影,摧枯拉朽般的冲毁了袭来的数条佛光金影,在摧毁佛光金影的同时,朝着法海老乌龟便猛然轰去! 法海见到巨大的火焰剑影朝着袭来,连忙收回降妖钵,来抵挡朝他袭来的巨大火焰剑影,“嘭!”的一声巨响,火光迸射,天地为之震动。 法海被击退数步,却安然无恙。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马小玲见时态危机,便想要帮沈牧一把,手握桃木剑,咒法念出,符咒中的巨大的龙头朝着法海便呼啸而去。 “吼!”可是巨大龙头刚一碰在法海的降妖钵上,却是被反弹了回去,马小玲猝不及防,被巨大龙头给击成了内伤,吐了口鲜血,趴在地上。 “可恶!”沈牧看到马小玲手上,猛地狂喝一声,周围皆都被他的吼声所震撼到了。气势气势四处波及,空间大片开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只见沈牧手中握着的焚寂剑之上,焚寂之焰雄浑炙热,使出全力用力一挥,焚寂之焰滚荡,朝着法海老乌龟便横扫而去。 法海老乌龟浩浩荡荡的焚寂之焰,仿佛如泄洪一般,随着焚寂剑快如闪电之时,扯开法海老乌龟的皮肉,火舌怒烧,燃烧起法海老乌龟的血肉,发出阵阵的焦灼气味。 “你……你,你身为修仙者,助纣为虐,定会坠入魔道!”法海老乌龟身受重伤,口中所发出的凄厉喊声个,好像是一根针刺入心中一般,让人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厌恶和焦躁。 沈牧使出一招擒龙功,一道黄气从手掌中涌出,朝着法海中的降妖钵便席卷而去,法海只觉手中一空,降妖钵竟然已经落到了沈牧的手中,随手塞入储物袋中。 “叮咚,宿主击败法海,并得到降妖钵,获得6000点幸福值。” 法海的最常用的收妖法器,面对幻化成各种人形的妖魔鬼怪,降妖钵金光一照,巨大的光热照射下妖魔即刻现出原形。雪域幻境中,法海用它收服雪妖;幽僻竹林里,法海用它收服狐妖。收而不灭,将妖魔都镇在雷锋塔里,让它们自行修炼得成正果。 法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降妖钵被夺,他又受了重伤,以无力反抗。 “老乌龟,去死!”沈牧上前一脚踩住老乌龟,抬起手中焚寂剑便要把老乌龟给碎尸万段。 “且慢!”同样口吐鲜血,趴在地上的白素贞连忙叫住了沈牧,“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让我来解决。” 小青怒瞪着道:“姐姐,要解决的话,就让我杀了这个臭和尚。” 白素贞扶着小青,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法海身前,望着被沈牧踩在脚下,狼狈不堪的法海道:“法海,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还要这么执着,你对我们两姐妹的怨,我对许仙的情,已经整整折磨了我们八百年了,到头来,你我都是大输家,只不过我输得心服口服,而你却不可以,其实恩果已报,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法海面露苦涩,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被沈牧给踩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我一生降魔伏妖,我道不通、佛不悟、理不明,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是在是不明白。”说着,趴在地上痛苦不已。 在新白娘子传奇中,法海一直就在打着收妖的旗号,但是事实上并没有看到他收到几个妖精,只是不停地缠着白素贞和小青。 人们或许会觉得好奇,里面那么多妖怪,蛤蟆精、蜈蚣精等在害人的时候,也没见法海去管,为何法海要一直盯着白娘子不放?原来这是法海和白素贞之间的私人恩怨。新白娘子传奇中,只要白娘子一动他就来了,虽然说是年轻的时候,白娘子抢了法海的仙丹,但这不足以说明法海作为得到高僧不去抓其他妖怪的理由,只能说法海会重点照顾白娘子。 在原来的传说里,法海也是个妖怪,他是个乌龟精。传说西天如来佛祖的莲台下有一只乌龟。这只乌龟每天藏在佛祖莲台下听经,听了几年,已有点道行,下凡来,遇到白素贞,结下了一段怨仇,才会如此追着白素贞不放。 三月三,西湖边上非常热闹,游人多,摆摊的人也多。吕洞宾也来凑热闹,挑个担子卖汤圆。他喊:“大汤圆一文钱三只,小汤圆三文钱一只!”大家都笑他,以为他说反了,可是吕洞宾还是这样喊。大家都围过来买他的大汤圆,一会就卖完了。这时有个老头带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也想吃汤圆,因为大汤圆卖完了,老头就买了一个小汤圆。 小男孩吃了汤圆之后,三天没吃饭。老头去找吕洞宾,吕洞宾说,我的汤圆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啊。他倒拎起小男孩,汤圆从小孩嘴里吐了出来,滚下西湖。断桥下面有一条白蛇和一条乌龟,白蛇脖子长,抢着吃到了汤圆。乌龟赖白蛇抢了汤圆,跟白蛇打。两人本来都是五百年道行,但白蛇吃了汤圆,这汤圆其实是仙丹,相当于五百年道行,乌龟打不过白蛇,跑了。 这是结下的旧愁,而那个小男孩就是许仙,因为小时候碰到过仙人,所以取个大名叫许仙。 当年被打跑的乌龟,逃到如来座下听经,趁如来打瞌睡的时候偷了如来几件宝贝,到人间化作一个和尚,取名法海。法海害死了金山寺主持,自己做起了方丈。他嫌寺里香火不旺,就在城里散布瘟疫,想让人来寺里烧香许愿。但大家都去许仙那抓药,瘟疫流行不起来。法海气得要命,跑到许仙店里一看,原来老板娘就是当年的白蛇。旧愁未报,又结新怨,法海对于之前的汤圆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跟白娘子耗上了,为什么这个时候的法海能够打的过白蛇,那是因为法海在如来那里偷了三件宝贝,金钵、禅杖、袈裟。 金钵是用来收白娘子的,颤颤是武器,而袈裟就是水漫金山,法海用来抵挡大水的。有了这三件宝贝,才让白娘子打不过法海,正是因为这两件事情,才让小心眼的法海一直盯着白娘子,千方百计的破坏他和许仙的爱情,把她抓起来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民间也有传闻说法海是螃蟹精,更有说法海是罗汉之身,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刻的法海已经变回了原形。 此时,踩在沈牧脚下的果然是一只大王八。 沈牧现在手中有了降妖钵,想要收拾山本一夫这个老僵尸就容易多了,法海从古代能活到现在,也有快2000年了,想来活的时间也够长了。 便取了这老乌龟的妖丹,放回了寺庙的放生池中。 …… 事情解决,沈牧带着马小玲,与白素贞和小青,一起回到waitingbar。 白素贞和小青都受了重伤,这段日子必须打坐修炼,慢慢恢复了,而受伤的马小玲说她并无大碍,但是沈牧还是不放心,便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酒吧的沙发上,马小玲半依偎在沈牧的肩膀上,“我没事,谢谢你救我了,我没想到你会是传闻中的剑仙,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沈牧早知道马小玲会有此一问,看着马小玲好奇的眼神,心念一动,眼角深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缓缓开口…… 第212章 酒吧幽情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沈牧握住依偎在他身边马小玲的小手,淡淡说道:“知道这个秘密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是吗?”马小玲小手微微往后缩了缩,却发现沈牧握的更紧了,脸颊微微一红,眼露一丝疑惑和不置可否之色,沉声半晌,才缓缓道:“修仙者不是和妖怪势不两立吗,你怎么还帮她们?” 沈牧端起吧桌上的一杯冰块加干邑白兰地,小饮一口,丝丝冰凉和白芬芳滑过喉咙,沉声道:“这和你帮初春一样,你一向都是捉鬼的,为何还要帮鬼呢?” “……”马小玲被问住了,想到当时为了帮初春超度,还答应要为沈牧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沈牧到现在都没有提出来,马小玲之前还真怕沈牧让她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现在马小玲知道了沈牧是修仙者,觉得一个修仙者有通天彻地之能,御剑飞行,斩妖除魔无所不能,她不过是一个驱魔师,她又能为什么做什么呢,恐怕沈牧也不会让她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端起身前吧桌上的白兰地加可乐饮了一口,面带期待之色的对沈牧开口说道:“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些仙术啊?” 说话间,马小玲胸前的柔软,挨着沈牧的肩膀,让沈牧心中微微一荡,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仙术?你学仙术做什么?” “当然是捉鬼喽,有了仙术捉鬼更容易,赚钱自然也就更容易喽。”马小玲觉得这在正常不过了。 “……”沈牧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钱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马小玲对沈牧嘴角露出的一丝不屑,并不在意,挑了挑柳眉,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当然啦,我要在三十岁前赚够一千万,然后就可以光荣退休了,要不然你以为呢?” “……一千万?是美元还是港币啊?”沈牧看马小玲味道还不小,虽然一千万对他来说不过尔尔,但是对九十年代的香港的来说,就算是一千万港币,也是可以算得上中上阶级的了,就别说一千万美元了。 “美元?!我哪有想的那么多啊。”说着,马小玲又小饮了一口白兰地,轻叹口气,幽幽说道:“哎,一千万港币,对我来说都是一大目标啦,我真怕到时候实现不了这个目标,还要继续做这一行……” 沈牧看着马小玲眼露一丝担忧之色,不由心道:“做这一行其实不是挺好吗?” 沈牧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从修仙入道以后,他把钱看得很淡,而且他觉得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驱魔龙族马氏一家又是响当当的驱魔家族,可谓是铁饭碗啊。 马家先祖马灵儿作为操纵天下苍生的命运的直系血脉,不但容貌绝丽,不染俗尘。法力通天,不逊神明。亦是秦始皇最信任的护国大巫,受秦始皇之命为朝廷降魔伏妖。与被派遣协助的况中棠将军邂逅,而且收伏了神龙为马家灵兽。 能把神龙作为灵兽的家族,是泛泛之辈吗。 而且马灵儿是马小玲的前世,只是马小玲并不得其要,不能发挥出驱魔龙族马氏家族的全部法力。 要不然,沈牧自己都觉得肯定不是马小玲的对手。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酒吧的小包间内,就饮了两瓶白兰地,沈牧饮了一瓶多的样子,而马小玲则只是饮了半瓶多。 可只是半瓶多,马小玲就已经有些醉了,俏脸红扑扑的,微微有些发烫,头还晕晕的,依偎在沈牧的身上,手中端着剩下的半杯酒,嘴里自言自语哼着什么。 “呼啦……”忽然,酒杯倾斜,白兰地一下子就洒在了马小玲的美腿上。 “啊……”马小玲只觉腿上一凉,连忙站起身来,拿起吧桌上的抽纸,便要擦拭。 可是她这一擦拭不要紧,却是引起了沈牧目光的光顾,两条又白又长又直的美腿,带着些许酒水,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水光,是如此的让人心醉神迷。 让沈牧不由的心跳加速了几分,不知是由于喝了一瓶多白兰地的原因,还是由于此时美人美景在前,更有那白皙细长,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美腿,在眼前晃的原因。 沈牧的旗杆却不知不觉的骤然升起,血液也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头,让他好像不受控制般的,一把就抱住了身前的尤物。 “呀……你……”马小玲忽然被沈牧抱住,不觉脑中“轰!”的一下,更晕了,连忙就想推开沈牧,可是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推不动沈牧,生怕被外面的白素贞和小青听到,压低声音求道:“不要这样,这里……这里可是酒吧……” “怕什么,只要不出声就行了。”沈牧气血上涌,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把,就把马小玲推倒在了宽敞的沙发上,看着马小玲面带紧张的摇着头,不觉征服之意更胜了几分,也没多想,便低头,霸道的吻上了马小玲的美眸,然后又往下移。 “呀……”马小玲浑身打了激灵,想要喊出声,却怕被人听到,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想要推开沈牧,却是半点动弹不得。 随着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在酒吧的地板上,沈牧便毫不客气的进去了,此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空气中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和白兰地的酒味。 但是随着马小玲的一声痛呼,沈牧往下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的殷红。 waiting酒吧的一处小包间内,昏暗的灯光下,马小玲双手紧紧捂着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双眉紧蹙,她知道此刻,她已经完全属于眼前的男人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宽敞的沙发的晃动,马小玲的眼眸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丝迷离和动情之色,“慢……慢些……” 沈牧知道马小玲已经适应了,而此刻他也已然是热血沸腾,仿佛没有听到马小玲的小声低求,反而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了一些。 “叮咚,恭喜宿主,征服了马小玲,获得8000点幸福值。” 第213章 眼泪 驱魔龙族马家传言,马家的女人不可以为男人流一滴眼泪,否则便会法力尽失。 然而,自从沈牧在酒吧和马小玲发生了一段幽情,两人便搬到一起住了,复生则是交给求叔照顾,并给了求叔一笔生活费。 而沈牧和马小玲便过起了情侣的两人世界,沈牧不知道马甲传言的,马家的女人不可以为男人流一滴眼泪,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马小玲和沈牧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马小玲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并没有因为他而伤心,自然也就没有流过眼泪。 而另一边,日东集团副行政总裁林国栋,由于林国栋一次高速驾车,险将嘉嘉撞倒,二人相识后,嘉嘉便来到日东集团应聘,成为日东集团的职员。 这一日,欧阳嘉嘉嘉带珍珍来到一家酒店,参加日东集团的周年舞会,山本一夫惊见珍珍的面容,竟与山本雪一模一样,呆了呆后,即上前邀请共舞,山本一夫施展魔法,与珍珍进入幻景之中。 山本一夫邀请珍珍共舞,珍珍只感刹那间天地幻变,如像梦中,并与山本一夫目光接触,顿感觉山本一夫情深一瞥,但当珍珍回复意识之后,山本一夫已然不知去向。 山本一夫返回通天阁后,即召见ken,并质问ken是否早已知道珍珍与其前妻容貌相似,ken坦言不但如此,未来更与珍珍相识,关系更是良好,山本一夫不禁又想起珍珍,希望再见珍珍一次,珍珍与嘉嘉返家,二人各自有事,ken见状亦感奇怪,翌日,珍珍上堂之时内仍有点神不守舍,还不时听到山本一夫向其呼唤,珍珍不禁疑幻疑真。 未来怕山本一夫会加害珍珍,暗中保护珍,ken至,向未来保证不会让珍受到伤害,未来半信半疑。 ken找沈牧,沈牧得知龙正追求珍,沈牧不知ken是敌是友。沈牧将此事告之玲,二人迅即找山本一夫让他不要再骚扰珍珍。山本一夫和沈牧谈不拢,蓄势待发之际,妙善至。 “如果你们真的要打的话,我就会用大日如来净世咒,杀了你们。净世咒是大日如来最强的咒法,僵尸王将臣,虽然身在三界六道之外,但是同样抵不过净世咒的无限咒力,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每件事都是真的。” 在妙善的眼中,沈牧就是僵尸况天佑,她并不知道沈牧修仙者的身份,而沈牧在之前便告诉马小玲不能把他是修仙者的身份告诉其他人,而有关他有法力之事,便说他是僵尸也掩人耳目。 马小玲也没有怀疑什么,但是当山本一夫露出僵尸牙准备和沈牧一战时,马小玲就有点怀疑,沈牧是不是真的是僵尸了。 而这时妙善的出现,就让马小玲更怀疑这一点了,不过沈牧暗中传音给马小玲,说这不过是他使出的法术,用障眼法来迷惑其他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僵尸,马小玲不置可否,不过心中想到,和沈牧同居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见到沈牧有什么异常,而且两人生活很是甜蜜,如果沈牧真的是僵尸的话,怎么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便打消了对沈牧的怀疑。 沈牧也不知道马小玲会不会相信他的话,但是这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已经从马小玲的目光中,看出马小玲对他是表示信任的。 就在众人一愣神之间,妙善化为一道黄光,飞身而下,落在众人面前道:“我是来帮你们的,我能无所不知,是因为我有观世音所赐的天世通,能够预知过去未来三千世,我这次来是想把马小玲和况天佑送回60年前去,阻止将臣把他们变成僵尸。” 说着,看向山本一夫道:“只要山本一夫,况国华跟何复生缘尽于一九/三八年,那你们在这六十年来,所作的孽、所种的因,都会烟消云散。” 山本一夫面露不解的问道:“你是说着六十年来,我们所作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会。”妙善斩钉截铁道,“如果六十年前,你们死了的话,到了今天就没有人会记住你们了。” 沈牧一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跳,他看不出妙善的实力,也不想暴露他修仙者的身份,便道:“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妙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轻描淡写道:“那就只有用我的大日如来净世咒了。” 山本一夫还是心中有所疑惑,便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跟况天佑决一死战?” 妙善眼也不眨的道:“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应劫之人,也会为世界带来一场不可挽救的浩劫。” 众人心中一惊,山本一夫继续问道:“你是说在19/99年7月,世界末/日就到了?” “没错。”妙善点头道。 沈牧心中暗笑,心道:“有人还说20/12年世界末/日呢,老子不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还修仙得道了。” 山本一夫若有所思对妙善问道:“那就是说世界末/日一定会出现,那净世咒还有什么用呢?” 妙善微微一笑,反问道:“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能力改变未来的话,我会在这里出现吗?” 山本一夫一阵哑然,妙善继续对众人道:“用不用净世咒,其实就在我的一念之间,死,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但是这六十年来,因为你们的存在,而影响的人太多了。” 说着,望向沈牧道:“阿秀、何复生、马小玲,王珍珍、山本雪、山本未来、堂本真悟、林国栋,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人,都会因为你们而改变他们的命运,如果在六十年前,山本一夫和况国华同归于尽的话,我想那些人会比现在活得更开心。” “你撒谎,这些全是谎言。是我们心甘情愿跟老板的,何况过去的事没人可以改变。”碧加说着望向身边的山本一夫道:“是吧,boss。” 碧加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日本女孩.因为她拥有超能力,经常被人欺负,说她是怪物,还追打她,有一次被人追到半路,遇到了山本一夫,他跟她说去到他身边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接着咬了她,把她变僵尸。 山本一夫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他此刻觉得妙善说的有些道理,让他心中有些拿捏不定起来。 第214章 妙善 沈牧觉得回到60年前一趟倒也不错,便对妙善道:“我相信你,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妙善背着手说道:“后天是四月十五日,也就是六十年前,你们两个被将臣咬的日子,那是最好的时机。” 说着,又望向山本龙一道:“山本先生,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借通天阁用用。” 碧加上前一步怒道:“你想杀我们boss,还借地方给你,你简直做梦——” “碧加!”山本龙一使了个眼色,让碧加住口,碧加吃个没趣,便只好闭口不言,又退回原位。 此时,为了区分六十年前的山本一夫,现代时空的山本一夫,便称为山本龙一。 山本龙一咽了咽口水,望着妙善道:“通天阁我借给你,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山本龙一不受任何人摆布。” 随后,妙善又对马小玲道:“只要有将臣一天,就很难说没有第二个山本龙一和况天佑,而唯一可以消灭将臣的,就只有驱魔龙族马氏一家,但是只有一个马氏传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如果能够加上你姑婆,情况就不同了,马小玲加上玛丹娜联合起来用九字真经,就很有机会消灭将臣,但是唯一可以使你们联合起来的方法,就只有送你回60年前去。” 马小玲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之色问道:“如果我和姑婆联合起来也打不过将臣,那怎么办?” “那你就有可能成为将臣的另外一个牺牲品。”妙善眸光一闪,语气略低道:“也许你会死。也许你会回到现代,跟山本龙一决一死战,阻止山本龙一和况天佑开战,才是燃眉之急。能消灭将臣固然是好,但是如果不行,就要尽量阻止他们两个被将臣咬那一刻,以你的力量,一定可以做到。” 妙善为免二人大战,提出回到过去这方法,让二人回到六十年前被将臣咬之时,将整件事解决。妙善又叫马小玲同去,尝试和丹娜合作,以两滴马家血对付将臣。 回到家,沈牧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马小玲同去六十年前有风险,便对刚换上睡衣的马小玲道:“我想的很清楚了,你没必要跟我回到60年前去,虽然这次成功的机会很大,但是也很危险。我担心你会出事。” 马小玲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会怕吗?” 沈牧坐到马小玲身边,看着马小玲的眼睛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回到六十年前,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你终究不过是凡人之躯……” 马小玲摆手打断沈牧的话,眼眸中露出坚定之色道:“我们马家的人一向很有信用,如果我怕死的话,那早就结婚生孩了,还会选捉鬼这行吗?总之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有办法。” 沈牧默然不语,知道马小玲的性格,便只能暗暗摇头。 马小玲却打趣道:“你平时很少花钱,银行一定存了很多钱吧?” 一言即中啊,沈牧看了一眼马小玲,淡淡道:“够你花的。” 接着,两人便是逛遍香港大小商场名店,满满的载了一车的衣服首饰,化妆用品,沈牧只是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些可以存放的食品,还有两套衣服,并没花几个钱,而陪马小玲一天却是花去了几十万港币,只是一个包包,就花去了几万港币。 不过这对沈牧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却是让马小玲开心的不得了,马小玲还是第一次花钱花的这么痛快的,让她过足了当富婆的瘾。 晚上,沈牧和马小玲在屋子里缠绵到半夜,才缓缓睡去,而在后半夜时,一个坐着云彩的魂魄的出现了。 这魂魄是一个老太婆,她拿着枕头砸了一下马小玲。 马小玲被砸了一下,睁开眼来,看到是玛丹娜,心中一惊,但是看到身边的沈牧睡的正酣,便气呼呼的低声道:“姑婆,你这么用力,做梦也会疼的。” 马丹娜指着马小玲气道:“你还说,无缘无故把我关在里面,你该死啊,原来是你在家里藏了个男人,怕我知道。” “不行吗?”马小玲不以为然道。 马丹娜偷笑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他onenightstand……,不会有感情的……” 马小玲打断了马丹娜的话,不屑道:“姑婆你的英文怎么这么好?” 此话一出,倒是让马丹娜不好意思起来,眼露一丝神秘之色,讪讪道:“我最近交了个洋人,我们很like——” 马小玲瞥了一眼笑的正嗨的马丹娜道:“那你有没有跟他,onenightstand啊?” “我不告诉你。”马丹娜老脸一红,很是回味的样子。 而沈牧其实早就醒了,其实他睡不睡都不要紧,适才也只不过是躺下恢复了下体力,听到马小玲和马丹娜的谈话,便也不好意思醒来了,继续装着酣睡的样子,耳朵却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继续听。 “……”马小玲没想到马丹娜还会害羞,便又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沈牧,然后悄声对马丹娜道:“诶,姑婆,你告诉我,你60年前抓将臣的时候,情况是怎么样的?” 马丹娜微微一顿,疑惑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马小玲眠了眠嘴,嘴唇都抿成一条线了,眼皮一挑,打趣道:“帮你出书啊,驱魔龙族马氏一家,最yeah的传人马丹娜传,你喜欢喜欢?” “really?好好……”马丹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眼珠微转,想了一下,便若有所思的开口讲道:“在60年前7月15五点左右……” 马小玲嘟着小嘴道:“姑婆,什么叫左右啊,你说的准确一点好不好?” 马丹娜一脸无可奈何道:“好好……,那就五点整吧。在红溪村南面五里左右……,不对,不对,是五里外的岳王桥,我遇到了一个妖怪,我一看到他就问将臣山洞在哪儿啊?她一看我就跑,回来我就追了,谁知道——” 马小玲急不可耐道:“那将臣山洞到底在哪?” 马丹娜对马小玲屡次打断她的话,很不满意,撇着嘴道:“就在红溪村十里外啊。你问我这么多干什么啊?你是些的自传,还是写旅游杂志?” 马小玲低头想了一下,迟疑的问道:“如果我们联合起来打将臣,你说我们能不能杀死他?” 马丹娜哑然一笑道:“真是傻丫头,我们怎能联合起来呢?” 马小玲不服气道:“如果能呢?” 听闻此话,让马丹娜眼中的疑惑之色更多了几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那当然有可能了,当年我都差不多把他打垮了。那你别嫌姑婆啰嗦哦。” 马小玲瞥了一眼马丹娜道:“我知道。没有把握杀将臣回头就跑,对不对啊?” “你知道就好。”马丹娜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诶,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马小玲撇撇嘴道:“说完啦。” 看到马小玲面有忧虑的样子,马丹娜看了一眼马小玲身边睡的正酣的沈牧,眼露一丝调笑道:“好吧,那你早点睡,小心别太劳累了,拜拜。”说着,便驾云而去,消失在屋壁之上。 次日,按照约定,沈牧和马小玲身着一袭三十年代的衣服,沈牧是一身粗布灰衣,而马小玲则是花布衣衫,挎着斜挎步包,一起来到通天阁。 推开通天阁的木门,便看到妙善上师正在里面等着,而这时,山本龙一也身着一袭倭寇军装,抚了抚军帽,对众人道:“我已经想好了,无论是过去或者将来,都只能让我一个人决定,如果要改变历史的话,就一定要成功,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去做,我会跟你们一起去。” 马小玲不乐意道:“如果你回到60年前去捣乱,我们就完了。” 山本龙一眸光一闪,断然拒绝道:“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沈牧见山本龙一既然想去,心中冷冷一笑,眼角深处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狡黠之色,抬眼道:“我相信他,因为我和他一样,很像回到六十年前去同归于尽。” 山本龙一没想到沈牧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看着沈牧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妙善上师见三人都已到来,便开坛做法,一切准备完毕,便对三人道:“你们被将臣所咬的时间,是六十年前的今天,也就是7月15日晚上八点,现在是下午四点,还有四个小时,你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将臣,或者是借助马家的力量,把他杀死,只要已过了八点,你们全都会死,也就是缘尽于1938年,不过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出了你们本身的生死之外,不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命运,否则就会给后世,造成不可估计的混乱。” 说着,只见妙善上师手中一掐诀,莲花柱上的几道慈航线便缠绕在了三人的勃颈处,方道:“慈航线会准确的带领你们带领你们回到1938年7月15日,如果在过去或是现在,慈航线一断,你们马上就会被卷入时间黑洞之内,永远消失在不知名的空间。我希望你们能够成功的改变历史,好自为之。” 说着,蓝光一闪,妙善上师双手紧闭,口中念起晦涩难懂的法咒来,三人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红溪村外,青天白日,阳光普照,几缕细风,拂过脸颊,丝丝清凉。 沈牧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要比之前好的多了,展望眼前,花草灌木,荆棘丛生,围绕着一片淡绿色的水池生长着,几只青蛙“呱呱呱”的乱叫着。 身边的马小玲展望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疑惑道:“怎么没看见山本龙一,我们快去找,我不太相信他。” 沈牧目光微闪,点点头道:“嗯,我们马上去找山本龙一。” 两人沿着山路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身着灰布褂子,带着眼镜,肩上扛着一把柴火的高大汉子,拦住了一个头蒙布巾,身着粗布线衣,背后挂着竹筐的柔弱姑娘,急切道:“秀姑娘,你听我说还不好?” 秀姑娘脚步一滞,面色有些难看道:“什么事,高柏辉,你说。” 高大汉子扶了扶眼镜,觍着脸道:“诶,秀姑娘,我们俩从小就在黄河村一起长大的,虽然你住村头,我住村尾,大家没什么来往,但是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我进城去念书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人了,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秀姑娘连忙摆手打住,脸露一丝不耐道:“哎,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以后再说吧。”说着,转头便跑。 由于这高大汉子和高保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牧两人便断定这高大汉子便是高保的爷爷。 “秀姑娘!”高大汉子一脸苦涩,欲哭无泪,望着秀姑娘逃跑的背影,一跺脚,一咬牙道:“好,你不理我,我就上吊。”说着,便狠了狠心,找了根藤条,往树枝上一撩,便准备上吊自杀。 “喂,你怎么不去救他?”马小玲见沈牧无动于衷,便问道。 “你为什么不救,我就为什么不救喽。”沈牧双手抱臂,想看好戏一样,淡然一笑。 马小玲微微一笑道:“啊,想不到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你也想到如果他死了,就不会有高保了吧?嘻嘻。” “……”沈牧淡然一笑,没有言语,然后两人,就这么看着高保的爷爷,也就是高柏辉在把头钻进绳结套里,挣扎着上吊,可是没两下,绳子就断了,也不知道是高柏辉故意的,还是天意如此。 “救命啊,救命啊。” “站住,不准跑……!” 这时,高柏辉看到一对倭寇兵追着刚离开的阿秀,便准备英雄救美,拿起树枝便偷袭了一个倭寇兵,转头便跑。 倭寇兵目标被转移,便去追高柏辉,而另两名倭寇兵用倭寇语,低头嘀咕了两句什么,便有一个倭寇兵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沈牧和马小玲知道高柏辉不会有碍,不想因为杀掉一两个倭寇兵,而扰乱他们的计划,便直接来到了红溪村的一处山头。 俯望山下,云雾缭绕,稀稀落落的房屋,参差不齐的聚在一处,很是落破的样子。 第215章 丹娜 马小玲有些焦急的问道:“山本龙一不见了,他是不是不来了?” “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带皇军进村,我们应该准备一下。”这时,一阵响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牧两人回头一看,正是山本龙一这个倭寇头子。 马小玲没好气的上前质问道:“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山本龙一道:“回到六十年前驻守的军营。” 马小玲瞪了一眼,疑惑道:“去干什么?” 山本龙一眼露一丝轻视之色,不屑道:“你回到一九九八年去,看看历史书就知道了。” 马小玲气呼呼道:“喂,我们现在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有什么不能说啊。” “好了,别吵了,山本龙一你先在这里等候。”沈牧一摆手打断了两人争吵,然后对小玲道:“小玲,我们快去找你姑婆来把事情说清楚。” 沈牧觉得还是陪着马小玲一起去,这样马小玲比较安全些,便和马小玲一起往山下找她姑婆马丹娜去了。 两人来到一座古旧的木桥边,看到马丹娜正在偷看一个汉子洗澡,而且看的很起劲的样子,那感觉就像现代人看岛国大片一样,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 不看不知道,今天亲眼得见,马丹娜果然是个无法无天,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色女。 沈牧都感觉汗颜无比,心道:“要不要这么饥渴啊,这是病,得治,不过幸好我有良药……只是怕马小玲不让……” 马小玲也是一脸不屑,喃喃道:“真是的,在这里看帅哥……” 说话间,那帅哥好像感应到了有人偷看他,拔腿便跑。 “哎,不准跑!”正在偷看的马丹娜,连忙喊道,迅速追了上去,那感觉就犹如老鹰捉小鸡一样。 “姑婆!”马小玲见势便也要追去,不过她跑的太慢,沈牧却是一个凌波微步,就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马丹娜的肩头。 “你是谁,为何拦我?快松手……”马丹娜看到转头看向沈牧,怒道。 沈牧打出一个六脉神剑的少泽剑,对着马丹娜正在追的男子,便是一击。 一道红光击在男子的背后上,男子被击伤,立刻变成了一只鸡,扑腾着翅膀,想飞却没的飞。 “干什么不好,变成鸡。”原来那所谓的帅哥,不过是只鸡精,马丹娜不屑的看着在地上扑腾的鸡精道。 沈牧方才用天眼术,已经看出了这逃跑的男子是只鸡精,才用六脉神剑击伤了这只鸡精,把他打回了原形。 “喂,你快放手,要不然我要叫人啦……”马丹娜虽然心里嘀咕着沈牧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但是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对她如此无理,还是让她心中又羞又怒。 沈牧对马丹娜的嗔怒不屑一顾,松开手来,沉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姑婆,我找你很久了。”这时,马小玲也匆匆的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马丹娜转过身来,看到马小玲就是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有人和她竟然长得如此相像,不由的上下打量起了马小玲,心里犯起了嘀咕。 马小玲被看到一阵心里发毛,讪讪道:“我是马小玲,你的侄孙女啊。” “……侄孙女?”马丹娜一脸懵比,怀疑这眼前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很可能也是妖精。 马小玲怕马丹娜不明白,产生误会,连忙解释道:“六十年后我特意来找你,想和你一起——” 可是,马丹娜听了此话,更认为眼前的女子是妖精了,而且还是和将臣一伙的,便道:“将臣在哪儿?” 马小玲想都没想,就开口道:“他在红溪村,上游十里外的山洞里,山精没告诉你啊?” “现在说了。”说着,马丹娜便要动手。 却是一动也动不了,“你……你们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原来沈牧适才在马小玲和马丹娜说话之间,便暗中施用无形的剑气束缚,除非比他法力高,要不然根本就看不到。 这下,马丹娜心中大慌,还以为遇到了两只厉害的妖怪,挣扎着想要逃脱剑气束缚,却是根本就动弹不得,急的骂道:“你们两个死妖精,快放开我,不让我对你们两个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如何不客气?”沈牧淡淡一笑,他倒想看看马丹娜能怎么样。 “临兵斗者皆阵列……唔唔……”马丹娜真要喊九字真言,便喊不出来。 沈牧还以为马丹娜能出沈牧绝招呢,看到马丹娜要念九字真言,便伸手捂着了马丹娜的嘴,在一旁的马小玲看的忍俊不禁,捂嘴轻笑。 “叮咚,宿主困住马丹娜,改变剧情,获得8000点幸福值。” …… “姑婆,我真的是你是侄孙女啊,你要我说什么你才相信呢。”马小玲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黄昏时分了,心中焦急,拉着马丹娜的手,面露苦涩的说道。 “唔唔……”马丹娜被捂着嘴,说不说话,睁大眼睛,看着沈牧。 沈牧松开手来,马丹娜喘了口气,没有理会马小玲,而是望着沈牧,眼中露出一丝敬畏,道:“你……你是修仙者?” “嗯。”沈牧微微点了点头。 马丹娜被剑气束缚所困,就已经感觉沈牧就是传说中的蜀山剑仙,不过她也是听她驱魔龙族马家先辈口头所说,没想过这世间真的有修仙者,听到沈牧果然是修仙者,便相信了马小玲的话。 因为一个修仙者身边又怎会跟着一个山精呢,显然这修仙者身边的女子,很有可能真的是修仙者带她穿越时空来到六十年前的。 “你……真的是我侄孙女?”马丹娜想到这里不由问道。 马小玲心中一喜,连忙点头道:“是啊,姑婆,我真的是你侄孙女啊。” 马丹娜疑惑道:“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姑婆,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和你一起用九字真言对付将臣啊。”马小玲道。 马丹娜道:“好,那你们快放开我,我也正在找将臣,现在加上你们,那将臣看来是跑不掉了。” 第216章 将臣 沈牧带着马丹娜和马小玲,和山本龙一汇合,马丹娜看到山本龙一是倭寇,便要动手,沈牧和马小玲连忙对马丹娜解释清楚,说山本龙一也是一起来对付将臣的,这才罢手,准备一起联手到红溪村上游十里外的山洞处。 此时,已然夜幕降临,乌云把皓月给遮住了,夜色暗淡,只有勺子状的北斗七星高高挂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沈牧四人来到这里,便感到丝丝阴气笼罩而来,而且在这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如此阴气森森,犹如荒野孤坟一样寂静,更是让人感到心中发毛,诡异万分。 “吼!”突然,被乌云遮住的皓月,出现在夜空之中,接着便是一声恐怖异常的僵尸怒吼。 “大家小心,将臣就在这个山洞里。”马小玲指着一处被藤蔓半掩住的低矮山洞,山洞中隐隐往外冒着白烟,便连忙对众人警惕道。 “哇,太臭了,臭死了。”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踉跄着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臭死了,哪有这么臭的嘴啊。” “高柏辉?!”马小玲不由道。 “吼!”可是话音刚落,一只衣着褴褛,头发蓬乱,面容惨白凶恶,十指指甲,尖长乌黑,口露两颗粗长僵尸牙的僵尸就从冒着白烟的山洞里窜了出来。 “将臣,受死吧!”马丹娜挥舞着手中桃木剑摆出架势,便要上前对付将臣。 众人也连忙做好应战准备。 可这将臣好像对几人并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几人,便去追逃跑的高柏辉。 当众人追上去时,却发现将臣已经在路上咬死了三个人,而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十年前的况国华和何复生,还有身着倭寇军装的山本一夫。 趴在地上死掉的况国华和山本一夫身上都是刀伤,明显两人之前刚刚打斗过,却不想两人最后都死在了将臣的手上,而且还拉上何复生,这时况复生的原名,因为何复生在这个时空姓何,并非姓况。 “这是为什么,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山本龙一看到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崩溃了,仰天大喊道。 “吼!”将臣发现追来的沈牧几人,便飞扑了过来,随之带来的臭味迎面而来。 “小心!” 众人连忙闪躲,山本一夫却是恨极了将臣,而且他极为自负,根本就没把将臣放在眼里,竟然不闪不躲,和将臣打了起来。 可是刚交手没几个回合,将臣就一爪从山本一夫胸口穿过,把山本一夫给击成看重伤,倒在地上,僵尸血挂在嘴角,明显元气大损。 沈牧御剑而起,把倒在地上,元气大损的山本一夫给看的一愣一愣的,他眼中全是迷惑不解之色,他不由心道:“难道眼前的御剑而起的况天佑,并非是僵尸,而是传闻中的修仙者?!这怎么可能?!” 沈牧知道这将臣不好对付,便手上一掐诀,周身升起护身剑阵【五灵归宗】,同时在马小玲和马丹娜身前出现了一道剑幕护盾,在持续施加法力的同时,随手一挥,降妖钵祭在空中,降妖钵立刻对将臣放出黄光,可是让众人傻眼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将臣不但没有出现恐慌,反而是暴怒起来,想要去夺祭在半空中的降妖钵。 沈牧心中一惊,连忙收回降妖钵,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对两人喊道:“快使用九字真言。” “姑婆,我们快一起用九字真言!”马小玲知道情况危急,不敢耽误片刻,便手上掐着决,与马丹娜一起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顿时,两道巨大的金色龙头,犹如黄金浇铸一般,发着闪闪金光,出现在夜幕之上,狂吼一声,便朝将臣呼啸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两道巨大金色龙头撞击在将臣的身上,犹如炮轰霹雳一般,把将臣给击倒在地。 “吼!”将臣被击倒在地,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却是变得更是暴怒起来,一跃而起,朝着两女便飞袭而来。 “嘭!”的一声,在将臣快飞袭到两女身前时,却是指甲碰击在沈牧用剑气组成的剑幕护盾之上,弹了开来。 沈牧看到驱魔龙族的九字真言也不能对付将臣,心中微微一跳,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此刻唯有拼死一搏了,便召唤出飞僵银甲尸,同时手中金光一闪,火红色的焚寂剑出现在手中,焚寂炙炎在剑身之上翻滚波荡,火焰雄浑,杀气腾腾。 用尽全身法力,奋力一挥,焚寂炙炎滚荡着便朝正在破击剑幕护盾的将臣横扫而去,其气势有如火山爆发一般,浩浩荡荡的炙炎,摧枯拉朽般撕开将臣的皮肉,黑色的僵尸血,随之流出。 可是沈牧的奋力一剑,也只是伤及皮肉,并未对其造成致命要害,这让沈牧眉头紧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紧张和不安。 “吼!”将臣仰天长吼一声,周围皆都被他的吼声所震撼到了。天地为之变色,月亮竟然变成了血红之色,气势四处波及,犹如空间大片开裂,剑幕护盾也随之破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啊……”随着剑幕护盾的破碎,马小玲和马丹娜被震成内伤,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飞僵银甲尸被震荡波震退几步后,长吼一声,獠牙毕露,显然遇到了强大的对手,被激怒直接进入了狂暴状态,与将臣斗在一起,只是飞僵银甲尸明显比将臣差上一筹,不过好在,飞僵银甲尸的强项并不是战斗力,而是强韧的身体,从铜甲进化到银甲,期间成为飞僵,其身体坚硬程度,不言而喻。 飞僵银甲尸与将臣的争斗,虽然并不能击败将臣,却是为沈牧争取了时间,只是沈牧此刻全身法力全无,他拿出了储物袋中的唯一的中阶灵石,吸纳其中的蕴含的法力。 在飞僵银甲尸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沈牧已然把中阶灵石中的法力给吸纳的差不多了,此刻沈牧体内的法力,仿佛是火山,堆积了数千年,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沈牧知道将臣被两次击伤,虽然没有集中要害,但是也已然是强弩之末了,只须再强力一击,便可让其被彻底击败。 只见,他全身泛起炙炎之光,剑气纵横,聚齐全身所有法力和剑气,使出最后的杀招空明虚幻剑,此招不到万不得已,即便是紫胤真人也不会使出。 沈牧一咬牙,握紧手中焚寂剑一挑周身的纵横的剑气,剑气随之在夜空中幻化出无数的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剑阵光幕,朝着将臣便犹如气吞山河,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 无数剑气撞击在将臣的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有剑气在瞬间消失不见,而有的剑气穿过之前被撕裂的伤口,穿了过去,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把将臣给击倒在地。 沈牧并不像杀死将臣,因为杀死将臣,对他没任何好处,他也不想改变这个位面的历史,要不然马小玲也就不属于他了。 看到马小玲和马丹娜躺在地上只是受了内伤,晕厥了过去,并无大碍。 于是,沈牧便放下心来,对已经完全被击败的将臣施展了剑气束缚,并对其打下了三道禁制,并放出之前对将臣并不好用的降妖钵。 之前将臣戾气正重,煞气滔天,用降妖钵根本对其无效,现在将臣已然煞气全无,已无力抵抗,沈牧只是轻轻一抛出手中的降妖钵,降妖钵便再次放出一道黄光,笼罩住了趴在地上想要挣扎站起的将臣,将其收入降妖钵中。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将臣,并将其收入降妖钵,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进入到了筑基期中期修为,获得9000点积分。” “你……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将臣?!”元气大伤的山本龙一,犹如他只是二代僵尸,并被将臣所伤,已然难以恢复,此刻山本龙一也不过形同一只普通的僵尸,甚至连普通的僵尸都不如,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沈牧冷冷打量着的趴在地上的山本龙一,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色,冷然道:“你无须知道为何,因为你现在已然只是个无用的僵尸。” 说着,手中一掐诀,三道法诀对其打出,没入山本龙一身体之中。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山本龙一顿时头痛欲裂,因为他并非自愿被打上禁制,身体不由的便做出了反抗,而他的反抗,却让他更为痛苦。 “恶鬼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接着,沈牧召唤出恶鬼王,让恶鬼王附身在山本龙一身上,对其完全控制。 随后,夜空中出现一道紫色光幕,好像吸盘一样,把沈牧、马小玲、山本龙一带回了六十年后。 回去后,沈牧控制山本龙一,让其在曰本的所有资金和日东集团的所有资金全被转到沈牧的帐上,此一行可谓一箭双雕。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山本龙一的所有财产,获得一万点积分,现在你在本位面获得积分已经达到了五万一的积分,圆满完成了任务,并获得两次大抽奖机会,现在系统将带你返回都市位面。” …… 片刻后 “叮咚,恭喜宿主,已经成功回到都市位面,现在可以进行本次位面的两次大抽奖机会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3000点幸福值,5000点幸福值,8000点幸福值,空气,桃木剑,拂尘,驱魔杖,九字真言,黄布阵,神符天雷阵,ken,碧加,金正中。”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3000点幸福值上。 “叮咚,宿主,你抽到了3000点幸福值,是否继续第二抽奖?” “嗯,再来一把!” 话音刚落,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九字真言】上。 “叮咚,恭喜宿主,学会了【九字真言】第一层。”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筑基中期境界 技能:炼丹术高级,琼华剑法专家级级,御剑术专家级级,空明幻虚剑高级,剑啸九天高级,万剑决中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七层,【六脉神剑】第七层,【九阴真经】第八层,【擒龙功】第八层,【偃术】第一层,【剑气束缚】第四层,【九字真言】第一层 宝物:羲和剑,魔剑,焚寂剑,晗光剑,镇妖剑,天灵珠x1,土灵珠,雷灵珠,降妖钵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铁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勇气猪,厉鬼叶沉香,剑灵红玉,禅机,天狐襄铃,蜘蛛精毒娘子,狐妖万玉枝,剑灵红葵,猴子空空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超级士兵血清 …… 回到都市位面后,沈牧在瑶池仙府的炼丹室中,闭关炼药,把值钱得到的妖丹都炼制成修炼所需的丹药,也有一些炼制一些比较普通的丹药,用来提升熟练度,主要是为了增加炼丹的成功率,不过这对沈牧来说再普通的丹药,甚至可以直接丢的弹药,却对普通人来说,却是极品圣药,求之不得的仙品。 随后,沈牧又回到了仙剑三的位面,在仙剑三的位面和唐雪见一起闭关修炼了十余年,想要通过闭关修炼进入筑基后期境界,唐雪见倒是从先天境界进入了后天境界,而沈牧却是没有什么进展,便想继续去回到别的位面,看下有没有领悟的机缘,可是当他随即回到以前的为时,却发现…… 第217章 长魂 沈牧发现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异界,只是这个异界有丧尸出现,沈牧还以为穿越到了生化危机的位面,不过他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发现并不是。 “叮咚,宿主,在这个位面,使用枪械消灭这个位面的一只丧尸和一只变异丧尸,便可以进入下个随机位面。” 港德城,又称拉科恩市,港德城是个典型的风城国中西部高科技城市,这个古怪的小镇从一个乡村社区转变成一个工业化都市。 在布莱多格豪华旅游酒店,躺在宽大的床上,刚拿遥控器打开电视,便出现了天气预报。 “这里是港德城七频道,下面将播放天气预报。”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分,但是温度已经高达摄氏三十二度,这场史无前例的热浪还在继续,今天本市天气晴朗,不时会有微风从西边拂来,值得庆幸的是空气中花粉含量只有0.8,与往年相比是最低的一次,对花粉热和哮喘病的患者来说是个好消息。总之,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沈牧关掉电视,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冰块橙汁喝了一口,心念微微一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拔出腰间的沙鹰,拔出弹夹,看了一下沙鹰中的子弹,他知道他不能在这个位面不能使用法术,只能使用武技和手枪,虽然丧尸已经出现,可他并不是救世主,只是不小心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异界位面,来完成任务的,如果他使用法术,肯定会让风城国科学家更感兴趣。 夜晚,位于港德城的洛提尔教堂外,刚刚发生了一场连续撞车事件,几辆豪车被撞装毁,宽阔无人的街道上,一名少年,武装齐全,枪械整齐,出现在夜幕中,迅速的走进教堂里。 教堂里只有几根蜡烛点然着,昏暗无光,少年拔出腰间的沙鹰,打量着空荡荡的教堂,眼中泛着淡淡的蓝光。 少年正是派出风流女鬼探查后,得知这里有一只丧尸,便来到了这里,他正是沈牧。 “吼……”可是,少年刚走进教堂没多久,便一只浑身是血,丑陋不堪的丧尸悄无声息的便朝他扑来。 沈牧自然反应的往后一躲,闪了开来,接着便是拔除腰间的沙鹰,“砰砰砰……”的给了丧尸几枪。 “吼……!”可是丧尸只是被打出了几个血窟窿,往后倒退了几步,并没有被沙鹰打死,反而想着沈牧继续扑来。 沈牧连续躲避,嘴角升起一丝苦笑,看来手枪还是不如他的法术好用,在运起凌波微步的同时,沈牧换上弹夹,对着丧尸便又是几枪,把正欲扑来的丧尸,然后一招三昧真火,这丧尸便化为了灰烬。 “嗵!”的一阵爆炸声传来,教堂外面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牧连忙脚下运起凌波微步,来到教堂门口停下,推开教堂大门。 “突突突突……”一阵机枪的扫射声传来。 沈牧往远处一望,正有一只丧尸扛着一挺加特林,在到处扫射着躲在警车后面的特警,这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丧尸,而是变异的丧尸。 躲在大楼里的特警,用机枪打这只变异丧尸,子弹穿过丧尸的皮肉,可是丧尸却安然无恙,却是扛着加特林猛烈扫射警察后面的特警。 “突突突……!” “轰!”的一声巨响,警车突然爆炸,躲在警车后面的特警有的被炸成火人,有的在逃跑时,被变异丧尸扛着的加特林的特警给扫成了马蜂窝。 “赶快!”这时,又有一队装备整齐,扛着机枪的特种兵赶了过来,对着变异丧尸便是一顿集火扫射。 变异丧尸面对特种兵的扫射,被扫的连连后退,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什么原因,竟然一跃而起,躲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大楼里。 “嘿!你是什么人,快离开这里,否则我就要把你当成丧尸一起杀了!”一个长相怪异,通过徽章明显可以看出这人是一名特种兵小队的队长,他端着柯尔特突击步枪,看到刚从教堂里出来的沈牧,便连忙怒吼道。 “……好的,长官。”沈牧不置可否,反正丧尸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威胁,关他毛事,把这个对他吼叫的特种兵给咬死才好。 瞥了一眼这特种兵队长,转身便走。 “突突突……!” 可是刚走没两步,就又是一阵突突声,朝着沈牧身后传来,沈牧浑身打了激灵,连忙便是一个匍匐侧翻,躲到了教堂里面。 “开火!” “突突突……!” 原来那变异丧尸又跑了出来,继续扛着加特林和特种兵交起火来。 “啊!……”可是只是一瞬之间,便倒下了数名特种兵,横七竖八的打在地上,汩汩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汇合在一起。 “长官,情况危急,请求支援!”刚才那个特种兵队长身上中了两枪,虽然不是致命处,却也是让他心惊胆战,冷汗直流,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打伤,狼狈至极,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教堂里了,连突击步枪都拿不住,“啪”的一声掉在身前,连忙用无线通话系统请求支援。 可他看到同样躲在教堂里的沈牧,便狠狠瞪了沈牧一眼,怒道:“混蛋,你……” “……尼玛”沈牧见这一个小小的特种兵,竟然出口不逊,便想把这家伙狠狠暴揍一顿。 “突突突……”变异丧尸扛着加特林,朝这边扫了过来,击穿教堂的大门,两人连忙躲在了角落处。 沈牧是不想显露他修仙者的身份,要不然早就御剑飞走了。 现在倒好,被一个变异丧尸给堵到了这里,身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特种兵。 “嗵!”满是子弹孔的大门被变异丧尸一脚踢倒,碎成几片。 “完了……”这特种兵队长知道外面的队友都已经被这变异丧尸给杀了,而他看想要伸手捡起身前的突击枪,却是发现手臂已经没有只觉了,看来劫数难逃了。 可是下一幕却是让他惊呆了,只见沈牧一把捡起地上的突击步枪,一个闪身,侧身跃了出去,同时一阵“突突突……”声响起,对着刚进入教堂大门,正在四下张望的变异丧尸,便是一梭子子弹打出。 “突突突……!”枪枪爆头! “吼!!” “嗵!” 随着沈牧落在地上,特种兵队长一脸懵比,只见变异丧尸竟然被沈牧的一梭子子弹给打死了,而且是枪枪爆头。 “……噢,天啊?!”特种兵队长眼中全是惊讶之色,他有些怀疑沈牧的身份,“……少年英雄,你太棒了,你……难道也是特种兵?” “不。”沈牧扔掉手中的突击步枪,一摆手道:“我只是刚好路过,不想被堵在这个教堂而已。” “……啊,不不不,朋友,你等一下……”特种兵队长匍匐着往前爬了两步,对沈牧连忙道。 沈牧懒得和这家伙多说什么,转身便朝教堂外面走去。 可是,还没走出去,他用天眼术往外一看,教堂外面,便围满了层层叠叠的特种兵。 沈牧连忙又退了回来,心道:“这尼玛,老子要是这样出去,肯定要被当成丧尸,给集火啊。” 来到趴在地上,正望着他的特种兵队长,便道:“嘿,伙计,你的队友都来了,我这就带你一起出去。” “……”特种兵队长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被沈牧连拉带拽的便拖到了门口附近,靠在墙上,舒了口气,然后把受伤的特种兵队长搀了起来,走了出去。 很快,沈牧消灭丧尸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的传了开来,成为这位异界位面的英雄,沈牧不但被风城国特种兵授予了英雄勋章,更是得到了国王的特殊荣誉勋章,他挽救了这个异界国都,避免了一场浩劫。 而那名特种兵队长,也成了沈牧的朋友,对沈牧崇拜不已,沈牧通过他,得到了许多禁制使用的枪支和弹药,冲锋枪和狙击枪,还有一套特种兵才配备的装备。 比如,m9多功能刺刀,柯尔特突击步枪,m17a1、m17a2型防毒面具,全球定位系统(gps)接收机,夜视眼镜,等等。 虽然有些装备对沈牧来说也用不上,但是有备无患,便都收到了储物袋中。 任务完成后,沈牧便接了系统的消息,“叮咚,宿主,现在你已经完成了系统随机发出的位面任务,现在你可以进入下系统已经为了你安排的下次随机位面世界了,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现在你已经来到了【仙剑奇侠传三外传】的位面世界。” 仙剑奇侠传三作为外传,它的立意就是解开前作中那些未解开的谜团,将仙剑系列作品做一个总结性的贯穿,连接起前三作的剧情,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在《仙剑奇侠传三》的主角及《仙剑奇侠传一》的不少角色都出现在在主线或分支剧情中。因此,《仙剑奇侠传三外传》既是一个新的故事,也是一场旧的回忆。 “叮咚,你现在是一名路人甲,你的任务会随机触发,也会随机触发隐藏任务。” 仅仅十余年,蜀山在新掌门徐长卿的领导下日益兴旺,规模已经扩展到之前的三倍有余。 前山新增了上清宫、三皇殿等建筑。东侧更有兵库、冠库、符库、经库四大仓库作为蜀山收藏之所。後山锁妖塔畔,新增祖师殿作为怀思历代掌门之所。无极阁旁醮峰之上,新增醮坛、经堂、符箓阁等为修炼仙术的场所。 西侧变化最大,剑顶上为修炼剑术之处,有练武场、剑气台、存思堂等,山风呼啸,地势绝险。南部为丹崖,有斋房、丹房、御风台,用来炼丹食气。中间地势较低的背风之处为步虚谷,为众弟子的居所。 北方边陲军事重镇胜州,依山傍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十几年来一直处于战乱之中。近年朝廷和北方室韦族停战修好,百姓方得休养生息。 胜州为汉人和室韦人杂居,汉人多居住在厚实的砖瓦房中,以土炕取暖。而室韦人有他们特有的建筑——斜人柱,桦木支撑,上面覆盖桦皮兽皮,以火塘取暖。 胜州城内,一片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几缕微风,轻轻拂过,嫩绿的树叶,微微摇晃了几下。 随之,一片有些枯黄的树叶,从树枝上轻轻飘了下来,落在一名背着一把火红色宝剑,身着青衣长袍的少年的头上。 少年抬手捏起这片枯黄的树叶,树叶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点微不可察的黑点,落在了脚边的黄土上。 “……难道这里是北方边境?系统怎么把我传送到这里了?” 沈牧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路上的行人很少,微眯双眼展望远处,发现在祭坛广场围满了人群,原来人都跑到这里看热闹来了。 “不知道都在看什么热闹,先上去看看再说。”沈牧背着手,看似不缓不急的步伐,却是移动极快。 眨眼间,便来到了祭坛广场,看到祭坛中心处,正有一个人身着兽皮的青年被绑在木柱上,好像是在举行什么祭祀。 在沈牧身前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摇头轻叹:“野蛮,真是野蛮,竟然要把人活活烧死……蛮夷之地果然是未经开化,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对着被绑在木柱上,将要被烧死的青年,指指点点。 “元戈叔十几年前失踪,三个月前又回来,相貌一点没变,已经是一大奇事;萨满说他是妖怪附体更是让人想不到,也不知是真是假……” “祈求龙神赐我水源一定要用生人献祭,可这人也不知是人是妖,用来献祭不知有无效果。” “怪力乱神!世间哪有妖魔,都是愚民妄想,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否则定要阻止这人间惨剧。” 一个头带羽毛的萨满,一边跳动着,一边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呜……吧吐伦空~帕撒,呜--,各方神灵相助,乞火神之力,驱走妖魔,乞龙神之力,还我水源--点火!” “叮咚,宿主,你现在有一个支线任务,想办法,救出雷元戈,因为你的出现,剧情发生了改变,时间上出现了错乱。” 沈牧知道眼前这被绑在木柱上,将要被烧死的青年,便是雷元戈,雷元伐是鬼界召魂之使,曾受命召徐长卿之魂,因长卿成仙而无法完成任务,遂流浪于人界,逃避罪责,但他为了救雷元戈,便一脸正义的喊道:“且慢--!”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过来,望向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沈牧。 “你是谁?”萨满用说英文的语气,望着沈牧问道。 沈牧微微一笑,抱了抱拳道:“在下沈牧,修仙道人,专擅收妖捉怪,依我看,大仙说得对,此人确实是妖魔附体。” 人抬人越抬越高,萨满脸上的疑惑和怒色立刻消减,对沈牧使了一礼道:“还是大仙眼力不平凡,他们凡夫俗眼,妖怪的厉害,不晓得。”说着,扫了一眼围观众人。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围观众人,见萨满都称呼沈牧为大仙了,看来这人的确是大仙无疑了,不由望向沈牧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之色。 沈牧一抬手,施施然道:“然也,不过我用火神之力驱魔似有些不妥……” “为什么?”萨满不解道。 沈牧轻叹口气,背着手道:“我说啊,附身于此人身上的妖怪,应为火属性妖,如果以火烧之,恐怕更增它功力。” “这个……你的见解,是怎样的?请帮忙。”萨满又对沈牧施了一礼,恭敬道。 “好!看、我、的!”沈牧手中青光一闪,变出一只死鸟。 萨满一脸懵比,睁大眼睛,盯着沈牧手中的死鸟,迟疑道:“这……这就是附身的妖怪?” 沈牧心念一动,手中的死鸟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那当然!在下降妖捉怪多年,从未失手。现在我已经将它投入蜀山锁妖塔,它不会再害人了。” “……真神奇!”萨满张大嘴巴,一脸惊讶,他认定这人一定是大仙无疑了,连连点头道:“嗯,以前这人身上,会有三色怪鸟,有些人看得到,有些人看不到,一定是这个作怪!” “不错!”沈牧笑着点点头道。 “……不对!”萨满突然一拍脑门,望向绑在木柱上的雷元戈,疑惑道:“妖魔被除掉,他应该死亡,但是,还站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第218章 禳星祈雨 “这个……” “哪个?” “那个……”沈牧微微一愣,看来这个萨满不好忽悠啊,便准备施展法术解救雷元戈。 “哪个?!汉人狡猾,室韦人,也不是能够愚弄的!”萨满突然拿起火把,就要把雷元戈烧死。 沈牧眼冒寒光,正要动手,这时突然一声女子的暴喝从人群中传来。 “住手!”一个背着双锤,手拿一面古镜,面向凶恶的少女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沈牧一看少女这造型打扮,就一眼认出了这少女就是尚武的郡王千金温慧啊。 温慧爽朗大方,性情如同男子,极富正义感。面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勇气。长武短文,字丑并且常常发音错误。崇拜强者,一心要嫁大英雄。最大的爱好是舞刀弄剑。对马弓之术、阵战之法、军器之用、行伍之律颇有心得,善于破解大型机关、阵法,擅长铸造刀剑武器。天生怪力,对细致的工作感到不耐烦,喜欢以蛮力解决问题。 萨满看到温慧手握双锤,凶恶的样子,就惊出了一声冷汗,“你是什么人?敢在请神之仪上扰乱,不怕神明报应吗?” “这个,是我家祖传的“洞冥宝镜“,能照出妖怪原形,你来看!”少女拿着古镜在雷元戈的身上照了照,然后让萨满看,“他明明就是人,你怎能诬陷为妖,还要烧死他,简直是惨无人道!” 她手中的古镜是从母亲处获得传家至宝“洞冥宝镜”,可照出生灵原形。可惜她灵力欠佳,对鬼神之事极其不敏感。 “这……女人的铜镜,算什么宝物?”萨满用着蹩脚的汉语说道:“……你的说话,让人相信很难。” “不信是吗?”少女说着拔出背后两把双锤,一锤便把地面砸了窟窿,“怎样?要我把祭坛整个拆掉吗?” 众人皆大惊失色,不知这名少女的来历。 萨满也是心中一跳,知道眼前的少女不好惹,便讲起了道理,“你厉害又怎样?讲道理是对的,蛮力是不对的,室韦族宁可去死,也不能被欺负!汉人皇帝有士兵,一百万,打了十年仗,最后还是没有战胜我们!一样要和谈,听说还要和亲!” “去死!”温慧顿时大怒,挥起双锤,便要去砸这萨满。 可是她挥动双锤,那萨满便不知使出什么招数,困住了温慧。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温慧举着双锤,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突然慌了起来。 萨满立刻便要对温慧不利,沈牧看到温慧来了,那么南宫煌应该和温慧一起才对,可是南宫煌却不见半个人影。 而适才沈牧没有去看萨满的修为,现下一看,萨满随便一下便把温慧给困住了,他不由的用勘察术一看,这萨满的修为竟然连他都看不出,怪不得能成为部族的萨满的呢。 沈牧见萨满要把温慧一起烧死,便连忙道:“大仙!大仙!先别动怒。这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古怪,说他是活人吧,他不说也不动,说他是死人吧,他又是站着的。你给我们讲讲他的来历,我们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你,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萨满略有迟疑。 沈牧连忙又道:“我看您族中还有一件难事无法解决,不如说给我们听听?也许我们能够帮忙。我听说室韦人最是好客,当然更不会拒绝客人的好意,对不对?” 萨满放下手中的火把,点点头道:“嗯……你懂得室韦人的心,好吧,就告诉你们。这个人的身体,叫雷元戈,是我们族长,原来的,很勇猛,空着手,能捉住虎豹。十七年前,他去打猎,就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三个月前,这个人出现了,样子一样,和十七年前,但是不记得过去的事,说话嘴都不动的,肩头还有怪鸟……” 沈牧故作惊讶道:“哎呀!失踪了十七年,居然相貌一点没变!这人果然有些来历,后来呢?” 萨满低头想了一下,望着被绑在木柱上雷元戈道:“室韦人最好客,招待他,好酒好肉,兄弟一般。可是,我觉得可疑,很多年过去,可能相貌不变,但是不可能,脾气变了,雷族长性格豪爽,最喜欢帮助人,这个男人,很贪财,吝啬!不像我们室韦人,像南方汉人奸商!” 被法术困住的温慧,不屑的冷声道:“哼!汉人又怎样……室韦人好了不起吗?” 沈牧知道不能硬来,便故问道:“原来这样啊……您不愧是萨满呢!法力果然精深,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疑点。嗯……这有点像借尸还魂呢,后来怎样?” 萨满气呼呼的瞪了雷元戈,若有所思道::“后来,纳林河的水源干枯了,我们找他帮忙。因为,二十年前河水一样突然干枯,就是雷族长深入河源,一个人解决的。但是这家伙不敢去,偷偷溜走,被我捉住。” 雷元戈的实力也是不低,这萨满竟然就这么容易给捉住,绑到了这里要被活活烧死,足可见实力不凡。 沈牧看有商量的余地,便点点头,道:“河水干枯?这可不得了,大家都没水喝了,上一次是怎样解决的呢?” 不知中了沈牧圈套的萨满,挠着头说道:“纳林河源道路弯曲,有猛兽,还有妖怪,室韦人是不去那里的,上一次是雷族长,一个人,他告诉大家不要再去,那里是神兽生长的地方,打扰是不可以的。” 沈牧手中一掐诀,仰望蔚蓝天空道:“禳星祈雨之术,在下也颇为精通,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给大仙麻烦了,如果,能解决这个难题,帮助我们,大仙就大恩人,我们全族的,要是欺骗我们,室韦人是不能欺负的!”萨满一听此话,心中大喜,不过他转念一想,之前被沈牧给忽悠了,便又瞪着沈牧道。 沈牧不以为然的,笑道:“看来大仙还是信不过本大仙啊,好!这次就让全室韦族见识一下本大仙的法力。” 然后又看了一眼被绑在木柱上的雷元戈,对萨满道:“这人虽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可还是有古怪,就让给我帮您看管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有本大仙在,也好随时处理。” 萨满微微点点头道:“好吧!你们不要使诈,我的巫术也是很厉害的,我们室韦的,尤其这个人,最怕巫术。室韦人怀疑别人不容易,但是上当,也不容易,等你们的好消息!走吧大家!” 说着,萨满把周围的人都散了开来,解开了雷元戈的绳子,顺便解除了被奇怪巫术困住的温慧,然后转身离开了。 温慧连忙对沈牧抱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沈牧摆摆手道:“无妨,只是举手之劳,姑娘可是一人来此?”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温慧收起双锤,微微一笑,摆手道:“不,和我来的还有一个叫南宫煌的傻瓜,不过他刚进城时,闹肚子,去方便了,我就先进城了,却没想到遇到此事……” “喂,温慧,你怎么……”这时,一个身着篮衫,脚踩黑靴的英俊少年跑了过来,看到温慧和一个陌生的少年待在一起,还有一个站在或对旁边的青年,便奇怪的问道。 温慧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南宫煌说了一下,南宫煌恍然大悟,然后又对沈牧抱拳道:“在下南宫煌,多谢阁下搭救温慧,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沈牧同样抱拳,笑道:“不敢,在下沈牧,初来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本分,不足为道。” “原来是沈兄,幸会幸会。” 两人一阵寒暄,然后南宫煌低声对温慧道:“唉……又莽莽撞撞的,你以为你,斗得过萨满的巫术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温慧掐着小蛮腰,不服气道:“谁不懂啦?别当我是小孩,我是气他说什么和亲……” 南宫煌笑道:“哎呦!想不到野蛮女还蛮爱国的,又不是让你和亲,你急什么?要不是沈兄出手,你恐怕也变成烧烤了。” “我就是不爽,要你管!”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然后看着依旧站在火堆旁,一动不动的雷元戈,奇怪道:“哎!他怎么还不说不动,难道是僵尸吗?” 沈牧翻了个白眼,上前拍了一把雷元戈的肩膀,道:“喂--!老兄,走了啦,还待在这里,难道想要被烤着吃吗?” “不是。”雷元戈摇头,用腹语说道。 温慧一惊,她开始还以为雷元戈是个哑巴呢,挑眉道:“哎呀!你会说话啊,干嘛一直都不说,在这里装神弄鬼,这样好玩啊?” “有鸟?!”这时,南宫煌睁大眼睛,看到雷元戈头上出现了三只鸟,连忙道:“你们看见没?” “嗯。”沈牧望着雷元戈头顶的三只笨鸟,点了点头。 温慧围着雷元戈左瞅瞅右看看,奇怪道:“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刚刚有的,现在没了。”南宫煌挠了挠头,笑道。 “我叫风~” “我叫雅~” “我叫颂~” “我们叫--风雅颂~~”忽然,三只自称风雅颂的三只小鸟又出现了在了雷元戈的头顶,叽叽喳喳起来。 “又有人能看到我们了~” “还是三个人,而且不是一般人,哇,竟然还有修仙者~” “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无所谓……” “大个子不会说话,我们跟他有契约,替他说话~” “什么契约,他都不给我们俸禄,哼!” “我们可以捉弄他~~” 温慧有两把力气,不过灵力却低下不堪,一脸迷茫的望着雷元戈,还以为刚才的话,是雷元戈一个人说的呢,便连忙道:“喂--喂!你疯了吗?一下说这么多古怪的话?” 南宫煌望着雷元戈头顶的三只小鸟,奇怪的挠头暗道:“什么修仙者?难道这几只小鸟,看出我是蜀山弟子了?可是,不对啊,我还没正式加入蜀山啊。” 雷元戈突然用腹语说道:“要去纳林河源,我带路。怪物很强,加上你们三个,没问题。” 温慧惊讶的捂着小嘴道:“呀!又正常了!” 沈牧点点头笑道:“好啊!大家交个朋友。” 雷元戈伸出手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道:“钱,有吗?” “啥?”三人都是一脸懵比。 温慧掐着腰,瞪着雷元戈,怒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道理都不懂,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救你,你连声谢谢都不说,还管我们要钱,简直没天理了!” 雷元戈面无表情道:“说过谢谢了。” 南宫煌不置可否问道:“这位大哥,你要多少钱,做什么用啊?要是有急用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帮你,但是我们也没有太多啊!” “十文,买纸钱。”雷元戈道。 “啥?”南宫煌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雷元戈以为要多了,问道:“太多?两文也可……” “好!没问题。”南宫煌说着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给了雷元戈伸在他身前的手,心道:“不过是十文钱而已,看他认真的样子,我还以为成千上万呢。” 温慧奇怪的问道:“要烧给亲人吗?” “不是。”雷元戈摇头道,雷元戈老于世故,比较功利。极端吝啬,对任何物件都很珍惜,有烧纸钱的习惯。烧纸钱给自己,是为了回鬼界买通关节,减轻未完成任务的责罚。 沈牧眼露一丝顾虑,道:“喂!我有些事情要是不问我连觉都睡不着,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十七年前的雷元戈?” “对啊。”南宫煌道:“你的相貌为什么不变?还有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刚刚那些鸟是什么,你到底是人是鬼?” 雷元戈一脸无辜,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温慧出言阻止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如果人家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了。” 南宫煌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喂!你们又说什么鸟啊鸟的,什么鸟啊?我怎么没看到?”温慧还是有些迷糊。 风雅颂这三只鸟,又从雷元戈的头顶冒出来叽叽喳喳起来。 “你看不到我们的~” “只有灵力特别高的人才能看到~” “唧唧,欺负你!你有好宝贝,更要欺负你!” 温慧有点崩溃了,急得直跺脚,喊道:“哎!闹鬼了啊?为什么我看不到?” “看不到就是看不到,多数人都看不到。”雷元戈不以为然道。 温慧一甩头,哼声道:“哼!没意思,走吧!既然要管闲事,就快点办完。” 南宫煌连忙道:“不是管闲事!是行侠仗义!行侠仗义知道吗?不要侮辱我的动机!” “反正差不多,哼!就我一个人看不到鸟,真气人!”温慧气的满脸通红,却是无可奈何。 沈牧四人由胜州东边的出口走出去,来到纳林河源附近,纳林河源已然干枯连一滴水都没有,河床上干枯一片,一道道的干枯裂痕,仿佛布满了整个大地。 几缕干燥的热风从身边掠过,仿佛要把人身上的水都给夺走。 沈牧三人随着雷元戈,来到河床附近一个古井一样的机关,雷元戈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机关被他随手打开,然后附近的低地的入口便“呼啦啦……”的开启了一道石门。 四人一起进入在低地的入口后,沿着通道往右走,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奇怪的大石头,死死的挡住了通道。 “哎呀!有个奇怪的大石头,一定是它挡住了水源,看我把它移开。”温慧撸起袖子,一副女汉子的模样,便要上前去搬石头。 “温慧!小心!”沈牧看出了这石头有所不妥,连忙喊道。 第219章 掌门 果然,温慧上前一搬这块奇怪的大石头,大石头突然动了一下,吓的她连忙往后倒退几步,“呀!它是活的,还会动!” “吼呜……”这奇怪的石头竟然是只石头怪物,不过好像气息虚弱,根本不像活物,与一块巨石相差无几,难道几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块大石头。 雷元戈上前用腹语道:“请你离开一下好不好?你挡住了水源,下游整个镇子的人都没水喝了。” “呜……”石头怪物吼了一声,并没动作。 温慧脾气暴躁,见这石头怪物不动一下,还对他们吼,便拔出背后的两把锤子,怒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沈牧连忙阻道:“等一等,别急着动手,看它的样子,好像很衰弱。” 说着,一道青光打在石头怪物的身上,问道:“你可好些了?” “呜……”石头怪物感激的看了沈牧一眼,不过依旧一动不动。 “看来它不肯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别为难它。”雷元戈道。 “可是我们为水源而来,这件事情没解决,我们也不会离开的。”南宫煌急道,便想要动手。 “吼呜!”石头怪物好像对南宫煌产生了敌意,想要动手,可是它的灵力已然用尽。 南宫煌还以为这石头怪物要咬他,上去就是一剑,把这石头怪物给击伤了。 “呜……”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从石头怪物的身下传了出来。 “嘘!听,有什么声音……” 随着石头怪物被南宫煌击伤,它身下出现了一个小石头怪物。 沈牧连忙拦住了南宫煌。 温慧觉得这小石头怪物好可爱,上前一把便把小石头怪物捧在了手上,喜道:“这里!这里!快看,是它的小婴儿。” “吼呜--!”石头怪物看到它的小孩给人类给抓住了,急的想要挣扎站起来,却是动弹不得,狠狠的瞪着温慧,眼中却还带着一丝无奈之色。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它的。”沈牧对石头怪物安抚道。 南宫煌若有所思道:“我说啊,一定是这样,它已经快死了,自己动不了,可是小孩还不会走路,它只能拦在这里挡住河水,不然小孩就会被淹死。” “哦~~小乖乖,好可爱哦~~”温慧点头道:“对呀!一定是这样!那让我们来把它搬到水淹不到的地方好不好?这样它妈妈就放心了。” 说着,几人三两下,便把石头怪物,搬了开来。 沈牧半蹲下身,扶着石头怪物问道:“好了,这边不会被淹到了,还要我们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呜……”石头怪物感激的流出眼泪,从口出吐出一颗土黄色的珠子,轻轻落在沈牧手中。 沈牧心中有些感触,没想到这石头怪物,虽然是土石所变,却也懂得感激回报。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土灵珠,得到2000点积分。” 南宫煌看到落在沈牧手中的石头问道:“这是什么?” 温慧惊喜道:“这是土灵珠!是土灵珠耶!它在感谢阿牧呢!” “喂……怎么不动了……”南宫煌看到石头怪物含泪的眼角,闭合了起来,一动也不动了,便连忙问道。 温慧忍不住哭道:“它、它已经死了……好可怜……” “唉,为了自己的小孩,在这边一直苦撑着……都怪我,之前还对它动手,哎……”南宫煌有些惭愧,连连摇头。 “唉……好可怜。”众人都不禁有些哀叹。 “什么声音?”这时一阵莫名的“轰隆”声传来。 “快离开!!”雷元戈连忙对众人道。 轰隆声,正是大水顺着地下通道冲出来的声音,原来随着石头怪物的死去,之前被石头怪物用法力阻止的地下河流也失去了禁制,一股脑的就冲了出来。 众人连忙逃离地下通道,来到河岸上。 看着原本枯竭的河床,渐渐升起了水花,温慧摇头道:“太惨了,它连尸体都没能保全……” “它一直用法力阻止水流,它一死,身体自然无法抵挡……”沈牧感慨道。 温慧把小石头怪物,放在地上道:“真可怜,这么小就没有妈妈了……我们丢下它一个人不好吧,要不要带它出去?” 雷元戈摇头道:“不用。它是土灵兽,一生下来就靠天地之间的土灵为食,现在看起来弱小,等再长大一些,就没有人能欺负它了。所以,我们不打扰它就对它最好。” 温慧恍然大悟道:“这样啊……你们怎么好像什么都懂,就我一个人像傻瓜似的。” 南宫煌调笑道:“嘿嘿~~人贵有自知之明~~” 温慧暴脾气又上来了,火冒三丈的指着南宫煌道:“你说什么?!” 南宫煌心中一惊,倒退几步,连忙摇手道:“没说什么,我说你这么有爱心,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 温慧一脸羞红,“少胡说。你们不走,我先走了……” …… 众人回到胜州城内,城镇中的居民得知水源恢复了,人人欢天喜地,载歌载舞,摆宴庆祝。 酒桌之上,萨满端起一碗酒,对沈牧敬道:“大仙,法力不平凡,敬你一碗,我代表全族。” 沈牧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大仙你的法力也不弱啊!” 萨满眼中露出一丝奇怪之色,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原因到底是什么?河水干枯的。” “这纳林河源乃是圣地净土,近来却常常有人擅入,触怒了水神,因此水神降罪,河水干枯。还请大仙约束族人,不要擅入河源。”沈牧缓缓道。 萨满眼中一亮,点点头道:“果然是这样,之前我就猜测,是这样,来我们喝个痛快,大仙不能推辞,千万不能。” “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沈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一入口, 萨满举着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大英雄!这本炎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书,送给大仙,不要,不可以!” 沈牧一看这本炎宿,就知道是火系功法的书,里面有些火系技能,是他没有学过的,心中一喜,塞入怀中,谢道:“既然却之不恭,那我就受之有愧啦。多谢!” “叮咚,掠夺本应属于主角的物品,获得3000点积分。” 萨满见沈牧收下了他的礼物,很高兴,举杯道:“来,再干一碗。” “好,今晚不醉不归!”沈牧锻炼出来的酒量,今晚非把满座的人都给灌醉不可。 温慧酒量也可以,喝的兴致很高,与沈牧连碰几碗,尽显巾帼不让须眉之姿,而南宫煌则是一脸苦逼,看着满满一大碗酒,眉头直皱。 众人饮酒一直饮到深夜,方才缓缓的散去,沈牧也喝的有些微醉,南宫煌和温慧却是喝的如烂泥一般,沈牧把温慧安置了个房间睡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埋头大睡。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便听到有人敲门。 沈牧起床开门,发现是个丫鬟打扮的蓝衣女子,对她怒气冲冲,抬手便要打。 沈牧一把抓住这蓝衣女子的手腕,疑惑道:“喂!你干什么?!” “是你把大小姐弄成那样的?”蓝衣女子瞪着沈牧问道。 “大小姐?你是谁的丫鬟?”沈牧挠了挠头,不解道。 “喂,怎么了?”这时,南宫煌从隔壁房走了出来问道。 “有什么事问他。”沈牧看到南宫煌,便对蓝衣女子一指南宫煌,然后便把门关上了,他已经猜出了这搞不好就是温慧的丫鬟,他看到母老虎就头疼,还是莫要惹事为好,还是让南宫煌这个家伙对付吧。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果然蓝衣女子立刻没头没脑的便把矛头指向南宫煌,“快说,你把大小姐灌醉,到底是什么居心?幸亏被我撞见了,不然……不然大小姐清白不保。” 南宫煌挠头道:“你、你说什么?我会怎样怎样她?你想太多了吧……” 温慧这时跑了过来,柳眉倒竖,怒视南宫问道:“南宫煌!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南宫煌看到温慧发火,立刻蔫了,连忙摆手。 “大小姐!”蓝衣女子见到温慧立刻施了一礼。 温慧扶起蓝衣女子,惊喜道:“小兰!你怎么在这里?能见到你太好了!” 小兰笑道:“我现在家住这里啊。” 温慧惊讶道:“你成家了?” 小兰点头道:“对呀!温大人可好?” 温慧面有不悦哦,摆手道:“……咱们不提他,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说着,瞪了一眼南宫煌。 南宫煌立刻嘿嘿笑道:“嘿嘿!误会,一场误会,我不知道你们认识。他刚刚说温大人,你爹是大将军吗?还是大元帅?” 小兰嫣然一笑道:“那当然,不仅仅是将军,还是王爷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小姐,这人可靠吗?你年纪轻,心地又善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温慧不在乎的摆手道:“放心,他就是嘴巴臭,人品还算过得去。再说,我怕过谁呀!谁敢把我怎么样?” “……”南宫煌一脸无语,心中却自我安慰的道:“嘿嘿~我不敢把你怎样?我只是不和你计较而已,好男不和女斗!” “大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和大人闹别扭了?”小兰问道。 “我嘛~~他是蜀山派的,现在蜀山派有大事情发生,一定要本姑娘出马帮忙,所以……哎呀!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温慧摇了摇头。 南宫煌笑道:“哼哼~跟我这么久,好的没学会,吹牛倒学了七八成……” 温慧瞥了一眼南宫煌,冷哼道:“哼!吹牛谁不会,我用得着跟你学吗?” “对了,大小姐,我这次入关贩皮货,得了样好东西,正想着托人到京城带给你呢,可巧就遇见你了。”小兰笑道。 “是什么啊?快给我看看!”温慧喜道。 “这个!仙蝶蜕!”小兰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蝴蝶状的物件。 温慧接过仙蝶蜕,双眼一亮,惊喜道:“啊?!太好了,这个就是传说中打造“广袖流仙裙“的材料啊!我要想办法找到图谱,把它打造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喜欢这些罕见稀有的铠甲兵刃。” “这东西……很稀罕吗?”南宫煌问道。 “那当然!”小兰得意道:“这种东西只有在特别的怪兽身上才有,而且要用特殊的方法打死它们才能得到,别看它不起眼,可是非常难得的。大小姐最喜欢这些,你要讨好她,这个最有效了。” “呸!谁用他讨好……”温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南宫煌撇了撇嘴道:“我才不想讨好谁呢!” “呵呵~~有意思。”小兰说着,然后对温慧道:“我还有事,先回家了,大小姐,失陪了!” “好!快回去吧!”温慧点了点头。 “好嘞!我家就在下面靠河岸的地方,有空过去坐坐!”小兰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 这几日,沈牧和南宫煌几人都熟悉了,南宫煌见沈牧法术高强,便想邀请沈牧一起去蜀山。 沈牧正想去蜀山转转,便点头同意了。 南宫煌喜道:“好!大家都在,我们不要耽搁了,赶紧回蜀山吧。” 这时,雷元戈走了出来,来到众人身前。 温慧不置可否的问道:“你……你来送我们的吗?” “我无处可去。”雷元戈面无表情道。 温慧望向沈牧和南宫煌道:“让他跟我们一起回蜀山吧?好不好?” 沈牧和南宫煌还没开口,雷元戈就自作主张道:“好。” 沈牧觉得雷元戈这家伙还真有意思,淡淡一笑,心里直翻白眼。 “那好吧……”南宫煌更是一脸无语,心道:“人家明明是问我的意见,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弄得我也不好说不让……阴险。” 原来南宫煌和温慧在来胜州前,已经在蜀山跟酒鬼学会了御剑之术,而雷元戈也会御剑之术,不过他使用的御剑之术很奇怪,看似是御剑之术,却并非御剑之术。 四人悄无声息的御剑来到蜀山派后山,雷元戈打量了一下四周,嘟囔道:“蜀山很奇怪。” 南宫煌连忙捂住雷元戈的嘴道:“不要突然出声好不好?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吓死人哪!” “真热。”可雷元戈是用的腹语,依然可以说话。 南宫煌一脑门黑线,无奈道:“不仅仅是热啦!山壁也会裂开,房间里会突然涌出岩浆,好好的柴草自己就能燃烧起来,一大块地面突然就陷了下去,整个蜀山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 沈牧看到蔚蓝的天空突然打起一阵响雷,不置可否道:“打雷了?!” 南宫煌同样望了望天,点点头道:“嗯!一定是打通了雷地脉,蜀山的异变更严重了,天色变得很奇怪,树叶也都焦枯了……喂!你知道吗?这都是地脉异变造成的,而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我是蜀山的救世主,你能跟我在一起,多荣幸啊!” “掌门在哪里?”沈牧翻了个白眼,沈牧这么问,就是不想让南宫煌对自己有所怀疑。 “……你也想见掌门?”南宫煌哪里知道沈牧和蜀山掌门的关系,摆手道:“免了吧,你并非蜀山弟子,又要多费口水解释,再说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你还是先去我家,让我爹帮你安排客房歇息吧,你随便打听都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在蜀山可是大名鼎鼎的。” “好吧……”沈牧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便在悄悄御剑离开了蜀山。 南宫煌来到无极阁,对蜀山掌门徐长卿拱手道:“启、禀、掌、门--” 徐长卿见到南宫煌回来,便急道:“你回来了,快!说说有何进展。” “掌门,你如此焦急,是否蜀山最近又有异变?”南宫煌奇怪道。 第220章 掠夺 “不错。”徐长卿点头道:“连日来蜀山雷鸣不断,常有雷电引燃树木后引发火灾,好在只是蜀山有此异象,众弟子身有仙术,尚可勉强应付。如事态继续发展,波及到山下百姓,便不可收拾了。” “听清冷师父的意思,逐一打通地脉是个先破后立的过程,异象应该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一个地脉打通,一切回复原状。”南宫煌说道。 徐长卿点了点头道:“嗯……否尽泰来,终而复始,需得尽快才是……” “这次我下去,已经打通“少阳三焦“和“厥阴心包“两条雷属性地脉,幸亏有不少朋友帮忙,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说着,南宫煌打了个哈欠,“我歇息一晚,明天就深入下一地脉,这样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打通的,掌门你就放心吧。” 徐长卿叮嘱道:“要小心行事,不可太过轻信别人。” “掌门放心。”南宫煌抱了抱拳,得意道:“凭我的聪明机智,天底下能骗过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徐长卿一脸无语,“……里蜀山状况如何?” “跟蜀山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里都是妖。”南宫煌回道。 徐长卿疑道:“你是否和它们起了冲突?” “那倒没有。”南宫煌若有所思道:“它们看起来很平和的,也不是非我族类就杀之后快的那种。我们小心应付,还算过得去。” 徐长卿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一切小心,遇事要忍,不可意气行事。我这边也在查找祖宗典籍,看有什么能协助你的方法。” “有查到什么吗?”南宫煌问道。 徐长卿微微摇了摇头道:“目前仅知我蜀山第一代掌门祖师曾经进入过地脉,但其中前因后果因年代久远已经不可查考……” 南宫煌一拍胸脯道:“掌门请放宽心,我一定努力尽快解决地脉事件。” 徐长卿满意的点点头,一摆手道:“好,你先回家歇息吧。” “是!弟子告退。”南宫煌抱拳缓缓告退。 沈牧没有去见徐长卿,而是御剑来到唐家堡。 沈牧这十余年来,一直和唐雪见一起闭关修炼,想要通过闭关修炼进入筑基后期境界,唐雪见倒是从先天境界进入了后天境界,而沈牧却是没有什么进展。 这次回来,沈牧和唐雪见缠绵了一夜,第二天,去找景天收了一下租子,然后在天快黑时,御剑来到了蜀山。 “奇怪,白天还是万里无云的,怎么晚上便万里乌云了……唉!都是地脉异常搞的鬼,就算能看到星象,也未必能作准。”沈牧看着乌云遮月的夜空,心里嘀咕道。 “不过我除夕夜打的卦一定是准的,“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说的不就是我现在做的事吗?还有“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这事情做成功了,便“万民服也“,一定不会错的!” 沈牧想着,反正现下无事,然后便道想去蜀山的藏经阁看看。 而沈牧刚来到藏经阁没多久,雷元戈也潜入了进来,正好被南宫煌给看到了。 “啊呀!是雷元戈?他想干什么?难道有什么企图?怪人……”南宫煌摸着下巴,思索道:“不行!我也要进去看看,万一掌门发现,我就说看到有人跟踪掌门,我不放心,才跟进来的,对!就这样解释,就算被发现,也有说辞。” “《蜀山仙剑志--壬辰年记》……”南宫煌在藏经阁第一层看到:“壬辰年……啊?!正好是我出生那一年啊,看看……在这里……据报东北妖气大盛,和阳长老携弟子廿余人前往石村探察,见昔日女弟子丝缎身亡,其夫尸身被一妖虏走。此妖倏忽来去,未与交手,其妖气甚似年前出逃锁妖塔之狼妖赤炎,然其貌不同且年内锁妖塔并无异状,故是否真为赤炎则不可考。丝缎遗一子,交于弟子常纪抚养。诸般因果,浑不可解,悬而成疑。” 更忆当年初相见,三世缘,今生续断;运五灵、自渡渡人,胸怀碧水,身被火焰。 逆天行事终有谴,宿命里,长留嗟叹;情天下、欲海波涌,半生离索,凄凉无限。 “十九年前,紫萱与我力斗逃出锁妖塔的狼妖赤炎……那时它突然变身,功力并未增加但样貌大变,很是奇怪……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投入了锁妖塔。同时,丝缎失踪……一年后有了孩子。一妖杀死她夫妇,又虏走她丈夫的尸身,这妖又疑似赤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赤炎是怎么从锁妖塔中出来的?又为什么要杀丝缎夫妇……”徐长卿想到十九年前的事,便也来到藏经阁。 沈牧见有人来,而且是接二连三的来了三个人,连忙躲了起来。 “谁?!”徐长卿刚来到藏经阁,便发现有所不对,便喝道:“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我无情!” 沈牧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我被发现了?”正要出来时,却听到有人喊道。 “掌门!是我。”原来是南宫煌走了出来,一副绰绰不安的样子。 徐长卿吁了口气,“是你啊……” 可这时,同样躲起来的雷元戈却突然出手对徐长卿发起偷袭。 “嘭!”的一声,两人相击一掌,雷元戈被击退几步,嘴角渗出鲜血。 “喂!你还好吧?”南宫煌连忙扶了一把雷元戈问道。 雷元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道:“还好。” “你认识他?”徐长卿疑惑道。 南宫煌连忙道:“是,他是我朋友。” “哦,原来如此。”徐长卿点了点头,对雷元戈施展了疗伤术。 “谢。”雷元戈感激道。 “为何突然对我出手?”徐长卿问道。 雷元戈面无表情道:“我以为你要伤他。” 南宫煌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笨,他是徐长卿徐掌门,蜀山掌门,怎么可能会伤我?” 徐长卿疑惑道:“一直跟踪我的人是你?” “是。”雷元戈点了点头。 南宫煌一脑门黑线,压低声道:“你想干嘛啊?不是告诉过你蜀山规矩很大,不要乱说乱动吗?” 雷元戈摇了摇头道:“你没说过。” 徐长卿一甩袍袖问道:“阁下跟踪我意欲何为?” “你不是普通人。”雷元戈道。 徐长卿哑然道:“阁下也不是。” “我是哑巴。”雷元戈道。 徐长卿问道:“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雷元戈摇了摇头。 “喂!你好奇心也未免太强了吧,掌门不是普通人又怎样,这是蜀山耶,蜀山掌门当然不是普通人啦!”南宫煌道。 “我不知道。”雷元戈道。 徐长卿见雷元戈没有恶意,便抱了抱拳,歉意道:“抱歉,误伤阁下。南宫,你带他下去,找人为他疗伤。” “是!”南宫煌连忙拉着雷元戈,便往外走。 躲起来的沈牧,也舒了口气,心道:“还好没被发现,要不然被徐长卿这家伙给诟病,说我偷看他们蜀山的秘籍,可就不好说了。” 现下藏经阁内四下无人,沈牧便开始用玉简把藏经阁内的秘籍心法都复制一遍,由于蜀山藏经阁内的秘籍心法太多了,有些有用,有些对他也无甚用处,他也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去看,有的他略微看了一下,有的他根本没看,就都复制在玉简上了,等着日后有空再慢慢看。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蜀山天剑秘籍,人剑合一,身化利剑,所向睥睨。”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蜀山剑神秘籍,蜀山最强御剑术,召唤剑神,万剑齐飞,势不可挡。”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裂穹斩功法,将强大内力积聚掌心,召唤出一把巨剑,轻轻一挥,洞穿天地。”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御剑伏魔剑法口诀,蜀山长老姜清的绝招,以一剑化万剑,斩妖伏魔,万剑穿心。”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蜀山刑锁念刃要诀,体内爆发骇人力量,召唤数把巨剑,虐杀敌阵。刚劲之力,震煞宇宙。” 对如今的沈牧来说,蜀山藏经阁内的秘籍心法,也就这几招,对他来说还算不错,其他的也无甚大用,沈牧先把这几招的心法口诀都记于心中。 而像蜀山的咒法口诀,比如天师符法,禁咒封,束身定,魔炎闪空斩(蜀山最强符法,为徐长卿绝招),醉仙封魔大法(能在一定范围内使强力妖魔在人类前现出原形。) 还有蜀山的阵法秘籍,比如五灵阵法,天璇迷局,蜀山护体结界阵,等等,都一一复制在玉简上后,收入囊中,咒法和阵法比较复杂难学,等以后有空再慢慢研究。 “叮咚,恭喜宿主,掠夺了蜀山藏经阁,获得6666点幸福值。” 第二日,无极阁内。 蜀山掌门徐长卿和一名身着道袍,却并非蜀山服饰的道骨仙风之人在谈话。 这道骨仙风之人便是殊明,他曾是蜀山派弟子,为人城府极深,狡猾贪婪,好大喜功,擅使阴谋。 殊明在拜入蜀山前有定亲,他为了有机会做蜀山掌门,逼迫对方退婚,但对方不肯答应。殊明勉强成亲后,对妻子百般虐待,最后妻子忍无可忍,悬梁自尽。 可是现下没人能看得出殊明的真实面目,也只有沈牧知道,但是殊明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他不能莽撞行事,只能放长线钓大鱼。 无极阁内,殊明对徐长卿道:“火属性地脉不知被谁打通,因此蜀山上出现气候炎热,岩浆涌动等火系异兆,此次雷属性地脉打通,蜀山则出现雷鸣电闪,天火自燃的雷系异兆,以后每打通一个地脉,异兆便会增多,直到地脉全部打通,方可恢复原状。” “如此说来,这打通地脉一事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徐长卿道。 “不错。”殊明点头道:“其他事情都容易解决,唯有锁妖塔是个大患,地脉异常越剧烈,锁妖塔越不稳固,塔中妖孽的力量越强,需得严加戒备。” 徐长卿抱拳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已经加派人手,日夜巡视。” 殊明一摆手道:“此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愿闻其详。”徐长卿恭敬道。 殊明缓缓道:“锁妖塔之所以能困住妖孽,一者靠化妖水,二者塔本身具有极大五灵之力,可屏蔽外界五灵进入塔内,令塔内妖孽无法增长修为,但若外界五灵之力大过塔身五灵之力时,则塔身的五灵之力有可能为妖孽所用。” “这道理如同水向低处流?”徐长卿道。 “正是。”殊明点头道:“十几年前锁妖塔损坏,灵力流失,以五灵珠之力可以弥补也是这个道理,只要保持塔身灵力大过周围,便无碍。但这种禁锢方式毕竟危险。” 徐长卿问道:“不知前辈有何良策?” “我此番来,便为改造锁妖塔,希望用更稳妥方式,可以一劳永逸。”殊明笑道。 徐长卿喜道:“如此甚好,但不知前辈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我要进锁妖塔一探。”殊明说着望了望无极阁门外,“还要门外这位协助。” 南宫煌看到他被发现了,便推门走了进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正是。”殊明点头道:“地脉与里蜀山的状况,请多多知会于我,此变动事关蜀山和人妖两界,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不能草率行事啊。” “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南宫煌道。 殊明夸赞道:“这位南宫小兄弟年纪虽小,但是行事老练,应对得体,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蜀山人才济济,徐掌门治理有方啊。” 徐长卿欣慰的看了一眼南宫煌,对殊明道:“前辈过奖了。” “嘿嘿~”南宫煌心中暗喜道:“还是殊明前辈有眼光,不要停,继续说啊~~” “南宫兄弟今日是否要再赴地脉?”殊明为了拉拢南宫煌,竟然与南宫煌称兄道弟起来。 “是啊,是啊,刚刚听了前辈的解释,更要尽快才行。”南宫煌道。 “君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本水境你拿去,好好研读吧。”殊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法术书来。 “多谢前辈!掌门、殊明前辈,我先告辞了。”南宫煌心中大喜道:“又夸奖又送宝物,他可真是好人啊,我看他愈来愈顺眼了,嘿嘿。” “去吧!多加小心!遇到困难不要蛮干,先回来商量对策,知道吗?”徐长卿叮嘱道。 “是!弟子明白。”南宫煌恭敬道。 “那个雷元戈就让他好好在蜀山养伤,不要跟你去了。”徐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疑虑。 不过南宫煌却没注意,“是!弟子还要加紧打通地脉,告辞了!” 说着,便和温慧一起前往地脉。 进入地脉,温慧连忙道:“呀!忘记叫上阿牧了?都是你不好!” 南宫煌一脸无辜:“什么我不好,是你忘记提醒我。” 温慧气鼓鼓道:“为什么要我提醒,你自己没有脑吗?” “我脑子都被某个人给我的气塞爆了,哪还有地方放别的。”南宫煌撇嘴道。 “你少胡说八道……”温慧白了南宫晃一眼,还要说什么,却见沈牧跑了过来。 “吁……,终于赶上了,你们走得好快……”沈牧装作跑了八百里地的样子,喘着气道。 温慧喜道:“怎么这么巧,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沈牧翻了个白眼,佯怒道:“不是说好以后有什么好玩的都叫上我一起吗?怎么现在你们两个就进地脉了?” 南宫煌摊手道:“没有办法,雷属性地脉打通之后,蜀山异变更加剧烈,掌门怕影响到山下百姓,所以要速战速决。” “嗯?!雷元戈怎么不在?”沈牧道。 温慧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傻大个到哪里去了?” 南宫煌一脑门黑线:“……你还真迟钝,现在才想起来问,他昨天晚上被掌门误伤,留在蜀山养伤了。” “啊?!怎么会这样?”沈牧故问道,昨晚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南宫煌耸耸肩道:“谁知道,他说以为掌门要伤我,所以攻击掌门,结果技不如人,反被误伤。” 温慧不在乎道:“他就是这样啦,少根筋。不过人家是好心,你也不该这样笑他。” 南宫煌哑然道:“我哪有笑他,你少胡乱打抱不平。” 温慧冷哼道:“哼!我还不知道你,你嘴上没笑,心里偷笑。” “啥?”南宫煌打趣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能看到我心里笑?原来平常这么注意我呀!嘿嘿~” “你——”温慧气的直瞪眼。 沈牧翻了白眼道:“喂,你们刚刚不是说要“速战速决“吗?我们要抓紧时间才行啊。” “对!对!天下安危系于我一身,我可不能让妇人女子拉我后腿。”南宫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和温慧这只母老虎叫板了。 温慧没好气的白了南宫晃一眼:“自大狂……没有我帮忙,你早被妖怪吃了……” 第221章 煌狼 沈牧三人沿着里蜀山的通道,一路进入地脉深处。 “啊!”突然,南宫煌面色扭曲,大叫一声,好像极为痛苦的样子,依偎在墙壁上,摇摇欲倒。 “南宫,你怎么啦?!……”温慧连忙上前扶住南宫煌,一脸迷茫,不知道南宫煌怎么回事。 沈牧心中微微一惊,心道:“难道这家伙吸到了地脉中的妖气,要变狼?!” “嗷……”就在这时,南宫煌突然变身,果然如沈牧所想,南宫煌竟然变成了个一只狼头人身的怪物。 “呀……!”温慧吓的连连后退。 “我……我没事……”南宫煌在变身为狼的时候,却好像刚才的不适忽然好转了,摆了摆手,看到沈牧两人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不解道:“你……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你……” 沈牧看南宫煌变身为狼,竟然还不自知,正要开口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色影子冲了过来,这黑色影子迅猛无比,转眼间,便带着黑色妖气,来到了沈牧三人身前,指着沈牧三人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异类?!” 这带着黑色妖气之人长着两只猫耳朵,眉宇间透出冷酷,仿佛对世间万物不屑一顾,手持黑色长刀,冷冷的打量着三人。 沈牧一看这黑猫妖,不就是星璇的手下思堂吗?他在这里出现,那么星璇应该也在这里才对,可是他们并没有见到星璇。 看着此刻诡异的一幕,温慧已然是不知所措。 而南宫煌此刻已然是进入了妖狼形态,杀气很重,不屑的瞥了一眼思堂,眼露杀意道:“我们是蜀山的,怎样?” 沈牧知道这里已然进入了里蜀山妖界的地面,危机四伏,还是不要多惹事端为好,便抱拳道:“这位兄台,我们路过贵地,不知道规矩,还请包涵。” “蜀山?!废话少说,你们就一起上吧!”可是这黑猫妖思堂却根本没把沈牧三人放在眼里,手执黑色长刀,指着沈牧三人,眼露蔑视之色,冷冷道。 “如此,那就得罪了。”沈牧看难免一战,便也不再多说,手中金光一闪,焚寂剑出现在手中,对着思堂便一剑劈去,速度犹如迅雷闪电。 “啊……!”思堂根本就没看到沈牧是如何出招的,便见沈牧欺身而来,一剑劈来,他连忙横刀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火星四溅,思堂犹如被巨力重压,双腿膝盖微屈,竟然被压的半跪了下来。 而南宫煌和温慧还没来得及出手呢,沈牧出手只是一招,便把刚才还对沈牧不屑一顾的思堂,给惊的额头冷汗直冒,心中暗道:“呃--!果然扎手。” “叮咚,宿主一招击败思堂,获得2000点积分。” 沈牧三人一路来到里蜀山,虽然路上也遇到了几只小妖,不过沈牧并未显露真实实力,而是显露出和南宫煌差不多的身后,这突然的一击,让南宫煌和温慧都给看呆了,他们不知道是这黑猫妖实力太差,沈牧只是一招,就把他给打的招架不住了,还是沈牧对他们有所隐瞒实力啊。 焚寂剑的火焰烧焦了思堂的几根头发,发出淡淡的烧焦味,思堂双眉紧皱,眼露惊慌和恐惧之色,额头冷汗直流,暗道:“……此人莫非是修仙者,我竟一招都招架不住,而且显然此人并未尽全力,如若尽全力,恐怕我此刻……” 就在思堂被沈牧手中的焚寂剑给压迫的,膝盖将要粘在地面上时,突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且慢!” 这时,一个相貌俊雅,衣服紫白相间,白发中长立有一双狼耳的白发少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而来,对众人喊道。 沈牧抬头一看,这白发少年,便认出了,这不就是思堂的主人星璇吗,果然,如他所想,四躺在这里,星璇就不会离的太远。 星璇是里蜀山妖界少主,具有上位者的气质,有领导才能,在妖界有一定势力。性格冷傲,意志坚定,喜爱烹饪,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无法领略食物的美味。 星璇对沈牧抱了抱拳道:“这位兄台,此乃在下仆从,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高抬贵手。” “好吧。”沈牧收回焚寂剑,点了点头,如若他不认识星璇和思堂,又那么会如此轻易放过思堂。 “哼——”思堂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站到了星璇的身后。 南宫煌此时已然恢复人形,翻了白眼,双手抱臂,冷笑道:“我说啊,你这人怪怪的,人家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真是不讲理。” 星璇看到沈牧放过了思堂,心生感激,对沈牧三人抱拳道:“在下名星璇,请教三位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沈牧,幸会。”沈牧抱拳道。 “幸会。”星璇虽然从未听过沈牧之名,但是沈牧适才一招就把思堂给打的差点跪下,就知道沈牧定然是隐世的高人,不可小觑,心中对其既有警惕,又有敬畏。 “我叫温慧,你叫我温姑娘便好。”温慧第一眼看到星璇便心花怒放,好似花痴一般,现下竟然表现出一副温良贤惠的样子,犹如淑女一般,这幅表现,让沈牧和南宫煌看的直瞪眼。 “敢问这位兄台贵姓?”星璇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南宫煌,因为南宫煌适才的妖狼状态,竟然和他一样,眼露疑色的盯着南宫煌抱拳问道。 南宫煌抱拳道:“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煌字。” “南宫……煌?”当星璇听到南宫煌名字时,便是微微一怔,不由问道:“请问南宫兄贵庚。” “我……我。”其实南宫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年岁,挠了挠头,哈哈一笑道:“大概是十八、九,不!二十吧……” “二十?”星璇听到南宫煌都二十了,便好像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眼中适才的疑色也顿时消失不见,点了点头,抱拳道:“哦……如此,在下和思堂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沈牧对其抱了抱拳。 “……”温慧没想到这星璇这就要走,只是点了点头。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南宫煌也连忙抱拳告别,然后低头心道:“嘿嘿,我这句话可真是愈说愈顺口了!” 看到星璇和思堂闪身便消失了,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冷哼道:“哼!什么青山绿水的,他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你跟他后会有期干嘛?” 温慧如此说,也是怕南宫煌和沈牧看出,她刚才的失态样子。 沈牧适才看到温慧的淑女样子,还真是有点难以适应,一脑门的黑线都差点掉下来了,看到温慧现在下如此,不由暗暗摇头一笑。 南宫煌其实也觉得温慧适才有异,不过他一看温慧现在的母老虎样子,便讪讪道:“你……你懂什么?没听过多个朋友便是少个敌人的道理吗?我说啊,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套交情打通人脉可是最重要的事,懂吗?” 温慧甩头冷言道:“套交情?!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排场,什么气势,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一个天一个地,他愿跟你套交情才有鬼呢!” “男人之间的事,你不懂~”南宫煌笑道:“我倒觉得跟他一见如故,嘿嘿。” 温慧奇怪道:“哎~他干嘛问你岁数啊?是要跟你结拜呢,还是有妹子要嫁给你?” “我怎知道?”南宫煌撇撇嘴道:“你这么好奇,人家又长得那么英俊,你为什么不追上去问?” “要你管!”温慧火冒三丈,白了南宫煌一眼,冷哼道:“哼!你有二十吗?看起来十二的样子。” “我多大只有我爹知道,你也管不着,难道你有妹子要嫁给我,还是你自己--”说着,南宫煌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闭嘴!”温慧拔出背后的两把锤子,一副要打南宫煌的样子,南宫煌立刻跑到了沈牧身后,偷眼看着温慧。 沈牧看到温慧这幅母老虎样子,心中也是不由升起一丝怯意,他可不想招惹这个母老虎,只是这两人,在他眼前打闹的样子,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了隐形人啊。 翻了白眼,一摆手道:“好了,你们别争了,咱们快点走吧。” 温慧有些气糊涂了,眨了眨眼睛问道:“走?去哪里?” 南宫煌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刚刚通过了一条地脉,就算打通了吧?现在要寻找对应的地脉入口……嗯,应该是。” “在哪里啊?”温慧问道。 “我也不知道。”南宫煌摇了摇头,不肯定道:“师父说只要打通阳地脉,里蜀山就会出现对应阴地脉的入口,慢慢找吧。” 温慧怒道:“这叫什么话?你是大将军耶,总不能去哪里都不知道。” 南宫煌嘿嘿笑道:“嘿嘿!那我这个大将军就派你这个先锋官去打探,速速回报,不、得、有、误!” 温慧不屑的冷哼道:“哼!白痴!谁理你……” 沈牧一脸无奈,一路上他就听到这两货在一边斗嘴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里蜀山的妖界地面。 里蜀山位于蜀山的中心,且在众妖界中具有一定的威望。虽然妖界有很多,分布在不同地点,但都没有里蜀山庞大。里蜀山亦是地脉的连接口,通过地脉连接,可通达人间与里蜀山。蜀山弟子将妖魔关入锁妖塔,一部分妖类就会通过锁妖塔送往里蜀山生存。里蜀山是蜀山的一部分。 里蜀山主要分外城及内城两部分,其次还包括双溪、里蜀山地城、里蜀山山体等地。 此时,沈牧三人来到的是里蜀山的外城。 里蜀山的外城位于里蜀山外城南部以北,里蜀山少主星璇的管辖地盘。 此片区域较为荒凉,仅有少量建筑物及山洞,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样子。 打量着四周,沈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想这里就是里蜀山妖界吧?到处都透着诡异,我们可要多加小心了。” “对哦!这里是妖界,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下镜子可有用武之地了,好玩,好玩!”温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镜,朝不远处的一只小妖一照,立刻喜道:“快来看,快来看,镜子没有坏,是这样子的东西耶!” 沈牧看着四面妖气缭绕,警惕道:“温姑娘,我等人生地不熟的,不可如此张扬,如果犯了众怒,吃亏的还是我们啊。” 温慧脸上一红,点点头道:“哦……你们不饿吗?要不要找地方吃点东西?” 沈牧摇了摇头道:“这么古怪的地方,我看未必能找到什么可口的东西,我们到处晃晃看吧。” 三人在里蜀山找了一会,并没有找到任何吃的,而这里的小妖妖力低微,而且好像对三人也没什么敌意,看来只要三人不出手,这些小妖也不会有何异动。 “啊呀!这是什么鬼地方,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好想喝酒啊~~”温慧跺着脚,大叫一声,苦着脸说道。 南宫煌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哼!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烂酒鬼。” 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眠了眠嘴说道:“你懂什么,在北方边关天寒地冻的,不喝酒根本熬不过冬天。哎呀!累死了,累死了!我要睡觉,不许吵我哦!” 说着,温慧竟然就地而睡。 沈牧一阵哑然,“温姑娘,此地幽寒,还是不要在此休息为好。” 南宫煌附和道:“是啊,就知道睡,猪啊你,一点都不饿吗?” 温慧一侧身,也不理会二人,闭着眼睛,喃喃道:“还好,小时候在军营,饥一顿饱一顿都习惯了,一两天不吃没关系,我是属骆驼的,不怕!” “阿牧,你呢?”南宫煌对一旁的沈牧问道。 “我不饿。”自从沈牧进入筑基期以后,即便是数年不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不过他毕竟是人类修仙者,有时,他还是会喝一些灵茶、灵酒,和一些俗世间的美食。 “不饿?怎么可能?阿牧,你不要谦虚。”其实南宫煌心中想说的是,不要装比,他自己都快饿晕过去了,沈牧怎么可能不饿,便说道:“不然我们抓一只妖怪煮煮吃?” 沈牧翻了白眼,没有言语。 温慧连忙打住道:“唉~呀~好恶心,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打死也不吃那种脏东西!” “好啊!你骂他们脏,他们可是都听得见哦,一会儿找上门来,把你捉去煮了吃,我可不救你。”南宫煌诡秘一笑,吓唬道。 “啊?!” 可是南宫煌话刚说完,便有一个诡异光影便快速朝这边袭来…… 第222章 美食 “……我说话就是灵,怎么样?找上门来了吧?”南宫煌也心中惊异,却故作镇定的说道。 “谁……谁啊!”温慧有些慌张道:“本姑娘可不怕你,来吧!” 而沈牧却看出了这黑影就是星璇,对温慧摆了摆手。 “是我。”果然,来人便是和沈牧三人刚告别不多时的星璇。 “是你?!你……”温慧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星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位远来是客,我当尽地主之宜,奉上我亲手做的一些点心,不成敬意。请南宫兄笑纳。”星璇说着,手中青光一闪,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盘子,盘子中是一份还冒着热气美餐。 南宫煌看到美餐,哈喇子都快掉下来,笑道:“哈哈!星璇兄真是太客气啦,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正巧我们都饿了,真是雪中送炭。” 星璇摆摆手,淡然一笑道:“里蜀山难得有客人,自然要好好款待才是。” “可是……”南宫煌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饿肚子,不会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吧?” 星璇微微一笑道:“妖并不需要每天进食,里蜀山也很难找到食物,你们找不到果腹的食物是理所当然的。” 温慧有些不解道:“我们打了你的手下,你为什么还对我们这么好?” “……”星璇眼露一丝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牧爽朗一笑道:“哈哈!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能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星璇点头道:“不错。” 妙手烹调百味,炊烟半掩孤星,人生何处不相逢,一饮一啄天定; 世态浮云见惯,未解别样浓情,心波已乱意难平,清夜悠悠谁共? “沈兄,你不吃?”可是虽然星璇拿出了美食,可是三人却没一个人敢吃的。 “嗯,我还不饿,让他们先吃吧。”沈牧虽然知道星璇不会对他们有恶意,但是这可是妖界的食物,他还是不由心生一丝忌惮。 温慧也连忙摆了摆手,心道:“……看了起来越好吃越可疑,说不定是蚯蚓毛虫变的……” 星璇看沈牧和温慧都不吃,便又对南宫煌问道:“南宫兄,你也不吃?” “我?……哈哈,我也还不饿……”南宫煌打了个哈哈,心道:“既然他们都不吃,我便谨慎点好,不要都着了别人的道,虽说他看起来没有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是老江湖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星璇眼露一丝苦涩,笑道:“……既然大家没胃口,但也不能浪费,我吃!” “……别,我也饿了,我也一起吃吧。”南宫煌一边拿起一根油滋滋的鸡腿,心道:“罢了,罢了,现在若还不吃,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应该没事吧。” 南宫煌想着,便咬了一口鸡腿,“不错,真好吃!阿牧,你也尝尝。” “好吧。”沈牧看既然南宫煌都吃了,便看着眼前的杏仁豆腐、八珍糕、夏冻鸡、水晶脍、山家三脆,随手拿了一块水晶脍,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极好,不由心道:“这水晶脍,虽是很常见的东西,但味道却是不同,不仅晶莹剔透,韧性十足,而且入口便化,味道好得更是形容不出,真是不错。” 沈牧一边吃着,便到温慧却还是不动,便道:“喂!温姑娘,你不要尝尝吗?” “我不要……”温慧一摆手,直言道:“越是看起来好的东西,就越可能是骗人的,不能相信……” 沈牧翻了个白眼,问道:“谁说的?这么有哲理的话……” “我娘生前常常这么说……”温慧眼露一丝哀色,幽幽说道。 南宫煌边吃便夸赞道:“星璇,天下最有名的厨师肯定也比不过你,他们从来没有夸过你吗?一定是因为这里很少有吃的东西,大家味觉都不灵光了。” “……”星璇笑了笑,可是突然却瘫倒在地。 众人都是一惊。 “啊!星璇,你怎么了?”南宫煌连忙上前扶起了星璇。 星璇脸色难看至极,摆摆手道:“没关系,老毛病了……” “……?!”南宫煌不由心道:“难道有毒?不会吧?” 沈牧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看出了,这明显不是食物的原因。 “有毒!那些东西有毒,我们上当了!看我让你现原形!”温慧说着拿出她的铜镜,便对着食物照了起来,可是却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奇怪道:“啊?!又是什么都没有,难道又坏了。” 说着,又在星璇身上照了照。 星璇捂着胸口,吃力的摆摆手道:“你那法宝,在我面前没有用。” 温慧面带怒意,指着星璇道:“看!我说对了吧?下毒反而害到自己!” “如若中毒,我们也应该中毒才对!”沈牧摆摆手道:“以在下看,星璇兄的身体,很可能早就已经中毒了。” 星璇面露感激道:“……沈兄,说的极是,正是……如此。” “啊……”南宫煌恍然大悟道:“那、那快想办法解毒啊!” 星璇摇头道:“这毒和我性命息息相关,除非有五毒珠,否则以其他方式解毒,只能是玉石俱焚。” “这么严重?!”南宫煌眼露差异之色,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有克制此毒的药。”星璇说着,腰间令牌一闪,道:“思堂……” “在!”话音刚落,思堂便出现在了星璇身前,躬身道。 “陪我回内城。”星璇道。 “是。”思堂扶着星璇,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禀报首领,外城南部的至宝灵丹旁发现一奇特物,疑为地脉入口。 星璇对沈牧三人道:“那可能是你们要找的地方,休息好了过去看看吧……” 沈牧问道:“你……不要紧吧?” “多谢关心,我没事,告辞。”星璇说着,便和思堂化为两道光影,消失在了沈牧三人眼前。 温慧有些尴尬道:“刚刚是我误会他了,场面也有点难看。” 沈牧淡然一笑道:“我看他本事不小,手下也有不少能人,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去找,可见没那么容易找到的……其实你也无须过于自责。” 南宫煌低头想了一下,缓缓道:“我也觉得对他有种亲近之感,但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人家都看出咱们防着他了,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这是江湖规矩啊……总之事情都过去了,也别想那么多,还是先去外城南部的至宝灵丹旁看看地脉入口是什么样子吧。” 第223章 噩梦 沈牧三人一起来到外城南部的至宝灵丹旁地脉入口附近。 里蜀山外城南部,同样是里蜀山少主星璇的管辖地盘。为里蜀山最繁华地区,有至宝灵丹,妖之乱刃,六界法宝秘藏,妖魔小筑等建筑,居民区有瓦房与帐篷,主要分布在外城南部。一隐藏的山洞为星璇的秘密会议地点。与里蜀山内城以一条河流为界。 沈牧三人来到这里,觉得有些累了,便在附近生起了一堆篝火,围在篝火边聊天,不知不觉,温慧就睡着了。 “我不要嫁!要嫁你自己去!”可是温慧刚睡下,便做起了噩梦。 南宫煌不解道:“她怎么了?” 沈牧摇了摇头,轻拍了一下温慧的肩膀,喊道:“温姑娘、温姑娘,你醒醒!” “我不要!!”可是温慧已然好似未醒,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不要嫁给室韦族的狗屎大王!皇上下旨又怎样?他有那么多公主,为什么不让她们嫁?” 南宫煌喊道:“温慧……你醒醒啊!” “我不管!!”温慧仿佛在噩梦中走不出来一样,“我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要嫁给比自己强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嫁给我的手下败将!爹……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吗?你为什么不疼我?如果娘在世,一定不同意你这么做的!娘--” “温慧……”南宫煌叹了口气。 半刻钟后 “啊……”温慧:“你们……我刚才怎么了?……” 南宫煌看着温慧眨着眼睛,一脸迷茫的样子,喜道:“醒了、醒了!温慧你终于醒了。” “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在做梦,都过去了。”沈牧淡淡道。 “你们……听到我梦话了吧?”温慧脸上一红道。 “……是啊。”南宫煌道。 “嗯。”沈牧点了点头。 “……好吧!”温慧目光一闪,低头缓缓道:“也没什么可瞒你们的,我爹是当朝镇北王,连年在边关和室韦族打仗。后来朝廷停战议和,室韦族大王提出要娶我,圣上便下旨让我和亲,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 南宫煌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娶你?” 温慧恨恨道:“那头蠢猪在战场上见过我。” “所以你就跑到蜀山来了?”沈牧道。 “是呀。”温慧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娘说过,蜀山是仙界与人间的纽带,如果还有人能抗衡朝廷的话,那只有蜀山了。如果有仙人帮助的话,相信朝廷也不敢怎样……再说我也想见见净明长老,问他一些娘过去的事……总觉得娘因为年轻时某件和蜀山相关的事内疚于心,而且我每次想养只小狗的时候,娘都会非常生气,之后又一个人偷偷落泪……可惜净明长老已经过世了……” 沈牧笑道:“现在我们到了里蜀山,你爹就更找不到你了,别担心了。” “嗯!”温慧用力点点头道:“我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心仪的大英雄,把自己嫁出去,这样爹也好,皇上也好,就不能强迫我了。” 南宫煌翻了个白眼,摊手道:“……大英雄啊……很难耶!” 温慧眉头轻蹙,粉拳紧握,目露坚定之色道:“我不怕,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沈牧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道:“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那咱们就快走吧!” 三人一起从地脉入口进入阳名百纳,来到双溪,双溪河流湍急,温慧沿着河边,脚下一滑,就掉在了湍急的河流中。 “啊……快救我,我不会……”河水很深,温慧呛了几口水,挣扎喊道。 “莫慌。”沈牧一个箭步,脚下泛着淡淡蓝光,踩着水面,一把就把温慧给拉到了岸边。 “水流好急--咳咳……”温慧躺在岸边,吐了口水道。 “啊呀……!”南宫煌幸灾乐祸的偷笑道:“怎么掉到水里了!” “哼,不要你管,本姑娘先把衣服晾干,你们躲远点!”温慧浑身湿答答的,脸上一红,气鼓鼓的就跑到了一个茂密的小树林里,留下一道湿漉漉的脚印子。 半个时辰后。 “阿牧,温慧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们去看看。”南宫煌说着,便往小树林跑。 “……”沈牧看着小子说的一本正经,不就是想偷看嘛,摇了摇头,漫步跟了上去。 “咦!温慧……”南宫煌来到茂密的小树林,看到树枝上搭着的衣裙,暗道:“啊……她还在晾衣服啊……看一眼先~~” “谁?!”正在篝火边,只着肚兜的温慧,听到有脚步声,便惊疑的喊道:“出来!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 “慢、慢!是我!”南宫煌慌道,羞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 温慧火冒三丈,披上外衣,指着南宫煌骂道:“臭小子!敢偷看我?!” “你听我解释啊,我是来找你的--”南宫煌连忙解释道,便解释,还便往温慧身前走。 温慧大惊,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连忙后退,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急道:“别、别过来!” 南宫煌连忙点头道:“好,我不过去……啊!” “南宫,你怎可如此?”刚信步走来的沈牧,看到如此场景,一脚就把南宫煌给踢倒在地,指责道。 “……我……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看到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看……”南宫煌一时语塞,胡乱说道。 “还说!”温慧看到沈牧也来了,慌张的站起身来,指着南宫煌怒道:“那棵小树是怎么回事?别当我是傻子,你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偷看!” 南宫煌爬起身来,连忙摆手道:“哎呀!我不是--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喊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好……没想到……” “快走,还傻愣着干嘛。”沈牧又是一脚,踢着南宫煌,便来到了树林外。 “啊,阿牧,你怎么踢我啊……”南宫煌嘟囔道。 “我给你两脚,总比她给你两锤好吧。”沈牧冷然道。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这……倒是……可是……”南宫煌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 沈牧打断道:“你喜欢温慧就说啊,为何要偷看与她?” “这……这……我也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有什么不同……”南宫煌挠头笑道。 “……”沈牧知道这货还是个雏,嘴角不由升起一丝苦笑,摇头笑道:“哈哈,你喜欢温慧吧?” “……”南宫煌脸上一红,犹豫不定,沉声良久,才道:“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吧。” “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温姑娘性格爽朗,如若她也喜欢你,应该不会拒绝的。”沈牧淡淡一笑道。 “……说出来?!”南宫煌不置可否,然后看温慧还没出来,便嘟囔道:“女人呐……就是麻烦,三绺梳头,两截穿衣,啰里啰嗦,穿个衣服比生孩子还慢……” “啊--!”突然,林子里发出一声女子的喊叫。 沈牧和南宫煌后头一看,原来是温慧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 “啊?!干嘛,吓死人不偿命啊?”南宫煌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惊不已,心道:“难道刚才我和阿牧的谈话,被温慧听到了?” 温慧不屑瞥了一眼南宫煌,冷哼道:“哼!吓死你!谁叫你碎碎念,像个老太婆。” “若是老太婆便好了,看你换衣服有什么要紧。”南宫煌嘟囔一句,暗道:“看来,温慧并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嘿嘿,还好……” “少废话,赶紧走吧。”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三人穿过双溪,走了没多远,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头发,一身紫白相间的锦衣,不是别人,正是星璇,而在星璇的前面,还有一个高大的怪人。 沈牧三人连忙上前。 星璇手执五行剑,目瞪怪人,怒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扰乱妖界?” 怪人嬉笑道:“嘻--嘿嘿嘿!小妖,我是魔啊,你看不出吗?可怜,这么努力却伤不到我一根寒毛,可怜哪!” 星璇怒视道:“里蜀山与魔界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来此捣乱?!” “嘿嘿嘿!”怪人又是一阵刺耳的冷笑,“老子高兴哪!不来这里,老子还不知自己这么强,老子想称王称霸,你待怎样?” “你休想!”星璇怒道。 三人赶上前来,温慧笑道:“不错!本姑娘在此!你休想为恶。” 怪人扫了一眼赶来的三人,目光落在温慧的身上,怪笑道:“嘿嘿哈~来了个小妞啊,虽然有点粗糙。” 温慧气的直跺脚,怒道:“去死!什么叫有点粗糙……” 沈牧来到星璇身边,手中金光一闪,羲和剑出现在手中,“星璇!我来助你!” “还有我!”南宫煌也拔出腰间的宝剑道。 “嗯!”星璇 怪人眼露藐视之色,冷笑道:“好啊~~我身上正有点痒痒,你们一起为我搔痒吧!” 众人一起上,与这怪人交手数十回合,可是这怪人魔功高深,沈牧四人联手,也根本打不过他一人,已然是落於下风。 “好强啊……”温慧握着双锤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喘着气道。 怪人哈哈笑道:“弱、弱、弱--!连给我搔痒都不配。去死吧--!”说着,就是一招灭天魔锤,朝众人砸来。 可是,突然一道光影从天而降,他的灭天魔锤,瞬间消失无踪,怪人满面惊疑,“哇!怎、怎么……” 只见,光影闪过,一个红头发,魔气罩体,浑身透着王者霸气之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人,沈牧一眼便认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魔尊重楼。 重楼对怪人怒斥道:“屠肆!你这是在领命办事吗?” “我……我……”屠肆连忙跪伏在地,磕头道:“尊王,大……大人,事情还、还没查清楚,再、再给我几天……” “不必了。”重楼冷冷一声,手中一道魔火便朝屠肆吞噬而来。 “哇!……饶……饶命……啊……”屠肆只能求饶,在魔火中被化为灰烬。 温慧惊道:“哇~~好强!” 重楼扫了一眼三人,问道:“蜀山地脉异常是怎么回事?” 强大的气场,让三人都不由微微一怔。 “这……” 重楼眼冒魔火,盯着南宫煌道:“回答本座!” 南宫煌不知道为啥重楼这么看着他,连忙道:“问、问我吗?就是蜀山对应五灵属性内外阴阳一共有十条地脉,原来两两并不相通,但不知什么原因,火属性的两条突然连通了,造成地气异常。现在只有把其他四对地脉分别打通,才能平衡阴阳,恢复原状。在下、在下就是担负此重任的人。” 重楼一甩手,冷哼道:“哼……乱来!锁妖塔若半点损毁,本座要蜀山全体陪葬!” 南宫煌:“怎么是乱搞呢!别瞧不起人,我师父清冷教我这么做的,否尽泰来,否尽泰来懂不懂?还有殊明前辈也说要这样。” “哼……”重楼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这比装的要给一百分。 沈牧只是淡淡的看着魔尊,心道:“老子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你装比。” 星璇上前抱拳道:“火属性地脉连通似乎和里蜀山内城有关。” 重楼一甩手道:“那是你们的事。”说着,便化为一道魔光,消失不见。 温慧眼露崇拜之色道:“他、他是谁啊,好有气势。” 星璇若有所思道:“如果我判断没错,他就是传说中的魔尊--重楼。” “重楼……”温慧好似犯了花痴一样,把这个名字深深的印入了心中。 “啊……”这时,温慧才反应过来,她在刚才的战斗中,腿上还受了伤。 星璇连忙关心的问道:“你小心……怎样?伤得重不重?” 温慧摆摆手道:“没关系……都是些小伤,你呢?刚刚你独斗他似乎伤得不轻。” 星璇摇头笑道:“没事,我这烂身体是行尸走肉,可也有好处,即使受伤也没有感觉。” 沈牧对星璇施展了治疗术,见星璇略有好转,道:“星璇,你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还要想办法医治才是。” 星璇眼露无奈之色,抱了抱拳道:“多谢,不劳费心了,我们走吧。” 南宫煌见温慧还傻愣在哪里,一副花痴相,便道:“喂!快走啊,发什么呆。” 温慧眼露桃花,喃喃自语道:“魔尊?那他不是人了?魔有没有成亲这一说啊?” “嘿嘿~”南宫煌脸上笑着,心中却叫苦不迭。 温慧毫不在意的,白了南宫煌一眼道:“笑什么,人家不知道不能问吗?” 南宫煌略带醋意道:“能!谁说不能,春心大动这种事情是天理伦常,旁人怎么管得了?” 第224章 焚寂炙炎 温慧哼声道:“哼!少胡说……你还敢说我?这重楼既然是魔,你为什么把地脉的秘密告诉他?说啊!你看看你刚才有问有答,像耗子碰到猫似的,这种大秘密是什么人都可以告诉的吗?哼!掌门居然放心让你这种人办事……” 南宫煌讪讪道:“这……人家那么厉害,那么有气势,我敢不说吗……” “哼!胆小鬼!”温慧不屑道。 南宫煌撇了撇嘴道:“你不胆小?刚刚为什么不放马过去?还不是呆在那里,吓得连话都不敢说!还好意思说我呢!” 温慧跺着脚,嗔怒道:“胆小就是胆小,解释再多还是一样!东拉西扯,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我说啊,你不懂,我这是忍辱负重。我负担重责大任,岂可如此轻生,嘿嘿,嘿嘿~~”南宫煌嘿嘿笑道。 “哼!恶心……走了!走了!”温慧看到沈牧和星璇已经在前面走了老远,便连忙跟了上去。 路上,沈牧四人刚离开双溪时,一道黑影闪过,正是思堂。 思堂看到星璇受伤了,连忙道:“你受伤了?怎么伤的?”说着,略带不善的扫了一眼沈牧三人。 星璇摆摆手,不在意道:“一点小伤,没事。” 思堂躬身,一脸歉意道:“抱歉,属下接应来迟!” “不是你的责任,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必如此多礼。地脉入口找到了?”星璇问道。 思堂点头道:“是……地脉入口在外城南部。” “星璇,你……?”南宫煌不解的问道。 “我知道你们要从速打通地脉,因此命属下一直关注地脉动静。”星璇怕几人产生误解,解释道。 听闻此话,南宫煌喜道:“这……太感谢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客套话不必多说,我们速去地脉入口。”星璇面无表情道。 思堂连忙拦住星璇道:“你也要去?你也知这里重要?我们还有大事要做,而且……对手实力远比我们想像中强大,你又何必另生枝节?” “我已经说过,地脉的事情不是枝节,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要多说了,这里也很重要,全靠你了。”星璇说着拍了拍思堂的肩膀。 “是!”思堂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星璇道:“这药是属下费了很大力气,施展隔空取物之术,才取到的,你一定要用,属下告退。” “哎--”南宫煌望着思堂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星璇摇摇头道:“没关系,他就这个脾气,我们走吧。” 温慧冷笑道:“唉!那个思堂可真笨,不就是隔空取物吗?这么小的怪物轻易能做到的事情,那家伙好像很费劲的样子--” “小姐,请你闭嘴。”星璇有些不悦。 “啊?”温慧没想到星璇也会发火,一时语塞。 星璇也觉得有些不妥,怒气稍减,缓缓道:“地脉周围环绕着强大的结界,任何东西要突破屏蔽进来都是不可能的。只有当地脉出现异常的时候,运用五灵轮可以打开出入口,而思堂这样的空间法术高手也可以冲破屏障,但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才能勉强办到。整个里蜀山能有此功力的不过他一人而已。” 听了此话,南宫煌问道:“那你说有办法回去,是准备靠思堂帮你?” “没错。”星璇点了点头。 沈牧道:“思堂用空间法术去人间,又把药传送过来,最后再接你回里蜀山……这不是太耗损灵力了?” “……还好。”星璇无奈道。 温慧听了星璇之言,才恍然大悟,眸中略带歉意道:“哦……我没想到……好!对不起!是我误会他了,你帮我跟思堂说抱歉,他最喜欢什么,下次我找来给他。” 星璇知道温慧心直口快,并不介意,一摆手道:“不必了。” 两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离开里蜀山的出口处,止住了脚步。 星璇指着前面的出口处道:“前面就是出口,你们去吧。” 沈牧看了一眼出口,对星璇道:“你呢?不一起吗?” 星璇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摇头道:“我这身体是已经死亡的身体,靠药物控制,不能离开里蜀山去人间,否则会全身腐烂而死。” 南宫煌惊道:“啊?!那你怎么回去?” 温慧点头道:“对哦!不是说地脉入口已经关闭了吗?” 星璇淡然一笑,对众人道:“此乃阴里地脉,和里蜀山息息相通,再说思堂是空间法术高手,他会帮我的,你们快走吧。” 南宫煌抱拳道:“好吧,那你保重,顺便也帮我跟思堂说声谢谢,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哈哈!” 沈牧三人,通过出口,来到蜀山故道。 相传蜀山故道是神仙留下来的用于间隔蜀山与人界的遗址,外面古道纵横,阳光明媚,绿树成荫,空气清新,比较里蜀山散发出的淡淡妖气,要舒服许多,委实让沈牧三人都深深的透了一口气。 只是,沈牧三人发现这里好像有结界,三人并不能施展御剑飞行,飞上蜀山,只能徒步走上去了。 而南宫煌却丝毫不在意,望着有些陡峭的蜀山坡道,兴奋的喊道:“耶!这里是蜀山故道!太方便了,走上去就可以了!” 温慧四下张望着,眼露疑惑之色道:“蜀山故道?我怎么没来过?” 沈牧仰望层层叠叠的山峦,深吸一口气道:“这条路已经废弃多年了,很少有人走,连有些蜀山弟子都未必知道,温姑娘来此不久,不知也属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啊。”温慧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有些陡峭的蜀山故道,不多时,便来到了蜀山的半山腰处。 这时,三人看到蜀山的半山腰处,驻扎着一座军营,南宫煌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咦!这里怎么多了一座军营,见鬼了吗?” “呀--!”温慧看到军营的旗帜,便惊道:“你看那旗帜,上面有“温“字……一定是哥哥,哥哥带兵捉我来了。” 南宫煌一拍胸膛道:“有什么了不起,别怕,有我呢!” 温慧白了南宫煌,叹口气道:“唉……你少充英雄了,你没见过战阵,不知道厉害,任你怎样英雄了得,被数十上百人围住,一样是施展不开……” 沈牧双眼微眯,望着军营,目光一闪,道:“不如我等偷偷溜过去,不让他们看见?亦或打倒三个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如何?” 温慧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可是……” 南宫煌打趣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从这溜过去,怎么上蜀山啊?” 温慧粉拳紧握,眸光一亮道:“好!跟他们拼了!” 三人悄悄的混入军营,这时一队巡逻兵,走了过来。 温慧有些慌张道:“啊,那边好像有巡逻兵过来了!要不要我去把他打晕?” “不必了!”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身披青甲的将军,身后还跟着四个副将。 众人已经,温慧回头看去,惊呼出声:“哥——” 原来这身披青甲的青年将军,便是温慧的哥哥温策,温策冷冷的看了温慧身边的两人,对温慧道:“你是要乖乖就缚,还是要过上两招?我这些亲兵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周围营帐里还有三十名弓箭手,外围是五十名刀斧手,都是当年征北的旧部,你都认识。但军令如山,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温慧拔出背后双锤,道:“哥!你不要逼我!” 温策厉声道:“这一次我奉旨前来,志在必得,甚至还带了火炮,如果蜀山敢包庇你,即使将蜀山炸为齑粉我也再所不惜。” 听闻此言,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冷哼道:“哼!蜀山怎会怕你区区大炮!” 温策指着沈牧怒视道:“你是什么人,我温家家事岂容你置喙?!” 沈牧正要开口说什么,温慧抢先道:“明明是国事,哥哥就不要以家事遮掩了,哪一家父兄不希望自家女儿嫁得称心如意,有你们这样苦苦相逼的吗?” 温策怒道:“你连爹都骂进去了,是不孝!违抗圣旨,是不忠!你这等不忠不孝的逆女,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强辩?” “好!”温慧双眸含泪,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紧咬银牙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便毁了我的容貌,看你们还能把我嫁给谁?!” 说着,便拔出腰间小刀—— “啪!”的一声,沈牧夺过温慧手中的小刀道:“别冲动。” 南宫煌附和道:“是啊,温慧,你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温策却哈哈一笑,不屑的瞥了一眼温慧,冷冷道:“莫说你毁容,便是你自杀死了,也要把你送去室韦。国与国定盟岂是儿戏?你此次逃婚已经令朝廷大乱,你还想闹到几时?古时昭君出塞成为千古佳话,你不能体恤黎民,也当体恤边关将士连年征战之苦。” 面对哥哥温策的无情,温慧已经哭的双眼通红,泪眼磅礴,哽咽道:“我不要……我不要做王昭君……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只想到自己?我也想要我自己的幸福!” 看着温慧泣不成声的样子,温策丝毫没有动容,冷冷道:“行,怪只怪你不安安份份守在家里做千金小姐,偏要上战场,又偏偏让室韦大王看上。而且,还偏偏跑到胜州地界闹到两国人尽皆知……君命不可违,为兄只能得罪了,来人哪!” “在!”身后的两名副将,立刻上前听命。 沈牧心头怒火燃烧,二人有难,他岂能置之不理,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想大开杀戒,看事情是否还有转机。 南宫煌看到温慧上前了两步,连忙急切的喊道:“温慧——!” 温策怒视南宫煌道:“郡主的名讳,也是你这草民可以乱叫的?” “你?!你想怎样?”南宫煌心中一惊,诺诺道。 温策冷笑道:“你拐带郡主,藐视朝廷之罪!来人,将他拿下!” “啊——”南宫煌惊慌失措,连忙解释道:“我?喜欢她?冤枉啊——!我怎么会喜欢她?那种男人婆、暴力女,我已经定亲了,亲家姓王,下月就要过门了,冤枉啊——我冤死了!” 温慧看事已至此,便道:“好!都是我自己的错!我跟你回去,但是你要放过他们。” “他们?”温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牧和南宫煌,道:“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温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他们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伙伴。” 花红衫飘零,蜀道崎岖,无限巍峨,叹空怀宝镜,未识恋意,难逃宿命,心愿谁托,北地连营,旧京巷陌,娇躯难承家与国,别离意,望仙山圣境,泪眼婆娑。 花折,不忍轻负,心如鉴身随千倾波,叹此番别后,关山路远,万千心事,更与谁说?朔雪南飞,罡风北渡,遥寄相思一曲歌,怀长恨,对千军万马,不惧金戈。 温策看到温慧愿意跟他回去,便点头笑道:“好!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就不再追究蜀山擅藏钦犯之罪。你们几个,带她下去,严加看管!” “得罪了。”两名副将便要上前绑住温慧。 “慢!”沈牧看不出手是不行了,双手升起两团赤红火焰,瞬间便把两名副将给烧成了灰烬。 “啊……!”温策吓的瘫倒在地,“你……你想造反不成?!快来人!” “杀啊!”顿时军营四面大方,涌出来数不尽的兵士。 “哼,找死!”沈牧手中金光一闪,焚寂剑出现在手中,剑身之上火焰雄浑,对着用来的兵士,随手一挥,焚寂炙炎犹如火海一般,朝着杀来的兵士扑啸而去。 “轰!”的一声,刚杀上前来的兵士,瞬间被焚寂炙炎烧成了齑粉。 “啊!……”后面的兵士,看到如此场景,吓的脸色苍白,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了。 “你……你……”温策瞪大了眼睛,已经心中又惊又俱,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牧手中焚寂指着温策,冷冷道:“速速滚出蜀山,否则定将你等化为焦土!” “……好!蜀山神鬼作乱,灭我士卒,待我上奏朝廷,再作定夺。撤兵!……”温策虽然嘴硬,可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连滚带爬的带着他的残余兵士便跑了,连大炮都扔在这里不管了,现下狼狈失魂的样子和刚才嚣张傲慢的样子,完全是两个鲜明对比。 倘若温策不是温慧的亲哥哥,现下温策早已经命丧九泉。 本来以为在劫难逃,只能认命的温慧,看到沈牧真实的实力,眸中全是崇敬之色:“好,好威风……” 温慧向来崇拜强者,沈牧一直隐瞒实力,让她以为沈牧的实力也就比她差不多,没想到沈牧此次出手,却是让她目瞪口呆,对沈牧的崇拜不言于表。 看着温策慌慌张张的挨着残兵,逃离山下的狼狈样子,南宫煌也长舒了一口气,看到温慧又犯花痴了,略带吃醋道:“凶难刚脱,色心又起~” 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什么色不色的,别说那么难听,你看人家,这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南宫煌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挠了挠头傻笑起来。 “叮咚,恭喜宿主,无意间装了一个比,获得3000点幸福值。” 沈牧可不喜欢一个女的看到强者就崇拜,所以他对温慧的崇拜也只是不屑一顾,如若不是这段日子,沈牧觉得温慧和南宫煌还是不错的小伙伴,根本就不会多管此事。 在三人来到蜀山仙剑派附近时,沈牧御剑而起,对南宫煌和温慧一挥手道:“……好了,你们二人先去吧,我还有事,稍后便与你们会合。”说着,便御剑化为一道青虹,消失在云霞之间。 第225章 景天掌柜 几日后,蜀山脚下唐家堡,南宫煌和温慧在渝州城中买东西,遇到了刚从唐家堡出来的沈牧,两人觉得好奇,不知道沈牧怎么会和唐家堡有联系,便赶了上去。 “喂,阿牧,你怎么在这里?”南宫煌上前拍了一下沈牧的肩膀问道。 “……”沈牧回过头来,看到是南宫煌和温慧两人,便道:“这是我的私事,无须多问。” 南宫煌挠头嘿嘿一笑道:“嘿嘿,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自从上次你大展身手之后,我就一直想求你教我两招。” “哦?你不是有蜀山弟子吗,我怎可教你。”沈牧淡淡道。 南宫煌讪笑道:“……你也知道的,我并非蜀山的正是弟子嘛……” 温慧也附和道:“对呢,阿牧,我也想学两招你的功夫。” “……”沈牧看着两人眼巴巴的样子,嘴角升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教你们的,不过有一人可以教你们两手。” “谁?!”南宫煌和温慧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随我来便是。”沈牧想到景天最近领悟了两招新剑法,便带着南宫煌和温慧一起来到永安当。 “嗵!”来到永安当,沈牧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啊呀!”现在身为永安当掌柜的景天,看到门被人一脚给踢到了,苦着脸喊道:“我的门!我的宝贝门……这可是前朝皇宫战乱大火中仅存的门啊……” 虽然景天现在被沈牧给提拔当了永安当的掌柜,但还是给沈牧打工的,估计景天这一辈子是难以还清欠的钱了。 沈牧背着手,看着跑出来的景天,冷哼道:“哼,这门何事是你的了?” 景天一抬头,看到是沈牧,连忙恭敬道:“——啊?!师傅!是您啊!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偷懒没,快端上三杯好茶。”沈牧说着带着南宫煌和温慧便来到了永安当的内堂,让南宫煌和温慧分别落座,而沈牧自己则坐在主家的正位上,俨然这里是他说了算。 “师傅,请用茶。”景天没一会,就亲自端来了三杯茶,一副对沈牧唯命是从的样子。 南宫煌看着景天问道:“你……我记得你的声音,啊!上次在唐家堡捉妖是你指点我的?” 景天笑道:“呵呵,不错,你耳力真好。” 温慧这才顿时想了起来,连带喜色道:“原来是你呀,我后来还找过你呢,但是客栈老板说你已经走了,真要好好谢谢你才行!” “小事一桩,呵呵。”景天一摆手,然后又对沈牧恭敬道:“师傅,你找徒儿有事?” 沈牧饮了口清茶道:“无须问我,问他二人便是。” 南宫煌起身抱拳道:“是这样,在下南宫煌,蜀山门下,现担负打通蜀山地脉重任,只是我和温慧武功低微,阿牧又不肯教我们,便带我们求教于你,还请指点。” “啊?!你叫我师傅阿牧?”景天一听到这,就脸色一惊,连忙道:“请教不敢当,我叫景天。既然师傅不愿教你们,那有我这个做徒弟的代劳,也无不可,好吧,你们两个随我来。” 过了一会,南宫煌和温慧随着景天一起出来了。 景天手上摆着动作,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记住了吗?这手法要多加练习才行。” “嗯,记住了,多谢。”温慧勾了勾嘴角道。 南宫煌喜色不言于表,点点头道:“放心吧,学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最有天赋了!” “那就好。”景天说着,望了一眼沈牧,眼露一丝狡黠,恭敬道:“师傅,您交给徒儿的事情,办完了,这算不算工钱啊?” “哼,工钱?”沈牧看景天还是小财迷一个,冷哼一声,看着景天眼巴巴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吧,就暂且算你200文钱吧。” “啊,多谢师傅。”景天对沈牧拱手,深鞠一礼,喜上眉梢,又对南宫煌道:南宫兄弟,我和蜀山颇有渊源,对最近蜀山的异变也有所耳闻,可惜……俗事缠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不如我再传授你一招,也算稍尽绵薄,对长卿兄也好有个交代。 南宫煌见景天又要多教他一招,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道谢道:“好呀!在下感激不尽!原来你跟徐掌门是熟人,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不是外人,哈哈。” “师傅!您也看看我最近身手如何了,嘿嘿。”景天说着,还对沈牧卖能的一笑,然后便使出了他最近领悟的一招奇怪的招式,让人看的委实奇怪搞笑。 “哈~~果然、果然很好笑,像小孩子打架。”在一旁看的温慧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宫煌想笑却强忍着不笑,可是眼中的笑意,还是显漏无疑。 “……好徒儿,这就是你领悟的新招式?”沈牧摇头苦笑。 “你们……”景天憋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又望向南宫煌,看到南宫煌眼中亦有笑意,便有些不悦道:“南宫兄弟,你也觉得好笑?” “不是、不是!”南宫煌自然不能说好笑,连忙摆手道:“我是觉得这动作很难啊,我怕我学不会。” 景天心下一喜,拍了一下南宫煌的肩膀,笑道:“还是你有见识,我再给你看一招简单的——洒金笺。” 说着,又使出了一招用金钱和气力来作为恢复手段的招式。 刷完一招,然后得意的对南宫煌道:“怎样?这招可以恢复体力,相当好用,你选一招吧。” 南宫煌摸着下巴,低头想了一下,然后道:“我还是学倾国银弹波吧,那招威力很大。” “唔!有眼光!附耳过来。”景天赞道,说着,对南宫煌招了招手。 片刻后 “……明白了?”景天把功法秘诀传授给了南宫煌,然后问道。 南宫煌悟性也很不错,点头道:“是,明白了。” 景天悄声道:“南宫兄弟,这是我独家绝学,可不能随便传授别人,尤其是女人,女人难缠啊……” 此话一出,却是让在一旁的温慧给听的清清楚楚,不屑道:“哦!闹了半天是说我呢?我才不屑学这种扭扭捏捏的招数呢。” 景天哑然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南宫兄弟,你们掌门最近可好,听说蜀山修筑得富丽堂皇,比皇宫还漂亮,我好久没去了,是不是真的?长卿兄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好了,闲话莫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也不管景天回话,起身便朝永安当外走,南宫煌和温慧也连忙跟上。 三人御剑而行,由于地脉还没有完全打通,便再次来到地脉。 南宫煌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要是星璇在就好了,不过他上次进出阴属性地脉就费了很大劲,阳属性地脉他一定进不来了……这个地脉真麻烦。神界也真是的,弄个蜀山给人间也不弄结实一点,整天修修补补,听爹说十几年前锁妖塔坏了,现在是蜀山坏了,下次不知道该坏什么了。” “下次就该你坏啦!”温慧调笑道。 南宫煌撇了撇嘴,不敢还嘴。 “……”沈牧淡淡一笑,对南宫煌道:“你服下化妖水了?现在觉得身体如何?” 南宫煌有气无力的说道:“现在感觉不错,就是略微有点没力气。” 温慧问道:“那样……那样的话你就不是半妖,而是完整的人了?” “……好像不是这样吧?”南宫煌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掌门说只是化去我的妖力,但我爹是妖,这是一个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人也好,妖也好,我是不会以自己的爹娘为耻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如此便好。”沈牧点了点头,这几日他没有和南宫煌一起,没想到南宫煌在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一路上念叨个没完,现下看他无事,便也放心了。 “嘘--什么声音?”这时,温慧突然脚步一滞,前后张望着,悄声道。 南宫煌连忙上前一步道:“前面有怪物?你退后,我来,看我试试从景老板那里学来的手段!” 沈牧一摆手道:“莫要动手,是星璇!” “是我。”星璇从前面的黑影中走了出来,对沈牧三人招了招手。 “啊?!那、那刚刚你都听到了?”南宫煌惊道。 “……不是,我刚来。”星璇摇头道。 南宫煌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上次不是说进阴地脉已经很勉强了吗?这是阳地脉耶,你不会有事吧,不要勉强,就算我一个人也能应付的,不用为我担心哦!” “如果地脉没有异状,谁也不可能进入。但目前火、雷、土三对地脉已通,思堂用空间法术传我入地脉已轻松很多,连阳性地脉也能进入了。”星璇缓缓道。 “轻松很多……真的吗?”温慧不相信道:“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我说啊,要是真把我们当朋友就不要硬撑。我看不止思堂要耗费法力,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星璇默然不语。 “没话说了吧?”南宫煌笑道:“好啦!交上你这朋友也是我的福气,但毕竟欠你一份人情,呵呵。” 星璇淡淡摇头道:“你我之间不用说什么人情……” “好!痛快!”南宫煌哈哈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轮盘,对沈牧问道:“我只要有这五灵轮,任何时候都能进入地脉,是不是这样?” 沈牧最近显示出的手段,让南宫煌觉得沈牧无所不知,沈牧也很无奈,淡淡道:“似乎并不是这样……我觉得五灵轮也只是在地脉异常的时候才能令地脉出入口显现,如果将来所有地脉打通,阴阳地脉便会恢复互不连通的混沌状态,那样即使有五灵轮在手,恐怕也无法出入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清楚五灵轮的法力究竟有多强大。” 在一旁的温慧听到此言,望向星璇,惊呼道:“啊!那这样地脉打通之后,我们不就永远不能和星璇再见面了?” 星璇摆摆手道:“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到底是谁打通了火地脉?他是怎样打通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温慧问道。 星璇低头想了一下,不肯定道:“估计和锁妖塔与火灵珠有关,打通地脉的人一定有很特殊的能力,而且还有机缘巧合的因素在。” 南宫煌有些忧虑的说道:“那个人……我是说打通火地脉的那个人一定有所企图,现在我们做的事情不利于他,他会不会阻挠啊?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这可是防不胜防啊……” “我早有打算。”星璇道:“事实上,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 “难怪!”沈牧道:“你一直出现在我们周围,原来是为了帮我们防备那个人。”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然就是瞧不起我!”南宫煌笑嘻嘻道。 “……好!我们走吧。”星璇微微点了点头,便头前带路。 沈牧四人顺着里蜀山地脉,一直往前走,路上斩杀了几只妖怪,来到一处密道内,发现一块发光的石碑。 温慧好奇的跑上前去,对众人喊道:“看!上面有字!” 沈牧上前看到这块石碑,疑惑道:“这是……蜀山前代掌门所留?!” 南宫煌盯着石碑上字,徐徐念道:“……蜀山中空如瓠,锁妖塔如瓠柄,里蜀山为瓠腹,上下连通而一体。五灵地脉如瓠皮表里,隔绝人妖两界,使人妖不能相犯,蜀山派形同瓠枢,平阴阳,和人妖,通达万物,则人间可定矣……” 星璇接着念道:“……若里蜀山妖长,则妖散逸于外,或扰乱人间,蜀山持剑卫道,降妖入锁妖塔,汰劣存优,复入里蜀山矣,如此循环,生生不息。若蜀山积弱不能敌妖,尚有神仙二界为援,若妖界积弱不敌蜀山,则阴阳失衡,天地坏,蜀山崩,不可收拾…………虽开天以来,向为人弱妖强,然忧天之心常怀,居安思危,天人合一之道也……” 温慧听的一脸迷糊,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说给我听,好不好?“ “原来如此……”沈牧道:“神界造人妖两界时,为防止人妖互残,将里蜀山辟为妖界,蜀山是负责将进入人间的妖抓回里蜀山,锁妖塔是妖的监狱,为了惩罚擅自逃出里蜀山的妖而建。” “对,正是如此。”星璇接着道:“因为妖比普通人强,如果人妖混居,人势必被妖所灭,因此要有蜀山这样一群介于人与仙之间的人来对抗妖,但又不能把妖杀死,只是把他们投入锁妖塔,法力弱的,被化妖水所化,法力强的,就会回到里蜀山。而蜀山这座山本身,就是人与妖的国界。” 温慧气愤道:“可人间那么广大,里蜀山却小小的,未免不公平。” 星璇叹口气,无可奈何道:“人间其实有很多妖,他们和人和平共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妖,而里蜀山的妖,多半是从锁妖塔出来的。会露出形迹被蜀山捉到,应该也是和人起了冲突的。人弱妖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南宫煌面带疑惑的问道:“里蜀山的妖去到人间不是很容易吗?上次思堂不是去买药了吗?” “思堂专擅空间法术,其灵力在妖界数一数二,不容小觑。一般的妖是不能自由进出里蜀山的。”星璇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温慧恍然大悟道:“蜀山越强大,里蜀山就越拥挤,整个蜀山上负载的人和妖就越多,最后把蜀山压垮了,这就是地脉突然连通的原因?” 沈牧点头道:“不错,这位前辈用葫芦比喻蜀山,里蜀山的妖和蜀山派的人不断增多,就如同葫芦中塞满东西,上面又压上重物,最终葫芦外皮经受不住……不过,火地脉打通还有人为因素在。” “不对!”南宫煌盯着石碑疑惑道:“照这样说,有人界妖界的同时就有蜀山了,可是蜀山文献中却不是这样记载的。” 星璇指着石碑道:“这位前辈落款蜀山掌门,却没有说哪一代,想必无从查考了。我觉得他的话可信,因为人与妖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拥有能连通地脉的力量,除非他……他借助了别的什么力量,或者地脉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说……掌门壮大蜀山,也有不是之处了。”南宫煌道。 沈牧点点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过犹不及,也许正是这个道理啊……” “掌门一定不知道这回事……”南宫煌道:“要不,我们把这些字拓下来带回去给掌门看?” “我来。”沈牧说着,一道符纸覆盖在石碑之上,瞬间便把石碑上字给拓印了下来,然后递给南宫煌道:“好了。” “这招好威风啊,有空教教我?”南宫煌接到符纸,塞入怀中,赞道。 “不行。”沈牧觉得虽然这不过是小事一件,但是说不教他,就不教他。 本来以为沈牧会交给他这一手的南宫煌,没想到沈牧果断拒绝了,不由的面露苦涩,心道:“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这位爷了……” 第226章 魔门 “奇怪,思堂呢?怎么没来接应……”众人通过密道,来到里蜀山外城北部出口处,按照约定,思堂应该在此接应众人,而现下思堂却不见人影,星璇不由有些疑惑和担忧。 “那些妖怪在干什么?我们过去看看。”这时,不远处,有几只妖怪围在一起,好像在议论着什么,温慧便跑了过去,沈牧几人怕温慧惹出什么乱子,就也跟了上去。 众人赶上前来,一只九尾猫看到星璇,连忙道:“啊!是星璇大人,正好请星璇大人评评理。” “什么事?”星璇问道,众人看到星璇大人来了,连忙转过身来,对星璇施了一礼。 “哼哧……哼哧”一只野猪大王,哼哧了两声,说道:“咱里蜀山出了件新鲜事,凭空就出了一个魔界之门,这家伙说通过魔界之门就可以成魔。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种便宜事可是第一次见,其中必然有诈。” 九尾猫忙道:“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我们也要抓紧时间进去,再晚就赶不上成魔啦。” 一个青面狐狸道士,不屑道:“妖修炼成魔是正道,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魔界之门就能成魔,纯属歪门邪道!本居士是不屑的!” 星璇问道:“那个魔界之门是什么样子?” 野猪大王哼哧着说道:“我看过,就是一个法阵而已,没有什么特别。” 星璇眸光一闪,疑惑道:“里面什么样?有没有谁进去后又出来了?” “没听说……大家都喜滋滋的去成魔,怎会出来?”九尾猫摇头道。 “应该没有,恐怕是出不来了。”青面狐狸道士,眼珠微转道。 “不错……”星璇点头道:“从未听说过这等事,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哼哧……”野猪大王赞同道:“思堂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思堂?!”星璇连忙问道:“他现在在哪里?不会也进去了吧?” 野猪大王摇头道:“没有,他说这是高手做出来的空间障,他要想办法破解,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唉!”星璇无奈的叹口气道:“他就是这样,看到高手就想斗一斗,也不想想能在妖界任意而为的,岂是等闲之辈?上次的屠肆在魔界只是小角色,就已经那么厉害……不行,我要阻止他,你们先到南部的废屋等我,就这样!” 沈牧上前道:“你一个人怎么行,我们一起吧。” “放心吧!”星璇感激道。 南宫煌笑着道:“我说啊!大家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朋友有事,我们不去帮忙也太没义气了,还是大家一起去吧!“ “不用了,思堂性格乖僻,不好相处,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告辞!”星璇说着便告辞离去。 沈牧三人在原地休息片刻,便看到一道亮光缓缓升起。 “咦!那是什么?”南宫煌问道。 “法阵!”沈牧说着,走向法阵,弯腰捡起一封信,道:“是一封信,应该是星璇给我们的。”说着,打开信看了一下。 温慧看到沈牧面色有些凝重,便急忙问道:“上面说了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沈牧一摆手道:“没什么,星璇说思堂受了伤,让我们过去会合,还画了一张地图,在外城南部北侧的山洞里,我们快去吧!” “好。”三人按照星璇所画地图前往外城南部北侧的山洞赶去。 只是片刻,三人便感到了星璇所说的位置,沈牧看到星璇好像受了重伤,便上前问道:“星璇!你怎么了?” 星璇脸色发黑,明显是中毒的样子,却强撑着说道:“不碍事,刚刚为救思堂运功过度,导致毒发了。” 南宫煌急切道:“什么叫做不碍事?!你毒发状况比上次严重多了,快、快解毒啊!” “我来帮你解毒。”沈牧准备使用在蜀山藏经阁学到的清心诀,看看效果如何。 而星璇却连忙摆手道:“不行,这样会耗损你的法力的。” “无妨。”沈牧一摆手道。 南宫煌附和道:是啊,星璇!你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阿牧能解毒你就让他解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唉!好吧……”星璇叹口气,点点头道。 沈牧手中掐诀,施展刚学到不久的解毒之法清心诀,一道青色法决打出,落在星璇的眉心处,缓缓没入。 星璇本来中毒发黑的印堂,竟然慢慢好转起来,黑气渐渐也散去了。 “真神奇啊!”温慧看到沈牧使出的驱毒功法,效果神奇异常,赞不绝口道:“阿牧,你总能给人惊喜,这手法漂亮得很。” 这时,南宫煌看到躺在一旁的思堂好像死尸一般,便问道:“啊!他怎么了,看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星璇眉头紧皱,摇头道:“那个所谓的魔界之门乃是空间法术高手设置的陷阱,思堂想要从外部破解,不想功力不敌,现在躯壳在这里,魂魄却被困在魔界之门了。之前我从旁相助,也没能挽回,反而令自己毒发……” 听闻此言,南宫煌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星璇低头想了一下,沉声道:“我们现下只能去南侧的魔界之门走一遭,找到架设这个空间的人,在打败他的一瞬间,整个幻境就会消失,思堂也就能回来了。” “那好!我们快去吧!” 沈牧三人随着星璇一起来到魔界之门,魔界之门外面魔气环绕,四周冷清异常,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就是魔界之门了。”星璇指着前面的紫**门说道。 南宫煌盯着魔界之门,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冷冷清清的?” “我已经让手下告诫大家这是陷阱,之前已经进去的,恐怕没有办法了……”星璇无奈道。 温慧打气道:“别泄气,等我们找到那个主谋,打败他,也许还能救大家出来。” 星璇微微点头道:“但愿如此,进去吧!” 说着,便第一个进入了魔界之门,沈牧三人随即跟上。 “啊!尸体……”众人刚一走进魔界之门,便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 星璇看到一个还有气息的妖怪身前,喊道:“翔!振作些!” “啊……!星璇大人,快走……快离开,这里……这里有化妖水!化妖水……”这个叫翔的猫头鹰妖怪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完,便咽气了。 “翔--!”星璇悲痛的喊道,猫头鹰却没有了半点动静。 沈牧上前对星璇道:“有化妖水,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星璇摇摇头道:“我的身体其实是人的尸体,化妖水是化不掉我任何力量的。” 温慧奇怪道:“这里怎会有化妖水,六界之中,不是只有锁妖塔里才有这种东西吗?” 星璇疑道:“莫非是蜀山的人干的?!” “不会吧?”南宫煌连忙道:“蜀山中人根本不能来里蜀山,地脉中蜀山掌门的题字也是这么说的……” “这空间法术的作用就是能在千里之外新建一个异空间,施法者可能在蜀山,也可能在神界鬼界。”星璇解释道。 南宫煌恍然道:“哦!原来如此,所以思堂也能在山洞中作法破坏它。” “正是如此。”星璇点头道。 “哈哈!”这时,突然一个身着道袍的御剑之人,漂浮在半空中,周身剑气环绕,哈哈笑道:“后生可畏,没想到你们能到达这里,如何,很有趣吧?” 这道士正是殊明,殊明为了省时省力取得化妖水,在南宫煌为了化掉自己身上的妖性从锁妖塔取化妖水后,殊明以鉴定化妖水真假为借口,偷偷藏了一些在手心。得到化妖水的殊明在里蜀山设下法阵,骗里蜀山的妖类说这是魔界之门,穿越此法阵即可成魔,但是这所谓的魔界之门里处处有化妖水形成的广大迷障。殊明利用妖类无知无智,令他们进入法阵从而诱杀妖类。 星璇仰头望着道士,怒视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不错!”殊明贱笑着,一脸得意猖狂。 南宫煌面带不解与悲愤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殊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狞笑道:“我这都是为了帮你啊,蜀山之所以出现地脉异象,无非是里蜀山妖孽太多,不堪负荷,没错吧?釜底抽薪之计就是减少妖孽数量,我建立这魔界之门正如瓮中捉鳖,让群妖自投罗网,只有这样,方能保蜀山今后无恙啊!” 南宫煌怒道:“胡说!什么帮我,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是什么啊?”殊明颠倒黑白道:“蜀山派的责任不是降妖除魔吗?你我都算半个蜀山中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莫非你并不认同你母亲所在的蜀山派,而是认同你父亲所在的妖界了吗?别忘了,你父亲也是被妖杀死的,也许凶手就在里蜀山哪!” “住口!”沈牧喝道,拔出背后的焚寂剑,指着殊明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用这卑鄙下流的手段,居然还振振有辞,无耻!” “……嗯?!”殊明看到沈牧手中的剑,感到焚寂剑的焚寂之力,惊疑道:“你……你手中的剑,是从何得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煞气。” “无须多管,此剑专门斩如你这般的妖邪,故而煞气极重!今日饮了你的血,想必此剑煞气会更重吧。”沈牧嘴角升起一丝冷笑,周身灵光大盛,手中焚寂炙炎顿时更胜。 殊明微微一怔,不知沈牧是何来历,心有余悸,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毕竟是来调查蜀山异变的前辈,你在礼貌上要有起码的周到才是。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也容不得我手软,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沈牧看这货怂了,眼露一丝讥讽之色,不过他知道殊明也不是好对付的,没有轻易出手。 星璇怒视殊明,质问道:“妖界并没有犯到蜀山什么,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殊明抚了抚袍袖道:“妖界若不为恶,我又怎会大开杀戒?妖孽繁衍无度可能危及蜀山,但绝不至令火脉阴阳连通,我多方探察,此乃里蜀山之妖所为--” “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所为你便去找谁,为什么要滥杀无辜?!”星璇顿时化为狼妖形态,准备一战。 殊明大笑道:“哈哈!本尊重任在身,没有时间频频替你们答疑解惑,念在你们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的份上,本尊给你们一点试炼,如果你们赢了,那只黑衣小猫也不用在这里乱转了,哈哈!妖想跟仙斗法,还早得很呢!” 说着,眼中杀意大盛,便要动手。 可是,他刚要动手,便感觉到了不对。 “啊!……”殊明眼前执剑的沈牧,却是幻影。 而真正的沈牧此时已然悄然无声的来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他的后心处便是一剑,焚寂炙炎穿堂而过,一剑便把殊明给击散了。 “幻影?!”沈牧脸色微变,不由心道,“没想到这殊明也一道幻影……” “啊呀!消失了!”南宫煌和温慧脸露喜色,异口同声惊呼道。 “叮咚,宿主击败殊明幻影,获得3000点积分。” 星璇也没想到沈牧会突然来到殊明的身后,不由心中暗赞,道:“它本来就是幻象,还好沈兄一剑把他解决,不然就很难对付了,不过它一消失,就代表这个空间已经被我们破解了。” 话音刚落,殊明制造的魔界之门的空间,便立刻消失了,众人返回到了里蜀山的外围。 “小心!有敌人……” 众人刚来到里蜀山的外围,突然一道红**影闪身而来,众人一惊,以为是殊明真身来了,连忙准备应战。 可是,南宫煌看到这道红**影,便哈哈笑道:“哈哈!别怕,不是敌人,是熟人,这位就是在双溪帮过我们的魔尊大人啊。” 果然,红**影一闪,露出真身,果然是魔尊重楼,魔尊重楼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道:“是你们早本座一步摧毁假魔界?” 第227章 不合 南宫煌哈哈笑道:“哈哈,只是互相帮忙嘛。” “哼!互相帮忙?”魔尊冷哼道:“想求本座打通地脉?” 南宫煌嬉笑着摆手道:“不用了吧?已经被我打通一大半了,这辈子好不容易干件大事,要是最后还是别人帮忙干好的,一定会被人瞧不起的!我说啊,不如你帮我一件别的事好不好?” “哼!”魔尊冷哼道。 “嘿嘿~大家老熟人了,你哼的意思就代表小事一桩,那我就直说了。”南宫煌厚着脸皮,看了一眼身旁星璇道:“魔尊大人,就是他--星璇,你帮他把身上的毒彻底解了吧!求你啦!” 重楼不屑的冷笑道:“无知!强用移灵之术,灵肉不合,用毒抑制,可笑!” 温慧疑惑道:“你是说……他的身体和魂灵根本不是一体,所以才要用毒防止身体腐坏?” “毒可防腐,亦可侵蚀肉体,剥夺六感。”重楼道。 “啊?!”南宫煌惊道:“那你快帮帮忙,让他灵肉合一不就好了。” “哼!”重楼一甩脸,却手中打出一道魔决,朝着星璇身上便激射而去。 “啊……我、我好像开始有感觉了。”星璇立刻便觉得不像之前和死尸一样了,脸露喜色,拍了拍身上道。 重楼漠然道:“但须尽快解毒,否则会继续恶化……且身有此毒,不能离开妖界半步。” 南宫煌求道:“帮帮忙,好人做到底,把他的毒一并解了吧,求你啦!” “……哼!”重楼一脸无奈,遇到南宫煌这么厚脸皮之人,看来只能帮人帮到底了,便又是一道魔决打在了星璇身上。 “啊……”星璇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显然身上的毒都已经解除了,心下大喜,连忙对魔尊抱拳谢道:“多谢!” “哼!这是千凝魔艮,可任意往来六界一次,如有事,你等可来魔界。”魔尊说着,留下一个千凝魔艮落在南宫煌手中,化为一道魔光,一闪而去。 “……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快回去看看思堂吧。”星璇大喜之余,还是不忘自己的仆从,连忙道。 “好。”众人点了点头,回到蜀山外城南部后,走回秘密基地内间,看到思堂已醒来。 星璇上前搀扶起虚弱的思堂,问道:“思堂,你怎样?” 思堂脸色发白,有些吃力的点头道:“还好,只是功力消耗过大,调息片刻就没事了,多谢!创建魔界之门的是一个叫殊明的仙,蜀山派出身。他野心很大,对于妖界和蜀山都有所企图,不可不防。” 南宫煌憎恨道:“不错!看那家伙一脸正气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奸诈小人,差一点被他骗了。” 温慧点头道:“是呀,他之前说话就前后矛盾,挑拨离间。” 沈牧一摆手道:“这种人无甚真本事,只要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足为虑。” “蜀山派是否对其十分信任?”星璇望向南宫煌有些顾虑道:“要提防他利用蜀山势力对付妖界。” “啊呀!”南宫煌一拍脑门道:“掌门还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要赶紧回去禀报。” “无须如此,我这里有一道传音符,你用传音符,把这里的情况说与掌门便可。”星璇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道传音符,递给了南宫煌,然后对思堂道:“思堂,你坐镇这里,我和他们一起继续打通地脉。” 思堂原地打坐道:“你……保重。” 进入地脉入口,众人便能来到少阴凝碧。 这时,忽然温慧惊叫道:“啊!什么东西咬我!蛇!是蛇!阿牧,救命!” “别怕!”沈牧一剑便朝忽然窜来的小红蛇砍去,可是当他快砍到蛇时,眼中蓝光一闪,身子微微一怔,手上的剑停滞在半空中,那小红蛇吓的连忙逃跑。 “怎么……”众人不解,不知道沈牧为何放掉了那条小蛇。 温慧瘫坐在地上道:“……这里……啊!中毒了,快!阿牧,帮解毒。” 沈牧使出清心诀,一道青色犹如雨珠的光点落在温慧小腿上被蛇咬之处,问道:“怎么样?好了吧?” “嗯,谢谢你。”温慧谢道。 “我就说嘛!中毒这种事小意思,有阿牧这个解毒高手在,怕什么?”说着,又望向温慧调笑道:“上次你还吹牛说自己有多么多么会解毒,现在自己中毒了就怕成这样子,真没出息。” 温慧涨红了脸,没好气道:“你就知道笑话人……” 南宫煌笑道:“好啦!几天不见,野蛮女也学会撒娇了。” 看到温慧无事,星璇皱着眉头道:“不要耽搁了,我们快走吧。” “雷大哥,是雷大哥!”可是,众人没走多久,便看到前面躺着一个人,温慧连忙喊道:“啊呀!雷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弄成这样?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雷元戈浑身是血的站起身来,指着温慧道:“这个温慧是假的!” “啊!”众人都是一愣,都望向温慧,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条刚才咬温慧的那条小红蛇又跑了出来,雷元戈指着小红蛇道:“她才是真正的温慧!” “哎呀呀--功败垂成,真可惜,我太小看你们了,也太贪心了,真是个教训……”温慧突然变成了一只绿色的老太婆,冷冷的盯着几人。 南宫煌拔剑指着绿妖道:“你是什么人?你把温慧怎么样了?” 绿妖哈哈阴笑着道:“喔哈哈哈……我把她变成小蛇了,怎样?” 星璇怒视着绿妖道:“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 “啧啧~~”绿妖抚了抚她的绿发道:“什么叫阴谋啊,这是计划!懂不懂,姓南宫的小子杀了那个蠢丫头,我就会得到丫头的“怨魂“,此时再让姓雷的笨鬼醒来,看到他的心上人冤死,一定暴怒如狂,我只要从旁协助,他就会杀了姓南宫的小子,我就又得到一个“冤魂“,你们替那小子复仇,又会给我笨鬼的“冤魂“,多么巧妙的计划啊……真可惜,你们一点都不配合。” 南宫煌面色不解之色道:“大家无怨无仇,为何用这种毒计害我们?!” 绿妖笑道:“因为“冤魂“能增进我的功力啊,尤其是被所爱之人杀死的冤魂,能增加整整一甲子的功力呢!唉……现在把你们吃掉真可惜,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对不起啦~~” 雷元戈颤巍巍的怒道:“你这老妖婆!” 绿妖不屑的瞥了一眼雷元戈道:“呵呵~~你这小鬼,人不是人,兽不是兽,被蜀山利用完了,又被妖界利用,还在这里自鸣得意,在这世上你是没有同类的,人家王府千金怎会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不用奢望啦,可怜呐……” 南宫煌怒道:“老太婆,少在这里卖弄风骚了,快点乖乖投降,把温慧变回来。” “嘿嘿,休想。”绿妖阴笑道。 雷元戈双眼通红,怒不可遏道:“老妖婆,你死后,我会让你很惨的。” 绿妖老太婆指着雷元戈嘲笑道:“哑巴小鬼,你命里带衰,一事无成,全身上下散发着阴郁之气,真的是歹命啊~~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倒霉的,你不如早早离开人间,回到你该待的地方去算了……不过你这小鬼,报复心还很重嘛!今天我就让你们全都死这里!哈哈哈——” 沈牧只是冷冷看着这绿妖老太婆得意的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没有半点要战斗准备样子。 “啊!”可是这个变成假温慧的绿色妖怪,刚要动手,突然惊叫起来,她感觉妖力好像被人给禁制住了,神色慌张,惊惧的盯着沈牧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牧?!”众人都望向阿牧,一脸迷茫,都不知道阿牧把这绿妖给怎么了。 绿妖眼中全是迷茫和惊惧,紧紧的盯着沈牧,她此刻脑中已然是错乱了。 “你莫非忘了,我为你疗伤了?”沈牧冷冷一笑。 “……你,你原来……”绿妖老太婆脸上又惊又俱,看到沈牧手中的焚寂剑,煞气惊人,绝非寻常,心中暗道:“我几百年的修为,竟然被一个少年给破掉了,这少年绝非寻常,而少年手中所持之剑,更非凡品,难道此人是剑仙?!可是,剑仙怎会有如此年轻之人?!” “无须多问,你不是要让我们全死在这里吗?”说着,便是拔出背后焚寂剑,一剑解决了这绿妖,随即取出这绿妖的妖丹,收入囊中。 南宫煌、温慧和星璇等人,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沈牧定然早已知晓,望向沈牧的目光中不禁全是敬佩之色。 沈牧原来在之前便用天眼术看出了那条小红蛇是温慧,那么不用说这温慧便是假的了,而温慧肯定是不久前去方便时,趁众人不注意这绿妖给变成了小红蛇,要不然沈牧肯定一早就发现了这温慧不对了。 而现在绿妖老太婆法力被禁,显然是适才沈牧在给这个假温慧疗伤时,神不知鬼不觉中便对其动了手脚,让这个绿妖老太婆连知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叮咚,恭喜宿主,挽救温慧,斩杀绿妖,得到内丹,获得5000点积分。” “这次多亏了阿牧,要不然我们吃亏可吃大了。”南宫煌说着敬佩的对沈牧抱了抱拳。 星璇也赞道:“正是如此,沈兄神机妙算,让我等佩服!” “不敢,在下也只是顺道而为。”沈牧淡淡一笑,摆手道。 这时,雷元戈看到小红蛇跑到了不远处的一道石屏障后面,便问道:“温--那个……你还好吧?” 南宫煌眼中一转,心道:“温慧这丫头……莫名其妙跑到屏障后面躲起来,到底是怎么了?我得去看看。” 想着,便跑朝石头屏障跑去。 “啊--!”已然恢复人身的温慧,听到朝这边跑来的脚步声,连忙道:“别、别过来……我在换衣服……” “……”南宫煌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道:“你恢复人身了吗?” “嗯。”温慧嗯了一声,然后不厌烦道:“你快离开啦!色鬼!” 南宫煌讪讪一笑,然后连忙倒退,来到雷院身边,看了一眼星璇道:“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在里蜀山认识的兄弟。星璇,这是雷元戈,也帮了我不少忙。” 星璇望向雷元戈,问道:“你是鬼?” “是。”雷元戈点了点头。 “是接引魂魄的鬼吏吗?”星璇又问道。 “是。”雷元戈依旧点了点头。 星璇眼露一丝笑意道:“因为没有达成任务而滞留人间?” “……”雷元戈哑然道:“你知道不少。” “想也知道……”星璇劝道:“劝你一句,还是早回鬼界吧,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是逃不过的。” 雷元戈点点头道:“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这时,温慧已然穿好衣服,从石屏障中走了出来,对沈牧谢道:“谢谢你,阿牧,这次全靠你了,要不然……”说着,双眸微红。 沈牧一摆手道:“不用客气,你手臂还好吗?” “只是脱臼了,养两天就没事了,就像某人说的,我肌肉硬梆梆的,不怕!”温慧摆出一副女汉子的样子,眼露坚定之色道。 沈牧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南宫煌看到温慧出来了,便笑着走上前道:“呵呵!变回来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我说啊,你没有本事就不要逞强,要不是阿牧,你恐怕要一辈子在这里做蛇了。” “去死!”温慧白了南宫煌一眼,南宫煌立刻便老实了,然后对雷元戈道:“你真是的是鬼啊?!” “……”雷元戈点了点头道:“嗯,其实准确的说,我是鬼卒——” “鬼卒?!”温慧脸上一惊,疑惑道:“就是勾魂的那种?!你——你跟我们在一起到底是要勾谁的魂啊?” 雷元戈面无表情道:“蜀山掌门。”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雷元戈那没有半点表情的僵尸脸上。 “啊?!……难怪?你上次出手攻击掌门……”南宫煌恍然的指着雷元戈道。 雷元戈眼露遗憾之色道:“十七年前,他的寿限已到,本来是很简单的差使,谁知道他突然筑基成功,成为了剑仙,寿命延长到了六百年。” “这么说……这十七年来,你就一直在人间游荡,那你的法力……”星璇问道。 雷元戈眼露苦涩,摇头道:“越来越低,完成勾魂的使命更加无望。” “哎呀!”温慧惊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回去吗?你事情没办好,不会有事吗?” “嗯,迟早要回去的,不如现在就回去吧。”雷元戈眼露一丝无奈和狡黠道:“我烧了不少冥币,应该足够贿赂了。” 第228章 火魔 雷元戈眼露异色:“看不起我?” 温慧连忙摆手道:“不会,当然不会!你早说啊,早说我们大家一起帮你烧,让你变成鬼界首富,我看也容易得很!” “……谢谢。”雷元戈眼中充满希望之色。 沈牧上前问道:“雷兄,你何时回来?!” “下次你们从地脉出来。”雷元戈道:“最后的地脉,要小心。告辞。” “好,多保重。”众人对其挥手告别,看其消失在眼前。 可是,雷元戈的身影忽然一闪,又来到了众人身前道:“借点钱。” 众人一脑门的黑线,南宫煌问道:“啥?还要烧纸钱啊?” 雷元戈重重点头道:“当然,要用钱打通关节。” 南宫煌一脸无奈的,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道:“好吧,真是败给你了……难怪人家说“死要钱、死要钱“的,就是说你这种人,今天我才算见识了……” “谢了。”雷元戈谢了一声,一转身,化为一道绿光,便消失不见了。 温慧依然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哎呀!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鬼,如果不来蜀山的话,我做梦也想不到天底下真的有鬼神妖魔这些事情……而且,鬼未必是坏人,神仙也未必是好人……” “唉……是啊。”南宫煌点点头道。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思堂出现在众人面前,对星璇禀报道:“地脉入口在内城。” “好了,我知道了。”思堂领命闪身而去,星璇面露苦涩。 南宫煌问道:“怎么?有麻烦?” “没事,地脉入口在内城,那里状况比较特殊,请大家务必听我调度,尽量避免多生事端。最后一个地脉打通,我们要再见面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星璇望着众人道。 众人听到这里,不免有些遗憾,温慧强笑道:“你忘了,我们还有千凝魔艮,至少还能再见一次。” 星璇摆摆手道:“千凝魔艮是魔界的密宝,可以任意往来六界,不要轻易浪费,也许日后会有大用……” 沈牧看气氛有些哀伤,笑道:“好了,不要说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去内城吧。” 星璇也觉得气氛有些哀伤,点点头道:“嗯……内城不比外城,这里规矩谨严,没办法,请大家就勉强一下吧。” “叮咚,宿主,你现在的任务是杀死燎日,并获得火灵珠。” 众人随着星璇来到里蜀山内城,内城是妖界之主燎日的管辖地盘。其中居住着法力高深的妖类,法力低的小妖无权进入,其他人非星璇允许,不可入***城里看似毫无用处的众多房子,其实是通往里蜀山地城的秘密通道。最豪华的一座建筑为燎日居所,灯火通明,包括储藏室等多间房屋。内藏通往里蜀山山体的暗道。 南宫煌看星璇面有忧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星璇叹口气道:“唉……一时也说不清楚,大家少说话便是,更不要提起蜀山和地脉的事情。” 众人随着星璇来到内城中最豪华的一座宫殿中,里面灯火通明,殿内两旁站立着两排小妖,正中的宝座之上,一名蓝发赤眉,气势威严中年人,看到星璇等人,便起身笑道:“璇儿,你们来啦。” 星璇上前施礼道:“父亲。” 此人便是星璇的养父燎日,燎日对星璇点了点头。 燎日望向沈牧,眼露一丝惊讶,不由心道:“这人体质看起来很特殊,仿佛暗藏一股力量……” 然后对沈牧几人,好像很客气的样子道:“鄙人燎日,是璇儿的父亲。大家既然都是璇儿的朋友,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切随意,不必拘泥了。呵呵~~璇儿自幼身体不佳,性格也孤僻,听说他交了你们这样一群朋友,我真替他高兴啊。” 众人见燎日身为里蜀山的妖王,没有一点架子,很是热情的样子,倒是有些不置可否起来。 温慧微笑道:“您过奖了,星璇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燎日觉得温慧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 “我叫温慧。”温慧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沈牧和南宫煌道:“他叫沈牧。他叫南宫煌。我们大家都是星璇的朋友。” 然后又摸着下巴,不由道:“温慧……温慧……有点面熟,让我想想……呃……” “父亲……”星璇眼露一丝微不可察的忧虑。 燎日叹口气,笑着摆手道:“唉……不想了!岁数大了,早年间很多事情记不起来,就是刚刚发生的事也会忘,老了……还是年轻好啊。” 星璇拱手请求道:“父亲,他们身有要事,要尽快回去,不如--” “不过是打通地脉,不争在一时,是不是啊?”燎日说着望向南宫煌道:“南宫煌……如果璇儿当年不死,现今也该和你一般模样。” 温慧惊道:“你说什么?!他……他当年死了?” 燎日微微点点头道:“不错,他还未满周岁的时候遭遇大变,身受重伤,我只得借用一具尸体将他移灵过去,唉……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的身材模样,这十几年也受了不少苦,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父亲。”星璇好像不愿提及此事。 燎日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璇儿,你不会怪父亲吧?因我当年法力不够,只能出此下策。这十几年来,为父也在苦思利用生人身体移灵之法,也已传授与你,可惜这法术还有重大隐忧未能解决……” 星璇并没有告诉燎日,其实他已经好了,看起来星璇对燎日已有戒心,只是点头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也很好。” 燎日总觉得南宫煌很面熟,便上前拍了一下南宫煌的肩膀,问道:“南宫,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父亲姓甚名谁?”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南宫煌面露苦涩说道。 燎日叹口气道:“哦!可怜……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就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父亲……”星璇自从进入殿内,便好像有些焦躁不安。 燎日却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众人道:“不必客气,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好聊聊吧。” 众人离开大殿,温慧有些迟疑的对星璇道:“你父亲……对你似乎并不好。” 星璇低声摇头道:“其实当时我可能就是被他杀死的。……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而且燎日也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南宫煌道:“……果然,我就觉得这中间有古怪……但他毕竟让你活下来,养了你十几年。” 星璇眼露杀机道:“根据思堂之前提供的线索,之前打通火地脉的人,杀我父母的仇人,有可能都是燎日!” “啊?!不会吧?”温慧惊疑道:“他不像啊……那你为什么叫他父亲,他杀了你们父母为什么还要抚养你?” 星璇:“这些陈年往事容后再说不迟,现下燎日暗中捣鬼,我为复仇一事已经布局已久,不能被他打乱,只能提前起事了。思堂已经去地脉探察,我也下令所有部众,在里蜀山入口集结。” 风急云乱,掩孤星半点,天涯遥看,几度梦回,一颦一笑肠断,强欢颜,不忍见! 离情几度天人远,相见时难,更有分飞怨,云雨哪堪,尽被东风吹散,一生缘,相见晚。 沈牧四人在蜀山内城边走边说,现下已是深夜,城内四下无人,只有几缕清风从身边掠过,显得寂静阴霾。 这时,突然一道红色的圆球,犹如足球大小,从天而降,落在沈牧四人面前。 “看!那是什么?”南宫煌指着前面的红色圆球,惊道。 沈牧四人连忙赶上前来,南宫煌摸了一下这红色圆球,红色圆球竟然立刻红光大盛,发出了浑浊的声音,“……天地处于“混沌“状态,有“盘古“生于其间……” 这突然发出的诡异之声,让众人一惊,南宫煌的手连忙往后一缩,惊疑道:“……这这圆球似乎是虚像,不是真的……” 沈牧双眼微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红色圆球,根据这圆球刚才发出的声音判断,不由道:“这莫非是盘古元灵?!” 盘古元灵又发出声音道:“……“清气“上升为天,“浊气“沉降为地……” 星璇目光一闪,点点头道:“嗯,应该是盘古的元灵遗留下来的过往残存。” “……精、气、神分化……伏羲、神农、女娲……灵力溢散……水、火、雷、风、土“五灵“……盘古之心悬于天地之间……神树……生命之源……”盘古元灵好像并无自己的意识,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奇怪的话语。 温慧不解的问道:“……这盘古元灵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似乎是开天辟地的创世过程。” “……先有神而天地失衡,神不得交合繁衍……后有人兽而死生失衡,而生鬼……神之失道而生魔……人兽征伐而生妖仙……“无“为圆满……混沌开而失衡始……“过“为非……兴盛必致混乱……”盘古元灵断断续续的说着,而它周身的红光也越来越弱,好像要马上消散的样子。 沈牧目光炯炯,若有所思道:“这和蜀山前辈的留言差不多,似乎都是在说天人交感,六界平衡。道理虽然简单,可真正能看透的人却不多……” 南宫煌点头道:“是啊,掌门十几年来兢兢业业经营蜀山,却没想到蜀山过于壮大会危及妖界,同时也会危及蜀山本身。涸泽而渔……虽然事情不同,道理却相似,若妖孽全无,蜀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话音刚落,盘古之心化为一道红光,消失无踪了。 “他消失了……”温慧轻捂小嘴,看着盘古元灵消失的方向,眼露疑惑。 “啊呀!盘古之心关闭了……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盘古之心,这样地脉异变应该算圆满解决了吧?”南宫煌说着,突然“啊!”的一声,栽倒在地,额头发黑,明显是中毒了,“啊,我头好晕?!” 星璇扶起南宫煌,手中白光,浮在南宫煌发黑的额头,惊道:“你中毒了?燎日到底还是对你下毒手了?什么时候?我一直都盯着他的!” 南宫煌回忆道:“……肯定是刚才……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阿牧,快救他!”温慧连忙道。 沈牧手上掐诀,使用清心诀,一道蓝光落在南宫煌的发黑的额头,南宫煌额头的黑气立刻便有所消减,“无妨,他的毒我以为你化解,想来已无大碍。” “……多谢。”虽然南宫煌的毒已经化解,还好及时解毒,并无大碍。 “可恶,我要去他算账!”星璇说着,便朝燎日所居宫殿走去,众人觉得燎日暗中毒南宫煌下手,看来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便也跟上了上去。 星璇不愿众人犯险,回过头来,对沈牧三人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快走!” 沈牧一摆手,目露坚定之色道:“这里危险,难道你就不危险?要走一起走!” 南宫煌附和道:“阿牧说的对,既然我们是朋友,你让我们怎能看着朋友孤身涉险,你想让我们良心不安,背负一世骂名吗?” “对,正是如此。”温慧虽然身为女子,却一点属于男子的气概,浑身正能量满满的。 友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星璇莫名感动,轻叹口气道:“……唉……也罢!现在让你们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好!我就一起吧!” “啊……”的一声惊叫传来! 沈牧四人刚要去宫殿去找燎日算账,这时思堂从燎日的宫殿跑了出来,神情恍惚,嘴角渗血,好像受了重伤。 “思堂!你怎么了!?”众人赶上前去,星璇上前抓住思堂的手臂连忙问道。 思堂脸色苍白,好像意识都已经恍惚不清了,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吃力的喊道:“小心……火……火魔……” 第229章 星沉碧落 “莫慌!”星璇对其施展了疗伤法术,然后道:“什么都不必多说,我的法术仅能缓解你一时之危,但你内息过于紊乱,恐怕早已伤及经脉,须得立刻静坐调养,往后数日间都不可妄动妖力!” “是……”思堂一抱拳,便立刻来到一处无人处,打坐调养。 “他怎样了?”南宫煌问道。 星璇面色凝重的说道:“……法力使用过度,让他先好好休息一下……” “思堂那小子呢?死了吗?”这时,燎日怒气冲冲的从殿内走了出来,见到星璇等人,便道:“璇儿,这也是给你一个警告,警告你莫要跟为父作对。” 星璇怒视道:“住口!休要再说什么父亲!你明明是我的杀父仇人!” 燎日目露疑惑,随即了然,口气有所平缓道:“虽然你身上没有我的血,但我毕竟和你父亲本是一体,更何况我还养育你一十八年。” “胡说!”星璇怒道。 “胡说?!”燎日冷然一笑,摇头叹气道:“好,告诉你也无妨!当年在锁妖塔中,我和你们父亲还是一体的,那个叫紫萱的女娲族人把我们放出去,但是又被蜀山发现,她居然将我们分成两个,你父亲没有了妖力,但也失去了法力;而我呢?虽然保有修为,却变成这个样子,还失去了记忆!哼!她又不是天帝,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于是你想和我爹合体,就为了取回记忆,但是他不答应,你便杀了他!?”星璇惊疑的问道。 燎日淡然一笑道:“当然不是,我的法力大过你爹千倍万倍,要想合体非常简单,根本不用管他是否答应……可惜那时我尚未参悟生体相合之法,只会将生体移灵到死体之上……” 星璇目露寒光,怒斥道:“所以你就杀了我爹娘?!” “错!”燎日一挥手,眼露沉思,语重心长道:“我只不过想要抱抱你,你爹便如临大敌,我也没想到他全无法力,才随手一推,他便身亡了……你娘是自杀的……我真是不明白,她为何这么伤心,为何要这样做……你以为我愿意他们死吗?他们死了,我的过去也死了!你以为我愿意吗?!哼!我要是大开杀戒,焉能留下你的小命!” 听了此言,一旁的温慧,不由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其实……” 星璇打断道:“别上他的当!我当时还活得好好的,不是你将我移到父亲尸体上的吗?” 燎日冷笑道:“那你只能怪蜀山派!若不是他们捣乱,我自当从容将你父亲尸身与你一同带走,不会出此下策。” “你住口!一派胡言!”星璇拔出腰间五行剑,怒指燎日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动手吧!” 燎日轻叹口气道:“唉!话都说到这份上,居然还嚷嚷报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底是年轻啊……年轻真好……来!就陪你们玩玩。” 说着,燎日突然变身成为了燎火炙日兽。燎火炙日兽全身皆为红色,样貌丑陋,四蹄兽状,拥有超越凡人和仙妖的巨大威力。 “是燎火炙日兽!……怎么会这样?”众人惊道。 已经变身为燎火炙日兽的燎日浑身红色火焰,徐徐升起,哈哈大笑道:“真是见多识广,没想到吧,这可令天地色变的大魔物会隐身于此。我也是修葺地下寝宫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它在这温暖的环境中沉睡很久了,被我发现也是它的期望吧!” 原来他憎恨蜀山派,因此在地脉捣鬼,想让蜀山永受地脉异常之苦。而他之所以能打通火属地脉,有时因为在修葺地下寝宫时无意间在火地脉边发现了沉睡的火魔兽,于是催动它的灵力连通火脉,火脉连通后,由于周围热量从地脉涌出,气温降低,可以催使火魔兽复苏,释放更多火灵,燎日吸纳之后便可以随时变为燎火炙日兽。 燎火炙日兽杀心大起,使出一招魔焰吼,炙热的魔火便汹涌的朝星璇喷来。 “主人!”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飞身而来,挡住了炙热的魔火。 “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已然被烧成了黑炭。 众人定睛一看,此人已然被烧的惨不忍睹,星璇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便是思堂,喊道:“思堂!思堂--!你怎么来了!” “咳咳……”思堂喘了口气,吃力的说道:“我……不放心……你……生死关头……是朋友……就要在一起……” 燎火炙日兽不屑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思堂道:“整天窜东窜西的家伙!每次都来捣乱!” 思堂显然已经妖力尽散,颤巍巍的说道:“对不起……说好……一……起战斗的……我……先走……一步……了……” “思堂,思堂!思堂--!”众人喊道,可思堂却已然魂飞魄散。 韶华不为少年留,死生义,在心头,倾盖如故,曾为系归舟,情吞四海千钟酒,挟长剑,带吴钩; 情深情浅论缘由,休相问,莫开口,心无归处,结尽半生愁,醉里悲歌惊深梦,万古恨,几时休。 “思堂!”星璇突然变化为狼身,仰天长吼一声,“我要为思堂报仇!” 说着,便与燎火炙日兽斗在了一起,南宫煌和温慧也在旁策应。 沈牧使出在僵约位面学到的九字真言,手中边掐诀,便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就在星璇与燎火炙日兽斗得正酣时,顿时,一道巨大的金色龙头,犹如黄金浇铸一般,发着闪闪金光,出现在夜幕之上,狂吼一声,便朝燎火炙日兽呼啸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巨大金色龙头撞击在燎火炙日兽的身上,犹如电光火石一般,把燎火炙日兽给击倒在地。 “你……你这是什么功法?!”燎火炙日兽被击倒在地,他打死都想不到沈牧所使用的功法是从僵约位面学到的九字真言。 星璇、南宫煌和温慧也都是微微一怔,暗道:“阿牧,这招功法极为奇特,真不知道阿牧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会如此多的奇异功法。” 沈牧不发一言,他也只是想试下这九字真言是否对这燎火炙日兽有效,没想到竟然可以将其击伤,不过看来想要杀掉这燎火炙日兽,还须打一场迎战才可。 想到这里,沈牧手中金光一闪,赤红色的羲和剑出现在手中,羲和剑在剑身之上翻滚波荡,火焰雄浑,杀气腾腾,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燎火炙日兽没想到沈牧的炎阳之焰,比他的火焰要强上不知多少,让他火焰包裹的内心,仿佛给浇上了一盆冷水,心中一阵冷颤,适才的嚣张气势顿时消减了几分。 星璇、南宫煌和温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沈牧身上散发的火灵力与羲和剑的炎阳之焰的火焰的炙烤,让他们都有些畏惧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霎时间,羲和剑灵光大声,显然是被沈牧灌注了自身强大的火灵力,这样羲和剑才会发挥出更强的威力,沈牧也借着这股威力,使出全身法力,奋力一挥,炎阳之焰滚荡着便朝着一脸惊疑的燎火炙日兽横扫而去,其气势有如火山爆发一般,浩浩荡荡的炎阳之焰,摧枯拉朽般撕开燎火炙日兽的皮肉,燎火炙日兽犹如岩石一般坚硬的外皮竟然被沈牧手中的羲和剑给撕开了一道口子,直到腹部,随之,鲜血掺杂着肠子便嘻里哈啦的流了出来。 “唔……”燎日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人给开膛破肚了,周身灵力散去,变回了原形,倒在血泊之中,不甘心的盯着沈牧道:“好厉害……没想到,居然会有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星璇、南宫煌和温慧都没想到,在他们眼前,觉得无比强大的燎火炙日兽,竟然只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便被沈牧给击的肚破肠流,不禁都呆住了。 “咳咳……”燎日喘着粗气,咳中带血。 “受死吧!”温慧见这燎日还有一口气,提起双锤,便要上前补上两锤,以解心头只恨。 “蕙卿……蕙卿……”可是,就在此时,燎日眼神涣散,口中喃喃喊出的名字,却是让温慧的手上动作微微一滞。 “他说什么?”众人不解道。 燎日只是用涣散的眼神,盯着温慧道:“我看到了……我想起来了……蕙卿……” “嗵嗵……!”温慧手中的双锤掉在了地上,看着即将消亡的燎日,轻叹口气道:“蕙卿……是我娘的闺名啊……” 此时燎日,已然进入了回光返照状态,燎日看到温慧并不理会他,便道:“蕙卿……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这样对我……不管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怎样放……也放不下……蕙卿……我唱歌给你听……你听……” 说着,燎日哼起一段名为星沉碧落的小曲,“几度离愁别绪,只影间向谁去,聚散浮生若烟如梦,碧落人难寻,星沉云惊,旋尘万里,浴血临江任平生,酒倾天下,天人远,昔日恩仇如云……” “……这曲子,娘常常弹奏它……”温慧听到这首曲子,不禁心中莫名感触,低声道。 “这是你……最喜欢……的歌……我……唱得……好听……吗……”燎日说着,便咽下最后一口气,从他身上浮出一颗火色珠子,漂浮在半空中。 “火灵珠?!”沈牧上前一把便握住了这颗珠子。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燎日,并得到火灵珠,得到6000点积分。” 平生欢少憾多,不曾说,造化弄人,此身更难托;思往事,悲离恨,念旧歌,迷离望眼,相看恍如昨。 翠柳戏炊烟,莠草疏栏,桃源别有一片天,解剑放舟清波上,随遇而安; 鸳鸯不羡仙,今夕何年?人生有酒需尽欢,醉卧红尘最深处,遥望千山。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魔晶1枚,低阶灵石十枚,2000点幸福值,6000点幸福值,还魂香,石斛花种,无尘剑,水灵珠,空气,星璇的厨艺,日华斧,伏羲八卦图,神练水,九转再造丹,狼齿链。”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星璇的厨艺上面。 ——宿主属性! 姓名:沈牧 修为等级:筑基中期境界 技能:炼丹术高级,琼华剑法专家级级,御剑术专家级级,空明幻虚剑高级,剑啸九天高级,万剑决中级,星璇的厨艺入门级 功法:【天眼术】第三层,【凌波微步】第七层,【六脉神剑】第七层,【九阴真经】第八层,【擒龙功】第八层,【偃术】第一层,【剑气束缚】第四层,【九字真言】第一层,【蜀山剑法要诀】第一层,【蜀山咒法口诀】第一层 宝物:羲和剑,魔剑,焚寂剑,晗光剑,镇妖剑,天灵珠x1,土灵珠,雷灵珠,降妖钵,火灵珠 气运:白金,蓝,红 仆从:飞僵铁甲尸,风流女鬼,恶鬼王,五毒兽勇气猪,厉鬼叶沉香,剑灵红玉,天狐襄铃,禅机,蜘蛛精毒娘子,狐妖万玉枝,剑灵红葵,猴子空空 特殊能力:【气运勘察术】,【透视能力】,【火龙变身】 特殊体质:加强火属性灵根,神龙之息,超级士兵血清 …… “叮咚,宿主,现在你可以选择回归都市,或者选择在离开当前位面世界后,免费回到以前完成的过的随机位面。” “那我如果选择在离开当前位面世界后,免费回到以前完成的过的随机位面,还可以回到都市位面吗?” “叮咚,宿主,当然可以。”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选择免费回到之前完成的随机位面。” “叮咚,宿主选择成功,现在系统将免费带你回到之前宿主完成过的随机位面。” 第230章 豆糕 随之身子一轻,沈牧回到仙剑四的位面。 在这个位面和韩菱纱一起修炼,沈牧为了隐藏修为,使用了在蜀山藏经阁学到的敛息术,让其修为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先天初期修为。 深夜,沈牧看着韩菱纱睡下时,来到瑶池仙府炼丹室中,把最近得来的妖丹,炼制成有助于修为的丹药。 这一日,韩菱纱想吃绿豆糕,就想和沈牧一起去陈州买些带回青鸾峰。 于是,两人一起御剑来到陈州,买了一包袱的绿豆糕和芝麻饼。 正准备回青鸾峰时,遇见一名身着道袍的冷峻青年腰间坠有蜀山派的守剑文佩,不由眼露一丝异色,便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阁下何人?在下并不认识你。”冷峻道士回头看到沈牧和韩菱纱,便问道。 沈牧抱拳道:“在下沈牧,冒昧一问,兄台腰间坠有蜀山派的守剑文佩,据我所知,此乃入室弟子专用,且分为紫、青、蓝、绿四等,弟子领命下山时才会佩戴,兄台所佩竟是最高级数的紫色,是否蜀山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与你何干?”冷峻道士眼露不善之色,一甩袍袖不客气道。 沈牧道:“在下无意打探其他门派秘事,只不过蜀山派向来以侠义之举闻名天下,令人钦佩,若此回事态紧急,在下力之所及,或许也能略尽心意。” “好意心领,不敢劳驾。我此次下山与行侠无关,乃是为了铲除门中叛徒,寻回一件失物。时间紧迫,我要赶往即墨附近,不敢耽搁,就此告辞了。”说着,一抱拳,便御剑消失在天际之间。 韩菱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人说要铲除叛徒,找回一件失物,应该是有弟子把蜀山派的什么东西偷走了吧?” 沈牧微微一笑,摆手道:“既然对方不愿多言,应是不想被门派以外的人知道,我们也毋须猜测。” “嗯……”韩菱纱点点头道:“就不晓得是怎样贵重的宝贝弄丢了,让蜀山派那么紧张……咦,你看,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好像是求医的,我们不如去看下吧?” 沈牧正在思索这个蜀山道士是何人,见韩菱纱揭下路边告示,便道:“方正无事,看看也罢。” 于是,两人按照告示所言,来到一户高宅大院门前,敲了敲门,想来这是陈州城中的一户富贵人家。 “两位是……?”一位老伯打开了漆红大门,褶皱的眼皮,微微一抬,看了沈牧和韩菱纱一眼问道。 “老伯,这张告示,是你贴的吧?”韩菱纱拿出告示,放在老伯眼前问道。 “啊……正是正是。”老伯眼露喜色道:“……这告示在路边贴了也有将近十余年了,渐渐无人问津,没想到还有两位这样的有心人,特地来一趟,这份心意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呐。” 韩菱纱摆手道:“老伯,您别这么说,我们只不过略通法术,也不晓得能不能帮上忙……” 老伯叹口气道:“唉,无论如何,或许都是小姐的命了,谁也不知上天到底是怎样安排的……” 沈牧道:“不知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请跟我来。”老伯说着,头前带路,带着两人绕过前院的花亭,来到后院的厢房中。 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幽香随之飘来,宽敞的房间中,只有一张软塌。 软榻上躺着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貌美姑娘,姑娘的眼睛紧闭,脸颊苍白,口唇微微有些干裂,就这么平静的躺在榻上,犹如活死人一般。 老伯拿起湿毛巾,擦了擦小姐的额头道:“这便是我家小姐了……唉,她这样昏迷不醒也有十余年了,各方名医看过都束手无策……奇怪的是,这么久了,小姐的容貌一点都不见老去……” 韩菱纱坐在床榻边,对沈牧道:“阿牧,这家的小姐似乎生了很不寻常的病,我虽不懂医术,却也想略尽绵薄之力。阿牧你也一起来帮忙吧。” 沈牧眼中蓝光一闪,道:“……这根本不是病,适才我看了告示所言,心中已经有些计量,现在看来,果然如我所想,她这样不是生病,而是睡着了,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梦中……” “睡着了?”听到此话,韩菱纱和老伯,脸上都是漏出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老伯问道:“可是,小姐怎么会一睡就是十余年?!” “她是不是太累了,才睡这么久的呀?”韩菱纱吃惊的捂着小嘴问道。 沈牧一摆手道:“她被人施了咒术,只要咒术不解,便会一直昏睡下去……” “咒术!天啊,难道自从老爷暴毙,这个家就被妖魔缠上了?!为什么连小姐也……”老伯满脸苦涩,跪地求道:“少侠,既然你知道小姐是被人害的,请你一定要救救她!老朽求你了!” 沈牧扶起老伯道:“老伯,你莫要着急,我现在就施法进入她的梦中,看看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进入梦中?!真的可以吗?莫非少侠是传闻的仙人?” “呵呵。”沈牧一百首,淡淡笑道:“算不得,只是略通奇门法术罢了。” “哦,原来如此……果然是高人,一切就拜托大仙了。”老伯一脸虔诚,连称呼都变成大仙了。 韩菱纱眼露担心之色问道:“阿牧,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我自有办法,不会有事的。”沈牧摆了摆手,然后手中一掐诀,默念道:“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化生幻境,令吾~往~梦~之~中!” 沈牧来到这富家小姐的梦中,发现这里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与这富家小姐长相一般无二的女子,在对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在说着什么—— “……相公,我爹和我娘真的是被山贼害死的?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这富家小姐,眼露疑惑道。 “娘子,你怎么了?”黑袍男子安慰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在胡思乱想呢?” 富家小姐迟疑道:“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身上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都在吃他的身体,好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个人……他好像是我爹……虽然我不记得见过他的脸……” “娘子,那只是一个梦啊,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当初从山贼手中救下你时,你已经惊吓过度,失了记忆,又怎么还会梦见从前的事呢?”黑袍男子道。 “我……我真的是你娘子?为什么我每次想回忆一些事情,头就好痛,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富家小姐抱着头,面露痛苦之色道。 黑袍男子抱着富家小姐,哄道:“唉,小傻瓜,你胸口的玉佩上不是刻着这个名字吗?就算你不是她,那也只是一个称呼,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相公……”富家小姐眼露陶醉申请,好像对这黑袍男子很是依赖。 沈牧忽然想到什么,这不就是厉江流和欧阳明珠吗? 原来,十余年前,在陈州城外的关帝庙,欧阳明珠遇到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满是脓疮的重伤男子。于心不忍的明珠便为他上药,想回家请钟伯派马车来接他回家。然而令明珠想不到的是,马车到达时,那位男子却不见踪影。 半年后,在某个雨夜,明珠找父亲,却亲眼看到父亲身上爬满了毒虫,尸体被咬得面目全非,同时明珠也看到了在父亲尸体旁想取回蛊的一个男子,记住了他的脸。 明珠突然神魂出窍,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没过几日,明珠突然昏睡过去,一睡便是九年。期间,明珠的母亲因不堪接连打击而伤心过度,导致原本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也撒手人寰,只剩下钟伯一人照料明珠。钟伯广贴告示,请各方名医为明珠看病,但大夫均束手无策、无法了解病因。 而昏睡过去的明珠在梦中,遇到了一个陌生男子厉江流,并发现自己没有了记忆。厉江流告诉明珠,他是山贼手中救下她的,因她受惊吓过度,所以失去了记忆。另外也告诉了明珠她的父母已被山贼害死。明珠相信了厉江流,并与他成亲隐居在隐香山。 沈牧知道如果他出手把事实告知了欧阳明珠事实,欧阳明珠因为已经沉睡十余年,只要只要这是一场梦,就会心神不定,魂魄消亡。 厉江流是南疆巫祝,被仇家追杀流落中原,十分狼狈。这时真是与乞丐无异。有些所谓的“好心人”就施舍给他一些残羹冷炙。 身为巫祝,有他的自尊。古剑奇谭中,别的不说,单单是乌蒙灵谷,我们足以看出韩休宁对乌蒙灵谷族人的重要性,同样,厉江流这个巫祝在南疆,也是人人敬重的巫者。 后来,欧阳明珠帮助了他,帮他上药,还要带他回家,厉江流极为感动,但不愿给好心的女孩添麻烦,就悄悄躲在树后面,想着以后报答她。 为回南疆,他做了杀手,准备集资,就在这时候,他接到生意,帮一个商人杀死他商场上的对手,对方死得越痛苦,酬金越高。杀了人,去收回蛊虫的时候,发现杀的人是欧阳明珠的父亲。 厉江流在杀人之前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他恩人的父亲,算不得恩将仇报,顶多说他心狠手辣。 虽然如此,不过欧阳明珠却是无辜的。 “什么人?!出来!”厉江流发觉有人,便对着沈牧所处的方向喊道。 “……”沈牧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手中金光一闪,焚寂剑握在手中,眼露一丝杀机。 欧阳明珠疑惑道:“咦?真是难得……相公,我和你隐居在此,还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呢。” 厉江流看到了沈牧的修为,惊疑道:“你是谁?!为何会来这里?” 沈牧冷冷道:“你可知自己施为之术诡异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将她的身体一并毁去?!” 厉江流怒道:“不答我所问,是否想尝一尝万蚁噬体之苦?!”说着,手中冒出一团黑气。 “欧阳老爷身故,是你所为吧。”沈牧道。 “……!”厉江流脸色一变,“知道的似乎不少,留你不得!” “相公,不要动手。”欧阳明珠连阻拦忙道:“相公,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有事瞒我?” “明珠,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了?你近来身体不适,还是多歇息为好。”厉江流假意劝道。 “不对……”欧阳明珠摇头道:“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这位公子,从来也没有见过外人,这……这未免太不寻常……还有,他刚才说的欧阳老爷是谁?是我爹爹对吗?!” “明珠听话,你先回去歇下——”厉江流没想到竟然有人破坏他的好事。 欧阳明珠疑惑道:“……我不去,相公,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一直在骗我?” “对,他一直都在骗你。”沈牧一道法诀打出,便毁掉了幻阵,并立刻用安魂咒,以防止欧阳明珠魂魄受惊。 “……啊……”随着幻阵被破,欧阳明珠恢复了意识,认出了厉江流:“……你不是……你的脸我见过……你……你是那一夜杀死爹爹的人!你到底是谁?怎可如此唤我?!……我的头、头好痛……” “……明珠,莫要惊惶——”厉江流脸色惊异不定,稳住了欧阳明珠,冷冷的盯着沈牧道:“你竟然会安魂咒?!我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恨你呢?” 沈牧没有理会厉江流,只是对欧阳明珠道:“欧阳小姐,你且定一定心神,过去十余年你一直沉眠于梦境之中,如今初醒,神思难免混乱……钟伯托付我将你救醒——” “……沉眠于梦境?钟伯?……他好吗?还有我娘,我娘怎么样了?”欧阳明珠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 沈牧道:“由于欧阳老爷过世,你又长眠不醒,令堂伤心过度,已经去了……” “……!娘……”欧阳明珠:……这十余年之间,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你、你是我杀父仇人!”欧阳明珠哽咽着,哭红的双眼等着厉江流。 “……厉江流……我记得在梦中你叫这个名字,你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恨的仇人,却成了我最亲的枕边人!” 厉江流道:“我不能真正消去你的记忆,只好将你的魂魄禁于梦中,在梦里做一对恩爱夫妻,岂非胜过这许多仇怨?” “……恩爱不渝、缱绻情深……”欧阳明珠冷笑道:“不过都是一场骗局,你骗得我好苦!” “你……”厉江流狠狠的瞪着沈牧道:“我……我要杀了你!” “哼,你不过是一道魂魄,竟敢与我动手!”沈牧说着,便是目露寒光,身形一闪,化为一道幻影,在下一秒钟,便出现了厉江流的背后,手中的焚寂剑毫不留情的便刺入了厉江流的后心处,让厉江流逃都逃不掉。 “……唔……你……”厉江流根本就没想到沈牧的身法会如此快捷,而且沈牧的焚寂剑更是煞气十足,他的魂魄更本不能抵挡,随着沈牧拔出焚寂剑,他的魂魄也随即消亡了。 而欧阳明珠的魂魄,也在沈牧帮助下,回到了身体里。 随着欧阳明珠的缓缓苏醒,沈牧心念一动,便从欧阳明珠的梦境中走了出来。 “啊,太好了,小姐他醒了!”老伯满面喜色,他已是等待了十几年,小姐终于醒了,心中的愉悦不言而喻,连忙对沈牧拜谢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老朽拜谢了。” “无须如此,你家小姐身体虚弱,如果几个月的调养才可。”沈牧摆摆手说道。 “咳咳……钟伯……我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做了好久……”这时,欧阳明珠也完全苏醒了过来,看到沈牧,眼露惊异之色道:“你……我好像在梦里见到过你……我想起来了,是你……咳咳……” 第231章 海大富 说着,欧阳明珠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韩菱纱连忙一道法诀打出,欧阳明珠的情况有所好转,对沈牧谢道:“恩人,谢谢你了,帮我杀了仇人。” “欧阳小姐,过去的事情就别在想了,身体要紧。”沈牧哑然一笑,他也不过是顺道而为。 在欧阳家呆了片刻,沈牧和韩菱纱便告辞离开了欧阳家,带着绿豆糕,御剑飞回了青鸾峰。 几日后,沈牧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已经为了你安排好了下一次的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来到了《仙剑奇侠传五前传》的位面,你在这位面是一名路人甲,系统已经为了改变了口音,同时为了改变了服饰和发型,你的主线任务是拯救瑕,宿主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会改变这个位面世界,期间系统会随机发放即时任务。” 仙剑五前传的剧情发生年代为《仙剑奇侠传五》故事背景二十多年前。《仙剑奇侠传一》的13年后,《仙剑奇侠传二》的5年后。 此时的姜承也就是仙剑五的姜世离,姜承是在上古的三族大战中,兽族战败,蚩尤牺牲性命将兽族引入魔界,演化为魔族。而蚩尤族后裔不知因何原因流落人间,其中姜世离、姜云凡为代表的姜家父子就是遗留人间的蚩尤族。 而沈牧来到这个位面世界,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的是古色古香,却有些寂寥的小城镇中,一背着铁剑的蓝袍少年,有些紧张,不时的还往后张望,好像是在躲着什么人,又好像是一名小贼,正在青石板铺成的宽敞街巷里跑着。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便是抓贼似的喊声—— “站住!” “别跑啊……!” “咦……?出什麽事了?抓贼吗?” 沈牧以为这个蓝袍少年是贼,便使出一招【凌波微步】,一眨眼间便拦住了蓝袍少年的去路。 蓝袍少年被沈牧那绝世的步法一下子给惊呆了,心道:“此人功法好厉害啊!”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少侠,好功夫!”这时,一个少女也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少年。 少女身着米色素衣,相秀丽娇小,皮肤很白,唇色也偏淡,右眼角有一颗小泪痣,头发在左侧扎起,斜刘海,绑起的发辫上用一两根大红布条从上至下地缠紧,腰间用大红布条编制成的粗红绳拉紧,并绑了酒葫芦方便随身携带,大红绳垂下来的长长的绳尾在跑动时一甩一甩的,甚有灵动之势的少女手持双剑跑了过来,指着蓝袍少年皱眉怒道:“小贼!别想跑!” “呸!”篮衫少年呸了一声,指着素衣少女道:“你才是小贼!别挡我的路!” “啊?当贼还这麽嚣张?”素衣少女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之贼,嫩白的小脸上气的粉扑扑的。 篮衫少年摆手道:“说了我不是贼!你少血口喷人!” 沈牧看着素衣少女的样貌和神情,还有她那用丝织红绳扎着的粗长马尾辫,让沈牧记忆深刻,如此土的发型,却在少女身上显出了一种江湖儿女的侠情,此少女想来就是瑕吧。 而在瑕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少年,一个气质儒雅,戴一个设计简洁的长命锁,披着一件宽大的枣红色衣缘加了一些金边长袍,里面是浅色衣服,穿着打扮看起来像个家境不错的少年书生,尤其是少年书生手中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毛笔,不是这个位面的男主角,夏侯瑾轩又是谁呢。 夏侯瑾轩身为夏侯本家的嫡长子,一副文文弱弱好欺负的样子,生性恬淡温润随和,以和为贵,不喜武林纷争,武功资质平平,仙家术法天赋却颇高。喜欢舞文弄墨,爱好风雅,饱读诗书,尤为痴迷神仙精怪类的奇闻异志。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普通的粗麻料制成的紫色劲装,袖子稍短,下摆过膝,单手戴金属拳刃,穿革靴。俨然一副武者的样子,他便是姜承姜世离。 姜承身为折剑山庄庄主欧阳英的得意门生,虽然武艺出众,但因家世不明被山庄其他弟子歧视,更因与欧阳倩之间的情愫遭到敌视,因此他生性比较沉默寡言,稳重冷静内向。 此刻在这个位面,除了沈牧知道外,谁又能想到如此锦绣少年,竟然会成为日后的魔君“姜世离”呢。 沈牧和暇几人拦住了篮衫少年的去路,少年急得满头大汗,想要夺路而逃,却又听到身后远处响起了喊声。 “少帮主——” “都是你们,害我被追上了!”篮衫少年听到喊声,犹如狗急跳墙,连忙躲到了一个胡同里,还露出头来对众人警告道:“不许出卖我啊!” “少帮主干啥老搞离家出走!” “还不是想当那什麽大侠,唉!” “别扯这个了,先找到人要紧。快到那边瞧瞧去!” 两个身着渔民服饰的青年,跑到这里,看到夏侯瑾轩和沈牧四人,并没有见到他们的少帮主,便悻然远处。 瑕对沈牧抱拳问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沈牧。”沈牧同样抱拳笑道。 “沈牧?”众人点点头,然后互相介绍了一下,夏侯瑾轩赞道:“沈兄,你适才的的步法好俊啊,不知是出自何门何派?” “在下并无门派,只是一介游侠而已。”沈牧摆摆手,笑道。 “如此,那……”夏侯瑾轩还想问些什么,这时,篮衫少年从胡同里,东张西望,一脸警惕的走了出来。 “呼——呼……”蓝袍少年看到追他的那两人走远了,便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次有戏!你们还挺够意思,不错不错,以后等我成了武林盟主,一定好好奖赏你们。” 这时,一个身着灰袍,背着玄铁重剑的大叔跑了过来,就这把玄铁重剑和这大叔的造型,沈牧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谢沧行啊。 谢沧行在年幼时,在村子里是靠赶海生活。后迷上武道,上蜀山学武,最终成为蜀山派长老之一,与太武、草谷、青石、一贫(李逍遥)、玉书为同一辈。身为蜀山长老,落拓不羁,四处云游。本无意与主角相识,却意外发现姜承身世的秘密,于是与主角行走江湖。 谢沧行摸着脑袋,哈哈一笑道:“少帮主志向还真不小啊~” “……”沈牧几人一脸无语,就这小屁孩,背把铁剑,就想当武林盟主,还真是白日做梦啊。 篮衫少年奇怪道:“嗯?你们怎麽知道我是海鲨帮少帮主!难道是巨鲸帮雇来和我们抢生意的打手?!” “……”沈牧没想到这篮衫少年还机警,大有当卧底的料,可以培养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成他所说的武林盟主呢。 瑕在一边解围道:“是刚才那几个人喊你少帮主的好不好?海鲨帮的少帮主啊,我卖艺的时候听说过,叫海什麽来的?大富?”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沈牧摸着下巴,心里想道:“这不是就是那海老乌龟吗……” “海大富?!是什么?”少年一脸懵比,气得脸都白了,怒道:“我叫海富贵!你说说,哪家大侠叫这麽俗气的名字啊!人家都取个复姓或者少见的姓,名字都叫不群啊逍遥啊什麽的,一听就是不寻常的大人物,我爹非取个富贵?” 沈牧翻了个白眼,盘着胳膊笑道:“当大侠?有志气。” 海富贵没听出来,沈牧是逗他玩的,更来劲了,骄傲道:“那是!我从小就盼着能跟那些大侠一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再跟一位绝代佳人来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这才叫人生啊!” “你这人生的确挺凄美的。”夏侯瑾轩眼露羡慕,点点头道。 海富贵叹口气道:“唉?我爹那个死脑筋,说什麽咱们海鲨帮就是在海上吃饭的兄弟结伴讨生活,会点粗浅功夫就行,天天尽叫我管帮里的事。哼,管什麽事啊,这明州海运的大头早就都被夏侯家吃啦,不就靠他们在江湖上有份量麽!还好听说他们家少主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哼,再过几年,就该轮到我们出头了~” “……”夏侯瑾轩一脸无语,眼露苦涩。 “唉呀,我跟你们扯这麽多干嘛,耽误我离家出走。我还赶着去折剑山庄找个师父学功夫呢。品剑大会上高手那麽多,一定有人肯收我为徒的。”海富贵说着就跑远了。 姜承眼露一丝疑惑之色道:“他也要去折剑山庄?” 谢沧行笑道:“不过他方才说也要去品剑大会麽,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呢。” “诸位可是要去折剑山庄?”沈牧抱拳笑道。 “对啊,你也要去吗?”瑕问道。 “嗯,在下也要去参加品剑大会,不知可否与诸位同行?”沈牧想混到队伍里,其他人都好说,就是姜承戒心比较强。 “当然可以……”瑕笑道。 “这样不妥吧?……”姜承有些迟疑道。 瑕摆了摆手,笑道:“唉,没事啦,多了武艺高强之人,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嘛。” “对啊,正是如此。”夏侯瑾轩也点头同意。 姜承见众人都同意了,也不好说什么,便也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望向沈牧的目光中,还是略带着防备之色。 沈牧见轻松的混入了队伍中,心下便是一喜。 瑕望了望天色,抹了抹额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城吧。” “嗯,好。”众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便一起朝城外走去。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混入夏侯瑾轩的队伍,得到1000点幸福值。” 众人一路上又互相了解认识了一下,半个时辰后,来到城外,城外风景秀丽,绿意盎然,空气清新,微微有些凉爽,一些七星瓢虫和花蝴蝶在随意的飞舞着。 沈牧抚掉趴在他长袍上的一个七星瓢虫,悠然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呀,好文采耶,没想到你这跑江湖的,这还会吟诗?!”瑕不可思的看着沈牧道。 夏侯瑾轩也对沈牧刮目相看,点头道:“沈兄好诗文,正与此美景,山水之道,在乎天成。园林风景再是匠心独运,到底还是稍逊几分啊。呵呵~这一行果然是大有收获。” 沈牧笑道:“难道说,这就是你极力要求单独出行的原因?” 没想到此行的目的被识破了,夏侯瑾轩哑然一笑道:“知我者,沈兄也。景色真是不错!我们不必匆忙赶路,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向折剑山庄前进便可。” “……”沈牧摆摆手,淡淡一笑。 瑕撇着嘴道:“不就是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真不明白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沈牧笑道:“夏侯公子被关得久了,出来放放风,高兴也属正常。” “哼,反正有钱人的想法我是理解不了。”瑕道。 姜承抱拳道:“两位,请听我说。夏侯公子的身份,两位都清楚。这次因为他的提议,使得护卫只有我们三人,为免出什么差池,还请两位多加警惕。” 瑕觉得姜承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嗯,我跑江湖也好多年了,只不过是带个大少爷出来游玩,不成问题的。” “我自然也没问题。”沈牧道。 姜承点了点,看看有些暗淡的天色道:“那就拜托两位了。天色已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我去找些柴火,生个火堆。” “嗯,我去附近撒些驱野兽的药粉。”瑕道。 沈牧为了隐瞒修为,不但使用了敛息术,而且只是拿出了一把普通的铁剑,道:“那我就试试能不能猎到野兔来充饥。” 夏侯瑾轩看到三人都有事可做,只有他一个人闲着,便连忙道:“那个,我干什么?” “你啊……”瑕挑了挑眉毛,淡淡道:“等着吃饭喽。” “……”夏侯瑾轩一脸无语,低头想了一下,道:“那个,撒药粉我也可以的。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唔……”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这边的我已经撒好了,那边还没有动过。” “我明白了。”夏侯瑾轩重重点了点头,能够有活干,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这明显是当少爷当久了,门都没出过,觉得出来有活干,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瑕看着夏侯瑾轩高兴的样子,摸着下巴,暗道:“明明是个大少爷……挺有趣的人嘛。不过……现在想起来,我真是被冲昏头了。人家都说不用赔了,我还跳出来把债揽到身上,我是怎么想的啊。……好在走完这一趟就没事了,就当出来玩好了。” 在收集柴火的姜承遇到夏侯瑾轩,小声提醒道:“……野外还是戒备些好。” 夏侯瑾轩看了看四周的花草树木,不在乎道:“这地方一眼看过去都看透了,能出什么事。而且这凝翠甸是往来交通要地,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姜承知道夏侯瑾轩第一次出门,不知道人心凶险,苦笑摇了摇头,继续点醒道:“那两人,你真信得过?” 夏侯瑾轩知道姜承什么意思了,点头道:“唔……你的江湖阅历比我多多了,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坏人?” 姜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瑕姑娘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倒是那个叫谢沧行的……光是他背的那把大剑,就不是一般武人能用得了的,可他却能轻易挥动。还有就是那个叫沈牧的,他的步法很特别,我也认不出他的武功路数属于何门何派……总之,还是小心些好。” “嗯。”夏侯瑾轩点了点头,然后便独自一人朝树林深处的花丛中采集起了花粉。 这时,夏侯瑾轩看到沈牧正一剑劈死了一个野狼,而他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女,便上前问道:“沈兄,这是?” 沈牧把手中的铁剑上面的血渍抹在躺在草地上一剑死去的野狼皮毛上,然后还剑入鞘,摆手道:“无事,只是打兔子,遇到了这小女孩被一只大灰狼追,就顺手一剑劈死了。” 少女身着粗布衣衫,样貌秀丽,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对沈牧施礼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小女子在此谢过。小女子冷彩妍,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沈牧一摆手道,道:“无妨,只是举手之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在下的姓名,姑娘就不用追究,记得是一位少年侠客便可。” “呀……!”忽然一声惊叫,从身后不远处的树林外传来。 第232章 暮菖兰 少倾,瑕跑了过来,看到沈牧和夏侯瑾轩,身边躺着一只刚被杀死的野狼,惊道:“你们竟然杀了一只狼?!这下有狼肉吃了!狼肉可比兔肉好吃多了呢。” “……”沈牧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然后对得救的少女,一抱拳道:“姑娘,这里离明州不远,你还是早些进城为好。” “嗯,多谢。”得救的少女对沈牧施了一礼,便缓缓离去。 “那位姑娘是谁啊……?”瑕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对沈牧和夏侯瑾轩问道。 夏侯瑾轩开口道:“是这样的,沈兄看到这女孩被一只野狼追,就出手救下了,沈兄果然是仁义侠士。” “啊,是这样啊?”瑕盯着沈牧,不由心道:“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侠义心肠,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他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众人把狼拖了回去,此时,依然天黑,姜承也点燃一堆篝火,几人便把野狼剥皮后,看了几根桃树枝,把狼肉串了起来,悠然一副狼肉烤串的样子。 狼肉架在篝火上,打开包袱,把随行带的调味料拿了出来,撒上香油和盐巴,再加上辣子和调味料,烤的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尤其是加上沈牧学到星璇的厨艺,所烤制的狼肉,别具风味,烤好一串,咬了一口,狼肉随之迸裂,香油溢出,感觉肉质醇厚且有嚼头,让人口齿留香。 夏侯瑾轩:“哦?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烤狼肉?果然别有风味,光看外形就让人食指大动,沈兄的厨艺更是了得。” 瑕也咬了一口烤好的狼肉,就像打开新世界,感觉以前吃的都白吃了,抿了抿嘴角的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沈牧,点头道:“……真没想到你还会如此厨艺。”说着,大口朵颐起来。 而姜承却是望着沈牧,微微皱着眉头,更是觉得沈牧可疑起来。 沈牧却懒得去管那么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众人吃饱喝足,天色皓月已然爬上了夜空,繁星满天,草丛里的蟋蟀不时鸣叫着。 沈牧看瑕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便道:“瑕姑娘?困的话就先睡吧?” 瑕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困。” “还说呢,眼睛都睁不开了。”沈牧笑道。 瑕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我真没事,还要守夜对吧。那我来守上半夜吧。” 姜承也看出了瑕有些疲累的样子,便也劝道:“你还是去休息吧。” 夏侯瑾轩点头:“是啊,瑕姑娘,此地水清树翠,恬静祥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瑕微微点点头道:“……好吧,那要是有什么事,就把我喊起来。” 夏侯瑾轩道:“姑娘放心。” 沈牧看夏侯瑾轩一副兴致悠然的样子,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仰望星空,眼中全是喜色,拿树枝挑了挑篝火的火苗,悠悠然道:“夏侯公子不去睡觉?” 夏侯瑾轩笑道:“说实话,我第一次在这种野外过夜,确实有些难以入睡。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书上说的那种山精水怪?月色弄亭廊,花枝袖绮裳。停将拈绿酒,浅笑顾檀郎。若是在此月下与蝶仙邂逅,玉人在侧,琴瑟相和……真是让人心向往之。” 沈牧看夏侯瑾轩一副是呆子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晚上出来的是蛾子。明早还要赶路,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夏侯瑾轩意犹未尽道:“沈兄,此地风景如画,多留一天又有何妨——” 沈牧看着家伙在深宅大院呆久了,这一出来,就像鱼入大海一般,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待着吧。 然后笑道:“……日后莫要再称呼我为沈兄了,我小名叫做阿牧,你以后就称呼我为阿牧吧。” “阿牧?!如此也好,这样好像更亲切一些。”夏侯瑾轩点点头道。 “好了,你继续嗨吧,我不打扰你了。”说着,沈牧便盘膝打坐起来。 “继续嗨?!阿牧,此为何意?”夏侯瑾轩不解道。 “就是继续高兴,继续疯吧。”沈牧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夏侯瑾轩听的一知半解,挠了挠头,心道:“我没疯啊?!” 夜深人静,清风拂面,虫儿好像都睡着了,夏侯瑾轩却继续嗨着,而在此刻,离诸人不远的树林里,一道绿裳身影伫立在那里,凝望着诸人,发出轻轻的呵笑。 夜冷千江水,宵严数载云。 阑珊雾影浸孤村,又遇更深月寂敛流魂。 怎忍殷勤错,相期挽绿筠。 崖高人邈有兰熏,再启玉壶芝草续明昏。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除了沈牧根本不用睡觉,众人都有些没睡好的样子,尤其是夏侯瑾轩,一夜未睡,两只熊猫眼黑的跟锅底一样,却依旧像是打了亢奋剂一样,兴致勃勃的样子。 众人乘木筏来到碧溪村,瑕轻松的吁了口气,终于不用风餐露宿了,“哈……终于到了有人的地方了。虽说已经习惯风餐露宿了,可是在野外还是不舒服。 “……”夏侯瑾轩不由一笑。 瑕白了夏侯瑾轩一眼,不乐意道:“……你笑什么!我可不是怕吃苦!别以为我和你这种大少爷一样!” 夏侯瑾轩一脸无辜,诺诺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沈牧一摆手道:“唉呀,你们别吵啦,赶紧让夏侯公子干正事要紧!” “……”众人一脸不解,目光都落在沈牧的身上。 夏侯瑾轩挠了挠头,抱拳对沈牧道:“阿牧,何事?” 沈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道:“当然是找个住处,你看夏侯公子的熊猫眼黑的,要是再不好好的休息一样,恐怕到不了折剑山庄,就病倒了。” “嗯,正是如此。”姜承点了点头,然后众人一起来到村里的客栈。 小二见到沈牧几人,便连忙热情招待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姜承吩咐道:“来几个干净的房间,准备桌酒菜。” 小二看几位是贵客,脸上一喜,连忙道:“好好!客官里面请!” 瑕走到柜台,对正在拨着算盘珠子,忙着算账的掌柜的道:“掌柜的,你们这里还有烈一点的酒吗?” 掌柜抬眼瞧了一眼瑕,眼露一丝异色,道:“哟,听姑娘这意思,还是位酒中豪客啊。” 瑕摆摆手,笑道:“哪里,只是喜欢喝而已。” 掌柜连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道:“要说酒的话,那您可算来对地方了,咱们碧溪村盛产美酒,我们客栈酿的酒那更是远近闻名。其中“百日醉”这种酒是最为香醇,酒性也是极烈。您要是想喝,我就给您上一小杯。而且,我这里还有个规矩。要是有客人能喝上一杯“百日醉”而不醉倒的话,那食宿我就全免了~” 瑕眼露疑惑,有些不信道:“真的?白给酒喝,还能免食宿?” 掌柜连忙解释道:“呃,姑娘,我说的是喝了一杯后没事,这食宿我才免了。” 瑕看还有这好事,笑道:“嘿嘿,那快倒一杯试试!” 夏侯瑾轩见瑕一个女孩子家家,却要喝烈酒,便劝道:“瑕姑娘?我看这酒还是不要喝了吧?依店家所言,这酒可烈着呢。” “没事没事,你就等着我给你省钱吧。”瑕一脸不在乎,然后对掌柜的催促道:“掌柜的,麻烦快点来一壶!” 掌柜暗自心惊,脸露迟疑之色,但是他觉得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酒量,估计半杯就倒,“……好……您稍等!” 少倾,掌柜便端着一壶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夏侯瑾轩捂着鼻子道:“唔……好浓的酒味,光闻就觉得有几分醉意了。” 沈牧也闻到了这道酒香,心道果然是好酒,怪不得这掌柜敢如此说呢,笑道:“这酒的香气还真不错!呵呵!瑕姑娘你要是醉了的话,就换我来试试!” 掌柜信心满满的瑕道:“客官请,我这解酒汤可都给你准备好了,觉得不舒服就喊一声。” 姜承看瑕接过酒来,便要饮,劝道:“喝酒误事,瑕姑娘,你还——?” “咕噜……咕噜……咕噜……”可是,瑕已然大口喝了起来。 瑕几口便把一壶酒喝完了,笑道:“哈……果然有点劲!掌柜的没吹牛皮。还有吗?再来一壶。” “……”姜承几人都是一脸懵比,掌柜更是吓的脸都白了。 夏侯瑾轩不敢置信的惊道:“你、你全喝进去了?这可是一壶啊……” “瑕姑娘果然厉害,喝酒跟喝水一样。”沈牧看着掌柜惊手都直哆嗦,便笑道:“掌柜的,按你说的,咱们食宿可以全免了吧?来来来,再上几个好菜~~” “啊?这个……”掌柜揉了揉袴褶的眼睛,确定这是真的,连忙道:“姑、姑娘你还站得住吧?千、千万别撑着!晕的话就赶紧躺着!” 瑕抹了抹嘴,一摆手,其酒量与豪放惊撼全场,俨然一副女汉子的样子道:“放心吧,我可是千杯不醉。你要是还有更烈的酒,尽管送上来。” 掌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颤巍巍道:“没、没了,这就是我们最烈的酒了……以前从来没人能喝一壶还没事儿的,不过……这一桌菜也不少钱呢……” 夏侯瑾轩笑道:“掌柜的不用担心。食宿费用我们会照常给的,刚才这位只是说笑而已。” “多谢这位公子!”掌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忙对小二招呼道:“小二,给这位姑娘再上一壶酒来。” 小二也是暗赞不已,喊道:“好嘞!” 夏侯瑾轩赞道:“瑕姑娘的酒量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如此豪爽,男子也难及一二。” 沈牧知道瑕为什么这么能喝,却也不点破,只是道:“可不是,我走南闯北的也喜欢喝两口,但和你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瑕笑道:“呵呵,我就是喜欢酒的那种味道。啊,对了——我喝点酒没关系吧?”说着,望向了默不作声的姜承。 夏侯瑾轩暗道:“你都喝了一壶了,现在才来问。” 姜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若是不耽误事,喝一点也可以。” 瑕摆手笑道:“这你放心,我还从来没醉过呢!” 夏侯瑾轩有些莫不着头脑,不解道:“喝不醉?怎么讲?” “这个……”瑕也不知究竟,笑道:“反正我从来没醉过,天生酒量好吧,酒的味道又香香的,比这些没什么味道的菜好多了,时间久了就喜欢上了。” “掌柜的。准备间客房,再做几道菜,我不喜欢荤腥的。” 说笑间,一位绿裳女子走进客栈,瑕身为女子都惊赞她的身材和美貌。 小二咽了咽口水,连忙道:“好嘞!” “……!”瑕赞道:“好美……” 只见此绿裳女子,蜜色皮肤,头发长及大腿,额前散落的几绺头发增添了妩媚的感觉,身着改良过的裙装,料子稍厚但很贴身,将她的身材完全体现出来。领口开得稍低,露出锁骨,胸前有一个小纹身,纹身一半遮在衣服里,给人性感的遐想。袖子比较宽大,垂下时只能看见指尖。下摆高开叉,戴着露指手套,穿软皮靴。 腰间斜挎一把长剑,看起来很是细长精致的样子。 沈牧一看这俨然一副冷艳御姐范的这绿裳女子,也不由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莫非此女便是暮菖兰?” 暮菖兰听到瑕的称赞,便对瑕淡淡一笑道:“谢谢姑娘的夸奖,你也很可爱啊。” “啊!你听到了!”瑕惊讶的捂着小嘴,连忙摆手道:“没、没有,我比你差远了。” 暮菖兰看沈牧一直盯着她看,便眼露不善道:“……这位兄台,从我进客栈来你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有何指教啊??” “你在说我吗?”谢沧行问道。 “你也算一个,还有另一个。”暮菖兰说着,用剑指了指沈牧。 既然你敢当面点明,老子就敢当面承认,沈牧毫不避讳道:“姑娘的美,连女子都叹为观止,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身为一介热血男儿,又怎能不为之心动呢?” 暮菖兰本以为会让沈牧羞愧难当,却没想到沈牧敢与她当面对质,微微一顿,白了沈牧一眼,冷哼道:“……哼,热血男儿?不过是好色之徒罢了。” “男儿本色,姑娘如此说,倒也没错。”沈牧说着,根本没去管暮菖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自顾自的夹着菜,往嘴里送,然后饮口小酒,一副悠然自得样子。 “你……”暮菖兰想要反驳,却是觉得沈牧说的有些道理,并无不对之处,气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手中紧握剑柄。 第233章 医馆 机灵的小二看快打起来,连忙对暮菖兰道:“客官,您的房间是楼上第三间!热水已经准备好,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喊我!” “哼。”如此一来,暮菖兰也有个台阶下来,瞥了沈牧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对殷勤的小二道:“嗯。没有我吩咐,不用来我房间伺候。”说着,便踩着楼梯,朝楼上的客房走去。 瑕望着暮菖兰上楼梯的娇媚背影,暗道:“那姑娘真帅气,长的好看,身材又好。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变成这样的大美人就好了。” 夏侯瑾轩仰头看着暮菖兰进入楼上的客房,然后低声对沈牧道:“阿牧,你刚才可是……有点失礼了。” 沈牧淡淡一笑道:“无妨,咱们男人看见漂亮女人,要多看几眼才算正常!这样才能满足美女的虚荣心!”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瑕没想到沈牧竟然如此了解女人,不禁有些哑然,心道:“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谢沧行哈哈一笑道:“对,阿牧所言极是,咱们男人看见漂亮女人,要多看几眼才算正常!” “……”姜承一脸无语。 谢沧行摸着下巴又道:“话说回来,刚才那姑娘步伐稳健,气息悠长,绝不是一般人。” “那就是二般人喽?”沈牧笑道。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来干一杯!”谢沧行哈哈一笑,觉得与沈牧甚是投缘,满上酒,对碰了一杯。 夏侯瑾轩从没谈过恋爱,再说古代从来都是不谈恋爱就结婚的,甚至连面都不见,就洞房的。 因此,他也不懂这些。 “……”姜承却是与小师妹互相有些爱慕,觉得沈牧所言也有些道理,但是这里比较是古代,他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只是摇摇头道:“好了,虽然时辰尚早,但是昨晚大家都没睡好,等下大家还是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我不困,出去走走。”沈牧说着,便往外走。 “等等,我也去。”瑕也想在村子里转转,便也跟了上去。 沈牧和暇两人走出客栈,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落日余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感觉暖暖的,空气有些微湿,却很舒爽,走在小村庄的石子路上,两边青草依依,柳树飘飘,几只青蓝色的蝴蝶从身边缓缓飞过,有一种说不出的恰意之感。 “呀,那位老人家似乎在挪一些很重的东西。我过去帮帮他。”瑕不愧为江湖侠女,见到一位老人在挪动重物,就连忙跑了过去。 “……”沈牧翻了个白眼,无奈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向老人家,有一个身着浅色丝质裙装打扮的少女,也同时走了过来,对老人说道:“咦,顾爷爷,你怎麽又自己挪这麽重的东西呀,不是说了有东西要搬的话就喊我吗?” “……咳咳”这个姓顾的老人,捂嘴咳嗽了两声,说道:“这?我听说张大婶家的儿子去了明州好几天,我想小瑶你肯定是在她那里帮忙,就没好意思喊你,怕你累着。” 小瑶连忙摆手道:“我年纪轻轻的怎麽会累。你快回家歇息吧,这些东西让我帮你送去。” “不急不急,我慢慢挪也能挪动。”顾爷爷坚持道。 小瑶道:“那可不行,你忘啦,前段日子大夫刚说过,你的腿还没好利索呢。” 瑕上前道:“姑娘,我们——” 老人和小瑶望向沈牧和暇两人,感觉很是陌生,便问道:“嗯?有什麽事吗?你们?是村外的人?难道遇到什麽麻烦了吗?我叫张瑶,是这个村子的人,要是有事就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们。” 瑕摆摆手道:“不是的,刚才我们看到这位老伯搬重物,本想帮忙,却没想到让你抢先了。” 沈牧见瑕一个女孩子家都有如此侠义精神,便也拿起了仗义江湖的侠义精神道:“这些东西看来颇为沉重,姑娘可愿意让我二人帮忙?” 张瑶喜道:“好啊,有人愿意帮忙自然好,那多谢你们了。” 顾爷爷感谢道:“谢谢你们。” 沈牧暗中使用法术,在悄无声息间,和暇与张瑶两女,少倾之间,便把看起来很是笨重的东西,都搬好了。 张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老人问道:“顾爷爷,应该就是这些了吧?” 重物摆的整整齐齐,顾爷爷感谢道:“是啊。真是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这些东西我要搬好一阵子呢。” 瑕眼露疑色,奇怪地问道:“怎麽有这麽多的东西要搬啊,这些足够开家店铺了。” 顾爷爷和蔼的笑道:“呵呵,姑娘说的对,我家就是开店铺的。” 张瑶附和道:“是啊,我们的村子是个小地方,狠多东西都要从外面买来,顾爷爷家就是我们这里卖货的,这些是今天刚刚进的货。” 顾爷爷缓缓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有些昏沉的天色,对张瑶道:“小瑶,天快黑了,你还是回家吧,别让你娘担心。” 张瑶被老人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啊!哎呀,天真的快黑了。我和先生?呃,我和小初说好了要和她一起听念书的,我先过去了啊!” 张瑶说要听书学字,匆忙的离开了。 沈牧看着张瑶匆忙离开的样子,淡淡笑道:“这姑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啊。” “呵呵……”顾爷爷笑着颌首,缓缓道:“她可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孩子。就像刚才小瑶说的,这里的吃、穿、用的,大多都要从外面买,好在村里风光不错的,附近的大户时常来这里游赏,村里人则可以藉此卖些山货。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小瑶可帮了我不少忙呢。” 瑕笑道:“嘻,这姑娘是个好人呢。” “嗯……”顾爷爷微微点点头,轻叹口气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瑕脸露疑惑,眨着眼睛问道。 “哦,没什麽。”顾爷爷眼神微闪,连忙摆手,然后低头一看,脚边还有一本有些陈旧的书本,轻咦道:“咦?小瑶这孩子,怎麽把书忘在这儿了。” 瑕弯下腰,拿起落在地上很是陈旧的书本,“这?这本书翻得好旧啊!” “待我看看”沈牧接过瑕手中的书本,缓缓道:“这本书是《说文解字》,乃是学童读书识字的入门书籍。此书是由有「字圣」之称的东汉许慎所着,他……” 从小便在江湖行走的瑕,以为沈牧小瞧于他,脸露嗔怒道:“停!这些字我还是认识的!总之,把这本书给张姑娘送过去就行了吧。那她现在会在哪里呢?” 顾爷爷低头想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架在小河流上的木桥道:“大概是在岳先生那里吧,顺着木桥走,在铁匠铺后面的屋子,就是岳先生的学堂了。” 瑕顺着顾爷爷指着的方向,放眼望了望,点头道:“明白了,我们这就给她送过去。” 沈牧泛着闲着无事,独自一人在小村庄散步,也是散步,就陪着这个小丫头瞎转吧。 两人来到书堂不远处,看到一个留着书生模样的蓝袍青年人,对学堂中的学生道:“今天的课程回去要好好的背,记得,明天我要考你们的。好了,都回去吧,路上小心。” 而张瑶则在站在学堂外面的木窗外面,一个小女孩,腰挎书包,走到张瑶身边,稚嫩的声音问道:“张姐姐,你每天都来听先生讲课,怎麽不乾脆来学堂上课呢?” “这个?”张瑶脸色一红,讪讪笑道:“姐姐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好了,既然放学了,你就快回家,别在路上贪玩,要不你娘又要骂你了。” “我娘才不舍得骂我呢,嘻嘻。那我先回家啦,张姐姐再见。”小女孩提了提腰间的书包,笑嘻嘻的便对张瑶挥了挥手,迈着小步子,顺着石子小道,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呵呵,你这个小调皮鬼。”张瑶摇头笑了笑,走向教书先生岳明臣,道:“先生,你辛苦了。” 岳明臣摆摆手道:“不过动动嘴,谈何辛苦?况且张姑娘也帮了岳某许多忙,岳某十分感激。” 张瑶眠了眠嘴道:“先生千万别这麽说,我能帮上你的忙,已经很开心了。” 岳明臣深鞠一躬道:“……岳某多谢了。” 瑕和沈牧拿着那本张瑶掉落的陈旧书本,走上前道:“张姑娘。” “是你们?”张瑶认出了二人,迟疑的问道:“怎麽,有什麽事需要帮忙吗?” 瑕轻摆小手道:“不是的,我们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这本书是不是你的?方才落在那边了。” 张瑶看到瑕手中陈旧的书本,眼露喜色道:“啊!的确是我的!” 岳明臣看到这本书本,疑惑道:“这本书?是在下送给张姑娘的那本《说文解字》?” 张瑶脸色微红,点头道:“嗯。先生送我的东西,我总是狠珍惜的。” “……”岳明臣听到此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道:“天色也不早了,岳某先回家了,告辞。” 岳明臣走后,“唉……”张瑶轻叹了口气,然后对沈牧和暇两人施了一礼谢道:“对了,我都忘记谢谢你们了。” 沈牧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刚才那位是?” 张瑶抿嘴笑道:“哦,那位是我们村子里的先生,他是去年才从其他地方搬来的,之后就在我们村子里开了学堂。这本书也是他送给我的?呃,总之,谢谢你们了。” 瑕笑道:“嘻,不用谢啦,我们又没做什麽了不起的事。” 张瑶问道:“看你二人不像本地人,可是从远处路过此地?” 沈牧道:“明州。” 张瑶面露惊疑之色道:“啊,你们是从明州来的?好远的地方啊。” 在张瑶的眼中明州离这里的确很远,不过在沈牧的眼中,明州却不过转眼间的距离,只是淡淡道:嗯,还好吧。今天在村里休息一晚,明天就要继续赶路了。 张瑶道:“我从小就没出过村子,听说附近的城镇有名医,可是真的?” 要说医术,沈牧可比世俗界的名医强的多,不过他不想暴露身份,引起更多的怀疑,便没有言语。 瑕望着张瑶娇弱身影,眼露疑惑,心道:“名医她打听这个做什麽?” 这时,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蹒跚着步子走了过来,对张瑶喊道:“小瑶……” “娘,我想去镇子上……”张瑶面带难色。 “哎,娘都知道,可是咱们没钱看病啊。”说着,望向沈牧和暇两人,面带疑惑道:“这两位是?……” “哦,他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张瑶说着对沈牧和暇道:“两位,我们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这里有些银两,应该够的。”瑕没想到张瑶没钱看病,便连忙从怀里掏出十几两银子。 “可是……我们只是初次相遇,你就如此……我怎么好意思,而且我和娘都没去过附近的镇子……” “……这算的什么,我们来时,路过那里,很近的,我们带你去……。”瑕喜欢行侠仗义,便要带张瑶母女一起去附近的镇上。 而沈牧心里直摇头,没办法,他的任务就是改变瑕的命运,要是瑕出个什么意外,他也任务也就失败了,没办法,就跟着一起去镇上的医馆吧。 一行人进了附近口的医馆,也只是片刻,古代人一辈子没出过村子的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医馆不大,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大夫,见到四人,连忙热情的招待四人落座,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然后对其把脉。 少倾,才扶着胡须,对张瑶道:“原来是这位姑娘生病,我还以为是你母亲身体不适,年纪轻轻的就如此?方才我为病人诊脉,发现她气血不足,脉搏也虚弱的狠,这位姑娘患有极其严重的心疾。 “……”众人一惊。 张瑶的娘亲张氏顿时流出泪来,求道:“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多少钱都不要紧,我砸锅卖铁也会凑齐的。” 李大夫摇头叹口气道:“不是我不肯帮忙,方才我为令千金诊断,发现她的脉搏比寻常人弱上许多,应是天生心脉不全。得这种病的,多半幼年时期就已夭折,令千金能活至今日已是奇迹,在下也只能稳定病情,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张氏抹着眼泪问道:“您的意思是,没有办法治我女儿的病吗?” “惭愧。”李大夫摇摇头道:“我先为病人抓些药,几位在此稍后。” 原来张瑶刚生下来,大夫就说她活不长久,可没想到她竟一直活了下来。这麽些年来,家中只有张瑶母女相依为命,张瑶母亲眼见着她长大,从会站起来,一步一步走着,到会喊娘。张瑶母亲想着,或许是成天的祷告,让老天爷发了善心,让张瑶平安无事。可近两年张瑶的心疾越来越重,有时候会突然倒下去,脸色发白, “大夫不说我也猜得到。虽然这位大夫没办法治我。”张瑶面带坚定之色道:“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天下的那么大,总有一天我能找到能治好我的人,然后我就和我娘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孝敬她。” 沈牧点头道:“对,世界这么大,你要多出去看看,呆在一个小村里,一辈子不出去,怎么能行呢。” 瑕和张瑶两女一听,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叮咚,宿主,你现在有一个任务,帮助张瑶医治其病情。” 瑕望着张瑶坚强的样子道:“你……真乐观啊。” 张瑶很轻松的笑道:“呵呵,开心也是一辈子,不开心也是一辈子,干嘛要一直想不开心的事呢。” 第234章 重病 对与张瑶的乐观心态,瑕不解的问道:“为什麽?为什麽你能这麽乐观呢?明明生了这麽重的病。” 张瑶见瑕面带凝重,若有所思的问道:“唔?瑕姑娘,要是我猜错了,先说对不起。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得了什麽重病?” “……”瑕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刚才听你这麽问,我就隐约这麽学得了。”张瑶说着,望向沈牧道:“阿牧,想来你也知道了?” 沈牧摆手道:“不……我也是刚知道。” 瑕点点头道:“……嗯,只有他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张瑶笑道:“那不是狠好吗?有人在身边替自己分担着,心里总会好受一些。” 瑕捂着脸,伤心道:“可是?可是我害怕,万一失败的话怎麽办?爹一辈子都在找能医治我的法子,可直到他去世也没找到。这麽多年来,我已经见过狠多的大夫了,没人治得了我。所以我现在的心里也生不出一点希望。现在的我,其实已经认命了。可这话我不敢和其他人说,我不希望浇他们冷水,阿牧,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你不会跟他们说吧?” “嗯,放心吧,除非你自己说,我是不会随便说的。”沈牧点点头道。 “……”瑕本来伤心的样子,顿时哑然一笑,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张瑶也抿嘴一笑,对瑕语重心长缓缓道:“你刚才说我狠乐观,其实,我不是乐观,而是不敢悲观。就像你说的,你不敢说出真心话,伤了伙伴们的心;我也一样,不敢露出一点不开心,让我娘担心。每一次病发疼的时侯,再难过我都挺着,因为我不敢离开我娘。如果我没了,娘怎麽办?你想想,你生病的时候,你的伙伴是不是也十分难过?你愿意看到他们为了你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不得不说,张瑶的话,触动了瑕的内心深处,瑕点点头道:“当然不希望。所以我才没有说过自己的事,连这件事也没有告诉过他们。” 张瑶笑道:“这不就对了吗,如果不希望他们伤心,那你也不要不开心。我知道要坚持下去狠困难,可失去希望是最可怕的事了,你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瑕点头道:“你说的对,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们——” 张瑶道:“——能够活下去。” 瑕笑道:“谢谢你。你放心,如果我能找到医术高明的人,一定要请他为你看病。” 张瑶点头道:“好,约好了。” “小瑶姑娘,你的药抓好了。”李大夫把药递给到了张瑶的手中,几人便离开了医馆。 回到村子里,来到张瑶家门口。 瑕安慰道:“大娘放心吧,张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以后我们碰到好的大夫,也会请来为张姑娘看病。” 张氏道:“那就谢谢你费心了。” 沈牧道:“放心,虽然张姑娘的天生缺陷无法医治,不过,要她往后性命无忧,倒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啊,真的?!”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牧身上。 “嗯”沈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副小瓷瓶,道:“这药瓶中是我昔年所得,每月吃一粒,可保张瑶姑娘心脉如常人。” 说着,沈牧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这丹药对他来说,无甚用处,只是以往炼丹,用来增加炼丹术熟练度的,现在能用来救人一命,倒也比当垃圾扔掉强。 瑕没想到沈牧如此豁达,只是觉得沈牧的身份更加神秘了,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张氏连忙摆手道:“这……这如何使得,如此贵重之药,我们母女可拿什么报答恩人啊?!” 在沈牧看来可以当做垃圾倒掉的炼药废渣,在这对母女眼前,却是圣药一般。 “是啊,此药想来贵重之极,我不能收不下……”张瑶小脸苍白,虽然嘴上如此说,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沈牧手中的丹药瓶子。 沈牧淡淡一笑,道:“无妨,吾辈行侠仗义,这不过区区小事而已。” 张瑶颤抖着双手,接过沈牧手中的丹药瓶子,小心的塞入怀中,深施一礼,感激的谢道:“谢谢恩公,大恩大德,小瑶深记于心。” 张瑶的母亲也感激的留下眼泪道:“恩公,今天晚上希望二位在我们家吃顿饭,以表达我们母女的谢意。” “叮咚,宿主帮助张瑶医治其病情,获得3000点幸福值。” 瑕对沈牧的侠义之心,也是极为佩服,见张氏母女要挽留二人吃顿饭,以表谢意,便也不好拒绝,轻笑道:“好啊,大娘,我们等着尝你的手艺,只是……” 沈牧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如此也好。” 张瑶的母亲见沈牧点头同意了,喜道:“好好,两位快请进,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进到木屋中,这是一个三间连接在一起的木质房子,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厢房。 沈牧、暇和张瑶围坐在正堂红色木桌旁的小竹凳上。 瑕眼露一丝神秘之色,对张瑶道:“喂,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教书先生?”瑕之前就看出了张瑶好像喜欢那叫岳明臣的教书先生,便心直口快的说道。 “……”张瑶脸颊绯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瑕嘟着嘴道:“唉,那个家伙冷冰冰的,不知道你干嘛那麽喜欢他。” “我……呵呵,我也不知道。”张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缓缓说道:“一年前,先生来到碧溪村住下,办了学堂。我听着他读书的声音好听,就天天去听,后来慢慢的就喜欢上他。可是先生对我始终不冷不淡,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每天跟着小初她们听先生讲课,为的就是能看到他,这样我就狠开心了。” 瑕笑道:“你对他还真是死心塌地。” “也不是如此。”张瑶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因为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说不定什麽时候就没了,所以做事也没想太多。可是现在想起来?呃,哪家姑娘会像我这样一直追着人跑啊。” “噗嗤——”瑕正喝着水,差点没忍住喷出水来。 沈牧也摇头一笑道:“张姑娘近情情怯,倒是可以理解。” 少倾,张瑶的母亲做好了几道小菜,虽然很是一般,不过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众人吃过晚饭,张瑶眼露若有所思之色,点头道:“对了,现在都已经天黑了,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要不要就在我家住吧?” 这木屋中,只有母女二人,邀请沈牧入住,还真是让人有些汗颜,沈牧都怀疑这个位面世界是不是和古代并不一样呢,风气还是很开放。 面对少女的邀请,沈牧摆手谢绝道:“我们今晚住客栈,多谢姑娘好意了。” “这样啊?”张瑶面露失望之色,微微点点头道:“好吧……” 回到客栈,各自回客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瑕起来的比较早,就先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喝早茶。 “啊!” “哎哟——!这怎么走路的啊?” 瑕一不小心踩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大汉的脚上,连忙道歉道:“啊,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刀疤大汉身后站着两名一小弟,一个粗壮汉子,一个瘦子,瘦子挠了挠鼻子道:“哦,大哥,她说没看见。” “没看见?这么大一活人站这儿你说你没看见?”刀疤大汉怒,,然后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瑕,猥琐的笑道:“再说你刚才踩我脚了你知道吗?我新买的靴子,让你这么一脚就踩上来了,上面全是泥巴,你看见没?” 瑕掐着小腰,怒道:“……你们,故意找茬吧?” 刀疤大汉露胳膊挽袖子,不怀好意的笑道:“呦呵,你、你这是想讨、讨打啊?”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名绿裳女子,正是御姐范的暮菖兰,暮菖兰瞥了这三名地痞,冷笑道:“几个大男人纠缠个姑娘,脸皮也够厚的了。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想讹两个钱吗?” 把脸汉子打量了一下暮菖兰,哈喇子都快流出来,顿了顿,笑道:“哟……这还有位大美人哪!想不给钱也可以,只要你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嘿嘿。” 身后的狗腿子附和道:“没错!没错!大哥说的对。” “你们!”瑕满脸怒容。 暮菖兰却是挑眉一笑,道:“好啊。” “……!”瑕一脸的不可思之色望着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暮菖兰。 暮菖兰来到楼下,拔出腰间宝剑,指着这三名地痞道:“我暮菖兰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让我手里这剑陪你们喝几杯如何?!” “大、大哥,她要动、动手!”刀疤汉子身后狗腿子有些惊讶的结巴道。 刀疤汉子说着也拔出腰间长刀,叫嚣道:“当我们是吓大的?!兄弟们,咱们一起教训她!” 听到楼下的吵闹声,沈牧几人也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夏侯瑾轩看要打起来,踉踉跄跄的从楼上跑下来,劝道:“我说,有话好好说……” “看美女和恶棍打架,有意思。”沈牧站在楼栏上,拍手笑道。 “你……”暮菖兰扭头瞪了一眼沈牧。 掌柜的也踉跄着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苦着脸道:“各位大侠,你们要比划请到外面吧,我这小店可禁不起敲打啊。” “砰砰砰!”说话之间,暮菖兰已经挑翻了这三名地痞,用剑指着这三名地痞怒道:“滚!” “哎呦……”三名地痞连忙爬起,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冷哼道:“哼!好汉报仇十年不晚,走着瞧!” 暮菖兰还剑入鞘,不屑道:“一群窝囊废。” 见暮菖兰眨眼之间,便把三名地痞打跑了,众人都暗暗佩服,只有沈牧不以为然,淡淡的打量着的楼下的绿裳美人,瑕连忙谢道:“谢谢,谢谢你的帮忙。”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暮菖兰一副侠女的样子,摆手道。 夏侯瑾轩上前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暮菖兰笑道:“没事,我最看不惯那些欺软怕硬的地痞人渣。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在下暮菖兰。” “我叫瑕。”瑕和夏侯瑾轩,还有姜承都各自介绍了一番。 沈牧一摆手道:“称呼我为阿牧便可。” “阿牧?”暮菖兰面有异色,只是点了点头。 谢沧行笑道:“我叫谢沧行。” 暮菖兰把名字都一一记下,念道:“瑕姑娘,夏侯公子,姜少侠,阿牧,谢公子——” “不用谢,请我吃顿好的就行~~”谢沧行哈哈笑道。 “?!……”暮菖兰气的直翻白眼:“你——” “真是……”瑕道:“这位姐姐,叫他碎大石的或者大个儿就好啦。” 谢沧行笑道:“哈哈,也行啊。” 暮菖兰没好气的白了谢沧行一眼。 沈牧问道:“姑娘是哪门哪派的,适才的功夫不错啊。” “只是个小门派,说出来怕是各位也不知道。”暮菖兰含糊的说着,转身对瑕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瑕,你没受伤吧?” 瑕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姐姐你别担心。” “姐姐……”暮菖兰嫣然一笑道:“唔,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嗯?什么?”瑕不置可否道。 暮菖兰摆手道:“没什么,你就直接喊我暮姐姐好了。” “好!”瑕点了点头。 暮菖兰问道:“话说回来,你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从明州过来的,要去折剑山庄参加品剑大会。”瑕道。 “明州?”暮菖兰若有所思道:“就是南方那个很大很热闹的城镇吗?” 瑕笑着点头道:“对对对,可热闹啦!我们来的前几天就正赶上庙会,人山人海的……” “她们还真是一见如故啊……”夏侯瑾轩看着两女一副自来熟样子,不由心道。 两女聊得很嗨,便去到厢房里,聊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众人准备出发。 暮菖兰对夏侯瑾轩和姜承笑着道:“真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夏侯、欧阳两家的重要人物,真是荣幸。折剑山庄的品剑大会本来就是武林盛事,听说今年还会比往年更盛大,我身为江湖中人,当然也想去凑个热闹,听瑕妹子说,她在给你做护卫?” 说着,望向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微微点了点头道:“呃……算是吧。” 暮菖兰轻笑道:“呵呵,那你就是老板咯。怎么样,多加我一个护卫如何?看在瑕妹子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扣,工钱便拿这一路上的食宿费来抵吧。” 此话一出,夏侯瑾轩还没说什么,姜承断言拒绝道:“不行。恕我失礼,但姑娘你身份不明,怎能和我们结伴而行?” 瑕不乐意道:“喂,刚才你也看到了,暮姐姐帮我们打跑了那些地痞。她武功高,人又好,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你们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事?!” 沈牧也不怕暮菖兰会惹出什么乱子,再说路上多个美女,也可以排遣寂寥,便道:“我赞同瑕姑娘的话。” 姜承气的脸都绿了:“你们——” 第235章 红发 “唔……”夏侯瑾轩诺诺道:“姜兄,我觉得瑕姑娘说的也没错。反正离折剑山庄只剩几日的路程,结伴而行也有些趣味。” “……”姜承一脸无奈,“也罢,要是你决定如此的话,那好吧。” “多谢姜兄”。夏侯瑾轩脸上一喜,然后对暮菖兰抱拳道:“暮姑娘,那这一路就麻烦你了。” 暮菖兰掩嘴轻笑道:“呵呵,这就算是同意了哦。” “嘻嘻,太好了暮姐姐。”瑕也一脸欢喜。 沈牧哈哈一笑道:“哈哈,又多了一个人,这一路上更热闹了。” 一行人走出客栈,沿着村庄的石子小路,往村外走。 姜承对众人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行程,这几天要赶一下路。村子东口有一条通往折剑山庄的近路,只是听这里的村民说,那里似乎有山贼出没。大家多小心,若是真的遇到山贼,还要小心应付。” 众人来到通往村外的出口,远处有位年青俊朗的道士走朝着众人过来,一抱拳道:“啊,请问几位这村里可有客栈?” “有呀。”夏侯瑾轩说着指了指远处道:“那边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大房子就是。” “多谢。”道士抱拳称谢。 经过众人身边时,沈牧闻到这道士身上有股血腥味,便开口问道:“小兄弟,你似乎受伤了,还好吧?” 俊朗道士脸色一变,讪讪道:“只、只是受了点小伤,没什麽事,多谢——大哥关心,在下告辞了。”坚持说自己没事,拖着虚弱的步子往客栈行去。 瑕望着道士离开的身影问道:“他没事吧?” 姜承淡淡道:“他虽然有些虚弱,不过脚步踏实,应该没事。我们走吧。” 众人走了没多远,在路上遇到了一名黑衣的苗疆少女,脸色冷若冰霜。 沈牧觉得这个苗疆少女很是眼熟,便看了一眼,也没多看。 不过有夏侯瑾轩则是痴痴的望着这苗疆少女。 “看什么?”苗疆少女白了夏侯瑾轩一眼,恶狠狠道。 夏侯瑾轩一下子慌了,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我……我……。” 众人在一旁忍禁不禁。 “……哼~”苗疆少女冷哼一声,“再看小心我用蛊虫咬你!”说着,便走了。 暮菖兰调笑道:“哎呦,咱们的大少爷看见人家姑娘漂亮,就凑上去套近乎,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我不是——”夏侯瑾轩满脸通红,想要解释。 暮菖兰打断了夏侯瑾轩的话,说道:“哦?不是因为人家姑娘漂亮才盯着人家看么?” “不不……”夏侯瑾轩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我只是看那位姑娘装束少见,好奇而已……” 沈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为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夏侯公子何必解释呢。” “……不是这样的……”夏侯瑾轩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众人看的哈哈大笑。 “……”姜承冷着脸道:“快走吧,这里出去就是一处名为千峰岭的地方。我们就从那里去折剑山庄。” …… 众人走出村子,来到千峰岭,千峰岭的峰峦与众不同。山势陡峭,道路又狭窄,风势也不小,让人有一种压抑感。 来到千峰岭沿盘山石径行走,闻听一阵求饶声,原来是山贼劫掠行人,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 众人想杀进贼巢,但姜承摆手阻拦道:“穷寇莫追。我们不清楚山贼的真正实力,不可冒险追击。等到了折剑山庄之后,我会禀告家师,他定会派人来此解决匪患。眼下还是继续赶路吧。” 继续沿着山道往前赶路,在千峰岭的山道上遇到一对老夫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瑕有些奇怪道:“咦?那边有人。” 沈牧道:“这荒郊野岭的,今儿人还真多。” 夏侯瑾轩道:“快去看看,希望不要又是被那群山贼打劫的可怜人。” 沈牧一行人走向老夫妇,听到这对老夫妇正在念叨着什么—— “唉?真的找不到阿晓了吗?” “现在找也找过了,可以死心了吧?” “死心?再怎麽说,他跟幸儿一样,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够了,出了那样的孩子已经是家门不幸,再说都这麽多年了,你还要念叨到什麽时候?” “可是?”老妇人还想开口说什么。 老头摆手阻止道:“别说了,有人来了。” 众人来到这对老夫妇身前,夏侯瑾轩上前抱拳问道:“两位老人家,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烦?有什麽晚辈可以帮忙的吗?” 老头摆手道:“呃,没事,我们就是去前面碧溪村找个人,没找到,这就要回折剑山庄了。谢谢小公子关心。” 夏侯瑾轩好心道:“两位是折剑山庄的居民吧?我们也正要去折剑山庄,两位不妨与我们同行吧。” 瑕附和道:“是啊,就你们两个老人家,蛮危险的,和我们一道走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对老夫妇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你们年轻人脚程快,我们跟着也累。我们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段路,不会有事的。” “可是……”夏侯瑾轩还是老大不放心。 沈牧看的直翻白眼,心道:“这两人可真是天生一对老好人,不过这也许就是仙剑的扶贫济困,乐善好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精神吧。” 然后对夏侯瑾轩道:“夏侯公子,老人家都这麽说了,我们就不要勉强了。” 这对老夫妇道:“嗯,不敢劳烦,你们还是先走吧。” “那……两位要小心啊。”夏侯瑾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便和沈牧几人继续赶路离开了。 众人刚一离去,这对老夫妇就长吁了一口气,“呼?他们应该没听到多少吧?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有个妖怪儿子,那还怎麽在折剑山庄住下去?哎,走吧。”说着,便互相搀扶着,往折剑山庄的路上慢悠悠的走去。 众人继续沿着千峰岭的山道走着,一路寂静如斯,瑕有些奇怪道:“奇怪,这一路太平静了,我还以为刚才逃走的那些山贼会带人回来报复呢。” “瑕姑娘此言差矣。”夏侯瑾轩摆手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们实力强过他们许多,这些山贼若想胜过我们,必须要多叫人手,前前后后的围住我们……” 正说着,山贼的首领率众把把众人团团包围。 “站住!!” 夏侯瑾轩惊道:“居然不幸言中……” “……”沈牧一脑门的黑线。 “你这个乌鸦嘴啊!”瑕气的直跺脚。 为首一个有着披散的凌乱的暗红长发,刘海很长很乱,皮肤是不健康的青白色,身着黑色劲装,有几处露出肌肉,右手上有一大片魔纹和疤痕。手上和腿上各缠着一处绷带的少年。 显然他便是这帮人的首领,他看了一眼沈牧几人,然后对身边的小喽啰问道:“就是这几个人?” “没错,就是他们!”小喽啰盯着沈牧几人肯定道。 红发少年冷冷的打量了一下沈牧几人,迟疑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姜承心道:“……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恐怕难保夏侯兄的安全。” 想着,便上前抱拳对红发少年道:“在下是折剑山庄弟子,这几位是夏侯世家的人,我等前往折剑山庄参加品剑大会,路经贵地,本无意冒犯。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红发少年冷哼道:“哼,你们这些山庄、世家有几个好东西,我可不吃这一套伤了我厉岩的弟兄,今天就别想安然离开!。” 夏侯瑾轩从怀中拿出一百两银子道:“这位兄台,你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武艺却未必强过我们,交手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众位让我们过去,我愿奉上百两纹银作为赔礼。况且打家劫舍并非正途,生死难料,众位还是早日隐退——” “我呸!敢说大爷们功夫不行?我砍死你个小白脸!我管你唧唧歪歪,打了老子的兄弟就得死!” 红发少年身后的小喽啰纷纷不屑道:“要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老子会来当山贼?还敢咒咱们出事?!这小子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身上的银子肯定不少,大哥,咱们上啊!” “咦?!”夏侯瑾轩一脸懵比,心中疑惑,小声嘟囔道:“怎会如此?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书中都是这么写的啊……” “唉,乌鸦嘴,麻烦你别说话了!”瑕白了夏侯瑾轩这个书呆子一眼,心中苦涩道:“唉,这个乌鸦嘴真是越帮越忙,没办法,现在只能尽力一战了!” “瑕姑娘……”夏侯瑾轩自觉惭愧,诺诺道。 瑕扭头瞪了夏侯瑾轩一眼:“你在后面不许乱动,别分我的神!” “啊……好……你当心点。”夏侯瑾轩连忙又往后退了几步。 “叮咚,宿主,新的任务已经触发,在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单挑击败历岩!” “等一下!”沈牧知道这红发少年便是历岩无疑了,便抱拳道:“这位兄弟,你是否愿意和我单打独斗一场?” 厉岩目光落在沈牧身上,蔑视道:“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沈牧淡淡一笑道:“正如刚才所说,要是双方混战,我们以命相搏,你们也必定死伤惨重。不如你跟我,两条命,博身后这么多条命,怎样!” “……”历岩默不作声,眼露思考之色。 他身后的喽啰不屑的呸道:“呸!你的命哪有老大金贵。老大,别听他废话,大伙一起上,做了他们!” “……”历岩依旧默不做甚,只是冷冷的打量着沈牧。 暮菖兰在一旁激将道:“阿牧你就别开玩笑了,人家这么多手下在,要是输了,脸往哪搁啊?” 被激怒的小喽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大哥怎么可能会输?!” 一阵风吹来,历岩的红发飘飘,冷哼道:“……哼,不就想要单打独斗吗,不用说这些废话!我就如你们所愿,先将他打败,再好好收拾你们!” “那就请了。”沈牧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笑意,拔出背后的铁剑。 “你们,都先退后。”历岩对众喽啰命令道。 “是!老大!”众喽啰对历岩是很信心十足,纷纷退后,等着看老大的精彩表演。 暮菖兰心下一喜,暗道:“激将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阿牧的本领了。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行不行。” “阿牧……”夏侯瑾轩很是不放心。 “放心便是。”沈牧摆了摆手。 “哼……!”历岩冷哼一声,便如金刚狼一般,亮出了锋利的铁爪,使出一招魔影纵,鬼神般的步法,激发体内的能量瞬间爆发。瞬间进入碎影状,朝着沈牧便袭来。 沈牧却使出了【凌波微步】,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历岩那鬼神般的步法。 “好功夫!”众人没想到沈牧竟然会使出如此奇异的步法,不禁拍手称赞。 只有姜承神色凝重,看着沈牧的奇异步伐,不禁对沈牧的身份更加怀疑起来。 历岩看着还沈牧那奇特诡异的步法,眼中也惊疑不定起来,心中一恼,使出一招魔殓式,举手拍地,体内大量魔气,渗入地表,激起无数鬼手缠绕撕裂向沈牧。 “刺棱……”一声,沈牧手中的铁剑舞动成风,犹如一道圆形剑屛轻松的格挡开了历岩的杀手锏,然后一个凌波微步来到历岩身后,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啊……!”历岩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沈牧竟然可以格挡开他刚炼成不久的魔功杀手锏,这可是他耗费了大量苦功夫才练成的,可是却被沈牧如此轻易的就给破掉了,而且沈牧适才明显并没有出手杀他的意思,如果想杀他,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有些狼狈的爬起身来,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啪嗒……”历岩手中的铁爪掉在了地上,“我输了……你们走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并在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击败历岩,获得4000点积分。” “哇!好厉害!”众人惊赞道,暮菖兰更是眼露几分赞赏之色,而姜承也不由的暗暗道:“此人功夫好生厉害,不得不多加防范。” 沈牧也没想多漏几手,看历岩放下武器认输了,本想杀掉这厮,不过历岩虽然是魔类,不过也算一个角色,便也无异于赶尽杀绝。 姜承见沈牧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历岩他们走了,便怀疑起沈牧是不是和这帮邪魔是一伙的了,顿时怒道:“哼!怎能如此放过这帮邪魔!” 第236章 品剑 在姜承发怒的那一刻,不由的散发出了身上的魔气,在场之人除了沈牧看到这股气息之外,也就只有历岩看到了,不由惊疑道:“这气息……你难道和我们一样?” “什么……?”姜承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就是魔类。 “……”沈牧没想到姜承的魔类气息还是被历岩给看到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了。 厉岩不解的问道:“你明明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要和人类在一起?!” “同类?!”姜承一脸懵比,“我姜承乃折剑山庄弟子,岂能与你等山贼匪类相同!” “姜承,嗯,你的名字我记下来……”历岩点点头道:“将来有一天你若是无处容身了,可以来找我。撤!” 说着,便带着一群山贼狼狈的跑回了山寨。 数日后,众人赶到折剑山庄外。 欧阳世家位于云州,其所在的山庄本名为英雄山庄。后传是因其铸剑之术精妙绝伦,令天下铸剑者愧而折剑,故江湖人送予“折剑山庄”的名号,并称“天下英雄,折剑云州”。 众人见这里银妆素裹,冰覆雪雕,江湖中人往来如鲫,行色匆匆。 瑕的小脸都冻的红扑扑的,哈了口气,不禁惊叹道:“好多人啊!这地方真够热闹的!” 此时,沈牧的灵力全部内敛,没有露出半分灵力出来,不禁也感到了丝丝冷意,裹了一下身上衣袍,搓了搓手,看着往来不断的行人道:“我看,都是来参加品剑大会的吧。” 瑕奇怪道:“不就是一个大家欣赏兵器的大会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众人一脸无语。 “瑕姑娘,就由在下来为你解惑吧。”夏侯瑾轩微微一笑道:“欧阳世家所铸神兵利器闻名江湖,武林中人无不趋之若鹜,因此前些年来折剑山庄求取神兵利器的人几乎日日不断。为免兵器落入歹人之手,欧阳世伯便决定举行“品剑大会”。武林中人可在会上切磋技艺,只有人品武功俱佳者,方能求取折剑山庄铸造的兵器。” 沈牧颌首笑道:“不错,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兵器来的,要是能在折剑山庄擂台上赢得一把武器,在江湖中也可扬名立万了。如果拿来出售的话,更是能大赚一笔呢!” “哦,是这样啊……”瑕点了点头,然后望着夏侯瑾轩有些单薄的身子,叹口气道:“唉?那就你这副身子骨,这次也要上台学人家来比武?” 夏侯瑾轩被女孩子家小瞧,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众人只道是冻的了,他顿了顿,才讪讪一笑道:“家父身为夏侯世家门主,受欧阳世伯邀请列席。我幼时随家父来过几次,只当是游玩罢了。后来发现是这么个舞刀弄枪的大会,就没再来过。这次也是没办法……” “……”姜承一脸不爽,此话大有贬低的意思。 夏侯瑾轩也自觉所言欠妥,连忙解释道:“呃,姜兄,我没有贬低品剑大会的意思。而且要不是小时候来过这里,也就不会与你们这些朋友结识了。” 越描越黑,姜承黑着脸,一摆手道:“道歉就免了。今年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比往年更多,你身为夏侯家少主,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嗯。”夏侯瑾轩诺诺点头,打了个冷颤道:“不过这里还是那么冷啊。” 暮菖兰看着夏侯瑾轩弱不禁风的样子,调笑道:“夏侯少爷,我还以为你会说这里银装素裹,风景如画,然后再吟几句诗、吊吊书袋什么的。” “噗嗤。”瑕掩嘴轻笑道:“暮姐姐这么几天你就把他的性情摸透了啊。” “二位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了。”夏侯瑾轩一脸尴尬之色,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道:“此地美景确实宜人,只是这天气……” “夏侯少爷,打起精神来。”沈牧笑道:“我们还是快些去山庄吧。” “好。”众人点点头,然后来到山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夏侯瑾轩不由道:“那是……皇甫兄?” “夏侯兄?”皇甫卓也看到了夏侯瑾轩几人,冷冰冰的脸上,也挂上一丝笑意,朝着夏侯瑾轩几人这边走来。 皇甫卓头戴锦冠,面貌冷峻,身着纯白色为底、灰蓝为辅的剑客装,虽然乍一看,好像很是普通的衣着,不过他的领口、衣缘多细条的毛皮、银线滚边装饰。腰带、衣带上除这些外还有不少不起眼的小玉饰,甚至连靴子上都镶着一块,可谓是尽显富贵之姿。 不过皇甫卓身为皇甫世家的少主,为人自持身份,对自己世家少主的身份相当在意,看重世家荣誉,有此装束也属正常。 在夏侯瑾轩的介绍下,几人也认识了皇甫卓,这时折剑山庄欧阳世家的总管欧阳斌看到夏侯瑾轩,也走了过来,对其拱手道:“夏侯少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夏侯瑾轩笑着道:“欧阳先生,许久不见了。不知欧阳世伯是否有空,让晚辈先去告个罪,家父和叔父要晚来几天。” 欧阳斌扶须笑道:“夏侯家与欧阳家历来交好,夏侯少主不用如此拘礼。门主正在大厅处理一些事务,在下这就带您过去。” “啊,世伯要是正忙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明日再去向他问好。”夏侯瑾轩一副乖巧的样子。 “呵呵,好。”欧阳斌颌首笑了笑,然后对皇甫卓道:“皇甫少主,您的客房已经准备妥当。” 皇甫卓抱拳道:“多谢欧阳先生,稍后我自己过去。” “嗯。”欧阳斌点了点头,对夏侯瑾轩道:“夏侯少主,我刚刚已经安排下人为您收拾房间,请稍等片刻。” 夏侯瑾轩微微一笑道:“嗯。无妨。这个时候想必庄内事务繁杂,您先招呼其他客人吧。” “是。那两位少主请自便,在下先告退了。”欧阳斌对这两人一副家仆的样子,然后对姜承冷冰冰道:“姜承,等下你带二位少主和少主的朋友去后院,长风会安排好房间。” “是,欧阳先生。”姜承拱手应诺。 皇甫卓忽然想到一事,便对夏侯瑾轩问道:“对了,上次那块羊脂白玉坠觉得如何?” “……”众人一阵哑然。 “呃……”夏侯瑾轩挠了挠头:“这个嘛……” 暮菖兰看着众人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瑕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怕事情被拆穿,夏侯瑾轩觍着脸笑道:“那块玉坠我十分喜爱,怕其受损,所以放在家中没带出来。” 看夏侯瑾轩对这块玉如此珍惜,皇甫卓满意的一笑,随口说道:“又不是什么稀世之物,若真坏了我再送你一个就是。” “谢皇甫兄大度,那玉坠的确碎了。”夏侯瑾轩顺坡下驴的水平就是高,沈牧几人都是一脸懵比。 “嗯,那玉坠……”皇甫卓的脸一下子拉的比驴脸都长,下巴都快掉到雪地上,“碎了?!” “嗯……”夏侯瑾轩适才听皇甫卓说坏了也没事,而且还能再免费送一个,便也放心下来,道:“皇甫兄,我一时不慎,使玉坠有损,还请见谅。” “……”皇甫卓沉声半晌,声音都气的有些颤抖了:“你……玉坠不过是小事,但你这种趋时就势的耍赖行径,真是……无耻。” 夏侯瑾轩腆着脸,讪讪一笑道:“哎,皇甫兄这么说,便是不生气了?” “哼,若要斤斤计较,那如何能与你相处。”皇甫卓无奈道:“罢了,以后若是挑到好的子玉,再雕一个送你就是。你非习武之人,一路舟车劳顿至此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先去客房了。” “好,等闲暇时候,你我二人再好好畅谈。”夏侯瑾轩擦了把冷汗,发现都冻成冰渣了。 “那是谁啊?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瑕望着皇甫卓离开的背影,对姜承问道:“还有,他叫你师兄?他也是折剑山庄的人吗?” 姜承摇头道:“不,那位是皇甫世家的少主,皇甫卓。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互相以长幼辈分称呼,我略年长,所以他称我为师兄。” 暮菖兰轻笑道:“呵呵,看起来似乎是一名不好伺候的主。” 沈牧打趣道:“呵呵,不过这皇甫卓看起来可比咱的夏侯少爷硬朗多了。” “……”夏侯瑾轩一路上被众人调笑惯了,只是讪讪一笑。 瑕对皇甫卓很没好感道:“看他说话时老板着张冰块脸,好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两似的,真让人不舒服。” 姜承脸色一板道:“瑕姑娘,不要无礼。” “让我猜猜啊~“暮菖兰看着谢沧行和暇的表情,笑道:“是不是你们二人打碎了夏侯少爷那块昂贵的玉坠?” “哎……”瑕轻叹了口气。 “哈哈,暮姑娘一猜即准~”谢沧行哈哈笑道:“话说回来,当初我们说好到了折剑山庄就拆伙,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夏侯瑾轩点头道:“二位既已护送我到了折剑山庄,玉坠之事自然一笔勾销。若是二位和阿牧还有暮姑娘想在此游览的话,也可随我进山庄住几天。” 谢沧行笑道:“住!我当然住!包吃包住还有打架看,这么好的事哪儿找去?” “这……白吃白住不太好吧……” 谢沧行摆手道:“嗨,咱们跟小少爷已经是朋友了,沾他点光也没什么啊。” “唉~”瑕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夏侯瑾轩微笑道:“瑕姑娘无需多虑,几位是我的同伴,自然可以住进山庄。” “……那我就不客气了。”瑕笑了笑,然后对暮菖兰道:“暮姐姐,我们走吧~” “我就算了。”暮菖兰摆摆手道:“此地有我几个朋友,我想找时间去拜访,住客栈进出也都自由些。不过我会参加品剑大会的。” 瑕笑道:“暮姐姐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暮菖兰对众人抱了抱拳道:“那么就告辞了。妹子若是有时间,也可以来客栈找我。” 瑕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去的。” “哎,时间还早,我也去外面溜溜。”谢沧行说着便跑出去了。 看着暮菖兰离开的婀娜背影,夏侯瑾轩收回目光,然后对沈牧和暇道:“瑕姑娘,阿牧,我们这就去山庄内院吧。” 沈牧几人随着夏侯瑾轩来到折剑山庄内院,首先便见到了一个梳着少女挽髻发式,面容姣好秀丽,身着紫色裙装,下摆有典雅的纹饰,袖口和下缘露出少许深衣。发饰和耳饰都是金饰镶紫宝石,没有其他首饰,外面裹着一件大大的披肩,给人一种高雅大方的感觉。 此女便是欧阳倩,欧阳英的大女儿,欧阳慧的姐姐。看似柔弱,但也是一位内心坚韧的女子,与折剑山庄四弟子姜承是青梅竹马。 而且是仙剑五的主角,姜云凡的娘亲,看似柔弱,却是一位内心坚韧的女子。身为武林盟主的大女儿,却因为体质问题不能练武。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感,人前维持端庄温柔知情达理无可挑剔的大家小姐形象。 此时,欧阳倩正在为品剑大会而忙碌着,不时对身边的仆人丫鬟吩咐着事情:“众位客人的每日饮食起居都要细心安排,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询问欧阳斌先生或是我即可。今年的客人较比往年要多出许多,大家要用些心,都去做事吧。” “是,二小姐。”众人深施一礼,然后按照欧阳倩的吩咐去做事了。 欧阳世家的大弟子萧长风,看师妹欧阳倩忙里忙外,对正在忙碌的欧阳倩一副关心的样子道:“师妹,你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别把自己给累坏了。你要是病倒了,不止师父,我也会担心。” “谢谢大师兄关心,我会注意的,不会让师兄弟们为我忧心。你忙了一天先去歇息一下吧,客人我会接待。” 欧阳倩礼貌性地表达了感谢,这时夏侯瑾轩带着沈牧和暇来到这里,欧阳倩见到夏侯瑾轩,便有些迟疑道:“……夏侯公子?!” 夏侯瑾轩拱了拱手笑道:“好久不见了,欧阳小姐。” 欧阳倩施了一礼,微笑道:“方才欧阳先生说你来了,我还有点不信呢。你可是有多年没来过折剑山庄了,夏侯伯父们呢?” “欧阳世伯今年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夏侯家理应前来拜贺。”夏侯瑾轩道:“家父和叔父过些天就会抵达。我提前几日出发,所以就早些到了。” 欧阳倩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夏侯瑾轩身边的沈牧和暇问道:“这两位是……?” 夏侯瑾轩介绍道:“这二位是与我一同来参加品剑大会的朋友。” “你好,我叫瑕。”瑕道。 沈牧道:“姑娘叫我阿牧便好。” 欧阳倩点点头,热情道:“两位好,在庄内不必拘束,有事呼唤庄内的人即可。” 瑕摆摆手道:“不用啦,我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有什么活我自己干就好。” “呵……”欧阳倩不置可否,掩嘴轻笑了一下。 夏侯瑾轩劝道:“瑕姑娘,这是欧阳小姐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好、好吧……”瑕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欧阳倩给夏侯瑾轩安置了一间清静的厢房,而瑕和沈牧的房间,也分别安排在邻间。 几个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早上,欧阳家厢房里的独特芳香,让沈牧都有些透不过来气了,便想出来透透气,便背着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天空中洋洋洒洒的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会路上的行人也渐行渐少,沈牧来到街坊边的一处商铺前。 第237章 钱袋 沈牧看到前几日,在千峰岭遇到的那对老夫妻中的老妇人,不由道:“咦?您不是……前些天在千峰岭遇见的那位老夫人吗?” 这个老妇人,在后面见到了沈牧出手击败历岩的事情,现下见到沈牧,连忙拱手道:“啊,大侠,是你啊。” 沈牧见老妇人面有伤心之色,便问道:“不知老夫人为何事伤心?可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 “我……”老夫人面露迟疑之色。 沈牧道:“若有不便,在下就不再追问了。” “唉,都是冤孽呀!”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身多年前有一个孩子,取名阿晓。阿晓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身上出现了奇怪的纹样,老身原本以为是得了什麽怪病,没想到……老爷说他家祖上有人跟妖魔纠缠不清,怕是报应在这孩子身上了。” “……阿晓?!”沈牧抚掉身上的雪花,眼露若有所思之色。 老妇人顿了顿,继续道:“不久村里就出了各种闲话,说我们家出了妖怪,老爷怕生事端,就一狠心,把阿晓给扔了,之后举家搬到了折剑山庄。虽然后来又有了幸儿,这些年日子过得也挺好,可我这心理,总放不下阿晓啊。前些天,有个相熟的老邻居告诉我们,说他在碧溪村遇见个人,长的跟老爷年轻时狠像。而且有次那人撩起衣服擦汗的时候被他看见,身上有奇怪的纹路,我觉得那一定是阿晓啊。” “碧溪村?!”沈牧几人从碧溪村路过,却是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老妇人说着眼泪流了出来,继续道:“后来我就央着老爷和我去找阿晓,可是没找到。老爷说,这是老天爷要我们忘记还有过这麽个儿子的事情?可我念了他这麽多年,怎麽能说忘就忘啊。” “娘~”这时,一个健硕的少年跑了出来,对老妇人道:“娘,进屋吧,外面冷,小心受寒。” 老妇人点了点头,抹着眼泪,走进了屋。 少年看老妇人进了屋,便小声对沈牧道:“适才我好像听到,我娘才和您提到家兄之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娘说的话,还请别告诉他人。” “嗯。”沈牧看着少年神神秘秘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不过……那个人……算起来好歹也是我兄长,若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可以见他一面。”少年有些迟疑道。 沈牧点点头道:“若今后有缘遇到,必当代为转达阁下的思兄之情。” “不,还是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当我什麽都没说过吧。”少年说着,便跑到了屋内。 沈牧摇头淡淡一笑,起身拍掉身上的落了一层的雪花,仰头看了看天,说也奇怪,刚才这天还下个鹅毛大雪,这会就停了。 淡淡一笑,散步一样的回到折剑山庄内院,看到擂台上有人正在比武,围观的弟子正在比武,谢沧行正支起了个摊子,坐庄押注赌钱,沈牧便也过去压了一把,拿起果盘上的瓜子,边嗑瓜子边看擂台比武。 过了一会,谢沧行不知道跑哪了,沈牧就做起了庄家。 “喂,阿牧,你怎么在这,我正想去阳春客栈去找暮姐姐呢,你要不要一起去?”瑕自从见到沈牧两三招便把历岩击败后,更是对沈牧改变了之前的看法。 “没空,我正在比武押注赌钱呢。”沈牧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的比武道。 “啊,是吗,我也要参与进来。”瑕说着,便把自己的包里的银钱全都压上了。 “黄衣服的那个,你行不行啊!被人家一把长剑打的满地找牙啊!”瑕在擂台下面指手画脚,显然一副女赌徒的样子,“蓝衣服的,我的钱可是全压你身上了,继续上啊!” 擂台下观看比武,并押了赌注的弟子,也是卯足劲在喊着—— “上官家的,别输,撑住啊!” “是啊,再狠狠给他一拳!” “使剑的,你也加油啊!抬手!跳!……哎呀真笨!”瑕气的直跺脚。 “瑕姑娘……”这时,夏侯瑾轩走了过来,看到瑕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拍了一下瑕的肩膀喊道。 “别跟我说话,忙着呢!”瑕头都没回,显然已经入迷。 “呼……呼……皇甫家的剑法果然高明,在下学艺不精,输得心服口服。”这时,擂台上,上官家的弟子输给了皇甫家的弟子。 看到皇甫家的弟子赢了,瑕高兴的手舞足蹈:“我赢了!给钱给钱给钱!” 周围押了赌注输掉的弟子,一脸的无奈。 “真倒霉!我还以为那个使双剑的上官家弟子能赢呢。” “可不是,一开始他攻得还挺猛,没想到后劲不足啊。” “哈哈,赚了赚了。”瑕接过银钱,两眼放光,然后对沈牧道:“走,我请客……” 正说着一回头,看到身后夏侯瑾轩,“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侯瑾轩一脸无奈:“……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瑕不置可否道:“是吗?还真没注意到。对了,阿牧也在这里,不如咱们去看看暮姐姐吧,顺路在那边吃个饭,我请! “好。”沈牧看瑕今天如此大方便哈哈一笑道。 夏侯瑾轩好心提醒道:“啊,瑕姑娘,钱财之物要收好,否则容易遭窃。” 瑕哈哈笑道:“哈哈,这一路过来,你多少也学了点行走江湖的常识了嘛。放心,丢不了~” 沈牧三人踏雪边走边聊来到客栈内,看到暮菖兰正在和掌柜的询问着什么—— “掌柜,你知道这折剑山庄哪里有鸟食卖吗?” 掌柜的笑道:“姑娘可是问对了,咱们阳春客栈竭诚为各位少侠女侠大侠服务,怎么可能没有武林联络必备的飞鸽的鸟食?说起来,适才我听见楼上传来一声鸟鸣,以前就没听过这么清亮的叫声,想必是姑娘您的爱鸟吧?” 暮菖兰面有不悦之色道:“掌柜您也说,飞鸽传书在江湖中司空见惯,大概是别人的鸟吧。” “暮姐姐!”瑕上前喊道。 暮菖兰回头看到沈牧几人,笑道:“是你们啊~” 瑕一脸兴奋的样子道:“刚才山庄那边打擂,我和阿牧坐庄赢了不少钱,所以过来请你吃饭。” “哦?”暮菖兰轻笑道:“早知道我也过去赌两把,说不定也能赚几两银子。” 沈牧哈哈一笑道:“没想到暮姑娘也深通此道啊,下次一定叫上你。” “……嗯,说定了!”暮菖兰点头笑道。 夏侯瑾轩关心的问道:“暮姑娘在客栈住的可好?若是有什么不称心的话,随时可以搬来山庄内居住。” 暮菖兰笑道:“呵呵,多谢小少爷的好意,我在这里住得挺好。” “哎,我们别站着说话了,快坐下来点菜吧!”瑕说着,对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来招呼一下~” 少倾,桌子上摆满了菜,炒羊肉片,香辣兔肉丝,清蒸鲤鱼汤,店里的各种美食都摆上了,烧酒也上了几坛子。 瑕这次可谓是豪爽的很,四人对饮了一杯。 “呵呵,这酒还不错,够烈。”沈牧满饮一杯,然后夹了一块羊肉片,嚼着点头道。 瑕也一饮而尽道:“唔,这里的酒也不错,不过虽然够烈,但比起碧溪村的就差了点味道。” 夏侯瑾轩浅酌一杯,呛得眼泪直流,缓了缓劲,道:“这里天寒地冻,居民饮酒多半是为了暖身,倒也不计较酒味是否醇香。折剑山庄自酿的霜华春据说也是一等一的烈酒,瑕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妨之后请欧阳小姐取一坛试试。” “哦?”瑕道:“不过……不会麻烦人家吧。” 夏侯瑾轩道:“那就由在下出面,向欧阳小姐求取好了。就当是瑕姑娘这顿饭的谢礼。” “……这个……”瑕有些不好意思。 沈牧把杯中酒满上,笑道:“夏侯少爷都如此说了,瑕姑娘你再推辞反倒小气啦。” 瑕谢道:“……嗯!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夏侯瑾轩摆摆手,然后低头心道:“待会回到山庄就去向欧阳小姐要一坛吧。这种烈酒,小时候尝过一点儿就辣了半天,也不知道瑕姑娘觉得哪里好喝了……” 暮菖兰夹了口菜,问道:“说起来,妹子是哪里人?听着口音不像是明州城的啊。” 这个问题,让瑕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眼露一丝哀伤之色道:“……我也不清楚。听我爹说,我们那个村子在十六年前的地动里震没了。” 夏侯瑾轩眼露惊异之色道:“十六年前……是说那次招致不少城镇损毁的大地动吗?” “嗯。”瑕说着眼圈有些微红,“后来爹带我四处流浪,他去世后……我也就不知道家乡在哪里了。” “……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夏侯瑾轩面露歉意道。 “……”瑕摆摆手,装作不在意道:“都过去很多年了,没事没事。我爹也是孤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他后来娶了我娘,说有了孩子,就让我娘取姓名……不过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没有来得及给我取姓名……这个瑕字,是因为娘叫“无瑕”,爹就拿“瑕”当了我的名字。” 夏侯瑾轩恍然大悟道:“所以上次我说这个名字不妥,瑕姑娘才会生气,瑕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随口批评,实在是对不起。” “没什么啦,你也是无心的嘛。”瑕笑了笑道:“吃饭吃饭,这几道菜真的很好吃啊!呼,吃饱了吃饱了。” 夏侯瑾轩喝了口鱼汤道:“恩,这里的厨子,手艺还真是不错。” 沈牧口齿留香道:“的确,尤其这羊肉片鲜美有嚼劲,让人吃了一片还想再吃一片。” 暮菖兰笑道:“呵呵,这可要谢谢妹子请客。” “嘻,过几天我要是再赢了钱,再过来请你们吃一顿。”瑕说着,也大口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瑕对掌柜的喊道:“小二,结账! 小二擦着手上的油渍,对瑕道:“客官!您这桌菜一共是五两银子。” “好~”瑕笑着从怀里摸索着钱袋子,却是脸色一变,“……嗯?” “瑕姑娘,怎么了?”夏侯瑾轩问道。 “钱袋……没了……!!”瑕一下子慌了,连忙四下张望。 “啊……?”众人微微一愣。 瑕气的直跺脚,指着夏侯瑾轩道:“你这个乌鸦嘴啊!刚才非说遭贼什么的,现在我的钱真的丢了啊!” 没想到又被他言中了,夏侯瑾轩额头冷汗直冒,唯唯诺诺道:“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暮菖兰劝慰道:“妹子别急,快顺原路回去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掉在地上也说不定。” “我陪你一起吧。”沈牧道。 “嗯!”瑕点点头,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夏侯瑾轩一眼。 “我也去帮忙找找看,一会山庄门口见。”暮菖兰说着,便跑了出去,留下来夏侯瑾轩一人,坐在原地发着呆。 小二看着人都跑了,连忙喊道:“哎,客官,你们还没结账……” 夏侯瑾轩垂头丧气的缓缓站起身来道:“……我来结吧。” …… 沈牧与瑕和暮菖兰两女,在雪地里找钱包,却是不见半点钱包的影子,瑕叹声道:“唉,到底丢在哪里了。我当时明明就是跟乌鸦嘴在这附近说话的……” 暮菖兰劝道:“瑕姑娘别急,再想想刚才都去过哪。” “瑕姑娘,钱袋仍未找到吗?”这时,夏侯瑾轩和皇甫卓,还有姜承带着一群门派弟子走了过来。 “唉~”瑕疑惑道:“咦,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去做什么?” 夏侯瑾轩道:“有村民在山中走失,我们正要去寻人。” 沈牧问道:“寻人啊,有酬劳吗?” 瑕道:“阿牧,咱们也去帮忙找人吧。钱丢了可以再挣,人丢了更要紧!” “好吧。”沈牧翻了个白眼,点点头。 夏侯瑾轩抱拳道:“多谢瑕姑娘了。” 皇甫卓不屑的瞥了一眼三人道:“你这三名随从看来面生,是新进门的弟子?功夫如何?不要拖累了其他人。” 瑕气得直咬银牙:“你——!” 沈牧只是冷冷的看了皇甫卓一眼,懒得搭理这高傲的家伙。 皇甫卓想了解瑕等人的功夫的话语中无意间让瑕对其印象大为减低,而皇甫卓全然不知。 见气氛有些僵持,夏侯瑾轩连忙对皇甫卓道:“皇甫兄,这三位从明州一路护送我到折剑山庄,身手可要胜过我许多。” “哦……那就好。”皇甫卓抚了抚袍袖道。 瑕急道:“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两位大少爷不赶紧去救人,还要研究我们的功夫好坏多久啊?阿牧,暮姐姐,咱们走。” 沈牧淡淡一笑道:“夏侯少爷,瑕姑娘都说了,我也不好不去。只是之前跟您说定的,是护送您到折剑山庄。这次保护您出庄寻人,夏侯少爷是不是得另付报酬?” “那是自然。”夏侯瑾轩点头道:“有三位在,我们也可放心多了。” “多谢三位。”姜承对沈牧三人抱拳谢道,皇甫卓没见识过沈牧小展身手,姜承却是知道的。 众人来到雪石路寻人,学士路凄风厉号,风雪弥空,这等天气连练武之人也难捱时久。 众人顶着风雪,往前走,姜承奇怪道:“嗯?今日这风雪似乎大得出奇……” “这种天气,怕是习武之人也支撑不了多久。”暮菖兰说着看了一眼皇甫卓。 皇甫卓觉得暮菖兰小看与他,便对身后的门派弟子道:“我们走。” “皇甫少主且慢。”姜承阻怕皇甫卓出意外,连忙拦住皇甫卓,然后对身后的欧阳世家弟子指挥道:“你们两人各带一队人分别沿着东西两边的山路搜索,我和夏侯少主他们一起从这里往下寻找。” “……四师兄,我看还是一起找吧?” 第238章 鸦嘴 “分头行动是为了尽快找到失踪的村民,去吧。”姜承力排众议,让人手分头行动,力图尽快搜到村民。透过欧阳弟子之言的言语,他们大都对姜承颇有意见。 风雪很大,刮得人都睁不开眼,姜承一边头前带路,一边道:“我在前面带路,风雪太大,山陡路滑,而且人可能被埋在雪下,请多注意脚下。路上大家务必跟紧些,不要走散了。” “唔……好冷。”夏侯瑾轩在后面裹紧大衣,搓着手,浑身直打哆嗦,看到阿牧好像一点事没有,便凑到沈牧身边问道:“阿牧,你不冷吗?” “还好……”沈牧其实一点也不冷,他只是把火灵力悄无声息的小小汇集了一下,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便立刻化为水气。 瑕不屑的瞥了夏侯瑾轩一眼道:“嫌冷干嘛出来,回山庄不就好了。” “呃……”夏侯瑾轩讪讪道:“瑕姑娘,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哼!要不是你乌鸦嘴……”瑕响起夏侯瑾轩的好处,气就不打一处来。 沈牧也是淡淡一笑,觉得夏侯瑾轩的乌鸦嘴简直神了。 夏侯瑾轩一脸无奈:“瑕姑娘,你一直在喊我乌鸦嘴,那么有两件事,我当跟你澄清一下。第一,我是好意提醒你小心谨慎,可姑娘不以为意,这才致使钱袋丢失,这如何能怪我是乌鸦嘴呢。第二,古籍中记载,乌鸦以前是吉祥预言的神鸟,所谓乌鸦报喜,始有周兴,后来才……” “……”沈牧一脸无语。 瑕也听的直翻白眼,怒道:“我管你那么多!乌鸦嘴乌鸦嘴乌鸦嘴乌鸦嘴!” “……”夏侯瑾轩摇头叹息:“无妄之灾啊。” 风雪愈来愈大,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沈牧则是怕瑕出个什么好歹,便在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以至于路上虽然风雪甚大,也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找到了在雪石路上走失的几个村民,然后带着村民一起回到折剑山庄。 回到山庄内,沈牧几人刚要禁内院休息。 这时蜀山派的铁笔和凌音踏剑飞至,进到山庄向欧阳盟主道贺。 “嚯,这里的雪也不少啊,不过还是没有山上多,哈哈。”身着蓝色道袍,背后背着一把巨大毛笔的铁笔是谢沧行徒弟,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哈哈一笑道。 凌音身着一袭广袖轻舒,裙带飘飘,玉梳绾发,一串珠玉垂在耳际,显得清雅,对铁笔说道:“师兄,可催真气以御寒。” “哈哈,刚才山中的风雪比这大不也没事嘛,这点冷算不了什么。” 铁笔哈哈一笑,走到折剑山庄内院门口,对守门弟子抱拳道:“两位,我们是蜀山派的弟子,这次是奉了掌门的命令,来向欧阳盟主道贺的。还请通报一声。” 内院守门弟子见到是蜀山的人,冰块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抱拳道:“原来是蜀山派的道长,我马上通报!” “他们是……飞……飞过来的!”瑕惊道:“暮、暮姐姐,我没看错吧?” 暮菖兰点点头道:“嗯,那应该是蜀山派有名的御剑术。” 瑕羡慕道:“哇,这个什么“蜀山派”好厉害。” “……”沈牧见瑕一脸羡慕的样子,要是瑕知道蜀山掌门一贫,见到他都要喊声师父,不知道瑕会惊讶成什么样子呢。 武林盟主欧阳英,在大殿会见蜀山派的铁笔和凌音。不知为何,铁笔瞧见谢沧行发出呵笑声。众人散去,瑾轩望着瑕的背影痴痴发呆,老谢发出挪谕的笑声…… 半夜,弟子房内,欧阳家的弟子,都给姜承很是不屑。 “真是气死人了!姜承那个家伙,说一句什么千峰岭有山贼,师父就派我们过去,结果找了好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有!耽误我们准备参加品剑大会的时间不说,还让我们累得半死!” “就是!听徐世、徐杰说,这家伙今天又跟皇甫家和夏侯家的少主在师父面前脸露大了。大师兄,咱不能总让姜承这么耍我们啊!” 众弟子纷纷说着姜承的不是,大弟子萧长风更是看不惯姜承,他们弟子之间的关系搞得很僵。萧长风喜欢着欧阳倩,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欧阳倩早把一腔情思系在了姜承身上,对萧长风敬而远之,令他愤恨不已。 不过萧长风心中早有定计,便一摆手道:“都别说了!山庄现在有很多外人,你们不要乱说话,万一传到师父耳朵里,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再过几日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你们也多练练剑法,到时候别又让姜承一个人抢了风头。” “是,大师兄。”众弟子点头应诺。 第二日,夏侯瑾轩前往大殿见到欧阳英和皇甫一鸣,夏侯瑾轩的爹爹和二叔也赶到,明天就是品剑大会了。陪着二叔回客房,路上二叔鼓励他多游历一番,增见广闻。 沈牧则是一个人走出去闲溜达,在山庄外的路上遇到姜承和一名看起来精明干练,身着金红色衣装的江湖人在一起。 此时便是姜承的好友唐风,为采办货物而来。唐风后改名为唐海,是唐雨柔的父亲,武功了得,重情重义。为自己所珍视的人愿意付出一切,因而江湖中人称之为小孟尝。 姜承介绍唐风与沈牧认识,几人寒暄了几句,说道品剑大会,姜承似乎对此次品剑大会胸有成竹,匆忙离开练功去了。 这几日中,沈牧和夏侯瑾轩、姜承、皇甫卓只见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彼此之间的信任度也有所增加,少去了之前的许多猜忌。 次日,品剑大会正式开幕,折剑山庄内院围满了人,高台之上,武林盟主欧阳英高座其上,俯视众人。 “欧阳盟主!”众人齐声抱拳道。 欧阳英身着貂皮锦袍,目光如炬,扶着三绺长髯,对众人道:“欧阳英感谢众位武林同道捧场,品剑大会今日开始!十五天内,凡是在比武中获胜、且人品武德俱佳的侠士,都可获得折剑山庄赠送的一件兵器。身为新任的武林盟主,敝人希望这次比武大会出现更多的青年才俊,以扬我江湖尚武正德之风!” “好!”众人齐声道,喊声震耳欲聋,便纷纷进行初期选拨赛。 位于西域天地山庄,财力雄厚的上官世家门主的上官信,对身边的欧阳英笑道:“数月不见,欧阳兄神采逼人。刚才在台上,不见提气便声震四方,显然功力又是大有进境了啊。” 上官家与西域回纥、土番、党项、大食、波斯等均有来往。天地门下擅用暗器及奇门兵刃,招式兼具西域与中原特色;也擅长用毒。江湖人称上官世家“漫天花雨,落地无痕”。 “哈哈,上官兄抬举了。”欧阳英哈哈一笑道:“这次上官兄险些迟到,待会可要罚酒三杯,以示薄惩。”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上官信讪笑着道。 在高台之上的另一边,皇甫卓的父亲皇甫一鸣对皇甫卓小声叮嘱道:“卓儿,欧阳家现在就只两个女儿,成不了气候。上官家之前没有继承人,这又才刚续弦。而夏侯家那个,呵,不提也罢。这次大会,是你扬名的好时机,不要丢了我皇甫家的面子。让江湖上的人都好好看看,比起欧阳家,我们皇甫家也不遑多让。” “是。”皇甫卓即便再冷傲,但是在他父亲面前,显然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不敢有半点反对,连忙点头应是。 皇甫一鸣野心勃勃,想让皇甫卓夺得头筹。接下来是几场战斗,瑕对皇甫弟子,暮菖兰对上官弟子,取胜可得两把武器:玄斩和孪玉。 品剑大会上的武器,对沈牧来说还低等了,沈牧根本看不上,便只是上去打败了欧阳家的弟子,得到了一把青虹剑。 在沈牧的眼中,这青虹剑也就比铁剑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 擂台上,萧长风向师父请战姜承,“四师弟,怎样,你可愿意跟我比试一场?” 姜承不想与同门比试,便向欧阳英请示道:“师父……” “……”欧阳英:“擂台之上,不分门派,只分彼此。” 姜承还是有所迟疑:“弟子不敢,怎能向师兄动武?” “四师弟!”萧长风道:“平日我们拆招喂招都是小心翼翼,大家在师父门下都修行了这么些年,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们到底谁更强吗?现在我向你挑战,你不应战,莫非是瞧不起我?” “大师兄,我并无此意。”姜承道。 萧长风笑道:“那就上来,无须多言!” “是啊,四师兄,师父都说了擂台之上不分门派,只分你我。你就上吧!”欧阳家的弟子也纷纷起哄,其实他们是觉得姜承打不过萧长风,想看姜承的笑话。 “……”姜承还是有所迟疑,他倒不是怕,而是不想伤及同门感情。 这时,欧阳倩走了过来,对姜承道:“四师兄,去吧。现在各门各派都看着,你再一味推辞,事情反倒不好收场。” “二小姐,……我知道了。”姜承很是无奈,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欧阳英抱拳道:“师父,我去了。” 欧阳英点头道:“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是,师父。”姜承应了一声,便上了擂台。 萧长风蔑视的盯着姜承,低声道:“你若输了,就离开欧阳倩。” “什么?!”姜承微微一怔。 萧长风冷哼道:“哼,你不敢?” “……”姜承心中怒火正在燃烧:“师兄,二小姐不是物件,她有自己的想法,这个赌约我不能接受。但这场比武,我会竭尽全力!” “哼!”萧长风冷哼一声,眼中全是不屑,可是他还没得意片刻,便是姜承两招就给打倒在地。 萧长风趴在地上,脸上又惊又怒:“不、不可能——你……混账……” “……师兄,承让。”姜承想要上前扶起萧长风。 可是萧长风却眼露杀机,“我没输、我才……没输!喝啊啊——!”萧长风一掌拍在姜承的胸口。 “唔——!”萧长风不甘的挥剑偷袭,姜承身上的魔力爆发,一掌将他击倒在台上,随后自己也栽倒下来…… “好霸道的一击!”沈牧也暗自惊诧,这姜承拥有上古蚩尤血脉,的确不是盖的。 欧阳英连忙制止比赛,让弟子把重伤的萧长风抬了回去,然后对众人道:“让诸位同道见笑了,门下弟子闹出这种事,扫了大家的兴,我在这里陪个不是。今天的比武暂且结束,明日再继续。” 蜀山派的凌音正给萧长风治疗,说他经脉受损,需要静养一年。听他们师兄妹的对话,说姜承体内散发的似乎是魔气,而这些话被一名弟子听到,连忙禀报欧阳英。暮菖兰返回,将姜承关押地牢的事情告知,瑾轩担心有人会趁机加害他。 地牢中,姜承思忖体内的那股力量倒底是什么,这时一名黑袍人来到他的牢门外,他自称枯木,戴着白色面具。他说姜承是魔族,将来姜承有需要时还会再来。姜承前去见师父,师父听从了诸弟子的提议,将他逐出山庄。 第二天清晨,冷风凌厉,房檐上的冰凌挂的老长,姜承一脸无奈的带着行李离开山庄,不知何去何从,心里更加牵挂着欧阳倩。在路上遇到沈牧、夏侯瑾轩、暮菖兰和瑕。 “你们……”姜承欲言又止。 瑕上前道:“我们都知道了,听说要赶你下山,事情明明不能全怪你,那个欧阳门主怎么能这样胡乱处罚呢。” “……师父他……”姜承还是欲言又止。 沈牧看着一代魔尊,现在一副优柔的样子,暗暗摇头,问道:“姜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承沉吟半晌,才摇了摇头,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沈牧叹口气道:“唉,你这样,可是辜负了欧阳门主的一番苦心啊。你仔细想想,欧阳门主只是驱逐你出山庄,却并没有说你不能再回去啊。” “……可师父说不能再留我。”姜承迟疑道。 “那欧阳门主可有说将你逐出门墙?”沈牧道。 “……没有。”姜承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沈牧道:“姜兄,依我推测,现下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你留在山庄,与师弟们再有什么龉龃,那局面难免进一步恶化,欧阳门主这时候命你下山,正是希望事情能够快些冷却,以免群情激愤之下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况且,你若是在外面闯出名堂,功成名就再衣锦荣归,到时你的同门也无话可说。相信欧阳门主这样对你是出自一片苦心啊。” “……真是这样……”姜承的目光落在了夏侯瑾轩身上。 夏侯瑾轩也点了点头道:“世伯从小将你抚养长大,他为人如何,待你又如何,姜兄应该比谁都清楚,刚才我所说的难道不合情理吗? “师父待我如父子……养育之恩终身难报,你说的有理……”姜承目露一丝坚定之色。 夏侯瑾轩道:“既如此,姜兄,你不妨就先随我一同下山,四处游历散散心。等风波平静了,再回这里如何?” 第239章 司云 “……好吧。”姜承觉得沈牧和夏侯瑾轩所言都甚为有理,便点头道:“现在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和你一起走吧。” 沈牧和瑾轩替姜承分析了一番,劝他闯出名堂再衣锦荣归,于是姜承随着大家四处游历,皇甫卓也要一起同行。 “去哪里呢……”众人想出去历练一下,却一时也不知该如哪里好。 这时,夏侯瑾轩一拍脑门道:“对了,之前和二叔说起过几个胜地,离折剑最近的……是楼兰。沙漠多雨也是件少见的奇事。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前往西域如何?一方面可以让姜兄转换心情,另外也可借此长些异国见闻。” “西域?”众人微微一怔。 “对!”夏侯瑾轩点头道:“听说西域黄沙千里,其中还有一座楼兰古城,处在丝绸之路要冲,曾经极为繁华。从这里向北出关到西域,也不算太远。” 皇甫卓冷笑道:“不算太远?你又异想天开!且不说穿越沙漠危险重重,单说要提前准备的给养就绝非少数!” 夏侯瑾轩被皇甫卓的话给难住了,讪讪一笑:“呵呵……我……” 沈牧觉得反正去哪都行,便道:“好啦,我们就先向北走好了,至于能不能出关嘛,就走一步看一步咯~” “如此甚好。”众人一致同意,便朝西域的方向出发。 数日后,一行来到司云崖。此地地势险要,植被繁茂,山精野怪众多。而且充满灵气,刻满时隐时现文字的石头漂浮在空中,似乎某位仙人曾经在此处修行过。 “这究竟是什么山?地图上也没有标明。”皇甫卓拿着手中的地图查看着,疑惑道。 “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瑕惊疑道:“那天就不该偏离大道往这走。” 沈牧知道这便是司云崖,风情甚美,绿树瀑布,苍天白鹭,能过住在这里,也是一种幸福,反正他也是为了在历练中,寻找突破瓶颈的契机,去哪里都成。 “呃,我远望此处,山势雄奇,仙云缭绕。既然我们并无具体目的地,不如来此一游也好。”夏侯瑾轩也是一脸无谓的样子,反正他就是为了出来玩,到哪里都无所谓。 沈牧和夏侯瑾轩一个是为了寻找突破瓶颈的契机,一个是为了玩,两种心态。 皇甫卓冷着脸道:“出门游玩,结果迷失在荒郊野岭,岂不可笑。” “何必想得这么糟糕?”夏侯瑾轩不在乎道:“山上有许多野物,采集露水的方法我也在书上看到过,大家都是武林高手,露宿几天也不会有问题的。” 瑕翻了个白眼道:“反正你总有话说……” 沈牧道:“都走了这么多路了,往回走也要许多时间,不如继续前进吧。” 姜承觉得沈牧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道:“嗯。认准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 一路上,遇到了几只小妖,沈牧几人随手便斩杀了,众人来到司云崖的中段,沈牧微眯双眼看了看天空的烈日,道:“现在已经是晌午,烈日当头,还是不要赶路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夏侯瑾轩点头同意道:“阿牧说的是,我们就先歇息一下,吃些东西吧。” “你在看什么呢?”瑕看着夏侯瑾轩在山间四处乱看,便问道。 夏侯瑾轩指着山峦,一副俨然自得表情道:“瑕姑娘,你看。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真是个好地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自古以来,多少文人墨客隐居山林,忙时务农,闲时吟诗作赋,不理红尘俗事,何等惬意。” 瑕撇了撇嘴道:“我们在山里跑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其他人呢。要是住在这儿,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个人,不得闷死?要我说,还是在城镇里面好。人多、热闹。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统统都有。这个地方嘛……等哪天我死了,葬在这里倒是还不错。” 沈牧在一旁听到瑕谈到生死,就心里发毛道:“瑕姑娘,生死之言不可胡说。”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该早点做好打算……”瑕眼露一丝哀伤之色道。 “瑕姑娘你……”夏侯瑾轩有些急切道。 瑕笑道:“不过是说笑嘛,我自己都不介意,你急什么。” “……”夏侯瑾轩看着沉默不言的姜承,道:“姜兄这一路都没说过话。” “……”沈牧道:“他刚被赶出师门,当然伤心了,过段日子就好啦。” 夏侯瑾轩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逍遥也,看绿乱红追,璧草嫣嫣听故事,秀华袅袅入云岿,言笑与相随。 姜承不言不语的眺望远方,若有所思。皇甫卓气喘吁吁,暮菖兰卖水趁机发点小财。 来到司云崖出口,众人发现山里出现雾气,大家不想冒险打算折回,结果来路被屏障封死,只有勉力前行。石台上有只石鼎,里面的水映照着神州地图,瑕忍不住触碰里面的水,巨石发生剧烈的震动,随后飞入云端。 沈牧站在这会飞的巨石之上,心道:“想来这便是云来石了。” 这时,众人看到云中穿梭的异兽,诸人跌落到沙漠之中。 从沙漠中醒来。 “头好晕……”夏侯瑾轩摔倒在沙漠上,众人连忙将其扶起。 瑕问道:“是不是撞到什么地方了?” “你慢慢活动一下头部试试,看看是否会有什么疼痛。”沈牧道。 “……没有。”夏侯瑾轩摇了摇头。 沈牧道:“那就好,大概只是摔下来时气血上冲,所以才会一时头昏。” 瑕打趣道:“呼~没事就好,这家伙本来就只有脑袋好使点,摔傻了可就完了。” “……刚才云中的到底是什么?”皇甫卓眼露疑惑,回忆适才遇到的云中遇到的异兽。 沈牧已经隐隐猜出适才云中的异兽是龙了,不过他也没有没说什么,因为龙对他来说并不是沈牧稀奇的神物。 “对了!”瑕若有所思道:“我看见那个紫色的东西在云里穿来穿去了,个子可大了!” 夏侯瑾轩挠着头想道:“我记得山海经中记载有鲲鹏、巴蛇之类异兽,体型巨硕无比,我们遇见的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唉,可惜刚才没看清楚。对了,还有我们所乘的那方巨石,也不知是何来历。据传五灵地脉汇集于盘古之心,聚天地之灵气,成悬空之山,不知和这浮石可有什么关系……” 瑕撇撇嘴道:“唉,又开始又卖弄这些奇怪的学问了,不过看来他的脑袋是真没什么事。” 皇甫卓气愤的指责道:“身陷如此不利境地,全因你的鲁莽。” 瑕:“……对不起,我当时只是顺手摸了一下,谁知…… 皇甫卓指责道:“行事之时不先加考虑,此时道歉有什么用。” “我、我都承认是我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瑕有些尴尬,脸色煞白。 沈牧出言帮瑕说道:“皇甫兄,此事也不能全怪瑕姑娘。谁能想到我们居然遇到如此神异的事情,现在的状况,实在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皇甫卓对沈牧所言认同道:“恩……你说得也有道理……当时我若是更加谨慎,提醒他人一下,也许就不至如此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全因你’这话,我收回。” 瑕见沈牧帮她说话,心下一喜,想要开口说什么:“啊,我——” 皇甫卓却打断了瑕的话,“不过,遇到未知事物本应小心谨慎,可你却草率触动机关。因此,此事仍是你的责任最大。还有你,似乎对她有些过分纵容,这样只会令她愈加不知悔改。” “你——!!”瑕绷着脸道:“好好,我罪该万死行了吧!皇甫!少!爷!” 暮菖兰摆手阻止两人争吵道:“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还是想想怎样脱离困境吧。我们的水和干粮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这样下去我们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姜承微眯双眼,望着沙漠远处,若有所思道:“……掉下来时,我看到东面的远方好像有些建筑,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那里能有水和食物。” 沈牧点点头道:“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诸人沿沙谷行进望到一片绿洲,瑾轩体力不支倒于地上……此时的折剑山庄,黑袍人枯木出现在萧长风的面前,将他击杀,意欲让姜承众叛亲离,世上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沈牧正欲施救瑾轩,这时一男一女御剑而来,男的头戴竖冠,面貌俊逸,身着蓝紫色锦衣,布料上没什么花纹,手执长枪,面貌与龙幽相似,但明显更加刚毅成熟。想来这便是魔界夜叉族君主,龙幽的哥哥龙溟了。 而那名女自然便是凌波道长了,凌波道长则是美人步履轻盈,如乘碧波而行,沉鱼落雁之姿,身着蜀山校服,手执如弦月一般雕饰莲花的武器——轮,也是美中透着坚韧,体现凌波轻盈而纤巧的体态。 瑾轩自绿洲悠悠醒转,遇到蜀山的凌波道长和龙溟公子,上前谢过救命之恩,“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龙溟摆手笑道:“公子言重了。阁下不过是中了些许暑气,救命之恩实在受之有愧。” 凌波轻笑道:“嗯,公子不必多礼。” 夏侯瑾轩笑着道:“说起来,之前我们在折剑山庄品剑大会曾经见到一位凌音道长,听名字,不知道是否和凌波道长有些关系?” “凌音?”凌波道:“她正是舍妹。” “哦?那这倒真是缘分了。”龙溟笑道:“听闻中原江湖近十年来,南林北沈逐渐隐退,武林中俨然唯皇甫夏侯欧阳上官四大世家马首是瞻。两位公子既然高姓皇甫、夏侯,又曾出席品剑大会,莫非就是这四大世家的贵人?” 暮菖兰轻笑道:“呵呵,这两位正是皇甫家和夏侯家的少主。” 得知这两位便是四大世家的少主,龙溟抱拳道:“得见两位少主,荣幸之至。” 皇甫卓和夏侯瑾轩连忙客气道:“不敢。……惭愧。” 众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凌波和龙溟是来调查楼兰古城的,传闻最近经过那里的人都莫明失踪,再无音讯。商谈之后,众人一同前往。 “看,那里就是楼兰古城。”凌波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古城,对众人喊道。 “楼兰……”夏侯瑾轩道:“这座城曾是楼兰国的古都,是这片大漠中最大的城池,作为西域诸国通商的必经之处,一度极为繁盛,后因水源日渐稀少而渐渐衰落。楼兰国衰亡后,听闻楼兰遗民与一些别处迁徙而来的百姓一同,占据了旧城一角,继续在此生活。” “夏侯少主真是博闻广识。”凌波夸奖道。 “不敢。”夏侯瑾轩摆手笑道:“皇甫世家经营玉石生意,和西域客商多有往来,这些大都是皇甫兄告诉我的。” 皇甫卓冷冷道:“……讨好卖乖。” 夏侯瑾轩笑道:“呵呵。皇甫兄,我们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看几人的神情,龙溟恍然道:“莫非几位本就是要前往楼兰城?” 夏侯瑾轩点点头道:“是曾有此打算,但因路途过于遥远而放弃了。如今阴差阳错竟直接落到楼兰城附近,可说是上天作美了。” “几位来楼兰难道也是为了那个传闻?”凌波道。 “传闻?”众人不解道。 凌波道:“据传从前年开始,楼兰古城不知为何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无论是他国的游民,还是途经的商旅,都是一去不返,杳无音讯。就如同被这城吞噬了一般。” 夏侯瑾轩眼中冒光道:“竟有如此奇事?” 瑕心里直翻白眼:“一听到怪事就来精神,你还没吃够苦头啊。” 暮菖兰问道:“那两位来此是为了?” 龙溟道:“蜀山派向以斩妖除魔,卫护众生为己任。若是此地怪事是因什么妖魔而起,凌波道长与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行走大漠与别地不同。”皇甫卓道:“若无经验丰富的向导和骆驼马匹,就算有水粮,我们怕是也走不出去。倒不如前往楼兰,看看能否能找到商队或向导。” “皇甫兄说的不错。”沈牧说着,对龙溟和凌波抱拳道道:“那龙公子,凌波姑娘,同行去楼兰,就劳烦两位了。” “乐意效劳。”龙溟和凌波点头微笑。 众人进入楼兰的居民区,发现城中人烟稀少,居民行为诡异。 皇甫卓四下望着奇怪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沈牧点头道:“确实,大白天的,街上竟然看不到人。” 瑕道:“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人都在屋子里吧?” “难道他们不懂中原语言?”姜承疑惑道。 龙溟摇头道:“据记载,这里虽远离中土,但因地处交通要道,所以各族客商往来不断,照理住民多少应该通晓一点汉语才是。” 夏侯瑾轩同样眼露遗憾之色道:“确实有些蹊跷,如此大城中却人烟稀少,居民行为又显诡异……不知是何原因……” 沈牧道:“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找间客栈吧,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人打听消息。” 众人一同来到楼兰客栈,客栈也很是冷清的样子,老板娘见到有人来了,便徐徐上前。 “啊。”老板娘望着众人问道:“你们……是从城外来的?!” 第240章 兰王 沈牧看了一下这个有些冷清的客栈,对老板娘问道:“我们刚到此地,请问还有客房吗?给我们准备几间,再备些酒菜。” “房间有的是,你们自己随便住。但酒菜就没有了。”老板娘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暮菖兰见老板娘的态度,便有些恼怒道:“老板娘,难道是怕我们付不起钱吗?” “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城的。”老板娘叹口气道:“唉,现在想回头也晚了。其实你们已经出不去城了,只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和我们慢慢等死。” “等、等死?!”众人微微一怔。 夏侯瑾轩上前抱拳问道:“老板娘此言何意?” 老板娘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里自百年前雨水就越来越少,附近的湖泊水井也逐渐干涸,只有王宫旧址那里还有几口井出水。半年前,我们往下深挖水井,没想到惊动了百年前死去的楼兰王鬼魂,唉……” 说着,老板娘目露绝望之色,皱着眉头,继续道:“王醒过来后,整座城就被奇怪的法术包裹,变成了只能进不能出的死城。到了晚上,王的魂灵和他的眷属就在城内四处游荡,没人敢出门。” “只能进不能出……”众人目露奇怪之色,瑕质疑道:“我们刚才就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啊,怎么会走不出去呢?我不信!” 说着,便跑出了客栈,众人也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楼兰城门处,瑕朝门外走,却瞬间就返了回来,“我,我一定是跑错方向了,再来一次!怎么还在这里!不、不可能出不去的——” “瑕姑娘!”沈牧上前劝道:“瑕姑娘,你冷静一些——” “不要!”瑕有些心绪不稳,焦躁道:“我才不要在这里等死!!我,我还有好长的时间可以活呢!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皇甫卓一挥袍袖,不屑道:“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瑕正气不打一处来,皇甫卓还来添堵,便指着皇甫卓怒道:“皇甫卓!你说什么!想打架啊?!如果我真的要死在这里,我就先揍你一顿!我看不惯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富家少爷很久了!” 皇甫卓也气的满脸通红:“你——!” “二位冷静些!”夏侯瑾轩上前也劝道:“瑕姑娘,沙漠凶险,我们也一路扶持着走到这里了。此时反而自起阋墙,人心混乱,就算是有出去的方法也想不到了!皇甫兄,瑕姑娘心神不定,情有可原,也请你少说两句!眼下身陷险地,我们首要的是同舟共济,群策群力寻找出路,不是吗?” “……哼!”皇甫卓和暇扭冷哼一声,过身去,谁也不去理会谁了。 凌波道长上前道:“几位倒先不用过于悲观。探查这笼罩楼兰城的结界法术有无薄弱之处。若有的话,全力攻击该处,或许可打破结界。如何?” “嗯。”众人合力却是没有击破结界法术。 龙溟摇头道:“这法阵十分霸道,看来想要突破,不是件容易的事。依客栈老板娘所说,到了夜晚,楼兰王的灵魂和眷属就会在城中游荡。这法阵应是那楼兰王所设,只要将其降服,相信法阵自会破解。不过,若是不能一举成功,打草惊蛇反让怨灵自此隐遁不出,恐怕就不好办了。” 听闻此言,夏侯瑾轩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今晚就是决定我们是否能出城的关键。” 沈牧点点头道:“嗯,还是先回客栈休息一下,到了晚上,我们就有得忙了。” 众人觉得也只能如此,便一起回到客房休息,沈牧想在楼兰城转转,而暮菖兰也想一起出去转转,两人便一起走出了客栈。 此时,已至黄昏时分,金霞满天,夕阳的余晖斜斜的洒在楼兰金色的古城之上,连脚下的地面都有一种金色的感觉,在楼兰古城中寂寥的道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但是却多了几分神秘之感,沈牧觉得在这个古城中也有一种淡淡的惬意。 “少侠,你是中原人吗?”这时,一个商贩模样的中土商客,脸色有些菜色,跑了过来,对沈牧抱拳问道。 “正是,你是何人?”沈牧淡淡的打量了一下这人,随口问道。 吴勇脸色喜色,缓缓道:“我叫吴勇,是明州人,跟弟弟吴仁一起来这鬼地方贩货,没想到就给困住了。眼看城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再待下去只能是等死。我和弟弟合计了好些天,觉得要是能干掉楼兰王,或许就能出城了。於是决定在昨天夜里一起去杀那个妖怪。没想到昨晚小弟趁我不注意敲昏了我。等我醒过来,他已经不见了,我想他肯定是一个人去那个闹鬼的城区了。” 沈牧看着一脸菜色的商客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二人,也会驱鬼?” 吴勇微微点点头道:“只是我兄弟会些,你们如果要去除鬼,求求您带我一起去。我也会点防身功夫,不会托累你们的。” 暮菖兰想到多一人,就多了一个帮手,便道:“阿牧,他们兄弟情深,我们不妨成全。而且,或许他能成为助力也说不定。” 沈牧摆手道:“此言差矣,孤兵深入险地,宜精不宜多,若带他同去,万一出事,岂不事与愿违。这位仁兄,你现在焦躁也於事无补,就在城里等我们的消息吧,不要鲁莽行事。”说着,便背着手缓缓离去。 “嘁,说什麽漂亮话,这种铁石心肠,怎麽可能明白我有多担心小弟。”吴勇心中不忿,然后对暮菖兰道:“这位姑娘,您心肠好,就帮帮我的忙吧!” “这……”暮菖兰摇摇头道:“抱歉。阿牧江湖经验丰富,他刚才所言确是有理。你且稍安勿躁,我们如果今晚遇到令弟一定会将其平安带回。想来令弟孤身去除妖魔,也是不愿你一同犯险,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别辜负了令弟的苦心啊。我先告辞了,你等我们的消息吧。”说着,也朝沈牧离开的方向随了上去。 吴勇看着两人离开背影,咬牙切齿,小声愤愤道:“嘴上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帮我找小弟阿!可恶! 小弟你等着,大哥一定会去救你的!对,我先买把好剑!” …… “咦,这人的面貌,和适才的那位客商好像啊。”沈牧和暮菖兰在城中转悠,来到楼兰城的另一个城区,见到一个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什么。 “喂,你没事吧?你是吴勇的兄弟吴仁吧?”暮菖兰上前叫醒了这人。 “对,我就是吴仁……你们是?”吴仁苏醒了过来,拍了拍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望着沈牧二人问道。 沈牧和暮菖兰把遇到吴仁哥哥的事,与吴仁说后,便带着吴仁一起找到了正在买武器的吴勇。 “啊,多谢你们。”吴勇对沈牧两人感谢道,然后又对兄弟问道:“小仁,你可把大哥担心坏了,你没事吧?” 吴勇摆摆手道:“没事,大哥别担心。我一路摸进来都没发现妖怪,却发现了一袋金币,后来实在累的不行了,於是就睡了一会……” “金币?!”吴勇听到金币,便把目光落在了吴仁怀中的麻布袋子上。 “……是啊,好像是楼兰的金币。”吴仁打开了口袋,里面满当当的全是金灿灿的金币,有些晃眼。 暮菖兰的目光也不由的被金币吸引了,而沈牧却是不屑一顾。 吴勇盯着吴仁手中的一袋金币,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滑动,眼中微转,对吴仁道:“喂,小仁,咱们是不是应该——” 吴仁连忙把口袋扎好,紧抱在怀中,一副警惕的样子,“想都别想,既然在我这,那自然算是我的。” 看到吴仁的表情,吴勇苦涩道:“咱们可是兄弟啊,你得到了这笔金币,怎么也要给大哥分点吧?” 见财起意,吴仁怕吴勇抢了他的金币,翻脸道:“哼,你想得倒美!吴勇,亲兄弟明算帐,咱们今天就把这帐算清楚。” 见兄弟都翻脸了,吴勇也瞪眼道:“也好,我忍你狠久了,今天就把这家当给分了,从此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喂,你们两兄弟为何如此?”沈牧觉得这兄弟吴仁开始为了大哥吴勇,性命都不要,去闯闹鬼的区域,而大哥吴勇也是为兄弟的安危焦急不堪,可是现下两人却为了钱财,突然就翻脸吵了起来。 吴仁看了一眼沈牧和暮菖兰道:“正好,二位就给我们做个主,把这家给分了吧。” 沈牧劝道:“两位,你们一开始为了兄弟,可以不计生死,想来必是感情深厚。现下两位既然相见,何必为了区区一袋金币,伤了和气呢?” 吴仁紧抱着一袋子金币道:“反正这袋金币是我的,我也懒得跟这人再说什麽了,赶紧分家。” 暮菖兰见这两兄弟的样子,心下不屑,便回到客栈休息去了,吴勇和吴仁让沈牧当公证人来到一处放货物仓库,把货物提了出来。 吴仁对沈牧抱拳道:“沈少侠,请你帮我们分了这货物。” 沈牧心中暗暗摇头道:“两位,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吗?” 吴仁不屑的白了吴勇一眼道:“我跟他没话说了!” “……你!”吴勇气的满面通红,声音发抖。 吴仁对大哥吴勇道:“先说好,我身后这两个箱子理的东西,都是我的心头好,不分。哼,你那个大箱子里的肯定也是不分的吧。” 吴勇道:“那是当然。再说你那两箱子加起来可比我这一箱子值钱,你也没什麽好抱怨的吧。” 吴仁点查了一下货物道:“我们现在的货物粗粗可以分成三十份,大、中、小三种箱子里装的都是整份。看在你是大哥的份上,我最后让你多拿一份。” “这不行,你最少要多给我两份才行!”吴勇怒不可遏,他觉得吴仁得到了一代金币,却一个子都不给他,一份货物才值几个钱,便想要多一份货物才罢休。 “吴勇你休想,门都没有!”吴仁登时也怒了,他觉得吴勇简直是得寸进尺,还没没分他金币,要不然就亏大了。 “你!……你,我今天跟你拼了!”大哥吴勇觉得这兄弟太不是东西了,随手抓起货物身上防身用的大铁锤,就朝兄弟吴仁的头上砸去。 “啊……!”吴仁闪了一下,却是砸到了他的肩膀,他紧咬着牙,拔出腰间的匕首,便朝大哥吴仁的胸口刺去。 顿时,大哥吴仁的胸口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中,死死瞪着兄弟吴仁,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咽了气息。 “哈哈,货物全是我的了!”吴仁见到大哥吴仁已死,顿时大喜,眼中余光却望向了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沈牧,知道消息不能外泄,便把沈牧当成了眼中钉,心生歹意,“少侠,这金币给你一个,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可好?” “……”沈牧只是淡淡的看着吴仁那狡黠的眼神,默不言语,心下为适才两个还生死相依的亲兄弟,现下却打的头破血流,更是闹出了人命而叹息。 见沈牧不言语,吴仁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右手却是把匕首背在身后,朝着沈牧悄悄靠近,想要趁沈牧不备,偷袭沈牧,“噌!”的一声,就朝沈牧胸口刺了过来! “找死!”沈牧没想到这人竟敢对他下手,身子往后轻轻一闪,一脚便把吴仁给踢倒在地。 “……啊!”吴仁倒在地上,踉跄着爬起,又觉着刀子,朝沈牧刺来。 可是只见沈牧眼中冒出两道火光,右手一抬,一团火焰在手中升起,“轰!”的一下,便把朝他冲刺而来的吴仁给 烧成了黑炭。 “如若你们兄弟二人不为这钱财翻脸,又何必会如此呢。”沈牧摇头叹了口气,然后挥出两道三昧真火,把这两人的尸体给烧成了飞灰。 而现下这仓库中的钱财货物和那这两兄弟争破头的那一袋金币,也全归了沈牧所有。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一个隐藏任务,获得吴勇和吴仁两人兄弟钱财和金币,得到3000点积分。” 第241章 废城 入夜后,沈牧几人离开客栈准备前去找楼兰王的鬼魂,客栈老板娘见众人真的要去除掉楼兰王,连忙赠予了楼兰废城区的地图。 此时的折剑山庄里,皇甫、上官和夏侯三位世家门主前去拜会欧阳英,皇甫一鸣坚称姜承是魔族,杀了萧长风,要求欧阳英大义灭亲,杀掉逆徒。 众人一起进到废城区,却听到有许多虫子爬的声音,迅速的朝这边靠近。 “什么声音?”众人四下张望。 “听起来像是很多虫子在爬似的……真恶心。” “……听声音,数量应该不少,大家小心。”沈牧说着拔出背后的青虹剑。 暮菖兰打趣道:“难道是那个鬼魂派人来迎接我们了?呵呵,这位楼兰王还真是多礼啊。” 这时,在夜空中淡淡月光的照映下,一些庞大蝎子和蝙蝠也渐渐显出了身影,夏侯瑾轩惊道:“啊!好多大蝎子!还有蝙蝠!!” 龙溟一脸轻松道:“这里的蚊虫倒是蛮大的嘛。” 凌波微笑道:“是啊。” “无论来多少妖魔,我都会将它斩于剑下!尽管来吧!”皇甫卓说着,便拔出剑来朝四面袭来的庞大蝎子和蝙蝠砍去。 这些蝎子和蝙蝠虽然看起来让人有些头皮发麻,但是对众人来说却不堪一击,沈牧几人片刻间便把这些蝎子和蝙蝠给斩刀在地,稀稀落落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能够一次驱使这么多的妖兽,这楼兰王的能力看来非同一般,大家还是小心为上。”沈牧对众人警惕道。 瑕想道:“……原来人死了后灵魂还是可以被唤醒的啊……那是不是就不算真的死了呢……” 暮菖兰还剑入鞘,走到瑕身边问道:“妹子?你在想什么?” “啊?!”瑕捂着嘴摆摆手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个楼兰王会不会很厉害啊。” 暮菖兰轻笑道:“呵呵,之前也不是没碰到过妖怪,不都栽我们手里了吗?咱们这么多活人,难道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沈牧点头道:“正是如此,暮姑娘所言不差,瑕姑娘不必担心。” 众人按照老板娘的地图,来到闹鬼的城区,城区中阴森森的,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鬼嚎之声,让人感觉到一种不适之感。 “擅闯本王宫殿者,杀—— 这时,一道凄厉的鬼嚎之声响起,一个巨大的绿色鬼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巨大的绿色鬼影头戴羽毛金丝帽,身着金黄色楼兰丝衣,肚子奇大,怒视众人。 “哗!好胖的鬼魂!”瑕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龙溟仰望着阴历的楼兰王道:“——这位想必就是施展妖术的楼兰王了吧。” “嗯。”凌波点点头,然后低声道:“若能让他主动撤除禁制,或是将他消灭,楼兰古城之困应该就能解除。” 沈牧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楼兰王鬼魂道:“看起来他可不像是个能说服的鬼啊。” 夏侯瑾轩道:“还是先别以貌取人,他曾身为国王,应该不至不可理喻。” “哼。”皇甫卓冷哼道:“这妖魔无故困住楼兰居民数月,根本罪不可赦。” 不知为何突然苏醒的楼兰王,不知道世事变迁,人世间已过百年,但是他的思想却还停留在百年之前,认为自己还是楼兰国的国王。 楼兰王俯视众人,怒道:“尔等是何方异族!见到本王还不跪下!” 瑕不屑道:“哼,死都死了,这国王架子还摆得这么足。” “瑕姑娘,勿要言辞激烈,还是先礼而——”夏侯瑾轩想要讲和。 皇甫卓打断夏侯瑾轩的话,怒道:“今日我们就是来为楼兰城除掉这一害的,跟这鬼怪还客气什么?!” “想要除掉本王!?”楼兰王蔑视瞪着众人道:“——你们,想要夺走本王的楼兰?!本王要赐尔等一死!!” “大家一起上!”沈牧不想显露法力,只是使用武技,在九阴真经的内力支持下,使出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与与众人围攻起了楼兰王。 众人见到沈牧使出的六脉神剑虽然感觉好奇,不过在这段相处中,众人都已经知道沈牧的武技高超,便也不以为意,只是楼兰王哪里见过沈牧如此快的步法,和那随手便使出的六脉神剑,尤其是六脉神剑在九阴真经的支持下,发挥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威力时,更是成为了队伍中的主力。 楼兰王虽然戾气很重,可在众人的围攻和沈牧如此凌厉的招式下,只是坚持了十余回合,便被众人给击败了。 “力量……本王的力量……”楼兰王的魂魄渐渐有些消散,恐慌道:“本王……要死在这些异族人手中,要失去楼兰了吗——!” 见到楼兰王那慌张的神情,瑕有些迟疑道:“他好像……很担心楼兰城,可能不是个坏人……” 沈牧冷笑道:“把整个楼兰城都用法术禁锢住,让人只能留在城中活活等死,这哪里算是个好人?” 夏侯瑾轩低头想道:“楼兰国灭亡至今已有数百年,他或许是突然被惊醒,不知世易时移,反应过度吧。” “几百年……?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吗?”楼兰王不敢相信道:“……本王的楼兰……本王的楼兰,啊……当年……楼兰周遭群狼环视,时常遭到兵戎之灾,若非本王小心翼翼与诸国周旋,楼兰早已毁于战乱。” 瑕问道:“是吗,可是你为什么你现在要对你的子民如此呢?” 楼兰王自以为是道:“哼,楼兰国的子民能够活着,都是本王的恩泽!可不过区区数百年,他们就都遗忘了本王为他们所做过的一切,这城中竟然既无本王的塑像,也无供奉的祭台,这些贱民竟敢背弃本王!这些忘恩负义的贱民,本王要他们全部去死!本王,绝不能饶恕他们!” “不能饶恕?”沈牧嘴角升起一丝嘲讽道:“我原以为你既曾身为国主,多少应有几分王者的尊严和气度,如今看来,却是我高估你了,不过是个废物。” “你——竟敢侮辱本王!!!”楼兰王很是愤怒,却是一脸的无奈。 沈牧不屑道:“你既为王,食民膏血而生,自当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方对得起君王二字。如今城池颓危至此,你有幸苏醒,不思如何挽救,反而怨恨城民不做供奉,还施法将楼兰城陷入死地——昏庸!” “本王……本王是王!贱民本来就该供奉本王!”楼兰王说着,魂魄也随着一阵风飘散而开,“可惜,本王依然魂破……”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楼兰王,获得4000点积分。” …… 众人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空无一人,连老板娘都不见了,原来老板一听说鬼魂被消灭了,就头也不回的跑去城门口那边去了,等天亮全城的人知道后,还不晓得要热闹成什么样呢。 夜半时分,龙溟来到古城墙头会见魔界长老魔翳,原来龙溟是魔界夜叉族之王,此行是为了寻找水灵珠,来拯救魔族的十万臣民。魔翳就是当初地牢中探望姜承,击杀萧长风的黑袍面具人。 次日,众人走出客栈,看到本来冷冷清清的楼兰街道上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人们都在街道上欢呼庆祝着。 瑕笑道:“你们快看,楼兰现在热闹了,大街上这么多的人。” 沈牧点头笑道:“这一次虽是阴差阳错到此,但能解救此地百姓,也不枉此行。” “恩人们!”老板娘看到众人从客栈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深施一礼道:“感谢真神将你们送来,多亏你们,楼兰城才又恢复了原样,这让我们怎么报答你们才好啊!” 夏侯瑾轩摆了摆手,笑道:“店家你过誉了,报答什么的实在不敢当。” “俗语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牧道:“众位被困在这枯城中数月,仅靠些许井水仍能坚持到解围,有这份韧劲,想必楼兰古城复兴有望。” 这时,楼兰的民众也围聚了过来,纷纷对沈牧几人施礼感谢,然后道:“恩人您不知道,其实我们被困在城里几个月后,水源就断绝了。” “对对,大家都以为要活活渴死在这了。可谁也没想到,这沙漠中却开始隔三差五的下起雨来,亏得这些雨水,我们才能熬到现在啊……现在想起来,那肯定是真神的恩赐。你们能到这里来救我们,也一定是得到真神的指引啊。” 客栈老板娘热情道:“恩人们,请你们务必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庆典,接受我们的款待。” “对对对!请务必留下来多住几天!”楼兰民众也连声道,还把一些楼兰的美食递给沈牧几人,俨然是把沈牧几人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瑕接过民众递来楼兰美食道:“谢谢你们的盛情,你们放心吧!这里有这么多的好酒好吃的,我们才舍不得走呢。” 老板娘见众人要留下几日,很是高兴道:“呵呵,那太好了,你们在我店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那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多准备些好吃的,等你们在城里逛街回来时就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瑕道:“没错没错,我对此地风土民情也有些兴趣。我要去尝尝这里的酒和中原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嗯,那我就去一趟此地的商会,看看是否能找到商队带我们回中原。”皇甫卓说着便去商会防线后宫走去。 众人散去,沈牧看姜承一直沉默寡言,想是没有放下心中的包袱,便邀他一起起到城中游逛道:“姜兄随我去杂货摊看看吧,采买些路上可能用到的物品。” “好。”姜承点点头,两人便朝楼兰城中的杂货铺走去。 “来瞧瞧吧,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东西!”杂货铺老板在不大的小店里,吆喝着。 沈牧和姜承两人来到杂货铺前。 “——啊呀!”杂货店老板看到两人,便连忙上前,热情道:“看二位的衣着……难道就是解救了我们的大恩人!您们是我这店铺有史以来最最尊贵的客人!” 沈牧摆手笑道:“言重了。” 杂货店老板低声道:“虽然有些不敬,但我还是得说,那个怨魂魔物实在是害人不浅,多谢你们把他除掉了,啊!对了,我有几件不错的东西,为了表示谢意,就送给你们吧!” 说着,杂货店老板拿起店中的两件雕琢的楼兰工艺品,对沈牧二人恭敬道:“请收下吧。” 姜承有些迟疑:“这……” 杂货店老板言语恳切道:“如果没有你们,可能我们真的都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是很富有,但是这些东西,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这、这……”姜承有些不好意思。 沈牧笑道:“姜兄,收下吧。这是店家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绝。” 杂货店老板连忙道:“是啊是啊!” “那就多谢了。”姜承接过老板送的礼物,拱手谢道。 两人在楼兰的青石道路上,沈牧见姜承愁容满面的样子,便道:“姜兄。我看你从折剑山庄出来一路至此,都沉默寡言。之前的种种烦扰就不要多想了,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你说的是。”姜承道:“以后我会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免得让你们一直为我担心。” “我的意思是……”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叹口气道:“算了。” 一路上,身边路过的民众不断与沈牧和姜承打着招呼,姜承道:“没想到除去妖魔,让这里的人这么高兴……” 沈牧点点头道:“那楼兰王为祸人间,我们将他除去,百姓死里逃生,自然是要高兴。但若他心系臣民,用自己的力量为这里引入水源,恐怕这城里的百姓还真要将他当作神明化身供奉起来呢。啊,那边不是龙公子和凌波道长吗?” 说着,两人来到楼兰大佛处遇到好像正在聊着什么的龙溟和凌波,凌波道长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转身离开。 沈牧看着凌波离开的神情,走到脸露犹豫之色的龙溟身前,问道:“凌波道长这是去哪?” 龙溟看到是沈牧和姜承二人,微微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朋友相交,相近而非相融,我也不好事事过问。” 沈牧看着家伙在装比,淡淡一笑道:“龙公子所言甚是。” 龙溟眼角显出几分笑容,望向默然不语的姜承道:“看姜少侠面色不豫,不知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龙某忝长几岁,或许可为姜少侠开解一二。” “……”姜承一副有心事的样子道:“龙少侠,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第242章 后代 龙溟点头道:“但说无妨。” “……”姜承看了一眼沈牧,有些讪讪道:“阿牧,能否……让我和龙少侠单独一谈。” “……!”沈牧一脸懵比,看来这家伙还是对自己有所防范,不过也罢,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姜兄的心结就有劳龙公子了。”说着,便朝楼兰的另一条街道走去。 走到一处小街巷处,沈牧看到瑕和暮菖兰在一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便道:“瑕姑娘,暮姑娘,你们在干什么?” 瑕连忙嘘声状道:“嘘,小心被听见。” 离她们不远处的皇甫卓正在和当地居民攀谈着什么。 瑕在一边偷窥皇甫卓和居民的谈话,一边对暮菖兰小声嘀咕道:“皇甫少爷不是想说,‘你们穿的怪里怪气破破烂烂的,离我远一点’吧。” 暮菖兰掩嘴笑道:“应该是‘奇装异服,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沈牧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正在这里八卦,便翻了白眼,望向正在和楼兰居民攀谈者什么的皇甫卓。 “这里生活这么艰辛,你们没想过离开吗?”皇甫卓看着楼兰居民一身破烂的装束,便问道。 几个楼兰居民纷纷道:“我们都是以前楼兰国子民的后代,先祖们建立的楼兰国虽然已经灭亡了,可是我总想着说不定这里能够有复兴的一天。如果离开的话,怎么对得起先祖们啊。” “我倒是想要离开,不然要是哪天又被困在这里一年两年的,可就真要活不下去啦。” “是啊,虽然真神保佑,这一年来不时会有降雨,可是地下水源越来越少,哪天不下雨了,我们就完了。” 皇甫卓听完这几个楼兰居民的讲述,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道:“注滨河改道已久,恐怕此地的水源终将彻底干涸。你们若不积极自救,继续待在这里,无异等死。” “这个……可是离开楼兰,咱们能去哪里?到了别处又如何营生啊。” “是啊。” “楼兰城之困既然已经解开,近几年间应该还会有商队经过此地。我这有一些银两和珠宝,你们拿去,分给城中居民,等商队经过时,请他们带你们离开,去西域诸国或中原都好。”说着皇甫卓从怀中掏出一把珠宝和银两,递给了这几个楼兰居民。 “谢谢,你真是我们的大恩啊。”楼兰居民颤抖着双手接过银子和珠宝,感谢道。 皇甫卓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要是到中原来的话,可以来开封城找我,多少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些生计。我叫皇甫卓,住在开封的皇甫世家,记住了。” “开封……黄福……桌……”楼兰居民默默记下。 “……”皇甫卓哑然一笑道:“记得开封皇甫家就行。楼兰干旱已久,水源维持不了多久了,你们一定要尽快离开。” “是,是。谢谢你啊恩人,真神一定会保佑你的。请你一定要来我家做客,让我们好好招待你。”这几名楼兰居民想要请皇甫卓进屋做客。 皇甫卓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还要去商会打听消息。”说着,便离开了。 望着皇甫卓离开的方向,瑕有些惊异道:“嚯,看不出皇甫少爷这么大方啊。” 暮菖兰眼中也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点头道:“不错,出手还真是阔绰。” 沈牧道:“的确如此。” “就算这样,他一开口还是讨人厌。”瑕撇了撇嘴,然后对暮菖兰道:“暮姐姐,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我看到这里有些小吃,咱们中原都没有的。” 暮菖兰摆摆手道:“妹子你自己去吧,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物件,或许能带回中原去卖个高价。” “行,那我就自个儿去啦。等晚些咱们客栈见。”瑕说着,便小跑着消失在集市之中。 暮菖兰望向沈牧,嫣然一笑,邀请道:“阿牧,你可是有兴趣与我一道?” 暮菖兰要去买稀罕物件,邀请沈牧,这是要拿沈牧开涮啊,不过老子有的是钱,便与暮菖兰一同去逛街买东西去了。 陪美女逛街,在楼兰古城走了一天的路,走的腿肚子都软了。沈牧和暮菖兰两人回到客栈,皇甫卓说有商队要回中原,正好同路返回,龙溟和凌波则先行一步返往蜀山。众人则准备朝沙漠进发,离开前进行装备整备。 瑕挽着额头秀发,有些不舍道:“现在就走了吗,突然有点舍不得。” 暮菖兰打趣道:“那就把瑕妹子你留下来吧,我看你对楼兰的酒一直很有兴趣。” 瑕笑道:“嘻嘻,我若是不跟着暮姐姐,那你想我了怎么办?” “呵呵……”暮菖兰呵呵一笑。 众人便来到楼兰城外的沙漠,找到云来石,众人商议目的地,要前往开封找皇甫世家为姜承的事求情。 而沈牧知道皇甫卓的父亲皇甫一鸣已经设好了圈套,正等着姜承跳呢,便阻止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皇甫家为好。” “为什么?!”众人不解的目光望向沈牧。 沈牧心里直翻白眼,但是又不能明说皇甫一鸣已经设好了埋伏,便道:“不为什么,反正听我的便是。” 皇甫卓面现不解与怒色道:“阿牧,你难道对我皇甫家不信任?!” “你可以如此说。”沈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道。 暮菖兰点头同意道:“嗯,我觉得阿牧如此说,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瑕道:“是啊,我觉得如此,才懒得去皇甫家呢。” “……”姜承也是默然不语,他哪里知道现在武林世家正在追捕他呢。 皇甫卓一脸无奈,“……好吧,既然你们都如此说,那你们说去哪里?” “不如我们一起去明州吧。”夏侯瑾轩道。 “嗯,如此也好。”沈牧毕竟他不能直接言明觉得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至少明州不会设什么埋伏吧。 于是,众人便乘着云来石朝着明州一起出发了。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哈哈,就管这个东西叫云来石好啦!”瑕兴高采烈的俯望沙漠中的楼兰古城道:“哗~看得真远~上次飞的时候都没好好看个清楚。乌鸦嘴,你看那,楼兰城已经变得那么小了?真好玩~” 皇甫卓也感叹道:“没想到这大漠如此广阔,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轰!”的一声,本来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一道闪雷大侠,乌云密布起来。 沈牧对众人道:“大家小心!黑雾中有什么东西!” 姜承指着黑雾中出现的紫色巨龙,道:“看那里!——是龙!!” “那个模样……糟了!那好像就是之前把我们撞下去的云中巨兽!”暮菖兰惊道。 “我想起来了!上次掉下去后有人说过想再见见这个东西,现在真的碰到了,我们也要挂了!”瑕说着狠狠瞪着一脸无辜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没想到又被他言中了,一脸尴尬:“我只是——” 瑕气的直跺脚:“你真、真、真的是个乌鸦嘴啊!!!” 大敌当前,全都闭嘴!”沈牧拔出背后的青虹剑,大喝道:“必须阻止那条龙,否则再掉下去,可就吉凶难测了!!” 众人与紫色巨龙只是刚一照面,便被强大的灵压给压的透不过气来,“呼呼……竟然无法伤它……这就是……龙的力量吗?” “咳咳,看来毫无胜算啊”瑕目露绝望之色道:“…我……要死在这里了?不要、不要啊!” “我乃司雨天龙穹武,汝等凡人阻我,是何意图?”穹武好像并无疑伤害众人,只是眼露疑惑道。 沈牧仰望着头顶乌云中盘旋的巨龙苍穹武,暗道:“这巨龙的灵力的确好强……” “神龙大人……请息怒……”夏侯瑾轩喘着粗气道:“我等并非有意……打扰,只是若……不出手,咳咳……云来石若被您撞毁……我等必死无疑……” 穹武和蔼一笑道:“微末修为,如何能伤及吾身。既是无心之过……罢了。” “多谢神龙手下留情,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夏侯瑾轩强提一口气抱拳道:“在下身为凡人,今日有幸得见巨龙天威,如此机缘恐怕此生再难得遇。神龙宽宏,可否让在下多逗留片刻,以觐天颜?” 穹武微微一愣,不置可否。 “……!”众人都是一惊,目光都落在了正眼巴巴等待巨龙穹武答复的夏侯瑾轩的脸上。 夏侯瑾轩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云层中的穹武,一脸虔诚。 “你——你脑袋坏掉了?!”瑕气的直翻白眼,然后对穹武抱拳道:“对不起对不起,神龙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听他的胡说八道,我们马上就走!” “……”穹武沉声道:“无妨。” “啊?!”众人没想到穹武竟然如此和蔼可亲。 夏侯瑾轩欣喜道:“您答应了?” 穹武颌首笑道:“反正已经帮了那么多,再多应一个又何妨。”说着,便托起云来石,朝楼兰城飞去。 “啊!云来石动起来了!神龙大人!您要带我们去哪?” “凡人,汝等观看便是,勿要多问!”穹武说着,便施展法力,施云布雨起来。 众人看到神龙司云布雨的情形,叹为观止。 瑕惊道:“唔……好大的声音!” 沈牧同样感觉这神龙穹武灵力惊人,点头道:“的确,好惊人的威慑力。四季雨水顺调方能五谷丰登,人间万千生灵之命运,全在神龙之运筹。” 夏侯瑾轩满脸欣喜之色道:“没想到我竟有能见识神龙司云布雨的机会,真是不枉此生了。” “下面是……楼兰城!啊,真的是楼兰!看起来好小。” 暮菖兰低头望着楼兰城,若有所思道:“对了,城中居民曾经说过,若不是这一年来时常下雨,可能他们就没有生路了。看来,这是多亏了神龙。” “嗯——?”神龙穹武疑惑道:“汝等是从楼兰城出来的?哦,此处封印果然已被解除了。” 沈牧抱拳道:“禀告神龙,楼兰城之前被妖法所困,乃是因为前王怨魂作祟。前几日我等误入城中,将其除去围困此地的妖术已然消失。” 穹武颔首闭目,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吾再无牵挂,天界此刻应已发现吾之所为,即将派遣神将治罪。最后能遇见汝等……呵呵,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 “治罪?!”众人面现疑惑,望着穹武。 穹武望向沈牧道:“少年,汝方才说人间万千生灵之命运尽在吾之运筹,此言差矣。即便吾有润泽万物之能,亦要奉天命行事。之前,吾偶然行至这大漠古城,眼见水源枯竭、风沙侵袭,还有怪异妖气。此城虽天数将尽,但其中凡人终究可怜。” 瑕疑惑道:“啊?您知道楼兰城里有人被困住的话,为什么不帮忙干掉那个胖鬼王呢?” 穹武哈哈一笑道:“哈哈——天道之中万物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怎能随意更改?但吾也不是全无作为。” 皇甫卓恍然道:“难道说,神龙您,违逆天轨……私自下雨……?!” 瑕不知究竟道:“嗯?这是很严重的事吗?” “……”沈牧一脸无语。 穹武叹道:“一切皆是天命注定,吾今朝所为或许也是劫数吧。枉顾天条,私自下雨——轻者剥夺万年修为,贬至凡间;重者堕入六道,尝遍轮回之苦。” 瑕有些气愤道:“怎么能这样?!” 穹武并没有让人感到悲伤之情,而是洒然道:“凡人,生老病死,本在天道之中,不应擅加干预。” “这太没道理了!”瑕脸上的气愤之色更浓了几分道:“你明明是做了好事啊,如果没有你的话,大家就都死了!” 穹武笑道:“哈哈,吾既敢私自降雨,又何惧天刑加身?今日吾心事已了。汝等也速速离开吧。” 众人乘坐云来石,离开了神龙穹武,瑕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沈牧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神龙都已经决定要面对了。这种抛弃一切的觉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决心。” 姜承听到沈牧之言,不禁有所感触,心道:“为了自己的信念,即使抛弃再多的东西,也在所不惜……如果是我,能做到吗……” “……要拥有抛弃一切的觉悟,真的是非常难。”暮菖兰对众人道道:“雷云之中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众人乘坐云来石,数日后,来到明州。 第243章 蛊婆 众人乘坐云来石,来到明州后,果然,姜承得到了消息,之前被他打伤的大师兄萧长风已经死了,而凶手的矛头则指向了他。 姜承知道自己是魔的身份,想到之前历岩曾说过如果有难,可以去千峰岭找他,于是沈牧几人用云来石把姜承送到了千峰岭。 到千峰岭,众人直接用云来石飞到山贼的营寨,见寨门紧闭。 这时,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认识这寨子里的人啊?” “谁?众人四下望了望,没有好像一个人影,“到底是谁?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哟呵,这是贼喊捉贼啊。你们跑到别人家门口,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你们要是不认识里面的人就赶紧滚啦,浪费时间。不然待会惹得我不高兴了,喂你们几个毒虫吃吃。” “谁打鬼主意了!你给我出来!”瑕四下张望着,脸显怒容。 “嘻嘻~你要能找到我,我就出来~” “瑕姑娘,稍安勿躁。”别人看不到女子隐匿的手段,沈牧只是眼中蓝光一闪,便看到了女子隐匿的地方,一道法诀打出,一个身着黑色苗装的女子身形便立刻显现在了众人不远处。 “——啊!”女子没想到他的障眼法轻易便被沈牧给识破了,美眸中前世又惊又怒之色。 而这女子,众人之前都有见过,就是在碧溪村之时的那位身着黑色苗装的少女结萝。 “哼~算你有些本事,不过我的毒虫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结萝说着,便要动手下蛊。 “住手!”这时,寨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红发少年,正是历岩,后面还跟着一帮小喽啰。 “哈,你总算是出来了!”结萝看到历岩,便欢快的跑了过去,眼中全是爱慕之色。 “你怎么又来了?”历岩却好像对其并不感冒的样子,只是瞥了结萝一眼,便扭过头去。 “嘻嘻,这山是你的呀?别人不能来?”结萝抛了个媚眼,然后故作惊讶道:“唉呀,我都忘了,你可是山贼呢。此山是你开~那我都送上门了,还不把我劫回寨子去?“ “……”历岩一脸无语,然后看到沈牧,心中微微一沉,便道:“你……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不是我找你,是姜兄找你。”沈牧淡淡一笑,然后望向姜承。 姜承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与历岩说明了,历岩知道姜承现下已经无路可去,便收留了姜承。 众人也在山寨逗留了几日,瑕突然倒地不醒,身体寒冷。 瑕知道这是她的旧病复发,沈牧也知道此事,结萝说远在苗疆的师父医术高超,于是大家一起赶往苗疆求医。 众人来到美丽的幻木小径,这的花草树木都长的很奇怪啊,不过却很漂亮,穿过这片树林便是结萝所在黑苗村子。 可是众人没走多远,便遇到龙溟。 龙溟看到相熟的沈牧和夏侯瑾轩,一抱拳道:“沈兄,夏侯公子,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这几位也都在,这次是来苗疆游览吗?” 沈牧和夏侯瑾轩也同样对龙溟抱拳道:“原来是龙公子,我们来此有些事情。” “你们认识他?”结萝望着眼前的龙溟,问道。 沈牧笑着道:“之前我们被困楼兰,这位龙兄曾出手相助。” 龙溟摆摆手道:“沈兄客气了,当时大家同舟共济,实在谈不上谁帮谁。” “咦。”暮菖兰轻咦一声,眼露疑惑之色,对龙溟问道:“龙公子这次是独自来此吗?怎么不见凌波道长呢?” 听到此言,龙溟微微一顿,目光有些闪烁,含糊道:“凌波有事回师门了,而我来此是为了些私事。” “你来做什么事呀?”结萝性格直率,奇怪的问道:“我们这地方除了毒虫毒草,也没什么稀奇的了,你总不会是来找这些的吧?” 龙溟见结萝有所质疑,俊逸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怒色,而是微微一笑,抱拳道:“姑娘所说不差,我确实是为了此地的草药而来。我有一名朋友身患重疾,需用苗疆特有的草药才可医治。姑娘看来是此地人,我正好有事讨教。刚才我在那边见到几颗异草,本想仔细查看,但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头昏,于是便又退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结萝释然,望着龙溟身后的方向,点头道:“那边称作神降密境,里面的毒雾连我也只能撑个一时半刻的。你刚才要是跑得慢点的话,呵呵,可就不是头昏那么简单了~” “这么厉害啊!”瑕轻掩小嘴,惊疑道。 “那里的毒虫毒草要是用在蛊术上,可是很厉害的,可惜每次进去都只能呆上一小会儿,气死人了!”结萝有些气恼点头道。 沈牧沉声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此处的奇毒也必有奇物可解。结萝姑娘深通毒蛊之术,将来必能找到这毒雾的解法。” 之前对沈牧识破她隐匿之术的结萝,心中还是有些不忿,傲然道:“我当然知道解法~只要有了五毒珠,这点毒算什么……巫月神殿那些丑八怪,藏着掖着就是不肯借人,真是小气。” 一直对结萝不温不火的厉岩,听到此处,眼露不屑之色,冷哼道:“哼,人类本来就大都贪财吝啬,自己的东西当然不会凭白借人。” 结萝嬉笑道:“是呀是呀,你帮我去教训他们吧~” “……”历岩听到结萝让他去教训巫月神殿,就是一脑门黑线,转过身去,闭口不言了。 “五毒珠?”龙溟摸着下巴,眼露若有所思之色,缓缓道:“我也听说过,但此物除了用来解毒救人外,应是别无他用。这巫月神殿不借这等救人之物,实在有些不近人情。难道……是因为这神降密境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他们怕有人进去窃取,所以才不愿外借?” “稀世珍宝啊……”暮菖兰美眸中露出一丝贪婪。 结萝不屑道:“什么珍宝,听说里面就供奉了一个什么破珠子,和几十年前白苗的一个什么娘娘有关系。哼,谁知道是不是他们随便找的借口啊。哎,不提了不提了,反正之前师父已经在研究化解毒雾的方法,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结果了。好了,咱们走吧。” “……”龙溟见众人要走,便对结萝抱拳道:“我已采到所需毒草,正好打算离开。只是此地毒物太多,我不敢再独行,姑娘可否带我一程?” “行啊,看你这人也不讨厌。”结萝洒然一笑,便带着众人一起离开幻木小径,来到了结萝的家乡青木居。 “到了,前面就是我们村子了。”结萝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树木交错纵横的小村落,笑着道。 村子不大,却隐隐散发着浓郁的灵气,青草芳香,树木茂盛,蝴蝶与飞鸟不时从茂盛的树林中穿梭而过,村民的房屋大多都搭建在巨大的树木疼满之上,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 龙溟见走出来了,便对众人抱拳道:“那么龙溟就在此与大家分别,日后有缘再见。” “龙公子请稍等片刻。”夏侯瑾轩上前一步连忙道。 正欲离去的龙溟,转过身来,望着夏侯瑾轩问道:“夏侯公子还有什么事?” 夏侯瑾轩抱拳道:“龙公子与凌波道长相熟,可否为我等修书一封,代为引见?我等有事想向蜀山的道长请教。” 龙溟问道:“不知夏侯公子遇到什么棘手之事要求助蜀山?我或许也可设法帮忙参详。” “龙兄,其实……”姜承上前把他被武林各大门派指为杀人妖魔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姜承的叙述,龙溟目露惋惜之色道:“没想到楼兰一别后发生了如此变故,姜兄竟被指为杀人妖魔……如此说来,你们是想去蜀山澄清此事。但据我所闻,蜀山派对妖邪之物一向不留情面,当年还曾修建锁妖塔囚禁天下妖魔。若姜兄果真不是凡人……恐怕……” “……”听到此言,姜承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厉岩不忿道:“蜀山……那些假正派的牛鼻子,要是让我碰到,哼!” 想要讨好历岩的结萝,嬉笑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帮你!” 众人又说了几句,龙溟便告辞离开了,前方便是青木居了,结萝让大家见师父时恭敬一些,要是惹她老人家不快,随手下点盅什么的就麻烦了。 进入青木居里,结萝欢快道:“到了,就是这儿。我们村子刚建起不久,还没有多少人。” “这村落……是建在树上的?”众人抬头仰望着建在巨木上的村落,夕阳余晖透过茂密的树叶,星星点点洒落下来,青木居的建筑风格让人叹为观止。 结萝见众人欣赏的表情,得意的笑道:“厉害吧,哼哼,你们中原就没这么大的树~” 沈牧深吸一口气,感到一丝丝淡淡的灵气融入体内,点头赞道:“风景真是不错,和中原的建筑相比全然是另一番风情。你们这除了苗人还住了不少汉人啊。” 结萝道:“苗人都是我们一族的,因为跟巫月神殿不对付所以就迁过来了。至于汉人嘛,都是从中原避乱来的。” 说着,又背着小手,对历岩撒娇讨好道:“厉岩大哥,这里是不是很好呀?” “……还好。”面对结萝这个小魔女大胆的示爱,历岩也有些招架不住。 “嘻嘻~”结萝嘻嘻一笑,便带着众人一起来到她师傅所居住的木屋前,敲门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不许进来,我在炼蛊!”小小的木屋内,传出一道苍老古怪的老太婆声音。 结萝笑容一敛,道:“好,那我在外面等。” 片刻之后,木门缓缓打开,结萝带着众人进入木屋,接着便听到老太婆责怪结萝的声音,“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一走就是大半年,现在突然回来……八成又是在外面闯祸了吧?” “没,没有啊!师父,中原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遇见了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 结萝和师傅蛊婆聊了一会,知道了瑕的大概情况,然后望着瑕,目露异色道:“你这女娃真是奇怪……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一靠近你,我身上的傀儡虫都开始骚动了……女娃儿,除了一睡着看起来跟死了没两样外,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瑕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一脸无谓的表情道:“我对冷啊热啊都没什么感觉,挨打受伤了不怎么会觉得痛,吃东西时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只有喝烈酒的时候,能尝到那么点酒味,我没事就喝点,反正喝多少都没感觉,哈哈……” 看到瑕不以为然的样子,蛊婆有些诧异,问道:“……女娃,你是怎么落下这个病的?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一遍。” “……”瑕陷入沉思,回忆道:……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村中正赶上地龙翻身。当时是深夜,好多人都没醒过来,就这么被埋了。……娘当时刚刚生下我无力动弹,稳婆却因为怕死而丢下了我娘。爹想带娘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他眼见着家中的房子……塌了。爹从木头堆里面爬出来的时候,看见娘被压在了一堆砖木下……等他把娘挖出来时,娘已经没气了。”说到这里,瑕的声音有些哽咽。 “……”众人听的都清清楚楚,心中不禁都有些触动。 “爹抱着娘的尸首哭,直到听到了娃娃的哭声,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娘最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可我也不争气,生下来就有了这个怪病。犯病的时候只要睡过去,外人看起来,我就像死了一样。”瑕说着眼睛有些微红,一滴晶莹的泪珠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我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怪病……”蛊婆唏嘘道。 瑕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小的时候,三四年才犯一次。等我长大了,就变成了一两年一次。到了最近,几乎已经是三四个月就要犯一次。原本爹带着我在街头卖艺,虽然穷,可总算饿不死。只要有剩余的钱,爹都会用来给我看病。可看过了很多郎中,也吃了些药,但我的毛病却一直不见好转。后来,爹生了一场大病,就这么去了。事情就是这样了。” 蛊婆听完也觉得很是无奈道:“嗯,……这女娃现在明明就能说能动,但这傀儡虫的反应……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但她身上又没有被人施蛊的迹象。这样的非死非活,我是第一次见……” “没关系,谢谢您给我看病了。”瑕感谢道。 蛊婆轻叹口气,苦笑道:“呵,你这女娃有些意思。好吧,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听闻白苗族大祭司阿奴曾得遇一剑仙,那剑仙神通广大,更是蜀山仙剑派掌门的师父,如果你们能找到他,想来应该可以医治你这女娃的怪病吧。” 夏侯瑾轩听到这里,急切的问道:“蜀山仙剑派掌门的师父?那就应该也在蜀山仙剑派吧。请问那位剑仙的名讳是?” 第244章 火灵精魂 蛊婆摆摆手道:“几十年前的事情,我这老太婆记不得了,好了,我也累了,你们走吧。”说着,便摆出一副轰几人走的样子。 “……”众人被轰了出来,脸上都是阴晴不定的样子。 “看来你们是要去那个什么蜀山派了吧?”结萝对众人道。 暮菖兰点头道:“是啊,想不到现在事情全都跟蜀山派牵扯上了,姜兄弟的事,瑕妹子的事,姜兄弟,蜀山派一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我看这趟还是先由我、瑕妹子、大少爷三个人去,你则先在这里住几日,等我们的消息。” 姜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本是我的事,却要你们为我奔走,实在……” 暮菖兰摆手笑着道:“我们是朋友,说这些干嘛,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天色不早,咱们先休息一夜,明早出发。” 第二天,众人整装待发,沈牧觉得青木居灵气充沛,便想把这里的灵气都收集到瑶池仙府中,不过这也要一段日子才行,因此便留了下来在此收集灵气。 姜承和厉岩返回千峰岭山寨,发现烈焰焚烧,尸体横陈。调查地上的冯云,得知是皇甫家的人袭击了这里。将山寨里的尸体逐一掩埋,姜承明知折剑山庄布下了天罗地网,仍然陪着厉岩前往,想要救出被捉的兄弟。 来到折剑山庄,一进山门即被门主欧阳家弟子挡住,姜承和厉岩两人杀了进去。院子里站满了四大世家的弟子,结萝混在其中。姜承向师父说明当日情形,只是误伤萧长风,并没有杀害师兄。千峰岭的山贼固然打劫商旅,却无杀人行为,希望师父能释放他们。他跪在师父面前,乞求释放被捉的兄弟。 折剑山庄门主欧阳英说姜承早已被逐出门墙,不再是欧阳弟子,随后四大世家弟子将两人团团围住。结萝正释放迷烟,瑾轩为拖延时间跑到四大门主前斥责姜承。姜承思前想后身上魔气暴发,历数所谓武林正道的卑鄙行径,然后向师父磕了三个头以谢养育之恩,此后再不是折剑山庄弟子,更名为姜世离。 四大世家的弟子纷纷在迷烟下仆倒,山贼们惨遭屠戮,姜世离和厉岩逃到后院,在欧阳倩的帮助下进到密道,逃亡离开,来到青木居。 “可算回来啦。”诸人回到青木居,结萝长舒了一口气,欢快的笑道。 “你们都没事吧?”沈牧问道。 “没事。”姜世离摆摆手道。 结萝想起在折剑山庄发生的事,不屑的冷哼道:“哼,这些什么世家正道的人,太可恨。再让我碰见他们,见一个毒一个!不过,说起来,厉岩大哥那个寨子藏得那么隐蔽,我那时候靠着寻人蜂才找过去的,怎么会被那些人找到的呀?” 厉岩眼露杀机的望着夏侯瑾轩几人道:“姜世离和结萝不会出卖我们,一定是你们中的人干的!” 众人都面面相觑,沈牧知道此事应该是暮菖兰所谓,不过他和暮菖兰的交情要比历岩和姜世离多,而且暮菖兰也并非什么恶人,他不想去揭穿。 暮菖兰却做贼心虚,反而面带怒色,开口道:“厉兄弟,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你们山寨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了,我们第一次到碧溪村的时候不少村民就提及过山中的山贼。更别提被你们抢过的那许多人,说不定其中有人看见了姜小哥,找四大家告密去了呢?再说,最初在山上遇到你们后,姜兄弟曾说等回到折剑山庄后要向欧阳英报告,派人来为民除害,对吧。姜兄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完暮菖兰的一席话,姜世离觉得甚为有理,点头道:“……不错。” 暮菖兰见姜承无话可说,便又来了招倒打一耙,道:“而那个皇甫一鸣也去了品剑大会,说不定他从欧阳家听说了这事呢?还有夏侯少爷跟皇甫少爷交情那么好,他无意间把这事说给皇甫少爷,又被皇甫家别的人给听了去——这都说不定啊。毕竟那个时候,我们怎么知道后来会跟厉兄弟你走到一路呢?” 沈牧看着暮菖兰嘴唇一动,就把众人给忽悠的晕头转向,心道:“暮菖兰的确能言善辩,狡猾的很,不过她却不知言多必有无。” “这……我应该并不曾……”夏侯瑾轩不禁心中疑惑道:“暮姑娘为何要这么说……” “可今天要不是他们俩,你们搞不好就死在折剑山庄了。难道你能说他们会诚心害你们?”暮菖兰说着望向历岩道:“厉兄弟,咱们大伙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真觉得我们会……故意害自己的朋友吗?” 姜世离已经被暮菖兰给彻底洗脑了,坚定的点头道:“我相信你们。” 结萝也点头道:“唔……你们这几个人感觉是不像那些世家那么坏。” 沈牧见暮菖兰成功搞定了,便顺手助纣为虐道:“厉兄,眼下并不是我们互相猜忌的时候。折剑山庄一役,皇甫一鸣兴师动众,甚至昭告天下武林同道前赴公审大会,结果却被姜兄和厉兄逃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暮菖兰顺水推舟道:“眼下不仅皇甫家,整个武林各门派都在捉拿你们。姜兄弟,厉兄弟,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姜世离沉声片刻,道:“……我要去蚩尤冢。” “什么地方?”瑕疑惑道:“我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过啊?” “蚩尤?”夏侯瑾轩惊讶道:“……传说中魔族的先祖?!姜兄,你为何忽然要去什么蚩尤冢?还有,之前你突然要回千峰岭,也甚是奇怪,这到底是……?” 姜世离眼中沉寂一片,眼露坚定之色道:“我的身世可能跟蚩尤有关,我想去那一探究竟。如果我能早些面对自己的身份……兄弟们就不会枉死。” “姜兄,你的身份尚未确定是魔族,回折剑山庄之事也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夏侯瑾轩劝道。 主意已定,姜世离打断了夏侯瑾轩的话,道:“正因如此,蚩尤冢我非去不可。我是何人,来自何处,原本我以为并不重要,只要我是折剑山庄的姜承便可。但我如今既是姜世离,自然要去寻我真正身份。而且,我去那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听说那也聚集一些受人类迫害的半魔,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和我一样的人受人欺凌、遭人屠杀!” “说得好!”历岩哈哈大笑道:“姜世离,你如果真有这想法,我定助你一臂之力!我的兄弟们都已经死了,但我绝不会让四大世家再伤了其他同族!” 众人都要去,沈牧也想去蚩尤冢,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机缘,便一同来到前往蚩尤冢一探究竟。 蚩尤冢内火热异常,犹如进入了火炉一般,沈牧却没有热的感觉,反而这里的火灵力让他感觉很舒适。 “热死了。”走在最前的结萝,热的恨不得脱掉身上不多的衣服,被热的急躁异常。 暮菖兰轻抚着额头,晕乎乎道:“来到这里,我便感觉有些头晕作呕,你们感觉如何?” 瑕奇怪道:“有吗?我倒觉得,好像比在山下时还要精神点。” “嗯,我觉得也无大碍。”沈牧点了点头,然后对暮菖兰道:“暮姑娘,可否走近几步?” 暮菖兰朝沈牧身边靠近,头晕之感,便好了许多,不由奇怪道:“奇怪,越靠近你们,头晕的感觉就越轻。这到底是为何?” 沈牧摆手道:“我也不知,但方才只有暮姑娘你一人头晕,我推测是你站的离人群较远的缘故。安全起见,大家还是互相不要离得太远。” 这时,众人走到了一处岔道口。 “咦?这边也有条路。”瑕左右望了望,对姜世离问道:“姜小哥,是走哪边呀?” “……” 姜世离望着左边方向的道路道:“应该是那边吧……” “你认识路?”历岩疑惑的问道。 “说不清,应该是吧。”姜世离道。 众人随着姜世离朝着左边的道路走,路上遇到几只小妖,都被众人轻松给解决掉了,再往前穿过山腹犹如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般,众人不由道:“真是意想不到,穿过山腹看见的竟是这般壮观的景色。” 瑕望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蚩尤雕像道:“那个大雕像就是蚩尤吗?长得好奇怪啊。” 厉岩呵斥道:“不得侮辱蚩尤大人!” “对、对不起。”瑕连忙道歉。 结萝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很厉害吗?比巫月神殿供的那个女娲还厉害?” “据书上记载,创世之初,神族与兽族大战,蚩尤正是兽族首领。之后兽族战败,他打开之井将兽族送往魔界,之后就再无记载。蚩尤可说是魔族共主,如此重要人物,他的坟冢既无神族镇压,亦无魔族看守,实难想象。依我之见,此地恐怕并非真正的蚩尤冢所在,由地理来看,与他打开之井处倒有几分关联。”夏侯瑾轩滔滔不绝,可下一刻,却目瞪口呆。 “呵呵呵呵呵——谁说此地无人看守?!”这时,一个全身附有赤焰燃烧的火中之精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怒视众人道:“炎舞在此,谁敢造次?!” “……夏侯兄,果然厉害,一言即中。”沈牧打趣道,手中却拔出背后的青虹剑,准备了战斗准备。 “这……”夏侯瑾轩垂头丧气,摇头不已,他也不想到这次又被他不小心给言中了。 瑕也见怪不了:“不会吧……我还以为乌鸦嘴的乌鸦嘴已经好了……” 姜世离不屑的望着炎舞道:“你便是此地的看守者?” 炎舞周身火焰更是旺盛,藐视的笑道:“哈哈哈,我乃火中之精,在此修炼。这里藏有蚩尤之力,擅闯者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姜世离开始装比了,对众人道:“都退到我身后!” 沈牧看姜世离要装比,就退到后面,淡淡的看着姜世离装比。 可是姜世离没两个回合,就被炎舞给击败了,脸给打的啪啪响,暗道:“不愧是上古魔神遗迹的看守者。” 然后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道:“你是此地看守者,应该看得出我们也是魔族后裔,为何阻碍我们?!” 炎舞冷笑道:“呵呵呵,我才不管你是魔族血脉还是女娲后人~强者为尊,弱者当死!” “休想伤人!”沈牧看姜世离装比失败,是该他出场装比的时候了,便上前一步,不再掩饰自己的修为,周身灵气大盛,手中剑指着炎舞喝道。 沈牧一出场,周身的灵压,把周围的几人都给逼退了几步,众人不由大惊,都没想到沈牧竟然修为如此之高。 炎舞也不由一愣道:“嗯……,你这家伙,怎么会有神龙之息……” “无须多问,取你火灵精魂一用。”沈牧见炎舞还有些见识,冷冷一笑。 “火灵精魂?!”炎舞没想到沈牧如此狂傲,竟然一开口就要她的火灵精魂,愤然道:“你虽然也算得上是位强者,但是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说着,便是使出一招灼烧,朝着沈牧便席卷而来。 沈牧本以为这招不过是再不普通不过的火系功法,随手一道火焰屏障,挡在面前,可是让他心中一颤的事发生了。 只见灼烧炙炎犹如摧枯拉朽般瞬间便冲破了沈牧深浅的火焰屏障,要不是沈牧反应快,肯定要被这道火焰给击伤,那样可就和姜世离一样装比不成反被打脸了。 沈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炎舞并不简单,他之前小瞧了这炎舞,现下使用勘察术,看到这炎舞的修为竟然在筑基后期顶峰修为,便不敢怠慢,手中金光一闪,羲和剑出现在手中。 羲和剑一出,炎阳之焰顿时让空气仿佛都要点燃一般,众人大惊,不知沈牧到底是何身份。 炎舞却不以为意,又是一招奇怪的法术,却是把沈牧身上的火灵力给暂时压制了下去,顿时沈牧觉得法力竟然全无,手中的羲和剑的炎阳之焰也突然消失无踪,惊得沈牧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沈牧知道如此这次战败,不光是装比不成反被打脸这么简单了,而是要被斩杀当场了。 便要放大招了! 话说,沈牧的大招好久也没用了,这次是该放大招的时候了,便对系统道:“系统,我恢复全部法力,并不再被炎舞给压制,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三万幸福值,是否支付?” “当然支付,命在旦夕,不支付就完了。” “叮咚,恭喜宿主,支付成功,现在你的法力已经全部恢复,而且不会再被炎舞压制。” 沈牧顿时觉得全身的法力已然恢复如初,而随着沈牧的法力突然恢复,炎舞也是微微一呆,她不知道沈牧怎么不怕她的终极功法。 但是,就在她微微一愣神的眨眼之间,她以后也不会知道是为什么了。 因为沈牧的已经悄然间了制造一个幻象,而他的实体已经瞬间出现在炎舞背后,手中的羲和剑,瞬间便砍掉了炎舞的头颅。 “嘭!”炎舞的头颅掉在地上,随之一颗可以增加火系功法威力的火灵精魂被沈牧握在了手中。 而让沈牧以外的是,炎舞的掉在地上的头颅竟然化为了火灵珠,冉冉升起,又被沈牧给一把抓住了。 原来这炎舞的脑袋竟然是火灵珠所化,沈牧心中暗叹一句,然后把这两件宝物都收入了囊中。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火灵精魂和火灵珠,获得6000点幸福值。” 沈牧斩杀掉炎舞,也不过一眨眼间的功夫,这么快的速度,让姜世离几人都没有看清楚沈牧是如何出手的,更是没有看到炎舞的脑袋怎么就忽然给斩落在了地上。 “阿牧,你竟然如此厉害,为何隐瞒实力?!”瑕疑惑的问道。 第245章 蚩尤真血 “呵呵,只是机缘巧合,这炎舞的功法刚好被我克制罢了,算不得什么。”沈牧打了个哈哈,看着瑕不置可否的表情,心道:“这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姜承对沈牧抱拳道:“阿牧,这次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说着,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前,奇怪的摸了一下,眼露一丝异色。 “是啊,我也看走眼了……”暮菖兰也不禁心中暗暗揣测,沈牧到底是什么身份。 “姜兄小心——”刚解决完炎舞,便看到一魔影,突然朝姜世离飞去。 “唔!”姜世离好像被什么给击伤一样,顿时半跪在地。 “吾之血脉,承受吾之意念,以之为引,尔将觉醒。承受吾之意念……觉醒……” “姜兄!你没事吧!”众人连忙上前将其扶起,问道。 “决不能……再失去……”姜世离慢慢好转起来,可是忽然山洞中动摇起来,好像要崩塌一般。 沈牧对众人道:“此处即将崩塌,走吧。” “怎么回事?忽然就地裂山崩的?”瑕这时,望向姜承发现姜承的额头处有一个血色的纹路,便惊疑道:姜小哥?你的额头,这是——?! “……?”姜世离自己并没有发觉什么。 “这个魔纹!还有这强大的魔气……姜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世离仿佛想了到了什么,眼光一闪道:“那块石碑,是蚩尤所立。碑上寄有一丝蚩尤之灵,接触到它之后,引出了我身上蚩尤血脉的力量。” “你真的是蚩尤大神的后裔……”众人听到姜世离是蚩尤的后代,不禁都是一愣,这下算是把刚才被打脸的逼格又给装回来了。 众人没走多远,便遇到居住在山上的魔族居民,魔族居民见到众人竟然可以从蚩尤冢里活着出来,都惊得转身便想到跑。 “被、被发现了!咱们逃吧?” “……不行,万一他们跟着咱们闯进村子怎么办!” “对!不能逃,不能逃!你们是什、什么人?来干什么的?快说!!” 沈牧上前抱拳道:“两位,我们并不是歹人。” 结萝看到这两个魔族居民,便对历岩道:“大哥,这两人的模样也古里古怪的,跟你那些小弟倒有几分像啊。” “……?!”历岩被结萝如此一说,也觉得如此。 这两个魔族居民心中害怕,“呃……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老子我可是魔,会吃人的!把我逼急了,一口咬死你!” “果然是同族。”历岩不由道。 “你不许过来!……咦?你这手臂上的魔纹,还有这发色……你也是半魔?可这几个看着不像啊……” “咦?!这、这个魔纹,你——你是——蚩尤大神的后人?!” “我确是蚩尤血脉的后人。”姜世离点点头道。 “魔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这两个魔族居民发现了姜世离和历岩与他们相似,更是认出了姜世离是蚩尤大神的后人,连忙倒地便拜。 姜承被他们敬为魔君,跟随他们前往魔族居住地-覆天顶。众人来到神殿,长老得知了姜承和历岩也是魔族,便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魔君只是魔族先人留下的一个传说,数千年前,蚩尤大人正是在此处打开了之井通道,将大多数的部众送往了魔界。而你们之前去过的蚩尤冢,便是古时蚩尤大人的一处祭坛。此地偏僻,加上上山的路上散有一些蚩尤冢中飘出的魔气,使得周围渺无人烟。 于是慢慢的就有些弱小的同族隐居到了这里,那就是这些魔族的先人。 听完长老的讲述,瑕怜悯道:“听起来……好可怜……” “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同情!”历岩不屑道。 长老自我嘲讽的苦笑道:“呵呵,像我们这样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被人类说成可怜,也无话可说。要是能去魔界,就不必这样屈辱的活着了吧……” 说到魔界,沈牧觉得姜世离还是大有希望可以去的,便道:“……无论如何,你们现在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长老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叹口气道:“是啊,还活着,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挣扎求生,先人们一日比一日希望有一天蚩尤大人能重现人界,再开之井,带大家去魔界生活。可这样的希望实在太过渺茫。好多次,我们都想放弃这样的生活了……终于有一天,先人们发现人间可能尚存有蚩尤后裔,于是再度燃起了希望……” “蚩尤后裔……”姜世离知道说的就是他。 “先人们相信,蚩尤大人的后裔,终有一日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成为魔君,成为人界所有半魔的共主。他拥有无上的力量,将领导我们,保护我们,让我们能安然生活,这个传说,一直流传至今。” 长老说着,又望向姜世离额头的魔纹道:“您这额上的魔纹,确实跟传说中的蚩尤魔纹一样,我们终于等到您了,魔君大人!” “……可笑……真是可笑……”历岩冷笑道:“身为魔族,你们却只会期望他人的拯救?!真是丢脸!废物!” 长老被泼了一盆凉水,叹口气道:“唉……以我们这些半魔的力量,对付百来个人类还勉强过得去,但是人类那么多,要是他们领着大军来围剿,我们就只有等死的份。我们能避着世人活下来已经不易,难道连将蚩尤大人的后裔当做希望也有错?” “……”历岩这个愤青听到长老的这句话,自觉言语有失,便闭口不言了。 姜世离顿时被触动了,周身魔气燃气,大笑道:“魔君……呵,这个名号是同族的希望是吧……好!那我姜世离就做这个魔君!” 魔族居民得知了,魔君大人的到来,纷纷朝神殿涌来。 众人随着姜世离走出神殿,姜世离对魔族居民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过得很辛苦。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领导你们,保护你们,让蚩尤冢成为你们所期望的那个圣地!!” 魔族居民顿时欢呼起来。 “太、太好了!” “不愧是魔君大人!” 姜世离见他得到了魔族居民的拥戴,便信心大增道:“不止是你们,全天下的魔族后裔,都是我的兄弟,每一个……我都要保护,绝不会再让人类随意屠杀同族!我要让天下的魔族,都能在这个覆天顶平安快乐地生活!” 听到此话,魔族居民却疑惑的问道:“不过如果这里的人多了,难免会引起外面人类的注意,如果他们杀上山来……我们的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还糟糕?” “……是啊,要是人类打上山来,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有魔君大人!” 姜世离道:“我说过,我魔君姜世离,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领导你们,保护你们!你们可愿相信我,跟随我?” “愿意!我们愿意!” “刀山火海,我们都跟着您!” 姜世离看鼓舞士气成功,便笑道:“好!!你们去告诉天下的魔族后裔,我魔君姜世离就在覆天顶,我们魔族的圣地就在覆天顶!” “魔君!魔君!魔君!!” …… 覆天顶大殿内,见到姜世离成为了魔君,沈牧不以为然,夏侯瑾轩却皱着眉头道:“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覆天顶当魔君了吗?我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是吧?” 沈牧道:“姜兄本来就身怀蚩尤血脉,成为魔君,倒无不可。” “阿牧,此言极是。”姜世离对沈牧的认同感激的望了一眼,觉得沈牧对他很是了解,堪称知音,然后对反对他的夏侯瑾轩不客气道:“看看刚才那些人,你认为我应该离开吗?” “我……”夏侯瑾轩一时语塞,却不甘心道:“即便要保护那些人,你也不必非做这个魔君不可。你成为魔君这个消息若是传到江湖上,你就……” 姜世离傲然道:“那又如何?就像阿牧所说,我本就是魔,更是蚩尤后裔。号称魔君,护佑同族,舍我其谁。” “……”夏侯瑾轩道:“姜兄,你好像……渐渐变得不再像那个我认识十余年的姜承。” 对于夏侯瑾轩的失望言语,姜世离已然听不进去了,有些不耐的摆手道:“我已说过,姜承已死,我是姜世离。我要这天下的魔族,都能在覆天顶得到庇护。” 见姜世离执意如此,夏侯瑾轩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迟疑道:“可……可覆天顶的存在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引来武林正道以及修仙门派的清剿,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如果欧阳世伯来了,你要和他刀兵相向吗?!” 姜世离微微一顿,然后眼露杀气道:“若情势如此,我不会顾念旧情。” 夏侯瑾轩听到此话,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回到他所住的屋子。 此刻,大殿中只有姜世离和沈牧二人。 姜世离对沈牧的认可,心存感激,不禁对沈牧也产生了好感度,更是把沈牧当成了知己。 沈牧见姜世离体内的蚩尤魔气,现下已经被激发了,心下一喜,见时机已经成熟,便道:“姜兄,在下有事相求,不知可否……” “阿牧,我视你为知己,有话便说,不必客气。”姜世离爽朗一笑道。 “那在下便不客气了,姜兄可否把你的蚩尤之血,借于在下一些?”沈牧早就想好了,只要姜世离体内的蚩尤魔气激发,成为真正的蚩尤血脉,即便姜承不答应,也要用强的。 姜世离也不知道真的豪爽,还是对沈牧之前眨眼间便击杀了炎舞的事情而有所敬畏,竟然只要低头想了一下,便爽朗道:“此事,不过小事一桩!” 说着,便拿出一把小刀,朝着自己的手臂便是一刀,鲜血哗哗的流到了身边的酒碗里,接了足足半碗。 “阿牧,这些可好?” “多谢姜兄。”沈牧见姜世离亲自动手把蚩尤真血给他了,便也省的他亲自动手了。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蚩尤真血,获得7000点幸福值。” 几日后的夜晚,夏侯瑾轩的二叔,也就是幕后布局多年的最终boss枯木,得知姜世离成了魔君,便来到覆天顶。 枯木一头白发,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袍,戴兜帽,一缕头发从兜帽里露出来披在胸前。整个给人神秘的感觉,面具和长袍没有过多装饰。 枯木也就是魔界夜叉族的大长老魔翳,夜叉族是魔族里是最亲近人类的一支;族人尚武,若是没有一样擅长的兵器,几乎无法立足。夜叉王城祭都每到节日庆典都会有武斗会,切磋比武如同平常。 魔翳有一姐姐,嫁给夜叉国君王。姐姐诞下的龙溟和龙幽两兄弟,便是魔翳的外甥。魔翳教导龙溟龙幽两兄弟治国之术,其中龙溟是魔翳培养重点,也是他最为看好的王者。至于龙幽,由于魔翳认为他欠缺为王的潜质,并不看好。魔翳虽是龙溟龙幽两兄弟的亲人,但关系并非和谐亲近。 而现下魔翳的在人界的唯一分身枯木,来到覆天顶,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要占用瑕的身体。 不过枯木这么快就来,却是让沈牧出乎意料之外的,因为对于枯木这个大boss,他心中并没有把握可以击杀,不过现下他已然获得了蚩尤真血的力量,便有七成的把握,可以一试,而且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于是,他发了一封信,邀请枯木在覆天顶外的一个山谷中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枯木之前也听闻了沈牧,只要沈牧是姜世离的贵客,便来到沈牧所说的山谷中,与之会面。 可是却没想到沈牧已经在山谷中摆好了圈套,摆下了困敌大阵,这也是从蜀山藏经阁中获得的只要枯木踏入了这个山谷,便会被困住,除了沈牧可以出去之外,像枯木这等修为之人也需要几日的时间才能破掉,而且在此阵内,枯木的一些法术也会受此限制。 “阁下,为何如此?!”枯木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沈牧会对他出手。 “无须多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沈牧在一开始,就用勘察术,看到了枯木的修为,看到结丹初期修为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还是有把我一战的。 “哼,狂妄,想杀掉老夫,你还差点火候!”枯木眼露蔑视之色,哈哈一笑,便是一招锁魂,一道巨大魔气朝着沈牧的头顶便笼罩而下。 沈牧却是冷然一笑,枯木已然在他的十丈距离之内,一个幻影留下原地,而他的真身却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枯木的身后,手中羲和剑便要朝枯木的胸前刺过。 可是下一秒,沈牧就是一愣,这不过是枯木的幻影,而枯木的真身却闪现到了身后,“嗵!”的一声,给了沈牧致命一击! “唔!……”沈牧只觉喉头一甜,手中羲和剑撑在地上,一口鲜血洒将出来,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一般,他还是低估了枯木,他不过是筑基中期修为,而枯木却是结丹初期修为,两者的修为差距太大,沈牧又岂能如此击杀枯木呢。 只是让沈牧没想到的是,在阵法的加持下,他竟然一击未得手,反而是被枯木给击成了重伤,看来今日是九死一生,在劫难逃了。 “说吧,阁下,到底是何人?究竟何故对我动手?”枯木觉得沈牧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冷冷的看着重伤的沈牧道。 沈牧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便只有奋力一搏了,对枯木的问话,并不理会,而是对系统道:“我要重伤痊愈,加上紫胤真人的修为需要多少幸福值?” 紫胤真人修炼五百余年,沈牧不过修炼了才几十年,这实力差距肯定很大,如果能加上紫胤真人的修为,这枯木就根本不堪一击。 “叮咚,宿主,需要五万点幸福值,是否支付?” “支付。” “叮咚,恭喜宿主,支付成功,现在宿主的重伤痊愈,同时加持了紫胤真人的修为,加持时间为一分钟。” 枯木见沈牧低头不语,便准备了结了沈牧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让他懵比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沈牧的伤势忽然痊愈,而且御剑而起,浑身灵气大盛,强大的灵压,逼得枯木“噔噔噔”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枯木心中大惊,他不由心道:“莫非这小子是故意隐瞒修为?可这又是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让枯木想的脑子都炸了,也想不通。 “枯木,告诉你一件事,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徒费脑细胞啊!” “什么?脑细胞是什么?!”枯木一脸懵比的仰望着沈牧。 “唔!……”可是在下一秒,枯木也不用去想沈牧所说的脑细胞到底是什么了。 只见沈牧使出一招空明幻虚剑,此绝技,施法者的修为越高,自然威力就越大,将真气化为无数剑气,汇集成一个巨型剑阵圆盘,朝着一脸懵比的枯木便席卷而去。 “轰!”的一声,无数剑气犹如枯木犹如摧枯拉朽般从其身穿过,让枯木无处遁形,将其在一个呼吸间,便被剑气给击成了碎影。 “叮咚,恭喜宿主,击杀枯木,同时瑕的命运得到改变,获得8000点幸福值,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下你有一次免费进入之前所完成位面的机会,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次机会,直接进入下一个随机位面,现在开始本次位面的大抽奖。” ……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灵石一枚,魔晶十枚,幸福值3000点,幸福值6000点,幸福值9000点,结萝的蛊术,历岩的魔煞式,鞠凶钢刃,炫龙拳,空气,易容术,项雷之刃,玩剑诀,结萝,历岩,暮菖兰。”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易容术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易容术。” 第246章 夺宝 沈牧在抽奖得到易容术后,便使用本次系统的免费回到过去随机位面的机会,回到了貂蝉的位面。 在貂蝉的位面,在这个位面,貂蝉还是在之前和他一起住的山间小湖边木屋里,木屋外的一缸水,还是之前他打的那一缸水,水上飘着一片嫩黄的叶子,没有任何变化,而天气已然是烈日高照,万里无云。 几缕细风吹过,却难驱暑意。 “咯吱。”木门轻轻从内推开,貂蝉身着淡红色对襟衫裙,手中拿着一把塑料圆扇,明显是现代人用的圆扇,并非这个时代的东西。 “阿牧,你这么快就去城镇里回来了?”此时的时间,是貂蝉和沈牧刚吃完午饭,沈牧说要去城中购买生活所需的货物,却是随着系统进入了下个位面。 “嗯,货物,我都已经放在厨房里了。”沈牧心念一动,便把瑶池仙府中的存放的一些米面和现代的蔬菜瓜果,都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厨房里。 厨房在小木屋的后面,里面用的不是柴火,而是用的煤气灶,这都是沈牧之前早就从现代搬到这里的,只是没有电,也不能使用抽油烟机,而且沈牧也不想用太高科技的东西搬到这里,因为沈牧觉得这种山间湖边的小生活过起来很悠闲,累了回来在这里钓钓鱼,吃点烧烤,炒几个菜,喝杯啤酒其实也挺好。 “哇,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我从来都没见的水果啊。”貂蝉来到厨房,看到厨房的案板下面,堆着各种鲜美的水果,还泛着水光,就像刚摘下来的一样,便弯腰拿起一个猕猴桃,觉得微微有些扎手,不像其他水果表皮那般滑溜,便问道:“阿牧,这个水果好奇怪,叫做什么呢?” 沈牧看貂蝉眨着美眸,望着自己,便微微一笑道:“这个叫做猕猴桃,别看它表皮是灰色的,还覆盖着绒毛,不过里面却是质地柔软,酸甜可口。” “是吗?那我去湖边洗一下。”要拿到清澈的湖边像之前她洗苹果一样,洗一下吃。 沈牧只是告诉她随便洗一下便可,貂蝉洗了几个猕猴桃,摆在湖边的白色岩石桌上的圆盘内,然后又炒了几个菜,把几瓶啤酒摆上,两人便坐在石凳上,开吃了。 “这天气可真热死了,要是能凉快些就好了。”貂蝉刚炒完菜,本来就酷暑的天气,连湖边也没有半点清爽之感,让她有些莫名的燥热。 “想要凉快,其实很简单。”沈牧淡然一笑,望了一眼身边的清澈见底的湖水,湖水下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几只青鱼正在缓缓游动,沈牧微一提气,使出凝冰诀,丝丝精纯的法力便汇集于手掌之中。 寒气直冒,一瞬间,半边湖水,便成了冰块,而水下的鱼也变成了冰鱼。 “呀!”貂蝉轻呀一声,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本来酷热的天气,半边湖水竟然被冻成冰块,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种奇景,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小蝉,不用惊慌,这不过是我使用的一点法术而已。”沈牧神秘一笑,摆摆手说道。 貂蝉知道沈牧会些奇门异术,还会隔空取物,但是没想到沈牧竟然可以把变成冰湖,这让她觉得沈牧更加神秘了,微微点了点头,眼露感激道:“阿牧,你对我可真好,现在凉爽多了,咯咯。”说着,轻轻一笑,加了几个菜,放在沈牧的碗中。 “小蝉,在这个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沈牧此言不虚,这个世界,沈牧如若想要灭掉,也不过翻手之间的事情。 “阿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永远在这里开开心心的过我们的小日子就好。”貂蝉被沈牧的话感动了,依偎在沈牧肩膀上,她觉得自从认识沈牧以后,这段日子,除了沈牧去城中购物,其他时间,都一直与她在这山林湖畔相伴,并未曾离开过,可是她哪里却知道,沈牧其实已经离开这里有数十年之久了呢。 沈牧也不敢在这个位面停留太多时间,因为数十年时间对他来说,不过转瞬,而对貂蝉来说,即便沈牧在暗中给貂蝉服食了可以增加寿元的丹药,但是貂蝉毕竟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红尘女侠的身份,她不是修仙者,也没有仙根,更没有系统,想要与沈牧一般修仙得道,简直是痴人做梦,因此沈牧并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而且他也不能停留太久。 他还要不断的修炼,才能增加修为,让他的生命得到长久,才可以留住美好。 在冰湖中取出几块冰,放入盆中碎掉,把几瓶啤酒放在里面。 沈牧和貂蝉一边喝着冰镇啤酒,一边吃着貂蝉做的孜然羊肉,貂蝉炒着这道孜然羊肉,不但质地软嫩,鲜辣咸香,而且风味独特,入口肉汁溢出,鲜嫩且有嚼劲,而且肥而不腻,恰到好处。 这道菜是沈牧教给貂蝉的,而且是一边教,一边做,貂蝉厨艺方面的天赋很不错,沈牧只是说了一下做的方法,便把这道菜做的很有味道,让沈牧也大饱口福。 吃饱喝足,把铜盆中放满冰块,搁置到木屋中,木屋里就像空调一样让人舒服。 貂蝉很主动的在榻上与沈牧缠绵着,沈牧也享受着貂蝉的温柔和火辣。 缠绵到半夜时分,沈牧看着身边眼神有些迷离和甜蜜,额头冒着丝丝香汗的貂蝉,相拥而睡。 为了保证此地不被打扰,也不想让人看到这半边冰湖的奇异现象,沈牧让他的仆从飞僵银甲尸,杀掉了方面十里之内的猛虎豺狼,和附近的猎户,寸草不留,斩尽杀绝。 这里虽然是乱世,但是沈牧只想安宁的守住这方乐土,不想让外人打扰。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沈牧正搂着刚缠绵后的貂蝉,在榻上休息,便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已经为了安排好了下次穿越的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你成功穿越到了《凡人修仙传》的位面,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在两年时间内,你的修为必须达到筑基后期,并且要得到韩立的神奇小绿瓶——掌天瓶。” “掌天瓶?这可是韩跑跑最依仗的玄天之宝之一啊,不知道这神奇小绿瓶被我掠夺了,韩跑跑又会怎么样呢?” 在一座拥有高达三四十丈的巨大城墙,一眼望去有数不清的高大古式建筑雄伟之极古堡的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内。 沈牧易容成了一个身着锦衣普通面貌,脸上还有刀疤的青年,刚走没两步,便看到一名身着紫袍,长相漂亮且中性化的艳丽男子怀里半搂着一名眉眼间略带风情的清秀女子。 而在这一男一女身前,正有三名的男子,拦着这二人的去路。 沈牧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尤其是艳丽男子怀中的清秀女子那眉目间的风情,而且眼中的迷离之色显然是被人施了迷魂之术,这让他想起了董萱儿在燕翎堡中同样是被一个艳丽男子搂在怀中,韩立出手解救了董萱儿的情景。 想到此处,沈牧的目光不由就锁定了那三名男子中,相貌最普通,皮肤黝黑,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的脸上,心道:“想来此人,便是韩老魔了,不过此时的韩立只是筑基初期修为,却算不得劳模。” 韩跑跑几人正在对峙时,沈牧上前对那艳丽男子道:“阁下,使用迷魂术在燕翎堡内对一个女子下手,有些不妥吧?” 艳丽男子听到此话脸露一丝惊异,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瞪着沈牧道:“你是何人?!莫要胡言乱语……否则田某……” 话还没说完,韩立便打断了这艳丽的男子的话,对沈牧一抱拳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韩某同样看出此人对董萱儿施展了迷魂之术!” 韩立见沈牧是筑基中期修为,而且看起来是帮他们的,暗松了一口气,只道是同来参加燕家举办的【夺宝大会】的几国门下弟子。 “啊,原来董师妹,是被这妖人给施了迷魂术,我说怎么像着了魔一样,快些解开法术!”那两名爱慕董萱儿的男子听到董萱儿是被迷魂之术所控,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拔出法器,便要与之交锋。 “破!”沈牧对迷魂术是专家级的选手,手中一掐诀,低喝一声,董萱儿便犹如当头棒喝,立刻便醒转了过来,脸现惊骇之色,挣扎着脱离了艳丽男子的怀抱,来到沈牧几人身边。 韩立本来也想要传音给董萱儿,却被沈牧给抢先了一步,不过他心下奇怪,沈牧为何要帮董萱儿?不由对沈牧提高了警觉。 沈牧见这艳丽男子田不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知道此刻田不缺,肯定是心中对自己恼恨至极,不过他已经易容了,再恼恨他也是无所谓。 要不是易过容,沈牧是不会轻易插手此事的,毕竟这田不缺可是合欢宗宗主第二子,专门修炼玄月吸阴功,很不好对付,惹上了也是后患无穷。 而他出手救董萱儿,便自有他的想法。 沈牧瞥了一眼身边的董萱儿那依旧未减慌张的神情,心中升起一丝冷笑。 田不缺见沈牧几人已然有所防备,而且这燕翎堡也不能轻易动手,便冷哼一声,说了些狠话,便离开了。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爱慕董萱儿的那两名男子,见艳丽男子离去,便连忙对沈牧的适才相助抱拳谢道。 “在下夏侯瑾轩。”沈牧随口说道。 “夏侯?!”几人微微顿了顿,然后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 而韩立却无动于衷,他本就对董萱儿无意,要不然红拂师伯,他肯定早就绕道走人了,也不会在此与那艳丽男子对峙,更主要的是,他觉得沈牧的出手相助,好像是有什么目的。 但是什么目的,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便只是对沈牧抱了抱拳,说出了自己的姓名,本来他的姓名,董萱儿和那两名男子都知道,也不好向沈牧隐瞒,要不然韩立肯定要说他姓历,名飞雨了。 董萱儿得知是沈牧出手救了她,对沈牧不禁也产生了些许好感和依赖,不过出于她的性格使然,表面上却依旧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只是对沈牧道了声谢。 沈牧对此不以为意,他知道董萱儿为人高傲,和男修士绯闻不断,喜欢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说是还保留着处子之身,不过心却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 而且沈牧知道这次所谓的夺宝大会,其实不过是鬼灵门和燕家老祖设下的一个圈套而已,他见韩立对其很是提防,便决定见机行事。 沈牧与韩立几人在前往各国修士所居住客栈的路上,便盘算起了自己是否能够在无人的情况下,一出手便擒住韩立,让其交出小瓶,估计韩立要是知道沈牧已然在打他小瓶的注意,肯定要小心脏扑扑的跳了,第一反应肯定想法设法杀人灭口,如若杀不过,就肯定是法力全开,夺路而逃。 沈牧虽然是筑基中期修为,比韩立现下的筑基初期高一等阶,但是韩立可是能够越级杀人的, 而且韩立现下的功法是长春功、青元剑诀、大衍决,身上的法器是神奇小绿瓶、法宝残片破布、金蚨子母刃、神风舟、乌龙夺。 别的不说,就韩立的法器神风舟逃遁起来速度之快,连鬼灵门少主也是感到惊讶的,在没有交过手情况下,沈牧也不敢保证,是否有能力一击便困住对方。 如此想着,沈牧便与韩立和董萱儿一同来到了客栈,这燕翎堡内大多都是没有任何灵根修为的凡人,而这客栈也是世俗凡人所开,因此修士们在此居住和饮茶饮酒所需的费用,也都是用的银两。 在客栈内,董萱儿嘴上虽然不说,但是还是拿出银两请沈牧吃酒,同时韩立几人也有参与。 为了饮酒助兴,沈牧便饮酒对月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此诗一出,震惊四座,不但董萱儿对沈牧原本就有些好感和依赖的神情,也不觉的流露了出来,韩跑跑更是对沈牧心中暗赞,把酒言欢之间,韩跑跑对沈牧的之前的戒心,也稍减几分,只是微眯双眼,心中若有所思,而这时外面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锣声…… 第247章 飞遁 随着敲锣声的响起,客栈内的修士走了出来,原来是关于明日参加夺宝大会的一切相关事务。 众人得知消息便纷纷回到自己的客房打坐休息,准备明日的比试,而沈牧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便在回到自己客房时,又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与线下的疤脸青年截然相反,而是一个清秀的书生模样,同时让用敛息术,让自己的修为在表面上来看,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为。 第二日,沈牧很早便来到燕翎堡西边山峰之外御剑隐匿于云层间,就等着韩跑跑这条大鱼了。 果然,只是半晌的时间,沈牧便看到韩跑跑架着神风舟灵力全开,正被踩着血色云雾的鬼灵门少主王蝉追的额头冒汗。 神风舟灵力全开的速度,让王蝉也心中暗暗惊异,而御剑隐匿在云层间的沈牧嘴角却升起一丝诡异之笑,在远处淡淡的打量着这二人所化的一道白光和一道血云,在一追一跑着。 而王蝉在全力追赶韩立的途中,却是没有注意到远处御剑飞行的沈牧,但是韩跑跑的神识却是发现了沈牧,见沈牧沈牧的面孔却是很陌生,脚下踩着剑,御剑飞行,神情不慌不忙。 这让韩立心中不由有些惊骇,不过此人只是远远跟着二人,却不出手,心中有些怪异,却也是不敢有半点放松警惕,放出一大火球符对着身后的王蝉就是一顿猛砸,接着便是把他的顶阶法器乌龙夺也使了出来。 沈牧就这么御剑飞行,远远地躲在云端之上,冷眼旁观着这二人一边追逐,一边用法器打斗,紧接着见韩立放出了一团青红色的浓雾,沈牧知道这是韩立的墨蛟之毒,奇毒无比,而王蝉却是直接就自己的血云将其包裹住,然后给尽数吸收了。 看到王蝉的这个愚蠢行为,沈牧心中冷笑,知道王蝉很快就会中毒逃跑了。 果然,只是片刻,王蝉的脸色大变,其脸上更是罩上了一层青黑色气体,明显是中毒墨蛟之毒。 “啊……!”王蝉知道自己中毒了,惊恐的长啸一声,像是受惊的耗子一样,掉头朝来时的路疾驰飞走。 韩跑跑见王蝉不追,反而跑了,站在神风舟之上,一脸的懵比,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由脸露一丝迟疑之色,摸了摸下巴,目光微闪之间,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脸显懊悔之色,却见沈牧正在靠近自己,心中暗觉不妙,便连忙驱使神风舟换了方向,全力飞遁。 而沈牧却是御剑紧追,沈牧的御剑速度明显要比韩跑跑的神风舟快的多,他之前见韩跑跑虽然得到了王蝉的一件法器金骷髅头,但是其在与王蝉的追逐争斗中法力消耗却是不少,知道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便一道剑气击出拦住韩立的去路的同时,也御剑落在了韩立的前方。 “阁下,是何人?为何追阻韩某?”韩立见他的神风舟远没有沈牧御剑飞行速度快,心中一慌,脸上却没有慌张表情的望着沈牧,淡淡问道。 “无须多问,道友只须把身上的所有法器交于在下便可。”沈牧说着手中一掐诀,便使出了剑气束缚,犹如道道剑光,朝着正要祭出法器的韩立便席卷而来。 沈牧一出手,韩立便暗叫不好!但是他此刻连法器都没祭出,却是已经被剑气给困住了,不由惊的额头的丝丝冷汗都冒了出来,想要挣扎,却也是挣扎不脱。 在韩立看来沈牧是与他一般无二的筑基期初期修为,只是觉得沈牧御剑飞行的功法,不知是从何学来,速度之快远远不是他的神风舟可以比拟的,但是此刻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沈牧给困住了,半分都动弹不得,却是让他觉得沈牧定然是使用了什么可以隐匿修为的功法,如若与他同等修为,他定然不会被沈牧的剑气给困住。 韩立强压着心中的狂跳,望着面无表情的沈牧,“阁下,想必是剑修吧?如若想要法器,韩某刚得到手的金骷髅头法器和乌龙夺,对了,还有黄芒都可以给阁下……” “不必!”沈牧说着便使出擒龙功,一把便把韩立腰间的储物袋握入了手中。 打开储物袋,摸索了一下,除了几件法器符箓,法宝残片破布、金蚨子母刃、乌龙夺、中级符若干,一本颠倒五行阵的阵法书,还有两份玉简和两份古方和普通单方之外,就是那个最不起眼的装着绿液小瓶子了。 韩立看到沈牧从他的储物袋中拿出他视若至宝的小瓶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言语,心中暗道:“如此不起眼的小瓶子,此人定然会不屑一顾。” 可是,沈牧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韩立倒吸了一口凉气,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涩。 “道友这瓶子很不错嘛,在下收下了。”沈牧说着便把小瓶子塞入怀中。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韩立的掌天瓶,获得6000点积分。” 这下,韩立嘴角的苦涩之意更浓了,他没想到沈牧对他储物袋内的其他法器并不感兴趣,唯独对他视若至宝的小瓶子感兴趣,便忍着心痛,苦笑道:“阁下,此小瓶是在下师父所留,并非什么稀罕之物,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还于在下,储物袋内的其他物品,阁下可随意拿去。” “呵呵,道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瓶子是什么吗?”沈牧冷然一笑,看韩跑跑继续编瞎话。 韩立心中又是一跳,却装作被识破的样子,苦笑道:“阁下,这小瓶子的确是在下师父所留,实不相瞒,那瓶中的绿液,是极好的灵液,服用后,可以有助于修为,但是这瓶子是在下师父的遗物,如若阁下要拿去,可否把空瓶留给在下?韩某感激万分!” 沈牧听到这里,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韩立可真够毒的,竟然想出这招,要是真服用了,那还不马上便成气球给爆掉啊,哑然一笑道:“道友,既然如此,不如你先品尝一些如何?” “……”这一下,韩立懵比了,他本来是想假意让沈牧以为这灵液服用后当真可以增加修为,韩立不知道沈牧到底是沈牧修为,但是以筑基期的修为,想要知道这灵液有毒没毒,一眼便也可以看出来。 而且这灵液灵气旺盛,沈牧如若当真,服下后,那他就等着收沈牧的储物袋了。 可是现在,沈牧完全不上当,而且还真让他先服用,这下他有些目瞪口呆了。 “怎么?道友不肯吗?”沈牧淡淡的打量着韩立脸上的表情,没想到韩跑跑也有今天。 “阁下,说笑了,这么好的灵液,在下怎配服用……”说话间,韩立以是在暗中调动灵力,想要挣脱沈牧的剑气束缚。 第248章 掌天瓶 沈牧却是一道法诀打出,韩立便只觉沈牧的剑气束缚更紧了,心中顿时绝望起来,心道:“难道我的修仙旅途就此终结了?” 而沈牧却并不想杀掉韩立,只是为了得到小瓶,同时逗下韩立罢了,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之前韩立从王蝉手中得到的金骷髅头符箓法器,道:“道友,你这储物袋中的东西,在下都收下了,而这金骷髅头符箓法器,就归你了。” 说着,便把金骷髅头符箓法器扔给韩立。 韩立有些迷茫的望着沈牧,不由心道:“奇怪,此人为何不杀我?!” “道友,你周身剑气在半个时辰后,便会自行化解,在下先行告辞了。”沈牧说着把储物袋收入怀中,随即御剑化为一道剑光,直冲云霄,消失在天际之外。 …… 沈牧得到掌天瓶后,在元武国一处偏远之地,修建了一处隐秘的府院,同时设下蜀山护派大阵,以防外人骚扰。 来到瑶池仙府中,把掌天瓶中的绿液倒在瑶池仙府土地中种植的灵草仙药上,让他在瑶池仙府中种植的灵草可以快的催熟,这样他就可以炼制更多有助于增加修为的丹药了。 而在储物袋里的那两份玉简,便是大衍决和傀儡真经,两张古方,则是韩跑跑从雷万鹤手中交换得到的古丹方,分别是聚灵丹的丹方和炼气散的丹方。 由于之前韩跑跑便得到了大衍决和傀儡真经,而且他已经修习了大衍决,并且将其背下了,而傀儡真经,他虽然没有修习,但也都记在了他的脑中,所以韩跑跑的神识已经在同等阶修士之上了。 毕竟大衍决对提升修为很有帮助,要知道韩立之所以那么厉害,可以灭杀同阶修士易如反掌,不是因为韩立法宝厉害,不是因为法力深厚,也不是因为头脑聪明,最根本的原因是大衍神君写的一本书,这就是大衍决。 大衍决的功能一是可以壮大神识,在修习了大衍决之后,韩跑跑的神识比一般同阶修士强大了数倍。 另一个是更加安全细腻的使用神识。而这两个功能带给了韩立在斗法中最大优势,这个优势就是韩立可以同时使用比别人多出数倍的法宝和神通。 大衍决至今虽然只有惊神刺一样攻击手段,却为韩立众多的法宝神通提供了可以施展的舞台,正所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凡人中的斗法,韩立可以同时使用七八件以上的宝物和神通,而其他人,即使是元婴期修士一般也只是同时使用两三件宝物,是这些人没有那么多法宝,还是不愿使用那么多法宝呢?都不是,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同时使用如此多法宝神通。 法宝和神通都需要神识来操控,一般人没有能力分出此多的神识,而大衍决帮韩跑跑解决了这个问题,韩跑跑斗法的可以同时操控比别人多出数倍的神通和法宝,这就好像同时有几个人来围攻你一样,这还怎么玩。 所谓傀儡,分身,其实和法宝攻击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一项攻击手段而已,真正能发挥这些手段的根本全靠大衍决,没有大衍决,即使有再多的神通和法宝也只能使用其中那么几样。可以说就算韩立只有低阶法宝,只要数量够多,照样能够把同阶修士打得满地找牙,乱拳打死老师傅。 大衍决在斗法中带给韩跑跑的另一个优势是能够从容应对各种局势,因为神识比别人更强大,使用更细腻,当别人忙于操控法宝,使用法术时,韩跑跑还能从容地观察局势,冷静的分析对策,大衍决的妙用,自然也对沈牧很是吸引。 沈牧在得到这些东西的欣喜之余,自然也修习起了大衍决,和傀儡真经。 …… 在瑶池仙府中的炼丹房中,炼制了大量有助于增加筑基期中期修为的真元丹,同时花费一万点积分,让瑶池仙府中的灵气浓密度增加了些许,随后,沈牧开始在瑶池仙府中闭关修炼,准备突破筑基中期,进入筑基后期修为。 冬去春来,春去冬来,一年过去了,沈牧在丹药和大衍决的普辅助瑕,修为终于突破了筑基中期,进入筑基后期境界。 “叮咚,恭喜宿主,进入了筑基后期境界,获得6000点幸福值奖励。” 在这一年中,沈牧除了在瑶池仙府中打坐修炼,便是制造机关傀儡,增加他的偃术,让他的偃术也得到了提升。 而制造出机关傀儡,则是一些用于打理瑶池仙府中仙草仙药用的,同时他在韩跑跑之前,便易容着装成黄枫谷的修士,在韩跑跑任务所看守的矿洞中,找到了那只白蜘蛛,也就是血玉蜘蛛,以沈牧的修为,对付这只白蜘蛛,却是没有费多大事,只是手中羲和剑一出,与之交手了几个回合,便将其击杀。 同时得到了血玉蜘蛛卵,而将这血玉蜘蛛击杀,也等于帮了韩跑跑一把,让其日后少去了一个小小麻烦。 在得到血玉蜘蛛卵后,在这一年里,三个血玉蜘蛛卵只是孵化出了两只,其实中一个是死卵,不过这也让沈牧很开心了,因为孵化出这两只小家伙,对沈牧很是亲昵,虽然现在只是一级妖兽,不过却像两只小保镖一样,在沈牧打坐修仙的时候,守卫在身旁。 而他也培植了一些给灵兽专门吃的饲料——霓裳草,这种饲料不但这两只血玉蜘蛛喜欢吃,而且五毒兽勇气猪也喜欢吃。 有时候,三个小家伙会因为霓裳草而争斗抢食,血玉蜘蛛会喷出蛛丝来对付勇气猪,勇气猪的翅膀上便会沾到蛛丝,而不能落在地上,不过勇气猪毕竟比他们等阶高,而且沈牧嘱咐不让勇气猪欺负这两个小家伙,同时帮沈牧照顾他们,这让勇气猪一下子成了小保姆了。 而韩立在这一年中,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先是韩立被人夺了小瓶,便是心中叫苦不迭,但是他又不能跟别人说小瓶的事情,便对他师父李化元说他在路上被人打劫了,是一个修为比他高的多的修士,而且储物袋中的所有东西都被人夺走了,连个灵石都没给他留下。 李化元向来护短,一听说徒弟被人打劫了,让韩立说出那人的相貌和大概修为,便画下画像,派人四处找这个竟然敢打劫他徒弟的修士。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却是没有半点进展,此事便也罢了。 立没有了小瓶这个逆天的法宝,自然修为就慢了些,随后便是身为黄枫谷弟子韩跑跑对魔道的激战…… 第249章 滔天 在元武国的一座名为金马城的小茶馆内,一名身着蓝袍,脸上有道疤痕的青年,叫了一杯清茶,坐在一处角落里,茶水白气缭绕,灵气很浓,细细品茶之间,眼眸中略显若有所思之色,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人便是易容后的沈牧,他现在所易容之相与当日与韩跑跑初次在燕翎堡相遇时,那个疤脸青年一般无二,沈牧知道韩立一年后,会来到元武国找齐云霄,而他便又易容成了之前的疤脸青年。而他现在所处的茶馆,名为清泉茶馆。 这个茶馆在并不大的金马城中,也算好找,只是找路人询问了一下,便找到了这里,为的便是守株待兔。 这间茶馆,便是齐云霄的一个仆人开的,是齐云霄与韩跑跑约好的地方,这个齐云霄的仆人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眼露精明之色,样貌四十多岁中年掌柜。而沈牧也约莫便是这几日,这几日里,便经常来饮茶,同时让一只与他心神相连的血玉蜘蛛放哨盯岗。 这时,一名相貌普通,身着一件有些半旧儒袍的青年在茶馆外打量了一下这间茶馆,然后缓步迈过门槛,进入其内。 此人刚迈入茶馆,沈牧便一眼认出了这便是之前在燕翎堡遇到的韩立,看来韩立为了阵法,还是来与齐云霄赴约了。 韩立进入茶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茶馆内稍一打量,目光却落在了沈牧的脸上。 “夏侯……”韩立记忆力超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见到沈牧的相貌和脸上的那刀疤痕,不觉微微有些疑惑,心中暗道:“这不就是燕翎堡遇到的那名与他把酒言欢,道出一首水调歌头的那名疤脸青年吗,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难道他在燕翎堡中同样逃过一劫?” 沈牧缓缓品茶之间,抬头望了一眼韩立,两人目光相望之间,不觉都是顿了一下,,脸显一丝喜色,连忙站起,对沈牧招手道:“……韩……韩贤弟,快过来坐!” 韩立脸露一丝哑然之色,心中有些无奈,而且他观沈牧竟然已经进入了筑基后期的修为,眼露一丝惊讶,上前几步,眼露微笑,上前抱拳低声道:“原来是夏侯兄,想不到年许不见,夏侯兄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沈牧摆摆手,望了望茶馆内正在饮茶的客人,并未注意这个角落处,“诶,韩贤弟说笑了,在下只是机缘巧合,在前不久才突破瓶颈,进入了筑基后期罢了,对了,你怎会来此地?” “在下是奉了师命来此,不敢久留,稍后便走。”韩跑跑对沈牧还是心有警惕,而且沈牧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筑基后期,让他不由的心中一丝敬畏之色,还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心中会有这丝不安,只是在小二上来灵茶后,与沈牧一起品了杯灵茶,寒暄了几句,便想要起身告辞。 沈牧心里淡淡一笑,知道是韩跑跑对他不放心,本来韩跑跑是要直接去找这家茶馆的掌柜,让掌柜带着去他去找齐云霄的,但是现下遇到了沈牧,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在此饮茶,不敢与掌柜的碰头。 便在韩跑跑想要告辞时,提前便站起身,说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既然韩立此时已经出现,那么时间上就应该没有差错了,而那位身居龙吟之体阵法大师辛如音,此刻便应该正被一帮炼气期修士围困,而他此刻身处之地便是在碧云山瑕一处树林里,而且设下了简单的阵法,让她的丫鬟回去求救,就等着齐云霄来救她,却不想遇到了刚找到齐云霄的韩跑跑。 沈牧想到这里,便使用腾翔之术,抢先一步,来到碧云山脚下一片树林中。 果然这片树林已经被辛如音布下了简单的阵法,躲在阵法之中的辛如音样貌秀丽,身材中等,如水一般的清澈的眸子全是焦急之色,如果往近了看,还可以看到她额头已然冒出了丝丝汗珠,可见她此刻情况已然是危急万分。 而阵法之外正有几个炼气期的修士,正在想法设法,正要破阵的这几名炼气期修士见到有人腾翔而来,而且此人修为高深莫测,不觉浑身微微一怔。 他们不知来着是友是敌,便立刻放出护身光盾,同时不敢轻举妄动的抱拳,正要开口相问。 可是,沈牧却根本不给他们说半句话的机会,这些炼气期修士的修为,有几个是五六层,有两个还是十一二层,也就等于是几个后天境界,和两个先天境界的而已,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心念一动,使出一招焚焰滔天,挥手之间,焚寂炙炎把天空都染成了赤红之色,犹如火狼一般,朝着这几名炼气期修士便吞噬而来,这几名修士的眼中全是惊恐之色,想要逃走,却是哪里来得及啊,眨眼间,便被焚寂炙炎给吞噬的一干二净,连个骨头渣子都不留了。 躲在阵法之内的辛如音,一脸懵比的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她现在脑中全是赤红之色,和那些已经被赤红的焰烧成飞灰的修士那眼中恐惧和惊愕。 “……多谢前辈搭救!”辛如音在愣神之间,眼角深处的惊讶和敬畏之色,还是不言而喻,不敢怠慢的连忙对沈牧施了一礼,谢道:“小女子辛如音,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日后定然想报。” 辛如音嘴上如此说着感激,可她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阵法也并未撤去,低着头,眼眸微转,好像在想着什么。 沈牧觉得这时候韩跑跑和齐云霄也应该来了,便只是淡淡道:“在下只是顺道路过,路见不平,举手而为,姑娘不必多礼,至于在下的姓名……” “音儿……!”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男子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还是之前身着半旧儒袍的韩立与一名粗壮汉子齐云霄,还有一名俏丽丫鬟驾着神风舟朝这边疾驰而来。 这神风舟,沈牧之前也看不上,便没有收走,但是对此时的韩立来说,却是一件逃跑的好手段。 但是,当韩立见到沈牧的那一刻,脸上就显出一丝古怪的神情来。 “他怎么会在这?!”韩立心中疑惑,但是见辛如音对沈牧一脸敬畏的神色,周围也并未有其他修士,而辛如音阵法并未撤掉,还以为是沈牧在此攻击辛如音,便立刻道:“夏侯兄,此女是在下的一位……” 第250章 追亡 “哈哈。”沈牧还未等韩立说完,便哈哈一笑道:“韩贤弟,咱们可真有缘分啊,刚见不久,竟又会在此地相遇,幸会!幸会!” 韩立一脸懵比,本来他还想问沈牧为何会在这呢,现在成了沈牧问他了,便一拍身旁齐云霄的肩膀,把事情说明了。 在通过辛如音对沈牧的感激,和把适才的经过对韩立和齐云霄讲述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沈牧出手救了辛如音,并把那几个炼气期的修士给化为了灰烬。 沈牧并未使出任何剑气,只是用出了他的火系功法和腾翔之术,因为沈牧的剑气和御剑之术在这个位面并不多见,而且之前对付韩跑跑已经显露了出来,沈牧便没有使用。 在危急时刻,分分秒秒都很关键,即便随后韩跑跑和齐云霄得了辛如音的紧急消息,但是在辛如音的眼中,如若不是沈牧出手相助,恐怕迟上少许,她都很有可能就被那些修士给掳走了,自然对沈牧的感激之情不予言表。 为了答谢沈牧的救命之恩,辛如音便邀请沈牧和齐云霄几人一起来到一座云雾弥漫的山峦,而在山中又有许多差不多相同的小山,辛如音带着沈牧几人七拐八拐的又来到一座半山腰处的竹屋前才停了下来,邀请几人进入竹屋内,并热情的为沈牧几人清茶倒水后,先让齐云霄招待沈牧和韩立,她则让丫鬟陪着去换衣服了。 韩立很是奇怪,为什么沈牧在他与齐云霄来之前,就已经救了辛如音,要知道韩立在这之前可是根本不认识辛如音的,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辛如音会被那几名炼气期修士给困住,如果说沈牧是故意而为,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按照沈牧说的只是路过,路见不平,顺手而为,这也不是不可能。 在燕翎堡就是沈牧出手破了董萱儿的迷魂术,虽然不是帮了他韩立,但是也算是侠义之举,而且他与沈牧在茶馆见过,便告辞离开,碧云山也不是什么隐秘之所,辛如音被那几名炼气期修士困在碧云山脚下的树林,沈牧路过,侠义相救,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韩立自己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去做,如果让他遇到此事,他定然不会出手相助,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劳模可不是吹的。 如此一想,韩立便也释然了,虽然韩跑跑本性是善良的,但是这些年来,在夹缝中生存,让他惟利是图的性格已经养成,对于别人的侠义之举会有疑惑也是性格作祟。可是谁不想与一个具有侠义精神的人结为朋友呢,而且沈牧的修为也比他高上两个等阶,不但齐云霄对其敬畏有加,韩立也对其的侠义精神,心中不觉暗暗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 沈牧与韩立和齐云霄几人品茶换盏之间,几人也对什么有了一层深入的认识,知道沈牧是一名散修,居无定所,到也逍遥自在,这让韩立也萌发了其实当散修也挺好的念头。 而辛如音对沈牧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为了感激沈牧,把一些阵旗阵盘,和阵法心得给与了沈牧。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辛如音的一些阵旗阵盘和阵法心得,获得6000点积分” 没多久,而齐云霄也与辛如音道出了韩立此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想要辛如音帮他修复传送法阵的图纸,其实此时的韩立已经给自己想好了一个退路,不过他只是与辛如音单独相谈此事,并未有让沈牧知道。 可是沈牧不用听,也知道韩立和辛如音说了些什么,辛如音看在韩立之前帮助齐云霄的份上,还有韩立又拿出了一颗他仅存不多的灵草后,便出口承诺帮韩立修复好传送法阵的图纸,让他半年后再来这里取修复后的图纸便是。 随后,沈牧又与几人说了一些话,便告辞离开了。 而他却并没有走远,在离开后,他又易容成了之前打劫韩跑跑的那名清秀书生,等着再给韩跑跑来此打劫。 …… 在两个时辰后,依然傍晚时分,韩立见天色已晚,夕阳斜下,便也起身告辞驾着神风舟离开了,朝着越国的方向不紧不慢的飞着,一边还摸着下巴,眼露若有所思之色。 可是,这时却听“嗖!”的一声,一道剑光正朝这边如电光火石一般急速飞来,他看到这道剑光,便是心中一晃,暗道:“不好!” 虽然此人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此人面貌,但是他在又修习了大衍决的二层功法后,神识得到加强后,已经感应到了此人便是在一年前燕翎堡外打劫他,并拿走他宝贝小瓶的那个清秀书生模样的修士了。 顿时,额头丝丝冷汗冒出,驾着神风舟急速逃遁,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为何此人又出现了?难道是上次他在我身上种下了标记?” 韩跑跑想到此人上次抢走了他的小瓶,一些法器灵石丹方,大衍决,傀儡真经之后,把王蝉的那件金骷髅头符箓法器扔给了他,明显是看不上那件金骷髅头符箓,要不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早早就把大衍决和傀儡真经记在脑中后,他就真的损失大了。 一边想着,韩跑跑一脸懵比的驾着神风舟急速飞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心中焦急万分,他真是不明白,此人抢了他的东西,就放了他,现在却又追着他不放,这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此人莫非是上次不杀我,现在改变注意了?但是我和此人到底有何恩怨,为何他老追着我不放啊,我这一年才刚得到点东西,难道又要被此人给打劫了?” 顿时韩跑跑想的脑袋都大了,也想不出这御剑飞行之人到底是谁? 但就在他思索之间,沈牧已然御剑追在了他身后的不远处,他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数十张火球符,便一股脑的全朝身后的沈牧砸去。 沈牧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但他知道韩跑跑诡计多端,也不敢大意,手掌一挥,一道剑气光幕挡在身前,这些火球便都被格挡开来,随即手上一掐诀,顿时浑身灵光大盛,使出剑气束缚,无数剑气便朝韩跑跑蜂拥而来,速度之快,犹如无数条雷电剑光一般。 韩立心中叫苦不迭,从另一个专门储放机关傀儡的口袋中,放出他在得到他通过记忆中的傀儡真经所学到的机关傀儡。他现下所炼制的一些低阶傀儡,全是一级和二级的傀儡,虽然无甚大用,但是重在数量多啊,而且也不管了那么多了,他怕如若此次,此人并不是为抢他的东西,而是为杀掉他,那他可就…… 第251章 灵眼 在韩跑跑放出十余个机关傀儡兽的同时,沈牧也是心中有些惊异,但是他的心念却是没有丝毫变动。 驾着神风舟全力飞遁的韩跑跑,额头冷汗直冒,法力全开,一边还用神识控制他放出的机关傀儡兽。 但是在下一秒,他便只觉周身一束,数道剑气在他周身环绕束缚,已然把他给困住了,而他的那些机关傀儡兽,也在沈牧凌厉的剑气下被拆成了木屑。 韩跑跑心中苦涩不已,望着已然出现在他身前的沈牧,道:“阁下,莫非是有意戏耍在下?” 沈牧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呵呵,道友说笑了,在下只是看到道友,过来打个招呼,道友又何必惊慌逃跑呢。” 韩跑跑一脸懵比,他哪里知道沈牧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啊,只是上次被沈牧给打劫了,现在还心有余悸,看到沈牧朝着他这边御剑而来,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而他仔细想想,其实他身上除了沈牧之前留给他的金骷髅头符箓法器,和这一年中与魔道交战中,得到一些灵石和符箓之外,就没有被的东西了。 可是如若沈牧果真是想杀他的话,刚才就早已经把他给杀了。 沈牧摆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笑道:“道友,不必多想,在下只是来收保护费的,阁下只须把储物袋交出来,在下看下是否有合用的法器和灵石便可。” “保护费?!”韩跑跑微微一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 这下好了,韩跑跑成了沈牧的摇钱树了,只要韩跑跑在别处打劫了灵石和法器,都要被沈牧再打劫一遍,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让韩跑跑用来打劫别人的手段。 为了以后更好的收取保护费,沈牧已经在无形中给韩跑跑的身上种下一道印记。 沈牧把韩跑跑储物袋中的灵石搜刮了一下,其他的几件法器,他也看不上,就留给韩跑跑防身用吧。 打劫完毕,沈牧要说出真正的目的了,“听说你的洞府在建州和越国溪州交界处,对吧?” “……”韩立听到这里,就是微微一愣,他所开辟的洞府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才开辟到那里,虽然那里很是荒凉,很少有修士经过,但是这样倒也是清净,而且他的洞府离天星宗坊市很近,买卖东西很是方便。 不过韩跑跑的逆天运气,可是让沈牧羡慕嫉妒恨啊,随便开个洞府,就找到了修士们梦寐以求,世间罕见的灵眼之泉,这次得空,便顺便把这个灵眼之泉也移到他的瑶池仙府中,有了灵眼之泉,灵气旺盛,自然沈牧的修为也会比之前快上一倍,让他的修为不至于会卡在瓶颈处。 但是问题来了,灵眼之泉是要有结丹期的修为才能移走,不过沈牧自然有他的办法。 便对韩跑跑道:“道友,在下想去你府中的观赏一下,不知可否?”说着,他催动法力,韩跑跑身上的剑气束缚又紧上了三分。 “啊……!”韩跑跑只觉身上仅存的法力都被束缚住了,心中苦涩,暗道:“难道是雷万鹤把我所开辟的洞府宣扬了出去?可是……不对啊……” “阁下,既然想要去韩某的洞府一观,倒也无妨,只是这剑气困得也太紧了,能不能……?”韩跑跑是只要有一丝能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阁下难道不知,缚虎焉能不紧?”沈牧把曹孟德对吕布说的话,对此时被困住的韩跑跑说了出来。 韩跑跑哪里听到这句话,但是其大意还是可以听得懂的,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阁下,莫要与韩某开玩笑,韩某在阁下面前怎能谓之虎?” “道友在我的眼中,就是一只猛虎!”沈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然后不再多说什么,便押着韩跑跑来到位于建州和越国溪州交界处的一处洞府,命令韩跑跑把法阵打开,然后进入洞府中。 根据沈牧的记忆,韩跑跑的灵眼之泉位置应该是在一间密室中,但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灵眼之泉的灵气所在,便故意使诈道:“道友,这处地界灵气稀薄,而你这洞府中却灵气旺盛,想必定然是有什么灵眼之泉或者灵眼之树之类的灵眼之物吧?” 韩立听到这里,就一下子惊呆了,惊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他身上依然被剑气束缚,丝毫法力施展不开,既然想动也是动不了的。 可是,他眼角的深处还是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之色,平静道:“阁下说什么?灵眼之物?阁下可真会与韩某开玩笑,韩某可是听说过,这种灵眼之物可是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才会形成的,而韩某的府中如此简陋,而且灵气稀薄,怎么会有阁下所说之物呢?” 沈牧心中连竖大拇指,暗道:“韩跑跑果然名不虚传。” “道友,想必你的那只双瞳鼠,还在灵眼之泉里睡大觉吧?”沈牧见如此,便直接摆明了说道。 这下,韩跑跑是有点装不下去了,他根本就想不通沈牧是如何知道的他有双瞳鼠的,而且他的双瞳鼠的确是在密室的灵眼之泉里倒头睡觉,灵眼之泉灵气浓厚,这只双瞳鼠根本就不想出来,而沈牧连这个都知道,想来是已经勘察到了他的密室所在。 但是,他想到灵眼之泉即便是结丹期的修士也不是说移走就移走的,而且此人,好像并不想啥他,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摇钱树,最起码他的小命保住是没多大问题的,于是便放下心来道:“阁下既然知道这些,那韩某便也不隐瞒了,韩某在开辟这座洞府时,的确发现了一口灵眼之泉,阁下如若真的可以移走,那韩某便送与阁下倒也无妨。” “好,痛快,既然道友如此说了,那就带在下看看吧。” 沈牧说着,便让韩立打开了密室,顿时一股醇厚的灵气面扑面而来,两人进入密室,果然发现一口正在往外冒着汩汩灵泉的灵眼之泉,泉水灵气旺盛,给人一种很惬意的感觉。 而灵泉中那只双瞳鼠还是在泉水中呼呼大睡着,鼻子还冒着气泡…… 第252章 材料 这灵眼之泉的虽然看起来吧,让人垂涎欲滴,肯不得立刻就将其移走。 只是看着韩跑跑一脸自信的样子,认准了沈牧定然是取不走这灵眼之泉的,便故意皱着眉头看着这口灵眼之泉,眼露一丝凝重和无奈之色。 韩跑跑看到沈牧的表情,便以为沈牧束手无策,笑着道:“这灵眼之泉如若阁下当真能移走,移走便是。” “嗯,既然道友如此说了,那就让在下想一想该如何移走吧。” 沈牧摸着下巴,眼露若有所思之色,却是用心神对系统问道:“系统,如若用幸福值购买这么一口灵眼之泉,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宿主,需要一百三十万幸福值,但是你的积分严重不足,不能支付。” “那如若我想要把这口灵眼之泉,移到我的瑶池仙府中,需要多少幸福值?” “叮咚,需要五万幸福值,是否支付?” “嗯,好吧,我支付了。” “叮咚,宿主已经支付成功,现在宿主眼前的这口灵眼之泉已经移到了你的瑶池仙府中。” 在系统对沈牧心神之间的话音刚落,便只见适才正在汩汩冒着灵泉的灵眼之泉,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去看韩跑跑的表情,则是一脸的懵比,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惊讶之色,以为这是幻觉,不由的眨巴眨巴眼睛,定睛去看,灵眼之泉果真是没了。 “唧唧……”那只原本在灵眼之泉里埋头大睡的双瞳鼠,此刻也发觉了灵眼之泉消失了,吓的毛发倒竖,在密室里乱窜,却被沈牧一把收到了灵兽袋中。 双瞳鼠:一级中阶妖兽,外形像普通老鼠,天生神目,其双瞳能轻易的看穿障碍,喜欢往灵气最稠密地方做窝。 “啊……!这……”韩跑跑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此刻他的脑中全是问号,“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你是结丹期修士?!” “道友如何认为都可以,在下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然得到,在下便也不多在道友府中久留了,告辞。”说着,沈牧便化为一道剑光,消失在了韩跑跑眼前,韩跑跑此刻是欲哭无泪,他从来都是从别人身上得到东西,可是现在却被一个神秘人给打劫了两次,而且这神秘人好像对他很是熟悉,还有他这洞府的所在也只有雷万鹤知道,这不由的让他以为是雷万鹤派人这么做的……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灵眼之泉,获得7000点幸福值。” …… 沈牧御剑离开,又回到了他在元武国的洞府,然后进入瑶池仙府中,看着炼丹室内一口灵眼之泉,正在汩汩的往外冒着清澈的灵泉,便上前几步,伸手捧了两把凉丝丝的灵泉,洗了一把脸,顿觉灵气充沛,畅快无比。 回到瑶池仙府,沈牧把购买的一边在灵眼之泉继续打坐修炼。 有了掌天瓶,灵眼之泉和大衍决,沈牧便对结丹的信心大增,在坊市和拍卖行内,拿着打劫韩立的上千枚灵石,购买了一些用于制作机关傀儡的器具和一些灵草的种子,让小绿瓶来催熟。 这些灵草有些是用来炼制专门饲养培育灵兽,用来崔进灵兽进阶的饲灵丸,有些是用于筑基期后期修士进入后期顶峰的丹药材料,比如聚灵丹和练气散的材料。 还有一些只有这个位面世界才可以购买到的灵药材料和珍稀材料,这么一来,沈牧从韩跑跑手中打劫来的灵石也是花费了七七八八。 沈牧便拿了一些用小瓶催熟的灵药到拍卖会拍卖,拍卖了几千枚灵石,和一些中阶灵石,可谓是手里顿时便又阔绰了起来,但是他却是一个典型的月光族,有钱就是使劲花,见到合心意,可以对以后修为有稀有灵草种子便都买下来。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经常去一些他拍卖行拍卖这些用小瓶催熟的动不动就上千年的灵草。 他只是去他比较熟悉,而且大多都是他这个等阶修士的拍卖行拍卖灵草。 高等阶的拍卖会,他自然是不敢去的,要不然就要被别人给打劫了,就算是他这个等阶的拍卖行,他也是要小心翼翼的,他也完全理解了,为何韩跑跑每次到拍卖会提着心了,作为一个没有后台,只能靠自己的散修。 这让沈牧在灵石花完后,暂时还不能拿灵草去拍卖行拍卖的他,便想起韩跑跑在一日子里,过着打劫那段引起修士们的生活,便也升起打劫的念头。 于是,沈牧便易容成一个黑脸汉子,到处打劫修士,杀人夺宝,不过由于打劫的大多都是筑基期的修士,这些修士并没有韩跑跑那么富有,很多修士,身上只有几张再普通不过的符箓,而沈牧这段时间,打劫只是得了一些几百枚的低阶灵石,和三枚中阶灵石,从来就没有见过高级灵石长什么样子。 不过大多修士,都是没有见过高级灵石长什么样子的,谁让高阶灵石太过稀少呢。 让沈牧不由的心中暗暗惊叹,韩跑跑果然牛啊,身上得到的宝物和灵石是这些筑基期修士加起来都比不了的。 虽然韩跑跑被沈牧给打劫了两次,毕竟韩跑跑在这个位面世界可是一个逆天级的存在,宝物源源不断,奇遇也是源源不断,这让沈牧也有些担心,所以不能养的太肥。 而沈牧所易容的黑脸大汉,打劫多了,也让一些被打劫的修士给他取了一个名号,叫做什么黑旋风,这让沈牧有些无语,不知道是哪个修士这么有才,竟然给他取了一个水浒传黑斯李逵的名号,这个修士完全可以去写一部水浒传了,这取名号的水平太牛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即便沈牧也是偶尔灵石花光了,便去打个劫。 这一日,沈牧在拍卖会,见到一个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蓝袍大汉,适才拍卖了一件好东西,得到了数百枚灵石,而且这中年蓝袍大汉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让沈牧不由的便把打劫的目标锁定了这个蓝袍大汉。 御剑挡住了这蓝袍大汉的去路,用一句很俗套的打劫方式道:“打……打……打劫……。” 见这蓝袍大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以为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怔,道:“打劫你知道吗?” “小友,可是想要老夫的法宝吗?”这蓝袍大汉说出一句,让沈牧为之一呆的话语,紧接着忽然浑身灵光大盛,显出了结丹期的修为,这让本来对此次打劫吊儿郎当的沈牧顿时眼皮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53章 金翎 沈牧一听到这蓝袍修士,称他为小友,而且还有法宝,心中就是一跳。 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蓝袍修士绝对不是筑基期的修士,而是结丹期的修士的修士,这时,蓝袍修士已然不再掩饰修为,沈牧已然看出这蓝袍修士果然是结丹初期的修士,啥也不说,赶紧开溜吧。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留下命来吧!”蓝袍修士见到沈牧想要御剑逃跑,便放出一口泛着金黄色夺目光芒小剑,黄金浇铸一般的飞剑法宝,犹如电闪雷鸣般,朝着沈牧便飞袭而去。 沈牧一惊,手中红光一闪,焚寂剑出现在手中,剑身之上的焚寂炙炎雄浑滚荡,仿佛让空气都被点燃了似得,天地为之震动,让蓝袍修士也是微微一愣,眼露狠厉和一丝疑惑之色,暗道:“此人竟是剑修?!但此人手中之剑……” “铛!”的一声脆响,沈牧双手握剑奋力一挥,只见焚寂剑与蓝袍修士的飞剑法宝撞击在了一起,碰撞出星星火焰,而沈牧竟然被飞剑法宝给撞击的退后了数步,而那把飞剑也在撞击在下,金光顿时黯淡了下来,反弹了出去,落在地上。 “嗯?!”蓝袍修士见到他的飞剑竟然被沈牧手中的赤红之剑给挡了下来,眼中惊疑之色更浓了几分,不知道沈牧的手中的赤红色宝剑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但隐藏着一股强大煞气,而且其的坚韧程度,丝毫不比他的飞剑法宝差上半点,却更是胜上数筹,这让蓝袍修士大为惊疑不定起来,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此人与我一样也是隐匿修为,而真实修为其实是结丹后期……亦或是元婴期?!” 想到元婴期,蓝袍修士就不由的只觉背后冒出了一股凉气,二话不说,便要收回他的金色飞剑法宝逃跑。 沈牧看蓝袍修士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显出一缕惊惧表情,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到那么多,只是一招擒龙功,便把落在地上金光暗淡的飞剑法宝给握入了手中。 蓝袍修士见到沈牧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把他的飞剑法宝给收了,见到如此一幕,蓝袍修士更是认定了沈牧便是元婴期的修士,而他并非剑修,他的这把金色飞剑法宝也是打劫别人得来的,只是使用过一次,对其的运用并不太了解,这让在与沈牧的焚寂剑一撞之下,失去了神识的操控,被机落在了地上。 而沈牧却是名副其实的剑修,这飞剑落入他的手中,便被一团淡蓝色剑气给包裹住了,有些暗淡的金色光气,跳动了一下,便被沈牧塞入了储物袋中,淡淡的看着一脸懵比的蓝袍修士。 “不好!”蓝袍修士暗道一声不好,运气全身法力,转身便跑,那模样简直就像兔子见了鹰一样,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沈牧呆在原地,望着蓝袍修士逃跑的背影,一阵诧异,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也不敢多想,也连忙御剑飞离了此地,回到洞府中。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一把金翎飞剑法宝,获得8000点幸福值。” “我擦,金翎飞剑法宝?果然是法宝没错,可为什么那蓝袍修士会连这件飞剑法宝都不要了,而逃跑呢,真是想不通,哎,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了,徒伤脑细胞啊。” 沈牧如此想着,便只是打量了一下这把金翎飞剑法宝,便将一丝神念灌入其中,然后放入一个精致的玉匣中,然后又塞入储物袋里,吃了几颗灵药,在灵眼之泉淡淡的灵气环绕之下,继续运起大衍决,闭目打坐起来。 这段时日,沈牧用饲灵丸给那两只血玉蜘蛛喂食,两只血玉蜘蛛的成长也是很快,而且对这饲灵丸好像也挺爱吃的,在五毒兽勇气猪得到沈牧饲灵丸时,还没放入口中,便被这两只血玉蜘蛛吐出一道道蛛丝给卷了过来,这让勇气猪气的咕咕直叫,两只月牙状的小眼睛哗哗的往外流泪。 这段时日,虽然沈牧不怎么出去打劫了,但是越国修仙界却出现了修仙之士惨遭魔道吞噬法力的惨案,让越国修仙界有些动荡不安。 “叮咚,宿主,由于你把这个位面主角韩立给打劫了一空,现在韩立已经出现了危险,你有一个救助任务,就是帮助韩立躲过这段危机。” “帮韩跑跑躲过危机?”正在打坐修炼的沈牧,听到系统的任务,缓缓睁开眼来,微微一愣,心道:“此时的韩跑跑应该是正在执行李化元交给他的任务,也就是在秦宅保护与李化元有些渊源的后辈,如若此刻果真有危险,那么定然就是遇到了黑煞教教主了。” 沈牧如此想着,便易容成了之前与韩跑跑有些交情,脸上有道疤痕的疤脸青年,前往越国,按照系统的指示,来到越国的一处破庙。 刚使用腾翔之术,来到这里的沈牧,便看到身着青袍的韩立正与一个身着望族服饰的锦衣少年,还有一个光头大汉正在斗法,而韩立的身边却倒着四个人。 锦衣少年周身黑气弥漫,眼中露出一丝贪婪之色,与韩跑跑正面交锋,而光头大汉则从侧翼袭击韩跑跑,让韩跑跑被两面夹击,同时摆下黑风阵。 沈牧看到这个情景,便知道了这锦衣少年很有可能便是越国的小王爷,而那光头大汉则是这小王爷的黑煞教侍从。 而韩立的神识已然注意到了沈牧,便连忙道:“夏侯兄,快来相助!” “轰!”的一声,沈牧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是一个三昧真火,朝着光头大汉便弹了过去,火焰落在光头大汉身上,顿时火焰升腾,把光头大汉烧成火人,在破庙的周围乱跑了几下,便化为了灰烬,被一道清风给吹走了。 光头大汉本来是想要偷袭韩跑跑,这下倒好,连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化为了飞灰。 这让越国小王爷不禁心中一颤,但是他有黑煞教主撑腰,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望向沈牧,眼露怒色,喝道:“你是何人,难道找死不成?!” 第254章 大道 “找死?!”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色,冷冷的望向浑身弥漫着黑气的小王爷,淡淡道:“我看找死的是小王爷你吧?” 说着,目光一寒,一招焚寂滔天,犹如火海狂笑一般,朝着这个还一脸嘚瑟的小王爷便铺天盖地的扑啸而去,这一招的火焰,是沈牧从焚寂中得到的焚寂火焰,通过火系法术,炼狱火海而领悟得到的招式,其中还蕴含了一层三昧真火,犹如一张火焰大嘴一般,就把小王爷给吞噬掉了,连个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这让与之交手数十回合,还落入困境的韩立心中大为惊讶,他没想到沈牧的筑基期后期修为,已然有结丹期火灵根修士的强大火系法力了。 可是韩跑跑哪里知道,沈牧身具数种异火,更是拥有神龙之息,别的不说,便是这神龙之息,连结丹期的修士都要望眼欲穿了,不是仙缘极深的人,哪里会得到烛龙的神龙之息呢。 而躺在地上受了伤的蒙山四友,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凶猛且霸道的火焰啊,不由望向沈牧的眼中全是敬畏之色。 “叮咚,恭喜宿主,帮韩立解除一个危机,获得3000点积分。” “多谢夏侯兄出手相助,如若不是夏侯兄及时到来,韩某想来已遭毒手,韩某感激不尽。”韩跑跑见沈牧眨眼之间便灭掉这两个黑煞教的人,为他解除了危机,便连忙上前抱拳谢道。 “是啊,多谢前辈,今日晚辈等人真是大开眼界了,前辈的神功盖世,想来那黑煞教也不足为虑。”这蒙山四友见到沈牧适才大展神威,不但心中对其感激不尽,而且还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强大印象,虽然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却让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了,心中除了膜拜,便还是膜拜。 “不必多礼,在下遇到故友,又岂能不出手呢?”沈牧摆摆手,微微一笑道。 此言一出,这蒙山四友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望向了有些惊讶的韩立脸上。 韩立没想到沈牧已然把他当成了朋友,不禁心中有些感慨,连忙上前抱拳道:“夏侯兄,韩某惭愧,之前韩某一直还对夏侯兄熊心有芥蒂……” “诶,无妨,韩贤弟不必如此。”沈牧摆出一副大侠的风范,见韩立一副感激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道:“哎,韩老弟,哥哥把你坑惨了,这才相助,也算是给你的补偿吧,要不然摇钱树没了,我可往哪找这么好的摇钱树啊。” 几人有寒暄了几句,韩立为了报答沈牧的救命之恩,便请客喝酒,喝的全是灵气浓郁的灵酒,委实是下了血本了。 …… 沈牧成了韩立的大恩人,实在是让沈牧也有些匪夷所思,他从来就没想到,他怎么就成了韩立的大恩了,而他哪里知道,韩立感激他救命之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沈牧的修为远远要比筑基期后期的修为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既然他到了筑基后期的修为,和沈牧过招,也是撑不了几个回合的,这让他觉得有这么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朋友,以后的修仙之路也会好上许多。 而让沈牧啼笑皆非的是,韩立在与他喝酒聊天时,却也提到了曾有个清秀书生对他好像很是了解,打劫了他两次,这才让他之前得道的许多法器都给打劫走了,说起此事便是苦不堪言。 还请沈牧如若见到此人,定要将其击杀,帮他夺回失去的法器和灵石,饶是如此说,韩立却连小瓶的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到,更是没有提到大衍决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事情。 沈牧与韩跑跑饮酒畅谈,觉得韩跑跑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除了在刚入七玄门时,遇到的历飞雨,算是一个朋友之外,基本就没什么朋友,而一些红颜知己,比如紫菱仙子,南宫婉,元瑶,等等这些女子,也只是为他在修仙的路上,多了一些色彩而已,就是这样,除了南宫婉,这些女子,也与他交情并不深,可以说只是寥寥几笔而已。 不过,既然这个位面叫做凡人修仙,那么韩立就代表的是凡人,而凡人大多数是没有真正的朋友的,不要把那些普通朋友拿来充数哈真正的朋友必须经过生死检验。有了朋友,修仙就有了羁绊,修仙就更艰难,修仙就是修心朋友多了牵挂也多,最主要的是韩立无法判断彼此究竟是不是朋友,你把别人当朋友,你怎么知道别人也把你当朋友呢? 还有就是,修仙是一件寂寞的事.为什么呢?修仙即修道,修道修道,每个人必然有自己独特的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难道还要强求别的修士来理解你的道吗?所以修士的心是寂寞的,不要认为和别人加强所谓的交流就能消除这种寂寞,如此韩跑跑便没了朋友。 这让沈牧在修仙路上,也有些感触,感受到修仙之路,其实是孤独的,但这同样是一条强者必须经历的路程。 有人觉得韩跑跑很是无情,其实不然,如若韩跑跑对那么多七情六欲儿女情长留恋其中,韩跑跑还能定然是走不了多远的。 这也是性格使然,韩跑跑是的性格是杀戮果敢,爱恨分明,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有舍才有得,只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将那份感情深深的埋在心中。 人们常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的确,朋友能交至莫逆、在成为知己后、关心你、爱护你,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宽慰你,成功的时候祝福你,忘形的时候提醒你,灰心的时候鼓励你,酒可以一起醉饮,山可以一起攀爬,那就已经非常非常难得了。可以想象,没有一个人会不愿倾己一生一世交这么一个朋友的。 就像一个人的脚被毒蛇咬了,为了防止毒扩散锯掉了大腿,难道这人就不心痛吗?还是说这个认太无情呢!他只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这并不是无情,只是修仙之路实在太残酷,以实力说话,容不得儿女情长的幻想,但韩跑跑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予她们帮助,韩跑跑每次遇到旧人都给予及大的帮助,所以说,韩跑跑看似无情实则有情!这也是让沈牧惺惺相惜的地方。 沈牧与韩跑跑饮酒畅谈一夜,都觉得彼此身上有相同之处,都感到修仙之路的漫长与孤独,两人大有的遇知音之感。 每个人追寻的东西不一样,有的金钱,有的美女,有的权势。而韩跑跑心中也许所追寻的与沈牧是相同的,都是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即使前途很渺茫,我心依然坚定不移。 第255章 神雷 沈牧与韩跑跑饮酒畅谈一夜后,便回到元武国的洞府,在瑶池仙府中继续打坐修炼。 偶尔在瑶池仙府中把用小瓶催熟的上千年的灵草拿到拍卖行去拍卖,虽然也会引起拍卖会内的一阵哗然,还有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想要打他的劫,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啊,打劫打到祖师爷的头上来了。 只要不是结丹期的修士,筑基期的修士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些想要打劫沈牧的人,不但没有打劫成功,还被沈牧都反戈一击,不但丢了性命,连储物袋都被沈牧给收走了。 这样一来,沈牧就有了大量灵石用来购买用来提升修为的珍惜丹方和珍惜灵草种子,说起来修炼也是修仙也是一件极为花费钱财的事情,没有灵石的修士,在修为上肯定就会慢上许多。 而像沈牧这样既有灵石,又有增加修为的灵丹仙药,修为自然就会比普通修士快上数倍。 沈牧只是在瑶池仙府中,打坐修炼了半年的时间,他的修为就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后期小圆满的境界,而这时,沈牧也接到了系统的消息。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中阶灵石十枚,高阶灵石一枚,高阶灵石十枚,3000点幸福值,5000点幸福值,8000点幸福值,金雷剑、蕴念珠、青蛟剪、太一化清符、甲元符、空气,九宫天乾符、天戈符、元魂灯、天雷竹,养魂木,灵眼之树。”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天雷竹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三大神木之一的天雷竹。” 天雷竹:三大神木之一,万年天雷竹称为金雷竹,能释放淡金色的辟邪神雷。金雷竹叶子有两种用途,一种可以用来炼制一种叫金罡灭魔雷的神雷,在对付魔物上,威力之大还在辟邪神雷之上的。是进入大乘期修士后,对付转域外天魔的利器。另外一个用途,就是这竹叶可以让一些灵虫服食,并有很大几率产生变异的。当然这需要吞噬相当多的金雷竹叶子。 “叮咚,宿主,现在系统将把你传送之前完成的随机位面,现在开始传送。” …… 随着系统的传送,沈牧回到了之前去过的仙剑五前传的位面,与夏侯瑾轩和暇、暮菖兰,一行人来到开封城游玩。 开封城中金碧辉煌,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古色古香的商铺店铺林立在全部由青石铺成的街道两旁,酒楼、茶馆、瓦子等错落有致。 街道上行人和车马往来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赶驴送货的,商贩们的吆喝叫卖声中,同时还掺杂着小童追逐的嬉戏声。 沈牧一行人一路有说有笑,踩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沿着开封城内最中心的街道,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身着翠绿色丝绸长裙的少妇,站在门前,眼神有些呆滞,好像着了魔一般,而在这少妇身旁不远处,正有几个居民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看,张家媳妇今天又在门口等相公了。” “她也怪可怜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家小子这一走,没个三年五载不打算回来。” “她相公为了躲她,连家都不敢回才叫可怜。我相公的表弟有个朋友也是跑商的,听他说张家小子去的叫……楼兰的地方, 这两年可不太平。” 沈牧一行人听到他们之前曾去过的楼兰,便止住了脚步,瑕有些惊奇道:“咦,楼兰的事都传到这里啦。” 瑕的声音有些大,让正在小声议论的几个居民连忙闭住了嘴巴,望了一眼沈牧几人,而那站在门前好似正在等人归来的少妇,也听到了瑕的声音,朝这边望了眼,便缓步走来,对沈牧几人施了一礼道:“奴家墨氏见过几位少侠,几位少侠似乎对楼兰颇为了解?” 几人微微一顿,瑕脸色有些红润,吐了吐舌头,沈牧对绿衣少妇点头道:“嗯,我们曾去过那里。” “当真?”墨氏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问道:“你们在楼兰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张东平的人?他是奴家的相公。” 沈牧低头想了一下,摇头道:“楼兰的汉人不多,我印象里,没有叫这名子的。” 听闻此话,墨氏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些许,“是吗?相公前些时候启程去了楼兰,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因此奴家心里有些担忧?打扰你们了。” 沈牧摆手道:“夫人先不用过於担忧,不知你相公是几时出发的?楼兰和开封相隔万里,他此时可能在路上也尚未到达也未可知。” “他也是这麽说的,这一走,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可是我……”墨氏欲言又止。 瑕见墨氏有难处,便笑着道:“要不,我们过几天再去帮你看看他是不是平安到了楼兰吧?” 墨氏哪里知道沈牧几人去楼兰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眼露一丝犹豫道:“山远路长,是否太劳烦几位了?” 瑕道:“放心,我们自有办法,去那也费不了多少事。” “那谢谢诸位了。”墨氏对几人道谢后,便转身回到了家里,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一人守在家中,难免被人说闲话,所以也不便让几人到家中。 “她这麽担心相公,看来他们感情狠好呢。”瑕望着墨氏离开的背影低声道。 沈牧道:“我倒不这麽想。听刚才那两个路人的话,他相公离家远行,倒像是被她逼的。” “可她那副担心的样子,可不像是假的啊?”瑕有些不解,而且几人也都想要再去楼兰城转转,便乘着云来石来到了楼兰城。 虽然沈牧几人有段日子都没有来楼兰城了,但是这里的楼兰居民见到曾经救过他们的恩人到来,便都纷纷热情相迎,而那楼兰客栈的老板娘更是给几人准备了好了酒菜和客房,对救助过他们的恩人热情至极。 沈牧几人通过客栈老板娘得知,楼兰客栈内便有一个叫做张东平的青年,而这人刚好正要下楼。 沈牧便上前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张东平张公子?” 张东平身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褪色的蓝衫,样貌俊秀,不过却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见到几人有些陌生,便奇怪的问道:“正是在下。你们是?” 瑕道:“我们受尊夫人所托,前来此地——” 张东平一听到此话,便有些不悦道:“你们是那个女人派来的?走开!我不想见你们!“ 暮菖兰道:“张公子,我们在开封遇见尊夫人,她十分担心你的安危,因此托我们前来探望一下你。” 张东平好像对他的媳妇并不喜欢的样子道:“你们去跟她说,我在这过得狠好!不想再见到她!” 瑕气的直跺脚,“你这人怎麽这样啊!你娘子那麽关心你,你怎麽这麽说话?” “她是我娘子不错!”张东平道:“但我那个时候肯定是被她下了什麽妖术,才会昏了头娶了她!” “妖术?”暮菖兰疑惑道:“公子请细说。” 见几人好像对其并不之情,张东平脸上的不悦之色缓和了下来,叹口气,缓缓道:“……我跟那个女人从小就认识了,她是一直想嫁我没错,可是我一直都没想娶她。没想到三年前,她忽然有大半年不见踪影,回来后就请我去一叙,说要和我做个了断。谁知我那天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头上金爵钗,腰佩翠带环,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只觉惊为天人,甚至连谈了什麽也全无印象,回家后便急急地下聘迎她过门。” 几人一边听着张东平的讲述,瑕在一旁与夏侯瑾轩低语的说着悄悄话:“他是在说墨夫人狠漂亮吗? 夏侯瑾轩低声道:“我见墨夫人,铅华不染,然观之意态欣然,妆扮起来,的确是有十分颜色。” 瑕听到此话,插着腰,脸现不悦等着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闭上了嘴巴。 沈牧看两人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张东平却没有注意道这些,继续讲述着:“可是一日日过去,我便一日日觉得她不过寻常,再也不像那天那样让人魂不守舍。想来想去,一定是她对我用了什麽妖术没错!我偷偷找了个道士想查查她,那道士却说她身上毫无妖气,不论我如何据理力争,他还是扔下两道护身符便离开了。” “公子多心了,依在下看来,公子并未中妖术。”沈牧用天眼术看了一下张东平,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便道。 暮菖兰以为张东平是在逃婚,便脸显一丝温怒道:“你后悔娶她,却又不想担负心薄情的骂名,就想污篾她用妖法迷惑自己,然后再顺理成章休掉她,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你……你别胡说!”张东平听到此话,连忙道:“我是读圣贤书的,绝不会有那种念头!再说她那天忽然变得美艳无比,怎能没有古怪?!一定是她妖法修行太高,别人才看不出来。” 暮菖兰笑了笑,不屑道:“就算她确实曾经有意诱你,也是你自己贪恋美色才会上当。你想装无辜,难道就真的认为此事自己没有半点责任?” “你们不明白。”张东平摆手道:“我越想越怕,这女人先用奸谋诡计嫁我为妻,莫不是想加害於我?刚好这时有个远亲说要来这楼兰城走商,我就自告奋勇与他一同前来,不管怎麽说,总算是逃出来了。唔?我看你们几个,好像不是普通人啊,武功好不好?会不会道法?要不你们去帮我除了那个妖妇,我给你们写篇诗赋,一定把你们的美名传扬的天下人尽皆知,怎样?” 暮菖兰不屑的笑着望了一眼夏侯瑾轩,调侃道:“写酸溜溜的东西,我们自己的夏侯少爷就在行,用不着你,瑕妹子,咱们”说着,便与瑕找老板娘聊天去了。 张东平凑到沈牧身边小声道:“唉,公子,你这两个妻妾可够泼辣的呀?亏你受得了!” 沈牧微微一愣,道:“阁下误会了,她们只是我的朋友。” “我懂~我懂~”张东平嘿嘿笑道:“公子,咱们都是男人,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吧?只要你去帮我把那个妖妇解决掉,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沈牧心中不屑,淡淡道:“张公子,你是读书人,更应知晓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当日娶妻,并无他人逼迫於你,你因色衰而爱弛已是不对,寻衅离弃,更非君子所为。” “公子,你误会了,请听在下把实情慢慢道来。”张东平见几人误会他了,便把实情说了出来。 沈牧根据此人说的情况,便得知了这人可能是中了情蛊,不论墨夫人是否曾使用什麽手段,使得张公子娶她为妻,但最后也只使得张公子离家远遁,一心休离。 在心爱的人身上种了蛊,让他为自己神魂颠倒,若张公子果真是娶墨姑娘是情蛊的作用,那张公子不过数日便反悔,可见一世钟情也是纯属虚妄。 想到这里,沈牧便对张东平道:“依阁下所言,你可以中了情蛊。” “蛊?”张东平恍然悟到,激动的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麽没想到呢,那妖妇对我下的,可能是蛊啊,所以才查不出她身上有妖术来,我就知道,我又没做什麽坏事,反倒是被妖妇害的有家不能回,怎麽可能还这麽背,躲这麽远了还被人害呢?” “在下晓得一些蛊术,让我帮你看一下吧。”沈牧说着便用不怎么使用的蛊术,对张东平一验,眼露一丝奇怪之色心道:“嘁,这人身上一点蛊术的痕迹都没有,看来此人并非中了蛊毒,而是……。” 想到这里,沈牧便故意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对张东平道:“阁下的确是忠了蛊毒,但是中毒太深,已经无法去除。” “什么?!我真的中了蛊毒?!”这下,张东平愣住了,吓的脸色苍白,连忙掏出自己身的所有银钱,对沈牧求道:“少侠,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不必。”沈牧一摆手,便转身与暮菖兰几人离开了楼兰,乘着云来石回到了开封城墨氏所居之处。 “几位遇到我相公了吗?他平安吗?”墨氏见到几人如此快便回来了,连忙问道。 瑕有些犹豫道:“嗯,狠平安。” “那便好。墨氏微笑着点点头。 暮菖兰对墨氏直言道:“你可知那个张东平一门心思想甩了你,还叫来我们帮他来找碴。” 见暮菖兰如此说,墨氏微微一愣,有些不相信,瑕道:“墨夫人,暮姐姐说的,都是真的。” 墨氏眼角微红道:“……其实两位姑娘说的,我心里多少也知晓一些,我与他青梅竹马,小时候受了他许多照顾,那个时候,我,我就想要嫁给他,随着年岁渐长,我的心愿不曾改变,可是我容貌平平,他对我,并无心意……” 沈牧道:“若是两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容貌如何,也并不重要。况且夫人只是不作妆扮,若是盛装,想必让人眼前一亮。” 墨氏被沈牧如此一夸赞,适才伤心的神情也好了许多,“呵,多谢公子。若不是为他,我何必妆扮;可是他若不看我,我又何必妆扮……” 瑕道:“所以你就去苗疆求情蛊了对不对?” 墨氏没想到瑕会如此说,便苦笑道:“既然姑娘如此说,那我也不作隐瞒了。我偶然从书上看到蛊术一说,三年前,确实曾前往苗疆求蛊。那蛊婆看我心诚,赐我一物,我回来之后,便请张东平前来做客,想偷偷给他种下。” 瑕连忙问道:“然后呢?有用吧?不然他也不会娶你的吧?” 墨氏眼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缓缓道:“……那天,我盛装打扮,在酒中下了蛊,请他前来一叙。他饮酒之后,神思不定,不久便回家去。我正以为或是天意如此,我与他终究无缘,谁知隔日他家便送了聘书来。刚成亲那段时日,是我最欢喜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成亲不久,他便数次问我,为何不再见当日容光?是否当日对他下了什麽幻术?后来更是离家远行。之后我细想多日,原来,他愿娶我,只怕是爱我盛装后的容颜。” “原来如此。”沈牧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你所用的并非什么情蛊,而是一种让人产生暂时幻觉的丹药。” “嗯,正是这样。”墨氏接着道:“我能做的,都已做过,不过是苦了自己,恼了他,其实,这些日子来,我静心想去,有时也不免怀疑,他爱的固然是我虚假的妆容,我爱的,是不是也只是求不得呢……这许多年来,我一意对他,他不曾回应,我便愈加不甘,最后甚至做出下蛊这种疯狂之事,到了如今,我所作所为,他便是怒我恨我,也是我咎由自取了。” 沈牧看到墨氏此刻的神情,也只能心中莫叹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第260章 白发李逍遥 半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沈牧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叮咚,现在系统已经为宿主选好下个所穿越的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恭喜宿主,现在你已经成功穿越到了【仙剑云之凡】的位面。” 由于这个位面与前传的位面相差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中,这个位面发生了许多改变。 二十年前,折剑山庄弃徒姜世离集结天下奇人异士创建了净天教,成为了四大世家的眼中钉,且有传闻说净天教勾结幽冥族企图侵略人间,世人称净天教和幽冥族为妖人。蜀山七圣联合四大世家为防止人间浩劫,前往净天教围攻净天教总坛。教主姜世离命手下的血手和毒影带他已经怀孕了的妻子离开,自己留下应敌。 蜀山七圣和四大世家一齐对姜世离进行攻击,血手前来相助却被他们擒住,姜世离不敌,最终被蜀山七圣收服,用女娲血玉封印在了锁妖塔。 若干年之后,离妖王彻底被女娲血玉净化的大限将至,妖王将再次现世。四大家族一直追寻着妖王之子的下落,以绝后患。 感觉一阵清风拂过脸颊,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的花香,浓郁的花香,让沈牧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想来此处应该是一处绿意盎然的山野美景,刚要睁开眼睛,欣赏一番,便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却说出了让沈牧有些熟悉却感到不解的话语——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在这?!” “师父?!”沈牧心里有些纳闷,这声音有些苍老,竟然还称呼自己为师父,不由奇怪的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白发束辫,身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面容却极为熟悉的老道士。 “逍遥?!”沈牧微微一愣,单手撑着有些湿热的草地,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李逍遥那花白的头发:“你小子老婆跟人跑了?怎么一夜就愁白头了?!” “……”李逍遥听到沈牧的话,好像感到很迷茫的样子,有些褶皱的眼角,露出一丝笑容,连忙恭敬道:“师父,您莫要与徒儿说笑,徒儿这都古稀之年了,如何能不老嘛?倒是师父您老人家依然青春常驻,委实让徒儿好生羡慕啊!” “羡慕能当饭吃吗?!”沈牧闻到李逍遥身上的酒味,没好气的教训道:“不好好修炼,整天到处喝酒瞎逛染头,你说你除了喝酒瞎逛染头,能不能有别的爱好了?!” 李逍遥见沈牧发火了,吓的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而且他明显感觉师父的修为犹如突飞猛进一般,心下更是羡慕,垂着头道:“师父,您说的前两点我都承认,可是染头是何物?!” “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沈牧一边教训着徒弟,一边把目光落在了李逍遥腰间的酒葫芦上,“这酒是什么酒?” “师父,这可是上好的醉仙酿,是徒儿特意献给您老人家的。”李逍遥连忙顺坡下驴,把腰间的酒葫芦递给了沈牧道:“本来徒儿还正愁着找不到您呢,却没想到在此处遇到您,看来师父您口福不浅啊,快来尝尝口味如何。” “算你小子还有点长进!”沈牧拔出酒葫芦的木塞子,随之一股浓郁的酱香飘了出来,让人闻之生津,仰脖便咕咚咕咚饮了一口,入口细腻温润,如饮甘露,只觉满口生香,让人回味悠长,不觉三两口便饮完了,满意的点头道:“好,这酒不错,可还有?” “没……没了。”李逍遥本来还想让师父给他留一口,谁知道师父一下子就喝光了,心中暗叹不已,见师父意犹未尽的样子,便道:“不过徒儿可以让大黄再去偷两坛子,保准师父饮的过瘾。” 说着,说中一掐诀,一道黄色雾气凭空出现,黄雾散去,一只眼睛溜圆黑亮,憨态可掬,还穿着衣服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坐在草地上,一副乖巧等待主人命令的样子,然后李逍遥俯下身来,对其好像说了几句什么,这小狗汪汪叫了两声,便快速的跑开了。 沈牧看着这小狗飞速离开的方向,目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对李逍遥道:“徒儿,一会有个小子会来这里,此人与为师有些渊源,你可相助一二。” “渊源?!”李逍遥知道沈牧能掐会算,既然师父说一会有个小子会来,那就一定会有,而且既然和师父有些渊源,他也不便多问,便连忙恭敬的抱拳道:“是,师父,徒儿明白。” 沈牧看着一向吊儿郎当的李逍遥在自己面前不敢有半点放肆,很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为师有些事情,暂且离开一下。” “是是,师父。可是师父您要去何处?”李逍遥有些不解。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在此地守着,我去去便来。”沈牧说着便御剑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李逍遥只见剑光一闪,眼前出现了一个青袍竖冠,身负宝剑,面容普通的青年,虽然青年面容普通,眼睛却深邃有神,略带着冷峻的寒光,而且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灵力,让李逍遥心中不禁一怔。 “阁下是……?!”李逍遥站起身来,提高警惕的望着青袍人问道。 “一贫道长?你真的认不出来了吗?”青袍人眼露一丝笑意,而此人便是易容后的沈牧,他此刻用的声音是他自己的。 李逍遥听到声音,再加上沈牧的点醒,这才恍然大悟,脸露喜色道:“哎呀,原来是师父啊,您这是何变幻之术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无须多问,有人来了。”沈牧说着,望向远处,大黄正带着两坛子酒朝这边跑来,而它的身后正有有一个身着棕灰色粗布衣衫,样貌俊朗的少年,在拼命地追着它。 这俊朗少年,如若沈牧没有猜错的话,想到便是这个位面的主角姜云凡了。 姜云凡身为这个位面的第一男主角。苍木山狂风寨少主,魔君姜世离之子,蚩尤后人,自幼被狂风寨寨主殷其雷收为义子抚养长大。性格开朗乐天,机灵好动,充满正义感。 大黄则是一个不小心,将两坛子酒打碎,在欲将洒掉的时候,沈牧施术将酒一滴不剩地倒入了自己的酒壶之中,然后便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让一旁的李逍遥看得直咽口水。 “不许喝!”姜云凡手指指着沈牧。 李逍遥看着姜云凡,沈牧无视之,继续喝,而他则在喝酒之间对李逍遥传音道:“此人便是我之前说的安仁,我的身份不可与他人说,知道吗?” “是是,师父,可是您好歹也要给徒儿留一口啊……”李逍遥眼巴巴的望着沈牧大口饮酒,眼露期盼之色的对沈牧传音道。 “喂,你还喝!”姜云凡眼露怒色道。 沈牧瞥了一眼姜云凡道:“怎么?难道这酒里有毒?” “江湖规矩,到手的买卖,见面分一半。”姜云凡道:“这醉仙酿是这狗精从我眼皮底下偷走的,自然有我一份!” 狗精转身对李逍遥吠了几声。 “逍遥,这小子就交给你了。”沈牧没有理会姜云凡,而是对李逍遥传音道。 “哦,原来如此。”一贫回忆的点点头,然后哈哈一笑道:“哈哈哈,照你这么说,酒是小黄狗偷的,你尽管找它商量好了。” 姜云凡抱着胳膊,摆出一副江湖人士的样子道:“不管怎么样,按道上的规矩,见者有份,好歹留一坛给我。” 沈牧笑道:“好说好说,等我喝完,两个坛子都给你。” 姜云凡气的直翻白眼,“你耍我啊!” “嗝儿。”沈牧不去理会姜云凡,而是打了个酒隔道:“——要命可以,要酒,那是万万不能……”说着,给了李逍遥一个眼色,表示不要让这小子打扰他喝酒,剩下的事交给李逍遥了。 姜云凡摆出战斗姿势,拔出背后的长剑,指着沈牧道:“好!说理你不听,非逼本大爷动手!” “看招!”说着,便要动手。 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大黄以极快身法完爆姜云凡,沈牧继续喝着酒,说道:“气势虽足,架势却是一塌糊涂,空有个壳子,可惜——可惜——” 姜云凡跪在地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道:“可恶!!我就不信连只狗都打不过!” 说着冲向狗精,李逍遥瞬移至狗精前负手而立,长剑自行抵御姜云凡的进攻,却感到了姜云凡身上的魔气,不由心道:“这气息……” 便对沈牧传音道:“师父,此人,竟是魔道中人。” 沈牧没有理会,继续喝酒。 李逍遥对姜云凡道:“阁下原来是魔道中人,我倒是看走眼了。” 姜云凡一脸不解道:“什么魔道?!臭妖怪,本大爷今天跟你拼了!” “……”李逍遥笑道:“哈哈,少年人,你的功夫稀疏平常,都不是大黄的对手,还想抢酒?凭我多年的看人眼光,你真不是个当坏人的料。” 姜云凡心下有些虚,脸上却不屑道:“哼,本大爷的功夫,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再说它都成精了,我打不过有什么奇怪的。” 一贫哈哈一笑,望向身边的小狗道:“哦?大黄,你什么时候成妖精了?” 小狗一声吠叫。 姜云凡双手抱臂道:“我管它是什么!敢抢本大爷的酒,我就跟你们没完!别以为你们多当了几年妖怪我就怕了。刚刚的不算,再来一场!” “哈哈哈~初生之犊不畏虎。有趣,有趣。”沈牧哈哈一笑,又咕咚咕咚饮了几口,却是已然见底了,“好酒——嗝儿——咦?见底了。” 这下李逍遥和姜云凡都是一脸懵比,李逍遥本来还想让沈牧给他留一口呢,这下全没了。 姜云凡更是一脸懵比,苦涩道:“啊!喝光了!完了,完了,这下拿什么给老爹祝寿啊。” 沈牧笑道:“你刚才打得那么无聊,我不喝点酒解闷的话,实在看不下去啊。再说,反正你也输了,酒自然也是我的了。” “……”姜云凡指着沈牧怒道:“酒鬼!你要是讲道义,就拿这狗赔我!”心里想着这看门也将就,总不能空手回去。 “这大黄可不是我的,我可做不了主。”沈牧笑着道,然后看了一眼李逍遥。 李逍遥知道沈牧是什么意思,哈哈一笑道:“哈,小兄弟,看你的年纪,怕是当大黄的跟班都不够格。……不过……” 说着蹲下身来,对大黄道:“老伙计,就麻烦你看顾他一阵吧。” 大黄低声吠叫,表示不乐意。 李逍遥叹口气,便对姜云凡道:“小兄弟,你的修为尚浅,只怕大黄不肯听你的,我就传你几招吧。” “哦?”姜云凡不置可否,“不是高招的话,我可看不上。” 李逍遥笑着道:“那就要看你的悟性啦。” 沈牧对李逍遥怒了努嘴,看交给李逍遥的事情,李逍遥都照办了,只觉喝了这许多酒,有些醉意,便在树上打起盹来。 半个时辰后,李逍遥站左,云凡坐右,狗狗站中间。 “记得,心澄如镜,抱元守一。” 姜云凡身上浮起黄色光芒,心道:“……好奇怪,心里一下觉得好平静……” 李逍遥不由心道:“这小子,一次就学会了啊……今日之事,不知是利是弊……。” 李逍遥知道这人与师父有些渊源,便对姜云凡道:“你戾气太重,日后必伤及自身。此心法你持之以恒每日修炼,可保你一生受用不尽。” 姜云凡面对大黄,手中掐诀念道:“一生万物,万物归一——收!” 大黄的身上出现封印符咒,消失不见。 “哈哈,这招好玩。”姜云凡望着李逍遥道:“学了你的功夫,是不是要叫你师父啊?” 沈牧不由心道:“我擦,姜云凡拜李逍遥为师,那不就是我的徒孙了吗?” “不用。”李逍遥摆摆手。 “哦。”姜云凡点点头,眼露若有所思之色,道:“对了,我在酒窖遇到个凶巴巴的小姑娘,说要抓大黄,你认识不?” 李逍遥听到这里,便一脸无奈道:“唉呀,头疼。这丫头还不死心啊?老道要走了。小兄弟,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不妨到蜀山找我。”说着,望向树上正在打盹的沈牧,然后御剑离开了。 “哇——!!!”姜云凡见到李逍遥御剑离开,一脸的大惊,连忙喊道:“道长!!我不要这大黄了,你教我站在剑上飞吧!” 可是说话之间,李逍遥已然御剑消失在天际了。 姜云凡有些暗道:“这么帅气的功夫,要是能学到,要十坛、一百坛酒,我也愿意啊……唉,都这时辰了,老爹他们搞不好都喝上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正要转身离开,看到沈牧躺在树上已然打起盹来了,心中一喜,连忙爬上树,对沈牧道:“剑仙,剑侠……” “何事?”沈牧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姜云凡一眼,懒洋洋道。 姜云凡以为沈牧是那道士的朋友,不过他觉得很奇怪,看那道士一把年纪了,而这青袍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想来定然是有什么驻颜之术,便道:“剑仙,你能教我御剑术吗?” “御剑?!我可不会。”沈牧懒洋洋道,继续打盹。 姜云凡惊讶道:“啊,你不会?!难道你和那人不认识吗?” “是啊,那老道欠我十两银子,便用两坛美酒抵债喽。”沈牧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姜云凡一下子愣住了,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 “以为什么?”沈牧摆摆手道:“无事赶紧走开!别耽误我睡觉,莫非你想打架不成?” 第261章 三怪 “打架?!你们要打架吗?呵,老夫正想练练手呢,树上躺着的那个,下来!” 听到这个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斜着眼往树下面一看,是一个拄着拐杖,驼背弯腰,头发须白的老头,正望着他,一脸挑衅的样子,而这老头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壮汉和一个身着粉装,露着长腿的妖娆女子。 沈牧一打量在三人,便想起了一个江湖小团体,黄山三怪这个搞笑三人组了。 “你们三个要打架?呵呵,正好,我正想找人练练手呢。”沈牧说着,便使出六脉神剑,中指一伸,一道中冲剑法便如红色激流般,朝着驼背老头便击了过去。 “铛!”的一声脆响,驼背老头连忙用手中拐杖挡了一下,可是他手中拐杖却是被中冲剑给击成了两段,这如若是普通的六脉神剑也就罢了,而是沈牧在六脉神剑中掺入了法力。 “啊……!”驼背老头见到此幕,吓的脸色苍白,他没想到他的拐杖竟然被树上这青袍人给随手一个奇怪的招式,便给击断了,顿时愣在了当场,手指都有些发抖的指着沈牧道:“你……你赔老夫拐杖!” “对……对,还有你身边这个臭……臭小子,都别想溜。”高大汉子手中亮出一把大木槌,说话声音傻里傻气的。 “哎呦……!”姜云凡看到这三人就吓的从树上跌了下来,想看有无可避之处,无奈没有,一声叹息。 高大的汉子跑了过来,“臭小子,别想溜!咱听信了你的话跑去酒窖,啥都没有,就一帮龟孙子看到咱就喊打喊杀的。” 妖娆女子也走了过来,嗔怒道,“还有陷害本姑娘,害本姑娘被那老尼姑,啊不,追老尼姑追了半天~~” 驼背老头虽然嘴上硬气,可他知道树上那青袍人不好惹,便把气都洒在了姜云凡身上,“对,再加上老夫的十个银元宝!竟敢欺骗鼎鼎大名的黄山三怪,要罚,要罚!” “黄山三怪?……噗——”姜云凡一脑门黑线,心想原来眼前这三个疯子是一伙的,而且这明显是专捏软柿子啊,这下麻烦了,“哈——原来三位前辈就是名震天下的黄山三怪,久仰!久仰!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 “嗯——孺子可教。小子,既然你如此崇拜我们……”驼背老头笑道:“好!老夫决定收你为徒了!” “啊?!”姜云凡一惊,望了一眼依然躺在树上,懒洋洋的沈牧,眼中露出一丝求救之色,沈牧却是视而不见,继续睡觉打盹。 妖娆女子嘻嘻笑道:“嘻嘻,行啊~这小子长得还不错,收来当徒弟也不算丢人。” 姜云凡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谁要有你这种师父就很丢人了……” “既然三妹这么说,那就好办了。”驼背老头说着拿着断成半截的拐杖指着姜云凡道:“喂,小子,难得我们心情好,还不快跪下磕头?” 姜云凡连忙摆手道:“等等,我可没答应!” “怎么?不愿意?”高大汉子一举手中大木槌威胁道,见姜云凡不言语,便“轰!”的一下,挥锤砸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你不愿意,咱就揍到你愿意为止!” 姜云凡一脸苦涩,看着这眼前三个怪人,心道:“这三个家伙,说也说不通,打又打不过……不过他们躲了这半天才出来……” 心里如此想着,又望了一眼树上躺着的青袍人,忽然目光一闪,心中狡黠一笑,姜云凡连忙对身前的三个怪人作揖道:“三位前辈,不是我不想答应,只是有个大大的难题——” 妖娆女子打断道:“长辈说话,小娃儿别插嘴~~” “三妹,咱们身为长辈,要心胸宽广。”驼背老头说着,笑着对姜云凡道:“能当我们黄山三怪的徒弟,老夫知道你心里高兴。桀桀桀。小娃儿,你说。” “三位前辈,请听我说,我其实已经有师父了。”姜云凡说着又抬头望了一眼树上躺着的沈牧。 “什么?!谁敢抢我徒弟?!”黄山三怪顺着姜云凡的目光望树上看,微微一愣,两只小眼珠滴溜溜乱转,然后低声道:“他是你师父?” 姜云凡小声点头道:“对,我刚刚拜他为师了,所以你们来晚了一步。” “啥!”高大汉子一惊,就适才那树上躺着睡觉的青袍人,只是随手一挥,便把他大哥的拐杖给击断了,便让这三人都吓的不轻,听到那树上躺着的青袍人就是这娃的师父,心中一颤,便连忙低声,对身边的驼背老头低声问道:“大哥,咱们的徒弟被抢走了,咋办?” 墨甲师抹了抹胡子,踌躇不定,低声道:“按江湖规矩,徒弟在没得到师父同意前,不能拜入别派门下。这个么……我们黄山三怪向来是最看重武林规矩的。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既然说要收你做徒弟,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弟,三妹,咱们这就与这青袍人理论理论,要他把这小娃儿让给咱们。” 高大汉子连忙摆手,小声道:“可是咱们又打不过他……” “啊~~哈~”沈牧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树下几人道:“你们三个在嘀咕什么呢?赶快离开这里,否则——” 话还没说完,这三个怪人,便一溜烟全都跑了,只留下一道黄色灰尘,飘扬在空气中。 “多谢师父出手相助,请受小徒一拜!”姜云凡顺杆就爬,见沈牧只是一招便把那三人怪人吓的不轻,知道沈牧定然是隐士高人,便连忙跪下,死皮赖脸的要的拜沈牧为师。 “……”沈牧坐起身来,看着姜云凡跪在地上一本正经的给他磕头拜师,心中一叹,“收你为徒也行,不过我什么功夫都不会啊。” 姜云凡哪里肯信,“小徒不敢妄想,只要师傅能把方才的那一招,授予徒儿,徒儿便感恩不尽了。” “方才一招?”沈牧笑着道:“呵呵,你胃口太不小啊,你可知道方才那一招,有多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吗?” “啊,这么厉害啊?!”姜云凡微微一怔,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道:“那小徒更要学了,请师父赐教,不管付出多大辛苦,徒儿都愿意。” 沈牧摆手笑着道:“呵,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俗话说得好,徒弟徒弟三年奴隶,你先做三年奴隶,如若做的好的话,我教你一招半式,倒也无不可。” 姜云凡知道这句俗话,不以为意,为了表示其诚恳,便说大话道:“三年算得什么,既然六年徒儿也觉得不算什么。” “好,那就六年吧!”沈牧点头笑道。 “啊……!”这下姜云凡一脸懵比,早知道就不说大话了,“师父,能不能还是三年啊?” “不行,还有啊,你要先准备一份拜师礼,才能正式拜我为师,要不然这拜师可不算数。”沈牧眼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狡黠之色,摆手笑道。 “拜师礼?!”姜云凡微微一愣,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连忙道:“是,师父,徒儿一定会奉上拜师礼,不过徒儿准备好拜师礼,该去哪里找师父您呢?” “这容易,明日我会到附近的镇子上喝酒,你如若准备好了拜师礼,来镇上找我便是。”沈牧说着两脚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姜云凡脸上一喜,“好的,师父,徒儿回准备好拜师礼后,便马上去小镇上找您,徒儿先告辞了。”说着,便连忙朝狂风寨的方向奔去。 “嗯,如此也好。” 看着这小子狂奔回家的背影,沈牧淡然一笑,然后身影一闪,化为一道剑光来到附近的镇上,来到一家酒坊,想要再饮上几杯酒,却发现城镇中的居民,都在围着酒坊的墙上张贴的一张招亲榜,正在看着。 “各位,只要是身家清白,没有妻室的适龄男子,只要能通过考验,都可以提亲,再由我家老爷甄选。”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中年人对正在围着看招亲榜的众人喊道。 正在围观招亲榜的众人,有些奇怪的问道:“唐家怎么忽然想到招亲啊?” “嘘——我跟你说,前几天,镇上不是来了好些江湖人么?” “对对,一个个拿刀拿枪的。尤其是穿黄衣服的那些,简直是凶神恶煞。” “轻点声!就是那些江湖人,非要跟唐老爷提亲,唐老爷可不乐意。这次招亲,八成是唐家用来搪塞他们的。” 一名黄衣男子转过头看着他们。 这些人连忙装作无事的笑道:“哦~~老兄,你真是见多识广。” “嘿嘿,过奖过奖。” 沈牧听到是唐家招亲,便知道是唐风的女儿唐雨柔,此处是青荷镇,并非唐家堡的唐家,而是青荷镇的唐府,而现在的唐风早已然改名为了唐海。 唐海独自一人将唐雨柔抚养长大,并为了治好女儿的病,遍寻良医。 在唐雨柔出生时,欧阳倩为庆祝喜添千金之喜,将姜世离送给她的玉笛送给了唐风夫人作为贺礼。唐风的妻子因喜欢玉笛上的“雨色轻风意,柔情怜花殇”诗句,便取二句首字起名为“雨柔”。 次日,唐府外人山人海,唐家的管家对快要挤破门,想要一睹唐雨柔芳容的众人喊道:“不要挤不要挤!看热闹的都先一边去。” 这时,沈牧看到一名穿着锦袍,手执画扇公子哥,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他的两名侍从紧随其后。 唐家管家看到这公子哥,便道:“嗯?没关系的人退后!别挡道。” 这公子哥身后一名狗腿子上前趾高气昂道:“你怎么知道没关系?我们少当家就是来娶唐大小姐的!” 围观之人议论道:“这几人哪来的,好大口气。” “看着不像是正经人家啊,和唐家结了仇,来捣乱的?” 沈牧看到这公子哥,好像有些眼熟,摸着下巴正在低头想着。 这时,姜云凡身着一袭锦衣,跑了过来,连忙对沈牧躬身施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沈牧道:“师父!您果然在这啊,这是徒儿的拜师礼,请师父收下。” 沈牧看着小子还换了一身锦衣,看来也是知道唐家招亲,想要来一试运气的,点了点头,接过姜云凡木盒,没有打开,便用天眼术看到了这盒中之物,竟然是一颗灵气十足的奇怪石头,其所蕴含的灵气,竟然丝毫不比一颗高阶灵石差,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嗯,好,拜师礼为师收下了,你现在正式是为师的徒弟了。” “哈哈,谢谢师父。”姜云凡喜上眉梢,差点没忍住,又要给沈牧磕上几个头。 唐家管家咳嗽几声,望向沈牧几人道:“咳、安静安静。你们两位,是谁要来招亲?” “我……我师父。”姜云凡本来也想参加招亲,但是看师父在这里,便连忙改口道。 “哦?”管家望向沈牧,看到易容后沈牧面容普通,身着的青袍也普普通通,但是他身边的锦衣少年,竟然叫他师父,而且这青袍人身后背着的赤红色宝剑非同寻常之物,想来其身份定然不凡,便不敢怠慢道:“敢问侠士高姓大名?” 沈牧看姜云凡很有眼力,心中暗暗点头,然后对唐家管家抱拳道:“不敢,在下沈牧,有劳。” “哦,沈侠士,请随我来。”唐管家说着便请沈牧走进了唐府,姜云凡作为跟班,也随着跟了进去,沈牧不让姜云凡在别人面前教他师父,姜云凡便成了沈牧的跟班。 唐家许多俊男美女和跟班聚集,沈牧走入堂内,看到皇甫卓也来了,不过现下已然是中年了,只是随着管家对唐海抱了抱拳。 唐海只是点了点头,好像一脸心事的样子,看来对此次的招亲之事,的确不是很略一。 “是你?!”这时,上官家的公子上官雅看到沈牧身后的姜云凡,便一惊,指着姜云凡道。 上官雅乍一听像是女子的名字,可这却是的确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上官世家,纨绔公子的名字。 而上官雅不但名字像女子,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间的妖娆的程度,更是像极了一名女子。 他身边一位身着华贵服饰,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便是上官雅的母亲,上官夫人见到他望着沈牧身后的姜云凡,便疑惑的问道:“雅儿,你认识?” 上官雅连忙摆手道:“咳,不、不认识。” 上官夫人转身对唐海道:“唐庄主,别等了。我看也不会有人来啦,就这么开始好了。” 唐海面露难色伸手道:“唔……距离请柬上写的时间尚有几个时辰,还是……” 第262章 金玉 上官夫人笑道:“哈,谁都知道欧阳盟主不会来,至多是派几个年轻小辈意思一下。有皇甫先生在这里,还不够么?”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环裘绒,衣着蓝紫色修行装,看起来英姿飒爽,而又不失一份女性的柔美,上前对唐海抱拳道:“晚辈欧阳慧,奉盟主命前来拜会。听凭唐先生吩咐。” 沈牧望着此女,心道:“原来此女便是欧阳慧,难怪眼熟。” 唐海见到欧阳慧也连忙抱拳道:“嗯,远道辛苦了。” 上官夫人甩了甩秀发,对欧阳慧身边的欧阳管家,欧阳斌道:“欧阳朔贤侄他们呢?莫非是路上耽搁了,还要我们在这等上多久?” 欧阳斌对上官夫人深施一礼道:“回夫人,本次欧阳家应邀前来,制作见证,并不参与招亲。因此……” 上官夫人哼声道:“哼,也好,既然都到齐了,便请唐庄主出题吧。” “……”唐海作四方揖,对众人道:“唐海代小女感谢各位大驾光临。此次招亲,试题一共三道,出题的并非唐某,而是小女自己定下的。至今已过两日,还没有应征的少侠能全部过关,今天就是最后一日。希望能托四大世家各位贵客的洪福,小女的终身大事有所着落,也算了了我这个父亲的一番心事。” 上官夫人妩媚一笑道:“唐庄主多虑了,令千金才貌双全,自是不愁找不到乘龙快婿。我听说第一题是武试,莫非是令爱亲自动手?” 唐海笑道:“上官掌门说笑了。我唐家又不是武林世家,怎会学那些江湖朋友,张罗什么比武招亲。各位请随我来。” 众人随着唐海出得厅堂,一只黑鹰盘旋空中。 唐海仰头望着空中盘旋的黑鹰道:“如各位所见,第一次考较的就是各位的身法。我将这鹰放出,让它在青荷镇内觅食。请各位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并从这黑王身上取下一支尾羽。但这鹰是小女自小养大的,向来十分爱护,如果出手伤了它,就算挑战失败。” “不许动刀枪,这扁毛畜生能乖乖地让人拔毛?”一名贵公子疑惑道。 唐海摆摆手道:“觉得题目太难,就请自便吧。一个时辰之中,各位都可以随意挑战,过了这个时段,若是还没有成功者,就到此为止。若没有异议,这就开始吧。” 众人离开唐府,开始准备捉鹰,不过却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一名紫袍剑客望着空中的飞鸟道:“赤手空拳去抓天上飞的鸟,没听说过!” “就是,还考校身法?我看除非是蜀山派……” 一名书生,摇着扇子道:“得了吧,蜀山御剑飞行高明是高明,唐老爷不许他用剑,还不是一样蔫了。” 一名贵公子道:“唔,不能力敌,便需智取。人是飞不上去,难道不能让那鹰自己飞下来么?” 书生道:“兄台,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你有什么办法可不要自己藏着!” 紫袍剑客道:“是啊是啊,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互相帮助过了这关再说!” 贵公子道:“呃……我说,我说。唐庄主不是说过那鹰是放出去觅食的么,我看只要……” 书生笑道:“妙计!鹰抓不着,空手逮两只兔子还不容易!” 众人离去,贵公子原地摇扇,不屑道:“……一群莽夫。”说着贵公子也离去。 黑王自空中飞过,沈牧淡然一笑,跟踪之。 要不是一群人跟着这只黑鹰,沈牧早就将其捉下来,不过有人看着,他也不便出手,便准备寻机动手。 而那些跟着这只黑鹰的公子书生和侠客们,在望着盘旋空中的黑鹰,在下面纷纷喊了起来—— “小鹰儿乖乖,你下来吧!” “是啊,你要是肯下来,这些肉都是你的!” “……这呆-鸟是不是吃太撑睡着了。看爷爷爬上去逮它!” 这时,一名猎户瞅准了商机,也来凑热闹了,“卖-鹰-食啦,上好的鹰-食!镇里镇外的老爷太太,不管什么李家唐家孙家,可都是从我这里买!” “祖传的野兔-肉秘-方,十里之外都能闻到,不管多厉害的鹰都服帖!” 众人追着猎户去了,纷纷买起了鹰食。 沈牧却拿出一颗霓裳草,对空中正在盘旋的黑鹰一招手,那只黑鹰就像着了魔一样,眼睛一亮,朝着沈牧这边便飞了过来。 “嗖……”沈牧一把便抓住了这只黑鹰,然后拔下其尾部的一支黑色尾羽,这下正在买鹰食的众人都懵比了。 众人见到沈牧赢了第一场考校身法的比试,都是一脸的沮丧之色,摇头叹息不已。 唐海见沈牧获得比试,虽然心中不愿意唐雨柔嫁出去,但还是对众人道:“好,第一场考校身法的比试,沈侠士胜出,下面一场将是考校文才的比试,在七步之内,谁如若能用雨来作一首绝好的诗词,便赢得比试,与沈侠士再决一胜负。” “七步?!这时间也太短了吧?”众人听到七步之内做出诗来,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唐海笑着不以为然道:“这便是考校诸位的文才。” 众人一脸沮丧的问道:“唐庄主,那如若沈侠士再胜出,可怎么办啊?” 唐海道:“如若沈侠士果真文武双全,胜出第二场的话,那自然就不用再比试第三场了,现在比赛开始!” 说着,唐海便开始迈着步子,边走边说道:“一步……两步……” 众人急的额头直冒汗,别说七步之内作出用雨来作一首绝好的诗词来,即便是入不了厅面的诗词也是做不来的啊。 在唐海走到第三步时候,众人却只听沈牧开口郎朗吟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啊……这怎……怎么可能……”众人见沈牧三步之内,便吟出了一首绝好的诗词来,一下子就惊呆了。 唐海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本来就没想着这场比试会有人胜出,惊讶的嘴巴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全场哑然半晌,唐海才开口笑着道:“沈侠士果然是文武双全,请随唐某到内室一叙。” “且慢!”这时,上官夫人走入大厅,叉着腰道:“唐先生,女儿嫁给谁是你家务事,上官氏本无权过问。但凭着两家多年的交情,妾身还是劝你三思。这么个来历不明之人,真的配得上唐家的大小姐么?” 唐海道:“不管怎样,这位侠士赢得了比试,总是缘分,还是要请他进内室一叙。” 上官夫人继续阻挠道:“唐先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婚姻大事,岂能用缘分二字搪塞。” 唐海有些犹豫:“那么上官掌门又有何高见?” 上官夫人甩了甩头发道:“别的先不提,向唐大小姐提亲,我们还未正式下聘,但礼数不曾缺过。单只前阵大小姐庆生,上官家送来的脂粉珍珠,虽不算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也都是千挑万选的。若是这人能拿出点像样的聘礼,也算有点交代。否则,让我们这些出了重金的求亲者,面子往哪里摆呢?” “这……”唐海觉得上官夫人说的也是。 沈牧却不以为然原来是这上官夫人见自己衣着普通,并非像是世家贵族,便以为自己绝对拿不出重金来,不由心中冷冷一笑。 见唐海有所犹豫,上官夫人觉得自己阴谋得逞,便笑道:“自然,若是他连这点家当也没有,还是给这人几两银子,让他回去种地吧。难道让唐家大小姐当了首饰盒,跟着这么个如意郎君喝西北风去?嗯?” “……”沈牧一脸无语,冷冷的望着上官夫人的得意神情。 上官夫人见沈牧不言语,便笑道:“怎么了?刚才还挺牛气,文武双全,现在不敢吭声了?也是啊,可怜见的,怕是饿了几天,只想来唐家讨口饭吃。喏,这金链子给你,拿去换身新衣服,吃顿好的再说。”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金链子扔到沈牧身前。 “不过区区一条金链,有甚稀罕?”沈牧眼中漏出一丝讥讽之色,一脚把金链踢开,不屑道。 上官夫人蔑视的望着沈牧道:“哦?难道你拿得出比这更值钱的做聘礼?那就赶紧让大伙见识下啊。” “有何不能?”沈牧说着心念一动,从怀中随手便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来,这块玉璧价值在上亿美元,即便在古代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玉。 上官夫人看到沈牧手中的玉璧,心中有些惊讶,不过她觉得沈牧手中的玉璧一定是假的,便不屑的笑道:“哦?玉璧?呵呵,不会是假的吧,珠宝一行皇甫先生可是专家,不妨来瞧上一眼吧。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稀世奇珍。” 皇甫卓接过沈牧手中的玉璧,端详了一会,脸露惊疑之色,又反复看了几遍。 “皇甫先生如何?值几个金银?”上官夫人问道。 “不,这位侠士的玉璧,价值连城,不可用金银来衡量,请侠士收好。”皇甫卓说着,小心翼翼的把玉璧还给了沈牧。 “什么,价值连城?!”这下,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上官夫人和上官雅更是不管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官夫人不信道:“这怎么可能?!皇甫先生,你一定是看错了吧?” “上官夫妇,莫非你信不过在下?”皇甫卓脸露不悦之色,他已经反复观摩几次,如此宝玉,他也是第一次目睹,实为三生有幸。 上官夫人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冷哼道:“哼,有钱了不起啊。雅儿,咱们走。” “娘……”上官雅一脸不舍的拉着上官夫人的手臂,不肯离去。 “咱不稀罕唐雨柔那乡下妞,娘给你找个更漂亮更听话的。”说着,上官夫人便拉着一脸不舍的上官雅离开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打脸成功,获得6000点积分。” 沈牧正要随着唐海进入内室,去见唐雨柔,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两声惨叫,接着堂屋中便出现了大雾。 皇甫卓连忙喊道:“这雾有古怪,大家闭住气。” “皇甫门主果然见多识广,这夺魂轻烟的味道如何?” 这时,一名身着苗疆服饰的妖娆女子和一名身上散发着黑气的红发男子,出现在众人身前。 沈牧已然认出了这二人,正是毒影和血手,心道:“这二人真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老子的好事。” 众人都中了毒影的夺魂青烟,而此毒对沈牧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沈牧不想显露,便也装作一副中毒的样子。 而唐海见到血手和毒影,竟是默然不语,他改名为唐海来到这青荷镇隐居,便是为了躲避净天教,可是今日却又是遇到了此二人,便装作看不到。 而血手和毒影好像对唐海也并不关心的样子,只是瞥了一眼唐海,便把目光落在了姜云凡和皇甫卓的身上。 皇甫卓指着这二人道:“原来是你们!!你……竟然能逃出伏魔柱的禁制?!” “……”血手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皇甫卓不言语。 毒影轻笑道:“二十年不见,想不到皇甫门主还记得我们,真是让人好生感动。” 皇甫卓拔剑上前道:“废话少说,你们来这里,目的为何?” “我们来这里,不过是想带走少主而已。”毒影说着,便朝姜云凡这边袭来,却被皇甫卓执剑给挡住了,却身手重伤。 “少主?!”众人都是一惊,沈牧更是心中一惊,心道:“我本想不让姜云凡的魔类身份暴露,今日来此,在暗中已经改变了剧情,可是这血手和毒影好像已然知道了姜云凡的身份,难道是我在之前的位面出现,让这个位面发生了改变?” 姜云凡看到倒在他身前的皇甫卓,连忙问道:“喂,你怎么了?!” 毒影笑道:“是啊,皇甫门主你没事吧?看你一脸痛苦,真是让人好生不忍。不如就由我给你一个解脱吧!” 第263章 长离 “不可伤了少主。”毒影施法,血手上前阻挡。一直跟在皇甫身边的蒙眼黑衣男子也上前,法术无效。 “——?!”毒影一惊, “解药。”这个蒙眼黑衣男子,便是皇甫世家家传宝剑“长离剑”所生的剑灵,名叫夏孤临,寡言少语,神秘冷冽,无暴戾之气。依约定保护皇甫卓。 长离剑可追溯至千年前,现是皇甫世家世代相传的宝剑。因年深日久地渐渐蕴出了剑灵;此剑灵便是后来出世成形的夏孤临。成形后,遵守答应夏初临的保护皇甫卓的约定,成了皇甫家的总管。 在剑灵未成形现世前,养剑人夏初临想为剑灵取名为夏晚临,希望皇甫卓听到这名字会想起家中有一位叫夏初临在等他回家。后来净天教攻击皇甫世家,皇甫一鸣为了使长离剑激发灵力,要夏初临祭剑。夏初临在祭剑前,与剑灵做了一场约定,并为其改名为夏孤临。 皇甫家世代相传的长离剑自现世起的千百年来,渐渐孕育出剑灵。由于死于长离剑下的亡者太多,长离剑上积聚了太多怨气,而剑灵在剑中一直压制着怨气。 到了皇甫卓这一代后,年幼的皇甫卓受长离剑的影响,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之后一次触碰长离剑却发了狂,直到陷入昏睡中。此时,蜀山道长谢沧行路过,指出长离剑中充满戾气,虽然有剑中剑灵一直在压制,但皇甫卓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对长离剑的怨气敏感导致心智大乱。谢沧行让皇甫一鸣找生辰合宜的女童(夏初临),以凡心炼剑,净化剑上的戾气;此外,也可助剑灵成形出世。自此,皇甫卓身体好了起来。 夏初临养剑多年,到了剑灵快要成形出世时,身体变差了起来。当净天教护法毒影被派去佯攻皇甫世家,皇甫一鸣要弟子杀死与剑灵血气相通的夏初临祭剑,激发剑灵的灵力。但夏初临选择了自尽,给剑灵起名夏孤临,并让夏孤临答应她,一生都要保护皇甫卓;夏孤临同意。 “……你?……”血手见夏孤临身具邪气,以为夏孤临也是魔类,竟然还问他要解药,要解救人类,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夏孤临身上顿时冒出更强的邪气。 毒影托颌道:“哟?小哥好强的邪气,难怪不怕夺魂轻烟。” 血手不屑道:“……哼,甘为人奴,可悲。” 姜云凡戟指毒影道:“毒影,你们暗算偷袭,下毒害人算什么?有胆子就冲我来!” 毒影道:“哎呀哎呀,看来姜小弟有些误会我们呢,这可麻烦了。” 夏孤临上前几步,冷冷道:“快交出解药!” “……”毒影娇滴滴道:“大家也算半个同道,凶巴巴的做什么呀。这样好了,你护你的主,我带我的人。只要你不妨碍我带走姜小弟,解药就双手奉上,怎样?” “不可!”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人。身着紫袍竖冠,面容俊朗,手执长戟,飘然而入。 沈牧见到此人竟然与龙溟长得极为相似,不用说便是魔界八国之一的夜叉国的二皇子龙幽,对外自称是西域商人,为寻找失踪的哥哥和帮族人解救久旱之苦而来到人界。在途中结识了姜云凡、小蛮等人。 龙幽和沈牧一样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并非有意欺瞒,都是各有各的苦衷,龙幽身为魔族,只身来到一直与魔界为敌的人界,不容他有一丝大意。而在其它事情上,他对朋友的支持却从来都是义无反顾,此时的龙幽已然是刚认识姜云凡不久。 “……龙幽?”姜云凡见到龙幽便想要艰难的爬起。 龙幽对姜云凡点了点头道:“要叙旧也稍等片刻,那位兄台可等的不耐烦了。” 夏孤临怒视毒影道:“药!” 毒影妩媚一笑道:“……好啦,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给你就是。”毒影将解药给夏孤临,转身与血手化为两道黑光,两人一起消失不见。 夏孤临用解药对众人解了毒,这时,一名温婉绝美的少女从内室的厢房中走了出来,但见她身着淡金色紫镶边偏襟长纱衣,身披宝石青刻丝灰鼠烟纱。整齐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半翻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和田玉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梅叶戒面的金戒指,腰系酒红色留宿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湖蓝底银丝线绣莲花香袋,脚上穿的是驼底底莲花软缎鞋,整个人天姿国色。 沈牧看到此绝色佳丽,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爹,您没事吧?”此绝色美女正是唐雨柔。 唐海摆摆手道:“无妨,雨柔,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唐雨柔被老爹教训了一顿,垂头玉指挽着衣角,怯生生道:“可是……女儿……” “好了,别说了,这位便是赢得比赛的沈侠士,也是你日后的未来夫君。”说着,唐海便与唐雨柔介绍起了沈牧。 唐雨柔得知沈牧便是她的未来夫君,不解俏脸微红,“沈侠士,觉得好些了么?” 沈牧摆出一副绅士风格,点头道:“嗯,已是无妨,多谢唐姑娘关心。” 唐雨柔报之嫣然一笑,两人对视一望,毕竟两人初次相识,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想到竟然……”皇甫卓也好了一些,望着姜云凡道:“姜云凡,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魔道中人。” “……”姜云凡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他也是知道不久。 沈牧笑道:“生我者何人,又岂由得我。哈,你名门正派之中,出的败类难道还少了?” “……”皇甫卓听到此话,自觉惭愧道:“沈侠士见解不俗,倒是我落了下乘……” 姜云凡却不认为自己是魔道中人:“我想弄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不要一辈子背着这个小魔头的名声。再说结果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倒霉吧。横竖是个死,死在四大世家手里,还是死在魔教手里,又有什么差别?” 沈牧轻咳一声:“……咳,真不知你是乐天知命还是莽撞无智。” “是啊。”龙幽也叹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那沈某也陪你走一趟吧。”沈牧看这傻小子执意如此,也不想看这傻小子就这么死了,反正现下也无事,与他一起重游一趟折剑山庄倒也无妨。 “嗯,我也去。”唐雨柔见沈牧要去,她现下已然成了沈牧的未婚妻,便也要跟着去。 皇甫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在唐府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先去开封。” 夜晚,皇甫卓与夏孤临在房中交谈,龙幽过来敲门。夏孤临离开后龙幽询问夏孤临这样气宇非凡的人为何会成为剑魂,皇甫卓告诉他,是一贫道长为了让夏孤临以剑养气,依附在长离剑中,并辅助皇甫家的。雨柔和沈牧二人在树林中散步,彼此之间互相了解认识,到深夜才回到唐府。 龙幽遇见夏孤临舞剑,不禁上前去与之交谈,深觉像夏孤临这般拥有超凡本领的人不该寄人篱下,并直言皇甫卓并不是他的良主。大家都休养好后从唐府出发,准备到开封皇甫世家的仁义山庄去。 …… 众人一起来到开封,姜云凡似乎很新鲜,到处跑。 沈牧和唐雨柔在街边的坊市买东西,沈牧对于唐雨柔的靓丽和温婉,显得有些腼腆,比较只是一个比武招亲,就忽然成了唐雨柔的未婚夫,这让一向对女孩子很是腼腆的沈牧,还是要去慢慢接受。 而龙幽看到街道上人流不并不多,坊市也显得冷清,摊手道:“这便是开封?……并不如书中记载繁华热闹。” 皇甫卓觉得奇怪道:“奇怪,今日为何这般冷清……” 这时,一名弟子来报,“门主,姜云凡与桑捕头起了冲突。” 众人听到姜云凡一来到开封城就找上事了,便一起随着这名皇甫弟子,一起来到开封城的衙门口。 看到姜云凡正抱着胳膊,一脸不屑的对几名捕快道:“当捕快了不起啊。你们一大群人欺负一个哑巴,算什么本事。” “皇甫先生。”为首的捕头,看到皇甫几人,便上前抱了抱拳,一脸恭敬。 姜云凡看到皇甫卓,便道:“皇甫门主你来的正好,开封当捕快是能随便抓人的么?” “臭小子,少胡说!”捕快怒道。 桑捕头对手下摆摆手,然后对皇甫卓恭声道:“皇甫先生,这两天,城里好些人忽然浑身发冷,然后就昏迷不醒,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大人怕是瘟疫,下令把病人先都集中到城外隔离起来。可是这人仗着有几分蛮力,硬是不让我们带走他娘子。城中这许多性命,岂能由他如此儿戏。” 龙幽道:“如此权宜……也罢,眼下状况只能如此。” 姜云凡见龙幽不帮他说话,对龙幽吼道:“喂。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沈牧淡淡道:“徒儿,龙幽所言也不无道理,为师不是曾与你说过,不可随意动怒吗。” “是,师父。”姜云凡见沈牧发话了,便不敢多言。 唐雨柔见姜云凡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样子,可听到沈牧一句话,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立刻蔫了,掩着小嘴,轻轻一笑。 姜云凡看到师娘笑了,脸不由红了。 “叮咚,宿主装比成功,获得3000点积分。” 众人在路上已然都知道了,沈牧是姜云凡的师父,看沈牧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姜云凡对沈牧很是恭敬,不觉有些奇怪,不知道沈牧的武功到底如何。 皇甫卓走向哑巴,“门内之人于阁下或许万般重要,但若瘟疫蔓延使得万千开封百姓受害……望阁下莫为一己之私,铸成大错。” “啊……”哑巴啊了一声。 唐雨柔心地善良,上前对哑巴道:“这位大哥,小妹修习医术多年,可否让我看看尊夫人的症状?” “……”哑巴眼露一丝犹豫之色。 唐雨柔道:“延误诊治,只会对病人有害。” 哑巴思索片刻,转身开门。 “雨柔,且慢。”沈牧说着,拿出一枚玉璧,递给雨柔道:“带上此玉璧在进去。” “这块玉?……”唐雨柔面带不解,不知道这块玉有什么用。 “佩戴此玉,可让你对瘟疫免疫。”沈牧这块玉,是从一名筑基初期修士夺得,对凡人来说有清凉解毒,免疫瘟疫的效果,但是对他这样修为的修仙者来说,却是无甚大用,而唐雨柔想要行医救人,佩戴此玉便正好适用。 “……谢谢。”唐雨柔心中感激,对其施了一礼,然后把玉璧佩戴在身上,走进门,哑巴站回门口,一刻钟后,唐雨柔出门。 “啊!啊?”哑巴面露急切之色。 沈牧问道:“雨柔,如何?” 唐雨柔道:“不是瘟疫,是中了毒。当务之急是先保持病人体温,然后速速寻找解药。胡乱隔离病人,只怕会加重病情。” 桑捕头面有疑虑道:“人命关天。今日单凭姑娘一句话便由这许多病人呆在城中,若是姑娘诊断有误,瘟疫蔓延,又该如何?” 唐雨柔道:“……这位大人,若是我能使得病人好转,大人是否就相信小女子的诊断?” 桑捕头见如此,便道:“……有劳姑娘。” 半个时辰后,桑捕头见到哑巴的娘子好转了,便对唐雨柔很是佩服道:“柴夫人的状况,的确有所好转。唐小姐医术过人,桑某佩服。” 皇甫卓道:“桑捕头,先前隔离的病人,也得先接回城中好生照顾。如果捕头不反对,皇甫愿代为安置。” 桑捕头抱拳道:“如此,桑某多谢皇甫先生。” 唐雨柔出门,皇甫卓上前问道:“唐小姐可有线索?” 唐雨柔摇了摇头:“……没什么。雨柔现下只能先安稳病情,要治本,还需找到解药。” 沈牧摸着下巴想道:“如此大规模的中毒,毒极有可能混在水源或是食物之中。” 桑捕头点头道:“唔,公子所言极是。桑某这便去调查。先行告辞。”说着,桑捕头和手下便先行离开了。 “我们先回去吧,看看府中家人可有线索。”皇甫卓说着,便带着几人一起回到府中。 皇甫坊门口,守门的皇甫弟子见到皇甫卓几人,便连忙上前抱拳道:“门主,您回来了。有位自称蜀山凌音的道长来访,现下正在厢房查看病人。” “啊……”唐雨柔掩着小嘴,眼露一丝惊异。 沈牧转身看看唐雨柔,皇甫卓道:“哦?此事竟然惊动了蜀山?” 第264章 未央 一行人准备进屋。夏孤临站在门口看着某方向,众人循他目光看去,只见一背剑女子向这边走来,看到夏孤临不由道:“……?长离……?” “……”夏孤临觉得奇怪,向这位女子走去,女子忽然倒地。 沈牧适才见这女子望向夏孤临呼出长离两字,心中疑惑,暗道:“莫非此女便是林未央?” 夏孤临抱着女子,唐雨柔简单诊治后抚发而立,若有所思。 皇甫卓问道:“唐小姐,如何?” 唐雨柔道:“寸关尺三部脉软而无力,按之空虚,脉象虚弱。这位姑娘恐怕是长途奔波,身体已是非常虚弱,入城后又中了毒,雪上加霜,终于支持不住。” “这个剑鞘?!……怎么如此……”皇甫卓看到女子背后的剑鞘,眼露疑惑之色,然后对仆人道:“带这位姑娘去府里休息。” 皇甫坊内,一名女道长从屋内走出,与两名皇甫弟子交谈,两名弟子交谈后,离去。 而这名女道长便是与太武、一贫、草谷、青石、玉书、铁笔并称蜀山七圣的凌音,凌音此时已然性格变化不少,这也多半是由于姐姐的原因,在凌音姐姐凌波还在时,凌音活泼好相处,对成为蜀山高阶弟子的姐姐极其崇拜;当凌波参与盗鼎事件后,受到打击的凌音变为沉静淡然、处变不惊;内心极为在乎姐姐却不言及,仰慕一贫也不明言。凌音将红尘里该有的情感寄托在玉箫中,缘起缘灭都能看得通透而淡然。 凌音身着广袖轻舒,裙带飘飘。玉梳绾发,一串珠玉垂在耳际,显得清雅。 皇甫卓上前对凌音道长抱拳道:“凌音道长,好久不见。” “皇甫门主。”凌音对皇甫门主也施了一礼,然后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落在唐雨柔的身上,眼露疑惑道:“雨柔,你怎会在此?” “师叔……”唐雨柔深施一礼。 众人惊疑,都没想到唐雨柔竟然喊凌波道长为师叔,不由都转身看着唐雨柔。 皇甫卓恍然道:“哦?唐小姐原来是蜀山门下,难怪医术过人,解毒之法精妙。” “……蜀山术法之中,并无解魔毒之术……”凌音惊疑道:“雨柔,莫非你——” 唐雨柔并不知道沈牧给他的那块玉璧,却是可以化解掉魔毒:“师叔,雨柔只是……想先保住患者性命。病人要紧,师叔说到魔毒,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凌音点头道:“……患者身上都微带魔气,身上又无外伤,多半是饮食中被下了魔毒。” “嗯……”唐雨柔也觉得如此,微微点点头。 “门主,桑捕头求见。”这时,皇甫弟子上前对皇甫卓拱手道。 “有请。” 桑捕头见到皇甫卓便连忙道:“皇甫先生,我等查探粮肆与引水渠,发现中毒者近日吃食各异,但饮水却都取自城外丹枫谷。寻至谷底,发现一物。先生见多识广,可否识得?”说着,拿出一块冰蓝色鳞片,递到皇甫卓眼前。 凌音看到桑捕头手中之物,便道:“冰晶鳞片?这是……魔兽冰鳞。形似白马的魔兽。” 桑捕头恍然道:“!!原来如此!日前曾有一魔兽闯入城中,被我等驱走。必定是它心存报复,故意下毒。……说来,那魔兽袭击的,正是柴家娘子。” 皇甫卓嫉恶如仇,听到魔兽,便道:“既是魔兽,我皇甫家自当不能坐视。” 桑捕头道:“皇甫先生,此间变故,尚须禀报知府大人知晓。先生可否同去做个见证?” “……也好。”皇甫卓道:“我先于你走一趟府衙,再去丹枫谷。” 沈牧道:“皇甫先生,可自去府衙,我等先去丹枫谷便是。” “那边有劳几位。”皇甫卓觉得去了府衙,再去丹枫谷又要耽搁些时间,便对沈牧几人一抱拳,然后和桑捕头去了府衙。 沈牧几人来到丹枫谷,一路有些过分安静,气氛也很奇怪,让人心里觉得发冷,而当众人来到深处的湖边时,看到一只蓝白色带角马状怪兽真在湖边喝水,打着响鼻,尾巴轻摆,只是前肢脚腕处微微发红,好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可恶!定然是这只妖怪下的毒。”姜云凡有些浮躁,没想那么多,拔出长剑,便想要去砍这只魔兽。 沈牧拦道:“……且慢,它只是头幼兽。而且你看,它脚上有个伤口。” “……”唐雨柔看到魔兽伤口处的血流入河中,便恍然道:“原来如此,它受了伤,在此清洗伤口,血液混进水中,魔兽的血对人却是剧毒。若是能取得它的血液,我便可调制出解药。” 姜云凡托颌道:“那咱们就跟它打个商量,叫它拿几滴血给咱们。” 说着,姜云凡向魔兽跑去。 魔兽听到人声,迅速站起,长声嘶鸣,想要逃跑,沈牧上前一招剑气束缚,便把这只冰鳞兽给制住了。 “好强的剑气。”姜云凡看到沈牧使出的这招剑气束缚,惊得目瞪口呆。 冰鳞狂暴,却是被剑气束缚无可奈何。冰鳞伏地不断喘息,眼神中全是惊慌之色,“你们这些人类,为什么要杀我?” 沈牧收回剑气,上前道:“莫慌,我等找你只是有事与你商量。” 姜云凡笑着道:“是啊,咱们商量商量。你害大家中毒的事呢我们帮你瞒着,你呢也得换个地方养伤。” “中……毒?”冰麟兽面带不解。 姜云凡道:“是啊。你的血混在水里流到山下,好多人喝了水都中毒了。” “小猪呢?吼——” “小猪?!” “你的腿——”想帮冰鳞诊治,冰鳞突然站起,长声嘶鸣。 “休想伤人!”这时,凌音踩着飞剑,御剑而来,一个法术便把冰麟给打趴下了,然后对唐雨柔道:“雨柔退下!” 凌音戟指冰麟道:“孽障,竟敢伤我蜀山弟子!” 沈牧跑到冰鳞和凌音中间阻挡,“别动手!” “……你们竟然袒护魔物?!”凌音怒视沈牧道。 沈牧道:“道长,不问缘由肆意屠戮,便是你们蜀山的道吗?” 凌音持笛指着沈牧道:“放肆!”说着,便要动手。 “师叔不要!”唐雨柔心中焦急,连忙上前阻道。 见到雨柔见色忘师,凌音俏脸都气红了,“雨柔,你身为蜀山弟子,也要维护魔物?!” 唐雨柔上前施礼道:“雨柔不敢,请师叔听雨柔解释。” 凌音顿了顿,脸上怒气稍减,微微点头道:“……好,你说。” 唐雨柔平缓道:“师叔,这魔兽并非有意伤人,只是在此疗伤,不意毒血混入水源,使得山下百姓遭殃。我们正想与它商量,请它离开此地。” “荒唐,妖魔之辈,岂能以理度之。”凌音一直以为姐姐是被妖魔害死了,便对妖魔恨之入骨,见到妖魔便想斩掉。 “吼——吼!!”冰麟吼了两声。 “……噗,哈哈!”沈牧伸手笑道:“它说你是坏人,哈哈哈——” 凌音一脸惊异之色,持笛指着沈牧道:“胡言乱语,你听的懂魔兽的言语不成!” 唐雨柔一慌,连忙道:“……师叔,我夫君身怀异术,法力高强。请师叔容我们一试。” “你夫君……”凌音听到唐雨柔喊沈牧夫君,望向沈牧不由道:“他就是前日赢得招亲比赛之人?” “……嗯,他……便是我未来的夫君。”唐雨柔俏脸微微一红,她适才也是不觉脱口而出,现下也不不好意思起来。 “原来如此。”凌音释然,微微点点头,而沈牧嘴角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 原来冰麟最好的朋友是人类,可是对方生了重病,冰麟想要帮他续命才去找他,最终还是没有救得活他。之后被凌音打伤,才去了河边清洗伤口。 然后,对冰麟道:“小白,小猪喝了有毒的水,生病了,你知道吗?” “啊,小猪生病了?”冰鳞道:“有毒的水?是我的血的关系?” 沈牧点头道:“对。所以我们要拿你的血做解药,如何?” “好!” “雨柔,他答应了。” 唐雨柔点头微笑,然后取血,冰鳞道:“再多取一点,多做药,让小猪快快好起来。” 沈牧道:“这些足够了。” 冰鳞道:“人类好麻烦啊,会生病,是不是跟受伤一样难受?小猪会不会更加生我气?我去找她玩的时候,她都不出来。我就跟着她的气味一直一直找,就找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类。还拿小猪的味道来骗我,坏人!那天族长老找我,我没说再见就回家了,她一定是生气了。” “其实不然,那人便是小猪……”沈牧道。 听到沈牧此话,冰鳞急道:“你骗人,才没多久小猪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她明明小小的,我都要趴下才能跟她说话。还有……那个人类,看见我就一直一直叫,小猪看见我,都会笑的。她才不是我的小猪!” 沈牧摆手笑道:“人类的性命不过短短数十年,倏忽之间便已物是人非。” “……是吗?……人类的寿命好短……所以族长才说,不能跟人类做朋友吗?”冰鳞眼露伤心之色道:“……小猪不记得我了,我也不要记得她。” “……”沈牧摇摇头,暗叹口气。 姜云凡挠头道:“喂,你这也太小气了吧。要是我朋友很长时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我一定揍他一顿,可是揍完了大家不还是朋友。” 冰鳞摇头,眼角流出泪珠道:“不要。小猪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好难过。很快很快,小猪就死了……再也看不到了……我不要更难过。这个给你,我要回去了,人界……再也不来了。”冰鳞说着把一个血色的冰晶给了沈牧,长声嘶叫,消失不见。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血凝冰晶,得到4000点积分。” “这是什么?”唐雨柔看到沈牧手中的冰晶问道。 沈牧道:“血凝冰晶,可以此召唤冰鳞幻体。” “没想到一只魔兽也如此知道感恩。”唐雨柔眼眸流转,若有所思,然后望向一直沉吟不语的凌音道:“师叔怎会来此?” 凌音看到适才的一幕,心中不觉也对她之前对魔兽的看法,产生了一些怀疑,见唐雨柔问她,才回过神来,便道:“我见病人情况都已稳定,怕你们有什么闪失,便来看看。雨柔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是。”唐雨柔跟凌音走向湖水的另一端,远观两人,两人似有争执。 凌音单独走近沈牧道:“阁下若是为雨柔着想,还请不要再接近她。”说着,便御剑而去。 “……”沈牧望着凌音御剑飞走的方向,心中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唐雨柔走来,眼角有些微红。 “你……哭了?”沈牧望向唐雨柔的眼角问道。 唐雨柔摇头笑了笑道:“没什么,沙子进了眼睛。既然血液已经取得,我们快些下山吧。” 沈牧几人回到开封皇甫坊,皇甫弟子见到几人回来了,便连忙上前抱拳道:“门主已经备下了客房,随我来。” 三人来到客房等待片刻,皇甫卓进屋,对沈牧三人深施一礼道:“几位为开封百姓化解此一场灾祸,皇甫在此谢过。” 龙幽抱拳笑着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姜云凡抱臂道:“就是,小事一桩。” “前辈过誉了。”唐雨柔施了一礼,想到之前晕倒在夏孤临身前的背剑姑娘道:“对了,不知那位姑娘如何了?” 皇甫卓道:“林姑娘早些醒过一次,喝过药已经休息了。” “林?” 皇甫卓道:“嗯。她自称姓林,名未央。” 姜云凡思索道:“说到这个,皇甫大哥,那个夏先生的剑,为什么会自己飞到她那去啊?” 皇甫卓走到墙边,面对墙,道:“孤临所佩长剑本是我皇甫家所世代相传,数年前在和魔教的苦战之中剑鞘丢失。那林姑娘身上带的,正是当年遗失的剑鞘。许是长剑通灵,与剑鞘久别重逢,一时……情难自禁。也不知她从哪得来的剑鞘,又是为何寻到此处。” 姜云凡若有所思道:“她昏倒的时候不是叫着什么……长离?对,说不定她是来这找叫长离的人。” 皇甫卓有些迟疑的点头道:“长离……那把剑的名字,正是长离。长离剑二十年来不曾出过开封,又会与她有何瓜葛。” 沈牧打趣道:“或许是那把剑想剑鞘也未尝可知。” “哈。”皇甫卓哈哈一笑,转身看到外面夕阳已落,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道:“天色已晚,你们早点休息吧。” “雨柔也去歇息了。”唐雨柔施了一礼,然后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内。 第265章 天玑 数日后,众人继续朝折剑山庄出发,霹雳荒原是开封通往折剑山庄的必经之路,路过霹雳荒原,惊雷之地,昏天暗地,放眼望去,惊雷滚滚,一片荒凉。 “……想不到已经变得这么严重了。”皇甫卓四下望了一下,诧异道。 “此地是……?”唐雨柔问道。 “此地原本只是个普通的荒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紫电之气浓重,寸草不生,但又查不出是什么东西在作祟。”皇甫卓说着转身掉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前面不远,便是折剑山庄。” 见到这里惊雷滚滚,众人没有在这里驻足,便很快来到了折剑山庄。 折剑山庄正门处,欧阳斌带同两名弟子前来迎接,欧阳斌对众人作揖道:“皇甫先生远道辛苦了。盟主吩咐我招待各位。” 众人抱拳还礼,皇甫卓问道:“盟主现在何地?可愿见我们么?” 欧阳斌迟疑道:“这个……盟主的意思是,既然已经确知魔教的几个护法重出江湖,其他的事便只能搁置了。” “搁置……?”沈牧问道:“什么意思?” 欧阳斌道:“盟主已经广发英雄帖至各门各派,明日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议对付魔教的办法。等到正事了结再行定夺。毕竟大敌当前,没有多生枝节的必要。” “……原来如此。”皇甫卓点点头。 “至于这个少年……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与魔教有联系,就不必关押了。只是武林令还未失效,盟主要他暂时留在此地。”欧阳斌望着姜云凡道:“若是在折剑山庄界内,可随意行动,我们自会派人监视。” “……”姜云凡挠了挠头。 皇甫卓长须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倒是虚惊一场了。”唐海转身对唐雨柔道:“丫头,休息一晚,等武林大会结了,我们去蜀山找你师父吧。” 唐雨柔低头道:“唔……好的。” “已经为几位预备下客房,请随我来。”欧阳斌带路,走到一间大屋前,欧阳慧步下台阶。 “啊,慧姐姐。”唐雨柔上前笑着施了一礼。 “嗯……”欧阳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走到姜云凡面前,凝视之,不语。 “你……你想怎么样?”姜云凡被欧阳慧那冰冷的眸子望的有些发虚。 “……”欧阳慧小声道:“白痴,不会跑吗?只会添麻烦!”说着,走了出去 “呃……?”姜云凡一脑门黑线,挠头低语道:“什……什么意思啊!” 沈牧摊手,众人步入大屋,休息了半晌。 折剑山庄湖边,沈牧双手抱臂,立于树下,望到姜云凡在院子里乱走道:“你还真的大摇大摆地四处走啊……” 姜云凡托颌,有些疑惑道:“师父,有什么不行吗?” “总觉得不太对,虽然也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沈牧叹口气道:“算了,反正也就一天的事,早点离开的好。” 姜云凡挠头不解道:“那算什么,男人的直觉吗?” “直觉你个头。”沈牧道:“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你不会连这个也没发觉吧?” 姜云凡托颌道:“唔,这个知道。应该是那个欧阳管家说的,派来监视我的人吧。毕竟想要杀我的话,早动手了。” 龙幽摊手道:“是就好了。但是恐怕不只一批人,而且应该不是同路的。” 姜云凡嘿嘿一笑,不在乎道:“管他几路,还怕他们不成。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好冷啊……简直就是冰窖。” “冷就早点进屋休息吧。”沈牧说着,便准备转身回到房中。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时,一道冷笑的女子声音传来,沈牧转身一看,是上官夫人,正带着上官雅,走到这里,冷冷的打量着他,“小子,好久不见哪。” “……”沈牧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姜云凡看到这上官夫人便怒指道:“臭婆娘,你又想做什么?莫非想要对我师父不利?” 上官夫人正拿沈牧没办法呢,便把气都洒在了沈牧的徒弟姜云凡身上甩发笑道:“我不找你师父,只是为了找你,斩草除根,灭了魔教啊。真有你的,竟然找了欧阳家和唐家做靠山。可惜现在就算盟主也救不了你了。魔教复出之际,还有什么会比拿魔君的崽子祭旗更大快人心的?“ 说着,冷然一笑,上官夫人上前便拔出武器,“孽种,纳命来吧。” “休要猖狂!”沈牧没想到这上官夫人也是个专拿软柿子捏的主,心中不屑,中指一伸,使出六脉神剑的中冲剑,便把上官夫人手中的武器“当啷!”一下击落在雪地上。 “娘!”上官雅喊了一声,便要上前与沈牧动手。 姜云凡却是一剑刺伤了上官雅的手臂,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滴落在雪地上,把雪地染成了一小片血红。 上官夫人见姜云凡对她儿子动手,怒道:“你们居然敢伤了我的宝贝儿子!!今天你们休想活着离开!” “……”沈牧看着上官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泼妇,心生杀意,但这里是折剑山庄,便只是使出一招擒龙功,一道金色气流环绕住上官夫人,便把上官夫人像抓小鸡一样抓入手中,接着单手抓住上官夫人的一团,便“嘭!”的一声,甩扔在了雪地上,溅起数道雪花。 “你……”上官夫人胸前被抓了一下,脸色煞红,瞪着沈牧,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狼狈的爬起身来,只觉的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被沈牧给甩断了,喘息道:“……倒是有几分手段。今日便暂且放过你们……哼……雅儿,我们走。”说着,便和上官雅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这时,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粉色裙装,手指彩色环圈的女子忽然从墙外一跃而入,取出彩环打了姜云凡一下。 沈牧一看这小女孩是苗疆人,而且还和故人有些相像,心中不由疑惑。 “哎呦……”姜云凡捂着头,转脸一看,是小蛮:“小蛮,你怎么来了?!” 小蛮笑道:“干嘛,你有意见?” 姜云凡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然后对沈牧介绍起小蛮来,两人相识,小蛮得知沈牧是姜云凡的师父,但见沈牧看起来很是年轻,便心中疑惑,而沈牧只是与两人寒暄了两句,便回到屋中打坐休息。 原来此女便是小蛮,当小蛮听说姜云凡被“押送”至折剑山庄参加武林公审后,千里迢迢地赶到折剑山庄,小蛮身为女娲族的直系后裔,李忆如之女,小蛮由“巫月神教”掌门海棠夫人(阿奴)抚养长大。虽然娇蛮,但心地善良。人如其名,小巧玲珑娇蛮可爱。与人相处,率真坦然。 夜里,欧阳英和他的夫人对云凡百般热情,并再三询问他和他的娘亲曾经在外生活的状况。云凡气愤难过地对他们道出曾经和娘亲在外面饱受白眼、孤苦无依的日子,两个老人都潸然泪下,愧疚不已。云凡气欧阳英他们曾经对他和他娘亲的不管不问,也气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发狂,不断地用拳头捶打地面,打的满手是血。云凡周身的煞气再次涌现,与凌音之前为约束他体内煞气施的法术相冲,如若不是沈牧相助,姜云凡便会走火入魔。 欧阳慧身为姜云凡的小姨,便想要拉着云凡要离开折剑山庄,云凡想要知道其中的隐情,最终欧阳慧说出了真相。原来上官夫人和上官雅早就和他摊牌他们联合各大掌门要除去云凡的事,欧阳英为了保护云凡的安全便派欧阳慧带他逃走。上官家人早有谋反之心,想要取代盟主之位。这一次,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欧阳慧告诉云凡,他的外公当武林盟主就是为了利用权利来保护云凡不受伤害地成长,于是众人便决定去蜀山。 数日后,众人来到蜀山。 “总算到啦……”小蛮欢呼雀跃,沈牧看小蛮像个小孩子一样,还真有几分李逍遥当年的样子,不由摇头微微一笑。 “啊哈哈哈,小、小蛮姑娘好……你外公说如果你来了就说他不在……不不不他就在天玑宫。”这时,一个蜀山弟子走了过来,看到小蛮便是一惊,连忙哈哈一笑,看到小蛮瞪着他,话都快不会说了。 小蛮只是一个眼神,就把这蜀山弟子给吓的不轻,沈牧心中也是连连佩服,小蛮点点头,对这名蜀山弟子道:“哦,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没?” “没,没有了。我、我先告辞了!”说着,便连忙走开了。 沈牧笑着道:“看来小蛮姑娘在蜀山很出名嘛。” 小蛮却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他外公李逍遥的师父,得意的一笑道:“哼,我又不是蜀山弟子,管他们怎么看呢。我去找外公说情去,你们先自己逛逛吧。一会再过来找我!” 众人在蜀山闲转了一会,蜀山比之二十年前更大了许多,也多了许多建筑,连沈牧都觉得有些陌生了,来到天玑宫,这时,一个头发苍白,身材矮小的蜀山女道自天玑宫内走出。 沈牧一看这蜀山女道看似犹如十岁的小女孩,但是头发却苍白如雪,再看这蜀山女道的服饰,不由心中暗道:“莫非这女道便是草谷道长?” 姜云凡却笑着走上前道:“小妹妹,请问这里是天玑宫吗?” “……”草谷一脸懵比,望了一眼姜云凡,摇了摇头。。 沈牧心中一笑,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草谷道长。 姜云凡托颌心道:“哦对了,她还太小,说不定都不认识路。” 姜云凡见草谷摇头,便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色头发,留长辫子的姐姐?大概比你高一些,她在里面吗?” “……”草谷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 姜云凡以为草谷怕生,蹲下身来,轻声道:“……乖,不要怕。哥哥不是坏人。” “……”草谷无视姜云凡,直接走人。 姜云凡挠头:“……她,她不会是哑巴吧?还是听不见?” “师父。”这时,唐雨柔走了过来,看到草谷便施了一礼。 草谷道长好像挺生气,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姜云凡惊呆了:“——啥?!她她她是你师父?!师父不都应该是白胡子老头或者白眉老太那样的吗?!” 唐雨柔道:“……师父是很多年前为了救人,炼药时出了些差错,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有,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小孩看……” 沈牧摊手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姜云凡大汗道:“我……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啊。早知道她是你师父我就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嘛……” 众人来到蜀山七宫天玑宫,凌音与一贫交流中,小蛮站在一贫身侧。 一贫笑着道:“师妹,小心谨慎是好事。但是想太多小心和太武师兄一样长出白胡子来。” 凌音谨慎道:“……一贫师兄,此事关系重大,请不要当做儿戏。” 沈牧之前就和一贫打过招呼,一贫自然是向着姜云凡说话了,对凌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人的品行你我是了解的,难道因为江湖上几句谣言,就怀疑自己的眼光么?他们把那个少年是魔太子的消息传播出去,就是为了让他在武林中无法立足,不得不回归魔教。假如蜀山将他拒之门外,岂不是正合了魔教的意思?” “可是,师兄……”凌音还有所迟疑。 这时,沈牧几人走入天玑宫。 “啊,来了。”小蛮看到沈牧几人,便指着姜云凡,对一贫道:“外公,就是他。” 一贫先是望了一眼沈牧,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贫把目光又落在了姜云凡的脸上。 姜云凡微微一愣,然后对一贫抱拳道:“见过一、一贫道长……” 一贫环臂笑道:“小子,别来无恙?大黄兄弟可还好?” 小蛮有些诧异道:“什么什么?外公你认识他?” “嗯。有过一面之缘。”一贫点点头道:“小子,小蛮说你们曾经通过别的入口进过之井——就是血手所在的地方?你没有在那里看过,或者拿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云凡若有所思道:“嗯,是有见到一面石壁……上面刻着一些招式什么的。” 一贫恍然道:“你学了那些?原来如此。上次见到你时,并没有觉察到你身上有现在这么重的煞气。” 姜云凡挠了挠头,奇怪道:“我倒没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凌音摆手道:“只是你现在不觉得罢了,年深日久,心性必然会受影响。这些招式还是不要再用了。我去问问草谷师姊,有没有药可以化解。” 沈牧望向一贫,传音道:“徒儿,你可授予姜云凡一些正道功法。” 一贫听到沈牧的传音,不敢有半点迟疑,连忙也用传音之术回道:“是,师父。” 然后,一贫对凌音道:“师妹,药石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不修行正道武学驱除魔性。再怎么也是徒劳。” 凌音面露惊疑道:“这……怎么可以?蜀山心法向来是不传外人的。” 一贫摆手笑道:“第一,你师兄我学到御剑术的时候,还不知道蜀山是个什么东西。第二,愿不愿学,也要看这位小兄弟的意思。他若是不稀罕,你在这里计较能不能外传,又有什么意思?” “那便听师兄之言。”凌音面有难色的点了点头。 “……不,我已经有师父了,不会跟你学的。”姜云凡却摆手道。 第266章 恶行 “无妨,学下蜀山功夫,也无不可。”沈牧道。 “可是……”姜云凡心中自然是想学蜀山道法的,但是他怕沈牧不允,才会那么坚决,但是现在沈牧并不反对,便迟疑起来。 沈牧笑道:“我都不在意,你担心什么?” 姜云凡抱拳道:“是……弟子遵命。” 凌音见事已如此,便对姜云凡叮嘱道:“姜公子,你年纪尚小,恐怕没有听说过魔教的恶行,因此正邪难分,这不怪你。天权宫内留有不少典籍,记载当年净天教的所作所为。望你阅后,能有自己的决断,谨言慎行,不要堕了蜀山的名头。” “嗯,我记下了。”姜云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沈牧几人在蜀山呆了一个月的时间,姜云凡学会了御剑之术,听闻霹雳荒原有妖物出现,便御剑前去一探。 “这里真恐怖,黑漆漆的一片。”众人御剑来到霹雳荒原,发现这里之前更是昏天黑地,只有天边处流动着一丝丝紫色的电流,和滚滚的雷鸣之声,让人觉得诡异无比,小蛮挥手跺脚:“讨厌,什么鬼东西不停的打雷,烦死了。” 突然,一个雷炸在小蛮面前。“呀——!”小蛮一惊,连忙退后几位,捂嘴小声道:“不、不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么,干嘛这么认真……” 沈牧仰头望着夜空中的丝丝电流若有所思道:“发现没有,这里的雷电分布得太有规律了,越靠近这里越猛烈。” 唐雨柔点头道:“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雷聚集起来一样?” “小心点。”沈牧隐隐感觉有一种强大灵力波动,让他心中也感到一丝不安,对众人警惕道:“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召来雷电,不管是什么,绝对不好应付。” “……”姜云凡挠头,心道:“真的假的,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呢?” 众人回头,只见满眼闪电,声声惊雷,又走了一段路,沈牧托颌,奇怪道:“明明感觉就在这附近,可是为什么到了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唐雨柔捋了捋额前秀发道:“是不是搞错了?”说着,转身,往远处天边一望,心中便是一惊,“哇,那……那边……是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一巨大电球从天而降,一声惊雷,化为一条紫色巨龙。 沈牧看到这条紫色巨龙,便觉得眼熟,心道:“这不是穹武吗?” 穹武乃上古神龙,行司云布雨之职。因不忍楼兰城被困百姓缺水而死,私自下雨,因此被天界贬下凡间。天界判定穹武的罪责,剥夺其万年修为并贬入凡间。被贬入凡间后,穹武四处云游,无意间得到了雷灵珠进行修炼。在修炼过程中,因偶尔发出雷电之力,于是穹武出于不想惊动人界的考虑,选择了来到霹雳荒原。 姜云凡眼都直了,惊骇道:“好、好大的一条飞蛇!” 小蛮笑道:“蛇你个头,这是龙好不好。” 顷刻之间,穹武便来到众人头顶,声音如钟道:“人类,汝等扰我清净,究竟是何企图?!” “啊?我们是因为那个雷——”姜云凡是想说因为这里的雷电危害到了附近的人。 可是穹武却顿时大怒,以为众人是想要抢夺它的雷灵珠,冷厉的哼声道:“哼!雷灵珠?看汝等年纪轻轻,想不到竟然也贪心至此。不必多说,受死吧! 一声仰天长鸣,惊雷万道而下,犹如末世降临,让沈牧心中也是一阵凌然,连忙单手撑起一片圆弧形赤红色屏障,紫色落雷滚滚而下,落在赤红色的屏障之上,弹跳几下,随之滑落在草地上,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击声,让人听之心中发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众人对沈牧释放出这道赤红色屏障,竟然可以抵挡住神龙一击,不由心中觉得沈牧更是莫深莫测,不由望向沈牧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敬重之色。 “确是有几分功夫,怪不得如此大胆。既能接下吾三成攻击,吾就饶汝等不死。只是雷灵珠汝等也休想得手。”穹武没想到竟然有人类可以承受他的三成功力,不由把疑惑的目光落在沈牧的身上,打量了一下。 “叮咚,宿主,接下神龙一击,装比成功,得到5000点积分。” 沈牧已然用了敛息之术,即便是神龙也是无法窥探的,只是沈牧并不知道,因为他觉得神龙之力远远要比他的修为不知高上多少倍,他适才所释放出的一道屏障,也是他大半法力,要不然现在他们就全要变成电鱼了。 众人见穹武提到雷灵珠,但是众人来此并非是为了雷灵珠,不觉一头雾水。 姜云凡指着穹武道:“喂,你听不听人说话啊,我们是想问这些雷电的事,谁要你什么东西了?” “神龙前辈,事情是这样的……”见穹武眼露疑惑的注视着众人,沈牧便把事情的原因给穹武说了一下。 由于穹武没想到雷灵珠威力巨大,泄露了雷电之力,成为祸害,甚至引起蜀山派的注意。 穹武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让紫电之气走漏,却是吾一时失察了。” 沈牧抱拳道:“多谢了。适才情急,我徒儿出言莽撞,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身为神龙,穹武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他总觉得沈牧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却又说不出来是何时见过,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爽朗的哈哈一笑道:“哈哈……彼此彼此。托汝等人类的福,吾也活动了一下筋骨。” 看着穹武在笑声中,身上紫色雷电,仿佛也在跳动,给人一种随之都可能滚落而下的感觉,几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良久,众人定了定神,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唐雨柔面带疑惑的仰头望着穹武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在此?” 穹武沉声道:“吾乃上古神龙——穹武,司布云行雨之职。被罚下界之后就四处云游。” “罚你?”唐雨柔心中惊异,神龙竟也会被贬落凡间,不由脱口而出。 在雨柔身边的沈牧拉了一下唐雨柔的有些冰凉小手,低声道:“别插嘴,要不他又该生气了。” “……”唐雨柔只觉她的冰凉小手被沈牧微微一触,便感到丝丝温暖,看了沈牧一眼,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来。 穹武仿佛洞察到了人类奇妙的心思,颔首微微一笑,眼露一丝沉思,说起来雷灵珠之事,“……前日得到雷灵珠,就以此为凭修炼。汝等说的落雷,便是吾发出去的雷电之力了。吾本无意惊动人界,才留在这荒原内。不想此珠威力过大,竟还是成了祸害。汝等放心,此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代吾向开封百姓道个歉吧。” 小蛮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眸,调皮一笑道:“……大家伙,你其实心地很好啊。为什么会被贬下界呢?” 穹武平淡道:“枉顾天条,私自下雨。” “咦?”小蛮轻咦一声,面带疑惑不解之色。 “……不提这个,吾还有一事。”穹武摇头笑着,然后望向沈牧道:“小子,汝很有趣,如若有机会,汝可敢与吾单独一战?” “……”沈牧听到穹武要找他单挑,心中有些发虚,但是不答应神龙,神龙定然发怒,便淡然一笑道:“有何不敢?” “哈哈,好,一言为定。”穹武甚是欣赏的望着沈牧点了点头,然后化为一道紫色龙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天际中。 望着神龙消失的方向,唐雨柔抚了抚秀发道:“走吧,我们先去开封吧。” “嗯。”沈牧面有沉思之色,点了点头,便与众人一起御剑来到开封。 众人路过开封码头边,见到一名身着绿衣的女子面带忧色,唐雨柔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为何面色如此忧愁?” 绿衣女子抬头望了一眼众人,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家夫君有一日突然离家,就再也不曾回来,已经数月了,几位来开封的路上可曾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唐雨柔道:“书生倒是不少,可是我们又如何得知哪位才是姐姐的夫君?” 绿衣女子说出了书生的名字,然后低头叹口气道:“唉,我家夫君生就一副文弱像;每日沉迷于狐仙精怪不思进取,我每日督促他勤读诗书,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考中功名,光耀门楣。如今功名没见到,人先不见了。各位如果遇到他,还请帮我带个话。” 听到狐仙精怪,不由让沈牧想到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便上前一抱拳道:“姑娘,想要我们带什么话,请尽管说。” 听到沈牧之言,绿衣女子感激的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之色稍减几分,露出一丝喜色道:“多谢几位,请麻烦代奴家告诉夫君,让他早些回家。只要他勤奋上进,别的也就不要求他了。先谢过各位了。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众人不置可否,便与这位绿衣女子先行告辞,在开封街市之上,踩着青石板路又行数十步,来到一家酒馆,准备吃些酒菜。 见店小二的对客人很是怠慢,让小二拿着一壶酒走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桌前,不屑道:“哼、你的酒。赶紧喝完快走吧!” 众人有些哑然,以为这斗笠男定然会大怒,出言反击,可是结果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只见男子连忙堆笑着对店小二道:“多、多谢了。” 身后的姜云凡奇怪道:“这什么酒馆啊,态度这么差?” 店小二听到姜云凡的话,连忙上前笑道:“啊……这位客官可莫要误会,小店也算有些年头了,从不欺客,只是这疯子……哼!” 沈牧也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小二的顿了顿,却住口不言了,然后对众人道:“不提了,几位要不要坐下歇歇脚?小店虽说是酒馆,别的小食也不少。就来壶上等菊花茶如何?再配上老字号四胜坊的花生糕,今天刚进的货,尝个新鲜。清热退火,美容养颜,两位姑娘一定喜欢。” “也好。”沈牧点点头。 小二便连忙招呼道:“几位客官这边雅间请坐,我去张罗。” 沈牧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找座吧。” 小二连忙伸手道:“请,请。” 沈牧几人来到倚靠窗台楼阁的雅座,分别落座,听到身边不远处,两个人正在小声议论着那个刚才对小二蛮横无理,却连声道谢的男子—— “那人都来喝了一个多月的酒了,就没见掌柜的和小二给他好脸色看。偏又不走。亏他受得了这鸟气。” “也真奇了,这家的掌柜见谁都陪笑脸,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不知这人哪里得罪他了。” “别人闲事少管。喝酒,喝酒。” “是,贤弟,我先敬你一杯,今天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唐雨柔有些疑惑道:“每天这么借酒浇愁,一定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望了一眼闷头喝酒的斗笠男,小蛮道:“要不我们过去问问?” 沈牧一摆手,笑道:“别傻了,别人和你无亲无故,怎么肯说。” 小蛮踢地嗔怒道:“哼,你说不行,我偏要问出来!大不了给他下个蛊什么的。”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喂喂,不至于吧。” 小蛮撇嘴道:“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沈牧低头想了一下,目光一闪,道:“办法倒有一个,就不知道管不管用……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么,那人喝得也差不多了,再灌他几杯,说不定就肯说了。” 小蛮道:“哦哦,那我们去请他喝酒吧!” 沈牧闭目摇头苦笑道:“我看先被灌醉的一定不是他。” 四人与斗笠男同桌,沈牧对掌柜的喊道:“掌柜的,再开一坛米酒!” 见到沈牧很是豪爽,斗笠男抱拳道:“承这位兄弟的好意,但在下与各位素不相识,还是不要破费了。” 沈牧笑道:“别这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在这里遇到,就算是相识了。” “……”斗笠男沉默不语。 小二心有忧虑,怕几人付不起账,便道:“客官,小店那个……不,不能赊账的,能不能先结一下?” “……”沈牧从怀中掏出一锭百两金元宝,在桌上一拍,道:“可够?” 小二看到这么大一锭金元宝,眼睛都放光了,连忙道:“够够,买下这座酒馆都够了……” “如此,这座酒馆我便买下了,你现在可以卷铺盖走人了,掌柜的来给我们斟酒。”沈牧不屑道。 “叮咚,宿主装比成功,获得6000点积分。” 第267章 斗笠 掌柜的没想到沈牧衣着普通,出手却如此阔绰,连忙便把小二给赶走了,然后喜滋滋的在一旁充当小二,给众人倒起酒来,这让酒馆内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姜云凡饮了一口酒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美酒啊,美酒,简直就是仙酒~” 斗笠男笑道:“仙酒么~呵呵,仙酒可不是这等凡品可比的。” 姜云凡好奇道:“听你这么说,难道真的见过仙酒?” “何止见过,还真的亲口喝过……唉……”说着,斗笠男摇头叹了口气。 小蛮问道:“你叹什么气呢?难道仙酒不好喝吗?” 斗笠男道:“小妹妹,你可听过“南柯一梦”的故事?” 想了一下,小蛮如有所思道:“师父倒是说过。是不是有个人,做了个梦,在梦里过了一辈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刚刚下去的小米饭还没熟?” 斗笠男道:“……那是黄粱一梦。” “哎,反正差不多啦……总之就是假的嘛。”小蛮摆摆手道:“不对,刚刚不是在说仙酒么,怎么没来由地说起这个了?到底好不好喝?是仙人给的吗?” 斗笠男点头道:“是啊,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山中遇到一位仙人,得到了一坛仙酒。滋味醇厚无比,我喝下之后立刻醉倒了,还做了个美梦。” “哦哦~”小蛮好奇的问道:“梦见什么了?” 斗笠男笑着道:“就像你说的一样,在梦里了过了一辈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刚刚做下去的小米饭还没熟,哈哈。” 小蛮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道:“原来是哄我的,哼。” 斗笠男道:“可是啊,醒来之后我到处云游,却发现天下真有我在梦里去过的那些地方,而我在梦里住的,就是这开封城。” “真的?那你在梦里都做了些什么?”小蛮问道。 “酿酒为业,娶了个美丽的妻子,后来儿子也出生了。但是却没能亲眼看到孩子长大,我……唉。”斗笠男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沈牧笑道:“反正都是梦,兄台何必叹息。” “兄台说的极是。”斗笠男点点头,心中有些释然,然后又说道:“他娘说,孩子大了,就在这大树附近买块地开个酒馆。等打烊了,一家三口就坐在院里树下,泡壶茶,说说话什么的。酒馆的名字就叫念雪,雪是他早夭的妹妹的名字。她嫁过来的时候我还一穷二白。我只打得起铜戒指,就拜托城里的铜匠做了一个,当做聘礼给了她。后来有了钱,买了真金的送她,她却说不要。” ”等等,大叔你说的这些……”说着,小蛮望了一眼身旁处立着的掌柜,手上戴着的铜戒指,便道:“嗯嗯,的确是造型很奇怪,……喂,大叔,你说的,戒指可有什么标记么?” 斗笠男道:“朝里的那面刻着我妻子的闺名——冰。” “啊……”在一旁一直听着的掌柜,听到这里,便是一呆,取下手上的铜戒指一看道:“你……” 众人望向掌柜手中的铜戒指,上面的确刻了一个冰字,不由都是一愣。 “……”斗笠男默然无语。 小蛮笑着道:“我懂了,这个掌柜的就是大叔的儿子吧?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啊!?” “我……”斗笠男欲言又止。 沈牧摆手笑道:“小蛮,你看这位兄台多大年岁了?” 小蛮道:“三十多吧?” “那掌柜的呢?”沈牧道。 小蛮看着掌柜胡子都花白了,便有些拿捏不定起来:“四十?五十?……啊呃……” 沈牧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你是个四十来岁的酒店掌柜,忽然有个三十多的人跑过来说‘其实你是我儿子’。拿出的证据是他知道你母亲的名字,你是相信他还是痛揍他一顿?” 小蛮吐了吐舌头道:“啊,的确如此哦。” 斗笠男站起身来,对众人抱拳道:“……谢谢几位的热心,不过你们是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肯相信我说的话,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吧。”说着,便告辞离开了。 随后,沈牧几人御剑路过丹枫谷中南部时,见到一书生似乎正与一只狐狸交谈,狐狸突然幻化为人。 狐狸再变成小猪样,然后对书生道:“你们人类好像都喜欢可爱的,这个呢?” “扑哧……哈哈哈……”书生好像并不以为意,还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狐狸变为原型,沈牧几人觉得这书生和之前遇到的绿衣女子所提的那个书生有几分相似之处,便御剑而下,然后走了过去。 书生和狐狸并没有发觉沈牧几人,见到沈牧几人朝这边走来,便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们……居然能走到这丹枫谷深处来?” 沈牧打量了一下书生问道:“你真是个怪人,在这山野里面和妖怪为伍,不害怕么?” “哈哈,害怕?”书生哈哈一笑道:“我这命便是狐兄从妖怪口中救下来的,比起开封城里功名利禄的日子,现在逍遥自在又有什么好害怕。只是……” 唐雨柔质问道:“只是你觉得愧对了家人,虽心有内疚,却也不愿意再回去了,对么?” 姜云凡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开封城里那位女子的……” 书生点点头道:“各位既然已见过内人,想必是来寻我回去的,只要你们不伤害狐兄,我跟你们回去便是。人生难得洒脱做自己,我有幸得遇狐兄,难得一知己,这段奇遇也该知足了。” 沈牧摊手道:“人们总是给自己那么多束缚,连自己至亲都不能相容,反而为狐怪所悦纳,也真是奇特啊。” “你们……”书生欲言又止,然后弯下腰,对狐狸道:“狐兄,果真如泥所说,世间有循规蹈矩者,也有特立独行者,不当以种族而论。” “呵呵,我修行多年,什么没见过。”狐狸开口人言,淡然一笑,然后望向沈牧问道:“对了,这位公子,在下有件事想拜托你。” “何事?”沈牧问道。 “并非在下之事。”狐狸望了一眼书生道:“兄弟,你若不愿意回去,有什么话就劳烦这几位转达吧,也算了却你心中的内疚。” 书生面带一丝犹豫之色,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对沈牧几人抱拳道:“劳烦各位告诉内人,我已在丹枫谷被妖怪袭击身亡。她年轻美貌,若改嫁个上进之人,也能拥有她期望的生活了。我只希望她得到幸福。她那文弱不上进的夫君实在是辜负了她,不指望得到原谅,也不想连累了她辛苦一辈子。” “……”众人一脸懵比,觉得这书生是不是疯了。 “我意已决,有劳各位。”书生却不以为然,对狐狸道:“狐兄,我们走吧。”说着,便与狐狸朝树林深处走去,俨然一对好基友。 沈牧几人望着一人一狐消失在林中的背影,都觉得这书生很是怪异,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飒然,便御剑回到开封找到绿衣女子,将书生之事告诉了绿衣女子。 “他……不在了?”绿衣女子听之眼泪便夺眶而出,泣不能声。 “姐姐……”唐雨柔心软想要上前安慰几句。 绿衣女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可曾……可曾见到尸骨?” 小蛮连忙道:“哎?……没……没有尸骨……” 见小蛮神色慌张,绿衣女子奇怪道:“没有尸骨,如何得知他已不在……” “这……”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众人被问住了,绿衣女子顿时破涕为笑,良久才叹口气道:“唉……定是他叫你们这么说了。我知道他是不愿意回来,功名利禄什么他全然不在意,始终不能接受我的苦心。罢了,还是谢谢你们。我也累了,他若过的是他想过的日子,也省的我再操心了。突然松了口气啊……听说我妹妹绾绾上了蜀山修仙,现在有时间去看看她了定要好好说说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修仙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竟然也相信……” “……”沈牧摇摇头,心道:“操劳命可能就是这样吧。” 回到蜀山,数日后,有蜀山弟子对云凡的魔族身份不屑,云凡一气之下上去和蜀山弟子打架,打着打着他体内的邪煞之气再也压制不住,打倒了好多的蜀山弟子,幸而草谷赶到压制了云凡,救了蜀山的弟子。 一贫本想将云凡关了起来,但是沈牧只是说了一句话,一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由的让众人怀疑起一贫和沈牧的关系。 次日清晨,沈牧只听屋外只听见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出门定睛一看,只见一贫进入天玑宫。 沈牧上前与之交谈,却发现这一贫有些古怪,身上一直由的酒味却是半点也没有,不由心道:“如果你真的是一贫师伯的话……为什么身上会没有酒味呢!” “站住,你不是一贫!”见一贫正欲离开,沈牧连忙将其喝住。 一贫微微一愣,不知沈牧是如何将其识破,忽然变身,原来是毒影变的,毒影双手抱臂,冷然笑道:“啊哟,竟然被你识破了,不错嘛。” “哼!”沈牧不屑的冷哼一声,正欲动手,这时,姜云凡几人也赶了过来,上前几步,走到沈牧身边。 毒影望向姜云凡道:“姜小弟。也差不多了吧。你们几次三番阻扰净天教计划,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不要以为你是主上的公子,我们就不敢动手哟? 姜云凡怒指道:“我才不是你们主上的什么公子。我爹是狂风寨的殷其雷!” 毒影抱臂笑道:“哦?你真是这么想的?” 姜云凡不屑道:“我早就说过,没兴趣当你们的老大。就算你们——” “哈哈——老大?姜小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算啦,改日再见吧。”毒影笑着,大地突然摇晃几下,忽然毒影朝着蜀山的禁地洞窟疾驰而去。 众人连忙追着毒影来到禁地洞窟,却没有见到毒影的半点影子。 “追到这里人怎么不见了?”唐雨柔疑惑道。 小蛮气的跺脚道:“她肯定在这洞窟!千里丝的痕迹一直连到这里!”说着,小蛮上前几步查探后转身,一笑:“嘿嘿~” 沈牧问道:“你笑什么?” 小蛮笑道:“我记得听人说过,这个洞窟就只有一个出口,那个笨毒影这下无路可逃啦,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沈牧摆手道:“不要大意,留意洞内可能有埋伏。” 众人追至蜀山禁洞东部深处,发现了毒影。 小蛮戟指毒影道:“臭毒影,这下被我们逮到了吧,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毒影托颌笑道:“呦~你们几个小鼻子够灵的,果然没让姐姐失望。” 小蛮戟指笑道:“你逃不掉了,乖乖投降吧!” 毒影托颌笑道:“哦~是这样吗?” “毒影……”姜云凡上前对毒影问道:“有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 毒影托颌笑道:“要问人家问题啊,不过我好像没有理由要回答你吧?” 小蛮冷哼一声笑道:“哼!臭毒影,还敢猖狂!之前的帐现在就要和你算个清楚!” 毒影托颌笑道:“呵呵,有本事就来啊,可惜捉迷藏姐姐我还想继续玩下去呢~”毒影想要使用魔功,耗费功力遁走,突然大地颤动。一只金黄色的巨龟自地底出现在毒影面前。 “怎!怎么回事!”毒影望着巨龟惊道:“这是——啊!”巨龟一爪将毒影击倒在地,毒影捂胸,身受重伤。 见到毒影被这巨龟一下便给击成重伤,小蛮惊道:“那个臭毒影一下子就被……” “注意!那家伙要来了!”沈牧见巨龟朝这边扑来,连忙喊道,然后手中一道剑气击出,打在巨龟的薄弱处。 巨龟想要躲闪,却是根本躲闪不及,薄弱处被剑气所伤,连忙缩进龟壳。 小蛮见此,有些束手无策道:“咦!居然缩进龟壳里了!”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色,笑道:“那就来个红烧乌龟吧。” 说着,手掌一翻,一团赤红色火焰出现在手中之上,冉冉升起,然后低喝“去!”,赤红火焰便把这妖兽给包裹了起来,随之一股烤乌龟烫的气味飘然而出。 “哇,好,沈哥哥真厉害!”小蛮拍手叫好道。 然后便见乌龟壳之上飘出一个土灰色的珠子,正是土灵珠,沈牧手掌虚空一抓,便把土灵珠握入手中。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土灵珠,得到3000点积分。” 小蛮喜道:“啊,原来它就是传说中的土灵兽,看来毒影不知道这点,又过度使用土灵珠力量……” “大家快来啊~”唐雨柔望向毒影,发现毒影伤势很重,众人跑向毒影。 “咳咳……”毒影咳嗽一声带出丝丝鲜血,流在地上。 见到毒影如此,唐雨柔心软道:“她伤得好重……” “咳咳……没想到我居然栽在自己手上……咳咳……”毒影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笑道。 小蛮道:“笨……笨毒影,都、都怪你乱用灵珠。” 唐雨柔上前道:“别动,让我帮你看看。” 峰龟还有气息,眼中红光一闪,一片龟鳞瞄准姜云凡。 “你们不用假惺惺……”毒影不屑一扭头,却看见了那片龟鳞,连忙道:“啊!闪开!” 第268章 妙手 毒影挡在姜云凡身前,龟鳞透胸而过。峰龟力量耗尽,消失不见,毒影倒地。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姜云凡顿时懵了。 毒影伤重,面色苍白道:“臭小子,别自作多情了……谁、谁要救你,只不过你是主上的儿子……大、大哥不希望你出事……大哥不想与你为敌,更不想和你正面冲突……咳咳……巫月的小丫头……来,咳咳……这本《千蛛碎影》对我也没用了,也一起便宜你了……” “你……”小蛮有些颤巍巍的小手接过毒影沾着血水的书籍。 毒影道:“少、少主,希望你之后不要和大哥对立,大、大哥他只想救出主上……主上还活着……我潜入蜀山就是想寻找解救主上的神器……根据我的探查,这个洞**有某件神器的线索...可惜我现在……少主,我死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用火烧掉,否则我一身的蛊毒随风散去,可能会波及到你……” “毒影,你、你别乱说,让雨柔姐帮你治一下……”小蛮泪如雨下。 “……我。”唐雨柔面带难色。 毒影摆手笑道:“呵呵,这伤势,我自己清楚……少主……有机会的话,帮我把这个簪子交给大哥……好想和大哥一起回到家乡的大树上看月亮……一起……” “不要说话,吃下这枚丹药。”沈牧多少也与这毒影有些交情,便从怀中拿出一枚九转回魂丹塞入了毒影口中,然后对其舒了一口真气。 “唔……你……”毒影不解,不知道沈牧为什么要救她,本来她觉得沈牧的丹药未必有用,但是片刻之后,她的伤势竟然好了许多。 “啊,沈哥哥真有办法,嘻嘻……”小蛮见到毒影好转,抱着沈牧的手臂撒娇道,却引来唐雨柔的一阵吃醋。 半个时辰后,毒影刚一好转,便不屑的冷哼道:“……哼,你虽然救了我,但是别想让我感激你!” “无须感激!”沈牧念及故友,而且毒影说起来还是一个不错的美女,怎能见毒影香消玉殒在他面前,便一摆手道:“此地你不宜久留,就让我送你一程吧。”说着,沈牧施法打开了一道法阵大门,是可以传送出蜀山的法阵。 “你……哼!”毒影心中感激,但是她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不愿把感激挂在脸上,便转身离开了。 沈牧收起法阵道:“毒影刚才已经暴露,七圣必然有所防备,血手如若想要攻蜀山料也是无功而返。回去倘若真的碰上了,反倒……” 唐雨柔抚发道:“刚才毒影不是说这里也可能有神器的线索吗,如果能找到些关于神器的线索也就好了。” “好。”小蛮见沈牧只是一枚丹药,便把毒影的伤势给治好了,不禁对沈牧很是敬仰,看向沈牧的眼神都不对了,柔声道:“那我们就去找找看,蜀山那边外公肯定能应付那个什么血手的! 众人来到蜀山禁窋最深处,沈牧四下看看洞窟内各处无不凝结为冰,但却有石桌石凳,便道:“看来,寒气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里了。 唐雨柔也四下张望了一下道:“依这里的布局摆设,似乎以前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呜……,我的腿似乎自己在……在抖?!”小蛮却忽然道:“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姜云凡挠头奇怪道:“怎么了?” “……”小蛮发着抖道:“这里说不定有……有……” 唐雨柔笑道:“好了好了,这里没什么古怪的,别自己吓自己。” 忽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一名容貌清秀的女鬼现身。 原来这女鬼便是一直守着此地等着龙溟的凌波,凌波年幼时入蜀山门下,年纪轻轻便是蜀山高阶弟子。言行举止温和有礼,做事有分寸,心怀苍生。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会花很多时间去权衡考量,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后悔。 凌波的亲妹妹便是凌音,二人自幼入蜀山派相依为命。因为凌波十分优秀,所以凌音以她为荣,并努力向她看齐;但凌波参与盗鼎的事,让凌音难以置信。对于凌波的离开,凌音虽不提及,但也存了一份旁人都不知道的思念。 由于凌波在下山除妖时,龙溟出手帮助,二人由此结识。随后同游相处过程中,凌波逐渐被其吸引。当发现龙溟非人的身份时,凌波陷入两难。最后凌波确定了心意,得到龙溟的承诺,至死都在等他回来。 但由于二人一为魔,一修仙,体质相克,龙溟对凌波伤势束手无策,于是便将其安顿于蜀山之下流光洞中,龙溟临走前凌波送给他自己贴身所佩珠花,并答应龙溟自己一定会等他回来,期间龙溟亦说出了对凌波最真切的情感——“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族更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随后龙溟独身一人前往神降密境,不料密境之中镇守水灵珠之物为女娲时代之守护兽骨蛇,其战斗力凶悍异常,有千百条命故而难以速战速决,龙溟带伤与其缠斗多时,最后为护神农鼎而被骨蛇毒火重创,加之先前所受三皇之伤过重,不幸陨殁于神降密境。 龙溟亡故后,凌波因伤势太重已然逝去,只余等龙溟归来的一缕执念尚在,便是这缕幽魂。 凌波的幽魂望着众人道:“……各位!我知道不应该,但是……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一个忙。” 沈牧点点头道:“请讲!” “我在这里是在等一个人,但他一直没有回来……”凌波道:“所以如果你们能找到他,就对他说,凌波一直守着约定,只是……以我剩余的灵力,没有办法再等多久了。” 唐雨柔问道:“那个人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凌波点点头。 “她虽然是个鬼,但是看起来好可怜,我们帮帮她吧。”小蛮道:“对了,那个人叫什么?” “他叫……龙溟。”凌波道。 唐雨柔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 凌波迟疑道:“我只知道,他来这里为了寻找一件叫神农鼎的东西。” 小蛮道:“神农鼎!你是说他知道神农鼎在哪里?!” 凌波面有羞愧道:“是我告诉他的。他说要救很多人,必须用到神农鼎。所以……我做了件对不起大家的事……将神农鼎偷了出来。” 听到此处,小蛮气的跺脚道:“果然在蜀山!怪不得我每次问外公这件事,他都一脸怪怪的表情,回去要好好问问他!那后来呢?” 凌波若有所思道:“他说还有一件事要办,希望带着我一起去。可那时我被守卫神农鼎的机关所伤,不想拖累他。所以约好了,在这里等他回来。” 小蛮道:“好,你放心。我们也正在寻找神农鼎的下落,如果遇到他一定让他回来找你!” “谢谢……”凌波感激道。 小蛮摆着小手道:“不必客气。他要是敢变心,哼哼!!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凌波想到她的妹妹便道:“凌音……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听到凌波提起凌音二字,唐雨柔恍然道:“凌音,凌波……难道你们是?” 小蛮笑道:“她很好啊,她可是蜀山七圣之一哦!” 凌波欣慰道:“是吗,那就好……” “……”沈牧一阵哑然,“你要我们带话给她吗?” 凌波连忙摆手道:“……不,知道她没被我连累就好。我是个罪人,没有脸见她。” 沈牧道:“既然如此,我们还要抓紧寻找神农鼎的下落,告辞。”沈牧率先转身离去,三人跟上。四人回到洞窟门口,来到天玑宫,玉书和李逍遥在宫内等候,小蛮上前哭道:“外公……玉小书……” “这是怎么了?”李逍遥笑道:“好好,乖,不哭,外公给你买糖吃——” 小蛮继续哭:“呜……呜呜……呜呜呜……” “……”李逍遥一脸无奈,望向沈牧,沈牧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李逍遥与玉书。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李逍遥眼露一丝哀伤之色。 唐雨柔对李逍遥道:“师叔,那位凌波姑娘提到从太清殿盗走神农鼎之事,那么现今……” 李逍遥点头道:“是,神农鼎早已不在蜀山,此事并未对外公开。加入凌波所说属实,那么她也是被魔族所惑,才犯下此罪行。” 唐雨柔若有所思道:“难道龙溟所说的“救人”只是……” “嗯。”李逍遥点头道:“也许只是借口。若要救人,为何救完人却不归还?而且这么多年来音讯全无?” 小蛮抬头托颌道:“外公,让我们去打听神农鼎的消息好不好?” “……你……”李逍遥道:“蜀山也曾派人寻找,但从未有任何结果。你们几个娃娃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小蛮问道:“人界也许找不到,魔界呢?” “魔界?”李逍遥有些迟疑。 小蛮点头道:“是啊,凌波姐姐说他是魔界的人,当然要去魔界……” 李逍遥连忙摆手道:“你爱玩爱闹,随便你,唯独魔界,想都别想。” “……呜,你凶我。”小蛮不悦道。 李逍遥笑着摆手道:“哭也没用。锁妖塔禁地就算我也不能擅自前往,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锁妖塔倒塌后,之井就被划为禁地,任何时候都有人守卫,如果有魔族的人通过,蜀山不可能不知道。” 小蛮眨了眨眸子道:“也许就是有人偷偷去过啊。守卫也是会疏忽的嘛。再说去魔界,又不只锁妖塔一个入口……” 李逍遥道:“魔界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得的?那人自称是魔界中人,多半只是偶然流落到人界的魔族而已。就算取得神农鼎,也无法在两界中自由来去,何况……。” 而这时,李逍遥却听到沈牧传音道:“无妨,既然小蛮想去,便一起也无不可。” “这……”李逍遥有些犹豫,但是师命不敢不从。 沈牧传音道:“放心吧,有我在,小蛮不会有事。” “有师父这句话,徒儿便放心了。”李逍遥接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对小蛮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吧。” “嘻嘻,外公你真好。”小蛮不知道外公为什么忽然态度转变,笑得合不拢嘴,“我们走吧。” 众人来到锁妖塔遗迹,一类似刑天的妖怪转身,“小心!它发现我们了!”两名蜀山弟子与妖怪交战,徵云镜将妖物冻结,“趁现在!” 男弟子挥剑斩落,妖物中剑消失。沈牧等人走来。 男弟子问道:“几位是要通往魔界么?” 沈牧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 男弟子道:“哦,我们奉命在此处把守,阻止穿过封印的低级妖魔进入蜀山。目前一切安好,可是……近半月来,不知何故,这些小妖的数量大大增加。弟子以为,深入其中探究原因,远好过在此守株待兔。” 沈牧道:“原来如此,你说得没错。” 男弟子道:“可锁妖塔是蜀山禁地,我们无权擅自入内……就拜托几位了。请几位小心。”说着,一抱拳便离开了。 只是片刻,众人便来到锁妖塔遗迹中心,一条黑色雾柱直冲云霄。 唐雨柔望着这条黑色雾柱道:“……穿过这中间的血池,就到之井了吧。” 小蛮上前几步靠近道:“啧啧……黑咕隆咚的烟往外冒,好恶心……” “小心——!”沈牧连忙拉住了小蛮。 这时,小蛮身前出现紫色圆形封印,“——哇!这就是封印?” 唐雨柔道:“唔……看来一旦有人靠近,封印就会显形。这样的话……无论怎么绕路都过不去啊。” “无妨,此等封印还难不倒我。”沈牧说着施法解除封印,来到一处满目疮痍的红黑色地方,想来这里便是血池废墟。 小蛮四下张望道:“这就到了?看起来和人界差不多嘛。” 沈牧点头道:“嗯,锁妖塔的底部和之井是相通的。有没有感觉到煞气更重了?” 小蛮笑道:“嘿嘿,有雨柔姐姐给的护符,一点都不怕。听外公说得那么严重,其实很简单就过来了嘛。” “是我们运气好,晚生了几百年而已。”沈牧道:“当年魔尊镇守之井的时候,想过这道门,就是死路一条。” 小蛮抬头托颌道:“有那么厉害啊。那他后来为什么不在了呢?” 第269章 祭都 沈牧双手抱臂道:“大概是……去找对他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小蛮吐了吐舌头道:“又说我听不懂的……” 众人一直往前走,,没想到在路上却遇到了龙幽,说明了来此的目的,龙幽说这里他比较熟悉,于是,众人便在龙幽的带领下一起来到魔界地洞。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小蛮欢呼雀跃道。 龙幽望着不远处发着蓝光的石门道:“嗯。过了那道门就是夜叉的王城“祭都”了。” 小蛮问道:“夜叉族,不是魔族吗?他们会不会很凶?” “人界有诸国,魔界自然也有。“夜叉”是其中之一。”龙幽道:“放心好了,夜叉在魔族里,算是最亲近人类的一支。” 小蛮笑道:“还有亲近人类的魔族啊。我还以为他们都很凶,一见面就要吃人什么的。” 沈牧哼声道:“哼……真是那样的话,你怎么还敢大摇大摆地跑到这里来。” “……”小蛮笑道:“对了还有,上回小姜在这附近对着一面满是鬼画符的墙两眼发直,愣了老半天,不知道那地方还在不在。” 姜云凡连忙道:“胡说,我就看了一眼而已!” 小蛮吐了吐舌头道:“还不承认,你准是被罗刹鬼婆下的什么咒迷住了。等到了魔界,可要小心路上的老妖婆。” 沈牧笑着道:“罗刹鬼婆?玉书又和你讲什么鬼故事了?” 小蛮摆手道:“哪有,那是外公给我说的。真的哦,他年轻的时候见过罗刹鬼婆,脸有这么青,牙齿这么长,还会用锅铲打人。” “哈哈。”众人看着小蛮比划的样子,觉得很有趣,都笑了起来。 众人走到发着蓝光的石门前,沈牧和龙幽、姜云凡走到门口,唐雨柔和小蛮站定不动。 沈牧回头道:“雾很浓,小心脚底!”唐雨柔和小蛮小心的走向大门,突然,大地颤动。 “——!”众人一惊,小蛮吓的坐到了地上。 唐雨柔回头上前扶道:“——小蛮妹妹?!” 小蛮捂头站起,抬头托颌道:“哎呀呀……没事,吓了一跳而已。怎么突然地震了?” 刚说到这里,大地再次摇晃,一声吼叫,两名守门的魔将苏醒过来。 “非魔族者欲过此门必死!” “什——什么?!”众人一惊,合力与其战斗了几个回合,在沈牧击出的两道剑光落在这两名守卫魔将身上时,这两名魔将便轰然倒地,消失不见“非魔族者……喀……不得……此……门……” “这家伙……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小蛮拍了拍小胸脯,舒了口气。 龙幽奇怪道:“过去从来没遇上这种事……难道祭都的守卫加强了?” 小蛮转身道:“守卫?也挺稀松平常的嘛。虽然很强,但是看起来反应好慢,又只会说一句话……” 龙幽道:“不提这个,赶紧走吧。” 众人一起来到祭都城内。 沈牧城内到处都是火红之色,而且城内的居民大多都带着各式武器,看起来都很强悍的样子,不由心道:“夜叉族看起来好像还是挺强大的。” “哇……好多带武器的人啊。”小蛮惊讶道。 龙幽不以为然的点头道:“嗯。夜叉尚武。若是没有一样擅长的兵器,几乎无法在此立足。祭都每到节日庆典都会有武斗会。另外要是再街上突然有人挑战,也不要觉得惊讶。在这里看来切磋比武就好像打招呼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 小蛮笑道:“哦哦,我喜欢这个规矩!” 姜云凡问道:“对了,人界的习惯什么的……这里管用吗?” “什么?”龙幽面带不解。 姜云凡翻了个白眼,托颌道:“我是说,这里的店老板收不收银子,还有是不是听得懂我们说什么之类的……” “我说过的,夜叉是最亲近人类的魔族。——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还要近得多。”说着,龙幽转身道:“我之前来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个朋友,在上一层的东面有间房子,可以借住几天。先过去休息下吧。” 众人来到龙幽所说的客栈,沈牧见有几个夜叉族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罗刹国的女人是整个魔界最美的吧。难怪罗刹国总是用联姻手段和各国结盟。陛下什么时候和罗刹国联姻呀?” “陛下胸怀大志,无心儿女私情,说不定会让太子殿下联姻呢。” “嗯嗯,不错不错。咱们陛下和殿下那可是万里挑一的,至少得罗刹公主才配得上。” “是呀,也让我们看看这罗刹公主到底多美。” 众人在客栈休息了一下,便又一起来到祭都中部,一家杂货商对面。 见一个黑色的夜叉正在发着牢骚:“哎呀,热死了。听说人界气候宜人,真不明白,为何我们夜叉族要遭这样的酷热之罪。想我夜叉族骁勇善战,武艺超群,胜过人类百倍,不如来个武斗,胜者择地而居,岂不痛快。” 小蛮戟指这个黑夜叉道“:嘿嘿,人界多少神兵利器,修仙法门,可不是你说对付就对付了的。” 黑夜叉望向众人,目光落在小蛮的身上道:“哦?小姑娘不服呀?我倒要听听看,人界有什么神兵利器强过了我们夜叉族的武器的。” 小蛮笑着道:“当然有啦。外公曾说,他年轻时见过一把“七星剑”就是难得的宝物。剑体镶嵌有七颗绝世珍宝,剑身带有灵气,只有休息上乘剑术的人才能发挥它的真正威力。这样的宝物,你们夜叉族可有么?” “嗯……小姑娘说得不错。”黑夜叉道:“不过空口无凭,除非你找来让我亲眼一见,才能心服口服。” “哼,你不相信,那就等着吧。”小蛮哼声道。 看小蛮的样子,黑夜叉哈哈大笑道:“哈哈,好!人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若让我心服口服,我这里的符咒就都赠送与你。 “真的?那我们来拉钩~一言为定,不可以耍赖。”小蛮说着便伸出小拇指与黑夜叉拉钩道。 沈牧摇头一笑,众人便继续朝祭都中部走去,来到十字路口,看到一对夜叉族姐妹正在争执着什么。 “咦?她们在争执什么?”姜云凡奇怪道。 “姐姐,我要去人界寻找治疗小巴的草药。” “别傻了,现在怎么可能到得了人界,人魔两界本来就是不通的。” “可是……” “魔兽寿命本就没有夜叉族长,何况小巴还在比武中受了重伤,生离死别已然定数。而且连我们夜叉族的疗伤秘术都无力回天,人类弱小,又有什么办法?” “姐姐,试一试总是好的呀……我……” “唉……我知你心有不甘,可是这般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良策呀。” 看着这一对姐妹的争执,唐雨柔摇头道:“人魔两界本不相通,魔界居民无法到人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若不然,人界的药草繁多,能寻到医治良方也不一定。” “嗯,正是如此。”沈牧点点头,众人一起上前。姜云凡对这一对姐妹抱拳道:“我们是来往人魔两界的商人,偶然听到了两位的困扰,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你们……”年纪稍长的姐姐有些迟疑的望着众人。 妹妹喜道:“真的么?太好了!小巴有救了!“ 姜云凡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能寻到良方。” 看姜云凡一脸自信的样子,沈牧翻了个白眼,心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呀。” 唐雨柔笑着道:“姑娘的魔兽想必是伤了元气,需要以异草续命。想来也只有人界的九叶灵芝可以回天了。” “九叶灵芝?”妹妹有些疑惑道。 见妹妹不懂,唐雨柔解释道:“九叶灵芝吸收天地五行之精气而成,是十分珍惜的药草,即使在人界,这味药也是十分罕见。” 姜云凡道:“嗯,放心吧,我们会帮你找到这味药的。” 这对夜叉族姐妹听到此处,便连忙对众人谢道:“那我们姐妹就先谢过了。在此恭候佳音。” “小巴好可怜,我和姐姐会在这里一直等你们的。” 众人告别这对姐妹,来到龙幽的小屋。 小蛮坐在凳子上道:“这里的魔族真好,一点都不排斥人类啊。可是他们看起来过得很辛苦啊……” 沈牧问道:“为何夜叉为要把王都建在这么热的地方?没有别处可以去了?” 龙幽面带一丝忧伤,缓缓道:“祭都……从前不是这样的。过去也曾是气候宜人的地方。近年来不知道为什么,各地的水源逐渐枯竭,天气越来越热。修罗、罗刹……本来互不侵犯的几个国家,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和水源连年征战。夜叉因为地势险要,情况稍微好些而已。” 唐雨柔叹口气道:“怎么会这样……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只有一个很久以前的传说。只有找到女娲族人,用补天之术修复大地水脉。”龙幽说着摇头笑道:“哈,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女娲族为了人类,和魔族敌对了几千年。要她们来帮助魔族,……是痴人说梦吧。” “……”小蛮站起走近道:“谁说的?你面前就现摆着一个女娲族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小蛮……”龙幽闭目道:“谢谢……但是那法术已经失传很久了。据说还要上古神器神农鼎和水灵珠才能完成,不论哪一样都太渺茫了。” “神农鼎……水灵珠……大地水脉……”小蛮目光一闪,转身道:“我懂了,龙溟,他是为了这个传说才去蜀山的!原来凌波姐姐没有看错人哪……可是他为什么一去不回了呢?那我们明天上街去打听消息好不好?假如他真的把神农鼎带来魔界,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龙幽大汗道:“随便你。找不到的话,过两天就回去吧。要是被你外公发现,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很晚了,明天再说吧。” 众人分别在客栈睡下,睡到半夜沈牧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心道:“外面很热闹啊……大概天亮了。出去看看吧。” 来到门外看到龙幽几人也都从客栈出来,小蛮和龙幽正在为神农鼎的事争执着,小蛮道:“总,总之龙溟进出魔界,一定会通过祭都。而且,神农鼎——带着这么大的东西在街上走,一定会有人注意的!所以我们就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嘛。” 龙幽翻了个白眼,摊手道:“那可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又不是昨天,谁会记得。 “少主啊,莫要为难了,老臣有办法!”众人回头,看到一直乌龟匆匆赶来。 “你怎么在这里?”龙幽有些迟疑的望着乌龟。 “这个嘛,自然是——”乌龟一脸神秘道:“老臣昨天听了你们的谈话,所以就……嗯,自告奋勇地,帮你们去打探消息了。老臣千里迢迢去了酒馆,把南来北往的客人都看了个遍。花了老臣半个晚上才爬回到这里,可累死我啦。” 沈牧一脑门黑线,心道:“……酒馆不就在隔壁那条街吗。” 小蛮笑着道:“哦哦!你打听出什么没有?” 乌龟点头道:“这个自然!城里有个专门研究上古神术的怪老头,就住在外城一口干涸的水井旁。原来是皇宫的侍卫,听说亲眼见过神农鼎哪。” “哼,皇宫的侍卫?”龙幽不屑道:“那些喝酒的家伙是不是还说自己和夜叉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乌龟拍马屁道:“少主料事如神!难道你也在场?” “……”龙幽一脸大囧,俯身便想要把乌龟收起来。 “少主,老臣话还没说完啊——少——”乌龟连忙道,却是已经被龙幽给收进了口袋。 “……”小蛮摸着下巴道:“这……多少也是条线索嘛。” 龙幽无奈摊手道:“好吧,就听你的。去找那个亲眼见过神农鼎的老头好了。” 众人来到祭都外城平民区,走到一处枯井边。 “这就是那口枯井啊……”姜云凡正说着,大地摇晃了一下,众人及路人都转身看。 路人议论道:“哎呀呀,老陶又来了。迟早有一天这屋子扛不住……咳,咳——什么味道? “八成是他又把什么烧起来了。这个月第三次了吧?什么上古神术,简直是要命嘛。” “……”众人大囧,进入枯井旁的一户民宅,一个老者看着一颗仙人掌,拄杖而立,“哇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姜云凡进入屋内,老者转身道:“嗯?你进来干吗?” “……呃,这位老大爷……” 老者拐杖拄地道:“你们这些人类老以为自己背把剑就可以擅闯民宅翻箱倒柜了——魔界可没这个规矩——出去,出去!” “等等,人类?”老者走近观察,摇头道:“唔……奇怪,仔细一看也不太像人……不过怎么上,都是人界来的没错,难道——?!喂,小子,你是怎么到魔界的?谁带你来的?快带我去见他!” “这个……”姜云凡和老者出屋,沈牧等人在屋外等候。 老者拄着拐杖,看到龙幽便连忙走近几步道:“陛下!果然是陛下!” 第270章 巨鼎 “什——”龙幽连忙道:“老丈,你认错人了吧。” 小蛮小声道:“你笨啊,管什么认错人了。你就装作他们的谁去套消息呗。” “……”龙幽闭目。 “——吾皇……”老者说着便要行大礼。 龙幽连忙扶起老者道:“还好,烦文缛礼就免了,你就当没见过我。” “哦!”老者目光一闪,懂了,“我明白了,您这个叫……微服私访!” “……”龙幽一脸大囧。 “陛下一去已经有十多年了吧?现在回来,想必水灵珠是有着落了?”老者问道。 “唔……多少……有点头绪吧。”龙幽有些尴尬。 老者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陛下尽管放胆去找。等你把东西带回来,神农鼎也就能用啦。到时候,咱们……呵呵,也不必再受这些苦了。” 小蛮抬头托颌道:“神农鼎?神农鼎出什么事了?” 老者怒道:“呸呸,什么出事,少说不吉利的话!不是好好地在九黎祠里放着吗?” “你说——”小蛮道:“九黎祠?神农鼎在那里吗?” “是啊!魔翳阁下的属地,自然是万无一失的!”老者正说着,大地又晃了一下,似乎是老者房内的什么东西炸掉了。 “哎哟!”老者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道:“陛下,失礼了,我得去看看……”老者回到房间。 看着老者进屋,小蛮望向龙幽笑道:“嘻,臭龙幽你装得还挺像。” 龙幽转身道:“……趁现在快走吧。等他反应过来,说不定就露马脚了。” “怎么样?我就知道肯定能问出些什么。”小蛮道。 “别犯傻了。”龙幽摇头道:“老实告诉你,假如他真是皇宫的侍卫,那么一定受过魔翳的训练,如果有人探问机密消息,只会给出假回答。别说他只是老糊涂了,就算你拿什么东西逼问他,甚至控制他的意识,他也不会说真话的。” 小蛮吐舌头,摇头道:“哼,我才不信。” “不信你去问唐姑娘,人界也有这种方法。”说着,龙幽望向唐雨柔。 唐雨柔点头道:“嗯,这个叫做“祝由术”。通常是用来治疗癔病的。” 龙幽道:“看……所以他说的那个九黎祠,多半是陷阱。只有听信假消息的奸细才会上当。” 小蛮嘟起小嘴,踢地道:“臭龙幽,他说那里是魔翳的属地,魔翳是谁?” “……夜叉的摄政王啊,那帮皇族里最难对付的家伙。”龙幽道。 小蛮抬头托颌道:“摄政王?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嗯,代理王位也有很多年了。要论老奸巨猾,没有拼得过他的。”龙幽说着摇头道:“我说还是算了,要真惹到这个老狐狸,非被扒掉一层皮不可。” 唐雨柔摆手道:“……我倒觉得,有去一趟的价值。这几日在祭都,觉得环境虽然艰难,百姓却尚能安居,军队也训练得井井有条。这位摄政王一定相当有才能。” 龙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唐姑娘太抬举他了。” 唐雨柔不以为然道:“要打听神农鼎的事,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要去见摄政王是很难的。但是作为奸细——想必,至少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吧。何况,夜叉族人对我们的态度一直很好,这位魔翳阁下更不像是会鲁莽行事的暴君。即使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不至于会有杀身之祸。” 小蛮转身望着唐雨柔,笑着道:“雨柔姐姐说得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龙幽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啊够了够了。怎么一个个都……算了,去就去吧。既然你们都这样,出什么事我都不管了。大不了再……” “再什么?”小蛮问道。 龙幽顿了顿,摆手道:“没什么,收拾你的东西去!九黎祠就建在皇宫外围。要是情况不对,我们立刻就逃!” 小蛮笑着道:“嘻……夜探九黎祠,听起来真刺激。” 众人来到祭都皇宫外围,小蛮问道:“还要等多久啊,为什么不能直接传进去?” “这段时间在皇宫正殿有一些能感知空间法术的护甲,过会才会撤走。贸然使用越行术的话,很容易被发觉。”龙幽说着,一指前面道:“看,换班的来了。” 这时,沈牧看到二十名守军列队而来。 小蛮吐了吐舌头道:“怎么又来了。……好像还和大街上他们说得不太一样。” 龙幽解释道:“这个是古夜叉语,为了避免奸细混入,口令一类的都必须用这个。” “魔界的人懂得真多啊。会说那么多种话。”小蛮道。 “这也是魔翳搞出来的名堂,教了夜叉族中原地方的语言。”龙幽道:“因为魔族寿命很长,慢慢的也就流传开了。看人界的书也没问题。算是托他的福,人类到这里生活甚至不会有什么障碍。夜叉也从人类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小蛮道:“那魔什么翳的,一定去过人界很多次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吧。”说着,众人看到守军的换班交接完成,“差不多了,我们走。” 众人一路躲避着岗哨来到九黎祠五行殿门前不远处,看到守门的两个侍卫,正在议论着什么—— “喂,听说过吗,这几天有罗刹人来城里了。” “这种话你也信?自从幽煞军打退了他们,罗刹族这么多年就没敢靠近过祭都啊。” “打仗归打仗,这可是另一回事。据说他们来,是因为罗刹的一位公主到了婚龄,想找咱们联姻来着。” “哼,什么联姻,别是找借口来打探情报的吧。” “也有点道理。不过罗刹的公主个个都聪明美貌又武艺高强,就算假戏真做我们也不亏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嘛,就算长得不咋地,也能被吹成一朵花似的。再说了,人家是公主,要联姻,又得找到陛下他们两兄弟头上。做王也真命苦哟,总得娶自己不爱娶的女人。” “说不定魔翳阁下也可以呢?” “啧啧,他不过是先王的妻弟,就当这摄政王,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呢。……陛下几时才回来啊……唉。” 众人传送进九黎祠,两名守卫发现了众人,沈牧飞奔上前,施法使两人陷入混乱,来到九黎祠正殿,龙幽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九黎祠正殿了。快点吧。趁着还没被人发觉。” “哈,还好这里的守卫不多。”小蛮看到没有什么守卫,便笑着道。 “守卫?那种没用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啊!有我一个就够啦!”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前方出现火焰封印,火灵现身。 “火灵在此!敢踏入九黎祠一步者——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炎神沌灭,煌炎焚血。炎神凶蚀,莹烛灼魔。” 众人上前与之交战,打了十余回合,被沈牧一招剑啸九天给击败。 火灵被击败,却并没有恼怒,反而望向沈牧的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手掌一伸,一个火灵珠出现在手中,递给沈牧道,“嗯嗯,人类果然厉害。没办法,火灵珠给你,以后要多叫我出来哦!”说着,火灵消失。 沈牧没想到又得到一颗火灵珠,喜滋滋的把火灵珠收了起来。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颗火灵珠,得到5000点积分。” “火灵珠?……”龙幽摇头道:“祭都已经这么炎热了,竟然还留着这种东西。” 这时,身后人声嘈杂,守军发现了几人的踪迹。“什么人?!” “糟……糟糕了……”小蛮慌道,众人便要与之动手。 “且慢。”这时,一个白发,衣饰华贵的人走上桥。 沈牧一看此人,白色长发,黑色大氅,金镶边,是个容貌俊秀的中年男子,目光一闪,心道:“此人竟然是魔翳的真人。” 沈牧想到之前,他灭掉的魔翳分身枯木就如此厉害,魔翳真身想必更是厉害非常,心中不禁一凌。 “参见大长老。”祭都守将连忙上前行礼道。 “这里没你们的事,可以退下了。”魔翳冷厉的冷光扫了一眼众人,摆手道。 祭都守将面有迟疑道:“可是,依照律令,擅自接近九黎祠者,罪当斩……” 魔翳淡淡道:“这几位是我邀约的客人。因为事关重大,只能请他们私下前来。” “啊,是。属下万分抱歉。”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祭都守将不敢有所质疑,连忙告退。 守军退去,魔翳转身,缓步走来,“好了。在下魔翳,目前暂代龙溟陛下管理国事。请问几位人界的朋友来访,有何见教?” “呃……”小蛮听到龙溟,便疑惑道:“龙溟,你说龙溟?他——” 魔翳打断道:“这位姑娘似乎是女娲族人。那么,想必是为了神农鼎。” 小蛮惊疑道:“……我……你怎么知道?” “此处不便说话,请随我来。”魔翳一摆手,便头前带路。 众人随着魔翳进入九黎祠祭坛,魔翳立于台阶上,身后中央放置着一只青铜巨鼎。 沈牧看到这只青铜巨鼎,目光一闪。 小蛮望着青铜巨鼎问道:“这就是……神农鼎?” “嗯。”“说来有些惭愧,神农鼎本就不属于夜叉族,获得手段更不能算是光明正大。其实,在下也起过将其归还人界的念头,但终究是不甘心。若不是因为其修复大地水脉的传说,我们本无意因为争夺神农鼎与人界为敌。各位也看到了魔界的现状吧?还请念在魔界众生的份上,恕罪则个。” “这个当然,又不是你们的错!”小蛮道:“……看起来……好像就是个很普通的大家伙嘛。” “神农鼎在此地已有数十年,依照古籍上记载的操控之法实验多次,却无一起效。”说着,魔翳缕着胡须,叹口气道:“唉,或许是通过之井的时候,受了什么损害也说不定。” “唔……”小蛮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魔翳闭目道:“假如几位愿意尝试,请自便。在下只希望能在一旁观看。如果成功,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吧。” 众人来到神农鼎前,小蛮沉思片刻,开始施法。神农鼎周围似有咒文环绕。 “——!”众人惊讶。 “……不愧是女娲族人。” 小蛮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姜云凡望着神农鼎上的咒文,挠头道:“等等……我好像认识。‘神农’‘述’什么什么?‘尔’……不行,太难了。” “……这是神农、蚩尤时期文字。在下也只是勉强能读懂。不介意的话,让我解释给各位听吧。”魔翳闭目道:“大概意思是说,依照神农氏定下的规矩,唯有获得神器认同的人才可以操控神农鼎。想要寻求神农鼎力量的人,必须首先告诉它自己想做什么。假如神农鼎认为这个愿望是值得实现的,就会帮助这个人。” 小蛮问道:“愿望……每人只许说一个吗?” “嗯?”魔翳点点头,目有疑惑道:“姑娘此话何解?” 小蛮道:“我来魔界之前,本来是想用神农鼎去做另一件事的。但是现在又觉得……和你们比起来,那些……唉,只要能问出修复大地水脉的方法就好了。” 魔翳上前道:“……这位姑娘——” “叫我小蛮就好。”小蛮笑道。 魔翳点点头道:“小蛮姑娘有此宏愿,在下感激不尽。但此事倒不必挂在心上。关于如何修复大地水脉,我夜叉族就保留有详细记录,在下可抄录一份予你。” “啊,那多谢啦。”小蛮谢道。 魔翳闭目道:“是我们要多谢你才是。否则我们空有此法,却找不到能施展此术的人,也是枉然。族内还保留了一些上古五灵法术的史料,也许能有所助益,若有需要请尽管开口。” “嗯。”小蛮来到神农鼎前,“我、我想知道情蛊的制法。就是那种能让两个人永远不变心、永远在一起的神药。” “这上面说,情蛊制作方法不算复杂,唯一的特殊之处是服用的方法。必须二人两情相悦,在蛊制成之后的片刻内同时服下,方能起效。”魔翳道:“如果错过,或者只有一人独食,就会成为令人痛苦一生,无药可解的剧毒。下面是需要准备的材料——” 第271章 幽煞 小蛮转身望着魔翳道:“非要两情相悦不可……?……就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吗?” 魔翳闭目道:“人心本就是世上最难的东西。想通过外力去改变,是不可能的事。所谓“永不变心”,不过是服下情蛊的人一旦背叛对方,则蛊毒立刻发作,夺其性命而已。” “哎?”小蛮惊道:“那和一般的蛊有什么差别,根本就是骗人的嘛。” 魔翳笑着道:“小蛮姑娘俏丽可爱,又心地善良。若是有心上人,用真情去换,天长日久自然能打动对方,何需情蛊?” “才不是我要呢。”小蛮跺脚道:“如果真是天长地久就行,有人心地比我好一万倍,又漂亮一万倍,为什么要一辈子孤孤单单地过?”小蛮转身走开几步,背对众人,“我不问了……你们去吧。” 沈牧转身,看了一眼唐雨柔道:“唐姑娘?” “……嗯。”唐雨柔点点头,走到神农鼎前,许愿道:“我只希望……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和神农鼎好像没多大关系呢。”神农鼎周围的咒文闪了一下,唐雨柔掩口。 魔翳闭目道:“神器齐聚,再续前缘;命非天定,毋可妄言。——上面这么写着。” “我明白了。”唐雨柔道:“就是说,命运这件事情,就算是上天也说不准。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要轻言放弃,对吗?” “嗯,正是如此。”魔翳点点头,然后让沈牧来许个愿,沈牧拒绝了,他觉得没有必要,而且这魔翳让他感觉有些不安。众人都许了个愿,便与魔翳告辞离开了。 回到客栈,沈牧和唐雨柔在街市散步,顺便从外面买了一些点心分给大家,来到小蛮屋中,见小蛮正在执笔画着法阵,便道:“我带了点心来。不休息一会?” 小蛮摆手道:“不要。这个法阵的画法我还没背完。” “今天怎么这么努力……”沈牧笑道。 小蛮若有所思道:“他们都说女娲族的人红发,是天生灵力强大的象征。” 沈牧道:“嗯,你是很强啊。” “我差得远了。”小蛮道。 “真难得啊……你也会谦虚?”沈牧笑着道。 “不是谦虚。”小蛮转身道:“我十六岁了。外婆在我这个年纪,已经在带领苗疆的大家对抗水魔兽了。师父在我这个年纪,也已经是巫月神殿的掌门了。……从前我总想自己还小,又有师父和外公在,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学什么都马马虎虎。到了这里才知道……有些事,谁也依靠不了。我已经撒了这么多年娇了,再不努力一点,对得起谁?” 说着,小蛮转身继续练功。 “……”沈牧心道:“嗯……这丫头长大了啊。还是别打扰她了吧。”想到这里,便回房休息。 次日,众人准备离开祭都,身后突然紫雾缭绕,魔翳的影像传送过来,“几位请留步。” 众人回头,“何事?” 魔翳道:“有一件东西希望小蛮姑娘能够带走。如不嫌弃,请再往九黎祠一趟。” “咦,我?”小蛮不置可否。 “是的。在大殿恭候各位。”说着,魔翳的影像消失。 姜云凡疑惑道:“这个……他也会空间法术?” 龙幽摆手道:“这是幻形术,也算是空间法术的一种吧。虽然不能和越行术一样,让真身自由来去……但可以在不同的空间与他人交谈。总之还是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众人来到九黎祠蚩尤坛,魔翳道:“请恕在下事务缠身,无法远离皇宫。这件东西在魔界已留得够久,现在该归还给人界,就请几位收下吧。” 小蛮惊疑道:“你是说……神农鼎?!” “小蛮姑娘既然是女娲后人,应该有资格带走此物。”魔翳道:“神器缺少五灵珠,亦无法发挥它应有的神力。我族无法踏足人界,几位如得机缘能集齐五颗灵珠,或许也可以为现在的魔界带来转机。只望你有朝一日归来,拯救魔界苍生。这就当作我的请托,小蛮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嗯……”小蛮点点头道:“我会的。” “还有一事,是与这位龙公子有关的。”魔翳说着望向龙幽道:“罗刹族红姬公主已在皇宫偏厅等候多时,你见是不见?” “你说什么?!”龙幽疑惑道。 魔翳道:“当年城下一战,想必龙公子还是记得的。红姬军骁勇善战,却唯独那一次败在幽煞军手下。” 龙幽怒道:“那又怎样?” “也不怎样,只是她不知从何得知当初幽煞军统帅的真实身份而已。缘起缘灭,皆有因果。公主寻的是你,解铃还需系铃人,请你自行出面了结此事吧。在下告辞。”说着,魔翳离开。 “臭龙幽,怎么回事?”小蛮疑惑道:“什么缘起缘灭——” “你别问了。总之我们快走吧。”龙幽正要与众人离开这里,却突然一名红衣女子霸气出现,“哼,原来如此。我道你为何音讯全无,原来是往人界去了?还记得我么。幽煞将军,不,龙幽殿下!” 龙幽心中一惊,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红衣女子,面带疑惑道:“这……小姐,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红衣女子一火球砸向龙幽。 龙幽持枪抵挡,心道:“……糟了!” “人可以认错,这枪法路数却是骗不了人的。”红衣女子走近龙幽,笑道:“嘻……你这么闪烁其辞推三阻四,难道是……害羞?想当初一战惜败于你,按照我族风俗,你当速速向我提亲,永结秦晋之好才是。但我年纪尚幼,故此你与我立下约定,待到我成年,便来迎娶,红姬一直等到今日,难道你已经忘了?” 原来此女便是魔界八国之一罗刹国的公主红姬,在罗刹与夜叉两国争战中被魔界夜叉一族的二皇子龙幽打败后,倾心于龙幽,但被龙幽拒绝。 “……”龙幽眼漏一丝苦涩,小声道:“早知道赢了要娶你我当初就是败了被你剥皮也要输给你。” “什么?”红姬瞪着龙幽道。 “不不我是说,此事……公主还是再斟酌下吧。”龙幽连忙摆手。 “斟酌?”红姬笑着道:“你现在这么说,是打算毁约了?罗刹这么多年来未曾进犯过夜叉领土一步,我们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还是你觉得红姬身份低微,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的……”龙幽连忙摆手。 红姬笑着道:“好,你若是做此打算,我也给你两条路选路。第一个办法,是当做你们夜叉言而无信,我立即通知边境军队做好开战的准备,为我罗刹国雪此国辱。第二个办法,一切一笔勾销,就当此约定不曾立下过。” “这也可以?”龙幽托颌道:“我选第二——” “既然如此,依罗刹规矩,败军之将唯有死。你不愿纳红姬为你夜叉族人,就必须杀了我。红姬伸手,泪目道:”你不肯?——那也行,我自己动手!三——二——” 龙幽伸手道:“公主……你冷静点听我说!如今我心有所属,断不可能再与贵国结亲。公主若要入我夜叉族,有的是办法,也不必依靠嫁娶——” “什么,心有所属?!”红姬望向唐雨柔和小蛮道:“不可能,这位黄衣姑娘身材平平姿色中乘,那边的围着块破布的小丫鬟也未识人事。你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难道我还不如她们俩?!” 唐雨柔低头看下自己的傲然的身材,心中暗怒道:“身材平平……” 沈牧摆手道:“红姬姑娘,想必你误会了,雨柔是在下的未婚妻。” “哦,原来是这样啊。”红姬点点头,然后望向小蛮道:“那就是这个围着块破布的小丫鬟喽。” 小蛮跺脚道:“未识人事……?!谁是围着块破布的小丫鬟啊!!” 看到这三个女人是要打架了,沈牧连忙道:“你们……你们也冷静点……” 龙幽摇头解释道:“不不公主你误会了,其实我……我…… “算啦。”红姬一摆手道:“我早知道你们夜叉族学多了人界那些臭规矩,三妻四妾的也不是不行。红姬又不是那么爱喝醋~” “……”龙幽摊手道:“其实我……我不近女色,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你可能接受?” “哈?”众人哈哈一笑。 红姬微微一呆,不相信的笑道:“这话诓得别人诓不得我,我还想告诉那些想招惹我的臭男人本公主喜欢女人呢!” “小姜对不起了。”龙幽转身从背后抱住姜云凡…… 沈牧看到龙幽不但拦腰抱住了姜云凡,似乎还亲了一下姜云凡……把沈牧吓的一身冷汗,还好这家伙没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你搞什么?!”姜云凡摸了一下嘴唇道,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龙幽一脸严肃道:“我知道你还不能接受我,可是我不会勉强你。哪日若是你需要我了,只要你说一句,我也绝没有不给你的道理。云凡,我只求你不要再不理我了,这样我会很痛苦的。” “……”沈牧心中暗暗佩服龙幽,装比高手。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过了!”姜云凡都快疯了,挣扎道:“放手!” 龙幽紧紧抱着姜云凡的腰肢,凄然道:“我知道你不忍心,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所以不管多久,只要能等到你接受我的一天,这辈子我都认了。” “你们——”小蛮一脸大囧,气愤道:“——龙龙龙龙幽你你你你你想干吗!” 龙幽一本真经道:“所以说,你也看到了,我没办法接受他以外的任何人。就算是孽缘我也认了。公主,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放过我们?” 红姬戟指,泪目而下,说了两句罗刹语,就哭着跑走了…… 龙幽(转身):“……终于送走了这位瘟神……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小蛮抬头托颌道:“想不到臭龙幽竟然是这样情深意重的人……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们啊……” “小蛮,刚才我只是逢场作戏啊!”龙幽见众人用异常的目光望向他,连忙解释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小蛮不乐意的跺脚道:“我不管,反正从今以后你得对小姜一心一意,不可以招蜂惹蝶,如果你负了我们小姜,我一定逼你服下情蛊生不如死!” “小蛮你——”龙幽冷汗都冒出来了。 姜云凡已然忍无可忍了:“……都他奶奶的给老子闭嘴!姓龙的混蛋过来!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姜!” …… 众人从之井直接传送,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竟然传送了来到了苗疆。 “哇哈……真没想到竟然传送回到了巫月神殿。”小蛮雀跃,兴奋跑走,龙幽叹气,沈牧摇摇头,唐雨柔掩口而笑。 “……好香,那是什么味道?”唐雨柔闻着空气中的香味问道。 小蛮嘿嘿笑道:“嘿嘿,这是我们这里特产的一种花。据说是当年女娲娘娘显灵,天降大雨之后长出来的。到现在也一直守卫着整个村子。往前走右转就到巫月神殿了。” 众人往前走在一个小吃摊旁,坐下喝了一杯凉茶,见一个中原商人立在旁边唉声叹气的样子。 唐雨柔问道:“这位大哥看起来是中原人士吧,为何来到苗疆无心美丽景色,却独自一人唉声叹气?” 中原商人:“唉……说起来惭愧,她的家人病了,我连送药的勇气都没有。” 沈牧道:“可是你的家人?” “你看我这没头没脑的,都愁糊涂了。”中原商人道:“那是几年前我第一次到苗疆来,做些买卖药材的生意。难得的机会,想着找齐了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草,就可以炼制“七虫七草”,至毒之物,往往也是疗伤圣品——我那时年轻气盛,竟然不顾伙伴劝阻,独租跑到密林里寻找。没有经验,在苗疆的密林里自然躲不过各种毒物,眼看着就要性命不保。也是我命不该绝,竟然在密林里遇到了她。后来才知道,苗疆人自幼喜爱弄些蛊物,正巧那日她去寻找养蛊的毒物,见我受伤,便用苗疆特制的解毒药救了我。” 唐雨柔点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 “嗯。”中原商人道:“我当时昏迷不醒,她一直等到我稍有神志,醒转过来,才匆匆离去。可惜我神志仍未完全清楚,竟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只记得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没有大碍了’。从此以后,我频繁来往苗疆买卖药材。凭着脑海中那点声音的记忆,想要寻找到她……至少要说声谢谢……” 沈牧道:“可你不是说‘她家人病了’么?想来是已经找到了?” “这……找是找到了……后来又听说她的家人病了……”中原商人道:“我频繁来往苗疆与中原,深知苗疆药虽然奇效,可毕竟种类少了些,若能配合我从开封带来的中原药,一定可以治好。她每日满面愁容……唉……我这远远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儿,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真是着急。” 沈牧道:“这还不好办?直接告诉她当年的事情不就行了?” “……兄台说的是。”中原商人苦笑道:“可是……唉……不怕几位笑话,一见她,这舌头……也不知是怎么了……就不听使唤了……” 第272章 海棠 唐雨柔笑着道:“……大哥不必自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情分又深了许多。” “……”沈牧心道:“原来这大哥五大三粗一个人,心思还这么细。” 唐雨柔笑着道:“不如让我们去传个话,这位姑娘来跟你见上一面,如何?” “这……”中原商人犹豫了一下,便抱拳道:“那……就有劳各位了,我这就去准备药材,等她来了一并给她。”中原商人离开。 那名苗疆女子就在商人的斜对面不远处,众人走上前去,苗疆女子道:“唉……娘病了,用了好多药都没办法,怎么办呀……” 沈牧心道:“……都是唉声叹气的,倒真像一对儿。” 唐雨柔上前问道:“姑娘满面愁容,是不是亲人病了呢?” “哎?你们怎么知道?”苗疆女子疑惑的问道。 “偶然听到了姑娘的喃喃自语,真是失礼了。”唐雨柔道。 苗疆女子笑着道:“不失礼,不失礼……你们是中原人吧,只有中原人才这么多礼节,我们苗疆人不在意的。” 唐雨柔道:“多谢姑娘。姑娘如果不嫌弃,我略懂一点医术,能帮上什么忙么?” “唉……”苗疆女子叹口气道:“我娘的病……试了好多药都不见起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雨柔问道:“姑娘用的都是苗疆的药材?可曾试过中原的药?” “这……倒是没有用过。”苗疆女子道:“这里到中原那么远,我一个人……娘不能没有人照顾……” 沈牧摆手道:“姑娘莫急,在下有位朋友,常年来往苗疆与中原,做些草药买卖,十分熟悉两地的药性。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去找他。他就在那边的小吃摊旁。” “……只要能治好娘的病……多谢各位了……”苗疆女子说着,便去找中原商人了。 来到小吃摊前,苗疆女子望向中原商人一笑道:“原来是你呀……” 中原商人连忙站起道:“……姑娘……还记得我?啊……多谢当日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扑哧……”苗疆女子笑道:“你们中原人都那么多礼数。” 中原商人连忙摆手道:“啊……其实我……粗人……买卖……不懂礼数……” 众人看到这中原害羞的样子,沈牧心道:“虽说是买卖人,这脸皮儿还是很薄啊,都红到耳朵根了。” 唐雨柔上前道:“姑娘是来求良药的吧,大哥可有好主意?” 中原商人连忙道:“对对对!这才是大事儿……我……我这里有些从开封带来的药材,跟苗疆的药材一起熬制,应该就能治好姑娘家人的病症。” “太谢谢了!我无以为报,既然大哥生意人,这些银子……”苗疆女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子来。 “姑娘救我值多少银子呢?”中原商人道。 “唉?”苗疆女子有些迟疑。 “所以,快把银子收起来吧。”中原商人道:“啊……姑娘莫要介意,我一下就……认真起来了……没吓到你吧。只是……当日救命大恩……不报……是我该感谢姑娘才是。” “……”苗疆女子道:“大哥如不嫌弃,等娘的病好了,请到家里来作客吧。” “啊?!”中原商人脸更红了,然后连忙道:“是,是是!哈哈,没问题!一定来,一定来。” 众人来到巫月神殿顶部,见几名苗女正在说话,而为首的一名衣着华贵的夫人,便是海棠夫人。 海棠夫人便是阿奴,阿奴为苗疆白苗族的族长之女,少女时期个性刁钻伶俐,活泼可爱,年纪小却很精明,阿奴成为巫月神殿掌教后,改名“海棠”,带领族人守护女娲神殿,精通苗族蛊医巫三术,在苗族中的地位倍受尊崇,从当年的少女成长为后来的成熟女性,并收养了李逍遥的外孙女小蛮为徒。 海棠夫人对一名身着红装的女子道:“红叶,刚才夏草用这一招的时候,为什么不格挡,反而要跳开回身用暗器呢?” “这个……”红叶有些为难道:“是因为我臂力不如师姐,所以……” “既然是近身招式,为了强行拉开距离,勉强躲避反而更危险。”海棠说着演示道:“你看,假如用上秋水第四式是可以挡住的。而且借助她挥过来的力道后退之后,还可以有充足时间使用暗器。” 红叶看着海棠夫人的演示,顿然开朗,恍然道:“啊!对哦!” 海棠托颌道:“我巫月神殿都是女子,又精研五灵法术,拼力气的确是有些不擅长,不过也不能因此就惧怕近身战。否则,一旦大意被对方接近,法术生效之前,或许就有生命危险。因为‘不擅长’就惊慌,更是大忌。” “是。”红叶道:“弟子明白了。” “夏草赢得漂亮,看得出是好好练习过了。不过,出手太急,下盘容易不稳,要当心这点。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刚下过雨,潮气有点重,注意别着凉了。”海棠夫人对众人弟子说完,便一挥手,让众弟子各自回房了。 这时,众人走了过来,小蛮跑过去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平安回来就好。我看看……嗯,好像胖了。”海棠摸看摸小蛮头,然后望向沈牧几人道:“这几位是?小蛮的朋友吗?” “是啊。我来介绍一下……”小蛮转身把众人都介绍了一下。 海棠对众人施了一礼道:“小蛮受各位诸多照顾,海棠在这里谢过了。” 唐雨柔摆手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才是托了小蛮妹妹的福。” 寒暄了几句,众人准备回蜀山,海棠挽留道:“就请各位在巫月神殿小住几晚,等一切就绪再动身吧。小蛮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慢慢告诉我了。” 众人见海棠夫人如此热情,便不好拒绝,小蛮笑道:“好,晚上我要吃师父做的菜。” 海棠笑道:“好啊,还是老样子?” “嗯!”小蛮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午夜时分,沈牧感到了水灵珠的气息,便随着气息来到女娲祭坛,抬头仰视,水灵珠浮空于祭台上。感觉水灵很温柔的水气息,沈牧上前施法,水灵珠仿佛受到感召,缓缓而落,落入沈牧手中,没想到这颗水灵珠得来完全不费功夫,这是让沈牧没想到的。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水灵珠,得到6000点积分。” 次日,傍晚时分,巫月神殿外出现了三个奇怪的人,弄得神殿上下鸡犬不宁。怎么赶也赶不走。一来就说要找姜云凡,并自称是姜云凡的师父,不见到姜云凡就一直堵在大殿门口不走。 “听说姜云凡这小子回来了。快些让开,不然我们可要发飙了!”黄山三怪站在大殿门口。 巫月侍女怒目而视道:“放肆,神殿圣地岂容你们乱来!” 黄山三怪道:“你们几个小娃娃快些让开,不然我神功一出你们可就嗝屁了!” “全村寨已经被你们弄的乌烟瘴气了,今天还打算闯入圣地,妄想!”巫月侍女道。 黄山三怪中的妖娆女子道:“哼,一帮小娘皮别以为自己长的可爱就天下无敌,快闪开!” 这时,沈牧几人走了出来,见到又是这三个家伙,巫月侍女让出路来。 黄山三怪中的老者墨甲师,见到姜云凡便道:“宝贝徒弟,你可算回来了。” 姜云凡连忙摆手:“等等,谁是你徒弟?!” “当然是你喽!”墨甲师道:“关于我们谁做你师父的事情,我们三个已经想好了。” 黄山三怪中的高大汉子酒肉童傻笑道:“嘿嘿,想好了。” “我早就已经有师父了。”姜云凡说着,望向沈牧。 黄三怪望向沈牧,心中胆却,脸上却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既然一个师父可以有多个徒弟,所以一个徒弟当然也可以有多个师父。所以我们三个一起当你师父,也不会亏待你小子的。” 酒肉童也跟着傻笑道:“嘿嘿,三个人一起当师父……一起当……” 沈牧冷笑道:“说话逻辑还是很清晰的。” 墨甲师装比道:“我们很大度也就不为难你了,但是排行一定要定好,我们三人是大师父、二师父和三师父。” 黄山三怪中的妖娆女子镜花姑,一指沈牧道:“你当四师父就行。当然我们也是很讲道理的,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与咱们打过一场,赢了就允许他的排名上升一位。不满意就再打,直到他满意为止。”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道:“沈某倒是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既然想要收徒弟,那么师父应该比弟子强。” 黄山三怪道:“这个自然!” 沈牧看这三个家伙,不管哪个都不是他徒儿姜云凡的对手,便道:“那么就让沈某的徒弟姜云凡和你们其中一人较量一下。如果你们其中一人胜,则可以姜云凡作为徒弟,这样你们都是大师父。” 酒肉童喜道:“我……我要……大师父……嘿嘿……” “听着不错。”镜花姑道:“可是如果我们输了呢?” “如果输了,那就要拜沈牧的徒儿姜云凡为师啦。当然,以三位的本领,胜算一定很大的。你们说,是吧?”沈牧见三人中计了,这下要多三个老徒孙,不禁心中暗暗摇头。 黄山三怪嘀咕了一下,墨甲师道:“我看行。我记得宝贝徒弟虽然机灵,但不怎么会武功。那么就有我来吧。” 这黄山三怪还是太小瞧姜云凡了,姜云凡一出手,只是十个回合,便把镜花姑给击败了。 “呼呼……”姜云凡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心道:“可算解决了。” “……”墨甲师一脸懵比,这下黄山三怪都傻眼了,心道:“要是他们三人都拜姜云凡为师,那不就等于是沈牧的徒孙了吗……这辈分也太低了……” 酒肉童不可置信结巴道:“大……大哥,输……输了啊!?” “谁说的啊?”墨甲师想要耍赖道:“姜小子,刚才老夫……不,风有点大,脚步没站稳,不算不算!” 镜花姑附和道:“对对,不能作数。天下谁人不知我们黄山三怪的本领,怎可能败给你这个小子。” “哼。”墨甲师撸胳膊挽袖子道:“刚才的不算,现在才是真的比武。哼,这次老夫不会放水了!” “……”姜云凡一脸无奈。 沈牧看着家伙要耍赖,便想好好教育一下这老小子,淡然道:“哦?那就由沈某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呃!天色不早了,咱家晒的被子还没收呢。”墨甲师装模作样的仰头望了望天。 “……”沈牧哭笑不得。 墨甲师对姜云凡道:“姜小子有空我们再比过!我们去也!” 说着,墨甲师和镜花姑离开,酒肉童转身,“大大哥?走……走啦!”酒肉童急急追上。 夜晚,村民围着篝火跳舞,小蛮捉萤火虫,唐雨柔看表演,沈牧看唐雨柔...沈牧捉了一只萤火虫给唐雨柔看。那边小蛮也捉到一只,雀跃不已。放开一看,一只独角仙...还停在龙幽的鼻子上,龙幽驱赶,众人笑。在月光照耀下,无数萤火虫向天飞去。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3000点积分,6000点积分,8000点积分,赤兔筋,风灵珠,无极电芒,雷舞阵,紫电怒雷摧,天雹破空,雷屏,裂川凝雪,毒蛊咒。”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风灵珠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风灵珠。” “恭喜宿主现在已经收集齐了两套天灵珠,结丹成功率提高40%。” 天灵珠40%的结丹成功率,再加上大衍决的10%的结丹率,那么就是50%的结丹成功率,沈牧心中一盘算,他现在依然是筑基后期巅峰境界,有50%的结丹成功率,便可以一试,于是,他便来到瑶池仙府中,开始闭关,准备突破筑基后期巅峰境界,进入结丹期。 第273章 白娘子 沈牧回到元武国,进入瑶池仙府中,来到炼丹室开始准备闭关,冲击结丹期。 结丹可不是片刻之间就能成的事情,除了那些天灵根之类的修仙奇才外,其他的修士都需要足够的灵药和时间来冲击瓶颈。 结丹时服用一些千年灵药,种类越多,结丹的希望就越大一些,但是炼制千年灵药,所必须的就是要有千年灵草,一般的修士。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当然这对拥有掌天瓶的沈牧来说,可不是大问题。这段时间,沈牧不断来往于各个位面中采集灵草,除了几种他实在没有和根本没听说过的稀有灵草外,其它的早在瑶池仙府中的这些年月里催熟好了,并用它们调配好了十几种辅助结丹的灵药,就在身上某只储物袋内安然的放着。 沈牧把这整整二十余年时间内搜集来的丹方,将那些妖丹结合催熟的灵草,炼制出了有助于结丹的丹药,同时让五毒兽勇气猪和飞僵银甲尸来帮他打理瑶池仙府中种植的草药,天雷竹和一些散碎事物,这样沈牧也不用他去分心他物了。 一切准备完毕,沈牧盘膝端坐在炼丹室的蒲团之上,旁边是灵气旺盛的灵眼之泉,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药,服下一颗后,便缓缓闭上眼睛,进入忘我的修炼之中,以后的时间,只要沈牧感到体内灵气不足,便从储物袋中的丹药瓶中拿出一枚丹药服下,便继续闭目修炼打坐。 时间飞逝,沈牧每天除了打坐吐纳修炼,便是打坐吐纳修炼,一年年单调的修炼、修炼、再修炼的枯燥生活,在沈牧一心想要结丹的强烈欲望之下,竟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时间流逝,日月如梭! 三十年后的某一日,沈牧的洞府上空,忽然黑云压顶,银蛇乱舞,天色骤大变起来。 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从何时笼罩到了荒山地上空。银色闪电,震耳欲聋的惊雷,如狂蛇般乱舞开始旋转长鸣着,在黑云之下形成了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 同时,附近百余里的丝丝灵气,全都疯狂般的向沈牧的洞府聚敛了过去,并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灵气大漩涡,将附近数十里的灵气都吸纳的一干二净,让散修们震惊愕然之极。 惊得附近的所有修士,无论是经过的,还是是居住附近的,都纷纷驻步不前或走出洞府,向异象发生的地方神色惊讶的眺望过去。 “结丹了!又有人结丹了!”许多修士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口中喃喃的自语道,脸上的神情各异,丰富多彩之极!妒忌的,茫然的,更多的则是流露出羡慕之极的眼神。就算是再孤陋寡闻的修仙者,此时也心中有数。这种惊人地天地景象,分明是某位修仙界的前辈,金丹上马上大成才会出现的。 良久后,在紊乱的灵气中,隐隐映出了五色的霞光,显得美丽异常。 接着,云开雾散,雷电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仍是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 “哈哈,终于金丹大成了!”只见,丹室中,沈牧披头散发,身上的道袍已然褪色发白,然而他的目中却精芒流露,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的气势,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叮咚,恭喜宿主金丹大成,现在系统已经为宿主安排了下次所穿越的随机位面,请宿主做好准备。” …… “叮咚,宿主,现在你已经穿越到了《新白娘子传奇》的位面,你现在是许仙。” “许仙?!”沈牧听到许仙二字,就把刚结丹大成的他,吓晕了过去。 “求求你放过它吧,它好可怜。”一千八百年前,善良的小牧童从捕蛇人手中救下一条小白蛇。一千八百年后,峨眉山颠,一条白色巨蟒破山而出,受菩萨点化,来到人间--她就是白素贞。一段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在石破天惊中揭开帏幕。 “就算我是牛郎,也早就有了织女,就算我是梁鸿,也早就有了孟光。”面对师长的厚意,姑娘的深情,许仙毅然相拒;只因,家有贤妻。白素贞更为许仙的一番真心话,感怀落泪,夫妻终得异乡再聚。而保安堂的开设让两人的浓情蜜意更添了几分,但却门庭冷清,无人就医。 在一家冷冷清清的药铺里,一名身着蓝衣的年轻人,正撑着脑袋在柜台上发呆,“还好老子不是魂穿,要不然成了女儿身,可如何了得?!” 原来此人便是刚结丹不久的沈牧,他万万没想到,结丹大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成了白素贞的相公,这是要日……的节奏啊! 而在他的身前,正有一名身着一袭金光闪闪白衣绸缎,容貌俊美无双,清丽高雅,面莹如玉,双瞳剪水,艳美绝伦的面容,明眸善睐,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双目之间自有一份俏、美、柔,越发越出落成绝代美人,比那名花倾国又倾城。 此绝色美人,便是白素贞,而且容貌和影视中的赵雅之极为相像,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时赵雅之正一脸苦口婆心的对沈牧解释了一大通,然后紧蹙柳眉,抿了抿红唇说道:“官人,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为了你,我跟小青俩人,费了多少心思,受了多少罪。” 沈牧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白素贞给他解释这许多,也不过是想要忽悠他,让他以为之前官府被盗的官银不是小青盗走的,而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没辙,既然白素贞都与他解释这么多了,便配合演戏吧,想到这里,沈牧脸上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握住了白素贞的玉手,感到丝丝柔滑,真挚道:“娘子,真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库银原来是强盗偷来藏在府上栽赃的,哎呀,真是真是用心歹毒呀。” 白素贞见沈牧上当了,心中一松,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哗哗的流了出来,“嗯,本来那些强盗是想陷害我父亲的,没想到我父亲已经过世了,反而连累了你,披枷带锁,离家背井的受了那么多罪。官人,我害苦了你。” “……我……”见赵雅之演戏演的如此真情,沈牧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却又有一名灵气逼人,神采飞扬,娇媚不可方物的小女子跑了过来,对白素贞道:“咱们开了店,可是却没有生意,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看官人都急死了。” 白素贞连忙转过身去,抽出长袖中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可怜的官人。” “唉吆……。”刚说到这,便有一个老太太拄着一根有蛀虫腐蚀痕迹的拐棍,一脸病怏怏的样子走了过来。 “哎,有人上门来了。”小青连忙上前搀扶,“老太太,你要抓药啊,你拿方子给我吧。” “我没有药方,我买两瓶万灵丹。”老太太放在拐杖,坐在凳子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着道。 白素贞问道:“万灵丹,小店不卖这个药啊,你治什么病啊。” “拉肚子的,哎,你这边不是茅山道士啊。”老太太望向沈牧问道。 沈牧一听茅山道士,心道我的本行就是茅山道士啊,不过现下的老太太所指的茅山道士,便是那卖假药的王道陵,便道:“茅山道士,你说的是那位神医王道灵啊。” “对对对对,王大仙。”老太太听到王道陵三个字,无神的眼中立刻就放出了光彩,连连点头。 “万灵丹,变,官人。”白素贞在沈牧不注意的时候,变出了一瓶万灵丹,递给了沈牧。 “娘子,这是什么?”沈牧其实适才已经用神识探查到了白素贞这一举动,只是他故意不说破罢了,要不然白素贞还要把沈牧当成了妖怪了,只是按照剧情来说,不是小青用面粉变成了万灵丹,现在怎么白素贞凭空变出了万灵丹,不过沈牧也没去多想,可能是由于他的到来,剧情发生了改变吧。 白素贞见沈牧面带疑惑,便轻掩红唇,一笑道:“官人,你不是最喜欢救人的吗,这便都是救人的药啊。专治现在这个,上吐下泻的恶症啊。” 老太太见到白素贞手中的药瓶,便道:“啊,你们也有万灵丹啊,真是太好了,多少钱一瓶啊?太多我老太婆可付不起……” 白素贞上前笑着道:“你放心,我们的药根本不用钱,是免费送给病家服用的,我发愿,要把这次的时疫赶快给治好。” “不要钱?”老太太喜道:“那太好了,太好了,娘子,你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观士音,不过,你这药会有效吗。” 白素贞点头道:“我保证,和那个什么道士的一样有效。” “……真是个败家娘们!”沈牧撇了撇嘴心道,可是想到白素贞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纯洁的好妖精,世上能有这么一个好妖精,真是可遇不可求,便夸赞道:“我真是福大命大,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有你这样好的娘子。只是人命关天非儿戏,千万谨慎要提防。” 白素贞摆摆手道:“官人尽管放心,只要这一次舍药救人的意旨,做的好的话,那我们姑苏保安堂就会天下闻名,那以后就不用愁没人上门了。” 数日后,沈牧和白素贞便把苏洲城内得病的百姓全都医治好了,终于为保安堂带来了名气与声望,也为许仙与自己博得了好名声,但是此举动却惹怒了蛤蟆精,蛤蟆精便伺机要对保安堂下手。 “白娘子,你说这一次我们苏州城的时疫,都是喝这个脏水引起的。”苏洲城得救的百姓,得知了病源的起因,便纷纷问道。 “是呀,病从口入嘛。”白素贞微微一笑,点点头道。 “可是,这个水井我们用了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不干净呀。”有人疑惑道。 沈牧上前道:“那是因为从来没坏人往井里撒过药呀,咱们喝了有毒的水,怎么能不生病呢。” 众人摇头道:“这个下毒的人真是伤天害理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喝了这种有毒的水,哪还能不生病不中毒呢。” 白素贞道:“中了毒才要去买解药嘛,对不对。” “原来这么回事呀。”众百姓恍然道:“哦,那个万灵丹一两银子一瓶,以前还有用,后来就没有用了。幸好这回保安堂出了这个有用的保安丸,要不然的话那还得了啊,真是要谢谢这位娘子。” 说着,众百姓对沈牧和白素贞深施一礼纷纷道谢,然后有一名姓郝的差役问道:“对了,你们这样又不收钱,这样下去……” “哎,兄弟你可问到正题上去了!”沈牧暗暗点头。 白素贞摆手道:“这样下去当然不是办法,为了断绝祸根,正本清源,所以今天请了郝头你来了,还有诸位乡亲来做个见证。我现在要把解毒的药下到井里去,好把水里的毒给解了,以后大家才能一劳永逸,喝了水再也不会生病了。这就是我们出的保安丸,刚好用来解这水的毒。” “好,好,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乡亲们感动道:“你这么样的少年老成,又这么好心,我们乡亲们都很喜欢你,可是你的诊费药费都不收,我们真的过意不去。各位乡亲,你们说是吧。” “是啊,是啊,你不收真不好意思呀。” 沈牧见虽然现下不收钱,但是白素贞却为保安堂赢下了好名声,以后的银子还不是哗哗的往里进吗,不由对白素贞的生财之道心中暗暗点头,然后对众乡亲朗声道:“众位乡亲,千万不要客气,我是晚生后辈,又是初来贵宝地行医理当孝敬,尔后还要请各位乡亲高临,多多指教。” “一定,一定!”乡亲们对沈牧感恩戴德,然后抱拳离开,走时还不忘对下毒之人漫骂一顿:“下毒药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保安堂的生意一下子火了,却也招来了下毒之人的嫉恨。 “受累了。”保安堂中,沈牧见白素贞忙活了一天,便对白素贞殷勤的捏肩道。 “没有啊。”白素贞嫣然一笑,然后觉得沈牧好像有些不对,便嗔了沈牧一眼道:“哎,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客气的,是不是闯祸了。” 沈牧翻了个白眼道:“相公我做事小心谨慎,凡事依理而行,怎么会闯祸呢。” 白素贞不解道:“那干嘛对我这么殷勤呢。” 见白素贞疑神疑鬼的,沈牧哈哈一笑道:“那当然是因为娘子,为地方上立了大功,受到乡亲们称赞的缘故呀,我是在为你高兴啊。” “那他们是怎么说呢。”白素贞问道。 沈牧笑着道:“他们说你长的好看。” “这什么话啊……”白素贞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还说呀,娘子不但长的标致,而且人又贤惠又能干,心肠又好,能够为乡亲们治病消灾,有能为地方上消除祸根。简直啊,就是一尊活菩萨,还说我啊……”沈牧说着卖了个关子。 白素贞好奇的望着沈牧道:“说你什么呢。” 沈牧道:“说我福气好,说不定哪一辈子欠了我的情,所以这辈子才会嫁给我。” “官人,那你自己以为呢。”白素贞轻轻一笑道。 沈牧一摆手道:“不,我想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看我是个穷小子,没人爱,没人疼,什么都没有,还想要做个好大夫,所以就把你从天。上面赐下来给我,帮助我,我真是福大命大,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会有你这样的好娘子。” 听了此话,白素贞脸颊越发红了,不好意思道:“官人,其实我哪有那么好,都是你说的。” 沈牧连忙摆手道:“不止是我说的,大家都这么说的。” “我不稀罕大家说,我只喜欢你说我好。”白素贞轻轻的依在沈牧怀中。 感受着怀中的娇躯和那迷人的芳香,沈牧的身子都僵住了,心中一跳,连忙道:“不是我说你好,你本来就好,人家才会说呀。” “但是,万一人家说我不好呢。”白素贞好像感到了沈牧心中的恐慌,眠嘴一笑。 第274章 无常 沈牧连忙摆手道:“哎,怎么可能呢。” “万一呀,人家今天高兴就说我是神仙,万一明天他不高兴呢,也许就说我是妖怪,官人,那你相信明天,还是相信今天。”白素贞说着对沈牧抛了个极为迷人的媚眼。 沈牧浑身打了个激灵,差点没接住,像哄小女孩一般的道:“娘子你又说傻话了,你我既然是夫妻,当然是今生今世一辈子的恩爱,不管是今天明天,我是永远的相信娘子,疼爱娘子的。” “官人,你真是太好了。”说着,白素贞啵了沈牧一下,却见沈牧浑身哆嗦了一下,心下觉得好笑,然后依然沈牧怀中,眸光流转,道:“官人,既然此地的乡亲,都对我们这么好,你就应该好好地把保安堂经营起来,好为他们多做一点事情。” 沈牧看着怀中与影视中的赵雅之一般无二的白素贞依偎在自己怀中,心中很是惬意,但是一想到白素贞是妖精,便连忙往后坐了坐道:“啊,还有,乡亲们送了药神菩萨相,你知道是谁吗。” 白素贞听到药神,眼中露出一丝不屑道:“知道,但他是个不正经的神仙,以前曾经欺负过我们本家的一个女孩。” “有这回事。”沈牧挠了挠耳朵,低头目露若有所思之色。 “官人没听过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的故事吗?”白素贞问道。 “哦,知道我知道,哎,你说挂到哪呢。”沈牧说着,站起拿起桌上的一副药神菩萨相,便四下打量着墙壁道。 白素贞娇嗔道:“当然是挂到前面的店铺里呀,他是上八洞的神仙,又是药材的祖师,总不能挂在我们房里面呀。” “娘子说的是,我们这房里只能够挂娘子的像,怎么能够挂别人的相呢。”沈牧暗道:“这屋子里挂着这么一副药神菩萨相才能镇柱啊……” 数日后,一名过路的人,手中拿着一封信走进了保安堂,把信交给了白素贞:“小姐,有人叫我把这个交给你。” 白素贞一看这封信,便连忙躲开了沈牧,与小青回到后堂,沈牧不看这封信,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暗道:“看来王道陵这小蛤蟆还是找上门来了,要不是老子是穿越来的,看到白素贞拿着一封信,神神秘秘的就跑到后堂了,老子还真怀疑白素贞是不是对老子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白素贞与小青来到后堂,打开信笺,信的内容是:“好一对青白妖精,竟敢以面粉掉包盗取万灵丹来陷害本道人,有种就别躲在暗处动手脚,光明正大前来一较高低。若不将你两人铲除,难消本道人心头之恨。” “哼。”小青不忿道:“这个王道灵,竟敢明目张胆地跟我们挑战,我小青奉陪了。” 夜晚,白素贞和小青,来找王道陵,沈牧则是身着一袭蒙面夜行衣,隐匿其后,见到王道陵使用天眼术,看到白素贞和小青的原型,便道:“我早就料到你们主仆二人不简单,果然是个妖怪。” 小青不忿道:“你才是妖怪。” “贫道王道陵,人称茅山道士,你可知道我们茅山道士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吗。”王道陵得意哈哈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了。”小青笑道。 王道陵得意的点头笑道:“哦,说来听听。” 小青不屑的哼道:“哼,你最拿手的本领,不就是在井水里下毒,然后卖假药骗人吗。” “哼。”王道陵也哼道:“你少胡说,我告诉你,我茅山道士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捉妖。我是看你长得标标致致的,不忍心打出你的原形来。要我饶了你,很简单,只要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夫人。” 小青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吆。” “那又怎么样呢。”王道陵蔑视道。 “现出你的蛤蟆原形来。”小青说着便拔出长剑与之斗了起来,白素贞也参与其中。 数个回合后,沈牧见这王道陵想要逃跑,便使出一招三才朝元,将其轰杀! “啊……!是谁?!”白素贞和小青见到有人突然使出一道剑气,便把这蛤蟆精给击杀了,不由四下张望,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便无影无踪了。 …… “md,什么蛤蟆精,老子当初看电视以为这家伙多厉害呢,谁知道老子只是一招便把这家伙给灭了,真是太菜了。”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我擦,随便装个比,也能有积分……装完比,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沈牧想着便朝府中赶回。 这时,却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黑夜的街道上盯上了沈牧,“伙计,你看见没有,刚才飞过去的,那是妖怪还是神仙呀。” “妖怪神仙呀咱们哥俩都管不着,咱们只管拿人,知道吗。” 这两道身影,白色的身影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予感谢并对恭敬神明之人以好运,尊之曰“活无常”,“白爷”等。对男性吸其阴魂,对女性散其阴魄。正是白无常名为谢必安,属阳。 而另一道黑色身影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意为对违抗法令身负罪过者一概无赦,尊之曰“矮爷”或“黑爷”。对女性吸其阳魂,对男性散其阳魄。正是黑无常名为范无救,属阴。 因其在城隍麾下地位仅次于文武判官,牛头马面,枷爷,锁爷,故又得名“七爷”,“八爷”。 沈牧适才飘然而过,却被白无常和黑无常看到,还以为沈牧是妖怪或者神仙,白无常道:“拿人,得了吧你,大活人谁叫你拿呀,咱们是专门拿死鬼。” 黑无常阴着脸道:“对呀,一切孤魂野鬼都逃不过,咱们哥俩这口无常袋呀。” 白无常满脸笑容道:“可不是嘛,三寸气载千般肉,一旦无常万事休,管他是贫无力追,富可敌国,谁都逃不过咱们哥俩手掌心呐。” “可要是把他给吓死怎么办?”黑无常问道。 白无常道:“十鬼九冤呀,就算不是给我们吓死的,古往今来那冤死的鬼还少吗,远的不说,就拿前些日子风波亭院来说吧。岳飞父子糊里糊涂的就给秦桧用‘莫须有’的三个字给弄死了,忠臣孝子没下场,这才叫做活天的冤枉呀。” 黑无常道:“我看完不了,咱们阎君一定会公平处理,饶不了那些害人的人,你等着瞧好了,说不定哪天就派我们两个去抓莫须有的秦桧。” “只要说抓秦桧,我比谁都勤快,绝对不躲赖。”白无常笑道。 两人说着,便来到沈牧所居的屋子,沈牧此时正在换夜行衣,修为气息全部敛去,却听到外面有响动,而且感到一股阴气直扑而来…… 第275章 神医 原来按照剧情,许仙这个时候会被黑白无常误以为阳寿已尽,可是谁会知道此时的许仙并非许仙,而是穿越而来的沈牧呢。 “尔等何人?”沈牧看到出现在他身前的黑白无常,怒指道,他隐隐的觉得这两人便是黑白无常,可是他的寿命还长着呢,这黑白无常怎么会找上他呢,不由心下奇怪。 黑无常阴着脸道:“我们是谁,我们不是人,你现在也不是人。”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沈牧道。 白无常鬼笑着道:“不可能?哼,你算老几呀,连秦始皇和汉武帝他们都会死,阎君饶得了他们吗。阎君要你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走。” 沈牧知道许仙阳寿未尽,如若反抗,击杀黑白无常,定然会招来地府和天庭的注意,便随着这黑白无常去地府转一圈倒也无妨。 随着黑白无常到了地府,黑白无常见沈牧来地府,丝毫恐慌都没有,就好像以前来过一样,心中很是奇怪。 沈牧也看出了这黑白无常的奇怪眼神,便表现出一种很恐慌的样子,故意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冷清清的好怕人呀。” 黑白无常这才释然,黑无常摆手道:“不要害怕,怕也没有用,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像是路又好像没有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沈牧又问道。 白无常道:“黄泉之路。走过这条路,你就知道你到底是被判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还是转世投胎喽。” “那阎王爷会不会把我给判错呢。”沈牧觉得剧情发生了改变,如若许仙果真是阳寿尽了,那可怎么办。 白无常一摆手笑眯眯道:“这是阴间大公无私,怎么会把你判错呢,别以为这里跟你们阳间一样,打官司的时候多给几个钱给当官的爱怎么判就怎么判呀。” 沈牧道:“可是我们也有清官呐,就好像我们本朝的包拯包青天包大人,难道你没有听过吗。” “怎么没听过呢,他现在已经调到我们这儿当阎王爷了。”黑无常不屑道:“还是那个老脾气,铁面无私谁的帐他都不卖。” 沈牧点点头道:“我知道他好像已经去世,没想到竟然在阴间当起了阎王爷,嗯,这也不错嘛。” 白无常笑眯眯道:“只要是好人,走到哪里都错不了,走吧,我们还要赶路呢,走。” 来到阎罗殿,判官望了一眼沈牧,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许仙。”沈牧发现这堂上只有一个判官,并没有发现黑脸包公。 “许仙,让我查查看你的生死簿。”判官说着在手上吐了口吐沫,开始翻查生死搏,“哦,有了,许仙又名许汉文,对不对。” “是。”沈牧此刻已然做好了准备,如若这判官果真查到沈牧阳寿已尽,要抓拿他,他便准备大闹地府。 “哎,不对呀。”可是判官却奇怪道:“这生死簿上登载的是阳寿未尽,本判官不能收你,判你重新回到阳间。” 话刚说完,沈牧只觉头一发晕,便回到了人间。 沈牧却是虚惊一场,如若这沈牧果真阳寿尽了,说不得他还真要像孙悟空一样大闹一次地府。 次日,苏洲府的知府大人的夫人身体有恙,听说保安堂的大夫医术高明,便派了一名衙役来到保安堂请沈牧去府中,小青听了白素贞的吩咐一同前往。 到了苏洲知府陈伦陈大人的府中,陈大人见沈牧只是用一根丝线对他的夫人诊断脉象,便疑惑的问道:“大夫,你不望不闻,仅凭过线切脉,你怎么知道,拙荆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难产的呢。 沈牧还没开口,小青便抢先道:“陈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呀,而且尊夫人她是难产,又不是生病,而我们家先生他是个大男人,你叫他怎么去望怎么去闻嘛。” 陈知府见夫人疼的在床上直打滚,急的额头都冒汗了,急切道:“只要许大夫能够让拙荆顺利地生产,他怎么望怎么闻,我都不会去忌讳的。” “闻你妹啊……”沈牧暗骂一句,便开始像模像样的把脉,其实他一开始便看出这陈夫人的因何如此。 过了片刻,沈牧从陈夫人的厢房中走出,陈大人连忙问道:“许大夫,拙荆她……” 沈牧一抱拳道:“陈大人,恭喜你。” 听到此话,陈知府一脸不解,眼中还带着些许怒意道:“许大夫,拙荆命在垂危,你竟然还恭喜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 沈牧一摆手,笑着道:“陈大人,请放心,尊夫人性命无碍,她只是因为孪生在腹,所以分娩的时候会比别人痛苦。” “孪生?!”陈大人又惊又喜。 沈牧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陈知府连忙道:“哎呀,许大夫,只要能让拙荆能够平安顺利的生产,至于她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呀。” “小青,拿两颗我们保安堂特制的催胎丸给陈大人。”沈牧转身对小青道。 “好。”小青从药箱里拿出两颗药丸。 陈知府接过药丸,拈在手中,奇怪道:“许大夫,就这么两颗药丸就能……。” 小青心里犯了个白眼,道:“陈大人,你不要看这两颗药丸挺不起眼的,它可是我们保安堂,千金难买的不传秘方呀。” “陈大人,你只要将这两颗药丸,让尊夫人用温水服下,我保证她们母子平安,双喜临门,告辞陈大人。”沈牧说着,对身后的小青一招手道:“小青,我们回去了。” …… “许大夫,许大夫。”次日,数名官差匆匆赶来拍门。 “是官差的声音,小青,你出去看看。”沈牧对小青吩咐道。 小青走出屋外,看到官差手中捧着一盘金灿灿的元宝,喜道:“好,啊,这么多元宝。” “陈夫人真的已经平安生产啦。”沈牧走出屋外对衙役问道。 衙役对沈牧一脸恭敬,已然是把沈牧当成了神医,不敢有半点怠慢:“是呀,而且是一男一女,母子平安,许大夫,你真是神医呀,对了,我们大人特别交代,说是明天亲自登门道谢,还请,许大夫千万不要出远门呀。” 白素贞上前道:“官爷,请你回禀陈大人,就说我们许大夫一定会亲自恭迎他的大驾光临的。” “是是是,我一定据实禀告给大人,告辞。”衙役说着,便告辞离开。 白素贞见衙役离开,对沈牧道:“官人,明天知府大人要亲自来这里,登门致谢,这是我们保安堂的荣耀,也是一件大事,我想好好庆祝一下,你说好不好。” “如此也好,那就去酒楼好好庆祝一下吧。”沈牧把金元宝收入囊中,然后便与白素贞和小青一起出门来到城中最好的酒楼,点了酒楼最贵的酒菜,准备大餐一顿。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一大笔金子,获得2000点积分。” 这时,一个老乞婆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对沈牧道:“大爷,大爷,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一点,大爷,赏我一点吧,谢谢谢谢。” 沈牧见那小女孩可怜,便拿起一碟包子,递给小女孩,微微一笑道:“嗯,这包子你们拿去吧。” 小女孩连忙接过包子,感激的看了沈牧一眼,然后对老乞婆道:“祖母,祖母,有包子呀。” “有包子啊。”老乞婆满面欣喜。 “去去去,臭乞丐,赶紧滚开。”这时,店小二见到老乞婆带着小女孩来讨吃的,便轰赶道。 “不必。”沈牧一摆手,示意店小二不必驱赶这祖孙两人。 “……这……”店小二有些犹豫,但是见沈牧脸色一板,便连忙恭敬道:“是是,客官您请慢用。” 白素贞见沈牧好像比之以前好像变化了许多,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这种变化她很喜欢。 第276章 小青 祖孙俩对沈牧深施一礼,便拿着一叠包子离开了酒楼,在回来的路上,沈牧与白素贞袖手而归,小青跟在后面,引得路人一阵羡慕嫉妒恨。 “我觉得这上天真他妈的不公平,像沈牧这小子愣头愣脑的,居然能娶到白素贞当老婆,而我们呢,头脑聪明精明能干,身体又强壮却一事无成。” “好啦,你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了,你看人家许汉文,长得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子,哪像你跟我,长的一副爹娘不亲,娘舅不爱的土匪样哦。” 虽然这些路人羡慕嫉妒的话语很小声,一般人很难听到,但是却逃不过沈牧强大神识的察觉,听到路人小声议论的话语,不由心道:“哎,人性本善,土匪是后天养成而不是先天生成的。” 回到保安堂,街市上开布庄的聂五神神秘秘的要请沈牧来他家做客,沈牧知道这聂五在苏洲城有些来头,而且与沈牧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聂五的商铺。 “汉文,你来了,坐,来,先喝口水。”聂五见到沈牧来了,便连忙沏茶倒水好不热情。 沈牧一看这家伙热情至极的样子,就知道这货一定有事相求,“谢谢,聂兄,你找我有事吗。” “汉文,我心里闷,想找一个人出来聊聊而已。”聂五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沈牧看着家伙的表情,一副大姑娘要嫁人的样子,不由心道:“我擦,这家伙不会是……” 想到这里,沈牧不觉脚底发寒,连忙饮了口茶压压惊,“聂兄,我知道,你找我出来一定有事,不妨说出来。” 聂五一副要表白心事的样子:“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但是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让沈牧心中更加不安起来,“聂兄,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的。” 聂五沉吟良久,才开口道:“汉文,我一生就是喜欢风花雪月和广交朋友。” 听到此话,沈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哑然一笑道:“聂兄,你为人四海风流倜傥,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没有什么不对啊。” “我虽然喜欢风花雪月,但也从没做过有伤阴德或者是违法道德的事情。”聂五说的话,让沈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我知道……”沈牧看着家伙脸都红了,心中越发不安起来。”沈牧虽然并非魂穿,是完全的置换了许仙,说白了在外人眼中他还是许仙的样貌,但是其实他就是他自己,但是在影视中许仙的样貌除了服饰外,完全就是女人的形态啊,这让沈牧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但是,但是……”聂五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提起了勇气,说道:“最近我看上一位姑娘,想正式纳她为妾,却没有人帮我说媒。” “原来是此事……”沈牧心中一缓,只是觉得奇怪,这家伙怎么找他说媒,老子又不是媒婆,不过看聂五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笑着道:“我知道了,聂兄急于要见我就是想要我说媒牵红线,对不对。” “你不愿意?”聂五眼露一丝失落。 “这是好事,我当然愿意,只是……”沈牧面露迟疑之色。 “只是什么?”聂五问道。 沈牧知道这聂五可是有老婆的,竟然还要让老子帮他找媳妇,这家伙也够花的,不过古代三妻四妾也属寻常,便道:“只要大嫂同意我义不容辞。” 听到此话,聂五适才眼中的失落之色顿消,脸上立马露出喜色,连忙道:“这你放心,就是你大嫂建议我请你帮忙的。” 看来古代女人对老公找个小妾,都是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的,沈牧释然道:“哦,聂兄,你的命真好啊,世界上难得有像大嫂肚量那么宽宏的女子,你说,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 “就是她。”聂五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画像递给沈牧。 沈牧打开一看,就是一呆,这画像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小青,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道:“哈哈哈,聂兄,你是不是拿错了,这是小青的画像啊。” “我没有拿错。”聂五肯定道。 “如此……那就容我回去和我家娘子商议一下吧。”沈牧要不是顾忌是一个街上的,真想给这家伙一顿,把主意都打到小青身上了,不过小青的身份也不过是他家里的一个婢女。 次日,聂五喜滋滋的又来找沈牧,沈牧心中一汗,抱拳道:“聂兄,真抱歉,我家娘子她坚持不肯同意你与小青的亲事。” 聂五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顿了一顿,装作一副并不以为然的扬子道:“汉文,小青姑娘是弟妇陪嫁的婢女,她有权作主,这也不能怪你。” 这时,一名样貌华贵的少妇,从西厢房中走了出来,正是聂五的娘子聂夫人,聂夫人曾与许仙打过交道,两人并不生分,便上前道:“汉文,尊夫人为什么不答应啊。” “嫂子,我娘子她不肯说明原因,所以……”沈牧推脱道。 聂夫人道:“汉文,其实你聂兄要纳小青为妾的事是我同意的,因为……” “娘子……”说到这里,聂五对聂夫人摇了摇头。 “相公,汉文也不是外人。”聂夫人道:“这件事情让他知道也好让他回去说服白姑娘啊,汉文,我与你聂兄结理七年膝下未有一男半女,所以我才建议你聂兄纳妾,好为聂家传承香火,如果小青姑娘肯嫁入徐家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善待她的。” 沈牧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聂兄,凭你的家势人品,想要娶一位名门闺秀作偏房并非难事,为什么会偏偏看上小青呢。” 聂五道:“汉文,小青姑娘容貌如嫦娥仙子一般,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实不相瞒,我家娘子说她这婢女小青天生克夫命,聂兄还是……”沈牧一脸无奈。 “先天克夫命?”聂五听到这里,却笑着不以为然道:“唉,汉文,还亏你是个读书人呢,连这种江湖术士唬人的鬼话你也相信。” 沈牧连忙摆手道:“聂兄,这不是鬼话,这是真的。” 聂五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因为有人会替我解决这个难题呀?” 第277章 怒意 沈牧对聂五的执着算是服了……,哑然道:“哦,聂兄,小青这先天克夫命是与生俱来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扭转乾坤呢?” 聂五信心满满道:“金山寺的法海禅师。” “金山寺的法海禅师?”听到法海二字,沈牧就懵了,怎么什么事都能和这老乌龟牵扯上啊。 聂五问道:“汉文哪,你之前听说过法海禅师这是名字吗?” 沈牧早就听说过这老乌龟的名字,但是不能说啊,便道:“好像听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聂五笑着道:“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等上了金山寺再问法海禅师不就得了吗。” 沈牧暗道:“哎,看来许仙终有此一劫……既然如此,那就不如……” 想到这里,沈牧便与聂五一起来到金山寺,准备先会一会法海这老乌龟。 金山寺布局依山就势,使山与寺融为一体。寺内主要建筑为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阁、藏经楼、方丈室等。由于金山寺从山脚到山顶,只见有房屋,不见有山,金山由此获得了“寺里山”的称号。 沈牧与聂五两人信步来到金山寺,寺庙门口的小和尚好像认识聂五,见到聂五两人,上前一施礼道:“两位施主请。” 两人随着这小和尚引路来到大雄宝殿,殿中正有一名眉须皆白,手执金色禅杖,身着袈裟,头戴一个大大佛字僧帽的老和尚。 老和尚见到沈牧两人,便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老纳恭迎二位施主立临本寺随行。” “大师,让您久侯,在下汗颜。”聂五连忙恭敬道。 沈牧使用勘察术已然看出法海的修为不过是筑基后期境界,心中一松,心中便筹划着该如何收拾这老秃驴了。 法海笑着道:“二位施主请坐,许施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说着,目中的精光落在了沈牧的身上。 沈牧知道法海曾见过许仙,不过许仙对法海记忆并不深刻,便道:“大师,我觉得我们是曾经见过面,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法海笑着点头道:“许施主,你还记得这句话,法力无边,海力山崩吗?” “啊。”沈牧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在杭州城外采药时劝我出家的那位大师。” 法海点头道:“好记性,正是老纳。” 聂五道:“你们原来早就认识啦。” 沈牧摆手笑道:“聂兄,我跟法海禅师仅只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 法海扶着胡须道:“许施主,你我不只是一面之缘,你我还有师徒之缘。” “师徒之缘?大师,你莫要开玩笑了。”沈牧打了个哈哈。 法海扶须笑道:“哈哈哈,老纳怎敢随意开玩笑呢,我跟许相公的师徒之缘早在1800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注定你妹啊……”沈牧心中翻了个白眼,真恨不得揣着老秃驴两脚,不过还是忍住了,笑着道:大师,你是佛门高僧,我只是世俗间的饮食男女,生平从未想过要出家,我们怎么可能成为师徒呢。 聂五附和道:“大师,汉文说得对,他家有娇妻美眷,生活得合乐融洽,不会出家的,我想一定是你占卜的时候出了问题吧。” 法海竟然直接就说道:“许相公,当你知道白素贞和小青二人是妖怪的时候,你必定会改变心意的。” 此言一出,沈牧眼中便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心道:“法海这老秃驴可真不是个东西。” 法海的话,却是把聂五给吓了一大跳,他本来还想追小青呢,这下倒好心都凉了半截,差点没尿裤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大师,您说白素贞跟小青她们是妖怪?!” 沈牧面无表情,一摆手道:“聂兄,你别听大师瞎说,我家娘子与小青是篱山老母的门下,懂得玄门法术是真的,如果大师据此认定她们是妖怪,未免太牵强附会危言耸听了。” 法海眼露坚定之色,断然道:“老纳没有危言耸听,白素贞和小青二人确实是千年蛇妖。” “大师,我家娘子与小青曾经得罪过你吗?”沈牧怒道。 “这个……”法海见沈牧面带杀机,但是他知道许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不以为然道:“没有。” 沈牧怒指道:“那你为什么要误指她们是妖怪诽谤她们,你居心何在呀。” “阿弥陀佛。”法海摇头不语。 聂五已然信了法海的话,对沈牧道:“汉文,大师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弟妇和小青是妖怪的。” 沈牧道:“聂兄,难道你也相信我家娘子与小青是妖怪了。” 聂五点头道:“汉文,我相信大师如果说弟妇和小青是妖怪,就一定会有他的道理在,你等大师把话说完再生气也不迟啊。” “好,如此,那聂兄之事,便就此了解了,在下告辞。”沈牧看聂五既然认定了小青是妖怪,这事倒也好办了,说着转身便走。 法海却阻道:“许施主,许施主,你明明知道青白二蛇是千年蛇妖,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送死呢。”说着,便想拦住沈牧。 “让开!”沈牧轻轻一推,法海便倒退了数步。 “啊……你!”法海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沈牧竟然只是轻轻一推,便破解了他的阻拦,顿时僵在了原地,一脸惊疑不定的望着沈牧,他哪里会知道此刻的许仙并非许仙,而是沈牧呢,他想破头都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结丹期修士,只手便可以把他给捏成粉碎。 而就在另一边,小青和白素贞得知了沈牧来到金山寺,小青便对白素贞道:“姐姐,法海那个老秃驴存心跟我们过不去,你就不要顾忌那么多了,我们去金山寺找那老秃驴算账。” 白素贞连忙摇头道:“不行,小青,你千万不能冲动,法海既然知道我们的底细,但是他还敢把官人强留在金山寺,可想而知他是有恃无恐,决非善流之辈,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千万不能贸然行事。” “哼,我不相信法海有那么大的能耐。”小青说着便飞往金山寺。 “小青。”白素贞也连忙跟上。 此时,法海只是以为沈牧适才的力量,定然是白素贞和小青这两个妖孽对沈牧施的法,根本就不会想到沈牧会是比他高一境界的修仙者,正准备擒拿沈牧。 这时,白素贞和小青也赶来了,白素贞见到法海要对沈牧不利,便连忙道:“民女白素贞拜见老禅师,请老禅师手下留情。” “……娘子。”沈牧没想到白素贞和小青会来,要是她们再晚来一步,恐怕此时的法海已然被打成原形了。 法海却还不知道白素贞和小青的出现,却是救了他一命,见白素贞对他恭敬不敢怠慢的样子,得意的白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藐视的望着白素贞和小青道:“阿弥陀佛,一个白蛇精,一个青蛇精,胆敢进入佛门重地,阿弥陀佛。” 第278章 心结 白素贞平淡的笑着道:“法师既然认识我们,那一定也知道我们的来意咯。” “不错。”法海道:“贫僧知道你们的来意,不过,老实的告诉你们,来也是白来,许施主已经决定出家修行,不会跟你们一起回去的。” 沈牧瞥了法海一眼道:“出你妹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家了?!满口胡言的老秃驴!” 本来在众人面前看似很文弱的许仙,竟然爆粗话了,这让众人都是一呆,小青笑道:“哈哈,骂得好!” 白素贞掩嘴一笑,也对法海说道:“老禅师,你这样说法就不对了,就算我家相公他真的要出家修行的话,也应该跟我商量才对,现在就凭你这一句话,就留人在此,这岂不是太过霸道了吗。” 小青附和道:“哼,岂止是霸道,你根本就是拆散别人的家庭。” 法海气的脸色煞白道:“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作恶多端伤天害理的妖孽,怎可与人相配共享人间的生活呢。” 白素贞道:“老禅师难道不知道,我已修炼千年变幻真人,如今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我跟许相公两人是对恩爱夫妻,为什么不能共享人间的生活呢。” “这……”法海有些迟疑,想要反驳,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便对沈牧道:“许施主,此事你可自我斟酌,如若想通之后,随时都可以来我金山寺剃度修行,老衲欢迎之至,阿弥陀佛。” 沈牧还以为法海要反驳一番,到时肯定要打起来,便顺手灭了这厮,可是这法海竟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玩起了怀柔政策,如此,沈牧便与白素贞和小青一起下了山。 “官人,我怕。”回到家中的厢房内,白素贞依偎在沈牧怀中。 “怕什么?”沈牧看白素贞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暗道:“你怕,我还怕呢……还好……” 白素贞低语道:“我怕,我怕,我们相处的时间不会太久。” 沈牧安慰道:“傻话,娘子你多虑了,从此以后,我是对你情比石坚,永远也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 听到此话,白素贞感动的望着沈牧,不知不觉眼泪夺眶而出,依偎在沈牧怀中,良久才抹掉眼角的泪水道:“可是官人,我有一件事必须要跟你讲明。” 沈牧道:“娘子,请讲。” “……其实……”白素贞顿了顿,咬了咬牙,眼露坚定之色,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不再蒙骗沈牧,缓缓道:“那法海所言句句属实,我本来只是山野里面的一条小白蛇,有一天在修炼的时候不幸被一个捕蛇老人所捕获,差点丧命,幸亏被一位小牧童所救活,才能继续在山里面修炼,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一千年,我经过一千七百年的修炼,终于可以退尽蛇身,化为人形,本来我是一心一意要到瑶池里边继续修炼,但经观音大师指点,方忆起世间还有一段恩情未报。” 沈牧道:“就是那个救你的小牧童。” 白素贞点点头道:“嗯,但是仓海桑田,悠悠岁月,当年的小牧童已经不是牧童,我经观音大师的指点,在西湖的断桥上找到了他,这时候他已经转过二十世了。” “原来我就是那个小牧童……”沈牧微微一笑,点点头。 白素贞见沈牧对此时好像很平淡,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官人没有因为得知此事而被吓晕过去,也算一件好事,便没有多想,而是转移话题道:“嗯,官人,你觉得我们保安堂多举行一些义诊,多做些善事,怎么样?” 沈牧知道白素贞想多做些善事,好让老法海无话可说,便道:“娘子,其实义诊挺好的,好多原先没有来看病的穷人家,都利用这个机会来看病取药,要不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白素贞见沈牧同意了,感激道:“可不是嘛,看到他们又穷又病的,心里好生难过哦。”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牧连忙道:“别难过,别难过,咱们以后就多做善事,不限名目,只要是穷人家上门,就天天都是义诊日,你说这样好不好。” 白素贞喜道:“好啊,人生在世睦邻第一,官人有心行善,我支持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反对呢,虽然钱是赚得少一点,可是看到大家健健康康的,那就值得了。” 沈牧笑着道:“哎,这就叫做同甘共苦好度日,清寒亦觉有温暖,对不对。” “对。”白素贞破涕为笑,气氛也缓了下来, 沈牧见白素贞哄笑了,便道:“娘子,自从我当了大夫之后,见多了生老病死,越觉得人生苦短,真的是应该珍惜年少有用身啊,我真是庆幸能够娶了你,有你这样的娘子,跟我共度此生,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你怜惜我,我更疼爱你,想想,我这辈子欠你挺多的,这样好,下辈子就换我还你了。” “官人……”白素贞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沈牧搂了搂怀中的白素贞,心中暗道:“哎,女人真是水做的,开心也哭,伤心也哭,眼泪总好象掉不完。” “原来我就是那个小牧童……”沈牧点点头。 白素贞见沈牧对此时好像很平淡,就像早就知道一样没,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官人没有因为得知此事而被吓晕过去,也算一件好事,便没有多想,而是转移话题道:“嗯,官人,你觉得我们保安堂多举行一些义诊,多做些善事,怎么样?” 沈牧知道白素贞想多做些善事,好让老法海无话可说,便道:“娘子,其实义诊挺好的,好多原先没有来看病的穷人家,都利用这个机会来看病取药,要不是这样,真不知道他们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白素贞见沈牧同意了,感激道:“可不是嘛,看到他们又穷又病的,心里好生难过哦。”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牧连忙道:“别难过,别难过,咱们以后就多做善事,不限名目,只要是穷人家上门,就天天都是义诊日,你说这样好不好。” 白素贞喜道:“好啊,人生在世睦邻第一,官人有心行善,我支持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反对呢,虽然钱是赚得少一点,可是看到大家健健康康的,那就值得了。” 沈牧笑着道:“哎,这就叫做同甘共苦好度日,清寒亦觉有温暖,对不对。” “对。”白素贞破涕为笑,气氛也缓了下来。 沈牧见白素贞哄笑了,便搂着白素贞的娇躯道:“娘子,自从我当了大夫之后,见多了生老病死,越觉得人生苦短,真的是应该珍惜年少有用身啊……” 第279章 法海原形 “我真是庆幸能够娶了你,有你这样的娘子,跟我共度此生,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你怜惜我,我更疼爱你,想想,我这辈子欠你挺多的,这样好,下辈子就换我还你了。” “官人……”白素贞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沈牧搂了搂怀中的白素贞,心中暗道:“哎,女人真是水做的,开心也哭,伤心也哭,眼泪总好象掉不完。” 数日后,白素贞得知了小青恋爱了,得知小青竟忘记自己的蛇妖身份,与富家李公子生情,白素贞极力阻止。 “只准自结世间缘,不愿妹也在其间。”小青对白素贞的阻挠很是不解,认为白素贞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让她点灯,心中产生怨气。 白素贞看小青有所误解,便苦口婆心道:“小青,你的道行不够,不宜与凡人婚配,你还是听姐姐说的,悬崖勒马,切莫贪恋。” 小青执迷不悟道:“姐姐,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我是真心的喜欢他,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白素贞摇头道:“可是你会害死他的。” 小青眼中全是恨意和疑惑,“为什么会害死他,姐姐我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祝福我的,本来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你,我现在,一点遗憾都没有了。”说着,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消。”小青对姐姐的劝告犹如未闻,更在一怒之下搬离许家。 沈牧得知小青搬走了,便对白素贞问道:“娘子,青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呢?” 白素贞面有难色,叹口气道:“也许我早上骂了她,她心里觉得不痛快。” 沈牧道:“这就是青儿的不对了,唇齿相依尚且会咬着,更何况是人与人相处呢,这拌嘴的事情常常会有的嘛,怎么会,这样就要搬出去呢,哎……” “这……青儿她。”白素贞轻咬贝齿,欲言又止。 沈牧看白素贞苦着脸,便知道白素贞也为此事很为难,便道:“哎,娘子,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一定是青儿不对,象娘子这么好性情的人都开骂了,她一定是错的离谱了。” 白素贞对沈牧的认可,很是欣慰,不过她心中还是隐隐为小青之事担心,担心的不是小青,而是那个鱼小青相好之人。 小青离开后,便找了一处废旧偏僻的府宅,想要和想好在这里和相好的成亲:“这地方真的不错嘛,环境清幽位置隐蔽,又无人打扰,如果跟李公子住在这里,谁能够找得到我们,可惜房子就是破旧了一点,没关系,进去看看再说,好象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不过这样子才好,还好,没有想象中的差,我想李公子他一定会很喜欢的,变,不错,我就说,李公子他一定会喜欢的,不过新婚的地方,不可以冷冰冰硬梆梆的,变,这样就对了,现在什么都预备好了,就只差一个男主人了。” 可是好景不长,小青才刚与李公子相处没几天,李公子便回到家中奄奄一息了。 而李家的仆人也来到保安堂,寻求医治。 李家仆人来到保安堂,见到只有保安堂的掌柜在,便问道:“请问令东在吗。” 掌柜道:“许大夫出去了,还没回来,娘娘在。” 没多会,白素贞便走了出来。 李家仆人见到白素贞便惊为天人,连忙施礼道:“原来您就是白娘子啊,在下有礼了。” 白素贞连忙摆手道:“不敢当,这位老人家来到这里有何指教。” 李家仆人道:“我家小主人有病奄奄一息,老夫人,也因此忧虑成疾,群医无策,听说许大夫医术高明,特来相请。” “城南李员外府?”白素贞有些迟疑。 李家仆人连忙点头道:“是的,老汉就是李府的管家。” 白素贞已然隐约知道了些什么,便问道:“贵公子得病是不是近半也月的事。” “对对……”李家仆人连忙道:“差不多就是半个月,起先呢是日渐消瘦精神不济,我家主子没在意,只当是饮食失衡,每天炖些补品给他吃,可是,没有想到,昨天夜里忽然倒了下去,一病不可收拾,瞧了十几位大夫都说无望啊。” 白素贞眼眸微转,点点头,问道:“病况是否形消骨瘦面无血色,而且昏迷不醒。” 李家仆人道:“是啊,瘦的吓人啊,就像风干了一样。” “唉,劫数。”白素贞叹口气,对李家仆人道:“老人家,我家官人就快要回来了,你不如坐下来等他好了。” …… 而沈牧此时却是在外面遇到了老法海这个老秃驴,老秃驴为了想让沈牧出家,竟然下山来找沈牧进行劝导,沈牧当时就恨不得灭了这老秃驴,不过当时正在闹事,不宜动手,便想暂且放过这法海一马,但是让沈牧没想到的是,这法海老秃驴竟然跟踪尾随于他。 沈牧心中大汗,心道:“既然这老秃驴自己找死,也就怪不得他了。” 于是,便来到一处茫茫无人的竹林,见法海果然还跟着他。 便转身道:“法海,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法海笑眯眯道:“阿弥陀佛,容请施主息怒,请听老纳一言。” 沈牧怒视法海,摆手道:“无需多言,你要讲的我早已知晓。” 法海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道:“施主既然已经知晓,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沈牧眼中露出一丝讥讽道:“恐怕真正执迷不悟,是禅师你自己吧。” “阿弥陀佛。” 沈牧道:“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禅师你乃出家人,为何不去清修,专管我们夫妻闲事,为的是什么呢。” 法海道:“老钠奉佛旨意,收妖除孽,以正天理。” 沈牧冷哼一声道:“哼,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娘子虽为异类,可是她从不害人,生性善良,比起你这秃头和尚要好多了。” 法海道:“阿弥陀佛,生性善良从不害人,施主,你饱读诗书,怎么会发出这种不明是非之论,可见施主已经被魔法迷失了真性。唉,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见法海苦口婆心的样子,看似不像坏人,如若沈牧不是穿越来的,还要真以为这法海老秃驴是好心呢,可是法海的目的沈牧清楚的很,摆手道:“我不要听你说那么多,你要念佛自己去念,你要修道自己去修,不过我奉劝禅师一句,万法从心起,空论树下禅,道可以不修,但莫污染,上天一定乐见人团圆,而不像你这和尚,专门拆散别人姻缘。” 法海见沈牧不上当,便继续道:“施主,施主,并非老纳要拆散你的姻缘,而是你们的孽缘已尽,数定难全,尘世昏昏谁梦醒,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弹捏中,总招迷惑将人弄,繁华一瞬执着何用,施主若是个聪明人的话,及早醒悟,回头是岸。智慧是火,孽障如草,火一燃烧,草就烧光了,施主,施主,你要三思呀施主。” “三思你妹啊!”沈牧见这法海一点都不比唐僧的叽叽歪歪差,顿时大怒,也不在用敛息术来掩饰自己的修为了,周身的灵气大盛。 “啊……?!”法海只觉被强大的灵压给逼退了数步,身后的竹子全被他的撞倒在地,口吐一口鲜血,望向沈牧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和惊讶之色,颤抖着手指道:“许施主……你……你竟然是修仙者?!不……你不是许仙!你到底是何人?!” “哼!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某不屑与一个死人多言!”沈牧冷哼一声,手掌一翻,一道焚天之火便朝法海袭来。 “啊!”法海想要躲闪,却哪里躲得开,只见焚天之火铺天盖地的朝他呼啸而来,惊呼一声,便立刻变成了原形,一只大乌龟,用乌龟壳来抵挡沈牧的焚天之火。 焚天之火洒在法海的乌龟壳上,竟然没有把法海的乌龟壳给烧毁。 沈牧见法海竟然化为原形来抵抗他的焚天之火,想到杀死法海倒不如封印几百年,更让法海生不如死,便一道封印打出,打在法海的乌龟壳上,把法海这个老乌龟给封印在了一块巨石里。 法海打死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比他修为高上整整一个境界的修仙者,竟然会出手相助许仙这么一个凡人…… “叮咚,恭喜宿主,封印法海,获得6000点积分。” …… “官人。”白素贞见沈牧回来了,便连忙上前,“你过来一下。” 第280章 缘生 “啊。”沈牧不知道何事,问道:“什么事啊。” 白素贞对沈牧使了个眼色,悄声道:“你过来啊,我有件事情交代你一下。” 沈牧随着白素贞来到里间,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小青喜欢上的那个李公子小命快要不保了。 白素贞摇头叹息道:“那李公子的病,我怕不好治。” 沈牧到:“望闻问切,四者未过,娘子因何断定难治呢。 “这……”白素贞欲言又止。 沈牧摆手笑着道:“我明白了,娘子可是怕,我要是治不好这李公子的病会毁我名声,救人胜过沽名钓誉,再说有些病来得急去得快,虽然这位老管家说得挺严重的,不过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操心,我去了。” “啊,官人……”白素贞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牧和李管家一起前往李府。 而此时,小青由于几日不见李公子,便悄悄潜入李府来:“不知道李公子,他肯不肯跟我一起搬出去,万一他舍不得两位老人家,那怎么办,我不管,不走也得走,不会的,他是喜欢我的,好,啊,有人。” 这时,李府的两个丫鬟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 “你瞧咱们老夫人的病有救吗。” “大夫都说没救了,我看在拖时间罢了。” “唉,真可怜,一下子便憋死了两个人了。” “那咱们往后伺候谁呀。” “谁知道呢。” 小青听到这两个丫鬟的谈话,不由心下一喜道:“死两个人,难道是那两位老人家,那倒好,那李公子不用搬出去,我住进来就行了,你们伺候谁,当然是我了。” 小青悄悄来到李俊才的屋外,却发现李俊才一脸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上去好像萝卜干一样,脸色蜡黄蜡黄的,明显是病入膏肓了,不由心下惊疑。 而此时,李俊才缓缓睁开眼睛,张了张嘴。 李员外见到儿子醒了,便连忙喜道:“俊才,你终于醒了。” 李俊才眼角含泪道:“爹,我对不起你。” 李员外连忙摆手道:“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有什么事,往后再说,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请多休息。” 李俊才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爹,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俊才,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只要你好好的调养,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再跟爹作对了。”李员外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听到此话,李俊才苍白无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孩儿不是故意的。” 李员外连忙道:“爹知道,爹知道,爹平常骂你,爹不是存心的,爹是,爹是爱子胜责之切啊。” “爹……咳咳……”李俊才还想说什么,却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员外心痛不已,连忙道:“别再说了,爹都知道,等你病好了以后,你想怎么样,爹都顺着你好不好。” “爹,孩儿,孩儿好不了了。” 李员外哭着道:“俊才,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这种话伤爹的心呐。” 李俊才喘着粗气道:“孩儿真的好不了了,你和娘不要为了不孝子,不要太伤心,孩儿死后,将我葬在青波门,我要和青姑娘,我要和青姑娘厮守,我要和青姑娘厮守。爹,您的养育之恩,来生……再报。”说着,竟然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在了床榻之上。 “怎么会死了呢,不可能,不可能……”小青在外面偷偷瞧着,见李俊才竟然死了,便想要闯进去,可是却只觉被人一拉,回头一看是白素贞。 李员外已然哭的气不成,哽咽着骂道:“俊才,畜生,你这个畜生,你就这样走了,你就忍心把爹和娘留下,你,你好狠心啊。”长哭一声,李员外晕倒过去。 “大夫,到了。”这时,李管家带着沈牧到来。 仆人连忙上前相迎,苦着脸道:“李管家,老爷……老爷晕过去了。” 李管家脸上一惊,连忙问道:“那公子呢。” “公子他……公子他……死了。”仆人急的眼泪哗哗流。 “死了?!”李管家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仆人连忙弯腰搀扶。 沈牧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仆人一手搀着管家,一手抹着眼泪道:“刚刚过去……” 沈牧连忙道:“快带我去瞧瞧,或许还有救,快,快。” “是是……”仆人连忙带着沈牧来到李公子房中,而此时李夫人也因为受了刺激,背过气去,要不是沈牧在,恐怕李夫人也是难保了。 半个时辰后,沈牧诊断了一下这李府家的三口人,开出了药方,对李管家道:“这药方子您收好,呆会儿到我药铺来拿药。” “是,是。”李管家连忙接过药方。 沈牧道:“李老爷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他是一时受了刺激,所以昏了过去,很快就会醒过来的,至于,李夫人,就比较麻烦了。” 看得出来这李家的管家很是忠诚,“大夫,我家夫人有救吗?” 沈牧点点头道:“有救,有救,她是因为忧虑过度,而引起的气结,不是单纯用药物可是治疗的,唯一的方法是让她高兴,这病就会痊愈了。” 管家身后的仆人道:“哪位大夫都这样说啊,可是现在府中上下,样样事情都不顺遂,哪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啊。” “是啊,是啊。”管家摇头叹气。 沈牧低头想了一下,道:“不能高兴,就让她生气。” “生气?!”管家和仆人都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沈牧点头道:“对,而且越气越好,最好是大发雷霆。” “这……”管家还以为沈牧开玩笑呢,心中有些不悦。 沈牧阐解道:“因为怒属肝木,思属脾土,木能克土,如果怒后其气可以生发,冲开脾气的郁结,那么病人就可以得到暂时的舒解,这是治标的方法。” “哦,原来如此!”李管家和仆人这才释然,连忙点头道:“那治本呢。” 沈牧道:“治本的方法,还是要让她高兴。” 李管家道:“那还是得高兴啊。” “嗯。”沈牧道:“一定得高兴。” 李管家又问道:“那我家小主人他。” 沈牧道:“贵公子他就更麻烦了。” “啊,这……”李管家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牧摆手道:“不是,他看似死去,其实还未死。他的气息似断未断,身体柔软不僵,体温暖而不凉,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他应该就是医学上罕见的失觉症。” “失觉症?”李管家挠了挠头,一头雾水,他哪里听到这种病症,从所未闻啊,不过他觉得一定很难治,心下一慌,结巴道:“大……大夫,可有治啊。” 第281章 缘灭 “他一时无妨。”沈牧摆手道:“我已经用针刺他的百汇穴,就可以使他的血脉得以疏通,不过你们千万要记得,每隔半个时辰,就用煎煮后的药物,敷他左右两肋,千万要记得,不可疏忽。” “是是……”李管家连忙点头记下。 …… 而在另一边,被白素贞从李府带走的小青,也正愁眉苦脸的,焦急万分的对白素贞问道:“姐姐,李公子他真的没有救了。” 白素贞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啊。” 小青此时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垂手顿足道:“我真想不到,想不到是我害死他的。” “青儿……”白素贞道:“……我虽然不能救李公子,但他也并不是完全绝望啊。” 小青眼中露出一丝希望道:“姐姐,那,那你的意思是……?” 白素贞道:“眼前只有一个人能救他。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他因你而病,自然也能因你而愈啊。” 小青焦急的对白素贞跪下道:“姐姐,怎么救他,你快教我啊。” 白素贞摇摇头,扶起小青道:“小青,快起来,只要你使他忘了这段姻缘的话,他便可以痊愈。” “啊,忘了……”小青面带不舍。 白素贞点头道:“是,就当完全没有发生过。从此便成天涯陌路人,恩断情绝,宛如不视。” “没有发生过,我跟李公子……”小青眼睛微红,喃喃道:“陌路人,恩断情绝,了却前缘,怎么会这样呢……?” 白素贞阐解道:“小青,所谓无人不拒无债不来,让我把你们两个前世的姻缘,细细的告诉你,在你还没有得道的时候,本来只是一条寻常的青蛇,在西湖旁边往来游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一日上界的捡香童子空中经过,他看见你青翠可爱颜色娇艳,无意中偶然笑了一笑,顿时思凡一念,就被贬下凡间,投胎李府,惩戒终老,小青,你与他是该有这段姻缘,但是,当缘分尽的时候,万万要懂得,适可而止,强求无福。” 小青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顿了顿,良久,才释然,夜晚在无人时,便悄然与白素贞一起来到李府。 在李公子的屋内,只有一盏将灭未灭油灯,白素贞对小青道:“等到油灯熄了之后,李公子的命便没了,所以呆会我们进去之后,动作一定要快。” 小青为了李公子的性命,也只能咬牙决定断绝这段姻缘,便道:“好,要怎么做,姐姐你教我。” 白素贞便把救李公子的方法说了出来:“小青,呆会先将毒气从他身体里面吸出来,然后再运功,打通他全身的血脉,让血液全身运行恢复生息。” “这样就行了吗?”小青点点头问道。 白素贞摆手道:“还不行,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要把那个忘字点入他的心内,这样才算大功告成。小青,事不宜迟,你赶快把李公子身上的毒气吸出来啊,快,小青,运功,灭缘。” 小青按照白素贞的方法,然后默念道:“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消。”一道忘字便点入了李公子的心内。 “小青,好了。”白素贞见小青好像很是不舍,站在床榻边,不肯走的样子,便连忙拉着小青的手道:“小青,来,我们走了,来。” 小青依依不舍的鱼白素贞离开了李府,而李公子也就此忘掉了这段姻缘。 …… 次日,李员外和李夫人见到儿子李俊才竟然好了,都把沈牧当成了救世神医,二老的心病也一下子全好了,为了表示谢意,特意带着李俊才和价值连城的礼物,来拜见恩公。 沈牧见到李员外一家三口带着贵重礼物来道谢,眼中露出一丝迷茫,随后好像想了什么,这丝迷茫马上消失不见,上前客气道:“请坐,请坐。” “好,请。” 按宾主落座,沈牧对后堂喊道:“青儿,奉茶,青儿呢……” 白素贞低声道:“大概出去有事了。” “哦……”沈牧点点头,看白素贞眼神有些躲闪,心中淡淡一笑。 李员外道:“恩公,不用客气了,我们今天是特地来道谢的,你这个样子,我们反而不好意思呢……” 沈牧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小青这时竟然端着茶水从后堂走了出来。 “请用茶。”小青看上去很自然的微笑着对李员外一家人端茶倒水。 “好,谢谢。”李员外点头,却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差点成了他的儿媳妇。 这时,小青正要给李公子倒水,望向李公子的眼中,还是露着一丝不自然,手上的倒茶的动作也不由的顿了一下,李公子连忙站起来,笑着道:“我自己来吧,谢谢大姐。” “大姐……”小青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而李公子和李员外觉得很是奇怪,不由把目光都落在了小青的脸上。 沈牧看小青此时的神情,心中摇头苦笑,连忙道:“李员外,李公子,用茶呀。” “谢谢。”李员外和李公子这才收回有些疑惑的目光。 白素贞笑着道:“敝店寒伧,怠慢之处,请多包涵。” 李员外道:“哎,哪的话呀,你家相公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今儿个老朽是特地带着小犬来登门道谢的,受此招待,我们反而感到心中不安了,李管家……” “在。”李管家连忙把大大小小的贵重礼物奉上。 李员外笑着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沈牧摆手道:“哎,不行,不行,大夫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收受馈赠的道理呢……” “这……。”李员外道:“您不收,老朽心感不安啊。” 李公子也连忙附和道:“恩公,您就收下吧,您不收,不止我爹,就连我娘也要日夜难安了。” 李员外道:“是啊,恩公,区区薄礼,实在不足以报答您的恩德,如果您坚持不收的话,那一定是嫌少了。” 白素贞也道:“官人呐,那我们就收下吧。长者赐,不敢辞,辞之不恭,受之不愧,既然李员外抬举,那我们就拜领了,小青,将礼单收下。” “是。”小青把礼单收下。 沈牧心中对白素贞连挑大拇指,暗赞道:“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此话果然没错!” “叮咚,恭喜宿主,名利双收,得到8000点积分。” 李员外也不禁对白素贞赞道:“哈哈,久闻白娘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你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您的作风是不让须眉,恩公能娶得如此贤妻,真是让人羡慕啊。” 白素贞笑着摆手道:“不敢当,我哪有那么好呢,是官人不嫌弃罢了。” 第282章 天之痕 众人又寒暄了两个时辰,此时外面天色已然不早了,李公子便对李员外低声道:“爹,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回家打整行李呢。” 李员外一看外面的天色,便道:“哦,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恩公,那老朽就告辞了,往后再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如果恩公有机会经过扬州,别忘了来舍下坐坐。” “哦,扬州。”沈牧点点头。 李公子附和道:“是啊,我们乃扬州人氏,我爹说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所以要迁回去了。” “哦。”沈牧道:“那,什么时候走呢。” 李员外笑着道:“明儿一早。” 沈牧随口道:“这么快啊。” “快?我还嫌慢了呢。” “我爹他是归心似箭。” “恩公,老朽就告辞了。”说着,李员外一家便对沈牧和白素贞抱拳告辞。 沈牧和白素贞出门迎送,这时,小青发现了李公子遗留的钱包,便连忙拿起桌子上的钱包,跑出去对李公子喊道:“李公子,你的钱包。” 李公子回过头来,上前几步接过钱包,抱拳道谢道:“谢谢大姐。” “……”小青一听到李公子喊她大姐,就有些受不了,一脸苦涩。 “你瞧瞧你,还是那么糊涂,怎么能让爹放心呢。”李员外摇头叹气道:“恩公,老朽告辞了,请留步。” 李公子也连忙深施一礼道:“俊才拜别恩公。” 沈牧扶了一把李公子,摆手道:“哎,不敢当,不敢当,他日有缘终会再见。” 白素贞也点头笑着道:“是啊,他日有缘终会再见,各位保重。” ……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1000点积分,5000点积分,9000点积分,羊脂玉净瓶,神钧天奏乐图,时辰八卦炉,烈火神珠,幻化术,痛苦转移,空气,树叶飞刀,净化术,昏迷光线。”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烈火神珠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抽中了烈火神珠,现在系统将直接把宿主传送到下个随机位面。” ……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成功穿越到了《轩辕剑之天之痕》的位面,你现在是路人甲。” 公元601年,陈国遗民集结了数万兵马,兴兵反抗,意图复国。隋文帝立即下令平乱,然而让陈国反抗军讶异的是:朝廷的平乱部队竟然只有二十人不到之兵马,而为首之人,竟是一位年仅十岁之少年! 这位身披斗篷的神秘少年,以一把神秘的黄金之剑,在仅仅一击之间便将数万陈国反抗军马一瞬消灭殆尽、灰飞烟灭。神秘少年与天下无敌之黄金剑轩辕剑威名,自此令所有人闻之色变,再也没人敢起兵反叛朝廷。 十六年后,隋炀帝时代,陈靖仇奉师傅陈辅之命,踏上寻找传说中五样中原上古神器之旅。陈靖仇是陈国后裔,在襁褓时代隋朝四处搜捕陈国遗族时,他的师父陈辅牺牲了自己的孙儿,冒险将陈靖仇替代救出。陈辅将自己复国的愿望,全落在幼小的陈靖仇身上,陈靖仇之名,即是‘靖北虏,复国仇’的意思。 由于十六年前历经那场惊心动魄之噩梦,陈辅深知自己绝对无法敌过那位手持轩辕剑的神秘少年,所以决心改换方式,开始四处寻找传说中能让人获得天下之五样上古神器: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打算收齐它们,以它们的力量来复兴故国,开始了这场艰辛的复国之旅…… 蓝天白日,风轻云淡。 在一个月牙似的河畔旁,河水潺潺,柳树依依,一缕清风拂过河面,带着一丝微微凉风落在一个躺在河畔旁草地上的少年。 少年身着黑色丝绒布衣,面貌俊逸,深邃有神的双眼望着天空中那被云层将将遮住的日头,摇了摇脑袋,单手撑地站起身来,放眼远眺,看到一个身着淡青色布裙,身材娇小,银发雪鬓,晶盈蓝眸,额头有一个红痣的小女孩被双手反绑,跪坐在一个大洞旁。 这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然和影视中的娜扎很是相似,不过看起来却比娜扎年轻娇小许多,柔弱平静,让沈牧不由想到这难道是于小雪? 只见于小雪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绝望之色,一颗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而下,滴在身前嫩黄色的草叶子上,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丝丝晶莹的光芒。 而在小女孩身后,还有一群村民,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祭司模样的人,一蹦一跳的乞求着什么—— “河神大人啊,我们将祭品奉献给您了!” 声音虽然很低,却逃不过沈牧的耳朵,沈牧一看就知道这是古代社会的毒瘤,正在搞迷信活动,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女孩竟然要被投进河中,喂那河中所谓的河神,实在是荒唐至极。 “叮咚,宿主,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救助于小雪。” 沈牧接到任务,没想到这女孩果然便是于小雪,便是几个箭步,走上前去,大喝一声道:“住、住手——你们快住手!” 众人一惊,回头看向走来的沈牧,沈牧上前道:“你们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拿无辜的少女牺牲,来祭祀什么河神?” “这位兄台所言有理,你们太过分了!”这时,又有一名少年跑了过来,看起来也像是来阻止此悲剧发生的,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蓝色布衣,背上背着一把宝剑,看起来温文尔雅,眼中却好似对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也嫉恶如仇一般,怒视着这一男一女两个祭祀。 这少年的模样,让沈牧不由想到了影视中的陈国皇子陈靖仇。 “你们是哪来的?”祭祀女眼中带着温怒,望了望沈牧,又望了一眼陈靖仇。 祭祀男望了一眼道:“这个是路过我们村子的人,我在路上有见过他,另一个——” 陈靖仇道:“对,我是路过这里的人,看见你们在举行很过分的献祭,所以才来阻止的!” “沈某也正是如此。”沈牧点点头道。 “咳咳……”村长咳嗽一声,沙哑着声音道:“这是祭祀大人吩咐的,我们也只是照着办啊。” 沈牧冷然道:“这个河神根本就是骗人的神,你们都给骗了。” 陈靖仇听到沈牧自称沈某,便也附和道:“对,沈兄所言有理。” 于小雪看到有人为她出头,还一出头就是两个大帅哥,不由幸福值爆表,本来眼中的那是绝望之色,好像也随之飘散,燃起了丝丝希望。 这男女祭司没想到有人砸场子,而且这两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宝剑,看起来像是会武功之人,本来他们所做之事,就是糊弄人的,心中自然发虚,祭祀男道:“你……你胡说什么啊?” 有些村民对祭祀还是很迷信的,连忙道:“对呀~你们又凭啥知道河神爷是真是假?” 村长上前,对沈牧和陈靖仇两人道:“两位小兄弟啊,将十五岁少女献给河神爷,以求全村之平安,是祭祀大人所说……若我们不献少女,河神会大怒,给全村降下灾厄!” “……灾厄?” 村长点头道:“是啊——让水源断绝,或让我们五谷不继,使我们无以为生啊!” 沈牧摆手道:“所以,这神根本有问题,那完全是妖魔的行径!你们应该想法子将妖魔赶走,而不是找可怜的小姑娘来牺牲!” 闻听此言,众人都觉得沈牧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顿时鸦雀无声起来,陈靖仇对沈牧暗挑大拇指,对沈牧很是佩服。 村长看沈牧所言有理,顿了顿,走向沈牧,面带迟疑的低声道:“小兄弟啊……人家河神爷可是神,我们却只是人,又能怎办?” 沈牧一摆手微笑道:“您放心,我曾学过一些道术,也许能替大家消灭河神!” 这一男一女两名祭祀,见沈牧有可能会破坏他们的计划,两人便互相使了个眼色,祭祀女上前,对村长道:“村长,这人想必是江湖术士,跑来是想兜揽生意、骗我们大家的钱!” 祭祀男也连忙上前道:“没错!说得很对,我也这么认为!命是大家的,倘若万一他不敌河神爷,只是连累全村,那时如何是好?” “唔……”老村长心里犯起了嘀咕,望了望祭祀男女,又望了望沈牧,叹口气道:“小兄弟啊~~实在抱歉哪!此事攸关全村安危,老夫可不能冒险来听你的!” 说着,村长转身走到河洞前,对两名村民道:“把祭品扔下去~” “慢!” 这时,只见两名祭祀突然好像便了个人一样,眼神有些浑浊,竟然上前阻止把于小雪扔进河洞。 这让村民们都很费解,这两个祭祀怎么就改变注意了呢?连在沈牧身边的陈靖仇也没有发现。 就在方才对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于小雪身上的一刹那间,沈牧已然在悄无声息只见便对那两名江湖行骗的祭祀使出了迷魂之术,这两名祭祀本来就没有什么道行,哪里能经受得住沈牧的迷魂之术,只是瞬间,便好像丢了魂一样,按照沈牧的意识,出言阻止。 “啊……你们这是?!”这下,村长和村民都是一脸不解的望向了祭祀男女。 “村长,其实我们两个才是江湖行骗的术士,我们有罪!” 说着跪了下来,啪啪啪,这两名祭祀就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众人都是一脸惊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既然这两个祭祀都亲口承认了,便应该是真的了,只有陈靖仇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不过既然这两个祭祀都亲口承认了他们是骗人的,村民们便都捡起脚边的石块,就往这两名祭祀身上砸去,“你们这两个,快滚出我们村子!” “哎呦……!”这两名祭祀忽然眼神变得不那么浑浊了,好像是清醒了过来,却不知道适才发生了何事,但是村民们砸来的石头可不是假的,砸的他们生疼,嗷嗷直叫,转念一想,这两名祭祀已然是好像知道了什么,想要解释,却是被村民们追着砸,哪里还有机会解释啊,捂着头就仓皇而逃了。 “叮咚,恭喜宿主,解救于小雪,获得1000点积分。” 沈牧上前解开了绑在于小雪手上的绳索,道:“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谢谢你。”于小雪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肿的手腕,沈牧和于小雪,还有陈靖仇互相自我介绍认识了一下,然后于小雪把事情的原本说了出来。 原来于小雪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让沈牧暗暗摇头,“真是个傻姑娘。你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想牺牲自己,来当什么河神祭品。” “我……真的……好害怕……我……我……”小雪想到处,不眼睛微红,欲言又止。 身后的陈靖仇问道:“真是的,那你为什么还要……” 小雪轻咬贝齿道:“因为……我觉得……大夫的女儿她好可怜……而且我……我……我想……如果我答应代替她牺牲,也许大夫……大夫他会感动,愿意医治弟弟的脚………” 沈牧有些诧异道:“什么?就只为了这种理由,你就甘愿牺牲自己生命?” 小雪说着不禁哭了起来,哽咽道:“是……是的……昨天晚上,弟弟因双脚不能走路,心里难过,偷偷在哭泣,我看了心里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几年前,弟弟生病发高烧,因为我没钱,害弟弟的脚最后残废了……都是我害的!” “等一下。”陈靖仇摆手道:“那并不是你的责任呀,你们的父母亲呢?” 小雪道:“我小时候,娘就生病去世了……爹被官府征去打仗,再也没回来,最后就只剩我和弟弟而已……村里的人都说是因为我一生下就满头白发,是不祥的象征,所以才带给全家的人不幸……大家本来要赶我走的,幸好开旅店的贺老伯可怜我们两个,收容我们在他的客店中帮忙……” 陈靖仇眼露一丝同情之色,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沈牧道:“可是我觉得你的头发像雪一样,很好看呀! 小雪望向沈牧道:“我的白发……会好看?” 沈牧肯定道:“是呀,真的很好看啊~~是你们村里的人自己想太多了!” “真的吗?”小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兄,不知你要到何处?”陈靖仇问道。 “浪迹天涯,随遇而安。”沈牧仰望天空,淡然一笑道。 陈靖仇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与我一起怎么样?” “这……”沈牧眼露迟疑,低头想了一下道:“如此也好。” “那太好了。”陈靖仇哈哈一笑,然后又对于小雪问道:“你今后也无处可归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自己……也不晓得………”小雪垂头摇摇头,白发随之飘动。 第283章 昆仑镜转世 陈靖仇看到沈牧答应了,心中很是喜悦,便又对于小雪拉拢道:“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就和我们一起走?” “和你们………一起?”小雪还是犹豫不决,说话间望一眼沈牧,沈牧对其点了点头。 小雪便道:“我想要向我的故乡道别,可以吗?” “嗯。” 小雪站起来,朝月河村走了几步,双手拢在嘴边呼喊,“再见了……月河村,我的故乡……!再见了,小朔——!再见了,贺老伯——!再见了,爹和娘——!再见了………” 小雪再次跪下哭泣,“呜……呜呜………” 随后,陈靖仇说出了他师傅的事,众人决定帮助陈靖仇救出他师傅,便准备启程前往西北方的雷夏泽。 雷夏泽又名雷泽。《史记·五帝本纪》载:“舜耕历山,渔雷泽”,此地山河壮丽,水深鱼肥,山巅的清泉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淌着,犹如瀑布山泉一般。 “哗——” 小雪兴奋地走到水边,“好美哦……” 沈牧走到她身边,“是啊………好美的风景啊!这里就是雷夏泽吧?” “嗯,这里便是雷夏泽。”陈靖仇望着绿意流淌的河水点点头。 沈牧闭目深吸一口气道:“如此美景,忽然让人灵感大发。” 小雪问道:“什么灵感?” “听好哦。”沈牧郎朗吟道:“芳草伴青山,云影入湖心;松梢鹤啸长,芦屋酣梦沉。” 小雪听完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沈哥哥………那是什么?” 沈牧笑着道:“是诗呀………我随兴乱作的诗。” 小雪眼中充满崇拜,“沈哥哥,你好厉害哦!” “沈大哥,没想到你也会作诗,真是与小弟臭……”陈靖仇觉得很奇怪,本来他也想吟出这么一首诗词来的,却被沈牧吟出来了,“志趣相投啊,哈哈。” “哪里哪里……”沈牧笑着一摆手,对小雪问道:“啊,小雪也喜欢刚才诗里的意思吗?” 小雪微微摇摇头道:“……其实我是听不太懂,不过听起来,让我觉得很舒服呢!” 沈牧笑着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呀,谢谢你的欣赏。” 陈靖仇嘟囔道:“其实我也喜欢作诗,不过师父最讨厌我作诗了,每次我一作,他就骂我………说我们以前陈国就是因为大家都沉溺诗词歌赋,所以国家才会被隋人灭了。 “原来如此。”沈牧点点头。 小雪附和道:“对哦,我想起来了………陈哥哥跟我说过,说你是以前南方陈国的后代?” “算了啦,我最讨厌这个身份了~~师父每次都对我期待好深,希望我能去什么复兴陈国,可是我最喜欢的事,还是欣赏各地美景,以后能有沈大哥一起饮酒作诗,岂不美哉!哈哈。” 三人说笑着,沿着滔滔河水,走到竹篱边拍皮球的小女孩旁。 陈靖仇上前几步对小女孩问道:“小妹妹,请问这里就是雷夏泽吗?我是公山先生的师侄,来找他老人家的。” 好嘛,原来陈靖仇也是第一次来,沈牧翻了个白眼。 小女孩天真的眼神望了三人一眼,点点头道:“这里就是雷夏泽,爷爷就在屋里……你们进屋后,先问问奶奶,看爷爷见不见你们。” “谢谢你,小妹妹。”三人走进公山的小屋,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正在低头做针线活,陈靖仇上前礼貌的问道:“请问这里有一位公山先生吗?” 中年妇人抬起头,有些浑浊的眼睛望了望站在身前的陈靖仇,问道:“这位公子……你是哪位?” 陈靖仇抱拳施礼道:“您好,我是公山先生的师侄,叫做陈靖仇。我师父陈辅遭到重大危险了,他吩咐我来找公山先生救他的。” “阿寒啊……让他进来吧,这是自己人。”忽然,里屋传出一阵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却带着几分威严。 “我知道了,铁哥。”中年妇人连忙站起身来,指了指左边的里间,招待三人道:“三位请进来吧,往里头走……你师伯人就在里面。” 三人进入屋内,来到公山先生床前,公山先生坐在床上,低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望了一眼沈牧和陈靖仇,觉得沈牧身上有一股独特的王者气质,便问道:“咳……咳咳……你就是当年稷业师弟牺牲自己孙儿,救出的陈国小少主是吗?” “……不,老先生,你认错了。”沈牧一阵哑然,说着望了一眼身边的陈靖仇,“这位才是陈国小少主。” “哦,你才是啊……”公山先生心里还是有些不太信。 陈靖仇一脸大囧,上前施礼道:“是的——晚辈陈靖仇,拜见公山师伯!” 公山先生抚了抚手,又轻咳两声道:“咳咳……方才老夫听到你在外头说稷业遭遇到危险,这是怎一回事?” “师伯,是这样的……”陈靖仇将发生之事告诉公山师伯。 片刻后,公山先生捋着他的三缕长髯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魔兽饕餮是上古妖物,老夫应付起来尚且十分吃力,你师父自然绝非它对手了,要救你师父,只有将它重新封入那把神镜之内才成……咳咳………” 陈靖仇喜悦道:“太好了,那……师伯您是答应去救师父了?” 公山先生摇摇头道:“很遗憾,孩子………我无能为力啊。” “……”听到此话,陈靖仇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了起来,心中惊愕不定,眼露失望之色。 公山先生叹口气道:“如你所见,老夫现在是病弱之身,有心无力……咳…咳咳……”说着,又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陈靖仇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师伯,为什么?那师父他岂不……” “孩子啊,咳咳……”公山先生道:“要镇住那妖物,除了须要那只神镜之外,还需耗去大量的元神之力……如在几年之前,老夫尚可应付……但如今……咳咳……咳咳咳咳……” “……”沈牧看着公山先生好像是受了击中的内伤,而且是被剑气所伤,摸了摸下巴,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陈靖仇上前抚了抚公山先生的后背道:“师伯……您还好吧?“ 果然,不出沈牧所料,公山先生道:“孩子,两年前老夫被某人重创,体内至今仍留着当时剑气,所以才变得如此……抱歉了……孩子……!老夫实在对不起稷业与你,咳咳…咳咳……咳咳……” 沈牧暗道:“剑气能在体内留两年,那人也够厉害的……” “师伯……您没关系吧?”陈靖仇看公山先生一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挂掉的样子,连忙关心道。 公山先生可得都快出血,摆着手道:“咳……咳……别担心老夫。你师父……是用冰丝之法,将自己与饕餮共封洞内,所以应至少可维持半载之性命……这段时间,你可去寻访其他高手……倘若天佑稷业……你师父或可得救…咳咳……” 陈靖仇眼露迷茫道:“师伯……我……应该到哪去找其他高手呢?” “咳……咳咳……天下……能勉强破饕餮之人……本已寥寥无己……老夫亦不知………不过……”说着公山先生老辣的目光望向沈牧道:“不过你身边的这位少侠,看起来好像非同寻常,可是奇怪——” “……”沈牧微微一惊,他已经用敛息术,敛息了修为,可这公山先生……,“老先生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粗通一点道法武艺——” 话还没说完,公山先生便连忙道:“不不不,少侠虽然看起来好像并无修为,但是……” “但是什么?”陈靖仇问道,听了公山先生此话,不由把疑惑的目光落在沈牧的身上。 “没……没什么……”公山先生摆摆手,心中却暗道:“真是奇怪,这少年人怎么会给老夫一种说不出畏惧之感,实在让老夫匪夷所思……” 这时,名叫阿寒的中年妇人,从门口走到床边,对公山先生道:“铁哥—你为什么不告诉这孩子那个方法?” 公山先生咳嗽着摆手道:“咳……咳咳……阿寒啊,你别开玩笑了……这孩子……可是稷业当年牺牲自己孙儿才救出的陈国少主,我岂能……岂能让他……冒此大险……咳咳…咳咳咳………” 陈靖仇听到有办法,这公山先生却不肯说,眼中露出一丝希望,连忙问道:“师伯——我一定要救出师父,请问刚才师伯母说的方法是什么方法?” 公山先生责怪的望了一眼阿寒,摇头叹口气道:“那很危险,你不需要知道………咳……咳咳……” 阿寒道:“你自己命都只剩半条……事到如今,为何还要逞强,不让这孩子试试?” 公山先生憋得脸都红了:“咳咳……不、不行啊——” 阿寒无奈,返身走回门边,“孩子,你们出来!我告诉你们——” 三人朝门口走去。 公山先生急的连忙道:“咳咳咳……阿寒……别说……咳咳……” 陈靖仇担忧地回头看看,对公山夫人问道:“师伯……他没有事吧?” 阿寒摇头道:“先别管这个——出来吧,我告诉你们方法。” 三人走到她身边,陈靖仇问道:“师伯他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阿寒摇头叹息,眼露若有所思道:“两年前,你师伯因同情百姓受到暴政迫害,于是协助他们揭竿起义………不料遭到官军镇压,自此受了重伤!” 陈靖仇惊疑道:“师伯会被官军打败?师伯的道术,不是比师父还更厉害?” 公山夫人道:“是啊……你师伯的鬼谷道术实力,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了,但是——不幸他所遇到的对手,并不是一般寻常的将领,而是朝廷来的宇文太师!” “宇文太师?” 沈牧知道这个宇文太师,便是宇文拓,宇文拓又名杨拓,隋朝之镇国太师,因是昆仑镜转世,故拥有红蓝双瞳之“阴阳妖瞳”及古铜色之发。身上佩带一把金色之上古神器轩辕剑,一人一剑在战场上轻易即可摧毁万千大军,让变民盗匪闻之色变,杨家全赖他得以继续延续。 话说,宇文拓本是北周皇室后裔,因国家被隋朝所篡,他自小流落於民间。幸好隋朝名将杨素发现了他,看出他的素质,就收他为徒,并让自己师弟杨义臣收他为义子。12岁那年曾用轩辕剑歼灭南陈旧部叛乱,杨素死後,宇文拓就担负起继续扞卫杨家天下的重责大任。后通过昆仑镜预见未来,得知赤贯将要划破九天神州结界,决定再也不管隋家天下安危,转而全心寻找上古神器,只想阻止这场危机,担负起挽救神州的重任。 众人沉声半晌,阿寒又叹口气道:“——那宇文太师实力远比你师伯更强,你师伯被他重创,勉强逃了回来,从此再没康复………” 陈靖仇眼露不敢置信之色道:“真是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看着陈靖仇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阿寒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漏出一丝沉重道:“宇文太师他是当今朝廷的国师,身上拥有一把可怕的黄金剑,一人就可以瞬间击杀千万之敌人——过去只要是由他出手镇压之民乱,从没一次不是立刻被平定——许多人甚至一听宇文太师之名,马上不战自溃!” “这么可怕……?”陈靖仇脸露惊恐,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太相信的神色。 “嗯。”阿寒点点头道:“你师伯的伤,就是当时中了这位宇文太师一剑,至今体内之剑气还无法驱散。” 陈靖仇问道:“那……师伯母刚才说的解救方法是?” 阿寒道:“那把伤了你师伯的可怕之剑,据闻是中原上古神器之一,所以若要消除它的剑气,也需上古神器的力量——若能找到传说中炎帝昔日炼药之神农鼎,以它所炼之药给你师伯服用,就能顺利将黄金剑气驱散———” “原来如此,那有什么难的——”陈靖仇不以为然道:“那个什么鼎,现在哪儿?” 阿寒叹口气道:“唉……这也就是你师伯最不愿让你冒险之处啊——因为那个鼎现在据说在那宇文太师手上!不过,这只是传闻………师伯母之前为了救你师伯,就只查到这些消息………后来因你师伯病重,师伯母返回照顾他,再没机会深入去查了。” 听到这里,陈靖仇目露坚定之色道:“好,师伯母……我决定了!我要得到那个鼎!师伯仗义而行,才受了重伤,我很希望能替师伯治好病……何况师伯病好了才能去救师父啊。” “孩子……说实在的,师伯母是又希望你去,又不希望你去啊。”阿寒看着陈靖仇坚定的眼神,咬咬牙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师伯母把自己知道的事,全告诉你吧。你此趟可先去北方,找原本保管这神鼎之鲜卑拓拔部落,确认神农鼎是否真如传闻被宇文太师夺走。” “北方鲜卑的拓拔部落吗………嗯,我明白了。” 第284章 美人如玉刀如虹 阿寒道:“倘若,真的是那宇文太师夺走了神农鼎,那千万不要与他以命相搏——不然师伯母可无颜面面对你师伯、师父!” “我明白了,师伯母放心——我会自己斟酌的。师伯母,我们走了!” “啊,孩子……这些给你们吧?”说着,阿寒从怀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羊皮地图和一个药方,递给陈靖仇,“神农鼎甚重,你们找到后不必将它带回,只须用它炼出此帖所载之药,带回给你师伯即可。” 陈靖仇打开一看正是通往拓拔部落地图与药方,“谢谢师伯母!那我们告辞了,师伯母请保重!” 神农鼎本来是中原的上古神器之一,在晋乱(五胡乱华)时流落北方,最后被鲜卑人(北魏)世世代代奉为镇国之宝………后来高氏篡魏(东魏),北魏元家的忠臣将它带往北方,不让高家之人取得,自此神农鼎就一直都在北方草原上。 三人通过阿寒给的羊皮地图从雷夏泽来到黑山镇,街道上冷冷清清,所遇全是女子妇人,竟然一个男子都没见到,不由让人还以为这里是女儿国呢。 小雪奇怪的对沈牧问道:“沈哥哥,这个黑山镇怎么到处都是妇女们呢?” 沈牧若有所思道:“嗯………我猜是因为现在皇帝好大喜功,壮丁男子都像你爹那样,被征去作战或做苦工了吧?” “哦——?”小雪点点头。 “沈兄所言有理,当今皇帝太可恶了。”陈靖仇还不忘拉下仇恨,然后打开手中的羊皮地图道:“从地图来看……到了这黑山镇再向东北方走个几天,就可抵达保管神农鼎的拓拔部落居住地了。啊,对了………旅行生活,你们还习惯吗?” 沈牧淡然一笑道:“嗯,还好,沈某早就习惯了漂泊的日子。” “嗯……!”小雪也点点头。 这时,镇中央空地上一群妇女围着几个官兵。 兵士剑拔弩张的指着这群妇人道:“你们这些死妇人,到底烦不烦人哪?”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群妇人泣不成声,急得都快下跪了“求求您,大爷,放了我们家的孩子……” 兵士不屑道:“已经说过几次~~这是我家郡主小姐特别吩咐要之男童!你们若有不满,就去京城找郡主她说吧,我们只是奉令行事而已!” “求求您啊!大爷——” “罗唆——!不理你们了,把这些男童全部带走!” “哎,真是丧尽天良啊……” 沈牧三人走向一个旁观的老妇人,问道:“请问大娘……这到底是怎一回事呢?” 老妇人转过身,望了一眼沈牧三人,低声道:“唉……,你们都不知道吗?这些家伙,是京城某位郡主派来的亲卫部队,最近到处在附近搜刮我们这一带的男童……” 沈牧问道:“搜刮男童?他们要男童干什么?” “这、这……”老妇人皱着眉头道:“说来实在是伤天害理之事哪——他们将这些男童们抓走,然后再活活杀死!他们把男童的鲜血拿去献给他们的什么郡主,说这是什么养颜美容圣品啊~~” 身边的陈靖仇气愤道:“太过分了———那镇上的人,都没有阻止吗?” 老妇人道:“镇中壮丁都被皇上征走了,镇上就只剩老弱妇孺……根本无力反抗哪!这些母亲,就是发现自己孩儿被抓走,拼上命想阻止的……” 小雪问道:“官府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唉……知道!当然知道!但那些狗官们,一听说他们是京城里皇亲国戚手下,天天是又请安、又是巴结的——你想这些家伙,难道真会替我们这些不幸小民站出来主持公道吗?真是没有天理,真是太没有天理啊……” “求求您,大爷,放了我们家的孩子……” “这些狗东西。”陈靖仇欲拔剑上前,被沈牧一把拉住,对其摇摇头,以示不要轻易冲动。 “混帐~~给我马上住手——”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谁……什么人?”领头的高尉官,四下张望。 只见,一黑发红衣胡人女孩上前,这胡人女孩,身材高挑,容貌秀美,最让沈牧心中一惊的是,这胡人女孩竟然和影视中的浏诗诗长得一般无二,让沈牧不由想到这不会就是北方挞拔族二公主拓跋玉儿吧? 拓跋玉儿身为北方挞拔族二公主,活泼、聪明,出手果断,用毒本领高强。为人好胜,不肯认输,谁和她作对就捉弄谁,看似古灵精怪,实则重情重义,为了族人可以披荆斩棘,为了朋友和心爱的人,可以不惧牺牲。 美人如玉刀如虹,琵琶俪影气吞雄。 寻鼎恶土追亲雠,知恩倍答映真情。 只见,拓跋玉儿哼声一声,拔出腰间闪亮亮的弯刀,怒斥道:“哼——没什么本事,就只会拿刀欺凌妇孺,让可怜的母亲们痛苦哭泣………你们这样做,会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高尉官见拓拨玉儿拔出刀来,便心下发虚道:“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我们的闲事?” 拓跋玉儿嘴角翘起一抹不屑,“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可有必要知道我是谁不可吗?” 几个士兵都已经看傻了,高尉官喝道:“喂喂~~你们这几个还在干啥?快把这无理的家伙捉起来呀!” “就只这些人而已——?”拓跋玉儿一挥刀,两名士兵倒地。 “什、什么?”高尉官这下也傻了,脸上全是畏惧之色。 众人都以为这高尉官要被拓跋玉儿给击败了,可是在不远处看这一幕的沈牧,却感到了这高尉官身上隐隐带着紫色的魔气。 拓跋玉儿得意一笑,冷哼道:“哼……真没本事,只会拿着刀子欺善怕恶—我这一生最瞧不起这种败类!”说着上前几步,高尉官步步后退。 “你……你……” “接下来轮到你了,纳命来吧!”拓跋玉儿说着就是挥刀朝高尉官砍去。 本来一脸惧意的高尉官突然大笑起来:“哇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拓跋玉儿心下疑惑,俏脸上的得意之色逐渐收敛起来。 高尉官眼里寒芒:“我在笑你,难道真以为我们独孤郡主直属部队,人人都是如此饭桶脓包吗?”说着,突然高尉官变身成为浑身冒着紫气的妖魔。 “什么……你不是人类……”拓跋玉儿只是一招便被妖魔打倒在地,沈牧三人冲上前去。 “住手——不准伤她!”沈牧拔出背后羲和剑,挡住了妖魔朝拓跋玉儿击来的一刀,抬腿一脚便把这妖魔给踢倒在地。 而陈靖仇则是使出鬼谷道术来攻击这妖魔。 “啊……!你们?!”妖魔没想到又杀出来三个人,刚想站起,便被沈牧一剑斩掉头颅,随即这个妖魔化为一道魔气消失不见。 “好厉害!”围观的众人也不敢置信的望着沈牧,陈靖仇和小雪也不由对沈牧充满敬佩。 “沈哥哥……”小雪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拓跋玉儿,对沈牧道:“那位大姐姐好像想爬起来,我们过去搀扶她一下吧?” “嗯。” “叮咚,恭喜宿主,击杀妖魔,救助拓跋玉儿,获得2000点积分。” 拓跋玉儿看到沈牧只是一招半式便把妖魔给击杀了,惊讶的捂着小嘴,但是望向沈牧三人的眼中却充满敌意。 沈牧上前伸手,想要拉一把拓跋玉儿,“这位姑娘,我来帮你………” 拓跋玉儿却倔强的扭过头去,“走开——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小雪道:“呃……我们只是想扶你一把而已——” 拓跋玉儿白了沈牧三人一眼,冷哼道:“哼,不用了——我拓跋玉儿才不接受你们任何隋人的帮助!”说着,费力的想要站起,脸都涨的通红,却是站不起来,“呜……好痛!该死的脚——” 这时,又有几个胡人跑来。 “哈哈,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幸好你平安没事,二小姐——” 一个虬须大汉随后跟来,而这虬须大汉看上去三十四岁的年纪,满脸胡渣,人高马大,手执巨杵,正是拓跋玉儿的姐夫张烈。 张烈是北方突厥族出身,雄才大略,气度非凡。父亲是突厥部落族长,母亲张氏则是父亲掳来之汉人姑娘。後来父亲被汉人出卖而死,母亲带他避居河西,他长大後,顺利找到仇人并且手刃,并北返大漠,重振自己父亲部族。张烈见南方中国的皇帝杨广不恤民生,有心逐鹿神州,於是南下结交中原豪杰,并与李靖夫妻拜为结义兄弟。但因妻子拓跋月儿的部落此时发生灾变,於是再北返大漠,协助拓跋族渡过难关。 张烈方才便看到了沈牧只是随便一出手,便把那个击败拓跋玉儿的妖魔给斩杀了,不由心中对沈牧大有结交之意,上前一拍沈牧的肩膀,爽朗一笑道:“哈哈哈……这位兄弟,方才真谢谢你挺身仗义救了我家这位麻烦姑娘。” “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沈牧一摆手道。 可是那几名与张烈一道来的胡人,还是不住的对沈牧道谢,“谢谢、真的谢谢您~~” “是呀是呀~~~太谢谢您了!幸好玉儿姑娘平安无事,不然我们还真不知该怎办才好,真太谢谢您了~~” “……不敢当……”沈牧有些不好意思。 张烈哈哈笑道:“哈哈哈,兄弟~~您不必谦虚啊,我们刚才在上方可看得一清二楚——当时远水救不了近火——若非两位及时挺身相救,我家这位麻烦小丫头,可就真的要送命了!” 见张烈对沈牧如此客气,拓跋玉儿白了张烈一眼,嘟着小嘴不高兴道:“姐夫,你们在干什么呀……东谢西谢的,为什么要向这几个隋人谢个不停?”看起来,拓跋玉儿好像是对隋人恨之入骨,也难怪会如此。 看到拓跋玉儿如此,张烈无奈的摇摇头道:“笨丫头……你姐夫从头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当姐夫是睁眼瞎子不成?人家替你打败妖魔,救了你小命,你不跟人家谢谢就罢了,还跟人家闹什么脾气?” “哪有?”拓跋玉儿俏脸微微有些殷红,低下头捋着胸前秀发,“谁救了我一命?这些妖魔我自己应付就足够了,又没人叫他们……” 张烈叹口气道:“伤脑筋……又在死鸭子嘴硬了……来,独孤贺、贺兰明!你们两个……” “是!”随着张烈的两名胡人抱拳道。 张烈吩咐道:“替我把这个憋扭丫头带去找地方治疗一下,记得帮我看紧点,省得她又跑出来惹麻烦。” “是!” 张烈又想到了什么,对另一名叫做元休的手下,吩咐道:“还有,你去那边客栈,代我吩咐钱老板速速准备上好酒菜,我要款待这两位恩人。” “遵命!”元休接到吩咐,便转身离开。 拓跋玉儿一脸不乐意,小声嘟囔道:“姐夫,你干嘛对他们这么好啦——!” “二小姐,走吧走吧!”两个胡人扶着拓跋玉儿离开。 “唉,真伤脑筋——拿她这家伙一点办法也没有。”张烈对沈牧三人诚恳的一抱拳道:“诸多冒犯,实在对不起三位……为了表示感谢,今日务必让愚兄好好款待三位!” “……不必如此。”沈牧摆手,想要推辞。 “来来来,兄弟——你客套什么呢,我们一道儿走吧!”张烈拦着沈牧脖子,进入客栈,沈牧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心道:“这家伙……” 陈靖仇等人随之跟着进入。 黑山镇客栈一楼,摆满了一桌子的酒菜,酒香四溢,张烈笑着道:“三位恩人——酒菜会冷的,请快点就坐吧。” “如此那就叨扰了。”沈牧点点头。 陈靖仇揉了揉肚子:“嗯,我也肚子咕噜咕噜叫了,那就不客气啦。” 三人落座,陈靖仇问道:“对了,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请教您的大名呢……” “我姓张,单名一个字烈,小字仲坚。不过,因我在族中排行第三,族人向来也都习惯称我叫三郎——”张烈便是《虬髯客传》中的人物虬髯客张仲坚。 陈靖仇介绍道:“我叫陈靖仇,他是沈牧,这位是小雪,我们三人是一起旅行的同伴。” 小雪微微一笑道:“张大哥好——” “见过张兄!”沈牧对其抱了抱拳。 张烈哈哈一笑,望向沈牧道:“哈哈,三位看起来,年纪都十分年轻,怎会有如此一身的好本事呢?” “在下只是懂一点粗浅功夫罢了,让张兄见笑了。”沈牧摆摆手道。 “诶,沈兄弟过谦了。”张烈望了一眼沈牧背后的赤红色剑柄,“只是沈兄弟背后这把赤红色宝剑看起来就非同寻常,沈兄弟也定然不俗!来,愚兄敬沈兄弟一杯。”说着,端起酒杯,与沈牧对碰一杯。 第285章 将计就计 张烈又望向陈靖仇道:“对了,陈兄弟,你方才使用的是什么道术?” 陈靖仇早就想说了,见张烈问道他,便连忙道:“我的道术是师父逼我学的鬼谷道术,这是一种用法术力量来以一击百之功夫。不过说真的,我一直都不太认真学,所以师父可比我厉害多了……” 张烈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原来这叫做鬼谷道术呀………愚兄今日可真是上了一课!老实说……愚兄对鬼谷道术甚感兴趣,可否哪日请陈小兄弟为愚兄引荐尊师,好让愚兄也能请益一番?” “好呀,这当然好了~~不过,师父他目前被困在一座山中,事情是这样的……”陈靖仇将所有事都告诉张烈…… 张烈听完点点头道:“哦……原来你在找一个能炼百药之神鼎,好去治你雷夏泽师伯的病,再去救你师父?” 陈靖仇道:“嗯……那神鼎叫做神农鼎,据说是传说中上古神器之一,以前是由—鲜卑拓拔部落长久保管。” “——神农鼎?”张烈哈哈一笑道:“哈哈~~我们可还真是有缘之人啊!不瞒陈小兄弟说——你所要找之拓拔部落,正是愚兄内人的部落!内人名叫拓跋月儿,也就是你刚才所见到那位女孩她姐姐。” 陈靖仇奇怪道:“可是师伯母给我的地图,拓拔部落应还在更东北方草原上啊!” 张烈道:“是没错,但他们部落去年被你们的那个昏君皇帝给灭了,神鼎也在那时被夺——我当时人在中原,一听内人母家发生重大变故,便火速赶回北方,如今他们残余族人正由我暂时领导,寻找水草地当中,目前行经于此。” 这时,一个胡人跑过来,对张烈小声道:“三爷,不好了——有重要之事,要禀告三爷——!” “对不起,稍微失礼一下……”张烈离座,与两名胡人交谈片刻。 “此事确实严重……你们马上回去,叫大家戒备!” “是的——三爷!” 张烈返回座位,沈牧问道:“张兄,发生何事?” “呃,说来真难以启齿……”“刚才部落那里,突然通知愚兄说有一件紧急状况发生,在我们寻找水草过程中,一直都有一支隋军部队尾随,坚信神鼎在我们手中,不时袭击我们!最近愚兄好不容易,与部下一起将他们歼灭了———不料探子刚才又来报说,附近又发现一支可疑部队!愚兄可能得暂时先告辞了——” 陈靖仇连忙道:“啊,张大哥,这可是大事——请您别顾虑我们,赶快回您的部落去吧!” “唉……难得款待三位贵客,结果愚兄做主人的,竟半路自己先行离退,实在是……”张烈面带歉意道。 沈牧摆手道:“张兄,不必如此……” “是啊,张大哥——能认识您我们已很荣幸了。”陈靖仇道。 张烈点点头,顿了顿道:“之前尾随我们之隋军非常地诡异,他们许多人都能够变身为妖魔!当初为了歼灭他们,愚兄部下死伤惨重——因此愚兄很担忧这次出现者又是妖魔部队!” 小雪问道:“张大哥,您说敌人会变妖魔………是不是和刚才街市的那只一样?” “没错,正是——” 陈靖仇低头想了一下道:“张大哥——我们想与您一道儿去那个隋军营寨,不知可以吗?” 方才张烈说他的部下死伤惨重,话外音,便是缺人手,张烈见陈靖仇愿意帮忙,心下虽然喜悦,但是脸上却装着蒜,连忙摆手道:“那怎么行——?那可非常危险,而您三位是我张烈的座上宾啊!” “张大哥………请别这么说!您忘了我学过鬼谷道术,能帮您对付妖魔啊!再说……我想去隋营找找关于神鼎下落的消息,这样一举两得啊。”陈靖仇终于说出了主要目的。 “正是如此。”沈牧也有他的目的。 张烈道:“好,我明白了——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愚兄应付妖魔,也是十分吃力!若有三位愿助一臂之力,那实是感谢不尽!根据方才斥候消息:敌军出现于此去东方三里之树林中,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 来到东方三里之树林中,有两名驻军卫兵见到几人,便呵斥道:“滚开滚开~~不准进入这树林里……!唔……!” 这两名卫兵话还没说完,便把沈牧几人给解决掉了。 几人悄悄潜入营地,发现营地中央绑着四个男童,有卫兵在四周行走,几人躲起来窥伺,“沈兄弟,看来这里就是敌人的主营寨了——” “呜……娘……娘!” “不要杀我,我要回家……不要杀我啊……” 沈牧低声道:“张兄,那些都是他们由镇上捉来的孩子,听说是——” 张烈点头道:“嗯,愚兄也略有耳闻—最近京城派来不少士兵,在附近各镇四处搜捕男童,杀死之后,拿他们鲜血献给京城的某位郡主养颜之用——” 陈靖仇低声问道:“张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先去救这些小孩——” “等一等,有人出来了——” 这时,一名军官走出,“奇怪了………老高说要去镇上多捉几个小鬼回来,怎去了半天还不见踪影?”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啦——?发生什么事?” “高爷在那黑山镇被几个奇怪小鬼打败了,全军覆没——” “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怎样之人打败他?” “不清楚………似乎并非本地的人,打败高爷后就逃了!” “可恶——!”司马尉官气的差点吐血,“竟然有人胆敢与我们作对?你们几个,听好——!立刻把这几个小鬼速速杀了,将鲜血装妥,火速运往京城的独孤郡王府,献给小郡主。” “是……!” “其余的人,都立刻跟我一起过来——我们立刻去黑山镇一趟!” “遵命——”司马尉官带领众士兵离去,只剩两个士兵。 这两个士兵拔出腰间佩刀,走到四个男童身前,嘿嘿笑着道:“抱歉了~~你们几个小鬼,觉悟吧!” “不要、不要——娘~~娘~~”四个男童哭得抱作一团。 “唔……!” 沈牧几人悄悄上前,便把这两名士兵解决了。 小雪高兴道:“太好了——总算来得及顺利救出这些小朋友……” 沈牧道:“嗯——我们快把他们绳子解开来吧。” “谢谢你救了我。”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谢谢你。” “大哥哥谢谢你救我。” 四个男童得救,感激的连忙道谢,张烈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陈靖仇向四处看了看,“看来是没有了,我们走吧。” “大胆——你们在做什么?”司马尉官带着众士兵赶回,“可恶——原来在黑山镇攻击高尉官之人,就是你们这几个家伙?你们通通退下!能打败高尉官,显然这些家伙并不简单——” 说着,司马尉官变身成骷髅妖魔,“就由本尉来亲自对付——!” 可是这司马尉官哪里会是沈牧几人的对手,只是刚一交手,便败下阵来。 司马尉官手下的士兵,一个个都吓的面目苍白,“逃呀——连队长也不是对手……” “哈哈哈~~真是一群欺善怕恶的恶徒!”沈牧几人带着四个男童来到黑山镇,镇上的妇女见到她们被抓走的儿子被救回来了,连忙对沈牧几人道谢不已—— “谢谢……谢谢各位大侠!” “真、真的是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沈牧一摆手笑道:“哈哈,别这样说啊——这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张烈对孩子的母亲道:“各位,已经都没事了,赶紧带孩子们快快回家吧!” “谢谢……!感谢大侠们相救!”母亲们各自离开。 望着这些妇女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的喜悦背影,张烈笑着道:“呵呵——瞧见这些母亲如此开心,愚兄真是觉得再辛苦也都值得!” “正是如此。”沈牧觉得这才是正能量。 小雪笑着点头道:“嗯嗯,真的耶——” 陈靖仇道:“能有力量帮助他们,真是太好了!现在开始感谢师父以前要我学这些道术——以前我都非常排斥,一点也不想学!” 张烈道:“呵呵,没有错——这一次全多亏三位出手。愚兄才能如此顺利击败这些妖魔。如三位不介意,愚兄目前就扎寨于附近,可否愿意过去坐坐?” “去张大哥的营寨啊?”三人有些迟疑。 张烈点头道:“愚兄营寨里,有许多拓拔族人,我想他们应会有人知道,你们所要寻找的神鼎若干蛛丝马迹吧?”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张兄了。” 沈牧三人随着张烈来到突厥部落,见到了张烈的妻子拓跋月儿,这里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空气清新,牛羊无数,便住下张烈安排的营帐里,然后张烈派出他的突厥部下,去打听神农鼎下落。 三天后,营帐内,张烈对三人道:“昨晚,有两名我的部下已经回来,通知我说有神农鼎新的下落了!” “……这么快?” 张烈得意的笑着道:“呵呵~~三位可切莫小看愚兄部下,他们可个个都是独当一面之高手呢。根据调查————那只神鼎,确实之前是落在宇文太师手中,而且他一直把神农鼎藏在北方涿郡的一座碉堡里。” 小雪问道:“藏在北方?为什么没有运回京城——” “不太清楚——”张烈摇摇头,“总之,宇文太师私下把神农鼎据为己有,而且听说此事连皇帝也不晓得。但奇怪的是,最近不晓得为什么,宇文太师私藏神鼎之事,竟被皇帝给知道了!” 沈牧笑道:“哈哈,想必那皇帝一定暴跳如雷吧?” 张烈也是哈哈一笑道:“是啊~~他非常震怒,立刻派遣内廷太监前往涿郡,命令宇文太师马上将神鼎交出来!宇文太师被叫回东都,接受皇帝训斥,而那神鼎则由太监押送南运——那运鼎部队的路线,已被我部下探查,他们由涿郡出发,以船舶沿永济渠南行,看来应该是打算要将神鼎运往……” “相公——不、不好了!”拓跋月儿闯入帐中,张烈站起,“月儿………怎么啦?” 拓跋月儿面色有些苍白,慌张道:“玉儿、玉儿她私自偷偷跑了——说什么她要去找神鼎!” 张烈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好像是昨天晚上………”拓跋月儿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张烈道:“她留了一封书信,说要去找回我们拓拔一族最珍贵之神鼎,请我们放心。她还说——反正晓得相公您一定会阻止,所以决定不告而别………这下该怎办呢?” “可恶——这个只会惹麻烦的丫头,她又哪知道神鼎在哪?”张烈气得在营帐里来回走,然后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昨晚你们回来告诉我运鼎路线时,被她在营外偷听见了!” “那……那怎么办呢,相公?”拓跋月儿急的都快掉眼泪了。 张烈劝慰道:“月儿,你别着急——我亲自去把她找回!” 陈靖仇道:“张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都是因为您替我们探查神鼎下落,所以才发生这样的事——这事我们也有责任!” 张烈连忙摆手道:“此事是我家那个麻烦丫头自己的问题,请千万别自责!” 沈牧道:“张兄,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找到拓跋姑娘,而且我们也可以去找到神鼎。” 张烈沉吟片刻,“好吧,陈小兄弟……就依你的意思。我们一同去将她找到!”然后转身对手下道:“元长老、赫连勃,我不在期间,部落之事就拜托你们。” “是的,三爷请放心!” 张烈抚了抚拓跋月儿的肩膀道:“月儿,你别担心了——我一定会将玉儿她平安找回来的,你放心交给我吧。” “嗯……我相信相公!请相公您也务必自己多保重……”拓跋月儿依依不舍的鱼张烈告别。 …… 沈牧四人穿过大雁岭,经过黑山镇来到芦家渡,看到有不少的士兵在岸边把守,陈靖仇上前问道:“请问……我们想要过河,是否可在这儿上船?” 士兵轰赶道:“快走~~快走开~~这里所有的船只都已经被韩公公包下来,要运送给皇上的美女!” 四人走到一旁角落,陈靖仇不忿道:“这些官军真是过分!所有过河的船,全都被他们给占了!” 沈牧冷笑道:“更讽刺的,还是被他们拿去载什么要献给皇帝的后宫美女———皇帝老子的下头儿比老百姓死活还重要。” 陈靖仇望着河面道:“这河很宽,看起来没有船,似乎根本没法子过去——” 沈牧若有所思道:“我猜……二公主会不会是被官军抓走了,准备献给皇帝当什么……后宫美女?” 陈靖仇道:“……哗,沈兄!你的看法相当不错呢,我们都没想到这一点。” “沈兄弟看法有道理……确有这可能。”张烈摸着下巴的胡渣子道:“不过,以那丫头个性来看……更可能是路上听到皇帝正在搜罗美女,就想到藉此机会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张烈点头低声道:“是啊……假装被捉,然后混入敌营内探听神鼎下落——”她这丫头功夫相当不弱,又对自己的美貌与机智都十分自信——采用这种冒险方式之可能应相当高!” 陈靖仇道:“张大哥,如真这样,那拓跋姑娘处境可说更加危险了———” “当然,只要她一被发现,马上小命休矣……这娃儿做事永远这样瞻前不顾后的!”张烈叹口气,一脸无奈的望了望空中的烈日。 “张大哥……说不定她现在就在这艘船里,我们想个办法进入船中找找看吧!” 几人再次来到渡口,士兵见到又是这几人,便气道:“走开走开~~要讲几次,叫你们不要在这里!” 这时,村口那边过来一队士兵押着几名年轻美貌的少女,少女们都哭哭啼啼的,一走一停。 “快走、快走~~” “呜……呜呜……”少女还是不住的哭。 这时,一个娘娘腔的太监走了过来,“哭什么哭啊——?有幸入宫服侍皇上,那是你们莫大荣宠,还在哭啥啊?” 第286章 美女运输船 “呜……呜呜……”少女们不答话,还是哭。 士兵连忙对这个太监躬身谄媚道:“韩公公——您辛苦了!” 韩公公一掐兰花指,吩咐道:“你们先把她们带上去!” “是!”士兵不敢怠慢。 韩公公从腰间拿出一个手绢,擦了擦额头的一丝汗珠,有气无力道:“本座有点累了,想在船上歇一会儿……你们待会若见其他押送美女或青铜之部队来,就直接放行上船,不需再向本座禀告了。” “是的,谢公公——” 韩公公和少女们陆续上船。 “有了,沈兄!我们先去旁边一下——”陈靖仇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几人走到角落处。 陈靖仇四下警惕的看了看,低声道:“沈兄,我有一个好主意了!” “……哦?” 陈靖仇道:“我和小雪去弄一套女孩衣装,您和张大哥也去弄一套官军军服,然后大家扮做运送美女的部队,光明正大混上船! 沈牧笑道:“呵呵,——好计策,好计策,亏你想得出来……好,此计确实值得一试——我们就暂时分头行动,等一下,大家在客栈房间里碰头吧?“ “嗯,就这么办吧!” 四人分头行事,陈靖仇对小雪问道:“小雪,你来给我一点意见……我若要扮作姑娘,该去准备什么?” 小雪低头想了一下道:“嗯……应该……应该至少要有胭脂、衣裳、簪子三样东西吧?”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想办法,弄这三样东西!”陈靖仇在芦家渡某处角落得到采得可制胭脂的花朵,然后又在附近的民居里买到了一件女子的衣服和饰品。 片刻后,沈牧和张烈已然得到了两身官军衣服,然后陈靖仇开始帮小雪打扮。 陈靖仇一边为小雪打扮,小雪一边对张烈问道:“张大哥……我……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张烈哈哈一笑道:“哈哈,小雪姑娘难得问问题,快请问吧!” 小雪低着头,捻着衣角,低声喃喃道:“我……我觉得……我总觉得……那位玉儿姐姐,是不是很讨厌我们?我们真的不晓得自己做错什么。” “哈哈哈……”张烈觉得这小丫头想多了,“这不是你们的问题,别放心上!我家那个麻烦丫头,她对所有的隋国的人都是如此的。” 陈靖仇闻道:“张大哥,她……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说来话长了……”张烈道:“你知道去年的塞外事件吗?” 陈靖仇微微点点点头道:“嗯,师父曾经跟我提过…师傅说,杨皇帝(隋炀帝)好大喜功,每年都会找一些劳民伤财的事来做,好比说打仗、兴建土木、四处巡游——去年他到北方,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出长城看什么塞外风光,结果竟被突厥可汗给知道,发动突袭,把他包围在塞外——” “没错,当时他差点送了命……”张烈唏嘘一声,“幸好后来你们隋国大军,纷纷赶来北方救驾,他才得救。但你们那皇帝一向爱面子,这事让他脸上十分挂不住,于是他便想到要设法掩饰弥补……他吩咐部下,在南返之前,随便找一个附近的游牧部落大肆屠杀,当作他这一次北巡战胜北方异族的辉煌战果,风光凯旋。” 陈靖仇恍然道:“啊,难道说……他当时屠杀的游牧部落,就是拓跋姑娘她的——” “没错!”张烈道:“正是如此!” “原来有这么一段往事啊……”小雪若有所思道:“难怪拓跋姑娘,会对我们汉人抱着这么强的深仇大恨………” 张烈摇摇头道:“其实,她本性并非这样……以前的她,是一位非常开朗的孩子。那事件发生后,她心中完全被复仇两字占据———她本不会武艺,也为了报仇,一再央求我教她!愚兄本以为她说说罢了,不料她竟日日苦练,加上天资聪颖,不到一年,就已有接近愚兄之水准。” 陈靖仇惊讶道:“……哗,这么厉害啊?哪像我,学道术一点都不专心,学了三两年还学不好,老被师父骂。” 张烈道:“说实在的……愚兄看她一心一意只想复仇,而且老把所有汉人都当成敌人,心中也十分担忧!她目前最优先的使命并非复仇,而是照顾好自己部落,但她总听不进去。” 沈牧摆手笑着道:“张兄,我还是认为她是一位很有是非观念的好女孩呢!像上次在黑山镇,那些官军欺负的母亲小孩都是汉人,她还是挺身而出,并未因此就坐视……” 张烈认同道:“嗯,这就是这孩子的优点。她是非常有正义感……但脾气就是太强了些。陈小兄弟,我们赶快换装吧,不然错过了那一只船可来不及了……” 沈牧和张烈换装成隋军士兵,而陈靖仇变装为女孩,还别说,陈靖仇变成女装,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雪有些吃惊的望着陈靖仇现下的女装模样,捂嘴轻笑道:“嘻~~陈哥哥,你变得好漂亮哦!” 沈牧笑着打趣道:“嗯,很有潜力,可以去泰国再进一步改造一下。” “泰国?!”陈靖仇挠了挠后脑勺盘着的发髻,好奇道:“是哪个国家?!” “是一个男人喜欢装扮女人的国家。” “还有这么一个国家啊?!”众人都有些惊讶,“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好吧。”沈牧翻了翻白眼,暗道:“此时的泰国所在地,还是野人部落呢……” 泰国的至今也不过700多年的历史,其部分先民是原居于云南一带,元时为逃避战乱而南下迁居,在公元1238年建立了素可泰王朝,才开始形成较为统一的国家。 四人乔装打扮后,便化作了两名隋兵押着两名少女,来到士兵把守的大船。 “对不起,来晚了!这些是要献给皇上的娃儿……”张烈和沈牧上前对一名把守的黑脸士兵一抱拳,指了指身后的小雪和陈靖仇。 黑脸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小雪和陈靖仇,色眯眯的点点头道:“快快,快点上船!船正午就要开锚起程了——” 沈牧几人上船,黑脸士兵望着小雪和陈靖仇的背后,踟躇了一下,喊道:“等一下……把这两个美女都关到第二舱房去,然后你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沈牧还以为是这黑脸士兵看出了破绽,原来不是,转身对黑脸士兵一抱拳道:“明白了——谢啦!” “呜……呜呜……”陈靖仇哭着。 沈牧推了一把陈靖仇,喝道:“走啦走啦,干嘛哭哭啼啼的,服侍皇上可是你们的荣幸~~” …… 美女运输船甲板,陈靖仇小声笑道:“嘻,真没想到这么成功就顺利混上来了!” 沈牧一摆首,低声道:“这些隋兵军纪也真差,连最起码的问口令也没问……我和张兄就先带你和小雪姑娘到第二舱房去,你进去找找,看我家那麻烦姑娘,有没有在里头?” 来到美女运输船通道,沈牧一指前面的前面的舱房道:“这里应该就是第二舱房了。你们两位进去找找看,再出来和我碰头!我们在此等,一则避人疑心,二则兼把风——” 陈靖仇和小雪点点头道:“嗯,你们自己小心了!” 两人进入美女运输船第二舱房,里面全是容貌秀美的妙龄少女,却一个个都皱着眉头,不住的哭泣抱怨着—— “皇帝已经有那么多后宫佳丽了,我那有什么机会受宠呀!!人家说侯门一入深似海,那进宫不就更惨了。” “这一进宫,我还有回家的机会吗?呜……我好想家。” “我还有机会回家吗?呜……每年都挑那么多女孩子,有几个真的受宠呢……” “我就要成亲了,那些官兵硬是把我抓来,说要送去当妃子、宫女。我不想成为白头宫女!呜……” “呜……我不想进宫啦。我不要当什么妃子啦……我才十二岁,我想爹娘……” 陈靖仇和小雪在美女的舱房里找了一刻钟后,悄悄走出门。 张烈悄声问道:“如何——?有找到吗?” 小雪道:“完全没有发现呢,张大哥。” “不妙——”张烈低头疑惑道:“难道她是在之前的别艘船上?”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烈道:“她最主要目的应是找回神鼎,所以我们只需找到运鼎船只,应可找到她。” “但这艘船似乎也不是运鼎船……” 沈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刚才我听到其他士兵说,负责本船的太监,除了叫他们在镇上强掳年轻女子外,并叫他们四处搜刮铜器——” “他们搜刮铜器要做什么?”众人不解道。 沈牧微微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明白……他们把青铜放于船底舱房,我们去船底舱房调查一下吧!” 四人悄悄来到美女运输船底舱通道,底舱守卫喊道:“喂喂喂,干什么?不许到这来——” 沈牧一指身后的小雪和陈靖仇道:“对不起,安置女子的第二舱房已满了,所以奉公公之命,想把这两位安置在船底的舱房……” “哦,好吧!既是公公说的,那过去吧!”底舱守卫一摆手,让四人通过,低头嘟囔道:“真是的~~竟找了这么多女人,多到房间塞不下了?” 四人来到美女运输船底舱第三舱房,发现这个舱房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打开箱不是成块的铜,就是零杂的铜器…… 张烈大惑不解道:“可是怪了,这些官兵要这么多的铜干什么?” “该不会是打算私自铸造武器,打算造反吧?” 突然,门口闯进两名士兵,“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张烈连忙解释道:“啊,……上面舱房满了,所以我们奉公公之命,想把这两位女娃安置在此……” “——胡扯!”这时,士兵后面又忽然响起了娘娘腔的声音,“哼,本座就是管理此船之内廷太监,本座何时下达过命令了?” “糟糕……!”众人一惊。 韩公公指着沈牧四人,对身后跟随的十余名士兵命令道:“鬼鬼祟祟——把他们抓起来!” 沈牧不屑道:“好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地打吧——” 只是一个照面,这十余名士兵便被击晕了过去,而沈牧却只是露了一点咏春拳的功夫而已,半点法力都没显露,却已是让陈靖仇几人惊呆了,“好厉害的功夫!” 韩公公惊慌失措,“求求你们,别杀我……不要杀我啊……” 张烈戟指道:“——说!你知不知道神鼎的事?它到底被运到哪去了?”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说、我说……”韩公公吓的本来已是苍白的面目,更是苍白无比,浑身直打哆嗦道:“皇上要到江南巡行,太师宇文大人将神鼎献给了皇上,以增陛下龙舟祥瑞……鼎……鼎已向南运往龙舟去了!这……这次我们来搜集美女,也是因陛下要南游,一路离宫需要甚多美女侍候之故——” 沈牧冷哼道:“哼……好一只昏狗!你还知道其他什么?船下那些铜器是干什么用的?” 韩公公哭丧着脸道:“不、不晓得啊……那些奴才真的也不晓得……” “哼……不晓得?” “青铜是负责运鼎的总监张公公他所吩咐,至于什么用途,小的真的不知——”韩公公不住的磕头。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冷笑道:“好,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 沈牧将太监打死,陈靖仇跑上前道:“沈……沈兄!他……他只是一个太监罢了,并不是那些会战斗的士兵啊!” 沈牧道:“陈兄……你不是要救刚才的那些姑娘吗?” “是啊………!”陈靖仇点点头,但是他好像不知道这和杀死这公公有什么关系。 沈牧知道陈靖仇的这个毛病,只是淡淡一笑道:“若不杀死这个太监,让他去叫人把刚才辛苦放走的姑娘们全再逮回……那我们究竟是救了谁?所以,若是不杀死这厮,你就等于根本并未去救那些姑娘………不,甚至可能是害了她们! “可是……这……”陈靖仇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沈牧道:“若要救人,不救则已,要救就要救到彻底———这才是真正豪侠所为!” “沈兄弟说的正是,如若对此宵小之辈手软,定然后患无穷。”张烈附和道。 “……这我知道,但是……我……我真的不喜欢随便杀戮………平等对战还好,但是面对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余地之敌人,我每次都杀不下手!”陈靖仇道。 沈牧苦笑道:“陈兄啊……沈某明白你宅心仁厚,不喜欢流血,但是——若你要成大业,光只一味妇人之仁,这是不足以成事的,请务必牢记这一点!” “……”陈靖仇眼中有些茫然。 “真正的仁慈——尤其在乱世中,是去诛杀那些奸佞之徒以保护弱小,而非一味拘泥‘戒杀’形式。陈兄,你暂时无法接受这些也无妨………但你迟早都得面对这问题,愿你自己能好好深思。” 听了沈牧一席话,陈靖仇心中有所动,点头道:“嗯,沈兄……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如此便好。”沈牧心中隐隐担心,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误解了他的意思,变成杀人狂魔。 四人起航,来到大梁城,在大梁城的街巷,熙熙囔囔的人群,大多都是隋朝衣着,也有不多见的胡人,街巷那连甍接栋的临街屋宇,层台累榭的深宅古院,偶尔有欢悦的女子娇笑声自舞榭歌楼中缓缓飘荡而出,与这大梁城的街巷上那小贩的吆喝,还有那小孩子的追逐嘻嘻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到大梁城是如此的繁华。 “啊,这里就是大梁?好漂亮的哦~~”小雪一进入大梁城,便又蹦又跳的到处跑着,好像很是稀奇。 第287章 丝竹船中媚 街市上一些居民也都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在低声议论着—— “听说皇上得到一只传说中遗失很久之神鼎,要当作龙舟的镇舟之宝!” “昨天那只神鼎已经送上龙舟了,真想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沈牧四人在大梁城修整了半日,在酒楼吃了一些当地的美食,饮了两坛高粱酒,又在城中买了一些补给的干粮和生活所必须的用品,然而并无拓跋玉儿的消息,便走到一旁商议,“各位——既然鼎已运上龙舟去了,大梁城内迄今又仍无玉儿的消息,也许我们该先设法潜入龙舟才是。”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我们就到码头那儿,看看有没有法子潜入龙舟去吧?” 四人来到大梁港,见到一艘超级豪华的龙船,只见这龙船体势高大,计有四层,高45尺,长200尺,上层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间二层有120个房间。这些船都饰以丹粉,装以金碧珠翠,雕镂奇丽,下层是内侍居住之所,可谓豪华奢侈至极。 沈牧四人躲过卫兵上了这艘豪华巨大的龙船,悄然来到龙船的一个鼎室中,说来也是奇怪,这座鼎室,并无人把守,而在鼎室正中央,正摆放着一口青铜大鼎。 “啊,这莫非就是神农鼎?!”小雪走上前触摸神鼎,一只鼎耳忽然掉落,众人皆惊。 小雪惊得话都说不说来了:“我、我、我————”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鼎……怎么会……?”陈靖仇惊疑道。 小雪脸都快成包子了,“对、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晓得鼎不可乱碰……我只是轻轻碰它一下……” 陈靖仇劝慰道:“别难过啊,小雪!是鼎自己不好,又不是你的错呀——” 沈牧也上前触碰鼎,一只鼎足又掉落:“哼,果然——” “什么声音——”这时,突然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公公进入房间,“什、什么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沈牧四人拔出武器逼近他。 “哇啊,饶命——”太监吓的腿一哆嗦,就跪倒在地。 “你这家伙来得太好了——我们正有许多问题,想向您请教呢!” “饶……饶命……大爷……请饶命啊……” “要饶命自然可以———但你先说说这鼎是怎一回事?为何碰它一下,就变成这副德性?” “大爷……这鼎是假的啊!真的鼎……它、它在从运河运来此地途中,被一队响马半路给抢了——” “响马——?” “不……不清楚……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们……我们只知为首那个头子,身材十分高大,骑着一匹黄膘马,手上拿两把宣花巨斧……他……他非常厉害,我们官兵都不是对手,所以……鼎就被……就被他给抢了……我们怕皇上知道我们失了鼎,定会震怒降罪,总管大人就吩咐大家一路搜刮民间青铜,在抵达大梁前,铸出一只假鼎来充数——圣上都没发现,而且还很高兴,大大赏赐我们一番!” “——哈哈哈!”张烈不屑的哈哈一笑道:“昏君就是昏君,无怪天下会被他搞成如此德性。” 太监跪在地上,脸带犹豫之色道:“可、可是……原本献鼎给皇上的宇文太师当时也在场……他看见这鼎时,竟然当场皱了皱眉头!不过,幸好宇文大人什么也没说,但已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得半死——啊!” 话刚说完,沈牧便一道结果这太监。 然后悄无声息的来到龙舟屋梁上,这时,小雪指着一个宫女的背影道:“你们看,那是谁—是不是拓跋姐姐?” 沈牧几人一同看去,见到一名宫女托着托盘从下方经过。 张烈望着宫女的婀娜的背影,却有力的步伐道:“身影很像,有可能——” “而且她还端着盘子,不知要去哪……” 陈靖仇问道:“张大哥——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下去,找她确认一下?” 张烈摇摇头道:“不——如今我们身在敌船。有了万一时不易脱身……姑且先在上头观察吧。” “啊——她往前面那方向跑走了,我们也要赶快跟去才行!” 沿着龙舟宽阔如道路的屋梁,四人来到一处大殿中,陈靖仇望着大殿下面道:“下面好热闹啊……不知是什么地方?” 沈牧望了望下面的大殿,大殿里歌舞升平,装饰豪华奢侈“唔……看起来,下面应是龙舟大殿,我们现在正好在龙舟皇帝所在大殿的正上方——” “……真的?”陈靖仇把目光锁定在大殿高座上身着黄袍正眯着眼,望着烟雾缭绕的舞池中舞动的歌姬,捋着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那么……那个身穿着黄袍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喽?” 沈牧看着黄袍人那眼中色眯眯的样子,和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龙气,点点头道:“应是没错——这家伙叫做杨广,是一个弑父杀兄的无耻之徒。” “啊,原来皇帝就是长这个样子啊……”小雪惊讶的捂着小嘴轻声道。 “哈哈,众卿——今日真是太痛快了——”隋炀帝杨广哈哈婬笑着道:“河堤垂柳已成,朕明日就吩咐龙舟启航,直奔江南!” 在他身边的两个佞臣连忙拍马屁道:“皇上用少女纤龙舟,此真乃千古未有之旖旎艳举啊!” “为防姑娘溽暑难耐,皇上又为她们广值堤柳,仁德广被,令臣等不胜感佩!” 马屁拍的很受用,隋炀帝很是得意自满,“哈哈哈——春水绿柳,红颜相映,本是天下雅事一桩!朕以风流天子自况,焉能见偌多粉黛佳人为朕拉舟而气喘咻咻,却毫不替她们设法?” 身边的佞臣连忙笑眯眯的躬身奉承道:“陛下实乃仁德过人!微臣愿以一诗献赠陛下,请陛下笑纳:锦缆娉婷纤娇媚,香风绿柳遮氤氲;若非圣心恩德深,溽堤焉能化凉荫?” 听到此诗,隋炀帝嘴角的笑容更浓了,点头道:“好好好——宇文爱卿此诗深得朕心,妙极!” “谢陛下隆恩——区区陋词浅曲,贻笑陛下……” …… “哗——原来皇帝的生活,就是这样?”陈靖仇不禁心生羡慕。 沈牧冷然一笑道:“外头老百姓一片民不聊生,这狗皇帝倒是愉快非常!不过这里似乎未发现刚才那宫女……我还是到另一头看看吧。” 沈牧走到大梁另一头,小雪和张烈留在原地,靖仇跟过去,“说起来,这杨广应是一位十分有能,又很聪明之人。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大喜功,满朝都是阿谀之臣,所以天下才会日益不堪。” “听师父说,我们以前陈国也是这样,所以最后才被隋人灭亡的!”陈靖仇说着目光闪动了一下,对沈牧问道:“对了,沈兄——刚才皇帝赐酒的那一位大臣,皇帝称他宇文,他会不会就是那一位宇文太师?” 沈牧道:“其实沈某也从未见过宇文太师——既然他叫宇文,也许就是了吧?不过,这厮看来倒像阿谀弄宠之辈,与我心中宇文太师以一敌万之豪杰英雄印象,可真相去千里——” 其实这个宇文,并非宇文太师宇文拓,而是隋炀帝的宠臣宇文述。宇文述拍马溜须是一绝,深受隋炀帝的宠爱,一时权倾朝野,隋炀帝对他的话也是言听即从。时任左卫大将军张瑾与宇文述官职相同,曾评论宇文述,偶然说出他不中听的话时,宇文述便张目叱之,使张瑾惶惧而走,文武百官也莫敢与之相违忤。 宇文述为人贪婪卑鄙,以至“知人有珍异之物,必求取之”。一些富商大贾和陇右诸胡人的子弟争相送金银宝物,宇文述皆将其封官进级,并呼之为儿。从此这些人更争相贿赂宇文述,以至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数不胜数。宇文述自家后庭的宠妾美女也有数百人,家僮更达千余人,同时还养着许多良马。宇文述荣华富贵之盛,在当时无人能比。 这时,殿下的隋炀帝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朕今日诗兴大发,也作首诗以和爱卿吧?” 说着,高声吟道:“云开影摇绿水暖,漫天春絮柔!纤女婀娜腰肢痩,羞杀堤上柳……丝竹船中媚,殿中玉旨甘,山川增色,千古风流,隋家一天子!” “好——!好——!” “陛下御制乐府意境悠远,格律精奇,臣等真远远不如——”宇文述连忙恭维道。 “说来今日能如此欢畅,皆乃堤荫绿柳之赐………好!众卿听好——朕已决定,将御姓‘杨’赐予柳树。今后全国柳树一律改称杨柳,与朕同宗,爱卿们觉得如何?”隋炀帝得意的说着,扫了一眼身边的宠臣。 “陛下圣明——!恩及天地万物——” …… 沈牧不屑道:“这些君臣玩的可真开心………自家天下都快弄丢了,却好像都还没有人知晓似的。” 陈靖仇调侃道:“哦,原来姓还可以这样赐给草木啊,真是新奇——好~~那我也要赐姓给我师父家后院的那一株木瓜,以后就叫它‘陈瓜’吧!” 小雪笑着道:“人家觉得‘杨柳’满好听的,‘陈瓜’有一点呆……” 陈靖仇饭来个白眼来到张烈身边,“张大哥,前面那边还是没看见那位宫女……你这边有发现了吗?” “没有。”张烈摇头道:“看来她应该是走别的路去了。” 小雪忽然低声喊道:“啊——出现了、她出现了……我看见那一位宫女姐姐了!那……那位和拓跋姐姐很像的宫女,刚才端着酒盘,进来了!” …… “哈哈哈~~宇文爱卿,再一杯、再来一杯——”隋炀帝正在喝的不亦乐乎。 这时,一个与拓跋玉儿很是相像的宫女端着酒盘,对隋炀帝施了一礼,低着头道:“奴婢请为陛下更添新酒!” 隋炀帝挠了挠头,眼露一丝奇怪道:“咦……朕并没有吩咐呀?” 这名宫女并未显露丝毫异色,道:“陛下飨宴已久,酒冷馔凉,奴婢特来为陛下加添新酒助兴!” “哈哈哈,原来如此~~”隋炀帝哈哈一笑,点头道:“你们心思倒细密,朕疏忽了——好~~酒菜一冷,有伤雅兴,你速速替朕添新吧。” “是——”这名宫女端起酒盘上前。 “等一下———!” 隋炀帝抬头望了一眼这名宫女,眼中冒出异样的神采来,“你别动,对对……头慢慢抬起头来,让朕看仔细点——” 这名与拓跋玉儿极为相像的宫女跪在地上,抬了抬头又低下头。 “天杀的——”隋炀帝盯着这名宫女的绝色容颜,一下子看呆了,不禁咽了咽口水,喉结随之上下滑动两下,惊呼道:“竟有如此美人侧身奴婢之列,朕竟不知!御妻,来来,你看你看——此娃儿真乃绝世佳丽,是吧?” “确是美女……臣妾贺陛下鸿福。”萧皇后心中不禁有些吃醋,不过却不敢有半点显露。 隋炀帝色眯眯的盯着这名宫女上下打量半天,才问道:“你何时来的?” 这名宫女被这隋炀帝给看的心里直发毛,“禀陛下,奴婢前日方来……” 隋炀帝对这一名宫女一招手道:“来来来,告诉朕——你何姓何名?” 这名宫女上前几步,轻声道;“奴婢姓元……” 隋炀帝愣了愣神,又喊道:“原来是元美人!快来快来,让朕参详参详仔细——” “谢陛下……”这名低着头宫女又上前几步,眼中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杀意,突然摔开酒盘,甩去外衣,拔出长刀,余人纷纷大惊逃避。 “啊!……有刺客!……啊!”宫女大臣们逃走,几名士兵上前,均被现出真容的拓跋玉儿杀死! “你、你是什么人——?”隋炀帝惊得连忙往后倒退几步。 此宫女果然便是伪装后的拓跋玉儿,“无道昏君——荒淫奢侈、好大喜功,只会滥杀无辜的小族来自我吹嘘———今日我要杀你这昏狗替父母报仇!” “救、救命呀——”隋炀帝长年沉迷于酒色,身上的武勇也早就没了,尤其是当了皇帝之后,更是怕死。 拓跋玉儿将赶来的士兵杀死,“哼,狗昏君——你可知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久?以一敌百对我而言,只不过家常便饭———你今日是死定了,乖乖献上你的首级吧!” “救……救命……别杀朕!”隋炀帝大呼救命,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差点没给拓跋玉儿下跪:“你、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朕……朕全给你……别杀朕啊!” “哼……谁需你那些沾满血腥的东西?纳命来——”拓跋玉儿上前,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弹飞! 第288章 纯洁的心灵 “你、你是……?”拓跋玉儿惊异不定的望着这突然出现弹飞她的人。 只见此人容貌威严,身着金色锦袍,此人便是宇文拓,因宇文拓是昆仑镜转世,故拥有红蓝双瞳之“阴阳妖瞳”及古铜色之发,身上佩带一把金色之上古神器轩辕剑,一人一剑在战场上轻易即可摧毁万千大军,让变民盗匪闻之色变。 宇文拓本是北周皇室后裔,因国家被隋朝所篡,他自小流落於民间。幸好隋朝名将杨素发现了他,看出他的素质,就收他为徒,并让自己师弟杨义臣收他为义子。 12岁那年曾用轩辕剑歼灭南陈旧部叛乱,杨素死後,宇文拓就担负起继续扞卫杨家天下的重责大任。后通过昆仑镜预见未来,得知赤贯将要划破九天神州结界,决定再也不管隋家天下安危,转而全心寻找上古神器,只想阻止这场危机,担负起挽救神州的重任。 “大隋宇文太师……”宇文拓眼露精芒,一甩袍袖道。 “隋国的……宇文太师……?” 宇文太师宇文拓一指拓跋玉儿喝道:“大胆刺客,竟敢前来龙舟行刺皇上?” 隋炀帝见到救星来了,连忙喊道:“宇文爱卿,快……快替朕捉下这可恨刺客~~” 拓跋玉儿从地上站起扬刀,“可恶……既然你是隋家走狗,我就连你这家伙一并解决……” 拓跋玉儿冲上前,再次被宇文拓弹飞,宇文拓冷笑道:“抱歉,我告诉你……以你的实力,现在可连我一根指头也不是对手!” “你……!”拓跋玉儿气的美目圆瞪,却无可奈何。 宇文拓扶须笑道:“既然你有勇气敢来龙舟行刺,想必早已有必死之觉悟……” 宇文拓将要出手,殿上突然弥漫紫色烟雾,“什么……这是……” 沈牧从梁上跳下来,“快,拓跋姑娘!我们快逃出这里……” 拓跋玉儿还以为就此香消玉殒,却没想到沈牧在关键时刻出手救她,心中惊喜:“你是……你是之前那个……” “别说了,快走……”沈牧带着拓跋玉儿逃走。 “逃了、刺客都逃了……”隋炀帝见刺客跑了,大骂起护卫来,“你还在留在这里干什么?” “咳咳……咳、陛下!外、外头起火了~~咳咳…咳咳咳……” “什、什么~~失火?”隋炀帝感觉自己脑袋都冒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宇文拓对护卫吩咐道:“你们先去灭火,我来负责保护皇上!” “遵命……宇文大人!” …… “等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牧带着拓跋玉儿逃离一段距离后,拓跋玉儿的小手从沈牧手中挣脱出来,疑惑的望着沈牧问道。 沈牧道:“我跟张兄一起来的,张兄为了救你也来大梁……” 玉儿惊喜道:“啊,姐夫也来了……?” 沈牧道:“我来制造烟雾伺机救你,张兄他们去龙舟四处放火凿洞,好声东击西!” “刺客在那,别让他们跑了……” “先灭火……先灭火啦……” “哇啊~~~漏、漏水了……底舱漏水了!” 沈牧道:“拓跋姑娘……敌人马上就要追来,我们先别多说,先逃出这儿吧!” 两人走到龙舟船头龙头处,碰到了在这边放火的陈靖仇和小雪,“拓跋姑娘,追兵很快就会来,我们由龙舟的头跳至河里,再游泳上岸……” “……什么?要跳到水里?”拓跋玉儿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河水,撇嘴道:“你们要跳,就自己跳吧……我可不跳!” 沈牧问道:“你怎么了……?难道你还打算回去,再去行刺那个皇帝不成?” 玉儿白了一眼沈牧道:“我不想跳,就是不想跳……你问我那么多干什么?” 沈牧见这丫头这么固执,便对小雪和陈靖仇道:“小雪、陈兄……时间紧迫,你们先跳!拓跋姑娘这儿,我来说服……” 小雪道:“是的,沈哥哥……那沈哥哥也要赶快哦!” “沈兄保重。”陈靖仇说着和小雪一起跳了下去。 “你看,就只是这样子而已……下面是水,跳下去不会有事的。” “不要、不要不要……我打死就是不跳!”拓跋玉儿脸颊微红,“你自己跳就行了……我……我根本就不会游泳!” 沈牧道;“你和我一起跳下去,我负责拉你游到岸上!” “可恶……好,我跳就是了,可恨!”拓跋玉儿跳下水,沈牧随后跟上。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救出拓跋玉儿,获得3000点积分。” …… 龙舟大殿内。 隋兵向隋炀帝禀报道:“陛下……刺客、刺客跳水跑走了!” “什么……可、可恶!”隋炀帝雷霆大怒,一脚揣在隋兵的身上,喝道:“立刻派出更多人马,去搜捕刺客!” 隋军连忙爬起,仓惶道:“遵旨……” 在隋炀帝身边保护圣驾的宇文拓,不慌不忙道:“陛下,关于这次之刺客……” 隋炀帝心中气恼,却也不敢对宇文拓发雷霆之火,只是面露不解的问道:“喂……刚才你为什么不将那刺客直接捉了,竟放着她同伙把她平安救走?” 宇文拓一抱拳道:“启禀陛下……此次刺客背后似乎有高人协助……” “……高人?”隋炀帝心中一惊,一抚袍袖道:“……哼,所以……?” 宇文拓道:“臣唯恐是调虎离山之计,是以不敢造次,决定以保护陛下安危为先。” 这时,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女冲入大殿,只见此少女精灵娇俏,身材婀娜,长相竟与唐漹一般无二,她便是隋朝郡主独孤宁珂。 孤独宁珂虽然是隋朝郡主,表面对隋朝忠心,实际上是魔界之女的化身,擅于玩心计阴谋。 孤独宁珂跑到隋炀帝身边,假装很是关心,柔声道:“表舅、表舅……您没事吧,我好担心啊!” 隋炀帝望了一眼孤独宁珂,笑着道:“喔喔……原来是朕的小宁珂啊!朕乃一朝天子,怎会有事?” 孤独宁珂来到隋炀帝面前,开始假装哭泣,“陛下……听说刺客、刺客想要杀您……” 隋炀帝连忙劝慰道:“乖,别哭别哭……让你担心了!你这么关心表舅,表舅真是高兴!表舅已派人去追捕那可恶的刺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你不必担心。” 孤独宁珂低着头,面露担心道:“可是……听说那刺客很厉害,人家好怕他再回来,因为人家也会有危险!” 隋炀帝哈哈一笑道:“说的对、说的对……还是宁珂聪明,朕知道了!” 说着,望向宇文拓道:“宇文爱卿……” “臣在……”宇文拓抱拳躬身道。 隋炀帝抹着嘴角的两撇小胡子道:“你也听到了,这次刺客厉害,朕就将捉拿刺客之任务,全交你负责!” “遵旨,那臣先告退……”宇文拓离殿。 见宇文拓离开大殿,隋炀帝笑着对孤独宁珂道:“好了,这下你安心了吧?表舅已叫全天下最厉害之人去替你抓刺客了。” 宁珂停止哭泣,娇声娇气道:“可是表舅……人家也想一起去!” “什、什么……?”隋炀帝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孤独宁珂撒娇道:“表舅……人家想跟着宇文大人,一起去打坏人!” 隋炀帝挠了挠后脑勺,奇怪道:“你、你刚才不是跟朕说,你害怕那个刺……” “不害怕了!”孤独宁珂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隋炀帝连忙摆手道:“不准……不准!这太危险了……” 孤独宁珂继续撒娇道:“人家就是想要去看看到底宇文大人是怎么抓刺客的嘛!” “开玩笑,朕不准……”隋炀帝气的胡子都歪了。 孤独宁珂大哭,“哇哇哇……你干嘛那么凶嘛?表舅好差劲……” “唉呀,陛下……您真太过分了,您又何必……”萧皇后见孤独宁珂哭着对她眨眼睛,无奈摇头,“是啊是啊,竟把可爱的宁珂小郡主弄哭了……” 隋炀帝也是一脸无奈,“好啦,你别哭个不停了……朕准你去、朕答应你去了!” 宁珂停止哭泣,笑逐颜开道:“真的?” “来人……”隋炀帝一声呼唤,两名士兵进入大殿。 隋炀帝道:“叫宇文太师回来……” 两名士兵离开,片刻后宇文拓进入,“陛下,不知找臣下何事?” 隋炀帝笑着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表甥女,想跟你去捉拿刺客,你一路负责照顾她平安,不得有误,知道吗?” “陛下,这……”宇文拓眼露迟疑。 隋炀帝连忙摆手,无奈道:“别说、别说了!照做就是、照做就是……” 宇文拓还是迟疑道:“但陛下,捉拿刺客可非……” 隋炀帝脸露不悦,一瞪眼道:“你别忘了……你上次私藏神鼎之事,也是这位朕最宝贝之表甥女告知朕,朕才知晓,不然连朕可都被你瞒在鼓里!” “……”宇文拓眼角露出一丝苦涩,低头默然不语。 隋炀帝见宇文拓不吭声了,很是得意道:“此事朕尚未向你算帐……若你这次能让宁珂玩得尽兴,朕就不与你计较,明白吗?” “是……”宇文拓心里直叫苦。 …… 河边一个破屋内,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拓跋玉儿缓缓睁开眼来,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牧问道:“这……这是哪里……?我淹死了吗?” 你要是淹死,那我不就在地府了…… 沈牧翻了个白眼,“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喝了不少水……幸好这里是江畔偏僻处的废草屋,相信敌人暂时并不会找到此处。” 这时,张烈从屋外走了进来,面露责怪之色,道:“玉儿……你好了,你看看,你又给大家闯了什么大祸来?去暗杀皇帝……?你姐夫都不敢造次之事,你倒非常勇敢!” “对不起……”拓跋玉儿撇了撇嘴。 张烈气呼呼道:“这一次,姐夫不管你再说什么理由,都非带你返回北方去不可……” “姐夫……是的。”拓跋玉儿自知理亏,不敢顶嘴。 张烈见拓跋玉儿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便对沈牧一抱拳道:“沈兄弟,托你们的福,这麻烦的丫头总算是救到了……你们接下来呢?” 沈牧道:“我们当然是继续去寻找那只被盗匪偷走的神鼎啊!不管怎么样,我都还是得先去找到神鼎。” 张烈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那么寻找神鼎之事,就全交给你处理了!” “等一下!”拓跋玉儿阻止道:“姐夫,这样不行……” 张烈奇怪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拓跋玉儿嘟着小嘴道:“姐夫,那鼎是我们部落的,姐夫竟然让一个隋人负责去找!” 张烈道:“沈兄弟姐夫信得过,你不必担心。” “不行,姐夫,我决定了……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要跟着监视他才行!”原来拓跋玉儿并非不是信不过沈牧,而是想和沈牧一起…… 张烈板着脸道:“玉儿……刚才你答应要回去,怎么变卦了?” 拓跋玉儿倔强道:“除非神鼎被我找回来,要不然我都要一直去找!” “你……”张烈一脸无可奈何,摇头叹气。 “……”沈牧见拓跋玉儿望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两人四目相对,拓跋玉儿脸颊微红,连忙低下头来,不由心下觉得莫名奇怪。 在一旁的小雪对张烈道:“张大哥!我们干脆四人一起赶快把神鼎找回,你再带拓跋姑娘回北方去,这不就行了?” 张烈连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这可不成!这次我离开拓拔部落已比预期更久了……—万一再不回去,到时部落发生什么变故,那可追之缓矣!” “啊,原来如此……” “好了,玉儿,我们回去吧!你姐姐很担心你呢!”张烈对拓跋玉儿摆出一副命令的样子。 拓跋玉儿根本不理会:“不要,姐夫……我才不要回去!” “你……”张烈气得火冒三丈。 沈牧笑着道:“张兄!你别动怒……既然拓跋姑娘想要一起去,有在下也可保拓跋姑娘安然无恙。” “沈兄弟啊……”张烈苦笑道:“玉儿这丫头可天字第一号麻烦之人……我怕她会一路给你添麻烦!” “无妨。”沈牧摆摆手道。 “也好……”张烈点点头道:“让她早一点出来磨炼磨炼也好。好吧,那就多拜托你们照顾她了……她姐姐那边,我会负责说服。” 说着,对拓跋玉儿板着脸道:“玉儿………姐夫答应暂不带你回去。但你一路上,记得不准任性耍脾气,也不准给人添麻烦,知道了吗?” 拓跋玉儿撇着嘴道:“姐夫,你真是的……到底是谁给谁添麻烦呀?” 张烈对沈牧一抱拳道:“沈兄弟,那就麻烦你了……事实上……你带这丫头一道旅行,对你而言也是非常好之人生试炼。” “人生试炼?!”沈牧心灵很纯洁,“嗯,张兄请放心。” 拓跋玉儿却羞红了脸颊,“姐夫……你在胡说什么啦?” 第289章 孤独宁珂 “哈哈哈~~”张烈哈哈一笑道:“那我们就先此告别了……” 张烈离开,沈牧几人望着他远去,拓跋玉儿在沈牧身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道:“……谢谢你!” 沈牧回过身来,“刚才的是……” “……”玉儿连忙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 小雪笑着道:“沈哥哥!拓跋姐姐好像是在对你说谢谢……” “喂……你们可别弄错了!”拓跋玉儿道:“我最讨厌欠人情……你救我的人情债,我哪天会加倍还你的,就这样而已!哼!”说着,便跑回屋内。 “啪啪啪啪!” 不要乱想,拓跋玉儿回屋竟然把门给关上了,沈牧连忙敲门。 …… 次日,沈牧几人来到一处山下一客栈,对一名老人问道:“请问……山上是不是有一个土匪的营寨呢?” 老头目光扫了一眼四人,点点头道:“有啊,你说的是魔王砦吧?魔王砦的那一位山大王,自称是混世魔王,不过……这位混世魔王,向来都只专找官兵麻烦,对我们百姓倒从不侵犯!” 沈牧抱拳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真可恶……”拓跋玉儿跺脚道:“原来就是这座山上的该死土匪,把我们的神鼎劫走的!” 陈靖仇道:“因为大家都在传说:谁能得到神鼎,谁未来就能得到天下……所以才会一堆人,都对神鼎很有兴趣。” 这时,客栈外面响起哭喊声,“大、大爷~~~小、小民真的不是土匪啊!我们只是做生意路过的商旅,不是山贼啊!” 四人来到客栈外面,看到一队商旅正被几个士兵盘查,“住口~~时局这么乱,你们还胆敢带着大批辎重行走,不是盗贼一伙,会是什么?” 旅行商人道:“因、因为魔王砦山大王从来不搔扰民众,所以……商人们大家都知道要取道豆子坑……” “大胆……这分明就是土匪一伙,还敢说不是?”士兵拿着马鞭喝问道:“说……那个混世魔王人在哪儿?” 拓跋玉儿愤愤道:“可恶……这些该死的家伙,又在欺负无辜的人了!” 这时,客栈里两位身材高大的酒客走了出来,一个留着长髯,面容伟岸俊朗,一个留着凌乱的毛须,高高胖胖。 毛须酒客不忿道:“娘的,这些狗官………” 长髯酒客连忙劝道:“程贤弟,切莫冲动………你如此一开打,那为兄刚才辛苦劝你之言,可就全化为泡影!” “可恶……”毛须酒客肥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岂有此理……一堆人只会袖手旁观,到底这世界还有没有公理在?”玉儿拔刀上前,“你们这些废物,立刻给我住手……” “什么……!”隋军的队长望向拓跋玉儿眼神都呆住了,咽了口吐沫,道:“哪来的刁民?拿下!” “等一下……”毛须酒客暗道:“一个女娃儿都比老子还有气魄……老子再不上,今后叫老子如何做人?” “喂……那个巨汉就由你们去打。”说着,隋军队长色眯眯的望着拓跋玉儿,搓了搓手,“这最棘手之女娃儿就由本座对付!” “哼,狗东西!”沈牧上前一脚便把随军队长给踢翻在地,踩在脚下! 其他兵士也是一呆,愣在了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啊,大爷饶命……”这隋军队长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竟然被人一脚就给踩住了,心中又愤又怕,不过更多的怕死,连忙求饶。 沈牧不屑道:“哼,真是废物,只会欺善怕恶!快滚!” “是是是……多谢大爷,快走,快走……”隋军队长屁滚尿流带着手下便跑了。 拓跋玉儿心中不禁对沈牧心生敬佩,嘴上却是不说。 毛须酒客哈哈笑着道:“哈哈哈……这几位义士,刚才你们竟比俺还更早出手打抱不平………佩服、实在佩服!” “……不敢当!”沈牧摆摆手道。 拓跋玉儿摆摆手,大义凛然道:“没什么!路见不平,这本就是应该的……” 陈靖仇道:“对呀,这真的没有什么……” 毛须酒客哈哈一笑道:“好,俺欣赏你们……你们四位叫什么姓名来着?” 沈牧一抱拳道:“在下沈牧,这三位是我的同伴,长发这一位叫拓跋玉儿,白发这一位叫小雪,这位是叫陈靖仇。” 毛须酒客哈哈笑着道:“哈哈哈~~现在乱世之中,连小娃儿都如此厉害了呀?俺名叫程咬金。” 原来此人便是程咬金,程咬金说着,一指身边的面容俊朗的长髯酒客道:“这一位是我幼年时竹马之友,大名叫秦叔宝!” “在下见过两位兄台!”沈牧一抱拳道,拓跋玉儿几人也是施了一礼。 “哈哈~~今日俺实在太高兴了,竟有机会能认识这几位充满正义感的娃儿们……你说呢,秦大哥?”程咬金说着,一望秦叔宝, 秦叔宝对沈牧四人一抱拳道:“是啊……四位如此坦率挺身仗义,实令秦某自叹不如!不过,官府人马可能即要过来………我们还是尽快散去,以免到时遭遇不测。” “各位不好意思……”程咬金对沈牧四人道:“改天再遇到,一定与各位好好喝上两杯。” “……”沈牧还想说什么,这秦、程两人却是一抱拳,便迅速离开了。 “不对不对,糟了……”拓跋玉儿忽然道。 沈牧放了个白眼,问道:“又什么事不对了?” 拓跋玉儿美眸微闪,若有所思道:“那些可恶的隋军,该不会也已找来豆子坑了?我们得立刻上山,在他们夺到神鼎之前,赶紧把它们抢回才成……” 半个时辰后,四人从豆子坑沿着魔王砦小路来到魔王砦。 “喂,哪来的小毛贼?竟敢闯入你家老子一百年前就开张的魔王砦?” 程咬金喝住了几人,却发现沈牧几人就是山下遇到的那几人,“啊……你、你们不是?哈哈哈,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是官兵,真没想到是你们几位小义士竟找到上面来了?” “原来是程兄!” 程咬金笑着道:“呵呵~~刚才俺在山下就想敬你们两杯,既然你们上来了,就让本王设宴好好款待吧?” 程咬金转身带着沈牧四人进入山寨,魔王砦大厅,程咬金果然好酒好菜招待沈牧四人,大摆筵席,很是热闹。 “哈哈哈,四位义士了不起~~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找到上面来了。” 酒桌之上,程咬金哈哈笑着招待沈牧四人,四人便在山寨里饮酒畅谈,直到深夜,才在程咬金安排的房间中睡下。 而在午夜,夜黑风高之时,沈牧悄然来到屋后宝物房,把神农鼎给收到储物袋中,同时放了一口假鼎在程咬金的宝物房中。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神农鼎,得到5000点积分。” 神农鼎古称造世鼎,神农昔日炼制百药之古鼎,正因积聚千年来无数灵药之气,据说能炼出天界诸神亦无法轻得之旷世神药,并隐藏其他神秘之力量。 次日清晨,程咬金正在酣睡。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呀……!”这时,一个小喽啰跑了过来,“启禀大王,有官兵将领闯入,想夺走我们神鼎……” “可恶,原来是声东击西的陷阱……老子今天还真他妈的上了大当!”程咬金和秦叔宝进入屋后宝物房,沈牧四人跟上。 魔王砦宝物房内,一道闪电打在程咬金面前。 “哇啊……”程咬金惊讶的望着身边出现的一个金盔金甲之人,“可恶……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拓跋玉儿见到这金盔金甲之人,便惊讶的捂着小嘴道:“你、你不是上次那一个……” “呵呵呵~~没有错,我正是大隋宇文太师!”宇文拓道:“今日我是特地前来,夺回上次被你们这些盗贼土匪抢走之神鼎!” “可恶,你……”拓跋玉儿柳眉倒竖,怒瞪宇文拓。 “竟是朝廷的宇文太师,这下事情可不好了……” 宇文拓对身后两名将军道:“斛律安、韩腾……你们两个立刻帮本座把这一个神农鼎运回我们的船上!” “是,郡主…………奴婢……不,属下遵命!” 两人带着假的神农鼎消失。 沈牧听到这两名将军竟然称呼宇文拓为君主,而且还自称奴婢,心下疑惑。 程咬金挥着板斧,想要想回来:“可、可恶的官府走狗,我的宝鼎、我的皇帝宝鼎啊…………” “大胆土贼!”……一道闪电打在程咬金面前将其逼退,宇文拓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只要有此神鼎在,我大隋江山安若磐石、万世不易了,嘻……”宇文拓消失。 “娘的,俺的宝鼎……还俺的皇帝宝鼎回来呀!”程咬金欲哭无泪。 玉儿见神农鼎被隋军带走了,便要去追赶,沈牧几人跟上。 来到,一艘要渡江的大船上,隋军队长变身成火蝠鱼精。 沈牧四人正要动手,一道闪电打到火蝠鱼精身上,“是谁……是谁偷袭我?” 这时,竟然一个身着紫衣的美貌少女独从船舱走了出来,沈牧四人回头看去。 紫衣少女装模作样冷哼道:“哼,该死的妖魔……帮暴君荼害百姓、助纣为虐,你是死有余辜、人人得而诛之!“ 火蝠鱼精喊道:“郡、郡主大人?您为什么……” 宁珂抬手,又一道闪电打在火蝠鱼精身上。 “哇啊……!”火蝠鱼精逐渐消失。 “……郡主?!”沈牧已然知道这便紫衣少女便是孤独宁珂,方才孤独宁珂杀掉火蝠鱼精也是为了故意让他们四人看,不禁摸了摸下巴,心中一阵冷笑。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靖仇一头雾水。 玉儿望向孤独宁珂,眼中充满不解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帮助我们?” “实在对不起,让各位受到惊吓……”孤独宁珂道:“我叫做独孤宁珂,是当今皇上的母后独孤太后之侄女。” 玉儿冷哼道:“哼……—难怪刚才那个妖魔叫你郡主……你不是这艘船的主人?” 宁珂美眸微闪,不避讳的微微点头道:“是的,我正是……” “哼……果然是隋家可恶的走狗!一起纳命来吧……”玉儿拔刀指向宁珂,小雪上前阻拦。 “玉儿姐姐,别这样子……你先让人家把话说完嘛!” “呜……呜呜……”宁珂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一样,竟捂着俏脸呜咽着哭了起来。 “……呃……”沈牧见这孤独宁珂说哭竟然还真的流出了眼泪,心道:“这演技简直太棒了,不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简直太可惜了。” “好吧,对不起……”玉儿看宁珂哭的样子不想是假的,便问道:“你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珂呜呜咽咽的擦着眼角的泪水道:“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如果我要害你们,刚才为什么要救你们?” “他们不是你的部下吗?”玉儿疑惑道。 宁珂一脸委屈道:“他们是当今朝廷宇文太师的部下,我是被他们一路监视的……” “监视……?” “是的……”孤独宁珂娓娓道来:“本来我和宇文太师一起,出来追拿行刺陛下之刺客,并看看宇文太师如何平定各地民乱……没想到一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天下已经大乱,生灵涂炭……我之前人在京城,完全不知原来外面是这样的惨状!我看见造反的百姓,都是被暴政逼迫的,所以觉得很不忍心…… 但宇文太师却坚持讨好陛下而残酷镇压……我看不过去,最后就和他吵了起来!” 听了孤独宁珂的讲述,沈牧都差点信了……,心道:“果然厉害……” 陈靖仇已然信了:“所以,他就派部下把你监禁起来,是吗?” 宁珂见阴谋得逞,心下喜悦,脸上却还是一股无辜的样子,“是的……他派人打算把我送回京城,幸好半路遇见了你们……” 小玉还是有些不信,道:“等一下,那你刚才的法术又是……?” 孤独宁珂解释道:“那是以前我跟宫廷中法术师们学的,当初只是好玩而已……所以力量很弱,最多一两下罢了。” “原来如此……”小雪道:“玉儿姐姐,你看这位独孤郡主应是一位好人,你刚才吓着她了!” 玉儿半信半疑,点点头道:“好吧,我暂时先相信你……刚才的失礼,请多包涵。对了……我们在寻找一只被那位宇文太师夺走的神农鼎,你有没有什么消息能告诉我呢?” “神农鼎……?”孤独宁珂道:“神农鼎就在这一艘船上啊!” “什、什么……?”众人惊愕。 宁珂抚了抚胸前的秀发,道:“宇文太师打算把他偷到的神鼎偷偷瞒着皇上、运回京城的太师府藏起来,运送它的就是这一艘船啊!” 陈靖仇大喜:“真是好巧呀……难怪人家说,踏破铁靴寻无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雪也喜道:“太好了,真没想到神鼎就在这一艘船上?” 玉儿则是心下疑惑, 只有沈牧淡淡的看着孤独宁珂耍花样。 宁珂犹如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对四人一欠身道:“对不起,请问你们寻找这只神鼎,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陈靖仇道:“事情是这样的……这鼎本是这一位拓跋姑娘她们部落的宝物,却被宇文太师抢走了……” 宁珂装作一脸恍然的样子,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鼎就还给你们吧!” 第290章 女王 “真、真的吗……?这鼎可是神器,为什么你愿意这样让我们把它带走?” “那鼎本就不是我们的,今天只是正好物归原主呀!来……鼎它就在这船的最底部船舱,我带你们一起去吧?”宁珂走下底舱。 小雪赞道:“哗,这一位独孤姐姐,真是好人!” 说着,便要跟着下去,玉儿低声阻拦道:“等一下……这可能是陷阱!” “陷阱……?” 玉儿道:“是的……你们两个人,真是也未免太没有戒心了!” 小雪不以为然的笑着道:“拓跋姐姐,我觉得那位独孤郡主应该是一个好人啊!” 玉儿挑了挑柳眉,低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她再怎么说,也是隋家的人!万一,刚才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演戏,目的是为了引诱我们进入楼下的陷阱中……我们四个下去了,你想还能逃得出来吗?” 沈牧笑着道:“……玉儿姑娘果然心思缜密,沈某佩服。” 陈靖仇颔首道:“嗯……这样说也是有道理。不过……我倒是不觉得她是这样的坏人。” 小雪问道:“那拓跋姐姐……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呢?” “啊,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下来?“船舱底舱通道,孤独宁珂喊道。 陈靖仇抱歉道:“对不起……我有一位同伴担心这是陷阱,所以不敢贸然下来。” “咯咯咯,真是的……”孤独宁珂轻笑道:“既然她这么说,那我上去请她把我当人质就好了。” 陈靖仇连忙道:“啊,你不必这样,我这边是完全相信你的!” 宁珂走上去,对玉儿笑着道:“呵呵,你也真是的~~我这么好心,连宇文太师他的鼎都要还你了,你竟然还不相信我……” 玉儿一脸大囧,狠狠的瞪了一眼陈靖仇,然后对孤独宁珂道:“非常抱歉……这一点起码该有的警觉心,还是该要有的。” 宁珂笑着道:“好吧……既然你不放心,可以用刀押着我走啊!” 玉儿眼露一丝寒光,“嗯,这倒是好办法。” 陈靖仇和小雪连忙道:“玉儿姐姐,不要这样啦……太失礼了!” “嘻,满好玩的~~”宁珂见沈牧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心下不禁“没什么好在意啊,那大家走吧!” 船舱底舱第二舱房,众人围在神农鼎旁。 “到了……”孤独宁珂指着青铜鼎道:“这就是宇文太师所夺到的神农鼎。” “等一下,我看一下……”拓跋玉儿伸手端摸着青铜鼎上的花纹,“啊,纹路完全正确……这真的是我们部落的神鼎,不是假的!” “……呃”沈牧见这孤独宁珂弄的假鼎还真是差点赶上他弄的假鼎,暗暗佩服。 陈靖仇道:“你看吧……人家是诚心诚意要还你神鼎,你却这样子对待人家?” “对不起,对不起……”拓跋玉儿道:“我刚才真的太失礼了……” “没关系!”孤独宁珂心里估计嘴都笑歪了,“啊,对了……你们要怎么把偌重一个大鼎,搬回拓跋姑娘北方的部落去呢?” “啊,这个不必担心……我师父有给我一样神器,它可装入任何东西!”陈靖仇说着拿出炼妖壶,将神农鼎装入炼妖壶。 宁珂看到陈靖仇手中的炼妖壶,眼露一丝惊异,轻掩小嘴道,“啊,那个不是……” 陈靖仇挠了挠头,望了一眼孤独宁珂,疑惑的问道:“独孤郡主,你认识这个壶吗?” “呵,当然不认识了~~”孤独宁珂眼眸微闪,轻笑着道:“只是我看到那么大一个鼎,竟能装入那么小一个壶子里,觉得很惊讶。” 陈靖仇颔首道:“我这壶是以前陈国传国之宝,差不多好像玉儿姐姐她们部落世世代代保守的神鼎一样。” “原来如此……”孤独宁珂微微点点头,抚了抚额前秀发道:“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那个邪恶的宇文太师知道了,他一定会派人来抢你这个神器。好了,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众人随着孤独宁珂来到船舱通道,两位婢女跑来,“郡主、郡主!“ “啊,原来郡主平安无事……奴婢们好担心啊!” “啊,原来是小小和嫣红。”孤独宁珂望了一眼沈牧四人介绍道:“告诉你们哦!这四位是前来打击宇文太师的少侠们!” “哗,真了不起!” “对了……”孤独宁珂道:“你们到上面去,为我准备别艘可搭之船……因我想将这一艘运输船送给这几位朋友。” 两个婢女行礼离开。 陈靖仇连忙叫住道:“等一下……这、这怎么好呢?” “别客气、别客气啊~~”孤独宁珂道:“能认识你们几位同样都是反抗宇文太师的知心之友,我才真是高兴都来不及呢!来,我们上去吧!” 河边空地上,郡主的婢女对孤独宁珂禀报道:“启禀郡主,您的小船已在准备当中,即刻就妥当了!” “辛苦了,谢谢你们……”孤独宁珂对沈牧四人一施礼道:“那么,这艘运输船今后就是你们的了,你们接下来可以沿着水路,安心把神鼎运回北方去……” “谢谢,孤独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小雪施了一礼谢道。 “啊……”孤独宁珂望着小雪道:“我方才都没仔细注意到,这位小姑娘的白发好美啊,像雪一样纯白。” “没、没有啦……”小雪被人赞美,不由的小脸红了起来。 “呵呵,脸都红了哦~~好可爱。”孤独宁珂道:“对了,我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铃铛发簪,很适合你,就送给你当纪念吧?” 小雪接过孤独宁珂递来的铃铛发簪,欣喜道:“谢谢您,郡主……” “对了,独孤郡主……我有一个小问题,就是不知你晓不晓这张地图的含义?” “地图……?” 陈靖仇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六芒星地图,递给孤独宁珂。 宁珂看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呢……第一次看到。我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含义,不过我倒晓得,宇文太师一直在怂恿皇上在洛阳盖什么通天塔。最近又四处寻找琴鼎印镜石五样上古神器,不知他想做什么………” “宇文太师也在找上古神器……”“难道他也晓得‘九五之阵’?” “九五之阵?” 陈靖仇道:“师父曾告诉我:只要收集全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五样上古神器,就能列出「九五之阵」而永远拥有天下……” “啊……”孤独宁珂恍然道:“原来宇文太师的野心,是想打倒表舅自己来当皇帝?太可恶了……我得赶紧回去跟表舅说,叫他千万要提防这么一个可怕的坏人!” “对呀,现在世局已够糟的了,若再让宇文太师这样的野心之人当皇帝,那百姓就真没救了。” “没有错……既然如此,我们一定要携手一起阻止他的阴谋,绝不能让他野心轻易得逞!” 沈牧看着孤独宁珂信誓旦旦的样子,“恐怕跟你一起携手,才会让宇文拓轻易得逞吧……” 这时,两位婢女又走过来躬身道:“郡主……前往龙舟之小船,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上船。” “对不起,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真的,今天真高兴能认识各位!”宁珂提醒道:“回程的路上,你们可千万要提防宇文太师半路偷袭哦!” “偷袭?!”既然孤独宁珂如此说了,那就真有可能会偷袭了。 风恬浪静好湖畔,长空白云伴歌声;钓竿一弯仙鹤乡,管他人间雨还晴? 众人在来到大梁城的路上遇到了公山先生的孙女,“咦,你不是公山先生的孙女公山梦吗?” “啊……!”公山梦也认出了陈靖仇和沈牧道:“你们不是半个月前,来找爷爷和奶奶的那两个大哥哥吗?” “太好了!请问你奶奶,她人也在大梁城吗?” “在呀!爷爷过世以后,奶奶就带我来这里住的。你们要找她吗?我带你们去。” “什么,公山先生过世了?!” 四人来到大梁民房,公山夫人身着白色素衣,“啊,原来是你们呀……” 陈靖仇遗憾道:“师伯母,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已知公山师伯过世的事了,真抱歉没能早一日带回解药,治好师伯之剑伤……” “唉,傻孩子,别这么说……”公山夫人强颜欢笑道:“生死有命,何况你一定也尽了力,不是吗?阿铁他这一生行侠仗义,富贵不移,活得有声有色、无愧于心……他是含笑而走的。” “师伯母,师伯真是了不起的人!” “可不是吗?阿铁临终之前,还一直惦记着你和你师父的事呢。而且……他还留有一封遗书,说是要给你的!”说着,公山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封遗书。 “遗书……?” “嗯,我怕弄失了,所以一直都带在身上,你拿去看看吧……” 陈靖仇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遗书,“字很潦草,这应该是师伯临终前费力所写的……我把它念出来给大家听。” 靖仇贤侄:老夫近日身躯衰弱,体内黄金剑气奔腾不已,恐无以久待至汝归来,将有愧于汝之殷殷期待也…… 饕餮魔兽妖其力甚强,天下能敌之者甚寡矣……吾为汝思,忆起世上尚有能敌饕餮之一人者,汝师有救矣! 东海之上,自古传有一世外仙岛,其上有一仙人,道法、医术均深不可测……—汝若能寻此仙人,央其出手,则更胜老夫之千百倍。 倘若汝师幸而得救,请务必告之曰:切勿与那宇文小厮敌对,诚然以卵击石,牺牲不值……—诫之,诫之! 公山铁绝笔 小雪听的一脸迷糊:“……念着什么呀,我怎完全听不懂?” 陈靖仇道:“意思我大致明白……师伯是要我们出东海去找一位仙人,央请他来救师父,对吧?” “嗯……正是如此。”公山夫人点头道:“但阿铁也担心……此一传闻是我俩师父二十年前告知之事……时移事变,沧海桑田,你们出海是否真能遇着仙人,也不无疑问。” 陈靖仇道:“师伯母,能救师父的方法,目前也只剩这一个最后的法子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试试看!” “唉……你这孩子……那就自己千万保重了。” 四人告别公山夫人,驾船驶入大海,甲板上陈靖仇和小雪站在船边远眺,沈牧和玉儿坐在甲板上。 小雪望着无尽的大海喜悦道:“哗,这就是大海呀……第一次看到!” “嗯,我也是第一次!”陈靖仇道:“真没想到大海这么宽阔,几乎看不到边际……” 沈牧望着大海,郎朗吟道:“青海亘天宽无尽,彤云高展阔我心;千丈红尘美如诗,何必辞赋天涯吟?” “好诗!好诗!”陈靖仇赞道:“沈兄所作诗赋,诗中有画,意境悠远,果然妙哉!靖仇佩服!” “哼,一句也听不懂……”拓跋玉儿扭过脸去,心中却道:“真没想到沈牧这小子武功那么好,还会吟诗作赋,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拓拔玉儿的青睐,得到6000积分!” 这时,远处海上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沈哥哥、沈哥哥……” 沈牧问道:“小雪,怎么了?” “刚才海的那一边,有只好大好大、跟岛一样大的鱼……”四人看向海面。 船身忽然猛烈晃动,竟然是一只巨鲸翻江倒海,张大比轮船还大的巨口,把船给吞了下去! “呜……” 鲸鱼肚内 “可恶……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糟了,船毁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还好吧,玉儿……”沈牧拉住玉儿的手道。 “呜……这又是哪儿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玉儿惊惧道。 沈牧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好像被一只大鱼吞到肚子里了!” “可……可恶!” 小雪:“沈哥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也正在头痛着呢……管怎么说,那边似乎有路,我们先沿着走,想法子离开这儿才成。” 四人走了一段路,在前面竟然遇到两个氐人战士看守的门口前。 “你们是谁,竟敢来到我们氐人之国?” “将他们拿下,然后禀报女王!” 沈牧四人一个回合便把这两个氐人战士给拿下了。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住手……别打了。”众人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雍容高贵的容颜,身着一袭低胸紫红色的长裙,鱼尾若隐若现,竟然是一条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衣着华贵的美人鱼。 “陛下!”两个氐人战士见到这只美人鱼连忙跪下行礼。 氐人族女王美眸扫了一眼沈牧四人,然后对手下战士道:“这是刚才被我们巨海吞进来的陆地人,不是什么坏人……你可别吓着了人家。” 氐人战士心下疑惑,但不敢有所迟疑,“遵命……陛下!” 氐人族女王对沈牧四人施了一礼道:“实在对不起……我是此地之女王,刚才一时误会,诸多得罪。” 第291章 龙宫 “啊,你是这里的女王?” “是的……”氐人族女王道:“我们是一个居住在鱼肚中的民族,叫氐人族,我是他们的领袖……” “呃……那请问一下,这究竟是什么鱼?” “这并非普通之鱼,它乃是太古神兽,名叫巨海……是一只比你们陆地上高山还更巨大之鲸鱼。” “哦,你们也曾经去过陆地?” “不……”氐人族女王摆摆手道:“我们祖先是几千多年之前,为了躲避战火,乘船逃至东海上的陆上人民。盘古神怜悯他们遭遇,于是赐予他们力量,并将自己昔日坐骑巨海也赐给他们,我们就从那时起就永远定居大海之中。”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呀?”众人道:“其实我们来东海,是想找一位传说中之仙人,只是没想到半路竟会被你们巨海给吞进肚子来。” “找仙人……?”氐人族女王迟疑道:“你说的,可是仙山岛的那一位仙人?” “呃,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您知道关于他的事吗? “嗯……多少知道一点。”氐人族女王道:“来,请到我们的宫殿,我慢慢告诉你们吧。” 沈牧四人随着氐人族女王来到氐人皇宫,氐人族皇宫内金碧辉煌,奢华异常,只是却没有见到一个老人,好像这里的人都是不老不衰一样。 “哗……你们的宫殿好美,而且你们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好年轻!” “不,我们并非真的很年轻……”氐人族女王道:“而是我们能永远维持在自己年轻时之样貌,青春不老。” “青春不老……?”众人疑惑。 氐人族女王阐释道:“七百年前,一位云游剑侠,藉着大海中一样上古神器之力,让我们氐人族每人都能活至两百岁高龄,并至死保持年轻美貌,不会老去。” 小雪和玉儿羡慕道:“哗,真的啊?能永远都不会变老,这样真好……” 沈牧对玉儿打趣道:“哈哈~~小玉好像很感兴趣呢,是不是也想青春不老呀?” “没、没有啦!”拓跋玉儿脸颊微红道:“人家只是有点……稍微有点……羡慕她们……而已啦。” “唉……”氐人族女王却叹息一声道:“年轻美貌又有何用?当生命都不保之时,这些东西不过是些全无意义之物罢了。” “生命不保……?” “是的……”氐人族女王道:“其实我们部族,正面临一个生死攸关的威胁,死去不少族人了。” “什么样的威胁,是疾病吗……?” “不,是黑龙王………东海中之霸王!”氐人族女王缓缓道:“黑龙王那家伙听说只要吃我们氐人族的人,就可藉我们青春不老生命力,来替自己延年益寿……但由于我们氐人族向来住在大大小小鲸鱼内,不易猎捕……黑龙王索性化身为原形,直接吞吃鲸鱼,让我们死伤惨重!” 玉儿愤然道:“岂有此理,真是太过分了……世上竟然有如此自私的家伙?” 氐人族女王面露苦涩,摇头叹息道:“那黑龙王虽然老迈,我们仍非他对手……如今族人已被他吞食近三分之一,依然束手无策!” “被吃了三分之一?!” “是的……”氐人族女王点点头道:“他今日甚至还妄想袭击巨海,温顺的巨海被吓醒上浮,一不小心,就把各位给吞了进来!”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总算都明白了。” “四位,我这里有一个冒昧之请,不知你们是否愿意答应?”氐人族女王怕几人不答应,便道:“我刚才见你们四位身手不凡,所以,想恳求你们四位,去为我们击败黑龙王,好拯救我们之危机……” “您说什么……?!” “求求你们……”氐人族女王乞求道:“只要你们几位答应,我愿意带各位去仙山岛,找寻你们要找的仙人!仙山岛位于仙人界之桃源仙境中,不是凡人随便就能找到的……只有像巨海这样的神兽,才能接近它那儿!” “呃……这个……” 氐人族女王:求求你们! “喂,沈公子,你到底犹豫什么……?人家都遭到存亡的危机,你还袖手旁观,良心上怎过得去?”玉儿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沈牧。 “呃,我……当然是过不去……可是……”沈牧道:“我也希望打抱不平,但是万一我们不敌人家黑龙王,反而触怒了他……这岂不是让女王她们反而更加危险了吗?” 氐人族女王道:“各位,请别担心……只要四位愿意尝试看看,不管将来黑龙王怎报复我们,所有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喂,沈公子,赶快做决定好不好?” “沈哥哥,女王陛下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好吧,那我就接受了!”沈牧心里翻了个白眼,谁知道黑龙王什么修为,这不是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嘛,望了一眼乞求着他的氐人族女王道:“我们去替您试试看击败那位黑龙王吧。” 氐人族女王见沈牧愿意帮她,提着的嗓子终于放下了,欣喜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一下我们氐人族的命运,终于有救了……我去吩咐子民们为各位准备上好鲸鱼……黑龙王他一向住在深海的龙宫中,你们若是要过去他那儿,必须坐一只小鲸鱼去。” 片刻后,氐人族女王为沈牧四人准备了一只蓝色的小鲸鱼,堪称海底法拉利。 “哗,好可爱的小鲸鱼哦!”小雪摸了摸小鲸鱼的脑袋喜道。 这时,缓缓走来两名人鱼姑娘,氐人族女王对沈牧四人道:“这两位小姑娘也会随你们一块儿走,替你们操纵这只鱼。” “玉儿,你在想什么?”沈牧看到玉儿呆呆的望着小鲸鱼道。 玉儿这才缓过神来,然后对氐人族女王问道:“女王大人,我们真的要……坐在鲸鱼的背上去啊?” “啊,对哦……”沈牧打趣道:“玉儿是我们三人中,最怕水的一个!” “……”玉儿气的直跺脚,却无话可说。 见四人登上小鲸鱼背上,氐人族女王道:“我们已为四位准备四条混天绫,你们只要将它绑在自己手上就能避水,自由自在于水中活动来去。” 四人将混天绫绑在手上,玉儿道:“嗯~~好险!我刚刚还在想说又要下水了,正在担心不已呢。” “对了,有一件真的十分重要之事,要请各位稍微注意一下……”氐人族女王提醒道:“龙宫内有一个巨大之蚌壳,上面镶着一颗神印,你们绝对不要让黑龙王有机会把它从柱上取下……切记!龙宫内有一个巨大之蚌壳,上面镶着一颗神印,你们绝对不要让黑龙王有机会把它从柱上取下……切记!” “如果被他把它给取了下来的话,那会怎样?” “那只神印是龙族之神器,老迈的黑龙王目前生命大半全靠那只神印的力量在支撑……你们若把神印摘了下来,黑龙王固然会死,但我们也会连带受到非常大的浩劫!” “好,明白了!我们会小心的,那就出发去龙宫吧!” 沈牧四人骑着小鲸鱼从氐人国经过东海海底贝,来到壳海龙宫走道。 然后沈牧对驾驶小鲸鱼的两名氐人少女道:“里面太危险了,请你们在这等。” “是!” 四人从龙宫走到来到走到龙宫门口,两只龙宫虾兵守卫,手执武器,警惕的望着四人道:“什么人……?竟敢擅闯黑龙宫!拿下他们!” 正要动手,这时又来了一只浑身披着黑甲胄的蟹将懒洋洋的喊道:“是谁这么吵啊!你们是谁?竟敢在龙宫胡来!速速将他们拿下!” 沈牧四人与之交战,只是几个回合,便把这三只虾兵蟹将给击败了,来到龙宫大殿。 金碧辉煌的龙宫大殿中,正有一只长满黑鳞的黑龙,正搂着姬妾在饮酒,见到四人怒道:“大胆,什么人!竟敢擅闯本王的龙宫……” 拓跋玉儿瞥了一眼黑龙王,不屑道:“哼,你就是黑龙王吗………” “本王正是……!”黑龙王见到拓跋玉儿眼露精光,推开身边的姬妾,站起身来道:“你们四个又是何方神圣?” 玉儿戟指黑龙王道:“听说你为了自己的延年益寿,就去随意吞吃那些无辜的氐人族们,这是真的吗?” 黑龙王抚了抚嘴角的龙须,轻描淡写道:“正是,这又有何不可?” “你这家伙……”拓跋玉儿怒道:“她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至亲,你这样只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就随意屠杀她们,岂不是太自私了?” “满口狂言……”黑龙王火冒三丈道:“你们人族自己不也都如此,竟敢来向本王说教?” “……我们人族?” 黑龙王指责道:“你们陆地上人族,不也爱拿熊、麝、龟、鸟之类无辜生命来当药材,好替自己进补疗病的?” “呃……” 黑龙王冷笑道:“若要说自私,汝辈人族可比本王更毫不逊色……少在这里莫名其妙假仁假义!” “这……”众人一时语塞,这黑龙王所言也属事实。 这时,两氐人少女进入殿内,怒瞪着黑龙王道:“可恶的黑龙王……你把我们全家都吃掉了,你这个可恶的魔鬼!” 仇人在前,氐人少女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她们两个毕竟力量弱小,便跪下身来对沈牧四人求道:“四位大侠,求求你们替我父母姐妹报仇,求求你们……” “黑龙王,你看见没……你大概从未尝过失去亲人的椎心刺痛吧?”玉儿道:“ 我的亲人也是丧生于他人的自私之念下,无辜而死……所以我完全能体会这两位姑娘心中的那种苦楚!” “可笑……”黑龙王冷笑道:“本王向来只信力量即真理,要上就上吧!”说着,变出黑龙真身来,摇头摆尾,周身黑色的灵气弥漫,灵压把玉儿三人都给逼退了数步,险些跌倒,只是沈牧稳稳的站在原地,身上的衣袍凛冽作响。 “嗯?!……”黑龙王有些惊疑的望着沈牧,心道:“没想到这个人类竟然拥有神龙之息……” 沈牧却在此时,已然拔出背后的羲和剑,一招剑啸九天,在头顶唤出九把巨大赤红色剑气,便便朝黑龙王头顶落下。 陈靖仇几人看到沈牧使出的这招只有修仙者才能使出的剑气,都惊呆了! “铛!”黑龙王心中一惊,往后闪躲,巨大剑气落在地上,砸出九道剑坑,“小子,你身为修仙者,为何会有神龙之息?!” “无须多问,今日只须一战!”说着,只见沈牧周身剑气纵横,手中羲和剑一挑环绕周身的剑气,又使出一招千方残光剑,化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以极快的速度专攻黑龙王之要冲。 “哼!”黑龙王冷哼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道黑芒,瞬间形成巨大的黑色照壁,竟然把千方残光剑给反弹了回去。 “啊!……”沈牧看到反弹回来的剑气,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连忙执剑格挡,在格挡中使出护身剑气‘五灵归宗’,敛四方五灵之力,化剑护身。 “铛铛铛……”无数剑气击打在五灵剑气之上,纷纷被格挡而开。 接着,沈牧在原地化为一道虚影,却在下一秒,真身出现在了黑龙王的身后。 只听“刺啦……!”,沈牧的羲和剑已然击破了黑龙王的黑鳞,同时羲和剑的赤红色剑身,犹如摧枯拉朽般,撕裂了黑龙王的腹部! “唔!”黑龙王迅如游龙,连忙闪开,却还是被沈牧给击成了重伤,“没想到我今日竟因老迈,栽在你这个小鬼手上,真是可恨……” “死到临头竟还大言不惭,巧言吝啬,真不知这世界还有羞耻二字!”沈牧知道这只黑龙王不好惹,没有去追击,方才也是趁其不备,才占得先机。 “沈兄,没想到你竟然是……” “沈哥哥……你好厉害……” “沈公子……你为何要隐瞒修为……瞒得我们好苦。” 拓跋玉儿、陈靖仇和小雪见沈牧不过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击败了黑龙王,望向沈牧的眼神中全是羡慕和敬畏之色。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黑龙王,得到6000点积分。” “太好了,大侠!你真是厉害!”那两名氐人少女欣喜的走过来,对沈牧深施一礼,然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被击败的黑龙王,请求道:”请立刻杀了黑龙王,替我们的父母姐妹们复仇……” 第292章 默默的看你装 “……”沈牧有些犹豫,心道:“这黑龙王乃是天地灵物,如若斩杀,定然会……” “没问题,我马上就替你们宰了这个满手血腥的可恶家伙……”拓跋玉儿却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帮沈牧答复了两女的请求,冷冷的瞪着击败在地的黑龙王道:“哼,为了延年益寿,残杀这么多生命……你大概从没想到自己最后下场竟是死在刀剑之下吧?沈公子你说呢?” 说着,小玉的美眸望了一眼沈牧,毕竟这黑龙王是沈牧击败的,还是要沈牧点头才行。 黑龙王知道在劫难逃,连忙爬到沈牧脚下,乞求道:“请……请你别杀我!我们……我们来交换一个条件吧?” “……条件?”沈牧摸了摸下巴,眼露一丝兴趣。 只见,黑龙龙爪中中黑芒一闪,一面黑色小盾出现在了它的龙爪中,“这口黑鳞盾,是老夫用我黑龙族的上古黑鳞,经过数百年心血打造而成,乃是护身的上阶法器,只要少侠绕了老夫一命,老夫便把这口黑鳞盾送给大侠,以谢不杀之恩。” “这就是交换条件?”沈牧望了一眼黑龙手中的黑色小盾,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色,不过转念一想,不由心道:“我如若想要取这面小盾,还不是轻而易举,难道……” 果然,黑龙以为沈牧动了杀机,忽然笑道:“少侠,这口黑鳞盾与老夫心神相连,如若老夫不允,即便你拿去了,也是无用!” 沈牧本来就没想杀这只黑龙,即便要杀,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不然谁都不会轻易去做。 既然如此,沈牧便做个顺水人情,收下了黑龙的礼物黑鳞盾。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护身法宝黑鳞盾,得到7000点积分。” 沈牧四人帮助氐人族女王打败了黑龙,氐人族女王对四人很是感激,驱使鲸鱼驮着四人从氐人国来到仙山岛。 鲸鱼背上,氐人族女王指着大海前方仙雾迷蒙的绿茵盎然的岛屿道:“各位,前方就是仙山岛了!各位要找的仙人,应该就住在这个岛上。” “女王大人,这位仙人是否就是七百年前,为你们设下结界的那一位云游剑侠呢?” “不,就我所知,应该并非同一人……”氐人族女王道:“仙山岛的这位仙人,据说住在此岛最深之处,从不用剑,但医术高明,功力深不可测,但向来绝少干涉人间之事……我们所知只有如此。” “嗯,谢谢你……这样就很足够了。” “我们氐人族的体质,已无法久待于陆地之上,所以我必须告辞了,真是对不起……”氐人族女王面带歉意。 然后驱使鲸鱼靠近仙岛小湾岸边,在沈牧四人上岸后,氐人族女王便离开了。 “好大的仙山岛啊……仙人真的住在岛的最里面吗?” “看,前面有个小亭。”沈牧四人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亭,见到两个人正坐在棋盘边对弈,黄衣老翁闭目思考,蓝衣青年抚琴。 “请问……您两位是否就是仙山岛的仙人?”陈靖仇上前问道。 “别说话、别说话!”黄衣老翁摆手道:“老夫正在思考如何破解此步棋,休叫老夫分了心。” 沈牧望了一眼这二人,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修仙者罢了,修为也只是筑基后期修为的修仙者,心道:“不过筑基期修为就这么拽……” “这一子你已经想了三天,想好了吗?”蓝衣青年问道,原来这二人已在此对弈三天。 “等一下、等一下!”老翁双眉紧蹙,盯着棋盘,摆手道:“老夫就快想出一举能破你此手之妙棋了!” “哦……”蓝衣青年苦笑道:“听来真令人期待。” 片刻后,老翁紧蹙的双眉缓解了下来,喜道:“好了,老夫终于想出来了!白子转辰六位……呵呵,这一子下得真够妙吧!” “白子辰六位,确定了?”蓝衣青年笑着问道。 老翁眼露坚定之色道:“确定确定……你别每一次都把老夫看得如此之扁!” “我早料你必如此走,但这正掉入我暗设之陷阱——看好了,我的黑子下壬七位,局毕……” 老翁站起身来,紧盯着棋盘,挠了挠头,惊道:“啊……什么?老夫怎没发现还有这一手?” “如何,认输了?”蓝衣青年道。 老翁重新坐下,气愤道:“可恶,放弃放弃!这已是九千一百一十次败绩给你了,可恶的老狐狸!” “呵,多谢您的称赞!” 老翁一脸无奈,然后对沈牧四人一招手道:“来来,四位小友……轮到你们啦。你们在此辛苦等候,诚意可嘉——找我们可有什么事?” 陈靖仇上前一步抱拳道:“啊,老仙人……我是想来求您能否到一座叫伏魔山的山中,去救我师父?” “去伏魔山救你的师父……?” 陈靖仇道:“我师父被一叫饕餮之魔兽所困,他用冰丝之法把饕餮暂时封住,但自己也被冻结,只剩一年生命……我听说岛上仙人才能击败饕餮,所以才来恳求仙人,务必救救我师父!” “原来如此……”老翁点点头道:“但若对象是饕餮的话,那事情可难了,你们所闯入者,应是数千年前昊天帝花许多心力才以伏魔古镜封印成功的饕餮之洞。若让饕餮再度现身人世,可是一大浩劫——你师父牺牲自己将它冰封,是很正确的。” 陈靖仇扑嗵一声就向老翁跪下了,“老仙人,求求您……请您务必高抬贵手,前去救救我的师父,不然师父他真的命在旦夕了!” 老翁轻叹口气,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靖仇道:“傻孩子啊,可别这样随便跪人……男儿膝下千金重,怎可如此随便对人三跪九叩?” 蓝衣青年起身,向老翁低语片刻,老翁微微点点头,扶须道:“嗯,我明白了!” 然后对四人道:“你们远道来此,应也很累了……这样吧,你们先到天外村老夫的那间小屋歇息歇息吧?” “啊,谢谢您,老仙人……那您两位呢?” “别急别急……你先起来,去天外村然翁居那儿等我们,等一会儿老夫自会过去。” 四人来到天外村然翁居,一个名叫阿如的小女孩对三人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找仙人的,刚才在凉亭那儿,他们吩咐我们来此等候。” “原来如此……请进,请进!” 进入然翁居大厅,四人却发现方才凉亭那黄衣老翁和蓝衣青年已然在此了,“咦,两位仙人,您怎比我们还要早回来?” 老翁笑着道:“老夫是以御剑之术返回,当然比你们快得多……所以才叫你们先走啊!” 原来在老翁身边的蓝衣青年便是是古月仙人。 “古月仙人,您好!” 老翁扶须望了一眼身边的古月仙人,对四人道:“古月仙人乃当今世上医术数一数二,若要制服饕餮,该拜托的人也是他!因老夫要对于那只可怕魔兽,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古月仙人淡然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伏魔山救这位陈公子的师父。不过此次我要介入人间之事,似乎应先问问「老祖宗」意思,这样会较好。” “呵呵,对对~~礼貌上确实是应先问问老祖宗他们的意思。”黄衣老翁说着,对门外的阿如喊道:“阿如、阿如……!你去天外村的神秘区,问一下老祖宗们说:我们今日要去救人,这样可以吗? “是——!” 阿如出去片刻后,便走了回来,对老翁道:“然爷爷,老祖宗们说没问题,他们不反对二代人物到三代世界里去晃晃。” 老翁笑着道:“哈哈哈……我就知道老祖宗们向来明理,一定会答应。” 古月仙人点头道:“嗯,此话确是不虚。” “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前往伏魔山吧!“黄衣老翁说着一抚袍袖,一只超级巨大的飞剑出现在身前,这只飞剑沈牧一看就知道是把普通的剑,施了法术后才变得这么巨大,以承载更多的人,四人走上飞剑之上。 飞剑上,玉儿兴奋道:“哈哈,原来这就是御剑而行啊~~太有趣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剑还可以这样子在空中飞!” “切,小儿科……”沈牧踩在飞剑之上,心里翻了个白眼。 陈靖仇笑着道:“哈哈,玉儿姐姐开心得很,可是小雪却在后面吓得动不了!” 飞了半晌,小雪才偷偷睁开眼,对沈牧问道:“沈哥哥……我们到了没?还要再飞多久?” 沈牧还没说话,老翁抢话道:“呵,小姑娘,还早得很……我们目前还在桃源仙境上空!本剑剑长为您报告现今高度:如今本剑高度海拔一千仞,很高哦!” 沈牧瞥了一眼老翁得意的样子,心道:“……我就默默看你装比!” 玉儿问道:“老仙人,您的御剑术好厉害呀,是怎么学的?” 见到玉儿脸上的羡慕和憧憬之色,老翁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呵呵,这是老夫得意的绝技,老夫平日无事就爱给它飞上一下……” “绝技?!”沈牧心中一阵鄙视,真当这里没人会啊…… 陈靖仇已然是把老翁当成了圣人,一脸崇拜道:“老仙人,真的很谢谢您……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您姓名究竟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呵呵~~不必问,不必问。”老翁扶须笑着道。 古月道:“他是以前一位伟大剑侠之子,你们叫他然翁便成……他剑法与御剑术堪称一绝,可连我也望尘莫及。” 陈靖仇一脸恭敬道:“原来是然翁老仙人,您好……” 然翁白了古月一眼,叹口气道:“唉……白毛狐,你没事干嘛把我名号专长都全盘抖出?” “论装比,看来老子还差这家伙一筹!”沈牧不得不佩服然翁的装比功夫。 在快到伏魔山时,古月道:“饕餮乃一非常可怕之上古魔兽,曾在几千年前带给人间一场大浩劫。其实以我之力,应付饕餮也是消耗甚大……等一下到了伏魔山后,路上小妖怪就先交你们处理。” “是的,古月仙人……” 然翁得意的笑道:“如何?御剑飞行非常过瘾吧!” “哈哈,真的太过瘾了……” 默默看你装比真过瘾! 众人御剑落在伏魔山山腰,然翁收回飞剑,一摆袍袖道:“到了,这里即是伏魔山了。” 陈靖仇道:“好快呀,才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沈牧撇了撇嘴,暗道:“你要是看到老子的御剑术,你肯定会懵比!” 玉儿走到小雪身边,“小雪,我们已经到了,你不必再害怕了!” “啊……我们已经到了呀?”小雪睁开眼来,看到自己站在巍峨的半山腰处,连忙往沈牧这边靠了靠。 然翁继续装比,“对不起,小姑娘……看来老夫技术欠佳,把你七魂六魄都快吓出来了。” 小雪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的,我……我是真的……真的好怕……自己会掉下去!” 然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跟阿如真是完全一样,她最讨厌老夫的御剑飞行了!” 伏魔山顶,众人围拢在洞口前,陈靖仇在洞前跪下,“师父……” “你师父尚有气息,不需担心。”古月安慰道:“接着下来十分危险……大家跟着然翁先离开这里,下面之事由我来应付。” 然翁点头道:“好……大伙跟着老夫走吧!” “等一下,古月仙人……我要留下来一起救师父!”陈靖仇道。 古月道:“好……那你留下!等一下我与饕餮交手前,你带你师父到安全之处。” 众人离开,古月仙人化开冰丝,“赶紧把你师父抱走,快……饕餮马上也要恢复自由了!” 陈靖仇点头,背着师父离开,古月仙人离开洞口。 饕餮出现,古月仙人:“哼,果真是饕餮………完全是老样子!我今日不与你较量,而是直接把你送至你该去之处,接招吧…… 古月与饕餮交战十余回合,饕餮消失,古月长吁一口气道:“呼……呼呼……成了!” 伏魔山顶阶梯,众人围在陈辅身边。 “古月仙人,饕餮它……” 古月道:“我已经把它解决了,放心吧……我来简单先治疗一下你师父吧,他真气已快耗竭了。” “古月仙人,真的谢谢您。”古月治疗陈辅。 然翁在一旁低声道:“刚才其实古月方才与饕餮较劲,已失了不少元气……你们一般人恐看不出来。这一战后,他可能得好好休息调养真气至少一个月,才能恢复。” 陈靖仇心有愧疚:“对不起……原来古月仙人为我们牺牲这么大!” 片刻后,古月起身,“你师父已暂时没事……剩下的……就回桃源仙境再说了……” 陈靖仇对古月谢道:“谢谢您,古月仙人……真抱歉让您这么辛苦!” “我还好……不需替我担心。”古月摆摆手。 这时,陈辅醒来:“……唔……这……这是哪?” “太好了,师父……您终于醒过来了!”陈靖仇见师傅醒来,激动道:“我……我好担心您,幸好您没事了!” 陈辅有些浑浊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陈靖仇的那激动的脸上:“靖仇……你是靖仇吗?你……你去……找来公山师兄……来救了我是吗?” 陈靖仇抓住陈辅的苍老的双手,激动道:“师父……公山师伯已过世了,我去找的是他推荐的古月仙人!” “仙人……?”陈辅有些惊讶。 陈靖仇道:“是的,古月仙人打败了饕餮,将您救出的……” “是啊……”陈辅气虚还很是微弱,“靖仇……你辛苦了……代我向仙人……说声……谢谢……还有……你……去拿神镜……洞里的昆仑镜……为师……为师一定要……为你……复兴你的……你的家国……”说完,陈辅再次昏迷。 “师父……”陈靖仇一脸惊吓,摇着陈辅喊道。 然翁劝慰道:“没事的……你师父因被冰丝封太久,身子孱弱,所以才又昏迷过去……” 古月也劝慰道:“你师父不会有事的,但可能也需调养一段时间,才能逐渐复原。你就先遵照你师父吩咐,去洞内取东西吧……饕餮已不在洞内,没危险的。” 第293章 九五之阵 “呜……昆仑镜……我马上便去替拿!”陈靖仇到饕餮之洞,取得昆仑古镜,“两位仙人,东西我拿到了……” 然翁道:“好好,这下功德圆满了……我来御剑带各位返回吧!” 众人回到桃园,古月对陈靖仇道:“你师父总算平安回来了……接下来就让他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让身子慢慢恢复。” 陈靖仇谢道:“真的谢谢您,古月……我们师徒永远都不会忘记您大恩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记!”古月转身望向小雪道:“这位白发小姑娘,你的名字叫小雪没错吧?” “嗯,是的……”小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古月道:“很好……那你知道自己的潜质吗?” 小雪眼露一丝迷惑:“我的……潜质?” 古月:“看来你自己也并不清楚……其实你是一位非常特别之人!” 小雪:“我……?” 古月:“你拥有非常不错之潜质,如你将它用于悬壶济世上,将对于世人会有很大之贡献。” “我、我不知道……”小雪摇摇头。 古月微笑着道:“你愿让我帮你把你那潜质引领出来,好让它渐渐觉醒吗?” “我、我……我不晓得!”小雪心中有些担心。 沈牧哈哈一笑道:“哈哈,小雪……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不妨接受古月好意吧。” “我……好的。”小雪望了一眼沈牧,点点头。 “好……你背对着我坐下来,放轻松一点。”小雪背对着古月坐下,古月施法,片刻后,“成了……今后你力量会慢慢觉醒,但愿你能好好善用它们,造福苍生。” “谢谢古月仙人!” “嗯,很好……”古月拂袖笑着道:“今日我与饕餮交手,耗去了不少之真气……此后十日我需调息恢复,你们暂勿与我交谈。”古月离开。 “糟了………”陈靖仇忽然对然翁道:“老仙人,宇文太师一直都在收集琴鼎印镜石五样「九五之阵」的神器!” 然翁眼露疑惑道:“什么……什么「九五之阵」啊?” 陈靖仇没想到然翁并不知此事,道:“师父告诉过我,只要拥有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五样神器,就能列出一个传说之阵,永远拥有天下!” 然翁扶须笑着道:“呵呵~~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老夫可从没听过。” “老仙人真的不知道?” “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从不知有这等如意之事………你们肯定弄错了啦!”然翁道:“上古十神器之事,老夫清楚得很……琴鼎印镜石五样神器所摆出来之阵法称作「失却之阵」,它和当皇帝可没啥关系。” 陈靖仇惊疑道:“这……这怎么可能?师父他说……” 沈牧早就知道这所谓的九五之阵,不过虚谈而已,心中平淡如水,并不在意。 而陈靖仇却傻眼了,呆在原地好像失了魂一样。 然翁看陈靖仇好像并不相信,便劝道:“小友呀,你们那传说是错的!请相信老夫吧。「失却之阵」会吞噬列阵者最惦记之事的所有记忆,是以有此名……记得数百年前也曾有人搜集神器,妄想当什么皇帝……结果阵成之后,别说变成皇帝,他可连自己当初何以想列阵的目的,也全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那位什么太师果真对当皇帝有兴趣,就尽管让他去列那「失却之阵」吧——世界正好少一位野心家。” 陈靖仇问道:“老仙人……我们真的不必去担心他的事吗?” 然翁:“放心、放心啦~~~~你们就偶尔相信老人家说的话吧!” 玉儿眸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嫣然一笑道:“老仙人!我这里有一个两全的提议,你们看看说好不好?” 然翁抚了抚胡须,望向玉儿道:“喔,玉儿姑娘可想到了什么好建议?” 玉儿恨恨道:“那个可恶宇文太师觊觎的神器中,神农鼎幸好在我们手上,所以他迟早一定会找我们麻烦!我们不妨将这神农鼎暂寄老仙人这儿,相信谅他再大胆子,也不敢来此撒野放肆………你们说好不好?”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注意。”沈牧双手赞成,反正这神农鼎是假的。 然翁笑着道:“呵呵,行行,当然行了……没想到玉儿姑娘的脑筋倒是不坏嘛。” 小雪问道:“可是,玉儿姐姐……神鼎不是你自己一直吵着想赶快带回去的吗?” 玉儿瞥了一眼小雪,笑道:“你真是好笨哦……那个宇文太师无处不出没,我与其带它回去最后给他夺了,还不如先放这里,免得我又害了别人!” 小雪喜道:“哗~~拓跋姐姐真好大改变呢!真是太好了!” “喂,小雪……你这话是在赞我还是损我?”玉儿翻了个白眼。 然翁笑着:“呵呵,别吵别吵……玉儿姑娘这提议不错,把你们的神农鼎拿出来吧,老夫暂替你们保管。” “那就麻烦老仙人了。” “等一下……给我住手!”陈辅怒气冲冲地从客房走出。 “啊,师父……”陈靖仇连忙上前搀扶道:“太好了,您已经可以起身了?” “咳……咳咳……”陈辅气的差点吐血,“靖仇!老夫才刚可下床,就差点没有被你给活活气死!” 陈靖仇不解道:“师父,您怎么这么说?” “咳咳……”陈辅眼珠发红,指着陈靖仇道:“这……这几样攸关我大陈复国的不世神器,你……你是打算怎样处置?” “师父,徒儿想……” “不准把神农鼎交出去,不准……”陈辅气得直拍桌子。 “……”沈牧心里直翻白眼,一个假的神农鼎,这帮人争的还真有趣。 玉儿上前一步劝道:“老先生,无须动怒,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别生气……?”陈辅瞪着玉儿冷哼道:“哼,老夫倒才想先问你呢!你是哪来的胡女……?外族夷狄,凭什么信口来处置我们中原之神器?” 陈靖仇小声道:“师父,玉儿姐姐不是什么外族夷狄,她是我的同伴,她……” “住口……”陈辅差点没忍住一巴掌趴在陈靖仇身上,指着陈靖仇道:“你也有一份,还敢出面替她帮腔?为师告诉过你多少次……古圣先贤再三强调华夷之辨,你竟胆敢趁为师被禁锢期间,堂堂交起了北狄胡女来?” 陈靖仇连忙摆手道:“师父,等一下!并不是这样的……” 陈辅哪里管陈靖仇解释什么:“老夫不准你将神器交出去……此乃中原之宝,不准你让任何外人染指!” “等一下……”玉儿气的直跺脚,“老先生!这个神鼎是我们部落世代的神器,我为什么不可以?” “胡女,你胡说八道什么……?”陈辅道:“古书上记载清清楚楚:「华夏中原十神器,钟剑斧壶塔、琴鼎印镜石」!十大神器乃自古中原所有,神圣而庄严,岂会是汝等蛮夷之物?” 玉儿道:“可是我们世代守着这神鼎已几百年,怎能你们书上随便写几个字,它就突然变成你们东西了?” “你还……” 然翁看这都快打起来了,连忙劝道:“息怒息怒,老先生……请听在下一言吧?从来没人规定以前是中原之神器,就一定永远非属中原之人不可啊,更何况……这姑娘部落也保管了此一神器甚久,所以说它算是她们部落的东西,这也不为过,所以……” “不、不对……绝对不是这样!”陈辅不相信的摇头道:“既然古书上先贤已明言它们是中原之神器,它就永远是属于中原!” 然翁苦笑道:“先贤古圣们也是人哪………何况又是千百年前写的,您我何必紧紧死抱不放?” “老仙人,您错了……”陈辅道:“不准您如此污蔑古圣先贤!古书圣人所言,就是天地正理!即使天荒地朽,也永远不会错!” “哈哈哈,算了算了……停战、停战……老夫平生最不擅与人争吵,告辞、告辞了~~”然翁一抱拳转身进入自己的居主卧房。 陈辅见然翁走了,便又把火气洒在了陈靖仇身上,语重心长道:“哼,靖仇……为师问你,你可知自己的肩上肩负着多么艰巨的责任吗?” “徒儿知道……”陈靖仇耷拉着脑袋,不敢多说什么。 “哼,知道……?既然知道,何以轻易就给夷狄胡女引诱,还言听计从!” 沈牧道:“这位老先生,此话差异……玉儿姐姐不是夷狄,她是我们的朋友!” “对啊,师傅,沈兄说得有理……”陈靖仇唯唯诺诺道。 “朋友……?你说这蛮夷之女竟是你们的朋友?”陈辅道:“自古汉胡不两立,此乃圣人万古不易之春秋大义——你倒把圣人教诲全抛哪去了?” “圣人……”沈牧心里翻了个白眼,竟然无言以对。 陈靖仇道:“师父,春秋大义那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徒儿认为……” 陈辅喝道:“住口……!圣人所言即是天地至理,真理永远是真理!你,立刻与你的这帮朋友断绝关系!永不准往来,立刻……—!” “等一下,陈老师父……您实在太过分了!”在一旁的玉儿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我敬重您是阿仇师父,所以一直尽量忍让,可是……您却一直拿我生来不能变的种族血统大作文章,莫名其妙乱发火,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陈辅指责道:“我华夏冠胄乃礼义之国……你区区边陲夷虏,倒凭什么教训起老夫?” 玉儿道:“礼义之邦又怎样、夷虏又怎么样?还不都是父母生的人?万一陈师父不幸也出生在您说的夷虏之地,难不成就天生卑下,一生都无法翻身?” “你、你这夷狄……竟……竟敢对老夫如此没大没小!”陈辅看争不过,便开始倚老卖老起来。 小雪便给了陈辅一个台阶下,道:“陈、陈老师父,您别这样子生气嘛!您身子都还没痊愈,请、请先回房休息……” “哼,孽徒……真是孽徒!”陈辅就坡下驴,愤怒地走出门,小雪追了出去。 然翁见大厅没响动了,便从房中走出,笑道:“呵~~刚才可真热闹呀,小友们!” “然翁老仙人……” 然翁扶须望向玉儿笑着道:“我说玉儿姑娘呀……你刚才反驳得好极了,老夫也激赏万分,只差没当场鼓掌……” 玉儿面有羞色,不好意思起来,“老仙人……” 然翁话锋一转道:“但老夫要告诉你的是,虽你反驳得十分有理,但时机却不对……人家好歹名义上也是长辈,有他的矜持……你该等他老人家气消时,再与他说理较好。” “对不起……”玉儿道:“我……老还是那么冲动!” 沈牧道:“玉儿,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你别自责了。” 然翁点点头,扶须笑着道:“玉儿姑娘本性不坏,只是性子急,偏巧老师父又一时无法接受她身份。那老师父也非不明理之人,相信若能以耐心与他相处,假以时日,他必然也能接纳你的。” “谢谢您,老仙人……我一定会尽力学习自己克制的。” 数日后,沈牧告别然翁和古月,来到江都,江都街头之上,许多居民议论纷纷—— “最近会稽郡不知怎的,整个郡全被毁了,所有人都死去,只剩血光一片。” “据屯驻在附近的宇文太师部队说,会稽郡是被盗匪所灭,但大家觉得有问题。” “会稽郡本来只是附近有一点盗贼作乱,于是郡守请朝廷出兵平乱,结果宇文太师的部队一去,全城反倒莫名其妙全毁,真是官兵比盗匪还可怕!” 几人来到客栈,小雪道:“啊,刚才我们有听到路人说会稽郡,也变成一片血光了!” 玉儿道:“对……我怀疑这次会稽郡会不会又是宇文太师他搞的鬼?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赶过去仔细调查清楚,也许可以阻止类似之前齐二郎那样悲剧再发生!” “玉儿姐姐说的对,我们确实该先把这件事弄清楚。” 陈辅阻拦道:“等一下……你们要去会稽………那「九五之阵」五神器的事呢?” “师父,人命关天,我想这比去找神器的事还重要,所以徒儿认为……” 陈靖仇话还没说完,陈辅便瞪着眼喝道:“大胆……你师父心中时时刻刻,无不为你复国之大业着想,而你自己却全不当一回事?” 第294章 上好消息 陈靖仇在客栈被陈辅训斥着,沈牧便带着玉儿和小雪在江都的大街小巷游玩。 “哇啊……”三人袖手来到一处美景秀丽却有些偏僻寂凉的小巷子,忽然一个手握纸扇的蓝袍算卦人连忙跪倒在地,对沈牧三人道:“求、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不是什么邪恶妖魔……” “何事?!”沈牧被这忽然对他们下跪的蓝袍书生,眼露疑惑。 蓝袍算卦人不打自招道:“我……我是四百年白鹿精,可是我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求你们不要用你们身上的神镜,把我照回原形……” “神镜……?”原来之前陈靖仇怕昆仑镜被宇文拓夺走,便把昆仑镜交给在法力深不可测的沈牧保管,“啊,我明白了,应该是我身上的昆仑镜在让他害怕的吧?” 玉儿道:“……不愧是上古神器,果然有与众不同的力量。” “你……你们真的不是叶罗什手下?”蓝袍算卦人颤颤巍巍的问道。 “叶罗什……他是谁?”小雪疑惑道。 蓝袍算卦人道:“他是最近江都留守大人王世充找来的天竺僧侣,四处伏魔降妖……只是他不论妖魔好坏都一律杀死,所以我才很怕……” 见这蓝袍算卦人身为妖魔,却胆小如鼠的样子,让人不觉好笑,小玉问道:“哦,那你怎么还敢在江都出现呢?” “他最近到深山降魔,我很害怕,才躲到江都市集来,装成卜卦的人避难。”蓝袍算卦人摇头叹气道。 沈牧哈哈一笑道:“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最危险之处反最安全」这句话的真谛吧?” 小雪见蓝袍算卦人畏惧的眼神,便安慰道:“请您放心吧……沈哥哥他的心地很好,而且我们也不是那位叶罗什的手下。” “那就安心了……好险好险。”蓝袍算卦人擦着额头吓出来的冷汗,缓缓站起身来,“其实……叶罗什他手上也有一把跟你们一样的古镜,所以我刚才感应到你身上古镜,以为你们是他手下,真的吓坏了。” 小玉惊疑道:“什么……?他的手中,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上古神器?” 蓝袍算卦人摇头道:“我是不知那是不是上古神器………反正他每次他降魔,都会用古镜将妖魔原形照出,才将他们降伏……” 小雪眸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白鹿先生,可以请问您一下……” “我不叫白鹿先生,我人间的名字叫鹿中凯。”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有气势。 “对不起……原来您是陆大哥……”小雪问道:“我们现在正在努力找女娲石、伏羲琴、崆峒印这几样东西,您会卜卦,可不可以帮我们卜一下它们在哪儿呢?” 鹿中凯微笑着道:“嗯,你这就问对人了……好,我就来免费替各位卜个一卦看看吧?” 说着,开始算起卦来,“奇怪………无法感应到?我再试一次……” “啊,有了有了……终于捕捉到它们的线索了!你们这三样物品应该都是上古神器,灵力悠远,我也很难卜出它们确实方位……所以只能将我得到之卦辞告诉各位。” 伏羲琴位于敦煌石窟内,有强大千佛之力护守……「若欲得之,难胜登天」。 崆峒印目前在朝廷手中,被当今太师拥有,但你们若到长沙郡一趟,自可「巧遇贵人,探囊得之」……— 至于女娲石,行踪最为飘渺不定,似乎与各位相依相随,但却又「大兴失之,大灭得之」。 小雪听得有些迷糊,挠了挠小耳朵对沈牧低声问道:“沈哥哥,这位鹿哥哥究竟在说什么呀?” 沈牧摆手笑着道:“不难不难,大致的意思我大概都明白了。琴在敦煌,印在长沙,石不知在什么鬼地方……大致就是如此,对吧?” 鹿中凯重重点头道:“完全正确,就是这样的意思。” 玉儿赞道:“啊,沈公子……你真厉害,既然陆大哥已经告诉了我们那么多的消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沈牧翻了个白眼,这很简单啊,有什么难道的吗,“照陆大哥的提示来看,琴在敦煌,却不易获得;印在长沙,可探囊得之;石则不知在何方……这样看来,我们当然似乎是先去长沙一趟,先找崆峒印的好。” 玉儿眼露迟疑道:“不过……如果那印果真是握在宇文太师手中,我们要从他手上抢回,恐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沈牧笑着道:“鹿兄适才提到会有贵人相助……我倒想去看看「贵人」究竟是谁,以及如何帮我们「探囊得之」?” “好呀好呀……”小玉欢快道:“这我也很有兴趣,我们大家就先去长沙郡吧!” 小雪对鹿中凯谢道:“鹿哥哥,啊,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给我们的提示真是太有帮助了。” “不客气……”鹿中凯道:“不过要去长沙,路上满危险的,我知道一条叫做大禹水路的秘密通道,可以直通那儿。” “大禹水路……?” 陆仲恺点头道:“那儿的入口目前被藤蔓封闭,如你们打算走那里,不妨到西边杏山茅屋找我一位朋友乔岱娘,只有她有能力可为各位打开藤蔓。” 沈牧三人回到客栈,陈辅留在客栈继续养伤,陈靖仇也想跟着去,沈牧道:”宇文太师也在虎视眈眈地觊觎上古神器,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去长沙郡找崆峒印吧!” 四人从江都出发,路经杏山,遇到一个粉装女子,便上前问道:“请问里有一位叫乔岱娘的姑娘吗?” 乔岱娘目光扫了一眼四人,落在沈牧星目上时,俏脸不觉微微一热,对沈牧微微一施礼道:“奴家便是,请问公子何事?” 沈牧一抱拳道:“乔姑娘,我们是江都卜卦的鹿中凯鹿兄介绍来的,有事想要麻烦您。” 乔岱娘脸露喜色道:“啊,原来是鹿兄的朋友啊?有什么事情吗?” 沈牧道:“陆大哥帮我们卜卦找到一个线索,我们要寻线到长沙郡,陆大哥建议我们来找你,询问关于大禹水路之事。” “原来如此……奴家明白了。”乔岱娘道:“大禹水路是夏帝大禹以前疏通九州水患时,挖凿的疏通水道遗迹,不过目前已经荒废了。奴家会吩咐在那儿的藤蔓树精朋友为各位将入口藤蔓打开……稍后各位过去那儿,应该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玉儿喜道:“这是太好了,我们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呢?” 乔岱娘微微一笑道:“嗯……请你们帮我一个小忙好了。奴家的老父平日酷爱莳花,他老人家大寿即至,奴家想送他一株名叫琼花之奇花当寿礼……琼花色白如玉,芳香若兰,听说长沙可买得海外之琼花种子,因此想托请各位,去为奴家带些儿回来。” 沈牧哈哈一笑道:“哈哈~~~当然没问题!你真的是好孝顺呀。” 四人路过杏山,通过大禹水道,来到长沙郡。 长沙郡的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很是热闹,在街市正中心一处三层高的酒楼旁,有一个种子花圃,种子店老板,对路人吆喝道:“来来来……本店什么奇花异树的种子都有,来……” 沈牧几人想到之前乔岱娘的小小请求,便上前道:“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琼花的种子吗?” 种子花圃老板道:“哈哈……那当然,本店什么种子都有!琼花种儿需五两银子……” “好,我买下了。”沈牧掏出五两银子,递给种子花圃老板。 种子花圃店老板收下五两银子,在手上颠了颠,揣入怀中,喜滋滋道:“公子啊,您知要买花该买琼花,公子您也确是有眼光。 江都听说也栽有琼花,连当今皇上这次下江南也是为了看琼花呢!” 沈牧微微一笑点点头,没有言语,小雪想到进城时又许多士兵把守,便对种子花圃店老板问道:“对不起,请问您……这长沙郡外怎么那么多士兵呢?” 种子店老板道:“啊,这位姑娘您不知道吗?这是当今朝廷太师的部队,来到长沙了!” “太师?难道是……宇文太师?” 种子店老板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宇文太师……他们好像刚平定会稽的叛乱,立刻又移驻此地。” 陈靖仇问道:“这位店家,您说士兵们是来此平定叛变,这附近也有盗匪在叛乱吗?” 种子店老板低下头想了一下,撇着嘴摇摇头道:“老实说,好像是没有啊……所以这才奇怪呀!听说北方中原那儿盗匪已闹得朝廷也束手无策,但我们江南是还好啦……” “那您知道之前宇文太师的部队去会稽郡平乱,结果那儿反而全毁的事吗?” “晓得啊,这当然知道。”种子店老板笑着道:“皇上对此事非常生气,皇上本想到江都之后,继续南下会稽游玩的……听说江都的王世充趁这机会,还打算推荐一位天竺高僧给皇上当新的国师呢。” “什么,新的国师?” 种子店老板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道:“是啊,宇文太师过去地位十分崇隆……但看来他的胡作非为,让自己国师地位有危险喽!” “啊……”这时,小雪好想在街市上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 “怎么了,小雪?” 小雪有些拿捏不定道:“刚才……刚才我好像见到以前的那位独孤姐姐,她往市集方向走去!” “你是说独孤郡主……?”玉儿连忙道:”啊,是不是就是那一位还我神鼎的小郡主?“ “嗯,应该就是吧。”小雪不敢肯定。 沈牧道:“走吧,也许真的是那位独孤郡主她也来长沙郡了,我们去找找她吧。” 几人走到市集,见到正站在摊位前的郡主及侍女,沈牧四人上前一抱拳道:“郡主、独孤郡主……” 孤独宁珂见到沈牧几人,便道:“啊,你不是……之前那位沈公子,以及陈公子、小雪姑娘和拓跋姑娘吗?” 沈牧笑着道:“真高兴郡主还记得我们,没想到那么巧,在长沙郡竟然能又遇到郡主。” “郡主,郡主……”孤独宁珂身边的小丫鬟,低声道:“大街之上宇文太师的耳目甚多,您是否要请这几位朋友换个地方再聊?” “嗯……嫣红,你说的很对!”孤独宁珂点点头,然后对沈牧道:“对不起,沈公子……大街不好长谈,我想请各位到前面江云楼找个位子,大家再好好叙叙吧?” 沈牧微微一笑道:“郡主,如果您有事忙,我们就不多打扰您了!” “不不,不妨碍的……”孤独宁珂道:“其实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好……我有重要之事一定要告诉你们几位,请务必过来和我碰头!”说着,独孤宁珂和两位婢女进入江云楼。 沈牧四人也随着一起进入江云楼。 “沈公子,请坐、请坐!”孤独宁珂连忙热情道。 四人坐下,沈牧坐下淡淡饮了一口清茶,抬头望向孤独宁珂问道:“郡主,方才您说有要事告诉我们,请问究竟是什么事?” 孤独宁珂道:“上次我们分别时,不是约好要一起遏止宇文太师的野心,大家还记得吗?” “嗯,当然记得了……宇文太师目标与我们一致,都是要取得九五之阵所需之五样上古神器,不过他的目的,却是让自己当上皇帝。” 孤独宁珂小声道:“你们知道吗?那个宇文太师手中握有上古神器崆峒印。” “啊,这件事情郡主也晓得?” “嗯,这是当然了……”孤独宁珂眼眸微转道:“我担心宇文太师的野心,所以上次别后,我就私下偷偷派人潜入他部队内当刺候!据我派去之人的描述……宇文太师当日以黄金剑将一劈为二,挟万钧之势,击败那儿的龙族,轻易就抢到了崆峒印!” 说着,抿了抿红唇,继续道:“更让我担心的是,宇文太师最近还查出了女娲石下落,前几日亲自出发往南岭鬼窟去,打算一举夺取女娲石!” 听到女娲石,众人的呼吸都不禁微微一簇,玉儿眼露惊疑道:“什么,连女娲石也……” “嗯……”宁珂点点头道:“而且,我还听说他顺利查出另一样神器伏羲琴可能被藏在河西沙漠,似乎最近也打算派遣部队,去那儿将它取得!” 对于宇文拓的实力,陈靖仇不敢置信道:“这个宇文太师怎这么厉害,竟连伏羲琴在河西的事,他也都知道?” 孤独宁珂轻轻一笑道:“记得陈公子曾说过,完成「九五之阵」的神器共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五样,一转眼之间,宇文太师就将拥有三样了!” 陈靖仇道:“嗯,此事确实十分严重……谢谢郡主及时告诉给我们这些消息。” 玉儿不以为然道:“不过郡主大可放心……因为我们手上除了上次您还我们的神农鼎外,我们还有刚刚取得的昆仑镜!只要这两样神器不被他给夺去,我们就仍握有一定优势……” 孤独宁珂惊讶的捂着小嘴道:“啊,你们竟然抢到昆仑镜了呀?这怎么可能……” 陈靖仇傻笑道:“是呀,昆仑镜就在沈兄手中,安全的很,郡主不晓得我们也很厉害吧?” “……”沈牧翻了个白眼,暗道:“厉害个毛,你个憨货……” 孤独宁珂落在的沈牧身上,托着下巴道:“呃……奇怪!昆仑镜不是应该是……不,算了!总而言之,你们能掌握有剩下的两样神器,这真是太好了……那今后保护这两样神器之事,就全交给你们,拜托各位了。” 小玉信誓旦旦道:“放心,郡主……就算牺牲生命,我们也不会随便让宇文太师把它们夺走的!” 孤独宁珂眼露迟疑,缓缓道:“其实……今日我真正最想要告诉各位的不是上面那些坏消息,而是一个上好的大消息!” “上好的大消息……?” 第295章 撒娇郡主 “是的……”孤独宁珂微微点点头,小声道:“就我所知,宇文太师目前人至南方找寻女娲石,而他部队,则屯驻在长沙附近等他回来……目前他营中只有他的两位部下斛律安和上官震远在镇守,负责保护崆峒印!” 陈靖仇挠了挠头,问道:“所以,郡主的意思是……?” 孤独宁珂神秘道:“「天下无敌,宇文太师」……直接与宇文太师硬碰硬为敌,这是天下最不智之事,但是呢……宇文太师可犯了一个大大大错……他出远门之时,竟没将如此重要的崆峒印随身带着,却只交给自己的部下保管………” 玉儿哈哈一笑道:“哈,我明白了……郡主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不妨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去把神印夺回来?” 孤独宁珂道:“了不起~~不愧是聪明的拓跋姑娘,一下子就会意了!” 陈靖仇站起身,“郡主,真感谢你每次都帮我们很大的忙,我们很愿意去试试看!” “啊,真的吗……”孤独宁珂道:“谢谢你们,能够认识你们这几位有志一同、愿意挺身和我一起阻止宇文太师野心的伙伴们,真是太好了!” 玉儿连忙摆手道:“请独孤郡主别这么说,其实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们才对呢!” 这时,孤独宁珂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制令牌,道:“我南下之前,表舅给了我一个太师令牌,让我能随时出入宇文太师军营………也许我还可以暗中接应你们!你们午后到长沙郡西北方攻营,我在营内一听到你们攻进来,就设法接应你们……” “嗯,我们明白了……就依郡主的计划而行吧!” “谢谢各位……继续久留恐启人疑窦,那我先告辞,明日营寨里见吧……”独孤宁珂带着两侍女离去。 …… 四人悄然来到长沙郡隋营,一名隋军见到四人闯入,便立刻拔出腰间佩刀,喝道:“大胆刁民!这里是皇军重地,擅闯者死……啊!” 这名隋军还没出手,便被沈牧一掌击翻在地。同一时间,隋军主营内…… 一名身材高大,容貌恐怖的将军独坐中军帐,此人便是宇文拓四部将之一,与韩腾并称‘太师府二虎将’的斛律安。 斛律安对宇文拓万分崇敬,绝对效忠,看似身材高大,相貌丑陋可怖,但实际则是一善良又单纯的大个子,其一手坎离雷电太阴神雷招式,可谓是神乎其技,无人能敌。 斛律安正坐在将军椅上喝酒吃肉,忽然一名将军走进营帐内,对斛律安躬身禀报道:“启禀斛律大人,万灵血阵法已配置齐备,就只等明日时辰来临。” “好,明白……”斛律安上前一拍上官将军的肩膀,笑着道:“上官将军辛苦了。” 这个上官将军相貌伟岸,皮肤微黑,身体强健,留着一副大胡子,看起来忠实憨厚,此人便是上官震远,也是宇文拓四部将之一,他的一手日薄西山入浩气四塞,可谓是凶猛澎湃,勇冠三军。为人一板一眼、忠实执行自己任务之中坚将领。对宁珂郡主以皇亲国戚身份任意出入军营之行为,十分不以为然。 上官震远得到斛律安的夸奖很是高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斛律大人……每次万灵血都会夺去数万无辜百姓生命,究竟宇文大人是为了什么?” 斛律安听到此话,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眼露一丝怒色,冷冰冰道:“此点本将也不知……但宇文大人有提过,此乃为了我族千年之存续而为!” “为了我族之存续……?”上官震远若有所思的惊问道:“难不成宇文大人想恢复被先皇禅让之周室宇文氏?” 斛律安淡然道:“本将向来敬重宇文大人,是以并无多问……但只要是宇文大人所吩咐之事,本将即便牺牲性命,也要戮力达成!” 这时,孤独宁珂进入营帐内,“两位将军辛苦了!” “宁珂郡主……”斛律安和上官震远见到宁珂郡主来到这里,连忙上前行礼。 宁珂郡主平静道:“两位将军这几日都在忙,人家特地带了湘山之山泉水,慰劳两位将军。” 两位将军心中欣慰,上官震远低头抱拳道:“宁珂郡主,您好意我们心领……但我们是为了宇文大人而忙,没理由受您慰劳。” 宁珂郡主撒娇道:“可是……你们这几日都不陪人家打猎玩耍,人家都快无聊死了嘛!” 看到郡主像个小女孩子一样撒娇的样子,上官震远心中不悦,抱拳道:“郡主,此乃公事!您想要玩过家家,就请找您那两位婢女就可以了! 宁珂郡主继续撒娇道:“上官将军,你别这样说嘛~~” “郡主,您这样有事没事老跟我们部队四处跑,又要大家不时陪您玩,对我们而言十分困扰!”上官震远心道:“真搞不懂宇文大人当初为何不向皇上拒绝,害我们得带着这位麻烦丫头走?” 宁珂背转身哭泣,“你、你太过分了啦!人家只是好心带了山泉水给你们喝,你们却~~” “郡、郡主……独孤郡主!”上官震远看到郡主哭了起来,一下子慌了神。 斛律安连忙劝道:“上官将军啊……郡主可是陛下最疼爱之表甥女,宇文大人也处处让她,你委实犯不着与她过不去。” 上官震远一脸苦涩,对郡主低头躬身道:“对不起,属下知错……” 看到郡主还在哭泣,斛律安劝慰道:“来,郡主……本将来喝你辛苦为我们带回的山泉水……别哭别哭!” 宁珂郡主捂着眼哭泣的手指漏出一条缝来,偷眼瞧去:“呜……你们真的愿意喝?” 斛律安喝下山泉水,“郡主,这不是喝了吗?上官将军要不要也喝上一杯?” “我不喝……”上官震远一摆手道:“都几岁了,还搞这种家家酒?” 而在另一边,沈牧几人一路冲到隋军主营前,同一时间,隋军主营寨内,一名士兵匆忙的跑进营帐禀报道:“启禀斛律将军和上官将军,有……有敌人攻了进来……” “什么……?”斛律安惊道。 上官震远猜测道:“这些人可能是冲着我们万灵血而来——” 斛律安拔出腰间佩刀,狞笑道:“好,那就由本将亲自迎战,活逮他们彻底调查!宁珂小郡主,此处危险,你先回去避难吧。” “那两位将军请自己小心哦!”宁珂转身离开。 斛律安望了一眼郡主离开的背影,然后对上官震远附耳低声道:“上官将军,宇文大人交托给我们保管的崆峒印就交给你来看守了,切记千万不得有闪失!” “是,属下遵命……”上官震远不敢有丝毫懈怠。 隋军主营外,拓跋玉儿对沈牧道:“沈公子,敌人主营就在前方,我们一口气攻进去吧……” “哼……不用了!”这时,一名跨马持枪的将领疾驰而来。 “啊,你是……”拓跋玉儿望向这名气势不凡的将领,便知道不好对付。 “吾乃宇文大人旗下太师府二虎将之一斛律安……”斛律安一抚三缕长髯,便要动手,“这次就由本座当你们这几个小鼠辈的对手!” “原来你叫斛律安,你不就是当初在魔王砦偷走我们神鼎的其中一人吗?”玉儿冷冷的盯着斛律安道。 “魔王砦……?”斛律安目露疑惑道:“那是什么?” “哼,你还不承认?”拓跋玉儿不屑道:“当时你不是和宇文太师,以及一位老将军,到魔王砦去………” “笑话……宇文大人、韩老将军以及本将,何时去过你们什么魔王砦了?”斛律安眼露寒光道:“本将才要将你们直接拿下,问问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斛律安忽然直接头晕眼冒,浑身一软,跌倒在地,“呜……怎么回事?我的头……全身法力和气力都消失了……这、这到底怎一回事?混账,我明白了……是山泉水……刚才的山泉水有问题!哼……少趁我之危!今日就先放过你们,改天体力恢复再收拾你们……”法术光芒闪过,斛律安消失。 玉儿奇怪的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沈牧摸了摸下巴,眼露若有所思之色,微微一笑道:“这一定是郡主做了什么手脚,暗中接应我们吧?” 隋军主营,沈牧四人一路杀掉无数,血流成河,隋军大营里满地都是尸体,就这么一路风雷电掣般的闯将进来,来到主帅营帐内,上官震远喝道:“何方盗匪,竟敢偷袭我大隋宇文太师营寨?” 沈牧淡淡的望了一眼上官震远,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来找您来拿崆峒印的!” 说着,便要上前击杀上官震远。 可是让沈牧傻眼的事情发生了,上官震远还没打,便抱着一个用金色锦布包裹着的盒子,打开了身后一个密道,转身便逃,“哼……这是宇文大人冒生命危险所取得之不世神器……决不能让你们得到!” 上官震远刚进入密道,密道洞口便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结界,看来这道结界是宇文拓所布置的,很难破解,沈牧也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给打开。 沈牧等人破开密道结界,同一时间,秘道另一端,上官震远抱着怀里的金色包裹,目露坚定之色:“宇文大人……属下誓死也要为您护卫崆峒印!” “呜……呜呜……”忽然一道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什么人?”上官震远前方远处的出口外一看,看到哭泣的独孤宁珂,“郡主……?” 宁珂郡主抹着眼角的晶莹的泪花,娇滴滴道:“原来是上官将军,人家好害怕哦……” 上官震远挠了挠头皮,暗道怎么又遇到这妖女了,上前一抱拳道:“宁珂小郡主,你不是避难去了吗?怎会在这里?” 宁珂郡主:“呜……刚才我半路听到敌人攻破军营,吓得躲到这里面来……呜……” “唉,你也真是……”孤独宁珂身为大隋郡主,上官震远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嘴上有些责怪道:“军队本就不是你们这样金枝玉叶小女子所该来的……郡主这下明白了吧?” 宁珂郡主抹着眼泪道:“人家……人家明白了……将军请保护我离开……人家以后再也不敢跟了……呜呜……” “好吧,别哭别哭……敌人很快就要追来了,你跟在我后面走吧!”上官震远带着宁珂郡主准备从密道出口逃离,宁珂突然以带着雷电的匕首偷袭上官震远。 “哇啊……”上官震远后心被刺入一把雷电崩裂的匕首,嘴角渗出鲜血来,不敢相信的转身望着孤独宁珂,眼中全是迷茫和疑惑道:“郡主,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说上官将军啊,人之将死,就安心去吧,不需知道太多……”宁珂再次用雷电劈上官震远,上官震远身亡。 宁珂望着躺在血泊中的上官震远,娇媚一笑道:“嘻……崆峒印落入我们手中,这下我的宇文大人可要头大不已吧?” 此时,沈牧四人赶来,看到独孤宁珂和倒地的上官震远,大吃一惊,“郡主……” 孤独宁珂转身看到沈牧四人喜道:“沈公子,你们终于来了。” 拓跋玉儿奇怪的望着躺在血泊中已然死去的上官震远,对宁珂郡主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刚才的将军吗?” “是啊是啊……”宁珂郡主美眸微转,嫣然一笑道:“刚才我经过此地,发现他因为重伤,倒地气绝身亡了,而且手上还紧紧握着崆峒印呢!” “……”沈牧上前翻找,打开锦布包裹的金盒子,一看果然是崆峒印,不由心下一喜。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崆峒印,得到6000点积分。” 沈牧把崆峒印塞入怀中,然后对孤独宁珂抱拳谢道:“多谢郡主出手相助!” 孤独宁珂捂嘴一笑,摆摆手道:“沈公子,那以后这只神印就交给你们了……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找其他几样神器呢?” 玉儿道:“目前还剩最后两样神器……既然宇文太师到南岭去找女娲石了,我们应该是先去找伏羲琴才是。” 宁珂抚了抚额前秀发,眸光一闪道:“伏羲琴在敦煌石窟,你们北上一定要经过大兴,你们要不要干脆和我一块儿到京城去呀?” “啊,去京城大兴……?”小雪听到去京城便是一脸期待的神情。 宁珂笑着微微点头道:“我们可以就近一起讨论!看看要怎么去比那可恶的宇文太师更快一步,能够抢得伏羲琴!” “郡主,这样不好吧……”沈牧摆摆手。 第296章 古王墓 孤独宁珂柳眉一挑,白了沈牧一眼,嗔怒道:“沈公子,你在和我客套些什么?我们可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好伙伴呀!这个武关令牌也一起交给你们,这样你们来大兴途中,就可以自由通行武关了。” “那就多谢了。”沈牧接过武关令牌,心中淡淡一笑。 “不客气~~那我们就先暂时在此别离,接下来大兴的独孤郡王府见喽!”独孤宁珂对沈牧一挥手,转身离开。 沈牧四人从隋军军营密道来到杏林,外面阳光明媚,林木茂盛,鸟飞雀跃,翻过杏林,用孤独宁珂的令牌通过武关,来到大兴城。 “哗……这儿就是我们的京城大兴啊?真是好壮观!”刚进入大兴城的城门,小雪看到大兴城内繁华兴盛的壮观景象,便忍不住惊叹道。 沈牧望了望人来人往的街市人群,衣褶光鲜,人人脸上带着富足的微笑,点点头道:“如今外头已经一片兵荒马乱,但这儿却还是满安定的……真不愧是京城。” 拓跋玉儿道:“嗯……大概也因为这样,所以朝廷的人才会都不晓得外面世界的痛苦吧?” 沈牧道:“你说得对………玉儿姐姐你的看法挺有意思的。” “沈哥哥,我们赶快进城去找独孤郡王府,好早点儿和独孤姐姐碰头吧!”小雪说着,便欢笑着跑入繁华的街市之中,沈牧几人跟上。 来到独孤郡王府,一名郡主的丫鬟,见到沈牧便道:“啊,您不是沈公子吗?” 沈牧抱拳一笑道:“你好,我们依照约定,来找宁珂郡主了。” “郡主等四位已很久了,请进,快点请进~~”小丫鬟带着沈牧四人绕过前院的假山凉亭,穿过长廊,来到独孤郡王府大厅。 大厅内富丽堂皇,宽敞明亮,奢华大气,孤独宁珂见到沈牧四人到来,便喜道:“啊,沈公子,真高兴你们终于来到大兴了!” “见过郡主。”沈牧四人对孤独宁珂一抱拳,小雪喜道:“独孤郡主,你们大兴这儿真的是好热闹、好繁荣呀!” 宁珂爽朗一笑道:“哈哈~~小雪姑娘,我们大兴城你还喜欢吗?” 小雪兴奋的点头道:“我很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来大兴。” “那太好了……”宁珂说着,对大厅外喊道:“嫣红……” 听到郡主呼唤的两名随身丫鬟,尉迟嫣红和单小小进来行礼,“奴婢在……” 宁珂吩咐道:“你们立刻去替这几位贵客准备两间上好客房,今后这几位朋友可都要住在这!” “是……”两人领命缓缓退下。 “宁珂郡主,这可怎好……”沈牧不好意思道。 宁珂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的~~爹爹随陛下到江南去了,应该还在龙舟上……反正最近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登门拜访,没关系的。” “那就叨扰了。”沈牧四人在宁珂郡主的府中暂且住下,午后吃过饭,便在大兴京城的繁华街市上游玩。 在路过宇文太师府,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消瘦男子,在宇文太师府外正在喊冤叫屈,哭的死去活来,“我、我故乡被毁了……是你们、你们宇文太师部队做的!赔我家人命来……宇文太师,赔我亲人的命来!” 守在太师府门外的隋兵,怒道:“烦死人了……早已说过宇文太师人不在大兴多少次了,你究竟打算怎样?” 消瘦男子不管隋兵的谩骂,继续喊道:“宇文太师,我要你以命偿命,立刻给我滚出来……” “真是的……!”隋兵皱眉道:“若有不服就去官府投诉,你在这儿就是吵死人也没用!” 消瘦男子委屈道:“投诉又有何用,宇文太师权重位高,官府根本没胆受理!快叫宇文狗太师出来,我要亲手和他拼了!” 沈牧四人上前问道:“请问这位朋友,你故乡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呜……可恶……呜呜……”消瘦男子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两只手都捶地捶流血了,“我……我叫刘元,我故乡是蜀地的涪陵郡!我是外出做生意之人,数日前带着要送给老母与妻女之礼物开开心心返家,哪知…呜呜…呜呜呜…” 拓跋玉儿问道:“是不是……你的故乡全被毁了?” 刘元哽咽道:“呜呜……是啊……好可恨…我的全家都……都……” “那你怎知道那是宇文太师做的呢?”陈靖仇奇怪道。 “我……我太气愤了,所以私下四处打听,结果终于被我给查到了真相!”刘元道:“城毁当日,有一支叫韩腾的部队在附近山上屯扎,他们列了一个妖阵,整个城瞬间就化为血光……” “血光……?” 刘元哭着点头道:“我重金贿赂他军营中的人,请他们为我调查那将军目的为何,结果得到这地图和信函!” “呃,地图和信函?能借给我们过目吗?” 刘元从怀中拿出一张带血的地图和信函,抬手递给沈牧打开信函看了一下,上面写着—— 韩老将军钧鉴:妖星赤贯限刻将至,六颗血珠须尽速悉数取得……四万灵血列阵之际,均有身份不明之敌阻挠,斛律将军并已因而错失第四万灵血之机!万灵血之事攸关我族存灭,请韩老将军于获此信函后第七日,速至涪陵郡列阵,以顺利完成第五次万灵血……请老将军预查涪陵郡人口数,若人口不足六万,则调附近恶声昭彰之部队以为填充。至于第四万灵血,因天时已失,本座自南岭北归后将亲至长沙处置,不必忧之。隋太师宇文亲笔 拓跋玉儿气的跺脚道:“可恶……原来果又是那个宇文太师他搞的鬼!” 小雪道:“沈哥哥,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完全看不懂……” 玉儿眸光一亮,道:“我明白了……刚才那张地图,快,打开地图……果然没有错……你们看!你们看这张地图画的奇怪六角星……和每次他们列所谓的万灵血阵法时画在地上的图案都一样,宇文太师他肯定是为了自己当皇帝之野心,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而且每一次,他都还要牺牲无辜一城人生命,来当他野心祭品!“ “可恶……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四人回来独孤郡王府,独孤宁珂对沈牧四人道:“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与好消息,要告诉各位!” “坏消息和好消息……?” 孤独宁珂道:“先说坏消息好了……这次我派人马去河西敦煌,为你们找寻伏羲琴,结果竟然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怎么一回事?” 孤独宁珂叹息了一声道:“昔日把伏羲琴藏在敦煌的一位高僧,藉敦煌石窟的万佛之力,配上伏羲琴本身上古神器力量,设下了常人无法突破之结界!那结界让人见到无数幻象,最后精神崩裂而死……我派去的人马就是因见到幻象,全变得痴痴癫癫!” “让郡主部下为我们这样牺牲,真对不起……” “不,没关系……”孤独宁珂摆摆手道:“其实反过来想,这也表示宇文太师同样不易突破那难关啊!接下说说好消息了……我请安平公主让我进入皇家典书房,找到了关于女娲石的书,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晓得……郡主请说!” 宁珂诡异一笑道:“嘻,那个宇文太师费千辛万苦去南岭鬼窟找到的女娲石,其实不是真的女娲石……这真是大发现!” “不是真的女娲石………?”几人微微一愣。 孤独宁珂捂着小嘴,笑的前仰后合,“是啊,那不过一颗南方的灵石罢了,不是真正的上古神器……宇文太师真是白忙一场!就我调查,真正女娲石,是位在蜀郡旁一处叫巴蜀古王墓的古墓之中……也许我们可以趁现在宇文太师还没发觉之前,抢在他前头去将它取回来!” “谢谢你,郡主,这真是好消息……我们立刻出发到蜀郡的巴蜀古王墓去取回女娲石吧!” 沈牧四人从京城大兴出发来到巴蜀古王墓入口,见到两名隋军守卫,便将其击杀。 “可恶……为什么这古墓竟也有宇文太师军队!”拓跋玉儿奇怪道。 沈牧一挑眉,笑了笑,道:“一定是宇文太师也发现手上女娲石是假的,才派人来此抢真正的女娲石! 小雪奇怪的抹着嘴角问道:“沈哥哥,会不会又是上次那个宇文太师他又亲自来了呢?” “很有可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更加小心,抢在他们之前将女娲石弄到手!”沈牧四人进入巴蜀古王墓,走到一空地处,却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现,竟然是宇文太师手下大将斛律安。 “大家小心……这是上次长沙郡那个隋军主将!” 斛律安看了一眼四人,冷哼道:“哼……原来是上次在长沙来劫我们营寨的几个小贼?” 拓跋玉儿讥笑道:“是啊……我记得上次你战到一半就半途弃战而逃,让我至今仍印象深刻。” 斛律安老脸一红,哼声道:“哼,上次全因独孤郡主在茶水中下毒,让本将半途气力尽失……不但丢了崆峒印,还耽搁宇文大人的万灵血!为报宇文大人大恩,本将发誓这次就算牺牲性命,也要替宇文大人夺到女娲石不可……” 说着,便与沈牧四人交战,但是他完全小瞧了沈牧的实力,不出十个回合,便被沈牧一招剑气击倒在地,重伤不起。 斛律安口吐鲜血,却狰狞的笑道:“哼,就算本将败了,你们也休想顺利取到女娲石!”说着突然一跃而起,发动法术后倒下,墓内一阵晃动。 “可恶的家伙……你是想让这个古墓崩塌,害我们跟你一起埋在这里吗?”玉儿走上前欲杀斛律安。 陈靖仇连忙阻止道:“玉儿姐姐,别这样……人家都伤重不能还手,你放过他吧!” 可是他话音刚落,沈牧已然动手,又是一道剑气打出,如白刃的剑影朝着斛律安的喉咙袭去。 “铛!”的一声,陈靖仇竟然用陈辅给他剑,挡下了沈牧的剑气,而斛律安也趁机化为一道黑光逃离。 陈靖仇不解道:“沈兄!你这是为何?!” “妇人之仁,难成大器。”沈牧淡淡一句,觉得陈靖仇也就这样了。 陈靖仇张了张嘴,想要争辩什么,这时,忽然古墓内又一阵晃动,看来这古墓很快便会倒塌,几人便连忙来到巴蜀古王墓祭坛。 “啊,女娲石就镶在上面那个黄金巨脸的上方!”玉儿抬头望了一眼祭坛上的黄金巨脸,然后对身边的沈牧道:“沈公子……这里似乎越来越不安全,我们赶快上去把石子摘下来,离开这里吧!” 小雪忽然倒地,众人一惊,小雪,你怎么了? “好烫……好烫啊!”小雪在地上缩成一团,脸色红火一片,“好热……到处都是火焰!天空裂开了……还有好多恶魔……” 玉儿俯下身抚了抚小雪的额头关心道:“小雪……你还好吧?是不是太劳累了?” “拓跋姐姐,我全身好烫啊……我好想喝水!”小雪眼神有些迷离。 沈牧对小玉道:“我们让小雪在这先休息一下,玉儿你留在这里照顾,靖仇去取水,我去拿女娲石。” “嗯……就这样吧!”三人分头行事。 沈牧来到祭坛上方,摘下黄金巨脸上的女娲石,塞入怀中,同时用一颗灵石,幻化成一颗假的女娲石。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女娲石,得到7000点积分。” “哇……” 忽然,沈牧听到了小雪的通呼声,“是小雪的声音———糟了,下面发生什么事?” 沈牧跑下,看到斛律安正拿着武器站在倒地的小雪身边,“你……” 斛律安嘴角渗着血,依旧狰狞的笑着道:“小子,你取到女娲石了吗?交出来……” 刚取水回来的陈靖仇,看到突然出现的斛律安,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刚才已快死了吗……怎还有力气?” 斛律安冷哼道:“哼……就算拼剩一口气,我也要替宇文大人将女娲石带回去!若想她活命,就用你手上的女娲石来交换!”说着,手中的长剑已然与小雪的勃颈处只差分毫。 沈牧不屑道:“可恶,你好卑鄙……” “抱歉,本将生平也最不屑这种下流手段,但为了报答宇文大人的大恩,请你原谅!”斛律安狞笑道:“快把女娲石丢到地上!别跟我玩什么手段! 沈牧将手中假的女娲石托于手上。 斛律安笑道:“好,把女娲石交出来,我就把你同伴还你!” 沈牧掷出手中假的女娲石,斛律安上前欲捡,被从后面逼近的玉儿一刀砍倒,“该死的畜生……你休想得逞!” “可恨的东西,看你这一次还站得起来吗?”玉儿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斛律安。 陈靖仇过去扶起小雪,然后对沈牧和玉儿谢道:“沈兄、玉儿姐姐,谢谢你们……” 沈牧摇头叹口气道:“靖仇,我知你心向来很软……但每次都对自己敌人一再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陈靖仇道:“沈兄……我真的讨厌杀戮,尤其更杀不下去一个毫无反击余力的对手,我……” “罢了,无须多言。”沈牧心里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玉儿俯下身捡起女娲石,“还好小雪也平安没事,我刚才一晃神,便被这厮得逞……” 这时,斛律安忽然起身,抢过玉儿手中的女娲石发动法术,女娲石在光芒中上升消失…… “去吧……到宇文大人的所在地!宇文大人……属下总算达成任务,没辜负大人之期待!”斛律安微笑着倒地,“属下今生只能追随大人至此,请大人原谅了……”说着,便咽气身亡。 “你……”玉儿想要把已然死掉的斛律安再砍伤两刀,“算了……换个角度想,你确是了不起……生命最后一刻,还坚持完成任务!” 同一时间,长沙隋军主营内……韩腾进入,看见跪坐在地的宇文拓,大惊上前,“宇文大人,您怎么了……” 宇文拓捂着额头道:“我脑海中刚才突然闪现敌方那白发小姑娘影像,整个头非常之痛……不知怎一回事?” “宇文大人,您没事吧?”法术光芒闪现,女娲石出现在两人眼前,宇文拓起身。 宇文拓喜道:“是斛律安他的远空传送术……” 韩腾叹口气道:“斛律安……是斛律安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力,把女娲石传送回来!” 宇文拓上前查看,脸上的喜色渐渐收敛,怒道:“岂有此理……是假的、又是假的……这不是真的女娲石为了这么一颗假石头,竟让我一名宝贵部下白白牺牲,可恨……上次南岭鬼窟的女娲石是假的,这次巴蜀古王墓的又是!究竟真正的女娲石是藏在什么地方?” “宇文大人……”韩腾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宇文拓目露杀机道:“韩腾,你不必去敦煌了……我灰亲自去敦煌,取那伏羲琴……赤贯星已快划过天际,我们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我也不想再有任何部下为了我的计划而牺牲……所以最危险的敦煌,这次就由我代你去!” “谢谢宇文大人……请大人您千万务必自己保重!”韩腾走近女娲石查看,“呃,这石子的灵力好强………何以宇文大人马上就断定它是假的?” 第297章 闺房幽情 宇文拓无奈笑道:“所有上古神器间都能彼此相互感应,轻轻一触便立知真假……我本身就是昆仑镜转世,怎会感应不出这石子是真是假? 韩腾恍然道:“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 沈牧几人从巴蜀古王墓回到大兴独孤郡王府。 独孤郡王府大厅,郡主的随身丫鬟尉迟嫣红对沈牧一施礼道:“沈公子,郡主在她闺房内等着您。” “闺房?”沈牧怀中忐忑的心情随着尉迟嫣红来到宁珂郡主的闺房之内。 “啪啪啪啪!” 听到敲门声,宁珂缓缓打开门,请沈牧进入闺房内坐下。 “宁珂郡主,失礼了……”沈牧看到孤独宁珂披着若隐若现的轻纱,有些不敢抬头去看。 宁珂郡主却没有在意那么多,“沈公子不必多礼……倒是你们女娲石是否顺利取得了? “……本来我们已拿到了……”沈牧叹口气道:“不料最后一刻却被宇文太师一位手下舍命夺走了……” “什么……?!”宁珂猛然坐起,香肩上的轻纱都掉在了厢房的木质地板上,“……宇文太师也派部下去找真正女娲石?” 沈牧抬头一不小心,看到了宁珂郡主胸前那若隐若现的红点,竟然没穿肚兜,腼腆的他,连忙扭过头去,“郡主,真对不起……这次我们又辜负你期待了!” “这也不能怪你们……只是宇文太师他实在太可怕了!”说着,宁珂郡主走到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金色酒壶在银制酒杯中倒了杯浓郁扑鼻的美酒,仰头喝了一杯,眸中若有所思。 “郡主,饮酒伤身,切莫多饮……”沈牧上前劝道。 “不用你管,本郡主烦闷时,便会饮上几杯……”宁珂郡主一挥轻纱长袖,便又是饮了一杯,然后又拿起酒壶斟满一杯美酒,抬手转身递给沈牧道:“沈公子,可会饮酒?” 一阵酒香与女人香随着宁珂郡主的转身,飘入沈牧的鼻中,看了一眼宁珂郡主有些嫣红的俏脸美不胜收,沈牧不觉心跳加快,“……在下只会一点点……” “那就是会喽,来陪本郡主喝一杯……”宁珂郡主说着,玉手中的银杯,便朝沈牧便朝沈牧这边推搡而来。 “不不……郡主闺房之内,在下不敢造次……”沈牧连忙后退几步不知道这小妖精要搞什么幺蛾子,差点没忍住喊非礼,一抱拳躬身低头道。 “沈公子,无须多虑,如若无有本郡主吩咐,是没人敢擅闯其内的。”宁珂郡主瞟了沈牧一眼,拿起酒壶,便又要自斟自饮,“沈公子,你若不饮,本郡主便饮完这壶酒……” “这怎使得……”沈牧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了郡主的芊芊浩腕,只觉润滑冰凉,顿觉不妥,连忙缩回手来,只觉心跳速度变得更快了,好像要蹦到嗓子眼了,郡主闺房内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宁珂郡主的俏脸也顿时变得好像喝醉了一般,更是红似朝霞,指着沈牧道:“你……你好大胆,竟敢对本郡主无礼!” “……”沈牧一脑门冷汗啊,如若是寻常人早就吓趴下了,但沈牧好歹是修仙者啊,还是气定神闲的擦了擦额头冒出的丝丝冷汗,心道:“我日,这是要逼死老子啊,实在不行老子就拼了……” “多谢郡主美意,那在下就斗胆了……”沈牧说着,便端起桌上那一满美酒,一仰脖随着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便一饮而尽。 “……咯咯……看来沈公子不止会一点点嘛……。”宁珂郡主掩嘴矫笑,胸前的两团随之微微轻颤了两下,甚为诱人眼眸,俯下腰身,又斟满了两杯美酒。 看来真的一点束缚都没有,沈牧在郡主俯下腰身的那一刻,却是看了个通透,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忍住心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转过头去,暗道:“这宁珂郡主不会是故意勾引老子吧?难道老子今天又要贞洁不保?!可为什么要说又呢?!……” 不管了,死就死吧,沈牧连忙端起斟满的美酒,“咕咚咕咚”便又满饮了一杯,这御酒果然是好酒,入口带着浓厚的醇香,不淡不烈,饮入腹中,却微微有些灼热,犹如一朵白莲花瞬间绽放,然后逐渐消融,不觉让人陶醉其中。 看着眼前的那嫣红的俏脸和那半透明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娇躯,沈牧不由又满饮一杯,低声吟道:“茶亦醉人何须酒,书自香我何须花。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宁珂郡主听到沈牧吟出的这首诗,不由随着口中美酒细细品味,犹如丝丝梵音入耳,缕缕藏香渡情,媚眼如丝的望了沈牧一眼,芳心也好似被沈牧所吟之诗,微微触动了一下,顿时只觉酒意上头,身子也是微微一软,跌入沈牧怀中。 “啊……郡主……。”沈牧措不及防,连忙抱住了宁珂郡主的纤腰,柔弱无骨,滑不溜丢,四目相对之下,望着宁珂那有些迷离的美眸,沈牧不觉呼吸都变得紧蹙起来。 “沈……沈公子……不可……。”宁珂郡主也觉得自己好像融化在了沈牧温暖的怀中一般,半依在沈牧怀中,想要推开沈牧。 原来方才宁珂郡主并不是动了情,她只是觉得沈牧让她有些看不透,就好像谜一般,便对其产生了好奇心,想故意逗一逗沈牧而已。 都说女人像猫,便是女人的好奇心像猫一样,好奇害死猫啊。 这不,沈牧眼中的火焰犹如升腾了一般,显然是心中那团火焰已然被她点燃,想要扑灭,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玛德,把老子的火给挑起来了,就想开溜,门都没有啊! “你……你大胆!快……”宁珂郡主见沈牧要动真格的,一下子慌了神,想要喊人。 沈牧却是一下便点住了怀中这个小妖精的哑穴,一把横抱起,便扔在了软塌之上,这软塌质量还真不错,还弹了两弹,不愧为郡主的金丝软塌。 “刺啦……”随着宁珂郡主身上那件若隐若现的轻纱被沈牧一把撕碎,扔在木质地板上,沈牧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看到宁珂郡主那又长又白的大长腿,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扑了上去! 宁珂郡主双眉紧蹙,想要反抗,却是被沈牧给轻易制住,只怪自己玩火玩大了,从开始的不情愿就这么把身子交给了眼前的沈牧,想要把沈牧给碎尸万段,到渐渐尝到了一些做女人的甜头,竟然好像认命般,任由沈牧驰骋沙场。 半个时辰后,随着软塌一阵剧烈的晃动,和一声男子沉闷而富有磁力的低声,宁珂郡主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便缓缓睡下了。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宁珂郡主,获得8000点积分。” …… 宁珂郡主府的客房内,小雪坐着哭泣,古都郡主的随身丫鬟单小小站在一边。 “呜呜……呜……” 沈牧不敢在宁珂郡主房中久留,怕引人怀疑,要不然定然要再来个梅开三度不可,刚来到客厅,便听到小雪的客房内响起了哭泣声,看门开着,便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单小小见到沈牧便一施礼道:“沈公子,小雪姑娘刚才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哭!” 沈牧看这个犹如小妹妹一般的白发少女又做噩梦了,便上前哄道:“小雪……你还好吧?又做了恶梦吗?” 小雪见到沈牧神情好了一些,抹着眼角的泪珠道:“沈哥哥……我……我梦见……天空被撕开……天空流着血………然后好多好多……妖怪……从天而降……在吃人的肉……沈哥哥………以前我只会偶尔梦见……最近……最近连白日……也会一直出现………我好害怕……好害怕……” “小雪,你可能太疲倦了,所以才会梦到许多幻象……”沈牧抚了抚小雪的额头。 小雪道:“沈哥哥……不晓得为什么……我好害怕……好害怕……” 这时,小玉和一名大夫走进房间,“陈公子,宋大夫来了………我们请大夫为小雪姑娘把把脉吧!” 宋大夫上前诊断,小玉问道:“大夫……情况究竟怎样呢? 长生药房大夫的宋大夫捋了捋胡须,缓缓道:“这位姑娘体内脉博紊乱,应是忧虑过度所造成的。” “……忧虑过度?” “是的……”长生药房大夫点点头,站起身道:“我替她开一帖药,你们让她放宽心境好好休息,这样过一阵子就能康复。” “谢谢!宋大夫!”小玉和宋大夫离开。 次日,宁珂望向沈牧的眼神都不对了,美眸中带着一丝嗔怒,不过却更多的是柔情,看来从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女人之后,之前的刁蛮也减去了不少。 让沈牧暗松一口气的是,宁珂郡主并没有把昨日之事告诉他人,更没有责怪的意思,这让沈牧心中有些奇怪,暗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宁珂郡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望了沈牧一眼,便嬉笑道:“嘻~~我就是要向两位报告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你们知道吗?听说,宇文太师他人亲自到敦煌石窟去了,目标当然是伏羲琴……” 陈靖仇看宁珂郡主有些红润的脸颊和开心的样子,奇怪的挠了挠后脑勺道:“郡主,这根本不能算是好消息啊!” “这当然不是了……好消息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宁珂道:“宇文太师出发前,因怕上古神器会不安全,所以吩咐手下将之前被夺去的女娲石先行运回大兴,安置在皇家宝库内……可是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安平公主可是皇家的人,她一听说此事,立刻就通知了我!” 玉儿眼露一丝喜色,惊讶道:“啊……郡主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趁这难得机会潜入皇家宝库,把女娲石夺回?” 宁珂点头笑道:“嘻,拓跋姑娘还是这么聪明……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太好了,那个可怕的宇文太师这次不但不在,而且神器还通通摆一块儿……简直就是招手打算把神器全送我们!”小玉喜道,然后转念一想道:“……可是皇家宝库一定戒备森严,我们该如何潜入呢?” 宁珂郡主说话间又望了一眼沈牧,见沈牧连忙扭过头去,心中莫名有些踌躇感,然后对小玉道:“我已请我安平公主偷偷替我将通往宝库的秘道也一道查出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 说着,竟然上前拉住了沈牧的手,这下在场之人全都看傻了,其他人还没什么,只道是郡主天性活泼,不拘小节,但是拓跋玉儿却是眼显一丝不悦之色,转过身去,沈牧连忙往后一缩,摆手道:“郡主有劳了,请!” 大家都觉得沈牧与宁珂郡主的关系有些说不出的暧昧,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拓跋玉儿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都有些不解。 众人随着宁珂郡主来到皇家宝库的秘道出入口。 “这个废墟,就是通往皇家宝库的秘道出入口!”宁珂指着前面废墟处外,一处不显眼的洞口道:“这本来是表舅公预备急难时用的秘密出入口,但我们现在可以反过来利用它。” 陈靖仇喜道:“太了不起了,真是谢谢你………那接下来就全看我们的!” 沈牧对宁珂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郡主请在入口这儿等候我们,我们找到后就回来和郡主会合。” “嘻~~~真没想到我这个郡主,竟也有帮人把风的经验。”宁珂郡主表面虽然对沈牧好像没什么,虽然心中很恨沈牧,就这么把她给……,但是自从把身子给了沈牧,便对沈牧却是产生一种说不出的依恋,她自己也说不粗清楚是为什么。 几人从皇家宝库中得到那块假的女娲石和虎符令牌,可当沈牧几人与宁珂郡主回到府中时,原本精神有些恍惚的小雪却是不见了。 众人在外面找了一天,却是无果,便派人出去继续找,夜晚独孤郡王府内,玉儿独自坐在院子里弹琵琶,宁珂从屋内走出。 “啊,好美的琵琶声啊……没想到拓跋姑娘这么了不起,能文善武,且都如此出色!”宁珂郡主走到玉儿身边坐下。 玉儿心有不悦,但还是笑着道:“郡主,您别取笑我………其实我的心正乱着,才深夜跑出来一边弹琵琶、一边想事情……” “原来如此,打搅到你了……”孤独宁珂微微点头道,见玉儿好像有心事,还以为玉儿是因为小雪离开的原因,而心乱,便道:“你们真是完全弄错小雪姑娘离开的原因了!……小雪姑娘离开的原因,府内上下几乎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呢……” “我是真的不晓得,请郡主告诉我。”玉儿心中有事,但不便说出来,便随口问道。 宁珂摇着团扇走了几步,“嘻~拓跋姑娘这么聪明,是真的不知呢,还是在故意闹我呀?” 第298章 一首花田错 “郡主,我是当真不晓得……”玉儿无精打采的望了一眼天上的皓月,低头问道。 “其实……”宁珂郡主附在玉儿耳边和玉儿说了什么,却是无人能够听得到。 …… 而另一边,沈牧在无人时,化为一道剑光,御剑来到一处悬崖边,摘下一片树叶,对着月光,奏起了一首力宏的《花田错》。 花田里犯了错 请原谅我多情的打扰 醉怎么会喝醉美因为你的美 爱匆匆一瞥不过点缀…… 这时,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路过,赞道:“好美的曲调啊……” “谁……?”沈牧停下吹奏,站起身来 锦衣少年走来,“哈哈,一位路过的人!被你的曲调吸引过来……” “啊,献丑了……”沈牧哑然一笑,摆摆手道。 锦衣少年道:“您的曲调悠然自适,但却总令我觉得隐然有一种深刻的悲切之情。” “惭愧……!”沈牧没想到这锦衣少年竟然还挺欣赏这首花田错样子,果然厉害。 锦衣少年走到陈靖仇身边,“对了,今日也真是有缘,能在如此美丽月夜中与阁下相逢……可以请问阁下贵庚及大名吗?” “在下姓沈,名牧,今年……十八岁!”玛德,老子永远十八岁,要是说出老子的真实年龄吓死你丫的,呃……估计你也不相信。 锦衣少年道:“哦,那沈兄比小弟年长一岁,小弟今年十七,姓李名世民。” “李世民?!”沈牧一下子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他的一首花田错,却是把李世民给招来了,一抱拳道:“真高兴认识李兄弟……” 李世民爽朗一笑道:“哈哈哈,我也是……陌路巧遇天籁音,实乃人生一大快意焉!” 沈牧看到李世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曲子,那如痴如醉的表情,道:“李兄弟怎会来到此地呢?” 李世民道:“沈兄,小弟本住在附近太原,前年听说皇上被突厥人围于雁门关,便毅然从戎,由太原出发赶往救驾……但此行一趟,才知皇上好大喜功,昏庸糊涂,不但吝于奖励下属,还屠杀无辜弱小民族,充当军功!” 说着,李世民有些不忿的一甩袍袖,与沈牧对面坐下,继续道:“此行让我清醒不少,开始怀疑帮助如此昏君有否意义……于是最后决心毅然离去,结交各地同道好友。 “李兄弟……那你知道宇文拓这个人吗?”沈牧道。 李世民微微一愣,不知沈牧此话是何意,“啊,你是说当今朝廷中的宇文太师?当然知道了!” “事实上,我与宇文太师间,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不得不说秘密,沈牧把一些与宇文太师的一些小事,告诉了李世民。 “哦……?想不到沈兄竟有如此的勇气力量,真让兄刮目相看!”李世民敬佩道:“中原地区有这么的一首歌谣: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沈兄能不以一时之怒贸然以卵击石,诚可谓十分的明智……” “哪里哪里……李兄弟说笑了……”沈牧摆摆手笑着道。 李世民观沈牧非同寻常,尤其背后那把赤红色宝剑,让他心中不禁产生一丝莫名的畏惧之感,心中暗起拉拢之意,“对了,沈兄,你愿意来我们太原一趟吗?” “太原……?” 李世民重重点头道:“是啊……我观沈兄气度不凡,不妨多来认识豪杰英雄,大家共商天下大事,共铸大业。” “嗯,谢谢李兄弟!那我就去太原一趟吧。”沈牧一曲花田错,花田里犯了错,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 “哈哈,太好了。”李世民哈哈一笑。 两人站起来,李世民道:“小弟身上还有几件父亲嘱托之事要到附近一办,那我们就约在明日太原城门口,不见不散!” “嗯,李兄弟!我们在太原城口,不见不散~~” 沈牧与郡主府留下一封书信,说要暂时离开一下,次日,便来到太原城门口与李世民会面。 “李兄弟……” “啊,沈兄,真高兴又见到你!”李世民神秘一笑,低声道:“我已叫仆役信函交给了东都一带之人,相信那儿的人绝对不会让宇文太师太好过。其实你今日来得巧……我朋友说,有一位气宇非凡之豪杰,正好今日前来太原想与我见面!” “气宇非凡的豪杰?”沈牧低头寻思着是谁,这个位面的人简直就是仙武版的隋唐英雄传,隋唐豪杰各个都不可小觑了。 李世民一抱拳道:“是的,正如上次所说,小弟想邀沈兄一道儿过去………那就请贤弟到寒舍一行吧。” 沈牧随着李世民进入太原城,来到唐国公府,唐国公府修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 “李二公子,客人已经到了,在书房内等您。”门前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青年人,见到李世民便道。 “糟糕,那真失礼!我立刻就过去。”李世民说着,对沈牧一抱拳道:“沈兄,小弟先去招呼客人一下,暂且失陪一下。”说着,让灰袍青年帮他先好生招待沈牧,然后又附耳低语了几句,便朝书房走去。 灰袍青年对沈牧很是热情,又是招呼仆人端水倒茶,又是和沈牧寒暄攀谈。 沈牧与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没想到此人便是唐朝的宰相、开国功臣刘文静。 刘文静早年因父亲刘韶战死,袭任父职,授为仪同三司。他姿仪俊伟,才干突出,生性倜傥而有权谋。隋朝末年时担任晋阳县令,与时任晋阳宫监的裴寂结为好友,大业十三年,唐国公李渊出任太原留守。刘文静看出李渊胸怀大志,便想要与其结交。 但是李渊对其冷淡,而李世民却看出了刘文静的才华,愿意与其结交。 因此,刘文静对李世民非常赞赏,常对裴寂道:“李世民绝非庸碌之辈。他豁达大度,神武雄豪,是汉高帝、魏太祖一流的人物,年纪虽轻,却是天纵之才。”但裴寂对此并不认同。 过了半晌,刘文静与沈牧相谈甚欢,便对沈牧推心置腹,见李世民还不出来,便带着沈牧来到唐国公府书房。 “嘘,别出声……张大爷正在与李二公子对弈中,我们最好不要打扰。” 沈牧一看这和书房中正和李世民下棋的张大爷,不是别人,正是张烈……,不由摇头一笑。 站在张烈身后的一名身着道袍之人,对张磊到:“三爷……胜负已分晓,此局尽墨,君不必再下矣,天下已是李公子之天下了!” 张烈盯着棋盘道:“呃……果真是他之天下没错?愚兄尚有可为?” “此局已是李公子的天下了!”身后的道士断定道。 李世民哈哈笑着道:“哈哈……张大哥,我们棋局都才下到一半呢,谁胜谁负怎能知晓……你可别受旁人影响啊!” 张烈摇头笑道:“哈哈哈~~李公子棋艺不凡,布局出色,愚兄自知此局不敌了,那就算李公子胜吧。” 这时,一名仆役走过来道:“二公子,老爷在找您!” “啊,真是失礼,家父有事找小弟,请容小弟先过去一下,马上就回。” “李公子,请便。” 李世民随仆役离开。 “张兄……” “哈哈~~果真是你!沈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张烈一拍沈牧肩膀喜道,“愚兄朋友李淳风及义弟李靖夫妻告诉愚兄,说太原一地有天子之气,叫愚兄务必过来一看!” “呃……那拓拔部落呢?” “呵呵,愚兄把内人部落安顿到水草更丰之处,大家安定下来,愚兄依计划把部落交由他们的新领袖接手。”张烈摇头叹息一声道:“诶,愚兄其心问鼎这中原早久矣,怎奈何天下竟还有如此一位李世民在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愚兄目前一时也无事在身,想去东都一趟,你可愿同往。” “嗯,也好。” 这时,一名身着蓝袍,相貌英俊的青年,对张烈问道:“张大哥,您要走了吗?” 张烈转身望向蓝袍青年,点点头道:“是的,药师啊……愚兄想去东都一趟。来差点忘了……愚兄有事想托贤弟为愚兄一办,不知贤弟可否愿意?” “药师?李靖?”沈牧没想到这个蓝袍青年便是李靖。 李靖抱拳道:“弟与内人深受大哥之大恩,早就渴望舍命相报,请大哥尽管吩咐!” “并非如此严重之事………贤弟太言重了!”张烈道:“愚兄想麻烦贤弟,去为愚兄寻找几样重要之物,请贤弟为兄寻得之后,至东都与兄会合。”张烈交代李靖要寻之物。 “嗯,弟明白了!”李靖不敢有丝毫怠慢,“那弟即刻出发找寻,找到之后,火速偕内人至东都与兄长会合。”说着,深施一礼,抱拳转身离开。 然后沈牧和张烈来到唐国公府大厅,准备向李世民辞行出发去东都。 唐国公府大厅,沈牧对李世民抱拳道:“李兄弟,我和张兄有事,要先告辞了。” 李世民眼露一丝疑惑,“呃,沈兄、张兄……你们之前就认识了吗?” “嗯。”沈牧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哈哈,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大家如此有缘?” 张烈面带歉意道:“李公子,对不起!因有些事情,我和沈公子可能得必须先行告辞了!” 李世民道:“呃,怎这么快就要走了……两位才刚来不久啊?” “李公子,我听说你想出一个奇计,让宇文小子目前正在那儿焦头烂额!在下想趁此宝贵之机,到洛阳阻止宇文小子的野心……倘若顺利的话,也许还能一举替民除害!”张烈摸了摸胡渣子说道。 “哦,原来如此……张大哥实在令人敬佩!”李世民道:“遗憾小弟尚未好好款待两位,家父方才又有要事交托,一时之间,无法与两位同行……” “别这样说,李兄弟……” “惭愧……”李世民恳切道:“那就请两位事情结束后,务必再来太原一聚,小弟实在很想与两位好好共话天下大事!” 张烈哈哈一笑道:“哈哈,这个自然……谢谢李公子的好意,那后会有期了!” …… 半个月后,沈牧与张烈来到东都,却没想到在街市上遇到了宁珂郡主的随身丫鬟单小小,“啊,你不是小小姑娘吗?” “啊,沈公子!您来东都了?”单小小见到沈牧喜道:“郡主也来东都了,但是无法进入塔内阻止宇文太师阴谋,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呢!陈公子,郡主在客栈,如果可以,请您去协助她吧!” 沈牧和张烈随着丫鬟单小小来到客栈二楼,见到宁珂郡主正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郡主,您也来到洛阳了?” 宁珂见到沈牧,喜不自胜,话都快不知道怎么说了,“沈公子……你是回心转意,所以来东都找我吗?” “嗯。”沈牧微微点点头。 宁珂郡主喜道:“太好了……谢谢你。” “不必。”沈牧一摆手,想起那日这小妖精勾引他,让他贞洁不保之事,气还不打一处来。 张烈抱拳道:“你好,独孤姑娘……沈公子一路上曾告诉过我许多你仗义之事,让在下佩服不已!” “啊,是吗?”宁珂郡主俏脸微微一红,看来沈牧心中还是有她的,不由望向沈牧。 沈牧觉得陈靖仇无药可救,扶不起阿斗就让他随便吧。 几日后,玉儿也来到东都,沈牧带着孤独宁珂和玉儿驾着一叶扁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来到一处桃源仙境隐居起来,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生活。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 数年后,沈牧修炼进入结丹中期境界,同时,接到了系统的消息。 “叮咚,恭喜宿主,你的修为已经达到结丹中期境界,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3000点积分,6000点积分,8000点积分,神秘果,蓝格怪衣,银月簪,青龙灵珠,神农药方,瑑琼环,暗杀宝录,朱雀火羽,阴阳镜,金刚斗笠。”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朱雀火羽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朱雀火羽,你的火系功法加强了。” 第299章 湖中少女 “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已经穿越到了仙剑奇侠传六的位面,你现在是一名路人甲。” 青天烈日,彤云如絮,掠过无尽苍穹,将天空划出一道血口,染红垂天云翼,一只白色的苍鹰,盘旋在荒山野岭的大地之上。 一片野蒿地里,但见一青丘,青丘脚下的栎林湖水正中央处,正有一沉鱼落雁,肤如凝脂,身材婀娜多姿,高鼻碧眼的银发女子,正在撩着水花在蔚蓝的湖水中擦身沐浴。 忽然,只听“嘭!”的一声,一个身着青袍的少年竟然从天空划出的那道血口中跳了出来,“轰!”的一声,穿过一缕淡薄的彤云直坠入那女子正在沐浴的湖水中,溅起的水花,把女子那头银发给淋得湿漉漉的。 “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让这湖中水一丝不挂正在沐浴的女子,有些惊慌失措的惊讶一声,双手连忙下意识的抱住胸前的娇挺,碧色的双眸中全是温怒和惊疑的瞪着已经浑身湿透的青袍少年。 然而青袍少年在落水后,周围却冒出了一些犹如沸腾的水泡,燃气了淡淡的白色水雾气,环绕在少年的头顶,犹如天使降临一般。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穿越而来的沈牧,然让他也很惊讶的是,这次穿越的竟然的如此惊艳,直接掉到了别人家的后花园的游泳池里…… 可是不对啊,谁家的游泳池会这么大啊! 沈牧对女子的惊慌丝毫不在意,身材还不错,玲珑有致,该大的大,该挺的挺,不过老子又不是没见识过,这身材对老子来说,也不过是极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瞟了一眼这女子,便环顾四周,发现这竟然是座荒山野岭环抱的小湖泊,四下无人,这下可以安心的杀人灭口了…… “臭小子!敢占我便宜,非弄死你不可!”这少女的游泳功夫实在厉害,只是一转眼间,便游到湖边,素手一抬,便套上了一件比基尼式的鲜丽紧身上衣,下着一件大红色丝绸短裙,上面镶嵌着翠绿晶莹的坠饰,活泼灵动的纹路和浓烈的颜色仿佛在舞动,这一切都与她高鼻碧眼的五官相容相织。 得,沈牧本来想要杀人灭口的,看着少女架势,是准备把他给灭口了。 “姑娘,切莫动手,请听在下一言……”沈牧从湖水中游到岸边,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还是先稳住再说。 “闭嘴!别以为你从山上蹦下来,我就怕你!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少女拔出腰间弯刀,便要动手。 而这时,从山间的小道中走出两男一女来,看到这里要打架,便上前道:“这位公子,发生何事?” 问话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年,浑身透露着巾帼豪情;其身穿护肩铠甲霸气十足,长衫纹路好似血色染红,腰带上嵌有金色纹饰,精细华美,手中的红色长柄刀华逼人,倘若仔细一桥,便可以看出了这是名女扮男装的女子,而此人便是洛昭言。 洛昭言身为女子,从小女扮男装,平时很洒脱帅气,自信但不高傲,少侠的气质很强。作为“昙华”洛家家主,知道自己因诅咒寿命不长而仍然乐观,立志在有生之年将洛家及“洛昭言”这个名字扬名天下。 洛昭言从小女扮男装,可以自如地和其他男子称兄道弟、谈天喝酒。为人行侠仗义,爱打抱不平,对朋友更有一些温柔包容,也学会偶尔依赖一下朋友,但依旧保留了那份洒脱自信。 洛家自定居沙海绿洲后,人口日益增多,百年来已然成为一个颇有声望的大家族;但同时族内却离奇出现了“洛家双子早逝”的流言。洛昭言的父亲是洛家上任族长,但在她孩童时便已英年早逝,留下一对双子。数年后,“昙华洛家”家主洛昭言的名号已经在沙海一带无人不知,但人们只知道洛家出了一位锄强扶弱、保护一方的“好家主”,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女子身份。 而另外两人,一个是身着黑色劲装,手执长刃的少年,而少年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左眼所佩戴的银色眼罩,不用说着便是本位面的男主角越今朝。 越今朝为人世故,了解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反应快,擅变通,逻辑推理能力不错,和越祈的智商是两个方向的高。活跃的外表下是冷静的内心。 擅长活跃气氛,可以很好地扮演需要的角色。擅长一秒钟变脸,穷困潦倒时会和越祈搭档扮演各种角色骗钱;能很快地调整自己的表现去配合别人,以达到目的,同时也很护短。 另一个身着一件绣有精细花纹的青蓝色裙装少女,少女面容清新,清澈的深绿色眸子,胸前和袖口处都绣有大风车模样的标记,如此可爱靓丽的少女便是越祈。 越祈智商高,学什么都能很快学会;但情商低,某些时候容易受骗上当。做事直接,行事没什么是非观,有时提出的方法在别人看来会不近人情。情绪反应直接,摔痛了会哭吃好了会笑;但对情感并不真正理解。 沈牧打量了一下这三人,想到方才那湖中沐浴的少女说他是从山上蹦下来的,便上前一抱拳道:“在下沈牧,只是不小心从山上跌落掉入湖中,却被这名女子误会,才会如此,在下言拙,还望几位好生相劝。” “滚!敢多管闲事我就宰了你们。”少女横刀立马,对洛昭言三人怒喝一声,见三人立在当地,目露迟疑之色,便不屑的冷哼一声,“……哼!” “姑娘,在下洛昭言,是洛家的家主,这位公子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想来并不是故意冒犯,还请姑娘原谅他吧。”洛昭言上前一抱拳,微微一笑道。 “原谅他?”少女撇撇嘴,轻笑道:“好啊,除非他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我就原谅他。” “尼玛,好狠的女人啊……”沈牧翻了个白眼,暗道:“要不是这几人碍事,老子早就把你个小丫头片子给先歼后杀,杀了再歼了……” 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没想到遇到这么难缠的母老虎,洛昭言一脸无奈,道:“姑娘,你这未免强人所难了。” 越今朝目露疑惑之色,问道:“姑娘,你老想挖他的眼睛,是不是……在水里的时候,被这家伙撞见了?” “那又怎样?我可不要和这种没用的家伙扯上关系。”少女瞥了一眼沈牧道:“按我们的规矩,遇上不好了结的事情,谁强就听谁的。我就是要挖他的眼睛,不愿意?有本事就胜过我。” “这……”洛昭言三人都有些为难了,觉得沈牧定然胜不过这看似美貌,却凶巴巴的银发女子。 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之外,沈牧揉了揉鼻子,诺诺道:“姑娘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如若你胜得了我,我不但不惩罚你,还会按照我们族中的规矩,嫁给你,为奴为婢!不过嘛?……呵呵……”银发少女眸中蔑视之色一闪,不屑的瞥了沈牧一眼,她觉得沈牧要是能打过她,那才见鬼了。 “既然如此……那还请三位为在下做个见证才好。”沈牧一抚袍袖,对洛昭言三人抱拳道。 “……这位公子,在下劝你,还是多说几句好话,莫要与这位姑娘比试……”洛昭言三人怕沈牧被打的路都走不了。 沈牧一摆手,目露坚定之色,抱拳谢道:“多谢三位关心,不过男儿立于世当无所畏惧,既然这位姑娘苦苦相逼,在下岂有退却之理?” “如此……那好吧……这位公子还望你自己多加小心。”洛昭言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要好事做到底,把这位公子给抬到医馆了,哎…… “喂,要打就快些,你以为你真能赢啊?”银发女子狠狠的瞪了沈牧一眼,今天这臭小子绝对跑不了了。 “姑娘,那在下就得罪了,请!”沈牧一抱拳,让银发少女先出招。 “婆婆妈妈,今天非砍死你不可!”银发女子说着挥刀便砍,招式狠辣凌厉,看来是真的要至沈牧与死地。 沈牧却是脚腕一转,一个侧身,抬手抓住了银发女子的浩腕。 银发女子只觉手腕一紧,“嘤咛”一声,想要挣脱,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便被沈牧一个小擒拿手,便给制住了,如藕般的手臂,好像过了电般,丝毫不能动弹。 这下,洛昭言三人全都看傻了,本来以为沈牧必败,要被人给费了,却没想到只是一呼一吸的功夫,沈牧便把这银发女子给制住了,虽然沈牧所用的招式一般武林中人所用的招式,但是其熟练和闪电般的速度,却不是谁都可以达到的。 “你……!快放手,好痛!”银发少女心中又羞又怒,眸中全是不敢置信和茫然之色,她连看清楚沈牧是怎么出手的都没,就被沈牧给一招制住了,她好歹也是禺族前任女王聆夜的女儿,也是禺族公主,竟然被一个臭小子给制住了,这要是说出去,还不被人给笑死了。 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之前所说过的赌约,让她堂堂一名禺族公主嫁给这个臭小子,她是一千个不愿意。 可是沈牧哪里会如此放过她,这丫头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样子,想要杀人灭口,现在被老子给制住了,说让老子放手,老子就放手,那老子不是太没面子了,“不放!我也不让你做我娘子,你不是说要为奴为婢吗?你就在我身边做一个小丫鬟就行。” “呸!谁要做你的小丫鬟,你杀了我吧!”银发少女狠狠的瞪了沈牧一眼,扭过头去。 洛昭言出言劝道:“这位公子,我看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姑娘了……姑娘你也别和这位公子计较了,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好吧,本公子对无信之人本来就看不上,也罢!”沈牧说着,一甩手,便饶了银发女子。 “你……谁是无信之人?!”银发女子柳眉微蹙,白了沈牧一眼,眸子一动道:“只是本公主今天身体不适,如若改天再比试,定然让你屁滚尿流!” “身体不适?”沈牧翻了个白眼,“大姨妈来了,你还在湖水中洗澡,骗谁啊?!” “大姨妈?”几人都是微微一愣。 “哦,没什么……”沈牧一摆手,低头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服。 “哼,臭小子,记好了!我叫朔漩,是禺族公主!我没有大姨妈,你不要胡说八道!”银发女子羞怒的说着,便转身离开,却把沈牧给记在了心里,有机会一定要把这臭小子给打败!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3000点积分。” 沈牧瞥了银发女子离开的背影一眼,暗道:“我说这么眼熟,原来她便是朔漩,怪不得脾气这么暴躁,谁要是娶上她可没好日子过……” “这位公子,在下洛昭言,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越今朝和越祈……”洛昭言上前一抱拳,对沈牧介绍道。 “哦,在下沈牧,多谢三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沈牧一抱拳笑着道。 “惭愧!我们三人并未帮上沈兄什么忙……”越今朝摇头一笑道。 “嘻嘻,沈哥哥,真没想到你能打败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越祈很乖巧的对沈牧微微一笑,几人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觉得详谈甚欢,便互相当做了朋友,对这个世界做了深入的了解。 传说,在太古神农大神诞生时,天下伴有九泉相生。这九座神泉又称神农为天地九井,乃是滋生万物的源泉。九泉中凝聚了世上最浓厚的灵力,为天地灵脉之枢纽。 九泉伴神农而生,后又经神农千万年辛劳疏通,逐渐成为天地间最重要的生命源泉。九泉面前,众生平等。无论是神骏奇丽的灵兽仙禽,还是丑陋不堪的凶兽毒虫,都在其滋养下共享这方天地。 因神农与九泉渊源深厚,这九泉也被统称为“神农九泉”,分别为:照胆、寒髓、热海、无垢、雾魂、春滋、炎波、毒瘴、龙潭。 九泉泽被万物,天下一片祥和,然生活在大地上的兽、神、人三族,却逐渐萌生私欲而致冲突不断,矛盾日深,最终爆发大战。 第300章 明绣 “天还真热……我们下水凉快一下吧?”越今朝望了一眼沈牧,对众人道。 沈牧翻了个白眼,“我刚从河里爬上来,就不去了。” 四人当中唯独洛昭言捂得严严实实的,洛昭言脸上露出一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一摆手道:“我……我早习惯了,倒不觉得热。” “我去!”越祈说着就要脱掉衣裙,下水游泳。 沈牧眨巴眨巴眼睛,看越祈一脸天真无邪,暗道:“是我想多了……” 越今朝连忙对越祈道:“你玩起水来没半天上不来,就你一人还是算了。” “好吧……”越祈眸中露出一缕失落,微微点点头道:“那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吗?” “越姑娘饿了?我请洛管事准备了一些盈辉堡的特色小吃。沈公子也一起来吧。”说着,手中法术一闪,草地上便出现了一些盈辉堡的酒菜水果,几人席地而坐,邀请沈牧。 “嗯,也好,那就叨扰了。”沈牧抱了抱拳,一挥袍袖,席地而坐,与几人在湖边野餐起来。 “好香啊~~这个葡萄干也好甜~”越祈大口朵颐,吃的美滋滋的。 这时,从山间处的小道上又走来一个身着灰衣布靴的少年,背后背着一个棕色的大木箱子,看起来很是笨重的样子,正是来晚一步的居十方。 居十方性格内向,老实,有些软弱,患得患失,较容易退却。存在感略低,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但当别人真的关注他了,又会觉得不自在。 洛昭言与居十方几日前就相识,而其他人并不认识,便对几人介绍起来,“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沈牧沈公子,这两位是越今朝和越祈,目前正在帮我调查启魂邪教之事。这位是居十方,与温兄和明姑娘一样自中原正武盟来。” “居兄弟好!”沈牧对居十方一抱拳。 “沈兄好!”居十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越今朝对居十方问道:“温堂主已经回中原了,居兄弟留下是为了调查邪教的事吗?” “那些事我干不好的……”居十方道:“我来盈辉堡是想找一样东西,刚好阿仰和明姑娘要来,就顺道和他们一起来了。” “是何物?”洛昭言道:“若是罕见难寻,不妨由我洛家帮忙寻找。” “其实也不算太稀罕……”居十方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木头道:“这是出自西域的铁杨木,质轻而坚,风干五十年以上的老木更是轻如鸿毛坚如石铁,最适合机关造具用。之前我曾经尝试用樟木、榉木乃至檀木制造机关核心,但不是过于沉重,便是无法承受机关运作时的力量而变形断裂。后来我偶然从西域商人那买到几块铁杨木,发现它的质地胜过其他木材数倍,只是木纹粗糙,容易卡壳磨损。” “……”众人都对机关术并不明白,见居十方滔滔不绝便没有打断,也只有沈牧还算听得明白。 “不过我试验了很多次后,发现只要用二分玉漆树汁混合八分铁汁鎏在表面,就可以既保有木质坚韧,又保证表面光滑。”居十方道:“之前我尝试过在铁杨木表面鎏了一厘铁漆之后做成核心,成品机关坚持全负荷运作了半个时辰之久才散架。要是能有更多的铁杨木,就可以做更多实验,我的机关一定能够成功,到时我的机巧堂就名副其实了!” “机关是什么?……”越祈天真的眨了眨眼睛问道。 “就是这样的……”说着,居十方打开身边的棕色大木箱子,木箱外壳随之爆开,里面展现出一只棕色的狗熊。 “这是……”洛昭言几人微微一愣。 沈牧一看这只机关熊对他来说顶多算个玩具,哑然一笑道:“这个……还……挺可爱……” “哗~~~还会动!!”越祈还是第一次见过机关术造出的狗熊,惊喜道:“这是你做的吗?真厉害!” 居十方挠了挠头,傻笑道:“嘿嘿……嘿嘿……它叫豆包,还可以战斗。” “有铁杨木,就可以做很多这种熊吗?”越祈抚了抚机关熊的脊背,一点嘴角问道。 “嗯,应该没问题。”居十方道:“不过那个……铁杨木其实……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据说……有种飞鼠每年这时节都会迁来金翠洲安家,它们经常收集铁杨木做窝。可我找了好几天,还试过拿吃的引它们出来,结果都没用……” “这样啊~~”众人点点头。 洛昭言望向天空,看时辰已是不早,便对沈牧一抱拳道:“此处离洛家不远,沈公子如果无事,不如先来我家中小住几日。” “那就麻烦洛家主了。”沈牧抱拳道。 “洛家一向欢迎朋友。”随着洛昭言,来到洛家大宅,宅子很大,亭台楼阁连甍接栋,层台累榭的深宅大院,让人忍不住驻足瞻望。 沈牧不禁赞道:“哗~洛兄,你家简直跟江南一样。” “是啊,昭言,你家好多大树啊。”越祈道。 “此地有一处水源,附近的水流都源自此处……”洛昭言说着望向越祈道:“对了,越姑娘刚才是叫我昭言吗?” 越祈点头道:“是啊,今朝说要好的人可以互相直接叫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祈啊。” “别胡说。”越今朝捏了捏越祈的脸蛋,连忙对洛昭言抱拳道:“祈不大懂礼数,洛兄别当真。” 洛昭言淡淡一笑道:“越姑娘尽管称呼我昭言无妨。” “嗯!”走进洛家庄,越祈举起剑,对着一处黑影。越今朝伸手拦住。 洛昭言对黑影处笑着道:“藏锋?快出来,吓到客人了。” 这时,从黑影处走出一名身着黑袍,光滑的秀发掩着半张脸的女子,“家主,主人请客人去花厅一见。” “埋名要见他们?”洛昭言问道。 沈牧道:“洛兄,埋名是?” 洛昭言微微一呆,笑道:“呃,哈哈,是我的妹妹。” 居十方挠头,自言自语道:“洛家主还有妹妹?之前我在盈辉堡只听说你父母早就去世了,都没听说过——” “……”洛昭言有些尴尬,解释道:“舍妹埋名身体不好,平日极少见人,不知今日怎么忽然要见几位。本想说今日走了许多路,该请几位早些歇息,但目前还是麻烦几位先去花厅小坐片刻了。” 来到洛家庄大厅,走出一名用纱巾半蒙着面的女装打扮之人,对沈牧几人一施礼,用很是沙哑的女子声音道:“方才失礼了。” 沈牧看了一眼半蒙着面的洛埋名,暗道:“好粗哑的声音。” “说起来,我们刚一进庄,洛小姐就派人来请;现在又把我们认得一个不差,真厉害。”越今朝似笑非笑道。 洛埋名解释道:“洛家立足西域已有数百年,多少有一些情报来源。而且,昭言出门在外,我放心不下,让他每日与我通一次消息。” “嗯,嗯,不愧是昙华洛家。”居十方说着,见洛昭言绷着脸,挠了挠头,暗道:“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洛埋名笑着道:“昙华洛家中这‘昙华’二字,意指洛家往往沉寂数十年后辉煌数年便又复归沉寂,乃昙花一现之意。” “原来不是好话啊。”居十方道:“这……我以为是说洛家有很多昙花……” 洛埋名道:“这名号已有百多年,世人自然早已淡忘其由来。况且,也正合实情。” 沈牧问道:“啊,对了,不知道洛小姐要见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洛埋名一施礼,目露恳切之色道:“埋名对几位有一个请求,请几位多多照应昭言。启魂邪教势力遍及神州,绝非能轻易应付的对手。昭言性格刚强直接不知退后,还请几位子多加劝诫。” “……”洛昭言摇头不语。 沈牧几人不置可否,点头答应,洛昭言为沈牧四人已然安排了住处,便道:“四位就在此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下人,我们明日再见。”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太阳刚刚升出地平线,洛昭言便在院子里耍起长柄大刀来,耍的虎虎生风,落叶飘扬,把正在客房睡懒觉的几人都给吵醒了。 走出客房,沈牧对洛昭言一抱拳道:“洛兄。” “沈公子早。”洛昭言道:“沈公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落日部吗?” “嗯,也可。”沈牧点点头。 “那我们这便出发吧。” …… “好热啊,像金翠洲那样有条河多好……”烈日高悬,把几人照的头晕眼花。 “忍一忍,到了落日部就好了。”洛昭言道:“我们走快些,进入主路便会有岩壁遮挡阳光。” 居十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声嘀咕道:“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明姑娘?对付邪教也能多个帮手。” 在一山崖峭壁处,正有一个白色影子望着几人—— “也不知他们要去向哪里……”白色影子暗自笑道:“有趣,浮生漫长,难得又有让我好奇之事。就陪你们游戏几日吧……” 几人来到一处山道,见到一名身着粉黄色罗纱长裙,长发及腰,面庞配上刘海边上的发带,灵气逼人的少女正在与几只虫兽打斗。 少女明媚秀丽,不仅姿态优雅,而且清亮的眼神中带着坚毅,给人一种仙气十足的非凡之感,手托灵灯的气势更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正是明绣。 明绣在不熟的人看来,是个大家闺秀,性情温柔、知书达礼、进退有据;然而这只是她的保护层,实则是个总与别人保留一份距离感、敏感、缺乏安全感的人。对熟悉的人会比较毒舌,烦的时候直接冷脸,在情感上比较敏锐、直接,对真正放进心里的人,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关心他。 “……”沈牧看到明绣那超凡脱俗的容貌,和温婉可人的气质,也差点认为这明绣就是一个性情温柔的大家闺秀。 居十方上前道:“明姑娘,老远就听见打斗声,果然是你在除妖啊!” “小心!”明绣望了一眼几人,连忙道。 “先对付敌人!”沈牧拔出背后长剑道。 “又干又热还要打怪物,好难受。”越祈苦着脸,还没出手,又有一名带着面罩的白衣男子出现,与沈牧几人一起便把这几只虫兽给解决了。 “明姑娘,可有受伤?”洛昭言看着地上的虫兽尸体,目露一丝奇怪之色,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怪物?形似砂蜥却又要大上许多,以前从未见过……” 明绣抚了抚胸前秀发,一施礼道:“多谢洛家主关系,明绣无恙。不知洛家主因何出现在此?” 洛昭言道:“我们发现这附近的落日部与启魂邪教有关,因此前来探查。” “原来如此。”明绣微微点点头道:“我这两日都在附近寻找伤人妖物,今日行到此处听到妖兽喧哗,发现此地聚集了一群小妖。未曾想之后又出现如此巨大的妖兽,还要多谢洛家主援手。” “不敢。”洛昭言一摆手,望向方才出手相助,带着面罩的白衣男子问道:“这位是?” 白衣男子取下面罩,一抱拳道:“在下闲卿,是明绣的旧识,受她的师父所托前来相助。” 闲卿头发长到及腰,披发,斜刘海;部分头发梳成一束,用质地似玉的环系紧。发色为黑,有几缕是紫色。 而闲卿其实是一名千年狼妖,有着自己的山林。被虎妖袭击打成重伤后,顾寒江救其一命,从而欠顾寒江恩情。 在外人面前给人冷、淡定的感觉,其实是因为不在意、随他去的关系。熟识后会说冷笑话,必要时不介意做一些破坏帅哥形象的无赖事乃至装傻卖萌。作为一个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妖怪,对很多事情看得比队伍里其他人淡,在意的事也少,不易动摇,内心实际上是个沉稳可靠的人。因为这种不在意,让人有些看不透。比较懒,讨厌做杂事。 “不知公子贵姓?”洛昭言觉得闲卿只是名字,便问道。 “贵。”闲卿随口道。 “……啊?”洛昭言一脸懵比。 闲卿轻描淡写道:“姓名不过身外浮云,何须在意?你们同小绣儿一般唤我闲卿便好。” “小绣儿……”洛昭言看闲卿如此称呼明绣,对两人的关系不禁诧异道:“两位是……” 闲卿笑着道:“正经说来,我和她的师父平辈论交,小绣儿要唤我一声世叔。” “原来是修行有成的前辈高人。”洛昭言恭敬的一抱拳道。 “呵。”明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301章 傻囡囡 “前辈?哈哈。”闲卿哑然一笑,目光又扫了一眼沈牧几人,问道:“还不知几位尊姓大名?” “哦,失礼了,在下洛昭言,西域洛家家主。”洛昭言:“这位这三位是我的朋友,沈牧、越今朝和越祈,这位是居十方,也是也是正武盟人士。” 闲卿点点头道:“小阿牧、小今朝、小祈,小十方。” 几人互相认识了一下,明绣抚了抚胸前秀发,望了一眼山道远处道:“洛家主,方才那些妖兽似乎在那边寻找什么。” “哦?我们快去看看。” 朝着山道往前走,发现一个躺在地上的山民:“这有个人!” 明绣上前一看,便道:“他被妖物所伤,种了妖毒。” 说着,明绣手中一掐诀,施法道,“我已稍作处理,但还是尽快送他到落日部医治为好。我之前曾进村查探,当地有位叫扁络桓的大夫,医术十分精湛。” 沈牧一摆手道:“等等。落日部可能有启魂邪教的据点,而这妖兽出现在村子附近,又跟浮金堂的妖兽有些像,说不定也跟邪教有关。” “如此说来……方才那只妖物出现前……我听见过奇异的声音,应是指挥妖物之用。”明绣扶着秀发,若有所思道:“莫非,村人与妖物勾结豢养妖物?” 沈牧问道:“明姑娘,落日部现况如何?” “……此前并未发现异常之处。”明绣道:“但回想起来,我曾询问村人是否曾被妖兽侵扰,他们回答不曾,可路过的行人却屡屡遇袭……” “不管怎样,先想糟点总没坏处。”沈牧道:“邪教在落日部的势力可能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那我们带着这么个昏迷不醒的人进村就麻烦了。” 居十方挠了挠头问道:“那……我们先把他送回洛家?” 洛昭言道:“沈兄所说不无道理,但不论是救治伤者还是追缴邪教,都不宜再拖延。” 忽然,居十方好像想到了什么,望向明绣,“对了,明姑娘你不是有——” 明绣眯起眼睛,目光如寒刀,“什么?” “没……没什么……”居十方心中一颤,连忙摆手,心中暗道:“明姑娘的气势真厉害!可一想到邪教或许养了很多怪物,我还是有点怕啊……不行不行!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给正武盟丢脸!” …… “明姑娘,大夫在哪呢?这人被妖兽伤的不轻啊!” 来到落日部,越今朝见那人气息微弱,便有些焦急,落日部的村民听到声音,便从草棚中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啦?又有人被妖兽咬啦?” “是啊!” “快随我来。”随着村民,来到一个帐篷中,见到身着黑衣,头发凌乱的少年男子,此人便是扁络桓。 扁络桓性情风趣随和,擅长并乐于活跃气氛,在阴暗的驭界枢是星星一般的存在。身为医者,有着善良的本性,对于逝去的生命自己会有所伤感。 越祈望了一眼扁络桓摇头道:“你是大夫吗?感觉一点都不像,倒像是……刺客、杀手什么的。” 扁络桓并不以为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么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片刻后,洛昭言对扁络桓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扁络桓道:“你们之前处理得当,我再施针祛毒,已无大碍。不过他失血过多,还要再昏睡一段时间。” “多谢扁大夫。”洛昭言谢道。 “再谢,诊费我也不会少收。”扁络桓道:“不过,不知道这小哥和你们是什么关系?看他的伤势,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野兽?” “是这样的……”洛昭言把路上遇到这个昏迷不醒之人的事情告诉扁络桓。 “原来如此。”扁络桓点点头,先让几人在村子里住下。 另一处,明绣与闲卿好像说着什么,“往日让你做什么,你都推三阻四,今日竟如此配合。为了接近洛昭言,真是辛苦‘世叔’您了。” 闲卿打着哈欠道:“是啊,我也自觉辛苦得很,因此正打算去小睡片刻。” “您请便。”明绣瞥了一眼闲卿,便转身离开。 闲卿暗自叹气摇头道:“唉,小绣儿真是不如幼时可爱了。” 在拐角处,明绣遇到了沈牧,沈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这时,一名身着兽皮的猎户,走向明绣问道。“明姑娘,要帮忙吗?你这两天清除附近的妖怪,我们要感谢你嘛。” “阿曼卓勒大叔,您客气了。”明绣微微一施礼道。 沈牧望向猎户,一抱拳道:“大叔,我们是明姑娘的朋友,来这帮她除妖的,想在村里借助两天。” 阿曼卓勒热情笑道:“没问题,村子西北那还有两个空毡房,你们尽管住。” “多谢。”沈牧一抱拳。 阿曼卓勒笑着道:“你们运气真不错,扁大夫医术高明,大半年才来这里一次,你们要是晚几天来,可能就碰不上他了。” 沈牧哑然一笑大:“哈哈,是嘛,大叔,那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毡房了啊。” 夜色如墨,黯淡无光,月亮被一缕厚重的乌云被缓缓的遮挡住了,只有几颗略微显眼的星光甚为夺人眼目。 毡帐外,火光微闪,沈牧几人围在篝火旁烤羊肉串吃,这是沈牧教几人制作的羊肉烤串,香气扑鼻,入口酥香,几人都给沈牧的厨艺赞不绝口,明绣更是不由的对沈牧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时,毡帐内,忽然一人踉踉跄跄的跑出来道:“你们就是救我的大侠吧?求你们了,快去救人啊。”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不要紧吧……”正在吃羊肉烤串沈牧几人,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正是白天救的那个年轻人已然醒来,面色略显苍白,神情紧张,摆摆手道:“我……我没事……” 原来这人名叫朗莫,是从芒宛寨来盈辉堡做生意的,在那遇见启魂圣宗的人,他们见朗莫是独自一人,就把他迷昏抓了起来。 跟他一样被抓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一直喂朗莫几人迷药,只有吃饭喝水的时候把他们弄醒一会。后来启魂圣宗的人把朗莫他们带了出来,朗莫也不知要送去哪。朗莫以前学过点巫术,懂点解毒之法,这才保持住清醒,趁夜逃了出来。跑了大半夜,忽然来了一群妖兽追他。朗莫拼命想甩掉这群妖兽,后来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就在这村子里了。 朗莫说完,还是急切的请求几人前去营救之前与他一同被抓的人:“我现在没事了,可是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大侠,快去救他们吧!” “嗯。” 沈牧几人来到朗莫所说的地方,进入一间密室,找到那几个被抓的村民,然后准备前往景安正式盟,扁络桓也想一同前去,便同道而行。 然后,几人行至没多久,便被一个表面柔弱秀丽,手握两把重锤,咋咋呼呼的怪力小萝莉,和一名身着低胸装,最起码有38d的御姐给挡住了去路。 “烦请几位先把我们老三留下。” “清霏姐,小媛,你们……”扁络桓看到老二清霏和老四小媛误会了,便要解释什么。 “邪教的人?!”众人一看这两人的服饰,便认出了这手握重锤的小萝莉和低胸装御姐的身份。 老四小媛皱眉道:“三哥,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帮你揍回来吧?” “原来你也是邪教衡道众的人?!”几人看着邪教小萝莉一口一个三个,便都纷纷惊疑望向了扁络桓,警惕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扁络桓摊摊手,知道身份已经暴露,便道:“本想同你们一道前去景安,不过她们找我定有要事,各位,我便不奉陪了。” “站住!”众人知道扁络桓是邪教衡道众的人,又怎么会让他在眼前溜走。 沈牧拔出背后长剑,刚要出手。 衡道众的老四绮里小媛道:“干嘛?想欺负三哥?我揍你啊!” 便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手中的长剑便重锤给断做两段,沈牧心中暗吃一惊,“还好,只是普通长剑,这要是我的羲和剑被砸断了,我还真要佩服这个怪力小萝莉了……” 一愣神之间,二姐葛清霏放出飞行器,对绮里小媛招手道:“小媛,我要生气了。” “别别二姐我来啦!”小萝莉连忙踩上飞行器,便消失在了天际之间。 衡道众的飞行器,可谓是古代黑科技啊,速度堪比火箭,如此超前卫的先进科技,让沈牧暗道:“我日啊,这衡道众的人莫非也是穿越来的?” …… 几人继续前往景安,路过青山,遇到了明绣的师傅顾寒江,顾寒江居住于与青山,墨色的长发、深邃略带忧郁的目光,平静却深不见底,似看透世间一切。 而顾寒江的师傅便是夏侯瑾轩,顾寒江则是九泉之一“无垢”的守护者。 沈牧见夏侯瑾轩的徒弟顾寒江都已是年过半百,不禁心中感慨,却以晚辈自居,与顾寒江寒暄攀谈了许久,两人相谈甚欢,顾寒江说要为沈牧几人去酒窖取来一坛陈年佳酿好生款待几人,明绣跟了出去,“师父。” 顾寒江回过头来,低声笑着道:“囡囡,怎么不多与你那朋友的多聊一会?” 明绣俏脸微红道:“他不是我朋友……闲卿又胡说了?” “唉,你若是一直如此,师父怎能放心?”顾寒江暗自摇头。 明绣抬头望着顾寒江道:“那便照顾绣儿一生好么?师父。” 顾寒江慈祥道:“囡囡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姑娘了,师父也老了,再过几年,怕是要你来照顾师父啦。” “那便让绣儿一生照顾师父吧,绣儿愿意。”明绣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待嫁闺中的姑娘。 “哪天囡囡嫁人了,难道师父还跟着陪嫁过去?”顾寒江道:“不过,师父自然也不愿囡囡随便嫁个臭小子。你有了心上人,定要带来让师父好好把关,否则师父可要伤心的。” “……”明绣道:“师父,你也知晓绣儿一向性子倔强,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拗赢过绣儿?”说着,转身离开。 “傻囡囡……”顾寒江望着明绣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进入酒窖。 …… 片刻后,顾寒江捧来一坛美酒,与沈牧几人在一颗苍天大树的树荫下,坐在冰冰凉的白玉石凳上饮酒畅谈起来,“沈公子相信卜卦相命之术吗?” “这个么……”沈牧面露一丝迟疑。 “卜卦虽多为江湖骗术,然所谓命运,却并非虚妄。”顾寒江为沈牧斟满一杯酒,道:“天轨运转,六界众生皆遵循天道而行,既是循理而动,便有迹可推,这岂不便是命运?” 沈牧浅饮一口美酒道:“……如果命运存在,人的一生早就注定,不能改变,不是太没意思了吗?我宁愿相信,世上并没有命运这回事。” “……哈哈,这却不是我所理解的命运了。”顾寒江一指身前一颗要快枯死的小树苗,对众人道:“你们看这棵树的命运如何?” “……”沈牧知道顾寒江要开始装比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身边的越今朝道:“……快死了吧?” 顾寒江手捻长髯道:“若是我将它移到水土丰美之处,时常为它剪枝修叶呢?” 居十方道:“说不定被你救了就是它的命运呢?” “那因你这句话,我又改变主意了呢?”顾寒江仰头饮了口酒,缓缓道:“依我所见,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然而依循天理,总有一种可能是看似最易成真的,世人称之为命运。但若有人以足够违逆天轨的信念和力量,令其走上另一条路,却并非绝无可能。简单来说,便如这棵树,若由它自生自灭,它已必死无疑。但若得人相救,它自己也奋力求生,未必便没有生路。” “前辈说的不错!”越今朝点头道。 顾寒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命运是否存在,能否自己选择走向,或许将来你们都能亲眼见证。不如,越小哥把你和越姑娘的生辰告知我,我为你们卜上一卦如何?” “我和祈都是孤儿,哪知道自己的生辰。”越今朝摇头道。 顾寒江微微一顿,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权充生辰的纪念日,或许也可一试。” “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顾寒江面带惊疑。 越今朝奇怪道:“有问题?” “卜算之后方知。”顾寒江掐指一算,暗道:“他们的名字,这个日期……最重要的是,越姑娘与九泉钥环之间的感应……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九泉竟会生变……呵,既得窥天机,便算我狂妄,也要以此凡人之身,与天一搏。” 想到这里,顾寒江对越今朝道:“那我大胆猜测,七月十四,正是你们相遇之日,对不对? ” 第302章 寒髓 越今朝问道:“……前辈为什么这么在意日期?” 顾寒江道:“三年前的这一日,我曾在某处遇见一桩奇事,想来或许与你们有些关联,这才特别在意。” 闲卿问道:“怎么?寒江兄想到了什么?” “无有……”顾寒江摇摇头,没有去管越今朝眼中的疑惑,而是对闲卿问道:“闲卿,你对未来有何期许?” “无谓之事。”闲卿浅饮一口酒,淡然一笑。 顾寒江打趣道:“哦?之前不知是谁为了谁拼得只剩半条命?” 闲卿冷冷道:“我愿为人牺牲,寒江兄反倒不乐见?” “兴之所至,可为任何人而死,同样是轻贱生命。”顾寒江笑着道。 闲卿哈哈一笑:“哈,我为妖千年,淡薄情缘已是既成之事。” “若是如此,二十年前你因何失去数百年修为,而二十年后又不思取回?”顾寒江和闲卿所言,让几人听的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当时一时兴起罢了。”闲卿道:“况且,若当即了结此事,妖生岂不无趣。” 顾寒江笑道:“哈哈,那我们再打个赌如何?看十年之后,你是否依旧如此无所谓。” “也可。”闲卿不置可否。 顾寒江道:“还记得吗?三年前我曾说过,在九泉泉眼‘寒髓’看到了异象。常人择取某日作为生辰,多半是因为当日发生了对他意义重大之事。” “是什么事啊?”越祈奇怪的问道。 “绣儿!”顾寒江对闺房中的明绣喊了一声。 明绣从闺房中缓缓走出:“师父,要我带他们去哪? 顾寒江道:“我们要去一处危险的所在,你们先随绣儿去做些准备,之后来山崖寻我。” “好!”沈牧几人点点头,各自准备。 居十方冷汗都下来了:“有多危险啊……” 明绣在顾寒江身旁小声问道:“三年前的七月十四……师父,你是想带他们去泉眼“寒髓”?那般重要的所在,怎可让他们轻易进入。” 顾寒江微微点头道:“如此看来,绣儿还是有几分守护泉眼的意识。” “绣儿只是就事论事。”明绣低瑕头来,喃喃道。 看到小绣儿抬杠子,顾寒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叹口气道:“越姑娘的卦象虽无结果,越小哥的卦象却显示,他与你和沈牧的将来纠葛甚深。而且……他们两人怕是与九泉关系匪浅。近来灵脉颇不稳定,能预先做点防备也好。” 对于顾寒江的话,明绣并不以为然,小声嘟囔道:“卜卦只是自寻烦恼,知晓了未来却无力改变,不是更让人伤悲吗?” “泉眼无垢可预示未来,持有无垢钥环者,可能会于泉眼之中窥见未来幻影。你是因此才一直不愿继承无垢守护吗?未来的事情可不一定啊。”顾寒江捻着胡渣子微微一笑道。 明绣无奈翻了个白眼:“师父你太乐观了。” “既是未发生之事,怎可能是注定?”顾寒江一抚袍袖道:“走吧。” “嗯。” 几人来到明绣的云来石之上,云来石随之飞行起来,居十方挠着后脑勺惊奇道:“会飞的石头,我还以为是和传说中修仙门派的御剑那样,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 顾寒江道:“修仙门派超然于世,鲜少现身江湖,唯有当年的蜀山派例外。魔教之乱后,蜀山封山结印,自那时起,御剑术便几乎成了传说了。” 越今朝拍马屁道:“我觉得,前辈这块奇石应该比御剑术厉害多了。” 沈牧嘴角淡淡一笑,暗道:“比御剑术的速度差的远了……只是不耗费什么法力罢了……” “这是家师所传之物。”顾寒江捻着胡渣子,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缓缓道:“初与家师见面时我尚不到十岁,在湖边见到师父和师娘自云来石上下来,还以为是见到了神仙。他们教授了我很多东西,可惜几年后,师父师娘便离开了,临别时赠了这云来石给我,此后再无音讯……” “师父,已到无垢了。”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九泉之一的无垢,明绣对顾寒江喊道。 顾寒江一挥手,蔚蓝的天际间便出现了一道淡蓝色水波纹,犹如清泉环绕于天地间。 “这是什么?!”居十方惊讶道。 “此乃泉眼无垢的入口。”顾寒江道:“世间众生分为神、仙、人、鬼、妖、魔六族,分居于六界。其中神、人、鬼、魔四族各据一界,而仙妖两界实为天地间众多洞天福地的统称,气清为仙,气浊则为妖。相处盘古大神创世,身躯化为六界山河,血脉则化为天地灵脉,其中蕴含世上最纯粹的灵力。灵脉之中,有九处灵力极盛之地,名为九泉,分处六界,这无垢便是其中之一。” 居十方挠着头道:“六界我还多少听说过一些,这什么灵脉、九泉……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寒江道:“上古之时,神农发现九泉灵脉之后,担心各族觊觎其中能量引发灾难,便秘而不宣。千年后,各族因私欲而争端不断,最终演变成祸及六界的大战。神农为防九泉遭受波及,更将其入口封印。” 越今朝问道:“……那前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你手上那个镯子是?” “神农取天地灵物为引,制成九个钥环,可以其开启封印,进入泉脉;并将钥环授予九名守护者,命其守护九泉。”顾寒江抹了抹手上的镯子,继续道:“九泉钥环并非世代相传,而是由上任守护者传于自己选中的继任者。若守护未交出钥环便死去,则钥环会变为普通手环一般,直至遇见下一名有缘之人。不过神农已是上古传说,九泉守护之事亦早已湮没无闻,如无垢这般仍旧有人守护,恐怕才是异事吧。” 明绣双眸微闪,眼角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心中暗道:“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守护?” “随我来吧。”众人随着顾寒江进入空中的蔚蓝的泉眼之中。 进入泉眼之中,沈牧只觉周身阴气环绕,天空盘旋着黑气。 “这是哪里……安静得让人有些心里发慌……”居十方四下张望,脸露恐惧之色。 顾寒江淡然道:“此处临近鬼界,难免鬼气森然。” “鬼鬼鬼鬼界?!”居十方吓的一个了踉跄,差点没摔在黑色岩石地上的。 顾寒江笑道:“只是临近罢了。此地名为忘尘寰。而此路尽头,便是泉眼寒髓。” “咦?”越祈天真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奇怪之色,问道:“我们进入的泉眼……不是叫“无垢”吗?” 顾寒江阐解道:“泉脉相连,我们既有无垢钥环,便可由无垢进入泉脉,继而前往其他泉眼。泉眼各有卫戍,若不持有相应钥环便接近泉眼,或许会被卫戍攻击,你们可要小心。” …… 进入无垢泉脉之中,泉脉之上盛开着蓝色发光的莲花,越祈兴奋道:“啊,你们快看啊,这水里有发光的花!咦?上面也有,你快看啊!” 沈牧笑着道:“看你兴奋的……留意啊,可别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 明绣扶着胸前秀发,心中暗道:“师父一直守护的就是这种地方吗……” 居十方心中恐惧:“这……这里确实是挺神奇的,不过四周都黑漆漆的,总觉得有点可怕……” 闲卿看居十方担心的样子,轻轻一笑,故意道:“置身此地,我倒不由得想起诸多鬼怪传说,小十方你可想听?” “啊……”居十方连忙摆手。 越祈好奇的笑着道:“我要听!我要听故事!” “……”闲卿一脑门黑线。 又往前行至一段距离,进入一片漆黑之地,居十方担心道:“这里还真黑啊,希望我们别遇到什么泉眼卫戍,能平安的一路走到泉眼就好了。” “唔……”越祈嘟着小嘴道:“我倒想看看那个卫戍长得什么样子。” 沈牧嘴角淡淡一笑:“呵,那卫戍或许长得像一个大包子也未可知。” “真的!!”越祈眼露期望之色。 沈牧翻了个白眼,明绣瞥了几人一眼,心中暗道:“……我要是卫戍,肯定饶不了你们几个。” 几人说笑只见,这时,忽然一道冰冷的女子声音响起,“尔等并非寒髓守护,速速归去。” 沈牧仰头望了一眼声音发出的方向,“是寒髓卫戍在说话吗?还请现身。” “吾乃忘尘司命。”忽然,一名银身六臂的女子出现在黑漆漆的半空中。 闲卿冷笑道:“司命?真是狂妄啊。” “尔等之中,不日便将有二人死亡。”忘尘司命冷冽的眸光扫了一眼几人道。 “哼……”沈牧摸着下巴,心中冷哼一声。 居十方心中惊愕,后退几步:“什么死?!你你你别吓我们!” 越祈不在乎道:“死就死啊,就是重新轮回,又没什么。” 忘尘司命郑重道:“此乃寒髓所示。尔等时日无多,不如速速归去。” 明绣挑了挑眉梢,不屑道:“谁知您是否意在蛊惑人心,将我们吓退?” “天运命序,人力难抗。”忘尘司命道。 沈牧上前一步,望了一眼忘尘司命,星眸微闪道:“我们必须要取寒髓,还请大神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忘尘司命隐隐觉得沈牧方才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但是她仔细打量了一眼沈牧,定下心神,“不过凡俗之人……” 闲卿冷笑道:“阁下也不过是以生死动摇人心之隙的宵小,何来资格对我们评头论足?” “寒髓注生注死,吾自生者对死之恐惧中而生。”忘尘司命道:“凡生者皆惧死,概因有难舍之物。你,与你……心中亦有裂隙,不过尚小而已。寒髓便在前方。” “走吧,到了寒髓应该就有答案了。”几人按照忘尘司命所示,朝前方走去,却发现顾寒江正在前面。 “那是?!” 明绣惊讶道:“师父!” “绣儿莫急,司命并无恶意。”顾寒江笑着道。 闲卿恍然道:“你既可安然到达此处,自也可以请这位卫戍不要刁难我们。” 顾寒江笑着道:“闲卿兄不可太贪心,我带你们来这,之前所说之事便与这寒髓有关。” “……您说。” 顾寒江道:“九泉身为天地灵脉枢纽,除灵力丰盈外,还各有奇能。不过因九泉已是上古之事,我也只能从历任守护者留下的相关典籍中略知一二。其中无垢可预见未来,而寒髓则能昭示世间生灵生死。” “昭示生死……”居十方额头冷汗直流,“听起来跟阴间的生死簿一样啊。” “三年前,我感应到有人自无垢出入,讶异之下赶至泉眼,却发觉灵脉中有一股乱流,循着乱流竟追踪到了寒髓。”顾寒江说着,望向越祈道:“越姑娘,你把手放到水面。” 越祈把手放在水面之上,顿时水面之上莲花盛开,惊讶道:“花上还有牌子啊,上面是……我和今朝的名字?” 顾寒江指着水面升起的莲花树道:“这株莲花树,便是泉眼寒髓。” “啊?!”忽然,忘尘司命出现在莲花树之上,开口道:“寒髓之上,每一朵命莲,对应一个生命,每时每刻花开花谢,一如生命诞生消逝。牌上除所应生灵名号外,尚有生卒年月。此乃天机,非凡人所能参透。寻常命莲,应由花芽长至盛放再至衰败,如凡人之一生。然此并蒂莲却是凭空出现,吾亦不知其由来。” 听了忘尘司命之言,顾寒江望向越今朝和越祈道:“果然是你们。三年前,我来到此处,这枝并蒂莲与无垢钥环共鸣,浮现于我面前。花开并蒂,你们二人的命运密不可分。越小哥,可否将你与越姑娘的身世告知我们?” “……”越今朝道:“不是我想隐瞒,实在是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和祈三年前在一处山上醒来,除了自己的姓名外什么都想不起来,祈甚至只记得自己叫祈,我才让她跟我姓越。这三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但一直没有进展……” 沈牧笑着道:“若仅是失忆,越兄弟何必隐瞒?” 居十方点头附和道:“对啊,我要是一早知道了,还可以拜托正武盟帮你找线索。” 越今朝迟疑道:“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失忆吧?我怕以前是因为被追杀之类的原因失忆,要是随便张扬,说不定会招来危险。” 居十方点点头,觉得越今朝说的也有道理:“……说的也是。” 这时,明绣看到顾寒江手上的手镯发出淡淡蓝光,惊奇道:“钥环……在发光?” 顾寒江望向越今朝和越祈道:“我所持之无垢钥环,与越姑娘隐有共鸣,说明越姑娘与灵脉关系匪浅,而你二人的命运又息息相关。灵脉今年颇不安定,说不定会有变故发生,将你们牵扯其中。越小哥,越姑娘,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还望你们戒慎戒惧,永远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越今朝迷惑道:“前辈,你想暗示什么?你刚才说,泉眼无垢昭示未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寒江闭目摇头道:“未来之事尚未发生,即便我知晓什么,也不过如水中之月,不可当真。命运虽遵循天轨流转,但最终流向如何,却仍在乎人意,切记。今日大家也该乏了,都去休息吧。” 闲卿耸耸肩,打个哈欠道:“这这最后一句倒像是一句人话。” 明绣在沈牧身边小声道:“阿牧,我饿了,又想吃你烤的羊肉串。” “……呃……”沈牧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难道这小妞被老子烤的羊肉串给迷住了?” 居十方耳朵尖,听到了,挠着头道:“你好像很喜欢羊肉串?” “……”明绣俏脸微微一红,“自从吃过阿牧烤的羊肉,就觉得特别好吃,再也忘不掉了……” 第303章 下厨房 沈牧在厨房小小忙活了一下,先杀了一只兔子,剥洗干净,去骨切丝,用鸡汤小火煨制,加黄酒、酱油、葱、姜汁、花椒末调味,当汤汁煨靠将尽时,用绿豆淀粉勾芡做了一道香味扑鼻的麻辣兔丝,摆到桌子上,便把几人给馋的咽了咽口水,对沈牧的厨艺赞不绝口。 然后又烤了一盘子羊肉串,一道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萌芽肚,还有炒白腰子、炙鹌子脯、润鸡、莲花鸭签、三珍脍可谓是山珍海味,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夕阳黄昏,景象慢慢融在逐次亮起的灯光里。沈牧和明绣几人一起享受着酒桌之上摆满的各种美食佳肴,还有两坛子扬州琼花露,皇宫美食也大抵如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坛中的酒还有一坛,而众人都已经有些醉了。 “沈公子酒量还真不错。”顾寒江打了个酒隔,若有所思道:“想起来,绣儿你幼时还常学我的样子偷偷饮酒,喝不上几口便睡去,还需我抱你回房歇息。转眼之间,绣儿已长大成人了。” 明绣道俏脸通红,也不知是喝醉的原因,还是害羞的原因:“师父可曾想过,或许当时绣儿只是想……” 沈牧道:“绣儿你喝了不少吧,睡会吧。” “不嘛……”明绣眼神迷离,说起醉话来:“绣儿没醉……” “……”见明绣喝醉后的可爱模样,沈牧笑着摇了摇头。 而居十方已是醉的一塌糊涂,说起胡话来,“我是不是没有机关术的天分……娘……娘……我也想做出豆包那样的机关……还有……我会好好保护豆包的……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洛昭言笑着道:“居兄好像在说醉话呢。” “呵。”沈牧淡淡一笑,“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良宵如此,月白风清,无论有何烦恼,都暂且抛下吧。否则,岂非辜负了这夜色?” 洛昭言点头道:“沈兄说的是,来,我们把这最后半坛酒喝完!干!” 说着,便给沈牧斟起酒来,两人一直喝到沈夜方才各自回房中休息。 …… 次日,沈牧几人告别顾寒江继续前往景安,路上却遇到了魔教的一个小根据地,几人嫉恶如仇,一路杀了上去。 “我们挡不住他们了!”小喽啰跑到据点大殿,对一名身着大褂,头戴冠帽、两鬓掺杂着白发,腰前悬挂的配饰及精细的服饰纹样也许暗示他的身份地位并不一般。 此人便是魔教的“启魂圣宗”的司诏高骁,如若细看高骁的面容清瘦,眼眸狭长,嘴角轻轻勾起,一幅微笑的表情挂在脸上,面相笑里藏刀,然而他的为人也是如此,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废物!要你何用!”高骁尖声尖气对手下怒斥一句,然后低头捋着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心道:“刚接到圣宣诏令让我去总坛,八成是要让我接任宗主,就遇到这几个煞星!” 想到此处,高骁对身旁一名手下道:“孟诚,圣宣有意让本座接任宗主,本座这就出发去总坛,你给本座挡住他们,以后本座不会亏待你!”说着便一闪而逝。 “司诏!司诏!”这个名叫孟诚的手下连忙喊道,一脸苦比。 “哎呀!”又一名抵挡的启魂圣宗弟子被沈牧几人击倒,杀了进来。 孟诚只是认出了洛昭言和居十方的身份,其他人并不认识,还以为沈牧几人也是正式盟的人,慌忙对留在殿中的圣宗弟子喊道:“这些人都是正武盟的异端,消灭他们,就能向冥主证明你们的忠诚,上啊——” “杀!”圣宗弟子往上冲,可却哪里抵挡得住沈牧几人。 孟诚暗道:“普通弟子挡不住他们多久,只能用那招了……” “这是!” “孟教使要飞升了!冥主护佑!!” “呃啊啊啊啊——”高骁面部扭曲,缓缓升起,大喊道:“……身体……要炸开了……好痛苦……啊啊啊……冥主佑我……把你们……全都……献给冥主!” 原来启魂珠配在人身上,会吸取人的生命力。但若让这股力量逆流入身体,却可以让人或兽力量大增。虽然人体不如野兽强韧,很快便会因承受不住力量而崩溃。 居十方惊惧道:“这、这……他疯了吗?!” 沈牧望着升在半空中的孟诚,暗道:“他散发出很奇怪的气……他已经不是人了!” “冥主……护佑……”孟诚又是痛呼一声,变成兽人模样,面目狰狞。 “嘿嘿……孟教使……飞升了……”圣宗弟子惊喜道。 明绣皱眉道:“化为非人怎能说是飞升?” “你……放屁!”圣宗弟子一脸虔诚道:“只有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能得到冥主,赐予启魂珠,带着珠子就能身体强健,功力精进,最虔诚的信徒还能得到冥主的认可,由司诏举行仪式化作魂鱼……飞到冥主身边!总有一天……冥主会降临大地……让你们这些不信者……死无全……全……” 说着,殿内的圣宗弟子竟然全部倒地身亡,而孟诚也爆炸成了粉末。 “启魂珠……魂鱼……”沈牧上前捡起启魂珠。 洛昭言望着沈牧手中的启魂珠道:“这就是启魂珠吧?这也没别的像珠子的东西了。” 沈牧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启魂珠,对明绣道:“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珍珠……明姑娘,你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明绣仔细的端摸了一下沈牧手中珠子道:“细探之下,珠子中确有丝奇异的气息,但似乎并非妖气……” 沈牧把启魂珠放入一个木盒中,道:“先把这珠子带回去再说吧。” 居十方望着地上的死尸道:“……这些人……就这样倒在这里……太可怜了……” 洛昭言道:“我们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两日后,沈牧一行人来到景安城。 景安城中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热闹非常,街道上正有一群居民朝着城中心方向跑去,“快去看热闹,正武盟门口又有人闹事啦!” “真的?又是为了那个魔教的事?” “还能有啥!” 沈牧双手抱臂,望着居民跑去的方向,冷笑道:“在正武盟门前闹事,我倒有些佩服这魔教的胆量了。” 明绣疑惑道:“这怎么可能,景安是正武盟总舵所在,如果在这里和正武盟发生冲突,魔教无异于以卵击石。” 越今朝道:“过去看看就是了,如果真是魔教,我们正好可以再抓上几个交给正武盟。” “嗯,我们快去看看吧。”居十方随着那人群,往街道中心跑去。 “左冠人!你给我出来!”正式盟门前正有一个人在大声呼喊,像是发了疯死的:“冥主保佑我们身体康健,来生富贵,要是信仰够虔诚还能飞升成仙。你们正武盟做过什么,敢污蔑加害冥主?” 围观的城中居民,议论纷纷—— “这不是……吕大志吗?” “你认识?” “他是我以前的邻居,爹娘早死了,好不容易娶妻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谁知……唉!” “他去年迷上了魔教,闹着把家产全捐给冥主,把老婆气得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了。” “魔教实在太可恶了!”居十方咬牙切齿道。 沈牧双手抱肩,笑着道:“上当的人也笨啊。想要什么自己不努力,以为信个神就可以等天上掉馅饼,活该被坑。” “嗯。”身边的明绣觉得有理,点点头。 “快看,左盟主出来了!”这时,正式盟的大门中走出一人,身着紫色锦袍,高大威严,双目如炬,留着一把大胡子,看起来正直刚毅,他便是正式盟的盟主左冠人。 闹事之人见到左盟主出现,便怒指道:“左冠人,你杀害宗主,追杀我教内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迫害圣宗?” 左冠人双手后背,义正言辞道:“启魂魔教蛊惑百姓,令信众家破人亡,人神共愤。正武盟如果坐视不理,岂不是让诸位百姓寒心?” 围观百姓纷纷道:“是啊!没错!” 左冠人望向闹事之人道:“这位朋友,魔教意图招揽信众,自然要竭力吹嘘。你身在魔教,可曾见过有人白日飞升的?” 闹事之人狰狞道:“被冥主征召的人我当然见过!你们不信冥主,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我告诉你,老子身边这些都是油,正武盟今天要是不答应停止加害圣宗,老子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左冠人道:“你竟为魔教如此轻忽生命,要让你的家人妻儿知晓,该如何痛心!” “妻儿?……呸!那些贱人,竟敢污蔑冥主,老子不能飞升,八成是被他们拖累了!”闹事之人说着,便拔出匕首朝自己妻子刺去。 “嘭!” “啊!……” 沈牧竟没想到这人好似失心疯了般,竟对自己妻子下手,上前一脚踢倒这人,然后一脚踩住。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少侠好身手!”围观之人,纷纷叫好。 “少侠仗义出手,挽救一条性命,左某敬佩!”左冠人上前一抱拳,然后对手下道:“李觅,裘凌云,把吕大志关押起来,然后立刻去他妻子家中查实情况。” “盟主放心,包在我老裘身上。”两名手下,把失心疯之人拖走。 片刻后,左冠人得知沈牧是十方和明绣的朋友,便邀请沈牧几人到正武盟厅中一叙,“原来是沈少侠,左某谢过,十方和明姑娘,好久不见了,且随老夫去厅内说话吧。 到了厅内,众人遇到了扁络桓,正在厅中喝茶,不由微微一愣,越今朝上前对左盟主问道:“左盟主,请问这位扁兄和正武盟是什么关系?” 左冠人沉声片刻道:“扁少侠是我们在启魂魔教的线人。” “线人?!”明绣目露疑惑。 左冠人笑了笑,缓缓道:“一年多前,扁少侠密告老夫启魂魔教有蹊跷,当时老夫还不在意,直到数月后各地陆续爆出魔教骗财害人之事……唉!扁少侠向正武盟提供了不少魔教消息,助我等良多。听说你们此前有些误会,看在老夫面上,就此揭过吧。” 扁络桓解释道:“在下师兄因魔教的缘故身染重疾,在下为了报仇而协助左盟主剿灭魔教。此事十分机密,所以之前没告诉几位。当日师兄忽然发病,我们急于赶回去为他医治,对几位多有得罪,实在是抱歉了。” 沈牧心中冷笑,淡淡道:“这样啊,那你也是不得已,呵呵……” “对了,盟主你们刚才是在说什么要紧事吗?” 左冠人抚了抚袍袖,叹口气道:“还是魔教之事,几位坐下说话吧。” 几人安宾主落座,洛昭言抱拳问道:“左盟主,当初正武盟剿灭魔教景安分舵,还除掉了魔教前宗主,莫非就是扁少侠提供的消息?” “正是。”左盟主点头道。 洛昭言心中释然,道:“正武盟一直想剿灭魔教,却苦于不知其总坛所在。看来,扁兄也还不曾触及魔教中心。那么……不知扁兄是如何获知宗主出行这等重要情报的?” 扁络桓微笑着道:“我也是偶然得知,虽不确定真假,但事关重大,还是通报给了左盟主知晓。” “听闻魔教内地位由高至低为圣宣、宗主、司诏、一般信徒,其中圣宣为冥主使者,宗主代圣宣掌管人界权力。会不会是……魔教势大之后,圣宣觉得宗主威胁到了自己……所以……”洛昭言有些迟疑。 沈牧道:“洛兄是说,宗主根本是被圣宣借扁兄之手卖给正武盟的?” “我自认并未暴露身份。”扁络桓连忙摇头道:“而且,据说圣宣必须侍奉冥主,分身乏术,这才任命宗主代理教务。出卖他,反而是自断双臂。” “侍奉……冥主?”众人疑惑。 明绣抚了抚胸前秀发道:“所谓冥主,不过是他们借以迷惑百姓的虚无偶像吧?” 扁络桓摆手道:“不,据我调查,冥主恐怕确实存在,只是我在教中地位卑微,不得亲见。” 洛昭言不置可否,点点头问道:“……扁兄可知冥主是怎样的人物?连宗主被杀这等大事,冥主也不曾出面过问吗?莫非……莫非这冥主和圣宣根本只把魔教当做棋子,而自己则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我也不得而知了。”扁络桓摆摆手。 左冠人听到这里,眉头紧皱道:“唔……这也是老夫一大担心之事,若真是如此,魔教中怕是藏有更加凶险的秘密啊……” 第304章 归墟 几人把在魔教里得到的启魂珠拿给左盟主看,启魂珠作为冥主的虔诚信徒,这些人中的又许多人都被赏赐了启魂珠。 其实,那些成为祭品的人类身上,也都植入了启魂珠,只不过他们的珠子经过司诏施法催使,成熟速度快了十数倍罢了。 启魂珠会激发宿主的生命力并将其吸收,宿主自觉身体康健,殊不知自己数十年的生命已在数月间被激发偷取殆尽。启魂珠吸尽人类的生命力后,由司诏秘密进献给冥主吸食。而那些人,也不过是冥主眼中未成熟的饵食罢了。 被自身的欲望所驱使,盲目追求飞升,连冥主的真相都一无所知,便为这样一个虚无缥缈之物疯狂。把别的生命作为献祭,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牺牲之一,无知得可笑。 傍晚时分,红霞满天,沈牧和明绣信步走在景安城东的街市上,准备买下景安的特色小吃。 “那是……”在小吃摊位上,准备坐下,便看到居十方正和一个少妇正在低语着什么。 “嘘。”明绣做嘘声状,望向居十方和那少妇在说些什么。 居十方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对少妇道:“李夫人,你多保重,以后每月我都会送李兄弟的薪饷来。” 原来这个少妇是居十方手下的老婆,正式盟中的弟子与魔教对抗,每年都有伤亡。李夫人面带哀伤,没有伸手去接居十方手中的银子,“人都没了,哪来的薪饷?居堂主,我们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虽苦,但我们尚可织布劳作,总是可以过活。我家老李是个粗人,也常干些混账事,可他决计不会靠着别人的可怜生活,我们也不会。” 说话间,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拉住了李夫人的手。 “是我失礼了。这是正武盟借给两位的,等李兄弟的孩子长大以后,须按利偿还。”居十方叹口气,俯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道:“小云,你爹是个好汉……好好照顾你娘。” “我会的。”小男孩点点头,目露坚定。 “李夫人,保重。”居十方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云拉着李夫人的手,摇着道:“娘,我长大了,也要跟爹一样加入正武盟,当一个大英雄,大豪杰。” “不行!”李夫人立刻拒绝。 “……娘?”小云心中不解,乌溜溜的眼睛抬头望向娘亲。 李夫人自觉过历了,摇摇头,柔声道:“小云乖,咱们以后念书也好,做生意也好,咱们不学武了,也不掺和江湖事。你爹要还活着,也一定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以后娶个好媳妇,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 “娘……娘……我想爹……我要爹啊……娘……”小云放声大哭。 李夫人连忙哄道:“乖乖小云,快去吧刚才巨叔叔送来的鸡汤喝了。你是男子汉,不兴哭的。” “嗯!我是男子汉。”小云立刻止住哭泣,抹着眼泪道:“我要快快长大,给娘帮忙,代爹保护娘!” “真让人心痛……”明绣看到眼前的一幕,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眼眸中露出哀伤之色。 沈牧淡淡道:“生死轮回,有死方有生。若无死之消亡,何来生之可贵?” 明绣觉得沈牧说的也有道理,制住哀伤,叫了两份景安小面和两个景安小饼,两人坐在小长板凳上,明绣对沈牧道:“阿牧,人会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可为什么一个人死了,其他人还是会伤心?好奇怪……” “……因为人心本来就很奇怪吧。”沈牧道。 明绣好像撒娇般的对沈牧又问道:“为什么老天要让人伤心难过?只有开心的事不好吗?” “这……”沈牧心中苦笑。 数日后,沈牧几人离开景安,与洛昭言一起回到洛家,洛昭言回到家,带着几人绕过前院假山,便对堂屋喊道:“埋名,我们回来了。 洛埋名还是身着女装,走出堂屋,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落在洛昭言的脸上道:“面露犹豫之色。做了什么好事不敢跟我说?” “呵呵……没什么……”洛昭言笑了笑。 “几位且稍待片刻。”洛埋名对沈牧几人施了一礼,然后对洛昭言一招手道:“昭言,你同我来。” 看洛埋名神神秘秘的,洛昭言不置可否的跟随进入厢房,原来洛埋名是要洛昭言换成女装,去见一个人,片刻后,洛昭言换了身女装,一起来到后堂,见到一名老者。 老者拄着拐棍,好像在这里等了许久,有些浑浊的眼睛望向洛昭言,迟疑道:“呃……您是……你就是……洛埋名?” “……嗯。”洛昭言有些诺诺的点点头。 洛少商呼了口气道:“呼……那我就放心了。” “请问……老人家您因何要见我?”洛昭言问道。 “啊,对不住,说来话长。”洛少商道:“小老儿洛少商,几十年前就离开洛家庄了,一直没回来过。如今我已年近八旬,叶落归根,所以赶回来参加这次大祭。前两天,我听庄里人说起洛小姐您的事,说您深居简出,鲜少露面,连庄里人都对您好奇得很。这就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洛昭言问道。 洛少商手捻着花白的胡子道:“当年,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洛家有过一对双生子,其中之一性格很是乖戾,我们小孩都很怕他。后来,洛家双生子大多早死的诅咒应验在他们身上,那对兄弟相继早死了。说实话,我还因此暗暗欢喜过一阵。” “……”洛昭言眼露茫然。 洛少商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十来年后,我的一个堂兄也生了对双生子。那弟弟自小阴沉得不像个孩子,而且越长越像当年那人,脾气也相差无二。大家都议论,这弟弟是不是被当年那人的鬼魂附体了,看见他心里都毛毛的。” “……后来呢?” 洛少商道:“几年后,我就离家去了中原。只从家乡的来信里知道那弟弟避不见人,好像在偷偷搞些奇怪的玩意,连他哥都避着他。我最后一次听见那弟弟的消息,就是他弄了一个什么奇怪的仪式,把自己弄死了。本来,这事我早已忘了。可是这次回乡,听人说起小姐您行为诡秘,我一下子又想起这事来,怀疑您是不是也被附体……” “……”洛昭言一脑门黑线。 洛少商老脸上显出一丝笑容道:“现在我见了小姐您就放心了,您跟那人一点也不像。想来也是,那人是男的,应该不至于附到女人身上吧,哈哈…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一点薄礼,聊表歉意。小老儿告辞了。”说着,起身拿出一副画来,便告辞了。 “您慢走。”洛昭言起身相送。然后回到厢房,对洛埋名道:“埋名,当初和你交换身份真是太好了,不然你的秘密恐怕早就暴露了。只有短短二十余年寿命,还得以男子的身份生存。 “昭言……你真的不怨恨这样的命运,怨恨我吗?”洛埋名眼露迟疑问道。 “埋名,我的想法一直不曾改变。若说毫无怨言,那是假的。可是……”洛昭言道:“前几日,我把明姑娘那的关于九泉的典籍全翻阅了,没发现任何线索。而你和爹,用了这么多年也一无所获。解咒之法,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与其把寿命空耗在这件事上,不如想想怎样活得更为精彩,即使我时日不多,也让人们记住“洛昭言”这个名字。” “……”洛埋名叹口气道:“真不知该说你乐观还是悲观。” “以男子身份,我可以更自由地行走于世,结识许多朋友……我很开心,真的。”洛昭言笑着道,“埋名,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甘愿与你同生共死。” “……呵。”洛埋名笑了笑,问道:“那老头送了何物?” 洛昭言道:“一幅画,画的不错啊。就挂在后厅里吧?” “碍眼。”洛埋名语重心长道:“你送的画,我自是珍之重之;这些闲杂人等的,便算了吧。” “呃……”洛昭言不置可否,点点头,身着女装,离开后堂,来到正堂,装作不认识沈牧道:“沈牧……啊,呃,你是沈公子吧,我是家主的……堂妹!那个,那个……” “昭言,何必勉强自己说谎?”沈牧笑道:“我若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未免也太失败了。只不过是你既然隐瞒必有原因,我也就不说破罢了。” “……我……”洛昭言面色羞红,垂下头来,柔顺光亮的秀发随之滑落而下,落在香肩之上:“明姑娘也……” “嗯……”明绣点点头。 沈牧笑着道:“相处这么多时日,恐怕都早已看出来了吧。” “这……” 洛昭言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你们,只是有些原由……” 随即洛昭言只觉脸颊发烫,羞的更红了,不敢抬眼去看几人,沈牧像变魔术似得,手中变出一朵花,随即送上,安慰道:“能被如此美丽的姑娘欺骗,是我的荣幸。” “呃……”洛昭言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换女装……有些缘故,这便要换回来了。” 这时,洛埋名走了过来,笑道:“何必?他们都已知情了不是吗?” 居十方瞪大双眼,有些迟疑的望着洛埋名道:“你不会是……洛小姐吧?” “正是。”洛埋名点点头。 “……我头疼。”居十方一脸懵比。 越祈问道:“昭言你这样很好看啊?干嘛要换回去?” 洛昭言解释道:“洛昭言是男子,不能让人质疑这点,不然……” “……”洛埋名笑着道:“洛家现在满是各地回来的族人,多一个生面孔并不奇怪。而且,我虽未查得龙潭讯息,但既知其位于归墟,让你们自热海进入泉脉,引导你们前往归墟,我还是能做到的。九泉不在人界,你趁此体验一下女子的感觉又何妨?” “嗯……”洛昭言望了一眼沈牧几人,然后微微点点头。 随即,洛埋名带着几人来到后院的一处高耸的塔楼前,对众人道:“该处较为隐秘,方便打开泉脉。几位若是准备好了,去那寻我便好。 越祈天真的望着高耸的塔楼,奇怪的问道:“昭言,你家为什么会有一个塔楼啊?看风景用的?” 众人摇头一笑,洛昭言道:“这是两百多年前,为了某个仪式而修建的。此处的钥匙只有家主一人拥有,不会有外人进来。” 随着钥匙打开塔楼的沉重的铁门,沈牧几人随着洛昭言进入他楼内,几人往前走了没多远,走到一处潭水边,却突然好像进入了虚幻之中,众人被困入其内,听到有一个小女孩正在哭泣。 “呜呜……呜呜呜……” 小女孩的相貌很像明绣,这时,一个青袍男子走了出来,众人一看,竟然是明绣的师傅顾寒江。 顾寒江上前劝道:“呃,小姑娘,别哭啊,没事了,怪物已经被叔叔打倒了。” 女孩哽咽道:“呜……嗯,绣儿……绣儿不哭。” “绣儿?!”众人一阵诧异,望向身边的明绣,明绣眼眸中一片茫然,这明显是明绣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望向远处,顾寒江对小女孩道:“嗯,嗯,真乖,呃,小姑娘,你家在哪,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小明绣道:“我是山下村里的,是村长爷爷送我来这的。他说,我是山神的新娘。” “……嗯?”顾寒江有些不解。 小明绣天真无邪,目露一丝恐惧之色道:“山神是这山上最厉害的,它要吃很多东西,还经常要娶新娘子。村长爷爷说,我今天满八岁了,该轮到我了。” 看到小明秀紧张害怕的神情,顾寒江叹口气道:“将孩子送给妖怪吃,换取村子的平安么……可悲!” “绣儿不想当山神的新娘,呜呜……山神好可怕呜呜呜……娘也不肯的,可是爷爷一定要我来……呜呜……”小明绣说着又低头哭了起来。 顾寒江哄道:“哎,哎,别哭别哭,没事了啊,山神已经被叔叔打死了,你不用当新娘了,叔叔带你回去找娘好不好?” “嗯……”小明绣跟着顾寒江便往前走,渐行渐远,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众人有些莫名的唏嘘,闲卿若有所思道:“寒江兄说过,当年她游历四方,曾在一处深山中救下一个被妖怪袭击的小女孩。这便是当时的情景吧?” “哦,那刚才我们是看见了明绣姐的记忆?”越祈点点头。 沈牧道:“绣儿,我们现在应是身处你记忆的幻境之中。由你的记忆着手,或许能寻到脱困之法。” “嗯。”明绣还在回忆着什么,眼露一丝哀伤,微微点点头。 居十方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明姑娘,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后来被顾大叔收养了,你的家人八成是出事了……可是……已经发生的事,你不去想它,它也不会消失,就好像总坛那时的事……” “你闭嘴!”明绣瞥了居十方一眼,怒道。 居十方连忙往后躲:“我、我说完你再打我!前段时间,我躲在屋里不敢见人,是顾大叔告诉我一定要面对现实,你是顾大叔的徒弟,怎么可以连我都不如!” 第305章 天启 明绣怒色稍减,回忆道:“……村长一伙得知师父杀了“山神”后,担心会招来报复,于是对师父和我下了迷药,想把我们送给药物们来求和。我娘和另一些村人不愿再被妖物控制,于是和村长一伙起了冲突,最后两帮人在村内打了起来,之后妖物也来了……” 沈牧笑着道:“……呵,十方,刮目相看了。” 居十方傻傻一笑,挠了挠头。 众人从环境中走出,沿着湖水继续往前走,在沈牧身边的明绣,眼露哀思,低声对沈牧问道:“阿牧,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让娘起死回生?” 沈牧微微摇摇头道:“起死回生,便是都不一定能做到。况且,你娘或许都已轮回转世了。” “那能不能找到娘的转世?”明绣又问道。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望了一眼明绣期盼的眼神:“你想,若是有一天,有个素不相识的人忽然出现,对你说,她是你上辈子的女儿,你会怎么想? “有点怕怕的……”明绣顿时开朗。 沈牧语重心长道:“逝者已逝,起死回生,转世轮回,都是安慰生者的。对于逝者来说,重要的人好好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安慰。如果一定要说复活的话,我以为传承了逝者心愿、信念的生者,才是他生命的真正延续啊。不过要是我转世成小孩后,哪天在路上碰见个大姐姐,给我几颗糖吃,说来看看我好不好,倒是不错。” 明绣忽然扑哧一笑,“嘻嘻,好好笑。” “哈哈。”沈牧见明绣不在难过,也是哈哈一笑。 “看!泉眼就在前面了。”越今朝一直前面远处的汩汩冒出泉水的泉眼喊道。 “咦?”越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心中疑惑:“有点怪怪的感觉,也不是难受……唔,应该没事吧。” “你们来了。”众人刚靠近泉眼处,忽然地动山摇,有一声洪亮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名白衣白发的面罩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泉眼卫戍?”居十方连忙后退几步。 “吾并非卫戍。吾名宿何,吾乃……龙潭。” “龙潭?!”众人惊讶,洛昭言道:“听闻泉眼有各种形貌,没想到龙潭竟是人形。” 宿何淡然道:“确切说,吾乃龙潭中记忆的具象。你们的来意,吾已自记忆之流中知晓。” 明绣喜道:“龙潭是否真能复活逝去之人?” 宿何道:“吾不能复活,只能交换。龙潭乃世间所有记忆的归处,以许愿者的存在为代价,吾可造出其所期盼的生命。天地有定数,不可增减。若心有所愿,唯有以许愿者之生命,以及所有与许愿者相关之记忆为代价,换取其所期盼之生命。” “这……岂不等于许愿者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众人惊疑。 沈牧笑道:“这可能吗?许愿的人干过的事,造成的影响,难道也会一起消失?这不是都乱了吗?” 宿何道:“错乱之处将被天轨修正,许愿者之所作所为自会被他人所取代,似是本就如此。” “意思是……那个人做的事,会被记成是其他人做的?大家都不会觉得不对劲?”越今朝问道。 “正是如此。”宿何点头。 “唔……”越祈望向越今朝:“今朝,要是以后我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来换我,我一点都不想忘记你。” 越今朝皱眉道:“别瞎说!” 明绣上前一步,张了张嘴,想要对宿何说什么。 居十方连忙道:“明姑娘,不能换啊! “明姑娘……”众人也连忙上前阻止。 “……”明绣有些迟疑。 沈牧双手抱臂,淡淡一笑道:“我家绣儿可不会做出让同伴难过的事情。” “……谁是你家的。”明绣俏脸微红,顿了顿,道:“我会作为我娘生命的延续活下去……然后,有一天……” 说着,扑入沈牧怀中哭泣起来,众人安松一口气,却把沈牧肩膀的长袖都染湿了。 沈牧看到湿了的长袖,一阵心疼,拍了拍明绣的香背,哄道:“可怜的绣儿,再哭就不漂亮了。” “……你闭嘴。”明绣头也不抬的,又在沈牧怀中哭泣起来,心道:“啊!……竟然在他们面前哭了……” “好,我闭嘴……”沈牧翻了个白眼,轻轻拍着明绣的香背。 “明绣姐,我这有手帕,你要用吗?”越祈走过来,从怀中拿出一绢手帕。 “……不要。”明绣埋在沈牧怀中,这会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越祈不置可否,看着沈牧一脸无奈的样子,偷笑起来。 越今朝走向宿何抱拳道:“大神,我也有件事想拜托你。你说,这里是世间所有记忆的归处,那一定也有我失去的记忆吧?别人告诉我的过去总像是陌生的故事一样……您是龙潭的化身,肯定可以让我真正想起自己的过去吧?” “不可。”宿何一摆手道。 “为什么?”越今朝面现不解和焦虑。 宿何不作回答,反问道:“吾有话问汝。汝相信命运存在吗?” 越今朝道:“我想……应该有。” “那汝以为,命运是否注定?” 越今朝:“这……有人曾说过,命运只是一种可能,并非不可改变,我也觉得有道理。 宿何道:“那汝可还记得,当日尔等前往寒髓,寒髓卫戍曾预言,汝等七人之中,有人不日将会死去。” “……?!”众人错愕。 “你……什么意思?” 宿何望向越今朝,淡淡道:“不久的将来,汝之生命便会终结。” “我……会死?!”越今朝不信道:“不对……龙潭是记忆的归处,能知道过去很正常,但怎么可能知道未来?你凭什么说有人会死?” 宿何道:“吾确无预示未来之力。然汝将死一事,确是无疑。” “……金朝!这不肯能……”越祈伤心道。 “……”越今朝质问宿何道:“你既然能看到我的记忆,就该知道之前我迷信左眼‘看见、的未来,犯了多大的错。我不会再盲目依赖或是随便听信预言。我有剑,有同伴,我会让命运走上我要它走的路。” “未来某日,我们还会再见。”宿何道:“届时汝自会知晓汝的过去,而汝今日的疑问,也将一并得到答案。不过……汝既然认为命运并非注定,便让吾看看,汝之想法是否正确。” “我会证明给你看。”越今朝坚定道。 “……”宿何一阵哑然,一甩袍袖道:“吾已将汝托付之事告知,汝等退去吧。” “嗖……!”的一声,众人又被传送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是?”沈牧四下望了望,扶起明绣,对众人道:“大家都没事吧?” 明绣抚了抚额头,道:“唔,没什么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应该没事吧。” “那便好。”沈牧点点头。 居十方挠着后脑勺,奇怪道:“宿何把我们扔到这里来做什么?” 洛昭言迟疑道:“难道……我们又陷入了记忆的幻境之中?” “……”沈牧对明绣道:“绣儿,现在可否召唤云来石?” “嗯。”明绣点点头。 沈牧摸着下巴疑惑道:“若是在记忆幻境中,云来石应不可能被召唤才是。” 居十方疑问道:“那……会不会是宿何知道明姑娘是无垢守护,所以就把我们送出来了?这村子不是正好在无垢下面么?” 洛昭言点点头道:“如此说倒也不无可能……” 越祈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了望村子里面道:“我们去村里看看吧。” 村中很是冷清,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看到众人进入村子,便惊疑的问道:“……你……你们是怎么进村的?路通了?” “什么路?”众人疑惑。 “……你们是怎么进村的?” 洛昭言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婆婆,您可否先把情况详细说明清楚? “……好吧。”老婆婆道:“前些年,我们在陷龙坑里挖出一个奇怪的水球。每到月圆那天,那水球都会显示出一些画面。一起挖出来的还有面玉璧,是当年镇压陷龙坑恶龙的那个道人留下的,说这水球是什么神力的投影,可预示未来。村里人都是听着恶龙的传说长大的,看到这玉璧留书,有不少人当时就信了这水球有神力。” “水球?”众人目露疑惑。 “是啊……”老婆婆继续道:“后来有一天,水球显示有个地方遭了蝗灾,几个月后,有人路过村子,提到当地前些时候确实蝗虫过境。从此,村人都把那水球叫做天启泉,经常去参拜它,偶然显示出跟我们村子有关的预言大家也都深信不疑。就在前段日子,这天启泉显示了这个村子被陷龙坑飞出来的恶龙烧毁的景象!” 明绣问道:“咦?故事里不是说那龙被镇压住了吗?” 老婆婆眠了眠干裂的嘴角道:“按那块玉璧所说,那道人当年没法干掉恶龙,只能设法把它镇压几百年。但他留了个后招——就在那边浮空峰的顶上,道人留下了屠龙术法,恶龙醒后,只要把它引过去,就可以用那术法把它干掉。” “这都不知道多久前的事了……”居十方问道:“那术法还在吗?” 老婆婆低头想了一下道:“以前有好奇的人爬上去过,上面是有些奇怪的东西,可我们根本看不明白,后来这事也就没人在意了。听说村子要被毁后,村里人心惶惶,我又想起了那个术法,于是打算再找几个人到浮空峰上好好看看,谁知……预言出来后,大概是那龙快醒了,隔几天就会闹出些动静来。就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半夜忽然一阵地动。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出村的路被山上的落石堵住,我们被困在村里了!” “那把石头挖开就好了啊。”居十方不由心下奇怪,挠了挠头。 老婆婆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当然有挖,可刚挖了几天,又来了一阵地动,结果一块更大的石头砸到了路上。从那天起,村里人就不去挖路了,一个个缩在村里等死。我跟他们说,我们挖了一辈子山,会连一条生路都挖不出来?他们却说,上天预言我们要死,那就算我们挖山再厉害,肯定还是要死的。” “……”众人一阵哑然。 老婆婆面有羞愧道:“事情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之前卖晶石给那什么魔教是老太婆不对,可村里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能进到村子,肯定是会法术的神仙,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啊?” 明绣点点头道:“嗯,人命关天,一会我们会把你们带出去,你先通知村子里的收拾一下。” 趁村民收拾的时间,沈牧几来到陷龙坑想看看老婆婆所说的天启泉,泉水清澈如月。 “这就是‘天启泉’吧。啊!明绣姐的钥环发光了!”越祈看到明秀手腕上的玥环发出淡淡亮光,惊讶道。 “只是个幻象……但这感觉,与无垢的灵力很相似……”明绣说着,望向泉水旁的一块蓝色玉璧。 玉璧之上用小篆雕刻着几行字:天地有九泉,其一名无垢,高悬天上。此山中有洞天,无垢之力投影于此,月圆之时,或现未来之貌。应龙觊觎无垢之力,吾借灵脉之力镇其于此。应龙势强,吾以五百年为期,削其气焰。五百年后,封印将解。吾遗屠龙之术于浮空峰上。当其时,若应龙再度为恶,可以此术灭之。 “无垢之力投影于此……原来如此。”明绣恍然道:“此处正是无垢的正下方,无垢之力受此地特殊的风水地形影响,在这洞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投影,便是这水球。无垢本可预见未来,月圆之日,天地灵脉灵力最盛,无垢所见由这水球显现出来,便成了村人口中的天启。” 越祈好奇道:“唔,好想看看显示预言时的情景……” “那这么说,这水球预言村子会被应龙毁掉的事,也会成真了?”居十方惊疑道。 沈牧一摆手道:“……应龙乃是上古凶兽,非我们所能力敌,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我无法见死不救。”洛昭言坚定道。 “砰砰!”越今朝拔出剑来,朝着玉璧上砍,怒道:“没有这玉璧留书,村人也不会那么快就相信这水球的预言。预言不就是还没成真的事吗?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被预言这种虚无的东西绑住?我们去除了恶龙吧,让村里人看看,盲信预言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吼——”忽然,一阵龙吟之声在山中响起,震耳欲聋,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惧意。 “这……不会是那条龙要醒了吧?!”居十方一脸惊恐。 沈牧道:“糟了!那面玉璧恐怕也是应龙封印的一环,玉璧被毁,正促使了应龙的苏醒!” “吼——”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一条头生双角的黑色应龙出现在众人头顶的上空,俯视众人,“五百年……五百年了!凡人们,都去死吧!” 越祈惊诧的捂住小嘴,道:“好、好大……” 居十方惊惧的问道:“我……我们能打得过他吗?” 第306章 预言 “上古应龙……”明绣摇头道:“……我们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唯有靠浮空峰上的屠龙之术。” “嗷!”上古应龙一声大叫,天地为之变色,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 乌云把天都给遮住了,狂风如刀,沙石飞扬,一道粗大的紫色雷电,凶猛的劈将下来,将众人身边不远处一颗大树给劈成两半,突然就“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来,霎时间便把众人身上的衣服都给淋湿了,紧接着便是刀锋似的紫色雷电朝着沈牧几人劈头盖脸的袭来。 “起!”沈牧单手一举,撑起一道火红色光幕,这上古应龙单单被压在这里都五百年了,可见其年龄肯定在几千年以前,随便怒吼一声,便可以让山峦为之震动,大地为之颤抖,让沈牧撑起的光幕护罩,也好像经不住这上古应龙的一吼,光幕之上的雨点和雷纹电流在光幕上来回颤抖着,好似要把光幕给震碎。 沈牧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他也几次与神龙打过照面,但都不是神龙的真正实力,而是神龙幻化出的幻影,在神龙面前,沈牧也是根本撑不了片刻。 而这上古应龙虽然比神龙低上一个档次,但也是上古应龙,而且是上古应龙的真正实力,并不是幻影。 对沈牧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压力,对众人喊道:“我们快把这应龙给引到浮空峰!” 众人都是使用黑科技飞行器,沈牧对这个位面人物使用这种前卫的飞行器表示很牛比。 但是,当他御剑而起时,众人却是看的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御剑术?剑仙?!” 众人本来都以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人会御剑之术,可谁都没想到在他们中的沈牧却是深藏不露,竟然会御剑术,沈牧难道是传说中的蜀山剑仙? 情况危急,沈牧看到众人惊愕的表情,也没有解释那么多,与众人一起朝不远处的浮空峰飞去,想要借助浮空峰上的屠龙法术也对付这上古应龙。 众人飞行浮空峰之上,上古应龙不敢上前,眼中有所迟疑和一丝畏惧之色。 突然,沈牧几人开启浮空峰上屠龙之术,一道巨大金色光芒便好像是自动瞄准和有自我意识一般,朝着上古应龙所处方向“轰隆”一声,便激射而去。 “嗷……!”上古应龙第一反应就是闪避,这屠龙法术也不过一次,只要躲过这一次,它便可以轻易灭掉几人。 但是,上古应龙还是太低估了这浮云峰之巅,五百年前便设下的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屠龙法术,这屠龙法术所汇聚的金色光芒,犹如跟踪导弹一般,一击便击在上古应龙的身上。 上古应龙心中一惊,众人脸上却是大喜。 可是,接下来,沈牧几人脸上的喜色,却是逐渐收敛了起来,只见这上古应龙竟然丝毫无恙! “难道是屠龙法术对其无效?!”几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吼!无知的凡人,你们的末日到了,都去受死吧,哈哈哈……”上古应龙得意的仰天大笑,正要放出惊天灭地的法力之时,却突然发现身上的法力好像丝毫崔不了,不由浑身一颤,低头疑惑,惊诧道:“嗷……力量……好像在流失?” “……?!”众人以为都要玩完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上古应龙竟然掉链子了,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明绣望向上古应龙惊诧的表情,迟疑道:“……它好像忽然变弱了?”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笑容,“看来屠龙法术还是伤到了它,好机会!”只要在这上古应龙法力受困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击杀上古应龙,众人才有战胜的希望。 “动感超人!”沈牧猛地爆喝一声,周身灵光大起,剑气环绕纵横,仿佛周围的树木山石皆都被他的吼声所震慑到了。气势气势四处波及,空间大片开裂,狂风怒号,呼呼作响!好像要把桑仓大树都给震断。 “好强!”明绣没想到这才是沈牧爆发出的真正实力,其灵压竟然把众人都给逼得倒退了几步,众人依然确定无疑,沈牧便是传说中的蜀山剑仙! 但是却不知道沈牧喊出的一句“动感超人”,都在想动感超人是什么,但是众人觉得动感超人一定很厉害,会赐予沈牧力量! 沈牧却只是随口一喝,根本不会想到众人对他喊出的是什么而苦思冥想,只见他在爆喝一声之后,手中红光一闪,焚寂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焚寂剑之上,焚寂之焰雄浑炙热,他脚下的飞剑随着他的意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应龙身前,动用全身法力,双手用力一挥,焚寂之焰滚荡,朝着上古应龙的头部便横扫而去。 浩浩荡荡的炎阳之焰,仿佛如潮水一般,随着焚寂剑快如闪电之势,犹如摧枯拉朽般扯开上古应龙的勃颈处的龙鳞,火焰怒烧,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形成一道巨大的火焰剑影,宛如赤火蛟龙冲破上古应龙的勃颈处撕开的龙鳞。 “嗷……”上古应龙疼的低喝一声,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不甘心的吼道,“是什么……在吞噬我的……力量……嗷……杀、杀了你们!!” 众人以为这上古应龙要反扑杀掉他们,却只见上古应龙的身体顿时坠落而去,朝山峰下的谷底落去,“嗵!”的一声巨响,坠落谷底深渊,竟然变成一口龙型巨石。 “应该……呼……应该打败它了吧?”明绣拍着胸脯,长吁一口气, 洛昭言望向谷底那已经变成石像的巨龙,一脸惊愕,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道:“石化了?!……” 居十方都快吓傻了,方才只觉七魂六魄都被吓没了,“呼……吓死我了……还以为会死呢……” 众人缓过神来,都望向沈牧,“阿牧,没想到你竟然是剑仙……” “什么剑仙不剑仙的,我只不过是会点御剑之术罢了,不足为奇。”沈牧打了个哈哈。 “……”众人见沈牧如此低调,更是对沈牧心生一丝敬重。 越祈问道:“好奇怪啊,这上古应龙怎么突然变石头了?” “这情形……和邪教徒有些相似……”明绣若有所思道,“说不定……是他们对这龙做过什么手脚,对了,阿牧你方才所说的动感超人是什么?” “……呃……也是一种上古凶兽!”沈牧抚了抚袍袖淡淡道。 “上古凶兽?!比上古应龙还厉害吗?”越祈天真的问道。 “应该还要厉害吧?”明绣若有所思道:“要不然阿牧怎么会喊出动感超人呢?”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动感超人这种上古凶兽啊?!难道是早已灭绝?”洛昭言一脸懵比,心道肯定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沈牧对众人的好奇,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道:“或许吧。恶龙既除,我们先回去告知村人这个好消息吧。” “叮咚,恭喜宿主,灭掉上古应龙,得到6000点积分。” …… 回到村子,老婆婆拄着拐杖和几个村民都站在村口,见到众人回来,便连忙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恶龙怎么忽然从山里飞出来了?” 明绣上前微笑道:“老婆婆,你们别担心,恶龙已经被我们除掉了。” “真的?!”老婆婆微微一愣,见几人不是说笑,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呵呵,呵呵呵……好,太好了!” 村民们也都欢呼了起来—— “我们得救了!太好了!” “刚才大家看见龙,都害怕地躲起来了。快,快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嗯……龙是死了,可那块堵路的巨石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挖开,道路不通,这村子还是断了生计啊。” 居十方挠了挠头,憨厚的笑道:“……那个,挖路的话,我可以帮忙试试。” 老婆婆看居十方有些瘦弱,不过好歹也是个劳力,道:“好,这下我们要继续挖开通路就方便多了。” 可是,居十方带着豆包帮村民们挖路,他的机关熊一下便把一个石头给击碎了,便对村民道:“其实……豆包刚才也没出多少力,石头就碎了。我想你们自己挖,恐怕也用不了三四天就能挖开。” “……?!”村民们一阵哑然,“……这么说,我们当初要是没放弃,那早就能脱困得救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却因为相信了天启泉的预言,而自暴自弃,反而差点真的死在这里……” “天启泉的预言之前基本都成真了,再加上山崩堵路的事,大家觉得这次肯定是命中注定难逃一死也很正常嘛。” “是吗?”沈牧道:“有人跟我说过,预言不过是一种可能,如果有足够的决心和力量,人也可以掌握命运的方向。” 明绣点头道:“嗯,人如果不是自己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天启泉没了啊。我还想看看它还会显示什么呢。”越祈嘟着小嘴道。 明绣笑着道:“不必被预言束缚一生,不是挺好?” 沈牧伸了个懒腰,“是啊,这两天真是累坏了,咱们还是先在这歇一歇,明天再回去吧。” “嗯。”明绣望向沈牧懒洋洋的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 傍晚时分,血红的夕阳透过茂盛的树木,洒在村子里,沈牧几人准备在树林中摘些蘑菇,炒着吃,居十方没走一会,便嘟囔道:“这地方都是树,哪有蘑菇啊?眼睛都找花了。” 越祈瞥了一眼居十方道:“你不是本来就睁眼瞎吗?” “……”居十方脸上一红,讪讪道:“这不一样吧……” “嘘。”这时,沈牧听到山道下面有声音,便对众人嘘声状,指了指村落不远处的山道:“山道下面……好像有鼓声。” “有新鲜踩踏的痕迹。”越今朝跑上前去,看到地上的脚印,对众人道:“可能是附近村落的猎人。我们追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山猪吃。” 众人往沿着山道,脚下一深一浅的朝着密林深处走去,越祈望着周围的三四人粗的苍天大树,惊讶道:“这里的树都好大啊!” “是啊,你们看,树上还有很多没见过的果子!”居十方跑上前去,想要采摘。 “不许吃!”这时,一个声音从树林中响起,走出一人,身着苗人服饰,正是之前众人救过的朗莫。 “朗莫?是你!”众人望向朗莫,洛昭言不由道。 “真的是你们……”朗莫喜道:“洛家主,你们能帮忙取出启魂珠吗?!” 洛昭言道:“你把启魂珠配在身上了?快随我们去景安,正武盟抓捕了不少魔教徒,或许能问出取珠之法。” “你们……并不知道取出珠子的法子?”朗莫喜色渐收,眼露一丝失落道。 洛昭言点点头道:“……抱歉。” “那就没有办法了。”朗莫:“戴上那珠子的人不是我,是我妻子玉香。她被吸取了太多生命了,已经性命垂危。我来这里本来是想猎一只名叫霓羽的隆鸟,就是想试试能否用它的生命精华救玉香。” 越今朝抱拳道:“朗莫大哥,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玉香姑娘的情况?我们也懂点医术,说不定能帮上忙。” “嗯。”朗莫带着众人来到家中。 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正躺在榻上,生命垂危,朗莫低声道:“这就是我妻子玉香。” “……”众人暗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朗莫哀叹道:“我本以为启魂珠只是普通的珠子,所以从盈辉堡回来后,就把它送给玉香。玉香她很高兴,当时就戴在了身上。经过被魔教绑架的事,我也不想再出去经商了。本以为我们的日子会就这么平平静静过下去,谁知道……谁知道有天,玉香忽然发现不知何时那珠子竟然已经嵌入了她的身体。我学过一些巫术,一查之下才发现那珠子竟然在吸收她的生命力,我只好让她陷入沉睡拖延时间,再寻找解法,可……” 洛昭言自责道:“若不是当日我让你们取走启魂珠,玉香姑娘也不会……抱歉。” 越今朝劝慰道:“选了珠子的可是他自己。” 沈牧却只是望向越祈,道:“祈,把她身上的启魂珠取出来。” “我?”越祈一阵茫然。 第307章 对抗 “集中精神,想着一定要把珠子取出来。”沈牧望着越祈道。 “这……”越祈不置可否,按照沈牧的方法,集中精神,竟然真的把女子身上的珠子都取了出来。 朗莫惊喜道:“……真的取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牧只是微微一笑道:“幸亏你发现及时,让玉香姑娘陷入沉睡,使启魂珠与宿主没能完全结合,祈这才能成功将其取出。”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你是我的大恩人。”朗莫感激不已。 祈可以取出启魂珠,便是由于祈的血脉中有神农之力和雾魂之力。 太古之时,神农疏通泉脉,后又以神力封印九泉,历经千万年,神农之力慢慢成了九泉的一部分。鲲在鹏化之时会吸收雾魂之力,神农之力也随之进入鲲的血脉之中,太古神兽柷敔的本体为鲲,承继柷敔血脉的祈身上自然也有。 而上古神兽柷敔本性善良单纯,之后聆夜通过冥想之术接近柷敔的意识,柷敔渐渐地被人间情绪影响,有了自己的感情,但也表现得冷静、波澜不惊。当她鹏化导致天晴之海崩毁,出于内疚,柷敔消耗自己的力量救助禺族。因通过启魂珠内吸食人类生命力,一并将人类的负面情绪吸收,所以柷敔越来越迷失自己,变得贪婪、阴鸷;同时她的善良本性也在压抑着那些负面情绪。 众人准备离开朗莫家,这时,衡道众的四大统领,嬴旭危、葛清霏、扁络桓和绮里小媛招来,对沈牧几人,想要与沈牧几人合作一起对付上古神兽柷敔,“之前收到消息,神州有数地出现了石化事件。柷敔的神智已濒临崩溃,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们几人与正武盟颇有渊源,我希望你们代表衡道众前去向左冠人提议,我们双方合作,共同对抗柷敔。 沈牧去也是没想到柷敔已然甚至崩溃,如果不加以制止,定然也会让他变成石化之人,便道:“我们还是先说清楚的好。衡道众?对我来说,这个词可是代表着敌人。” 热海在地下,柷敔想要吸食热海生命力,就必须先下到地面用钥环将它开启。可柷敔也不是白痴,她也明白你们不会让她顺利达成目的。不过禺族一定也会帮她。而衡道众则是准备让正武盟牵制禺族。 以亲族生命力和血作为代价,在泉眼处施展这个术法,可以解除血缚。只是柷敔唯一的血亲是祈,衡道众只能从她身上取一滴血作为引子,再以热海生命力替补,但如此只能暂时削弱血缚。 要击杀柷敔的元神,便要与沈牧几人联手方有胜算,待解缚术法运作,柷敔定会回归雾魂处设法抑制鹏化。这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也是众人潜入暗杀她的时机。 此外,谁也不知柷敔修复与雾魂的血缚会耗时多久。因此,衡道众准备用驭界枢轰击柷敔,尽力重创她,为沈牧几人争取时间,同时也可以吸引剩余禺族注意。 而景安城的百姓则是首当其冲,会被柷敔首先石化掉,所以,沈牧几人要尽快回到景安,让正武盟劝说城里百姓逃得越远越好! 在衡道众眼中,生命是可以衡量之物。当初千万人的生命与六界众生的生命相比是小,于是他们挟持魔教散布启魂珠如今景安城中启魂珠宿主的生命与柷敔之害是小,于是他们牺牲宿主杀鸡儆猴。 沈牧几人乘着云来石去景安城的路上,沈牧扶着下巴,目露若有所思,对众人道:“我仔细回想了一番嬴旭危的说法,他说,解缚术法要在泉眼处施展才有作用。可是假钥环在朔漩身上,她怎么可能一边在地面解封热海,一边出现在雾魂旁边?这显然有问题。 明绣道:“如此说,他们一定是另有图谋了。” 沈牧点点头道:“嗯,他们一定是在故意隐瞒什么,我们要多加提防才好。” 洛昭言道:“你以为,关于这计划的其他部分,他们言语中是否还有所保留?” “应该没有。谎话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沈牧道:“而且这计划也需要我们配合进行,对我们隐瞒太多只是自找麻烦。衡道众关于削弱血缚的说法中,有两点应可确定是真。” 明绣问道:“哪两点?” 沈牧低头想了一下,缓缓道:“其一,解缚术法需在泉眼位置施展;其二,热海之力须被引导向雾魂,以弥补解缚术法所需的亲族生命力。既然假钥环应会被朔漩带到地面,那它上面的恐怕就不会是解缚术法,而很可能便是引导热海所需术法。所以他们隐瞒的应该就是把解缚术法送至雾魂的真正方法!他们要用的多半是一种我不能接受的方法,所以干脆就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免得多生事端。而我最不能忍受的至于一件事——伤害我在意的人。” 几人驾着云来石来到景安城,正武盟弟子的看到沈牧几人到来喜出望外,一边请沈牧几人进入正式盟中,一边连忙道:“快去通报盟主,沈牧他们回来了。” “沈少侠……”左盟主见到沈牧几人,连忙抱拳。 “盟主,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沈牧几人把石化的消息通知了左盟主。 居十方道:“盟主,快让大家先离开景安避难吧,等鲲来了就来不及了!” 左冠人目露疑惑:“此举牵动整个景安,你们的消息从何而来,可信吗?” “这个……应该可信。”居十方点点头。 沈牧一抱拳道:“左盟主,不瞒你们,这个情报,是衡道众给的。” 这时,一个头发须白的正式盟堂主道:“哦?沈少侠,不是我老裘故意找茬。你们说,神州各地的石化事件都是条叫鲲的大鱼搞的鬼,而且它还大到能背负一个城,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几天,景安城中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说景安近日也会发生石化事件,搞得人心惶惶。而这时你们又恰好从衡道众那得到了鲲会袭击景安城的消息,老裘我琢磨着……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明绣脸色一板,皱眉道:“裘堂主如此说,是暗指我们与衡道众勾结,意图对景安不利?” “这……当然不是……”裘堂主一时语塞。 洛昭言道:“盟主和几位堂主可以先做好疏散准备,然后乘云来石跟我们去亲眼看看鲲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时,晴空之中突然一道闪电横空劈出,门外的正武盟弟子仰头望天,惊疑道:“咦?大晴天的怎么会打闪电。” “你看那边天上那一大片乌云飘过来了,是不是要下雨了?咱们头顶上这太阳还大着啊。” “……好像是,不过这云动的也快了点吧?” “乌云?……该死!”沈牧抬头望天,暗道一声该死,却见天边乌云处,出现了一只鱼形的太古神兽,驾着乌云,吞云吐雾而来。 “……”左冠人惊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巨兽……方才景安城中丧生那些人,于她而言,或许与蝼蚁无异吧……” 裘堂主道:“她怎么看人类无所谓,我看见的就是我的同胞被她杀害了!” 洛昭言怒道:“蝼蚁不会因同伴的死而伤心愤怒,人却不同。” 左冠人对众人一抱拳道:“几位少侠,景安城中方才不知有多少人遇难,老夫必须先处理此事。稍后,你们再将此行经过同老夫详说一遍。” 越今朝道:“盟主,衡道众还说,禺族可能会在葬风原有什么动静。还有碎名滩和盈辉堡,都请您让人小心留意。” “好。”左冠人点点头,对手下道:“盟中为何竟也出现启魂珠的牺牲者?凌云,彻查此事!!” “是。” …… 沈牧几人与居十方一起来到居十方的机巧唐,几人安宾主落座,仆人为几人斟上茶水,洛昭言轻抿一口茶水,道:“这两百余年来,热海一直被埋名血缚。然而,热海本应依照一定轨迹游移而动。如今,热海血缚已解,自然便会回归天道,重新游移。这是西域洛家一带的地图,你们看——” 说着,拿出一副羊皮地图来,打开地图,指着上面道:“如果把这几处连起来……除了洛家附近有一处名为鹰扬谷的山坳外,其余都是沙漠。” “……!”居十方道:“那葬风原与盈辉堡之间,除了碎名滩,也都是沙漠?” 洛昭言道:“不错,在那段轨迹上,除了碎名滩是一处戈壁外,其余地方也都是沙漠……!!原来如此,禺族本是水族,不适合在干旱的地形行动,因此柷敔一定不会选在沙漠中吸食热海。数日前,热海自洛家开始移动;前几日,柷敔获得热海钥环,当时热海应该已离开鹰扬谷,那么——如果禺族想打开热海,下一个适合他们行动的地点就是葬风原。” 沈牧道:“前提是,禺族也已知晓热海游移的轨迹……” 洛昭言道:“若是埋名之前已告知了柷敔……埋名解开热海血缚之时,葛统领和朔漩姑娘都在场,可见他们早有联系。而嬴旭危不但知道真的热海钥环在我手上,还早早就准备了一个假钥环。会不会……衡道众和埋名早已联手,一同设计了柷敔?” “不错。”明绣点头道:“若是如此,许多线索便可串联起来。他们设计将假钥环交给柷敔,诓骗她和禺族来到地面,由正武盟拖住禺族主力,同时发动解缚法术削弱柷敔的力量。之后,再由衡道众对抗天晴之海上剩余禺族,由今朝和小越给柷敔最后一击。” 洛昭言道:“那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解缚法术要如何送到鲲体内的雾魂处……” …… 城中的街道之上,到处都是石化之人,居民们纷纷哭喊着—— “大夫!大夫呢!我娘变成石头了,救命啊!” “爹,您撑着点啊,大哥大嫂出了事,您可不能再出事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扔下我们怎么办哪,呜呜……当家的……呜呜……” 沈牧与明绣几人走在城中的大街之上,放眼望去,一片凄惨,身边一个女子更是哭的惨不忍睹,明绣心中难过,对沈牧低声道:“阿牧,让她一直哭没事吗?” “哭过了,才有力气走下去。”沈牧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叹口气。 越祈急切道:“中了启魂珠的人都石化了,我们没法救。那别的人,我们不能帮帮他们吗?” “如何帮?”沈牧道。 “唔……”越祈也是不知。 沈牧道:“有些山之所以难以翻越,是因为那个能给你勇气的人,便是你的山……可也是为了那个人,无论摔得如何遍体鳞伤,无论爬得多么难看,我们都一定要翻过那座山。” “我好像……有点能明白你的意思。”越祈点点头,似懂非懂。 沈牧翻了个白眼道:“你是白痴吗?” 越祈一脸无辜,“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当然不是啊。” “……”沈牧一脑门黑线。 …… 左盟主亲眼看见了鲲的可怕,光凭正武盟,根本无法跟它对抗,只有同衡道众合作,才有一丝胜算,但是和衡道众合作,还是让他有些不甘心,悲痛道:“……正武盟数十年清望,竟要在老夫手中污损……” 沈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人命与清名,孰轻孰重?” 明绣附和道:“没错,盟主,人命重要啊! 洛昭言紧接着道:“知晓衡道众是启魂邪教幕后黑手一事的人不多,只有正武盟严守秘密,谁会知晓你们清名有污?” “瞒得过他人,又如何骗得过自己?”左盟主长叹口气。 沈牧淡然道:“确是骗不过自己,可左盟主,我辈仗义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左盟主身边的心腹低声道:“盟主,单靠我们确实不是鲲的对手。” “好吧,老夫答应和衡道众合作,还请几位代劳。”左盟主无奈道。 “盟主不可如此,请三思啊!”裘堂主跪下道。 “哎……不必再劝。”左冠人:“老夫心意已决。此事乃老夫一意孤行,你们都是迫于老夫的威压而无奈听从。之后,老夫自会向天下人交待。” 裘堂主苦着脸道:“……是。” 沈牧对左盟主一抱拳道:“左盟主,那我们先回驭界枢,告诉嬴旭危您的答复。之后,我们再详细商讨计划。” 裘堂主见居十方也要和沈牧几人一起前去,连忙阻道:“十方!” 居十方挠了挠头,目露一丝坚定,道:“凌云,我还有些机关上的问题想请教衡道众。还有,盟主,我觉得我跟今朝他们一起行动,能做更多的事。您……就把我堂主的名头革了吧,对不起。” 左盟主叹口气道:“说什么傻话。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机巧堂堂主之位?办完事后快些回来。” “是!” 衡道众与正武盟结约对抗禺族,沈牧等人也来往两地,尽力帮助双方做战前准备。 第308章 再战 夜晚,睡梦中,禺族女王聆夜进入越祈的梦中,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许久之前,有一支禺族在北海底发现了一处温暖宜人的所在,欣喜地迁徙过去定居。禺族女王每日都会冥想,祈求上天保佑自己的臣民平安。有一日,她在冥想之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沉睡意识。 女王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个意识,然而它一直全无反应。直至许多年后,冥想中的女王察觉到一缕模糊的神思……那时,鲲为了积聚鹏化飞升之力,已在北海沉睡了万年,即将慢慢苏醒。 鲲在梦中,透过禺族女王的眼看着禺族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看着天晴之海成为北海明珠。她好奇,不安,继而沉溺。它将这一切当成了自己孤寂长眠中的一场梦。而在这梦中,最令她在意的,是名为母亲的感情。鲲自海中破壳而生,于她而言,母亲只是一个名词。 其实,鲲早已察觉到女王的存在,只是不曾在意,然人自某一日始,那个意识不知为何越来越温暖,令它忍不住靠近。 那时,女王生下了朔漩。她继承了女王的灵能,本应成为未来的女王,为禺族的平安而冥想祈福呢。只可惜……光阴荏苒,如此又是百年,鲲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破海飞升,天晴之海却因此几乎崩毁殆尽……聆夜用尽最后的力量,最后一次接触鲲的意识,终于令它发觉,梦,并不只是梦。 鲲停止飞升,救治禺族。之后,它答应衡道众,让他们以自己的血肉制造一个将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当年柷敔飞升之时,聆夜便已死去,此时的禺族女王只是柷敔心中怀念天晴之海的残影。 最后柷敔说道,她会在天晴之海,等终结前来。 “我会去的……我会去的!”越祈也从梦中醒来。 依照计划,随柷敔降落地面的禺族交由正武盟牵制,而天晴之海上的残兵交由衡道众来对付。驭界枢上有机关秘法,可对鲲本体进行攻击。但以现存能量,只能攻击三次。 鲲乃上古巨兽,若非命中其鳞甲薄弱之处,寻常攻击难以损伤它分毫。衡道众观察鲲多年,寻出三处可能是其弱点所在,但尚不能确定。因此,驭界枢只能逐一对这三处试探攻击。 禺族本身不适合在地面行动,因此柷敔通常会将法力借予他们护身。只有令柷敔伤重到自顾不暇,禺族的护身法术才会消失,沈牧等人才能有更多取胜的机会。 次日,正式盟和衡道众和沈牧几人按照计划分别行事,左盟主在出发前,对正式盟众弟子发表了正式宣言,“前几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再往前几日,景安,乃至整个神州发生了什么,更是无人不知。你们此去葬风原,能否平安回来,老夫不能保证。可是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能鼓起多大的勇气去战斗,老夫已经看见了。你们的决心,老夫都已感同身受。对这样的勇士,无需老夫再多说什么。出发! “是!”正式盟和衡道都已出发,沈牧几人也按照计划来到葬风原的天晴之海外围。 天晴之海外围,层层白云缭绕,晴空伴着彩虹,被云层包围悬浮着的整座城市,仿佛像是童话中的天空之城,仙意梦幻,错落有致,处处充满奇幻色彩。而在城中隐现的蓝色光斑,也让人好奇云中还隐藏了什么,这便是禺族赖以为生的栖息之地。 在天晴之海外围的一座拱桥之上,沈牧几人不期而遇的见到了那位当日在湖中沐浴,却被从天而降的沈牧给看了个透彻的禺族公主朔漩。 朔漩还是当日那身打扮,一身鲜丽的大红色镶嵌着翠绿晶莹坠饰的丝绸短裙,只是金发没有披散,而是盘于脑后,略带温怒和疑惑的碧色眼眸望向沈牧,“你……你来做什么?!” 看到朔漩疑惑和恼怒的眼神,沈牧耸耸肩,淡然一笑道:“来找你比试啊,你当日不是说你败于我,只是因为你身体不适吗,如若改天再比试,定然把我的屁滚尿流吗?现在我来了,你若今日还是败了,又当如何?” “哼!”朔漩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心道:“没想到这臭小子真的要和我比试……真是气死人了……!” “怎么?不敢比试?”沈牧知道想要对付柷敔,她便是一个突破口。 “谁……谁不敢比试啦?”朔漩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一板,“好,今日本公主就把你打的屁滚尿流,如诺不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接招!” 低喝一声,一道金色水波便犹如丝线一般,朝着沈牧缠绕而来。 “小心!”明绣等人见两人打了起来,虽然知道沈牧实力不会败于这禺族公主,但这毕竟是禺族的地盘,还是为沈牧捏了一把汗。 沈牧却只是不躲不闪,手中一道剑光打出,击在席卷而来的金色水波之上,金色水波顿时散落而开,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朔漩脸色一变,想要再使一招,便只见沈牧却是一把抓住了朔漩的手臂,便只觉周身一紧,竟然被沈牧击出的剑气给困住了。 “快放开我!”朔漩心中大惊,用力挣扎,却是挣扎不开。 “怎样?现在你又败了,如若你还想赖账,就把你给扒光示众!”沈牧瞥了一眼朔漩紧张的表情,懒洋洋道。 “你……你敢!”朔漩公主脸颊一红,又羞又怒,心道:“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实力这么强,今日又败给了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人啦!” “如何不敢……既然你想烂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牧说着便要动手。 “阿牧……你……”明绣心中有些不悦,想要劝阻。 “啊……好!我听你的就是……快放开我……”朔漩却是怕沈牧真的那么做。 沈牧看朔漩认怂了,嘿嘿一笑道:“嘿嘿,这样便好,那你现在就得听我的,不要打开热海。” “不要打开热海?!”朔漩微微一愣,“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只须按照我说的做便是。”沈牧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朔漩见沈牧又要对她动手,便连忙道:“愿,愿意……临渊快来救我……唔……” “谁敢伤我禺族公主!”忽然,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手握重剑袭来,正是禺族战将临渊。 众人没想到临渊如幽灵般,突然就出现在沈牧身后,沈牧心中一惊,躲开袭来的重剑,重剑却是刺伤了朔漩。 “啊……!”朔漩被重剑刺伤,鲜血随之流淌而出。 临渊没想到本来是要击在沈牧身上的一剑,竟然刺伤了朔漩公主,连忙掺住朔漩的肩膀,便一闪而逝。 “公主你怎么样?都怪属下无能……请公主责罚……”临渊带着朔漩逃离,回到禺族宫殿,对朔漩问道。 “这不怪你,都是那个可恨的臭小子!”朔漩气的直跺脚,缓了缓又道:“我不会误了君上的事。” “好好养伤。”临渊道:“对了,你小时候,聆夜教授你的冥想之术,你没忘记吧?” 朔漩摆摆手道:“当然没有。母亲当年凭借冥想之术接触到柷敔君上的意识,才令天晴之海免于彻底崩毁。我一直都有练习,只不过……” “只不过,你心气太过浮躁。趁养伤的机会,好好修习一下吧。”临渊说着转身离开,来到柷敔身前请示。 柷敔看过朔漩的伤势,只要临渊也是错手误伤朔漩,便道:“朔漩身怀热海钥环,吾定会在热海移动至葬风原之前令她康复。” 临渊恭敬道:“君上,衡道众和正武盟一直在监视我们的行动,我们这次打开热海,一定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无妨。”柷敔一摆手。 临渊请示道:“君上,我们不如趁衡道众注意力集中在葬风原,攻打驭界枢,抢夺他们储备的启魂珠。” 柷敔微微摇摇头道:“吾若是再吸食启魂珠,恐被人类之心吞噬。不必多言,热海之事,不容有失。” “……是。”临渊道。 柷敔眠了眠嘴道:“要填补这份饥渴感……启魂珠还不足……远远不足……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临渊起身离开,心中暗道:“禺族存亡,在此一搏。聆夜,希望你对柷敔的影响还在,她还是你口中那个懵懂温良的神兽……” 数日后,葬风原,沈牧买了几个糕点给明绣。 明绣嘴角微微一翘,道:“阿牧,干嘛忽然买糕点给我吃?” 沈牧翻了个白眼:“不想吃?那给我。” “要的要的!”明绣连忙接过糕点,然后对沈牧道:“你也吃啊。” 沈牧道:“明天。热海就会移动到葬风原了。” “……嗯。在景安看见好多人变成石头那天,我心里就好像破了一个洞。”明绣觉得糕点好吃,便大口咀嚼起来。 “看你吃得满脸都是。”沈牧哈哈一笑,擦了擦明绣的嘴角,“你这样花脸猫似的到处乱晃,不得让人笑死。” “哪有……”明绣眨了眨双眸的望向沈牧,嘟着小嘴道。 沈牧摇头一笑道:“好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 …… 第二日,沈牧几人准备进入天晴之海,临渊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想过去,没那么容易。” 众人看到临渊身上发出的光芒,不由道:“那是……启魂珠。” 临渊坚决道:“今天肯定是场硬战,我早备下了启魂珠,实在不行,就把珠子的力量倒注入身体。” 沈牧道:“此举能令宿主力量大增,也会令宿主迅速死亡,即便你是禺族,想必也不能多支撑太久吧。” “我本就是武人,战死疆场,死而无憾。”临渊淡然一笑,心道:“即便有启魂珠,我一人也不可能拦住所有人。好在君上那边还有许多护卫……” 沈牧对临渊视死如归的精神敬重道:“临渊将军,武者之死,在侠,在义,不在己身。” “……”临渊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想不到竟被一个凡人教训了。不过将军二字可从来跟侠义无关啊。我身为禺族,自当为禺族拼死一搏,但……万物都有生存的权力。如果你们胜了,那是天要亡我禺族,我已尽力,并无悔恨。请!” 沈牧拔出羲和剑,与众人一起对付临渊,战了十余回合,临渊便被沈牧一剑击杀。 而另一边,天晴之海内,禺族的法术被衡道众破除,纷纷惊慌起来—— “刚才衡道众对君上的攻击可能重创了君上,我们身上的保护术法都消失了。” “许多同族都是刚苏醒不久,伤势也没完全恢复,没有君上的术法,我们不是人类大军的对手。听说刚才君上的鳞甲碎片落下后,将军和衡道众统领一同撑起碎片,让大家得以逃生。之后我们就被杀了回来,不知道将军如何了……” 这时,禺族士兵见到朔漩公主到来,便连忙上前恭敬道:“殿下,你先回天晴之海吧。我们无法自行返回天晴之海,但殿下你可以。” 朔漩皱眉道:“闭嘴。禺族没有扔下同伴自己逃走的。” “人类攻过来了!殿下,请快离开——”外面响起了喊杀声。 朔漩坚定道:“相信君上很快就能恢复,在那之前,我会保护你们!“殿下,你先回天晴之海吧。我们无法自行返回天晴之海,但殿下你可以。” …… 在沈牧几人击败临渊不久,柷敔竟然出现在了众人身前,淡然的扫了一眼众人。 “柷敔?!为何会在此地?!难道雾魂已被重新血缚?!” 越祈心道:“奇怪,这个气息是柷敔的,可又有些不一样……” 柷敔望向越祈叹口气道:“汝始终与吾疏离。” “不是的——”越祈请求道:“柷敔,你可以不要热海吗?” 柷敔目露寒光,冷然一笑道:“方才热海打开之时,吾自汝处亦感应到九泉气息,真钥环应是由汝所持。只需将你消灭,再另寻可佩带热海钥环之人,热海之力仍可为吾所用。” 说着,柷敔便突然闪身而来。 “小心!” 第309章 覆水兮溟波 “铛!”的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沈牧用手中羲和剑挡住了柷敔对越祈的一击,但是这一档,也让沈牧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只觉虎口发麻,手指都微微有些发颤,暗道:“好强的力量……” 众人与柷敔交战数回合,便只觉难以抵挡,“呼……呼……不愧是上古巨兽,比应龙不知强上多少倍。” 柷敔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吸食热海,得回治愈禺族所失之力,鹏化九天,吾所欲乃重归天道。” 沈牧嘴角升起一丝讥讽之色,笑道:“事事推于天道,天道若是有灵,早郁愤而亡了吧。” 明绣笑着道:“竟能引得阿牧说笑话,也是了不起。” 越今朝道:“确实,明明是自己对热海起了贪念,却找什么天道当借口,真够可笑的。” “哼。”柷敔的谎言被揭穿,眼露怒色,冷哼一声。 洛昭言质问道:“君上您口中的天道是什么?鹏化飞升?恕我无礼,终其一生,只为圆满本能之追求,如此天道,不过与蝼蚁无异。” 柷敔冷笑道:“在绝对力量之前,希望又与绝望何异?” “君上,放弃吧。”这时,让众人一惊的事情发生了,已经战死的临渊的魂魄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对柷敔苦口婆心劝道:“君上,若要另寻可佩带热海钥环之人,您和禺族不知要等到何时……我们败局已定,收手吧。” “你……”柷敔望向临渊的魂魄,眼角深处露出一丝疑惑。 临渊道:“聆夜曾说,君上本性混沌,因而纯真。我相信君上虽然被启魂珠所污,但初心仍在。当初嬴旭危曾经建言,请君上带禺族进入时间禁锢,陷入永恒沉睡,等待未来可能的转机。君上,暂且放弃吧,贪嗔痴妄,诸多人间欲念汝如何懂……汝仍是妖,吾却已是……” “轰!”突然,天际中一道急速的光线朝着柷敔激射而来,柷敔连忙躲闪,还是被击伤了。 “是驭界枢的攻击。”众人喜道,关键时刻衡道众也到来了。 “唔……”柷敔捂住肋下,暗道:“衡道众,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君上!”禺族士兵此刻也已抵达。 柷敔捂着伤口,对手下命令道:“拦住他们。” “是!”禺族士兵拼死抵挡,却是难以抵挡住众人的攻击,沈牧几人追杀上去,柷敔准备要困兽斗。 越祈上前一步道:“柷敔,你真的不能停手吗?” “……”柷敔漠然道:“天晴之海曾是吾梦中盛景,因此吾愿为其堕入凡尘;然人界于吾,不过启魂珠中残魂所扭曲之景象。” 越今朝道:“真可惜,对我和祈来说,这个人界可是有不少不错的回忆,还有很多的朋友在呢。” “我……”越祈还想开口说什么。 越今朝道:“想说什么就说吧,说不定是最后的机会了。” 越祈目露真挚之情道:“柷敔,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在你的梦里见过好多次的。你在梦里就对我说过,天晴之海对你很重要。有多重要,我不清楚,要是我们能在一起更多时间,可能我就知道了,可是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在人界……对不起。” “……”柷敔叹口气道,“我现在好些理解什么是娘亲了,可是……” 越祈微笑着道:“我非常喜欢人界,我喜欢的人也大都在人界,要是你到人界多住几天一定也会喜欢那里的。” 看着越祈微笑的样子,柷敔心念一闪,随即消散,闭眼道:“吾若是归于虚空,六界再为壮美,于吾亦是虚无。况吾眼中所见,诸多贪恶意,人界不过炼狱。” 沈牧笑道:“后半句可以省了,前半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那就好说了,既然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那就看谁的本事更大了。” 越祈心情复杂,摇头道:“衡道众说,我是唯一可以伤及你元神的兵器,我不想杀死你,所以我会努力让你睡着,然后再努力去找两圈的方法。” 柷敔目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如此,汝等便将命运寄托在汝等之剑上吧。” “命运?哈!”沈牧笑道:“今天要是你胜了,那是命运;要是我们胜了,那不也是命运?那究竟什么是命运?倒不如说,人,就是命运!一起上吧!” 柷敔在重伤之下,拼死一搏,但它毕竟势单力孤,加上越祈是她的致命克星,在众人合力包围之下,将其制住。 “雾魂……与雾魂的血缚正在恢复……”柷敔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进入了沉睡。 柷敔一直以为天晴之海是自己一个美丽的梦,知道禺族快要全灭才发现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梦。 覆水兮溟波,弱水兮湮波,烟波兮浩荡,天地兮消亡,茕孑兮永劫。 明绣长吁一口气,“呼……没事了。” “嗯。”沈牧道:“临渊已死,柷敔陷入沉睡,朔漩被衡道众带回天晴之海。她以母亲聆夜同样的冥想之术进入鲲的梦中,暂时控制了鲲的身体……如此,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叮咚,恭喜宿主,击败柷敔,使其沉睡,获得6000点积分。” 沈牧与明绣几人一起来到洛家堡,几年后,沈牧的修为进入了结丹后期境界,这时系统也发了消息,“叮咚,恭喜宿主,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结丹后期,你现在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5000点积分,7000点积分,9000点积分,摧空斩,空镰,离光,乱风空天,闪虚御步,空气,幻阴杀,紫煞狂兽变,地火明夷,腾焰飞芒,焚释霾怨。”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腾焰飞芒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你学会了新的火系法术技能腾焰飞芒。” 第310章 扶佳人过河 “叮咚,恭喜宿主,穿越到了《秦时明月》的位面,现在你是一名路人甲。” 秦时明月可谓是仙侠版的战国时代,而沈牧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盖聂。 沈牧发现他此刻正在一片半人多高的野蒿地里躺着,起身走出野蒿地,但见一青丘,青丘脚下的栎树林边,一户小院在望。院内小屋茅顶柴扉,屋顶的几圃地里种满了果蔬,一丛野花也开得正旺,院外竹篱笆上爬满的紫色牵牛花正在风中向沈牧点了点头。 “咚咚咚!”沈牧敲了敲门,想要进去问下,此时的年月和地点。 可是沈牧刚一敲门,“咯吱!”一声门便开了,暗道:“莫非此房屋无人居住?” “敢问,屋内可人人家?”沈牧朝屋内喊了一声,没有响动,便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朴,上面布满了灰尘,没有半个人影,身前的矮桌上堆放着一块素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篆文,已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沈牧大略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赵国的地界。 沈牧在这个屋子里稍歇片刻,便来到邯郸城。 邯郸即是赵国都城,也是天下最为繁盛的城市之一,虽逢乱世,却仍商贾云集、市肆喧哗,通衢大道上人潮涌动,举袂如云。 进入城中,四处打听盖府。盖聂乃是当世名声最着的剑客,以独门剑术百步飞剑,名震六国。习武之人多熟知,当下便有一名少年剑士指点路径,沈牧一路寻去。 待到盖家,却也只是黑瓦白墙的一座小院而已。开门的少年道:“家师有事外出,尚未归来。少侠若欲见家师,还请日后再来。” 沈不禁大为失望,对问少年问道:“那……不知盖先生何时回来?可否相告?” 少年恭敬地回道:“这个……我也不知。家师出门,有时半月十日,有时数载,没个准数。少侠来得不巧,家师是午后出门的,更不知何时归来……” “如此,那在下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沈牧一抱拳,便转身离开,暗道:“这感觉怎么像刘关张三顾茅庐啊……既然来了,就现在城外转转吧。” 邯郸城外,秋风瑟瑟,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有些刺目。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踏着沉重疲惫的步伐,循着崎岖的山路行进。 月光洒落在二人脸上,映出他们的面容身形。 为首那个男子,身形颀长,相貌清奇,神目如电,正是以百步飞剑而闻名天下的剑术大师盖聂。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正当妙龄的清秀佳人,体态娇柔,容颜脱俗,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一身冰肌玉骨,此人正是盖聂之女盖兰。 而此时,刚来到城外的沈牧,却是一眼便看到了这二人,沈牧一看二人之形貌,便觉不凡,上前对为首的男子抱拳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盖聂?” “在下正是盖聂,不知少侠高姓大名?”盖聂见沈牧身后背着的赤红色宝剑非同寻常,便不敢小窥,连忙问道。 “果然是盖先生,在下沈牧,久闻先生大名,不知先生要往何处?”沈牧观这盖聂和身边的貌美女子神色匆匆,定然是有事,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 “我父女二人正在追捕一人……”盖聂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沈牧便想要帮盖聂一把,于是便于盖聂父女两人一同前去追拿那人,只是这山路崎岖,盖兰一个不小心,差点失足跌倒。 “哎呀……”沈牧闻声急忙回头一把扶住险些失足的女儿,柔声关切道:“兰儿姑娘,还支持得住吗?” 盖兰微微一笑,脸上顿显娇媚,喘着气说:“多谢沈少侠,这山路虽然崎岖,但小女子一时还能应付的。” “盖兰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让沈某佩服。”沈牧赞道。 盖聂心疼的女儿强抑辛苦,脸上隐隐掠过一丝惆怅,说道:“要不是夏侯央突然现身,你也毋需如此跟着爹一路奔波追踪。等过了前面的山头,咱们还是稍作歇息吧。” 盖兰嫣然道:“不用了,爹爹,还是赶路要紧。既然我们已经追出城来,不如我们赶紧加快脚步,或许就能擒住他了。” 沈牧与盖聂父女二人,急赶了一阵路,前方忽然现出一个小山头。盖聂停下脚步,察看四下地形,发觉眼前只有一条蜿蜒小路可通向山上,两旁尽是奇峰怪石。 “爹爹,沈公子,我们只有直接上山去了。”当下盖聂也不再犹豫,偕同沈牧和盖兰登上了山头。 那山头虽然不高,但因为是凸起在一个大山峰上,故而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沈牧站在山头上,向下望去,就在半山腰处,忽见一峡谷,峡谷之间有座索桥连结两座山头。山中风劲,索桥咿咿呀呀地在风中摇晃,好像不甚稳当,放眼望去,要越到对山,除了这座索桥,似乎也别无他途。 沈牧指着索桥,道:“兰儿姑娘,咱们要过那座索桥,不如还是在下扶你过去吧!” 盖兰看了一眼索桥,摇头说道:“兰儿不怕。沈公子,到时你可不要扶我,免得坏了小女子的威名。” “威名?”沈牧看盖兰身子娇娆,不知道如此美女,怎么会有什么威名。 沈牧看着女儿倔强好胜、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中更添几分钦佩。 盖聂见沈牧对他女儿很是体贴入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牧向来就是这么喜欢行侠仗义,扶危济贫,扶美女过河,又算得了什么呢。 与盖聂父女二人稍事休息,起身绕过山侧向半山走去。下得山头,来到索桥边。 这座索桥乃是用树藤缠绕编制而成,看似年代久远,极为简陋。 沈牧试着伸脚在藤条上踩了踩,只闻吱嘎声阵阵作响,倒也还算牢固,但心中总觉得不太踏实,回头对盖兰和盖聂父女俩道:“沈某先行过去,确认安全后,你们随后再跟上。” 言罢,沈牧飞纵身形,几个跃起,已到对山。只见那藤桥虽是颤动不已,但却并无坏损。 沈牧正欲呼唤盖聂父女过桥,忽听背后一阵窸窣,回头一看,眼前瞬间闪出六个劲装大汉,手执长剑,盘马弯弓,个个黑衣裹身,黑布罩面,目中射出一道道锐利的光芒。 第311章 体味万般世情的心境修炼 沈牧一怔,中间的一个人忽然阴阴怪笑,此时耳边响起一阵厮杀声,便是来自对山,沈牧抬眼一望,盖聂父女那方亦出现八个蒙面大汉,与盖聂父女缠斗起来。 一挺身,连进数步,拔出背后的羲和剑,在八个蒙面人面前站定。他剑横胸前,透着一股敌前无畏的气势,叫人不敢轻侮。 八个蒙面人相互对视几眼,迟疑一阵后,其中三人一声大喝,三剑齐出,分左中右三路向沈牧攻了过来。 沈牧平举长剑,待对方之剑锋攻到身前时,突然一侧身,避过两剑,手腕一抖,长剑直刺三人前胸,后发先至,一剑见血! 一个呼吸之间,沈牧便解决掉了八个蒙面人,然后便飞身直落在盖兰面前,伸手护住了盖兰的腰身,一剑挑死三人,回头对盖兰道:“盖兰姑娘,没事吧?” “无事,多谢沈公子……”盖兰见沈牧剑法高超,竟然一剑便可以挑死三个蒙面人,其实力一点也不比爹爹差,不由对沈牧心生一丝爱慕。 其余几个蒙面人,见沈牧不好惹,便急忙逃窜而开。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盖兰倾慕,获得3000点积分。” 原来这几个蒙面人,也是来夏侯央的人,盖聂对沈牧的剑法很是好奇,不知沈牧使用的是什么剑法,竟然比他的剑法不知要高明多少,而且沈牧也算是他们父女二人的救命恩人,便对沈牧道:“我在江湖上也耳闻夏侯央诡计多端,如今又有一伙蒙面杀手为辅,更有传言说,夏侯央等人早已被秦王收买。” 沈牧抱拳道:“先生的仇人,便是沈某的仇人,盖先生报仇之事,沈某当尽力而为。” 盖聂为之动容,道:“多谢沈少侠,慷概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 沈牧在这里便是一种体味万般世情的一种自我心境修炼,心境日渐臻与完美即可回复正常,进入下一境界。 沈牧滞留赵国,转眼已过了一个多月,一夕之间,赵国已是白雪皑皑、朔风扑面的寒冬。 这日,沈牧正在屋中闭目休息,忽听得一个细柔的声音呼唤他:“沈大哥!” 回头一看,只见盖兰一身雪白棉袄,立于纷飞的白雪中,手里提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大篮子,不仔细瞧,极易将她娇小的身影遗落在雪中。 沈牧指指篮子,笑道:“你做的饭菜香气四溢,远远地我就闻到了。” 盖兰笑得更甜了:“只要沈大哥不嫌弃,兰儿愿意天天为你做饭……” 还没说完,盖兰不由羞红了脸。沈牧却似浑然不觉,依然道:“若能天天吃你做的饭,那可真是有福之人了。” 盖兰低头含笑不语,默默走进屋内。待沈牧用完饭,盖兰收拾好东西,正要回头。沈牧却唤住了她:“我送送你。”说完沈牧提起那只大篮子,走在前面出了门。盖兰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又露出微笑,一声不响地跟着沈牧走了出去。 二人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空中又飘起了小雪,沈牧慢下了脚步,让盖兰和自己并排而行。雪花飘落在盖兰的秀发上,衬着她一头乌发越发黑亮夺目。盖兰好似浑未觉察,径直往前走着,沈牧却已看在眼里,良久,终于忍不住伸手拂去一片新落在盖兰发上的雪花。 盖兰似被惊动,望向沈牧问道:“沈大哥,怎么了?” 沈牧的手还搁在半空中,闻言急忙抽了回去,对盖兰道:“没什么。” “兰儿在想什么?”盖兰的一双杏眼定定看着沈牧,发愣已有半晌。沈牧伸手在她眼前探了探,问道。 盖兰惊觉自己的失态,迅速将脸别开,更显出她的局促不安。 盖兰明白自己对沈牧的情意从一开始的爱慕,到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后已悄然变化,她已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面对盖兰的兰心蕙质,沈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抚是好,继续前行:“天冷,快回去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天雪路滑,盖兰一个不留神,几乎滑倒。 沈牧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搀扶住她。盖兰感觉扶住自己手肘的臂膀是如此坚强有力,脸上不由一红,口中的谢谢,也轻如蚊鸣,几乎消失于簌簌的雪落声中。 沈牧忍不住抬头望着天际飘落的皓雪,心中似有无限惆怅。呆立了半晌,盖兰轻声地问道:“沈大哥,你觉得兰儿做的饭菜怎样?”沈牧漫不经心地回道:“兰儿的手艺真是好极了。” 盖兰心中暗喜,轻声说道:“兰儿真想能天天做饭给沈大哥吃。” 沈牧听得此言,不由愣住了,盖兰却接着说:“兰儿只要能天天在沈大哥身边就好了,不知……”少女固有的矜持,令她有些话还是难以启齿。 今日沈牧对她的关怀体贴,令她终于有了勇气将藏在心底的这番话说了出来。盖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定定地注视着沈牧,等待他的回答。 看着盖兰澄澈的双眼,沈牧一时无语,只能一径望着她。 两人默然相对,雪片渐密,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上就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 一年以后,秦军灭掉赵燕魏三国,这个位面的士兵都是会法术,并非沈牧可以对付的,便与盖聂一家迁到那淮阴县。 这一日,在淮阴县,遇到一个浓眉大眼,身着锦衣的十几岁的小孩,带着四名小侍从正在欺负一个小女孩,便上前出手制止。 那浓眉大眼的小孩力气极大,竟能近身沈牧,抓住沈牧的手腕,却被沈牧一把便甩出了十丈开外。 这十多岁的小孩被甩飞出去,并没气恼,反而对沈牧很是敬重,要拜沈牧为师,沈牧在得知这小孩的名字后,才知道为何这小孩力气出其的大,原来这个小孩便是项藉,也就是被后世称为西楚霸王的项羽。 项羽,名籍,字羽。不过此时项藉并没有字。 项籍在指点之下,跪下叩头向沈牧行拜师之礼,待得礼成,沈牧说道:“嗯,好,从今日起,你便是为师的徒儿,你姓项,名籍,可有字?” “徒儿未及弱冠,尚无字号。”项籍有礼貌地答道。 “你乃楚国世家之子,不用拘束此礼。”沈牧说道,“既是如此,为师便为你取一字。这样吧,但愿你日后志向宏大,抟扶摇而直上。羽者,翼也,何不以此字助你日后行事图志?” 项籍恭身一揖说道:“弟子自此称作项羽便是。” 项羽身为楚国世家之子也并非只有一个师父,沈牧也只是教授项羽一些吐纳的内家功夫,但这也让项羽受益匪浅。 数月后,项羽小有所成,沈牧望着小项羽,微笑道,“你本天资过人,更难得习武勤奋不辍,方才我见你修习内功颇有忘我之意,一吐一纳尽皆畅匀绵长,羽儿,你进益之快远超过为师所料呀。” 项羽见沈牧对自己大为嘉奖,不禁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开口喊了句:“师父。”却不知再怎么说下去。沈牧伸出右手摸摸他头,缓步走入房间内,拿出一个包袱,放在项羽面前,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沈牧解开包袱,露出一柄剑,沈牧缓缓说道:“羽儿,该是你能拿剑的时候了。” 项羽一听,激动地说:“多谢师父。” 沈牧取剑在手,左右度端详说道:“这把寒铁剑,乃是以精铁铸成,今日便传了你吧。” 这把剑是沈牧之前刚打造不久的一把铁剑,并用凝冰诀在在剑身之上施加一层寒气,但只是这一把铁剑,而且是沈牧这位铸剑大师打造出来的剑,在这个年代,也可谓是宝剑一把了。 战国末年,兵刃多以青铜所铸,仅有少数兵刃以铁铸成,这寒铁剑可说是一把宝剑了。说罢,沈牧将剑交给了侍立一旁的项羽。 项羽接过,只见这剑未出鞘,已隐隐透出寒气,爱不释手,大喜喊道:“我有剑了,师父!你终于要教我剑术了!” 沈牧微笑摇了摇头,又从包袱中掏出一物,拆摊开来,是一张陈旧柔软,色泽皆以褪黄,但质料仍见光滑细致的丝帛,旧黄丝帛上密密写了字,画满图案。 沈牧展开手中丝帛,感叹道:“这已经多少年过去了,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练墨子剑法。” 项羽满脸困惑,反问:“墨子剑法?什么是墨子剑法?”他猜想大概是师父一套拿手剑术,定然非同寻常。 “这就是墨子剑法。”沈牧说着将手中丝帛递了过去,项羽稚气未退,五官俊朗帅气,眉宇间暗含霸气之色。 项羽手握剑谱,颠来倒去地看,两手紧抓着那块旧丝帛,低头瞪大眼睛,仔细观看剑法,暗暗称奇。 沈牧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和缓说道:“今日为师便教你这套剑法。”说着,便与项羽来到院中,把墨子剑法给项羽演示了一边,项羽哪里见过如此绝妙的剑法,心下便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努力学会这套剑法,成为万人敌。 如此匆匆过了两年,项羽已一十五岁,体强迫健,剑术已有些火候。而沈牧的修为也这在两年中,达到了结丹后期巅峰的修为,进入元婴期,也是指日可待了。 每日清晨,沈牧依旧教导项羽墨子剑法中的“以攻为守”和“攻守兼备”两式。 这一日,师徒二人天刚放亮就在院中练剑,沈牧从树上摘下一片鲜绿嫩叶,放在项羽剑尖之上,要他练习以攻为守之法诀。 项羽点点头,手中寒铁剑轻托,绿叶应声飞起,只见那叶片在空中须向前、忽焉在后,既左即右、翻飞滚动,始终不离寒铁剑剑尖半寸。 约莫一炷香时间,绿叶皆在空中舞动,却哪里沾上了半点尘土。他正自得意,沈牧突然吩咐:“换弓步向前!”项羽听到师父说话,脚下自然而然改跨弓步。 但如此一来,自己身形前移,小小嫩叶本在剑尖,这时骤然往自己左肩飘落,剑前叶后,项羽不经思索便向左挽起一个剑花,就这么一带,绿叶又回到剑尖控制之下。 沈牧在一旁观看,虽说是要项羽以攻为守的法诀,但自己突然出言阻挠,项羽却懂得情急权变,不一味死用,足见项羽已能灵活运用自己所教之法,心中颇感欣慰。 …… 但是,好景不长,秦军的势力也已然南下。攻占了楚国,沈牧等人便又回到了邯郸城。 在那遥远而广阔的北方大地,匈奴族的部落,正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忧心忡忡。 秦国一统天下在即,长久以来居住在中原北方的匈奴部族也渐感威胁。打从战国时代,匈奴部族便开始在北方壮大,且不断寇扰燕、赵两国。在无数次的劫掠当中,食髓知味的匈奴族也逐渐觊觎富庶的中原。 秦王政的坐大,日渐危及他们的野心,甚至开始造成匈奴族的内部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主战派,主张立刻推举强而有力的领袖人才,统一匈奴各部,合力杜绝秦国的进犯;主和派,则认为应该先和秦国缔结友好关系,划地为界,以时间换取空间。 邯郸的小酒馆内,聚集了三五成群的食客,几名年轻人坐在酒馆一隅高谈阔论,项羽也在其中,他们胸怀大志,,经常聚于此地把酒畅言天下大事。这时,众人正说到,近日江湖传言,举世无双的冷月霜刀已经落入中原,前阵子由一群匈奴勇士送往咸阳,却在途中销声匿迹,如今不知下落何方。 有人说道:“听说原本秦王答应,只要拿到冷月霜刀,便要出兵,帮匈奴人打匈奴人。” 旁边一人听了立刻问道:“匈奴人打匈奴人?怎么?他们在闹内讧啊?” 原先那人点头说道:“可不是。” 旁边那人摇头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内乱?他们应该要团结起来,共同抵御秦国才是。” 平时,这些人对匈奴人其实也没多大好感,如今大家都共同在秦国的压迫之下,不知不觉,反而对匈奴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有人便说道:“那敢情好,如今刀没了,秦王一怒之下不愿出兵,匈奴这场内乱也就闹不起来了。” 席间一青袍少年,听到这里,摇摇头,说道:“我看不见得。” 少年这么一开口,众人忽然全部安静下来,等着听他说话,只见他沉吟一会儿,继续说道:“听说,匈奴部族里的不和已经挑明了,依我看,就算秦王不出兵,只怕他们也得硬着头皮照打。原本若是秦王出兵帮了其中一方,另一方不用说,那是输定了。如今秦王要是不肯帮忙,那么匈奴两方的势力均等,这一打起来,损耗必然相当惨重。匈奴人向来剽悍,又擅于打仗,秦国若欲将其吞并,原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宝刀失窃,秦王便有理由不去帮助其中任何一方,我看他,可是乐得走观虎斗,等他们自己弄得两败俱伤,到时候秦国再来出兵攻打匈奴,坐收渔翁之利。” 青袍少年这么一分析,在场众人各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是点头又是钦佩。 而这青袍少年,便是与盖聂父女离开淮阴城,又回到邯郸城的沈牧。 其中一人听完沈牧的分析之后,说道:“唉?照你这么说来,冷月霜刀忽然半途失踪,说不定也跟秦王有关。” 旁边的人听了忍不住反驳:“唉呀,我看那倒也不一定,像冷月霜刀这种宝物,江湖上谁不想要?”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众人开始热烈讨论起冷月霜刀的种种传闻。 第312章 雪女 几日后,沈牧前往匈奴之地,放眼望去四周已被白皑皑的大雪给覆盖。 没隔多久,便看见一位中年壮汉骑着一匹快马,自他们面前呼啸而过,后有匈奴追兵,各个手拿弯刀,身裹兽衣,坐骑高大,面容剽悍。 中年壮汉在一座山壁前方扯住缰绳,掉转马头,抽出一把沉沉铁剑,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摆好架式,只见五名匈奴人快马而来,霎时便将那中年壮汉团团围住。 眼看那些匈奴人以多击寡,不消多说,沈牧便拔出背后羲和剑,便飞身而出。 前方六人已经在马上打了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匈奴人各个骑术精湛,然而那中年壮汉竟也毫不逊色,既然这般骑马与人交锋,对他而言也是家常便饭。 沈牧一剑贯胸而过,匈奴人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瞪着沈牧抖了一阵子断气。 剩下两名匈奴人眼看情势不妙,掉转马头弃战奔逃,中年壮汉收起铁剑,望着那两名匈奴人越骑越远,中年壮汉又不急不徐地抄起背上弓箭,没想到这个中年壮汉非但武艺不凡,箭术更是了得,只听得飕飕两声,远远两个人影自马背上摔落在地。 中年壮汉收了弓箭翻身下马,只见他虎背熊腰,人高马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一面走来面对沈牧朗声说道:“多谢这位兄弟拔刀相助。” “不必,剿灭匈奴人人有责。”沈牧一摆手道。 “哈哈,正是如此。”中年壮汉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爽朗一笑。 这时,远方便出现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看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沈牧心下一凛,握紧了羲和剑,身边的中年壮汉却面露喜色,说道:“这位兄弟不用紧张,来的是自己人!” 一大队人马不疾不徐地逼近而来,虽然各个皆是平民打扮,然而却分列成队,纪律严整,过不多时,队伍便在十步距离外停下,所有人整齐划一地下了马,单脚跪地,齐声恭喊:“参见蒙大将军!” 这一喊,不止沈牧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人竟是蒙恬。 近年来,蒙恬将军的名号远近驰名,沈牧这时忽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原来您便是赫赫有名的蒙恬大将军,失敬失敬!” 蒙恬观沈牧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却已经身手不凡,更难得的是胆识过人,且具侠义胸襟,蒙恬心里早就起了爱才之心,他笑着拍拍沈牧的肩膀说道:“你并非我手下,不需要跟着叫我将军,方才我们并肩作战,也算是缘分特殊,你我从此平辈相称便是,我请你吃顿酒,暖暖身子,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敢问兄弟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牧,今天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蒙兄就别费心了。”沈牧摆摆手道, 蒙恬急的脸都红了,忙道:“急什么?一顿饭能耽搁你多少时辰?你要是不答应,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如此,那便叨扰了。”沈牧见推脱不过,便点点头。 蒙恬心想:“这小子有武有德,一表人才,要是能拉拢到我账下,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下招人牵来一匹马给沈牧,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沈牧随着蒙恬军队来到军营驻扎之处,此时大地已被夜色覆盖,白雪穿过暗黑,无声飘落,沈牧随蒙恬入了营帐。 蒙恬命人端来暖水给沈牧洗手,又吩咐下属备妥酒菜,一切就绪之后,便将所有人支开,帐内只剩下他和沈牧两人。 只见蒙恬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沈牧,开口说道:“近来江湖传言,冷月霜刀已然流落中原,不知这个消息,沈兄弟是否也有所耳闻?” “嗯,有些耳闻。”沈牧轻抿一口酒,点点头道。 蒙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阵子北地出现了不少像你这样的外地人,全都是为这把刀而来。我秦国大王最后终将一统天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些所谓天下豪杰之所以抗秦,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见到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者出现,他们打着对抗暴政的旗帜,为的还是自己对天下的野心。兄弟,你等着看吧,很快的,他们都要为了一把刀而抢得头破血流。” 沈牧无言以对,默默想着:“大抵是如此吧。” 蒙恬又继续说道:“相反的,大王的所作所为,却受到六国的非难。其实,要带来新的局面,本来就该有牺牲的决心,明明做对事的人,在天下人没办法理解他们之前,往往总是遭到唾骂,这不过是因为他们讲究效率,没有时间慢慢让天下的人去理解他们的用心罢了。” 听到这里,沈牧对蒙恬说道:“秦国铁骑攻城掠地,虽然纪律严明,分毫不取,可是造成无辜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秦国大军如火燎原地东征西讨,在这样的霸业当中,实在包含了太多不必要的牺牲!” 这话其实对蒙恬来说相当顶撞,沈牧却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说完之后面无惧色地望着蒙恬,谁知蒙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欣喜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好!除了一身好武艺之外,还有胆识、有见解,更有悲天悯人的胸怀,蒙某佩服!” 帐里火光温暖,外头的白雪似乎依旧飘落不停,便对蒙恬一抱拳道:“蒙兄时候晚了,我也该走了。”说罢起身,便要起身离开。 蒙恬眼看外面风雪更大了,便叹口气道:“好吧,再不走,外头的风雪要更大了。我派人帮你备马。” 沈牧见蒙恬慷慨豪爽,为人仗义,目露出感激的神色,举起酒杯说道:“蒙兄,今日有幸能结交您这个朋友,酒水之恩,做兄弟的会牢牢记得。” 蒙恬也举杯说道:“沈兄弟,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有一句话你非听不可,盗走冷月霜刀的人,非同小可,沈兄弟若是也想要这把刀,大哥奉劝你及早打消念头。” 沈牧不置可否,只说道:“多谢大哥,兄弟自有分寸。” 蒙恬点点头,说道:“今日一别,日后不知何时再见,来你我二人再干一杯!” 说罢蒙恬依依不舍的与沈牧干了杯中酒,沈牧拱手一别,掀开营帐上马便消失在白蒙蒙的雪夜之中。 既然秦国将军蒙恬会出现在这北地,秦国国师会在这里,也就不稀奇了。 此刻夜色已深,月光在树林之间忽隐忽现,更把四周林木照映得树影幢幢,阴气森森。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悠悠叹息,便见一名女子,自小破庙内缓缓走出,她容貌倾国倾城,肤色雪白,秀美清丽,白发,灰蓝色眼影,粉色的唇彩,脸上却有些憔悴,穿着一袭浅蓝露腰缀雪花舞裙,银镶蓝水晶头饰,站在月光下,求救般的眸子朝沈牧这边望来,“公子……” 沈牧本欲把马扔在这里,御剑离开,听到女子呼唤,朝这女子瞥了一眼,见女子衣着单薄,站在雪夜中,便勒住马缰绳,调转马头,对女子问道:“这位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女子有些迟疑的抬头望了望沈牧,“……公子,小女出身赵国,原是燕地的舞姬,国破家亡,才流落在此,已是两日未食,还望公子能够搭救,小女定然感激不尽。” “如此,你便上马来,此地风雪甚大,我暂且带你离开这里再说。”沈牧说着,一把便把这个女子拉上马来。 女子在沈牧身前,顿觉暖意瞬间袭来,在这寒冷的风雪中竟然感不到丝毫寒冷,心下不觉暗自惊奇,回头感激的望了沈牧一眼,谢道:“多谢公子……” “驾!”沈牧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女子催马离去。 次日,清晨,沈牧带着女子来到一处湖边,湖水美得像面镜子似的,日光穿过林叶梢头迤逦洒下,映得寸草鲜华,令人身心都舒畅了起来,沿途欣赏着镜泊湖畔鬼斧神工的美景,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到得湖边,沈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晨未散尽的雾气,似一抹淡淡白粉扑在颊上,带着丝丝淡淡的花草芳香。 一路上,沈牧给了这女子一些干粮,问过这身前的女子姓名,女子却说她身为一名舞姬,并没有姓名,沈牧见这女子在雪夜中出现,便为这个女子取名为雪女。 雪女对沈牧为她取的这个名字很是喜欢,沈牧让女子在湖边等候,他去湖边林间打几只野兔。 而当沈牧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时,见这明洁如泪的净水边、柔若飞沙的薄雾中,雪女正在花间跪坐,微侧脸颊,好让湖水映出她的容貌。但见水中的雪女秀发如缎,葱白也似的手指轻轻在其中掠过,随着她的发丝飘扬,连原本如同镜面般平滑的湖水也为她的容颜涟涟生波。 而雪女并未察觉沈牧已然这么快就打好了兔子,怡然自得的梳理完一头长发,伸展左足,脱去鞋袜,用足尖顽皮的轻点水面,每一次她的趾间触及湖水,都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只见雪女面色如春的伸手去解衿前环扣,锁骨间的肌肤跟映在湖面上那终年不化的冰雪相互辉映。 沈牧只觉一阵眼晕,微微一晃,连忙扶住了自己身旁的大树,眼见雪女又伸手去解下一颗扣子,便连忙咳嗽了一声,“咳咳……” “啊……”雪女回过头来,见到沈牧已然打好了野兔回来了,羞得脸颊通红,连忙又把衿前解开环扣给系上了,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色羞红道:“公子,雪儿只是觉这湖水甚为美丽,便想……” “无须多说,你先把这几只兔子皮剥去,我去找些柴火……”沈牧说着,把捆着的兔子和一把小刀扔在草地上,转身便要去拾柴火。 “……可是……公子……”雪女连忙叫住了沈牧,她哪里会给兔子剥皮,别说剥皮了,杀兔子她都不敢。 沈牧倒是忘了,此时雪女不过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丝毫武功都没有,又哪里会杀兔子呢,便摇头一笑。 …… 不多时,升起一堆篝火,烤熟了两只野兔子,雪女吃着香喷喷的兔肉,一边对沈牧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也是个可怜女子。”沈牧暗叹一声,准备给雪女一些银钱,然后离开。 而雪女却好似认定了沈牧一样,对沈牧道:“雪儿已没有家了……若公子不肯收留,雪儿……”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沈牧最见不得女人流泪,见如此,便道:“好吧,你跟着我可以,不过恐怕要受很多苦,你可愿意?” “雪儿愿意,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雪儿都甘心情愿!”雪女坚定道。 沈牧见雪儿如此坚决,便点头答应,并授予了雪儿一些武技,用来防身,雪儿也对沈牧唯命是从,只是对外人沉默寡言、冷漠异常、充满敌意。 “叮咚,恭喜宿主,雪女成为你的奴婢,获得5000点积分。” …… 沈牧带着雪儿回到赵国邯郸城,在盖聂住处直热闹到傍晚,只是盖兰却好像并不高兴。 此时夜色甫降,夜空中只见繁星如斗、月呈半缺尚未高悬,沈牧和雪女便双双坐在一株枣树之下,任凭月光照耀。 次日,在城东小树林内,雪女正在努力向沈牧学习剑术的要诀。雪女的性子本开朗,只是被太多的痛苦与回忆给压得冷面冰霜。沈牧偶发一语,皆为指雪女用剑上的错处。 这天下午,盖兰自回住处略事休息,她最近也不知怎地,老觉得自己脉搏迟缓,呼吸不顺,一天比一天昏昏倦怠,正靠在桌边支颐假寐,却忽地传来敲门声。盖兰起身走过去开门,便见沈牧在门外,便请沈牧入内,并未沈牧沏上茶水。 沈牧淡然在盖兰对面落座,说道:“小兰,我瞧你脸色不太好。” 盖兰见沈牧掩袖喝茶,忙道:“我没事,这茶水放久了味道不好,既然都来了,不如陪我喝杯酒吧?” 说着正要起身,却忽觉阵阵晕眩,心下惊异,只有摆摆手,佯作无事的续道:“这几天忙坏了,脸色自然差了些。” 她这点神色变化哪里逃得过沈牧的眼睛,放下了手中茶杯,道:“脸色不好,自然是身子不适了。还是多休息为好。” 盖兰刷地伸手便抽出腰间配剑,岂料剑甫出鞘她便惊觉浑身乏力,那柄长年用惯的剑,此时握在手中竟是分外沉重。她手持长剑簌簌发抖,无论如何皆无法再把剑尖朝沈牧移动分毫。 “小兰,这是为何?”沈牧不解,却见盖兰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由微微一愣。 第313章 高月 盖兰二话不说,拔剑便刺,沈牧转身闪避。盖兰一剑不中,下手更不容情,转眼间长剑又至。盖兰的百步飞剑使来淋漓尽致,只见她淡粉色的纱衣在空中翩翩起舞,只是伴随着美人起舞的不是音乐,而是薄如蝉翼的长剑身划破空气的嗡嗡鸣声。 “小兰为何动手?”沈牧边闪边问,“为何要至我于死地?” 盖兰并不停手,刷刷又是两剑过去,“你怎么不还手?拔剑啊!” 沈牧纵身后跃又闪过三招,“我不打女人的。”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吗?” “不!”沈牧用剑鞘格住了即将划破自己双眼的长剑。 “那你就动手啊!”说到这里盖兰一套百步飞剑将将使完,也就是说对方只闪不打,相让了自己一套剑法的时间,若在平日盖兰早已罢手,此时却耍起无赖,死缠不休。 沈牧不明白聪慧如盖兰,怎么会明知敌不过,还要硬逼着自己动手?但若并非要取自己性命,又为何招招都往人身要害上打招呼?沈牧越想越是不明白。 “我呸!你就是瞧不起女人!”盖兰见沈牧盯着自己若有所思,脸上闪过一丝羞红,除了动手又是一阵恶骂。 “不!我不跟女子动手,是不想伤害妇孺。”沈牧无奈的又闪过三招已然见过的刀法。 “谁是妇孺?”盖兰气急败坏,喊道:“你……你就是瞧不起我!”说罢就是一脚踢去。 “既然如此……”沈牧飞身后退一步,便出了盖兰的攻击范围,“小兰,沈某这就动手了。” “动手就动手!谁要你先……”盖兰本来是要说谁要你先讲,没想到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自己已经被四面八方的剑气所压制住了。 盖兰清清楚楚地瞧见沈牧拔剑,明明白白地看清沈牧出招,却丝毫无法闪避。只听得自己头发上戴着的发叉被剑气先是摇得轻声作响,随即发叉上的珠子散落一地。 沈牧收剑回鞘,道:“这下小兰可以告知在下,为何要在下的性命了吧?” “我……我……”盖兰一跺脚,说道:“我偏不说。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发饰,你非得把珠子一颗不少的给我捡回来不可。” 沈牧被盖兰搞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弯下身去,帮她一颗一颗的把珠子从地上给捡了回来。 沈牧把珠子一一倒进盖兰手中,“现在总可以说了吧?”只听得一阵细若蚊蝇的声音低低说道:“谁教你沾花惹草!” “……原来是为此事……”沈牧摇头一笑,“小兰,想必是你误会了,那是我在北地遇到的一个可怜少女,她无处可去,我便把她收为身边一名侍女而已……” “哼,我不信!”盖兰扭过头去。 “如若不信,沈某也是无可奈何……”沈牧说罢茶也不喝就往外走。 “沈牧!你给我站住!”盖兰见状指着沈牧双手叉腰叫了起来,“我茶都泡了,你怎能不喝就走?多浪费啊。坐下,给我喝!” 沈牧在盖兰的连声叱喝之下,居然一句反驳都没有。反倒乖乖坐下,端起茶来一口口认真喝着,脸上表情古怪至极,终于忍不住莞尔。盖兰不知他笑些什么,便道:“阿牧,你笑啥?有什么好笑?” “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沈牧哈哈一笑。 谁知茶一入口难喝至极,浓浓的一碗宛如苦药。这本是盖兰有史以来第一次泡茶,她压根儿就搞不清该怎么做,只是有样学样、模仿着别从罐子里抓了一把茶叶丢入碗中,后来又瞧见旁边还有好几个茶罐,她又不懂得差别、茶叶好坏,索性将各个罐子里头的茶叶,都毫不客气的各抓了一大把丢了下去,什么青草茶、苦茶、花茶、发酵的、没发酵的、强身的、醒脑的、治内伤的,全都混做一处,开水又烫、碗儿又小,冲将下去自是此味只有天知道。 是以,沈牧一口喝下,几番强忍才没吐了出来。这才引得沈牧放声大笑。沈牧勉勉强强吞下第一口茶,心中似乎想起来一点儿什么来,索性又大大地喝了第二口。如此一口接着一口。 盖兰与沈牧相处已久,心中对沈牧为何露出古怪神情,已猜到了七八分。她起先竭力忍住,但终究还是无法忍耐,看着沈牧的脸也笑了起来。 沈牧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希望盖兰能够幸福,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 沈牧离开盖兰屋中不久后,盖兰的贴身丫鬟见到盖兰发叉上珠子全都掉了,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敢欺负你吗?” “欺负我?”盖兰气道:“何止欺负我?他……他……” “小姐你跟我说,是哪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欺负你?”小丫鬟站在盖兰身边,皱眉问道:“小姐你告诉我是谁,我请老爷去宰了他给你出气。看小姐你是要把他大卸八块?还是……” “你敢!”盖兰不等小丫鬟把话说完,啪的就是一巴掌拍去,结结实实打在小丫鬟脸上,小丫鬟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 “这件事不用你管,出去。”盖兰很少发火,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小丫鬟一脸委屈和不解的捂着脸便缓缓退去。 …… 眼见帐外新月冉冉升起,沈牧心中暗叹:“看来情之一字,真是易写难了,又何苦再想?心情烦分,还是出去走走吧。” 当下便趁夜色无人,御剑离开了盖聂府中出去转转。他出城往东御剑而去,来到齐国边境。 此时,齐、秦两国于齐国边境城池内外皆似群蚁般忙进忙出,片刻不得闲。路枕浪处将士原分三拨以鼓声为号相互交接,到如今鼓声擂擂沸腾澎湃,竟似没个停。秦军为求速胜率所余五万秦兵,不分昼夜强行攻城,完全不取巧,云梯车、投石器、强弓硬弩配上悍勇已极的秦国步兵,一波又一波结结实实地轮番压制桂陵城下。 秦军人多势众,尚有休憩可言,但满城军民却是毫不得喘息,如此三昼夜打将下来,秦军两次仗势欺近门下,以镶铜巨木撞门,城门虽未被撞破却危如累卵,只怕难再受一击。到得第三日日落,桂陵城内已是伤亡者不计其数,兵将疲惫、百姓哀鸣,但城外秦军攻势却未有缓减之象,豪杰们浴血奋战,几日不曾合眼,除了偶尔发出一些粗重的喘息声,谁也无力再多说些什么,但齐国百姓们之间确实谣诼纷纭,人心惶惶,只道城池怕是撑不到天亮了。 深夜时分,食棚附近几家民房前,上百名儒家弟子东倒西歪睡成一片。原本为了守城之便,才搬到此处。这些儒家子弟皆是好不容易才能小睡片刻,因此个个都睡得异常的沉。 沈牧一路信步漫漫,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却在行将穿出树林之际,“咦”地一声停下了脚步。 见林中却躺着一名红衣少女,以肘为枕沉沉的睡着。沈牧心中犯疑,脚下步子便故意放重了些,将地上的残枝败叶采的嘎吱作响。那少女闻声惊醒,突然翻身而起、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打转,脸上表情自惊吓转为戒备,自戒备又转为好奇。 沈牧见这少女年级约莫不过十三四,诸般神情在脸上变幻,灵动娇美,不像寻常百姓,身似会武,又瞧不出有什么功夫,一时间参不透对方是何来历,便问道:“小姑娘,你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睡在这儿?” 红衣少女眯起两眼,将沈牧从头至脚打量一番,反问道:“公子才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晃来晃去,也不怕危险吗?” 沈牧心想:“我哪儿有晃来晃去?若论危险,我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口中却淡淡的道:“我不过旅经此地罢了。” “喔!原来如此。”那少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又添了些枯叶好让它坐起来更舒服一些,这才说道:“公子,你也一起坐嘛。来!我这儿有些饼子,公子一定饿了吧?” 沈牧见她一派天真烂漫,丝毫不疑自己,还请自己吃饼,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红衣少女拿出半张饼来交给沈牧,沈牧本不肯接,少女却硬是将饼塞入了他手中,还说道:“这饼子虽不好吃,不过这儿在打仗,也弄不到粮食,我劝你趁早回头别再往前。齐秦交战,我已经在这里困了七八天了。危险得紧哪!要是能逃离这里就好了……” 此时月色将她脸庞映得如同罩了一层雾般的温柔透亮,一双大眼睛清亮明澈,沈牧瞧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红衣少女,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月。” “高月?”沈牧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此女便是燕太子丹之女高月,高月第一感觉她是一个温柔可爱又聪明的小女孩,应该是不谙世事、天真浪漫的,但在了解她的身世后才知道她是一个没落的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却不刁蛮,虽然有着悲伤的回忆,但她在受了那么多打击后依然是那么坚强。 沈牧见高月困在这里,便道:“既然你我相遇,也是缘分,那就由我来带你离开这里吧。” “真的?!你真的能带我离开吗?”高月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沈牧。 “嗯,你闭上眼睛,不要睁眼,只须片刻,我便可以带你离开。”沈牧望着高月一脸纯真的样子,微笑道。 “哦,好……”高月未曾多想,便闭上双眸。 然后她刚闭上眸子,便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呼啸而过,紧接着睁开眼睛,已然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而此处已然是邯郸城内的街巷了,高月眸中惊疑不定,心中怦怦乱跳,不敢置信的望向沈牧,“你……你莫不是传说中的仙人?!” “……”沈牧淡淡一笑,摆手道:“沈某只是会一点点法术而已,并算不得什么……小姑娘不必惊疑。” “是吗?”高月不置可否,但是她见沈牧也并非坏人,而且她又孤苦无依,和雪女一起互相做个陪伴也是不错。 如此,沈牧便把高月带回了盖聂府中,认识了雪女,不过这次盖兰见高月不过十三四岁便也没有说什么。 数日后,盖聂府外,夕阳斜斜照下,其光辉宛如金沙般洒落一地将周遭景物都照得茫茫耀耀。 只听得啪啪啪啪四声响,管家打开门,外面走来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土黄色宽松的衣着使外形看起来比较可爱,就算有点破烂也很有型,头发也算是时髦的,竟是盖聂刚收下的一个徒弟荆天明。 原来荆天明因身世原因而被秦始皇追杀,流落街头,他是丽姬儿子,丽姬原是墨家游侠荆轲的青梅竹马,却因容貌倾城而被秦王政强行掳至秦国。为保腹中的荆轲血脉,丽姬委身咸阳宫,而秦王也把丽姬生下的天明视为己出。后由于刺秦计划的失败,荆轲、丽姬双双死于秦宫。天明也遭到秦国追杀。逃亡路上,随着保护天明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被杀,天明最后被一个女子在左颈施下阴阳家的封眠咒印,失去过往记忆。女子随后消失。 天明曾经被一对老夫妻收养,可后来老夫妻死于一场大火中,天明便一直流落街头,直至不久前被剑圣盖聂找到,对盖聂十分敬仰,渐生父子之情,跟随盖聂学习剑术。父亲是墨家绝顶剑客荆轲,母亲是倾国倾城的丽姬。为人古灵精怪却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十分重义气。他迷离的身世牵动整片大地的风云变幻,但自己并不知情。 天明应该是一个可爱的,热血的,有一点点精明、一点点迷糊,是非观念非常分明的小孩。天明与荆轲的长相非常相似,特别是头发均是棕色马尾。作为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的孤儿,天明最常穿的衣服与其他人相比十分简单,土黄色的衣服外加补丁。 天明身上唯一一件不平凡的事物,是其脖子上始终佩戴的,与其身世有极大联系的半个碧玉珏。 天明继承了荆轲古怪但活泼开朗、仗义豪爽的性格特点。高渐离曾在重伤时把笑着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天明当成了荆轲;在蜃楼上,已经无法自由行动的天明,主动向少羽和石兰提出牺牲自己充当肉盾,令二人内心十分感动。 荆轲嗜酒,而天明则很嗜吃。天明最爱吃的是烤山鸡,并认为自己烤山鸡的技术很不错,曾要求盖聂向自己拜师学习烤山鸡。庖丁后来曾利用天明的这一特点教其武功。 天明看起来总是在嬉皮笑脸地面对一切,但事实上经常在内心中自责自己相比于他人的无力,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为和盖聂一样强的剑客,那样就可以保护大家。 第314章 三杯倒 盖聂身为剑侠,见齐国将危,便带着家人来到齐国莒城中帮齐国守城。 沈牧便也带着雪女和高月一起前来守城,同时拿出矩子令,让墨子弟子一起前来守城,这几日,与秦军作战,沈牧的青袍已然破损。 夜晚,盖兰独坐一枝红烛前,正就着火光低头缝补一件青袍,这件青袍不是别人的,正是沈牧所穿,盖兰不让丫鬟缝补,偏要自己亲自缝补。 忽听得有人推门而入,抬头看去,见是盖聂回来了,喊了声:“爹。”放下针线便要起身为盖聂端茶。 盖聂举手拦道:“不用了,你忙你的吧。”盖兰嗯了一声,低头又复穿针引线。 盖聂自斟了一杯茶水,于盖兰身旁落坐,望着她低眉敛首,贤持家务的模样,想起这女儿自幼失母,经年随自己四处奔波,蹉跎了年华,心中实感愧疚怜惜。 此时见她双目略红,颇有倦容,不禁开口劝道:“晚了,明日再缝吧。” 盖兰笑道:“明日有明日的活儿呢,全莒城的男女老少都在忙着守城工事,怎能少我一份?家里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只有等夜里才能稍微做上一点儿了。” 盖聂见盖兰说得有理,也就不再相劝,转问道:“天明呢?” “还没回来。”盖兰答道:“八成又是练剑去了。他白天跟着墨家军筑地修城,夜里却还搁不下自个儿的武艺,我怕他累坏身子,说了几次,也不听。” 盖聂瞧盖兰一面说话,手中针线来回却无有停歇,看到盖兰手中的青袍正是沈牧所穿,不由叹道:“你是不是喜欢阿牧啊?” “爹,您说什么呢……”盖兰微微一怔,面显羞涩,抿嘴笑笑,也就不再多说了。 屋内宁谧安详,唯一一盏烛火晕晕亮着,盖聂啜饮茶水,偶尔端详盖兰,在那黄澄澄的烛火映照中,见女儿的容貌与亡妻十分相似,想起亡妻心中顿时便觉得有些无名烦躁,呆了半晌,便摇头起身说道:“我出去走走。” 但真的踏出门去,又无处可去。盖聂一时也不知该向左还是往右,索性一个转身提纵上了屋顶。他上跃之际,却见屋后有道人影与己同时腾起,两人一个屋前、一个屋后,竟是同时落脚在屋顶之上。盖聂心中一凛:“怎地屋后有人我竟会全然不知?” 此时恰逢乌云蔽月,二人虽然正面相对,却看不清彼此面孔,盖聂凝目望去,却也只分辨得出那人身量清瘦而已。 盖聂略略沉吟,倏地几个踏步骤然趋近那人。他动静变幻直如迅雷,照说转瞬之间便能来到对方身前。孰料他动那人亦动、他停那人亦停,两人身形走法竟似照镜一般。 盖聂心中一动,随即站定,向右虚使出百步飞剑的第一式太仓一粟,果然那人也停下脚步,却是向左舞起剑来,在一片漆黑之中,百步飞剑第二式星移斗转的声音破口而来,盖聂再不迟疑,激动地朝那人影叫唤道:“师弟?” 刚巧阵阵夜风袭来,天上云破月开,银光洒下,照在那人脸上,只见他俊目高鼻,文雅飒爽,却是盖聂的师弟卫庄。 卫庄是韩国人,自小就因不明原因在韩国王宫中生活。纵横家,鬼谷横剑术传人,浑身充满邪气与霸气,武功深不可测,是霸气与力量型的剑客。 身为盖聂的师弟。智谋出众、武艺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心高气傲,倔强好胜。他最初的目标为击败师哥盖聂,证明自己的实力,继承鬼谷绝学,为此他一度与秦朝合作,在墨家机关城与盖聂一战,实力难分伯仲。 “是我。”卫庄在盖聂的注视之下还剑入鞘,轻声说道:“久未相见,师哥能请我喝杯酒吗?” “你……师弟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盖聂收了剑,激动的说道。原来卫庄自小时候起便喜怒露于言表之间,开心的时候他就称盖聂为师哥,生气的时候就称盖聂为师兄,至于后来卫庄改换门庭为秦国效力之后,便是一直语带讥讽的叫他作盖大侠。 这声师哥,盖聂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如今入耳,真是倍感亲切。 “好好。”盖聂对卫庄招手道:“你我师兄弟二人好好喝上一场。进来吧。”卫庄点点头,正要依言下屋,却听得盖聂突然厉声说道:“且慢!师弟莫非潜藏于莒城中,为秦国作奸细吗?” “实话说了吧。”卫庄也不隐瞒,率直的道:“莒中确有奸细,是谁我无法相告,但绝不是我。”盖聂知道卫庄还不至撒谎,便道:“那好。你随我进屋来。我叫兰儿给我们烫酒,顺便给你介绍一名世间难得的剑侠。” 当卫庄跟着盖聂一块儿走进屋里的时候,可把盖兰给吓坏了。但她还是依着盖聂的意思,烫了几瓶酒,顺便请沈牧来一起喝酒,还端了两样小菜过来。 沈牧正在打坐,见盖兰请深夜前来请他喝酒,不觉微微一愣,心下犯嘀咕,有些不敢去,这深夜孤男寡女的喝酒,肯定要出乱子。但是,当沈牧听到还有盖聂和盖聂的师弟卫庄,便随着盖兰一起去了。 屋内,酒香扑鼻,盖聂为卫庄介绍了一下沈牧二人认识,沈牧与卫庄两人寒暄几句,卫庄拿起酒瓶,为沈牧和盖聂满上,然后又畏自己斟满一杯,三人谁也不开口就先干了三杯。 “哈哈哈。爽快!”盖聂脸上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笑容,却竟然是有些微醉了。 沈牧早就知道盖聂是个三杯倒,因此很少和盖聂一起喝酒,今日显然盖聂又露出马脚来了。 “师哥还是老样子,”卫庄也忍不住笑了,“喝三小杯酒就有醉意了。人都说内功越是深厚的人,酒量越是好。可师哥你……” “我怎么样?”盖聂满脸通红的,又将两只空杯一一满上:“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是海量、千杯不倒的什么的。” “师哥,你不能再喝了。”卫庄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伸手拿过盖聂的酒杯也是一口乾了,“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你是三杯倒吗?” “哈哈哈。”盖聂哈哈大笑,对沈牧道:“阿牧,你的剑法高超,今日趁酒兴,不如舞上一剑如何?” “……如此,那沈某便献丑了。”沈牧心中苦笑,他的剑从来都是杀人的,舞剑倒还是第一次,不过也不好抹了盖聂的面子,便随便舞了一套剑法,让盖聂和卫庄看的目瞪口呆,拍手叫绝。 然后,谁都没发现,黑夜的窗外,还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沈牧所舞的剑法。 …… 沈牧走出门来,转过深夜寂静的市集与城中民舍,所经人家皆已熄去家中灯火,整个莒城中真的是漆黑一片了。荆天明突然打破沉默,道:“沈叔叔,你刚才所使的什么剑法?” 沈牧停下脚步站定了,斜过眼盯着荆天明瞧,但见他相貌出奇的俊雅,剑眉含霜,英目炯炯,脸上却蒙着一层淡淡的抑郁之色,“你想知道?” “嗯。”荆天明浑然不怕惹恼了沈牧,一剑被他杀了,直接了当的说道:“你愿意告诉我就说,不愿意就罢。” “也罢。”沈牧看荆天明如此强项,也佩服他的傲气,口中却道:“真是老顽固的师父就教出小顽固的师弟。” 荆天明插口道:“不准你骂我师父!” “我看这样吧,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当作交易。”沈牧道:“如此一来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说可好?” 荆天明想了想,便即点头,沈牧见荆天明似乎想说什么,已然先行说道:“你放心。我不问其他,只问剑法。” “那好。”荆天明见卫庄如此爽快,便道:“你要问我什么?” “那百步飞剑的要诀是什么?”沈牧极快的脱口而出问道,他早就想要学下百步飞剑,也只是出于研习一下,但是却不愿觍着脸去问盖聂,搞不好还是拜盖聂为师,沈牧当然不会如此,便一直没有去学这套剑法。 荆天明也是刚学没多久这套百步飞剑的心法口诀,用的并不熟练,见沈牧要用他的剑法来换自己刚学到的百步飞剑,便问道:“怎么你不会百步飞剑吗?” 沈牧一摆手道:“你别管。只说你肯不肯说便是。” 荆天明一时拿不定主意,低头想了许久,才把百步飞剑的心法口诀拿出来和沈牧的墨子剑法口诀交换。 百步飞剑是纵横之剑是第一代鬼谷子所创剑术,依天地之道,分为纵剑与横剑。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而“百步飞剑”是鬼谷纵横剑法中纵剑术至高的必杀之剑,号称“一刃断喉,百步飞剑”。召唤一条白龙,再把剑掷出去攻击敌人。 可谓是比墨子剑法强上许多,只是沈牧用出的墨子剑法暗含灵力,加上沈牧的修为,看起来很是华丽,而且杀伤力极强,因此给人一种感觉,这是一套极为厉害的剑法。 “叮咚,恭喜宿主,用墨子剑法交易获得百步飞剑,得到6000点积分。” 次日,沈牧和盖兰带着一些守城的墨家子弟来到莒城外的黄家屯,由于几日前,因战事已近,莒城郡守下令将莒城外小村的居民尽数接到城中居住,以避战火。像十里屯、黄家屯这样的乡间小村,照说黄家屯中的精壮男子早已跟着民兵团而去,只有少数老弱村民尚留在此。 此时沈牧耳听得这几乎已算得上是空城的小村中有人哭泣,大感奇怪,一个箭步便冲进村去。却见黄家屯的居民们死的死、伤的伤,一片惨号哀呼之声不绝于耳。 沈牧伸手扶过一位举步维艰的老人,那老者全身上下皆未受伤,唯有左、右两颊上均被人各用利器划出三道血痕,伤口虽然不深,却血淋淋的很是骇人。 沈牧扶住老人后,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老者不知是不是被吓得有些神智不清,语无伦次的道:“昨儿晚上……鬼……有鬼……杀了好多人、抓走了……” 原来昨日深夜之中有十几个身上纹有獠牙鬼面的男子,冲入黄家屯中,伤了不少人,又抓了不少村民走。 沈牧当下指派工作,吩咐墨家子弟准备板车疏散受伤的村民,并举火烧屋,自己与盖兰则专门劝退村民。 安排好工作,便分头进行,要在时限之内,将黄家屯也烧成白地,好完成坚壁清野。 很快便见到一道道的黑色浓烟伴随着熊熊火光顿时在四周升起。少数留恋不舍的村民,无论沈牧如何婉言相劝,依旧是执意不肯离去,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故乡化为灰烬,哭得比先前还要凄惨十分。 不过如若此时不烧,留给秦军渡河就更麻烦了。那些黄家屯中仅余的村民们见自己的房舍被火焰吞噬,这才死了心,开始渐渐离去。 沈牧和盖兰带着墨子弟子来到村外不远处,却见在黄河分支的一条小川上,一排竹筏正从对面不远处慢慢飘了回来。 竹筏上散落的全是人头,在人头堆成的小山之中,却坐着一个簌簌发抖的村民,他的手上、脚上、怀里全都放满了其他被掳走的村民的头颅。竹筏在水流的带动之下,渐渐靠上了岸,村民中胆子小一点的人早已昏了过去,胆子大一些的或泪流满面、或大吐特吐,荆天明一脚踏进河水之中,伸手去扶那唯一活着回来的人,这时众人才看见原来竹筏正中的桅杆之上,还挂着一张绘有獠牙鬼面的布帆。 “你没事吧?”沈牧伸出手去,船上那人却不肯动。那人一把推开沈牧,死活不肯下船,只是紧抱怀中人头,伸脚乱踢,口中不断大喊道:“是我抽中了!是我抽中了!” 这个模样好似是中了五百万,而高兴的疯癫了的样子。 “他疯了。”盖兰后退一步惊骇莫名的说道,众人无奈摇头。 沈牧将那唯一活着的村民交付与他的家人之后,便让墨家弟子掘坑挖土打算安葬那些头颅。一时之间,虽然谁都没有说出口,但他们心底都知道,河对岸的敌人有多么令人可畏,而他们即将所要面对又是一场多么艰难困苦的硬仗。 第315章 反将一军 秦国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莒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秦军压境后,屡屡向城中各路侠士索战,几次不算太大的战役连番打将下来,莒城在沈牧的策划与指挥墨子弟子作战下,从外观上看来护城墙是变得有些残破,却仍算得上是固若金汤。 莒城外的秦军攻势,在秦兵投石器与登城巨弩的连番攻击下,几日间莒城墙上伤亡惨重,连素以轻功傲视群雄的法家派的长老,都在切断登城巨弩的攀绳时中了几只流箭。兼之,秦军仗着兵多将广,更是如流水般轮番一波波涌到;莒城中人少,郡守只得请出本不在城头坐镇的盖聂与沈牧前来压阵,这才好不容易撑到十五。 这一日风和日丽,齐秦两军各自挂出免战牌。城墙内墨家子弟早早就消失了踪影,显是在筹备迎接秦军夜间来访诸多事宜,郡守则与武林各家耆宿大老会聚于城西客栈之中。 沈牧在回府途中,岂料刚走出没几步路,便听得城西处锣鼓声响直冲云霄,仿佛有万人同时擂鼓一般。沈牧然心中一紧,叫声不好,莫非是秦军提前到来,秦军为之击鼓作势?忙奔往西侧城门。沈牧奔出不远,便遇见正寻着自己的盖兰。一问之下,果是秦军临时提前来到,郡守等已亲往迎接。两人遂急急登上城墙观看。 但见西门外不远处,一小队秦军如黑云般簇拥着一位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而来。那紫衫女子骑着一匹白色膘肥骏马,走在秦兵之间特别显眼。一干人直走到莒城门外约莫五十尺处,那紫衫女子将手一摆,众秦兵当即前队转后队、后队作前队默默退回。 兵士离去后,沈牧望见那女子身后尚有一匹棕马,马背上坐着一位宛如富家翁的和善老者。 “这……这就是夏姬白芊红?她背后的老者是?”盖兰有点瞠目结舌问道。 原来此女便是效命秦王政的鬼谷四魈之一的夏姬白芊红,排行第二,一身紫衣,使用闭血鸳鸯刀。文武双全,为庞涓后代,亦娴熟《孙膑兵法》,有褒姒之貌,妲己之能。 “嗯。”盖聂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气愤,“那是春老鱼冉。” “喔。原来他就是春老。没想到白芊红竟然这么守信,真的只带春老一人前来。”高石然笑笑回道:“小兄弟,你不懂,有春老一人护驾,这魔女又何须千军万马保护?” 尘封已久的城门在墨家众弟子的奋力推动下,呀的一声终于豁然洞开。白芊红毫无惧色,便即策马入城。她入得城中,也不下马,一双美目尽情环视着这座自己久攻不下的城池。 但见此时莒城内万头攒动,城墙上下皆挤满了人,不分平民百姓、齐国军士,还是武林豪杰,谁都想亲眼瞧一瞧这个名扬千里的女魔头。 照理说此地的百姓军士在白芊红的婬威之下,惨遭铁蹄践踏已久,见了白芊红应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她之肉、饮她之血,但如今真真正正瞧见了这位美艳不可方物,宛若凌波仙子下凡的紫衫女子,女人纷纷低下了头自惭形秽。 白芊红巧笑倩兮的跳下马来,便直直往人群间为首那少年将军走去。那少年将军着一身银色战甲、手持赤红色长剑,目如郎星,面如冠玉,甚是俊逸,正是沈牧。 白芊红微展朱唇,对沈牧微微一笑,说道:“您就是墨家矩子沈公子吧。” 身怀墨家矩子令的沈牧也粲然一笑,道:“您则是鬼谷夏姬白姑娘了。” “沈公子的剑法风采遍传七国,好生叫人敬仰。” “白姑娘的名号才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言谈之间皆是目不转睛打量着对方,心中各有所思。白芊红想的是,“原来除我之外,天下尚有这等俊逸人物。” 沈牧心中则想的是,“此女既有褒姒之貌,又拥妲己之能,灭一城、覆一国竟只在弹指之间。” “今日席设城西客栈,姑娘请吧?”沈牧打破沉默当先说道。 “劳驾矩子您带路了。”白芊红似乎浑然不见莒城中黑压压的人潮,也完全不在乎遭人暗算,沿路只是与沈牧轻松谈笑。 不一会儿便登上城西客栈二楼。众人就坐后,沈牧亲自为白芊红斟上一杯酒。 白芊红之所以甘冒奇险来至莒城,本是为了见一见近段时日来,名扬七国的墨家矩子沈牧。 只是这莒城的饭菜好像并不对她的胃口,浪费了许多。 沈牧夹起一叶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嚼碎咽下,这才说:“白姑娘可知道一丝一缕、一饭一菜,皆是生民苦心劳力所种所养?岂可不多加珍惜善用?” “喔喔。我还真不——知道。”白芊红刻意将语调拖得长长的,“我只知道天生万物本来就是给人用的,端看这人配不配用罢了。想来是我夏姬白芊红配用这些奇珍异宝,吃些珍馐美馔。” 白芊红将手中筷子一丢,杯中的酒倾倒在地,“而有些人呢?则专门只配吃这些连油都没两滴的白菜豆腐、喝这种水一般的淡酒。”众人见白芊红如此暴殄天物,忍不住脸上变色。 这时,客栈外忽然响起了琴瑟钟鼓种种乐音,纷纷来与箫声应和,在场群侠闻之皆是一惊。只不过春老的箫声音色平平、内力雄厚,而那些远远传来的鼓瑟声鸣,却是安翔骀荡、从容阐缓,从客栈窗户、楼下传进屋来,显是一些不会武功的真正乐者们所吹弹出来的。 众人耳听得琴瑟合鸣之声越来越近,却是十二个身穿白衣的童男童女边弹奏着乐器边踩上楼来。 虽说客栈外自有护卫等人负责把守,但大家都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了,竟任由这一十二个长得可可爱爱、活活泼泼的孩童们打从自己面前经过上楼去了。十二个童男童女上得楼来,也不用人吩咐,便各自往角落处站好,继续吹奏。在这悠扬的乐声之中,六个不知打哪儿变出来的红衣采女光着玉足、踏着舞步,在众人前面翩翩起舞,紧接着又是六个壮汉手抱铜鼎,铜鼎中香气四溢,不知是什么菜肴。 在场众人如做梦一般,只知道这小小客栈之内转眼间歌舞齐扬,转眼间又舞止歌歇,男童女童彩衣舞女壮汉们早已退去,只在沈牧等人面前,留下了四个青铜大鼎,两坛子泥封美酒。 “这是……?”沈牧有些不解的望向白芊红。 “你说呢?”白芊红浅浅一笑,举箸便食,待到四样菜肴她都率先吃过一筷,便劝道:“诸位无须客气,请放量用。盖大侠、沈公子,都请尝尝吧。” 众人一边吃一边听着白芊红娓娓说道,如何将月氏草原上的羔羊千里迢迢活着运来、这羊仔又是如何不曾吃过一口青草仅食羊乳,那长得像红虫一般的大虾是如何从瀛洲的海中捕获,蓟城送来的熊掌是如何的难以蒸煮、该如何加以调味,夜郎来的仙禽又是怎么只长得如手掌般大小……诸豪侠适才已如做梦,此时将这些看也没看过、听也没听过的菜肴送入口中,更有恍惚之感。 白芊红等到大家吃得半饱,话锋一转,说道:“想我大秦王国东起瀛洲、西抵夜郎,北与月氏接壤,真个是内有神州万物、外有四夷来朝,在场诸位个个皆是英雄豪杰,又何必阈限此地,苦守着这一片穷山恶水?嚼吃青菜豆腐?各位平心而论,到底是齐国的白菜好吃?还是我大秦王国的菜肴好吃?” 白芊红说着又亲手破开酒罐上的泥封,为大家斟酒,“沈公子,盖大侠,来来来,大伙儿再一块儿来尝尝这二十年佳酿的白酒滋味如何。” 白芊红虽殷勤劝酒,盖聂、沈牧却不愿领情。沈牧忽然笑道,“不瞒各位说,这位美貌绝伦、天下无双的白姑娘,不知怎地居然爱上了盖聂大侠的师弟卫庄,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姑娘想嫁,但人家卫庄却不肯娶她为妻。白姑娘没办法,只好上书给秦王嬴政,要求秦王为她指婚。这礼物嘛!就是秦王下诏给卫庄,要卫庄无论如何必须迎娶白姑娘的诏书!”沈牧一席话说完,除了盖聂与盖兰大为吃惊之外,其余人士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沈牧!你!”白芊红羞愧已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跟你没完!春老爷爷,我们走!” 白芊红来到莒城西门,尚自怒气不息,只觉得城中万人的喧闹之声,都在嘲笑自己。白芊红见城门洞开,哪愿久留,立时走了出去。只听得厚重的城门在她身后,碰地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声巨响非但将莒城重又关上,同时也震飞了白芊红心中的疑惑。“糟糕!上当!” 白芊红闻声一惊,调转头去,两扇巨大的红漆木门早已严严实实地关好,白芊红手扶城门,脸上苦笑、心中暗叹:“好你个沈牧啊。” 正当白芊红踏进莒城,使得城中万人空巷之时,却有人无心看这场热闹,城中之人早化整为零的分批离开了莒城。又悄悄化零为整的集结在白芊红回返秦军大营的后方。烧毁了秦军的数十万粮草,秦军顿时大乱。 同时,沈牧早已摆出了赤炎剑阵,趁秦军大乱之时,突然剑阵触发,无数的赤炎和飞剑盘旋于空中,杀的秦军片甲不留,溃散而开,互相践踏者死伤无数。 …… 一个月后,云氤漫漫,将天地渲染成一片深白的苍凉,掩天蔽日;崎路迢迢,仿佛延伸向无止境的缥缈,惑人心绪。 早晨的雾气中,沈牧孑然一身走在蜿蜒曲折的城中街巷,他在西城湖边的树旁一块大石畔驻足了一会儿,浓稠的雾气漫笼在他的四周,隐隐间他听到了缓缓的水流声。 一条悠缓的小河就在他身旁,他快步走到河边,想掬一把清水洗洗满面风尘,却始终找不到河面。雾气太重了,明明就听着水流声已在身边,那河面却仿佛与他捉迷藏似的,始终悠悠忽忽,飘渺不定。 伸手掬了把清水,在雾气中他将掌中的清水贴近自己的脸,近得几乎要沾到自己的鼻尖了,在水中倒影中,他竟然看到了魔化了的自己。 “啊……”沈牧突然从梦境中倏然惊醒,发现自己满身大汗,将榻上浸得湿了一片。 身居莒城,转眼已是三个月。梦中,一直是这般迷乱的情境;梦醒,寂寞的心绪亦如梦中雾气般萦绕心头。 “莫非是心魔作祟?!”沈牧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位面的世俗之事,他本不应该插手,如若再如此下去,想来他是要被心魔反噬,坠入魔道了。 如此想着,他便带着盖兰和雪女、高月离开,不再过问世事,隐居于深山之中,在瑶池仙府进行修炼,为进入元婴期而做准备。 春去秋来,秋去冬来,二十年后,沈牧在花费了十万积分和二十年的时间修炼打坐,他的修为终于突破了结丹期而进入了元婴期境界。 “叮咚,恭喜宿主,进入了元婴期,现在你可以进行大抽奖了。” 这时,沈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大屏幕上的轮盘,大轮盘的周围显示着:“5000点积分,7000点积分,9000点积分,非攻,鲨齿,长虹贯日,鬼谷吐纳术,凌虚剑,幻音宝盒,墨眉,破阵霸王枪,渊虹,万叶飞花流,聚气成刃,凤舞六幻,火魅术。” 沈牧心念一动,大转盘上的红色按钮,大转盘上的红色指针开始转动起来,沈牧心中默念了一声停,大轮盘中间快速转动的红色指针,便缓缓停了下来,最后终于停在了幻音宝盒上面。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了阴阳家的绝世珍宝幻音宝盒。” 幻音宝盒可以演奏出无数首乐曲,这些乐曲亦幻亦真,千变万化,而且还有一股可怕凶险的力量。若是有缘的人听到,可以提升功力,而无缘之人听到,可能会陷入迷思,甚至癫狂。 第316章 长生诀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穿越到了《大唐双龙传》的位面,现在你是寇仲。” 隋朝末年,隋炀帝杨广好大喜功,内外失政,以致人心尽失,群雄割据,烽烟四起,形成一发不可收拾之乱局。 沈牧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便发现自己脱得赤条条的,河水缓缓从脚边流过,而身边还有一个俊秀少年也是如此,正在和他嬉水。现在沈牧是寇仲,那么想来此少年便是徐子陵了。 这时,忽然一声娇哼来自岸边,沈牧乍吃一惊,往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位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俏目透过面纱,冷冷打量他们,一点没因他们赤条条的样子而有所顾忌。 沈牧怪叫一声,蹲低身子,还下意识地伸手掩盖下身,暗道:“不会吧,上来就贞洁不保了……” 那美貌女子并没有因此而有半点羞涩,反而肆意的看着沈牧二人,这把沈牧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沈牧怪叫道:“这位姑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身为一介女子,如此肆无忌惮的看着我们,难道是想嫁给我们其中一人?” 白衣女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轻轻道:“小鬼讨打。”说着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 “噗噗”两声,沈牧轻松躲了过去,而身子了却是一声惨哼,翻跌到溪水里,好一会儿再由水底钻出来,吃足苦头。 白衣女子见沈牧竟然轻松就躲过了过去,不由心下惊疑,淡淡道:“本姑娘问你们一句,就得老实回答一句,否则便要教你这两个小鬼再吃苦头。” 沈牧最懂见风使舵,赔笑道:“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请放胆垂询。” 白衣女见他扮得文诌诌的,偏又不伦不类,冷哼道:“问你这小鬼需甚么胆量。”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我这兄弟一向不懂说话,大小姐请随便问好了。” 白衣女木无表情,静如止水般道:“你们是否居住在附近?” 沈牧目光微转,笑着道:“姑娘在下确是住在这附近的岳家村,他摇头是因为他住在城内,今天我这兄弟是专诚到城外来找我玩耍,所以现在才会给大士你看到我们清白的处子之躯。” 徐子陵听得失声而笑,忙又掩着,怕触怒了这恶罗刹。 白衣女却一点不为所动,冷冷道:“若再贫嘴,我就把你的舌根勾了出来。” 此时的情景实在是怪异之至,一位冷若冰霜、神秘莫测的女子,冷然对着两个把赤条条隐藏在溪水里、既尴尬又狼狈的少年,若给旁人看到,定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们间的关系。 白衣女子的目光落在岸旁石头上的一本书处,道:“那是甚么东西?” 沈牧朝着白衣女子的目光望去,不由心下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是《长生诀》。 心中虽然欢喜,但脸上却不漏丝毫心意,低头想了一下这长生诀的来历,然后毕恭毕敬道:“那是白老夫子命我们读的圣贤之书,姑娘要不要拿去一看?” 白衣女子显是不知此书关系重大,事实从表面看去,这书和一般书在外相上并没有多大分别。白衣女毫无表示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后,冷哼一声,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已没进林木深处去了。 两人见女子远去,便上岸连忙穿上衣袍,穿好衣袍后,沈牧把石头上的长生诀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眼角露出一丝欣喜,然后立刻塞入怀中。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长生诀,得到3000点积分。” 《长生诀》是广成子所着的一本书,相传上古时期,黄帝曾经向素女请教房中术与养生之道,素女便传下《素女经》与《长生诀》。《素女经》讲得是男女行房时的禁忌与技巧,而《长生诀》传授的却是夺天地之精华,固本培元之术。但时光流转,《素女经》成了新婚男女学习的范本,《长生诀》却已失传。虽流传多年却鲜有人练成。因为它的功法非常特别,需要修炼者自废武功才能修练,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长生诀》是直接修练先天真气,这与各家各派要先练后天真气。在由后天返先天,练成先天真气完全不同。同时因《长生诀》的练精化气,所以对修练者的生育能力是有一定的影响,可能会使修练者不育。《长生诀》是道门绝顶驻颜养生奇功,修习后长驻容颜不老,长寿如龟。所以得名长生诀。 远古时代,广成子在某一时间来到「战神殿」中,悟通了天地宇宙的奥秘,重返地面后,把这知识经黄帝传与世人,并以甲骨文着写出《长生诀》,后再潜返「战神殿」,进入「破碎金钢」的超凡境界。可以说《长生诀》源于《战神图录》,是《战神图录》的简化版。 《战神图录》只是一批悬浮于空中的浮雕,静静存在于「战神殿」的一隅,静待世人将它心领神会,顿悟出至高无上的究极武学境界-「破碎虚空」。《战神图录》虽强却过于高深,若无大智慧难有成就。《长生诀》则简单的用七幅图来引导修练者,使用者可以直接吸收天地万物精华为自身的先天真气,快速达到天人合一之境。 …… 沈牧知道长生诀要和徐子陵一起练,才能发挥到极致,于是,由这天起,两人除了打猎睡觉外,就各依图像打坐练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自然里,彻底过着原始的生活。 有意无意间,他们终晋入了九玄功要求那万念俱灭的至境,而沈牧则达到了元婴期初级巅峰的境界,看来这长生诀的修炼能够让沈牧的修为得到更快的提升。 接着的八天,两人各练各的,沈牧给了徐子陵一颗辟谷丹,这样徐子陵也不用吃饭,便可以修炼。 这时已是秋天,天气清爽。沈牧和徐子陵连根往南走了几天后,遇上了一条小村,只有十多户人家,其中有灯火的,只有两、三家,可知此处人家在战乱频仍下,都是生活困苦,惟有俭省过活。 朝村庄走去,蓦地犬吠之声大作,顿时群犬相应,好几头巨犬还此进彼退,互相壮胆的朝他们移来。两人暗暗心惊提防,幸好有村人出来,喝散群犬,还热情招呼他们留宿了一宵。 翌晨他们留下宿钱,问清楚了附近最大镇县的方向,又上路去了。再走了十多天,来到浙水西端新安郡南的一个叫翠山的大镇,约有二千多户人家,位于鄱阳湖之东,人丁颇为兴旺,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繁盛的江南水乡镇市,规模虽只有丹阳的四分之一,更没有高墙城门,但两人一见就生出想留下来的心意了。 最吸引他们是镇上妇女衣着讲究,无论剪裁和文绣都表现出水乡女儿的玲珑与巧思。 更令沈牧眼晕的是她们都披上绣花卷膀,足着绣花鞋儿,腰束多褶裥裙,越显得娇娆多姿,成群结队地招摇过市,看得沈牧心都痒了起来。 沈牧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镇上商店大多为前店后坊,楼上住人,作坊和货仓靠水,充分利用河道的运输之便。 只见大街之上,一群年轻女子笑嘻嘻地迎面而来,见到沈牧两人长相俊逸,体格轩昂,登时眉挑目语,逗得沈牧两人心花怒放。 这时,沈牧瞥见一块写着“留春院”的大招牌后,搂着徐子陵的宽肩,挤眉弄眼道:“小陵,你也十六岁了,有些人十四岁便娶小媳妇,而你到现在仍是童男之身……不如……” “你难道不是童男之身吗?!”徐子陵很诧异的望向沈牧,“我觉得还是吃饭最重要。” “……”沈牧一脑门黑线,“好吧,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翌晨两人天未亮就背上包袱再上征途,目的地是大隋的东都洛阳。 愈接近长江,他们愈感受到战乱的压迫,道上不时遇上逃难的人,问起来时,谁都弄不清楚是躲避甚么人,连隋军或是义军都分不清楚。 这天来到一个小县城处,找到间小旅馆,睡到午夜时,忽然街上人声鼎沸,一片混乱。两人知道不妥,忙收拾行囊,赶到楼下,扯着正要离开的其中一个客人询问。 那人道:“上将军在东大破隋军,进占历阳,却想不到他的军马这么快便来了。”说罢惶然去了。 两人想不到历阳这么快失守,立时破坏了他们到历阳乘船北上的大计。 来到街上,只见人车争道,抢着往南方逃走,沿途呼儿唤娘,哭声震天。两人虽是胆大过人,但终仍是大孩子,感染到那种可怕得似末日来临的气氛,登时心乱如麻,盲目地随着人流离k县城。 路上布满挤跌抛弃下来的衣服、家具、器皿和鞋子,甚么东西也有,可知情况的混乱。 沈牧死命拉着徐子陵,怕徐子陵给人潮挤散了。 出到城外,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照明火把和逃避战祸的人。想不到一个小小县城,平时街上疏疏落落,竟一下子钻了这么多人出来。 沈牧拉着徐子陵,改变方向,由支路离开大队,沉声道:“我们仍是要北上,至多不去历阳好了。” 徐子陵点头道:“理该如此,我们小心点就行了。” 两人掉头绕过县城,继续北上。次日,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处,正想找人问路,蓦地蹄声大作,一队人马由山坡冲刺而来,沈牧两人连忙躲进附近的草丛里。 这批约六十人的骑队,一看他们杂乱无章的武士服,便知道必是义军,人人臂挂绿巾,甫进村内先射杀了几只扑出来的犬只,接着逐屋搜查,把村内百多男女老幼全赶了出来,一时鸡飞狗走,呼儿唤娘,哭喊震天。 其中一个看来是义军头子的,在四名亲随左右护翼下,策骑来至排列村男的人堆中,把精壮的挑选出来,赶到一边,另有人以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显得非常横蛮无道。遇有反抗者,马鞭立时狂抽而下,打个半死。 那些母亲妻子见到儿子丈夫被人拉去作夫役,发出阵阵令人不忍卒听的呼号悲啼。可是那些所谓义军则人人神情凶悍,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那军头挑完了男丁,经过那些女眷小孩时,忽地勒马停定,以马鞭指着其中一名村女喝道:“你出来!” 村民立时一阵骚乱,但却给那些义军迅速喝止,当然少不了有几个倒地受伤的人了。 那村女被拖了出来,果然长得颇有秀色,身材丰满,难怪那军头心动了。 那军头吃吃淫笑时,在旁边一名年轻义兵冷冷道:“老大,上头有命,不得歼婬妇女,老大现在悬崖勒马,仍来得及。” 这人满腔正义,又敢以下犯上,沈牧想不到义军中有此人物,心中喝彩。 这领头的义军老大冷哼道:“李靖你少管闲事,现在我是**妇女吗?我是要把这美人儿带回家去,明媒正娶,纳她为妻,哈!上面难道连婚嫁都要管吗?” 想不到此人便是李靖,怪不得如此正义,李靖正要说话,那村女一咬在抓着她的绿巾兵手背处,那绿巾兵吃痛放手,村女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狂奔出了重围,朝着寇徐他们的方向奔来。四名绿巾兵立时笑骂着策骑追来。 沈牧看到村女俏脸上那凄惶的表情,涌起义愤,体内真气激荡,几步上前,便击到二人,搂起那似是轻如无物的村女飞身上马。 这时徐子陵亦跳上了上另一匹马,一夹马腹,可是那战马却人立而起,把他掀倒地上。 徐子陵上马后那马儿亦团团打转,无法驱策前奔。 那些绿巾军追至二十步许处,前头的几个人弯弓搭箭,不过怕伤及马儿都忍住不发。 徐子陵大叫道:“仲少快来。” 沈牧这时正不知所措,闻呼狂窜而起,竟凌空跳上了徐子陵的马背,搂着徐子陵的腰,大叫道:“快走。” 就在这急得使人黑发变白的当儿,村女接过马缰,一声娇呼,小脚蹬在马腹处。 战马一声狂嘶,箭般前冲,载着三人,眼看要撞上树林,岂知林内竟藏有一条泥路,左弯右曲,瞬眼间把并不熟路的贼兵抛在后方。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怪叫欢呼,后者此时才醒起正紧搂着那陌生姑娘香软的身体。 那俏村女不但骑术精湛,对附近地形更是了若指掌,穿林过野,上丘下坡,涉水登山,敌方追骑的声音终沉静下来。 那美村女正高兴时,蓦地战马失蹄,把她抛到草丛处,狼狈不堪。 当爬起来时,那美村女惊呼一声,拼命掩着胸前,原来衣服被勾破了,露出大截雪白。 第317章 怡红院 沈牧吓得忙背转身去,徐子陵也连忙背过身,沈牧见这女子长得只比他矮了三、四寸,把一件装有衣物的包袱往她抛过去,道:“衣服都是干净的,拣件出来换上吧,我们是不会偷看的。” 只听悉悉索索之间,不片刻村女含羞道:“换好了!” 沈牧两人转过身来,一时都看呆了眼,暗忖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这村女年约二十,双瞳漆黑,皮肤则非常白皙,穿上男装,别有一番神采韵味。 村女指向沈牧两人招了招手,低声道:“随我来。” 沈牧两人回头看了眼那口吐白泡,命不久矣的战马,心中暗叹,怅然随她去了。 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村女带着他们到了山上一个隐蔽的洞**,着两人坐下后,垂首道:“多谢两位好汉仗义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两人被她尊称好汉,立时飘飘然如在云端,同时心中大奇,这女子的外貌不像村女,谈吐更不似是在穷乡僻壤长大的人。 俏村女见两人瞪大眼睛,一脸疑惑的神情,更发觉这两人虽长得魁梧,但事实上仍只是两个年纪比自己还少的大孩子,一脸天真无邪,不觉畏羞之心大减,柔声道:“奴家叫素素,并非曾家村的人士,只因与主人失散,逃到那里,被曾家村的人好心收留下来罢了!” 原来此女便是瓦岗寨大龙头翟让的独生女翟娇的贴身丫头素素。因在途中与翟娇失散,在刘家村材与沈牧两人相遇。 沈牧释然道:“素素姑娘长得那么美,不管好心不好心,自然也有很多人争着收留你了。” 素素俏脸一红道,轻声道:“我的小姐乃翟让老爷的独生女儿翟娇,当日我们的队伍被人袭击,混乱中走散了,不过我家小姐武功高强,理该无事,现在应回到荥阳去了。” 翟让人称“大龙头”,乃瓦岗军的首领,六年前与手下另一猛将徐世绩在瓦岗寨起义,割地称王,屡败隋兵,但却被隋将张须陀所制,未能扩张势力。 去年李密投效翟让,使翟让实力倍增,李密更在荥阳大海寺击破隋军,袭杀张须陀,瓦岗军自此更声势大盛,隐然有天下义军之首的声势,被多路人马尊之为大龙头,确是非同小可。想不到这位美姐姐竟是翟让女儿的小丫环。 沈牧道:“荥阳不是在东都洛阳之东百里许处吗?离这里这么远,素素姑娘怎会溜到这儿来呢?” 素素答道:“小姐要到历阳听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唱的戏,岂知漏了消息,未到历阳便出了事。若非我马快,便无缘在此遇上你们。”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起自洞口。 三人闻声大骇,朝洞口望去。只见一位高挺雄伟,年在二十三、四间的壮硕汉子,走了进来。 沈牧和徐子陵跳了起来,双双挡在素素身前。沈牧定睛一看,失声道:“你不是那个叫李靖的人吗?” 来人正是曾出言斥责绿巾军兵头的李靖,他长得并不英俊,脸相粗豪,但鼻梁挺直,额头宽广,双目闪闪有神,予人既稳重又多智谋的印象。 李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与他黝黑粗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点头讶道:“我正是李靖。这位小兄弟的眼力真厉害,当时你和我间相隔至少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竟能认得李某的样貌,故目下才可一口叫了出来。但看你们的身手,却不像曾习武功的人,此事确非常奇怪。” 两人心中凛然,这李靖只凭沈牧一句话便推断出这么多事来,可知他的识见和智计。 素素颤声在后方道:“最多我随好汉你回去吧,千万别要伤害他们。” 李靖哈哈笑道:“只凭小姐这有情有义的一句话,我李靖拼死也要维护你们。三位放心,我只孤身找来,那祈老大已被李某暗里射杀了,如此歼婬邪恶之徒,留在世上只会多害几个人。” 沈牧对李家一抱拳道:“李兄请坐。” 李靖解下背上弓矢,放下佩刀,来到三人间坐下来,待各人都坐好后,微笑道:“我本早该来了,但为了要给你们扫去蹄印足迹,才费了点时间。” 沈牧暗赞李靖心思缜密,不愧为大将之材,歉然道:“我们倒没想到这点。” 李靖欣然拍了拍沈牧的肩膀,另一手竖起拇指赞道:“见义勇为,不畏强势,是好汉子的行为。更难得你们是少年英雄,便有此胆量智计和身手,将来必是超凡人物。” 接着对素素道:“小姐的骑功很了得哩!” 沈牧听到李靖夸赞素素的奇功,不觉微微一愣,然后看到素素一脸欣然的样子,心道:“哎……看来是我想多了……” 素素俏脸一红,道:“那些绿巾兵会否迁怒曾家村的人呢?” 李靖若无其事道:“这是我第二个迟来了的原因,就是要释放那些无辜的村民,杀祈老大和他那几个跟班走狗只不过喝几口热茶的工夫而已。” 素素虽是欢喜,但亦为他把杀人完全不当作一回事而骇然。 李靖淡淡道:“杀人始能夺马,但却只带了两匹马来,因预估不到小姐并非曾家村的人,但现在见到小姐,才知尚欠一匹马呢。” 李靖用心打量了沈牧几眼后,语重心长地道:“这是个天下大乱的时代,在刀兵相对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够心狠手辣的人都要被淘汰。故只要我们认清目标,定下自己的原则,分清楚是非黑白,敌友之义,便可对得住天地良心了。” “正是如此!李兄高见!”沈牧点头赞同。 素素道:“你那些还没杀的人是否仍在找寻我们?” 李靖微笑道:“主要是在寻我算账。杜伏威名气虽大,却不是争天下的料子,既纵容手下,又贪眼前小利,这么强行拉夫入伍,弄得天怒人怨,村镇荒弃,实是饮鸠止渴的下下之着。我起始还当他是个人物,现在可看通看透了。” 沈牧与李靖攀谈了许久,李靖显然很看得起沈牧,正容道:“纵观现今形势,虽说义军处处,但算得上是出色人物的却没有多少个。现在声势最盛的首推‘大龙头’翟让,不过翟爷的手下大将李密,声势尤在他之上,又深谙兵法,如此主从不明,将来必会出事。” 素素色变道:“那怎办才好呢?” 李靖沉声道:“小姐若信李某之言,便从此脱离翟家,免致将来有舟覆人亡之祸。” 素素凄然道:“小婢自幼便卖入翟家,那时老爷还在东郡当法曹,后来他因杀了权贵之子,被判死刑,才反出来起兵自立。而且小姐对我情如姐妹,我怎可就此离弃她呢?” “……素素姑娘果然忠义,在下佩服。”沈牧对素素抱拳道。 “小女子不敢当。”素素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摆手。 李靖续道:“翟让、李密之外,眼前最有声势的还有王薄、窦建德和杜伏威上这三股势力是最……嘿!最有前途。” 素素问道:“李大哥现在离开了杜伏威,以后有甚么打算?” 李靖不答反问道:“三位打算到哪里去呢?” 素素垂首道:“我想回荥阳去找小姐,请她提醒老爷以提防李密。” 沈牧答道:“我们要去东都洛阳。” 李靖点头道:“我也要北上,既然如此,我就送三位一程吧!” 当这天夜幕低垂时,李靖和徐子陵一骑,沈牧则和素素一骑。 沈牧搂着素素的蛮腰,贴着她粉背,嗅着她的体香发香,不觉心旷神怡。 素素一来仍在心惊胆颤,二来当了沈牧是小弟弟,虽对那种亲密接触有些感觉,却不强烈,哪想得到沈牧这小子正沉浸享受。 几日后,沈牧几人先将素素送回荥阳,然后策马进入丹阳郡外围的近郊区域。 江都扬州城是长江支流入海的最后一个大城,由此而西,就是丹阳、历阳这两大沿江重镇。 由于历阳落入杜伏威之手,立时截断了长江的交通,而丹阳则首先告急。 但李靖指出杜伏威收服历阳并不容易,只稍有余力侵略些没有反抗力的邻近乡镇,短期内能稳守历阳已是邀天之幸,更不要说进犯丹阳了。 其次就是杨广始终仍控制着京师大兴、东都洛阳和濒海的江都这三个全国最重要的战略重镇。 自三大运河广通渠、通济渠和永济渠灌通后,南北联成一气,水运亦把三个重镇紧密的连结在一起,使隋国的生力军可迅速调往南方,镇压叛乱。 假设洛阳是炀帝的东都,那扬州的江都就是他的南都,都是必争之地,亦是炀帝必守之地。 所以隋兵会不惜一切去保住丹阳,以免祸及江都。 由此可见杜伏威的占历阳,实是义军和隋军斗争的转折点。 愈近丹阳,愈感到形势的紧张。 只见战船不住由江都方而驶往丹阳,隋军更设置关卡,禁止武林人物接近丹阳,故不断有往丹阳的人折回头来,还盛传丹阳已闭关了。 幸而他们根本没打算到丹阳去,就在附近乡县,把三匹战马全卖掉了,发了一笔小财,这笔钱对沈牧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徐子陵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李靖有事暂且告别沈牧两人离去,沈牧两人则来到一家酒楼,点了一坛女儿红和几碟小菜。 这时,从酒楼外走进来的五个人,身上都佩有刀或剑,让人双目发亮的是位年在十六、七间,似含苞待放的妙龄女郎,长得美貌异常。 为首的老者身型矮胖,神态威猛,走进门来眼光便落在沈牧身上。 另三人都是二十岁许的青年,体格骠悍强壮,其中一位还长得非常英俊,比另两人都要高,与那美貌少女肩并肩的,态度亲昵。 少女见沈牧和徐子陵两人以市井无赖的目光,双眸不转地直直打量她,俏脸掠过怒容,不屑地别过头去,贴近那英俊高大的青年,径自入席。 沈牧见那少女“名花有主”,而沈牧两人飞尘扑扑,衣着上满是灰尘,便吃过饭后,想去找个澡堂沐浴更衣。 然而,这城中好似并无澡堂子,而沈牧想到窑子里也可以沐浴更衣,于是沈牧便带着徐子陵来到一家怡红院。 两人刚走进怡红院,一名打扮得像老妖怪的鸨婆迎了上来,看得两人立即倒抽气。 那鸨婆见到他们,也立即眉头大皱。倒非因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乳臭未干,比他们更嫩的客人,她亦见得多了,但像他们那似是蓬头垢脸的客人,她还是初次见到。 徐子陵奉上银两,岂知鸨婆看都不看,不屑道:“你们没看到入门处那牌子写着‘衣冠不整者恕不招待’吗?想要我们飘香院的姑娘招待你们,就先给老娘回去沐浴更衣,然后再来吧!” 沈牧昂首挺胸,飒然一笑道:“我们前来除了是要花银子外,主要正是要找个地方沐浴更衣。” 鸨婆奇道:“你们包袱都没半个,哪来更换的衣物呢?” 沈牧不慌不忙向徐子陵道:“兄弟,出重金让这位大姐给我们找两套衣服回来。” 徐子陵忍痛取出四分之一身家的大锭银两,递给老鸨。 鸨婆马上便换上笑容,再接了徐子陵的打赏,恭敬道:“两位少爷请随奴家来。” 沈牧听她重重涂满胭脂的血盆大口吐出“奴家”两字,浑体毛管倒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正要举步,后面传来呖呖莺声道:“陈大娘!这两位小公子是来找哪位阿姑的呢?” 沈牧愕然转身,回头望去,只见一位美妞儿俏生生立在他们身后,后面还跟了个俏婢和两个壮汉,正巧笑倩兮地用那对媚眼望着两人,体态更撩人之极,一副风流样儿。此女肤色白皙细嫩、身材匀称,秀美艳丽,即管在扬州那种烟花胜地,这么青春焕发,毫无残花败柳感觉的女子,亦属罕有。 沈牧一时看呆了眼,那老鸨立即眉开眼笑迎了过去,谄笑道:“原来是我的诗诗乖女儿回来了,卢大爷他们等了你整个晚上哩。” 诗诗上上下下打量沈牧两人,噗哧笑道:“天色才刚入黑,怎会等了整个晚上呢?不过若他们还要等下去,就会是整个晚上了。” 边说边走到两人身旁,绕着他们转了个圈子,大感兴趣道:“两位小哥儿是第一趟来的吗?刚才在外面奴家已看到你们,不过我在马车内,你们看不见我罢了!” 老鸨堆起笑脸,走上来陪笑道:“两位小公子是要到澡堂去,我的诗诗还是听话去招呼卢大爷他们吧!” 诗诗娇哼一声道:“本小姐今晚只陪这两位小公子。”伸手搂着沈牧的肩膀道:“来!随我走!”又吩咐那小婢去拿沐浴的用品,留下那鸨婆呆在厅里。 第318章 落雁之姿 沈牧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对这飞来艳福大感兴奋,暗忖这贞洁断送在这样的姐儿手上,也总还算是值得。 刚离开厅堂,那诗诗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无踪,推着两人穿过长廊,来到热气腾升的澡堂,原来竟是个温泉浴室。 诗诗将两人推了进去,冷冷道:“洗澡吧!” 两人愕然以对时,那小婢拿着浴巾等物来到,诗诗接过一把塞在徐子陵手上,脸无表情的道:“慢慢洗!不要急!”转身便去,还关上了门。 两人呆头鸟般看着关上了的门时,门外传来诗诗的声音,紧张地问道:“黄公子来了吗?” 接着是步声远去的声音。 两人这才知被利用了,沈牧愤然将毛巾等物掷在地上。 两人对望一眼,齐捧腹蹲地,笑得差点气绝,眼泪水都呛了出来。 “公子衣服来了……” 不多时,听到一女子声响,两人开门接过衣服换上,走往后院的方向,四周院落尽是盈耳笙歌,笑语声喧,加上猜拳赌酒的叫嚣,确是热闹。 两人继续行程,来到一处神庙,这里地势荒凉,通往神庙的路上杂草滋蔓,显然久久未经人足践踏,此庙分明是荒废了的破庙。 在这烽火延绵的时代,不要说一间庙,连整条村镇都可变成鬼域。走到荒庙外墙,刚跨过门槛,沈牧两人不由心中一惊,庙堂中竟摆放了两具棺木,尘封蛛网,阴森可布。 沈牧瞥了一眼身旁吓的面如土灰的徐子陵,笑着道:“你敢睡在里面吗?” “还是赶快出去吧……”徐子陵断然摇头,转身便走。 正要离去,忽然“砰”的一声,其中一具棺木的盖子弹了起来,往两人磕去。 “鬼呀!”徐子陵早已吓的魂魄皆飞,拨腿便跑。 沈牧也心中一惊,正要抵挡。蓦地后方大喝传来,有人怒喊道:“小子哪里走!” 两人回过神来,转头望去,只见竟是一名隋军将领,正朝他们追来,他脱去了盔甲,身上只是普通的武士服。 那隋将闪电掠至,扬起双锏,向沈牧迎头击来。 沈牧见对方招数凌厉,拔出长剑,一剑将其击退数步。 这名站稳脚步,心中一惊,沈牧几步上前,那人却虚晃一招,飘身飞退。 沈牧停了下来道:“为何不打了!” 那隋将没好气道:“打不过你们,还有甚么好打的。” 两人见他如此坦白,好感大生。 那人把双锏挂回背上去,双目寒芒一闪道:“我秦叔宝今天虽宰不了你们,但这大梁子结定了。” 沈牧没想到此将,竟然是秦叔宝,哂道:“这也算得大仇吗?你们隋军都是禽兽不如,整个镇烧了还不算,还要人畜不留,歼婬妇女,这些血仇又怎么算?” 秦叔宝愕然道:“竟有此事?” 沈牧遂把那天在村中所见的惨况说出来,听得秦叔宝摇头叹息,颓然道:“尽管把这些账算在我秦某身上好了,横竖秦某今趟回去,免不了杀头之罪,甚么都不在乎了。这样吧!我身上的钱只仅够我们吃喝一顿,就让我秦叔宝死前作个东道,吃你娘的一大顿,然后再各散东西好了!” 徐子陵怀疑道:“你不会觅机害我们吧?” 秦叔宝“呸”一声吐了一口痰涎,怒道:“你两个算甚么东西?我秦叔宝南征北讨时,你们还不知躲在哪里撒尿喊娘。不识好歹就拉倒。” 沈牧打蛇随棍上,道:“你果然有诚意,就让我们到彭城最好的酒馆去,不够钱付账可要由你老哥负上全责。” “哈哈,好!”秦叔宝哈哈一笑,领头去了。 三人谈谈笑笑,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现出一道河流,反映着天上的星光。 秦叔宝指着左方远处一座高山道:“那就是吕梁山,山的西北方三十里许处是彭城郡,前面这道是泗水,我们就在这休息,天明时找条船上彭城,也好省点脚力。” 沈牧奇道:“你的银两用了来雇船,还哪有余钱去吃喝?” 秦叔宝一拍肩上双锏道:“坐船要钱的吗?谁敢不方便我秦某人。” 徐子陵咋舌道:“当军的都是恶人。” 秦叔宝可能想起自己即将来临的命运,颓然道:“不要再损我了。”解下双锏,就在河畔的草地躺下来,头枕地上。 两人解下长剑,学他般躺了下来,仰望欲堕残星,才知天将快亮了。秦叔宝坐了起来,凝望吕梁山,叹了一口气。 沈牧和徐子陵大奇,陪他坐起来,前者问道:“那座山有甚么好看?” 秦叔宝黯然道:“那座上没甚么好看。但山上却有个很好看的女子,这些年我已很少想起她,但这刻余日无多,不由又想起她来。” 徐子陵同情道:“秦老哥不若先去见她一面,再作打算。或者见到她后,你再不会笨得回去送头给人杀呢。” 沈牧道:“你便当自己已在战场丧命,从此隐姓埋名地过活算了。” 秦叔宝苦笑道:“你们怎能明白我,若要我做个平凡的小民,就情愿死掉。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说不定会准我带罪立功。若真是死定了,我还会真的回去吗?” 徐子陵释然道:“原来如此,那你更要去探你的情人了。” 秦叔宝哈哈一笑道:“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是吕梁派主的千金,我则是个穷军汉,我只够资格远远看她几眼,不过碰上她之后,我每次和女人干时,都把她们当了是她。唉!她今年该有二十岁,恐怕早嫁夫生子了。”言下不胜唏嘘。 沈牧留心看他的尊容,见他虽躯干粗雄,但脸如铁铸,满脸风霜,颧骨高起,压得闪闪有神的眼睛比对下细了不少,卖相确不大讨喜好看。绝非女人会容易倾情那种男人。 秦叔宝见天色大白,站了起来道:“不知为何竟会和你两个小子说起心事,看!有船来了。” 两人随他往岸旁奔去。 一艘小风帆逆水而来,三人眼利,见到船上只有一个身披长袍,头压竹笠的人在船尾掌舵,舱板上了张渔网,船头处放满竹箩。 秦叔宝招手道:“老兄!可否载我等一程?” 那人理也不理,反操船靠往对岸远处驶去,以避开他们。 秦叔宝向两人打个手势,腾身而起,率先横过近四丈的河面,往风帆跃去。 两人以前最多是跳过三丈的距离,这刻别无他法,惟有硬着头皮全力跃去。 三人一先一后,安然落在渔网上,寇徐同时欢呼,为自己的进步而欣悦。 那渔夫“哎哟”一声,娇呼道:“踏破人家的渔网了。” 三人同时面面相觑,怎么竟是个声甜音美的年轻女子。 就在此时,那女子右手望空一扯,三人脚踏处的渔网往上急收,把三人像鱼儿般网离舱板,吊挂在帆桅处,其狼狈情状,不堪之极。 这时才察觉渔网四角被细若蚕丝的透明长线连在帆桅高处一个铁轴,在日光下就像隐了形般,一时疏忽竟着了道儿,奇怪的是透明细丝竟可负起三人过二百斤的重量。 三人愈挣扎,渔网便不住摇晃,而每晃动一次,渔网都收窄了少许,最后三人挤作一团,指头都差点动不了。 女子哈哈一笑,掀起竹笠。如云秀发立时瀑布般倾泻下来。 秦叔宝首先失声道:“沈落雁!”说完这句话后,脸孔已随网转往另一边去。 美女解下长袍,露出素黄的紧身衣靠,腰束花蓝色的宽腰带,巧笑倩兮地瞧着一网成擒的三人。 沈落雁人如其名,确有沉鱼落雁之容,那对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肤,风资绰约的姿态,确是罕有的美人儿,绝不比云玉真逊色。最难得是她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爱慕之心而自惭形秽。 她伸手拨弄秀发,让整张使人心迷神醉的脸容露了出来,淡淡道:“你们稍安勿躁,待小女子说几句话后,就把你们放下来。” 再一声娇笑,柔声道:“秦叔宝!你服了没有!这是天下第一巧手鲁妙子的‘捕仙网’,连神仙都要上当。” 这时她的秀发云裳迎着河风,贴体往后飘拂,更突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和绝世的风姿,几使人疑为下凡的仙子。 两个小子看呆了眼时,秦叔宝却怒道:“你这臭婆娘,不过是胜了点运道吧!” “哼!”沈落雁冷哼一声,左手一挥,渔网堕了下来,重重掉在舱板上,接着张了开来。 这捕仙网更是把三人给困得结结实实,但这捕仙网去如何能奈何的了沈牧。 沈牧正欲破网而出,这时,秦叔宝却冷冷道:“秦某是败军之将,要取我项上人头,悉随尊便,但若要我背叛朝廷,加入瓦岗军,秦某就得劝你打消这妄想了。” 沈落雁任由河风吹得秀发在后方写意飘拂,勾魂摄魄的美眸滴溜溜的扫过三人,最后停在秦叔宝的脸上,娇笑道:“原来堂堂名将,竟连我一个妇道人家的话都不敢听,好吧!你可以走了。但两位小兄弟请留下来,让落雁可好好表示谢忱。”说着,望向沈牧两人,她无论举手投足,均媚态横生。 “竟然还会媚术……”沈牧刚与沈落雁一对视,不禁心中暗道。 还好沈牧在不觉间便破掉了沈落雁的媚术,让沈落雁心中顿时一惊,不由又上下了打量了一下沈牧。 秦叔宝摇头道:“千万别小觑这婆娘,她除了‘俏军师’之名外,另有外号叫‘蛇蝎美人’。瓦岗军的天下,至少有四分之一是她打回来的,我们的大帅‘中原十二郡招讨大使’张须陀就是中了她诱敌之计,遇伏阵亡的。” 沈落雁不悦道:“我对两位小兄弟只有欢喜之心,你秦叔宝也算是个人物,不要造谣中伤我妇道人家好吗?沈落雁亦当不起秦将军的话语。落雁说到底只是蒲山公旗下小卒,若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今天下舍密公尚有何人。” 顿了顿续道:“大海寺之战前,密公有言,说‘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但其旗下三将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却是难得将材,若不为我用,必须杀之!’就为了密公的嘱咐,落雁才会费尽唇舌来劝将军你弃暗投明。良将还须有明主,现在天命已定,隋室败亡在即,天下万民无不渴望明主。秦将军若还要助纣为虐,请随便离开好了。但这两位小兄弟必须随落雁回家。” 转向两人甜甜笑道:“两位小哥如何嘛!” 沈牧只觉头皮发麻,这小妞也太会勾人了。 秦叔宝环目四顾,仍是看不通她的手段布置,沉声道:“秦某从不受人威胁的。” 沈落雁娇笑道:“将军不是要自尽于泗水吧!不若我们来个赌赛,现在落雁任由将军和两位小兄弟自由离开,六个时辰内你们可逃到别处去,然后在二天内我再活捉你们三次,但保证不损你们半根毫毛。假若你们输了,就要乖乖的加入我们蒲山公营,不得再有异心。” “那如若我们赢了呢?”沈牧嘴角升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问道。 “你们当中若谁没被人家活捉三次,人家就随他喽。”沈落雁妩媚一笑,好像觉得沈牧根本就不可能会赢。 徐子陵抗议道:“我们是你的恩人,为何要把我两人都算在内呢?” 沈落雁皱眉道:“人家是为你们好嘛!将来密公得了天下,你们不就也跟着发达了嘛……” 沈牧仰天大笑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三人同声啸叫,跃离风帆,往岸旁掠去,瞬眼间消没不见。 沈落雁瞧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沈牧、徐子陵随着秦叔宝奔上一座山丘之顶,后方群峰连接,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泗水在左方五里许外流过,穷山荒野,不见人踪。 秦叔宝坐了下来道:“先休息一会儿,定定神。” 沈牧两人随之坐在草地上,徐子陵道:“那鲁妙子是甚么人,竟能制造出这么厉害的捉人网。” 秦叔宝摇头道:“我都不大清楚,唉!哪还有时间想别的人与事呢?” 沉吟片晌,向两人道:“你们两人曾对付过大隋军,为何有这么好的机会,又不肯加入瓦岗军哩?” 话说,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沈牧自然不会去什么瓦岗寨,便随口答道:“我们最近见到瓦岗军一些事情,再没有加入他们的兴趣了。” 秦叔宝没有追问,思索道:“沈落雁乃李密手下第一谋士,智计过人,既有把握再活捉我们,必非虚语。我们就和她玩玩,先来一招分头逃走,教她不能兼顾,好乱了她阵脚。” 第319章 对酒当歌 徐子陵摇头道:“我和仲少是死都不会分开的,自少就是那样的了。” “好基友啊……”沈牧看徐子陵一脸坚定的样子,心中暗道。 秦叔宝点头道:“那就分为两组吧!”说着,由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交给两人道:“这是借反映阳光来联络的方法,等若晚上的灯号。”接着告诉了两人传讯的方式,才道:“三天后,我们在彭城东门会合。”奔下山丘去。 两人聚精会神,看着秦叔宝逐渐远去,同时环目四顾,观察敌踪。 岂知到秦叔宝变作了平原边的一个小点,仍见不到再有另半个人影。 沈牧哈哈笑道:“原来那美婆娘只是虚张声势!” 徐子陵也轻松起来,催道:“还不传出喜讯?” 沈牧得意洋洋持镜向阳,打出讯号。 远方的秦叔宝呆了半晌,才继续逃走,逸出了视野之外。 沈牧道:“该还有三个时辰方始入黑,不若我们再由水道往彭城去,此着必出乎沈婆娘意料之外的。” 说着,两人在河边遇到一艘船,两人使用长生诀的隐匿之术悄悄潜入船上。 大船甲板和帆桅处都挂了风灯,但向着他们那面的上下三层二十多个舱窗却只一半亮着了灯火。 徐子陵拣了第二层其中一个暗黑的舱窗爬去,经过其中一个亮了灯的窗子时,内传来娇柔的女子语声。 两人少年心性,忍不住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那女子的声音忽地在两人耳旁响起道:“二哥你最好还是不要劝爹了,他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端叔苦劝多时,他还不是半句都不肯听吗?” 两人吓了一跳,才知这声音娇美的女子是移到窗旁,哪还敢稍作挪动。 另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苦恼地道:“爹最舍割不下就是和独孤家的关系,却不知独孤峰老奸巨猾,视我们如眼中芒刺。现在天下纷乱,万民怨怒,突厥人又虎视眈眈,隋室再无可为。而我们坐拥太原,兵源充足。粮草之丰,更可吃他个十年八载。现在鹰扬派刘武周和梁师都北连突厥,起兵反隋,先后攻陷楼兰和定襄,只要再破雁门,我们太原便是首当其冲。爹若再举棋不定,最后只会被那昏君所累,舟覆人亡。” 窗外两人听得直冒寒气,里面的男女究竟是何人子女?竟直接牵涉到独孤阀和隋帝,骇得更不敢动弹了。 这男子声含气劲,不用说都是个一流的高手。 女子柔声道:“你有和大哥商量吗?” 男子道:“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他都想不出办法,秀宁该知爹顽固起来时是多么可怕的了。” 那秀宁道:“不若我们由东溟夫人入手,爹最听她的话了。唉!若非娘过了身,由她劝爹就最好了。” 窗外两人骇得差点甩手掉进河去。 他们终猜到爬上的是李阀的船,哪敢再偷听下去,忙悄悄再往上攀去。 这时舱房内的对话忽然停了下来,但两人却没有留神理会。 两人拉开窗门,看清楚房内无人后,才爬了进去,这时方松了一口气。 两人环目一扫,见这是个特别大的卧房,布置华丽。除了床椅等物外,还有个大箱子,放的该是衣衫一类的东西。 两人移到箱子旁,窗门处忽地传来“嘘”的一声,似在示意两人不要吵闹。 沈牧和徐子陵立时魂飞魄散,骇然朝舱窗瞧去。 只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穿窗而入,立在两人身前。 两人定神一看,原来是个只比他们年纪长了少许的轩梧青年,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沈牧两人见到这青年微微一呆。 青年低声道:“在下是太原留守李渊次子世民,两位兄台相格清奇,未知高姓大名?” 想不到此人便是李世民,沈牧抱拳作礼,恭维道:“世民这个名字起得好,救世济民,将来说不定是由你来当皇帝呢。” 李世民淡淡一笑道:“兄台切勿抬举在下,不过这名字得来确是有段故事,两位请坐下来说话好吗?” 此时李秀宁的声音由下方传上来道:“二哥!甚么事?” 李世民返到窗旁,传声道:“待会儿再和你说吧!” 转过身来,着两人坐下,态度诚恳客气。 两人隐隐猜到他心意,又自知闯不过他把守的窗口,硬着头皮在靠壁的两张太师椅坐了下来。由于身上仍是湿漉漉的,故颇不舒服。 李世民从容一笑,在窗旁的椅子坐下,道:“在下四岁那年,我们家来了一位善相术的人,给我看相时,批我‘年届二十,必能济世安民’,娘那时最疼我,便给我改名作世民了。” 说话时,顺手取来火种燃亮了旁边小几的油灯。 李世民因为今趟他率人到彭城去,正是要向东溟夫人订购另一批兵器。 自两年前他爹李渊调任弘化留守兼知关右十三郡军事,为了应付杨玄感的大军,李渊终接受他劝告,向东溟夫人购入大批兵器,此事隋炀帝并不知晓,如若漏了出来,又有真凭实据的话,多疑的隋炀帝不当李渊密谋作反就确是天下奇闻了。 三人秉烛夜谈,聊了许久,半晌后,有人在外面走过,待足音远去后,徐子陵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李世民笑道:“正是我的房间。下一层是女眷用的。你们先好好睡一会儿,天亮到彭城时我才唤醒你们,我要到下面向舍妹交待几句才行。”言罢穿窗去了。 次日,船停靠在彭城河外,两人下船举步踏进彭城,颇有点踌躇志满的美好感觉。身上穿的是干净整洁的武士服,腰挂的是由李世民送的上等长剑,袋里是充足的银两,他们自出娘胎后,何曾试过这么风光。 徐子陵身形挺拔,儒雅俊秀;沈牧却是彪悍威猛,意态豪雄。两人并肩而行,不时惹来惊羡的目光。 沈牧溜目四顾,审视林立大街两旁的酒楼门面,道:“想不到彭城这么兴盛热闹,最奇怪是不似有逃难来的人,看!那群姐儿多俏,哈!” 徐子陵见他正向迎面而来的一群少女露出自己认为最有吸引力的微笑,而那群少女却一点不避两人的眼光,还报以更具吸引力的微笑。 两人破天荒第一次得到这种青睐,到少女们远去后,他们一声怪叫,转入了右方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上。 人仗衣装,两人来到二楼时,伙计都殷勤招呼,公子长、公子短的请他们到临街窗旁的台子坐下。此时二楼十多张台子,大半坐了客人。 沈牧随手打赏了伙计,并点了酒菜。兴奋道:“刚才那几个甜妞儿的鼻子特别高,眼睛又大又蓝,该是胡女,听说她们生**荡,很易弄上手的,哈!今趟或者不用逛窑子了。” 徐子陵却担心道:“你为何要两斤酒那么多,你懂喝酒吗?我只可喝一点点呢。” 沈牧探手抓着他肩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怎能不尽情乐一乐的。” 以手示意徐子陵去看窗外楼下车水马龙的大街,叹道:“看!这人间是那么美好,际此良辰美景,我们好应喝点酒庆祝,你一斤我一斤,没有喝醉过的哪算得是好汉。” 徐子陵陪他呆望着大街,想起了李靖和素素,心中一阵难以舒展的感触。点头道:“好吧!一斤就一斤好了。” 沈牧忽然低声道:“左边那张台有个俊俏小子,不住看你,看来他定是喜好男风的。” 徐子陵愕然望去,果然见隔了三四张台靠近楼梯的一张大台处,坐了三个男子,其中一个穿青衣儒服,特别俊秀的,正打量他们,见徐子陵望来,还点头微笑。 徐子陵想起沈牧的话,大吃一惊,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他像认识我们的样子呢。会否是沈落雁另一个陷阱?别忘了到今晚才结束那婆娘的三天赌约之期呢!” 沈牧点头道:“我差点忘了。你有看他的咽喉吗?” 徐子陵一呆道:“有甚么好看?” 沈牧摸了摸自己的喉核,低笑道:“那小子俏秀得不能再俊俏,又没有我们这粒东西,你说他是甚么了?” 徐子陵骇然道:“不是沈落雁扮的吧!” 沈牧道:“看来不像,糟了!她过来了。” 徐子陵吃惊望去,那女扮男装的书生已到了两人身前,令人特别印象深刻的是她除了“俊秀”的俏脸上嵌着那对灵动的大眼睛外,就是下面的两条长腿,使她扮起男人来有种挺拔的神气。 两人愕然望向她时,只见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抱拳沉声道:“五湖四海皆兄弟也。两位兄台相格不凡,未知高姓大名,好让我李志交个朋友。” 沈牧笑嘻嘻道:“我叫张三,他叫李四,若真是五湖四海皆兄弟,就不用四处都有人逃难了。俏兄台请回吧!” 他既怀疑对方是沈落雁的第二个陷阱,故一口就把她回绝了。 徐子陵趁机往“李志”的两个同伴瞧去,只见他们倒是货真货实的男人身形彪悍,双目闪闪生光,腰佩长剑,颇有点随从保镖的味道。 李志显然想不到沈牧会这么不客气对待自己,俏脸阵红阵白,凤目生寒,想掉头离开,又像下不了这口气,狠狠盯了沈牧一眼,转向徐子陵道:“你就是李四吗?我……” 徐子陵然截断她道:“我当然是李四,姑娘这么在大庭广众间公然勾三搭四,是否没有羞耻之心哩!” 李志娇躯一震,秀眸射出森寒的杀机,玉容反是出奇的平静。 沈牧暗道,“来了”,手都按到剑柄上去。 这时他们更认定对方是沈落雁的人了。 李志忽然敛去眸瞳的精芒,低声道:“你们好好记着曾对我说过甚么话。” 言罢拂袖往下楼处走去,那两个中年男子慌忙结账追随,到三人离开后,酒菜送到,两人哪还有兴趣去想她,伏案大嚼起来。 两人杯来杯往,不片晌酒意上涌,进入了酒徒向往的天地。 沈牧捧着酒傻笑道:“开头那杯确又辣又难喝,可是到第二杯便变成了琼浆,哈!酒原来是这么好喝的。” 徐子陵看着仍剩下大半的烈酒,投降道:“有点酒意就够了,说不定步出酒楼就要给沈落雁暗算呢。唉!我现在很想睡觉,昨晚那李世民小子的脚压了到我那处去,累我睡得不好呢。” 沈牧按着徐子陵肩头,醉态可掬地凑在他耳边道:“不若就直踩进这里最大的青楼,找两个最红的阿姑陪我们睡觉。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快唤伙计来,着他提供有关本地青楼的一切详尽资料。” 徐子陵欣然点头,正要召唤伙计,邻桌的两名大汉其中之一忽提高了少许声音道:“张兄,你来到我们彭城,若不曾到过倚红院,未见过那处的两位红阿姑白云和秋燕,怎都不算来过彭城。” 沈牧暗道又会这么巧的,忙聚精会神留心窃听。 另一人道:“陈兄说的是落街后往左走一个街口的倚红院吧!我怎会没去过呢?不过现在是白天,姑娘们尚未起床,今晚再说吧!哈!那几个妞儿真是美得可滴出水来。” 姓陈的笑道:“现在是午时了,倚红院未时就开始招待宾客,我们多喝两杯就去逛逛吧!” 沈牧两人步出酒楼,秋风吹来,酒意更增两分,沈牧扯着徐子陵朝倚红院的方向走了十多步后,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那两人的对答来得太合时了,似还怕我们不知怎样到倚红院去,说得清楚无遗。照我看这两个定是沈落雁的人,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徐子陵正以他那对醉眼溜览街上人车争道的热闹情景,闻言一震道:“你说得不错。既然李志会是沈落雁的人,这两个家伙也可能是她的人。唉!现在到哪儿去好呢?还是先找处躲藏的地方为妙。” 沈牧淡淡一笑道:“不去倚红改去倚绿好了。” 忽地朝着一个路过的行人,恭敬问道:“请问这位大叔,附近除倚红院外,还有哪间是最有规模、最多漂亮姐儿的青楼呢?” 那被他拦着的是个中年书生,闻言露出鄙夷之色,“呸”的吐了一口痰,不顾去了。 徐子陵哈哈笑道:“你道是要问去哪儿考科举吗?找青楼定要拣些二世祖模样、一眼看去便知是酒色过度的人来问才在行,看我的!” 环目四顾,刚好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后方停下,走下来一个贵介公子,还跟了两个随从。那公子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点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深合徐子陵“问道”的条件。 沈牧猛地推了徐子陵一把,累得徐子陵踉跄跌前两步,到了那贵介公子跟前。 两名随从立即手按剑把,露出戒备神色。 徐子陵硬着头皮,一揖到地,恭敬道:“这位公子,在下有一事相询,请公子勿怪在下唐突。” 那公子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微笑道:“仁兄有话请说。” 徐子陵不好意思地凑近了点,防怕给旁人听到的压得声音低无可低道:“我两兄弟想知道这儿除倚红院外,还有哪间青楼是最好的?” 那公子大感愕然,旋又露出“志同道合”的笑容,叹道:“你是问对人了。我老爹正是开妓院的,就是在隔邻鸿园街的翠碧楼。论规模和姑娘,倚红院拍马都追不上。不过现在时候尚早,你们先去随处逛逛,到酉时才来。只要说是我香玉山的朋友,保证没有人敢侍候不周。仁兄请了,我还有要事去办呢。” 香玉山走后,两人如获纶音,心花怒放,沿街把臂而行,只差没有引吭高歌而已。 街道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例如肉店、大饼店、山货店,又或布店、粉店、鱼店等。 因两杯酒下肚影响,整个天地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但见在秋阳高照下的石板街道,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道路、房舍、行人、车马似像合成了一个难以分割的整体,再无此彼的分野。 沈牧两人信步走在街道上,蓦地眼前人影一闪,香风飘来。 沈牧定睛一看,原来有位颇具姿色的半老徐娘拦在身前,眉花眼笑道:“两位公子是否走错路了?那边才是倚红院的大门。我们刚开始营业,两位公子若是第一批客人,我们的红姐儿们定会特别用心侍候的。” 第320章 香茗 沈牧随她纤手所指望去,见到倚红院的大牌匾就在左后方处,恍然大悟,原来糊里糊涂下步过了倚红院的门口,这奉命守候他们入彀的鸨娘慌了起来,竟来一招拦路拉客。 沈牧借点酒意,探头过去,狠狠瞪了她高耸的胸脯两眼后,才眨着眼睛笑道:“俏娘子你去告诉沈落雁那奸狡婆娘,当只会上一次,绝不会上第二次的。” 那鸨娘听得目瞪口呆时,两人跌跌撞撞,东倒西歪下扬长去了。 沈牧把床上的徐子陵摇醒,兴奋得声音都嘶哑起来,紧张地道:“快酉时了,我们就去做翠碧楼第一批的客人,说不定有半价的优待呢!” 徐子陵头重重地爬起床来,怨道:“喝酒就是有这种后遗症,若你是那婆娘派来的,我就要完蛋了。” 沈牧笑道:“我是这世上最有责任心的人,否则谁来为你把风。刚才有伙计来过问这问那的,我偏不开门给他。哈!还有几个时辰那婆娘就要输给我们了,不知秦老哥命运如何?” 徐子陵取起放在枕后的佩刀,道:“待会儿先去东门看看有没有他留下来的暗记。” 又道:“还有别忘了我们曾答应李世民那小子的事。” 沈牧不耐烦道:“我怎会忘了,那家伙不是说过飘香号明天才由洛阳回来吗?得趁今晚良辰美景,行乐及时啊!” 沈牧两人辨说笑边往房门走去,刚拉开房门,一点寒芒,照额刺来。 沈牧想也不想,竟像刚才徐子陵般提气轻身,往后飞退。 那偷袭者显然想不到出手竟会落空,“咦!”了一声,闪电抢进房来。 徐子陵亦像沈牧般想也不想,踏步拔剑,当头疾劈,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或停滞。 “铛!” 来人以手中长金簪,硬架徐子陵这凶厉无匹的一剑。 一时间,双方都使不出后续变化的招数。此时那人收簪退出房去,衣袂飘飞,美若天仙,不是李密的“俏军师”沈落雁还有何人? 徐子陵刚被她运劲震退了两步,沈落雁见门口正畅通无阻,乍退又进,本要追击徐子陵,只见沈牧冲至,刀光如涛涌浪翻,挟着激荡的刀风,狂击而至。 沈落雁娇叱一声,抢入刀影,施展出近身肉搏的招数,连挡了沈牧十多招。每招都凶险无比,但却迫不开沈牧,又见徐子陵重整旗鼓,杀将过来,无奈下二度被迫出房外。 沈落雁却是芳心剧震,她的“夺命簪”乃家传绝学,平时秘而不用,今番出手,是希望一举擒敌。怎知这两个小子会像脱胎换骨般,两度把她迫退,假如让此事传扬出去,已足可令他们在江湖中成名立万了。 此时,沈牧突然袭到沈落雁身边,而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沈落雁勃颈处了,笑道:“你输了!按照约定,你要怎么招来着? 沈落雁没想到沈牧步法如此之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她身后,心中不由一惊,后背都冒出了凉汗,横了沈牧一眼,含笑道:“大家坐下来谈谈好吗?唔!你现在看来顺眼多了。” 沈牧两人在她左方靠墙的椅子坐下来,按照约定,沈落雁不但要请沈牧大喝一顿,还要随沈牧怎么样都行,不过女人就是女人,当时说怎么样都行,现在沈牧还没把她怎么样,就哭哭啼啼起来。 沈牧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了,无奈看着她宛如一湖秋水的动人眸子中的晶莹泪珠,叹口气道:“也罢,不过你还欠我一顿美酒,现在本公子要去逛窑子了!” 沈落雁见沈牧不与她小女子一般见识,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好感,但是听到后面一句话,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们知否窑子的姑娘都是身世可怜。你们恃着有几个子儿,就觉理所当然地去玩弄人家,究竟有没有感到惭愧?” 徐子陵一呆道:“我倒没想过这点。但若没有人去光顾她们,她们赚不够赎身的银两,岂非更要一直凄凉下去吗?” 沈牧哂道:“那所倚红院不是你们瓦岗军开的吗?为何却来数落我们?”又冷哼道:“任何事物都是应需求而生,否则谁肯上战场去杀人又或送死呢?” 沈落雁皱眉道:“你在说甚么?倚红院一向是杜伏威在这儿的眼线,干我们瓦岗军屁事。你们爱到青楼鬼混就去个够好了。现在秦叔宝已归降我军,你两个小子有甚么打算?” 沈牧跳了起来,移到敞开的房门处,探首外望,奇道:“为何我们打得杀声震屋,仍没有人过来看看呢?” 沈落雁淡淡道:“你像是忘了人家要活捉你们吗?虽然你能打败我,但是外面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两个插翼也难飞哩。” 徐子陵苦笑道:“你知否这叫恩将仇报?” 沈落雁油然道:“人家是为你们好才真。现在天下大乱,能拨乱反正者,只密公一人而已。我若非念着你们曾帮了我一个大忙,才没有闲情来劝你们加入我军呢……” 沈牧两人面面相觑。这才明白为何这美赛天仙的俏军师,会又被人称为“蛇蝎美人”。 但是,这蛇蝎美人却忘了她可是沈牧的手下败将,话还没说完,便将其给制住了,让其作为人质,逃离了此,气的沈落雁直跺脚。 沈牧两人来到一处横巷,由这里往外望去,正是香玉山老爹开的那间翠碧楼的外墙和大门,内中院落重重,规模确胜于倚红院。 天色随着西下的太阳逐渐昏黑,翠碧楼的灯光亮了起来,两人横过车马喧逐的热闹大街,华灯高照下,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两人由于曾目睹战争的惨烈场面,总有点面临末世的感触。 到了入门处,他们待一辆华丽马车驶进门后,才尾随而入。此时,数名大汉分出两人迎过来,见他们衣着光鲜,神采照人,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道:“欢迎两位公子大驾光临,不知……” 沈牧随手塞了一串钱到他手里,摆出阔少模样,傲然道:“我们是贵公子香玉山的老朋友,玉山来了吗?” 众汉更是肃然起敬,说话的大汉忙道:“小人何标,两位公子请随小人来。” 沈牧一挺胸膛,道:“带路吧!” 何标再打躬作揖,领路前行。 两人随他穿过摆了最少十辆马车的广场,往主楼走去。 步上楼前的台阶时,一名颇有姿色的****花枝招展地迎了过来。 何标趋前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后,便施礼走了。 那美妇眉开眼笑地来到两人中间,转身挽着他们臂弯,嗲声道:“原来是香少爷的好朋友,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哎呦!差点忘了,唤我作凤娘便成了。” 沈牧享受着她慷慨送赠的艳福,边随她往楼内走去,边道:“我叫张世,他叫李民,哈!凤娘你生得真美,简直是国色生香啊。” 凤娘笑得花枝乱颤道:“张公子原来年纪轻轻已是花丛老手。不要随便哄人哩!否则给奴家缠上你一晚时可不要后悔哟。” 说着,又抛了徐子陵一个媚眼道:“李公子比你老实多了。” 沈牧瞥了一眼外表老实的徐子陵,笑着道:“这小子只是装作老实模样,凤娘不信可以试试看。” 徐子陵大窘道:“不要听他的,我……嘿!我……” 凤娘此时挽着两人来到大堂十多组几椅靠角的一组坐下,笑道:“不用说了,我凤娘怎会看错人。” 这时,两名十六七岁的小婢迎了过来,斟茶奉巾,侍候周到。 他们环目一扫,只见堂内早坐了十多组宾客,闹哄哄一片。 凤娘吩咐了人去通知香玉山后,媚态横生道:“以两位公子这样的人材,哪位姑娘不争着来陪你们呢?” 徐子陵亦轻松起来,正要说话,凤娘一声告罪,站起来赶去招呼另一组看来是大商贾的客人。 沈牧向两位小婢道:“姐姐不用招呼我们了,我们兄弟有密话要说。” 两位小婢施了一礼后离开。沈牧望着一脸木然的徐子陵,笑着道:“试过这么风光吗?不若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欢度良宵吧,试问谁想得到我们会躲在这里?何况这些风光都是拜李小子所赐,就索性捱到明晚好混上飘香号去,也算为他尽了力。” 刚说到这里,香玉山来了,不知为何,在他的地盘上,这小子分外意气飞扬,绝不若今日在街上遇到他时的窝囊相,尤其背后还跟着四名大汉,更是气派十足,果然是谁的地盘谁做主。 隔了丈许香玉山便大笑道:“甚么张公子李公子,原来是两位仁兄,失敬失敬!” 两人见他态度仍是那么热诚,不负“义气山”的大号,放下心来,起立敬礼。 三人坐好后,香玉山问道:“两位仁兄今趟来彭城,不知是有事要办,还只是游山玩水、观赏名胜呢?” 沈牧知他是想摸清楚他们的底细,笑道:“所谓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我们兄弟两人浪迹天涯,就是要增广见闻。” 接着凑近点低声道:“坦白说,我们到青楼来亦是抱着这种增广见闻的情怀。由于这是我们首次踏足青楼,万望香兄多加指点和照顾。香兄是明白人,大概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徐子陵心中叫绝,沈牧确有他的一套,连这么尴尬失威的事也可说得如此自然。 香玉山恍然而笑,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可包在我身上。” 沉吟片晌,正容道:“张兄和李兄请恕小弟交浅言深,这世上说到底我们男儿辈追求的不外是金钱和女人。我见两位仁兄均长得一表人才,又身佩上等兵刃,绝非平庸之辈。不知两位仁兄对将来有何打算呢?” 沈牧笑道:“我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现在只对今晚有打算,明天的事嘛,起床时再想好了,哈……” 香玉山陪他笑了两句,道:“原来两位囊中有散不尽的财宝,所以一点不用担心明天的事,小弟真是羡慕了,两位请随小弟这边来。” 沈牧和徐子陵既惊且喜地随着香玉山步出主楼,这才见到后院原来宅舍相连,一条碎石路把主楼后门与另一道大门相连,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园,此时贯通两处的道路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沈牧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似有数百人正聚在该处,奇道:“那是甚么地方?” 香玉山得意洋洋道:“那是彭城最大的赌场。”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我们并不想赌钱!” 香玉山笑道:“小弟当然明白,不过在历史上嫖和赌从来就分不开来。没有妓院和赌场的地方,就绝谈不上兴旺。我们翠碧楼之所以能雄视彭城,就是把这两种生意结合起来,带旺了整个彭城。你们不是要增广见闻吗?放心随小弟去见识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开始感到这义气山非如表面的简单了。 就像在扬州,最大的那间赌场就是竹花帮开的。没有强硬的背景,谁敢沾手这种发财的大生意。 三人进入宏伟壮观的赌场大门时,香玉山大声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们要好好招呼。” 把门的几名大汉忙恭敬应是。 踏入赌场,一名满身铜臭、低俗不堪的胖汉迎上来道:“要不要小人为三少爷预备宾室待客。” 香玉山挥手道:“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你去招呼别的客人好了。”胖汉应命退去。 往里走去,只见由赌桌赌具以至家具摆设,无不华丽讲究。而且地方宽广,不但有前中后三进,每进左右各有相连的厅堂,所以虽众集了四、五百人,这进进相连的大赌场一点都不令人觉得挤迫。 最引人注目是各座大厅里由负责主持赌局的荷官,以至斟茶奉烟的女侍,都是绮年玉貌的动人少女,兼且她们衣着性感,身上穿的是抹胸、肚兜般的红衣,衬以绿色短裳把玉藕般的双臂和白皙修长的玉腿,都露了出来,看的让人心旷神怡。 此时两名女侍笑脸如花的走上来,奉上香茗糕点,又为沈牧狼人卸下外衣。不但体贴周到,动人的娇体更不住往他们挨挨碰碰。 香玉山见两人露出内里的劲装,配以皮背心,肩阔腰窄,威武不凡,眼睛亮了起来,叹道:“两位的身型真帅,确是难得一见。” 那两名女侍也都看呆了眼,更是显得热情如火。其中一位竟从后面紧拥了徐子陵一把,这才娇笑连连拿着他的外衣和另外那侍女去了,不多时,又转回来,各自挽着沈牧两人的臂膀,让他们压上高挺的胸脯,态度热烈。 香玉山介绍了两女,一名翠香、一名翠玉,然后道:“张公子和李公子暂时不用你们伺候,有事再唤你们吧!” 两女施了一礼,回去工作了。徐子陵问道:“这些美人儿是否都以翠字行头,不知翠碧楼的翠碧两字又有甚么来历呢?” 香玉山双目露出向慕神色,徐徐道:“那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的芳名,不过她已名花有主,是我帮龙头老大最得宠的爱妾。” 徐子陵讶道:“香兄原来是帮会中人,不知贵帮的大号……” 香玉山打断他道:“这事迟些再说,来!何不先赌上两手,赢了是你们的,输了就入我的账。两位这边请。” 第321章 秀宁 徐子陵干咳一声道:“我们对这兴趣不大,不若还是找刚才那两位美人儿来……嘿!来……甚么的!好吗?” 香玉山不以为意地道:“若论漂亮,那两个丫头尚未入流,我们这里最红的是翠凝和翠芷两个妞儿,不过只能在贵宾室见到她们。我们先在这里逛逛,待会儿才带你们去和她们喝酒作乐吧!保证两位不虚此行。” 沈牧两人欣然随他在挤满赌客的赌桌间左穿右行,往最广阔的中堂走去。 香玉山领着他们来到一桌挤了二、三十人的赌桌旁,看着那动人的女荷官把一枚骨制的巨型骰子投入一个方盅内,盖上盅盖后高举过头,用力摇晃一轮后,再放在台上,娇喝道:“各位贵客请下注!” 赌客纷纷把赌注放在要押的一门上。 香玉山道:“这叫押宝,押中骰子向上的点数,就可得一赔三的赌注。” 沈牧叹道:“那是六分一的赢面,而你们赌场却是六分五的彩数,难怪开赌场会发大财了。” 香玉山笑道:“你也可以赌骰子颜色,那是一赌一,公平得很。” 徐子陵定神一看,大多数人都押点数,可知任谁都希望以一赢三,所以虽可赌颜色,仍只是聊备一格而已! 沈牧往不远处一望,只见靠左的一张赌桌处,一位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动人美女,正起劲赌着。 她不但长得眉目如画,最惹人注目是她的襟口开得极低,露出了小半边胸脯和深深的事业线,浪荡非常。 见沈牧望了一眼那女子的深深的事业线,香玉山苦笑道:“这个女人千万沾惹不得,别看她风骚迷人,其实她就是‘彭梁会’的三当家,人称‘艳娘子’的任媚媚,武技高强,最擅玩弄男人,浑身是刺,碰上她的男人都要倒足霉头,连我都不敢招惹她呢。” 彭梁会的彭就是彭城,梁指的是彭城西北六十里的梁郡。彭梁会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走到哪里,江湖中人都要卖面子给他们。 这时,岂知那任媚媚目光离开了赌桌,朝他们望来,看到沈牧两人时,美目亮起采芒,娇笑道:“玉山你在那里呆头呆脑看甚么,还不过来和奴家亲近亲近?” 香玉山一边挥手回应,一边低声道:“无论她要你们做甚么,记得全推到我身上去。”言罢应声先行。 两人听到又是帮会中人,立感头痛,无奈下只好硬着头皮,随香玉山往那任媚媚走过去。 任媚媚离开赌桌,迎了上来。 沈牧和徐子陵发觉她的衣服把她包裹得紧紧的,极度地强调了她饱满玲珑的曲线,登时怦然心跳。 这烟视媚行的美女把充满青春活力的胴体移到三人眼前,再打量了沈牧和徐子陵后,向香玉山笑道:“这两位公子面生得很,是你的朋友吗?” 香玉山苦笑道:“媚姑你最好不要惹他们。” 沈牧和徐子陵想不到香玉山如此坦白直接,吓了一跳。 任媚媚却一点没生气,绕到两人背后,娇笑道:“香三少定是在背后说了我任媚媚很多坏话,但两位千万勿信他,若他算是好人,我就是拯救世人的观音大士了。” 香玉山干咳一声道:“媚姑你莫要破坏我们的友情,别忘了彭梁会和我们巴陵帮一向相安无事……” 任媚媚又转到两人前方,掩嘴娇笑道:“你们看啊!香三少爷动不动就拿巴陵帮来欺压我这弱质女流,算甚么英雄好汉。唔!两位小哥儿真帅,难怪给三少爷看上了,你们叫甚么名字。” 说着,任媚媚娇躯移前,挽上两人臂弯,向香玉山打个眼色,微笑道:“由我来招呼他们就成了。” 香玉山无奈苦笑一声,转身便去。 任媚媚亲热地挽着两人,朝内进的大堂走去,媚笑道:“你们不要听香玉山那家伙说人家的任何闲言闲语。” 沈牧和徐子陵正要说话,朝她望去时,见到她走路时胸前双峰随着她的步履,不住跌荡耸动,诱人之极,心儿不由急速跃动,忘了说话。 忽然间,他们再不觉得她可怕了,尤其是她的体态神情,无不显现出使人心动的美态,不自觉生出纵是为她而死,亦心甘情愿之心。 任媚媚却是心中得意之极,此刻她正利用自己的身体,施展上乘媚术,而沈牧却哪里看不出来,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沈牧刚好见到左旁的赌桌只有五个客人,腾空了七、八个位子,灵机一触道:“我们都是先赌两手吧!” 挣脱任媚媚的纠缠,坐入其中一个空位里。 任媚媚毫不介意,笑意盈盈地坐到他左旁去,而徐子陵则坐到沈牧的另一边。 这美女才坐下,立时把几个客人的目光全吸引到她的胸脯去,任媚媚妙目一扫,五个男人立时色授魂与,有人连口涎都流了出来。 女荷官是个二十岁许的女子,颇有姿色,但与任媚媚相比,立即黯然失色,再显不出任何光彩。 这桌赌的正是牌九,沈牧和徐子陵虽没真的赌过钱,但在市井长大,看人赌得多了,自然亦熟谙门路。 任媚媚忽地意兴大发,对女荷官道:“让我来推庄!” 女荷官当然知道她是甚么人,不迭答应,退往一旁。 任媚媚坐上了庄家的位置后,娇笑道:“还不下注!” 众人连忙下注,气氛热烈。 沈牧和徐子陵却是心中叫苦,要他们把辛苦得来的银两拿出来赌,确是心痛兼肉痛。 任媚媚美目来到他们身上,催道:“不是要赌两手吗?快下注呀!” 沈牧淡然一笑道:“我们先要按兵不动,看清楚你这新庄家的手风气数,才好下注嘛。” 任媚媚娇笑不语,以熟练的手法抹起牌来,堆成一叠叠后,再掷骰发牌。不知她是否蓄意使了甚么手法,竟连输三铺,赌客的欢呼和喝彩声,立时把附近几桌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挤满了所有座位。 这时,忽然沈牧只觉一双纤手按住他的肩头,转头定睛一看下,微微一愣,竟是“蛇蝎美人”沈落雁。 沈落雁低头对沈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早叫你两个不要随处乱走,看!差点就给人骗财骗色了。” 任媚媚秀目掠过森寒的杀机,冷然道:“来者何人?” 沈落雁与她对视半晌后,微笑道:“做庄的管得下注的是甚么人,三当家既要推庄,就该守庄家的规矩,若赌不起的话,就干脆认输离场好了。” 任媚媚见对方明知自己是谁,还摆出强抢硬要的姿态,心中懔然,脸上却回复那春意洋溢的狐媚样儿,笑道:“这么一锭黄金,我们彭梁会还可以应付。” 围观的宾客中,有十多个怕事的听到彭梁会之名,吓得立即悄悄离开,连下了的注钱都不敢取回去。 赌桌立时疏落起来,还空出了两个位子。 沈牧这时定过神来,拍拍沈落雁按在肩上的玉手,道:“美人儿啊!我旁边有位可坐,何必站得那么辛苦呢?” 沈落雁微微一笑,俯头在沈牧脸颊香了一口,竟依言坐到沈牧旁的在椅子去。 沈牧只觉脸上微微一热,暗道这女人好生火辣,见她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又给她香软柔腻的樱唇和亲热的动作弄得魂为之销,真不知是惊还是喜。 任媚媚一声不响,径自抹牌。 赌桌旁忽又多了几个人出来,都是赌场方面的人,包括了香玉山在内,他旁边还有一个锦袍胖汉,面阔眼细,但眼内的眸珠精光闪闪,使人知他绝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他和香玉山正目光灼灼的打量沈落雁。 沈落雁却像不知道有人注意她的模样,凑到沈牧耳旁道:“今趟人家救回你们一次,你们的甚么大恩大德,就算扯平了。” 任媚媚把牌叠好后,向那锦袍胖汉抛了个媚眼道:“香爷亲自来啦!要不要赌一把。” 那香爷哈哈一笑,在对着沈落雁三人的空位倾金山倒肉柱般坐了下来,叹道:“难得三当家肯推庄,瓦岗寨的俏军师沈姑娘又肯陪赌,我香贵怎敢不奉陪?” 任媚媚娇躯一震,望向沈落雁,寒声道:“原来是‘俏军师’沈落雁,难怪口气这么大了,不过我任媚媚无论输赢都得奉陪上了。” 沈落雁盈盈浅笑,美目滴溜溜掠过香贵和任媚媚两人,淡然道:“两位太抬举小女子了。我沈落雁只是密公的跑腿,有甚么大口气小口气的。今趟来只是为密公寻回两个走散了的野孩子。请两位多多包涵,免得将来密公攻下彭城时,大家见面不好说话。” 剩下的十来人听到瓦岗军之名,哪还敢留下,这时已走得一个不剩,连内进大厅的百多赌客都闻风离去了。 沈牧和徐子陵在两个美人相伴下,豪赌一夜,待到天快亮时,两女赌的争吵起来,沈牧两人趁机悄然离开,按之前与李世民约定的地点,来到河边停靠的船上。 两人随着婢女来到上层的舱厅,李世民摆开酒席款待他们,列坐陪同的尚有一英挺青年和一位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 李世民起立欢迎道:“两位兄台请坐,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那两人亦客气地起立施礼,教两人颇有点受宠若惊。 李世民先介绍那中年儒生道:“这位是裴寂先生,一手‘忘形扇’会尽天下英豪,乃晋阳宫副监,家父的棋友。” 裴寂淡淡看了他们两眼,谦虚道:“世民侄过誉了,我那手跛脚鸭的功夫,怎拿得出来见人,更不要说会尽天下豪杰。” 接着向那英挺青年笑道:“论功夫可要留给柴绍世侄去威风了。”那柴绍连忙谦让。 沈牧见柴绍华剑丽服,气派高雅,比之李世民只逊了气魄风度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大将之风,但已心生好感,忙与他客气寒暄。 但柴绍对他们的神态总带点傲气,不若李小鬼的亲热。 裴寂更是只把他们当作两个碰巧立了大功的后生小辈。坐下后,只顾和李柴两人说话,不再理会他们。 沈牧两人亦不在意,专心对付桌上的珍馐美食。 在李世民心中,裴寂和柴绍显然比沈牧两人更重要。不过他仍不忘殷勤待客之道,亲自夹了两个油饼给两人,笑道:“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非常美味。” 两人还是首次吃到北方流行的胡饼,均津津有味。 此时柴绍道:“今趟世叔是不得不起兵,若起兵则必先取关中,就怕屈突通在蒲关和宋老生守霍邑的两支精兵,世叔看来不无顾忌。” 裴寂道:“屈突通和宋老生固是可虑。但我担心的却是突厥人,其势日大,东至契丹、室韦,西到吐谷浑、高昌等国均臣附之。且凡于北方起兵者,如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辈,无不依靠突厥而自立。我们进军关中时,最怕就是遭受突厥和刘武周等从后偷袭了。” 李世民胸有成竹道。“这个无妨,力不足可以用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爹他仍是犹豫不决,怕会坐失良机。” 裴寂拍胸保证道:“这事包在我裴寂身上。只要我和文静多下说辞,且眼前又确是形势危急,你爹哪还有选择余地呢?” 李世民欣然点头,转向沈牧两人道:“今趟全赖两位,若不是账簿失窃,恐仍难营造出这种形势。” 这时,就在沈牧几人正在船上品茶畅谈时,李世民的美人儿妹子回来了,两人这才看清楚她一身色彩淡丽的华服,身材窈窕动人,风神高雅,教人无法挑剔。 只见她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上缀以珠翠,式样别致,既华丽又充满若隐若现的神秘美。 她穿的衣服更与中原和南方的宽襟大袖完全两样,是大翻领窄袖的衣装,与他们在彭城见的胡女衣着相若,但质料更佳。这种衣服不但更突显了女性玲珑的曲线,行动上亦方便多了。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柴绍,这小鬼双目放光,热情似火般欣然道:“宁妹终于来了,为兄等得心都快要烧成火炭呢。” 李秀宁像看不到其他人般,对柴绍嫣然一笑,把娇躯移到柴绍旁,让他轻扶香肩,侍候入座,这才向乃兄及裴寂打招呼,最后轮到沈牧和徐子陵。 两个时辰后,船舶停靠在大湖西岸,沈牧和徐子陵下的船来,巨野泽在沈牧眼前无限地延展开去,湖上烟雾迷蒙,随风变化。沈牧瞧着没入雾中的李阀巨舟,双目茫茫,淡然一笑。 在离沈牧和徐子陵登岸处约十多里的东平郡闹市中一座酒楼二楼处,沈牧两人来到酒楼上,叫来酒菜,大吃大喝。 临别时,李世民赠了他们一笔可观的钱财,沈牧虽然看不上眼,但是沈牧也不能显露出来,而这对徐子陵可谓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在酒楼中吃过酒肉后,这时两人来到街上,夕阳西下,正是华灯初上时刻,本应热闹的大道却是静似鬼域,秋风飒飒下只间中有一两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片萧条景象。 沈牧两人信步来到一口水井处,坐倒井栏旁。沈牧探头瞧进水井去,见到井底的水正反映着高挂晴空的明月,笑道:“这就叫井内乾坤。” 徐子陵学他般伏在井口处,苦笑道:“这东平郡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所有客栈都客满了,偏是街上却冷冷清清的。咦!” 沈牧奇道:“你在看井中之月吗,有甚么好大惊小怪的?”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放光道:“我好像把握到了点甚么似的,却很难说出来。” 沈牧呆了半晌,再低头细看井内倒影,恰好有云横过正空,月儿乍现倏隐,心底确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儿。 沈牧随手执了块石子,掷进井内去。“噗通!”一声,明月化成荡漾的波纹光影,好一会儿才回复原状。 这时一个灰衣大汉路过两人身旁,笑道:“小鬼都算精乖,这么夜了,还磨在这里干吗?” 徐子陵道:“闲着无事聊天吧。请问这位大哥要到哪里去?” 灰衣大汉冷冷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告诉你又怎样,够资格去吗?”话毕便转身走了。 只见那名灰衣大汉刚由横巷走进一条大街上,只见座落城南的一座巨宅门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原来所有人都到了这里来,定是寿宴婚宴一类的红事,我们也去凑个兴如何?” 徐子陵道:“难怪那个混蛋笑我们没资格去了。只看派头,便知这办喜事的人非同小可,没有请帖,怎样混得进去。” 第322章 萧声 沈牧笑着道:“前门进不了,就走他娘的后门,现在我们衣着簇新,只要混得进去,谁都不会怀疑我们是白撞的!” 沈牧不待他答应,径自跃下横巷,举步走出大街。徐子陵只好追着他去了。 两人肩并肩朝街角的大宅走去,这才发觉刚才那角度看不到的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 一群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正在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妨碍宾客的车马驶进大宅去。 沈牧大感奇怪道:“我擦!这是甚么一回事,这家人就算摆酒宴客,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呢?” 徐子陵见到前面的一群闲人给数名大汉拦着,赶了回头,忙截住其中一人问道:“哪里有甚么大事了?” 那人两眼一瞪,把气发泄在他俩身上,怒道:“连名传天下的石青璇来了都不知道!”言罢悻悻然走了。 沈牧两人一听微微一呆了,要知石青璇乃名震全国的奇女子,以箫技震惊当代。早在扬州便听过她的名字,只不知谁人这么大面子,把她请到了这里来表演。听说她一向过着隐居的生活,没多少人能欣赏到她的箫音,但听过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牧一肘打在徐子陵胁下,怪笑道:“今晚不愁寂寞了,既有戏看又有便宜酒喝。” 徐子陵心中一热,笑道:“若你喝酒,我便不奉陪了。” 沈牧笑着道:“不喝酒,来吧!” 他见前路被封,领徐子陵绕了个大圈,来到了占地近百亩的豪宅后墙处。 沈牧两人轻易越过高墙,到了宅后无人的后院里,往前宅走去时,见到主宅后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挤满了婢仆和宾客。 两人掸掉衣衫尘埃,大摇大摆地混进人群里,心中大感有趣。 沈牧金睛火眼地打量那些刻意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挤入华宅的主堂内时,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就像都是研究她的专家那副样子。 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 沈牧搂着徐子陵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叹道:“早知有此好去处,刚才的那顿晚饭就留到这里才吃呢!” 徐子陵忽地低呼一声,扯着沈牧闪到了一条石柱后,似要躲避某些人。 沈牧一头雾水,不解道:“甚么事?” 徐子陵伸手一指道:“看!” 沈牧探头望去,只见到六七个贵介公子,在男女纷沓的宾客群中,正团团围着两个美丽的少女在说话,相当惹人注目。精神一振道:“这两个妞儿确长得很美。” 徐子陵气道:“我不是说他们,再看远一点好吗?还说不那么容易对女人动心了。” 沈牧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这才见到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他人都只能立在一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 中间一人须发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 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已不小,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这时,一个看似大官的人忽然开腔道:“两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聚。” 堂内数百宾客,正要继续寻问事情真相,闻言均露出讶色,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两个小子生出兴趣。 原来这大官并非如沈牧猜想是此宅的主人,而亦是宾客之一,且是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更乃朝廷中有数的高手。 此人名王世充,奉了炀帝之命领兵对付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是忙里偷闲到这里来一睹石青璇的风采。 至于那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和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亦是非同小可。前者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与玄门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乃同辈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隐多年,今趟因来探望宅主人,偶而逢上这场盛事。 至于老儒生则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着作甚丰。亦只有他才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石青璇。 就在这时,突然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宾客潮水般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看着一时呼痛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汉,人人面面相觑,想不通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人人惊讶顾视时,沈牧和徐子陵乘机退入人群里。 厅内本已挤迫,此时又腾空出大片空间,变成各人紧靠在一起,纵使视他们为猎物的东溟公主等一时也难以挤近过来。 当下自有人上来把被打倒的两人扶走。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一声冷哼,来自大门外。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在场大多是见惯世面的人,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便知此人大不简单,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该带有胡人血统,无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样貌亦不似中土人士,却明显不是与男的同一种族,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动。只是神情却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都不输于李秀宁那种级数的绝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过门槛后故意堕后了半丈,似要与那男人保持某一距离。 一声长笑,响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是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连那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只此便可见毕玄在中外武林中声威之盛。 那年轻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 他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更等若他的独特招牌。 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这才是教人为他动容的地方。 王世充亦在打量那英伟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有王老和欧阳老作主,陈当家请回吧。” 此语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这番话虽说得客气,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称为陈当家的是惹不起这人。 王世充乃江湖公认的有数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极,若他亦这样说,那英伟青年的武功当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声萧声悠然响起,婉转动听,让人听之心旷神怡,心中暗自称绝。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道:“青璇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大讶,忽然一声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人影一闪,跋锋寒和那白衣美女同时消失不见。 厅内仍是混乱之极。沈牧和徐子陵两人也趁混乱之际,离开了王府,并不远去,只是来到附近另一家大宅院落的一间柴房里,舒适地躺在一堆禾草上,均觉王府之行不虚 四天后,他们到了翟让起义的瓦岗城,不过这时此城已再落入朝廷兵马手内。 两人甫入城便感到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时遇上一队队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后,沈牧特意打赏了店伙计,千叮万嘱要善待马儿,顺便向他探听形势。在客栈附设的饭馆吃饭时,低声道:“原来李密本要攻打东都洛阳,不知如何泄漏秘密,现在改为攻打兴洛仓。而镇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则派出刘长恭阻截,还有镇守荥阳西虎牢的裴仁基,则准备拖李密的后腿,看来李密的形势并非那么乐观。” 徐子陵奇道:“瓦岗军的大龙头不是素素的主子翟让吗,为何你开口闭口只是李密什么的?” 沈牧耸肩道:“那伙计就是如此说,可能翟让因被那怪人打伤而要闭关修练。现在天下愈来愈乱了,听说金城府一个本是当校卫叫薛举的人,起兵造反,竟自称西秦霸王,想学秦始皇般一统天下,现在攻陷了天水,并以之为都。我看这个薛举也不是甚么了得人物,换了是我,怎会笨得急于称帝,摆明看不起其他义军,变成众矢之的。” 徐子陵道:“天水在哪里?” 沈牧得意洋洋道:“天水在秦岭之外,京师之西,难怪你不知道了。” 接着分析道:“若非瓦岗军拖住了京师和东都的大军,恐怕薛举仍不敢作反。另外还有个叫李轨的家伙亦在武威起兵,自封为大凉王。短短几个月便多了两支义军,看来隋室气数已尽了。” 徐子陵笑道:“你忘了李小鬼吗?” 沈牧淡然一笑道:“坦白说,我确不想记住那李小鬼。” 此时管马厩的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两人台前,惶然道:“两位少爷不好了,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色变。两人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厩时,白儿灰儿和另十多匹马给十多名官兵硬牵出来,正准备离去。 沈牧和徐子陵扑了过去,拦住去路,大声喝止。 官兵们显是想不到有人这么斗胆,齐声叱喝,其中两人还抽出佩刀。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你抢马,我应付人,看老子的气势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5000点积分。” 刀光一闪,一名官兵的大刀已照颈劈至,完全不管会否弄出人命来。 沈牧双目精芒亮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似足跋锋寒,觑准来势,右手闪电探出,竟一把捏着了刀把,底下则闪电飞出一脚。 官兵惨叫声中,应脚飞出丈余,撞在往来另一官兵身上,这两个官兵登时滚作一团,狼狈不堪。其他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沈牧把刀抛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众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征集马匹,小鬼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那兵头招呼一声,十多人扑了上来,举刀往两人招呼过去。 沈牧一招便击杀了两个官兵,冷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这些贼兵的忌辰,遇到我们算你们倒足霉头。” 众官兵见到沈牧杀了两人,立时作鸟兽散,连爬带滚走了。 沈牧叹道:“官兵如此胆小如鼠,只懂欺压平民,难怪这么多人被迫造反。” 沈牧和徐子陵策马硬闯城门。守城门的士兵显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给他们冲倒了五、六个人,欲追赶时,两人早绝尘而去。 驰了二十多里路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沈牧打了只山鸡回来,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够柴枝,生火烧烤。两人嗅着香气,都生出心满意足的感觉。 这时,忽然一声巨响,沈牧两人同时生出警兆,朝马儿望去,顿时微微一愣。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两手似若无力地分别拍在灰儿和白儿马头上,可怜两人的爱骑立时响起可怕的骨折声,一声不响地倾颓倒毙地上,并滑往坡脚去。 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沈牧两人,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第323章 再遇素素 沈牧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沈牧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起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却只是几个回合,便被沈牧一掌击退几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沈牧,还给他迫退了几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沈牧两人在瓦岗城杀了两个官兵,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而现下,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这宇文阀的高手一声痛哼,带着两蓬血雨,转瞬消没在暗黑的山林里。 然而宇文无敌真正来追杀沈牧两人的原因则是因为“长生诀”,“长生诀”是打开“杨公宝库”关键,此宝库藏有江湖中人梦寝以求、可令人称霸武林的“邪帝舍利“,沈牧两人因此惹来大野心家宇文化及的追捕。 当徐子陵和沈牧来到荥阳时,双方大军正在僵持不下,形势一触即发。 在这种时刻,城防关口自是严格之极,两人甫抵城门,便给身穿青色武服的瓦岗军盘问。 带头者见他们身佩长刀,气派不凡,便盘问他们的家派来历,到此的目的等细节。 沈牧胡诌一番后,那头目仍不满意,道:“凡出入城者,均须有祖军师签发的通行证。看你们不似来犯事之人,但军命难违,恕我难以通容。” 沈牧和徐子陵见他客气有礼,心生好感,徐子陵坦然道:“实不相瞒,我们今次来是要找素素,她乃你们……你们大龙头失踪爱女的婢子,倘若不信可找她一问就知道。” 那头目皱眉道:“不要乱说话,大小姐上月才外游回来,哪曾失踪呢?” 徐子陵立时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是甚么一回事。那天在荒村他亲眼目睹翟让被与祖君彦勾结的怪人击伤,为何忽然素素的小姐又可安然归来? 不过那头目却没有怀疑他们,道:“我也认识素姐儿,她和小姐在江北失散后回来,便是由我亲自送她到大龙头府的。这样吧!你们先解下兵器,待我遣人通知她好了。” 兵头着人带他们到城门内附近的官厅等候,便使人飞马去报知素素。 两人给关到一间小石室,门则是钢铁造的,摆明是间小囚室。 忽然室门被推了开来。两人生出感应,同时睁眼朝入门处瞧去。 清减不少、但出落得更标致的素素挟着一团香风,奔了进来,与刚跳起来的两人搂作一团。 三人又哭又笑,却没有半句话可有条理地说出来。 终因有外人在旁,素素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人,热泪滚流道:“我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们两人了。”忍不住又投入两人的拥抱里,痛哭失声,尽显真情。 沈牧捧起素素的下颌,见她似梨花带雨,心痛道:“素素不要哭了,该笑才对。” 徐子陵扶着她香肩道:“素素是否受了委屈呢?李大哥呢?” “不!小姐仍对我很好!”素素听到徐子陵问起李靖,含泪摇头道:“李大哥,他送了我回来后,就到东都去了。” 沈牧乘机道:“我们两个虽是男子汉,却非英雄,素素随我们走。” 素素一震道:“我还要伺候小姐哩。” 沈牧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见小姐吧!” 素素俏脸一红道:“这也要由小姐决定,你们耐心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因为就算小姐点头了,还要得到正式批文,你们才可留在城内。” 说着素素转身离开,两人只好对视苦笑,不多时又进来一人,进来者赫然是美若天仙,但却毒似蛇竭的沈落雁,只见她笑吟吟的来至两人身前,躬身施礼道:“两位公子好!” 沈牧偷眼望向她身后,见到的只有一般把门的守卫,放下心来,恨声道:“你为何要害我们呢?是好英雌的就来和我们做个公平的决斗嘛。” 沈落雁笑脸如花,柔声道:“人家只是想你们安静点吧!千万不要怪责人家,姐姐只是奉了密公命令,对所有可疑人物加以提防而已。” 就在此时,娇叱传来道:“谁敢阻我翟娇!” 沈落雁脸色微变,似想立即出手取二人之命,旋又退往一旁。 人影倏闪,一个粗壮得像男人,与两人想象中的小姐完全两样的女人,身穿彩服,现身室内,后面还跟着一脸愤慨的素素。 沈落雁施礼道:“小姐早安!” 一点都不娇的翟娇铜铃般的圆目猛瞪道:“沈军师还当我是小姐吗?为何昨天我已说了要见这两个小鬼,到今早你仍未肯放人?” 沈牧和徐子陵呆若木鸡,呆看着这没有半点女人味儿的“小姐”。 其实她亦算五官端正,只是颧骨过于高圆,发浓眉粗,腰粗身壮,偏又要涂脂抹粉,弄得不伦不类,足可令任何男人一见呕心。 表面看来,沈落雁并不敢顶撞她,赔笑道:“落雁只是依惯例盘问他们吧!小姐现在可带人走了,批文待会儿送到小姐手上。” 翟娇取足面子,向两人喝道:“你两个跟我走。” 看着暗中偷笑的沈落雁和一脸歉然和央求之色的素素,沈牧苦笑了一下,跟着翟娇来到大龙头府。 到了大龙头府后,素素领了沈牧两人去沐浴更衣,又千叮万嘱他们守规矩。 沈牧谈谈笑笑说出这年许来的经历。 素素俏脸微红道:“真坏,整天想去逛妓院。” 徐子陵想素素只是着意于这方面,叫起撞天屈道:“都是他的主意,我只是被迫而已。” 沈牧翻了个白眼,笑道:“你这家伙只懂赖在我身上,你自己没有这个心吗?” 素素俏脸更红了,大嗔道:“不要说了,男人都是这样的。” 沈牧讶然朝她打量。素素垂下了俏脸,忽以蚊子般的声音道:“要不要我伺候你们呢?” “不……还是不要了……”徐子陵脸上一红,连忙摆手。 沈牧哑然一笑,知道素素是在说笑,压低声音在素素耳边,说起正事来,“姐姐若下了决心随我们离开,入黑即走。” 徐子陵道:“最紧要是避过沈婆娘的耳目。”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素素终于点了头。 翟府婢仆家丁侍卫多达三百余人。翟让只得一女,元配妻子于两年前过世,故翟让不在时,翟娇便成了主事的人。翟让有三名姬妾,但都不敢惹翟娇这女霸王,遂成翟娇一人独揽府内大事之局。 在翟府内,由于素素是翟娇的贴身侍婢,她虽不爱弄权,但大部分人都多少看在她脸上,善待沈牧和徐子陵。 此时两人来到宅后的大花园,小溪流水,景色雅致,两名俏婢,正在修剪花草,见他们来了,交头接耳地细语,又用美目偷瞥他们,春意盎然。 沈牧却只能目不斜视,直行直过。来到大堂,见到沈落雁正在欣赏一盆摆设的盘栽。 沈牧还是首次踏足这瓦岗军视之为“议政殿”的大厅。 这主宅大堂是宏伟厚重,坐北朝南,三楹七梁歇山式的建筑,古意盎然。厅中以红木家具为主,四壁张挂名画,梁上悬了六盏八角宫灯,富丽典雅。 最令人感觉特别是通过四面花棱窗,外面的百年老树和婆娑柔篁,随着秋阳映入厅内,浑然天成。 就在这动人的美景里,这美女戴着将俏脸“浅隐”的流行帷帽,由于沈落雁正侧对两人,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帷帽的后幅直垂至腰,帽裙在臂部又被剖开,形成两个披肩,无限地强化了她优美的肩背轮廓,看得沈牧一时呆了起来。 沈落雁缓缓转身,笑意盈盈道:“人家是来跟你们讲和哩!” 沈牧两人听得面面相觑,若这女人真肯讲和,太阳就该由西边升上来了。 沈牧哂道:“有条件还是没有条件呢?” 沈落雁轻举玉步,婀娜多姿地来到沈牧两人身前,这才发觉她穿得颇为暴露,圆领窄袖直裾的绣蝶袍,下长至跗,纹样精美,色彩素雅,但领口低至可隐见**,露出丰满雪白的胸肌。 她见沈牧两人死命盯着自己傲人的胸脯,大嗔道:“怎可这么无礼,只懂盯人家那地方。” 沈牧“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呼吸困难地道:“你摆明是来诱惑我们,算我们投降好了,将就点儿,娶你作一晚娇妻吧。” 沈落雁横了他一眼道:“一女不能侍二夫,我该嫁给你们哪一个呢?” 徐子陵戒备道:“你想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吗?” 沈落雁失笑道:“你们兄弟的感情是这么脆弱吗?好了,言归正传,落雁所做的事,全是为了瓦岗军,你们若诚心投靠大龙头,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自应讲和吧!” 沈牧哂道:“你只是为了你的蒲山密甚么公。哈!你还要我们对你有好感吗?” 沈落雁丝毫不动气,只没好气道:“给你们这么出言侮辱,我仍没有对你两个小鬼头立下杀手,还叫不念旧情吗?好吧!看招!” 沈牧正要接招,然而,沈落雁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花枝乱颤般笑,转身朝角落的一组红木桌椅移去,坐了下来,手肘撑着几桌,作了个美人托腮的娇俏姿态,柔声道:“两个想娶我的小弟弟,坐吧!谈条件的时候到了。” 沈落雁美目在两人脸上滴溜溜的打了一会儿转,甜甜笑道:“若要我拣,会拣小陵作夫君,小仲则作情郎,那么两个小鬼都可分享奴家的一杯羹了。” 沈牧颓然道:“美人儿不要再耍我们了,直接点说出来吧!” 事实上连沈落雁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么喜欢与他们调笑。一向以来,心高气傲的她对男人都是不假言辞,但对着这两个小鬼时,自然而然便以两性的关系对他们作弄调侃起来。 沈落雁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可知道目下的处境吗?首先是龙头府的人不准你们离府半步,其次就是我会全力阻止你们逃出荥阳,所以你们目下虽看似自由自在,但只是笼中之鸟,绝没有自主的能力。” 徐子陵冷然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 “因为人家对你们有好感嘛!”说着,沈落雁坐直娇躯,忽然秀眸寒芒一闪道:“没时间和你两个胡混哩。横竖你们都走不了,改天才和你两个小鬼纠缠吧!”言罢匆匆去了。 黄昏时,沈落雁领兵离城。差不多同一时间,翟娇亦离城去了。 没有了翟娇,整个翟府立变生机一片,人人都轻松起来。 徐子陵、沈牧和素素三人共进晚膳,沈牧道:“沈婆娘去了打仗,你的大小姐又走得不知所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素素凄然道:“你们自己走好吗?” 徐子陵愕然道:“这种把你当作礼物随便赠人的主子,你还有甚么好留恋的?” 素素泣道:“不要说了。我是为了小姐,怎能在这种情况下舍她而去呢?” 沈牧见素素哭了起来,慌了手脚,忙举袖为她拭泪,柔声道:“我的好姐姐不要哭,那我们留下好了。” 素素道:“等老爷回来后,姐姐才随你们走吧!” 两人无奈下,只好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沐浴后换上素素为他们缝造的新衣,一时兴到,便想趁机到街上溜达。 三人由后门偷溜了出去,来到街上,只见落叶满途,一片残秋景象,秋风呼呼中,三人并肩前行,由素素挽着两人臂弯,沿街而走。 荥阳城出奇地兴旺,据素素说是因李密深懂收买人心之道,故而附近城县的人都归心来附,好得到瓦岗大军的庇荫。 北方由于胡风极重,男女风气开放,故他们虽当众亲热嬉玩,路人都不以为怪。 三人找了间饺子馆,坐下来大吃大喝。沈牧笑道:“待会儿我们找间脂粉店,让素素可锦上添花,弄得更美艳更引人好了。” 徐子陵兴奋地接口道:“跟着就到丝缎店去,那素姐就可凭她那对妙手为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哩。” 素素微微点头,就在此时,忽觉有人由入门处朝他们笔直走过来。 第324章 一夕 沈牧朝来人望去,微微一愣,原来竟是曾被他们以为很有义气的巴陵帮人,彭城翠碧楼的少东香玉山。 香玉山仍是那副似睡不醒、脸青唇白的二世祖、败家子模样,但笑容亦仍是那么亲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欣然道:“他乡遇故知,实人生快事……” 徐子陵在这几日里早已然知道他属于以贩运人口着名的巴陵帮后,打心底不欢喜这个人。冷笑道:“香兄既是巴陵帮的人,大家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们连朋友都不是,香兄自便好了。” 这番话弄得素素一头雾水,怎都弄不清楚香玉山与两人间的关系。 沈牧却嘻嘻笑道:“怎会这么巧呢?是否香兄又受了彭梁会那骚货的恩惠,再要把我们出让呢?” 香玉山倒也圆滑,举手投降道:“两位误会了,对敝帮更有误解之处,请让小弟……” 徐子陵不耐烦道:“难道巴陵帮卖的不是人肉而是猪肉吗?” 沈牧一拍香玉山肩膀,眉开眼笑道:“听说贵帮是杨广那昏君的走狗,这里却是瓦岗军的地头,香兄若再不滚蛋,今趟就轮到我们出卖你了。” 香玉山苦笑道:“大家相识一场,除了误会外并没有过节,两位兄台难道连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小弟吗?” 素素见这人遭两人百般凌辱,仍只是低声下气,委曲求存,不忍道:“给香公子一个辩白的机会吧!” 香玉山感激道:“姐姐心地真好。八帮十会中,我们巴陵帮居于八帮次席,本声誉极隆,只是给一些利欲薰心的人,为了讨好杨广而破坏了。” 沈牧凑到他耳旁桀桀怪笑道:“可香兄的样子正像那种利欲薰心的人哩!” 香玉山哭笑不得道:“莫要损小弟了。” 徐子陵奇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香兄这么忍气吞声,必然是有甚么阴谋了。” 此时更使素素看不过眼,微嗔道:“犯人都该有说话权利,你们让他把话说完好吗?” 香玉山欣然道:“都是姑娘明白事理,我香玉山可在此立誓,除了开赌和开妓院外,从未有参与两位兄台所指那类伤天害理的事。” 徐子陵质问道:“那你赌场中的美女又是哪里来的?” 香玉山道:“若有一个是我香家蓄意拐骗回来,逼良为娼的,教我香玉山不得好死。事实上我们是给那昏君害成这样子的。由于我帮一向和朝廷关系密切,帮中又有人在朝廷作官,开始时,只是为那昏君搜罗天下美女,供他行淫作乐。岂知这昏君贪得无厌,只为了出游的好玩,便广建行宫,单由洛阳到扬州,便建有行宫不下四十座。而每座都要以百计美女侍候,加上他本身数千妃嫔宫娥,你想想那是多少人,我们也是泥足深陷呢。” 徐子陵怎想得到巴陵帮有此苦衷,对香玉山的恶感不由减了几分。 香玉山惨然道:“杨广既好女色,又爱男色,这还不算甚么,最可怕是他每天都有新花样。例如他要鸟兽的羽毛作仪服,于是凡有合乎羽仪使用的鸟兽,几乎被捕捉一空。又像大业二年时突厥启民可汗入朝,杨广为了夸示富足,下令征集旧朝乐家子弟,一律充当乐户,竟征了三万多人入朝,官兵做不来的事,便迫我们去做,我们其实亦是受害者。” 接着冷哼道:“但现在时势逆转,我们已不须听他的命令。” 徐子陵皱眉道:“早该不听才是哩!” 香玉山道:“但我们不做,自有别的人去做,结果毫无分别,但我们巴陵帮就必然立即完蛋。” 沈牧道:“你来找我们干甚么?” 香玉山赔笑道:“那天小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两位是近日名动江湖的人物,现奉了二当家萧铣之命,特来找两位研究彼此合作的可能性。十五天前,敝帮大当家陆抗被‘影子刺客’暗杀丧命,事后根据追查,最大嫌疑者就是宇文阀的人,这个仇怎都要报的。” 三人心中恍然,难怪他开口闭口都是二当家萧铣了。这其中自然牵涉到复杂的政治权力斗争,而香玉山也当然不肯随便说出来。 香玉山低声道:“我们的三当家是靠向宇文阀的人。事发后已被二当家以家法处置,亦是从他口中迫问出宇文化及和那昏君均与此事有关。” 徐子陵道:“那宇文化及可真失策哩!应该一并把贵二当家除去才是。” 香玉山冷哼道:“他们不想吗?只是不知萧二当家的真正功夫,早在大当家之上,但却不为人知。影子刺客虽厉害,仍要不了他的命。二当家并装死引三当家露出真面目。否则我帮早已落到宇文贼和三当家之手了。” 素素奇道:“这影子刺客是甚么人?” 香玉山道:“此人身份神秘,据传非常年轻,好像还是皇族的人,专替那昏君行刺看不顺眼的人,最爱在月满时动手刺杀目标人物。” 说着,香玉山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道:“为了表明敝帮有合作诚意,萧二当家特修书一封,信内立下毒誓,绝不会像其他人般只是利用两位,事后却再加害。两位看后自然明白,但请立即毁去此信。” 沈牧接信拆开一看,果然是萧铣白纸黑字立下毒誓,还有画押印记。 递给徐子陵后,沈牧叹道:“你那二当家定是雄材大略的人,嘿!现在他该是大当家了。” 香玉山道:“不!他仍是二当家,除非那昏君死了,他才肯坐上大当家的位置。” 又低笑道:“沈落雁和两位不太合得来吧!不如你们随在离开这里吧。” 素素吃了一惊道:“现在可不成,要待老爷回来才能走。” 香玉山竟不追问理由,点头道:“就这么决定好了。何时想走,只要到这里的黛青院说找佩佩,自然有人和你们接头,并安排一切。” 接着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欣然道:“我和两位是一见投缘,现在终有合作机会。” 又特别向素素一揖到地道:“希望很快可再见到姑娘。”言罢去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素素站了起来道:“你们还去逛街吗?” 无论两人到了何处,都有人暗中监视,使他们不由担心起香玉山来。不过此人既神通广大至在这种情况下能找上他们,自有他一套能耐。 几日后,沈牧正在闭目打坐修炼,敲门声响,素素推门而入,惶恐地道:“小姐回来了,要立即见你们呢。” 沈牧心中叫苦,现在沈牧两人最怕的事,就是去见这个相貌和脾气同是那么丑的翟大小姐了。 翟娇紧绷着黑似玄坛的脸孔,双目寒芒闪闪,一手叉着粗若马桶般的腰肢,另一手戟指骂道:“我离府两天,你们就作反了,竟敢私自溜到外面去,逛了整天才回来。出了事时,我怎么向爹交待。现在我已将事情报告了爹知道,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许你们再离府半步,一切待他回来再说。” 沈牧心中暗道:“老子要到甚么地方去,关你这婆娘鸟事。” 赔笑道:“是我们这两个不对,请小姐息怒。” 翟娇收回指着两人的粗指,声色俱厉道:“除素素外,是否还有别人知道此事?” 沈牧脸不改容,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道:“当然没有。” 徐子陵道:“小姐既见过大龙头,该明白我们没有说谎吧!” 翟娇有点泄气地怒道:“爹甚么都没有说,只说会尽快回来,并吩咐此事须严守秘密。我已警告了素素,现在轮到警告你两个了。们要不要女人相陪同宿?” 沈牧两人失声道:“什么?” 翟娇语气温和了点,放轻声音道:“爹吩咐我,你们可随便在婢子群中挑选合意的人陪夜,他回来后还另有赏赐。” 徐子陵亦断然拒绝道:“多谢大龙头好意,但我两兄弟却都不会接受。” 翟娇如释重负道:“不要就最好,谁肯陪你这两个小鬼呢。” 听到此话,沈牧两人为之气结,只好闷声不响。 翟娇瞪了两人好一会儿后,才让两人离开,两人如是大赦,连忙离开。 往后日子,沈牧继续在府中打坐修炼,天气逐渐转冷,到第一场大雪降临,捷报传来。 隋将刘文恭率步骑兵二万五千人,自洛阳东进,约好由虎牢来的裴仁基于洛口南面会师,准备一举歼灭瓦岗军。岂知李密早侦知敌情,先开仓济民,收买人心,待附近各县归心,才与翟让率师迎战。 李密把精锐分为十队,自率四队埋伏于横岭,翟让的六队则在洛水支流石子河东岸列阵以待。 刘长恭大军先到,见瓦岗军人少,还以为对方在攻打洛口之战时损耗钜大,竟不待士卒休息进膳,便仓猝渡河进击,忘了要与裴仁基会师之约。接战后翟让的部队失利,往后退却。刘长恭得了甜头,衔尾追击,给李密伏兵侧袭,本已饥疲的刘军立即溃败,死伤无数,刘长恭率残部溜回洛阳。 裴仁基得悉刘军败北,哪还敢在这当儿进攻,退守百花谷,固垒自守,不敢出战。 瓦岗军更是声威大振。由于此战出于李密策划,使他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荥阳城内更是一片欢乐,鞭炮声响个不停。 接着的几天都下大雪,沈牧和徐子陵童心大起,就在园子里堆雪人为乐,几名俏婢见他们玩得开心,亦大胆地加入。 沈牧和俏婢们挤挤碰碰,又大讨口舌便利,闹个不亦乐乎。 其中一婢名楚楚,长得特别标致,姿色只稍逊素素,但生得体态撩人,又极具风情,与沈牧调笑不禁,弄得沈牧心痒难熬,觑了个空向徐子陵道:“这个妞儿逗得我忍不住了,横竖翟娇不介意我勾她的婢子,若我弄她上手,来个一夕之情,你不反对吧?” 徐子陵微微一顿,低声道:“若她有了孩子怎办?” 沈牧一呆道:“不会这么容易吧!人家成亲多年,很多仍是未有孩子的。” 徐子陵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但对方是良家妇女,你绝不可始乱终弃。” “碰!” 一团雪球迎面掷来,弄得沈牧整块脸全是白雪。 楚楚和其他五名俏婢雀跃道:“中了,中了。” 沈牧附在徐子陵耳旁道:“兄弟说得对,但亲亲嘴摸摸脸蛋也可以吧!” 言罢张开双臂高呼道:“谁给我拿到,就罚亲个嘴儿。” 俏婢们立时吓得四散奔逃。沈牧认准了楚楚,追了过去。看着沈牧和众女在雪地里嬉笑追逐,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管家肃容道:“大龙头回来了,要立即见你们。” 两人来到内院翟让起居处,只见把门的都是面生者,人人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都是高手。 他们尚属首次踏足此处,途中一名四十来岁的文士迎了上来,客气道:“在下王儒信,任司马之职,两位小兄弟请随王某来。” 沈牧发觉四周戒备森严,哨楼上林木间布有武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心中奇怪。 王儒信领他们来到内宅大厅敞开的门前,停了下来道:“大龙头在等候你们,两位请自行进去。” 两人暗忖谈这等秘密情事自不宜有旁人在,遂不以为意,举步进入厅内,见到翟让鹰眼勾鼻,让人产生厌,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步出内院,两人忙朝翟娇的闺房赶去。两人这时来到翟娇院落的大门,守门的四名家将中有人喝道:“小姐唤你们来吗?” 沈牧苦着脸低声道:“若不是她的命令,你肯去见她吗?” 众家将同时会心而笑。沈牧两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刚好美婢楚楚由宅内走出来,沈牧一把扯着她衣袖,笑迫:“美人儿你好,素姐在哪里呢?” 楚楚粉脸微红,狠狠横他一眼道:“又不是来找我,人家怎知道呢!” 挣脱了他的纠缠,走了几步才回眸甜笑道:“素姐正在侍候小姐呢!呆子!”说罢以袖掩嘴,婀娜去了。 沈牧两人见素素正在伺候那大小姐,便回到房中,不片刻来到两人的房中敲门声响,接着是把娇滴滴的声音道:“公子!公子!” 沈牧一呆道:“是楚楚……”站起身来,把门拉开。 楚楚见到沈牧,立时喜上眉梢,目光越过沈牧的宽肩,偷瞥了徐子陵一眼,探手拉着沈牧袖子,扯了他出去。 好一会儿,沈牧才涨红着脸回来,拭嘴咋舌道:“热情得真厉害,还想拉我入房去,她定非第一次,否则就不会像刚才般教导有方。” 徐子陵骇然道:“你这么就真的干了吗?” 第325章 共枕 沈牧没好气道:“去你的!只是亲个嘴儿,抚抚香肩罢了。正事要紧,我们起程吧!” 两人并肩离开住宿的院落,朝大门方向走去。天空下飘着羽毛般的细雪,星月无光,有种浓得化不开的宁逸感觉,茫然朝黛青院的方向走去。 沈牧仰起面孔,任由雪花飘落脸上,感受着那冰寒的感觉,叹道:“争天下的大业尚是刚刚起步,瓦岗军便出现内讧,看来瓦岗军都不是争天下的料子。” 徐子陵感慨道:“都在说是争天下了,自然是人人你争我夺,大有大争,小有小争。仲少你还有兴趣加入争夺吗?” 沈牧精神一振道:“若给李密、老爹那种天**人得了天下,万民岂非要遭殃,那不若由我们来当皇帝。” 徐子陵哂道:“皇帝只能有一个,由你来当好了,我才没兴趣。” 沈牧哈哈一笑,抬头看着黛青院特大的院子和金漆招牌,喜道:“到了。” 徐子陵扯停他道:“是否进去见人便说是找佩佩呢?” 沈牧愕然道:“不找佩佩找谁?” 徐子陵道:“这处是沈落雁的老巢,她虽不敢派人明目张胆跟踪我们,但总不会任我们四处乱闯而不闻不问。事后若派人来查找,发觉我们竟第一次来就指明要找佩佩,像是老相好的样子,不由此生出疑心就奇了。” 沈牧一拍额头道:“都是你想得周到。那该怎么办,是否不去呢?” 徐子陵道:“去还是要去,不过却须由鸨婆自己介绍才成,到时再随机应变吧!” 方才的火气还没消呢,沈牧兴奋道:“莫要糊里糊涂的失了身。我给楚楚撩起的火头现在尚未熄灭哩!” 嘻笑声中,两人大摇大摆地步入黛青院里。 把门大汉见他们外袍上绣有龙头府的标志,哪敢怠慢,打躬作揖,迎他们进入会客大堂内,交由鸨母招呼。 沈牧两人先出手打赏,才在一组椅子坐下。大堂内闹哄哄一片,数名俏婢在六、七组客人中来回穿梭,侍奉周到,调笑不禁,春意盎然。 侍候他们的是个叫兰姨的鸨婆,半老徐娘,仍是颇有姿色,只看她的风采,便知巴陵帮经营的都是第一流的妓院。 兰姨见两人身型俊伟,徐子陵儒雅潇洒,沈牧气宇轩昂,如此人材,还是首次遇上,一对美目差点射出欲火,笑脸如花道:“两位公子是否刚投效大龙头随他凯旋,否则怎会今晚才头一遭来哩!” 沈牧接过俏婢奉上的香茗,淡然一笑道:“什么事都有第一遭的。” 徐子陵见沈牧装得活似花丛老手的模样,心中好笑,旁观不语。 兰姨见沈牧并不像头一遭,反而像是花丛老手,而徐子陵则不一样了,完全就是个童子鸡啊,哪里肯放过徐子陵,美目扫来,媚眼连抛道:“徐公子就比你文静多了,不过一样是那么使奴家意乱情迷。” 沈牧软瘫椅上,花不迷人人自迷地哂道:“情迷是应该的,若让这小鬼到了你床上,你看他还能装出现在那道貌岸然的酸学究样子吗?” 见到徐子陵胀红了脸,兰姨笑得乐不可支,探手过来拍了拍沈牧大腿,喘着道:“公子现在已这样了,到了床上岂非要弄死人吗。” 沈牧心中翻了个白眼,一拍扶手道:“这里最红的是哪几个妞儿?” 兰姨欣然道:“最高身价的都给人订了,但见是两位公子,奴家破例安排她们来打个转,人家先行个见面,再预约后会如何?” 徐子陵微笑道:“先念她们的芳名来听听好吗?” 兰姨随口说出了五、六个名字,什么翠儿、卿儿,偏是没有佩佩在内。 沈牧两眼一转,笑道:“除兰姨外,今晚谁才可陪我们乐一晚儿呢?” 兰姨狠狠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公子再逗奴家,看奴家肯放过你吗?”又说出一串名字,仍是没有佩佩在内。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头痛,这时才悔恨没有向香玉山问清楚一点。但这时又骑虎难下。 照常理想,总不会整个青楼上上下下都是巴陵帮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泄露秘密。 忽然有人来到兰姨身侧,俯身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那人去后,兰姨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勉强笑道:“刚好有间上房空了出来,不若奴家先带两位公子前去,好过呆挤在这里。” 见这兰姨神神秘秘的,两人均知内有别情,暗道:“可能是那佩佩知道他们来了,遂欣然随她登楼而去。” 沈牧两人随着兰姨来到一间空房,房门敞开,然而让两人为之一呆的是,映入眼帘是安坐房内的沈落雁,正以迷人笑容,欢迎他们。 兰姨低声道:“奴家只是依命行事,请两位公子见谅。” 沈牧两人心中一阵苦笑,细察沈落雁身边除了侍候她的一名小婢外,好似并无他人,便昂昂然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下,徐子陵只好坐在他旁。 沈落雁对沈牧嫣然一笑,挥挥手让身边的小婢退下。小婢缓缓退出去,把房门轻轻掩上,沈牧斜眼兜着她道:“今晚陪我还是陪他?” 沈落雁先是横了沈牧一眼,然后挑了挑柳眉,妩媚一笑道:“当然两个都陪了,但只限于在这厢房里饮酒谈心。” 今夜她穿回白色素服,后方窗外则是细雪飘飞,两人都感到很难对她生出敌意,但又知动辄就是大祸临头,那感觉确教人心生矛盾。 徐子陵哂道:“有话快说,少爷还要回家睡觉呢。” 沈落雁举起酒杯,欣然道:“长夜漫漫,把酒谈心,乃人生快事,让落雁先敬两位一杯。” 沈牧笑着道:“怎知这些酒是否给你下了药?” 沈落雁没好气地放下酒杯,笑道:“若要下药,我就不会现身哩!好没长进,放着龙头府那些大部分来自杨广行宫的妃嫔不去寻欢,却要到这里来花银子买笑,男人是否都像你们那么贱骨头的?” 沈牧反唇相讥道:“有人受了人家恩德,不思报答,只是想着如何把恩人谋害,那些人又是否天生狼心狗肺呢?” 沈落雁“噗哧”笑道:“骂得好!不过我现正是报恩来了。究竟要落雁委身下嫁你们哪一位少爷哩。” 徐子陵不悦道:“又来了,再是这样,我们立即拂袖离开。” 沈落雁道:“徐少爷莫要动怒,最近江湖传闻,宇文无敌给你们杀得落慌而逃,这样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能名震天下呢。” 沈牧笑道:“有话就快说,少爷我还要寻欢作乐。” 沈落雁微笑道:“那就先答落雁一个问题,当今群雄中里,有谁能及得上密公呢?” 徐子陵脱口道:“李阀又如何?” 沈落雁不屑道:“四阀之主中,论武功,李渊只能排在榜末;论才略,他亦是倒数上来第一人。为人胆小怕事,优柔寡断,更像你们般贪恋美色;明知是杀头之罪,仍私下受了晋阳宫宫监裴寂从原属杨广所有的宫女中挑出的两名绝色,这样的人何能成大事,你们的眼光不致于差得如此厉害吧?” 两人哪知李渊是这样的差,不过只看李世民千方百计迫他作反,便知沈落雁所说虽不中亦不远矣。 沈落雁顿了顿续道:“现在密公开仓济民,又传檄天下,数杨广十大罪状,天下人心,无不归向。识时务的,都该知道谁才是真命之主。” 徐子陵冷笑道:“你开口闭口都是李密,究竟置大龙头于何地?” 沈落雁好整以暇道:“那只能怪你自己糊涂。今天翟公已正式知会我,要我通知密公,他将退位让贤,一俟众将领齐集,便会公告此事。所以我开口闭口都说密公,究竟有什么问题呢?”沈落雁俏目亮了起来,闪过莫测高深的异芒。 沈牧笑着道:“其他三阀又如何?他们肯坐看天下落入你们瓦岗军之手吗?” 沈落雁油然道:“宋阀势力偏于南方,只能依附北方之势成事,可以撇开不论。独孤阀和皇室关系太深,唇亡齿寒,亦无争天下之力。只有宇文阀人材众多,可以稍有作为。可惜当了这么多年走狗,仇家遍地,杨广若亡,宇文阀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任他们有三头六臂都应付不了,落雁说得对吗?” 此女对天下形势了若指掌,难怪会被李密重用。 沈牧拗她不过,叹道:“说到底,你都是想我们说出‘杨公宝藏’的秘密。这样好了,你就下嫁我们其中之一,那宝藏就可给你拿给密公献媚了。” 沈落雁见费尽口舌,仍不能说动两人,大嗔道:“去你娘的贫舌小鬼,看我不把你的舌头勾出来。” 两人想不到一向斯文温柔的她也学他们般说粗话,登时乐不可支。 沈落雁终动了肝火,拂袖而起道:“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们能安然无损地离开荥阳,我沈落雁就……就同时嫁给你两个小鬼。”说着,不觉俏脸微微一红,连忙背过身去,离开了房间。 回到府中,没多久,便听到敲门声响,素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你们在吗?” 两人大喜,忙迎素素进房。 岂知她门才关上,便搂着两人痛哭起来,呜咽道:“小姐走了,你们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沈牧两人不置可否。 素素美眸一转,赧然道:“榻子这么大,不若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岂非更安全吗?”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这怎么行?” 素素嗔道:“你不要想歪了,我们只是比平时亲热点那样子罢了!这可是人家心中一个梦想。” 沈牧嗫嚅道:“若给人知道,会怎么想呢?” 素素俏脸微红,决然地道:“谁会知道呢?你们难道不觉得好玩吗?” “好玩……?!”沈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徐子陵洒然道:“你都不怕,我们怕甚么。今晚就让我们同床共枕。” “……好吧。”沈牧心里翻了白眼,暗道:“徐子陵这小子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徐子陵提醒沈牧道:“小心楚楚来找你,那就会撞破我们的大计。” 素素“啊”的一声叫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条镶了玉坠的链子,正容道:“我今趟来,就是为楚楚带这玉坠子来给你,并嘱我要亲眼看着你戴在颈上。” 沈牧一震道:“她是否陪你小姐一道离开。” 素素又触起心事,秀眸一红,垂首点头。 沈牧木然把链子珍而重之地戴上,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为何男女之情,都是这么令人痛苦的呢?” 徐子陵跺足道:“你该早向老翟提出把她留下来嘛。” 沈牧苦笑道:“当时我根本没想过她。但现在又感到很难过,好像我失了生命里某种很珍贵的东西那样。” 徐子陵代他问素素道:“知否你小姐到了哪里去?” 素素摇头道:“连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屠叔方才清楚。” 徐子陵道:“明天问老翟不就行了吗。” 沈牧略感释然,逗素素道:“素素,可以上床了吗?” 素素盈盈而起,踢掉靴子,脱去绵袍,露出比前更丰满的曲线。 徐子陵忙道:“不要再脱了,有起事来走都快一点。” “……”素素俏脸一红,跺足嗔道:“小陵真是的,谁要再脱呢!” 三人虽口口声声说得活似李密今晚就要来攻打大龙头府的样子,但事实上谁都不认为李密今晚真的回来。 沈牧从箱子里的衣服抽了一条腰带出来,掷给徐子陵,笑道:“这救命索交你保管,发生事故时,由你把素姐缚在背上,我则负责开路,杀出重围。” 素素打了个寒噤道:“不要说得那么可怕好吗?” 徐子陵掀开垂帐,恭敬道:“姐姐请!” 素素笑意盈盈的钻入帐内,睡在正中处。 两人手忙脚乱的吹熄了油灯,脱下外袍。他们分别由床脚处两边上床,睡到素素两侧。 室内的暗黑中,三颗心儿忐忑跳动着。 素素忽地咕咕娇笑,喘着气道:“……你们今晚不跌落地上才怪,靠近人家点不好吗?” 第326章 大隐于巷 沈牧觍着脸地靠近了她,三人心中都涌起无限的温馨和暖意。 就在这时,“噼啪”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接着是叫嚷声。 沈牧跳了起来,推窗外望,只见前院处火焰冲天而起,声势骇人。 这时徐子陵和素素来到他旁,目睹情况,都呆若木鸡。 沈牧道:“火起得这么奇怪,定是内奸所为。” 话犹未已,喊杀声忽由四方八面传来。 沈牧冷静道:“素素快伏在我背上。” 素素吓得双腿发软,要靠徐子陵搀扶才在背后搂紧了沈牧。 沈牧虽感素素的娇体有高度的诱惑力,但他心境非同寻常,心中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忙收摄心神,不朝那方向去想。 素素只觉这沈牧的宽背温暖安全,兼之吓得失魂落魄,一时也不涉遐想。 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来。 沈牧单手提剑,对徐子陵冷然道:“你随在我背后,假若失散了,就到黛青院集合。千万不要试图离城,李密绝不会容任何人离城的。”言罢背着素素,冲窗而出,徐子陵紧跟其后。 沈牧背着素素有如无物,单手提剑杀出一条血路,让趴在其背上的素素看的心惊胆战,更是紧紧的搂着沈牧的勃颈,却是把沈牧给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其实主要还是那两团把他压的有些喘不起来。 沈牧两人再放倒数名敌人后,只见在熊熊火把照耀中,敌人完全控制了局面,他们此时退入了火光不及的一处矮林里,似乎敌人暂时将他们遗忘了。 往西望去,翟府大部分的房子都陷进火海中,喊杀声仍阵阵传来。素素伏在沈牧的背后,哭道:“老爷定是死了。” 翟让的生死对沈牧两人是无所谓的,问道:“有没有可躲起来的地方?” 素素刚被一声惨叫吓得哆嗦娇呼,闻言呆了片刻,指着座落东园之北的一座水池中的假石山道:“快到那里去!” 沈牧想也不想,背着她朝十多丈外的大水池掠去。依着素素指示,三人挤在只五尺深,约四尺见方的小井里,除非有人挤进石山缝隙,来到井边,否则休想发觉三人。 他们互相听着对方心儿“霍霍”狂跳,好一会儿才像外面的喊杀声般,逐渐平定下来。 徐子陵低声道:“翟让完了?” 沈牧待要答话,忽觉襟头凉浸浸的,原来素素正在默默垂泪。暗黑里,他虽看不到素素的表情,但却知她这哽咽最是苦,心中一酸道:“不要哭了!你老爷当年领兵起义,该早预想到或者会有今天。现在情况,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以后就由我们来照顾你好了!” 外面倏地静寂下来,连火焰噼啪之声都消失了,只有微细的衣袂破空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静了下来,沈牧三人再耐不住劳累,相拥下睡了过去,终完成了睡在一块儿的壮举。 渐渐的天空降下了小雪来,沈牧正面对素素,只觉素素浑身冰冷无比,显然是受不住这寒冷,从她胸口的起伏,便知她濒临气绝的险境,却仍为了他两人拼死苦忍。沈牧心中暗道:“这可如何是好,看来我是好勉为其难,吃点亏了……” 沈牧急智生下,嘴巴凑上她香唇,把真气度过去。素素娇躯轻抖一下,接着平静下来,香唇由冰冷转为灼热,默默接受着令她浑身舒松的真气。 “叮咚,获得素素初吻,得到6000点积分。” 又过了许久,只觉素素身体暖了起来,沈牧这才松开素素的香唇,扶着她站起来。 原来早天亮了,大雪纷飞下,翟府变成了火劫后的败瓦颓垣。 素素曲膝整晚,两腿酸麻,若非沈牧抓着她臂膀,哪站得住。沈牧见素素俏脸微红,有点不敢瞧他的羞人样子,原本一片纯洁的心,不由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立时升起一样感觉。 沈牧望着天空的飘雪,微微一笑道:“这天时,留在此处不被冷死也会饿死,哈!素素知否沈落雁的贼窝在哪里?” 素素吃了一惊道:“你不是要躲到她家吧?” 沈牧笑道:“有甚么地方能比那处更安全?这婆娘现在奉了李密之命找我们,该没空回家睡觉,我们就乘虚而入,到她家将就几天。到她回家时,便代表了停止搜索,我们便可去找佩佩了。” 徐子陵大为意动,点头道:“照理沈婆娘该不会连自己的贼窝都不放过,此计是可行。” 素素仍不放心,惶然道:“但她家还有其他人嘛!” 沈牧淡然一笑道:“不外一些婢仆下人,难道她能在那里屯驻重兵,把闺房辟作战场吗?哈!徐世绩来了则自当别论。” 素素终被说服,说出了沈落雁府第的位置。 三人待至天黑,今趟换了由沈牧背起素素,展开轻功飞檐走壁地朝沈落雁居所潜去。 若非素素曾陪翟娇去找过沈落雁,就算手上拿有地址,恐怕仍要费一番工夫才能找到这心狠手辣美人儿的香居。 沈落雁的居所座落城东的民居之中,房舍鳞次节比,包括她的香居在内,数千间院落,一色青砖青瓦,由小巷相连,形成深巷高墙,巷窄小而曲折,数百道街巷曲里拐弯,纵横交错,都以大青石板铺地,形式大同小异。 三人冒雪来到这里时,就像走进一座迷宫里,难以认路。尤其在这入黑时分,只凭房舍透出的昏暗灯光,更是如进鬼域。 沈牧掠入其中一条巷里,笑道:“沈婆娘定有很多仇家,才会住到这走得人头晕眼花的地方来。” 徐子陵轻松起来,边走边舒展筋骨道:“初时听沈徐世绩说甚么逐户搜索,还真给他唬了一跳,原来只是吹大气,他这边来我们就那边走,怎奈何得了我们这类武林高手。” 素素犹有余悸道:“你们不要得意忘形好吗?荥阳城的人都非常拥护瓦岗军,只要给人看到我们,定会向他们报告的……噢!” 尚未说完,已给沈牧搂着蛮腰,飞上了左旁的屋瓦顶。 徐子陵同时跃了上来,三人伏下后,俯望前方巷口深处,大雪纷飞中,人踪杳然。 素素讶道:“哪有甚么人呢?” 只见一队十多人的青衣武士,正从巷的那边而来,沿途逐屋敲门,不用说是在询问他们的行踪。 素素伏到沈牧背上时,他已大鸟般腾空而起。 她忽然感到再不清楚认识的沈牧,若换了别的人,不是吓得龟缩不出,就是千方百计逃之夭夭。哪有像他明知敌人势力比他们大上千百倍,仍有勇气作以卵击石式的反攻呢? 沈落雁的香居若从门外看去,实与其他民居无异,只是门饰比较讲究,不像邻居门墙的剥落残旧。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致,园林院落浑然成一,布局清幽,建筑还别出心裁,颇具特色。 这座名为落雁庄的庄院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复道回廊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虚实相生。 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蝴蝶振翅欲飞,非常别致,沈落雁的香闺就在那里。 小楼后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婢仆居室和仓房。落雁庄占地不广,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朴,颇具诗意。 沈牧和徐子陵由侧墙跃入院里,一时都看呆了眼。想不到沈落雁这么懂生活情趣,颇有“大隐于巷”的感叹。 只是片刻,沈牧已弄清楚庄内只有四名小婢,一对夫妻仆人,都是不懂武功的。 三人遂躲到其中一所看来久无人居的客房里,最妙是被铺一应俱全。三人哪还客气,偷来茶水喝了个够后,立即倒头大睡。到沈牧和徐子陵乍闻响声醒来时,天已大明。 沈牧挪开素素搭在他胸口的玉臂,走到窗旁,往外窥看,原来那唯一的男仆正在园内扫雪。 徐子陵出去探查情况,沈牧闲着无事,待要盘膝默坐,床上的素素叫道:“李大哥!李大哥!” 沈牧大吃一惊,扑上床去,掩着素素香唇。素素醒过来,定了定神,秀目立即射出惶恐之色,沈牧放开手时,她低呼道:“是否敌人来了?” 沈牧摇头道:“不!只是素素梦呓,我怕惊动了外面扫雪的人罢了!” 素素放下心来,俏脸转红道:“我在梦中说甚么?” 沈牧心中暗叹,淡淡道:“没甚么!我根本听不清楚。 没多时,徐子陵回来,带着一卷东西,素素道:“小陵都偷了东西哩!” 徐子陵把卷宗递给沈牧道:“你看这像不像是沈婆娘在各地眼线的名册,还注有大小开支、钱银往来,诸如此类的记载。” 沈牧接过来,两手来翻阅,上面不但有人名,还有地址和联络手法,上个月更受了百两银子,沈牧双目放光道:“凭这宝贝,小陵你看可否狠狠敲沈婆娘一笔呢?” 徐子陵冷哼道:“她这么害我们,怎是银子便可赔偿的?” 素素骇然道:“若把这东西交给官府,会累很多人抄家问斩。” 沈牧把名册纳入怀里,笑道:“我们怎会便宜皇帝小儿,至于有甚么用途,将来再想好了。” 转向徐子陵道:“该是我们还点颜色的时候。不知是谁把我们画得那么形似神足,现在我们三人的尊容,贴满街头,使得我们想到黛青楼找佩佩都变得非常危险呢。” 徐子陵道:“刚才我在后院的仓房里发现了十大坛火油,只要找到徐世绩小子的住处,就可一把火把它烧掉,以牙还牙。还未告诉你,李密去打仗了,不在城里。” 沈牧哑然笑道:“徐世绩只是头四脚爬爬的走狗,横竖李密不在,索性就去烧他的老巢,嘿!李密那家伙的狗窝在哪里呢?” 见到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素素嘟起可爱的小嘴闷哼道:“不要奢望我会告诉你们,又说在这里避风头,这么一闹,谁都知道我们仍在城内。何况蒲山公府高手如云,你们去闹事只是送死而已!” 沈牧笑道:“这正是最精彩的地方,明知我们在城内,偏是找不到人。更妙是现在军情告急,徐世绩等终不能为我们不上战场。所以只要我们为他们制造点内忧,保证可令他们进退两难。” 徐子陵也道:“不若我们放火后,就引人来追,当着他们的眼前逃出城外,然后才回来接姐姐走,就更万无一失。” 素素“噗哧”娇笑,横了两人一眼,嗔道:“都是爱闹……” 沈牧在她脸蛋飞快亲了一口,叹道:“姐姐的眼睛真可勾人的魂魄哩!” 素素先是欣然而笑,旋又神色黯淡下去,不知是否想到李靖。 徐子陵忽道:“姐姐知否谁是负责城内工事的人呢?” 素素道:“真正负责的人我不晓得,但城内事一向归徐世绩管,所以该是他的手下。” 沈牧一震道:“我明白了,小陵你是否想学在扬州般由下水道逃走。” 素素吃惊道:“下面这么脏,怎行呢!你们不是要找佩佩帮忙吗?” 徐子陵道:“在现今的情况下,恐怕甚么人都帮不上忙,而且只要我们往黛青楼,立即会给人认出来。” 沈牧道:“受香玉山这人的恩惠,不会有甚么好结果的。小陵想得真绝,我们今晚就去徐世绩处偷东西,试试运道。陈老谋说过,任何城市必有建筑图祥,否则如何可进行维修工程。” 素素无奈道:“你们对香公子成见太深了。”遂把徐世绩的居所说出来。 片刻后,沈牧三人潜出府外,避开了数起瓦岗军,来到了一间衣铺旁的横巷里。 这时,天又下起雪来,街上行人稀疏,平静得就像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徐子陵知道当今声名最盛的瓦岗军,已因翟让被杀,内部出现了无可弥补的裂痕。 可想象由于翟让乃是瓦岗军的创始者,无论李密如何得人心,始终不能一下子把翟让根深蒂固的势力全接收过去。其中部分一向追随翟让的人会生出怨心,乃必然之事。想得入神时,徐子陵低呼道:“糟了!” 沈牧大吃一惊,警觉地往街上瞧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姿绰约的沈落雁,旋则目光被她旁边的妙龄女子吸引过去。 这女子乍看似乎不是长得太美,这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予人有点阳刚的味道,可是皮肤雪白里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气质高贵典雅,腿长腰细,比沈落雁尚要高出两寸,明眸皓齿,所有这些条件配合起来,竟毫不给沈落雁比下去,形成非常独特的气质。 两女前后均有随员,沿街缓步而来,沈落雁正和她指点谈笑,看来该是负起导游之责。 还差十多步,沈落雁一行人就会到达素素所在的衣铺大门外。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长相爽健硬朗的美女倏然立足。 第327章 空前绝后 这美人神色淡然的和沈落雁说了两句话后,举步走进衣铺隔邻的工艺店里,沈落雁亦欣然随她去了。那十多名随员分了一小半人随行,其他的则散立门外,摆出护驾保镖的样子。 素素这时刚从衣铺走出来,见到隔邻铺子外聚了群武装大汉,吓得垂下俏脸,匆匆横过长街,朝两人所在窄巷走去。 那群大汉并不在意,到素素离开敌人视线,三人会合,才花容失色道:“吓死我了!” 回到清幽雅静的沈落雁的宅子后,想起明天便会找到佩佩,不似先前般毫无着落,心情转佳。 转眼到了入黑时分,沈府燃亮了宅内所有宫灯,前后院明如白昼。 沈牧坐在椅上,望着在屋里忙活的素素,道:“素素真爱干净,把这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换了我们哪会这么做。” 素素茫然道:“人家哪有这闲情,是今早有人来打扫吧!” 沈牧倏地坐直,失声道:“糟了!” 两人愕然瞧着他。沈牧道:“昨天我们来时,满屋尘埃,显然久无人住,现在忽然有人前来打扫,分明是有客到住哩!” 徐子陵暗骂自己疏忽,跳将起来道:“定是沈婆娘要款待刚才她陪伴的那个美人儿,难怪这么灯火通明的。来!我们快收拾东西走人。” 三人忙于收拾时,前院隐隐传来马嘶人声。沈落雁和客人来了。他们哪敢迟疑,趁沈落雁尚在前院之际,急忙躲到屋后的另一间柴房去。 一会儿后果见有人入住客舍,还不时传来谈话走动的声音。客舍的四个房间,都亮着了灯光。 此时雪已停了,来客显已安顿下来,再不若先前般嘈吵。正透过小窗察看外间情况的沈牧忽然发出警示。徐子陵和素素忙挤到窗旁,三人同时朝外望去。 只见沈落雁领着那长相刚健动人的妙龄女子,并肩来到屋外的小花园里,前者介绍道:“落雁最爱看到果实累累的情景,所以植的大都是果树。” 女子赞道:“雁姐真有心思,谁想得到在深巷之中,竟有这等人间仙境?” 沈落雁谦虚道:“玉致莫要笑我,你们宋家的槐园名列武林十大境之一,怎是我这小窝能够比拟的。” 沈牧心头一震,这才知道原来此风姿独特的美女,竟然是宋玉致,但是却比电视上的宋玉致要漂亮许多。 两女停步下来,欣赏树上的冰挂。宋玉致淡淡道:“今趟玉致来访,以雁姐的才智,当猜到一二吧。” 沈落雁沉吟道:“不知是否宇文化及在那昏君前造谣生事有关呢?” 宋玉致笑道:“早知瞒不过雁姐,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沈落雁油然道:“那么另一个原因,该跟杜伏威有关。听说他攻占历阳后,截断了长江水道的交通,肆意抢掠来往船只,谁都不卖人情,据我们的消息,最近他们扣起了你们的三条盐船哩!是否真有这回事呢?” 宋玉致淡然道:“雁姐的消息真灵通,难怪这么得密公倚重!” 沈落雁摇头叹道:“我真不明白杜伏威的脑袋里装载的是甚么东西,际此杨广大军源源进驻江东的时刻,还胆敢树立像贵阀那强敌,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牧两人心中恍然。长江盐运乃宋阀命脉所在,杜伏威这么抢截盐船,大大威胁宋阀的威望和生计。故而宋阀特派出来玉致,希望能连结李密,好以南北联手之势,夹击雄据历阳以杜伏威、辅公祏为首的江淮军。 不过现在瓦岗军刚生内讧,更值隋军密谋反攻,恐怕李密无暇他顾。 宋玉致微笑道:“杜伏威想是迫不得已,却不该惹到我宋家来。我们三番四次向杜辅两人交涉,均不得要领,家父为此震怒非常,决定不惜一切,都要好好教训杜伏威,但却因不知密公意向,才派出玉致前来谒见密公。” 沈落雁叹了一口道:“玉致该知我们一向江淮军互相顾忌……” 宋玉致打断她道:“我们新近得到消息,江淮军自进占历阳后,竟按兵不动,只是不断巩固所占土地,实是用心叵测,雁姐可有耳闻?” 沈落雁道:“玉致是否指杜伏威希望杨广能稍喘一口,可分神来对付我们呢?” 宋玉致淡淡道:“只此一项,尚未足使杨广能全力对付你们。”至此她把话题急转直下道:“不知雁姐有否听过一个叫曲傲的铁勒人?” 沈落雁愕然道:“玉致说的是否有‘大盗’之称、横行西疆的曲傲?此人声望之隆,直追突厥的‘武尊’毕玄。恐怕杜伏威都请不动他,未知玉致为何忽然提起此人?” 宋玉致正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铁勒人一向为突厥死敌,见突厥在中原影响日深,遂萌生想分一杯羹的野心。曲傲正奉有铁勒王密令,到来联结中原新兴的势力,希图浑水摸鱼,占点便宜。” 沈落雁皱眉道:“曲傲竟看上了杜伏威?” 宋玉致好整以暇道:“不但如此,他们还密谋刺杀密公。假若事成,杨广定会趁瓦岗军乱作一团的时刻,全力攻打你们,那时杜伏威就可趁势吸纳瓦岗军的离散队伍,并把势力扩展到北方来。否则有你们瓦岗军一日,杜伏威仍难以向北扩展。” 只看沈落雁的神色,沈牧等便知这曲傲非同小可。 此时有人匆匆来报,徐世绩来了,两女遂朝前院走去。 沈牧目送两女消失在被霜雪染白了的林木后,吁出一口凉气道:“不若我们索性改行当刺客好了,这该是最能赚钱的大生意。至少干净利落,不像偷了本东西向人勒索那么拖泥带水。” 徐子陵想起沈落雁那秘密名册,担心道:“一旦给沈婆娘发现不见了名册,岂非糟糕之极,我们更休想逃出城外去。” 沈牧亦道:“似乎犯不着为这鬼东西多冒风险,嘻!但她哪猜得到是我们拿了的呢?” 徐子陵一想也是,笑道:“我们这叫作贼心虚。” 素素却是担心不已,道:“不若把名册偷偷放回原处去好了!现在最紧要是溜出城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沈牧两人听得大为意动。 起先徐子陵偷名册,只存着好玩和和报复的意图,实质上并不觉得真的能凭这名册勒索沈落雁些甚么好处。且现在最难得是沈落雁和徐世绩都在主宅大堂处,兼之徐子陵又驾轻就熟,要把名册放回原处,该非难事。 沈牧道:“素素有命,我们自应遵从。” 素素却是心中矛盾,犹疑道:“现在来了这么多人,你们在园中走动,说不定会让人发现哩!” 徐子陵亦对自己信心不足,道:“那怎办才好呢?” 沈牧拍胸道:“这叫有心算无心,人多了有人多了的好处,较易浑水摸鱼。素素留在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人闪出柴房,凭着树木的掩护,迅速朝沈落雁的香闺窜去。迅那间,他们横越后园,由客舍旁穿入沈落雁香闺所在的大花园里。 他们伏在一处草丛内,功聚双耳,运功细听,立即肯定了楼内无人。因楼内没有半丝声息,只下层隐透灯火。 徐子陵道:“我到楼上去还书,你帮我把风好了。” 沈牧点头答应。徐子陵觑准远近无人,由草丛窜了出来,迅如鬼魅般掠至小楼的大门处,推门而入。 徐子陵去后,沈牧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院处,打定主意只要稍有动静,立即扮猫叫通知徐子陵逃走。 看着徐子陵信心十足地推门入屋,沈牧亦觉此事容易轻松,并暗忖明天逃走时,尽可顺手牵羊,把名册二度偷走,好害沈落雁仍要担心一场。 “这无情无义的女人,就算死了他都不会为她叹息半声。”不由又想起李秀宁,眸光闪过一丝异色,就在此时,小楼上忽传来劲气鼓荡的交击声。沈牧大吃一惊,顾不了暴露行藏,提剑往小楼扑去。 “砰!”接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徐子陵背脊撞碎沈落雁闺房的大窗,带着一蓬鲜血,往下坠来。 一道黑影迅如鬼魅的掠了出来,追着急坠的徐子陵单掌凌空虚劈,务要置之于死地。 沈牧运劲掷出手中长剑,同时全速在徐子陵掠去,又高呼道:“有贼!” 这正显示沈牧的才智高绝。要知对方既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击得徐子陵重伤坠楼,他沈牧必亦拦不住对方,唯一方法就是惊动沈落雁等人,教这行动诡秘莫测的敌人有所顾忌。 当然这人也可能是沈落雁布在楼内的伏兵,但观其惟恐人知的行藏,这可能性却不大。 在眨眼工夫的时间内,沈牧便拟出了以救回徐子陵小命为唯一目的的战略。 那人显然想不到会横里杀出个沈牧来,因为以他的听觉,花园内的任何动静均该瞒他不过,偏是直至沈牧射出长剑,他始察觉。这亦是他对徐子陵萌动杀机的原因。 他本身非是心胸狭窄又或忌才之人,只因误会了徐子陵是沈落雁方面的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务要杀死徐子陵。 此人正是天下闻名色变的“影子刺客”杨虚彦。今趟他躲在沈落雁闺房里,目的是要刺杀沈落雁,好为隋军攻打瓦岗军的老巢作先声夺人的一击。而竟会因见到徐子陵的高深造诣而改变刺杀对象,可见他对徐子陵的评价是多么的高。 “谁敢来生事?”这时,沈落雁的娇叱在高处响起。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之音和惨哼声! 沈牧见徐子陵受伤,连忙抱着徐子陵朝前方的外墙掠去,叱喝声立时在后方响起,但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是沈落雁庄园附近一间较具规模的民居后院的储物房,避过了追兵后,沈牧便带徐子陵躲到这里来。 徐子陵仰躺禾草之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死,但呼吸却出奇地仍是均匀悠细,没有急促难继的情况。 沈牧按着徐子陵双掌,默默把真气输入徐子陵体内,希望能助他疗伤。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徐子陵吁出一口气,醒转过来,脸上回复了血色。 沈牧大喜,悲叫道:“小陵!小陵!你吓死我了!” 徐子陵睁开眼睛,骇然道:“这是甚么地方?” 沈牧忙作解释,徐子陵色变道:“你怎能把素素姐一个人留在那里?” 沈牧惨然道:“我是别无选择下才这么做,放心吧!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待我去把素素接来。” 徐子陵不悦道:“还不快去,素素姐胆子这么小,吓都吓坏她了。” 沈牧伸手拍了拍徐子陵的脸颊,正要去时,徐子陵把他唤回来,脸上血色尽褪道:“不要去!” 沈牧愕然。徐子陵叹道:“以沈落雁的精明,自能从我遗在楼内的短戟知道是我们在搞事,加上见到逃走的只有我们两人,哪还会猜不到素姐定在附近。所以素姐现在十成十已落到她的手上。” 沈牧颓然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吃力地坐起来,道:“你再助我行功运气,天明时,我们就一起去找沈落雁把素姐救回来。” “砰!砰!砰!” 天明时,沈落雁庄院的大门被铜环叩得声响大作。 接着是沈牧的声音道:“落雁娇妻,为夫回来了!” 不片晌沈府大门敞开,出奇地只得沈落雁一人盈盈俏立,玉容寒若冰雪,狠狠瞪着笑嘻嘻的沈牧。 沈落雁冷冷道:“先把名册交出来,我们再谈其他事。” 只此一句话,沈牧便知素素果是落到沈落雁手上去,否则怎可如此肯定名册在他们手上。 沈牧摇头叹道:“若非小陵为你挡了昨夜那个家伙一剑,美人儿你早玉殒香消。现在一见面便毫不客气。唉!像你这么美的人儿俯拾即是,但像你那么无情无义的,则肯定是空前绝后!” 沈落雁变回本色,“噗哧”笑道:“真拿你这两个小鬼头没法,竟懂得躲到我这里来。好吧!你将名册交出来,奴家便将你的素姐送还你,又任你们出城,以后的事,只好看你们的造化了。” 沈牧笑道:“美人你真懂说笑,看准小陵受了伤,所以不虞我们能走得多远。哈!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小陵根本没有事,看!他不是站在你背后吗?” 沈落雁叹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小陵留下的大滩血迹,谁都骗不了。以‘影子刺客’杨虚彦的身手,若被他刺中而不死的,他该可算是第一人哩!不要骗我,徐子陵是否死了?” 沈牧正是要令她有此错觉,那自己就可成了唯一知道杨公宝藏的人。扮出强压下怆痛神色的微妙表情,摇头道:“莫要胡猜,名册现正在他手上,若我可和素素安然回去,保证他立即把名册交回。否则过了时限,他会立即逃走,把名册交到杨广手上,那时你们瓦岗军立时断绝了所有情报消息,变得又聋又盲。” 沈落雁垂下俏脸,仍在追问道:“小陵是否死了!” 第328章 如此温柔 沈牧终发觉她神情有异,暗想难道她爱上小陵吗? 但想想又该非如此,因为鉴于她对他两人一向的心狠手辣,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都联想不到这方面去。 沈牧恰到好处地暴喝道:“不要问了,你究竟是否肯把人交出来。” 沈落雁缓缓抬起俏脸,眼中射出森寒得令人发颤的神色,但语气却无比平静的道:“不用骗我,小陵已死了。若我把你擒下,保证可从你身上将名册搜出来。” 沈牧仰天悲笑,从怀内取出染满血渍束成一卷的名册,横在胸前道:“即管放马过来,若你能取回完整的名册,我的名字以后就倒转来叫。” 沈落雁的目光落在染血的名册上,娇躯再抖颤了一下,低声道:“他的尸身在哪里?” 沈牧忍不住讶道:“他生前不见你关心他,死后你反爱问长问短,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落雁凤目生寒,冷冷道:“这个不关你事。立即把名册还我,我便放你和素素离开,保证绝不追赶,至于如何过得世绩城防那一关,就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沈牧道:“人呢?” 沈落雁变回一向的冷静,淡淡道:“先交书后放人。哼!莫忘了纵被你毁去名册,我们只要费点工夫,就可重新编出另一簿出来。” 沈牧油然道:“既然你不怕失去了以前所有往来的账目,又不怕延误时间,那我索性把册子毁去,再和你们拼个生死。横竖小陵死了,我和素姐都不想活哩!” 这正是徐子陵和沈牧两人想出来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要让沈落雁误以为因徐子陵之死。沈落雁本想以虐待素素的恐吓逼沈牧投降,听到沈牧这么说,立时把说话吞回去,叹了一口道:“唉!罢了!但有些事我亦难以作主。”再娇叱道:“给我把素素带出来!” 不片刻曾以妙计在河上生擒沈牧的“野叟”莫成,押着素素来到沈落雁身旁。 素素早泪流满脸,悲叫道:“小陵是否死了?” 沈牧有口难言,又不敢乱打眼色。 沈落雁神色落寞道:“一手交书,一手交人,我保证手下不追击你们。只要一个‘不’字,我立即使素素尸横地上,然后全力把你杀死。” 沈牧装出投降的样子,把册子放在地上,伸足踏着,道:“放人吧!” 沈落雁微微点头,莫成把素素整个抱起掷出,由高空往沈牧投去,教他若要接人,必须往后退开。 沈牧果然听话,后跃升高,接着素素,一阵风般走了。 莫成执起名册,好不容易拆开一看,色变道:“小姐不好,这小子竟敢骗我们。” 沈落雁接过一看,除了底面两页外,却是本不知从哪里偷来孔老夫子着的论语。俏脸立时变得煞白,双目杀机连闪道:“我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旋又蹙起黛眉,轻轻道:“难道他还未死?” 说到这里,俏脸不由一阵火辣,心中都不知是何滋味。难道这小鬼头竟能在自己心内占了一个席位吗? 沈牧带着素素回到徐子陵所隐藏的屋子,徐子陵大喜道:“想不到沈婆娘真会上当。” 沈牧贴壁坐下道:“你的计策是厉害,首先算准沈婆娘会在那里等我们回去救人,更算准她情愿把素素还给我们,好增加我们逃走的困难性,只不过仍算漏了一样东西。” 徐子陵奇道:“甚么东西?” 素素低声道:“看来她很着紧你哩!” 徐子陵嗤之以鼻道:“管她娘着紧不着紧,这女人送给我都不会要。”转向素素道:“沈婆娘有否对素素姐不好呢?” 素素摇头道:“她骗我说已拿下了小仲,逼我把这几天的事说出来,姐姐只好说了。” 沈牧色变道:“素姐没提及关于黛青楼的事吧!” 素素坐直娇躯,嗔道:“当然没有,姐姐岂是那么不识轻重的人。” …… 荥阳城。大雪。黛青楼尚未启门迎客,沈牧、徐子陵和素素三人躲在前院其中一间小楼的无人厢房内,静心守候布店的小伙计。 沈牧凭窗外望,低声道:“真不是骗你的,沈落雁那婆娘在误以为你死去时,神态异乎寻常,不是装出来的。” 徐子陵正盘膝静养,闻言睁眼不耐烦道:“不要说了!我想起她就心中发火。” 沈牧别过头来警告道:“勿要躁火,小心会走火入魔。” 徐子陵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因受了伤,功力减退,情绪易于波动,忙凝思去虑,回复止水不波的心境。 素素俏脸微红道:“沈落雁曾追问过姐姐和你们的关系,我说了后她似像不太相信。回想起来,她说不定真是妒忌哩!” 沈牧目光望向外面大雪飘飞的天地里,点头道:“以前沈婆娘曾说过,若要嫁人,就拣小陵,而我则可作她情郎。那时当她是在说笑,现在想来说笑也带着三分真呢。哈!若可害得她单思苦恼,那甚么仇都报了哩!”接着兴奋道:“嘿!来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那伙计托着包好的布匹,冷得打着哆嗦,嚷道:“送缎锦的来了!” 一名大汉由大堂开门走了出来,横过前院的广场,把大门推开少许,问道:“甚么事?” 小伙计把布匹送到大汉手上,咕哝道:“当然是上等绸缎,是给佩佩姑娘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冒雪走了。 大汉愕然片晌,才捧着缎锦走回屋去。 沈牧忙俯伏地板上,贴耳细听楼下的动静。 只听一女子问道:“何福!甚么事?” 何福应道:“真奇怪!有人送了一匹上等绸缎来,指明要给老板娘。” 女人道:“这事是奇怪,老板娘久已没有亲身招呼客人,竟还有人来讨好她。先放在她那里,待她回来后再说吧!” 徐子陵一声得计,闪出厢房外,不片刻回来道:“佩佩原来是这里的老板娘,住在后院一所幽静的房子里,不过现在却不知到哪里去了。这里终不是藏身的好地方,不若我们就躲到她的闺房里去吧!” 沈牧大叫好计,抱起素素,领路先行。徐子陵毫无困难地追在他身后。 这时刻黛青院的姑娘都正起床不久,人人沐浴换衣,尚未出房,所以院内廊道只偶有婢仆经过。 三人无惊无险地来到老板娘佩佩的房舍,避过了前厅的两个小婢,躲进她香闺之内。 沈牧哪会客气,拉开被铺,先请冷得发抖的素素钻入被窝里,然后着徐子陵躺在另一边,自己坐在床尾笑道:“瓦岗军看来都不是那么厉害,至少到现在仍未能奈何我们甚么。” 素素嗔道:“小仲最不好就是得意自满,待逃出城后再得意也未迟哩!”素素兴奋地讨论该住在怎样的地方才够理想。 这时,足音自远而近,连素素都可隐隐听到,接着是外厅两名小婢齐声道:“夫人回来哩!” 一个略带冷漠、深沉但动听的女音道:“这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婢答道:“不知是谁买了一匹绸缎,遣人送来,指明是给夫人的。此事已通知了云娘。” 佩佩默然片晌,平静地道:“你们去给我叫云娘来。”两女婢应命去了。 沈牧闻得佩佩坐下的声音,低声道:“先听听她们说些甚么也好。” 徐子陵道:“云娘不就是那天接待我们的风骚娘儿吗?” 沈牧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云娘来了,佩佩遣走了两婢后,道:“查到是甚么一回事吗?” 云娘恭敬答道:“问过了,买布的人该是素素,时间是昨天午后时分。看来是那两个小子用的投石问路手法,想把夫人找出来。” 房内三人听得心中懔然,因为云娘说起他们时,语调毫不客气。 佩佩沉吟片晌,道:“实情应该如此,不过恐怕他们来不了。现在徐子陵被杨虚彦击伤,生死未卜,沈落雁正全力搜索他们的下落。刚才她传了我去说话,指明若我巴陵帮敢管此事的话,便不会客气。所以我们绝不可沾手。” 沈牧等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心儿直沉下去。 外面的云娘怨道:“今趟被香少爷害死哩!开罪了瓦岗军,怎还可在荥阳立足呢?” 佩佩道:“唯一方法就是乖乖的和沈落雁合作。刚才我故意一个人留下来,看看沈牧是否会现身与我见面。现在已证实他尚没有来。我这就去向沈落雁报告此事。若他们真的会来,你要设法稳住他们,一切待我回来再说。”言罢出门去了。 沈牧三人借着大雪的掩护,由沈牧背着素素,迅疾地横过数重房舍,在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屋内,让徐子陵照看素素,沈牧则在雪夜里,闪电般窜过数座房舍,不片刻已肯定了沈落雁不在家中。 沈落雁的闺房漆黑一片,庄院内亦不见加强防卫。当他掠过高墙,落在附近一所民房屋顶时,心中忽现警兆。 一缕指风由下袭上来,点往他背心要穴。 沈牧临危不乱,运转真气,双掌反拍敌人。那人想不到沈牧如此了得,倏地退往窄巷一端,避过了沈牧的掌风。 沈牧这才看到对方一身夜行衣,还戴了头罩,只露出双目和口鼻。 沈牧心叫来得好,指尖先画上对方腕脉,才用手法一把抓着他。那人躯体一软,给沈牧扯得倒入他怀里去。 沈牧哪敢犹豫,趁那人仍未能化解他指尖送入封锁脉穴的劲气时,翻身把对方压个正着。 那人竟娇哼一声,旋被沈牧缠紧了四肢,动弹不得。 沈牧大为得意,暗忖原来是个娘儿们,触手之处还生得非常丰满。收回点锁了她脊椎要穴的右手,一把揭掉她的头罩。 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散泻在窄巷积雪的地面,借雪光的反映,暗黑里她的眸子像宝石般闪烁着精光,赫然是那充满阳刚美态的宋玉致。 沈牧愕然道:“原来是你!” 宋玉致显然是见过沈牧的画像,不但没有半点害羞,还冷冷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沈牧兴起要占她点便宜的行动,例如吻吻她的香唇之类,看她是否仍能如此无动于衷,但却给她冷静的神态所慑,不敢冒犯,笑道:“若是用你的身体来作交易,就可免谈,因为老子是不受女色引诱的高手。” 想起她乃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女儿,身份尊贵无比,而自己却可“全面”接触她的身体,不由一阵兴奋刺激。 宋玉致黛眉轻蹙,叹道:“不要这么得意!你若再对我说轻薄话,又或对我再有进一步的不轨行动,除非事后杀了我,否则必教你祸患无穷。” 沈牧奇道:“你倒像在鼓励我仍可继续压着你动人的身体?对你们高门大族的仕女来说,给我这个连寒门都谈不上的小子这么占了便宜,该有足够理由去自尽才对哩!” 宋玉致淡淡道:“横竖已给你压着,多压半晌又有甚么关系。好了!可以谈正事了吗?” 沈牧又伸手按着她的肩井穴,微笑道:“美人儿真懂装模作样,原来快冲开被锁的穴道,所以故意拿话来诓我。嘻!我走了!” 宋玉致双目精芒一闪,轻轻道:“不要走,你若走了,谁来给我遮挡雨雪?” 沈牧首次对这风姿独特的美女泛起莫测其高深的感觉,自己虽似占尽上风便宜,其实主动权却操在对方手上。 宋玉致道:“你该知我并非存心伤你性命。看在这点上,可否做个交易呢?你不是要找沈落雁谈交易吗?” 沈牧苦笑道:“你倒看得透澈,算我怕了你哩!宋师道是令兄吧。你定是知道我和他有过交情,所以估料我绝不敢动你。” 宋玉致淡淡道:“你们是街知巷闻的人物,谁不清楚你们的事。而若非早在三个月前便由大哥处知悉你们的本事,却低估了你的进境,今夜就不会因轻敌而被你这样轻薄。不过感觉却也不错,你亦不惹我讨厌,噢!你怎可如此……” 沈牧翻到一侧,坐了起来,尴尬道:“这是正常男人的天然反应,宋小姐原谅则个。” 宋玉致立即冲开了穴道,坐直娇躯,微嗔道:“看你并非存心如此的分上,我放过你吧!但你必须将此事忘记,若我知你有向任何人提起,必会要了你的小命。” 言罢低头为他解开脚上的鞭索。 看着她散垂的秀发,沈牧有点弄不清楚和她的关系,试探问道:“你刚才来势汹汹,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体贴温柔?” 第329章 危机四伏 宋玉致把长达五丈的软鞭缠在腰间,冷冷道:“谁对你温柔体贴了?我更没说不会再跟你动手,只不过见你这人本性还算纯良,才对你客气点罢了!” 沈牧怔了半晌后,搔头道:“我真不明白你。” 宋玉致把娇躯挪开少许,黑白分明的美眸凝望着他,淡然道:“谁用你来明白。” 沈牧淡然一笑道:“不要那么瞪着我。看!我们相遇在一个多么奇怪的场合。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天又下着大雪,而我们则敌友难分地要谈交易,哈!真是好笑。” 宋玉致露出深思的神色,旋又不悦道:“你是否当我在说谎话来吓唬你?” 沈牧微俯向前,星目射出慑人的精芒,深深地瞧着她道:“你想要的不外是沈落雁的名册,有本事就来偷来抢吧,我沈牧对谈甚么交易都没有兴趣了。”言罢长身而起,拍掉少许落在身上的雪花,微微一笑,便要离开。 宋玉致也霍地站起冷冷道:“不要走!你当我宋家是甚么人,既擒你不下,还会厚颜二度出手?你若不想出城,就有多远滚多远。更莫要让我再遇上你,那时必教你后悔莫及。” 沈牧毫不动气,笑嘻嘻道:“美人儿息怒,你既有这么好的心肠,只要不是要我交出册子,又或说出连本少爷都不知道在何处的杨公宝藏,就万事有得商量。” 宋玉致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是甚么东西?无端端我为何要冒开罪瓦岗军之险来帮助你们?而且你的小命眼看不保,还要紧揽着对你们没有丝毫用处的册子不放。”沈牧哈哈一笑,飘然去了。 宋玉致气得直要跺脚,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沈牧背着素素,和徐子陵逃离荥阳城,由晚上奔至天明,才穿出密林,这时雨雪停了,天地一片纯白,雪光闪耀。 在这白皑皑的静寂原野上,三人都泛起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素素正要说话,两人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朝西望去。 只见雪地上有三个人,箭矢般朝他们处飞奔过来,离他们不足两里。 那三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人,眨眼奔上小丘,在三人面前倏然止步,同时抱拳为礼,态度客气。 中间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气质,虎背熊腰,只是外型已教人心折。 其他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一则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各具不凡形相,只看他们这般全力飞驰后,仍能气定神闲,便知都是一流的高手。 灰衣汉哈哈笑道:“终能追上两位兄弟,实教我们欣慰,本人刘黑闼,乃夏王旗下骁骑将军。” 接着介绍左边的儒生道:“这是江湖人称‘铁扇子’的诸葛德威,乃刘某的拜把兄弟。” 诸葛德威左手一扬,变魔法似的乍多出了一把扇子,“嚓”的一声打了开来,轻摇两下,神态潇洒之极。 刘黑闼又指着那矮壮汉子道:“冬叔人称门神。手中双锏与新近归降李密的秦叔宝齐名,悍勇无敌。” 这“门神”却出奇地谦让道:“公子莫往我脸上贴金,本人崔冬,只是公子下面一个小跑腿吧!” 沈牧一头雾水道:“谁是夏王?” 刘黑闼道:“难怪三位不知,敝主窦建德建国称夏之事,尚未公告天下。” 三人对望一眼,才知原来是窦建德方面的人。 刘黑闼忽然道:“这位小姐可否背转身去,因刘某有份见面礼要送给两位兄台,怕惊吓了小姐。” 徐子陵愕然道:“甚么见面礼?” 素素心惊胆跳地背转了娇躯。 刘黑闼从容一笑,打出手势,“门神”崔冬解下挂在腰间一个不知装着甚么东西的布囊,随手往沈牧抛来。 沈牧一脸茫然地接着,旋即脸色大变,立把布囊往刘黑闼抛回去,骇然道:“我的娘!这是谁的人头?” 在素素的尖叫声中,刘黑闼一把接过,神态从容地探手囊里,抓着头发将人头取出,举在两人眼前道:“让刘某介绍,此人姓郑名踪,外号‘飞羽’,若非没有了头颅而不会走路,恐怕三位已陷身在瓦岗军手上。” 沈牧见对方人人神色如常,强压下对这死人头的恐惧,干咳一声道:“嘿!刘兄可否先收起这东西,免致吓坏女人。” 刘黑闼虽然没甚么,但诸葛德威和崔冬脸上都闪过嘲弄的神色,显是看不起他们给这么一颗人头骇成这样子。 刘黑闼把人头交给崔冬道:“将这头颅挂在显眼的地方,好和徐世绩打个招呼。” 崔冬领命去了。刘黑闼神色如常,拱手道:“现在两位兄台已成了天下人人欲得的人物,不知你们对将来有何打算?” 沈牧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干咳一声道:“我们不知走了甚么运道,弄得人人都以为我们知道杨公宝藏的下落,其实……” 刘黑闼不悦地打断他道:“寇兄难道以为我刘某亦是为宝藏来找你们吗?这就大错特错了!” 顿了顿续道:“今趟之行,乃奉了夏王之命,前来找大龙头商议,劝他先发制人,除去李密。岂知来迟一步,翟府已成灰烬,我们查探多日,才知只有你们三位逃过大难,还闹得荥阳天翻地覆,刘某佩服之极。” 素素仍是背着身问道:“人头拿走了没有?” 刘黑闼歉然道:“素素姑娘放心,人头不在了!” 素素犹有余悸的转过身来,刘黑闼看到她惊魂未定、似求人怜的动人表情,怔了一怔。 诸葛德威干咳一声道:“二弟,这处危机四伏,我们最好先前往阳武,那时把酒谈心舒服多了。” 刘黑闼如梦初醒,见沈牧两人目光奇怪,老脸一红地尴尬道:“冬叔弄好事情回来,我们立即起程。实不相瞒,我对两位确有惺惺相惜之意,际此天下群雄并起,能者称王的大时代,诚心邀请两位加盟我军,将来富贵与共,若有一字虚言,教我刘黑闼不得善终。” 对这充满英雄气概的年轻高手,沈牧和徐子陵都颇有好感,但加入了他们一伙却是另一回事。 沈牧干咳一声道:“我也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身有要事,加入贵方一事,只可迟些再说。” 刘黑闼露出失望神色,此时崔冬回来了,刘黑闼不再打话,催促众人上路。 沈牧等亦知不宜久留,遂与他们结伴同行,朝阳武启程。 黄昏时分,大雪又开始由天上洒下来,沈牧等一行六人,走了足有四十多里路,又怕素素抵不住风寒,恰好遇上一所因战乱荒弃了的庄园,众人遂占用其中一间破屋,燃起柴火,围坐取暖。 刘黑闼取出干粮清水,先殷勤侍候坐在沈牧两人间的素素,颇有点色不迷人人自迷的陶醉神态,但素素却像没有甚么感觉似的。 沈牧想起昨晚听得沓杂蹄声的事,问道:“刘兄昨夜是否一直追踪我们?” 刘黑闼道:“可以这么说,李密下面的人,做事都不择手段,没有人肯讲江湖规矩。所以我们早预料他们不会放过三位。” 徐子陵凝望正闪跳不定的柴火,闻言道:“那批骑马追来的究竟是谁呢?看来不似是瓦岗军哩!” 崔冬道:“我们也弄不清楚,两位脚程真快,背了素素姑娘仍可一口气走这么远的路。” 沈牧笑道:“为了逃命,自然拼命跑快一点。” 诸葛德威道:“明天便可抵达阳武,三位准备到哪里去?” 素素轻声道:“我们想先回扬州,再作打算。” 刘黑闼皱眉道:“杨广和宇文化及均在江都,你们若露出行藏,恐怕大祸立至。” 徐子陵淡淡道:“我们会小心的。” 刘黑闼见他神情坚决,只好闭口。 沈牧岔开话题道:“贵军占据乐寿,偏处北方,不知最近有甚么新形势呢?” 诸葛德威道:“近期最轰动的三件事,就是吐谷浑的复兴、李阀据太原叛隋,和李密使祖君彦传檄天下数杨广的十大罪状。” 沈牧喜道:“李渊终肯作反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崔冬不屑道:“李渊算甚么东西,竟厚颜无耻得向突厥始毕可汗称臣,答应将征伐所得的子女玉帛送给突厥人,教人齿冷。”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诸葛德威道:“据我们所得消息,李渊自立为大将军,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以大儿子建成、二儿子世民为三军正副统帅,准备进军关中。” 刘黑闼哂道:“李阀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却不知正中刘武周的下怀。只要太原空虚,刘武周不乘机攻下太原才怪。兼且往关中之路,有隋室猛将宋老生和屈突通两人分别率大军把关坚守,李阀未来的情况,谁都不敢乐观。”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没趣,原来真实的情况竟是如此令人泄气。 素素不解道:“难道李阀不知向突厥人称臣,等若引狼入室吗?” 刘黑闼微笑道:“他们自己都是狼,哪有甚么引狼人室的问题。李渊之妻就是鲜卑族的胡女,虽未若宇文阀本身就是胡人,但也好不了多少。且李阀薰染胡俗甚深,实与胡人无异。” 沈牧和徐子陵想起李秀宁当日以胡服会客,更无话可说。 愈往北行,天气愈冷,地上积雪齐膝,六人在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全速前进,素素则由沈牧和徐子陵轮番背着走。 经过与拓跋玉一战后,他们都小心起来,不敢再像此前般粗心大意。 大雪停了下来,天地一片孤寂,偶尔传来狼嗥兽嘶,听得人毛骨悚然。 走了两天路后,这天黄昏来到通济渠南岸的密林区,深褐色的林木如墙似壁,层层叠叠,比比皆是,置身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 纵是铁打的身体,这么逃命似的赶路谁都要累了。不知是谁先放缓脚步,转眼各人都变得蚁走龟行的缓缓踱步,找寻能避风雪的宿处。 山林间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白雪在沙沙作响。 偶尔微风吹拂,枝头积雪纷纷散落,飘舞头上。 最后众人在一片林木间的旷地停了下来,刘黑闼道:“今晚看来都找不到荒屋山洞一类的栖身之所,不若将就点在这里生个火堆,坐到天明才赶路好了,照我估计明天午后就可抵阳武。” 素素这时由沈牧背上落足雪地,虽穿着绵袍,仍冷得她直打抖嗦。 刘黑闼毫不犹豫脱下羊皮袄,爱怜地盖在她身上,柔声道:“生起火就不冷了。” 这铁汉做出这么细心体贴的动作,分外使人感动。素素感激道:“刘大哥不怕冷吗?” 刘黑闼笑道:“打仗多年,甚么苦未挨过,素姐放心吧!” 沈牧脱下外袍,铺在雪地上,笑道:“我是真的不怕冷,不似刘大哥的伟大,素素请坐。” 素素知他长生诀的内气不惧寒暑,欣然坐下,却不知沈牧即便没有长生诀,也不惧寒。 此时远方传来野兽的叫声,素素听得毛骨竦然,伏到沈牧背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团黑影自天而降,惊人的掌风气劲,压顶而至。 沈牧想要搂着素素滚往一旁时,劲风来到头顶处,他无奈下双拳冲天而起,迎向敌掌。 “蓬!”的一声劲响,沈牧一掌劈向那团黑影,黑影没想到沈牧出手如此之快,本来是偷袭,却被沈牧猝不及防之下,击伤一掌,痛呼一声。 沈牧这时才看清楚对方是个长相颇为潇洒英伟的中年男子,但鼻子特大,使他的眼睛看来细长多了,内中的眼珠闪着阴狠沉冷的目光,令人见而寒心。 徐子陵道:“你是谁?” 那人忍着暗亏,道:“我是宇文成都!今日你们全要死!” 沈牧和徐子陵这时已执剑冲了上去,刘黑闼和诸葛德威亦冲天而起,一拐一扇朝半空的宇文成都攻去。 徐子陵第一招得手,第二招却击在空处,这宇文成都确是一等的高手,虽被沈牧打了一掌,伤得口喷鲜血,但依然功力深厚。 虚空中三人交换了一招,宇文成都惨叫一声,虽挡过诸葛德威的铁扇,却给恨极出手的刘黑闼在左肩处打了一拐,骨折肉裂,横飞开去。 但此人极是了得,仍能提气落在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借力一弹,飞鸟般投往密林深处,转瞬消没不见。 “叮咚,击败宇文成都,获得6000点积分。” 崔冬胸口中了一掌,胸骨碎裂而亡。众人无不悲痛欲绝,誓要为崔冬报此大仇。 当夜刘黑闼找了处较高亢的隐僻之地,挖深坑,铺大石,就地将崔冬安葬,免得给野狼闻得气味,将尸体挖出来吃掉。 诸葛德威神情木然道:“上路吧!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 第330章 江枫渔火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心中舒服了些。扶起素素,随两人继续朝阳武进发。到了正午时分,他们由山野切入往阳武的官道上,只见路上满是逃难离开阳武的人群,人车争道,哭声震天,教人既凄酸又心慌意乱。 刘黑闼和诸葛德威一副见怪不怪,无动于衷的表情,找人问故。才知李密再攻陷黎阳仓,王世充率大军往救,为李密所败。李密招降了大批隋室兵将,声势大盛,正要进军阳武,故附近居民纷纷弃家逃亡。 刘黑闼叹道:“这昏君确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 旋又依依不舍道:“我们要分手了!” 大雪又开始从天而降。黄昏时分,巴陵帮派来一辆马车,接载沈牧三人。 刘黑闼等与沈牧三人依依话别,想起后会也许无期,众人心中都充满惆怅之情。 沈牧坐上马车后,默默透过车帘,观看雪花飘舞的街头。驾车的巴陵帮众客气有礼,驱车直出城门,来到城外通济渠旁的大码头处,领三人坐上小船,不片晌来到泊在河心一艘五帆巨舟旁。 三人才登上甲板,一人笑容可掬地迎上来道:“寇兄、徐兄、素素姑娘,你们好!” 素素又惊又喜地“啊”一声叫道:“原来是香公子!” 来人竟是香玉山,见沈牧两人神色不善地瞅着他,忙打躬作揖道:“两位大哥切勿怪小弟,我已尽了一切人事打听三位下落,都劳而无功,幸好猜到阳武乃往江都必经之地,故来此等候消息,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能与三位再次相会!” 舱内灯火通明,还燃着了火炉,温暖如春,舱中摆开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席旁有位白衣丽人,领着四名俏婢,躬身迎迓。 香玉山介绍道:“萧大姐是敝帮副帮主萧铣的妹子,一向打点皇宫众妃的日用所需,对宫中形势了若指掌,有她筹谋,今趟宇文阀危矣。” 这萧大姐二十许人,论美貌及不上沈落雁,李秀宁,但身长玉立,体态撩人,极有风情,自有一股引人的妖娆味道。 萧大姐发出银铃般笑声,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沈牧两人,未语先笑道:“果然长得一表人材,难怪玉山一眼便看上两位呢!” 香玉山尴尬地干咳一声道:“三位请坐。” 众人坐好后,俏婢为他们依次斟酒,然后退出舱厅。 素素不懂喝酒,改喝香茗,坐在她旁的香玉山殷勤侍候。 萧大姐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频频向沈牧两人劝酒,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后,香玉山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两位大哥知否有关宇文阀的事呢?” 沈牧对香玉山特别不客气,皱眉道:“你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 萧大姐娇笑道:“都是玉山不好,打开始就给了两位公子不良印象。这杯算是我代玉山向两位陪罪好了。” 沈牧和徐子陵的心事给她这么坦白说出,反为不好意思,连忙喝了这杯酒。 …… 翌晨大船驶过湖边,沈牧躺在湖边密林一棵大树的横处,欣赏大海落日的壮观美景,感到心胸扩阔至无限,人世间一切你争我夺,都变成永恒中无足道的琐碎事儿。 素素身为一柔弱女子,在这乱世中,很是危险,沈牧便在巴陵买下一座府宅,让素素暂时住在这里,同时让剑灵红玉变化为他的样子,保证素素的安全。 数月后,沈牧的修为由于得到长生诀的修炼进展飞速,依然进入了元婴中期境界,这也是沈牧没想到的意外之喜。而就在此时,隋炀帝驾崩,天下群雄并起,世道更乱了,萧二当家以巴陵为都称帝,国号大梁。二当家本就是南朝梁武帝萧衍的后人,现在只是恢复旧日称号。香玉山身为萧二当家的手下,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 这一日,沈牧和徐子陵在九江酒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目光同时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马车同时来往的宽敞街道,然后是面对酒楼正门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间是店,可见由于九江一向多富豪,故有动辄倚赖物易的风气。 其他还有粮行、油坊、布行、杂货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树,遮道成荫。 朝南望去,刚好可见到春在楼后院东北角的高墙,墙后林木间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 院内青翠葱茏的榆槐老榕,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似一点不知道今晚即将发生牵涉到天下形势的生死之争。 两人离开酒楼,沿街朝春在楼的方向走,左转进入一条横街去,这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高墙深院,巷道幽深,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环境宁静。 徐子陵使了个眼色,两人左右腾跃,分别没入两边院宅的墙内去。 不片晌那青衣人飞掠而至,风声左右响起时,进退路都给沈牧和徐子陵封死了。 后面的沈牧笑道:“这位兄台。” 那人霍地转身,低呼道:“终找到你这两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小子。” 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宋家大美人宋玉致。 三人步出小巷,来到一座架设在河上的拱桥,只见河水蜿蜒而至,向春在楼那一方流去。 两岸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甚为别致。 三人朝与香玉山的泊船处,已是夜晚,宋玉致故意堕在后方,不与两人一道走。半个时辰后,香玉山那两艘船出现在山坡下方处,沈牧倏地停止,累得宋玉致差点撞到他的宽背上去。 宋玉致跟在沈牧身后,沈牧步出船舱,江风迎面吹来,令他精神一振。 在甲板上工作的帮众,见他出来,都忙唤爷,神态较前恭敬。 宋玉致大步朝船尾走去。她的步姿虽不像沈落雁般婀娜多姿,但却另有一股讨人欢喜的爽健。 当她在船尾止步,徐子陵来到她旁,默然不语。 宋玉致任由秀发随风拂动,手按在船栏处,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否不想和我说话?也不问人家为何不避嫌疑的与你到这。” 沈牧瞧往月照下的茫茫大江,左岸远处泊了十多艘渔舟,隐隐透出昏暗的灯火,深吸一口江风,淡淡道:“宋小姐有话请讲。” 宋玉致那对美目亮如天上闪烁不休的星儿,露出个回忆的表情,淡然自若道:“自幼我便不像女孩子,总爱和家中的男孩子玩耍,也当了自己是男孩子,也比别的孩子好奇心大。看到一座山,就会问人山后有甚么。瞧见一道河,便想知道河水流往哪儿去。” 徐子陵哑然笑道:“这真想不到,宋小姐为何会想起这些儿时旧事?” 宋玉致皱眉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或者因为我信任你,与你相对时心情特别轻松所致吧!” 沈牧愕然道:“这更令我想不到,宋小姐和我只是初识,为何肯信任我呢?别忘了我和陵少是一伙的,所以其他人都以两个小子或两个小贼来称呼我们。” 宋玉致罕有的“噗哧”娇笑,横他一眼道:“你虽然说话刁滑,我第一眼见你时就看出来了,你是那种天生侠义的人,凡事都先为人想。” 沈牧接触到宋玉致女性化动人的一面,呆了一呆,苦笑道:“可以不再问一个问题吗?” 宋玉致仰望星空,徐徐道:“你猜到我想问的事吗?” 沈牧旋风般转过身来,奇道:“你不是早把我恨透了吗?难道那是假的吗?” 宋玉致避开他锐利的眼神,垂首沉吟不语。 沈牧长身而起,伸了个姿态夸张的懒腰后,道:“我要回房了!” 在巴陵城外的一截里许长的河道,泊满了大小船只,少说也有二、三百艘之多。 岸上的旷地处,搭有十多座凉棚,放着堆积如小山般的货物,都是赶不及运入城内的余货。 徐子陵和沈牧穿上水靠,伏在其中一堆货物后,瞧着数以百计从船上映来的点点灯火,完全不知怎样入手找寻敌人。 沈牧低声道:“有没有对某处的感觉强烈些呢?” 徐子陵苦笑道:“完全没有甚么感觉,唉!我们应否回去睡觉呢?” 沈牧摇头表示不同意,沉吟道:“假设我们把耳朵贴着船底,运功偷听,你猜能否听到船上所有的声音?” 徐子陵没好气道:“听到又怎样?假设船上的人全睡了,又或没有说话,我们是否仍要轮着偷听下去。别忘记这有数百条船,就算每艘只听上一刻钟,听不到一成天早亮了。” 沈牧终于放弃,颓然道:“那只好明天再来,希望你的感觉会灵光点。咦!” 徐子陵循他目光瞧去,只见一艘没有灯火的快艇,正在船舶间左穿右摇,往岸旁驶来。只看快艇的速度,便知操舟者是会家子。 两人运足目力,不放过目标的任何动静。 快艇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那年轻女子站在船头,衣着打扮似是婢子的身份,容貌娟好,却带点浪荡的味儿。 男的身形粗壮,但面相鄙俗,看样子与女子同属婢仆之流。 快艇迅速靠近,尚未抵岸,女婢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后,没入江岸的暗黑,小艇则在男仆的操作下靠在岸边等待。 两人喜出望外,虽不敢肯定他们是否恶僧艳尼的人,但比之先前的茫无头绪,自不可相比较。 打个眼色后,两人无声无息地绕了个圈子,在男仆目光不及处悄悄下水,不片晌潜到艇底处,运功贴附。 他们乘机凝聚功力,好应付或会来临的恶战。 小半个时辰后,婢子回来了。 男仆问道:“拿到东西了吗?” 婢子“嗯!”的应了一声,表示取得东西。 艇子开出。艇上婢仆再没说话。过半晌后,小艇来到一艘巨舶之旁,停了下来。 两人离开小艇,潜到巨舶底下,贴耳细听,似乎隐有人声,可惜却被拍打船身生出的江浪声响所扰,听不真切。 沈牧扯着徐子陵,从船尾处冒出水面,低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何!” 徐子陵笑道:“何来这么多废话,去吧!” 两人对视一笑,往上攀去,到了甲板边沿处,探头窥看。 这艘船在水底已觉其巨,现在由这角度看去,更有宏伟的感觉,船身竟长达二百余尺。 甲板上的船舱共有三层,三十多个舱窗,只见其中四个亮了灯火,还传出人声。甲板上则静悄无人。 徐子陵凑到沈牧耳边道:“我发现了两个暗哨,均设在第三层处,可见他们是以监视江面其他船只的动静为主,反注意不到甲板上的情况。” 沈牧轻松地道:“怎都要博一下,势头不对时便借水遁。来吧!” 两人翻上甲板,贴地疾窜,躲到舱尾的暗影,不但迅若鬼魅,其动作一致,仿如预早操练了千百次似的。 他们不敢冒失内闯,功聚双耳,细心静听,舱厅内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道:“这两个小子合起来时特别厉害,我们动手时,先拣其中之一全力杀掉,到擒下另一人时,再以严刑迫供,我才不信他不把‘杨公宝库’招出来。” 两人听得愕然以对,这不是刚离常熟时在江口追击他们的大江会二当家“虎君”裴炎的声音吗?当时尚有个武功强横之极的王魁介。 想不到今趟以为找到恶僧艳尼,却是误中副车。 另一把陌生的声音道:“我们待他们八日后渡江北上时,便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他们或擒或杀,以我们的实力,对付他们应像捏死几只小蚁般容易。” 此人说话的声音变化多端,忽而暗哑低沉,忽而尖声尖气,断断续续,听的人耳朵都要受罪。 若他因练功而变成这样子,那他的武功必是诡奇邪异,教人难以测度。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色变,却不是因他的声音怪异,而是对方为何能将他们的行踪把握得如此精确。不用说亦是有人通风报信,难怪他们不用派人来侦察动静了。 一把低沉的女声狠狠道:“我们就杀死那徐子陵,再擒下那天杀的寇仲,我要他受尽折磨后才死去。” 只听她声音透出的仇火,便知她恨沈牧恨得入心入肺。 两人都觉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这女子是谁。 第331章 意外惊愕 另一又娇又甜,柔软得像天上浮云的女声淡淡道:“游仙姑的心愿必可达到。这两个小子都可以自豪了,竟促成了爹和沈当家的联手,将来我们画地称王时,还得多谢他们哩!” 沈牧和徐子陵登时醒悟过来,那恨他们入骨的女子正是海沙帮的俏尼姑游秋雁,是另一个艳尼。 沈当家自是沈法兴,海沙帮最近当了他的走狗,其联军更被两人重挫,难怪急于复仇。 那女子的爹又是谁呢?看样子大江会亦要听命于他。 沈法兴的声音响起道:“今趟得媚公主主持大局,可肯定这两个小子必是手到拿来,有了‘杨公宝库’,加上我们江南和迦楼罗两军的联盟,天下还不是我们两家的囊中之物吗?”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心中一颤,终于知道这媚公主的爹是谁了。 在天下起义的群雄中,若论凶残成性,莫过于现在声势日盛,自称“迦楼罗王”的朱粲。 说迦楼罗军缺粮时便烹人来吃,此事容或有夸大处,但亦可见他们的声誉是多么坏了。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怎么办?不若用刀子画下徐子陵沈牧曾到此一游,吓他们一跳也好。” 徐子陵摇头道:“不!那样我们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索性大干一场,免得将来碍手碍脚。” 沈牧在他肩头重重抓一下,虎目生辉道:“好!我们就随机应变,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一点。嘻!” 沈牧正要有所行动,却给徐子陵一把扯着,正奇怪时,徐子陵凑到他耳旁道:“你别忘了现在是争霸天下,不是去逞强斗狠,要讲点策略才成。” 沈牧一呆道:“你有甚么妙计呢?” 徐子陵低声道:“记得我们由九江来巴陵那艘战船吗?船头还装了尖铁,若速度够快,保证可把这艘巨无霸硬生生拦腰撞断。” 沈牧大乐道:“你这小子其实比我还狠,平时却要装成淡泊名利的道学先生。嘻!你不觉得自己今晚很不正常吗?” 徐子陵没好气道:“快来吧!” 仍留在船上的卜天志给他们弄醒过来,到搞清楚是甚么一回事时,动容道:“让我遣人立即通知香将军,若能擒得朱媚,等若废去朱粲一条手臂。” 沈牧忙道:“敌人非是省油灯,必在岸上布有暗哨,你们这么千军万马的掩去,敌人不走就是呆头鸟,副帮主只可依我们的计划行事。你负责撞船,我们负责下水拿人,这叫分工合作,明白吗?” 徐子陵接着问道:“朱媚很厉害吗?” 卜天志一边点头表示同意沈牧的话,同时答复徐子陵道:“朱媚等若朱粲的脑袋,却貌美如花,毒似蛇蝎,在她的流云袖下,已不知多少英雄好汉饮恨收场。” 沈牧笑道:“在水底还有甚么流云袖可施展出来,今趟看她如何美如何狠好了。” 卜天志忽地叹道:“两位公子不但行事出人意表,想出来的方法更是妙想天开,天志受教了!” 当下立即召唤手下,悄悄起锚开船,往上游方向驶去。 战船缓缓掉头,船上百多名巨鲲帮战士人人强弓劲箭在手,准备对敌人迎头痛击,十二台投石机亦蓄势待发。 自两人成功击杀任少名后,巨鲲帮众对他们奉若神明,这刻为他们效命,自是士气如虹,人心振奋。 沈牧和徐子陵持弓立在看台处,指点出目标的位置,卜天志则不断发出指令。 战船缓缓加速。 江上一片宁静,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让人感受到大自然那永无休止的步伐。 天上明月斜照,江水粼光掩映。 数百艘大小船舶,一点都不知道即将而来的战争。 到了离孤零零泊在外围的目标巨舶约二百来丈时,战船往对岸弯去,势子更速。 沈牧向徐子陵道:“要争霸天下,必须广揽人材,否则纵使有此妙计,我们亦没有能力施行。” 徐子陵瞧着满张的帆子,默然不语。 沈牧忍不住道:“小陵今晚为何这么积极呢?” 徐子陵凝视变成已在正前方的巨舶,沉声道:“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兄弟,既然答应了你要助你取得‘杨公宝库’,不积极点怎行?” 沈牧心中一暖,说不出话来。 徐子陵探手搭着他肩头,轻轻道:“同时也是为了素姐,这些人既在香小子府内布有内奸,当然清楚素姐和我们的关系,假若奈何不了我们,说不定会向素姐入手,所以我们必须生擒对方一两个带头的人,交由香小子用刑迫供,务要把内奸寻出,素姐的安全才有保障。” 战船势子加速,快似奔马的破浪朝巨舶拦腰撞去。 敌人这时才知不妥,警号大作,人影闪动。但已来不及改变即将来临的命运。 似神圣不可侵犯的宁静立被粉碎。 卜天志大喝道:“动手!” 巨石箭矢,像雷暴般往敌舰投去,一时杀声震江。 沈牧和徐子陵亦射出手上劲箭。 木屑碎飞,帆桅断折,敌人中箭惨叫声中,“轰!”的一声巨响,装了生铁的舰头像疯牛般重重拦腰撞在敌舰脆弱的右舷处。 船裂木折的声音连串响起,敌舰立往相反方向倾侧打转。 战船亦猛然剧震倾侧,一阵刺耳的磨擦声后,擦着对方船头,战船往外弯开,回复平衡。 沈牧和徐子陵腾身而起,横过两船间的虚空,往破了一个大洞仍在打转的敌舰扑去。 敌人乱成一片,灯火熄灭,也不知有多少人掉进江水。 四周船只上的人全被惊醒过来,吵成一片。 沈牧落到对方看台时,巨舶已开始倾侧下沉,敌人根本无心恋战,纷纷借水逃遁,乱得像末日来临。 极度纷乱中,他看到两个体态婀娜的女子破窗而出,投往江水,身手灵活迅捷。 沈牧哈哈一笑,追着去了。 徐子陵却落在船头,有如虎入羊群般,见人便打,挡者披靡,这时甲板因船身倾侧,变成了个斜坡,中招者都朝下滚往江水去,狼狈之极。 猛地一声暴喝在身后撑起,由上而下,破风声至。 徐子陵杀得兴起,看也不看,震飞了一名敌人后,反手一掌拍去。 “蓬!” 徐子陵被震得差点滑下斜坡时,那人亦被他反击之力迫得踉跄跌退。 其他敌人得此缓冲,乘机逃命。 此时卜天志的战船又回来了,箭如雨发,往江上浮沉的敌人射去。 徐子陵猛提一口真气,回过头来,与敌人打个照面,赫然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大江会二当家“虎君”裴炎。 只见他一对凶睛不住闪动,显是因试出徐子陵功力强绝,生出怯意,不住往斜坡顶退去。 巨舶已沉下大半,甲板上除他们外,再不见任何人。 徐子陵缓缓迫去,两手撮掌成刀,遥遥发出真劲,制着对方,从容笑道:“二当家也要逃命吗?” 裴炎一摆手上大刀,停步呸的一声厉喝道:“杀了你这小子才走也不迟。” 徐子陵闪电横移,隔空一拳打去。 裴炎大吼一声,险险跌倒。原来因徐子陵改变了位置,出拳角度巧妙无伦,登时击中了他右肩,不但剧痛攻心,差点连刀子都丢掉,本来他也非是如此不济,问题是他根本无心恋战,又早寒了胆子,故才被徐子陵所乘。 这时他逃走之心更盛,正要后撤,徐子陵鬼魅般来到他右侧,无奈下厉叱一声,刀交左手,拼命反击。 徐子陵采游走战术,无论裴炎如何闪躲,他总能迫得他硬拼,震得他左手发麻,无法施出平时的五成功夫。 此消彼长下,裴炎左臂再中一指,大刀堕地。 裴炎魂飞魄散,使出压箱底的本领,故意滚下斜坡,双腿疾踢,凶悍之极。 徐子陵一声长笑,双拳齐出,正要一举制敌时,一股尖锐之极的破风之声,从左侧疾射而至。 当他猛然醒悟敌人一直躲在舱门处时,敌剑笼罩了左方的空间,剑气弥漫。 徐子陵刹那间判断出来袭者功力最少要胜裴炎两筹,假设自己不全力应付,可能要吃大亏,无奈下放过裴炎,转身挥手,硬接敌剑。 “蓬!”掌剑交击。徐子陵被震得血气浮动,横移两步。那人则借势飘飞,落在倾斜的帆桅上。 裴炎刚滚到甲板斜坡部,没入江水。那偷袭者一身黑衣,瘦长英俊,脂粉之气极重,长笑道:“今趟算你们狠,但终有一天我白文原会好好报答你们。” 再一个翻身,没进江水。他的声音忽而暗哑,忽而尖亢,正是那在舱内说话的人。此刻江水已浸至徐子陵脚下,巨舶终于沉没。 沈牧这时在水底追了近里许远,到离两女不及四丈时,两女左右分开逃走。 在暗黑的江水中,沈牧认定其中一人,发力追去。 从对方潜游的美妙姿态,他可肯定眼下这条美人鱼是游秋雁。 沈牧心中好笑,知她不是要发暗器就是要撒网,诈作毫不知情的加速潜去,同时手握腰间的绳索,准备给她来个意外的惊愕。 三丈、两丈、一丈。 游秋雁猛一旋身,网子迎头罩至。 沈牧倏地下潜,右手轻抹,绳索脱腰而出,水蛇般往游秋雁绕去,左手伸指点在网沿处。 真劲借网传去,游秋雁娇躯剧颤时,绳索缠上她修长的双腿,封闭了她的命脉。 沈牧一把将她抱个结实,升上水面。上游处仍是喊杀阵阵,江上的搜捕游戏显是方兴未艾。 沈牧在游秋雁的香唇上吻了一口,笑嘻嘻道:“你是想在江中亲热,还是待上岸再温存呢?” 游秋雁气苦地瞪了他一眼后,紧紧闭上美目,这是她目下唯一表示抗议的无奈方式。 沈牧搂着她爬上一道浅滩,把她压在身下微笑道:“贵帮主身体好吗?” 游秋雁瞪开美目,冷冷瞧着他道:“杀了我吧!” 沈牧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咬着她耳珠道:“不!我要放你!” 接着拍开她的脉穴,弹起身来,豪情万丈道:“因为我喜欢你的俏样儿!” 游秋雁跳了起来,美目滴溜溜转了好一会儿,叹道:“你莫要后悔,有机会我绝不肯放过你的。” 沈牧探手在她脸蛋摸了一把,淡淡笑道:“其实你是爱上了我,所以才特别恨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吧!我们走着瞧好了。” 游秋雁不知是气自己给他摸时不懂闪躲,还是心中对他爱恨难分,猛一跺脚,转身便去。 看着她美好的背影逐渐远去,叹了一口气,往上游赶回去。天际终现出第一道曙光。 是役沈牧和徐子陵大获全胜,震动了整个巴陵城。敌人遭擒者三十多人,其中有三个是女的,包括昨晚登岸的女婢在内。死伤者由于随水下飘,所以难以点算。 萧铣和香玉山知道将军府内暗藏内奸,都非常紧张,立即展开调查。 香玉山问道:“怎样才能把这内奸挖出来碎尸万段呢?” 沈牧望了内厅一眼,又长长一叹,沉声道:“给我把那被活擒女婢提来,我保证可从身上得悉内奸的身份。” 女婢被带到偏厅,沈牧挥手命其他人全退出厅外。 这女婢年华双十,长得颇为娟秀,虽是脸色苍白,但却神色坚决,显是不肯轻易屈服。 沈牧挨坐太师椅内,微笑道:“姑娘请坐!” 小婢摇了摇头,紧抿嘴唇,摆明不会说出来。 沈牧好整以暇道:“只要你肯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立即放了你,让你好好享受你的大好青春。” 小婢呆了一呆,眼睛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旋又摇头。 沈牧知她不肯相信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笑道:“谁不知我沈牧是个好人,你的主子要杀我,并非因为我做过甚么坏事,只是对‘杨公宝库’起了贪念,所以你的主子才是坏人。哈!这道理多么简单,不明白的就是笨蛋。” 小婢虽没说话,但俏脸再不绷得那么紧了。 沈牧拍胸道:“就让我这好人作出保证,只要你肯答三条问题,我就放了你。” 小婢娇躯微颤,垂首哑声道:“若我答了你,但你又硬指我说谎,那……” 沈牧截断她道:“是否说谎,大家都心知肚明,例如假若你稍有犹豫的情况,又或说得断断续续,便分明在编故事,那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小婢咬着下唇道:“真的只问三个问题?” 沈牧摊手道:“当然!我岂是言而无信的人。” 小婢勇敢地与他对视,俏目生机尽发,道:“只要我没有犹豫,说话更没有断断续续,就可以走了吗?” 沈牧肯定地道:“就是这样。不过假若你犯上这些错误,我立即废了你武功,并把你卖到最低级的窑子,让你每天至少接十个客,明白吗?” 小婢听得脸色大变,而事实上沈牧根本不会卖她落青楼,全是一派恫吓之言。 过半晌后,小婢点头答应。这么便宜的事,换了任何人都难以拒绝,沈牧正是摸准她这种心理,不愁她不入圈套。 沈牧虎目寒芒亮起,瞧得小婢心中发毛垂首时,沉声道:“你叫甚么名字?” 小婢愕然道:“我叫小秋。”心想这么容易,不知是否算作一个问题。 沈牧拍几道:“第一个问题过关了!” 小婢忍着心中狂喜,轻轻道:“公子请说第二个问题吧!” 沈牧柔声道:“第二个问题是,嘿!你的主子是谁?” 小婢迅快答道:“媚公主!” 沈牧欣然道:“恭喜姑娘连过两关,答完下个问题后,我会亲自送姑娘出城与家人团聚,最好不要回媚公主那儿去了。如此声名狼藉的主人,黏上了随时有祸,今趟当作是个教训好哩。” 小婢低声道:“公子问吧!” 沈牧故意默然半晌,到小婢紧张得浑身不自然时,倏地喝道:“昨晚谁把信交给你?” 第332章 身轻 小婢猛地张口,却是说不出来,顿时急的泪水涌出,道:“我不知他的名字啊!” 沈牧不容她有思索机会,喝道:“他有多高?” 小婢不敢犹豫,答道:“比我高半个头。” 接着沈牧连珠弹发的连问十多个问题,最后长身而起道:“我知道他是谁了,这便送姑娘离开。不要哭了!” 沈牧含笑步入大厅,迎上香玉山期待的眼神,却见徐子陵倚窗而立,神色无忧无喜,奇道:“小陵不想知道内奸是谁吗?” 徐子陵淡淡道:“这样的嫩娃儿哪是你的对手,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香玉山按捺不住问道:“有什么结果呢?” 沈牧在两人对面坐下,道:“是你其中一个近卫,好像叫什么欧阳忌的,你懂怎么做了吧!” 香玉山双目杀机大盛,一言不发地去了。 余下时间,他两人便抛开一切,与素素游山玩水,尽量逗她开心。 时间飞快地流逝。明早他们要动身北上。萧铣设宴为他们饯行。席上还多了位陪客,原来是刚从岭南赶回来的萧大姐萧环,而萧铣的左路元帅张绣却于早上率军开赴战场,未能出席。 风情万种的萧大姐照例向两人乱抛媚眼,猛灌迷汤。 萧铣敬了一巡酒后,道:“那白文原也是朱媚的现任面首,在巴蜀颇有名气,不知是否贪朱媚美色,才投靠朱粲。” 沈牧失笑道:“现任面首。萧当家用的这个名词确是妙至毫巅,一句话便使人知道朱媚以前有无数姘头,哈!” 萧大姐白他一眼道:“做朱媚的姘头绝非甚么好事,因她多疑善妒,若疑心姘头勾上别的女人,动辄杀之泄愤。故江湖上人称之为‘毒蛛’,白文原定是因嫌命长才黏上她。” 香玉山笑道:“这种庸脂俗粉,两位大哥怎看得上眼呢?不过朱媚手底极硬,听说已得朱粲九成真传,那晚她没有反击之力,只因慑于两位大哥搏杀任少名的威名,又不明情况,所以才要落荒而逃吧!” 素素担心道:“她既是心胸狭窄的人,定不肯就此罢休,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 “放心。”沈牧两人点头答应,散席后,萧大姐毫不客气地随他们回府去。对沈牧和徐子陵都是热情如火,毫不避嫌,素素眉头大皱,但又知她生性如此,拿她没法。 沈牧、徐子陵、素素和骚媚入骨的萧环,气氛立时尴尬起来。 徐子陵长身而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样儿道:“我亦要失陪了,请恕我须回房练功,好应付明天的路途。” 沈牧也站起身来,但尚未有机会说话,已给萧大姐一把抓着,道:“人家谈兴正浓,怎能连你都溜掉,嘻,不若大姐和你到房中喝酒好吗?” 徐子陵向他送来一个“深表遗憾,但小弟爱莫能助”的表情后,匆匆溜了。 沈牧见素素气鼓鼓地低头不语,破天荒首次羡慕徐子陵的“无女一身轻”,苦笑道:“若我不去练功,而整晚和你们两位美人儿喝酒取乐,后天你们便永远都见不到我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小子了。” ……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沈牧和徐子陵便辞别巴陵,渡江北上,开始征途。 第一个目的地是汉水旁的竟陵郡。黄昏时他们在平野扎营休息。 沈牧和徐子陵来到一堆乱石草丛处坐下,前者叹了一口气,道:“萧铣真厉害,吃了人都不用吐骨头。” 徐子陵遥望地平处争妍竞秀,突兀峥嵘的群峰,在夕照下有种可望不可即、仙境般动人的感觉,陪他叹了一口气道:“异日若见到李靖,我定会问他为何要辜负素姐对他的情意,若非素姐,他早命丧南方。” 沈牧一震道:“小陵你还是第一趟直呼其名。” 徐子陵一掌拍在身旁一块重约百多斤的石上。 “砰!”石块立时中分而裂。 沈牧微微一愣,徐子陵重重舒出一口气,叹道:“为何人生总是这么多无奈的事,明知不应为,却是无可奈何。” 沈牧垂头不语,深有感触。 那晚两人就这么呆坐至天明。翌晨继续上路。两日后进入山区。沿途景色极美,山路掩映于绿树浓荫中,其中一程下临百丈深谷,山下田畴尽收眼底。到高处时更见层峦叠翠,万山起伏。 那晚他们就在山脚歇息。自呆坐一晚后,徐子陵出奇地沉默。两人晚上也不睡在营帐,而是席天幕地。 沈牧来到正卧地看天的徐子陵旁盘膝坐下,仰首一看,见到乌云掩至,遮盖了大半个本是星辉灿烂的夜空,吁出一口气道:“看样子又有一场雷暴和大雨了!” 徐子陵默然不语。 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在沈牧后颈处,滑入襟领去,他抬头观天时,刚好捕捉到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闷雷爆响,粉碎了山野的宁静,奏起了暴风雨的序曲。 “哗啦”声中,随着一股席卷山野的狂风,大雨倾盆而下。 徐子陵任由雨水湿透全身,低声道:“你何时变得这么相信命运呢?” 沈牧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只相信过去了的命运,至于未来的,老子我只信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不是这么想,做人还有甚么斗志和意义?” 徐子陵点头道:“由于不知道,故而不存在。这正是命运最动人之处。无论将来如何,我们也要向将来挑战,寻求自己的理想。” 沈牧微笑道:“哈!不若我们就在豪雨雷暴之夜,齐声高歌一曲,以舒胸中对生命的悲壮情怀,陵少尊意如何?” 徐子陵哈哈一笑,扯着他站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有会于心的眼神后,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唱道:“幽居观天运,悠悠念群生,终古代兴没,豪圣莫能争。” 歌声远远传开去,连雷雨也不能掩盖分毫,雨势更趋暴烈,但他们心中燃起的烈火,却半点无惧风雨的吹打。 不多时,雨停了,这时前面出现一道横亘无尽的密林,在没有星辉月照的黑夜,份外阴沉诡秘。 两人童心大起,掠入林中,就在树上枝叶间穿插跳跃,好不写意。 快出林时,林外隐见点点火光,还传来杀喊之声。 两人大讶,停在林边,往外望去。林外地平远处,是一列耸立的崇山峻岭,在这之间则是地势起伏的陵丘与疏林,此时火光掩映,以数百计的火把布满陵野之上,两帮人马正作生死拼杀。 沈牧和徐子陵瞧得面面相觑,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徐子陵吁出一口凉气道:“他们把往百丈峡的去路完全封闭,现在我们该继续行程,还是掉头回去睡觉呢?” 沈牧功聚双目,遥观两里开外正在厮杀的两帮人马,道:“看到吗?在战场中心有盏高悬的黄灯,那是挂在一个高台的木柱上,木柱似还有些东西,似乎是有人给绑在柱底处。” 徐子陵点头道:“那人身穿黄衣,难道这两帮人马,就是为争夺此人而以生死相拼吗?” 沈牧心痒难熬道:“若不去看个究竟,今晚怎睡得。来吧!” 徐子陵好奇心大起,随他朝高台奔去。 愈接近时,喊杀声更是嘈杂,已可清楚见到两帮人马正交手拼搏,火炬错落分布,或插地上,或绑在树上,愈接近核心的高台,火炬愈密愈多。 这时他们清楚看到一方人马身穿胡服,显非中土人士,而另一方则一律黑色劲服,泾渭分明。 很自然地,两人都生出偏帮黑衣武士一方的心意。 高台的情况更是清楚无遗,被反手绑在台上是个黄衣女子,如云的秀发长垂下来,遮着了大部分脸庞,教人看不清楚她的玉容。 胡服武士正在阻止黑衣武士攻占高台,而且明显占在上风。 黑衣武士人数过千,比胡服武士多出一半,但胡服武士却是武功较强,成缠战之局。 剑气刀光,不时反映火炬的火芒,就像点点闪跳不休的鬼火,份外使人感到战争的鲜明可怖。 战场的分布辽阔,虽以高台为主,但四处均有激烈拼斗的人群,此追彼逐,惨烈之极。 迫到战场边缘处,刚好一队五、六人的黑衣武士被一群十多个的胡服武士圈了起来,乱刀砍死。 两人看得热血填膺,涌起对外族同仇敌忾的心意。 “锵!”沈牧掣出长剑,大步迫去。 徐子陵也不打话,紧随他身旁。 那十多名胡服武士亦发现了他们这两个闯入者,目露凶光的一拥而至。 在这一角离高台只有百来丈的战场,黑衣武士陷于绝对的劣势,不但保持不了阵形,且被冲得七零八落,予敌人逐个击破的危机。 敌人已至,矛斧刀戟,声势汹汹的盖头杀来。 沈牧加速掠前,振起井中月,刀身立时黄芒剧盛,连挡格都省了,闪电的左挥右劈,就在敌刃及体前,斩杀两人。 最令人吃惊的是尸身并没有似以往般应刀抛跌,而是凝止不动,先脱手掉下刀枪,才柱子折断般颓然倒下。 此时又有另一批胡人朝他们杀至,三支铁矛,疾刺而至。 沈牧看也不看,踏前一步,井中月往敌划出,刀光旋飞,黄芒暴张,三支铁矛应刀而断,吓得那三人踉跄跌退,狼狈不堪。 四周虽是喊杀连天,刀光剑影,两人却像怡然散步到这来,还聊起武功的问题。 徐子陵倏地横移,劈手夺过偷袭斩来的一刀一剑,两脚疾踢,同时反手掷出刀剑,四名胡寇立即报销,一时间再没人敢来惹他们。 到离高台尚有十丈远近时,一声娇叱,来自上方。 沈牧迅速判断出来者是第一流的好手,遂厉喝一声,冲天而起。 火光映照下,一位露出粉臂圆脐的红衣美女,左右手短刃化作两团芒般的精光,一上一下往他脸胸印来,迅疾无伦,凌厉之极。 此女轮廓极美,清楚分明得有若刀削,一对美眸更精灵如宝石,引人至极。 不过沈牧却一点不为她的美丽分神,左右掌先后拍出。 “蓬!蓬!” 两人错身而过时,又再交换了三招。沈牧用了下巧劲,反竟能借力腾升,大鸟般往高台扑去。 那美丽的胡女显然想不到沈牧不但可硬封她蓄势而发的凌厉招数,还高明到能借力腾飞,欲追时已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沈牧一掌拍在木柱上,同时贴柱滑下,狂猛无匹的劲气,向守在木柱下的六名胡人武士当头压下。 这刻他们就算生出要先斩杀被缚美女之心,亦无法办到。 娇叱声中,那出色的胡人美女已赶到台上。木柱忽然寸寸碎裂。 众敌这才知道沈牧那一掌的作用,同时更清楚沈牧掌劲的厉害。 不过一切都迟了。那黄衣女子骤脱木柱的束缚,往后倒下时,沈牧已把她挟起,斜冲上天,并发出长啸,招呼刚刚赶到的沈牧一起离开。 徐子陵领路,沈牧挟着那黄衣女子,一口气奔了二十多里路,到了另一个小山丘才停下来。 沈牧蹲在草地上,伸手拨开她的秀发,两人同时目瞪口呆,“世上竟有气质动人至此的美女?若她紧闭的眼内有配得起她绝世花容的美眸,即管宋玉致、沈落雁那种级数的美女,亦要逊色三分。” 沈牧呆望着她有如山川起伏的优美体态,晶莹似雪又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吁出一口凉气道:“倾国倾城之美,大概就是这样子,难怪两帮人马要为她打生打死。”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只看她乌黑的发质,雪白的肌肤,便知天生丽质该作何解。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诱人的秀发冰肌,美丽得近乎诡异。” 沈牧奇道:“你说得对,本来见美女总会心热,为何刚才我却是心生寒意呢?” 徐子陵由头把她瞧到落脚,却没法在这匀称无可比拟的身段上,找到任何足以破坏她完美无缺的半点瑕疵,反而是愈看愈感到她那种难以言喻的美丽透着的眩人诡艳。 沈牧叹道:“她会否根本不是人呢?横看竖看她都像精灵多过像人,人哪有这么美丽呢?” 徐子陵声音转冷道:“你好像忘了原先蹲下来看她的原因哩!” 沈牧这才记起是要设法解开她被封的穴道,尴尬道:“因她美得太惊心动魄了。咦!为何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徐子陵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思索道:“或者是因为我刚才想为她打通穴道时用了太多真力吧!” 沈牧暗中给徐子陵打了个眼色,口上却道:“该是这个原因了!” 徐子陵和他最有默契,站起来道:“我去瞧瞧有没有敌人追来,你在这看看有没有办法弄醒她吧!” 沈牧哪还会不知机,道:“还是一起去看为佳!” 伸手搭着徐子陵肩头,同时把真气送入他经脉去。 两人走得离那绝代美人儿至少有三十丈的距离,沈牧才低声道:“非常不妥,以前就算在你力战之后,脸色也不会白中泛青,现在经我输入真气后,你这青色才退去。” 徐子陵点头道:“这女人不但美得邪门,人也邪门得很,看来我是了她道儿。天下间哪有我们解不开的封穴手法呢?” 沈牧没好气道:“唉!这么美的妖女,竟使我觉得即使被她害死都是心甘情愿。” 徐子陵道:“刚才那批人是曲傲的手下,那使剑使得不错的自称是曲傲的三徒儿庚哥呼儿。另一边的人则是独霸山庄,只听名字便知也不是甚么好人了。” 沈牧搂着徐子陵肩头步下山坡道:“见到她那诡异的美丽,我便有胆颤心惊的感觉,红颜祸水怕就是这级数的动人尤物。告诉我,你曾想象过有人竟可比沈落雁、李秀宁她们更美吗?” 徐子陵摇头表示未见过,同意道:“我们唯一的选择,确是走为上着。咦!为何你愈走愈慢了。” 第333章 牧场 沈牧颓然坐下,捧头道:“小陵啊!你教教我吧!假若我们真是好人作贼办,人家姑娘确是清清白白的,却给我们疑神疑鬼地害得给胡人擒回去,又或被野兽吃掉,我们的良心会安乐吗?”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她或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弱质女子,否则便是武功高明得连我们都察觉不到她体内的怪异真气。唉!我也不知该怎样处理她了。” 沈牧思量道:“照道理这该不会是个为我们而设的陷阱,因为她怎知我们会去救她呢?” 徐子陵沉吟道:“但为何我们总有不妥当的感觉?” 沈牧长身而起,断然道:“回去看看再说吧。” 那神秘诡艳的美女仍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这时乌云已过,星斗满天,她的艳光更是诡秘迷人。 远处传来阵阵狼嗥,不知是否因嗅到战场上的血腥气味,故联群而至。 沈牧凝望着她起伏有致的动人酥胸,轻轻道:“看她的模样儿,绝不该超过二十岁,这些荒山野岭的,扔在这里要被狼给吃掉了,我们还是先带她离开这里吧。” 沈牧策骑带着胡人美人,四周虽是野趣盎然,薄雾飘浮、林木葱翠,美得如诗如画,但两人背着这个精神包袱,却是无心观赏。 到黄昏时分,他们走了十余里路,边行边打量适合宿营的地方。 这时离百丈峡只有六、七里的路程,但由于要避过昨夜那战场,故绕道而行,使路程增加了七、八里,今晚无论如何都到不了百丈峡,亦不宜在晚上冒险过峡。 他们所取路线,都是荒僻的山野,地势荒凉、杂草滋蔓,不见人烟。 最后他们在一处平野歇脚停息。 在半边新月下,十三乘骑士逐渐接近,来人显已看到他们,放缓马速。 带头的中年男子高大粗壮,身穿黑衣,外披红披风,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 最使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脸肤粗糙而坑坑突突的,但那双嵌在麻麻点点的脸上的眼睛却像两盏小灯笼般闪亮照人,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般既可怕又慑人的魅力。 他身后的人都是黑色劲装,高矮肥瘦不一,但无不透出一股狠悍的劲儿。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恐怕是独霸山庄的庄主来哩。” 徐子陵点头道:“说起来昨晚我们和他还是战友,可以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这时独霸山庄的人在离他们十丈许处勒马停下,齐齐飞身下马,动作整齐而迅捷。 那带头者排众而出,来到两人身前,抱拳道:“在下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不知两位是否近年名震天下的寇兄弟和徐兄弟呢?” 两人见他态度客气,大生好感。 沈牧还礼答道:“方庄主过誉了。” 方泽滔哈哈笑道:“得志而不骄,才是真英雄。” 徐子陵微笑道:“方庄主莫要夸奖我们,不知今趟大驾光临,是否为了昨夜我们救回来那个黄衣女子呢?” 方泽滔双目射出热烈和关切的神色,虚心有礼地问道:“俩位昨夜援手之恩,我方泽滔绝不会忘记,请问婠婠……” 这时,方泽韬看到沈牧怀中的女子便是他要找到婠婠时,连忙下马走到昏迷不醒的婠婠旁,真情流露地颤声道:“她怎么样了?” 沈牧没想到这个美人就是婠婠,不过这可比电视上的婠婠不知美上多少,道:“请问她与庄主是甚么关系?” 方泽滔回头向手下们道:“你们负责在四周把风,千万要打醒精神。” 手下领命散往八方时,方泽滔才亲切地道:“我们边行边说好吗?” 两人对先前自己的疑神疑鬼都感到有点荒谬可笑,方泽滔道:“婠婠的身世非常可怜,方某遇上她时,她家的车马队遇上贼劫,家人无一幸免,那些小贼贪她美色,正要饱逞**时,给我碰巧撞上,尽杀群盗,救了她回庄。” 沈牧道:“请恕小子见识浅薄,只看贵庄昨夜的阵容,绝非江湖上无名之辈,为何我们却从未听过贵庄的大名呢?” 方泽滔答道:“这或者是我们建庄时日尚短,我本是隋将,自昏君被宇文化及所杀后,便占了竟陵。但又不想象其他人般画地称王,故而与追随我多年的众兄弟建立独霸山庄,一方面可防止盗贼,另一面则等待明主出现,好归顺其麾下,使竟陵免受兵灾之祸。” 两人恍然点头。徐子陵道:“不过独霸两字却是非常霸道,庄主不怕给人误会了?” 方泽滔笑道:“不改个霸道点的名字,怎能镇压四方贼众。现在乱兵结成势力,数以百计,四处抢掠和招抚奔窜的流氓,其中又以向、房、毛、曹四大寇最是凶名四播。” 徐子陵问道:“方庄主是否已娶了婠婠小姐为妻?” 方泽滔颓然摇头道:“这是我每趟见她都最想说出来的心里话,但每次都不敢说出来,怕她会断然拒绝,甚或拂袖而去。她不爱说话,只喜一人独处,性格很难捉摸,但偏是我对她的爱慕,却是与日俱增。” 众人都默然下来。看着这像熟睡了的绝世尤物,众人都各自在心中幻想出她轻言浅笑的美人图像。 就在此时,劲气压顶而至,帐篷破裂。 这事,一个白衣如雪,漂亮修长,年约三十的男子,天神般落到骡车上,一副睥睨当世的气概。 他的眼睛微微发蓝,嘴角似乎永恒地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宽阔的肩膀,更使人感到他像一座崇山般不虞会被敌人轻易击倒。 只见他微微一笑,眼神落在婠婠身上,双盾收到背后,赞叹道:“如此绝色,确是人间极品。” 这时方泽滔从车底另一边窜了出来,加上慌忙赶来的十二名手下,再加上沈牧等人,声势顿时大增,但却因投鼠忌器,怕他伤害婠婠,没有人敢动手。 沈牧笑着道:“你是否长叔谋那家伙?这两个金牌子相当趣致呢。” 方泽滔沉不住气,厉声道:“长叔谋若你敢伤害她,休想有命离开。” 长叔谋忽然奇峰突出地道:“让我先杀此女,大家才放手一搏,如何?” 方泽滔色变喝道:“你敢!” 沈牧却哈哈大笑道:“好主意!”一跃而起,挥剑便往长叔谋劈去。 只听“当!”的一声,长叔谋手中的金盾四分五裂。 长叔谋断线风筝似的往后抛飞,口中鲜血狂喷,眼中全是不信之色,暗道:“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退了足有十丈距离,一点地面,没入左旁疏林去。 沈牧落到地上时,徐子陵刚从地上弹起来,交换了个胜利的笑容。 这事,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的女子忽然出现在婠婠身边。此女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银发女抱起婠婠,一个空翻,落往坡脚的青草地上。不远处有道小河流过,对岸是青色翠碧的树林,在月色下更是幽深宁美。 沈牧和徐子陵先后赶至,与她成对峙之局。 银发女木无表情的道:“果然有点斤两。”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得人很不舒服。 沈牧哈哈笑道:“妖女,给我报上名来。” 银发女仍是没有半点表情的冷冷道:“我乃宗主座下四魅之一的‘银发魔女’旦梅。此女丽质天生,身具异禀,最适合入我派之门。你两人知机的话,就立即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会教你们后悔莫及。” 沈牧微笑道:“我倒不信你有教我们后悔莫及的本领,何不放下此女,让我看看你有甚么真材实学。” 旦梅双目厉芒闪动,低喝道:“滚!否则我先杀此女。” 一直袖手旁观的徐子陵哂道:“真是好笑!你刚刚说完要代贵宗主招纳婠婠,现在却又说要杀死婠婠;可见你满口胡言。少说废话,先给点厉害让你见识见识。” 沈牧大喝道:“好!” 话音才落,沈牧一挺脊骨,神态倏地变得威猛无俦,他一对星目炯若寒星,射出森冷无比的厉芒,气势坚凝强大,最奇怪是他似乎一点都不怕旦梅会拿婠婠来作挡箭牌。 旦梅苍白的容颜首次露出惊愕神色,厉叱道:“你是否不管此女性命了?” 沈牧暴喝道:“正是如此。” 长剑迅疾出击,化作长虹,取的竟是旦梅横抱手上的婠婠。 徐子陵像早知如此般,双手横抱胸前,神态悠闲,一副待看好戏的样子。 旦梅终于脸色微变,往后飘飞。 沈牧却不肯放过她,如影附形,流星赶月般追过去,井中月当头劈下,动作快逾电闪,同时剑风如山,凌厉无比。 旦梅气得双目凶光毕露,腾身而起,金色绣裙底下一对纤足车轮般连环疾踢,挡架着沈牧有如暴雨狂涛的攻势。劲气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旦梅冷哼一声,竟将手上的绝色美女婠婠往上抛起,迎向沈牧的剑锋,她同时急堕地上,横旋开去。 其实沈牧看似剑法狠辣,事实上却是招招留有余地,见计得逞,连忙收剑,左掌拂在婠婠身上,自己则往后翻开。 旦梅不但失了锐气,早先无心再战,借势一声厉叱,落荒逃走,越过小河,没入对岸林木深处。 婠婠似给一对无形的手掌托着,缓缓降在柔软的草地上,丝毫无损。 婠婠的秀发像瀑布般往四方倾泻,衬着她在月照下美艳无伦的玉脸朱唇,即管苦修多年的高僧亦要为她动凡心。 沈牧两人在独霸山庄休整了一夜,此时婠婠也已醒来。独霸山庄庄主方泽滔大喜,可是还没高兴多久,婠婠竟然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顿时愁眉苦脸,派人四处寻找。 …… 在竟陵郡西南方,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两河潺潺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当沈牧和徐子陵来到这里,经过山道,来到可鸟瞰牧场的山坡时,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构成美丽的图案,不由心旷神怡。 在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点缀其中,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两人屏息赞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连线,延伸无尽。 在这仿若仙景的世外桃源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黄色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包添色彩。 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这时两人下马步行,看得心迷神醉,颇有不虚此行之感。 沈牧注意的是建在各险要和关键处的哨楼碉堡,徐子陵则专注于其美丽动人的如画风光。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亘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进入农庄牧场后,重登马背,踏着碎石铺成的道路朝飞马城堡驰去。 不同类的禽畜被木栏分隔开来,牧人在木栏间来回奔驰,叱喝连声,农人则在田中默默工作,耕牛不时发出低鸣,混和进马嘶羊叫声中去。 一路上沈牧和徐子陵对这似是与世无争的飞马牧场已有进一步的了解。 第一代建这城堡的飞马牧场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改国号宋,天下分裂。 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缘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 其他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以商言商,所以沈牧和徐子陵才没有听人提过。 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拳头在近的道理,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障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有点类似独霸山庄对竟陵的作用。 从正面看去,飞马山城更使人叹为观止。 城墙依山势而建,磊岩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角峥嵘,飞鸟难渡。 沈牧两人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都神态亲切热烈,气氛融洽,予人以大家庭和睦相处的感觉。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使沈牧眼中一亮,啧啧称奇,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福地。 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入堡后,沈牧和徐子陵在一个仆从的带领下,化名为小宁和小晶,见到一个小管家,应聘糕饼师,而沈牧的真正目的是想和飞马牧场搞好关系,到时买马会便宜许多,如果可以的话,把飞马牧场作为己有也无不可。 以沈牧的日益精进的厨艺,想要在飞马牧场应聘个糕饼师,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膳园位于后堡之东,有十多座房舍,旁边就是供应内堡上下人等食用的膳房。 两人给安排到其中一座房舍的小房间内,还着他们换上飞马牧场下人的衣服。 徐子陵摊在床上,怨道:“什么名字不取,偏要我叫什么傅晶,给人小晶小晶的叫唤着,别扭得像变成了女人的。” 沈牧正凭窗观望,得意道:“你叫小晶,我叫小宁,大家都被叫得要想起不该想的人,两下扯平。唉!我当时怎想得到会引来这些感触呢?以为是随便胡诌个名字,说过就算。” 徐子陵奇道:“若你真想在这里当糕饼师傅,我倒可以陪你,最怕你是想图谋人家的牧场,来个财色兼收,就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沈牧老脸微红,尴尬地道:“不要形容得我那么不堪好吗?我只是想和她打好关系,将来和她买马时可以有个好点儿的折扣罢了!” 徐子陵好整以暇道:“说什么也没用。明早我们就要滚蛋,你想见她一面亦不成。” “啪!” 第334章 厨艺 沈牧狠狠一掌拍在徐子陵的大腿上,叫道:“你快给我想办法。” 徐子陵痛得“哗!”的一声坐起来,抚着痛处呻吟道:“你想收买人命吗?” 沈牧怀疑地道:“以你陵少今时今日的功力,轻轻一掌竟会痛成这么个苦样儿?” 徐子陵气道:“你这娘的轻轻一掌带着螺旋劲道,差点护身真气都给你拍散了。” 沈牧大喜,正要说话,有把年轻的女子声音在外怒道:“谁在房内大呼小叫?给我滚出来。” 两人愕然互望,女子又娇喝道:“若不出来,我就入房拿人了!” 沈牧应道:“来啦!来啦!姑娘请息怒,我们只是在耍乐子吧!” 女子沉声道:“你这两个外乡来的新丁,当我们牧场是耍乐的场所吗?再多说废话就按家规每人赏十记棍子。”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慌忙步出房门,来到走廊处。 阳光之中,一位又高又瘦,杨柳细腰,虽算五宫端正,但却干涩得两颊深陷,看来随时会变得暴跳如雷的中年女人,正面若寒霜地盯着他们。 一身华丽的绸衣,却无补她欠缺的光彩,只像是挂在竹竿之上晾晒。 立在她身后的小婢却长得娇俏可人,正好奇地偷偷打量两人,眼中露出同情的神色。 沈牧施礼道:“这位是……” 高瘦女人不礼貌地打断他道:“你们就是那傅晶和傅宁了,看你们乳臭未干的样子,能有多大经验。二执事一世精明,却是胡涂一时,竟弄了你这两个废物来花我宝贵的时间。” 沈牧和徐子陵均是心胸广阔的人,自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只好闭口不言,任她辱骂。 女人骂得兴起,咕哝道:“我昨天才派人到竟陵去,礼聘当地最着名的糕点师来侍候场主,现在却给你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抢先胡搞,真个气死人呢!” 两人心中恍然,此妇如此不友善,原来是出于争宠之心。 可推想她是专负责膳房的人事聘用,但以前聘回来的,都得不到场主的欢心,令她大失面子。今趟假若二执事柳宗道成功举荐了这两人,她岂非更没有颜脸吗? 院落另一边的走廊,聚了三、四个年轻的男仆,对他两人指指点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过尽管给此恶妇不留余地的痛骂,两人却是气定神闲,就像再被骂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因此而不耐烦似的。 闻声而来的下人愈来愈多,占满内院的长廊,还有在附近嬉玩的大群小孩也涌了来,好不热闹。 徐子陵见其中一个小女孩瞪着好奇的大眼目不转睛的瞧看自己,忍不住对她微微一笑。 那妇人怒叱一声道:“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小女孩害羞的躲到同伴的身后去时,徐子陵虎目寒芒一闪,直瞧进那妇人的眼睛内去,好整以暇道:“我们是受聘来弄糕点饼食,并非来受你凌辱的。且何来这么多废话,考校我们的手艺不就行了吗?更何况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若认为我们有不当,何不直接指责柳二执事呢?” 那妇人给徐子陵锐利的眼神射了一眼,登时像给灼热的火焰烧了一遍般,气焰全消,兼之对方言之成理,不亢不卑,一时语塞。 沈牧哈哈笑道:“尚未请教这位婶婶如何称呼呢?” 恶妇终回过神来,冷哼道:“我是负责打理膳房的总务,人人都唤我作兰姑,嘿!随我来吧!倒要看你们有什么惊人本领。” 言罢愤然去了。 沈牧装模作样向四方打躬作揖,似表示多谢观赏捧场之意,登时惹来一阵哄笑。兰姑没有回头,但本来已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却气得更煞白了。 膳楼是对十二座厨屋组成的建筑组群的统称。在这里工作的厨子与下人,达六十多人之众,师傅、副手、学徒、伙工等职级分明,全归兰姑总领。 其中一座称为上等厨的是专事供应场主,管家等最重要人物的伙食,分东南西北四房。 南房就是沈牧和徐子陵的糕饼房。 兰姑一肚气领着两人来到这里后,板着脸孔道:“你们一天仍未正式受聘,就不可随处走动,否则若触犯了牧场的规矩,连二执事都护不住你们。” 沈牧见房内除了制造糕点的蒸笼、刀砧、火炉等工具外,桌面空空如也,问道:“材料到哪里去找?” 兰姑勉强按捺着性子,吩咐左旁的俏婢道:“小娟!你看看他们需要什么东西,便告诉古叔,知道吗?” 小娟垂首应是,又忍不住偷看了两人一眼,嘴角逸出一丝欢喜的笑意。 兰姑咕哝道:“看你们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小娟“噗哧”娇笑道:“人家等着两位大师傅吩咐啊!” 沈牧挨坐灶头边沿处,细看了小娟好一会儿后,微笑道:“小娟姐长得真标致。” 小娟立时霞生玉颊,半喜半嗔的白了他一眼,道:“早知你这人是不会正经的。” 徐子陵环手抱胸,移到门旁,朝外瞧去,苦笑道:“我们还是趁早滚蛋吧!兰姑怎肯给我们上等的材料呢?这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娟正容道:“两位小师傅放心好了!你们有二执事在背后撑腰,兰姑怎都不敢在这方面耍手段。何况她根本不信你们能弄出令场主满意的糕饼来。” 沈牧油然道:“小娟姐相信吗?” 小娟垂首浅笑,微微摇头。旋又仰起俏脸奇道:“你们好像一点都不着紧似的,难道真的是信心十足?” 沈牧吁出一口气道:“人的口味,每个都有分别,就算把以前侍候那昏君的首席御厨找来,贵场主也可能不满意。” 小娟别过去瞧了倚门外望的徐子陵一眼,不解道:“小师傅在看什么呢?” 徐子陵正功聚双耳,窃听其他各房的谈话,闻言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在随便看看。任何事物只要你肯用心去看,都会看出很多景象来。” 小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蹙起黛眉道:“我还在听候两位小师傅的吩咐呢。唔!不过你们真不像擅造糕点的师傅,反更像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 转向沈牧道:“你背上那把刀是否只是装个样子的呢?为何不找把像样点的好刀。” 沈牧岔开话题道:“小娟姐不是兰姑的心腹吗?为何却似很愿意帮我们的忙呢?” 小娟噘噘巧俏的嘴儿,带点不屑的口气道:“谁是她的心腹。人家是馥大姐的人。若不是馥大姐吩咐我来向兰姑要你们弄糕点出来,她定会让你们投闲置散,又或设法逼走你们呢。” 沈牧奇道:“谁是馥大姐?” 小娟傲然道:“她是小姐最信任的人,我们场主府婢子们的头儿。” 沈牧这时欣然道:“我们要三斤龙睛粉、一瓶牛酪浆、十条白藕、八两新莲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材料。 小娟提笔记下,对沈牧甜甜一笑、才欢喜地去了。 徐子陵目瞪口呆道:“这不是弄清风饭、团油饭和玉井饭的材料吗?” 沈牧安然坐下道:“穷则变,变则通,我刚才偷听到原来商秀珣不但馋嘴,还贪新鲜,就让我们弄一味连我们都未见过的糕饼出来,她吃过后一定翻寻味。” 糕饼房香气四溢。 沈牧和徐子陵瞧着用酥油在锅内炸熟的新创怪饼,本都眉飞色舞,这时小娟来了,两人忙央她去张罗材料。 沈牧坐下来时,四款新创糕饼同时面世。 小娟拍手欢呼,把盘子提起道:“我拿去给馥大姐。唔!真香,只看样子便知是甘脆可口。” 两人跳了起来,一左一右傍着她往外走去。 小娟止步愕然道:“你们干什么?” 沈牧笑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没有我们护送怎行。给人在途中加了别的料子,我们岂非完了。” 小娟娇笑道:“有罩子盖着嘛,旁人怎能做手脚?谁有那个胆子?不过若想四处跑跑,就随奴家去吧!” 人影一闪,一个狗腿子拦着去路,不悦道:“我还未试过,要捧到哪里去呢?” 小娟挺起酥胸道:“这是馥大姐的吩咐,弄好了就要趁热让她奉上场主品尝,不关你们的事。” 狗腿子显然对馥大姐相当忌惮,闻言呆了一呆。 兰姑的声音在旁响起道:“你两个忘了规矩吗?谁准你们四处乱闯的。” 徐子陵淡淡道:“我们正是最守规矩的人,现在有小娟姐带路,怎可认作是乱闯。” 三人昂然举步,留下气得面无人色的梁谦和兰姑呆立后方。 场主商秀珣的起居处是飞鸟园,位于内堡正中,由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两人随小娟由后门入园,经过依屋舍而建的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 最别致处是由于庄园居于高处,不时可看到飞马城下延展无尽的牧场美景,在新月斜照下越见安详宁和。 遇上的婢仆府卫,均对两人投以注目礼,但见有小娟这场主的近身人领路,穿的又是膳房师傅级的服饰,知是新来的人,故没有干涉。 沈牧和徐子陵已非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见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三人穿门过户,或经天井,或走游廊,最后小娟引他们来到一个轿厅内,将糕饼置于圆桌上,道:“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通知馥大姐。” 小娟去后,徐子陵老老实实的坐下来,沈牧则四处张望,见到西窗外园林的另一边,有座建筑物,凭窗瞧过去,原来是间书房。 室内布置一式红木家具、桌上放着文房四宝,靠壁的柜架满是古玩摆设,在宫灯映照下,墙的一壁还挂着一副对联,上书“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却不见有人。 沈牧瞧往窗外反映着月照灯光的园林,微笑道:“你说得对,这商秀珣绝非平凡的女子,只看园内假山奇石的安排,腊梅、芭蕉、紫藤、桂花配置的巧妙,无不宛若一幅立体的图画竖立于窗前,令人玩味不尽,便知她的高明。” 徐子陵笑道:“她还很懂得吃呢。” 这时,足音传来,仅可耳闻。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看出对方的惊讶。 原来足音响起处,竟是在连接这轿厅的走马楼,离门口不出一丈的距离。 那即是说,来人到了两丈的范围内,他们始生出警觉。 当然不会是小娟熟悉的足音,这可爱的小妮子今天往来他们的糕点房不下二十次,他们随时可在脑海中重复一次。 此人轻功看来很高,沈牧两人瞧着入门处,接着沈牧两人眼前同时一亮。 一位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差点可以跟婠婠媲美的劲服女郎,步入门来,对他们的存在没有半丝讶异。 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她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 沈牧和徐子陵瞧得目瞪口呆时,她盈盈来到两人对面大方自然地坐下,伸出罗衣下的纤长玉手,揭开了罩子,瞄了一眼,皱了皱巧俏的秀挺小鼻子道:“香味一般,但卖相却很特别,因为我从未见过这么丑陋的糕点。” 沈牧和徐子陵愕然互望,然后慌忙起立,施礼道:“场主!请恕无礼!” 商秀珣看也不看他们,径自把罩子放在一旁,抓起其中一饼,放到丰润的香唇,小心翼翼地用她整齐而与其肤色对比得相得益彰的雪白小齿,轻轻咬了一角,细心品尝。 两人紧张地瞧着她香腮微仅可察的动作,可是直到她动静全消好一会儿后,这婠婠外的另一绝色佳丽仍没说话,也没有回敬他们的注目礼。 她不说话,两人哪敢相询。这非是他们没有此胆量,而是他们深怕知道那答案,尤其想起了兰姑可厌的嘴脸。 在这等若生死决战的一刻,她露出了一丝若月儿破开乌云的笑意,那双似如脉脉含情的大眼睛扫过两人,点头道:“还算可以入口,虽非上品,但创意可嘉,胜过那些墨守成规的所谓名厨。坐下!” 沈牧两人心叫好险,欣然重坐到她对面去。 商秀珣上下打量了他们,她毫不简单的锐利目光看得两人浑身不自在。 沈牧收敛了体内的真气,使神光不会由眼神泄出来,致暴露出底细。 商秀珣一对黛眉忽然蹙聚,使她秀额现了几道漪涟般的娇俏浅波,不解道:“你们绝不像干这种活儿的人,对吗?” 沈牧回过神来,暗叫“仙女厉害”,点头道:“场主厉害,造饼果然只是我们的副业。” 商秀珣掩嘴“噗哧”娇笑,半晌始放下手儿,笑意盈盈的打量了他良久,才柔声道:“你这人倒坦白风趣,逗得我也要失仪无礼,看在这点份上,就每期月结时给你们每人半两黄金,有问题吗?” 第335章 暮宜鼓瑟 沈牧大感意外。既想不到商秀珣如此爽脆,更估不到当糕饼师傅的收入可以如此丰厚,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 商秀珣不待他们答应,道:“这几天我会有很多客人,你们两个就像你们的糕饼般卖相不错,只是眼睛欠了点神采,不过我倒不介意,宴会时就给我出来招呼客人,或者我会着你们解释这些怪饼的制法。” 两人只好点头应喏。商秀珣伸了个无此动人的懒腰后,站了起来他们慌忙恭立送行。 商秀珣漫不经意道:“牧场有牧场的规矩,犯者会受严惩,连二执事都维护不了你们,这方面大管家会负责向你们解释清楚。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沈牧肯定她已离开后,吁了一口凉气道:“这美人儿又美又厉害,你看她是否识破了我们呢?” 徐子陵苦笑道:“这个难说得很,但这婆娘确可吸引死任何男人。” 沈牧深有同感的道:“她是得天独厚,不但拥有绝世的容色,更有不经意地流露的动人风情,至于财富、权力、武功亦无一欠奉,嘿!有没有兴趣?” 徐子陵没好气道:“自己心动了还要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揍你一顿呢?” 熟悉的足音自远而近,小娟欢天喜地的挟着香风冲了进来,娇呼道:“场主肯聘用你们哩!我现在带你们去见大管家。” 小娟领着他们来到管家府主厅的大门前,示意他们停下,自己则跨过门槛,向坐在厅子内端恭敬道:“大管家,两位小师傅来了。” 两人偷眼望进去,只见烟雾弥漫,不但有抽烟管喷出的烟气,还有放在屋角几上檀香炉袅袅腾升的烟香,合成一种充盈于厅内的气味。 一位身材魁梧的秃顶男子,正斜卧躺椅之上,由两个妖艳的女人为他推拿按摩。 这飞马牧场的大管家握着烟杆吞云吐雾,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头枕高高的软垫子,眼望屋梁,油然道:“这么年轻便有一手好技艺,确是难得。” 沈牧和徐子陵只好听着,暗忖这人的架子,比场主商秀珣还要大。 从侧脸看去,大管家年纪应是五十上下,鼻子平直,上唇的弧形曲线和略微上翘的下唇颇具魅力,显示出他有很强的个性和自信。 商震有点自言自语般道:“入我牧场,就要守我牧场的规矩,触犯场规的人,会因应轻重而受罚,明白了吗?” 两人连忙应是。 商震别过头来瞧了他们一眼,目光又重新望往屋顶,干咳一声道:“我们少有任用外人,不过这趟情况特殊,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顿了顿双目寒芒一闪,侧头盯着两人道:“你们现在穿的虽是有我们飞马标志的衣服,却仍非算是牧场的人,除非三年内能循规蹈距,又得执事级的人推荐,场主批核,否则仍是外人,明白吗?” 只从他凌厉的目光,便可知他内功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难怪飞马牧场能如此超然于天下的纷争之外。 沈牧和徐子陵仍只有点头应喏的分儿。 商震目光回到上方去,猛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道:“外人就有外人要守的规矩,首先绝不能与牧场内任何女子私通。要女人嘛,休假时到附近城镇的窑子去解决好了,否则就要生阉了你们。” 和两人隔着门槛的小娟垂下头去,连耳根都红透了。 两人则大感尴尬。 商震神态自若地续道:“除非特别批准,平时不可擅自离开内堡,至于其他规矩,梁谦会向你们详细解说。退下吧!” 到见过梁谦,回到宿舍,已是初更时分,小娟这才欣欣与两人话别,返回场主府去。 沈牧嗅嗅自己,嗅嗅徐子陵,提议道:“我们这样一身油腻的气味,还要两个人挤在一张床,怎睡得着,不若到澡堂快快乐乐洗他娘的一个冷水浴。横竖家法中又没有不准迟起这一规条,就再睡他娘的一个日上三竿吧。” 徐子陵皱眉道:“但澡堂在哪里呢?现在人人都躲到被窝里寻梦去了,想找人来问路都不成。” 沈牧道:“我刚才尚见到有些房子透出灯光,且澡堂总该不会在几里路之外,我们就边找边问。嘿!就当去找‘杨公宝库’前的热身练习,成了吧!” 徐子陵终于同意,两人各自拿起另一套干净的制服,摸出房去。 偌大的院子静悄无人,除了他们的房间外,其他房舍均乌灯黑火,有些还传出抽鼻烟的响音。幸好出入口都挂有灯笼照明。 天上满空星斗,却未见月儿露面。牧场的方向间中传来羊马的嘶叫,又或犬吠之声,营造出山城独异的气氛。 沈牧道:“左边去是场主府的飞马园,后面是膳楼,右边是后山,只有对着我们那出口不知通到什么地方,要试就试这个方向。” 徐子陵倾耳细听道:“但后山处却传来流水的淙淙响音,至不济都有道山泉应景,好过盲冲瞎撞。若触犯了这里的诸多禁忌,要挨棍子、吃皮鞭就太不划算了。” 沈牧同意道:“还是你比我在行当奴才,我就没想过什么挨棍棍鞭鞭的味儿,哈……” 低声笑骂中,两人蹑手蹑脚,朝通往后山的出口走去。 进入月洞门后,才知院落后方有个花园,最妙是有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左方还有个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月儿出现在右侧天际,照得这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景致动人之极。两人忘了洗澡,赞叹不已。 沈牧仰望园后急折而下的山崖,石罅间顽强生长的老树蜿曲探伸,迎风轻舞,笑道:“你看那道婉蜒绕过的清溪,必是引进后山泻下来的泉瀑,待我们寻得其源头,快意一番后再到那六角亭乘凉赏月,岂不快哉。” 徐子陵心情大佳,闻言举步。 他们以游人的心情,通过左弯右曲,两边美景层出不穷的回廊,经过一个竹林后,水声哗啦,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让人叹为观止。 左方有一条碎石小路,与方亭连接,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 沈牧两人一路走去,左转右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 这时二楼尚透出灯火,显示此楼不但有人居住,且仍未就寝。 两人哪想得到路尽处竟别有洞天,正要掉头走时,一把苍老的男声由楼上传下来道:“贵客既临,何不上来和老夫见见面。”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沈牧两人步过正门上刻着“安乐窝”的牌匾时,心中均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 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隔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具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老者的声音又传下来道:“两位请上!”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拾级而上。上层以屏风分作前后两间,一方摆了圆桌方椅,另一方该是主人寝卧之所。 这时正有一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柔声道:“两位小兄弟请坐下,尝尝老夫酿的六果液。” 沈牧这才发觉桌上放着酒壶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具,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那老人峨冠博带,虽因背着他们见不到他的容颜,可是他比徐子陵尚要高出少许的身型,兼之穿的是宽大的长袍,使他有种令人高山仰止的气势。 两人想起自己的身份,看看桌上的美酒,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喝吧!有酒当醉,人生几何!” 他的语气透出一种深沉的无奈,使人感到他定有一段伤心往事。 沈牧推了徐子陵一把,领先坐下。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想弄出声音打扰了小楼上圣洁的寂静。 瀑布声在远方隐隐传来。沈牧提起酒壶,斟满了三杯,见老人仍毫无动静,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徐子陵。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老人淡然道:“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果、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不错吧!” 沈牧衷心赞道:“老丈对酿酒真在行,且饶具创意。” 老人默然片晌,柔声道:“老夫居此已近三十年,除秀珣外,从没有人敢闯到此处,你们定是新来的人了。” 沈牧闻言始知犯了禁忌,歉然道:“梁副管家并没有对我们说及此处,致惊扰了前辈的清修,我……” “无妨。”言罢缓缓转身,脸向两人。那是一张很特别的面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抿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人,微微一笑道:“知否为何我这不理世事的人,会邀你们上来相见吗?” 两人茫然摇头。 老人现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缓缓坐下,取杯六果液一饮而尽,苦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吊着我的命,今天可能再见不到两位。”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后者问道:“前辈受了伤吗?” 老人点头道:“那是三十年前受的伤,那妖妇的天魔功虽然被誉为魔门之冠,仍取不了我性命,给我利用山势地形远遁千里,躲到这里来。” 再叹了一口气道:“三十年来,我把精神全用在这里,建造园林,若没有这方面的寄托,我恐怕早伤发而亡。可是这几天我总不时忆起旧恨,此乃伤势复发的先兆,老夫恐已是时日无多。” 沈牧吁出一口凉气道:“那妖妇是谁?” 老人凝神瞧了他好半晌后,又瞥了徐子陵一眼,岔开道:“飞马牧场四大执事里,论才智武功,均以柳宗道稳居第一,照理在一般情况下,他绝不会插手膳房的人事安排,他看中你们的可能是别的东西,或者是你们的外表和资质吧!” 徐子陵恭敬问道:“前辈必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可否赐示?” 老人嘴角牵出一丝骄傲的笑意,似若漫不经意地道:“即管宁道奇见到老夫,也要尊尊敬敬唤一声‘鲁老师’。唉!这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饮恨在那妖妇手中,一世英名就此丧尽。” 徐子陵和沈牧都眉头大皱,想不起江湖的前辈人物里有哪个是姓鲁的。 沈牧不好意思直问,只好再旁敲侧击道:“那妖妇究竟是谁?” 老人腰板一挺,双眉上扬,锐目隐泛杀气,狠狠道:“你们听过阴癸派吗?” 两人同时脱口叫道:“‘荫后’祝玉妍!” 这回轮到老人愕然道:“你们倒不简单,竟知有此妖邪。唉!我生平做过两件后悔终生的事,其中之一就是爱上了这女人。想我鲁妙子自负平生,竟一错再错,造化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沈牧只觉鲁妙子之名极是耳熟,苦思片刻才猛然醒起他便是人称“天下第一巧匠”的鲁妙子。难怪这堡内园林的一树一石,布置得巧若天成,皆因有他在暗中主理。 鲁妙子双目现出泪光,一副不堪回首的唏嘘神情。忽又摇首沉叹,低声道:“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若有空,就找个时间到这里来,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沈牧两人回到屋中,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给敲门声唤醒。 小娟在外边叫道:“两位小师傅快起来,天亮了哩!” 两人十万个不情愿的爬起床来,徐子陵被沈牧推了去开门,小娟进来后眉头大皱道:“你两人怎么搞的,穿着这么脏的衣服上床,快换下来让人家拿去洗濯好吗?” 徐子陵擦着眼睛,睡眼惺松的坐下道:“多睡一会儿,成吗?” 小娟叉着小蛮腰嗔道:“场主要见你们,还不给我去洗操换衣。你们再是这样子,人家就不理你们了!” 沈牧跳了起来,两手虚按小娟香肩,赔笑道:“小娟姐息怒,请问澡堂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呢?又须走多少里路,我们会速去速回的了。” 小娟本想板起俏脸,终忍不住“噗哧”失笑,秀眸转了几转,蹙额道:“随奴家来便是。”小娟娇笑着出门而去,两人慌忙左右追随。 这天天气极佳,院中有位老仆正在清扫落叶,处处均见人来往。 三名正在修剪花草的年轻婢女更对他们大胆地张望。 沈牧凑到小娟的小耳旁道:“可知场主为什么要见我们?” 小娟毫不在意的道:“我怎么知道,是馥大姐吩咐我来找你们的。” 沈牧退到落后三步的徐子陵旁,低笑道:“该是因为你长得够俊吧?哈!” 小娟倏地立定,转身叉腰,杏目圆瞪地娇喝道:“你们在说什么?定是在说场主的坏话。” 第336章 奇异禀赋 沈牧两人想不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吓了一跳,徐子陵忙道:“小娟姐误会了,小宁只是说场主或者是认为教训得我们不够,所以才再找我们去训话。” 小娟半信半疑,正容道:“记着不要对场主有任何不敬,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两人只好点头应是。小娟低声道:“若你们真敢在背后说场主坏话,我以后都不再理会你们哩。” 沈牧和徐子陵抵达商秀珣处理牧场事务的“飞马轩”外时,这美丽的场主正向大管家商震和包括柳宗道在内的四大执事说话。轩外的院落站着十多名男女,副管家梁谦和兰姑是其中两人。 众人见两人随小娟到来,都露出注意的神色。兰姑更和其中一名汉子交头接耳,显是在说他们的不是。 一位身段匀称、娴静端庄、姿容秀美的少女迎上三人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场主催人时,我都不知多么尴尬。” 小娟解释了原因后,介绍道:“这位就是馥大姐哩!” 两人慌忙行礼,暗赞骆方艳福不浅,更想不到她年纪这么轻,却在牧场这么有地位。 馥大姐打量了两人几眼,俏目掠过惊异的神色,正要说话,守在门旁的一名汉子唱喏道:“传两位糕饼师傅!” 馥大姐低声吩咐道:“随我来,要小心说话。” 他们不由有点紧张,随她来到门槛外。 只见堂内摆的全是雕镂精细的家具,中置三屏云石大卧椅,东西对称各两对云石圆屏靠椅,配以茶几、花几等物,气象庄严肃穆。 商秀珣半卧榻子上,一身男装打扮,还戴着藏起了秀发的帽子,不过仍难掩其天生丽质的迫人秀丽容光。 大管家商震坐在她右手第一张椅子,下首第二人就是柳宗道,另两名执事则在另一边。 三人先让路给从轩内走出来的一个老头儿,馥大姐才施礼道:“两位小师傅来了。”接着低声道:“你们是新人,不能跨过门槛。”然后避退一侧。 沈牧两人只好靠到门槛外行礼,感觉怪别扭的。 商秀珣正低头专心喝茶,商震则在提烟管吞云吐雾,二执事柳宗道报以微笑,但其他三位执事的眼神却像利箭射在他们身上。 大执事梁治五短身材,四十许岁,却蓄着一把乌亮的美须,双目精芒闪烁,太阳穴鼓胀,只看外表便知是内外兼修的好手。 三执事陶叔盛是个高大的中年壮汉,却长者一对山羊似的眼睛,使他的外貌不讨人欢喜。 相反四执事吴兆汝年轻英俊,肤色白皙得像个娘儿,但比起沈牧和徐子陵独特的体格形相,立时显得俗气非常。 三人的反应都颇为冷淡,似乎只为了给柳宗道些面子,才勉强对两人的礼数颔首相应。 商秀珣放下茶杯,又随手拿起几上一本账簿似的东西低头翻看,心不在焉的道:“你们除了糕饼外,还懂弄什么东西?” 包括馥大姐在内,众人无不愕然,想不到一向精明过人的场主会找两人来问这等琐事。 沈牧垂手恭敬答道:“什么都懂得一点点。” 三执事陶叔盛厉斥道:“蠢才!场主是问你们除了糕饼外,还有什么拿手绝活?明白了吗?” 吴兆汝显是和陶叔盛一个鼻孔出气,笑着嘲弄道:“或者他们是什么都有一点儿拿手绝艺呢!” 徐子陵还没有什么,沈牧却恨不得把两人扯出去狂揍一顿,但目下只能把这口气“咕噜”一声吞下肚子里去。 商秀珣仍专注在那本簿子上,似乎一点都听不到其他人的说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今晚会有贵客从北方来,北方人最爱吃烤肉、熏肉那类东西,你们懂得如何弄吗?” 沈牧点头道:“烤肉熏肉都没有问题,场主请赐示该弄哪一种肉。” 商秀珣随口道:“就熏肉吧!” 大执事梁治干咳一声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而是客人的身份非同小可,又是显贵之家,对饮食至为讲究,你们在这方面只要道行差些儿,便变成班门弄斧,所以可否先告诉我们制熏肉的手法?” 商秀珣终抬起螓首,美目往他们瞧过来,同意道:“说得对!你们且说来听听。” 沈牧心知肚明梁治等在怀疑他们的身份,淡淡道:“熏肉最紧要是调校味道的佐料,需以老火上汤配以花椒、桂皮、丁香、砂仁、豆蔻、大豆、大蒜、鲜姜、酱豆腐和甜面酱,成品才能既有鲜艳的色泽,又香浓味美。其次就是熏制的手法,先要把精选的肉料在锅中与酱料拌和,然后以柏木烟熏制,包保皮脆肉嫩,表里一致,肥不腻口,瘦不黏齿,风味独特。” 大管家商震挪开烟管,动容道:“果然是有真才实学之辈,非是蒙混之徒。” 沈牧心中暗笑,道:“多谢大管家赞赏。” 商秀珣却是不置可否,又低头看那本簿子,漫不经心道:“今晚你们除了负责这道菜外,还要弄些甜点。退下!” 沈牧两人回到膳房,都有点啼笑皆非,想不到商秀珣隆而重之地找他们去,为的就是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这却有意不到的副作用,兰姑因弄不清楚商秀珣对他们的态度,登时变得友善多了,问明所需材料后,立即去为他们张罗。 一应材料俱备后,两人忙个不了。到黄昏时分,熏鱼、香酥脆同告面世。 小娟和馥大姐此时大驾光临,道:“场主吩咐,宴会时你们虽在旁侍候,有需要时会着你们介绍江南的美食,明白吗?” 徐子陵素不喜热闹,何况要做给人差遣的侍仆,装作劳累道:“我们忙了整天,早筋疲力尽,可否免此一役呢?” 小娟笑道:“什么一役半役,你当是去打仗吗?场主看得起你们,才肯让你们去见识场面。场主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违命者斩,清楚了吧!” 馥大姐甜笑道:“牧场内没有人像你两个般那么爱整蛊作怪,快拿了东西随我去,场主要先尝尝哩!” 沈牧和徐子陵恭立桌旁,目不转睛地瞪着可与婠婠平分秋色的美丽场主商秀珣掐起一片熏鱼,送到香唇边以她的独门吃法,微露编贝般的雪白皓齿,巧俏无伦地浅咬了一口,秀眉轻蹙的细嚼起来。 站在桌子另一边的馥大姐和小娟亦紧张起来,怕她一个不满意,就把两人轰离牧场。 商秀珣瞥了两人一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咬下了一大口,痛快地嚼起来,其吃相神态,动人无伦。 沈牧故作谦虚道:“还可以吗?” 商秀珣美眸一转,却仍不肯正眼瞧他,“唔”的一声道:“比你们那些怪饼更有水准。啊!不!简直不能比较,你们以后不要做糕点师傅了!” 徐子陵恭敬道:“场主请试过香酥脆再定夺好吗?” 商秀珣瞅了他一眼,令徐子陵这么高定力的人也感到她那两泓秋水勾魂摄魄的异力时,她才有点不情愿的放下熏鱼,抓起一块酥脆,飞快地咬了一口,旋即动容道:“真是你们弄的吗?” 沈牧笑着道:“自然,厨艺便如写画,意动才能笔到,更要钻研。若场主能多给我们一些空闲自修的时间,弄出来的东西将会更好。” 商秀珣别过俏脸来,秀眸掠过沈牧,缓缓放下酥饼,挨往椅背去,闭上美目道:“看你两人体格像马儿般的壮健,身子硬朗,有没有学过武功?” 小娟忙向两人打眼色,嘱他们小心说话。 沈牧道:“会一点点……” 商秀珣微微点点头,这时大管家商震从大厅进来报告道:“客人快到了。” 商秀珣盈盈起立,向馥大姐道:“教教这两个小子府内的规矩,不要失礼外人。” 沈牧和徐子陵坐在主宅后进外绕屋而筑的回廊处,享受着馥大姐予他们的优待。 不多时,小娟对两人道:“场主着你们立即到正厅侍客,解说熏鱼制法。” 沈牧和徐子陵昂然步入正厅,隔着花漏屏风瞥了厅心坐满了人的酒席一眼,立时色变,低头转身便要溜回内进去。 馥大姐见状吃了一惊,张手拦着两人脱身之路,低叱道:“你们干什么?不知场主和客人都等着你们吗?” 沈牧赔笑,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我们两个刚才一起吃错了东西,所以现在要一起到茅厕拉肚子,共进共退,馥大姐请作个好心,行个方便。” 馥大姐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跺足道:“不要胡闹,怎么都要忍一会儿。哼!鬼才会信你们的鬼话,快滚过去,否则家法侍候。” 徐子陵亦充不起英雄来,求情道:“小宁说的确是鬼话,我们实际的情况是见不惯大场面,现在心怯得要拉肚子。馥大姐不若去告诉场主,免得我们丢了她的面子。” 馥大姐尚未有机会严辞斥责,商秀珣银铃般的声音传过来道:“小宁、小晶你两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见贵客,秀宁公主很欣赏你们的熏鱼,还要拜你们做师父哩!” 这时连沈牧都在后悔千不改万不改,偏偏改叫做小宁,但目下既是后悔莫及,更是势成骑虎,在馥大姐使劲一推下,两人硬着头皮走出屏风外。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们就等若赤身在闹市中漫步那般尴尬和不堪。 “啊!” 李秀宁娇甜的叫声传入耳内,两人心知已被她认了出来,连抬头的勇气都欠缺。 今夜飞马牧场最重要的六个人都有出席,因为来的乃是唐王李渊之女,李世民的妹子李秀宁。 商秀珣、商震和梁治等四大执事的注意力本都集中到沈牧身上,闻娇呼之声不禁愕然望向李秀宁。 陪同李秀宁来的李纲和窦威都不认识他们,见一向温婉文静的李秀宁竟然为两个糕饼师傅娇呼失声,亦是一脸茫然。 李秀宁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恕秀宁失仪,皆因想不到两位师傅如此年轻。” 这时沈牧和徐子陵来到席旁,面向李秀宁,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李秀宁恢复了一向雍容高雅的闲静神态,对右旁商秀珣微笑道:“两位师傅怎么称呼呢?” 坐在她左旁的商震代答道:“一个叫傅宁,一个叫傅晶,是同乡的兄弟。” 他并没有指出哪个是傅晶,哪个是傅宁,可见他毫不尊重两人。 李秀宁心中把“傅宁”念了两遍,俏脸忽地微红起来,显是有悟于心。这变化并不显着,其他人都觉察不到。 商秀珣笑道:“小宁,秀宁公主和李纲、窦威两位大人均对你的熏鱼赞不绝口,推为天下无出其右者,还不多谢赞赏。” 沈牧心中苦笑,无奈下行礼道谢。 李纲为人精明,见沈牧仪容出众,世所罕见。所知人中,唯李世民堪与比拟。试探道:“以小宁师傅的资质人材,无论选择哪种行业,必可出人头地,为何独钟情于厨艺呢?” 沈牧漠然道:“这叫时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在下或会设法谋取功名,为平民百姓做些好事。” 窦威讶道:“小师傅谈吐不俗,语带深意,但为何语调荒寒,是否有些伤心往事?” 沈牧见商秀珣盯着他的美目露出深思的神色,忙道:“在下刚才进厅前,闲着无事聊起故乡被战火摧残的旧事,所以生出感触,窦大人切勿见怪。” 李纲点头向座上各人道:“天下大乱,首当其冲的总是平民百姓,就像现在私铸钱大行其道,便对老百姓的生计造成极大的破坏,原本一千钱重二斤,现在私铸钱一千钱竟不到一斤,甚至铁片、皮纸都冒充当铜钱使用,这情况若继续下去,真不知会如何了局。” 二执事柳宗插口道:“只要大唐能一统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天下太平。” 李纲望向商秀珣呵呵笑道:“这还须场主不吝掖助才成。” 商秀珣不置可否,妙目一转,向默然呆坐的李秀宁道:“公主不是要亲口询问小宁熏鱼的制法吗?” 李秀宁如梦初醒的道:“秀宁想过了!还是明天亲到膳室,跟小宁师傅实习一遍,才最妥善。” 四执事吴兆汝目闪过嫉忌神色,提议道:“秀宁公主若无暇分身,我可着他把制法详细写出来,也是办法。” 李秀宁瞧了低垂着头的沈牧一眼,坚持道:“还是秀宁亲自向小宁师傅请教高明好了!” 商秀珣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办吧!”转向沈牧两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次日,商秀珣和李秀宁正沿着长廊,联袂而至,出奇地没有其他随从。商秀珣仍是一身劲装武士服,头戴羽帽,妩媚中带着勃勃英气。 李秀宁出奇地朴素,纯白的裙褂配上蓝花黄地的小背心,显得楚楚动人。这美人像宋玉致那样,有种高门大阀出身的女子独特高贵娇美的气质,能令任何男子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两女在廊外漫天阳光的衬托下,更是艳光四射,又似带着某种超乎凡俗的奇异禀赋。 沈牧两人一时两人都看得呆了。 两女盈盈来到两人身前,李秀宁大方地微笑道:“对不起!累两位大师傅久候呢!” 第337章 英雄枭雄 两人忙施礼回应。商秀珣淡淡道:“小宁你先向公主讲解,我要和小晶说几句话。” 沈牧见到李秀宁,还恨不得和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忙领着李秀宁到膳房去。 沈牧甫踏入膳房,便伸手指着整齐陈列台面的诸般材料,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是佐料,这是酱料,这……” 李秀宁打断他道:“没人在旁哪!” 沈牧像被人点了穴道般,凝止了片晌,才颓然垂手道:“公主有何指教。” 李秀宁移到他身后,轻轻道:“二哥很记挂着你们,常因你们不肯随他打天下而愀然不乐。今番能再见着你们,真是好极了。唉!你们怎会躲到这里当厨子的?是否因怕了李密?” 沈牧猛一挺背,冷然道:“我们怕过什么人来呢?” 李秀宁欣然道:“难怪二哥对你们赞不绝口,只看你们把所到之处都弄得天翻地覆,便可知你们的能耐。到现在我才知二哥对你们的评价,非是过誉之辞。” 沈牧感到李秀宁说话时呼吸的芳香,轻轻飘送到鼻子前,苦笑摇头,移到窗前,呆瞧着日照下院落的动人情景,心中百感交集,“看来今天公主亦志不在熏鱼,而在能否招揽我们两个小子,不过……” 李秀宁深吸一口气,压下被沈牧影响波动不休的情绪,点头道:“秀宁虽把握到寇兄的心意,但仍难免感到非常惋惜和失望,事情是否仍有转圜的余地呢?” 沈牧从容微笑道:“生命之所以有趣,皆因我们虽失去很多东西,但亦得回很多东西,有欢欣雀跃的时刻,亦有神伤魂断的日子。” 接着大步走到李秀宁娇躯前,低头深深瞧进这美丽公主的秀眸内,星目射出令她心弦抖颤的海样深情,以无比温柔的语气道:“秀宁或者从未将在下放在心上,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你,谢谢你。” 李秀宁“啊”的一声娇呼时,沈牧已大步走出膳房去。 次日,商秀珣的正在品尝沈牧两人的厨艺,大执事梁治的声音在门外道:“下属有急事上禀场主。” 商秀珣敛起笑容,道:“大执事请进!”两人忙避往一旁。 梁治大步来到商秀珣座前,躬身道:“报告场主,有为数约二千的敌人,出现在牧场西面入口三十里处,该是四大寇的先锋队伍。” 商秀珣秀目寒芒闪动,冷静地道:“东面入口外可有动静?” 梁治神色凝重道:“尚未有报告。” 商秀珣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沉声道:“你们可返回宿处,若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四处走动,明白吗?” 两人连忙应是,退出房外。 沈牧关上房门,来到徐子陵身旁坐下,道:“这真令人费解,谁都知飞马牧场比任何坚城更难攻破,为何四大寇竟舍他城攻此呢?定是有阴谋诡计。” 徐子陵沉吟道:“会否只是佯攻此处,目标则是附近的当阳或远安,甚或更远的竟陵呢?” 沈牧道:“这更说不通,若我是四大寇的参谋,就会集中全力攻打其中一城,引得牧场劳师远征赴援,再在途中伏击,才是正理。若是兵力分散,来攻牧场的不全军覆没才奇怪。” 徐子陵皱眉道:“以牧场的形势而言,里应外合亦起不了什么作用。” 沈牧眼中一亮道:“我明白了!” 徐子陵喜道:“明白了什么?” 沈牧道:“这定是调虎离山之计,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不在李秀宁身上。” 徐子陵虎目神光一闪,点头道:“说得对,只看李秀宁白天才来,那内奸便向外鬼作报告,外鬼又偷偷离开,便该知与李秀宁有关了。” 沈牧双目杀机烁现,冷哼道:“四大寇真是毫不自量,竟敢打秀宁的主意。” 晚上,沈牧两人来到后山与鲁妙子说起四大寇想要攻打牧场之事,鲁妙子听罢整件事后,打量了两人半刻,长身而起,移到一个书柜前,探手进内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轧轧”声中,厅心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陷了下去,刚好成了通往下面石阶最顶的一级,令人叹为观止。 鲁妙子道:“下去吧!” 领头步下石阶。 两人兴致勃勃的跟着他下去,步下长达两丈的阶梯。 下面是个三丈见方的宽敞地下室,一边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另一边的长几则摆放了十个精巧的木盒子。 四边墙壁则挂着七、八种形状古怪似是兵器一类的东西。 出奇的是地下室的空气只比上面略为闷浊,显是有良好的通气设施。 鲁妙子把其中一个放在几上的盒子递给沈牧道:“若你真想得到‘杨公宝库’,必须熟读此书才成。” 沈牧接过一看,只见盒面雕刻出‘机关学’三个大字。 鲁妙子一口气拿起另三个盒子递给徐子陵,苦笑道:“我死后你才可开盒翻阅,否则若你告诉我看一趟便完全明白,我将会死不瞑目。哈!” 徐子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一看,原来分别是“天星学”、“理数学”和“建筑学”三书。 沈牧指着刻上“兵法学”和“地理学”的两个盒子道:“这两盒对我也很有用。” 鲁妙子心不在焉的道:“拿去吧!谁叫我和你们这么有缘哩!” 沈牧毫不客气拿了起来,若非徐子陵打眼色阻止他,早就启盒观书了。 鲁妙子走到其中一个大木箱一屁股坐下去,垂手拍拍箱子,发出“砰砰”两响,露出缅怀的神色道:“这些都是我三十年前制成的小玩意,很多已流落到江湖去,为我赚了无数黄澄澄的金子。现留在箱内的都是我舍不得卖出去的东西。我死后,用得着的你们可拿走,其他就陪我长埋此室吧!” 指着墙角伸出来的一枝铁杆道:“只要你们运功扳下铁杆,此室就会在十息之内关闭,再没人可打开来,而且此室会下降十丈,成为我死后的安乐窝。” 沈牧叹道:“鲁先生果是名不虚传,只是这种神乎其技的土木机关之学,已足当古往今来此道的第一宗匠了。” 鲁妙子唏嘘摇首,一副不胜感慨的样子道:“人生若梦,弹指即过,回首前尘,惟只悔恨交缠,若我有机会从头来过,才没兴趣去碰这些使人沉迷的玩意呢。” 接着指着另一个箱子道:“那里面有十张精制的面具,可使你们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行走江湖时最为方便,且包保没有人能识破,今晚更可派上用场。” 沈牧观鲁妙子所制面具,比起易容之术,更为方便,不由心中大喜,又感非常有趣。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鲁妙子的易容面具,得到6000点积分。” 鲁妙子正容道:“无论何等精妙的巧器,均只属小道。若倚仗之对修习上乘武道实是有损无益,所以我并不鼓励你们用上它们。这十张面具则是例外。” 沈牧动容道:“先生教训得好,我刚才还生出贪念,想把所有东西都设法运走,现在当然不敢有违先生教诲哩!” 鲁妙子定神瞧了他一会儿,叹道:“现在我有些欢喜你了。” 沈牧愕然道:“原来先生对我并无好感。” 鲁妙子摇头道:“也不尽是这样,因我颇精相人之术,见你眉扬眼锐,鼻管气势直贯上庭而尖挺,显是野心既大又不怕铤而走险的人,为善则是万世景仰的英雄,为恶则是不世枭霸,所以总对你有三分戒心。” 沈牧苦笑道:“先生既懂相人之道,难道看不出我有颗善良的心吗?” 徐子陵失笑道:“这样的肉麻话亏你说得出口来,只从这点就知你好人有限哩!” 鲁妙子亦哑然失笑,站了起来,就近在墙上取下一对钢爪,每人给一个,道:“这对‘飞天神遁’乃我当年倚之逃过祝玉妍追杀的宝贝儿,可以分开使用,能抓穿任何物件,当然要武功高强才可运用自如。尾后的钢环连着长达十丈罕贵的冰蚕蚕丝,凭你们的真气,可使钢爪灵活如人手,蚕丝则可长可短,但我今天没有什么精神详说,你们自己研究好了!” 两人都是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鲁妙子道:“书可以留下,你们各选一个面具后,便可带同天遁神抓去趁热闹,记得回来向我详述克敌制胜的过程。” 又吁出一口气道:“不知是李阀鸿运当头,还是四大寇倒足霉头,竟惹上你这两个家伙。” 飞马牧场的气氛紧张起来。 平时无人驻守的哨楼城楼,都变得刁斗森严。 城内的壮丁,一队一队地开出山城,在牧场的平原聚集,准备开赴战场。 沈牧和徐子陵溜回房内后,还未坐稳,兰姑便来吩咐道:“场主严令内堡的人,除非获有指派任务,否则须留在所属院落,违者按家法惩处,你们清楚了吗?” 沈牧倚在门旁,向站在门外的兰姑道:“无论是否打仗,大家仍要吃饭,所以兰姑你向我们颁此严令,是否多此一举呢?” 兰姑想不到沈牧如此不给她面子,脸上哪挂得住,气得瘦脸发青道:“膳园是谁在管事,我要你们留在这里你们就一步都不准踏出门口,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沈牧笑嘻嘻道:“兰姑息怒,刚才大管家向场主报告四大寇联军的先头部队在附近出现时,我们刚好跟场主谈及我们住房方面待遇上的问题。” 回头向挨坐椅上掩嘴窃笑的徐子陵叫道:“小晶的记性比较好,当时场主怎么说呢?” 徐子陵这才换过一派正经神气,沉吟道:“当时场主着我们尽可安心。还得多弄点糕饼招待秀宁公主和她的随从,绝不要慌慌张张,有失我们牧场谈笑用兵的泱泱大度。” 兰姑登时语塞,又记起未曾为他们安排新的宿处,气焰大减,嗫嚅道:“既是场主吩咐,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暗叫谢天谢地,溜往膳房去也。 黄昏。沈牧和徐子陵弄好了糕饼,以锦盒盛载,捧着朝李秀宁居住的“环绿园”走去,路上遇上几起巡卫,问话后都没有留难。环绿园是座四周围以高墙的独立院落,位于中庭右侧,树木婆娑,景色幽深。最具特色处是入口外有个方圆十多丈的石峰林,下注流水成池,还养有金鱼,以长达十多丈的九曲桥把此园和中庭连接起来。长桥在石林中左穿右曲,如入迷阵,中段处尚有六角亭,布置之巧,令人激赏。 徐子陵见沈牧一路行来默然不语,知他因李秀宁而心情矛盾,但亦知这种事谁都帮不上忙,只能心中暗叹。六角亭内坐着两名武装大汉,看他们衣着,便知是李秀宁的从卫,见他们来到,讶然道:“是否有什么事?” 沈牧道出来意,另一人释然道:“交给我们就成啦!” 沈牧早想好说词,微笑道:“今早秀宁公主来参观膳园时,曾吩咐小人们弄好糕饼后须向她解说制法,请两位大爷通传一声。” 守卫皱眉道:“公主正接待客人,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先报上去,稍后是否要见你们再由公主定夺,你们把东西交给我们好了。” 两人无奈放下糕饼,掉头离开。 到了守卫目光不及处,徐子陵奇道:“李秀宁在接待哪一个呢?” 沈牧苦笑道:“当然是牧场的人,对她来说就是客人。噢!不好!” 沈牧和徐子陵换上鲁妙子供应的两套夜行衣,戴上面具,立即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两个人,差点互相认不出对方来。 徐子陵变成个年在三十许间的粗犷汉子,一张粗犷的古铜脸,坑坑突突的,右颊还有一道长约三寸的刀疤,一副杀人放火的江湖大盗模样。配合着他俊伟笔挺的体型,有种难以形容的狂野味儿。 沈牧的模样更怪,不但多了个不讨人欢喜的鹰勾鼻,还满脸络腮胡子,一副骄狂桀骜的样子,年纪要比改了容后的徐子陵更大上十年。 两人各自揽镜自照,都笑痛了肚皮。 沈牧搭着徐子陵肩头道:“今晚就让我们扬州双怪分头出动,闹他娘的一个天翻地覆。” 穿窗而出。徐子陵紧随沈牧身后,施展起夜行之术,兔奔鹭伏,连越数重房舍,最后伏在一座两层的楼顶暗黑处,接着振臂而起,闪电般划过楼房上的夜空,投往堡墙的方向去。 瞧着徐子陵没入远方的黑暗中,沈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滑下小楼,以游鱼般的动作,鬼魅般往环绿园潜去,避过数起巡卫,横过石峰林,抵达园墙之下。 沈牧收摄心神,功聚双耳,一个无比动人的听觉世界,立即降临耳内。 石荷池内游鱼摆尾,风吹叶动,以至乎方圆十多丈内每一下呼吸声、咳嗽声,一丝不漏的收入他耳鼓内。 沈牧跃上墙头,手中神遁闪电射出,遁爪横越过八丈的空间,抓紧靠墙一座房舍的檐檐,同时借力掠去,无声无息地落在屋檐的暗黑里。 他运耳细听,肯定和看清楚了附近的形势布置后,滑往地面,忽停忽驰地穿过一个小花园,又飞身越过三重楼房,最后藏在一处花丛中。 沈牧环目四顾,发觉目下正置身在花园中心里,花木池沼,假山亭榭,雅致幽深。 四周楼房环绕,都是灯火通明,隐有人声传至。 第338章 弥漫全场 沈牧聚精会神,用心窃听,登时被左方楼房传来的一把女子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秀宁公主现在该明白了吧。场主自认识了李天凡,且往来日密,所以很可能会向李密提供战马和装备。大管家和部分执事虽大力反对,却是屡劝无效。” 李纲的声音响起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夫人此来,尊夫是否知道呢?” 那女人肯定地道:“这个当然,是老爷嘱苑儿趁此良机,到来与诸位报讯和商量,希望我们和贵阀的关系,不致因场主一时胡涂而遭破坏。” 沈牧暗中叫绝,在这没有对证的情况下,至少可使李秀宁一方心存疑虑。 窦威沉雄的声音道:“这确是奇怪,因为据我们所知,李密实是暗中支持四大寇扰乱南方的祸首,为何四大寇又会来攻打牧场呢?” 那苑儿从容道:“此事老爷亦曾作分析,可能是一个故弄玄虚,所以才千叮万嘱苑儿必须趁早通知各位,因为这极可能是场主受李天凡煽动下做的一次胡涂行为。” 窦威道:“秀宁公主,不管怎样,我们亦须立即加强防御才成。” 李秀宁淡淡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若此事确有珣姐参与,对我们的实力定是了如指掌,则想防也防不了。” 沈牧听得又恨又爱,这美女在这种情况下仍表现得如此冷静,难怪李阀要委她以重任来与商秀珣洽谈了。 李秀宁接着道:“苑姐可否代为通知大总管,彼此作一次秘密详谈呢?” 沈牧心中叫好,只要李秀宁见到商震,便可立即折穿苑儿的把戏。 岂知苑儿一口答应,还道:“现在苑儿立即遣人通知老爷,他负责守卫东峡,除非是军情紧急,否则该没有问题的。” 接着苑儿告退,李秀宁等三人亲自送行。 沈牧对苑儿的阴谋已心里有数。暗忖趁此良机,不若躲到李秀宁的闺房去,待她回来、便可……嘿!想到这儿,心头一片火热,哪还顾及其他,闪了进去。 沈牧掠上檐顶,立即隐伏不动。 窦威的声音传来道:“公主认为那苑儿的话是否可信呢?” 李秀宁叹道:“商秀珣岂是这种卑鄙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待见过商震再说吧。唔!有没有办法可查到苑儿的出身来历呢?” 李纲道:“一时可没有办法……” 语音忽断,沈牧沉思其故时,一把清朗的男音在对面檐头响起道:“朋友夜闯环绿园,请问有何贵干呢?” 沈牧吓了一跳,自己虽因偷听李秀宁等人说话分了心神,但对方能来得如此无声无息,可知是个高手。声音且有点耳熟。拾头望去,赫然是李秀宁的情人柴绍。 沈牧滑落地面时,风声四起,已陷身重围之中。 窦威和李纲抄截他的去路,而李秀宁亦闪电迫拢而至,与两人成品字形把他包围在中间。 他心中叫苦时,柴绍落在李秀宁身侧,傲然笑道:“朋友来得容易,若走得也是那么轻松,我们李家还有颜脸见江湖朋友吗?” 若没有柴绍在场,沈牧只要表露身份,说明来意,就可把事情解决。 但这时面对情敌,竟是无名火起,怎么窝囊都不肯以这种方法脱身。 不过今次确是棋差一着,皆因想不到柴绍会隐起身形,暗中保护李秀宁。 风声四起,十多名李秀宁的从卫现身屋檐上和林木房舍之间,形成把他围个水泄不通的外圈子,大部分手上都持着弓弩。 李秀宁的宝剑在正前方遥指着他的胸前要穴,阵阵冰寒的剑气侵迫而至,冷冷道:“阁下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锵!” 柴绍这时才掣出背上一长一短两根护臂钢棍,长的足有三尺,短的也有尺半,金光灿然,非常夺目。 他的动作潇洒好看,同时气势迫人,更激起沈牧好胜争强的奇怪心态。 窦威用的是重铁杖,横胸作势,截断了右后侧的退路,使人感到他走的必是大开大阖的路子,擅于硬拼。 李纲则手持双剑,但剑气的凌厉程度却比李秀宁差了一截,四人中以他的武功最弱。 沈牧猛吸一口真气,压下心中的焦灼,运功收紧声带,以尖亢的声音怪笑道:“本人今次冒险来此,实有一事要相告,秀宁公主是否有兴趣听听?” 李秀宁秀眸与他目光接触、心中忽然涌起熟悉的感觉,讶道:“我们曾见过面吗?” 柴绍冷哼道:“阁下若肯弃下兵刃,束手就范,你说什么我们也肯听的。” 沈牧想起当日柴绍对他和徐子陵的傲慢态度,和看不起他两人的神情,便心中有气。 尤其现在他和李秀宁并肩而立,神态亲密,又是郎才女貌,宛如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心中不嫉恨交集才是怪事。 他甚至生出不惜一切全力突围,再不管李秀宁任何事的心态,好看看这小子凭什么本领保护李秀宁。 李纲沉声道:“朋友如不肯束手就擒,休怪刀剑无眼。” 沈牧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我说完一句话后就走,秀宁公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窦威笑对其他人道:“这家伙是把我们看作像他般的大傻瓜呢!” 李秀宁和柴绍听得对视而笑。 沈牧本想做好做歹的揭破苑儿的阴谋,可是见到李秀宁和柴绍眉目传情之况,立时把这想法置诸脑后。更兼见到李秀宁入鬓长眉下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美眸向柴绍投去情深款款的目光,登时泛起一种难以理解的被骗感觉,“铮!”的一声拔出宝剑,哈哈笑道:“动手就动手吧!但不要后悔才好!” 李秀宁等同时感到他迫人而来的霸道剑气,忙催动真气相抗。 柴绍奇道:“朋友身手不凡,当非江湖上无名之辈,为何竟鬼祟至此,不敢以姓名示人?” 沈牧锐利的目光落到李秀宁那令他梦萦魂牵的俏脸处,淡然道:“秀宁公主的未来夫婿这一问是否多此一举?若我可道出姓名,岂不早就说呢!” 四人同时色变。要知柴绍此刻的身份乃属机密,好负起暗中保护李秀宁之责。若让商秀珣知道,双方的关系便立即会出现尴尬的变化。 不过这还是个可解释的问题,最要命的是若沈牧乃李密方面的人,那他们的真正实力就要露底了。 李秀宁秀目掠过杀机,冷然道:“你怎知他的身份。” 这等若亲口向沈牧承认柴绍是她的未来夫婿,沈牧苦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很难解释的。但我绝非李密又或牧场的人,假设公主能通情达理与我作一次恳谈,我以一宝贵消息作回报,然后立即离去。” 柴绍一振长短护臂钢棍,杀气立即弥漫全场,洒然笑道:“走得这么容易么?若不立即弃剑投降,就在手底下见个真章吧!” 后侧的窦威亦喝道:“既有胆子来,就不要那么没种的只想跑。” 沈牧心中苦叹,他此时若改变主意表白身份,就等若是怕了柴绍,此事杀了他都不肯做,点头道:“刀剑确是无眼,诸位小心了。” 风声骤起,窦威的重钢杖从后侧当头疾砸,拉开了战幕。 背侧窦威持杖砸来时,柴绍同时发动,长短护臂钢棍像两道闪电般,分别朝沈牧面门和胸**至,杀气腾腾,威猛之极,且毫不留情,气劲紧罩着对手,教沈牧不论反击或逃走,都要先硬拼一招。 李纲虽迟发一步,但亦从另一侧欺身攻敌,手中双刃上划下扎,割颈刺腰,凶毒无比,一派狠辣的进手招式,令人难以联想他平时闲雅儒者的神态。 只有李秀宁反退后半步,只以剑尖发出剑气,防止沈牧从她那个方向突围,却没有加入战局去。 沈牧这时游鱼般左右一晃,接着挥剑猛劈,“唰唰唰”连续三剑,登时黄芒横空,竟先后劈中柴绍的两把护臂钢棍和窦威的钢杖。 柴绍和窦威同时心生寒意。 他们本是十拿九稳的招式,在沈牧的奇异身法下,就像对方明明在眼前,却可倏地变成一道全无实质的虚影,完全把握不到他的位置。 接着黄芒剧盛,刀气纵横,柴绍和窦威已给沈牧劈个正着。 “当!当!当!”三声震鸣,奇异无匹的螺旋劲气竟似冰寒彻骨的惊人气旋,随兵刃交击的接触点透体而入,攻进肺腑。 两人哪想过沈牧如此厉害,浑身剧震。 柴绍功力比窦威高上两筹,只摇晃了两下,便站稳阵脚,后者则闪哼一声,往后跌退。 李秀宁见势不妙,纤手一挥,洒出一片剑花,往沈牧印去。 沈牧哈哈一笑,竟弓起背脊,往后退的窦威撞去,不但拉远了李秀宁暂时剑势难,还使柴绍的攻击落在空处。 沈牧亦几个照面,就把主动权抢回手内,使他进可攻,退可溜,大喝道:“住手!” 李秀宁和柴绍怕他趁机击杀窦威或李纲,依言收住兵器停步。 “锵!” 沈牧还剑入鞘,但他本人仍像一把出了鞘的剑,教人再不敢轻视。他威棱四射的目光扫过众人,与他体型眼神绝不匹配的假面孔露出一个笑容,淡淡道:“各位该知我若要对公主不利,绝不需藏头露尾,既是如此,大家可坐下来喝口热茶,慢慢畅谈了吧!” 李秀宁等莫不愕然以对。 柴绍冷笑道:“假设阁下死不了,我们便陪你喝口热茶聊聊吧!”探手拉起李秀宁的玉手,往后急退。 沈牧立时看得怒火中烧,呆在当场,茫然不知李纲和窦威亦往外移开。 柴绍喝道:“放箭!” “飕飕”声中,满布屋檐上、花园中的李阀战士,同时掣起弩弓,朝沈牧发箭射去。 柴绍亦放开挽着李秀宁的手,两根护臂激电般往沈牧射来,声势极之凌厉。 沈牧在刹那间回过神来,在劲箭贯体前冲天直上。李秀宁一声娇叱,在所有箭矢、护臂落空的当儿,人随剑走,衔着尾巴往沈牧追去。 沈牧却是夷然不惧,左手神遁电射往左方老树之巅,就在李秀宁的长剑及上他前,往横移开,没入远处的暗黑里。看得柴绍等瞠目以对,却又毫无办法。 沈牧离开环绿园,来到一座钟楼之顶,心中既酸又涩,叹了一口气,朝堡墙掠去。借神遁潜出内堡,窜房越屋,朝外城墙的方向掠去。经过昨晚窥见苑儿和那外鬼私会的院落时,心中一动,翻了进去。 话声隐从主宅传至,却不见灯火透出。 沈牧伏在园里,内心经过一番极矛盾的斗争后,仍忍不住摸了过去,跃上主宅旁的一株树上,透窗朝内瞧去。 在这角度下,刚好见到苑儿和另一名男子,坐在靠窗的椅子处面对着在视线之外的其他人,而听声息该不会少过十个人。 只听有人道:“今次我们整个计划最精彩的地方,就是内外配合,攻其不备。且又有公子在暗中主持,那愁飞马牧场不手到拿来。” 那男子哈哈笑道:“陈老师休要夸奖我,我李天凡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的小喽罗,握大旗的还是要仗沈军师。” 沈牧立时头皮发麻,这才知事情的严重性。 沈军师自然是沈落雁,李天凡则是李密的儿子。只从两人对坐于此这事实,已强而有力地说明了李密要不惜一切夺取飞马牧场来对付李秀宁。 果然沈落雁的呖呖娇声从屋内传出道:“公子太谦让了!落雁愧不敢当。现在刚过亥时,商秀珣应已成为曹盟主的网中之鱼,内堡那方亦该有动静传来了。” 李天凡哂然一笑道:“商秀珣一向孤芳自赏,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若论才智,哪及得上沈军师。沈军师不若趁尚有点时间,向诸位详细报上待会儿行事配合上的细节。” 此人说话得体,显出虎父确无犬子,是个能领导群伦的人物。 沈落雁正要说话,远处屋顶上传来鸟鸣之声,李天凡立即道:“李秀宁中计了,一切依计划行事。” 沈牧禁不住心中苦笑。自己真能不理李秀宁的安危吗? 牧场靠峡口的原野处。沈牧藏身一棵大树之上,全神贯注五十步外的李天凡、沈落雁等一行十五人的动静,瞧着他们换上牧场的装束,其中一个身形和样貌都有点酷肖商震的老者,更打扮成商震的模样,若非熟识他的人,还要在近处细看,才能分辨其伪,否则很易便被他鱼目混珠瞒过。 此时见他提起烟管,呼噜呼噜的吞云吐雾,连沈牧亦要心中叫绝。 其他人则是扮作商震随卫的行头,以李秀宁这些外人,又有苑儿在旁掩饰,不中计才怪。 此计最厉害处,就是把李秀宁引离城堡,而李秀宁又势不能率领大批手下前往赴会,假商震在李天凡、沈落雁等众高手配合下骤然发难,成功的机会实是极大。 假扮商震的正是那被称为陈老师的人,除李天凡和沈落雁外,亦以此人武功最强横。 另外尚有一个三十来岁白姓大汉和一个叫马方的瘦汉,看来都是这群人中武功特别高明的好手。前者背挂双斧,后者则腰佩长剑。 其他十人年纪在二十至二十五之间,人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只从他们能攀山越岭潜入牧场,便知非是庸手。 沈落雁神色冷漠,消瘦了少许,但仍是那么美丽,正以帽子把秀发遮盖起来,一身男儿打扮,另有一股引人的味儿。 四周不时传来马嘶声,牧场一片宁静。 现在牧场的人均集中到两边峡口和城堡去,牧场只留下十多个人守卫,像个不设防的地方,兼之这处是近东峡的疏林区,又是星月迷朦的深夜,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会知道。 整个阴谋是那么天衣无缝,唯一的破绽就是给沈牧在旁窥伺个正着。 沈落雁边行边简单扼要地道出动手的时间和配合的方法,这时李秀宁来了。 第339章 天魔 沈牧运足目力瞧朝环绿园的方向瞧去,七道人影刚抵疏林边沿处,李纲和窦威领头,中间是李秀宁和苑儿,押后的是柴绍和另一年轻高手,迅速接近。 沈牧心念一动,滑下树去。两边人马逐渐接近。 李秀宁亦是谨慎小心的人,放缓脚步,到离假商震等三丈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施礼道:“大管家你好!” 假商震踏前一步,领着众人回礼,道:“这都是随我多年的心腹手下,秀宁公主可以放心。” 此人连商震的老嗓音都学了七、八成。加上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不熟悉他的人确很难分辨。 李秀宁瞥了苑儿一眼,淡然道:“要劳烦大管家从东峡抽身赶回来,秀宁真过意不去,为何诸位不用马匹代步呢?” 假商震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唉!咦!” 足音从李秀宁等后方传来。两方人马均讶然瞧去。 只听有人嚷道:“公主啊!对不起,我解完手了!真舒服!” 李秀宁娇躯剧震,认出是沈牧的声音。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一个满脸络腮胡、满带泼野神色的鹰勾鼻汉子,由林木间搓着肚子一步高一步低的赶来。 柴绍等知他厉害,色变下正要掣出兵刃,李秀宁及时以手势制止,娇呼道:“都着你不用来了,你听不到吗?” 沈牧改变声音不住点头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那边厢的假商震、李天凡、沈落雁等都看得眉头大皱,又是一头雾水。 以李秀宁的尊贵身份,她的手下怎可说出“解手”这么无礼的话来呢? 沈牧像看不到李秀宁般,左摇右晃的在柴绍等的怒目注视下走到两帮人中间处,干咳一声道:“公主恕罪,请先让小人引介,嘿!” 接着伸手指着假商震身后侧的李天凡,朗诵般唱道:“这位是李天凡公子,乃瓦岗寨密公的独子。” 李秀宁等同时色变。 沈牧身子一晃,闪到苑儿之侧,嘻嘻笑道:“这位俏夫人乃真大管家新纳之妾,以前的身份却是李公子的女…啊!” 苑儿知身份暴露,哪还沉得住气,翻出袖内暗藏的淬毒匕首,分往沈牧和李秀宁刺去。 李秀宁早在沈牧揭破李天凡身份时便对苑儿留了神,娇哼一声,翠袖拂往刺来的匕首锋尖处。 沈牧装作骇然退开,大叫大嚷“要杀人呀”声中,又赶到假商震身前。 苑儿见没了沈牧阻挡去路,收回刺向李秀宁的匕首,避过她拂来的一袖,正要开溜时,柴绍无声无息地一指戡在她背上,苑儿应指倒地。 沈牧不理假商震等人人脸露杀机,哈哈笑道:“这位假冒大管家的人叫陈老师,至于大名嘛…哼!” 李天凡旁的一名年轻大汉按捺不住,抢前挥刀削向沈牧左肩,刀法迅快严密。 “铮!”宝剑离鞘而出。众人只觉黄芒暴现,尚未看得清楚时,“当”的一声,那进袭者连人带刀旋飞开去,到翻倒地上时仍要滚出丈许之远,撞上一棵树才颓然停下,当场毙命。 如此霸道怪异的刀劲,众人还是初次得睹,登时镇着了李天凡方所有想出手的人。 沈牧像做了件毫不足道的小事般还剑入鞘,来到假商震另一边的沈落雁前,尚未发话时,沈落雁已冷冷道:“不要装神弄鬼了,你的好兄弟呢?” 沈牧把大头凑过去,涎着脸道:“因他怕了你,所以躲起来哩!” 李天凡方无不愕然,想不到两人竟是旧相识,却怎也想不起武林中有哪个厉害的人物像他的样子。 沈落雁秀眸射出奇异复杂的神色,轻轻道:“教他出来杀了我吧!” 沈牧退了开去,哈哈大笑道:“谁舍得杀有沉鱼落雁之容的沈军师呢?” “锵!”宝剑出鞘。沈牧脊肩猛挺,登时生出一种横扫千军的霸气,厉喝道:“除沈军师外,其他一个不留!” 双目寒芒罩定李天凡,井中月划出,去势强猛绝伦,但偏又予人灵动无迹的奇异感觉。 李秀宁娇躯轻颤,心知自己这一世都休想忘了目下沈牧的威霸动人的气概,偷看了站到身旁的柴绍一眼,他正脸露惊容地瞧着沈牧,芳心里不由生出轻微的犯罪感觉。 一方面是气势如虹,另一方面却是阴谋败露,心虚胆怯,此长彼消下,实有天壤云泥之别。 此时李秀宁等已赶至,沈落雁和李天凡交换了个眼色,知道今晚的阴谋全面败露,兼且又是在敌人势力范围内,若还不趁机逃走,休想有命,一声扯呼,迅快飞遁。 李天凡和沈落雁别头后望,只有李秀宁等如风追来,沈牧竟失去了踪影。 沈牧坐在崖石之上,脱掉面具,凝视着下方正掠至山边的两道人影。 由于他曾跟踪李天凡,故能在这“捷径”上早一步恭候他的大驾。 心中无惊无喜,冷漠平静得连自己都不明白。 他不会滥杀,但对敌人却绝不会有不忍之心。但对沈落雁,他却始终有份感情,难以辣手摧花。 月照之下,李天凡和沈落雁迅速接近。打从他们由十多人变成现在的两个人,便可知为了应付李秀宁的衔尾追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更可看出李天凡和沈落雁都是自私的人,牺牲手下来换取自己逃生的机会,若他们不是只顾逃走,李秀宁、柴绍等想收拾他们的手下当非易事。 两人终发现他的存在,愕然止步。 沈牧提起宝剑,跃将下来,拦在斜坡顶处,冷笑道:“走得这么容易吗?” 李天凡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狠狠盯着他道:“你的拍档在哪里?” 沈落雁的美眸倏地现出炽热的神色,但迅即消去。 沈牧哂道:“收拾你这小子,只我一人就足够有余,人家是文武兼资,你却是躲逃并备,还加上一项轻易舍弃手下的本领,真不愧李密的儿子。” 李天凡淡淡笑道:“你想激起我的怒火吗?没有那么容易,何来这么多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沈牧见沈落雁从发际处拔出夺命簪,却不见李天凡亮出武器,心中大讶,难道他像徐子陵般爱耍弄拳脚。 不过此际无暇多想,迫前一步,宝剑遥指两人,催发剑气。 李天凡却夷然不惧,欺身而上,与沈牧短兵相接。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沈落雁也出手了,夺命簪疾刺沈牧右胁空门处,身法快如鬼魅。 “当!”宝剑砍在李天凡右臂上,却发出金铁鸣响。 沈牧知他必是在臂上戴上神奇的护甲,心知要糟,更明白了沈落雁为何会拣在此时施袭,忙往横移开。 李天凡哈哈一笑,刃势剧变,凭着双臂不怕劈削之利,展开一套狂攻近打的招数,从沈牧剑势的隙间无孔不入的攻进去。 沈落雁则娇叱连声,绕在沈牧四周不断施出彼退我进的突袭。 沈牧却是忽然使出剑气罩幕,李天凡和沈落雁惊觉到这一剑把所有能进击的空间都封闭起来,一切后着变化都无从施展。骇然下两人往后退开。 沈牧露出个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还剑入鞘,像对老朋友般亲切地道:“今天玩够了,请代小弟向密公问好。” 再哈哈一笑,向沈落雁眨眨眼睛,就那么翩然去了。被他这天马行空的一剑震着了的李天凡和沈落雁两人,竟不敢再启战端。 “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间轰天响起,加上欢呼呐喊的喝彩声,把沈牧和徐子陵吵醒过来。 沈牧跳下床来,移到窗前往外瞧去,叫道:“小陵快来,这鞭炮声可比得上过年还热闹。” 徐子陵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转身再睡,没有理睬他。 次日,黄昏时分,沈牧两人摸到鲁妙子的小楼去。这天下第一巧匠出奇地精神抖擞,指着放在圆桌上的一对天遁神爪道:“这对东西好用吗?” 两人衷心诚意地点头,赞不绝口。 鲁妙子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子陵竟能运用这宝贝干掉一个大贼头,你们两人又能使牧场反败为胜,否则后果实不堪设想。三十年来,我从未试过像今天的高兴。 说着,鲁妙子脸上泛起回忆的神情,轻轻道:“我生平只钟情于两个半女子,这么说你们是否觉得奇怪呢?” 沈牧道:“那半个定是阴后祝玉妍了。” 鲁妙子点头道:“哈哈,果然聪慧,这正是我看上你们最主要的原因,若不害害这个妖妇,老夫死也不能目瞑。” 徐子陵苦笑道:“先生放心好了,我们早与阴癸派结下梁子。” 遂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沈牧把经过事情道出,当说到婠婠能令体内没有半丝脉气的情况时,鲁妙子露出凝重的神色 鲁妙子沉吟片晌,肃容道:“听你们这么说,这妖女确已得祝玉妍真传,成为阴癸派从祝玉妍之后修成天魔功的人。” 徐子陵好奇问道:“天魔功这么难练的吗?”沈牧思索着道:“至少该有三个人练成,否则谁把天魔功传下来呢?” 鲁妙子拍案道:“说得好,不过创成《天魔策》的人却非阴癸派的人,其来历更是神秘莫测。不像慈航静斋的《剑典》般乃是开山祖师地尼所着。” 徐子陵像已明白的道:“那《天魔策》就有点像《长生诀》了,历代虽有人修练,却从没有人能长生不死,包括我们两个在内。” 鲁妙子欣然道:“和你们说话可省了很多时间,《天魔策》、《剑典》、《长生诀》和神秘莫测的《战神图录》,并称古今四大奇书,每本都载有关于生命和宇宙千古以来的秘密,岂是如此容易被勘破的。” 徐子陵问道:“《战神图录》?” 鲁妙子道:“这或者是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一本书,历代虽口口相传,却从没有人见过,详情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莫要问我。” 徐子陵皱眉道:“假设祝玉妍和婠婠真学成了天魔功,那除了慈航静斋的人外,谁还能与之匹敌?” 鲁妙子淡淡道:“就是你这两个小子。” 徐子陵和沈牧你眼望我眼,说不出话来。 次日清晨两人才返回宿处,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给兰姑过来弄醒,不过今趟却是一番好意,原来给他们安排了新居。 那是膳园众大师傅居住的宿舍,位于飞马园之南,共有四座独立房子。 两人的期望本来只是每人可各自拥有间像样些的房间,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兰姑领着他们来到其中之一的门阶前道:“这屋子是前堂后寝,其他澡堂等一应俱全,屋子已教人打扫好,你们可立即搬东西过来呢!” 沈牧和徐子陵尚是首次拥有一座独立的房子,心中都涌起异样的感觉。 兰姑出奇地和颜悦色道:“这几天人人都忙个不了,待梁副管家闲下来时,我会给你们申请一位婢子,好侍候你们的起居。” 接着又眉花眼笑道:“记着你们是膳园的人,有机会见到场主时,至紧要多为膳园说几句好话。” 两人恍然大悟,因为他们成了场主经常召见的红人,所以此妇才刻意巴结讨好。 兰姑又道:“秀宁公主方面派人通知我,着你们今天有空就到她那处去,她对你们那天弄的糕饼,很是欣赏呢!” 黄昏时两人把无可再简单的行李财产搬入各自挑选的房间后,回到宽敞的厅子坐下。 沈牧伸了个大懒腰叹道:“这就叫权势了,就算膳园之内亦是如此。若不是商秀珣另眼相看,我们仍要堆在那窄迫得可挤出卵蛋的小房里。” 徐子陵淡淡道:“李秀宁找你,为何还不滚去见她呢?” 沈牧斜眼兜着他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去见她吧?” 徐子陵失笑道:“你当李秀宁是洪水猛兽吗?她要见的只是你而非在下,我才不会那么不通气,哈!恕小弟爱莫能助了!” 沈牧跳将起来,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哈!不说意头不吉利的话了!去便去吧!” 沈牧走过石竹林,向把门的李阀卫士报上来意。 不一会儿他来到那天李秀宁和苑儿说话的偏厅处,侍卫退了出去。 沈牧等得纳闷,离开椅子,倚窗外望。一对美丽的蝴蝶正在花丛间争逐嬉戏。 李秀宁的足音自远而近,最后在他身后响起道:“谢谢你!”她盈盈来到沈牧身侧。 沈牧做了最渴望但也是最不明智的事,朝她瞧去。只见清丽绝伦的美人儿正仰首观天,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渴望神色,凄迷动人至极点,心中剧震,而脸上却淡淡道:“我可以走了吗?” 李秀宁吃了一惊道:“多听秀宁两句话好吗?” 沈牧一个筋斗,到了窗外,回复了一贯的调皮潇洒,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淡然道:“若秀宁公主要代令兄世民招揽我们两个人,就请免了。” 李秀宁狠狠瞧了他好半晌后,跺足道:“你快要令秀宁生你的气了。” 沈牧转身便去,无精打采地背着她扬手道别。接着在林木间忽现忽隐,好半晌才消失在李秀宁被泪水迷茫了的眼帘外。她终于为沈牧洒下了她第一滴情泪。 …… 日子就是那么过去。兰姑像怕了他们般不敢来打扰,两人则乐得自由自在,日夜都溜了去和鲁妙子谈话,研讨他将毕生所学写成的笔记。 由于赋性有异,徐子陵对园林学和天星术数特别有兴趣,而沈牧则专志于历史、兵法和机关学,各得其所。 表面看来,鲁妙子绝不像个临危的人,其脸色还红光照人,但二人都心里明白他已到了回光反照的时刻。 一天黄昏,两人刚想到鲁妙子处去,不见数天的小娟来了,说商场主要找他们,才知道这美女回来了。 两人心中有鬼,惟有硬着头皮去见她。 商秀珣单独一人坐在书房里,正忙着批阅台上的宗卷文件,两人在她桌前施礼问安,她只嗯了一声,连抬头一看的动作亦像不屑为之。 两人呆立了一会儿,她才淡淡道:“脱掉衣服!” 第340章 神秘美 沈牧失声道:“什么?” 商秀珣终掷笔抬头盯着沈牧,没好气道:“脱掉衣服就是脱掉衣服。还有其他什么的吗?我的话就是命令,否则家法伺候。” 沈牧苦笑道:“我的清白之躯就这么在场主面前脱个精光,若给人看到不太好吧!” 商秀珣狠狠瞪了他一眼,责怪道:“我又没叫你脱掉小裤子,还不照办,是否讨打了。” 徐子陵正要出言反对,沈牧怕他自揭身份,嚷道:“脱就脱吧!” 徐子陵见沈牧两下便露出了健硕的上身,又知商秀珣刻意在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痕,更想起还要见鲁妙子,终于屈服。 商秀珣长身而起,绕着两人打了个转,掩不住失望之色的回到书桌,挥手道:“滚吧!” 两人拿着衣服,正要滚出去,又给商秀珣喝止道:“穿好衣服才准出去,这样成何体统。” 两人狼狈地在她灼灼目光下穿好衣服,见她仍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沈牧试探道:“场主!我们可以滚了吗?” 商秀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几遍,冷冷道:“你们是否每天都有锻练身体?” 沈牧知她是因见到他们扎实完美的肌肉而生疑,信口开河道:“这个当然,每天清早起来,我们至少耍一个时辰拳脚,方会变得精神翼翼。” “砰!”商秀珣一掌拍在案上,杏目圆瞪,叱道:“胡说!你们是牧场最迟起床的人,还要人打锣打鼓才肯起来,竟敢对我撒谎。” 沈牧想不到她这么注意他两人的起居,只好尴尬地承认道:“场主大人有大量,我只是说顺了口,忘了最近生活上的变化。” 商秀珣半信半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若有一天我发觉你们在瞒我,我定必亲手宰掉你们。” 沈牧暗中松了一口气,知她不再怀疑徐子陵是疤脸怪侠,恭敬道:“我们可以滚了吗?” 商秀珣扳起俏脸似怒似嗔地道:“立即滚蛋!”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溜了出去。 他们在小楼见到鲁妙子时,都大吃一惊。 鲁妙子仍坐得笔直,但脸上再无半点血色,闭目不语。 两人左右扑上把他扶着,鲁妙子长长吁出一口气,睁眼道:“扶我下去!” 沈牧连忙跳了起来,探手书柜扳下开启地道的铁杆,“轧轧”声中,地下室入口现于眼下。 鲁妙子道:“留给你们的东西和笔记我已包扎妥当,离开时可顺手取走。” 两人扶着他进入地道,来到地室中,赫然发觉地室中间竟多了张石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遂依鲁妙子指示把他搬上石床躺好。 鲁妙子头靠木枕,两手交叠胸前,当两人为他盖上令人怵目惊心的大红绣被后,这垂危的老人叹道:“人生在世,只是白驹过隙,当你以为生命永远都不会到达尽头时,眨眼间便到了呼吸着最后几口气的时刻。” 沈牧生出想哭泣的感觉,但偏是流不出半滴眼泪,坚定地道:“先生放心吧!我们会手刃阴癸派那妖妇,好为你出一口气。” 鲁妙子摇头苦笑道:“你们量力而为吧!现在我对她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陪了青雅二十五年。更不知原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罢了!罢了!”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鲁妙子轻喘着道:“你们走吧!记着该怎么做了。” 徐子陵骇然道:“先生尚未死呢!” 鲁妙子忽然精神起来,微怒道:“你们想看到我断气后的窝囊模样吗?哈!死并非那么可怕的,不知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呢?” 两人把鲁妙子给他们的东西各自藏好后,颓然离开变得孤冷凄清的小楼。 沈牧右手按着徐子陵肩膀,苦叹道:“老家伙相处不到几天就去了。” 徐子陵叹口气道:“我们今晚走,还是明早才走呢?” 徐沈牧摇头道:“不!我们现在就走,留下来再没有什么意思!” 室门在望时,兰姑迎面而来道:“你两人立即收拾细软,随场主出门。真是你们的荣幸呢!场主指定由你两人侍候她沿途的饮食!” 两人愣然以对。黄昏时分,一行二十八人,驰出东峡,放蹄在广阔的平原迈进。 除了沈牧和徐子陵这两个伙头大将军外,馥大姐和小娟也有随行,好侍候商秀珣的起居。其他都是飞马牧场的人,包括了执事级的梁治、柳宗道、许扬,和副执事级的骆方、梁治的副手吴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 另外还有两个分别叫商鹏和商鹤的老头儿,包括商秀珣在内,都尊称他们作鹏公和鹤公。 两老很少说话,但双目神光如电,显是飞马牧场商姓族中元老级的高手。 走了半天,沈牧和徐子陵仍不知商秀珣如此阵仗是要到哪里去。 沈牧和徐子陵负责驾驶唯一的马车,车上装的自是篷帐食物炊具等一类的东西。 沈牧驱策着拉车的四匹健马,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弄完晚餐后我们就溜之夭夭,待他们饮饱食醉才走,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徐子陵笑道:“这个方向似乎是到竟陵去。” 沈牧愣然片晌,苦笑道:“嗯,不过负责二十八个人伙食的生活并不好过,那及得我们游山玩水的到竟陵去呢。” 徐子陵点头道:“那就今晚走吧!” 到夜幕低垂,商秀珣才下令在一道小溪旁扎营休息,沈牧和徐子陵则生火造饭,忙个昏天昏地,幸好小娟施以援手,才轻松点儿。 众人吃着他们拿手的团油饭时,都赞不绝口,使两人大有光彩。 馥大姐和小娟与他两人自成一局,围着篝火共话,别有一番荒原野趣的味儿。 沈牧乘机问道:“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 小娟愕然道:“没人告诉你们吗?今趟是要到竟陵去嘛!” 徐子陵奇道:“竟陵发生了什么事呢?” 小娟显是不知详情,道:“好像是有些要事的。” 馥大姐低声道:“是竟陵方庄主派人来向场主求援,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其他人准备好就会来了。” 沈牧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心中的惧意,因两人猜到同一可怕的可能性。 这时,有仆人说商秀珣找他们,于是两人随着仆人来到商秀珣所处的地方,商秀珣有如天上下凡的女神,在夜风中衣袂飘飞,负手傲立,淡然道:“你们今晚弄的团油饭有极高的水准,令人满意。” 沈牧和徐子陵连忙谦谢。 商秀珣道:“你两个陪我走走!” 两人大奇,以此女一向的崖岸自高、孤芳独赏,这邀请实在太过不合情理。只好满肚狐疑,随在她身后。 商秀珣在原野缓缓而行,星光月映下,她的秀发闪闪生辉,优雅的背影带着超凡脱俗和难以言表的神秘美。 好一会儿商秀珣都没有说话。 到了小溪边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处,她停了下来,轻叹道:“坐吧!” 沈牧忙道:“我们站便成了。” 商秀珣自己拣了一块大石写意地坐下来,再道:“坐吧!” 两人见她坐下,哪还客气,各选一块平滑的石坐好。 商秀珣轻轻道:“你们是否觉得我很蛮横呢?” 沈牧苦笑道:“你是我们的大老板,我们自然要听你的命令做人了。” 商秀珣“噗哧”娇笑,入神地想了好半晌,微笑道:“这正是我爱和你两个小子说话的原因,因为你们只当我是个老板,而不像其他人般视我为至高无上的场主。最妙是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事瞒我骗我,而我偏没法抓到你们的痛脚。” 两人大感尴尬。徐子陵道:“场主认为我们在什么事情上有瞒骗之嫌?” 商秀珣娇媚地摇了摇螓首,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望往夜空,柔声道:“我也不大知道。但总感到你们两人很不简单。” 沈牧只是淡淡一笑,恭敬道:“今次场主率人往竟陵,是否因竟陵遣人来求救呢?” 商秀珣凤目一寒,微怒道:“是否馥儿把这事出来的?” 沈牧不悦道:“大祸当前,场主仍斤斤计较于家法场规这等鸡毛蒜皮的琐事吗?” 商秀珣呆了一呆,芳心中升起奇异的感觉,此刻的徐子陵哪还有半点下人的味儿,一时间竟忘了斥责他,倏地立起,冷然道:“你两人回去睡觉吧!”言罢匆匆往找柳宗道等人商议去了。 次晨起来,商秀珣把两人召到帐内,旁边尚有馥大姐和小娟,她神色凝重地道:“今趟算你两个立下大功,异日我自会论功行赏,现在改变行程,你两人和馥儿、娟儿随二执事折返牧场,知道吗?” 两人暗中叫苦。沈牧皱眉道:“场主遣走我们,实属不智。” 馥大姐和小娟同时失色,暗忖他们如此顶撞场主,是否不要命了。 商秀珣的反应却没有她们想象中激烈,只是不悦道:“我不是不想把你们带在身边,只是此往竟陵,凶险难测,有起事来,我怎照顾得到你们呢?” 沈牧压低声音煞有介事般道:“实不相瞒,我两兄弟其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发生变故时自保绝无问题。嘿!你们笑什么?” 馥大姐和小娟那忍得住,由偷笑变成掩嘴大笑。 商秀珣也为之莞尔,没好气道:“凭你们那三脚猫般的功夫,有什么深藏不露的。” 沈牧鼓如簧之舌道:“场主此言差矣,天数五、地数五,五数相得而各有合,嘿!这就叫天地五合大阵,能衍生变化而役鬼神,纵管对方千军万马,如入阵中,便要……哈哈……如入雾中了。” 商秀珣半信半疑道:“你若改穿道袍,就成了个妖道。” 馥大姐和小娟见到沈牧被讥斥的尴尬样子,惟有苦忍着笑。 沈牧见一计不成,又掐指一算道:“场主要遣我们回牧场,皆因怕我们小命不保。所以我立起一卦,此卦…唔…此卦名‘必保’,意思必能保住我们两条小命,包保毫发不损。” 商秀珣哂道:“你何时又从兵法的天才变成术数的天才呢?” 沈牧脸容不改,昂然道:“起卦乃最简单的基本功夫,靠的是诚心正意,心为本,数为用,所谓参天地而倚数,大衍之数五十,始于一备于五,小衍成十,大衍则为五十五,明乎其理,卦准如神。” 商秀珣好像经过很大努力才说服了自己般,没精打采地道:“好吧!就让你们留下来试试看。有什么好歹,你们做了鬼后切勿怨我没有警告在先。” 众人继续行程。往竟陵去的由原先的二十八人变作二十人,还要分成四组,各采不同路线,而以沿途的城镇作会合点,为的自是要掩人耳目。 商秀珣不知是因要借重沈牧两人的占卦能力,还是爱听两人胡扯,又或要亲自保护他们,编了沈牧、徐子陵与她同组,另外还有梁治、吴言,再加上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实力以他们这组最强大。 一行七人,扮成行旅,商秀珣更穿上男装,与商鹏、商鹤改坐到马车中。 沈牧和徐子陵仍充当御者。梁治和吴言则扮成护院武士随车护驾。 午后时分人马切入官道,朝竟陵西北的大城襄阳开去。 道上人马渐增,商旅则结伴而行,以壮声势。只有江湖人物,才敢独来独往,又或两三个一起的往来道上。 梁治堕后少许,向商秀珣报告道:“属下问过由襄阳来的人,听说此城现由当地大豪钱独关把持,此人擅使双刀,称霸襄阳,谁的账都不卖,管治得还可以。不过入城的税相当重,往来的商旅都颇有怨言。” 商秀珣道:“我们定要在襄阳关门前入城,明早就可坐船下竟陵,虽多花上一天时间,却可教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行程,仍是非常值得的。”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恍然,知道商秀珣接受了他们的劝告,故在往竟陵的路线上弄点花样。 商鹏的声音传来道:“不若由老夫先一步赶往襄阳,安排船只的事宜,在这天下纷乱的时刻,有时重金亦未必可雇到能载人马的大船。” 商秀珣道:“鹏老请放心,秀珣已命许扬和骆方兼程赶往襄阳办理此事了!” 商鹏赞道:“场主很细心呢。”鞭子轻轻打在马屁股上,马车重新驶上官道。 襄阳位于汉水之旁诸河交汇处,若顺流而下,一天可到另一规模较小的城市汉南,再两天便抵竟陵。 自杨广被宇文化及起兵杀死后,激化了各地的形势。 本已霸地称王称帝的,故是趁势扩张地盘,原为隋官又或正采观望态度的,则纷纷揭竿而起,成为一股股地方性的势力,保障自己的城乡家园。 像襄阳的钱独关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双刀”钱独关乃汉水派的龙头老大,人介乎正邪之间,在当地黑白两道都很有面子,做的是丝绸生意,家底丰厚。 炀帝死讯传来,钱独关在众望所归下,被当地富绅及帮会推举为领袖,赶走了襄阳太守,自组民兵团,把治权拿到手上。 钱独关虽自知没有争霸天下的实力,但际此风起云卷,天下纷乱的时刻,亦可守着襄阳自把自为,不用看任何人的面色。在李密、杜伏威、李子通等各大势力互相对峙的当儿,他更是左右逢源,甚至大做生意,换取所需,俨如割地为王。 黄昏时分,商秀珣一众人等在城门关上前赶至襄阳,以黄澄澄的金子纳了城门税,进入城内。 襄阳城高墙厚,城门箭楼岳峨,钟楼鼓楼对峙,颇具气势,未进城已予人深刻的印象。 入城后,众人踏足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跨街矗立的牌坊楼阁,重重无际,两旁店铺林立,长街古朴,屋舍鳞次栉比,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使人不由浑忘了外间的烽烟险恶。 街上不时有身穿蓝衣的武装大汉三、五成群的走过,只看他们摆出一副谁都不卖账的凶霸神态,便知是钱独关的手下。 街上几乎看不到有年轻妇女的踪迹,偶有从外乡来的,亦是匆匆低头疾走。 许扬、骆方和其他人早已入城恭候多时,由骆方把他们接到一间颇有规模的旅馆,安顿好后,沈牧两人随着骆方来到城中最大的馆子家香楼二楼,二楼之上摆着两桌丰盛的酒席。 两人大感愕然,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商秀珣仍不忘讲究排场。 家香楼分上、中、下三层。三楼全是贵宾厢房,若非熟客或当地的有头脸人物,根本不接受预订。 飞马牧场这些外来人,只能订二楼和楼下的台子,还须许扬买通客栈的掌柜,由他出脸安排才办得到。 商秀珣不但穿上男装,还把脸蛋涂黑少许,又黏上二撇须子,一副道学先生的样儿,模样虽引人发噱,但总好过显露出她倾国倾城的艳色。 第341章 绵绵雨丝 沈牧和徐子陵见到她的怪模怪样,差点为之绝倒,忍得都不知多么辛苦。 午后,骆方早已重金租下一艘货船,这时再加三锭金子,命船家立即启航。 翌日正午时分,船抵竟陵之前另一大城汉南,近码头处泊满船只,却是只见有船折返,却没有船往竟陵的方向驶去。 船家去了打听消息,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有强盗封河劫船,有人说竟陵城给江淮军破了,甚至谓有水鬼在河道中凿船,总之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往前头开去。 这船家当然不会例外,无论许扬等如何利诱,总不肯冒此风险。 最后船家道:“不若我把这条船卖了给你们,让你们自行到竟陵去吧!” 商秀珣无奈之下便买了这艘船,路过码头时,众人便下船码头旁的酒家吃一顿。 梁治摇头道:“现在时世不好,这艘船又是得来不易,你们去吧!我负责看守此船。”商鹏和商鹤亦不肯上岸。 商秀珣点点头道:“好吧!” 徐子陵待要说想回房歇歇,却给沈牧一把扯着去了。 商秀珣步入酒楼,立即眉头大皱。 原来里面挤满了三教九流各式人物,把三十多张台子全坐满了。商秀珣掉头便走。 沈牧扯着她衣袖道:“场主放心,属下自有妥善安排。” 商秀珣甩开他的手道:“要我和这些人挤坐一桌,怎都不成。要挤你们去挤个够吧!” 沈牧笑嘻嘻道:“我都说你可以放心的了。场主的脾性我们自是清楚,先给我几两银吧!我立即变个雅座出来给你看看。” 商秀珣没好气道:“你自己没有钱吗?” 沈牧嬉皮笑脸道:“算是有一点点,但怎比得上场主的富甲天下呢?” 商秀珣苦忍笑意,抓了三两银出来放到他摊开的大掌上。 沈牧取钱后昂然去了。在重赏之下,被收买了的伙计特别为他们在靠窗处加开一张小台子,既不虞有人来搭坐,又可饱览汉水码头的景色。 点了酒菜后,伙计打躬应喏的去了。 商秀珣满意地道:“你倒有点门道,不过三两银子买来一张空台,却是昂贵了点。” 沈牧微笑道:“只是一两银子。” 商秀珣愕然道:“那另外的二两银呢?” 沈牧想也不想,答道:“留待一会儿用来结账吧!你现在扮得像个身娇肉贵,脸白无须的贵介公子,这类付账粗活自该由我们这些随从来做。看!又有好那道儿的盯着你垂涎欲滴了。” 商秀珣整块俏脸烧了起来,狠狠道:“你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来,可否说话正经和斯文一点。” 徐子陵失笑道:“场主中计了。他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分你心神,使你不会迫他把中饱私囊的银两呕出来,刚叫的酒菜何须二两银子那么多呢?” 商秀珣欣然道:“真好!小陵在帮我哩!” 转向沈牧摊大手掌娇嗔道:“拿回来!” 沈牧一把拿着她娇贵的玉掌,低头研究道:“掌起三峰,名利俱全!” 商秀珣赧然缩手,大嗔道:“你怎可如此无礼的。” 沈牧嚷道:“不公平啊!适才场主让小陵拉着手儿谈心,现在我们看看掌相都不行吗?” 商秀珣大窘道:“人家哪有啊!”眼角扫处,见徐子陵哑然失笑,醒悟过来,跺足道:“休想我再中你的奸计,快把侵吞的银两吐出来。” 言罢自己却掩嘴笑个不停,惹得更多人朝她这俏秀无伦的公子哥儿瞧来。 沈牧虎目寒芒亮起,扫视全场,吓得那些人忙又收回目光。 商秀珣笑得喘着气道:“若你寇大爷急需银两,十锭八锭金子我绝不吝啬,何须偷抢拐骗的去谋取区区二两银呢?” 沈牧吁了一口气,伸个懒腰微笑道:“摊大手掌讨钱的男人最没出息,用心用力赚回来的才最有种。” 徐子陵听得心中一动。 这两句话最能总括沈牧争霸天下的心境,垂手可得的他是不屑为之,愈艰难愈有挑战性的事他却愈是兴致勃勃。 商秀珣显是心情大佳,再不和沈牧计较,这时伙计端上饭菜,两人伏案大嚼,她却浏目窗外,瞧着从汉水边折返的船只道:“谁能告诉我竟陵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牧嘴中塞满食物,却仍含糊不清的道:“一锭金子!” 商秀珣失声道:“什么?刚才那二两银我还未和你计算,现在又想做没有出息的讨钱鬼吗?” 沈牧一本正经的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要消息,人家要金子,好公平啊!” 商秀珣见他怪模怪样的,忍俊不住下横了他一眼,掏出一锭金子来,嘴上恶兮兮的道:“你倒说得轻松,一两银买张空台,一锭金买个鬼消息,还不知想赚金子的人是否胡说八道。” 沈牧吞下食物,舒服地长叹道:“钱是用来花的,不花的银两只是废物。这是一个以钱易物的社会,假设用得其所,不但能使你舒服地享用一切,生活得多姿多采,还可为你赚得到名利和权势,甚至皇帝小儿的宝座。” 商秀珣动容道:“原来你想争做皇帝,不过你现在花的都是我的钱哩!” 徐子陵旁观者清,见沈牧施展浑身解数,逗得商秀珣乐不可支,大大减少了与两人间的距离,正是沈牧争取这美女异日支持他的手段。 沈牧忽然出人意表地长身而起,高举金子,大喝道:“谁能告诉我竟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锭金子就是他的了。” 他的声音含劲说出,立即把嚣哗吵闹得像墟市的所有声音压下去。 人人目光射来,当见到他举在半空那黄澄澄的金子后,七成的人都嚷着“知道”,且轰然起立,场面哄动。 “铮!”沈牧拔出宝剑,轻轻一挥,宝剑闪电般冲天而起,剑锋深嵌入横梁处。 登时所有人都坐了回去,再不哼声,就在此时,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汉才油然站了起来,说不尽从容自若。 沈牧喝道:“你们继续吃饭,大爷不欢喜给人望着的!” 众座客噤若寒蝉,各自埋首饭桌,谈笑的声音也大大降低了。 沈牧指着那中年儒生道:“你过来!” 接着傲然坐下,向笑得花枝乱颤的商秀珣道:“有趣吧!这就是金子配合宝剑的威力了。” 商秀珣白了他娇媚的一眼,低骂道:“满身铜臭的死恶霸。”芳心同时升起异样的感觉。 一向以来,她在飞马牧场都是高高在上,不要说会被人作弄或逗玩,连想吐句心事话的都找不到。偏是跟前这小子,每能逗得自己心花怒放,兼又羞嗔难分。这确是新鲜动人的感觉。 “叮咚,商秀珣对宿主芳心有所动,得到8000点积分。” 中年儒生来到台旁,伙计慌忙为他加设椅子,还大爷前大爷后的惟恐侍候不周。 伙计退下后,沈牧将金子放在儒生跟前,淡淡一笑道:“先听听你凭什么资格来赚这金子。” 儒生微笑道:“在下虚行之,乃竟陵人士,原于独霸山庄右先锋方道原下任职文书,今早才乘船来此,请问大爷,这资格还可以吗?” 这人说话雍容淡定,不卑不亢,三人都不由对他重新打量。 虚行之大约是三十许岁的年纪,双目藏神不露,显是精通武功,还有相当的功底,长得眼正鼻直,还蓄着五绺长须,配合他的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度。 沈牧点头道:“资格全无问题,请说下去吧!” 虚行之仰首望往横梁的井中月,油然道:“用兵之要,军情为先。大爷可否多添一锭金子?” 沈牧和徐子陵愕然相望时,商秀珣再掏出一锭金子,重重放在他身前台上,冷哼道:“若你说的不值两锭金子,我就割了你一只耳朵。” 虚行之哈哈一笑,把两锭金子纳入怀内,夷然不惧道:“诸位放心,这两锭金子我是赚定的了。” 沈牧有点不耐烦的道:“还不快说!” 虚行之仍是好整以暇,徐徐道:“竟陵现在是外忧内患,外则有江淮军枕重兵于城外,截断水陆交通;内则有倾城妖女,弄致兄弟阖墙,互相残杀。” 徐子陵沉声道:“那妖女是否叫婠婠?” 今次轮到虚行之讶道:“这位大爷怎会知道婠婠此女呢?” 商秀珣道:“这些事容后再说,你给我详细报上竟陵的事,一点都莫要遗漏。” 虚行之道:“若在下猜得不错,小姐当是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才会这么关心竟陵,出手更是如此阔绰。” 徐子陵问道:“竟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何你竟知婠婠是妖女?因为表面看她却是个仙子呢。” 虚行之苦笑道:“打从她装睡不醒时,我已提醒方爷说此女来历奇怪,不合情理,可是方爷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只沉迷于她的美色。” 徐子陵奇道:“方道原难道不知婠婠是方庄主的人吗?” 虚行之叹道:“这正是我要提醒方爷的原因。妖女和方爷间发生过什么事谁都不清楚,但结果方爷却被方泽滔所杀。幸好我知大祸难免,早有准备,才能及时只身逃离竟陵。现在方泽滔手下再无可用之将,兼且军心动摇。若我是商场主,现在最上之策是立时折返牧场,整军备战,同时联系各方势力,以抗江淮军的入侵。” 三人听得你眼望我眼,想不到竟陵势劣至此。原本稳如铁桶的坚城,却给婠婠弄得一塌胡涂,危如累卵。 商秀珣冷冷道:“金子是你的了。” 虚行之知她在下逐客令,正要起身离开,沈牧虎目射出锐利的寒芒,微笑道:“虚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虚行之苦笑道:“我本想到岭南避难,但又有点心有不甘,目前仍未做得决定。” 沈牧试探道:“像先生这等人材,各路义军又正值用人之时,先生何不四处碰碰运气?” 虚行之叹道:“若论声势,现今当以李密为最;但以长远计,则该以李阀凭关中之险最有利。可是我却不欢喜李密的反骨失义,又不喜高门大族的一贯官派作风。其他的不说也罢。” 商秀珣讶道:“李渊次子李世民雄才大略,更喜广交天下英豪,任人惟才,一洗门阀颓风,为何竟得先生如此劣评。” 虚行之道:“李阀若能由李世民当家,一统可期。问题是李渊怯懦胡涂,竟舍李世民而立长子建成为储君。李建成此人武功虽高,人却刚愎自用,多疑善妒。罢了,看来我还是找处清静之地,作个看热闹的旁观者好了!” 沈牧眼睛更亮了,哈哈一笑道:“先生生于此世,若不轰轰烈烈地创一番事业,岂非有负胸中之学。若换了是我,与其屈志一生,不若由无到有的兴创新局,纵使马革裹尸,也胜过郁郁闷闷的逐月逐年的捱下去。” 虚行之愕然道:“原来大爷胸怀壮志,但天下大势已成,还有何可为呢?” 沈牧笑道:“其中妙处,容后再谈,假若有机缘,就和先生在洛阳再见。” 虚行之色变道:“你们仍要到竟陵去吗?” 商秀珣正容道:“畏难而退,岂是我等所为。” 虚行之沉吟片晌,又仔细打量了沈牧好一会儿后,断然道:“如此那在下就在洛阳等两位三个月的时间。” 当下约好相会的暗记,才欣然道别,匆匆赶回船上,得到所有人相继归后立即启碇开航,望竟陵放流而去。 茫茫细雨中,船儿弯弯曲曲地在河道上迅急的往下游开去。河水静若鬼域,就像天地间只剩下这艘无比孤独的船儿。 徐子陵、梁治、骆方、吴言四人,每人手持长达三丈的撑竿,每遇船儿惊险万状要撞往岸旁去时,就四竿齐出,硬是把船儿改朝往安全的方向。 沈牧叱喝连声下,帆船拐弯,无惊无险地转入笔直的河道,就像经过了漫长的崎岖山道后,踏上康庄坦途的动人感觉。眼前河段豁然开朗,漫天细雨飘飘。 众人抹了一额汗后,齐声欢呼,连商鹏、商鹤都难得地露出如释重负的欢容。 沈牧叹道:“美人儿场主,终于满师了,以后无论汪洋巨海,大河小川,都休想再难倒我哩。” 商秀珣仍是背对着他,面对风雨淡淡道:“刚才你唤我作什么呢?” 沈牧愕然想想,才醒悟道:“啊!那是你的外号,‘美人儿场主’这称号虽长了点,但既顺口又贴切,嘻!” 商秀珣低声道:“……你觉得我很美?” 沈牧大为错愕,奇道:“场主你难道不知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实乃人间绝色吗?” 商秀珣耸肩道:“会有谁来告诉我?” 沈牧首次感到她的孤独。 她在牧场的情况就类似杨广在旧隋的情形,没有人敢对他说任何真话。明明吃了败仗仍当自己可比拟秦皇汉武。而商秀珣则不知自己的美丽。牧场中的人当然只能暗自里对她评头品足,却不敢宣之于口。 商秀珣有点羞涩的求教道:“我美在什么地方呢?” 沈牧叹道:“你的美丽是十全十美的。我最爱看你吃东西时的娇姿妙态,无论轻轻一咬,又或狠狠大嚼,都是那么使人心神皆醉。” 商秀珣转过娇躯,欢喜地道:“你说得真好听,就像你弄的酥饼那么好吃。” 沈牧仍是首次见到她这种神态,看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商秀珣忽又回复平时的冷漠,淡淡道:“尚有个许时辰便可抵达竟陵,假若敌人以铁索把河道封锁,我们怎办才好呢?” 沈牧第一趟感受到商秀珣对他的信任和倚赖;更觉察到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心中禁不住涌起异样的感受。 若论艳色,商秀珣绝无疑问可胜过李秀宁一筹,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李秀宁那般让人扣入心悬。 风帆不断加速,往下游冲去。绵绵雨丝中,两艘战船在前方水道并列排开,守在一条横过河面的拦江铁索之后。 把舵者已换了徐子陵,沈牧则傲立船首,颇有不可一世的霸主气概。 商秀珣一众人等,散立在他身后的甲板上,人人手提大弓劲箭,簇头都包扎了油布,随时可探进布在四方的火炉中,燃点后即成火箭。 商秀珣离沈牧最近,道:“你真有把握吗?” 第342章 婠婠 沈牧正瞧着敌船上因他们突然来临而慌忙应变和移动的敌人,闻言回头露出一个充满强大自信的笑容,道:“当然,这一着包保没人想到,就算亲眼目睹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顿了顿又哈哈笑道:“你看他们现在连风帆都未及升起,我们眼下便冲破封锁,直抵竟陵,让他们连尾巴都摸不着,那才有趣。” 梁治担心地道:“若你斩不断铁索又如何呢?” 沈牧摇头道:“不会的!我定可斩断铁索。” 这时离拦江铁索只有七丈许,是眨眼即至的距离,二十多丈外两艘敌船上的情况已清晰可见。 两舰上的江淮军全进入战斗的位置,劲箭石机,全部蓄势待发。 但这均非众人心系之处。 看着那条粗若儿臂的铁索,众人都是头皮发麻,想象着沈牧失手后,船儿撞上铁索的可怕后果。 只有沈牧冷静如常,似乎一点都想不到会有失手的可能性。 四丈、三丈…… 沈牧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无形的涡漩气劲,绕着他翻腾滚动。 立在望台处把舵的徐子陵双目神光闪闪,凝视有若天神下凡傲立船首的沈牧,心中亦涌起滔天豪情。 这铁索或者正代表沈牧争霸天下的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只要能冲破封锁,驶抵竟陵,必能大振城内军民之心,激励士气。 他更隐隐觉得沈牧若能完成此一壮举,将可把飞马牧场在场上下人等争取过来,支持沈牧争霸天下的大计。 敌舰开始升帆。 三丈!沈牧狂喝一声,冲天而起,朝铁索扑去。 这出人意表的一招,连敌人都被震慑,人人瞪目静观,忘了发石投箭。 商秀珣猛咬银牙,娇叱道:“点火!” 沈牧横过虚空,背上宝剑离鞘而出,化作厉芒,往下方铁索狂劈而下。 在这一刻,沈牧像完全变了与平时不同的两个人。 “当!”在敌我双方引颈以望下,宝剑化成的黄芒像一道闪电般打在铁索上。 粗如儿臂的铁索似乎完全承受不住剑劈影响的当儿,倏地中分断开,堕入江水去。 商秀珣娇叱道:“放箭!” 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两艘敌舰洒去。 飞马牧场人人士气大振,充满信心斗志。 船儿疾若奔马的冲过刚才铁索拦江处,往下游冲去。 到火箭临身,敌人才如梦初醒,呐喊还击。 沈牧在空中一个翻腾,稳如泰山的落回刚才所立船头的原位处,一副睥睨天下的气概。 剑回鞘内。此时两块巨石横空投来。沈牧哈哈一笑,豹子般窜起,乘着余威硬以拳头迎上巨石。 “砰!砰!” 石头顿成碎粉,散落河面。 沈牧亦被反震之力,撞得跌回甲板上,刚好倒在商秀珣芳立足之旁。 商秀珣见他犹如战神降临,芳心不禁更是为之所动,关心道:“你没事吧?” 沈牧大笑道:“痛快!痛快!” “轰!”船身剧震。众人阻截不及下,一块巨石击中左舵甲板,登时木屑横飞,甲板断裂。 船儿侧了一侧,又再回复平衡。徐子陵大喝道:“诸位兄弟,我们过关了!” 众人齐声欢呼。回头瞧去,只见两艘敌舰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追来,连自己都顾不了。 商秀珣和沈牧来到在看台上掌舵的徐子陵身旁,徐子陵从容一笑道:“商场主,尚有五里水路就可抵竟陵,这是探看敌情的千载良机,看!那山丘上便有数十个军营。” 两人循他指示瞧去,果然见到左岸数里外一座山丘上,布满了军营,至少有七、八十个之多。 沈牧装作大吃一惊的抓着徐子陵肩头,故意颤声道:“你该知道自己还是学徒级的舵手,竟不集中精神,却在左顾右盼,万一撞翻了船,岂非教扬州双雄英名尽丧。” 商秀珣哑然失笑道:“人人此时紧张得要命,你却还有心情开玩笑,小心如此托大会坏事呢。” 蹄声在右岸骤然响起,七、八名江淮军的骑兵沿岸追来,对他们戟指喝骂,使本已绷紧的气氛更见紧张。 徐子陵的目光由船上严阵以待的梁治、许扬等人身上,移往两岸,见到农田荒弃,村镇只余下瓦砾残片,焦林处处,一片荒凉景象,心中不由涌起强烈的伤感。 这时货船转了一个急弯,敌骑被一座密林挡住去路,抛在后方。待再驶进笔直的河道时,竟陵城赫然出现前方。 抵达竟陵,众人立在城头,居高临下瞧着江淮军退回木寨去,才松了一口气。江上仍冒起几股黑烟火焰,已远不及刚才的浓密猛烈,两艘战船底部朝天,另一艘亦缓缓倾侧沉没。 来迎接的钱将军不知道沈牧两人身份,只以为他们是商秀珣手下的猛将,恭敬地道:“真想不到场主忽然凤驾光临,当日闻知四大寇联手攻打牧场,敝庄主还想出兵往援,却因江淮军犯境,才被迫打消此意。” 商秀珣等听得面面相觑,明明是独霸山庄遣人求援,为何会有此言,皱眉道:“钱将军难道不知贵庄主派了一位叫贾良的人到我们处要求援兵吗?他还持有贵庄主画押盖印的亲笔信呢?” 钱云色变道:“竟有此事。末将从没听庄主提过,更不识有一个叫贾良的人,何况我们一向惯以飞鸽传书互通信息,何须遣人求援。”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心知肚明定是婠婠从中弄鬼。 商秀珣淡淡道:“方庄主呢?” 钱云道:“末将已遣人知会敝庄主,该快来了。” 沈牧插入道:“我们立即去拜会方庄主,请钱兄派人领路。” 钱云有点不好意思地抱拳道:“还未请教两位大名。” 商秀珣压低声音把沈牧二人的姓名说了出来,钱云脸色骤变,往后疾退两步,拔出佩剑大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人,庄主有令,立杀无赦!” 商秀珣等无不愕然以对。 钱云身旁十多名亲随将领中,有一半人掣出兵器,另一半人则犹豫未决。 商秀珣亦“铮”的一声拔剑在手,怒叱道:“谁敢动手,我就杀谁!” 商鹏、商鹤左右把商秀珣护着,梁治、许扬等亦纷纷取出兵器,结阵把沈牧、徐子陵护在中心处。其他守城兵士均被这情况弄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震耳长笑,出自沈牧之口,登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到他身上去。 沈牧一手捧腹,一手搭在徐子陵的宽肩上,大声笑道:“小陵啊!真是笑死我呢!方庄主不知是否另有一个绰号叫糊涂虫,竟给阴癸派的妖女婠婠弄了手脚,先是断送了自己亲弟的性命,又杀了自己手下头号猛将,更给她盗得符印冒名写信布下陷阱,现在还要视友为敌,硬要杀死我们两大好人,你说是否好笑呢?” 钱云本已难看的脸色变得一阵红,又一阵白,双目厉芒闪动,暴喝道:“竟敢诬陷婠婠夫人……我……” 商秀珣长剑指向他的胸膛,截断他的话,娇叱道:“闭嘴!现今杜伏威枕军城外,内则有妖女当道,你这糊涂虫不但不晓得忠言谏主,还要先来个和我们自相残杀。哼!若我们拂袖而去,看你们如何收场。” 沈牧移到商秀珣娇背之后,从她肩旁探头出去笑道:“钱将军不是也迷上那阴癸派的妖女吧!” 钱云无言以对时,他身后的人中走出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将,肃容道:“寇爷口口声声说婠婠夫人乃阴癸派的妖女,不知有何凭据呢?” 徐子陵从容道:“只要让我们与婠婠对质,自可真相大白,钱将军不是连这亦办不到吧!” 梁治冷笑道:“若妄动干戈,徒令亲者痛仇者快,钱将军好该三思这是否智者所为。” 钱云左右人等,大多点头表示赞同。 城外远方号角声仍在此起彼落,更添危机的感觉。 钱云颓然垂下长剑,叹道:“既有场主为他两人出头,小将亦难以作主,惟有待庄主定夺好了。” 他正要使人再催方泽滔时,商秀珣不悦道:“钱云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且睁开你的眼睛往城外瞧瞧,竟陵城破在即,仍不懂当机立断。立即给我滚到一旁,我要亲手把那妖女宰掉。” 沈牧振臂大叫道:“若非因那妖女,竟陵怎会落到这等风雨飘摇的境况,竟陵存亡,决于尔等一念之间。” 那老将断然跨前一步,躬身道:“各位请随老夫走吧!” 钱云大怒道:“冯歌你……你作反了……” 钱云尚未有机会把话说完,一刀两剑,抵在他背脊处,腰斩了他的说话。 商鹏由侧闪至,一指戳在他颈侧要穴,钱云应指倒地。 商秀珣不理钱云,率先往下城的石阶走去,众人慌忙随去。 二十多骑在冯歌领路下,沿着大街朝城心的独霸山庄驰去。街上一片萧条,店铺大多停止营业,间有行人,亦是匆匆而过。一派城破在即,人心惶惶的末日景象。 沈牧快马加鞭,与冯歌并排而驰,赞道:“冯老确是了得,能当机立断,否则大家自己人先来一场火拼,多么不值!” 冯歌毫无得色,神情凝重的道:“自第一天老夫见到婠婠夫人,便感到她是条祸根。试问哪有一种点穴手法能令人内息全消,长眠不醒的。今趟她忽然像个没事人地被庄主带回来,又诬指寇爷和徐爷对她意图不轨,事情更是可疑。只恨忠言逆耳,没有人肯听老夫的话。” 沈牧点头道:“这叫众人皆醉,惟冯老独醒。我还有一事请教,只不知我的四位同伴情况如何呢?” 冯歌答道:“听说当时庄主信了那妖女的话后,勃然大怒,立即与寇爷的四位兄弟划清界线,分道扬镳,之后就没有听过他们的消息了。” 沈牧一声“多谢”,堕后少许,把事情告诉了徐子陵。 另一边的商秀珣道:“你们打算怎样对付那妖女。若她来个一概不认,我们能拿她怎样呢?”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文的不成便来武的,难道她肯任我们把她干掉吗?” 商秀珣欣然道:“阴癸派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今趟若能把这妖女消灭,对天下有利无害,所以下手绝不须容情。” 梁治等轰然应喏。 此时冯歌一马当先冲入大门,把门者认得是他,不敢拦阻,任各人长驱直进。 这支由飞马牧场精锐,竟陵将领和沈牧二人组成的联军,驰到主府前的台阶处甩蹬下马,浩浩荡荡的拥上石阶,朝府门冲去。 十多名卫士从府门迎出,守在台阶顶上,带头的年轻将领暴喝道:“未得庄主之命,强闯府门者死,你们还不退下。” 冯歌反喝道:“飞马牧场商场主千辛万苦率众来援,庄主在情在理亦该立即亲自欢迎,共商大事。现在不但屡催不应,还闭门拒纳,这是庄主主意,还是你马群自作主张呢?” 马群大怒道:“冯歌你莫要恃老卖老,庄主既把护卫山庄之责交给我马群,我便要执行庄主的严命。你们若要求见庄主,就好好的给我留在这里,再由我报告庄主,看他如何决定。否则休怪我不念同僚之情。” 冯歌后面的沈牧忍不住问身旁的另一竟陵将领道:“这小子是什么人?” 那将领不屑道:“他算什么东西,若非因婠婠夫人欣赏他,何时能轮到他坐上府领的位置。” 两人说话时,商秀珣排众而出,娇叱道:“即使方庄主见到我商秀珣,亦要恭恭敬敬,哪里轮到你这狗奴才狂妄说话,滚开!” 马群见自己背后再拥出十多名手下,登时胆气大壮。反而把守外门的卫士却远远站着,一副袖手旁观的神态。可知方泽滔沉迷婠婠一事,早令不少人生出反感。 何况竟陵城内无人不知他们与飞马牧场的关系。这时目睹马群目中无人的嚣张神态,心中不生出恶感才是怪事。 马群横刀而立,大喝道:“我马群奉庄主之命把守庄门,谁敢叫我滚开?” 商秀珣负手油然道:“人来!把他拿下,押到方庄主跟前再作处置。” 马群尚未有机会说话,商鹏、商鹤两大牧场元老高手闪电掠出,两对枯瘦的手掌幻出千变万化的掌影,把马群罩于其中。 狂飙骤起,马群就像站在暴风平静的风眼里,半点都感受不到风暴的威力,而他的手下却给惊人的掌劲扫得东歪西倒,踉跄跌退。 此时两老再不理马群,扑入卫士阵中,有似虎入羊群般打得众卫士兵器脱手,前仰后翻。 在沈牧和徐子陵左右伴护下,商秀珣傲然负手,悠闲地跨进府门。 宽敞的主厅空无一人。 冯歌叫道:“随我来!”领头穿过后门,踏上通往后院的回廊。” 迎面而来的两名婢女见他们来势汹汹,吓得花容失色,瑟缩一旁,只懂抖颤。 冯歌指住其中一婢问道:“庄主在哪里?” 婢子俏脸刹白,软倒地上,颤声道:“在……在怡情园里。” 另一将领问道:“婠婠夫人呢?” 婢子答道:“也在那里!” 众人精神大振,空群而去。 经过了数重屋宇,放倒了十多名府卫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幽美的大花园中。 筝音隐隐从一片竹林后传来,抑扬顿挫中,说不尽的缠绵悱恻,令人魂销意软,众人的杀气亦不由得减了数分。 沈牧凑到商秀珣耳旁道:“待会儿场主缠着方泽滔,由我和小陵对付那妖女,其他人则守在四方,防止她逃走。” 商秀珣秀眉扬起,沉声道:“哪有这样分派的,到时见机行事吧!” 说话时,众人掠过竹林间的小径,跟前豁然开朗,又是另一个幽深雅静的大花园。 园内不见婢仆府卫,惟只园心的一座小亭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自是方泽滔,只见他闭上双目,完全沉醉在筝音的天地中,对此之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女的背对他们,双手抚筝,只是那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 纵使她化了灰烬,沈牧和徐子陵都认得她是婠婠。她的筝音比之石青璇的箫音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味道。 第343章 漫天剑气 后者总有一种似近实远,遗世独立的味道。但婠婠却予人缠绵不舍,无以排遣的伤感;愈听愈难舍割,心头像给千斤重石压着,令人要仰天长叫,才能宣泄一二。 “铮!”沈牧拔出了长剑,离鞘的鸣响,把方泽滔惊醒过来。 方泽滔双目猛睁时,除商秀珣、冯歌、商鹏、商鹤和沈牧六人外,其他人已鱼网般撒开,把小亭团团围着。 “铮,铮,铮!”筝传出几响充满杀伐味道的强音后,倏然收止。 方泽滔“霍”地立起,环视众人,脸现怒容。 商秀珣冷笑道:“战士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庄主却在这里安享温柔,乐而忘返,不觉心中有愧吗?” 众人眼中无不露出鄙夷之色。方泽滔老脸一红,不悦道:“竟陵的事,我自有主张,不用场主来教训我。” 婠婠静如止水地安坐亭内,似对众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令人莫测高深。 沈牧哈哈一笑道:“该说庄主怎么还会有脸见我们才对。想你只凭阴癸派婠妖女的片面之词,便和我两兄弟割断情义。更不管外间风雨,只知和婠妖女调筝作乐,学足杨广那昏君的作为,似这般所为,还敢说不劳别人教训呢?” 方泽滔厉声道:“婠婠性情温婉,又不懂武功,怎会是阴癸派的妖女?你两个干了坏事,仍要含血喷人!” 冯歌沉声道:“若婠婠夫人乃平常女子,怎能于这剑拔刀扬的时刻,仍镇定得像个没事人似的。庄主精明一世,何会糊涂至此?” 方泽滔双目闪过杀机,手握剑柄,铁青着脸道:“冯歌你是否要造反哩?” 另一将领道:“我们只是不想陪你一起死了也落得做只糊涂鬼而已!” 商秀珣娇叱道:“方泽滔你若仍沉迷不返,休怪我商秀珣剑下无情。” 徐子陵淡淡道:“方庄主何不问尊夫人一声,看她如何答你。” 方泽滔呆了一呆,瞧往婠婠,眼神立变得无比温柔,轻轻道:“他们是冤枉你的,对吗?” 众人都看得心中暗叹。 婠婠轻摇螓首,柔声道:“不!他们并没有冤枉我,庄主确是条糊涂虫!” 方泽滔雄躯剧震,像是不能相信所听到她吐出来的说话而致呆若木鸡时,异变已起。 “铮!”筝上其中一条弦线突然崩断,然后像一条毒蛇般弹起,闪电间贯进了方泽滔胸膛去,再由背后钻了出来。 方泽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叫,往后疾退,“砰”的一声撞在亭栏处,仰身翻跌亭外的草地上,脸上血色尽退,鲜血随弦线射出,点点滴滴地洒在亭栏与地上,可怖之极。 众人均看得头皮发麻,如此厉害得令人防不胜防的魔功,还是初次得见,一时间竟没有人敢扑上去跟她动手。 方泽滔一手捧胸,另一手指着仍安坐亭上的婠婠骇然道:“你……你……你好!” 婠婠柔声道:“我从没有迫你欢喜我,更没迫你去杀任何人,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能怪得谁呢?” 方泽滔气得猛喷鲜血,眼中射出悔恨莫及的神色,仰后翻倒,横死当场! 婠婠缓缓站起来,左手挽起乌亮的秀发,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个梳子,无限温柔地梳理起来。说不尽的软柔乏力,顾影自怜。 众人都全神戒备,呼吸摒止。沈牧踏前一步,超越了商秀珣,长剑遥指婠婠,登时生起一股螺旋劲气,朝这千娇百媚的魔女冲去。 婠婠恰于此时像发自天然的别转娇躯,变得面向商秀珣这一组人,并且带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气旋,竟像一下子吸干了沈牧的真劲。 沈牧尚是首次遇上如此怪异的武功,难过得差点要狂吐鲜血,尤其是那种令他的真劲无处着力的感觉,更令他锐气全消,骇然退了一步。 众人无不色变。 婠婠的目光落到商秀珣的脸上,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徐子陵知道沈牧吃了暗亏,猛地踏前一步,隔空一拳往婠婠击去。 空气立即灼热起来,杀气漫空。 婠婠放下秀发,轻摇螓首,秀发扬起。 围着她的众人都生出要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更有点觉得婠婠立身处似变成一个无底深洞,若掉进去的话,休想能有命再爬出来。 如此厉害的魔功,众人连在梦中也没有想过。 身在局中的徐子陵只觉击出的劲气有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但又不能影响敌人分毫,骇然下亦学沈牧般退了一步。 婠婠讶然瞧着徐子陵,皱眉道:“想不到你两个竟因祸得福,功力大进,否则这一下已足可教你受到内伤了!” 众人来时,本下定决心,见到婠婠立即痛下杀手。可是现在婠婠俏立眼前,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商秀珣亦不敢轻举妄动。 沈牧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婠妖女你既不能令我们受伤,那是否表示你已恶贯满盈,命该一死呢?” 婠婠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你们两人能得脱大难,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都不要给我找到,但现在偏要送上门来,我纵有惜材之意,奈何曾对人许下诺言,只好狠心取尔二人之命了。” 商秀珣哪还忍耐得住,娇叱道:“动手!” 剑化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带起漫天剑气,往婠婠卷去。 其他人同时发动,一时刀光剑影,全向核心处的婠婠狂攻过去。 婠婠美目凄迷,似丝毫不觉身在险境中,而众人眼前一花,她已来到两名竟陵将领中间,他们的兵器竟半点拦截的作用都起不了。 高手如商秀珣、沈牧和徐子陵,却清楚看到她是仗着鬼魅般飘忽难测的绝世身法,穿行于兵器的间隙中,同时心叫不好。 “呀!” 两名竟陵将领往横抛跌,印堂处分别嵌着半截梳子。 众人连她用什么手法杀人都弄不清楚。 徐子陵看得义愤填膺,腾身穿亭而出,飞临婠婠头上,双掌下按。 吴言的刀,梁治的剑,另一飞马牧场战士的长矛,同时向她的后背、前胸和腰肋攻去。 眼看她难逃大难,她却急旋了一圈,衣袂飘扬,纤指往上点去。 刀、剑、矛全给她奇异的魔功带得滑往一旁,刺劈在空虚处。 徐子陵则掌化为指,与婠婠指尖交触。 螺旋热劲狂钻而下。 婠婠浑身一震,仰脸朝徐子陵瞧来,神色幽怨迷人,檀口微张,吐出一股劲气。 徐子陵的惊人旋劲刚钻入婠婠的肩井穴,便化为乌有,再不能对她的经脉生出任何破坏作用。 而最要命的是对方指尖射出两道似无还有魔幻似的怪劲,刺入自己的经脉去,怪劲到处,经脉欲裂,难受得一对手臂立时麻木不仁,不要说反击,一时连化解都不知如何着手。 他的苦况尚不止此,婠婠张口吐出那股劲气,到了他面门尺许处竟没有可能地一分为二,左右刺向他双目,若给击中,不变成瞎子才是奇事。 在如此恶劣危急的情况下,徐子陵心头仍是静若井中水月,嘴角逸出一丝洒脱不群又孤傲无比的冷笑,右足涌泉穴生出一股完全出自天然的火热,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刹那之间再长新劲,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还飞退半空,堪堪避过眼盲之祸,只喷出小半口鲜血。 婠婠虽占尽上风,但心中的震骇却绝不下于徐子陵。 她的天魔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可刚可柔,千变万化。除了恩师阴后祝玉妍外,古往今来阴癸派虽能人辈出,但从没有人在她这样年纪修至这种境界。 兼之因先前的接触,大致已把握到寇、徐两人来自《长生诀》的奇异真气,不但使她功力更为精进,更令她有把握一举击杀徐子陵。 岂知天魔真气甫戳进徐子陵的双臂,便给他的螺旋劲硬生生抵着,过不了肩井穴,使她要直攻其心脉的大计好梦成空。才迫得她不惜损耗真元,吐气刺戳徐子陵双目,哪知徐子陵竟能及时避开,她怎能不大吃一惊。 此时吴言等三人已抽身后撤,黄芒电闪,沈牧的长剑却当头劈到,掀起的螺旋劲气,刮得她全身衣衫猎猎作响。 以婠婠之能,虽自问能挡开沈牧这全力的一刀,但仍没有把握应付商秀珣、商鹏、商鹤和梁治四人接踵而来的联手攻击。 这时她脑海中仍盘旋着徐子陵刚才冷笑的动人印象,猛提天魔功,往后朝吴言疾退过去。 双袖扬起。 “蓬!” 沈牧目射奇光,一刀劈在婠婠交叉架起的双袖处。但觉对方双袖似实还虚,使他不但无法着力催劲,还感到有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令他觉得若继续强攻,便会掉进一个不可测知的险境里。 以沈牧过人的胆色,亦不敢冒进,骇然抽刀后退,狼狈之极。 此时商秀珣等四人从四方八面攻至。 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联手攻向婠婠右侧,四手撮掌成刀,便如一个长有四条手臂的人,水银泻地般向她发动强大无比的攻势。 商秀珣则从后退的沈牧身旁窜出,宝刃织起一片剑网,从正面往婠婠罩去,剑气嗤嗤。 婠婠乃狡猾多智的人,否则怎能成为祝玉妍的嫡传爱徒,故意以最狠辣的手法击毙方泽滔,再采雷霆手段,逐一击杀诸人,那时竟陵和飞马牧场便垂手可得。 但沈牧这出乎她意想之外的剑法,却使她首次真正陷入被围攻的劣势中。 沈牧又是一道剑气击出,婠婠“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青,像一片云般贴地平飞,刹时间到了墙头处,倏地消失不见。 这时,一名战士此时奔进园里,见到死伤遍地的骇人情景,双腿一软,跪倒地上。 冯歌勉强挣扎坐起,哑声叫道:“什么事?” 战士扬起手中的信函,颤声道:“牧场来的飞鸽传书,四大寇二度攻打牧场,配合江淮军向竟陵攻击。” 梁治脸色一变,抢前接过传书,递给商秀珣。 商秀珣看罢传书,递往梁治,断然道:“我们立即回去,你两人去向如何?”最后一句,当然是对沈牧两人说的话。 沈牧望了一眼徐子陵道:“我真的不知道,小陵你呢?” 徐子陵低头想了一下道:“去襄阳城吧。” 数日后,沈牧和徐子陵踏襄阳城足岸旁实地,只见四周全是逃难的人遗下的衣货杂物,地上伏尸处处,令人不忍目睹。能逃走的人均已散去,泊在码头旁的几条船仍陷在烈焰浓烟中。 襄阳城那方火把通明,显示钱独关正密切监视城外的动静。东南方一片树林后仍有喊杀声传来,沈牧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放开脚程,全速奔去。 直到此刻,他们仍摸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片晌后,他们穿林而出,来到林外的旷野处,剑气刀光立时映入眼帘,似是十多簇人正交手拼斗。 再定睛一看,登时看呆了眼睛,原来这十多簇加起来达三百多的武林人物,只在围攻一个人,此君正是跋锋寒! 沈牧拉着徐子陵退回林内,往外瞧过去,吁出一口凉气道:“风湿寒今趟死定了。” 徐子陵也给弄糊涂了,更不明白眼前事件与刚才城外那场杀人抢掠放火有什么关系。 在高举的火炬下,林外旷野中十多簇显是份属不同帮会门派的人,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四方,把跋锋寒围在中心处,正以车轮战术不断派人出手加入围攻的战圈去。 跋锋寒身上有两三片血渍,神情虽略见疲倦,但仍是行动如风,在七、八人围攻下进退自如,手上宝剑反映着火炬的光芒,闪跳不已,剑锋到处,总有人要吃亏。 地上已伏了十多条尸体,当然是他的杰作。不过敌人后援无穷,若他不能突围逃走,始终会力竭身亡。 “当!当!当!”跋锋寒剑光忽盛,挥剑进击,声势暴涨,漩飞一匝,两名与他对手的灰衣大汉,凌空抛飞,又为地上添加了两具死状可怖的尸骸。 有把娇滴滴的女手声音道:“宜春派二当家请派人出手!”其中一组人立即扑出四个人,两矛两斧,展开一套绵密的联手招数,把正要逃走的跋锋寒硬是困在原处。 沈牧和徐子陵循声望去,只见发号施令的是位秀发垂肩的白衣女子,身形匀称,风姿绰约,在熊熊火光下,双眉细长入鬓,肤色如玉,颜容如画,煞是好看。 她身旁尽是女将,八名年轻女子英气凛凛,都是黄色劲装,背挂长剑,把她护在中间。 而她显是策划今次围攻跋锋寒的总指挥,只看她调动人马,恰到好处的拦截着跋锋寒,便知她是个厉害人物。 女子又发话道:“清江派、苍梧派退下,江南会、明阳帮补上。” 围攻跋锋寒的立时大部分退下来,只剩下那四名宜春派的高手缠死跋锋寒,而另两组人立即加入战圈,杀得跋锋寒连喘一口气的时间也欠缺。 跋锋寒显因刚才力毙二敌,耗用了真元,竟无法趁机脱出战圈,又陷入苦战之中。 “啊呀!”跋锋寒宝剑掣动一下,剑芒倏隐,宜春派一名使矛高手应剑送命。不过好景只像昙花一现,众新力军刀剑齐施,人人奋不顾命,把战圈收窄,跋锋寒能活动的空间更小了,险象横生。 女子叫道:“巴东派陈当家请亲自出手!” 话声才落,一名持杖大汉腾跃而起,飞临跋锋寒上方,照头一杖打下去,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牧和徐子陵都为白衣女高明的眼光咋舌时,跋锋寒冷哼一声,幻出重重剑浪,硬把围攻的人迫开,接着往上反击。 “呛!”巴东派的陈当家连人带杖,给他震得抛飞开去,还喷出一口鲜血。 不过跋锋寒亦是好景不长,围攻他的人趁机合拢过来,一阵刀兵交击的声音后,两人中剑跌毙,跋锋寒亦一个踉跄,给人在肩背处打了一记软棍。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总算是打过交道,要不要救他呢?” 徐子陵微微一笑,点头道:“嗯,出手吧!人多欺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人对视一笑,疾奔而出。沈牧一声大喝,拔出长剑,抢先扑上。 那些围攻跋锋寒的人像早知会有人来救援般,在白衣女一声令下,最接近树林的两组人各分出四人,迎了上来。 第344章 天魔妙舞 沈牧健腕一翻,长剑化作漫天剑光黄芒,怒潮般往敌人卷去,气势如虹。 徐子陵则大叫一声:“小弟来了!”纵身斜冲天上,向战圈投去。 跋锋寒闻声精神大振,剑光骤盛,把四周的敌人迫得慌忙跌退,进手一劈,又一人应剑抛跌,死于非命。 迎往沈牧那八个人面对沈牧的长剑,无不泛起自己全被对方剑势笼罩,没法进攻的可怖感觉。 最使他们吃惊的是对手的剑气带着一股霸道的劲道,极之难测难御,吓得纷纷退避。 沈牧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敌人后,已深入敌阵内。 敌人再不能保持先前的从容姿态,乱作一团,毫无法度的朝沈牧杀过来。 徐子陵这时已抵达围攻跋锋寒的战圈外围处,双拳击出,“蓬蓬”两声后,两名敌人被他轰得打着转横跌开去。 整个战场乱作一团,由先前的井井有条,变得各自为战,连白衣女的娇叱发令也没人有闲情去听。 徐子陵和跋锋寒并肩作战,真是挡者披靡,何况他们是全心逃走,谁能阻止。刹那间已和沈牧会合,声势陡增,倏忽间已突破包围,从容逃去。 襄阳城西十五里一座山谷里,跋锋寒、徐子陵、沈牧在一道从山壁隙缝飞泻而下所形成的小潭旁喝水休息。 跋锋寒累得半死,缓缓解下上衣,露出精壮坟起的肌肉和三处伤口,忽地摇头叹道:“那贼婆娘真厉害,使我一时疏神下,几乎栽在她手上。” 沈牧正跪在小潭旁,掬水洗脸,冷水流进颈项里,痛快之极,闻言道:“跋兄说的是否那白衣婆娘,生得挺美的,究竟她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么多不同帮派的人听她指挥。” 跋锋寒这时脱得只剩短袴,雄伟如山的躯体移进潭内,往飞瀑涉水走去,漫不经意的答道:“这婆娘叫郑淑明,乃前大江联盟主江霸遗孀,你们听过大江联吗?那是结合了大江附近十多个大小门派的一个联盟,自江霸给我宰了后,郑淑明便暂时代替了江霸的位置,其实一向以来大江联的事务都是由这婆娘打点的。” 徐子陵卓立潭边,瞧着任由水瀑照头冲在身上的跋锋寒,皱眉道:“跋兄为何要杀死江霸呢?” 跋锋寒耸肩道:“这实在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他要代人出头,找上了我,又技不如我以致掉了性命,就是如此而已。” 沈牧躺了下来,闭上星目,舒服地吁出一口气道:“跋兄的仇家,恐怕比我们还要多!” 跋锋寒微微一笑道:“哈!适才杀得真痛快。” 徐子陵仰首望天,谷上的夜空已是残星欲敛,天将破晓,淡淡问道:“跋兄今趟来中原,究竟是否只为了撩事生非,妄逞意气,大开杀戒呢?” 跋锋寒离开水瀑,立在潭心,一派威压天下的气势,哈哈笑道:“寇兄便不会问这种问题,可见徐兄的英雄气慨下,实有一颗妇人柔弱的心。这或可讨娘儿欢喜,却非大丈夫的行径。” 顿了一顿,双目寒芒闪闪的盯着朝他看来的徐子陵昂然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最重要是放手而为,迈向自己立下的目标;凡挡在这条路上的,任他是武林至尊、天皇老子,都要一剑劈开。我跋锋寒岂会无聊得去撩事生非,更不屑与凡夫俗子打交道。剑道只能从磨练中成长,我到中原来是本着以武会友的精神,可是败于我剑下者总不肯心服,遂变成纠缠不清,不择手段的仇杀,但我跋锋寒又何惧之有呢?” “扑通!”已然脱得赤条条的沈牧一头栽进深只及胸的潭水里,水花溅得潭边的徐子陵衣衫尽湿后,再在跋锋寒旁冒出头来,笑道:“跋小子你说话倒漂亮,什么我跋锋寒何惧之有,不要忘记刚才便差点给人剁成肉酱,亏你还摆出这么不可一世的可笑样儿。” 跋锋寒啼笑皆非道:“你对我很不客气呢!不过我却感到挺新鲜的。因为从没有人以这种不客气的语调和我说话。” 徐子陵问道:“现下南阳郡是谁在主事?” 跋锋寒正以衣袖抹拭搁在膝上的长剑,答道:“南阳属于王世充,由他手下大将‘无量剑’向思仁把守,这家伙颇有两下子,还与王世充像有点亲属关系。”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你倒清楚中原的情况,我们对这种谁是谁的仇家,谁是谁的亲戚,便一塌糊涂!” 跋锋寒微笑道:“只是我肯用心留意吧!” 沈牧心中一动道:“是否遇上毕玄那阴阳怪气的徒弟拓跋玉和他浪荡风流的俏师妹?” 跋锋寒愕然道:“你怎会认识他们的?” 沈牧道:“这事说来话长,究竟是不是他们?” 跋锋寒奇道:“你今晚是怎么了,似乎很没有耐性的样子。” 沈牧呆了半晌,同意道:“我确有点异乎寻常,很易生出不耐烦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原因?” 徐子陵道:“定是预感到会有某些事情发生,偏又说不出来,对吗?因为我也有少许不祥的感觉。” 跋锋寒笑道:“不要疑神疑鬼了哩!总言之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即管毕玄要来撩事生非,也要考虑换过别的日子。” 徐子陵哂道:“若你遇的是真正的第二号人物婠妖女,包保待会儿的太阳光没你有照上的份儿。” 跋锋寒神色凝重道:“阴癸派的传人终于踏足江湖了吗?可否告知详情呢?” 两人遂你一言我一语,把与婠婠的冲突说出来。 跋锋寒沉声道:“想不到阴癸派这一代的传人厉害至此,跋某倒要见识一下。” 翌日中午时分,三人抵达襄阳,襄阳城门复开,一切如旧。 他们缴税入城,径自投店。梳洗后,跋锋寒胸有成竹的去了张罗北上的船儿,两人闲着无事,到附近店铺买了两三套新衣服后,找了间食店坐下,每人点了一碗卤面,开怀大嚼。 沈牧正要说话,心中忽生警兆,与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朝入门处瞧去。 事实上馆内十多台食客,此时人人都先后把目光投往立在门前的白衣女子身上,像给点了穴道般看得双眼发亮,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若有人能读到他们心内的说话,则定是“世间竟有如此美女”这句话。 白衣如雪的婠婠像幽灵般立在入门处,如梦如幻的凄迷美目落在他们三人身上,俏脸神色静若止水。 一对赤着的纤足在裙下露了出来,即管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任何瑕疵。 婠婠像天上下凡不食任何人间烟火的仙女般,袅袅婷婷地移到三人靠角的桌前,就在沈牧和跋锋寒间唯一的空椅子飘然坐下。 比任何梦境更惹人遐思的美眸扫了三人一匝,最后目光落在跋锋寒脸上,巧俏的唇角逸出一丝比涟漪更轻柔自然的笑意,以她低沉性感的声音道:“跋锋寒你好吗?” 跋锋寒虎目精芒爆闪,迎往其他食客痴痴迷迷的目光,暴喝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食客的耳鼓无不像被针刺般剧痛,怵然惊醒,垂下目光。 本欲上来招呼婠婠的伙计亦吓得退了回去。 跋锋寒这才瞅着婠婠,哈哈一笑道:“有美光临,我跋锋寒有何不好。只不知婠婠小姐是刚刚进城,还是莲驾早驻于此呢?” 沈牧和徐子陵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似乎一点不把婠婠寻上门来当作什么一回事。 事实上当然是暗地全神贯注听她如何回答。 要知在目前襄城这种城禁森严,高度戒备的情况下,除非懂得隐身术又或恃强硬闯,否则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城外偷窜进来。 故此假若婠婠的答案是刚进城的话,那她便极可能与襄城主事者有勾结,而她亦有可能是刚才于城外暗中缀着他们的人。 如是另一答案,则更令人头痛,就是她为何能未卜先知地先一步在这里等他们呢? 婠婠清丽如仙的玉容静如止水,目光缓缓扫过沈牧和徐子陵,樱唇轻吐的道:“跋兄的问题真奇怪,先到后到在眼前的情况下有什么分别呢?而你们要面对的事实则只有一个,就是除非三位能飞天遁地,否则怎都飞不出奴家的手心。你们最该问的事,就是奴家为何尚有闲情和你们聊天呢?” 沈牧笑道:“你为何会有这闲情,我们才没闲情要知道。哈!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们从来不怕虚言恫吓的,有本事便拿点手段给我们看吧!” 婠婠“噗哧”娇笑,神态迷人至极,横了沈牧千娇百媚的一眼道:“你好像未听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两句话。” 跋锋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所有碗碟都跳起来,同时截断了她的说话。双目射出前所未有的骇人电芒,暴喝道:“其他人全给我滚出去,我要杀人了!” 那些食客伙记与掌柜的都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转瞬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菜馆,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沈牧和徐子陵心知肚明跋锋寒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由饭馆的人通知襄城官府,令婠婠方面的人难以肆无忌惮的攻击他们。 婠婠显然想不到跋锋寒有此一着,凤目生寒,显是芳心震怒。 跋锋寒一点不让的瞅着她道:“少说废话,便让我称称祝玉妍的得意弟子有多少斤两?” 沈牧仰天呵呵大笑道:“假若我所料不差,刚才在城外婠妖女你就跟着我们。现在则是怕我们突然离城溜掉,所以才来施缓兵之计,皆因你的帮手尚未及时赶来,对吗?” 婠婠回复无风无浪的平静神色,晶莹胜玉的皮肤泛起难以形容的奇异光泽,幽幽一叹道:“你们在找死!” 三人立知她出手在即,正要抢先发动,整张桌子已打横向跋锋寒撞去。 徐子陵和沈牧同时感到婠婠台下的赤足,分往他们踢来。 在桌沿撞上跋锋寒胸口那电光石火的眨眼光景中,跋锋寒右掌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劈在桌沿处。 坚实的木桌中分而断。分作两半的桌面同时向内塌陷,可是向着婠婠的一边却被跋锋寒以巧劲迫得斜飞往上,切向婠婠的咽喉。 “蓬!蓬!”两人分别挡了婠婠一脚。 婠婠一阵娇笑,娇躯连椅子仰后,半边桌面仅以毫厘之差在她鼻尖上飞过,无损她分毫。 本在桌上的碗碟酒杯全往地上倾跌。啪啪连声,跋锋寒和沈牧同时运功震碎椅子,往后疾退,避过婠婠射来的两缕强劲凌厉的指风。 婠婠裙底雪白的赤足同时飞出,沈牧却是一道剑气击出,剑气透背而来时,婠婠旋转起来,两袖缩卷至手肘处,露出赛雪欺霜的一对玉臂,再幻出无数闪现不定的臂影,活像千手观音在作天魔妙舞。 她本已是晶莹如玉的纤纤玉臂亮起诡异光亮的色泽,使看者更是目眩神迷,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却不料沈牧又是一道剑气击出,婠婠则只觉喉头一甜,张开樱唇喷出了一口鲜血,但旋势不止,仍往上升起,撞破瓦顶,没在破口之外。 …… 三人离开襄阳城,在城外露宿一夜,临天明时,沈牧忽地大喝一声,徐子陵和跋锋寒猛睁开眼时,沈牧正跃上半空,长剑朝在上空飞过的一只怪鸟击去。 两人刚从最深沉的调息中醒转过来,一时间都意识不到沈牧为何要这样做。 怪鸟“呱”的一声,横掠开去,往左方一片疏林顶上投去。 沈牧左手发出一股指风,击向怪鸟。 鸟儿像长了眼睛似的振翼斜起,但仍被沈牧指风扫中左翼尖处,一声悲鸣,喝醉酒般没进林内。 沈牧如临大敌的追进林内去。 徐子陵迎上跋锋寒询问的目光,道:“我记起来了,这是沈落雁养的扁毛畜牲,专替她找寻敌踪,非常灵异。” 跋锋寒色变道:“那表示李密的人已大约把握到我们的位置,所以才会放出怪鸟在这区域搜寻我们。” 此时三人步上一个小山丘,只见下方有条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却没有丝毫生气,竟是一条被废弃了的荒村。 在这天下大乱的年代里,此类荒村随处可见,毫不稀奇。 跋锋寒忽然止步,低声道:“村内有人!” 沈牧和徐子陵随他停了下来,定神瞧去,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宇残破剥落,与以前见过的荒村,在外观上没有什么大分别。 徐子陵点头道:“我也感到有点不妥当,老跋你有什么发现呢?” 跋锋寒沉声道:“我刚才看到其中一间屋的窗缝精光一闪,该是眼珠的反光,绝错不了。” 沈牧抓头道:“会是谁呢?” 徐子陵分析道:“可能是与我们完全无关的人也说不定,若是沈落雁又或阴癸派的人,何须这么闪闪缩缩呢?” 沈牧道:“小陵说得有理。怎么样?我们是否该绕道走呢?” 跋锋寒微笑道:“仲少为了争霸天下,却变得胆子小了,但小心一得一失,因绕道反碰上敌人,便太不值哩。” 沈牧哈哈一笑道:“恁地废话,走便走吧!”领头奔下小坡。 三人以漫步的悠闲姿态,油然进入村口。两排屋子左右延伸开去,静如鬼域。 蓦地蹄声在村口另一边响起,且奔行甚速。 跋锋寒倾耳一听,皱眉道:“若我们这般往前走去,刚好与来骑在村口外碰个正着。要不要找间屋躲起来,看看是什么一回事?” 沈牧和徐子陵都生出好奇心,点头同意,三人遂加快脚步,来到村内,透窗看清楚其中一间屋内没有人后,扭断门锁,推门入内。 沈牧和跋锋寒各自把向街的两扇窗门推开少许,往外窥看。 此时蹄声愈是响亮,听来不出一盏热茶的工夫,骑队将抵达此处。 跋锋寒皱眉道:“听蹄声来人怕有四、五十骑之众,都是精擅骑术的好手,蹄声整齐平匀,可知曾受过训练,又经长期合作,才有如此声势。” 沈牧道:“最奇怪是刚才蹄声骤然响起,似是他们先待在某处,然后忽然发动,笔直朝这方向奔来,真是古怪,不知是否针对我们呢?” 徐子陵此时走到后门处,推门看去,后面是个大天井,接着是后进的寝室,闻言心中一动道:“会否前面就是大河流经处,这批人马刚从船上下来呢?” 跋锋寒和沈牧均觉有理,前者沉声道:“若确是如此,待会儿若须分散逃走,我们就在大河南岸以标志为记会合,再齐往偃师找老王去。” 两人点头答应。就在此时,沈牧听到后进的房子里传来仅可察觉的一下轻微呼吸声,好奇心起,道:“我到后面看看!” 跋锋寒和徐子陵正全神留意前面的情况,只是略作点头,沈牧遂跨过门槛,步进天井去。 凭着刚才的印象,沈牧试推左边厢房的门,木门应手而开。 沈牧朝内看去,登时愕然,只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健美女郎,大咧咧地躺在纱帐低垂的榻子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透过纱帐的净化,此女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 第345章 湖中幽情 她如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 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像正在梦境里碰上甜蜜的遭遇。 沈牧首先联想起婠婠,但却肯定认为眼前此姝不似阴癸派的妖女,因为此女与婠婠有种迥然有异的开朗气质,绝不是那种令人心寒的诡艳。 沈牧愕然半晌后,才跨过门槛,移到榻前,伸手拨开纱帐。 以他对女性的定力,亦不由心中赞叹。在劲服的紧裹下,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没有纱帐的阻隔,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 纵使她在沉睡中,沈牧仍直觉感到她是个性格佻脱、活泼妩媚的女郎。她的艳色绝不逊于假寐时的婠婠。 一时间,沈牧连已来到荒村北面入口处的震天蹄音都忘掉了。 美女的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朝他瞧来,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外面小屋的跋锋寒和沈牧都察觉到徐子陵那方面的异样情况,但既没听到打斗的声音,来骑又已入村,遂仍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 蹄声大作下,四十多骑拥进村来,个个劲装打扮,携有兵器。 带头是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壮汉,背插双刀,双目闪闪有神,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其他人无不是强悍之辈,动作整齐划一,很有默契。 带头壮汉勒马停定,其他人则散往四方,扼守村内所有通道。 沈牧接触到一对充满挑战性的漂亮明眸,心神轻颤时,女子向他伸出洁白纤柔的玉手,微笑道:“拉人家起来好吗?” 沈牧犹豫片晌,才抓起她纤巧尖长的玉掌,登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心中微荡。 美女被他拉得坐直娇躯,低鬟浅笑的道了声“谢谢”后,移坐床沿去,拍拍旁边的空位道:“坐下来好吗?我们谈谈吧!” 沈牧皱眉道:“外面那些人是否来寻你的呢?你还有谈天的闲情吗?” 美女作出侧耳倾听的迷人神态,咋舌道:“恶人又来捉奴家了!你定要救我,人家除了轻功外,其他的功夫都是稀松平常呢。” 她的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谁能不为之心摇神动。 沈牧忍不住问道:“姑娘究竟是谁呢?外面那批恶人又是何方神圣?” 美女长身而起,只比高挺的徐子陵矮上两寸许,身形优雅高挑。 她毫不客气地坐入靠角的椅子内,螓首靠往椅背,闭目吁出一口香气道:“可真累死人呢!” 旋又睁开美目,欣然道:“人家只看你们入村时显露出来的英雄气概,便知你们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子,绝不会对我这弱质纤纤的女子置之不顾的,对吗?噢!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董淑妮,王世充是我的大舅父。”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眼前此女,就是艳盖洛阳的董淑妮。 董淑妮娇媚地横了沈牧一眼,有点羞涩地问沈牧的名字,沈牧说出了姓名,董淑妮美目亮了起来,喜孜孜道:“我听很多人提过你们,说你和徐子陵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潜质的其中两个人,那在外面的当然有个是徐子陵了。嘻!幸好我躲到这里来,你们定要负起保护人家的责任啊!” 沈牧啼笑皆非,不过纵使她非是王世充的甥女,他亦不能拒绝加以援手。便问道:“你若想我们保护你,首先要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要伤害你?而你又为何一个人逃到这里来?” 董淑妮苦恼地蹙起黛眉,叹道:“他们是越王的人。越王要杀我大舅舅,给奴家知道了,越王便派人来追杀我,淑妮于是坐船逃走,岂知给追兵赶上。嘻!幸好奴家的轻功不错,于是溜到了这里来,又幸好遇上你们。” 徐子陵愕然道:“越王为何要杀你大舅舅?他不是个只十多岁的小孩子吗?” 董淑妮耸肩道:“功高震主兼奸人唆使,从古以来都是这样子的嘛。奴家现在要赶到偃师去见大舅舅,你们肯送奴家去吗?” “好吧。”沈牧三人带着董淑妮离开小村,来到一条江河便,滚滚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董淑妮一直以来,无论在哪里,都是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贵族,又或巨宦公子,都对她奉承备至。惟有眼前这救她出险境的三个人,都似有点不把她放在眼内似的。 像现在对着大河的惊喜,便远胜见她时的惊异神态。心中既泛起新鲜奇异的感觉,亦有点怨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来了!你们还在谈风说月的!” 沈牧肃容微笑道:“小姐放心,太阳沉下西山后,我们便动程往偃师去,大家趁这机会休息一下,顺便欣赏大河落日的美景。” 董淑妮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气鼓鼓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瞪着沈牧。 对这潇洒飘逸,又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她份外有好感。 “叮咚,得到董淑妮好感,获得6000点积分。” 沈牧却像一点都没留心到她的行止,只顾与跋锋寒谈对大河的感触。片刻后,沈牧终长身而起,来到她旁边另一块石头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肚子饿吗?” 董淑妮喜道:“终于有人来理淑妮了!我不是饿,而是饿得要命,有什么可以吃的?” 沈牧看得眼前一亮,只觉此女既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但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欣然道:“老跋还有几片风干的兔肉,是我亲手调味的,非常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见沈牧把风干兔肉拿来,董淑妮显是大为受用,抿嘴低笑,俏脸微红,神态引人之极,接着迅快的取起一片风肉,撕着来吃了一口,笑语道:“你的手艺相当不错。” 此时跋锋寒走了过来,向他打个眼色,道:“我和子陵到高处看看,仲少你陪大小姐在这里好好歇息,待会儿还要赶路。” 沈牧会意,两人去后,转入正题道:“究竟是谁想害你大舅舅呢?是否越王和元文都?” 董淑妮津津有味的又吃完一片风干兔肉后,蹙起秀眉,道:“他们凭什么来对付我大舅舅,当然是另有大后台在背后撑他们的腰哩!” 沈牧愕然道:“你不是说李密吧!” 董淑妮皱皱可爱的小鼻子道:“你猜错了!但究竟是谁我只会告诉大舅舅,大舅舅便常教我要分清楚哪些事可以对人说,哪些事是不可对人说的。咦!太阳下山了。” 沈牧笑道:“你不说我也知是谁,定是独孤家的人,对吧!啊!” 董淑妮不能相信的瞪大美目,单是表情已清楚告诉沈牧他是猜中了,她有点不依地嗔道:“你这人倒有点道行,难怪大舅舅那么注意你们的事,独孤家的人我没有一个欢喜的。” 顿了顿又道:“尤其那个独孤峰,每次见到人家都从头看到脚,好像想用眼睛把人家的衣服脱掉似的,可厌之极。” 这种话语从这样一个绝色娇娆的香唇吐出来,沈牧也不由听得心中一荡,但绮念瞬即消去,问道:“洛阳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已落进独孤家的手内哩?” 董淑妮不屑道:“哪轮得到他们,守城的郎奉叔叔和宋蒙秋叔叔都是大舅舅的心腹,只有皇宫的禁卫由独孤峰统辖,兵力不过五千,若非用阴谋手段,哪是大舅舅的对手。” 沈牧心想原来如此,换了自己是越王侗,也要定计杀王世充了。 董淑妮忽然道:“和你说话很有趣!你这人很聪明,长得又好看。” 沈牧啼笑皆非道:“你才是人间绝色,有倾国倾城的美貌,究竟你大舅舅将你许配了人家没有呢?” 董淑妮道:“人家今年才十七岁嘛,才不想那么快嫁人呢。嘻!你想不想娶我呢?” 沈牧愕然道:“你不但长得美,还非常特别,我还是第一趟听到漂亮的女孩子问我这问题。” 董淑妮微嗔道:“说说不可以吗?又不是当真的。你们汉人的头脑真拘谨。” 沈牧呆了一呆,抓头道:“难道你不是汉人吗?” 董淑妮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是汉人呢?人人都知大舅舅不是汉人,就只有你不知道。” 沈牧细看她的如花玉容,试探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董淑妮得意道:“你这么聪明,快猜猜看!” 沈牧无言以对时,徐子陵和跋锋寒一阵风般赶回来,叫道:“快走! 徐子陵四人一边说,一边留意四下的情况,此时见到一条火把长龙直往他们藏身处移过来,连忙又再逃走。 他们摸黑奔下山丘,逃进山脚的疏林区,寻得一道小河,忙涉水而行,走了近两里路后,地势往上倾斜,源头处原来是一座山上的小瀑布,泉水从百隙飞出,注成一池清潭。 此际月儿升上中天,映得潭水波光闪闪,景色极美,可惜四人都是无心欣赏。 董淑妮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离偃师愈来愈远了。”没精打采地在潭旁坐下,露出一个心力交瘁、惹人爱怜的表情。 拓跋寒点头道:“这正是敌人的计策,迫得我们不断南逃,好再从容收拾我们。” 沈牧忽地凑近董淑妮,问道:“董小姐用的是什么香料。” 拓跋寒和徐子陵同时一震,目光灼灼的朝董淑妮望过来。 董淑妮不悦道:“哪有这样问人家的。” 徐子陵恍然道:“这正是李密和沈落雁可轻易直追到荒村的原因,皆因他熟悉大小姐所用的香料。而现在亦因此而使我们无法甩掉敌人的追踪。” 拓跋寒微笑道:“清潭明月,董小姐何不在此作美人出浴,而我们则为你把风,保证不会有人窥看。” 董淑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手便去解襟头的扣子,欣然道:“看又如何呢?只要不动手人家便不怕。唉!恐怕要连衣服也洗濯才行,我的衣服都是用香料薰过的。” 即使在这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亦非好色之徒,但如此香艳诱人的话出自这绝色少女的檀口,三人也不由怦然心动。 沈牧忽然探手按着董淑妮的玉手,阻止她宽衣的动作,道:“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跋锋寒和徐子陵都不解的瞧着沈牧。 沈牧沉吟道:“陵少!你还记得我能把毒素吸到掌内吗?” 徐子陵一呆道:“但香气不同毒素,它是没有实质的气味。” 董淑妮亦睁大秀目瞧着他,沈牧按在她纤手的掌心灼热柔软,使身疲力累的她直舒服至心底里。赧然道:“若你的手掌真能吸取人家的香气,人家岂非要给你按遍身体的每寸地方吗?” 三人均心跳加速,此美女说起这些诱人的话时仍是一派天真模样,毫无机心,但却比任何蓄意挑逗的言辞更引人入胜。 沈牧下意识地收回抓着她玉手的右手,道:“在一般情况下,我确没有这种吸聚香气的本领。但现在只要淑妮整个人浸进潭水去,待全身湿透后,仲少再运功助淑妮把水分蒸发,那香气不是亦可随水气蒸发了吗?那时我就有把握吸取带着香味的水气,然后再把香气散播,引敌人循错误的路线追去。” 跋锋寒拍腿叫绝道:“此计确是妙想天开,保证可令敌人中计。” 董淑妮凑过去亲了沈牧的脸,喜孜孜道:“你这人真是聪明绝顶,人家欢喜被你唤作淑妮啊!以后你们都这样唤人家好吗?” 拓跋寒和徐子陵对她大胆的作风早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异,沈牧虽然表面也没什么,但心中却是微微一跳。 董淑妮娇笑道:“……淑妮要下水了!” “噗通”一声,她已像一条美人鱼般潜入水里,再在清潭湖水另一边爬上岸。 三人一看下,都心叫乖乖不得了。 在月色斜照下,浑身湿透的董淑妮被半透明的湿衣紧贴身上,里面的肚兜短袴亦赫然可见,尽显玲珑浮凸的曼妙曲线。 跋锋寒苦笑道:“你们去作法吧!但切勿监守自盗,我负责把风好了。” 三人离开水潭,登上小山顶处,最近的火龙已逼至里许开外。 跋锋寒对沈牧道:“我和子陵去后,你们须躲在湖水里,如此必可避过敌人耳目,万无一失。” 董淑妮愕然道:“人家不懂得在水内换气哟!” 沈牧微笑道:“这个由我教你。” 接着对两人正容道:“你们得小心,千万要活着再相见。” 跋锋寒哂道:“放心吧!我们岂是那么易被杀死的人。” 向董淑妮要过那两枝烟花炮后,与徐子陵联袂去了。 沈牧忙领着董淑妮,重返清潭。 “砰!” 讯号炮直冲二十多丈的天际,爆出十多朵血红的光芒,璀璨夺目。 沈牧和董淑妮置身潭沿的浅水处,一起仰首瞧着不远处空际的人造奇景。 董淑妮靠贴着他道:“你们为什么肯如此冒生命之险来帮助奴家呢?” 沈牧微笑道:“因为我们都喜欢和爱惜你嘛!” 董淑妮摇头道:“不!我看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好汉。男人我见得多哩!个个见到人时都是色迷迷的样子。有些人能扮作道貌岸然,但骨子里仍是那德性。嘻!我最爱作弄他们。但你们却是不同的,不像一些人平时扮英雄、充好汉,遇上事时则变成怕事的胆小鬼。” 沈牧嘻嘻笑道:“你再这么挨挨碰碰的,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色鬼了。哈!” 董淑妮凑过去亲他脸颊,低笑道:“淑妮才不怕你,因为奴家欢喜你呢。” 沈牧迎上她像喷着情焰的眼睛,讶道:“小丫头你不是动了春心吧!告诉我!你究竟欢喜谁。” 第346章 动人天地 董淑妮侧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人家只感到你又好看又强壮,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人家,其他的事都不愿去想。” 沈牧暗忖小姐你实在太多情了,就在此时,衣袂拂动之声在山腰处传来。 沈牧心中大懔,知来者必是高手,否则不会到了如此接近的距离才被自己发觉,忙搂着董淑妮潜到潭底去,同时封上她丰润的香唇,董淑妮早知会发生比事,忙张开小嘴,接着沈牧渡过来的内气,立时浑身舒泰。 沈牧搂着她潜过水瀑,避进潭壁下的石隙缝中,此刻就算有人潜进水里来,除非迫近观察,否则亦难以发现他们。 才藏好身体,董淑妮四肢像八爪鱼般缠上来,丰满动人的娇躯不住扭动,纵在冰凉的水里,也感到她如火的热情。 沈牧一面欲火狂升,另一方面却是大吃一惊。虽说有水瀑的掩护,但如此在水底扭动,说不定对方可从水波的异常情况,察觉端倪,那就要功亏一篑。 人急智生下,伸手在她背上写了个“不”字作警告。 董淑妮果然乖乖停止,但缠得他更紧了。 沈牧松了一口气,功聚双耳,细听上方的动静。不片刻上方传来足音人声。 符真熟悉的声音传下来道:“密公!我肯定他们曾在此逗留过好一会儿工夫,所以这处的香气特别浓郁。” 沈落雁的声音道:“他们在山顶发放讯号炮,显是已走投无路,所以才凭高传讯,希望有救兵来援,我们宜火速追去。” 李密道:“这三个小贼都是狡猾多智的人,明知泄漏了行藏后,休想能带着董美人从容突围而去,说不定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最有可能是在溪涧的隐秘处,那便可灭去她留下的气味,所以我们定要仔细搜查清楚。” 潭底石隙中的沈牧泛起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当年在翟让的龙头府,他和徐子陵、素素三人亦是这么躲起来,偷听李密和下属说话。 符真、符彦领命率人去了。 王伯当道:“今趟得沈军师精心策划,又有符老师负责追蹑,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休想能逃出我们的掌心。” 李密沉声道:“今趟事关重大,若被王世充闻得风声,我们兵不血刃夺取东都的大计便会好梦成空,所以绝不能让那小美人儿逃到偃师去。” 王伯当邪笑道:“此女艳盖洛阳,确是人见人怜,待下属把她擒来献上密公吧!” 李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此女已被我许了给独孤峰那色鬼,暂时不到我染指了。” 潭下的沈牧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刺激感受。 而正与自己搂在一起的动人美女亦生出反应,呼吸急促起来,吓得他忙再画“不”字警告。 符真此时来报道:“已发现了敌人留下的线索,他们该往南面逃了。” “砰!”不用看,沈牧也知徐子陵和跋锋寒在另一山头发放了第二枚讯号炮。 转眼间,上面的人走个一干二净。 沈牧松了一口气时,忽然发觉李密口中的小美人儿香舌暗吐,娇躯扭动,脑际轰然一震,已迷失在那无比动人的天地里。 …… 另一边,跋锋寒和徐子陵一先一后扑上一株高耸出林的大树上,环目一扫,前后四方都是火把长龙,把逃路完全封锁了。 徐子陵叹道:“若非晚间春雾湿重,我们只要放一把火,制造点混乱,说不定可趁机溜脱。” 跋锋寒冷哼道:“纵然我们力战而死,但寇兄和淑妮能成功离开,亦再无遗憾。” 徐子陵剧震道:“若非此刻亲耳听到此话出于锋寒兄之口,我真不敢相信锋寒兄是这种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英雄豪杰。” 跋锋寒苦笑道:“义无反顾只是溢美之词,视死如归亦仍差一点点。我只不过从不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只要随意之所之就行了。你两个小子对我那么有情有义,我又不是狼心狗肺的卑鄙之徒,现在只希望仲少将来能手刃李密为我们报仇吧。” 徐子陵摇头道:“不!我定不能让李密把你杀死的。嘿!假若我们能摇身一变,成了李密的两名手下,是否会大增逃生的机会呢?” 跋锋寒皱眉道:“你是否想抓得两个人来,换过他们的衣服,可是瓦岗军有名组织严密,军下有团,团下有营,营下又分若干小队,各有统属,加上我们换得了衫换不了脸,只会徒惹人嘲笑罢了!” 徐子陵从怀里掏出一张假面具,递到跋锋寒手上道:“这是天下第一巧匠宗师鲁妙子先生的遗作,我们先换过脸孔,再设法更衣。” 说完自己先戴上另一面具,登时变成了曾与四大寇交手的疤脸大侠。 跋锋寒看得啧啧称奇,也在徐子陵协助下,戴上面具,摇身一变化身作一个眼陷、唇薄、鼓下巴的年轻壮汉。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这就大不相同了!来!我们先削些树枝作暗器,随我来吧!” …… 不知过了几许,沈牧背着董淑妮,在山野间狂驰疾跃,掠出一片密林后,奔上一座小丘顶时己见洛水横亘前方,对岸有座灯火辉煌的大城。 沈牧哈哈笑道:“终于到了!”停下脚步。 董淑妮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宽厚温暖的虎背,见沈牧雄立如山,双目闪闪的瞧着五里外矗立平原上的偃师城,自有种不可一世的慑人气概,一阵心迷神颤,小鸟依人的挨进他怀内去,低声道:“我们的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啊!若大舅舅知到了,定会杀死你的。” 沈牧低头瞧了一眼这动人的美女,脑海中不由回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想这就最理想了。否则若董淑妮因与自己有了关系而迫他去向王世充提亲,便大大不妙。 董淑妮微嗔道:“你为何不说话,是否已不欢喜人家哩!” 沈牧大感头痛,探手挽着她纤软的小蛮腰,把她搂贴胸膛,深深一吻后,微笑道:“那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学刚才那样呢?” 董淑妮媚笑道:“那要由我决定,有机会人家自会来找你。” 沈牧可以肯定自己非是她第一个男人,因为在那事儿上董淑妮驾轻就熟。虽然无可否认她在各方面都不错,但他也只会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态,绝不会妄动真情。 一路奔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惦念徐子陵和跋锋寒的安危,少部分时间在想如何利用王世充来对付李密,却全没想过背上那动人的娇体,更没想到和她的将来。 董淑妮猛拉他的手道:“去吧!” 两人奔下山丘,朝洛水掠去。 …… 李密立在斜坡顶处,眉头深锁地瞧着手下把目标中广阔达两里的密林围个水泄不通,再由以符真、符彦两兄弟为首的数十名高手人材搜索,可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没有丝毫动静。 左边的王伯当狠狠道:“这是没有可能的。那女娃子的香气怎会忽然消失了。” 李密身后十多名将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右边的沈落雁美目凄迷,轻轻道:“我有很不妥当的感觉,照道理他们该是插翼难飞。” 李密叹道:“若真有合理或不合理这回事,沈牧这两个小贼也早应死去数十趟了,但他们总能逃出险境,真教人难以理解。” 王伯当沉声道:“假若他们真的成功把董淑妮送抵偃师,我们该怎办才好呢?” 李密双目亮起寒光,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最好的方法,莫如立即攻打偃师,牵制王世充,使他难以回师洛阳,对付独孤阀和越王。但如此将会破坏我们整个策略,而我们因与宇文化及一战,损折甚重,元气未复,故仍是宜守不宜攻,所以只好另外设法。” 接着向沈落雁道:“落雁有何提议?” 沈落雁道:“另一对策,就是暗遣高手进入洛阳,策动独孤峰扫除王世充在洛阳的势力,教王世充只得孤城一座,后援断绝。那时我们要取王世充项上人头,就像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了。” 王伯当皱眉道:“王世充的势力在洛阳蒂固根深,欲要将其连根拔起,恐非易事,必须有妥善布置才成。” 李密断然道:“无论此计成与败,对我们都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洛阳是愈乱愈好,最好独孤阀和王党拼个两败俱伤,那就更是理想。” 转向沈落雁道:“我们必须与时光争竞,若让王世充先一步发动,他受的损害将愈是轻微,落雁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沈落雁点头道:“密公放心,此事交由落雁处理吧!必不负密公所托。” 李密下令道:“此事以落雁为主,伯当为副,还要请得南海仙翁法驾,以增强实力,其他人手分配,你们瞧着办吧!” 众人听得南海仙翁之名,都露出既敬且惧的神色。 原来南海仙翁晁公错,乃宁道奇那种辈份的高手,是宗师级的人物,现今位于南海珠崖郡的南海派掌门梅洵,只属他的徒孙辈。 …… 沈牧和董淑妮在守城兵将簇拥下,策骑驰入王世充在偃师的郑国公府去。 董淑妮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敛起笑容,神情肃穆,一派不容侵犯的圣洁样儿。 才入府门,王世充已闻讯在十多个亲兵拥护下迎出大门。 董淑妮飞身下马,哭着扑入王世充怀内。 王世充神采依然,只是鬓边花斑,多了几根白发。他爱怜地拥着董淑妮,连声道:“小妮妮莫哭!一切有大舅舅作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边说边朝沈牧瞧来,眼神立即变得无比锐利。 沈牧甩蹬下马,施礼微笑道:“以后是成是败,就要看尚书大人一念之间了!” 王世充愕然不悦道:“若你想危言耸听,休怪我!” 董淑妮打断他的话微嗔道:“大舅舅啊!他是好人来的,没有他小妮妮的遭遇就不堪设想了。” 沈牧毕恭毕敬道:“王尚书可否借一步说话,此事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即使孙子再世、武侯复生,亦挽不回已成的败局。” 王世充狠狠盯了他好一会儿后,冷哼道:“随我来!但千万勿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密室内。董淑妮一口气把事情合盘托出,但王世充的脸色却至少变了十几次。 沉吟片晌,王世充沉声道:“淑妮你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大舅舅自有主张。” 董淑妮还想撒娇不依,见王世充表情严肃,脸上阴霾密布,不敢多言,瞥了坐在对面的沈牧一眼,乖乖去了。 门关。偌大的密室,就只剩下王世充和沈牧两人。 沈牧出奇地沉默。自进密室后,他没说过一句话。 王世充沉吟片晌,低声道:“你们肯冒死救小妮妮,我王世充非常感激,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沈牧知他不信任自己,淡淡一笑道:“我的要求是扳倒李密。” 王世充愕然瞧了他半晌,皱眉道:“现在我内忧外患,动辄腹背受敌,恐难助你完成。” 沈牧胸有成竹道:“王尚书此言差矣。事实却是从没有一个似眼前更佳的时刻,能让贵方有粉碎瓦岗军的机会。” 王世充不悦道:“我生平最恨人挟恩要胁,我王世充什么场面未见过,岂会听人摆布。” 沈牧从容道:“王尚书今次出兵偃师,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世充双目神光闪动,冷然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回师洛阳,扫除奸党。” 沈牧微笑道:“然后呢?” 王世充傲然道:“安内后当然是攘外,我与李密势不两立。” 沈牧哈哈一笑道:“王尚书今趟出兵,是看准李密虽打败宇文化及,但却元气大伤,故趁机痛加挞伐。现在却要先作安内,白白让机会溜走,予李密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岂非大大失算吗?”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好半晌,像首次认识清楚他般,肃容道:“那寇小兄是否认为该先收拾李密,再回师对付杨侗和独孤峰呢?” 沈牧摇头道:“非也。就算东都无事,今次尚书若贸然兵攻李密,亦是必败无疑。” 王世充本想试探沈牧是否别有用心,利用自己来对付大仇家李密,此刻听他这般说,大感意外,反虚心问道:“愿闻其详。” 沈牧遂把李密那番对付王世充这次出兵的话说出来,当然是说得只像他沈牧本身的推测般。 王世充脸色微变,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显是被命中要害。 过了好半晌,王世充叹道:“我本为西域人,因慕中原文化,随父来隋,自幼便喜读史书,爱习兵法,官拜兵部侍郎,颇得杨广那昏君看重。与孟让一战,更使我名震天下,本以为天下再无用兵更胜我王世充者,岂知竟遇上李贼,处处受制,若非得寇小兄提醒,此仗实有败无胜。那我现在应否立即回师东都呢?” 沈牧知他已方寸大乱,微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言,要破瓦岗军,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王世充与沈牧谈了半晌,对沈牧疑虑消去大半,次日,在十多名忠心可靠的统军将领与名家高手簇拥下,换上一身武官便服的沈牧与王世充、董淑妮登上泊在城外码头的战船,同行的尚有二千近卫军,坐满多艘战船。 踏上甲板后,沈牧心中一动,把王世充拉到船尾处,指着洛水道:“我们必须作出些假象,才可令李密确信我们有出兵虎牢的决心。” 王世充皱眉道:“我驻重兵于偃师,难道还不足够吗?” 沈牧道:“那也可视作加强防守,且又不能予敌人放火烧粮的机会。我刚才研究过尚书给我的地理形势图,虎牢、荥阳皆位于洛水和大河之南,不若尚书着人在此城之东、洛水两岸的适合河段设立浮桥,建立两三座也不嫌多,然后在南岸设粮仓建军营,这种高姿态比任何军队调动更有显示力,亦免了李密要大动干戈攻城之苦。哈!此计如何?” 王世充怔怔地瞧了他一会儿后,叹道:“如此妙计,教我怎能拒绝呢?” 王世充和沈牧立在战船的看台处,凝望洛阳的方向。 沈牧道:“尚书可知李密曾私访襄阳的钱独关,说动他供应人力粮草予他从南方攻打洛阳的部队吗?” 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沈牧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胁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数城因畏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困,那就悔之已晚。” 王世充大讶道:“寇兄弟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 第347章 思潮起伏 沈牧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密。” 王世充默然片晌后,忽道:“假若今仗胜不了李密,我是否应西联李渊?” 沈牧本想答“此仗必胜”,但念头一转,反问道:“李渊、李密两者,尚书以为谁更可怕点呢?” 王世充苦笑道:“我本来从不把李渊放在眼内,甚至他起兵太原,渡龙门进关中,先后击溃宋老生和屈突通,我也以为只是一时之势。可是当李渊次子世民大败薛举、薛仁杲父子的西秦军于扶风,并乘胜追击之直抵陇城,便不得不改变看法。因为关中再无西面之忧,便可全力东进,经略中原,构成对洛阳除李密外最大的威胁。” 沈牧道:“尚书已很清楚李阀的形势,也该知李世民乃胸怀平定中原大志的人。所以除非尚书肯俯首称臣,否则如让李世民在关中再多取得几处立足据点,洛阳早晚要落到他手上去。” 王世充叹道:“洛阳固是天下漕运交通的枢纽,但也因而陷于四面受敌的环境中,即使去掉李密,还要应付四方八面而来的攻击,非像李阀般进可攻退可守。” 沈牧道:“所以去李密之胁后,尚书必须用兵关中,至不济也要制得李阀半步都踏不出潼关,而尚书则可挟胜李密的余威利用运河之便,逐步蚕食附近城镇,增加实力,舍此外再无他法。” 王世充苦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到舱内歇歇。” 沈牧却是心中暗叹。王世充始终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绝比不上萧铣,当然更难与雄材大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长。 沈牧凭窗外望,心内思潮起伏。这时却听到,“咯!咯!”两声敲门声,愕然道:“进来!” 一个小婢推门恭身施礼道:“小姐请寇公子到舱厅见面。” 沈牧在小婢引领下,步进舱厅。 董淑妮换上华服,还刻意打扮过。安坐椅内,更是艳光照人,眩人眼目,亦多添了几分成熟的迷人风韵。 沈牧在她左旁的椅子坐下后,小婢退下,还为他们关上厅门。 沈牧愣然道:“你不怕给大舅舅怪责吗?” 董淑妮模仿王世充的语调老声老气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怎同呢?” 接着忍不住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媚态毕露,诱人之极。 沈牧心中恍然。 董淑妮实在是王世充的秘密武器,利用她的美色来笼络有利用价值的人,又或刺探情报,否则今趟王世充可能死了仍不知堕入李密的彀中。 王世充为了拉拢自己,现在则打出董淑妮这张牌。 董淑妮甜甜一笑道:“你这人真本事,人家从未见过大舅舅这么看重一个人的,可是现在人家再不欢喜你了!” 沈牧失声道:“什么?” 董淑妮玉容转冷,淡淡道:“凡是大舅舅欢喜的人,我都不欢喜的。” 见沈牧瞪大眼睛瞧着她,跺足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欢喜自己去选择也不成吗?大舅从来都不欢喜我爹,可是娘却比任何女人都快乐。娘常说以前她们都可在野火会中自由选择对象。” 沈牧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微笑道:“那现在我可滚出去了吗?” 今次轮到董淑妮杏目圆睁道:“听到我不再欢喜你,你难道不伤心难过吗?” 沈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舱门漫步而去,边行边道:“当然难过得要命,我现在就要回房中痛哭一场呢。哈!” “你……!”董淑妮娇怒一声,随手拿起一个花瓶便朝沈牧投来。 沈牧转身接着董淑妮随手拿起朝他背脊掷来的名贵瓷瓶,笑嘻嘻道:“我也有个坏习惯,就是不欢喜给人摆布,吃软不吃硬,哈!”扬手便把瓷瓶抛回给董淑妮。 董淑妮慌忙接着时,他已推门扬长去了。 “砰!”花瓶再次摔出,掷在门上,撒得一地碎片。 …… 王世充换上戎装,卓立船头。沈牧和一众将领,分立身后。 洛阳的外郭城已然在望,气象肃穆。四艘水师船加入护航行列,使船队更为壮观。 王世充精神奕奕,看来心情大好,把沈牧召到身旁来,哈哈一笑,自豪地道:“我们下面这条洛水,把都城一分为二,成南北两部分。皇宫和皇城位于城西北部;街、坊、市均分布在城南和东部。” 沈牧道:“船队可直接驶进城内去吗?” 王世充得意洋洋的道:“不但可驶进城内,还可抵达任何地方,若论内外水陆交通的便利,天下没有一个城市可及得上东都。除洛水贯穿其中外,还有东河、西谷水、北金水渠、南通津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道渠、重津渠、丹水渠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车船相接方便无比。” 水闸早已升起,船队沿洛水长驱入城。 眼前忽地换上了城内繁华的景象,沈牧连呼吸都停止了,看得虎目圆睁。 王世充凑到沈牧耳旁道:“若你助我东破李密,西克长安,我便封你为洛阳王,此城就是你的封邑,而小妮妮便是你的王妃!” 沈牧收摄心神,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圣上龙恩!”说完也觉心中好笑。但亦知不佯作奉承,王世充可能会随时反脸。 王世充听到“圣上”两字,哈哈大笑,又低声道:“人传你两人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究竟是真是假?” 沈牧心中暗骂,表面则摆出恭敬的神色,耳语道:“我们只有一些线索,能否找到仍是未知之数。” 王世充道:“宝藏究竟是否在洛阳呢?” 沈牧故作愕然道:“尚书真厉害!” 王世充装蒜冷哼道:“昔年建设新都时,杨素曾积极参与,要弄个宝藏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沈牧淡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王世充又指着前方右岸道:“那就是皇宫,我们直接去见杨侗,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城内洛水之端,外郭城西北处,坐落着气魄宏大的东皇宫。 皇宫分为皇城与宫城两部分。 皇城围护在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呈“凹”形,北面与宫城有城墙分隔。 皇城城墙都是夹城,有两重城墙。北面则有三重,更增其防御能力。 皇城内东西有四条横街,与南北三直道交错,中央大道居中轴线,什么省、府、寺、尉等官署分别排列在大道两侧的横冲,众星拱月般,不离皇宫左右。 宫城则是杨侗这小皇帝的居处和接见群臣的地方。 宫城之北,再有曜仪和圆壁两城,使宫城处于重重包围之中,防范严密处,更胜江都的皇城。 船队在皇城外的码头缓缓靠岸,王世充笑道:“由于李密不知你和淑妮早已脱身,所以消息该尚未传返洛阳,只看现在杨侗全无防备,恐怕到现在仍未知我王世充已回来了。” 沈牧道:“这叫以快打慢,只要我们能控制杨侗,独孤阀便失去最大的凭藉,那时要杀要剐,再不由他们决定了。” 王世充道:“独孤峰武功虽高,但仍未放在我心上,但那老婆子尤楚红却真是非同小可,我旗下虽高手如云,恐怕仍没有人拦得她住,若给她漏网逃去,会是个很大的祸患。” 船已泊定,王世充领头走下船去。 王世充踏上码头,一名中年大将迎了上来,施礼后道:“一切安排妥当,尚书请放心。” 此人身量颇高,只比沈牧矮上寸许,生了一张马脸,留着一撮山羊须,两眼闪闪有神,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王世充介绍道:“这是郎奉将军,我不在时,洛阳的事就由他和宋蒙秋将军两人负责。” 沈牧心中恍然,原来是王世充的心腹。同时亦暗自懔然。只看现在一片平静的情形,便知王世充已通过特别的通讯渠道,指示郎奉和宋蒙秋两人暗中调集兵马,控制了皇城。 所以别看王世充初听得情况不妙时似是手足无措,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待得情绪平定下来后,便显出老辣厉害的本色。 郎奉道:“尚书大人请!” 王世充从容一笑,领头朝进入皇城的端门大步走去。 刚进皇城,聚在端门内的十多人迎了上来,除三人身穿武将甲胄外,其他人都是便装儒服。当中一人赫然是沈牧认识的欧阳希夷。 欧阳希夷乃成名数十年的高手,在江湖上辈份极高,与大儒王通及王世充交情甚笃,不过多年来已不问世事,想不到竟会出来助王世充争天下。 除欧阳希夷外,另有两男一女,特别引起沈牧的注意。女的一个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极为惹人注目。 那是个颇具姿色的年轻少妇,娇小玲珑,背负长剑,神情却是出奇地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别有股冷艳的成熟韵味。既使人感到她凛然不可冒犯的孤傲,但又能令人暗中兴起假若能破开她那重保护自己的屏障,会是男人最大的成就。 不过沈牧留心她的原因,却非因她的姿色,而是她那对精光闪闪的湛蓝眸子,使他不但知道她是武林高手,还非中土人士。 另两个惹他注意的人是一老一少。老的身材矮胖,身穿道袍,手持尘拂,眼耳口鼻都朝肥脸的中央挤聚,看着本该惹笑,可是他半眯的细眼芒光烁闪,隐隐透出一种狠辣无情的味道,却绝无半分滑稽的感觉。 少的是个二十七、八岁许的壮汉,身形雄伟,虽比不上沈牧与徐子陵、跋锋寒等的高挺俊拔,却是脸容古朴,肤黑扎实,自有一股强横悍霸的气度。武器是背上的双啄。 欧阳希夷的目光首先落在沈牧身上,锐目掠过惊异之色,却没有说话。 王世充此时已急步迎上,呵呵笑道:“得诸位及时赶来,我王世充还有何惧哉。” 沈牧心中微懔,方知王世充于不动声息中,已调集了手上所有力量,用以应付眼前的危机。 欧阳希夷等纷纷还礼谦让。 其中一名武将道:“蒙秋已依尚书吩咐,做好一切安排。” 沈牧这才知道此人乃郎奉外王世充另一心腹大将宋蒙秋。忙用心看了他一眼。此人容貌丑陋,脸上挂着矫揉和过份夸张了的忠义神情,予人戴着一副假面具的感觉,打第一眼沈牧便不欢喜他。 此时王世充介绍沈牧与众人相识,那女子竟然名如其人,叫玲珑娇。胖道人则是可风道长,壮汉叫陈长林,其他则是来自不同门派的名家高手。 欧阳希夷显然在这批人中最有地位,微笑道:“《长生诀》不愧四大奇书之一,否则也不能造就出寇兄弟这种人才。” 沈牧连忙谦让。 王世充再与各人客套几句后,收敛笑容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宫去见那小昏君,看看独孤峰能耍什么花样出来。” 王世充偕沈牧与一众将领及名家高手飞身上马,在近千亲卫的护从下通过皇城,朝北面的宫城驰去。 沿途尽是甲胄鲜明的兵士,显见皇城的控制权已全落入王世充军的手中。 皇城周围九里,四面开有宫门。 则天门位于南墙正中,南对端门,北对玄武门,与中央各殿的正门贯穿在一条中轴线上。 蹄音轰鸣下,整个皇城也似在晃动起来。 沈牧策骑于王世充左方,另一边就是欧阳希夷,前方由郎奉率三十骑开道,声势浩荡。 则天门此时已清楚可见,门分两重,深达二十许步,左右连阙,被宽约十八步的城墙相接,城关高达十二丈,气象庄肃,令人望之生畏。 此时则天门中门大开,但连半个门卫的影子都看不到,一派违反常理的教人莫测高深。 王世充神态从容,一边策骑,一边向沈牧道:“则天门内尚有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乃为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专设。杨侗那家伙平时绝不到那里去。” 沈牧奇道:“宫城的守卫怎么一个都不见?” 后面不知谁接口道:“看是都给吓跑了。”却没有人为此话发笑。 王世充沉声道:“独孤峰辖下的禁卫共分翊卫、骑卫、武卫、屯卫、御卫、侯卫等共十二卫,每卫约五百人,总兵力超过五千,实力不可轻侮。兼有坚城可守,以独孤峰的性格,绝不会不战而退,我们定要小心一点。” 众人轰然应喏,声震皇城。 转瞬先头部队已抵则天门前,正要长驱直进时,一人负手油然步出门外,大笑道:“尚书大人如此兵逼皇城,未知所为何事。” 沈牧定神一看,心中也不由暗忖有其子必有其父。 此人长得与独孤策至少有七分相像,且年纪在外表看来像只差几岁,故仍异常英俊,但观其恢宏气度,则谁都可推想出他就是独孤阀之主独孤峰。 他是个令人一眼看去便知是野心极大,要毁掉别人时毫不容情的人。 他虽满脸笑意,但总带着杀气腾腾的样子,中等身材,但却有一种显示出非凡能力的气概。而且爽脆有力的举止,都在表现出他强大的信心。 此时他那对与鹰勾鼻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对照的锐利眼神,从王世充移到沈牧处去,沈牧立感到脸上一热,只此便知独孤峰不愧独狐阀之主,功力绝不在杜伏威、李密那级数的高手之下。 众人勒马停定,前方开路兵将知机的散往两旁,好让主子能和对方在没有阻隔的情况下对话。 王世充哈哈一笑道:“独孤总管言重了,近日风声鹤唳,听说有不少人要取我王世充项上人头,我王世充又一向贪生怕死,所以出入都要央人保护,这才多带几个人来;怎估得到会招来‘兵逼宫城’的大罪?万望峰兄不要阻挡着宫门,让我进宫谒见皇泰主面禀军情,否则说不定会使王某怀疑峰兄已策动兵变,胁持了皇泰主,迫得我要挥军攻城,那时对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沈牧这才知王世充的厉害,这番话连消带打,谁都难以招架。 不过独孤峰亦非善男信女,只看他一人独挡宫门,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格局,即可见一斑。 果然独孤峰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微笑道:“世充兄的欲加之罪才真的厉害,独孤峰怎担当得起。最好笑是我独孤峰本是诚心诚意,又见尚书大人忽然班师回朝,故特来迎迓,岂知竟给郑国公你误会了。” 他这一番话中从“世充兄”、“尚书大人”到“郑国公”,共换了三个名称,当然绝无半点诚意,还有种使人难以捉摸其心态,且冷嘲热讽,不把王世充看在眼内的意味。 沈牧哑然失笑道:“既是特来迎接,为何早先独孤总管不说尚书大人班师回朝,却说兵逼宫城,现在却来改口?” 独孤峰意带轻蔑地瞅了沈牧一眼,皮肉不动地阴恻恻笑道:“这位年轻哥儿脸生得很,不知何时成了尚书大人的发言人?” 第348章 秦川 王世充也是厉害,淡然自若道:“还未给总管引见我这位重金礼聘回来的先生,我王世充不在时,洛阳的事就交他掌理,以后你们多多亲热才是!” 今趟连王世充方的郎奉等人都震动起来,想不到王世充如此看重沈牧。 独孤峰愕然半晌,才道:“尚书大人虽有选贤任能之权,但如此重要的职位,当要……” 王世充截断他道:“这正是本官要见皇泰主的其中一个原因,独孤总管是否仍要拦着宫门呢?” 独孤峰哈哈一笑道:“怎会呢!怎会呢!尚书大人请!”竟退往门旁,作出恭请内进的夸张姿态。 王世充和沈牧愣然相顾,一时间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深长的城门口,就像可吞噬任何闯进去的人的无底深洞。 欧阳希夷呵呵一笑,拍马而出道:“便让老夫作个开路小卒吧!” 沈牧急凑往王世充道:“硬闯乃下下之策!” 王世充正拿不定主意,闻言忙以一阵大笑拖延时间,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欧阳希夷处回到他身上时,才故作好整以暇道:“看来时间尚早,皇泰主该尚未离开他那张龙床,本官待会儿再来进谒好了!” 一抽马鞭,掉头便走,再没瞧独孤峰半眼。 沈牧等忙紧随离开。 王世充一边策骑朝自己的官署缓驰而去,一边皱眉问沈牧道:“若他摆的是空城计,我们这么不战而退,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另一边的欧阳希夷、后面的郎奉和宋蒙秋都露出同意的神色。 沈牧微笑道:“若我们真个挥军攻打宫城,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破城而入;一是伤亡惨重,僵持不下。而无论是哪个可能性,都对我们有害无益。因为我们志不在此,只要能击溃李密,哪还怕杨侗和独孤峰不乖乖屈服。刚才只要看独孤峰有恃无恐的姿态,便知他有李密在后面撑腰,根本不怕我们强攻。” 欧阳希夷不解道:“如能控制宫城,尽除独孤一党,于我们又有何坏处?” 沈牧恭敬答道:“前辈问得好,先不论破城的难易,假若洛阳重归稳定,李密岂还肯挥军西来,定会采观望态度,待等得另一有利形势后才来攻。那时胜败难测,哪及得上现时的有利形势?” 四周包括王世充在内的几个人都听得大为服气。 要知以往王世充与李密交手,从没有赢过半场胜仗。而王世充之所以仍能立得这么稳,凭的就是洛阳这四面十二门,门门都是关口,内则层层设防,外则长堑围护,又有天然屏障的坚城。 所以李密一旦晓得洛阳有事,必不肯错失良机,那他们就有乘虚机会。 王世充仍有疑虑,问道:“独孤峰势力雄厚,他又非善男信女,如此一来,岂非把主动之势拱手让与他吗?” 沈牧胸有成竹道:“当然不可如此,现时只要我们枕重兵在端门外,独孤峰便动弹不得,到李密来攻时,我们再把宫城所有出入口封闭,却不攻城,只截断内外的粮路,那时便可迫杨侗交人,何需浴血攻城呢?” 欧阳希夷欣然笑道:“难怪小兄弟把南方闹得天翻地覆,果然非是只逞勇力之徒。不过我们定要小心对方高手的暗袭,若尤婆子亲自出手,恐怕不容易应付。” 王世充冷笑道:“我王世充若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十多遍。” 沈牧嘻嘻笑道:“这个当然,嘿!我也要去找些人来助拳呢!” 数日后,沈牧得到了徐子陵和拓跋寒的消息,约定在洛阳城相见。 这一日,徐子陵和拓跋寒两人来到洛阳城,正要横过街道,忽然一辆马车在两人前面停下,刚好拦着他们的去路。 他们愕然止步,定神瞧去。车窗布帘低垂,透出一股神秘的味儿。 驾车者是个面目陌生的壮汉,此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沉声道:“两位爷儿要到哪里去?让小人送两位一程!你们的仇家这么多,随处闲逛怕不太妥当吧!” 他一开腔,两人立即认出他是沈牧,笑骂声中,欣然登车,分别挤坐到沈牧两旁去。 沈牧夸张地一声叱喝,操控着拉车的两匹健马往南拐了一个弯,转入另一条与城墙平衡的大街去。又一手扯下面具,塞入怀内哈哈笑道:“你们终于来到洛阳了!我们的敌人有难矣!” 徐子陵和跋锋寒今趟在马车御位处居高临下瞧着阔敞无尽的长街,街上往来频繁的车马,两边道上熙攘的行人、又是另一番感受。 沈牧兴致极高,蹄起蹄落间,一口气把先后与王世充和独孤峰“交手”的经过说了一遍,而徐子陵则说起了在刚进入洛阳城时遇到了李世民也来了洛阳,说话之间,沈牧策着马车,转入贯通皇城南端门和定鼎门的天街,槐柳成荫的大街两旁万家楼阁林立,钟楼鼓楼遥遥相望,举目都是客店、皮店、竹竿行、羊毛行、杂货店、纸张店、棉花肆、鲜果行等竞相设立,盛极一时。 街道上自是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一派繁华大都会的热闹情况。 马车望着天津桥驰去,由于道上人车众多,故行速颇缓在南北对起四楼的衬托下,天津桥益显其万千气象。桥南就是今早徐、跋享茗的董家酒楼。 由于正值午饭时刻,董家酒楼下层座无虚席,人头涌涌,插针难下。 沈牧自有他的一套,找来伙计亮出郎奉的朵儿,伙计立时变得毕恭毕敬,把他们领到三楼的厢房雅座。 沈牧靠窗而坐,瞧着下面船去舟来的洛水,叹道:“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只沾上点边儿已可以高人一等。” 跋锋寒笑道:“无论你如何自鸣清高,但不能否认清高本身也需有权势支持,否则如何清高得起来。” 沈牧见徐子陵不悦地瞪着他,忙投降道:“我只是利用权势来得点方便,绝不会以之欺压别人,还会设法拿它来主持公道,哈!” 跋锋寒笑道:“比起上来我和仲少都是现实庸俗一些,不似子陵般超然于物外。” 徐子陵苦笑无语。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好了!闲话休提,监视李世民之责包在我身上,今晚酉戌之交我们再聚首,然后决定如何行动。” 此时伙计端上酒菜来,跋锋寒取了一个馒头,便径自去了。 沈牧一边大吃大喝,一边笑道:“想不到跋小子这么够朋友,真令人意想不到。” 徐子陵道:“还记得那叫虚行之的人吗?你不是约了他在洛阳见面吗?” 沈牧点头道:“当然记得。这人是天生的军帅人材。我已在约定地点留下标记,他明早看到后,便会在指定处等我。我办事,你放心好了。” 又道:“我对李小子没有什么感情,反脸动手亦没怎样。可是和李靖终曾做过兄弟,这就教人头痛。” 徐子陵默然半晌,暗忖无论如何不满李靖,终难对他狠下心肠,颓然道:“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全力助你得到和氏璧。” 沈牧戒备地道:“只要合情合理,我怎会不答应。此事你怎也要帮我,若李小子连和氏璧也保不住,必可令师妃暄和宁道奇对他印象大改。” 徐子陵不悦道:“你千万不要轻敌,李小子文武全才,无论任何一方面都比我们只高不低,就只不及你狡猾。一个不小心我们便要阴沟里翻船。” 沈牧微笑道:“他和我一样那么狡猾,但可能及不上我们的灵活变通。以有心算无心,尤其这是王世充的地头,王世充目前更与我像蜜蜂和蜜糖的关系,只要我动个指头,李小子休想有命离开洛阳。” 接着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沉声道:“没有李世民的李阀,就像没有利爪利牙的老虎,怎都凶不起来,你明白吗?” 徐子陵苦笑道:“这正是我的条件,李小子是因我而暴露泄密,所以你绝不能利用这次机会杀他,要杀他就待下次好了。” 沈牧愕然片晌,只是点了点头,叹口气道:“好吧,下次就下次。” 吃罢饭后,沈牧和徐子陵信步走在洛阳街市之上,路过一处青楼曼清院,却没想到与正走来的宋阀的少当家宋师道打了个照面。 宋师道明显认不出改了容的他们,愕然止步。 沈牧迎了上去,低呼道:“是我!不过戴了面具。” 宋师道见到是沈牧两人,朗声道:“我们进去再说!”宋师道邀请两人一同进入曼清院中说话,然而刚进入园中,沈牧随意一回头,竟望到了沈落雁,不觉微微一愣。 而貌美如花的沈落雁此时,已把娇躯移入两人中间,一对玉臂穿进他们臂弯内,媚笑道:“找得你们真苦呢!仲少你只得一副面具吗?是鲁妙子制造的精品吧?” 沈牧感到沈落雁柔软又充满弹性的胸脯紧压到左臂处,心中微荡,回头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却见沈落雁没有随从,奇道:“沈军师为何只影形单。” 沈落雁笑靥如花、媚态横生的道:“人家像你们般迟来一步嘛!你们先到二少爷的房吧!姐姐待会儿再来找你们谈心好了。唉!扔掉这两副面具吧!你们都这么见不得光吗?” 曼清院不愧为洛阳最具规模的青楼,设计更是别具特色。 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后的“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 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 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听留阁”充分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 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 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 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 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可见王薄确懂得挑选地方。 沈牧两人随着宋师道登上位于北厢顶楼的厢房,既感今晚刺激有趣,又暗自叫苦,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可向上官龙下手。 这时四座三重楼阁每间厢房都灯火通明,加上绕园的半廊每隔数步就挂了宫灯,映得整个中园明如白昼,加上人声喧闹,气氛炽热沸腾。 宋师道在一道门前停下来,廊道上盛装的美妓俏婢花枝招展的往来于各个厢房之间,看得人眼花缭乱。见到三人,都媚眼频送,不过显然对英俊的宋师道兴趣最大,因为沈牧两人戴上面具后,都掩盖了他们俊朗的相貌。 宋师道叹道:“三妹不想见寇兄,我已请人安排了隔邻另一间厢房,来吧!” 沈牧愕然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这才知道宋玉致也来了。 其他厢房都是笑语远喧,猜拳斗酒的声音夹杂在丝竹弦管中,令曼清院似若燃着了生命的熊熊烈火。 惟独这个厢房人人神情肃穆,俏婢美妓都不敢上来打扰。 跋锋寒最是尴尬,直到此刻宋师道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半句。 沈牧探手脱掉面具,吁出一口气道:“戴着这鬼东西真不舒服。” 徐子陵亦觉得戴上面具再没有掩饰的作用,随手脱掉。 “笃!笃!笃!”敲门声响。 一把悦耳的男声响起道:“在下秦川,不知宋师道兄是否大驾在此?” 沈牧听到秦川二字,不觉微微一愣,秦川不就是师妃暄的化名吗? 宋师道惊异不定的道:“门没有下闩的,秦兄请进!” 秦川在门外答道:“小弟有几个问题,隔着门说,会比较方便点。” 宋师道皱眉道:“秦兄可否介绍一下自己,否则请恕宋某不肯回答隔门而来的问题。” 秦川淡然自若道:“人说宋阀以宋师道最是英雄了得,心怀大志,若只拘于身份关系,便拒问题于门外,秦某只好死心一走了之。” 宋师道哈哈笑道:“好一个‘拒于门外’,确是说得有理,问吧!” 秦川平静地道:“我想问宋兄人生的意义是在哪里?” 宋师道愕然半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神情落漠的答道:“在今夜以前,人生的意义在于能否尽展胸中抱负,成就一番有益人世的功业。但现在只觉生也如梦,死也如梦,人生只是一场大梦,每个人都在醉生梦死,浮沉于苦海之中,难以自拔。” 门外的秦川默然片刻后,轻叹道:“宋兄这番话实是发人深省,不过人来到这尘世里,有所不为外还须有所必为,宋兄所为的又是何事?” 沈牧露出欣赏的神色。秦川话内的机锋确是无比出色。 宋师道苦笑道:“现在我只想喝两杯酒,秦兄不如进来和我碰碰杯子好吗?” 秦川淡淡道:“我明白了,小弟告退!” 徐子陵一个箭步扑到厢门处,拉开房门,探头外望,秦川已不见影踪,忙抓着个经过的俏婢问道:“刚才站在门外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俏婢娇笑答道:“刚才哪有人呢?”又瞄了房内三人一眼,美目立时亮起来,献媚道:“三位大爷不用婢子侍候吗?” 徐子陵哪有心情和她胡混,微笑道:“我们正在开机密会议,不必了!” 不理她一脸失望,就那么的关上房门,大惑不解道:“又会是这么样的?” 沈牧皱眉道:“这可能是一种神乎其技的传音术,能以武功驾御声音,造成这种人在门外的效果。但她的人亦该在附近某处。” 宋师道又喝了两口酒后,起立道:“你们要不要召几个美人儿来陪酒消遣?” 沈牧等知他要离去,站起相送。 徐子陵道:“我们只想静静的喝杯水酒。” 宋师道朝厢门走去,点头道:“那样也好,待我到邻房交待几句后,再过来。” 话声刚断,宋玉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寇仲你给我滚出来!” 沈牧随着绷紧俏脸的宋玉致到了三楼背对中园一面的走廊处,这位宋家美女倚栏而立,冷冷道:“为何明知我在隔邻,也不过来见我?” 第349章 私什么奔 沈牧待一群不断打量他们的江湖人物走过后,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怕惹你生气,想先看看风头火势吧!嘿!玉…嘿!宋小姐你清减了。” 宋玉致遥望曼清院外万家灯火的洛阳夜景,秀发迎风飘扬,美得像一尊女神的雕像;而从她那笔直丰隆、直透眉心的鼻管,既使人感到她坚刚不屈的性格,亦增添了她清秀高傲的气质。 沈牧侧倚栏杆,欣赏着她侧脸的轮廓,忽然却想起李秀宁,心中泛起灼痛的内疚感觉。 宋玉致淡淡道:“这段日子我的心情确不大好。却与你沈牧毫无关系,唉!为何坏人的命总比好人长呢?至少你仍未死!” 沈牧先是愕然,接着哑然失笑道:“已有这么多人想我死了,宋小姐为何仍不怕人挤,还要来凑热闹?宋三小姐若憎厌我,只要一句话说出来就够了。我的脸皮虽不算薄,但仍是有一定的厚度。” 宋玉致小嘴飘出一丝笑意,别过俏脸,盯着他狠狠道:“我不是憎厌你,而是恨你。恨你无端端的来扰乱人家的心。现在摆明洛阳迟早会落到李密手上,而我则须依约嫁入李家,你是因此不敢来见我吧?” 沈牧挪近了点,到差点碰上宋玉致的娇躯才停下,道:“洛阳一天未落入李密的手中事情仍未算数。我担心的却是令尊翁‘天刀’宋缺他老人家。由于我出身寒微,纵使我发掘出宝藏,都不肯招我作女婿。” 宋玉致把目光移回原处,幽幽叹道:“竟陵一战后,谁能不对你和徐子陵刮目相看。只是我根本不想嫁给你。” 沈牧愕然道:“你先前说的一番话,显是对我大有情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宋玉致别过俏脸来,美目深注地瞧着他冷哂道:“男人是否都像你般对女人没有开窍似的;又或总是粗心大意,自以为是。若我不把你放在心上,和你多说半句话都不愿意。你可知为何我要唤你出来?” 沈牧抓头道:“是呢!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玉致伸出玉手,以指尖在他的脸颊轻柔地戳一下,温婉地微笑道:“因为人家想看你是否比以前更好了。而更重要的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惹李密,还须有那么远躲那么远。因为据我们得的秘密消息,南海派的元老高手晁公错正应李密之邀,在来洛阳的途上。到时第一个遭殃的将是你两兄弟。李密已向我爹保证不会让你两人活着离开洛阳。” 沈牧一脸茫然的道:“晁公错是什么家伙和东西?” 宋玉致没好气的道:“若要在中原挑十个武功最强横的人出来,晁公错必可入选,甚或在五名之内。你现在知道了吗?” 沈牧哈哈笑道:“这天下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朝代也会更换,更何况高手的位置?这晁老头不会比阴癸派厉害吧?” 宋玉致色变道:“你们曾惹上阴癸派吗?” 沈牧从容笑道:“不是惹上了,而是正斗个你死我活。否则今晚我也不会见到你。嘻!可否对我说句较好听的话。那我纵是死了,也可带着一片美丽甜蜜的回忆到阴间去做鬼。” 宋玉致伸出玉指,在他胸口大力戳两下,微嗔道:“本小姐永远都不会说违心的话。人家的警告你不听就算,我走啦!” 沈牧一手抓着她的玉臂,把她扯回身旁。 宋玉致微挣一下,不悦道:“不要扯手扯脚,传了出去,让我爹知道了,爹说不定会派人杀你。” 沈牧凑到她耳旁道:“信不信由你,你等着嫁我吧!” “叮咚,装比成功,得到5000点积分。” 宋玉致娇嗔道:“大言不惭,不知死活!” 沈牧微笑去了。 沈牧回到厢房时,徐子陵卓立露台的栏杆前,仰首望天,衣袂飞扬,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孤高不群的气魄。 徐子陵见他回来,笑道:“给我看看脸上是否多了宋三小姐的掌印。” 沈牧在徐子陵对面坐下,像身疲力累的战士般先瞪了徐子陵一眼,然后怨道:“唉!还说兄弟呢。这就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徐子陵哑然笑道:“你动过哪只手呢?若只是舌战,你何需别人助拳。” 沈牧嘻嘻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笑。咦!刚才我们说到那里呢?美女真不好,最易令人忘记事情的。” 徐子陵摇头苦笑,望了望窗外月亮已然升起,便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沈牧两人忽而跃落横巷,忽又穿房越舍。 当沈牧扑上一座华宅主堂的瓦面时,忽然响起一声娇柔的女子哼音。 沈牧一个侧翻,先落住左方墙头,然后横过不知谁家宅院的后园,跃到院内宅舍最接近的瓦面处。 两人如影附形,同时来到瓦背上,倏地停下。目光投往前方另一座房舍顶上。 只见明月斜照下,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 三人心中都生出诡异莫名的感觉,更知道凭对方的轻功,绝对没有逃走的机会。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以前连做梦时都没有想过。 徐子陵一对目光电芒闪射,沉声道:“是否‘阴后’祝玉妍法驾亲临?” 再一声娇呼,祝玉妍蓦地消没不见,他们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 风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偏是四周宁静如昔,令他们知道定是祝玉妍弄出来的手脚。 沈牧掣出长剑,往现身瓦坡尽处的祝玉妍攻去。 一条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从宽敞的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的玉指在夜空间作出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 徐子陵此时正被她的天魔功扯得身不由主的朝她疾冲过去,同时骇然惊觉祝玉妍纤手的动作,竟隐隐制着了他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给她屠宰的样子。 若婠婠是个深不可测的潭,祝玉妍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婠婠的魔功已是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但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却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境界。 徐子陵人急智生,已发出的螺旋劲倒卷而回,立时全身一轻,脱出了祝玉妍的天魔功凝成的引力场。 一声柔美悦耳的叹息在徐子陵耳内响起,徐子陵心知不妙时,一股若有似无的魔劲已紧蹑他螺旋劲的尾巴,攻进他右手的经脉内。 徐子陵才智高绝,早猜到她有此一招,漩劲再吐。 两股真劲在肩井穴处相遇。 祝玉妍的魔劲立时给冲散了大半,但仍有一股化作像尖针般的游劲,攻进他体内。 徐子陵惨哼一声,踉跄跌退,喷出了一口鲜血,咕咚一声,跌坐到横卧于屋脊的上官龙下方处。 祝玉妍“咦”了一声,显是对全力一击下,徐子陵仍不当场丧命,极感讶异。 此时沈牧的手中长剑,已然攻至。 祝玉妍娇叹一声,玉手缩回袖里,行云流水的迎上两人,左右衣袖倏地拂打,重重抽在他的兵器上。 看似轻松拂来的一对水云袖,在他们的眼中却仿如鸟翔鱼落,无迹可寻,一下子就给她抽打个正着。 徐子陵此时深吸一口气,弹跳起来,双脚发劲,射上半空,双手化出重重掌影,往祝玉妍攻去。 “蓬!蓬!” 两声气劲交触的激响后,祝玉研往后倒退两下,只觉沈牧剑气高深莫测。 祝玉妍透过面纱,在三人身上巡视一遍,叹道:“便让你们多活两三天吧!你们可以走了。” 沈牧微微一笑道:“话倒说得漂亮,但刚才祝后你用尽全力,仍不能奈何我们,却是不争的事实。” 祝玉妍柔声道:“是事实也好,不是事实也好,随得你们去想好了!再见!”微一晃动,已提人远去,没入洛阳城壮丽的灯火深处。 次日,沈牧踏入守卫森严的尚书府,董淑妮娇滴滴的呼叫声在后响起道:“沈牧!你这两天滚到哪里去哩?” 董淑妮扯着沈牧避过一队操来的卫兵,到了道旁,娇嗔道:“你怎么搅的,昨天整日都见不到你的人影,一副饱食远走的负心汉模样。” 沈牧见尚书府门前的十多名守卫均张眼偷看,尴尬道:“你说话低声点行吗?” 董淑妮露出一个迷人之极的笑容,神态天真地点头道:“只要你肯陪人家,奴家自然会听你的话哩!” 她今天穿的是紧身白色困红边的劲服,把她浑身美好的曲线表露无遗,该高的高,该小的小,充满青春火热的诱人魅力,但沈牧哪有欣赏的心情,讶道:“你不是说再不欢喜我吗?为何又忽然改变主意。” 董淑妮扯了他衣袖,跟他随之沿皇城的大道朝皇城的南大门走去,小女孩般雀跃道:“因为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中都是你最好人,又不会像可厌的苍蝇凑蜜糖似的缠着人家,更何况尚书大人根本没意思把人家许你,还嘱人家不要和你来往呢。” 沈牧心中暗骂,王世充果然是不安好心。 董淑妮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要你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再商量私奔的大计。” 沈牧失声道:“你说什么?” 董淑妮大嗔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道你要我去嫁给好色的李老头吗?” 沈牧心中一震,徐子陵猜得不错,李渊和王世充为了对付现时声势最盛的李密,正进行一场政治婚姻的交易,“货物”就是洛阳艳名四播的董淑妮。 去了西顾之忧,王世充才能放手与李密周旋,而李家亦乐得坐山观虎斗。 这一切正是由李世民策划的,种下异日与李建成争帝位的危机。纸终包不住火,李建成早晚会知道此事。 城门在望,董淑妮扯停了他,试探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沈牧从思索中惊醒过来,随口道:“这牵涉到很多复杂的问题,今晚再说吧!” 董淑妮怎知他脑袋中转着的事,完全与私奔没有关系,喜道:“今晚你戌时初刻就在荣凤祥的府第后门处等人家,我设法溜出来,不见不散。” 沈牧愕然道:“荣凤祥是什么家伙?他住在哪里?今晚你到那里干什么?” 董淑妮没好气道:“荣凤祥这么有名的人你都不晓得,还敢到洛阳来混?他在洛阳有财有势,大舅父也忌他三分,这里十家赌场有八家是他开的。他女儿荣姣姣与奴家合称‘洛阳双艳’,今天是他五十大寿的好日子,所以在家摆寿酒,明白吗?” 沈牧笑道:“既是江湖名人,我当然懂得如何找到他的府第,不过你溜出来时若不见我,最好找第二个人和你私奔,因为我可能已给一群恶人围殴致死哩!”再不和她瞎缠下去,飞快溜了,气得董淑妮猛踩脚,却又拿他没法。 沈牧洒然一笑,走出府外,与徐子陵和跋锋寒会合。 三人在洛阳最繁盛的天街成品字形般漫步。 徐子陵在前,沈牧和跋锋寒并肩居后。天街的店铺均曾经刻意整饰,檐宇如一,又盛设帷帐,摆满珍宝器物,各式财货。伙计们则披锦挂彩,以作招徕,衣彩华绝。 最动人处是这些售货者不乏年轻女孩,更是花枝招展,令人目不暇给。 连摆卖地档的小贩,亦一律铺坐龙须席,既划一又别有气派。 三人各有奇相,徐子陵潇洒飘逸,跋锋寒魁宏奇伟,沈牧则威霸冷峻,走在一起,自是令路人侧目倾倒。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对特别瞩目的东西指指点点,有时还驻足观看,细作评估研究。 沈牧向一个坐轿子经过的年轻贵妇投以令她脸红的笑容后,哈哈一笑道:“洛阳真是好地方,最妙是横看直瞧都有美女,哈!怎样?” 最后两字则是压低声音,运功收束,再送入徐子陵耳内去的。 徐子陵避过一群小孩子追逐,轻轻道:“最少有五股人在跟踪我们,他们化装成各式人等,不断替换,避免引起我们怀疑。” 跋锋寒赞道:“我只知被很多人跟踪着,却没法分辨对方分属于五股势力,你是怎样办到的。而最令我不解的是你根本没有像我和沈牧般四处张望,却竟然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你。” 徐子陵在一档卖人参的摊位停下,向沈牧道:“要不要买株人参回去泡壶人参茶?” 那小贩是个外乡来的大胖子胡汉,闻言不悦道:“我的参乃万水千山运来的正宗一等野山参,最能活血舒筋,延年益寿,须浸酒才更显功效,泡茶实在太浪费。” 沈牧笑嘻嘻道:“请恕小子无知,哪株是最好的?今晚我们便拿来浸酒喝。” 小贩色变气道:“不卖了!不卖了!这些参定要浸上一年半载,还得埋在地下窖藏,哪能就这么拿来送酒的?” 跋锋寒扯着沈牧离开,哑然失笑道:“此人如此固执,包保不会发达,但却赢得我们的尊敬,如此可否算是得不偿失呢?” 接着迅快道:“子陵尚未答我。” 徐子陵目光飞快地朝行人如鲫的对街瞥了一眼,从容笑道:“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当我把全副精神集中到感官上去后,我的感觉便延伸到四周的人群去,甚至别人投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可感应得到。最妙是跟踪者的足音,每当我们停下时,他们的速度都会相应变化,又或故意在我们身旁走过,到了前面某处再由其他人替代。于是很快你便能掌握到他们跟踪的方式和规律,并清楚他们分属五组不同的人。” 沈牧踏前一步,和他并肩前行,赞道:“小陵果然了得,但为何你刚才说至少有五股人呢?是否表示除这些人外,另外尚有更隐秘的跟踪者,但你却把握不到他们的所在?”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那纯粹是我的感觉,此人才是我们的劲敌,除非能把他甩掉,否则我们休想可快快乐乐地捱到子时。” 跋锋寒微笑道:“想必没人会想到子陵有此特别本领,故我们此计必成,可以行动了吗?” 第350章 妙计 徐子陵哈哈笑道:“当然可以!” 往横一移,进入了洛阳三大市场之一的丰都市集。 在皇宫以东和洛水以南的整个城市区域,分布着一百零三个里坊。 里坊间有街道连贯,坊内则陌巷相通,在这样一个百姓众居的地方捉迷藏,确是刺激有趣的一回事。 丰都市集在洛阳三大市集中居首,比其他大同、通远两个市集更具规模,食档货摊林立,人头涌涌,喧闹震天。 徐子陵领着二人左穿右插,看似速度一般,皆因三人上身不动,但下面却展开脚法,从人群的间隙中如泥鳅般滑行。 徐子陵此时把感觉发挥至巅峰状态,忽左忽右,忽缓忽速,横移直窜,每一下移动都是针对敌人跟踪的方式而变化,有若与人交手过招。有时更会折返原路,教人难以猜测。 转眼间他们已从市集的北门溜出去,横过车马道,又不顾人家的阻拦抗议,前门入铺,后门离开,到了一条横巷内,越墙离去。 沈牧和跋锋寒随着徐子陵翻过高墙,窜房越屋,有时又落巷狂驰,到了城东南处,一条河流从东方蜿蜒而来,两岸树木婆娑,房舍重重。 沈牧道:“地图上有说明的,这条就是伊水。” 又指着右方水去处道:“那就是集贤坊,伊水到了那处开叉分成两条,从长夏门左右流往南郊,再去便是了空的老巢!” 跟着压低声音道:“甩掉了吗?” 徐子陵沉吟半晌,摇头道:“只甩掉了那些庸手,我刚才说的劲敌,仍像附骨之蛆般蹑在我们身后,现在我的感觉更强烈。” 跋锋寒负手淡然道:“若我所料无误,这跟踪者必是独孤凤,因为在市集一次掉头窜走时,我似乎嗅到她的体香。” 徐子陵微笑道:“你看河上的舟楫来来往往多么热闹,我们也来凑兴如何?” 跋锋寒哈哈笑道:“若只是到船底凑兴,小弟自乐于奉陪。” 沈牧喜道:“果然是妙计!” 当先穿过岸旁的疏林,投进水里去。 三人在城西南一座小桥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水登岸。 同时运功催发体热,当经过里坊的牌楼时,衣服都干透了,就像变魔法般神奇。 入坊后是一个以石板铺成的广场,接痕斑驳,造成丰富的肌理,令人有种心脾凉透的舒畅写意。 场中有口水井,两个妇人正在汲水,有若一张描写民间生活的图画,动人得不似是真实的。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不幸是从未试过平凡中见真趣的生活。像现在我的心神只能放在是否给人跟踪上,其他的事只好抛开,你说是多么无奈。” 跋锋寒领先左转入巷,又避到一旁,让一群你追我逐、争先恐后的小孩奔过身边,涌往石板广场去。 听着孩子们远去的欢笑声,沈牧向徐子陵叹道:“我们像他们那么年纪时,除了打架和设法找生计外,似乎从未试过像他们般无忧无虑的玩个天昏地黑,那我们是否已痛失真正的童年呢?” 三人沿巷深进,跋锋寒不断打量两旁的房舍。 徐子陵伸手搭着沈牧的肩头,苦笑道:“这就是想出人头地要付出的代价。若非你既要去偷鸡摸狗,又要念书学功夫,我们宝贵的童年岁月怎会为此虚度,现在更不会像三头过街老鼠般,给人人喊打喊杀。”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说过街老虎不是好些儿吗?至少无人不害怕。凡事都有代价的,现在就当是还债好了!来!这边转。” 三人右转至另一条巷内,踏着石板砌成的路面,说不尽的闲适写意,仿似与世无争。一位少女正在门前洗濯衣服,蓦地见到三人,立时看呆了眼。 世间竟有如此英雄人物,且还有三个之多。 跋锋寒显是心情大佳,向她报以微笑,追上两人道:“若有人发动洛阳的地痞流氓四出查探,不到子时前便可知我们到了这里来。因为我们实在太易辨认,见了后绝不会忘记。” 沈牧压低声音道:“你好像走错方向哩!是否故布疑阵呢?” 跋锋寒微笑道:“我这叫先测度地形,来吧!” 忽地翻上左方房舍的瓦面,领着二人飞檐走壁,好一会儿后才跃落其中一所平房的小院子里。 大门处有一方写上“思世居”三字的横匾,字体洒逸有力,如龙飞于天。 沈牧哈哈一笑道:“虚先生的书法确非常了得。” 在虚行之交给徐子陵的纸团上,画的正是寻找这思世居的示意图,也是他约沈牧见面的地点。 屋子分前后两进,中间有个天井。 徐子陵笑道:“虚先生,我们来了!” 屋内全无反应。 跋锋寒奇道:“难道尚未回来吗?” 沈牧领先而行,大门应手而开。 他首先跨步入屋,立时虎躯剧震,愕然叫道:“又是你!” 跋锋寒和徐子陵跨过门槛,来到沈牧两旁,亦呆了起来。 厅内陈设简单,只有必需的台椅几架等物。而在靠南面大窗所放置的一张长椅处,虚行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的头发长垂下来,而一身素白的婠婠正拿着梳子,一派呵护备至,神色温柔地站在椅后,为他梳理头发,情景诡异至极点。 三人千方百计,才摆脱了跟踪者,岂知来到这认为是乱世中的桃花源和避静的圣地,欢迎他们的却是这可怕的大敌。 婠婠的目光深注在虚行之的头发上,檀口轻呼道:“这么久才来,人家等得心都烦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均感落在绝对的下风处。 沈牧亦想不出任何方法去应付眼前的窘局,伸了个懒腰,到另一角遥对婠婠的椅子坐下,道:“你倒有本领,究竟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 跋锋寒和徐子陵分别在靠近大门两旁的椅子坐下,回复冷静。 婠婠仍没有抬头,目光随着梳子在虚行之的头发上移动,柔声道:“以你们这么聪明,仔细想想该可得到答案。闲话休提,先让你们看点有趣的东西。” “啊!” 虚行之不知被婠婠弄了些什么手脚,猛地睁开眼睛,回复神智,但仍是动弹不得。 婠婠螓首低垂,瞧着虚行之的侧脸轮廓,微微一笑道:“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说话,虚先生都可听得一句不漏。现在便让我们来玩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虚行之似已知晓婠婠口中的玩意儿,双目露出苦涩无奈的神倩。 跋锋寒苦笑道:“你似乎有乱闯别人温暖之家的不良习惯,有屁快放!” 婠婠仍没有瞧往他们,平静地道:“对女孩子怎能如此口出污言?快把杨公宝藏的秘密说出来。” 三人均大感头痛。 婠婠现在的神态动作,优美高雅,动人之致。白衣黑发配上她那对赤足和绝世容颜,更是极尽女性的娇妍温柔。但三人都知她随时会下手杀人,不会有半点心软。 而这一招最厉害处,便是让虚行之亲耳聆听沈牧的答案,教他不能耍花样。 沈牧嘴角漏出一丝苦涩道:“我们不知道杨公宝藏在哪里,教我怎怎么告诉你?” 婠婠闻言为之一愕,仰起俏脸,往三人瞧来,接着娇躯剧震,一对有如永远被迷雾笼罩的美眸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梳头的动作倏止。 虚行之眼中反透出充满希望的神色。 “啪!” 婠婠一掌拍在虚行之背上,后者立时回复说话与动作的能力,当然仍知机地不敢轻举妄动。 婠婠移转娇躯,目光投到徐子陵俊逸不凡的脸庞上,轻叹道:“两方双争,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但因应形势和利害关系,也可以暂时来个合作吧?” 跋锋寒哈哈笑道:“小姐敢否和本人单打独斗一场。其他事则待分出胜负后再谈。” 婠婠从容笑道:“若你不是生就自我毁灭的性格,便是天生的蠢材。” 跋锋寒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你爱说什么都悉随尊便,跋某人只要知道你是否够种接受挑战。” 婠婠“噗哧”娇笑道:“跋兄怕是误会了。我绝无出手杀人之意,只是闲着无事,想和你们聊聊天稍解闷儿吧!” 沈牧长身而起,哈哈笑道:“这就最好。来!我们大家喝杯香茗如何!说到底你都是客人嘛!” 边说边往厅心的桌子走去。 虚行之趁机离开长椅,笑道:“该由在下这个作主人的斟茶奉客才对。” 跋锋寒和徐子陵则全神监视婠婠,蓄势以待。 婠婠飘飞而起,穿窗落到院子里,娇笑道:“祝你们好运!” 声落一闪不见。 虚行之舒了一口气坐下,犹有余悸道:“这妖女记性真好,以前在竟陵只隔远瞧过我一眼,便知我是谁。今早我和徐爷联络时,她该刚好在附近,故给她看个一清二楚。” 跋锋寒皱眉道:“那你是否今早便给她制着呢?” 虚行之点头道:“她跟踪我回到这里来,然后我便昏迷过去,真奇怪,她为何不用卑劣手段迫我说话?” 跋锋寒沉声道:“你可能早已说了。魔教中道行高者均懂得什么迷魂、移魂一类邪门手法,能令你在睡梦般的状况下吐露一切秘密,而被施术者事后一点都不晓得。” 虚行之道:“难怪我的脑袋仍怪难受的。” 沈牧搭着他肩头道:“有酒吗?” 虚行之笑道:“家中怎可无酒,让我到后面去拿酒。” 沈牧陪他到后进去,顺便向他解释所发生的事。 跋锋寒和徐子陵各自静坐了好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往桌子前对坐下来,前者冷然道:“若我没有猜错,下趟再遇上婠婠时,必是一场恶战。” 徐子陵点头同意,却皱起眉头。 “砰!” 一掌拍在台上,叫道:“酒为何仍未来?” 沈牧捧着一壶酒奔出来道:“来了!来了!两位大爷请原谅则个。” 虚行之为各人摆杯子,沈牧则负责斟酒。 “叮!” 四个杯子碰在一起,然后一口喝尽。 跋锋寒看着一滴不剩的杯底,赞道:“好酒!” 徐子陵故作出不胜酒力之状,伏倒桌上吟道:“婠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她可否仍算是人?有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为何我总觉得她不似是有血有肉的呢?” 答他的竟是虚行之,道:“魔门的人都是从小便接受训练,绝少半途出家。所以每三年便有‘选种’之举,由长老级的高手四出强掳未懂人事的小孩作弟子传人。只是这残忍的行事已不知教多少父母心碎魂断。” 顿了顿续道:“所以阴癸派中都是天性泯灭的人,但求目的,不择手段。” 沈牧瞧着跋锋寒缓缓把酒注进杯内,道:“天性该是不可能被磨灭的,只能是被替代和压抑。婠婠那对眼睛便不时透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不过手下确是绝不留情。” 跋锋寒放下酒杯,望向虚行之讶道:“虚先生刚才说的应是阴癸派惟恐人知的秘密,不知是如何得来的呢?” 虚行之瞧了仍伏在桌上的沈牧一眼,眼中射出伤感的神色,沉声道:“旧事不要提啦,总言之我和阴癸派有很深的仇恨。” 沈牧坐直身躯,正容道:“若是如此,我们和虚先生便是志同道合了。” 虚行之微笑道:“只凭寇爷肯向虚某人推心置腹,连和氏璧之事亦不作丝毫隐瞒,我虚行之岂能辜负寇爷的厚爱。” 接着露出慷慨激昂的神情,笑道:“我虚行之多年来遍游天下,却从未见过如三位般的英雄人物,纵是陪三位一起命送洛阳,亦觉无憾。” 跋锋寒举杯道:“虚先生不也是英雄了得吗?否则何来这般豪情,我们敬你一杯。” “笃!笃!笃!” 似是木杖触地的声音。 第一下来自遥不可及的远处,第二下似乎在后院墙外的某处,到第三下时,清晰无误地在正门外响起。 四人色变时,“砰”的一声,院门碎裂的声音直刺到四人耳内去。 只是其声势,便足可夺人心魄。 “啪!”门闩折断。 四人身处厅堂那扇门无风自动地往外张开。 四道目光,毫无阻隔地透过敞开的门,投往变成一地碎屑的院门处。 红颜白发,入目的情景对比强烈,令他们生出一见难忘的印象。 玲珑娇美的独孤凤,正掺扶着一位白发斑斑,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却贵族派头十足的佝偻老妇人,步进院子里。 这老妇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的是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独孤凤高上半个头,如若腰背挺直的话,高度会与沈牧等相差无几。 眼帘内两颗眸珠像只朝地上看,但四人却感到她冷酷的目光正默默地审视着他们。 那种感觉教人心生寒意。 在老妇身边的独孤凤那张生机勃勃的脸庞仍是那么迷人,却赌气似地撇着小嘴,一脸不屑的神气,首先傲然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撇下人家吗?你们的道行差远了。” 沈牧低呼道:“是尤楚红!” 他已尽量压低声音,但并瞒不过这外表老态龙钟的婆婆,她两道眼神箭矢似的投到沈牧处,以尖细阴柔的声音喝骂道:“竟敢直呼老身之名,讨打!” 四人目光自然落到她右手一下一下撑在地面、浑体通莹、以碧玉制成、长约五尺、仿竹枝形状的拐杖去。 这一刻尤楚红已甩开独孤凤,跨入屋内,身法之快,可令任何年轻力壮、身手敏捷的小子瞠乎其后。 “锵!锵!” 沈牧和拓跋寒,同时拔剑出鞘。 来人乃独孤阀宗师级的第一高手,若给她那根看来只可供赏玩的碧玉杖敲上一记,保证沈牧他们哪里也不用去。 尤楚红佝偻的身体近乎奇迹地倏的挺直,满头浓密的白发无风拂扬,脸上每道皱纹都似会放射粉红的异芒,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 第351章 师妃暄 四人中,徐子陵坐的位置对着正门,低喝一声“避开”,双掌拍在桌沿处,人已迅速退开。 沈牧和跋锋寒亦左右弹开时,桌子旋转起来,像个大车轮般往尤楚红撞去。 最奇怪是桌面上的酒壶酒杯,全随桌子旋转,但杯内的酒没有半滴溅出,当然更不会翻侧倾跌。 尤楚红双目闪过讶异之色,幽灵般电速升起,当桌子来到脚下时,黑袍底探出右足,足尖迅疾无伦地点在桌面上。 沈牧的剑气和徐子陵变化无边的拳脚招式从四方八面往尤楚红攻去,跋锋寒在守稳阵脚后,亦改守为攻。 这老婆子竟招招硬架,恃着强绝的内功外功,粉碎了三人一波接一波的凌厉攻势,还碧光打闪,以手上的绿玉杖把三人全卷于其内。 杖声倏止。尤楚红连闪三下,脱出战圈,退到入门处,不住急剧喘气。 “好小子,风儿我们走!” 独孤凤则来到她身旁,探手为她搓揉背心,杏目圆瞪道:“都是你们不好,若奶奶病发有个三长二短,我就宰了你们。”说着,便与尤楚红一起遁去。 沈牧甫离皇城,转入大街,一直在后面跟踪他的两个人急步赶上。 他正奇怪为何对方会如此不怕暴露形迹时,其中一人喝道:“死寇仲,还不停下来!” 沈牧一震转身,失声道:“小姐!” 来的赫然是翟让之女翟娇。 翟娇扮成男人,确是“惟肖惟妙”,令人难辨雄雌。 翟娇毫不客气地一把抓着他臂膀,拉得他踉跄转入横街,骂道:“你两个小子出名哩!不用再听我的吩咐了。” 不知是否因素素的关系,沈牧心中涌起劫后重逢和一股难以形容的亲切感觉,苦笑道:“奴才怎敢!小姐你这几年必是日夕练功,抓得我的臂骨都差点折断。” 翟娇冷哼道:“这个还用你来教我吗?没有真功夫,如何可手刃李密那叛主的歼贼。这边来!” 说着,放开他,窜进左旁的横巷去。 此时天色逐渐昏沉,家家户户亮起灯火,巷子冷清清的,杳无人烟。 沈牧展开不发,紧蹑在她身后。翟娇确没有吹牛皮,身手明显比以前高明,腰身虽粗壮如故,但却扎实灵巧,纵跃自如。 忽地翻过高墙,然后穿房越舍,窜高伏低,奔了约一盏热茶的时间后,终抵达城东北漕渠旁景行坊内的一座民房。 三人入厅坐定,一名俏婢来奉上香茗。 沈牧定睛一看,大喜道:“你不是楚楚吗?” 美婢眼圈一红,垂下螓首,幽幽道:“难得公子仍记得人家!” 沈牧想起当年在大龙头府与她掷雪球为乐的情景,当然更难忘记她晚上到宿处来找自己亲热一番的甜美回忆,不由勾起某种似是遥不可及和被遗忘了的情怀,正要说话,却给翟娇粗暴地打断道:“我最怕看人哭,楚楚给我滚进去,不准再踏进厅来。” 楚楚吓了一跳,送予沈牧一个无比幽怨的眼神,才匆匆避往内厅去。 只听“砰”的一声。翟娇圆睁的巨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咬牙切齿道:“我要杀李密为爹报仇,沈牧你定要帮我!” 沈牧本不想帮她,但给她铜铃般的眼睛一扫,心中软化,拍胸道:“这个当然,我们岂是没有义气的人。”说罢也觉好笑。 翟让当年恩将仇报,不讲义气。现在他沈牧反要在义气的大旗下为他报仇。 风声微响。沈牧吃了一惊时,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壮汉穿窗而来,立在翟娇前,施礼道:“报告小姐,已撇下跟踪的人。” 翟娇喷出一声闷哼,摆足架子,才道:“这个就是寇仲!” 那人微笑道:“见过寇公子,本人宣永,乃翟爷的不记名弟子。” 沈牧留神打量,见此人长得威武轩昂,背挂一枝形状古怪的兵器,一派在千军万马中取敌酋首级若探囊取物的猛将格局,心中欢喜,连忙客气回礼。 宣永见他留心自己背上兵器,取下来递给他道:“这是我从叉竿得到灵感改制而成的兵器,叉竿本是用来作守城之用,长度可达五丈过外,专对付利用云梯爬城的做人。这安装在竿头的钢制横刃,既可抵着敌人的兵器,又可发挥啄、刺的功能,所以我名之为鸟啄击。” 沈牧正要说话,翟娇叱道:“现在事态紧迫,你们还有谈天的闲情。” 两人只好围桌坐下。 翟娇探手指着沈牧的耳尖道:“你出名狡猾,快说有什么办法可杀李密?” 宣永都听得眉头大皱,只是不敢作声。 沈牧啼笑皆非,表面当然要扮作严肃,道:“首先我要了解小姐这边的情况。” 翟娇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好说的,那时爹把我送到东平郡投靠泰叔。李密派人来攻了几次城,都给宣永击退;到最近李老贼大胜宇文化及,宣永反说是刺杀老贼的机会来了。于是挑选了一批好手,到洛阳碰机会,杀了那老贼。” 沈牧立时对宣永刮目相看,问道:“宣兄为何知道今次李密是惨胜犹败呢?” 宣永虽不算长得好看,但轮廓却端正讨好,更予人坚毅不拔的印象。 他这时用神瞧着沈牧,眸光灵活,浓黑的眉毛微往上扬,衬起他稍长的鼻子和略高的颧骨,阔嘴巴的两角露出从容的笑意,使人感到他有大将之风。他有条不紊地道:“李密这奸贼总不能把所有与翟爷有关系的人扫出瓦岗军外,所以我对他的事,一直了如指掌。” 沈牧一拍桌面,大笑道:“李密今趟死定哩!” 翟娇和宣永两人听得愕然以对,完全不明白沈牧凭什么说出这句话来。 沈牧告辞翟娇,来到酒铺门前,却没想到与许久未见的刘黑闼撞个正着。 沈牧大喜把他扯到路旁,低声道:“正想找你。” 刘黑闼打量沈牧,奇道:“为何在眼前风云险恶的形势下,你仍能满脸春风,一派洋洋自得的样子?” 沈牧抓头道:“天掉下来当被子盖,船到桥头自然直。忧心又有他娘的鸟用。嘿!你想不想让李密吃场大败仗?” 刘黑闼动容道:“当然想得要命。我们给他截断了南下之路,只要能令他吃亏,什么都在所不惜。” 沈牧环顾左右,待两个过路人走远,才凑到他耳旁道:“只要你们能虚张声势,扮成似要南下与王世充联手的样子,迫得李密出兵偃师,李密肯定要完蛋。” 刘黑闼既清楚形势,更是精通兵法,一点便明,先连声叫绝,旋又皱眉道:“问题在于王世充,最怕他把握不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误了大事。” 沈牧拍胸保证道:“刘大哥请放心,这个可包在我的身上。” 刘黑闼点头道:“此事对我们绝对有利无害,但你却要小心点,李密智计过人,一个不好,说不定你反会落入他的陷阱去。” 沈牧胸有成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密总不会一世人都那么走运吧!” 刘黑闼欲言又止,最后大力拍拍沈牧肩头,洒然去了。 沈牧正要进酒铺与两人会合,给人在后面叫唤他的名字。 他认得是宋玉致的声音,转过身来,宋玉致仍在十多丈外,当然是怕他溜走,故聚音成线,送进他耳内去。 她出奇地并没有像往常般劲装疾服,穿的是南方贵家妇女轻便的罗衣绸裤,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矮髻,以一把像梳子般的发簪固定,打扮淡雅,高贵迷人。 他忽然发觉以前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般留神她的神采和装扮。 她那种阳刚中隐透妩媚的风姿,使她拥有出众而与别不同的艳丽,事实上比之李秀宁亦毫不逊色。 但为何夜深难寐时,自己总是想起李秀宁而非是宋玉致? 一时间沈牧糊涂起来。 香风扑鼻下,宋玉致来到他身前,美眸射出无比复杂的神色,微带嗔怒道:“沈牧你真糊涂,竟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沈牧见街上行人无不朝他们望来,牵着她的衣袖走进附近一道横巷去,笑道:“原来三小姐是这么关心我!” 宋玉致叹了一口气,轻轻甩开他的手,美目深注的道:“关心你的不是我,而是二哥。” 沈牧笑嘻嘻道:“既是如此,理该是宋二公子来找我才对,为何却要劳动宋三小姐的大驾?” 宋玉致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低声道:“你们不知事情闹得有多大,我爹怕二哥卷入你们这漩涡而祸及宋家,所以严令禁止他与你们见面。家规森严,二哥只好返回南方,临行前嘱我来通知你们一声。” 沈牧面对玉人,听着她似有情若无情的话儿,嗅吸着她发颈间透出沁人心脾的幽香,柔声道:“玉致放心!我自有手段去应付眼前的凶险,能成大业者,总不会事事都风平浪静的。” 宋玉致露出矛盾的神色,迎速瞥了他一眼,垂下螓首道:“我也不知该赞赏你还是狠狠痛骂你一顿,虽然没有人说出口来,但心底里都在佩服你们竟能办到这几属不可能的事。” 沈牧喜道:“玉致心中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 宋玉致黛眉轻蹙,不悦道:“人家是在说正经事,关乎你们的生死,不要总岔到些无聊事上好吗。” 沈牧举手作投降状,道:“玉致教训得好,在下正洗耳恭听。” 宋玉致白了他一眼,玉掌按在他胸膛处,双目忽地射出锐利的神色,淡然道:“只要我掌心使劲,保证你沈牧小命不保,你害怕吗?” 沈牧若无其事道:“死便死吧!有什么好害怕的。” 宋玉致讶然道:“你是否认为我不会杀你呢?我们宋家一向和李密关系密切,说不定真会杀你。” 沈牧低头细看她按在他胸口要穴的玉掌,玉指修长青葱,心中涌起难言和像融化了的感觉,柔声道:“因为你是我绝对信任的女子,这句话够了吧!” 宋玉致眼神变化,旋又叹了一口气,贴近少许,按在他胸口的手掌变成支持她斜倾娇躯的凭藉,凑到他耳旁道:“曲傲已和突厥来的高手结盟,誓要把你们三人置于死地。只不知他们会在子时前还是子时后下手而已。” 沈牧瞧着她从衣领内透出白晳修长的玉颈,沉声道:“你是否指拓跋玉师兄妹?” 宋玉致道:“除他们外尚有刚抵洛阳的龙卷风突利和大批随行高手,他们虽以跋锋寒为首要目标,但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好感。” 沈牧搜索枯肠,才记起跋锋寒曾提过此人,乃突厥王族内出类拔萃的高手,又曾助李阀攻打开中,与李世民关系良好。 冷哼一声道:“他才不会单为跋锋寒千山万水到洛阳来,照我看他是想在中原搅风搅雨才对。” 宋玉致道:“不管是什么都好,最怕他是要借你们来建立威势。现在突厥势大,谁都不愿树立这种强敌。勿要以为王世充肯会保护你,他本身亦是突厥来的胡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沈牧心中一寒,说不出话来。 宋玉致柔声道:“另一个要防的人是伏骞,此人智勇双全,有不可一世的气概,今次到中原来绝不会是为做好事。” 沈牧这才记起昨晚决斗的事,奇道:“听你的语气,好像昨晚伏小子和曲傲老头并没有动过手的样子,这是什么一回事?” 宋玉致道:“你昨晚大显威风时,伏骞早来了,待你们走后,便主动把战期更改,定在明晚再在曼清院与曲傲一决雌雄。唉!此人只是几句话,便在中原建立了身份地位,先声夺人,手段非凡。” 沈牧苦笑道:“我的头现在开始痛了!玉致可否赠我一吻,以鼓励士气。” 宋玉致骇然移开,俏脸飞红,大嗔道:“你休要痴心妄想,我是看在二哥份上,才来提醒你这恬不如耻的家伙。” 沈牧嘻嘻一笑道:“什么也好,三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保证娶你为妻后会哄得你终日开开心心的。” 宋玉致花容转冷,淡淡道:“你今晚留得性命再说!唉!我真弄不清楚你,一下子开罪了这么多强横的敌人。罢了!玉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沈牧目送她远去后,一个筋斗翻上瓦面,朝酒铺的天井掠去。 沈牧跃落天井,跋锋寒启门恭候。他步入铺内,与徐子陵和跋锋寒一起饮酒至午夜子时。 三人离开酒铺,徐子陵此时到了沈牧另一边,展望长街。 这条洛阳最繁荣的通衢大道静如鬼域,不见半个行人,所有店铺楼房均门窗紧闭,只余门檐下的风灯斜照长街。 洛水在左方千步许外流过,浩然壮观,接通这条宽达百步,长逾八里,两旁树木罗列的洛阳第一大街。 沈牧倏然止步,双目神光电射,望往洛阳桥上。 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负手立在桥顶,凭栏俯眺在桥下来了又去的洛水。 一叶轻舟,刚好驶过。徐子陵虎躯一震,低叫道:“秦川?” 事实上不用他说出对方的名字,沈牧和跋锋寒也知道前面那人正是化名秦川的师妃暄芳驾亲临。 她是如此美貌。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从三人的角度瞧上洛阳拱桥中心点的最高处,半阕明月刚好嵌在她脸庞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钟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三人的见惯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她的“艳”却与婠婠绝不相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 就像长居洛水中的美丽女神,忽然兴到现身水畔。 纵使在这繁华都会的核心处,她的“降临”却把一切转化作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至极点。 第352章 森寒剑气 她虽现身凡间,却似绝不该置身于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尘俗之地。 她的美眸清丽如太阳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师妃暄这种异乎寻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丽,确非尘世间的凡笔所能捕捉和掌握的。 三人呆瞪着她,不但斗志全消,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 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仿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比对起神态奇异诡艳、邪柔腻美,仿似隐身在轻云后若隐若现的明月般的婠婠,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以沈牧的玩世不恭,徐子陵的淡泊自甘,跋锋寒的冷酷无情,霎时都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差点忘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天街静如鬼域,只有河水打上桥脚岸堤的声音,沙沙响起。 在月儿斜照下,四座矗立两边桥头布成方阵的高楼,在街上水面投下雄伟的影子,更添那无以名之的慑人气氛。 跋锋寒首先“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师小姐仙驾亲临,不知所谓何事?” 师妃暄并没有向他们瞧来,丹红的唇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启轻轻的道:“妃暄离斋之后,从未与人动手,但今晚却可能为了三个原因,不得不破此戒,你们想听吗?” 沈牧哈哈一笑道:“能令师小姐你破戒出手,实是我三人无比的荣幸,不过小弟不才,不知为何师小姐为何如此?” 师妃暄语音转寒,冷然道:“其中一个原因,是你三位已惹起妃暄警惕之心。” 即管以三人的聪明才智,亦听得不明所以,满脑茫然。 自师妃暄出现后,徐子陵便保持缄默,没有说半句话。 跋锋寒皱眉道:“师小姐可否说得更清楚些?” 师妃暄没施半点脂粉,但光艳得像从朝霞中上升的太阳般的玉容掠过一个无奈的笑容,轻叹道:“妃暄岂是喜动干戈的人,只因一统的契机已现,万民苦难将过,故才诚惶诚恐,不敢粗心大意,怕有负师门之托。” 沈牧心中一寒,却故作讶然,试探道:“这又与小姐应否对付我们有何关系?” 师妃暄轻扭长秀优美的脖子,首次别过俏脸朝三人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 接着更转过娇躯,面向他们。 三人得窥全貌,就若给她把石子投进心湖,惹起无数波动的涟漪。 在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颊的两个似长盈笑意的酒窝,肩如刀削,蛮腰一捻,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夺。 她的肤色在月照之下,晶莹似玉,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出尘脱俗。 此时她那对令三人神魂颠倒的秀眸射出锐利得似能洞穿别人肺腑的采芒,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几遍后,目光最后定在沈牧处,以平静的语调淡淡道:“寇兄若肯立即从此退出江湖,我们之间一切瓜葛便可一笔勾销,此后各不相干。” 沈牧想不到她忽然变得如此直截了当,且是毫不客气。愕然道:“我是否听错哩?” 师妃暄不理会他,目光转往跋锋寒脸上,幽幽一叹道:“中原还不够乱吗?跋兄为何不回到域外去?” 跋锋寒双目射出凌厉的电芒,与她毫不相让地对视,眼睛不眨半下,沉声道:“小姐此言差矣,跋某人要到哪里去,从来不会让别人左右的。”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语音转柔道:“这正是你们惹起妃暄警惕之心的因由。三位都是胆大包天,谁都不肯轻易卖账的人。从你们踏足洛阳的一刻,立把整个东都的平衡势力打破,只此一点,已教人不敢对你们轻忽视之。” 沈牧默默与她互相凝视半晌后,洒然笑道:“听师小姐的口气,似是如若我们不退出江湖,师小姐也不肯罢休的了!” 师妃暄打量沈牧好一会儿,才轻叹道:“如若寇兄不肯,那妃暄只好领教一下寇兄的绝艺,看看来自《长生诀》的奇功,究竟有什么玄秘之处?” 晚风从洛河吹来,但两人的衣袂却没有丝毫拂扬的应有现象。 男的潇洒飘逸,女的淡雅如仙,望之若一对神仙璧侣,哪知竟要动手交锋。 “锵”!宝剑出鞘。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从剑锋吐出,刺破空气,向沈牧攻去。 沈牧右手探出,并未拔剑,只是画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小圆圈,暗骂道:“画个圈圈诅咒你!” 电光激闪,剑气漫空。 师妃暄的色空剑化作满天光影,把沈牧笼罩其中。 她却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剑光中若隐若现,似被淡云轻盖的明月,森寒的剑气则连远在三丈外的跋锋寒和徐子陵也感觉得到,其飘摇往来之势有若狂风刮起的旋雪。 沈牧想不到这看来温柔娇婉、动人妩媚的美女那只欺霜赛雪的纤手能使出这么有如疾雨狂风般的剑法。 看来不得不露一手了。他以心驭剑,虽处在劣无可劣的窘境中,但反激起他争雄不屈的决心,全心全意去应付师妃暄那飞洒幻变,威势渐增的剑法。 “蓬”! 色空剑被沈牧的一道剑气击中。劲气横洒,激碰扬起街上的尘土。 跋锋寒和徐子陵禁不住同时喝了声:“好!” 剑影消散。师妃暄惊讶的目光落在沈牧身上,柔声道:“你……你还好吧?” 沈牧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仍会关怀自己这“敌人”的伤势,心中泛起奇异之极的感受,正容道:“无妨,多谢小姐垂注。” 师妃暄“噗哧”娇笑道:“我要杀你,你还要谢我?” 她罕有的失笑仿如鲜花盛放,东山日出,灿烂得使人目眩。 “叮咚,装比成功,获得6000点积分。” 笑容敛去,师妃暄回复止水不波的神情,目光扫过沈牧三人,淡淡道:“此事暂且搁下,妃暄现暂返禅寺潜修,异日有缘,再与寇兄相见。”言罢转身便去。 跋锋寒三人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事情会在这种情况下结束,跋锋寒道:“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呢?例如回到那破酒铺继续喝酒至天明,或是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徐子陵环顾四周,不解道:“为何整条天街所有店铺全关上门窗,街上更不见半个行人,你们不觉奇怪吗?” 沈牧猜测道:“或者是王世充那混蛋怕误伤旁人,所以下令不准任何人在某时某刻后走出家门半步,诸如此类也说不定。” 跋锋寒皱眉道:“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牧放开搂抱徐子陵肩膀的手,道:“这样呆站等人来搦战终不是办法,要找个去处才成。” 徐子陵哂道:“现在投店不嫌晚吗?包括你的老朋友王世充在内,洛阳谁会欢迎我们?” 跋锋寒叹道:“虚先生那小巢又如何?” 沈牧心中一动,笑道:“不若到赌场大老板荣凤祥的华宅躲他一晚,害害这家伙也好。” 两人愕然朝他看来。沈牧解释道:“董淑妮今晚到荣府参加荣凤祥的寿宴,还约了我在后门等她溜出来私奔,所以……嘿!你们为何用这种可怕和暧昧的眼光望我呢?” 跋锋寒冷冷道:“董淑妮若肯与人私奔,早私奔了过百次,为何独对你仲少青睐有加?你不觉得此事可疑吗?” 沈牧愕然道:“不会吧?我对她也不错啊!难道她会设陷阱来害我?” 徐子陵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拣中你,她是为什么原因要私奔?” 沈牧叹道:“总言之我和她是有点关系,不过现在得你们提醒,我也感到有点不大妥当。希望她只是开开玩笑吧!否则其中定有点问题,像她那种爱慕荣华富贵的女子,怎舍得放弃一切,随我这么一个人流浪天涯。” 接着拍手道:“好哩!闲话休提,我们现在该到哪里去?” 蓦地三人同时眼前一亮。 事实上整道洛阳桥也亮了起来。 他们别头朝洛河瞧去,一艘灯火通明的巨舟,正逆流朝洛阳桥驶过来。 此舟原本没有半点灯火,忽然变得如此一舟烁然,自需一批训练有素的“点灯人”。 灯火辉煌,光照两岸的巨舟绕过河弯,朝这边驶来。风帆均已降下,全凭从船腹探出每边各十八枝船桨,拨水行舟。 船沿处每隔一步便挂上一盏风灯,密麻麻的绕船一匝,以灯光勾画出整条船的轮廓,透出一种诡秘莫名的味儿。 甲板中心处耸起两层楼房,在顶层舵室外的望台上,分布有序的站立了十多名男女,可是沈牧等三人只看到其中一人。 因为此人有若鹤立鸡群,一下子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无暇去理会其他人。 此君年约三十,身穿胡服,长了一脸浓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伟,比身边最高者仍要高出小半个头,及得上沈牧等三人的高度。 虽是负手而立,却能予人稳如崇山峻岳,卓尔不凡的气概,并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气派。 被胡髯包围的脸容事实上清奇英伟,颧骨虽高,但鼻子丰隆有势,双目出奇地细长,内中眸子精光电闪,射出澄湛智慧的光芒,遥遥打量徐寇三人。 他左右各立着一位美丽的胡女,但在三人眼中,远及不上这充满男性魅力的虬髯大汉那么引人。 跋锋寒迎着逆流驶至二十丈远近的巨舟喝道:“来者何人?若是冲着我等而来,便报上名来,我今夜没兴趣杀无名之辈。” 那虬髯男子扬声道:“跋兄说笑哩!小弟伏骞,特来要向三位结交和请安问好的!”他的汉语字正腔圆,咬音讲究,比在中土闯荡多年的跋锋寒尚要胜上半筹。 三人早从他的形貌和那招牌虬髯猜出他是谁,故闻言毫不讶异,唯一想不到的是他长得如此威武与迫人,豪情盖天。 巨舟船速渐减,否则若疾冲过来,高出桥顶达两丈的船桅必定撼桥而断,连船楼上层的顶盖亦将不保。 他沉雄悦耳的语音方落,跋锋寒微笑道:“伏兄大名,如雷贯耳,跋某万分仰慕,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嗨”! 吆喝声从船腹传出,整齐划一,三十六人的喊叫,像发自一人口中。 三十六枝船桨同时以反方打进水里,巨船奇迹般凝定在河面上,船首离桥头只三丈许的距离。 而伏骞等十多人立足处刚好平及桥头的高度,对起话来不会有边高边低的尴尬情况。 附近周围都是灯火黯然,唯只这洛水洛阳桥的一截灯火辉煌,天上星月立时失色。 河水因巨舟的移来,涌拍堤岸,沙沙作响。一切是那么宁静和洽。 船桨又巧妙地拨动河水,保持巨舟在河心的稳定。伏骞从容道:“跋兄请不吝下问,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跋锋寒双目寒光一闪,冷然道:“伏兄隐舟在旁,出现的时机又准确无误,未知意欲何为?” 这番说话毫不客气,但也怪不得跋锋寒。因为伏骞与王薄关系密切,很易使他联想到伏骞用心不良。 伏骞身旁的人均露出不悦神色,那两个吐谷浑美女更是神色不屑,似在怪跋锋寒不识抬举。 沈牧和徐子陵对跋锋寒这种什么人的账都不卖的作风早习以为常,丝毫不感异样之处。 没想伏骞亦不以为忤,哈哈笑道:“原因有三,一是小弟最爱凑热闹,今趟到中原来,此实主因。” 三人都想不到他如此坦白,明言是趁中原大乱之时,来此凑兴,好混水摸鱼。 沈牧目光扫过他身旁的随从,冷哼道:“凑兴有时是需付出代价的,希望伏兄来去都是那么一帆风顺!” 他从宋玉致处知晓伏骞对他们“很有意思”,以宋玉致的精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有一定的依据,非是无的放矢。 伏骞身后的一名年轻汉子正要反唇相讥,却给这吐谷浑的王族高手打手势截住,淡然笑道:“小弟到中原来,早没想过有游山玩水的写意日子,多谢寇兄关心。至于第二个原因,是小弟想破坏铁勒人的阴谋,不想让曲傲、突利之流诡计得逞。而最后一个原因,则是想看看三位有没有闲情时间,移驾到敝船上喝酒聊天直至天明?” 跋锋寒仰天笑道:“伏兄这两个好意心领了!现在我们只想找个宿处,好好睡他一觉。请了!” 伏骞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点头道:“三位果是英雄了得,伏某佩服。” 船桨运转,巨舟就那么倒退开去。然后灯火倏灭,没在河弯的暗黑处。 次日清晨,车轮驴蹄与地面接触交杂而成的声音,从下方街上传来,沈牧伸个懒腰,才睁眼坐起身来。 徐子陵早起了身,正立在这位于洛河北岸的钟鼓楼栏沿处,远眺跨河而过的洛阳桥。 跋锋寒在盘膝打坐,似对身外的事无觉无知,斩玄剑则平放腿上。 沈牧跳将起来,移到徐子陵旁。楼外细雨绵绵,整个洛河两岸都陷进白茫茫的一片里。 沈牧大力呼吸几口清晨夹杂水雾的空气,俯瞰远近烟雨迷蒙的景象,叹道:“空气真好!” 徐子陵见他左手在把玩挂在胸前的链坠,奇道:“为何你对这坠子忽然有兴趣起来?” 沈牧欣然道:“忘了告诉你,昨晚我见过它的原主人。” 徐子陵愕然道:“你见过楚楚?” 这坠子乃当年在翟让的大龙头府时,楚楚随翟娇避难,临别时着素素交给沈牧的。想起此事,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牧当下把昨晚给翟娇找上的事说出来,然后道:“李密该是气数已尽,所以出现翟娇这令他意想不到的大敌。翟娇有个叫宣永的手下,绝对是个人材。” 徐子陵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别忘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杨公宝库’在哪里。” 沈牧颓然道:“有很多事不想那么详细会好些儿的。所谓成事任天,我等凡人除了尽力而为外,还可以干什么?”接着岔开话题道:“我待会儿要去见王世充,你们又到哪里去?” 第353章 玲珑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怎都要跟紧老跋,因为突利很可能拣他落单时下手。” 沈牧点头道:“如此,那好吧,一切小心。” 入皇城后,守门的将领把他带到尚书府,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把他领往大厅,甫进门为之愕然。 只见王世充高坐于大厅南端主座处,十多个席位平均分布两旁,都坐满人。 右边六席沈牧认识的有“美胡姬”玲珑娇、可风道人、“铁手”陈长林,居于王世充右边首席的是欧阳希夷,郎奉和宋蒙秋则陪于末席。 另一边的六个人全是首次见面,居末的两人貌肖王世充,看来该是他的儿子。 沈牧哪想得到忽然遇上这样阵仗,王世充长身而起,大笑道:“你来得刚是时候,我们正商讨大计。来!坐下喝盅热茶再说。” 众人纷纷向他抱拳为礼,只有那冷若冰霜的胡女玲珑娇对他爱理不理的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欧阳希夷似对沈牧特别有好感,招手道:“不用加席,来与老夫同坐吧!” 自有侍从在这前辈高手几旁之下加设一张太师椅,让沈牧坐下,又奉上香茗。 扰攘一番后,王世充介绍左方首次两席身穿将服的男子予沈牧认识,一叫张镇周,另一名杨公卿,乃王世充倚之为左右臂助的大将,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一向驻守外防,为王世充与各方起义军作战。 沈牧知道这才是王世充的真正班底,特别留心打量那两人。 张镇周身材颀长,瘦削的脸庞显得精明自信,神态冷静自若,罕有露出笑容,高高的额头微微隆起,好像内中蕴藏无穷的智慧。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似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杨公卿年纪稍大,中等身材,脸上永远挂着点温和的笑意,细长的眼使沈牧感到他是个城府甚深的人。尖嗓门,说话时慢条斯理的,予人若断若续的感觉。 末座两人分别是王玄应和王玄恕,是王世充的长子和次子,前者脸上带有伤疤,说话举止有些粗野鲁莽,眼神较有种狠毒的意味,教人不敢恭维,略嫌矮短的身型已有点发胖,令沈牧猜他是耽于酒色的人,否则这般二十来岁的年纪,该不会有此情况出现,看来纵是得王世充亲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反是乃弟身体结实,容光焕发,英气勃勃,虽及不上沈牧的高度,也算身长玉立,但稚气未除,仍需一段历练才可独当一面。 另两人是王弘烈和王行本,均属王世充的亲族,只看外貌都非什么非凡人物。 在座八名王世充军系的核心人物,占了一半是与王世充有亲属关系的人,除王玄恕像点样子外,其他均非人材,如此任用私人,对军心士气当有一定的影响。 用过茶后,王世充向沈牧笑道:“能见小兄弟无恙归来,我等无不欢欣雀跃。” 沈牧心中暗骂了一句,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须惊动尚书大人和诸位在此商讨大计?” 王世充道:“晁公错刚抵此处,我们准备先发制人,务要令南海派全军覆没,永不翻身。” 沈牧骇然道:“万万不可!” 包括王世充在内,人人均为之愕然。 王世充奇道:“为何万万不可?” 沈牧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示敌以弱,李密愈轻敌,愈看不起我们就愈是理想。” 和他仅一几之隔的欧阳希夷不解道:“战场还战场,对付晁公错乃江湖上的决胜争雄,否则若任由他和独孤阀联手伺机行刺世充兄,闹得大家终日提心吊胆,我们还用办其他事吗?” 厅内大部分人都点头赞同。 只有那可风道人一扬手上尘拂,微笑道:“寇兄弟必有独特见解,何不说来一听。” 沈牧从容道:“首先我想知道李密那边的情况是如何呢?” 王世充点名道:“镇周!李密方面的情况,由你来说吧!” 张镇周道:“自我们开始在偃师筑桥置仓,李密便着手调集粮草兵马,又命大将邴元真率军进驻洛口,程知节进驻金墉城,单雄信守河阳,乍看似是要进军偃师,但可以是李密想南面以黄河为屏障,北守太行,东连黎阳,寓守于攻,使我不敢冒然出兵挺进。” 沈牧只听他这番话,便知他是个饶有谋略眼光的兵法家,心忖王世充能守得住洛阳这中原核心之地,确非侥幸。 沈牧成竹在胸地油然道:“若尚书大人能佯作被刺受伤,包保李密会立即大举进犯,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王世充脸露难色道:“现在我们防范犹恐不周,若故意给人机会,一个不好,吃了大亏岂不是弄巧成拙。” 张镇周不知是否给李密打怕了,插口道:“李密战无不胜,即使童山一战元气大伤,但实力仍在,为何寇兄弟这么肯定可败李密呢?” 沈牧知道若不先增强诸人必胜的信心,王世充这自私自利的人绝不肯去冒这个大险,语调铿锵地侃侃而言道:“上兵伐谋,而孙子兵法也有知敌的一项。诸位大人该清楚我的底细,翟让的女儿和我一直有联系,通过她的关系,李密打个喷嚏也瞒不过我,只要李密中计出兵,我们便以诱敌、暗袭、伏击的战术戳破他战无不胜的神话。” 顿了顿续道:“我已联络上夏王窦建德的首席大将刘黑闼,请他虚张声势来援,所以只要尚书大人肯冒这个险,李密不中计才怪。” 众人为之动容。 王世充精神一振道:“可否让我一见翟娇的人?” 沈牧拍胸道:“见翟娇也没有问题,不如就今天吧!” 王世充至此哪还有怀疑。 但杨公卿却道:“不过安排被刺一事必须计划周详,以保万无一失。待见过翟小姐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王世充拍案道:“就是如此。” 沈牧心下大快,心想李密今趟你定难逃出此劫。 按照之前于徐子陵的约定,沈牧赶到洛阳桥对面的洛堤时,徐子陵已等了他有小半个时辰。 他跃落艇内,徐子陵立即操桨开出。 沈牧回头张望道:“我已用了多种方法撇开想追踪我的人,咦!这艇从哪里偷来的?” 徐子陵笑道:“本是偷的,后来却变成是一锭金子交易的成果,有它代步,谁都休想跟踪我们。” 沈牧接过他递来的竹笠蓑衣,欣然道:“你倒是准备充足,老跋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时,一人由岸上凌空飞至。 两人吓了一跳,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公然以双拳对付他们的四手呢? 即使来人是祝玉妍,在如此广阔的河面攻击有艇为凭的他们,亦须三思而后行。 看清楚些,才知来者竟是宋玉致口中该已南归的宋师道,因他头顶竹笠,故一时认不出是他。 这多情种子挟带风雨落在艇心,喜道:“找你们真辛苦,又怕被人看见我和你们接触,所以从皇城一直跟小仲到这里,才敢和你们见面。” 沈牧苦笑道:“你的跟踪术真不错。” 徐子陵讶道:“二公子不是回南方去了吗?” 宋师道吁出一口气后,像在整理脑中的资料,半晌才缓缓道:“五天前,上官龙孤身单骑出城,到黄昏时始见他回来,他身后还有一辆低垂帘幕、铺满尘土的马车,随车同行的四人有两个女的,都罩着面纱,行藏闪缩。车子最后到了城东南角伊水旁永通坊的一所院子里。而上官龙到翌晨才离开。” 徐子陵运桨操舟,沉声道:“我们必须立即找到跋锋寒,我敢肯定沈落雁所说的那所房子,里面等的绝非曲傲,而是‘南海仙翁’晁公错那家伙。” 沈牧骤然听来虽听得一头雾水,但却知道宋师道已间接揭破了沈落雁的一个阴谋。 不多时,船行至岸边,沈牧三人驾着一辆马车,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拓跋寒,从车厢探出头来,挤眉弄眼道:“跋小子你滚到哪里去了?还不上来!” 跋锋寒立时把离别的伤感抛开,哈哈一笑钻进车厢去,才知除沈牧和徐子陵外尚有宋师道,难怪马车、车夫一应俱全。 跋锋寒一上马车便气冲冲的冷哼道:“沈落雁太狡猾了,若非我不喜欢杀女人,定要拿她来试剑祭旗。” 沈牧知道跋锋寒被沈落雁给坑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与李密的斗争,岂在朝夕,迟些就有她好受的。” 宋师道已清楚整件事,提议道:“何不把沈落雁刺杀独孤霸的事放出去,好破坏独孤峰和李密的关系,至少也可累得沈落雁要大费一番唇舌。” 沈牧笑道:“千万不可,否则我的戏法就不灵了!现在我的招数叫尽长他人志气,彻灭自己的威风。连那晁公错我们也要好好尊敬他老人家,不拔他半根毫毛。” 跋锋寒素知他的手段诡计,也没闲情去管,转向宋师道道:“二公子有没有办法可侦知曲傲躲在哪里?” 宋师道点头道:“这个容易,驾车的小张是这里青蛇帮的人,我对他们的帮主任恩有过点恩惠,只要我说句话,而又是他们能力所及,都会义不容辞。洛阳的事,少有瞒得过他们这群地头蛇的。” 沈牧压低声音道:“他们是洛阳帮的死对头,我们扳倒了上官龙,使洛阳帮在群丑无首下陷于四分五裂之局,等于间接帮了他们天大的忙,现时他们对我等不知多么感激。” 徐子陵瞥了窗外一眼,道:“雨停哩!” 驾车的小张叫道:“四位大爷到了!” 四人在坊门外下车,观察形势后,翻上瓦面,窜过几所屋子后不片刻目标中的院子出现前方,中间只隔了一条小巷。 一看下,都心知不妙。 屋前的空地上,虽泊有一辆马车,却不见拉车的马儿。 这所前后三进,以两个天井相连的房子门窗紧闭,没有半点有人居住的样子。 沈牧颓然道:“糟了!妖妇妖公妖女全给我们吓走了。” 宋师道出奇平静,低声道:“我们入屋看看,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跋锋寒叹道:“我看也是白费心机,阴癸派一向以行踪隐秘见称,哪会留下任何可跟寻的线索,否则早给人追上老巢去。” 宋师道摇头道:“今趟是不同的。我几可肯定她们是前晚上官龙被揭穿身份后才匆匆转换地点,是为怕被人寻到这条线上。这是一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措施,但却又很易被人忽略的。在这种心理下,难免会有疏忽。那我们便有方法找出来了。” 三人无不动容,顿然对宋师道这位二公子刮目相看。 宋师道一声“来吧”,领先跃往院子里。 厅内布置讲究,墙上还挂有书画一类的装饰,不过不出跋锋寒所料,一切干干净净的,除家居用具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宋师道却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当三人意兴索然时,他却从地上捡起一些茶叶的碎屑,送到鼻下嗅吸一番道:“若我没有瞧错,这该是黄芽叶,挺直匀齐,色泽黄中带绿,细嫩如毫,形似鸭舌,乃茶叶的极品。”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只有他这种出身高门大族的世家子弟,才能凭一片茶叶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徐子陵皱眉道:“纵然知道这是什么茶叶,但又能起什么作用?” 沈牧插口道:“照我看阴癸派的妖女不会把茶叶随身带备,该是上官龙预备好来孝敬她们的。” 宋师道欣然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天街有几间茶铺,其中三间都有黄芽茶卖,但只有山景居卖的是金刚台生产的一等黄芽叶。我和他们的老板这些日子混得颇熟,很容易查出上官龙是否只酷嗜此茶。若是如此,我们便多得一条线索。” 三人都听得心服口服。 茶有茶瘾,喝惯了某种茶,尽管会间中换换口味,但总不会一下子全改变过来的。上官龙应是在养伤期间,若碰巧他遣人去买茶,他们便有机会了。 宋师道再巡察一番,没有新的发现后,朝内进走去。 三人因他这种“查案”本领而对他视若神明,忙追在他身后。 宋师道进入其中一间卧房,睡床罗帐低垂,内里被褥凌乱,应了他们的预料,不但走得非常匆忙,且是在半夜离去。若是在日间,一切被褥便该是收拾整齐。 三人学宋师道般仔细观察时,他却揭帐坐在床沿,拿起被铺枕头用神嗅吸。 三人唯他马首是瞻,耐心静候他发言。 宋师道见三人呆瞪他,放下被枕,莞尔道:“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我一向长在讲究生活的家庭,而凑巧阴癸派的人对这方面的要求亦是颇为讲究,才给我认为可凭此看出些什么事来。” 跋锋寒动容道:“二公子这话非常管用,一向以来,江湖中人都以为阴癸派躲于深山穷谷之中,但现在看来则更有可能是把老巢隐于繁华的大都市内,教人料想不到。否则绝不会如此事事讲究。” 沈牧也谦虚地问道:“究竟是怎样的讲究呢?” 宋师道答道:“这睡帐和被褥都被一般香料薰过,但枕头带着的则是另一种香气,那该是来自那女子本人喜欢使用的香料。” 徐子陵道:“既然有了茶叶香料这两条线索,我们下一步该怎样走呢?” 宋师道道:“看遍其他地方再说吧!不过跋兄说得对,可以带走的东西,她们是不会留下来的。” 车子开出,往天街驶去。 到了天街,宋师道溜下车去,而小张则把车子驶进一条横街等候。 沈牧四人坐在河旁一所楼房的二楼处,窗外可见到码头上落货的情景,左方不远处就是那三艘可疑的船只。 楼下是间专做盐货生意的店铺,属青蛇帮所有。事实上洛阳的大小帮会,都大多做水运生意。 第354章 清新 一向以来,各帮会都有自己专门的生意,独占利润,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洛阳帮之所以招惹众怒,皆因常要插手到别帮的业务去,又恃势大,要各帮会每月奉献孝敬,破坏了各不相干的规矩。 任恩做的既是盐货,自然和宋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牧忽然道:“假若祝玉妍和婠婠都在船上,我们该怎么办?” 徐子陵道:“先弄沉她们的船,再在混乱之际抢人。” 跋锋寒道:“那就要拟好逃走的方法和路线,否则有谁落单被追上,便大事不好,不但救不回君瑜,怕还要赔上小命。” 以跋锋寒的高傲自负,竟说出这番话来,可知他对遇上祝玉妍和婠婠连保命的把握都欠缺。 宋师道微笑道:“你们这种情况,叫关心则乱,假设祝玉妍和婠婠是上骥,那我们顶多只是中骥,以中骥对上骥,必败无疑。” 沈牧道:“我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是我们根本不知她两人是否在船上,更不敢去冒失查探,所以无法实行以中骥对下骥之策。” 宋师道淡然道:“所以我说你们是关心则乱。今晚曲傲与伏骞要在曼清院进行那场未竟之战,祝玉妍等就算不去捧拍档的场,也不会错过这种难得的机会,顺便看看伏骞是什么料子,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哩!” 徐子陵点头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唉!只好爽约了!” 沈牧皱眉道:“你约了谁?” 徐子陵答道:“这个人只听名字便已有些瞄头,叫宋金刚,你服不服?” 宋师道和跋锋寒同时动容。 前者道:“这人不但是北疆武林不可多得的高手,还智勇兼备,乃刘武周手下的头号猛将。” 跋锋寒道:“我也听过他的名字,在北方他和刘黑闼齐名,都是威震一方的名将,从来没吃过败仗的。”顿了顿思索道:“他该是随突利来的,找上你为了什么事?” 徐子陵笑道:“会有什么好带挈的。他虽没有说出来,想来都是要我去当刺杀杜伏威的刺客,难道会请我率军打仗吗?” 四人虽在说话,但都是对窗而坐,目光没有半刻离开那艘疑船。 宋师道道:“宋金刚怎会对你大材小用?况且杜伏威若那么容易被刺,早死过百多遍,连杨虚彦也是无功而返。照我看他是另有周详计划,绝不会白白浪费像你这般人物。” 跋锋寒心中一动,问道:“二公子知否杨虚彦乃李世民的人,随他到了这里来,还与我们交过几招。” 宋师道愕然道:“我倒不知他和李世民有关系。只知他迷恋这里的赌场大豪荣凤祥的女儿荣姣姣,此消息极端机密,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查出来的。” 沈牧一震道:“董淑妮说过荣姣姣乃她的闺房密友。会否……嘿!” 跋锋寒点头道:“以董淑妮的随便,两女侍一男亦绝不稀奇。东都一向是旧隋皇族聚居的地方,杨虚彦乃士族中人,和两女搭上是举手之劳的易事。” 徐子陵拍腿道:“杨虚彦那家伙见你没有中计,才会寻上来动手。” 宋师道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幸好此时任恩一脸喜色的走上来,坐下劈头便道:“幸不辱命,我可以包保找对船了!” 宋师道欣然道:“任兄说得这么肯定,当是有所发现。” 任恩年在四十许间,五短身材,外表像个道地的生意人,但能当上一帮之主,自有他的本领。 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点头道:“果然如此。因为有人曾目睹一些戴有脸纱的女子从船上走下来,且在晚间。虽只见过一次,但因那些女郎身段极佳,故留下深刻的印象。” 跋锋寒道:“但可肯定不会是祝玉妍或婠婠,以她们的身手,怎会轻易让人见到。” 宋师道从容道:“任兄请为我们安排些菜肴,酒则免了,我们就和阴癸派的妖妇妖女比比耐性吧!” 任恩答应后,向跋锋寒道:“有铁勒人的消息了,曲傲落脚的地方在城东北兴艺坊的一所房子处。此宅属吕梁派的杜干木所有,而杜干木则是越王侗手下。” 跋锋寒叹了一口气道:“有劳贵帮!不过现在我无法分身,希望曲傲可击败伏骞,否则我也没兴趣挑那败军之将来交手。” 任恩双目射出崇敬神色,告退下楼。 四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三艘船。 太阳最后一道余晖消失在西方的空际,洛阳城已是万家灯火,江边船舶停泊处,更像一条条灯龙般沿岸盘绕延绵。 不知是否因下过雨的关系,夜空特别澄明通透,空气清新。 虽仍有人挑灯卸货,但码头区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一片忙碌后的平静。 蹄声踏响,数骑一车沿江驰来,抵达其中一个码头时,勒马停定。 其中一人嘬唇哨响,似乎在招呼泊在码头处那艘船上的朋友。 正对这一带紧密注视的徐子陵道:“这不是独孤策吗?” 宋师道道:“他左旁的人就是名气颇大的狂士郑石如,其他的都是这里的着名世家子弟。” 沈牧一呆道:“竟然是他,我对他的声音熟悉,样子还是初次见到。” 当日他曾躲在画柜内偷听李密等人和他及钱独关说话,想不到终于见到他的庐山真脸目。 这有狂士和智者之名的高手衣着有点不伦不类,在文士服之外却加穿一件武士的罩衣,散发披肩。年纪在三十许间,相格粗放狂野,样貌大致上也算不错,留了一撮山羊须,别有种不修边幅的魅力。 跋锋寒道:“他为何会与独孤策混在一起?” 徐子陵则道:“看独孤策的神情,该仍未发现乃叔给人宰了。” 四人居高临下指点谈论之时,那艘船的船舱走出一位国色天香的丽人,只步姿已能予人羸弱动人的美态。 两名俏婢侍候她下船。 跋锋寒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失声道:“白清儿!” 赫然是钱独关的爱妾白清儿,跋锋寒曾从她类似婠婠的气质推断出她是阴癸派的妖女。 白清儿登上马车后,独孤策、郑石如等拥着马车美人,趾高气扬的呼啸去了。 跋锋寒瞧着两婢回到船舱,一震道:“好险!我们差点误中副车。” 沈牧和宋师道不解地瞧向他。 徐子陵点头道:“这艘船才是真命天子。” 白清儿的客船与那三艘疑船只隔了数百步,中间泊了十多条其他的船舶,假若白清儿确是阴癸派的妖女,这当然就不会属于巧合。 跋锋寒略作解释道:“事实上我心中一直难以释然,因为这三艘泊在一起的船实在过份碍眼,不似阴癸派一向的作风。现在我肯定这三艘船都是空船,也是阴癸派精心布下的陷阱,看看会否有人中计。又或根本是针对我们而设的。” 宋师道心中一动,道:“不若我们来个将计就计,说不定可反收奇效。” 跋锋寒笑道:“若阴癸派知道我们能从白清儿身上推断出这么多事来,定然非常后悔。兄弟们!行动的时间到了!说不定尚有时间赶及下一场好戏呢。” 跋锋寒和徐子陵坐上快艇,在船只间灵活自如地穿插着,一副寻找某个目标的模样。 这些日来,沈牧为了耸恿王世充来对付李密,忙得难以分身。剩下两人相机行事,现今只他两人出动,该不会惹起敌人的戒心。 而且去了沈牧,实力减弱,更易诱敌人对他们下手。 跋锋寒皱眉道:“阴癸派的人确狡猾如狐,避到河上,还要耍一记这样的手段,若非我们有些运道,定会中计。” 徐子陵道:“我们是否就那么闯上船去?三艘船都没有灯火,只是这点,已引人注目。至少会惹来盗贼垂涎,现在并非是太平盛世。” 跋锋寒笑道:“洛阳现在走到街上乱闯乱撞,都可能碰上高手,识相的人都会避避风头,不敢在这段时间出动。咦!到了!就在前方,装作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吧!” 徐子陵忽地压低声音道:“那边有人在注视我们。” 跋锋寒压下望向白清儿那艘豪华客船的冲动,欣然道:“这就最好!我们上去便动手砸船,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反应。假若不见阴癸派的人出现,便代表了他们船上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付我们。” 说到这里长身而起。 三桅船在前方不断扩大。 徐子陵收起船桨,亦站起来。 跋锋寒打个手势,两人同时腾身而起,跃离小艇,轻若飘羽的落到那大船船首和舱房间的甲板上。 两人装出迅速行动的样子,破门而入,然后冲进其中一个舱房去,透过窗子刚好看到白清儿那艘大船。 只见船上人影连闪,近七、八个人腾跃而起逢船过船,疾往他们这方面赶来。人影绰绰,看外形占了大半是女人,两人暗喜引虎离山之计果然生效。 徐子陵从来人中只认得其中一个是“银发艳魅”旦梅,沉声道:“既没有祝玉妍和婠婠,连边不负都不在其内,她们仍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般来势汹汹,可知其中定有两三个人是阴癸派刚抵此处的元老级高手。” 跋锋寒双目杀机连闪,从容道:“我们下手绝不能容情,阴癸派的妖人少一个,世上便少了很多被害的人,就教他们尝尝和氏璧潜能的滋味吧!” 六女两男,以鬼魅般的身法落到甲板上,其中一女长得特别高挑,一头长发垂在背后,长可及臀,乌黑闪亮,诱人之极。 她的美丽更可直追婠婠,肤色胜雪,黛眉凝翠,桃腮含春。年纪横看竖看都不该超过二十五岁。 那对翦水双瞳,更像荡漾着无限的情意,顾盼间勾魂摄魄,百媚千娇。 此女显然在来人中身份最高,打了个手势,包括旦梅在内的五女立即散开。有些跃往舱顶,一些则移往船尾,扼守各个战略要点。 剩下的两名男子分左右立在该女背后,都长得轩昂英俊,年纪不过三十。背后背着长刀,颇有威势。 跋锋寒昂然从漆黑的舱子走出来,负手冷然道:“祝玉妍到哪里去了?为何只派些喽罗来送死。” 那美女露出一闪即逝的讶色,显然她智慧过人,从跋锋寒冷静的神态感到情势并不寻常,亦没有因跋锋寒摆明看不起她而动气,反嫣然一笑,媚态毕露的轻启朱唇柔声道:“我出道江湖的时候,恐怕你仍在牙牙学语,所以不知道我闻采婷是谁才合乎道理。” 跋锋寒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两名男子,见他们微露出妒忌的表情,心中一动道:“你既有面首随侍左右,在阴癸派中身份自然不低,故此在动手之前,跋某人有一事相托,请前辈你代为转知祝宗主。” 闻采婷虽是狡计百出之人,亦被他前倨后恭的神态弄得有点糊涂,更猜不透他有什么话要说。 她的魔功路径有异于祝玉妍和婠婠,专走媚功幻术。通常男人见到她时,都会被她迷惑得浑忘一切,而她则趁机使出辣手取对方性命,屡试不爽。 但沈牧却一点不受到她媚惑的影响。 闻采婷轻摇秀发,动作不大,但姿态却悦目非常,令人觉得她平添了无限的魅力,恨不得立即把她搂入怀里,恣意爱怜。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大家不可以坐下来谈谈呢?” 她的语气透出一种纯似发自真心的诚恳味道,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神态婉转可人,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怎能不被她打动。 后面那两名男子眼中已射出不能控制的妒忌神色。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 闻采婷忽然拔出金剑,沈牧拔剑格挡,剑锋交织之间,闻彩婷只觉虎口发麻,娇躯剧颤,猛往后移。 她的后撤早在沈牧算中。 他看准像闻采婷这类女魔头,生性自私自利,只会牺牲旁人来成就自己。 不过她确比他想象中更要高明。刚才那下身法妙至毫巅,连他都感到难以捉摸,使他难以挟先手之势得竟全功,差幸已令她吃了暗亏。 两道刀光分由左右袭至,封着他直攻闻采婷的前路。 舱顶上的四名女子均是阴癸派新一代好手,个个美艳动人。 她们正要下去围攻沈牧时,忽然陷在徐子陵强大森寒、奇异无比的螺旋掌风下,自顾不暇,哪还能分神去理会甲板上的战况。 旦梅此时从船尾赶上来。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一言不发加入战团,向徐子陵痛施杀手。 下面的跋锋寒倏地后退。 待两男刀气暴涨之时,沈牧忽又冲前,撞入两人刀锋间的间隙去。 这种改变,除了神奇的步法外,还须真气和力道的变换配合,绝对违反常理。 沈牧似是从没有停滞过般,手中剑化作一团剑影,随着玄奇深奥的步法,追击闻采婷。 闻采婷哪想得到两人连沈牧一招都挡不了,而对手的气势挟胜利之余威,更是有增无减,惊人的剑气,纵是在十步开外的自己,亦如身在冰窖,寒冷得连血液也似凝固了。 她心知肚明自己在气势的较量上已一败涂地,哪敢逞强,尖啸一声,迎着跋锋寒虚刺三剑,再飘身后退,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落在邻舟的甲板上。 他们的打斗叱喝声,早惊动附近船上的人,不过人人都躲在舱里偷看,有些还弄灭了灯火,怕殃及池鱼。 沈牧挥剑挡过她射来的三道剑气,亦是心中暗骇,长笑道:“请恕在下不送!” 闻采婷娇哼一声,眼中射出怨毒无比的厉芒,一言不发地掉头朝白清儿的那艘客船掠去。 沈牧还剑入鞘,朝舱楼顶瞧去。 徐子陵环抱双手,微笑道:“此战如何?” 与他混战的旦梅等众妖女,听到闻采婷的尖啸,早立时四散逃走,徐子陵乐得如此,亦不留难。实际上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他占不到多大便宜。 沈牧摇头道:“仍未够痛快,希望曲傲不会令我失望吧!” 数日后,沈牧、徐子陵和拓跋寒送别宋师道后,跋锋寒沉思道:“阴癸派的高手真个多不胜数,我们遇上的闻采婷,绝对不逊于边不负。若不能尽歼阴癸派的妖人,我回到突厥或可以不予理会,但你却睡难安枕。” 沈牧道:“你倒说得轻松容易,现在祝妖妇、婠妖女等不来烦我们,我们已可酬谢神恩,哪还敢去惹她们。” 跋锋寒道:“人是不能这么没志气的,这又叫苟且偷生。现在我们最紧要是一无所惧的面对强敌,再从实战中不断寻求突破。若左闪右避,终不能成为宁道奇那般级数的高手。” 沈牧骇然道:“你不是提议我们现在大摇大摆的到街上去,让人来找我们来当靶子吧!” 第355章 白云飘 跋锋寒哈哈笑道:“果知吾意。” 沈牧倏地起立,一拍背上长剑,大喝道:“事不宜迟,我们去吧!但要先知会他们。” 沈牧和徐子陵、拓跋寒在行人疏落的街道上昂然举步。 此刻刚入亥时,却仍是华灯处处,别有一番繁华大都会的气氛。 此时三人转上天街,千步许外就是横跨洛河的洛阳桥。 行人车马骤然多起来。 占大部分都是彪悍豪雄的武林人物,无不对两人偷偷行注目礼。 街上酒楼与青楼林立,笙歌盈耳,车马喧逐,辉煌的灯火下长街亮如白画。 沈牧笑道:“阴癸派一向不肯见光,我们这样出现在城内最繁盛的大道,她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跋锋寒极目前方,油然道:“我仍未能忘怀昨夜师妃暄蓦然现身桥上的动人情景,只有仙女下凡差可比拟。今晚我们会否再有奇遇?” 沈牧笑道:“守株待兔在历史上只发生过一次,咦!” 两人同时看到在洛阳桥上,幽灵般俏立着有着绝世姿容的美女婠婠! 在人潮中她是如此与世格格不入,虽站在那里,却似来自另一个空间。 行人被她奇异的闲定和倾国的艳色所慑,都在偷偷看个不停。 她不染一尘的赤足,更令人惊疑不已。 深幽的目光,紧锁不断接近的两人。 跋锋寒和沈牧分开少许,仰天长笑道:“其他人都给我跋锋寒滚开,我要与阴癸派的妖女决一死战。” 宏亮雄壮的声音,一时响彻大桥两岸。 跋锋寒向沈牧道:“你给我押阵!” “锵”! 长剑出鞘。 跋锋寒大步踏上桥头,朝婠婠迫去。 路人四散奔逃。一时杀气漫天,大战一触即发。 婠婠如梦似幻,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美酒般的一双美眸,完全漠视四周因懔于气氛骇人而争相走逐避难的男女老少,只凝注着刚步上洛阳桥头、离她至少尚有百多步的跋锋寒身上,玉容静若止水。 沈牧落后在跋锋寒后十步许处,盯着每一个朝他们方向奔离洛阳桥畔的路人。 当跋锋寒踏着奇异的步法,来到婠婠面前二十步处立定时,洛阳桥除了这双对峙的男女,就只有为跋锋寒押阵的沈牧一人。 婠婠向跋锋寒微一颔首,似是无限惋惜的娇叹道:“跋兄本有机会晋身天下顶尖武学宗师之列,只可惜不识时务,妄想以螳臂挡车,落得如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跋锋寒尚未答话,后面悠闲地坐上桥栏的沈牧已哑然失笑道:“真是笑话。有哪一趟你婠大小姐不是像吃定我们的样子;但有哪一趟你不是弃甲曳兵、落荒而逃。真亏你仍厚颜狂吹大气,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婠婠黛眉轻蹙,瞧往沈牧道:“人最紧要是懂得自量。寇兄或者不肯相信,但奴家以前每次对你们的出手,其实都是留有余地,令奴家投鼠忌器的当然是为了‘杨公宝库’。可是现在纵使把你两人击毙,仍有一个知悉这个秘密的徐子陵,我下手再不用留情。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来自《天魔策》的绝技吧。” 沈牧三人均心叫妖女厉害。沈牧先前的话绝非无的放矢的讥骂,而是要勾起婠婠前数次败退的阴影,使她强大的信心受到挫击。 岂知婠婠寥寥数语,连消带打,反令两人感到她以前真个并没有使出十足功夫,而今次则大不相同了。 婠婠接下来嫣然笑道:“若以为凭你们两人,就可把我阴癸派牵制在此,让徐子陵把人运往城外,那才真的是天大笑话。” 她巧笑倩兮的娓娓道来,听在两人耳中却像突来的一记晴天霹雳。 此时她要停便停,动静的对比,已能使身在局中的跋锋寒,与作为旁观者的沈牧和徐子陵都心生寒意。 最奇怪的是洛阳桥两边天街南北两段,所有路人竟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留下来遥看热闹。而在桥的两边洛堤处,却分别泊有两艘大舟,此时都乌灯黑火,不见人影,透出神秘兮兮的味儿,当然不会是好路数。 这种不正常诡异的情况,自是人为而成。 婠婠并非是单独来的,而是有人在暗中代她“清场”,且布下包围网,务要置他三人于死地。 跋锋寒剑尖垂下,双目却射出无比锐利的精光,盯着婠婠的两条丝带道:“婠小姐这双飞带有没有名堂?” 这两条带宽只一寸,但却似有伸缩弹性,长时可达三丈,极难防范。 婠婠凄迷的美目深深地瞧了跋锋寒一眼,柔声道:“奴家这带子乍看似是一双,其实只有一条,名曰‘白云飘’。跋兄到了黄泉之下,切勿忘记。” 跋锋寒似漫不经意似随口问道:“只不知是由何物制成?” 婠婠微笑道:“有些事总要保持点神秘才见味儿,跋兄何不猜猜看。” 旁边的沈牧心中奇怪,在这等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时刻,一向爽脆利落的跋锋寒,为何竟斤斤计较起对方武器的质料来? 他当然知道以跋锋寒的为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婠婠又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无论任何一个表情,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内心感情,配上她风华绝代的美艳丰姿,确是万种风情,令人目眩神醉。 即使跋锋寒和沈牧与她是敌对的立场,更清楚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但仍忍不住有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朱唇轻启的道:“或者你们不肯相信,但奴家真有点舍不得毁了你们。你们去后,婠婠会有失落和寂寞的难过;但偏又无法不对你们下手,所以心中矛盾之极。唉!看招!” 翠袖扬起,露出光芒闪烁的一对短刃“天魔双斩”。 跋锋寒的斩玄剑尚未有机会攻出,婠婠已欺至身前八尺之内。 双斩像两条争逐的魔蛇毒舌,以令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玄奥的径道,朝他攻来。 婠婠本是披垂香肩的秀发,飘扬起来,既动人又无比诡异。 周围的空气似是给一下子抽干了,周围方圆两丈许的空间像变成个无底的深洞。 跋锋寒首次感觉到婠婠全力出击的骇人威力。 她没有说谎。上几次她确是留有余地。 跋锋寒际此生死关头,心中却是出奇地冷静,全没有因对手的强横而心生惧意。 就在这生死对决的一刻,他生出奇异的感应。 他感应到婠婠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变化,不断游移,有时集中往右手的天魔斩,忽然间又移往纤足,显示出她可在电光石火的高速内改变攻击的方式和杀着。 如此魔功,确是可怕之极。 跋锋寒倏地退后半丈,再飞身冲前反击。 凌厉至令人窒息的剑气像闪电裂破乌黑的浓云般,迎向朝他猛施杀手的阴癸派新一代最杰出的传人。 在旁押阵的沈牧见婠婠以一个完美无瑕的守式,逼得跋锋寒撤回先手,由主动变被动之际,便心中叫苦,知道若论狡猾,自己实非婠妖女的对手。 婠婠现在似乎给他们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实则却非像表面看来那么公平。 “蓬”! 袖剑交触。跋锋寒如若触电,硬被婠婠拂退五步,险些吐血。 他血气翻腾,两耳轰鸣之际,幸好婠婠亦被他反震之力逼得退飞飘后,否则若连环进招,他定难以幸免。 沈牧终按捺不住,从桥栏弹起,掠到跋锋寒旁,大笑道:“美人儿知道厉害了吧!为了节省时间,不如把你的帮手全唤出来,大家一次来个大解决,不是胜似你在桥上飞来飞去,累个半死吗?哈!” 婠婠停身在丈许外处,心中暗恨沈牧破坏了她趁势再施杀招的大计,表面却笑意盈盈,“噗哧”娇笑道:“真亏你说得出来,明明是不顾单对单的江湖规矩,强行插手,偏是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沈牧嘻嘻笑道:“婠美人你说得对极了。现在江湖乱得没有人再爱讲规矩。而我则最喜爱跟风。言归正传,现在已证明了你没有收拾你跋哥儿的能耐,所以尽管多唤些人来凑兴,但我们将不保证是否会溜走。” 以婠婠的笃定冷然,也不由俏脸微变。 婠婠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这人最大的本领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人家说了这么多废话,目的只是要完成合围之势,现在完成了!你试试夹起尾巴,溜给婠儿看好吗?” 沈牧和跋锋寒一直暗暗留意四周惰况。 天街靠近洛阳桥的两段街道仍是杳无人迹,丝毫没有异样情况。 离两边桥头约数百步外隐见把守的武装大汉,不让行人接近,但这些该属闲角色,不能构成威胁。且不似是阴癸派的人,何来合围之势,着实令人奇怪。 沈牧眉头紧皱道:“婠美人你勿要吓我,我是出名胆小的。” 婠婠莞尔笑道:“谁舍得吓你呢!” 接着娇喝道:“看箭!” 两人为之愕然。 “嗖”! 弓弦声响。 乍听只是一把劲弓弹啸,事实上却是四弓齐发,因其时间拿捏得整齐划一,故听来只有一响。 从矗立两边桥头对起的四座高楼之颠,四枝劲箭像电光激闪般,斜下百余丈的高度,在婠婠的娇喝仍是余音萦耳的当儿,搠胸刺背而来,对三人招呼周到。 “当!当!当!当!” 沈牧三人挥剑格挡,背贴靠背,各自磕飞前后袭来的四箭。 刀剑箭相触,其激鸣之声响彻横跨洛水一百三十余步的洛阳桥。 四箭激弹飞开,掉往洛河去。 婠婠娇笑道:“这四箭只是打个招呼的见面礼,好戏尚在后头呢。” 一阵长笑,来自与婠婠遥对的另一边桥头。 沈牧面对的正是那个方向,见到一男一女从桥头旁闪出来,一个是腰挂飞挝,有点阴阳怪气,毕玄的嫡传弟子拓跋玉。 俏立他身旁的是淳于薇,腰上挂着那把微微弯曲的是突厥人爱用的腰刀,最适合在马背上杀敌。脸上表情似嗔非嗔,又带点无奈的神色,幽幽的盯着沈牧。 拓跋玉先向沈牧打躬作揖,微笑道:“今趟要与别人联手来对付寇兄,实属迫不得已。上次小弟曾在襄阳好言相劝,勿与跋锋寒这贼子走在一道,可惜寇兄听不入耳。不过小弟仍眷念情谊,至今没有插手。假若寇兄现在立即离开,小弟和师妹绝不出手阻拦。” 沈牧心中暗叹,这拓跋玉虽形貌古怪,但肯定不是坏蛋,且颇有风度。现在却不得不以生死相搏,想想都教人心伤。颓然道:“拓跋兄与恶名远播的阴癸派联手,不怕有损尊师声誉吗?” 淳于薇秀眉紧蹙,不悦地责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食古不化?我们到中原来,目的就是要把跋贼押回突厥,其他一切,哪有心情去管。跋贼最是可恶,每趟截上他时,都拼命逃跑,差点气死了人家哩?” 沈牧还有什么话好说?跋锋寒有了他和徐子陵作伙伴,拓跋玉的一方,根本奈何不了他。唯一方法就是与像阴癸派这种实力雄厚的教派联手,始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笃”! 西方大船望台传来一下杖子触地的闷响,人人耳鼓嗡鸣。 被誉为独孤阀的第一高手尤楚红,安然坐在望台上太师椅之内,眼帘内的两道精光,越过六丈许的河面,落在桥上两人处。右手碧玉杖柱地,发出一阵难听而带着浓重喉音的枭笑,先干咳一声,才以她沙哑的声线冷喝道:“小霸到哪里去了?是否你三人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她身后高矮男女站了十多人,最抢眼自是美丽的独孤凤,其他沈牧认得的只有独孤策,人人衣饰华丽讲究,看来都该是独孤阀本系的高手。 与独孤阀遥遥相对的另一艘船上,则是以突利为首的突厥人,人数不过十人。可是人人眼神如电,显然都是高手。 自拓跋玉和淳于薇现身后。他们早猜到不会少了“龙卷风”突利的份儿。 他随来的手下中有两个是沈牧认识的,就是“双枪将”颜里回和“悍狮”慕铁雄。此二人当年与李密和祖君彦合谋,掳去翟娇,再在荒村布局暗算翟让,种下其后翟让惨遭杀身的大祸。 这时突利眼中射出欣悦的神色,哈哈笑道:“老夫人何须担心,只要擒下这三个小子,要他们叩头喊娘的也只是一句话便可办到。” 桥上的沈牧倒抽一口凉气,向身后的跋锋寒低声道:“看来这就是伏骞那小子所指的铁勒人的阴谋了。” 话犹未已,婠婠那方衣袂声响,四个人疾掠而来,带头的赫然是“飞鹰”曲傲,后面跟着的是他三个徒弟长叔谋、花翎子和庚哥呼儿。 四人来到婠婠身后立定,冷然不语,一副吃定了他们的神态。 无论空中、地面、河上所有逃路均被封闭,形成一个插翼难飞的天罗地网。 两人这时才醒觉,这代表四股强大势力的敌人,早有联手对付他们三人的秘密协议,而救回傅君瑜只是引发出眼前局面的导火线。 自离开任恩那秘巢后,他们的行踪便落在敌人的眼线监视下。当知他们朝洛阳桥走来后,便调集各方人马,决定在这四通八达的交通要点截击他们。 现在终于把他们迫得陷身在绝境内,除了力战至死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此实他们始料所不及。 婠婠凄迷的美目射出复杂的神色,幽幽叹道:“这里再没有奴家的事了,诸位前辈高明看着办吧!奴家尚有要事须处理呢。” 突利施礼道:“婠小姐请便,有机会,希望能与婠小姐多点亲近。” 只看他神情,便知他深为婠婠美色所动。 事实上在场所有男人,无不为她现出迷醉的表情。 婠婠深深瞧了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一眼,再叹道:“三位珍重!” 一闪不见。 曲傲踏前三步,来到婠婠刚才的位置,撩起长袍的下摆,扎到腰带去,仰天长笑道:“哈哈,今天你们拆翅难逃!” 沈牧从跋锋寒身后转出来,一拍背上的长剑,大笑道:“曲老头果然有种,只不知如若你单打独斗不敌本人时,其他人会否出手相援?” 右方的突利哑然失笑道:“果然是无知之徒,死到临头仍敢口出狂言,曲大师请立即出手,待本人看看他的刀是否像他的口那么硬。” 只这几句话,便可看出突利极工心计。因为若任由曲傲自己回答,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怎都不能让人插手。那时一个不好,只要沈牧能来个两败俱伤,别人要出手干预和相帮就有问题。 但突利这番话,既顾及曲傲的面子,又堵塞了沈牧的说话,拿捏得恰到好处。 第356章 天渊 长叔谋在曲傲身后得意笑道:“寇兄是真糊涂抑或是假糊涂,今次岂同一般依足江湖陈规的决斗。两位仁兄乃人人得而诛之的奸徒,对你们何用什么礼数规矩。” 他虽是含笑说出,但谁都听出他对两人怨恨之深,倾尽三江五湖之水都洗涤不清。 沈牧洒然一笑,先瞥了脸容冷硬有如岩石的跋锋寒一眼,再环视把他们围得水泄不漏的众多强敌,最后目光落在曲傲身上,讶道:“曲大师不是约了那位虬髯小子在子时比武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为此因伤或因死延期,使不知情的人又会以为曲大师怯战了!” 包括尤楚红在内,无不对沈牧的胆色暗暗佩服。换了是别人,在这种成了众矢之的、明知必难幸免的情况下,谁能学得他般不但仍从容自若,还口角生风,一派洋洋自得之状?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7000点积分。” 曲傲终是宗师级人物,际此决战关头,丝毫不因对方的冷嘲热讽动气,悠然逼前,微笑道:“收拾你这小子要费半个时辰吗?动手吧!” 凌厉的气势,立时涌迫而出。 沈牧脊骨微俯,双目射出熠熠奇光,凝注在曲傲身上,像一头豹子般瞧着猎物的接近。 天上星月争辉,桥下洛水淌流,在这本是美丽明秀的晴夜,横跨洛水接通东都南北的洛阳桥上,却是战云厚布。 战火一触即发。 曲傲曾与跋锋寒数度交手,自以为对他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怎会怕他,冷哼一声,两手箕张,分别向跋锋寒和沈牧抓去,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鹰变十三式的招数,务要制敌死命。 他一对掌爪随着迅疾步法,封挡了对手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又擅于夺取敌人兵器,确是非常厉害。 当他把十三式发挥至极限时,他的双手便像进出于虚无和现实之间,时现时隐,如虚似幻,教人防不胜防。 当日跋锋寒便是因此差点在他爪下送命,所以故意在动手前,设法以言语削弱其气势。 像曲傲这种宗师级的人物,无论如何退步,总有千锤百炼深厚得难以动摇的根底。要胜他谈何容易,想杀他更是近乎不可能。所以若要达到挫折他的目的,就必须有出人意表的惊天手段,不但讲功夫,亦要讲心法、智计、战略,作多方面的配合。 曲傲当然不肯和他以命博命,故意合作非常,还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爪化为拳,重重打在他剑网上,借力腾上桥西洛河的上空。 沈牧此时恰好赶至,两人同时贴栏翻往桥下。 尤楚红发出一阵难听之极的枭笑时,十多枝架在弓弦上的劲箭已脱弓而出,嗤嗤声中,射往两人。笼罩范围之广,除了硬架一途外,再无别法。 “哗啦”水响。 一片长阔达两丈的渔网离水而起,像一幅墙般把所有劲箭全部挡着,还去势不止的往尤楚红等人罩去,声势的惊人,兼之事起突然,均使敌人有措手难及之感。 突利等人已赶至桥栏,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何事时,十多条水柱连珠弹发般从河里激射而起,分别袭往各人,连曲傲亦没有放过。 以突利、曲傲之能,面对这种螺旋而来,劲道十足,时间位置又拿捏得无隙可寻的水柱兵器,也要狼狈不堪,竟连沈牧和跋锋寒何时入水都弄不清楚。 当洛河恢复平静,重新反映天上的星光月色,人间灯火时,三人早踪影杳然,逃个不知所踪。 独孤阀一方的座驾船这时才开始入水下沉。 沈牧三人湿淋淋的爬上早前泊在洛堤柳荫隐处的小艇,瞧着远方桥旁独孤阀那艘倾侧下沉的大船,欣然道:“若能气得老婆子哮喘病发,就最理想不过!” 跋锋寒一边运功挥发身上的水气,冷然道:“我们在这里闹得洛河都翻转了过来,曼清院只是隔了十多个街口,却不见有半个人来打个招呼,人情冷暖,此为一例。” 徐子陵叹道:“谁不希望我们和敌人拼个几败俱伤;不来插上一腿对付我们,已是非常客气。” 天街的住民不知是否被适才的打斗厮杀吓怕了,家家户户、大小店铺全关上门窗,唯独是曼清院灯火通明,照得附近一带亮如白昼。 尚有一刻钟就是子时,赴会的人大多已抵达听留阁,大街上不见半个人影,连巡更的城卫都不知躲到哪里去。 由于杨侗、独孤阀与王世充的斗争,使洛阳城的管治出现真空的状态,可是治安反比往常更佳,皆因地方帮会都尽量约束手下,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惹事。而外来人更不欲闹出事来,免致成为众矢之的。 三人沿街而行,朝曼清院走去。 沈牧忽地叹了一口气。 跋锋寒奇道:“连在刚才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你都可以不损半根毫毛的脱身,为何仍要长嗟短叹?” 沈牧伸手搭上跋锋寒的肩头,衷心诚意地道:“我是想到你老兄即将远离,心中很舍不得罢了!” 跋锋寒脸容硬朗的线条也似融化了少许,瞥了一眼在另一旁默默而行的徐子陵,微笑道:“这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趟跋某到中原来,能遇上两位兄台,已是不虚此行。何况更在武功修为上得逢旷世奇遇,作出连自己也未梦想过的突破,人生至此,尚有何求?” 徐子陵淡然道:“锋寒兄准备何时动程?” 跋锋寒沉声道:“干掉曲傲,我便立即离开,说不定就是今晚。” 沈牧和徐子陵均感愕然。 前者皱眉道:“为何你像对曲傲特别不客气呢?” 跋锋寒双目闪过深寒的杀机,冷然道:“这是我在那次被曲傲击得重伤投水逃生时立下的誓言,谁要我的命,跋某人必有回报。”接着微微一笑道:“我和你两人所以特别投缘。” 徐子陵忽然道:“你对杀死曲傲究竟有多少把握?” 跋锋寒道:“本来半成也没有,但现在却有十足把握。” 沈牧挪开搭在他肩头上的手,大讶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转变?” 跋锋寒平静地答道:“因为他的心灵修养尚有很大的破绽,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刚才在洛阳桥一战,我已令他对击败我失去信心,所以若今晚我能扩大他这破绽,必胜无疑。” 最后再加一句道:“若我能杀死曲傲,那时就算我不去找毕玄,他也会亲来找我,对手难求,毕玄要维护我还来不及哩!” 两人这才恍然。 沈牧道:“不知曲老头和伏小子两人交手了没有呢?” 此时曼清院的门口已在五丈开外,把门的大汉都探头引颈来瞧他们这三位迟来的宾客。 跋锋寒道:“我只怕他会爽约。” 三人尚未进门,守门的十多名大汉早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爷前爷后的叫着,与上次的冷遇确有天渊之别。 跋锋寒问道:“曲傲来了没有?” 有人答道:“曲大爷刚才着人来通知,要在丑时始到。” 三人交换个眼色,露出会心微笑。 沈牧皱眉道:“曼清院是否仍由洛阳帮掌管?” 另一人答道:“当然是属于我们洛阳帮的业务,三位大爷给我们揭破了上官龙那奸贼的身份,我们全帮上下,都深深感激三位哩!” 沈牧暗忖又会如此的,顺口再问一句道:“那现在洛阳帮是谁在主事?” 先前那汉子肃容道:“为免本帮陷于四分五裂之局,副帮主和各堂堂主请出荣凤祥大老板作我们的帮主,有他老人家一句话,谁敢不服。” 三人暗忖竟会这么巧的,由此亦可见荣凤祥乃洛阳举足轻重的人物。 要问的话问过了,三人遂在前呼后拥下,朝听留阁走去。 听留阁比之前天晚上更见热闹,座无虚席,幸好荣凤祥不知为何竟亲自下令把上次那间位于北厢顶楼的厢房给他们留着,所以才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块儿。 美婢奉上酒菜后,一名唤作翠儿,似是婢子头领的艳女媚笑着向三人道:“荣老板特别吩咐要好好侍候三位,我们曼清院的三朵鲜花:莲儿、菊儿和萍儿那晚曾见三位大展神威,都心生向慕,要不要她们来为大爷唱两首小调儿呢?” 沈牧奇道:“今晚这么多贵宾,她们怎能分身?” 翠儿抛他一记媚眼道:“别人求我也没用,但三位大爷却是不同!翠儿怎么为难,都会为你们安排妥当。现在离丑时尚有大半个时辰,有她们来为大爷遣兴,保证时间会像白驹过隙般弹指即逝。” 跋锋寒随手塞了半锭黄澄澄的金子进翠儿手里,淡淡道:“今趟是否又再是‘知世郎’王薄请客?看来这笔数目可不少?” 翠儿拿到金子,更是笑意盈然,半边身子挨到跋锋寒身上,昵声道:“今次是荣老板请客,他是双喜临门哩!既登上帮主宝座,又适逢大寿之期,以后财源广进,些许花费哪有闲情去计较呢?好了!一切包在奴家身上,我这就去把三朵花请来好吗?”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还有要事商讨,不若……” 翠儿接下去道:“那奴家便安排她们稍后才来好了!” 一阵娇笑,像只彩蝶般飞走了。 沈牧向跋锋寒笑道:“你出手倒阔绰,就像囊中满载黄金的样子。” 跋锋寒淡然道:“这几年我确赚了点钱,在乱世中,人人争着铸币造钱,却只有黄金才最可靠,中原域外都通行,我走时分点给你们做使用吧!” “笃!笃!” 沈牧虽没有听到足音,却早感到有人在门外,低声道:“谁?” 门外响起邢漠飞熟悉的声音道:“小弟奉王子之命,请三位到楼下主厅一叙,人家喝杯水酒。” 三人对此人颇有好感,更想看他长得是怎个样子,沈牧遂道:“邢兄请进!” 邢漠飞闻言推门而入,拱手为礼。三人立即肯定昨晚此人并非伏骞身旁的其中一人,否则他们绝不会看走眼。 这位吐谷浑的高手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瘦削修长,浓发粗眉,举止从容。一身便于骑射的劲服长靴,整个人就像一枝离弦劲箭那么锋利,双目精满神足,但又令人感到他很易动感情。 他虽不算英俊,但五官显得很有性格,属于那种耐看和愈瞧愈有味道的人。 三人同时起立回礼,坐下后,跋锋寒问道:“下面大厅还有什么人?” 这时猜拳斗酒、丝竹弦管的喧声阵阵从露台方向传来,邢漠飞哂然笑道:“自然少不了王薄和荣大老板两人。” 徐子陵讶道:“听邢兄的口气,好像连王薄都不放在眼内。” 邢漠飞油然道:“论鞭法,无论中外都难有人能出其右,不过论人不能只论武功,还需有品格配合,始能教人心服。像三位这种真英雄,才是敝主心仪交往的对象。”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因据传闻,王薄不是与伏骞关系很密切吗?且若王薄乃失德之人,像了空那类方外高人,又怎会视他为知交? 沈牧讶然诘问。 邢漠飞微笑道:“此事还是留待敝主在有机会时亲自回答妥当些。不过三位只要看当今群雄中,如杜伏威、李子通之辈,均曾投在王薄麾下,后来又都反目叛走,便可知此人没有容人之量。否则其声势绝不会在任何义军之下。” 接着又道:“三位会否在昨晚因王薄没有现身而奇怪呢?” 三人愕然点头。 邢漠飞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此事他是要自己揽在身上,以讨好师妃暄,但人家却不领情。三位对此人务要小心一点,其他的事请恕小弟不便吐露。” 沈牧点头道:“邢兄虽是初识,但已很够朋友,这些消息我们尚是初次得闻,非常管用。” 跋锋寒道:“但王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不是公开声明不再逐鹿中原吗?” 邢漠飞叹道:“有野心的人是始终不肯死心的,由于小弟对三位的敬重,特再透露一个消息与三位知晓:宇文化及北归后,已重整阵脚,凭着他宇文阀深厚的根基,正密锣紧鼓,准备再次大展拳脚,而王薄极有可能和他结成联盟。” 三人恍然而悟。 邢漠飞苦笑道:“看三位的神情,都是不会到下面去见敝主的了。” 四人你眼望我眼,齐齐放声大笑,充满相知的得意之情。 笑罢,徐子陵问道:“请恕在下冒昧问上一句,伏王子今次到来,所为何由呢?” 邢漠飞压低声音道:“敝主今次来中原,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中原究竟有些什么超卓人物,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找一个人算账。” 沈牧双目射出锋利的光芒,道:“第一个目的含意太广,教人摸不着边际,但邢兄既不愿说明,便不问也罢!至于第二个,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何人的面子如此之大呢?” 邢漠飞欣然道:“和你们说话真有意思,省了很多废话,至于要找的人就是裴矩。” 沈牧一呆道:“裴矩是什么家伙,我怎会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跋锋寒哂道:“仲少你今次出丑了!裴矩这人的名字在我们处也是无人不识,可谓臭名远播,莫此为甚。” 邢漠飞冷然道:“裴矩乃杨广的大臣,主持西域与旧隋边境一带的商贸事务,着有《西域图记》三卷,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概貌。序文末尾还写有:‘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既从,浑、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正是‘浑、厥可灭’这句话,令我们吐谷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此仇不报,怎对得住我们死去的族人。”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无言以对。同时想到伏骞这趟来中原,应和突利有同样心态,或多或少存在报复的意念。 中原将更多事了。 跋锋寒若无其事地道:“裴矩仍未死吗?此人擅用离间计,累得我们突厥分裂成两部,攻战不休。而裴矩便趁我们无力外顾之时,暗许铁勒出兵攻打吐谷浑,此计确是毒辣之极,借刀杀人,自己却不用损半个兵卒。” 第357章 超卓 邢漠飞露出悲愤神色,狠狠道:“我皇伏允被铁勒那些狗种突袭大败后,仍不知乃其视之为友的裴贼在暗中唆使,还遣人向裴贼求援,却被他派出两路兵马追击,落井下石,连番接战后,我皇最后只余数千残骑逃出重围,这个仇恨,没有一个吐谷浑的子民能够忘记的。” 沈牧和徐子陵这才弄清楚铁勒、裴矩和吐谷浑间的恩怨,难怪伏骞南到中原,便要找铁勒第一高手曲傲作生死之战。 跋锋寒再漫不经意的道:“噢!跋某差点忘了,曲傲今晚是我的,刚才我曾和他交过手,此事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邢漠飞叹道:“此事可轮不到我作主,若曲傲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可能会后悔此行呢。”接着长身而起,抱拳道:“小弟有命在身,不宜久留。跋兄的尊意,小弟会如实转告敝主,至于如何决定,则要由敝主定夺。” 邢漠飞去后,沈牧笑道:“不若我们到门外守候,先截着曲傲杀他一个落花流水,不是一了百了吗?” 跋锋寒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总不及有数百人在旁呐喊助威那么痛快。” 忽然听到门响,骤然出现门外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身着一袭多摺的素黄罗裙,和裙底露出一对在鞋头缀着凤饰的浅绿绣花鞋,不像商秀珣又或沈落雁等那样教人一眼看来便觉得她长得绝美,却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把你深深吸引。 她的神态沉着老练,娴静端庄;但她专注坚定的眼神,又使人感到她不仅貌美动人,且有不让男儿的果断大胆,无所畏惧,对自己充满信心,似是对自己所做每一件事的正确性都深信不疑的样子。 乌黑发亮的秀发,白嫩的娇肤,苗条匀称的身段,秀而弯曲的眉毛下深邃修长的凤目,配合着身上散发淡淡的天然幽香,构成了一幅令人倾倒的美女图。 但最令沈牧瞩目的却是她背上斜插着,在左肩处露出了一截似是红丝织出来的拂尘,使沈牧立即把握到她的身份。 赫然是李世民天策府中被誉为居于“上将榜首”的超卓女高手,李靖的娇妻红拂女! 她冷漠而锐利的眼神凝注在沈牧脸上,语气不含任何感情的淡淡道:“你是寇仲?” 沈牧移往一旁,让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锋利的目光可直接落到她身上,才沉声道:“正是在下,这位姑娘我该称呼作李夫人还是嫂子呢?” 红拂女严峻的眼神毫不畏怯地瞧往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到沈牧话儿的一刻,似是闪过某种带有嘲讽的神态,冷冷道:“那就要看你们如何自处了。” 三人均感愕然,隐隐感到很不妥当,否则她是不会用这种不客气的语调说话。 红拂女的目光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凤目闪动着智慧的异芒,语气转柔道:“秦王有要事想与两位一会,故特遣妾身来请驾。事关重大,两位万勿拒绝。” 跋锋寒再不看她,径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子陵从容道:“仲少去吧!一切由你拿主意。” 沈牧默然片晌,终点首同意。 红拂女把门推开,轻喟道:“进去吧!希望出来时你仍是靖郎的好兄弟,而非势不两立的敌人。” 沈牧淡淡瞧了她一眼,才步入门内,顺手把门关上。 这是北翼第三层东端最后一间厢房,比之他们那间大上近倍。 李世民背着他负手立在窗前,正凝望下方园子的鱼池。 听到沈牧的声音,李世民叹道:“事情是否尚有转圜的余地呢?” 沈牧来到摆在中间的圆桌前,盯着他雄伟挺拔的背影,沉声道:“世民兄是指哪一方面的事?”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来,深深瞧着沈牧道:“我们多少年未碰过头哩?仲少你比我想象中变得更厉害,无论举手投足均有一代高手的风范,难怪虽是仇家遍地,仍没有人能奈得你半点何,反给你戏弄于股掌之上。” 沈牧微笑道:“比之秦王殿下,在下又何足道哉。秦王自太原起兵,先后击败旧朝猛将宋老生和屈突通,以少胜多,智取关中,令贵阀能拥有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力根据地。接着又西征陇右以巩固关中,把薛举父子来犯的大军赶回老巢去。现在谁还敢小觑你们李家,如此功业何人能及。” 李世民哂道:“我李家屡世为将,根基深厚,只要师出有名,策略正确,得胜是理所当然,怎及仲少你孑然一身,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变了天下的形势。哈!不见这么久,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沈牧无可无不可的坐下来。 李世民举起酒壶,为他注酒,微笑道:“我还是欢喜你唤我作世民,我们的交情岂同泛泛之交。当年若非有你们兄弟之助,我李家怕亦没有今天的风光。” 接着坐下,双手举杯敬礼道:“这一杯是为谢仲少于飞马牧场仗义援手,使秀宁免陷于李天凡、沈落雁的谋算中。” 火辣攻心。 沈牧捏着喉咙叫道:“好酒!不是有毒的吧?” 李世民闻言哈哈笑道:“仲少仍是玩世不恭,以你目前的功力,什么毒酒能奈得你何?我李世民更不是用这种手段的人。” 沈牧干咳道:“原来好的酒就像毒酒般,呛得我七窍喷火。” 李世民欣然道:“这是我从关中带来的叫“入喉醉”的烈酒。” 沈牧见他又为自己添酒,犹有余悸的道:“这杯又是为什么喝的?” 李世民微笑道:“这第二杯是为王世充喝的。他若非有你相助,说不定已变成苦守偃师的一支孤军,但现在大有可能反败李密。仲少目下已成可左右大势和举足轻重的人。” 沈牧道:“那不若说是为李世民干一杯才更贴切吗。” 李世民正容道:“要喝也只能为我爹喝。唉!有时我真弄不清楚和你们的关系。若你们肯回心转意为我李家出力,我李世民肯以项上头颅担保,必不会薄待两位。” 沈牧双目神光透射,缓缓道:“这么说世民兄是决定不肯屈居人下了。” 李世民一对眼睛亦亮了起来,沉声道:“此事仍是言之过早。现在天下形势已愈是分明,清清楚楚是关西关东之争。我可否以朋友身份问你一句话,你对李密究竟有多少成胜算?” 沈牧从容道:“过了后天,我才可答你这个问题。” 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却不再追问,道:“李密帐下当然是猛将如云,且其中有个人你却绝不可以忽视。” 沈牧皱眉道:“你指的是王伯当还是裴仁基。” 李世民缓缓摇头,道:“这两人声名虽响,但都及不上徐世绩。此人十七岁便加入瓦岗军,现任右武侯大将军,多谋善断,料敌如神,每攻必克。且谦虚诚恳,严于待己,宽以待人,故能使将士用命,实不可多得的将才。” 沈牧愕然道:“竟然是他!幸得你提醒我,当年因他在荥阳奈何不了我们,所以我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好险!” 李世民用神的瞧了他一会儿后,长叹道:“像仲少这么肯接受别人说话的人,我李世民也要自认弗如,定要好好向你学习。” 沈牧首次露出伤感的神色,苦笑道:“你不是也能从别人身上吸取好的东西吗?不肯听谏的人,做了皇帝不外是另一个杨广般的昏君。唉!若换了是升平时代,我们肯定是知心好友,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李世民呆瞧着杯内清澈的烈酒,低声道:“那是说你决定要把‘杨公宝库’起出来了!” 沈牧不答反问道:“今次我们见面,李靖可是知情?” 李世民一对虎目光芒烁闪,语气却尽量平淡,道:“李靖知道与否,究竟有何关系?” 沈牧从容笑道:“我只想请教世民兄一件事,昨晚王世充颁下城禁令,是否出自世民兄的意思?” 李世民肩脊微挺,立即生出一股威霸无形的气势,哈哈笑道:“猜得好,小弟若是否认,可就太没意思了。” 沈牧哑然失笑,摇头道:“秦王真够朋友,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想逃都逃不了。” 李世民淡然道:“寇兄岂是胆小之徒,既有胆量去捋虎须,自然不怕那头老虎哩!”接着沉声道:“子陵兄为何不肯与你一道来见我?” 沈牧冷然瞅着他道:“凭秦王的才智,理该猜到原因。”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中射出伤情之色,喟然道:“是否因他不想目睹你我谈判破裂,反目成仇呢?” 沈牧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双目精光闪闪,盯着李世民道:“由我踏出房门的一刻开始,秦王你再不用对我们眷念旧情,事实上你早在对付我们。在这乱世之中,不但朋友会成敌人,父子兄弟亦不免会成为仇敌,秦王该对此特别有所体会。” 李世民举杯长笑道:“有志气!让本王再敬寇兄一杯,由你踏出房门的一刻开始,我将全力对付你们,绝不会有丝毫留手,因为你和子陵兄均是我李世民最看得起的人。” 沈牧举杯回敬道:“秦王不是伏了数百刀斧手在外面等着杀我吧!” 李世民差点为之喷酒,失笑道:“你是信任我而来相会,我怎能行此不义。” “叮”! 两杯相碰。这两位同是主宰着天下命运、叱吒风云的超卓人物,终于决裂。 沈牧在回来时对遇上的美妓俏婢抛来的媚眼一概视若无睹的直步下楼,意欲以第一时间通知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与李世民反目决裂的情况时,却碰到曲傲双目射出凶厉神色,遥瞪五丈外的跋锋寒。 两人毫不相让的对视着。 此时大部分人已抵街上,都鸦雀无声,静待结果。 原来在方才这里已经发生了一场恶战,沈牧和徐子陵掠到跋锋寒左右。 曲傲的身子忽地再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脸上血色褪尽。 旁观者传出一阵浪潮般的惊叹声,现在谁都知道曲傲输了,却不知他伤在何处。 不过答案瞬即揭晓,鲜血从曲傲的左胁下渗出来。 曲傲没有点穴止血,先瞧了变得脸如死灰的三徒和手下一眼后,仰天叹了一口气道:“英雄出少壮,曲某佩服之极。现在立即返回铁勒,有生之年,再不踏足中原。” 这誓言等若公布他本人退出中原的所有纷争。 此正是曲傲老练高明之处,如此一来,即管与他们铁勒人有深切仇恨的伏骞等人,亦碍于江湖规矩,不能公然追击他们。 曲傲说罢飞身上马,领着一众手下旋风般走了。 跋锋寒三人正要离开,旁观者中有人长笑道:“跋兄怎可如此毫无交待的一走了之?”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伏骞龙行虎步的排众而出,来到御道中心处,含笑瞧着他们三人,自有一股不怒而威,迫人而来的气势。 挤满行人道上的数百人,所有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无人不知他是今夜与曲傲约战的正主儿,现在却给跋锋寒横里插入截去了头啖汤,这口气谁都难以咽下,故此均猜到好戏尚在后头。 沈牧一眼瞧去,见到突利杂在人丛中观战,哈哈笑道:“伏兄切勿为此动气,皆因早前曲老儿曾在洛阳桥上与人联手围袭我们,所以我们才会有来有往,送回他一个大礼。此事突利可汗可作见证,因为他亦有份参与该战。” 顿了顿续道:“何况我们已请贵部属邢兄向伏兄打了个招呼,只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等伏兄的回音吧!” 这两番话可说给足伏骞面子,让他有可下的台阶。 沈牧确是能言善辩之士,又乘机阴损突利一记。 突利双目寒光闪闪,又有点啼笑皆非,踏前两步,豪气干云的一拍肩背伏鹰枪,冷笑道:“寇兄既旧事重提,登时勾起本人的记忆,可惜当时未及与寇兄交手,寇兄便匆匆溜掉。现在明月当空,如此良辰吉时,岂可错过,不如便让本人来领教寇兄神妙莫测的刀法!” 突利忽然把事情揽到身上,主动挑战,路转峰回,登时惹起一阵哄动。 旁观者大多不知他是什么人,纷纷向旁人探问,吵成一片,气氛热烈。 伏骞喝道:“且慢!” 他并没有提气高呼,但却在数百人的吵闹声中脱颖而出,震得人人耳鼓嗡然作响,全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突利不悦地朝伏骞瞧去,皱眉道:“王子有何指教?” 伏骞发出一阵笑声,双目闪过神光,不理突利,抱拳向沈牧三人道:“三位误会了。刚才伏某只想邀三位返曼清院喝酒祝捷,再无其他意思。”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他如此友善,反感到有点不知所可。 跋锋寒则静立如山,暗自调息。 他刚才胜得极险,自己亦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要争取疗伤的每一刻时间。 徐子陵低声向沈牧道:“不见李世民和他的人。” 沈牧心下大奇,照道理李世民不该错过此役,除非是他在曲傲含恨而退时,亦同一时间悄悄撤走。由于他们那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跋锋寒和曲傲身上,所以没有留意是否有其他人离场。 李世民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换了在决裂之前,沈牧绝不会为此烦恼,现在却要步步为营,加上李靖的警告又言犹在耳,不小心点都不行。 那边的突利见徐子陵在沈牧耳旁说了两句话后,沈牧便露出思索的神情,目光则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显是说的话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如此轻视,不由勃然大怒,又是心下凛然。 换了是任何人,被他点名挑战,就算不被吓个半死,也要全神戒备。哪有像他两人般仍可为其他事情分神,可见他们的胆色能耐均非一般高手能及。 不过此时他是势成骑虎,穿过分隔御道和行人道的树木,来到御道中,面向三人叫阵道:“伏兄原意如何,一概与本人无关。寇仲你若肯叩头认输,本人放你去陪伏兄喝酒聊天又如何!” 沈牧好像这时才留意听清楚突利说什么似的,喜上眉梢的大笑道:“原来可汗你这么爱说笑。你肯送上门来,我正是求之不得。即使你立即跪地认错求饶,我也不会饶你。” 说罢大步踏前,朝突利逼去。 还未出手,一股凛冽的杀气狂涌过去,以突利这么狠悍高明的角色,亦不得不立即抽出伏鹰枪,作势以待。 挤着数百人的行人道上人人引项以待,喧声顿止。 沈牧最令人印象深刻处,便是他的豪勇像是天生的,自然而然且漫不经意下,已造成这种不可一世的势道。 主动挑战的突利反变成被动。 第358章 从容 换了在一般情况下,因突利有大批突厥高手随行,要杀他是谈何容易。但现在是依足江湖规矩公平决战,突利若要保命,就要看他手底下有多少斤两。 跋锋寒离去在即,如能剪除此人,对自己这老朋友未来的安全自是大大有利。 在数百对目光的注视下,沈牧在离突利三丈许远处“锵”的一声掣出宝刀长剑,健腕一抖,立时黄芒剧盛,朝敌攻去。 凛厉的剑气,弥漫御道。 突利虽曾目睹沈牧出手杀伤自己的手下,对他的实力算有个底子,却猜不到他会在三丈外的距离发动攻势。 这其中实大有学问。高手对垒,往往就是从此等关键处判别出对方深浅,从而定下最佳的应付方法。 整条大街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暂时屏止。 两人虽暂且分开,但那种对阵的张力,四目交锋的沉凝气氛,便足使人心寒胆怯。 突利左手离开枪身,负在身后,笑道:“领教了。中原可称得上真正高手者,必有阁下之名在榜上。” 他捧的虽是对手,但自然也提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兼之他能以绝妙枪法扳回平手,故无人会认为他是胆怯。 只有熟悉他的跋锋寒才看穿他的底蕴。 沈牧当然亦知他想收手下台,不过他也并非没有顾忌。自己是否真可击杀突利,仍是未可知之数。即使能办到,自己多少亦要负伤。而现在跋锋寒则一如李密胜宇文化及的情况,胜得很惨。所以自己要保持实力,实是头等重要的事。 他怕的是失去了踪影的李世民。 “锵”!沈牧还剑入鞘,抱拳道:“可汗果是英雄了得,沈牧佩服,异日有闲,再喝酒或切磋好了。” 这番话可说给足突利面子,又表现出沈牧过人的襟怀和风度,突利不由心生好感。 他并非欲与沈牧为敌,只因跋锋寒的关系,才会站在对敌的立场,遂亦枪归后背,施礼道:“有机会必定相约寇兄!” 转向众手下道:“我们走吧!” 伏骞瞧着突利等人远去的背影,朗声道:“今晚就到此为止,多谢各路朋友赏面赴会。” 说罢踏进御道,来到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身旁,歉然道:“小弟适才一时疏忽,看不到跋兄需好好休息。小弟告辞了!” 不待三人回答,微微一笑,自行去了。 三人对他的高深莫测,不由都心生寒意。 三人在一道横街缓步而行,等待天明的来临。 沈牧关心的问跋锋寒道:“感觉如何?” 跋锋寒微笑道:“好多了!” 沈牧豪情横逸的道:“尚未正式通知你们,我和李小子真个闹翻了!” 徐子陵叹道:“不用你说我也猜到这必然的结果。” 三人的足音,在月夜下空寂的长街轻柔的回响着。 跋锋寒从容一笑,没有答他,反道:“你们要小心李世民,除了他本人武功高明外,杨虚彦、红拂女、李靖、李神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实力不逊于阴癸派。” 三人左转往通向南城门的大街,沈牧道:“我倒不怕他们。却怕师妃暄伤愈后怎样对付我们,单对单我们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最要命是即使她是一个人,我们也舍不得联手对付她这么一个似菩萨下凡的美人儿。” 徐子陵淡然道:“她只会找我算账,由我来应付好了。” 沈牧故意抢到徐子陵前方,面向着他边退边道:“哈!小陵终找到令他倾心的人儿了!否则怎会一手包办,不让别人插手。”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你总爱朝儿女私情的方面去想。而事实在这事上你和锋寒兄很相似,只不过追求的目标有异罢了!” 这时已抵达伊水北岸,斜挂西方空际的明月把岸旁的房舍投影到缓流的河水上面,形成并存的另一个影子世界,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域。 一道拱桥横跨伊水,桥下泊着十多艘小艇,水流轻柔地撞上艇身和桥堤,发出沙沙的清响。 沈牧提议道:“不若我们到桥上坐坐,到天明时便送老跋一程,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跋锋寒仰首望天,吁出一口长气道:“那我们该还有大半个时辰哩!” 三人并肩立在桥上,往东眺望,河流蜿蜒伸展,在清明的星月之夜下,两岸房舍林立,充盈着层次丰富的静态美,如画如梦。 跋锋寒怕惊扰附近房舍好梦正酣的居民,对沈牧低声道:“你是否过份轻敌呢?为何似乎不大把李世民放在心上?照我看群雄之中,无论个人又或其拥有的实力,他顶多是仅次于跟宇文化及交手前的李密,甚或尤有过之。” 徐子陵点头道:“我便从未听过李世民吃败仗。” 沈牧得意洋洋的道:“所谓下兵伐勇,以我现在单薄的力量,只有呆子才会和他硬撼。” 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忍俊不住。 前者笑骂道:“去你娘的‘下兵伐勇’,人家明明是‘上兵伐谋’,偏要倒转来说,变得不伦不类,兵若不勇,就不用打也输了。” 沈牧陪两人笑了半晌后,低声道:“李小子根本没有时间来对付我。” 徐子陵道:“这话怎说。” 沈牧道:“自称西秦霸王的薛举和他武功高强的儿子薛仁杲,正密锣紧鼓准备再次东犯长安;而刘武周则会趁势攻打太原,动摇他李家的根本。这情况下李小子哪还有空来料理我。” 跋锋寒动容道:“这两路兵马的实力确不易招架,听说薛举手下有一个名叫宗罗喉的大将,豪勇盖世,非常厉害。” 徐子陵哂道:“仲少打的算盘虽如意,可惜此事不知何时才会发生。那李世民仍有充足时间设法先宰掉我们。” 沈牧胸有成竹的道:“你们试猜猜,刚才李小子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两人登时给他难倒,无言以对。 沈牧意气风发的道:“他是去见王世充。” 两人点头同意,也不由要佩服他的过人才智。 沈牧解释道:“是好是歹,我现在总算是王世充阵营中的人,李小子想动我,怎都要跟王世充打个招呼,好看看他的心意。” 跋锋寒道:“王世充既是老狐狸,该看穿你的野心。说不定会任得李世民把你除去。” 沈牧微笑道:“若你这话在昨天说的,我真不敢驳你。可是经我一番布置之后,王世充权衡利害下,只会待李密败北后才敢动我,现在则要维护我还来不及呢!” 跋锋寒奇道:“凭什么你会有这种自信?” 沈牧欣然道:“首先就是翟娇这方面的关系。现时我已成了个中间人,只有从我处王世充才可得到最珍贵的关于李密大军的情报,至乎策反仍在暗里忠于翟让的旧部。” 跋锋寒点头道:“只是这理由便足令王世充当你如珠似宝,呵护备至。另外的原因又是什么?” 沈牧答道:“后天荣凤祥摆设寿酒时,王世充将会出席,这将给沈落雁一个刺杀他的机会。以王世充这么爱惜生命的人,没有我这首席谋臣和绝顶高手在旁打点,他怎敢行此引蛇出洞的险计。” 跋锋寒赞叹道:“果然是既伐勇又伐谋。谁要小觑你,必有非常后悔的一天。” 沈牧淡然道:“照我看王世充会一口答应李小子联手对付我,但却须在击败李密之后才采行动。那时他将会和我摊牌,假设我肯为他所用,便一切没有问题,否则就会设局趁我不防下把我除去。这鸟尽弓藏乃白老夫子教下的千古名训。” 徐子陵插入道:“但以李世民的才智,该可瞧出王世充收拾不了你,说不定仍会有所行动。假若你现在伏尸街头,即使诸葛亮复生也猜不到是哪方面的人下手的。” 沈牧笑嘻嘻道:“只要李小子不敢公然聚众围攻,我又何惧之有!若我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跋锋寒沉吟道:“你现在虽能暗中影响甚至操纵中原的局势,但我始终不明白你凭何对争天下这么有信心。” 沈牧深吸一口气道:“关键处在于‘杨公宝库’,若找不到的话,我只好死去争天下的心,到大漠来和你驰马于草原间为乐,醉生梦死。” 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有很多事还是少想为妙,人生的最大烦恼,就是想得太多。” 天亮时,三骑全速奔驰,穿过城外西北方的一片疏林后,奔上一个土坡,同时勒马停定。 在群山环抱下,一个小湖安祥地躺在前方草原上,碧波绿水在林木间荡漾,凌晨雾气则在绿莹莹的湖面飘摇,三人顿时精神一振。 沈牧以马鞭遥指眼前如诗似画的美景长笑道:“若非我们坚持再送你一程,定不知附近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跋锋寒跳下马来,把一个重甸甸的钱袋系到沈牧的马鞍处,微笑道:“这囊内至少有五十多锭足一两的黄金,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就当是我跋锋寒对你皇国的一点资助捐献好了。” 沈牧也不推辞,欣然道:“我们兄弟间也不用说废话,总之我心领哩!你最好立即戴上面具,那对要追踪你的人来说,跋锋寒等如消失了。” 跋锋寒摇头道:“只换个脸孔仍未足够。当我到达最近的城镇后,就换过衣服,再把兵器收起来,索性扮成普通的商旅,那就更能掩人耳目。” 徐子陵道:“若非芭黛儿,谁能令你跋锋寒这么千方百计要把本来面目隐藏起来?” 跋锋寒飞身上马,回头环视一周后,叹了一口气道:“由这刻开始,我将不会再想起她,更不希望再遇上她。” 接着深深瞧了两人各一眼,眼神定在前方,沉声道:“此地一别,不知能否有再见之日。两位兄弟珍重了!” 一夹马腹,健马长嘶下放开四蹄,冲下山坡,绝尘而去。 两人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在林木草野中时现时隐,到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没在一片密林处。沈牧才松一口气道:“没有人跟踪他!” 徐子陵点头同意。 两人策马回头,缓缓驰下土坡。 沈牧重重吁出一口充满离情别绪的心头闷气,苦涩地道:“生离死别,竟是如此令人神伤。” 见到徐子陵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奇道:“你在想什么?是否在奇怪没有人跟踪我们。其实理该如此,试问现在谁想来惹我们,不好好三思怎行?” 沈牧沉吟半晌,道:“也该是时候给你引见王世充了!” 徐子陵露出烦厌之色,摇头道:“我今天仍不想见这种人,你先回城吧!我想骑一会儿马儿,不知如何,心中总有些翳闷的感觉。” 沈牧愕然道:“不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吧?” 徐子陵笑骂道:“去你的走火入魔。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忘了正午宋鲁在董家酒楼摆下酒席恭候我们,滚去见你的王世充和淑妮妹吧!” 说毕策马径自去了。 沈牧呆了半晌,才苦笑摇头,自行回城。 沈牧策马直入皇域,到了尚书府外才甩蹬下马,尚未登尽台阶,一身劲装的董淑妮夹着香风从府门内冲出,杏目圆瞪的娇叱道:“没胆鬼!跟我来!” 沈牧见把门的卫士无不张眼瞪着他们,大感尴尬,只好随她入府。 董淑妮走进西厅,把所有婢仆全部逐出后,指着靠窗的椅子,气鼓鼓道:“你给我坐在那里!” 沈牧亦是心中有气,不悦道:“我是你的奴隶吗?有什么事便快说出来,本少爷今天很忙。” 董淑妮怎想得到沈牧敢顶撞她,气得两眼大睁,戟指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人,竟敢用这种口气和人家说话。” 坦白说,即使她状若发疯的雌虎,但仍是那么娇俏艳丽,姿态动人,别有一番姣媚味儿。尤其那挺起胸脯、两手叉着小蛮腰的姿势,更是引人之极。 沈牧见她气得秀目通红,珠泪欲滴,心中的气登时消去大半。又暗忖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和她计较。 哈哈一笑道:“坐便坐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好后,拍拍大腿道:“董小姐要不要坐上这张世上最舒服的椅子。” 董淑妮狠狠盯了他好半晌,跺足大嗔道:“我先和你算旧账,那晚你滚到哪里去了?” 沈牧摊手道:“我听闻荣凤祥明晚才摆寿酒,故以为小姐一时口快说错日子,兼之也真有点事,嘻!你明白啦!” 他再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遂点醒她自己已识破她的歼谋,教她知难而退。 董淑妮旋风般来到他身前,玉腿差点碰上他的双膝始停了下来,大发雌威的骂道:“见你沈牧的大头鬼,人家的寿酒是连摆七天的,否则怎叫得做大寿。” 沈牧差点语塞,幸好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乘机诈她一记,苦笑道:“小妮妮不要再耍我了!我和虚彦兄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已成莫逆。他还把所有事合盘托上。哈!待会儿我便去荣府找他,你要不要一道去?” 董淑妮如遭雷殛,连退三步,俏脸转白,不能相信地嗫嚅道:“他……他真的……” 沈牧心笑任你如何狡猾,始终嫩了一点,一下子便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证实了纯属凭空猜想的事。拍拍衣衫,长身而起道:“待会儿我们再亲热吧!” 随后笑嘻嘻的得意而去。 沈牧由偏厅返回正厅,欲进内堂时,刚好遇上一向对他摆出不屑一顾姿态,轻盈冷艳的“美胡姬”玲珑娇,双方都想不到会狭路相逢。沈牧刚受过董淑妮的教训,极力克制下只点头为礼,便算打过招呼。 反是这异族美女对他展露出一丝罕有的笑意,与他并肩而行道:“昨晚你们在洛阳桥之战的确很精彩。” 沈牧愕然道:“娇姑娘真厉害,竟能瞒过这么多人的耳目,潜到近处。” 玲珑娇回复冷漠神色,淡然道:“若没有这点本事,怎替尚书大人当探子?” 此女肯和他有问有答,已代表态度有所改变。 刚要再找话题,虚行之从内厅匆匆走出来,见到沈牧,打了个勿要说话的眼色,然后才施礼道:“大人在书斋等寇爷。” 言罢擦身去了。 玲珑娇止步道:“尚书大人该有话要和你单独说的,待会儿见。” 片晌后沈牧来到书斋,王世充待室门关上后,看他在左旁的太师椅坐下,道:“幸好你昨晚没有被敌所乘,我曾想过遣人往援,但此举会正中敌人下怀,时间上更难以赶及,最后只能按兵不动。” 第359章 红拂 接着冷哼道:“杨侗和独孤峰太可恶了。” 沈牧违心赞道:“尚书大人此招才是高明。现在我们务要示敌以弱,才符合‘上兵伐谋’这兵家要旨。论实力,独孤阀纵使联结外人,仍奈何不了我们。所以只能靠阴谋诡计来施冷箭,只要我们小心一点,独孤峰绝不能得逞。” 王世充皱眉道:“铁勒人因曲傲的败北,可以撇开不论。但假若阴癸派、突利和杨侗联成一气,我们是否仍要维持被动捱打的局面呢?一个不好,我们可能要连东都也赔掉。” 沈牧好整以暇的道:“突利也可以不论,皆因吾友跋锋寒刚离洛阳,突利和毕玄的两个徒弟怎都要追上去热闹一番。阴癸派则因要应付师妃暄这个头号大敌,亦绝不敢公然卷进这场纷争去。何况在某一程度上,她们都希望你能收拾李密,那时杜伏威取得江都后,便可沿运河北上。” 王世充释然道:“这确是令人头痛的事,杜伏威和沈法兴的关系一向不大好,现在忽然联成一气,可见他们北上之心是如何焦急。” 沈牧点头道:“目下局势明显是黄河与运河之争,谁能同时取得关中、洛阳两大重镇,便等若半壁江山落进他袋子去。我们则先取虎牢、荥阳,再挺军西进,那时圣上你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王世充捻髭微笑,眼中射出充满希望和企盼的神色,正容道:“假若我王世充成为新朝之主,你寇仲就是新朝宰相,你准备好了没有?” 沈牧暗忖信你的才是白痴。表面却装出陶醉之色,欣然道:“尚书大人这么瞧得起小子,我自然是万二分感激。不过我想先破李密以立功,那时尚书大人重用我,旁人亦无话可说。” 王世充呵呵大笑,接着故作神秘的道:“是否能引李密出兵,便要看明晚的安排,让我先给你见见我的替身。” 一名无论外貌体型都与王世充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入斋后拜倒请安。 随之而入的是欧阳希夷、玲珑娇、可风道人、陈长林一众高手,还有王世充的两个儿子王玄应、王玄恕,以及大将张镇周和杨公卿。 只看这阵势,便知是有要事商讨。 众人分左右坐好后,变得沈牧居于左方首席,与右方第一席的欧阳希夷遥对,下首始是张镇周等人。 王世充把替身唤起,向沈牧得意地道:“怎样?” 沈牧点头道:“确能鱼目混珠,但在明晚那情况下嘛,嘿!” 王世充知他有话要说,先命替身离开,欣然道:“现在全是自己人,有什么话放心说吧!” 王世充那一副酒色过度样子的大儿子王玄应得意地道:“这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年许前玄应从管州物色得此人回来,经我亲自指导训练,保证无人能够识破。” 只看他唯恐怕别人不知此功归他的神情,便知此子难成大器。 欧阳希夷皱眉道:“此人不懂武功,内行人只要看他举手投足,又或走多两步,立可看破非是世充兄本人。” 王世充胸有成竹道:“若有人要来行刺我,最佳时机莫如在赴会途中,又或是返归的路上,范成他只需在车上作个样儿便成。” 至此谁都知道王世充是绝不肯去冒这个险的。 可风道人皱眉道:“今趟是要教敌人行刺成功,而世充兄则要佯作受伤,才可引得李密仓猝出兵。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范成轻易就给人宰掉,谁都会生疑的,此计怎成?” 王世充欣然道:“这正是关键所在,以假作真后我将藏在马车暗格内,若敌人实力真个强大至可破车杀人,我便暴起发难。最好来的是晁公错又或尤楚红之辈,让我伤得其中一人后,再诈作力拼受伤,如此将更能令对方入信,当然尚需各位再加配合。” 转向沈牧道:“寇小兄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牧问道:“为何敌人不会在宴会中下手呢?” 王玄应代答道:“这个道理很简单,荣凤祥今回尽邀各地前来洛阳的名人赴宴,到时高手如云,其中又不乏与我们有交情的。在这种情况下,公开挑战不会有问题,若要行刺暗算则变数太多,说不定闹个灰头土脸,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心中暗叹,颓然道:“我没有话说了。” 他本有满腹妙计,但见到王世充摆明不肯以身犯险,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欧阳希夷、可风道长与沈牧一道离开书斋。 欧阳希夷与沈牧并肩朝大门走去,道:“世充兄的面子真大,竟请得动可风这等高手来助阵,可见他跟老君观关系不浅。” 沈牧顺口问道:“老君观是什么家派,为何有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欧阳希夷奇道:“你给人的感觉是神通广大,却竟然不知洛阳北邙山翠云峰顶的老君观,此实教人难以相信。” 沈牧在门槛前停下来,瞧着雨粉飘飞的户外,从容道:“所以前辈至紧要多提点小子,我有时是很糊涂的。” 欧阳希夷低声道:“我第一趟见你们时,便心中欢喜,觉得你们很合眼缘。不过昨晚收到你们被人在洛阳桥围攻的讯息,却是老夫力主不要妄动。一来是我相信你们定有脱身之法,另一个原因是这明显是个陷阱。” 沈牧道:“小子怎会不晓得呢?” 欧阳希夷道:“此事若我不说,你也定不会知道。而我特别要提起此事之意,皆因力主出战者正是可风,可见他对你颇有怜惜之心。” 沈牧皱眉道:“以他的智慧,难道看不出这是精心布下的阴谋吗?” 欧阳希夷道:“当时是谁都觉得有点不合情理,对付你们,独孤阀何需派出近千禁卫去封街截道,但却都没时间去想清楚整件事。幸好世充兄手下一个叫虚行之的幕僚私下提醒老夫,否则恐怕已中了敌人的奸计。” 沈牧心中暗喜,虚行之果然是个人才,这么快便掌握到欧阳希夷是可以信任的人。 欧阳希夷拍拍他肩头道:“现在老夫要回房打坐静修,今晚你若回来,可以来找老夫聊天喝酒。你懂下棋吗?” 沈牧道:“只看别人下过。” 欧阳希夷大笑道:“世事如棋,若我是棋场中的高手,你便是棋盘外的下棋高手,小心点。想要你项上头颅的人,横冲直撞都可碰上啊!” 言罢欣然返回府内。 沈牧也觉好笑。 跨过门槛,两旁侍卫肃立致敬,无不现出尊敬神色。 沈牧自知已在洛阳建立了威名,问其中一人道:“小姐是坐车还是骑马走的?” 那人冲口而出的答道:“小姐骑马走了。” 沈牧心中大快,想象着董淑妮质问杨虚彦后这对狗男女知道中计的绝妙情景。 杨虚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不似是肯屈居人下之徒。 假若王世充跟李世民谈成交易,董淑妮将成为李渊的妃子。那杨虚彦岂非先吃了董王妃的头啖汤,这笔账该如何算? 想到这里,沈牧顿时糊涂起来。 沈牧策骑奔出皇城,心中总像多了一根刺似的,心情郁闷,难以排遣。 最令他困扰的,就是王世充的畏首畏尾,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弄得不汤不水的,教人啼笑皆非。 王世充本身乃一等一的高手,在有心防备下,又有他沈牧和徐子陵在旁护驾,在遇刺下佯作受伤,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落雁的武功在他现时眼中虽不算怎样,可是对她的狡诈多智,沈牧却是深深顾忌。若非阴差阳错,加上机缘巧合,恐怕他们两兄弟早栽在她手上。 所以用兵必须如臂使指,否则就算孙武复生,武侯再世,都成不了事。 想到这里,已转上天街。 董家酒楼矗立桥头,与另三座高楼相映成趣。 天街人车络绎不绝,河上则船楫往来,细雨徒添某种难以说出来纠缠不休的气氛意趣。 现在离午时尚有半个时辰。 小陵是否能及时赶回来陪他赴会? 想到这里,早过了洛阳桥,往南门驰去。 沈牧一口气赶过三辆骡车,又在两辆马车间穿过,痛快之极。 如此在闹市中策马奔驰,当真是风光无限。 这时左方行人道上有几个结伴而行,打着各式彩伞的标致胡女,正对他行注目礼,秋波抛送。 沈牧连忙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以灿烂的笑容回报,惹得她们更秀目发亮,娇笑作态。 沈牧大感有趣,示威似的快马加鞭,连过两名骑士,风驰电掣间,心中忽生警兆。 一道微仅可察的黑影,从右方行人道电射而来,斜斜穿过两辆奔行的马车和骡车间的空隙,以惊人的准绳和速度朝他射来。当沈牧察觉是一条长而闪亮的头发时,它已钻进马儿的右鼻孔去。 暗算者最高明的地方,就是利用两辆车子作掩饰,待被袭者察觉时,已不及应变。 若头发的目标是沈牧本人的话,他定可及时避过,现在则是马儿惨遭暗算。 马儿一声痛嘶,人立而起,接着往右倾摔。 沈牧在随马儿一起跌个灰头土脸前,弹了起来,越过马车,往暗器来处扑去,心中勃然大怒。 街上的交通立时乱作一团,人人奔走侧目。 马儿挣扎下又爬起来,此根头发摆明是作弄性质,并没有真的伤及马儿。 但沈牧正在意气风发的当儿,更感颜面无光。 足尖点在对面车马道微靠行人道那一边奔至的另一辆马车顶上,借力再作腾升,刚好捕捉到一个优美的女子背影,闪进一道横街去。此女穿上红色劲装,目标明显。 沈牧猛提一口真气,顾不得惊世骇俗,就在行人的头上掠上一间杂货铺的瓦面,追赶敌人。 如此当众失威的事,这些日子来他尚是首次遇上,这口恶气怎都硬咽不下去。 远处瓦面那动人的红影一闪而没,像是诱他追去的样子。 沈牧现在艺高人胆大,明知可能是个陷阱,仍夷然不惧,全速追去。 一口气掠过十多间房舍,奔落一条横巷时,女子倏地出现前方。 沈牧一震停了下来,愕然道:“原来是你!” 赫然是把李靖从素素手上抢了过去的红拂女。 红拂女不知是否钟爱红色,不但手上的拂尘血红似火,与红衣互相竞艳,乌黑闪亮的秀发处更插着一朵红白相间的簪花。配合着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没有丝毫俗气,还出奇地显得冷艳秀气。 沈牧不知如何,心中的怒火消敛大半,正思忖谁人可穿红衣比她穿得更好看时,红拂女冷笑道:“今趟我使手段引你来此,纯是为了私人间的恩怨,与秦王完全无关,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旁人插手。” 沈牧踏前一步,皱眉道:“我和你间有什么恩怨?” 红拂女一对动人的美目射出凌厉的神色,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徐徐道:“若非你两人颠倒黑白,不辨是非,我夫君何须为你们终日长嗟短叹,困苦惆怅。大义当前,你们现在若能迷途知返,尚为时未晚。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沈牧大感头痛。 只看刚才她以秀发作暗器的手段,便知她名不虚传。无论内功、手法、眼力均达到顶级高手的境界。 最大的问题是无论他如何痛恨李靖,亦难以狠心下杀手来对付他这美艳的娇妻,除婠婠外,他对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全力出击,而他则是心有顾忌,自然是大大不利。 红拂女还以为他在认真考虑她的忠告,耐心的等候着,哪知他心中想的竟是这么回事。 好半晌后,沈牧叹道:“夫人究竟是怎样遇上李靖的呢?” 红拂女不悦道:“你先答我刚才的话。” 沈牧颓然道:“我不想和你动手。” 红拂女玉容转冷,沉声道:“那你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了。” 沈牧哂道:“这不是执迷不悟,而是人各有志。试问谁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乃最正确的事?” 红拂女双目闪过杀机,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若非看在你们曾是夫君的兄弟份上,我早出手宰了你们。大” 沈牧一点不让的与她锋利似剑的目光对视,沉声道:“今次你来找我,李靖是否知情?” 红拂女眼中露出痛心的神色,拂尘扬起,娇叱道:“看招!” 沈牧哈哈一笑,往后飘退。 只退半丈,便知自己因无心作战,致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 天策府的第一高手,果是非同等闲。 红拂女速度之高,身法之美,无不在沈牧意料之外。 而无心恋战的沈牧此时连长剑都来不及拿出,只能靠双手应付这红衣美女排空而至的凌厉硬攻。 更糟是她的红拂可刚可柔,拂随意转,长达三尺的拂丝被她控制得像长有眼睛,更赛如灵蛇般专钻敌手的空档。连尘拂把手都能刺穴戳脉,无所不用其极,非常凌厉。 “蓬”! 劲气交击。 红拂女娇躯剧震时,沈牧已在大笑声中,腾空而去,叫道:“嫂子果然厉害,小弟自愧不如,惟有逃命去也。” 横空而去,消没不见。 红拂女气得猛一跺脚,偏又知道追之不及。 可是给他叫了声嫂子,便想到他一直没有拔剑,心中对他的恶感不由消减了几分。 这才明白夫君李靖为何如此重视与他们两人的兄弟情义。 此时他随着人流走过洛阳桥,来到董家酒楼的院门前,正要进去,后面有人叫道:“寇兄请留步!” 沈牧回头瞧去,赫然是突利和一众突厥高手,正甩蹬下马。 突利让手下牵马,像老朋友般来到沈牧身旁,微笑道:“寇兄若只是自己一个,不如一起吃顿便饭,我约好世民兄在此见面的。” 沈牧与他并肩朝酒楼的台阶走去,故作欣然道:“可汗的好意心领了。先不说我确是有约在身;由于昨晚我才和世民兄闹翻,现在同台吃饭说不定会影响他的胃口,哈!以后总有机会的。” 心中暗自奇怪,怎么算突利跟他也是敌非友,为何竟会如此和颜悦色。 以突利这种心高气傲、自持身份的突厥王族,肯如此低声下气,想来必有所图。 突利停下步来,低声问道:“跋锋寒是否走了?” 沈牧随他立定,讶道:“可汗到洛阳没多少天?耳目却这般灵通。” 一众突厥高手环立四周,摆出阻挡旁人走到两人置身处的阵势,累得要入酒楼的客人都须多绕几步路,显得颇为霸道。 突利笑道:“实不相瞒,像洛阳这种天下重镇,怎可没有我们的耳目。何况寇兄三人故作张扬,公然策马出关。假若我们仍茫然不知,还用来中原混吗?” 沈牧微笑道:“可汗既能看穿我们故意张扬其事,当知跋兄是另有妙法,不怕被人跟踪了!” 第360章 解冻 突利双目杀机一现即逝,从容道:“跋锋寒可以避过任何人,却绝避不开芭黛儿。一来因她熟知跋锋寒的所有伎俩,其次是她恩师赵德言国师曾传她天下无双的追踪术,故跋锋寒的如意算盘是肯定打不响。” 沈牧笑道:“即使能追上又怎样呢?” 突利洒然笑道:“我们这么说下去,定要再次针锋相对。坦白说,我对寇兄的行事作风非常欣赏,希望大家能化敌为友。至乎看看彼此有否合作的可能性,那对双方均有利无害。” 沈牧淡然应道:“可汗这么看得起小弟,实令我受宠若惊。日后有机会尽可把酒详谈,想想有什么能令双方皆可获利的大计。” 突利欣然道:“寇兄果是识时务与形势的人,将来必大有可为。时机成熟时,我自会专诚拜访。” 沈牧乘机告辞登楼。但心中仍在盘算和揣测突利可圈可点的“时机成熟”这句话。 长着一把美髯的“银须”宋阀的宋鲁风采如昔,而与他形影不离的柳菁也出落得更迷人,像颗随时可滴出醉人汁液的蜜桃。 宋鲁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与南翼其他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益显出宋阀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 通道由五、六个宋阀的年轻高手把守,他们见到沈牧,神态恭敬不在话下,骨子里亦透出心悦诚服的崇慕意味。 事实上沈牧和徐子陵从无名小卒闯出名堂,成了天下有数的英雄人物,早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欣羡目标,比之那些含着银匙出世的门阀子弟,更使人觉得难能可贵。 沈牧不摆半点架子,有礼而亲切地和把门的宋家高手打过招呼,在他们引领下进入厢房。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洛阳桥。 沈牧跨过门槛时,一名五十来岁,胖嘟嘟,满身珠光宝气,似个大商贾模样的男子,正立在宋鲁身旁喁喁细语。 宋鲁的夫人柳菁则小鸟依人般在另一边半挨在宋鲁身上,侧耳细听两人说话,间中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宋玉致背门而坐,秀发似乎经过悉心梳理,宫髻云鬟,自有一种高贵秀丽的动人韵味。 柳菁瞥见沈牧,美目亮了起来,娇笑道:“小仲来哩!竟长得这么高大。” 宋鲁目光落在沈牧身上,站起来呵呵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我宋鲁一向自负目光过人,亦对两位看走眼。” 那一身俗气的大胖子眉开眼笑的施礼道:“寇爷肯赏面光临,乃我董家酒楼荣幸。” 这么一说,沈牧才知此人是董家酒楼的老板。 宋玉致纹风不动,也没有回头瞧他或与他打招呼。 那董老板拉开在宋鲁座位旁的椅子,笑道:“仲爷坐下先喝口热茶再说,徐爷不是和你一道来吗?” 宋鲁想起未为两人引见,搂着沈牧肩头朝座位走去,道:“董方是董家酒楼的大老板,在洛阳无人不识,也是我宋鲁三十多年的老朋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沈牧连忙施礼,道:“小陵他随后便来。” 坐好后,柳菁笑道:“董老不是想练站功吧?为何不肯坐下。” 双方显是非常亲热,董老板笑道:“为了赚两顿饭糊口,我是天生的辛苦命。今天不知刮的什么风,三个厢厅都给不能不打个招呼的贵客订了。唉!夫人该知道我坐下来便再不愿起身的。” 众人听他语带自嘲,说得有趣,都笑起来。连紧绷着俏脸的宋玉致亦绽出一丝笑容,但仍不肯迎上沈牧向她灼灼而视的目光。 沈牧笑道:“董老板真风趣,只不知李世民那小子订的是哪一个厢厅呢?” 宋鲁显是知悉他和李世民关系转恶,沉声道:“你刚才没撞见他吗?” 沈牧淡然道:“我撞到的是突利,李小子约了他在这里共进午膳。” 董方有点尴尬的道:“秦王本想订这个厅子的,因可俯瞰洛阳桥一带的美景,但我早预留给鲁兄,当然不能答应他。” 柳菁摆出一个娇媚可人的猜估神态道:“那他该是移师西厅,那处也可看到部分洛阳桥和朝西苑方向流去的洛河景致。” 董方叹道:“西厅也给人抢先一步订了,所以秦王只能屈就东厅,尚幸那里虽看不到洛阳桥,仍有洛河东段的景色可供观赏。” 宋鲁呵呵笑道:“谁人如此有面子?照我所知,董老板是为了怕来自各地的贵人临时订不到最高层的厢厅,宁可空着也不愿随便给人预订了呢。” 今趟连宋玉致都露出注意的神色。 沈牧别头瞧往窗外,洛河两岸的壮丽景观尽收眼底。耳内传来董方的说话声道:“鲁兄确是小弟肚内的蛔虫,我一向抱着广交天下英雄豪杰的心意,故哪一方都不想开罪。” 柳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那么谁做皇帝,我们的董老板都可大做生意了。” 董方和宋鲁呵呵大笑时,宋玉致微嗔道:“董叔尚未交待究竟谁要了西厅哩!” 董方答道:“订的人是我们洛阳首富荣凤祥大老板,他要招呼的客人是‘知世郎’王薄和来自吐谷浑的王子伏骞,你说我敢否要他们换厅子呢?” 沈牧闻言,一震回过头来道:“今趟有好戏看了。” 待董方去了招呼其他贵宾,南厅只剩下四人时,沈牧道:“对荣凤祥这个人,鲁叔有多少认识呢?” 宋玉致终于正眼瞧往沈牧,冷然自若的道:“荣凤祥本身来历神秘,虽从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亦没有人不认为他武功高强。兼之他为人圆滑,故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你似乎很在意他呢?” 柳菁横了沈牧一眼,娇声责道:“小仲你究竟在什么方面开罪了致致,累得我们都要捱受她的冷言冷语。” 宋玉致嗔道:“菁姨!” 宋鲁呵呵笑道:“女儿家爱使性子闹玩儿,如此才见情趣。是了!荣凤祥跟今天是否有好戏看,两者为何会扯上关系?” 沈牧先向嘟长嘴儿、鼓着香腮的宋玉致笑嘻嘻的作揖赔罪,见她仍故意不瞧自己,才朝宋鲁和对他大力匡助的柳菁道:“荣凤祥这家伙该和李小子有点关系,今次在此宴请伏骞和王薄亦非像表面般简单。只看李小子订的厅厢的时间紧接在荣凤祥之后,便不难看出李世民和突利两个小子都是冲着伏骞、王薄而来。” 柳菁“噗哧”娇笑道:“小仲仍是童心未泯,什么小家伙大小子的,想笑死人家吗!” 宋鲁点头道:“这么说,李世民和突利的目标该是伏骞,此人在中原尚未有根基,所以倘能折辱他一番,他便只有黯然而退的结局。” 此时徐子陵进来了,宋鲁欣然把他迎进席位,坐在宋玉致和柳菁之间,与沈牧对席而坐。 柳菁有点爱不释眼的打量徐子陵,媚态横生的道:“小陵的样子变得比小仲更厉害,清秀中透出挺拔不群的英雄气概,谁家女子能不为你倾心呢?” 徐子陵对她骚媚入骨的神态涌起熟悉和亲切的温馨感觉,应道:“菁姨亦是美艳更胜从前呢。” 柳菁被哄得眉花眼笑时,宋鲁欣然道:“这种动听逗人的话,竟是从小陵之口说出来,真教人难以相信。可知乃是有感而发。” 宋玉致盯了沈牧一眼,似在表示若说话的人是沈牧,就全不可信了。 沈牧以苦笑回报宋玉致像会说话的眼睛,问徐子陵道:“你滚到哪里去了?竟敢迟到。”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耸肩道:“有什么地方好去,只不过是到净念禅院打了个转,跟师妃暄说了几句话儿,哈!为什么要那样瞪着我?” 事实上其他三人的瞳孔都随着他的说话不住扩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沈牧失声道:“你是否把事情全招了出来呢?” 徐子陵潇洒地摊手道:“丑妇终须见翁姑,把事情拖着于你我有什么好处?” 沈牧大惑不解,仔细打量他道:“你现在是否表面看来虽似好人一个,其实却是受了严重内伤,随时会倒地暴毙?” 宋鲁和柳菁起哄大笑,宋玉致亦玉容解冻,垂首偷笑,那种不禁被逗笑了的娇憨神态,出现在这倔强骄傲的豪阀贵女脸上,尤为动人。 柳菁笑骂道:“去你的,这么不吉利的话也可说出来。” 徐子陵忍俊不住,气道:“所以常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去度人家君子之腹,方外人岂会动辄讲打喊杀,那纯是王薄从中弄鬼。” 沈牧尚未有机会说话,顶层不知何处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伏骞的长笑声道:“如此功夫,竟敢在本人面前班门弄斧,确是可笑之极。” 沈牧大喜道:“好戏终于上演了。我们究竟该留在这里吃东西,还是去凑热闹呢?” 话尚未完,柳菁首先离座而起,嗔道:“还用多想吗?” 董家酒楼有楼梯分于东南角和西北角贯通底下三层,而通往顶层的楼梯却设在正中的位置,须经过第三层的走道始可由此登上四楼。 梯井围以雕花木栏杆,四周是个广阔达三丈的空间,连接起通往各厅房的廊道,感觉上既有气势亦见通爽。 当沈牧等从南廊拥到梯井时,四条廊道外均挤满人,李世民、突利和一众手下打横排开在北廊之外,人人虎视眈眈正卓立于栏杆旁负手俯视梯井下层尽处的伏骞。 邢漠飞、王薄和一众吐谷浑高手则散布在伏骞身后丈许处,都是脸露冷笑,颇有剑拔弩张的味儿,针对的应是李世民和突利的一方。 沈牧等循伏骞目光下望,可见一人正伏身在两层中间的阶台上,动也不动,生死未卜,观其服饰,该是随突利而来的突厥高手。 沈牧凑到宋玉致小耳旁低声道:“好致致,那个是否荣凤祥呢?” 宋玉致秀眉轻蹙,似是有点受不住他带点刻意的亲热,但却没有挪开,皆因另一边已紧靠柳菁,微一点头,算是回答。 沈牧指的是立在王薄身旁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子,脸瘦身高长,神情严肃,一副难得露出笑容的样子,却能予人冷静自若的感觉。他的目光锐利,鼻子高挺而直,嘴巴在比例上大了少许,额角高隆,确有大老板的格局。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伏骞身上,此君却无丝毫不自在的神态,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蔑视神色,冷然道:“突利你若要动手,何须遣手下先来送死?” 李世民踏前一步,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问伏兄慕铁雄生死如何?其他一切可迟一步再说。” 伏骞讶然朝李世民瞧去,眼中掠过惊异警惕的神色,皱眉道:“阁下何人?为何要代突利发言?” 突利冷哼道:“伏骞你连威震天下的秦王李世民都有眼不识泰山,却仍到中原来淌这混水,小弟也要为你抹一把冷汗。” 众人虽仍未清楚伏骞为何会在此与“悍狮”慕铁雄打斗,但看突利现在的语态,均猜到是突利指使慕铁雄故意挑拨生事,而惨遭“教训”。至于突利为何如此不智,则除当事者外其他人都大惑不解。 伏骞发出一阵长笑,道:“久闻秦王之名,今日在此得见,果是人中之龙,伏骞有礼了。” 他无论谈笑举止,均有种睥睨天下的豪雄气概,慑人之极。 最难得是他满脸虬髯,相格粗豪,仍能令人感到他思虑精到细密,没有犷汉粗心疏忽的缺点。 李世民含笑回礼,泱泱大度地谦虚答道:“伏兄过奖,世民愧不敢当,假若伏兄不反对,世民要派人去看视慕将军的情况。” 伏骞哂然笑道:“不必多此一举。慕兄躺一会儿便可自行起身。世民兄勿要怪小弟对这些下人狠施辣手,非是如此,亦难以把各位引出来。” 接着环目一扫,当眼光来到沈牧等人处时,竟微笑颔首为礼,神态从容不迫,极有风度。 王薄于此时插入道:“请容王某说句公道话,慕将军拦路之举,已属无礼,还公然辱及王子及族人,王子出手,亦合乎情理。” 突利点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合乎情理,大抵如是。但王老当知中原现时形势,实没有什么情理可言,伏王子既敢率众东来,自然知道此非是游山玩水的好时机。” 董方此时不知从哪处钻出来,道:“各位有话好说,能否给老朽一点薄面!” 他话尚未已,荣凤祥介入道:“董老板可知此事非只一般江湖争斗,贵楼有任何损失,一概由荣某人负责。” 此人说起话来霸气十足,不留半点予人辩说的余地。 董方乃圆滑之极的人,哪还敢多言干涉,求助的瞥了宋鲁一眼,口上却道:“有荣老板的一句话便够。就算把敝楼拆了,我董方也可重建另一座。” 他的语气卑中显亢,显是不满荣凤祥大石压死蟹的气势。 宋鲁排众而出,沈牧、徐子陵、宋玉致和柳菁自然紧随其后,登时惹起一阵混乱。待宋鲁来到南廊人堆的最外围处,这位宋阀的元老高手发出一阵含蕴内劲的震耳长笑,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宋鲁这才抱拳道:“在下岭南宋鲁,有些许愚见,望为各位接纳。” 伏骞的目光扫过他们,落在宋玉致身上时候地亮起清晰无比的赞赏神色,最后才回到宋鲁处,欣然道:“宋老誉满天下,乃真正侠义中人,伏某当然要听命。” 当他的目光凝定在宋玉致如花玉容上时,在她旁的沈牧感到她外表虽然没有什么,但心跳脉搏都生出加速的反应,心中不由泛起苦涩的味儿。知道宋玉致对这来自吐谷浑的皇族高手,非是能毫不在意。 宋鲁双目电芒烁闪,扫过李世民、突利等人后,转到荣凤祥处,微笑道:“荣老板请勿见怪,我们这些惯走江湖的人,自爱畅意恩仇,只求痛快。但董老板曾为这楼子下过一番心血,若在这里动手,始终有煮鹤焚琴、大煞风景之感。我们何不移师楼下广场,再作计较?” 只听他这番说话,便知他并不卖荣凤祥的面子,但又教对方难以反驳。 荣凤祥出奇地没有动气,只淡淡道:“宋兄教训得好。小弟怎会有意见呢?” 沈牧和徐子陵却是心中暗懔,此人能屈能伸,说话大方得体,确是个人物。 伏骞欣然笑道:“在哪处动手也没有问题,就算在这里,伏某也可保证能不损片木块瓦,但对手的情况如何,就非我可控制。” 众人一阵起哄,这等若伏骞自我限制了出手的方式。 第361章 情怀 一声长笑,来自李世民的阵营中,只见英伟挺拔的庞玉大步走出,微笑道:“伏王子此言,惹得庞玉心痒难熬,忍不住要领教高明。不若我们订下规则,谁若失手损毁任何物件,便算输了如何?” 若庞玉是来自突利的一方,众人绝不会有丝毫奇怪。皆因突厥近年声势日盛,实行对四邻侵略的扩张国策,故一向与吐谷浑结有深仇。 但出言者竟是李世民天策府的一级高手,便使人知道事情非是一般争执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争霸天下的大业。 吐谷浑一方高手立时跃跃欲试,欲替伏骞出战,却给伏骞打手势阻止,铜铃般的巨目透出笑意,朝李世民道:“若庞兄一时失手,败给在下,秦王是否亲自下场?” 旁观者立时止哄,变得鸦雀无声,看李世民如何应付伏骞的挑战。 李世民双目寒芒闪闪,锐利如刀刃的眼神与伏骞毫不相让的对视了令人心弦紧扯的片晌后,哑然失笑道:“王子果是豪气迫人,既是如此,不若小弟和王子先玩一场,免得给旁人说我李世民使的是车轮战术。” 连沈牧也对李世民的胆量风度深为倾倒。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要知从没有人见过伏骞出手,不过只看他敢挑战曲傲,“悍狮”慕铁雄则仍躺在梯阶之间,便知此人非是好惹。李世民敢亲身犯险,与这高深莫测的伏骞交手,岂是懦夫敢为的事。 旁观者彩声四起,显都为李世民心折。 善玩言语手段的突利竟没有插嘴,一派坐山观虎斗的暧昧神态。 李世民一方的尉迟敬德等人,却没有露出丝毫不安之色,似是对李世民信心十足。 谁都想不到董家酒楼顶层的梯井处,突然间会成各方领袖争霸决胜的场所。 假若伏骞或突利任何一方败北,势将声势大挫,动辄还有难以全身而退的惨淡收场。 就在李世民和伏骞尚未作出反应的一刻,沈牧大笑道:“真有意思,既是为此,王子可否把与秦王的一场比拼让予小弟呢?” 徐子陵心中剧震,知道沈牧下了决心,绝不让李世民生离此地。 而李世民亦很难拒绝沈牧的挑战。 李世民方面的高手人人脸色微变,目光齐集中到沈牧身上,显是对他甚为忌惮。 宋玉致亦芳心颤震,正是沈牧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令她对他既爱且恨,六神无主。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8000点积分。” “咦”! 一把女子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接着有人道:“慕将军给何人以先天气劲封闭六脉,躺在这里呢?” 事实上在下层亦围满了观者,只是没有人敢接近梯阶,此女于这要紧时刻走到慕铁雄旁,又出言截住李世民对沈牧的回应,无不深合兵法之道:不但使李世民对沈牧的挑战有缓冲之机,也削弱了沈牧的气势。 众人不由拥前数步,往下瞧去,刚好见到一位气质独特的美女,伸脚轻踢了伏身阶台的慕铁雄一记。 慕铁雄应脚剧颤呻吟,茫然坐起。 伏骞双目奇光连闪,脸上掠过难以掩饰的讶异神情,问道:‘姑娘能看破在下手法,确是非凡,可否赐示芳名。” 美女仰起俏脸,右掌则迅快无匹地在慕铁雄背上连拍十多掌,后者两眼倏地回复神采,并闭目运功。 众人均心生惊异,才知刚才此女一脚并没有全解慕铁雄被封的经穴,只能令他坐起半身,但已尽收先声夺人的效应。兼之她现在目注上方,右手却如有目助般准确命中慕铁雄后背要穴,只是这一手更教人折服。 美女一点不让地与高高在上的伏骞对视,冷然自若道:“妾身的过去已死,变成无名无姓的人,王子称呼妾身作红拂女又或李夫人,均悉从尊意。” 未待伏骞答话,紧接娇叱道:“寇仲你我刚才一战尚未竟全功,你凭什么向秦王挑战?” 沈牧望向李世民苦笑道:“小弟服了,就收回刚才的说话,嫂子也请放小子一马吧。” 他说话的内容语调均似示弱之极,但却没有人认为他是怕了红拂女。连不知情者也猜到他是由于某些原因而不想与这美女动手。 徐子陵心中暗叹,亦只有他最明白沈牧的心情,尽管他们有恨李靖的理由,但兄弟情义始终难以一把抹去,怎能对他的娇妻痛下杀手。 伏骞摇头叹道:“女中豪杰,令人敬佩,李夫人请上!” 红拂女脸容静如止水的拾级而上。 沈牧凑到宋玉致小耳旁道:“上战伐心,下战伐力,好致致有否为此人动心呢?” “哎!” 宋玉致一肘重重撞在沈牧胁下,没有睬他。 这时吐谷浑豪迈过人的高手仰天长笑道:“痛快!痛快!我伏骞这些年来正为对手难求而引憾,忽然间竟遇到这么多好对象,确是难得。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处实非宜于放手格斗的战场,两位可另有提议?” 这番话直有不可一世之概,但自他口中道出,却没有人感到他是恃势凌人,又或气焰嚣张,反有理所当然、坦白率真的味儿。 王薄干咳一声,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微笑道:“来日方长,不若我们先行各自回去喝酒,迟些时再作计较如何?” 若论在江湖上的辈份身份,在此实是无人能及,他这么提议,谁都要卖点面子给他。 荣凤祥附和道:“明晚就是老夫寿宴之时,届时再作较量如何?” 李世民欣然道:“两位前辈的话,谁敢不从。” 他的仪范风度,总是那么恰到得体,教人心折。 李世民的目光从伏骞的厚背移到沈牧和徐子陵处,颔首浅笑后,再向宋鲁等告退,才偕突利返厅房。 沈牧和李世民目光交战时,宋玉致却感到有对能令她心生异样的目光正对自己灼灼而视,转眼瞧去,不由芳心微颤,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俊秀潇洒的男子,比之徐子陵的飘逸出尘亦毫不逊色。 宋鲁此时转身举步,宋玉致知对方误会,可是这种事怎可纠正解释,只好啼笑皆非又芳心忐忑的随乃叔去了。 沈牧和徐子陵一卧一坐,在洛堤的青草岸树荫下享受午后懒洋洋的平和气氛。 这处不但成了他们约好碰头的地点,更是思索、聊天的好地方。 后方虽有路人经过,但因远隔垂柳,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前方洛水舟船频繁,右方遥处跨河的洛阳桥则车马行人不绝,亦有河水不犯井水的安宁感觉。 漫天阳光下,对岸房舍的人字瓦顶熠熠生辉,造成人工与天然合力营造的灿烂肌理。 徐子陵凝视一艘驶过的风帆,叹道:“你是否定要作宋阀的女婿呢?” 沈牧苦笑道:“致致使得我既感罪过,又意趣阑珊,不用你说我也想放弃了。何况现在就算没有宋阀的支持,我也有信心闯出天下来,先决条件是必须起出宝藏。” 徐子陵点头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惹玉致,我实在不忍心见到她为你而伤心的日子。” 沈牧道:“你说的话我怎敢不听。不过我对她并非如你想象的全无感觉和诚意,有时真想把她搂进怀里悉心呵护,只不过她不肯合作罢了!” 徐子陵失笑道:“不要笑死我了!哪个美女你不想搂到怀里亲热一番的。” …… 次日,沈牧来到尚书府设宴的正厅入门处,心中暗叹,才跨门内进。 门卫肃然致敬。 适才他东闯西撞,差点问遍所遇见的人,最后才从一位俏婢口中得知虚行之亦是有份参加这迟来午宴的座上客。 换了从前,他必会因虚行之益受王世充重视而欣悦,现在因心中已打响退堂鼓,这情况只能平添烦恼。就算有方法通知虚行之他做好的决定,两人同时或先后借故离席均是不很妥当的。 厅内果是宴开两席,此时差点坐满人,并列于厅堂南端。 在这华丽大厅东侧处,十多位乐师模样的男女肃坐恭候,显是为尚秀芳伴奏的班子。 加上侍候的婢仆,全厅虽接近五十人,但大多数人都是严守安静,纵席间有人谈笑,也小心翼翼,有种官式应酬的味儿。 沈牧的来临,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居于主席的王世充哈哈笑道:“寇先生请到这里来!” 沈牧似乎尚是首次给人称作先生,立时浑身竖起鸡皮。在诈作和各人打招呼时,目光迅速与位于另一席的虚行之传递了个不知他能否明白的讯息,才朝王世充的一席走去。 坐在主席的八成是熟人,只有两名男子是不认识的,却不见尚秀芳,也没有董淑妮。 王世充吩咐下人拉开与他隔着一张空椅子的座位,打趣道:“还以为你会错过这个盛会,见你这么有缘,就赐你坐这凤座旁的龙位,近水楼台,打后就要看你的造化!” 除了玲珑娇外,席上所有男人都发出暧昧的笑声,连欧阳希夷都不例外。 王世充此举可说给足沈牧面子。不过因他屡建奇功,又是客卿身份,兼之近来在洛阳声威大振,谁都不会认为王世充这安排不妥当。 沈牧甫坐下便故意埋怨道:“看来王公仍非那么够朋友,若王公肯在今早告诉我约得尚小姐,那即使独孤峰合家老少拦在皇城入口,我也要打进来哩!” 他的说话登时惹起一阵哄笑,打破先前严肃的气氛。 王世充不知如何心情极佳,故意叹气道:“小仲你有所不知了,秀芳姑娘是直至个许时辰前才通知我肯来赴宴,你说我今早能通知你什么呢?” 众人附和的笑声下,坐在沈牧对面的王玄应欣然道:“爹现在的面子比天还大,本来秀芳小姐今趟到东都来是只肯唱两台的,其他一概拒绝。今次破例,肯定会招来很多人的羡慕哩!” 沈牧这才知道尚秀芳的架子这么大,不由也生出要一睹芳容的好奇心。 王世充听了儿子的奉承老怀大慰,道:“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给寇先生引见。” 在他介绍下,原来那两人分别为显洲总管田瓒和管州总管杨庆,乃王世充驻守洛阳外围城池的得力手下。 这两人当然不会专为听曲而来,可见王世充正不断招回手下,作出部署。 席上其他人还有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玲珑娇、杨公卿和郎奉。加上未到的尚秀芳,刚好是十二人。 却不见可风道长和张镇周。 前者大概不愿出席这种声色场合,而后者则可能离开东都,往某处负责某一军事行动。 另一席是较次级的官员和像虚行之那类幕僚,沈牧对其中数人曾点头打过招呼。 坐在沈牧旁的欧阳希夷见王世充与旁座的杨公卿密语,凑近少许道:“仲小兄该怎样谢我?” 沈牧一呆道:“前辈为小子做了什么好事呢?” 欧阳希夷笑道:“你的座位是老夫特别让出来给你的,你说该否谢我?” 沈牧心中一阵感激,这前辈高手对自己实在呵护备至,连忙道谢。 乐队忽地弦管并奏,悠扬的乐韵,绕梁回荡。 尚秀芳终于来了。 当尚秀芳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名妓稍稍离开。 她令沈牧同时想到师妃暄和婠婠。 尚秀芳既能令人想起前者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同时亦拥有后者那种迷迷蒙蒙的神秘美,合而形成另一种毫不逊色于她两人的特异风姿。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沈牧此时才看清楚她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画,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姐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仿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但最使沈牧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一曲既终。乐声倏止。 过了好半晌,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王世充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尚书大人请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王世充欣然道:“我早便猜到,只是要由小姐亲口证实罢了!果是名不虚传,尚小姐请入席。” 除玲珑娇和欧阳希夷外,众男士纷纷离席少许,待这天生丽质,才艺双全的绝色佳丽坐好后,始敢重新入席坐下,以示尊敬。 跟她坐在伸手可及的旁席,沈牧也不由心跳加速。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她身上,可是却没有人敢露出色迷迷的样子,一来是被她高贵的气质所慑,更怕是被她看不起;那就永远失去讨她欢心的机会。 王世充首先介绍她与各人认识,轮到沈牧时,尚秀芳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娇笑道:“尚书大人不用介绍哩!那晚秀芳还为寇公子担心了好一阵子。幸好他终大展神威,把奸邪活擒而去。” 她不但口齿伶俐,嘴角生风,且深懂讨人欢喜之道,捧赞得亲切而不着痕迹,不愧走遍大江南北的名媛。 第362章 醉心 沈牧在近处观之,更觉她像朵盛放的鲜花,幽香袭人。而最动人是她的风姿,无论是甜美的声线,抑扬顿挫的语调,至乎眉梢眼角的细致表情,都有种醉人的风情,使人意乱神迷。 旁边的欧阳希夷忽然发出一声低沉得只有沈牧才听到的叹息。 沈牧登时清醒过来,连带记起此行的目的,随口应道:“若早知小姐的歌声比天籁更好听,那晚定要先听饱小姐的仙曲才动手。哈!” 尚秀芳见沈牧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大讶。 她今年虽只芳华二十一,可是自十三岁便满师出来卖艺,什么男人未见过?尤其像沈牧那年纪的男子,鲜有见到她而不神魂颠倒的。 这时王玄应为了表现识见,竟跟尚秀芳讨论起当时流行的燕乐来。 沈牧乘机凑往欧阳希夷细声问道:“前辈因何事叹息呢?” 欧阳希夷眼中射出伤感神色,低回道:“太相像了!太相像了!” 尚秀芳随口答王玄应道:“所谓潮流,就是以新为美,以奇为佳。胡乐本身未必胜过我们中土源远流长的音乐,但却可供我们借鉴。如天竺、龟兹、疏勒、安国、高丽、高昌和康国的音乐都各有特色异彩,尤以龟兹乐境界最高。在北朝齐、周时传入,便出现不少把胡乐变化改编成带有浓厚外族色彩的佳作。” 她以内行人的身份说出在行的话,登时惹起一阵由衷赞美之声。 玲珑娇乃龟兹人,见尚秀芳对自己的音乐评价甚高,大生好感。 可是尚秀芳的心神却暗系在沈牧身上,他和欧阳希夷却是席上两个没有用神在她身上的人。 欧阳希夷已是饱历沧桑、年龄近百的老人,对她无动于衷毫不为奇;而看来像风流种子的沈牧对她视若无睹,她却既不服气,也生出对他的好奇心。 沈牧此时正感受着欧阳希夷那浓得化不开的伤怀情绪,思忖着这令人尊敬的前辈高手,正因尚秀芳某一酷肖旧情人的特质和神态,致勾起满腔伤心往事。同时也记起石青璇传自乃娘碧秀心的动人箫曲,比之尚秀芳的曲艺亦毫不逊色。 就在此时,尚秀芳甜美的声音传来道:“寇公子对胡乐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换了要徐子陵来答,必是坦白地自认无知。可是沈牧惯了胡诌,顺口答道:“当然是很好哩!” 王玄应见尚秀芳主动逗沈牧说话,妒念大作,追问道:“好在哪里呢?” 沈牧登时语塞。眼角瞥见尚秀芳正期待地瞧着自己,心中叫糟,只好继续胡说道:“音乐和舞蹈,都是心中感受的抒发。只要想想边疆外广阔的草原、沙漠和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马,塞外民族驰马追逐的豪迈气氛,便知从这种种不同环境发展出来的乐舞,必是非常精彩。” 接着还怕王玄应继续迫害他,忙扯到正杏目异彩涟涟瞧着她的玲珑娇处,笑嘻嘻道:“娇小姐究竟是哪里人,照我看娇小姐便像是个乐舞的第一流高手。” 先前说那番话时,他是想着“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尚武游侠的跋锋寒和他对塞外的描述来说的,不由也勾起几分别绪离情。 尚秀芳却听得芳心微颤,点头道:“寇公子这番话极有见地,秀芳尚是初次听到有人会从这么广阔的角度去评说胡乐。” 王玄应却差点给气死了,心中不由对沈牧生出既恨且妒的意念。 王世充笑道:“寇先生总能令人惊异,请问各位,谁想得到他对胡乐认识如此之深呢?” 沈牧暗叫惭愧时,玲珑娇轻轻道:“奴家是龟兹人,对乐舞只是九流低手,以后不要再乱说了!” 她的说话表面虽带有责怪之意。但实际上对沈牧的态度已有颇大的转变,至少肯告诉他自己是哪一国的人。 尚秀芳娇笑道:“原来娇小姐是龟兹人,真想不到哩!幸好秀芳没有班门弄斧,否则定要惹姐姐发噱。” 欧阳希夷从深刻痛苦的回忆挣扎出来,接口向玲珑娇道:“听说贵国有种吹管乐器叫筚篥,以木或竹制成,上有九个按指孔,管口处插有芦哨,音色嘹亮凄怨,在草原上吹奏更如泣如诉,顿挫抑扬,圆转不断。不知娇小姐懂否吹奏?” 沈牧暗忖这才叫懂得胡乐。 玲珑娇不知想起什么心事,似要回答,旋又摇头道:“晚辈不懂。” 杨公卿乃老江湖,只看玲珑娇的神情,便知别有内情,非是真不懂得。 岔开话题问尚秀芳道:“近百年来,自外域传入的乐器,不知凡几,除夷老刚才所说的外,广为流传者尚有琵琶、五弦、笙篌、笛、胡茄、角、羯鼓等,秀芳大家认为比之我们的琴、瑟、笙、钟、方响、拍板分别在什么地方呢?” 沈牧心想幸好问的是尚秀芳,若要自己去答,便立即当场出丑。 尚秀芳谦虚道:“秀芳怎当得大家之称,杨大将军太客气了。大抵一种乐器的产生,均在某一程度反映该民族的生活习惯和特性。西域各民族大都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因而影响到乐器的形制。首先要携带方便,故形体较小;其次是由于多在荒野旷地吹奏,故响亮清越,音可远传。比之我国形体大而不便、变化较少的乐具,便显得特别新鲜活泼和狂野。” 包括沈牧在内,众人瞿然动容。 此女识见高超,实非一般名妓可以比拟。 沈牧此时正绞尽脑汁,想找出与虚行之一道离开又不启王世充疑窦的妙计,尚秀芳觑得众人对乐器各抒己见、议论纷纷的空档儿,凑近沈牧低声道:“寇公子是否心有所属,正惦念着别位女子呢?” 这种有点近似打情骂俏的话,对尚秀芳这惯于与各式男人打交道应酬的名妓,实是平常不过的事。但落在沈牧耳内,却有高度的挑逗意味。 坦白说,尚秀芳的风情万种,确是沈牧平生首遇,对他有庞大的诱惑力。不过由于他现在心神全集中在如何速离洛阳的事上,又给她勾起对李秀宁的思忆,想到两女名字中间都嵌有一个“秀”字,给逗得灼热起来的心又冷却下去,答道:“是正想着小姐你哩!” 尚秀芳兴趣盎然的道:“妾身有什么好想的?” 芳心暗笑原来你和其他好色的男人并没有分别。 沈牧笑嘻嘻道:“人不是挺奇怪吗?小姐来此之前,我们还是陌不相识,现在却成了可以交谈的朋友,还可逐渐认识对方,哈!以下我可不知该怎么说了。” 尚秀芳默然不语,显是因他的话惹起感触。 沈牧忽然在众目睽睽下凑到她耳旁道:“我要走了!但小姐的曲艺声色,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接着长身而起,施礼告退。 王世充讶道:“寇先生有什么天大重要的急事呢?” 尚秀芳则垂下头去,隐隐捕捉到沈牧离去之意,非只是离开宴会场所那么简单,心中竟浮起对她来说罕有为男人而生出的惆怅情绪。 沈牧向王世充打个暧昧的眼色,道:“王公忘了吗?我约了人哩!” 王世充只好充作明白。 沈牧再敷衍各人几句,转往另一席打个招呼,乘机到虚行之背后,熟络地搭上他的肩头,暗曲尾指写了个“走”字,虚行之登时会意,立起道:“让在下代主人送寇先生一程吧!” 两人尚未走出府门,沈牧已扼要地把必须立即离开洛阳的理由说出来。 虚行之扯着他来到无人的偏厅处,从容道:“寇爷万不可于此时离开,否则将无望争天下。” 沈牧苦笑道:“我岂是临阵退缩的人,只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只会白白把我们三条小命一起送掉。” 虚行之思索片刻,沉声道:“现在形势相当奇怪,表面上我们似是占尽上风。但看敌人的动静,却是好整以暇,成竹在胸。” 沈牧一震道:“你说得对,若只凭刺杀,成败尚是未知之数,难道李密的大军已以奇兵姿态秘密潜至,正准备里应外合,杀进城来。” 虚行之笑道:“若是如此,杨侗和独孤峰就是大笨蛋,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了。” 沈牧苦思道:“那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虚行之双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低声道:“所谓推己及人,我们之所以心生惧意,皆因对敌人异乎寻常的情况摸不清看不透。反过来说,敌人之所以能若有所恃,该是对我们的虚实智珠在握,了如指掌,以致不怕我们。” 沈牧色变道:“你是否指我们中藏有内奸,你提醒过王世充没有呢?” 虚行之摇头道:“这只是凭空猜测,兼之我又是初来甫到,妒忌者众,怎敢在没有证据前鲁莽说出来。” 沈牧有点六神无主的道:“现在该怎办才好?” 虚行之不答反问道:“晁公错来此已多天,为何尚毫无动静呢?” 沈牧皱眉道:“当然是等待时机。” 虚行之摇头道:“不能掌握主动,岂是智者如沈落雁之所为?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就是敌人已知悉我们明晚的诱敌之计,故准备将计就计,趁机击杀王世充,那时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沈牧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假设明晚我们仍找不到那内奸,就要王世充取消赴宴一事,然后全力攻打皇宫,回复以前与李密对峙的局面;而我们这才施施然离开,以后就看王世充自己的造化了。” 接着一震道:“糟了!翟娇的事岂非已被内奸知晓?” 虚行之从容道:“寇爷放心,沈落雁绝不会于行刺王世充未成事前,先打草惊蛇,所以只要寇爷明晚之前有所布置,将可保他们无事。” 沈牧断然道:“我要立即找青蛇帮的人帮手,通知翟娇。你则快回去,否则会令人怀疑。” 虚行之低声道:“寇爷小心。” 语后匆匆回厅,沈牧则离府策骑出城。 沈牧把马儿寄在董家酒楼的马厩后,始展开脚程,朝青蛇帮设在码头的总坛走去。他因怕被人跟踪,故甫离大街,便展开脚法,忽然奔掠于横巷,忽而串房过屋,又以种种反追踪法肯定没有人吊在身后时,才全速朝目的地驰去。 在斜阳的眷顾下,连绵的房舍与绿树繁花互为衬托,而随处可见的庙顶塔刹,则争写天上之奇姿。可惜沈牧视而不见,只在盘算如何教翟娇等避过杀身大祸。 通知完翟娇已是深夜,沈牧路过宋玉致所住的府苑门前,便敲了几下门。 门开,把门的宋阀好手愕然道:“原来是寇爷,请问是要找七叔还是三小姐?” 沈牧跨过院门,道:“三小姐若然未睡,我是想请她出来说两句话。” 那人领他朝主宅走去,另有其他人过来替他牵马,当然还有人飞报内院的宋玉致,无不是神态恭敬得以能为他服务为荣。 到大厅坐下时,那领路叫宋杰的年轻人亲自奉上香茗,歉然道:“婢子都躲到后院休息,谁猜得到寇爷会忽然大驾光临呢?” 沈牧暗忖宋阀不愧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随便一个看门的小头领,非但武功不错,且说话应对得体。微笑道:“哪里哪里,宋兄无须客气才是。” 接过香茗,喝了一口后,道:“宋兄何不坐下聊聊?” 宋杰微笑道:“这不合规矩,寇爷请随便下问。幸好寇爷要见的是三小姐,因为七叔仍赴宴未返。” 沈牧再喝一口热茶,动容道:“什么茶这么香的?” 宋玉致的声音传来答道:“这是西湖的龙井茶,若能以当地的虎跑泉水冲泡,更是香清味洌,生津止渴,号为双绝。” 沈牧朝她瞧去,登时眼前一亮。 她穿的是以真丝织成纯白色的素衣裳,领、胸、袖、踝脚等部位都恰到好处地配以梅花彩绣,花形清丽,色泽悦目,虚实对比,层次分明。加上衣质柔软飘逸,轻盈软滑,穿在这美女身上,真是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宋杰连忙告退。 宋玉致没有半丝表情地在他对面靠窗的椅子坐下,彼此隔了整个厅子近两丈半的远距离。 沈牧叹道:“实不相瞒,刚才我见到三小姐,差点立即要开小差逃亡。因为我给三小姐像天上明月的艳光照射下,忽然生出自惭形秽的强烈感觉。” 宋玉致没好气地道:“你就最懂哄人,最擅讲些口不对心的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哩?” 沈牧笑嘻嘻道:“这正是我想问的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三小姐为何尚未就寝。” 宋玉致显然拿他没法,气道:“不跟你胡扯,再不说出你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我便不理你了。” 沈牧一本正经的道:“我来此是希望能借宿一宵。” 宋玉致杏目圆睁的失声道:“什么?” 沈牧翘起二郎腿,摆出流氓无赖的样儿,好整以暇的道:“今晚剩下小弟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小陵和我睡在街头时轮流守夜。我想睡个好觉,唯有来求三小姐收留。唉!温柔乡是英雄冢,天涯何处是吾家?” 听到他最后两句不伦不类的胡言乱语,虽明知这小子顺便调侃自己,宋玉致仍忍俊不住,只好苦忍着笑道:“快给我滚。找王世充收留你这流浪汉吧!” 沈牧长身而起,伸个懒腰道:“三小姐的闺房在哪里?若没地方过夜,只好将就点借三小姐的香闺一用,哈!三小姐的香闺该是特别香喷喷的。” 就那么朝内进走去。 宋玉致吓了一大跳,又气又嗔的追上去,伸指便点往他背脊要穴。 这一指含“恨”出手,果是不同凡招。 岂知沈牧应指便倒。 宋玉致哪想得到他不闪不避,连忙抢前扶着。 沈牧瘫痪了似的倒进她香怀内,还发出浓浊的鼻鼾声。 宋玉致才知道中了沈牧之计。 雨点洒在屋檐窗际,由稀转密,瞬眼间房子外整个天地都充满淅沥的雨声,仿如大自然的妙手奏起最曼妙的乐章。 拥着香洁的被铺正作元龙高卧的沈牧,先想起露宿荒野的徐子陵,接着是尚秀芳令人百听不厌的动人歌声,然后是倚在宋玉致怀内那温柔得可使人融化的醉心感受,鼻孔里似仍充盈着她如兰的体香。 这对自己又爱又恨的美人儿出乎意料之外地没有把他摔往地上,竟还把他抱起“掷”到长椅处,才命手下将他抬进这客房来,真教他受宠若惊。 若说自己对她没有好感和爱意,便是自己骗自己的,至少有她在旁时,他从不感到寂寞,时间溜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外面的雨声,尤使他感到房内的安全和写意。 第363章 美事 李秀宁的印象忽地模糊起来,代之是宋玉致喜嗔交集的动人风姿。 足音响起。 “砰”的一声,房门洞开。 接着是关上窗子的声音。 沈牧不用看也嗅出来者是宋玉致,心中讶然。这种该由婢仆做侍奉漱洗的事,何用劳烦她三小姐的一对娇贵玉手。 这个意念仍在脑海中盘旋,宋玉致来到帐外,娇喝道:“睡够了吗?还不滚起来!” 沈牧伸个懒腰,把手探出帐外,道:“三小姐拉我起来好吗?” “啪”! 宋玉致狠狠朝他摊开的手掌重重赏了一记,气道:“你若再胡闹,我便把你掷到门外去。” 沈牧雪雪呼痛的坐了起来,抱怨道:“轻点打不行吗?” 宋玉致气得背转娇躯,怒道:“无赖!” 沈牧把双脚探出帐外,离床而起,刚好站在她粉背后,笑嘻嘻道:“三小姐昨夜仗义收留的大恩大德,我差点便永志不忘。” 宋玉致一呆道:“什么差点?” 沈牧凑到她香肩上的小耳旁,柔声道:“若三小姐肯以自己的香闺招待我,那就真的永志不忘。” 宋玉致移前一步,转身挥掌。 “啪”! 沈牧脸上立时呈现五道血痕,瞬又散去。 宋玉致愕然道:“你为何不避?” 沈牧捧脸涎笑道:“我令三小姐这么气恼,理该受罚的。” 宋玉致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叹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沈牧颓然坐倒床沿处,素素的事涌上心头,眼中射出沉痛的神色,低声道:“三小姐除非是心甘情愿嫁我,否则我绝不会逼你。” 宋玉致玉容平静下来,缓缓移往靠园的窗旁,轻轻道:“既是如此,你以后就不要再在玉致眼前出现好了。” 沈牧一呆道:“三小姐若有此意,我定必遵从。唉!想不到竟是我自作多情,真个好笑!” 宋玉致旋风般转过身来,狠狠盯着他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还说什么自作多情,再说我便杀了你。” 沈牧愕然道:“我心里怎会没有你?昨晚我还梦见在三小姐的香闺内和三小姐,嘿!那真是个令小弟毕生难忘的美梦。” 宋玉致俏脸绯红,差点便要拔出佩剑,失去了平静的跺足大嗔道:“狗口长不出象牙的大无赖,占人家的便宜还占得不够吗?” 沈牧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昨晚确是占了三小姐颇大的便宜,那是人世间最香甜的美事。” 宋玉致拿他没法,生气的坐倒在窗旁的椅子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牧赤脚来到她椅旁,单膝跪地,两手抓着椅柄,仰头打量这正鼓起香腮的美女,柔声道:“我敢向着苍天打报告,沈牧心里绝对有宋玉致。” 宋玉致迎上他的目光,哂道:“当然有啦!因为我是你去争天下的其中一块踏脚石嘛。” 沈牧摇头道:“起始时我确是带点功利之心。但到昨晚,我才发觉自己难以自拔的想着玉致你。” 宋玉致玉容出奇地静若无波止水,徐徐道:“你须谨记大丈夫言出如山,你刚才答应了以后再不会来烦玉致,现在怎能反悔?我不理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我的心无法把你容纳,言尽于此,你走吧!” 沈牧的心像给万斤大铁锤重击一下,疼痛得差些翻倒地上。 忽然间,他清楚知道由于自己起始时摆出的不当姿态,已深深触怒了宋玉致,令她无法再接受自己。 她肯定对他沈牧有深切爱意,但恨意亦是同样深切。 现在已是错恨难返。 他除了脸色转白外,表面的神态并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感受。 他长身而起,深深瞧了她一眼后,颓然道:“玉致珍重!” 就那么赤足的回到风雨漫天的户外去。 城西宣风坊一座靠通津渠而建的小巧楼院内,徐子陵独坐厅内,等候沈牧。 这是王世充提供予他们的秘巢,用以避人耳目。 此时沈牧来了,颓然在他左方椅子坐下,一反常态的没有像平时般口若悬河地说个不休。 徐子陵淡淡道:“发生什么事?” 沈牧意气消沉的道:“我和玉致正式分手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 徐子陵奇道:“怎会弄成这样子?凭你仲少三寸不烂之舌,白可成黑,鹿可为马,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 沈牧叹道:“还说是兄弟,我现在这么惨,仍要耍我。唉!我的问题是这时才真的对她生出爱意,所以不烂之舌也无用武之地。”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沈牧失声道:“说笑?” 旋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直勾勾地瞧着刚买来穿上的新靴子道:“我答应了不再在她面前出现后,苦恼得就那么赤足走在风雨中。那时整个人虚乏无力,呼吸不畅,眼前模糊,心就像铁匠的大锤子砸在铁砧上一样砰砰地响,越来越重,雷鸣般轰得脑子发胀,差点走火入魔。” 徐子陵难以置信地呆瞪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忘了李秀宁吗?” 沈牧凄然道:“今早起床时,我真的忘了她,心中只有宋玉致。唉!今趟比那次失恋更惨,整个人好像浸溺在海水深处,压得心口闷翳痛楚。” 徐子陵道:“让我去和三小姐说说吧?” 沈牧断然道:“万万不可,是我兄弟的就让它过去。哼!但愿玉致她没有我仍可以得到幸福。”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以为她没有你就不能有幸福。这样也好,否则我们怎对得起宋师道。” 沈牧怒道:“你仍不信我对三小姐是真心的吗?” 徐子陵伸手过来抓着他肩头,摇晃两下,叹道:“你可以忘记李秀宁,自亦可以忘记宋玉致,留点精神干别的事吧!” 沈牧默然片刻,感受着徐子陵对他的安慰和关怀,点头道:“我正有要事须和你商量。” 徐子陵听罢,沉声道:“萧铣终于要北上了!” 沈牧亦一震道:“有道理!而且这是一石三鸟之计,萧铣和香玉山都不愧是阴谋家。” 徐子陵叹道:“亏他们想得出来。可见刘武周要会师的非是你这没有资格的小子,而是萧铣。当他们会师关外,便可先陷洛阳,再攻打关中。两个老小子一个偏南,另一个偏北,只有如此合作,才有机会平分天下。” 沈牧早便想过这问题,“小陵你说该当如何?” 徐子陵狠狠道:“我们不能公然和萧铣反目,又要保存飞马牧场,有这么多矛盾牵制和难以并全的情况纠缠在一起,你说我该怎样教你?” 沈牧的眼睛亮了起来,道:“上兵伐谋,只要我们能保住江都,而商美人则是装模作样佯攻竟陵,暗则对付萧铣,当可解决眼前的危机。” 旋又苦恼道:“但有什么法子可既保全江都,这根本是没有可能办到的。” 徐子陵道:“总有办法的,但须到江都掌握形势后,才能随机应变,现在不若先想想今晚的事情好了。” 沈牧默然片晌,望向徐子陵的疤脸,笑道:“马车早恭候多时,请问疤脸将军,我们该起程了吗?” 当沈牧和徐子陵随着王世充等人抵达荣府门外时,也为其热闹的情景吓了一跳。 荣凤祥这洛阳首富的府第,建于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就在入门处的广场正中,搭架起庞大的鳌山,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 到贺的宾客车马不绝,四处挤满锦衣绣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烟弥漫中,喧笑玩闹,尤胜过年的气氛。 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 王世充的车队亦是阵容鼎盛,近百名精选出来的卫士,护着八辆马车,徐徐进入荣府。 徐子陵、沈牧和欧阳希夷共乘一车,后者看到两人好奇地挤向车窗外望,微笑道:“老夫少年时也像你们般爱凑热闹,现在对热闹场所则是避之为吉。” 徐子陵改戴另一面具,变成个相貌平凡的汉子,毫不起眼。此时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有听过霸刀岳山此人吗?” 沈牧奇道:“这人只听名字便霸道非常,你在哪里遇上他呢?” 欧阳希夷是王世充外唯一知悉徐子陵身份的人,为了可尽力为他掩饰身份。闻言露出紧张的神色,道:“徐小弟是否真的遇上他?” 徐子陵道:“晚辈只是听人提起他的名字,所以生出好奇心吧!” 欧阳希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岳山乃我们那一辈横行一时的邪派高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时声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后来被‘天刀’宋缺所败,才失去影踪。宋缺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声威。” 此时马车停下,欧阳希夷似乎不大想谈论这人,催他们下车。 沈牧才钻出车厢,香气立即袭鼻而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翠儿迎上来道:“欢迎欢迎,寇公子大驾光临,实为荣府的光荣。” 沈牧愕然道:“曼清院今天不用营业吗?为何翠儿你竟到了这里来作迎宾。” 翠儿挨过来亲热地挽着他手臂,媚笑道:“荣大老板有命,休息一天也不行吗?何况所有贵客都到了这里来,我们曼清院的姑娘只好也改到这里来了!那么简单的事,聪明的寇公子还故意要问奴家。” 沈牧一边享受着她酥胸的挤碰,一边留意四方的动静。 停车处显然是早经安排的地点,故没有其他的马车。王世充等纷纷下车,由荣凤祥亲自招呼。 欧阳希夷和徐子陵下车后便移到王世充附近,与包括内奸可风在内的其他高手和将士负起保护之责。 郎奉、宋蒙秋和杨公卿三人均没有出席这盛会,前两人是负责城防和监视杨侗方面的动静,而杨公卿则统率驻在皇城的军队。 至于董淑妮,由于与荣姣姣的关系,午前时分已到了荣府凑热闹。 此时荣凤祥和王世充正互相酬酢,翠儿凑到沈牧耳边嗔怨道:“公子累得奴家很惨!噢,怎样赔偿呢?” 有些宾客无意间往这边走来,都给王世充的近卫客气和有礼的劝阻回转头。 沈牧正瞧着可风往徐子陵移去,显是想摸摸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底子,随口应道:“我做过什么害苦翠儿的事情呢?” 翠儿几乎是咬着他耳朵道:“昨晚明明说好让清菊、清莲和清萍来陪你们的嘛,你又私自溜走,人家差点要给怨死了。” 翠儿的软语纠缠,四周的鞭炮声和喧闹声,辉煌炫目的灯火,王世充与荣凤祥的寒暄,可风对徐子陵的探问,如临大敌的近卫更提醒他即将会来临的刺杀,所有这种种正在进行着的事像小溪汇聚成河般涌进沈牧的意识里,令他生出极端奇异的感觉。 那便像在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境中,吵闹的顶点反令人只看到动作而听不到声音。且不知是否由于多天的期待,眼前一切有种似曾经历过诡异得令人毛发悚然的感觉。 一切都放缓放慢,当他瞧着可风靠近徐子陵,以他一贯慈和长者的姿态开口之际,他竟可清楚把握到两人对答时两唇的翕动、至乎身体肌肉所有最细微的变化动作。 接着是欧阳希夷为徐子陵解围,然后王世充和荣凤祥在婢仆和近卫簇拥下,并肩朝大门走去,宾客纷纷让路。 翠儿的声音似从万水千山的遥远处传来,萦绕回旋耳内。 “你说哩!怎样赔偿人家?” 步过身旁的龟兹美女玲珑娇狠狠盯他一眼,对他投以隐含嗔怪的目光。 沈牧倏地回复过来,敷衍道:“过两天小弟空闲些时,便到曼清院来赔偿你们好了。” 心中却是无比的震荡。 经过多日来的连番恶斗锻练,他终于在武技上作出突破,踏足更上一层楼的境界。 接着便从翠儿热情如火的纠缠下轻柔地脱身出来,追在王玄应和王玄恕两人身后,进入鼓乐喧天的大堂去。 荣凤祥不负洛阳首富之名,只是由三进组成的主宅便尽显奢华富贵的能事。 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蟋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他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 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随王世充进来的近卫只有八个人,其他都留在门外。纵是如此,加上沈牧等人,这一行仍是声势浩大,实力雄厚。 一个是洛阳掌权的政客,一个是首富兼寿星公,所过处自是颂祝之声阵阵响起。 在王世充和荣凤祥的领头下,他们没有停留的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的后堂。 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只设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 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若非是洛阳最有头脸的人物,就是像李世民、突利那类身份尊贵的外来客人,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他两堂参宴。 沈牧环目一扫,首先入目的是装扮得像彩雀般眩人眼目的董淑妮,正与另一姿色与她难分轩轾却别具一格的美丽少女,在一群七、八个贵介公子簇拥下言笑甚欢。 此女当然是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的荣姣姣,确是天生丽质,美貌诱人。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比董淑妮要高出少许,亭亭玉立,冰肌雪肤,谁能不神为之夺。 董淑妮只瞥了他们一眼,便撅撅小嘴,摆出不屑神态,再不看他们。像由于沈牧的缘故,连王世充都恼在一块儿。 反是荣姣姣的妙目在沈牧身上打了几个转,才抿嘴浅笑,垂下螓首,使沈牧的心跳亦为她动人的神态加速了少许。 第364章 宴席 入门处的左方有一队十八人的女红馆,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 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在席间的空地处聚着十多组人,认识的有突利、李世民、王薄、伏骞等和他们的手下亲信。 宋鲁也来了,正与王薄和七、八个人在谈笑。却不见宋玉致,不知是否为了避开沈牧,故不来参宴。 步入后堂,众卫首先散往一旁,只由欧阳希夷、可风、陈长林和徐子陵陪在王世充之侧,在荣凤祥引领下与众宾客逐一招呼。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沈牧在瞧着王玄应两兄弟挤到董淑妮、荣姣姣那组人趁热闹时,身边只剩下玲珑娇一人。 玲珑娇目注徐子陵潇洒的背影,沉声道:“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夷公从何处把他请出来的。为何事前完全没听提起?” 沈牧为了迁就她娇巧玲珑的身段,俯头凑在她耳边道:“他是我的兄弟徐子陵乔扮的,这是一着厉害的棋子,迟些姑娘自会明白。” 或者是因沈牧的坦白和毫不隐瞒,使玲珑娇出奇地没有挪开,反迎住他的目光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要瞒着我们?” 沈牧一边在近距离饱餐秀色,一边道:“因为我们怀疑尚书大人身边中有人是内鬼,姑娘明白吗?” 玲珑娇露出震动的神色,然后垂下头轻轻道:“你敢肯定我不是内奸吗?” 沈牧柔声道:“当然肯定,姑娘秀外慧中,旷达豪迈,是那种绝不会干卑鄙勾当的人。” 玲珑娇俏脸微红,以蚊蚋般的低声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哩!假若你能少去点曼清院,我会对你更有好感。” 言罢横他一眼,才朝王世充走去。 沈牧还想调侃这一向对他冷若冰霜的龟兹美女几句,岂知她已翩然去了。伏骞、邢漠飞和两名吐谷浑美女则朝他迎来,却不知玲珑娇的离开是否为了避开他们。 在伏骞引见下,才知两女较高的芳名莉安,另一叫花娜。都是充满异国风情,更带点中土美女罕有的野性和大胆,瞧沈牧时比他看她们的眼光更要肆无忌惮。 尤其是花娜,波浪形的栗色秀发就那么自然写意的披在肩上,粉红色的香唇,棕色的美眸,眼角朝上斜倾,配着高隆的颧骨,如丝细眉,温软而富弹性的肌肤,加上眉宇间诱人的风情,愈看便愈有味道,实不逊色于沈落雁、宋玉致那级数的美女。 沈牧不知两女和伏骞究竟是什么关系,避开了两女充满挑逗性的目光,向伏骞笑道:“今晚似乎不宜动手呢!” 伏骞目扫全场,最后凝定在李世民、突利、王世充、荣凤祥那组人处,随口应道:“要动手什么地方都可以动手,荣老板该亦不会介意。不过我尚是初次参加你们汉人的盛宴,不想破坏现在这和平热闹的气氛。” 沈牧感到他这漫不经意的几句话,似乎另有暗示,语含玄机,笑道:“所以若在擂台之上,又或战火连绵之地,王子就可大展所长了。对吗?” 伏骞微微一笑,岔开道:“李世民旁那个正瞧着你的人是何方神圣?” 沈牧一看苦笑道:“这人叫李靖,乃红拂女的夫婿。” 伏骞点头道:“此人确是非凡,难怪可入红拂女的慧眼,红拂女为何没有来呢?” 花娜娇笑道:“王子何不直接问他呢?奴家猜他要过来了!” 李靖果然缓缓朝他们走来,步履稳定有力,自有一股逼人而来之势。 伏骞赞叹道:“此人可作将相之才。” 沈牧愕然道:“王子只凭看看便知道吗?那李世民又如何?” 伏骞淡淡道:“我最擅观人于微之术。他见我们在谈论他,不但没有丝毫不安之状,反主动来会,兼且步伐间信心十足,可知乃是果敢有为之士,非是平凡之辈。” 邢漠飞插入道:“李世民肯重用的人,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李靖来到五人前,施礼道:“李靖见过伏骞王子。” 接着望向沈牧道:“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伏骞哈哈笑道:“李兄可否先答本人一个问题呢?” 李靖目不斜视的迎上伏骞锐如利箭的眼神,从容道:“王子请赐问。” 伏骞仰天长笑,登时吸引了大堂内所有人的注意,才朗声道:“贵主若幸得天下,会否似杨广的好大喜功,向西域炫耀示威,扩展国土?” 厅内立时肃静,连侍候众客的婢仆都停止走动,只余乐音悠悠,可见这几句话的镇慑力。 沈牧暗叫厉害,即使突利、王世充也要侧耳恭聆,看看李靖如何回答。 这问题本该由李世民亲自回答最妥当。但问题是李世民并非太子,若抢着回答,就摆明他要与乃兄李建成争夺皇位的继承权。 而且这更牵涉到李世民的抱负,李靖答与不答,都同样不妥当,若言词闪缩的话,只会令伏骞瞧不起他。 伏骞终出招试探。 李靖从容一笑道:“不论谁得天下,也该明白汉胡之别,是在于地域、习惯、风土之殊,其情实一也。人主者只患德泽不加,而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成一家,猜忌多,骨肉也不免为仇雠。伏王子以为然否?” 这番话连消带打,众人都听得由衷赞许。 伏骞再发出一阵笑声,连叫了三声“好”,才压下声音向李寇两人欣然道:“两位请自便!” 沈牧与李靖绕过酒席,从侧门离厅,来到靠厅而筑的游廊石栏处。 今早的大雨虽停了,但天气仍未好转,星月无光。栏外是个堆有假石山的鱼池,池旁遍植牡丹花,却因大雨而残落,花瓣浮在池面,随水飘荡。 李靖沉声道:“小陵昨夜出城到了哪里去?” 沈牧很想讽刺他是否派了人十二个时辰的监视着城门出入口,但念起终曾做过兄弟,按下性子道:“他因急事去找朋友。” 李靖叹了一口气道:“唉!为何竟会弄至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沈牧凝望池内游鱼,淡淡道:“说得好!昨夜我便与嫂子的红拂有过一战。” 李靖一震,朝他瞧来道:“什么?” 沈牧耸肩道:“没有什么?我也不会怪她,这叫爱夫情切吗?” 李靖无语良久。 沈牧一甩袍袖,走入大厅。 沈牧刚冲进厅内,迎面撞上一人,对方一把扯着他道:“正要找你!” 沈牧此刻哪有心情陪人说话,没好气的道:“侯兄有何贵干?” 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追到身后的李靖见他和人说话,叹了一口气,怅然走开。 其他宾客开始入席,只余下李世民、王世充等几组人仍在谈笑闲聊。 荣凤祥则和伏骞寒暄,一片欢腾热闹的气氛。新增的宾客尚有白清儿、郑淑明和郑石如。 乐队暂停演奏,鞭炮声、劝酒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前两堂和后园里传来,比起来内堂的气氛便严肃多了。 侯希白把沈牧扯到一角,低声问道:“子陵兄呢?他为何不来凑热闹?” 沈牧道:“小陵他有事不能来,你究竟有什么事?” 侯希白的俊目朝已入席并排而坐的董淑妮、荣姣姣瞥了一眼。那一席是设在中央四主席之一,差不多坐满人,包括王玄应、王玄恕两兄弟在内,全是年轻一辈,人人抢着向两女大献殷勤。但两女的目光却不时朝沈牧和侯希白飘来,显示对他们很有兴趣。 侯希白道:“锋寒兄和子陵兄有向你提过我曾跟踪阴癸派妖女的事吗?” 沈牧这才想起徐子陵曾向他说过,勉强振起精神,道:“怎么样?究竟是谁?” 侯希白凑近些许道:“就是那穿云南蜡染的绝世美人儿。全场只有她一人穿这种衣服,显是非常爱出风头。” 沈牧从来不大留意女孩子穿什么衣服,只凭直觉感到她是否好看。皱眉道:“你是对女孩子的专家,我却是一窍不通,不说那么深奥行吗?”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我不方便指点她出来,因为全场的年轻女子都在对我们虎视眈眈。蜡染的特色就是在浸染的过程中因蜡角裂,被染料沿裂隙渗入,遂成千差万化的冰炸纹,变化自然,毫无定式,色调素雅而变化万千。” 沈牧这才发觉董淑妮的彩衣正是那个样儿,一震道:“你不是说那衣作蓝红间色的刁蛮女吧?” 侯希白喜道:“寇兄果是一点便明,正是此女,绝对错不了,她是谁?” 沈牧倒吸一口凉气道:“竟非荣姣姣而是她,真令人意想不到,不过她的轻身功夫确非常好,只是不知她亦深谙武技而已。” 侯希白催道:“她是谁?” 沈牧苦笑道:“她就是王世充的外甥女,但应不会是阴癸派的妖女。” 心忖我还和她有过一段香火缘。此女的高明处是自认轻功了得,而武功平常,而他们则从未怀疑过她的话,因为她实在没有说谎的理由。 荣凤祥的笑声打断了各人的谈话,接着他情意殷勤的招呼众宾客入席。 白清儿和郑淑明坐在沈牧对面,本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但出奇地郑淑明像当他不存在般,只和白清儿浅谈轻笑。 当各人坐好后,沈牧才发觉右旁的席位空了出来,问侍候的小婢,小婢只说是依管家的吩咐,其他一概不知,令他摸不着头脑。 郑石如和他敷衍两句后,便向侯希白搭讪,没再理他,而他亦乐得耳根清净,游目四顾。 此时荣凤祥长身而起,欣然举杯道:“今天是荣某人五十贱降的日子,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荣某人备受荣宠,谨借一杯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会儿后众人才坐回原位。 荣凤祥神秘一笑道:“在菜肴上桌前,荣某人先送给各位贵宾一点惊喜,有请尚秀芳小姐。”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内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 侯希白更是目射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名妓出场献艺。 尚秀芳甫一登场,登时令董淑妮、荣姣姣这等美女也失去点颜色。 若论容光艳态,众女是各有特色,颇难判别高下,可是尚秀芳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把诸女比了下去。 她显然比较擅长哀怨缠绵的小调,所以今次演唱欢乐的贺寿歌曲,虽仍是非常出色动听,沈牧总觉得稍逊于昨天在尚书府中的表演。 不过自她开腔后,大厅中几乎人人听得如痴如醉,徐子陵和沈牧却是例外的两个。 他们两人现在的心情,都对欢悦的调子感到抗拒。 徐子陵乘机从容观察四桌主席中一众人等的反应,神情最投入的是侯希白,差点便要闻歌起舞的样儿。李世民和伏骞虽全神聆听,却仍是神态从容冷静。其他人则形神不一,但都为尚秀芳简直如天簌仙音的曲艺与优美妙曼的舞姿而动容;突利更是目射奇光,似恨不得咕嘟一声把这活色生香的红伶一口吞掉。 尚秀芳那对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配合着身段表情滴溜溜的转动,不住朝席上扫去,弄得把持力稍弱的年轻一辈更是神魂颠倒。 一曲既罢,立时掌声如雷,彩声震耳。 余音仍是萦耳不去之际,荣凤祥亲自离座迎接,把尚秀芳送至沈牧身旁的空位去,在一众男士起立欢迎下,荣凤祥向沈牧打了个暧昧的眼色,笑道:“寇兄弟给老夫好好招呼秀芳小姐。” 这么一说,席上各人均知尚秀芳坐于沈牧之侧,非是随意的安排。 介绍过后,尚秀芳坐下,荣凤祥这才离开。郑石如尚未坐稳便视沈牧如无物般向尚秀芳不停口地赞美她的色艺。 侯希白虽含笑瞧着尚秀芳,却丝毫没有急色之态,风度极佳。 此席不知是否蓄意的安排,占了大半均为女宾,只有沈牧、郑石如、侯希白和另两个洛阳权贵世家的公子哥儿得叨陪末席。 菜肴此时不断端上,而由前、中两堂进来敬酒的人群则川流不息,把宴会的气氛推上高峰。 荣凤祥酒量极佳,来者不拒,只间中要席上诸人代喝,代喝得最多的一个当然是他身旁的王世充。 徐子陵把所有情景都看在眼内,暗忖荣凤祥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竟有点像要灌醉王世充的样子。不过王世充功力深厚,又是老江湖,自该有他的分寸。 正思索时,玲珑娇凑近他道:“你刚才为何对尚秀芳的演唱漫不经心呢?是嫌她唱得不好,还是不爱好乐曲?” 徐子陵呆了一呆,始知她一直在留心自己,有点尴尬的道:“我只是比较爱听情调幽怨的调子。” 玲珑娇悠然神往的道:“昆仑山南月欲斜,牧人向月吹胡茄。胡茄羌笛,声最悲切,有机会公子定要一听。” 那边的尚秀芳也终找到和沈牧说话的机会,低声道:“妾身住在曼清院,假若明天有空,可否找点时间来见见妾身呢?后天秀芳便要到关中去了!” 沈牧想不到她如此青睐,微一点头,算是答应。 然后发觉郑淑明、白清儿都紧盯着他们,只好希望因人多喧闹,使三女听不到尚秀芳对他的邀约,那种唯恐人知的心理连他自己都不大明白。 就在此时,门官高唱道:“禁卫统领右武侯大将军独孤峰到!” 众皆愕然。 一身官服的独孤峰在四名内侍臣的簇拥下,昂然进入大厅,高声道:“独孤峰奉皇泰主钦命,特来为荣老板贺寿,并代皇泰主赐赠玉树。” 对王世充他却视如不见,眼中似是只有荣凤祥一人。 在此颁赐时刻,李世民等外人均依例纷纷避往一旁,而所有被杨侗管治的臣下,包括荣凤祥在内,无不下跪迎接由杨侗恩赐的礼物。只余王世充和一众从人,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名义上,王世充仍是奉杨侗为主,甚至兵逼皇宫,也只是号称要擒拿元文都和卢达两个佞臣,而非公然谋反。 际此与李密对抗的紧急存亡之秋,假若他公开表明真正的立场,势将名不正言不顺,说不定会失去部分洛阳军民的支持,有害无利。 若要废杨侗,必须先有部署,待时机成熟始可付诸实行,而现在无论如何盘算,都要受此一辱。 想到这里,王世充长身而起,跪伏荣凤祥之旁。 第365章 如虹 沈牧等是客卿身份,故只需避席,也不会令人侧目。 独孤峰大为得意,高呼道:“诸位平身!” 王世充一肚气的站起来。 沈牧和徐子陵则心叫厉害,沈落雁是看准了他们“示敌以弱”之计,才以这种手段,挫折他们的士气和锐气。 独孤峰从内侍手中接过锦盒,送到再跪倒接礼的荣凤祥手上,仪式这才告毕。 荣凤祥手捧锦盒,笑道:“独孤大人务要留下喝杯水酒。” 独孤峰顾盼自豪的哈哈笑道:“小弟有皇命在身,不宜久留,各位请了!” 不待王世充有任何还击机会,就那么傲岸走了。荣凤祥慌忙相送。 吃过酒宴,车队开出大门。 沈牧等一众高手,都以马代车,与百多名近卫队形整齐的护王世充的马车,离开仍是热闹喧腾的荣府。 转入另一条大街时,为王世充作御者的徐子陵忽然勒马停车,众人奇怪时,车窗帘幕掀起,王世充探头出来道:“希夷兄,道长,寇兄弟,请到车内说话。” 除了沈牧、徐子陵和欧阳希夷三个知情者外,其他人都大惑不解。 玲珑娇、陈长林和其他十多个高手,忙跃上两旁屋顶,以防止敌人趁此时机潜至。 车厢内真假王世充并排而坐。 沈牧三人在前后座位安顿好后,王世充低声道:“我要改变路线。” 可风道长愕然道:“那岂不是很多布置都用不上来?” 王世充道:“我忽然记起当年张良于博浪沙遣力士以巨石投掷始皇的马车,假若敌人重施故技,而掷巨石者乃晁公错、尤楚红、独孤峰、王伯当之流,而我则躲在暗格里,实在非常危险。” 沈牧装模作样的失声道:“那么我们示敌以弱之计,岂非尽付东流?” 可风也道:“敌人若要以铁锤重石一类施袭,必须要预知我们返回皇城的路线才成。” 欧阳希夷却道:“内奸难防,世充兄的话不无道理,如若世充兄真的出了事,那就不是示敌以弱,而是为敌所乘。” 王世充微笑道:“我们目标明显,敌人若要行刺,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改由天街经御道回皇城,由于路旁有树木阻隔,敌人只能采取近身行刺一法。就是如此决定吧!” 接着朝御座上的徐子陵唤道:“节原你到车里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沈牧三人鱼贯下车,欧阳希夷故意把可风拉往一旁说话,阻挡他的视线,令他看不到脱下外袍露出与徐子陵同样装束,又戴上面具摇身变成“秦节原”的王世充登上御者的座位。 大队开出。 本是寂静的长街,充满马蹄和车轮磨擦的声音,那种风暴来前的压力,使众人都有呼吸沉重的感觉。 天上乌云重重,正酝酿另一场风雨。 徐子陵此时已应用从诸葛德威处学来的易容术,在假王世充的帮助下扮得有王世充五、六成模样,不过若非有发须掩饰,又是在夜晚黑暗之时,恐怕谁都可一眼看出破绽。 原先那个假王世充抖颤低声道:“我不想死,大爷。” 徐子陵拍拍他肩头道:“放心吧!我怎都会护着你的。” 心中叹一口气,躲进暗格内去。 领头一组二十人组成的骑队,终转上天街,徐徐开入御道。 玲珑娇策骑来到沈牧之旁,与他并骑前进,低声道:“这条路线妥当吗?敌人可轻易藏身树上进行刺杀。” 沈牧心中奇怪,此女这两天似对他态度大改,像这般主动找自己说话,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欣然笑道:“最怕是他们不来。” 顿了顿随口问道:“龟兹究竟在哪里?” 玲珑娇轻轻道:“为什么想知道?” 沈牧低声道:“人杰地灵,龟兹能孕育出天下无双的乐舞和像姑娘那么美丽的女子,定然是一片非常美丽的土地,所以我沈牧才会动心打听。” 他巧妙地同时抬捧了龟兹国和玲珑娇,又把乐舞和人连起来说,故虽语带调侃的味儿,却没有露骨或突兀的感觉,使这冷若冰霜的美女也要照单全收后难以斥责。 玲珑娇俏脸微红,在前后灯笼火光的映照下益发美艳不可方物,默然半晌后低声应道:“你是真心那么想的吗?” 沈牧心中生出轻微悔意,暗忖胡女确有别于中原女子,坦白直接,若误会自己是爱上她,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不过这时已骑上虎背,难道告诉她自己只是顺口开河说来玩儿吗? 只好把心一横答道:“这当然是由衷之言。” 玲珑娇横了他娇媚的一眼,道:“你知道东突厥在哪里吗?” 沈牧点头道:“是否在长城之北?” 玲珑娇像变了个小女孩般雀跃道:“算你啦!东突厥之西便是西突厥、伊吾、高昌和龟兹。从洛阳去要经武威、张掖、敦煌、鄯善。到了且末后,还要往西北走上两个月,穿过一个大沙漠,就是我族人聚居的草原了。” 沈牧咋舌道:“原来这么远的。” 回到府中,此时有近卫来报,有客求见。 沈牧不耐烦的喝道:“我现在没空,唉!来的是什么人?” 近卫答道:“他自称为秦川,说寇爷定肯见他的。” 沈牧失声道:“是她!” 沈牧步入小厅,扮作儒生的师妃暄默默坐在一角,容色恬静,澄明清澈的目光瞧沈牧的来临,似连他最微细的举动都不肯放过。 她的仙驾像有种能把所处之地转化作仙境圣地的异力,平凡的小厅亦因她的存在而沾上超尘脱俗的气氛。 沈牧来到她右旁坐下,双方只隔了个小几,微笑道:“师仙子是否把我沈牧和徐子陵掉乱了,心中想找小陵,却一时错口报了小弟的贱名。” 师妃暄芳心涌起异样的感受。 自离开师门踏足尘世后,尚是初次有人敢向她调侃说笑。 在她的绝世仙姿之前,谁不为她超凡的气度所慑,惶恐不及地怕有失态之举,致召她的轻视。 师妃暄淡淡道:“寇兄定是天生爱说笑玩世不恭之人,妃暄此来是专诚拜访,想请教几个问题。而妃暄更非是什么仙子。” 沈牧轻松地靠到椅背去,舒出一口气,油然道:“若要有问有答,师仙子最好找李家小子世民,小弟或会令妃暄失望。” 师妃暄黛眉轻蹙地奇道:“寇兄尚未知妃暄欲问何事,为何已严阵以待,满怀敌意?” 沈牧苦笑道:“因为我怕仙子你想给小弟一个表面看似公平、其实却绝不公平的机会,看看我沈牧是否像李小子般乃统治天下的人才。一旦证实你心中的定见后,以后就算全力助李小子来对付我也可无愧于心了。” 师妃暄微笑道:“寇兄才思之迅捷,实妃暄生平仅见,难怪能在此乱世中叱吒风云。但寇兄如此英雄人物,何不选出心中明主,助他一统天下,以解万民之困?” 沈牧哈哈一笑道:“哈!我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仙子以后再不须为小弟费神,你若欢喜便去助李小子好了!” 师妃暄不由黛眉轻蹙地苦恼道:“你若再顾左右而言他,妃暄只好告辞而去,更不再视你为一个可交谈的朋友。” 沈牧忙道:“仙子息怒,事实上我对你是非常爱慕。只不过心知肚明终有一天你会与我拔剑相向,才苦苦压下心内真正的感受。现在小弟知错哩,仙子请随便下问,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妃暄自出道以来,还是首次有年轻男子向她明宣爱意,偏又知这宣爱者只是信口开河,不尽不实。本应心中不悦,不知为何却发觉很难真的恼怪他。而这亦正是沈牧无人能及之处,即使敌人也很难恨他。 自沈牧踏入此厅后,两人便一直针锋相对。而沈牧最高明的地方,是根本不给对手掌握到他的弱点破绽。以师妃暄的智慧,对他亦要生出无从入手的感觉。 师妃暄盈盈而起,美目深注的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本;妃暄言至此已尽,有缘再与寇兄相见吧!” 说罢飘然去了。 沈牧回到大堂,徐子陵正和陈长林聊天,见沈牧到来,徐子陵欣然道:“原来长林兄来自南海郡,家族累世经营海上贸易,听他一席话,真胜于行万里路,很多地方的奇风异俗,包保你没有听过呢。” 沈牧忍不住问道:“陈兄为何不留在南海郡发外来财,却万水千山跑到这里来?” 陈长林双目射出仇恨火,沉声道:“若非迫不得已,谁想离乡别井?此事一言难尽,寇兄请见谅。” 沈牧心中一动道:“是否与沈法兴有关?” 陈长林剧震道:“寇兄真厉害,一猜便中。虽非直接有关,但沈纶是他之子,他实难辞其咎。” 徐子陵和沈牧交换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沈纶对陈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长林叹了一口气道:“沈纶害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怎能我心头之恨。” 沈牧正要说话,近卫来报:“一切准备就绪,两位大爷请动驾!” 十二艘战船,鱼贯驶出洛阳城,沿洛水潮偃师驶去,由于是顺流东放,故船速极高,一泻多里。 从洛阳至偃师这截水道,途中两岸制高处均置有哨站,监察水道的情况,在安全上绝无问题。 除杨公卿、王玄恕外,同行的尚有玲珑娇,专责探听敌情。 这位龟兹美女登船后便避入舱房,连晚饭都要给她端进房内。 徐子陵亦没有兴致应酬杨公卿,躲在室内静修。 翌日战船抵达偃师城外的码头,沈牧和徐子陵两人戴上面具,扮成普通兵卒,混进城内。 他们脱掉军服,露出底下的行脚商贩装束,便依约定找寻翟娇方面留下的暗记,半个时辰后在城东一所民房见到宣永。 沈牧讶道:“想不到是宣兄亲临,形势如何?” 宣永把他们迎进屋内,坐好后道:“李密现正在不断集结军力,看来随时会进军偃师,寇爷的诱敌之计已生出效用。” 沈牧大喜道:“今趟我要这老小子来得而去不得也。” 次日,当偃师约二万轻骑精锐,倾巢而出,先沿洛水北岸东行三里,再改北上扑向离偃师只有二十余里的瓦岗主力大军营地时,单雄信的新军刚开始在偃师北背靠邙山的数个山头布营设寨,忙个不休。 胜败之别,确只是一之差。 假若让李密多一天的时间,兵将得到充分的休息,立稳阵脚,将会是另一个局面。 偃师部队兵分三路,由王玄恕和另一将领各率一队由五千人组成的先锋军,从左右往敌阵推进,而杨公卿、徐子陵和玲珑娇的中军则分为前、中、后三军,正面驰往李密藏军之处。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 左右两支先锋部队,首先抵达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余里的长草原。 王玄恕依计隐伏,静待中军的到达。 敌人的旗帜和骑队,杂乱无章的涌现山头,显是因他们的突然攻至而手足无措,仓惶惊惧。 中军的先头部队此时驰出树林,分作三组,布列平原之上,队形整齐划一,仿如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见到对方惶然布阵山头,人人无不战意昂扬,跃跃欲试。 就在瓦岗军的箭手和盾牌手尚未而好阵势之时,杨公卿已至,见状纵声长笑道:“瓦岗小儿,今趟杨某人若不教你一败涂地,以后杨某人的名字要倒转来写。” 徐子陵看得点头称许。 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若耽搁时间,只会令气势衰竭减弱,所以趁敌人此际阵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由三组各二千人组成的中军先锋队伍,有组织地朝山丘上的敌人冲刺。 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杨公卿、徐子陵的四千部队,紧随于后方,徐徐推进,支援强攻的前锋锐骑。 十六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徐子陵暗中留意,杨公卿不断发出命令,随在他后的旗手便不断以不同手法打出各色旗号,而埋伏两侧的翼队即以旗号相应,始知军有千军万马,事有千变万化,决非麾左而左,麾右而右,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么简单。 前方蓦地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 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两军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西两边斜坡冲往敌阵。大战终全面展开。 沈牧、翟娇、宣永、屠叔方与大龙头翟让遗下来约二百二十五名子弟兵,正勒马在瓦岗军营后的一个密林内,屏息静气的瞧敌人慌乱地在营地东奔西驰,或踏蹬上马,或徒步奔上山头,人喊马嘶,乱得像末日来临。 众人一手提弓,另手持扎浸醮了火油的易燃布条的箭矢,等待偷袭敌后的最佳时机。 宣永低声道:“溪流这边的三十多个营帐都是粮营,我们先烧粮营,然后才收理其他。” 翟娇沉声道:“李密是我的,我要亲手把他的臭头斩下来。” 此时山的另一边兵刃交击之音和喊杀声漫天轰响,翟娇舞动起与她体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大关刀,大喝道:“兄弟们,为大龙头复仇的时刻到了!” 喝毕一马当先,疾冲而出。 沈牧等二百多人一声发喊,点燃火箭,奔随而去。 火箭在空中划出二百多道美丽灿烂得像元宵烟花的红芒,横过十多丈的上空,往瓦岗军后营投去。 营帐纷纷火焚烧,射歪了的火箭也落到林叶丛中,噼啪火起。 这种火油燃性极强,遇湿反增其烈,一点不受春浓的影响。 到翟娇等杀入敌营时,他们已射出三、四轮近千支火箭,溪涧两边的营地泰半火焰奔腾,浓烟冲天而起。 敌人哪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惶间根本弄不清楚犯后的只有二百多人,留守营地的疲兵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翟娇的大关刀逢兵斩兵,见将劈将,且得沈牧、宣永护持,更是如虎添翼,势如破竹的杀入敌营内,把迎上来的瓦岗军冲得支离破碎。 手下们更趁敌人四散奔逃之际,四处杀人放火,把战场变成屠场,情况混乱惨烈至极点。 沈牧的剑气更是所向披靡,每出一剑,不用及身,剑气便足使敌人受创倒地。只十多息的时间,这队充满深刻仇恨的队伍已攻入敌营的中心地带,只差千多步便可穿过敌营,抵达登山的斜坡。 第366章 遥望 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中军的三队各以二千人组成的先锋军,像三条长蛇般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来到坡顶的李密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冲下斜坡拦截,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 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杀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丘坡上死伤密布,充分显示出战争的冷酷无情,鲜血把草丛坡地染出一片片的血红,触目惊心。 此时侦察李密败军的玲珑娇率十多骑赶回来,甩蹬下马,英姿爽飒的来到两人间,报告道:“今趟李密败得极惨,沿途不断有人支持不住堕下马来,连帅旗都掉了。恐怕他在起兵时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如此惨痛一役。” 沈牧上上下下在她玲珑浮凸的娇躯巡视数遍,微笑道:“只有像娇娇这样在战场上遥控全局的,才可以毫发无损,哈!” 玲珑娇俏脸飞红道:“你若是讽刺我没有战场出力,我绝不会放过你。但见你唤我作娇娇那么好听,就暂且饶过你。” 沈牧笑道:“我只是见你娇体无恙而心中欣慰吧!李密是否已滚回老家洛口去呢?这老小子溜得真快。” 翟娇也回来了,满脸兴奋神色的跃下马来,叫道:“我们立即进攻洛口。” 接着的七天,决定了李密这一代枭雄的命运。 镇守洛口的邴元真向兵临城下的杨公卿投降,李密另一员大将单雄信又在这关键时刻拥兵自守,且被说服归降。 李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率人逃往虎牢,王伯当则退守河阳。 沈牧、杨公卿再整顿军马,准备乘胜追击,再拿下虎牢。 岂知李密闻风先遁,逃往河阳与王伯当会合。 他本想以黄河作屏障,北守太行,东连黎阳,以图平反败局。 可是大败之后,军心涣散。 兼且瓦岗军因翟让之死早伏下分裂的因素,旧将纷纷拒命,使李密有力难施,用武无地。 而王世充军亦因刚得到多个城池和大片土地,须得休息整顿,一时亦难以渡河进攻河阳,一时成了隔河对峙之局。 这晚,沈牧回到虎牢行府的后院,有人在廊柱后唤道:“寇爷!” 沈牧探头一看,原来是动人的俏婢楚楚。 这美人儿牵他的衣袖,来到园子的竹林深处,幽幽道:“听小姐说明天便要和你们分手了!是吗?” 沈牧心中一痛,忍不住伸手轻抚她吹弹得破的脸蛋,柔声道:“南方事了,我定会回来。” 楚楚喜道:“那真是好哩!” 旋又垂头黯然道:“但婢子又有大段日子不能侍候寇爷了。” 沈牧忍不住掏出挂在颈上的坠,笑道:“看!你不是时刻都贴身侍候我吗?” 楚楚娇躯剧颤,射出意外惊喜的神色,接着投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地把他搂个结实,喜极而泣。 沈牧软玉温香抱满怀,嗅着她仿似陌生又无比熟悉的体香,忆起当年在大龙头府抵死缠绵的醉人情景,双手将她抱紧道:“不要哭,只要我们能在这乱世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快乐和不用分开的日子过的。” 在这一刻,无论是宋玉致或李秀宁,都到了他遥不可及的远处。 楚楚倏又离开他的怀抱,娇喘道:“楚楚失态了!” 沈牧情不自禁再次把她拥入怀里,感受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深情,道:“记住!我从没有认为你是下人,将来也不会。” 楚楚浑身一阵抖颤,道:“寇爷好好保重自己。” 言罢挥泪去了。 次日,战船逆流西上。 沈牧和徐子陵并肩立在船头,迎吹来的河风和茫不可测的命运。 沈牧道:“只要找虚行之,我们立即便走,就算要翻脸打出去,我也要走。” 徐子陵淡淡道:“王世充绝不敢公然拿你怎样的,否则如何服众,何况李密仍死而未僵,他不会笨得动摇军心呢。” 沈牧点头道:“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 徐子陵沉默下来。 夕阳西下。战船驶进洛阳城,沿洛水朝皇城开去。 城墙和沿岸的哨楼高处,均旗帜飘扬,一片胜利后的凯旋景象。 河道上固是舟船往来,陆上更是人车挤拥,繁华兴盛。见到战船入城,途人无不夹河挥手欢呼,气氛热烈。 这晚的洛阳城出奇地宁静。 洛阳城头上,徐子陵神色愤然道:“形势相当不妙,虚行之并没有留下任何暗记标志,照我猜想王世充已瞧破我们的关系,于是把他收押起来,再叫我们去救他。”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去救人只是下下之策,只要我们俘虏个人质例如王玄应者,便不到王世充不和我们作交换了。” 徐子陵苦笑道:“恐怕你要到皇城或皇宫才可以找到王玄应,那样不如索性向王世充下手,来得更为直接一点。” 沈牧笑道:“我只是打个譬喻,事实上我心中早有人选,不到王世充不屈服。” 徐子陵沉声道:“董淑妮?” 沈牧兴奋地道:“正是此女,可同时害害杨虚彦和李小子,你猜李小子是否晓得杨虚彦早拔了这荡女的头筹?”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怎样下手?总不能在皇城外干等,且不知她会从那道城门离开,更弄不清楚她会躲在那辆马车里。” 沈牧审视了面馆内其他几台食客,才凑到他耳旁道:“名义上董淑妮已成了李渊的妃子;论理她自然不该踏出闺房半步,更不许见别的男子。幸好我和你都知她是什么料子,不偷去和杨虚彦私会才是怪事呢。” 徐子陵苦笑道:“你说得好像吃碗面、食个包子那么简单,我们瞎子般进去寻人,不闹个一团糟才怪。” 沈牧道:“不入虎穴,焉得虚子。只要救出虚行之,宋金刚的人会安排我们到江都去,时间紧迫,我们就趁今晚下手。” 接着又道:“你知道是谁要找岳山呢?” 徐子陵兴趣盎然的问道:“是谁?” 沈牧故作神秘的道:“你怎都猜不到的,就是尚秀芳。”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她仍在洛阳吗?” 沈牧道:“这个误会太大了!你这假冒岳山不但令她滞留此地,还使她悬赏十两黄金,予任何可提供你这冒牌货行踪的人。真想找她来问问,因何她这么急于要见岳山?” 徐子陵哂道:“你不是说她对你很有好感吗?还约了你去和她私会。” 沈牧苦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听说李小子每晚都到曼清院听她弹琴唱曲。两人打得火热,哪还有我的份儿?” 徐子陵摇头道:“李世民绝非耽于酒色之人,这样做只是放出烟幕,以惑王世充等人的耳目。事实上他正秘密向李密招降,如若成功,等若兵不血刃的一次过打赢很多场胜仗。” 沈牧色变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徐子陵详说了后,沈牧拍台赞道:“好小子果有一手,不过我才不信他会成功。唉!也不要说得那么肯定。” 徐子陵见人人侧目,责道:“你检点些好吗?” 沈牧这才低头吃面,咕哝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婠妖女,忽然间消声匿迹,教人防无可防。就算救回虚行之,这到江都的路途亦不好走。” 徐子陵叹道:“现在我们除了见步行步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沈牧笑嘻嘻道:“我们是斗智不斗力,不若你扮岳山去见见尚秀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若要扮岳山,就不是去见尚才女而是见婠妖女了!你有没有办法探到郑石如住在什么地方?” 沈牧摊手道:“何不试试白清儿那条官船?横竖到今晚仍有大半天时间,找些玩意儿也是好的。” 徐子陵犹豫道:“若碰上祝玉妍,她说不定与岳山是老相好,那岂非立给识破,惹来一身蚁?” 沈牧道:“迟早也要和祝玉妍对着干的,怕她什么?况且遇上她的机会微乎其微,这或者是唯一探查阴癸派的方法。” 徐子陵沉思片晌,点头道:“好吧!就依你之言,去碰碰运气好了。” 徐子陵故意戴上竹笠,垂下遮阳纱,只露出嘴巴下颔的部分,浑身透着诡异莫名的气氛,朝仍泊在码头白清儿那条船昂然走去。 码头处人来人往,忙于上货卸货,河面更是交通繁忙,舟船不绝。 此时的天气,乌云密布,大雨似可在任何一刻洒下来。 徐子陵蹲在街市一个包点档吃早点,想起不知所踪的贞嫂,四周虽是人来人往,喧闹震天,他却有孤身一人的感觉。 人事不断变化,谁都没法控制。 几天前他们还是王世充倚之为臂助的客卿贵宾,现在却成了反目的仇人。 李世民本可成为好友,目下却是水火不容的大敌。 此时沈牧来了,笑道:“疤脸兄你好,这处的包子如何呢?” 徐子陵把一个菜肉包子送到口里,叹道:“没钱买包子时的包子才最好吃。有什么新情况?” 沈牧道:“刚才我沿洛河走来,看到一艘战船驶往皇城,我敢肯定它是从偃师回来的,因为我们坐船回来这里时,它仍泊在偃师对外的码头处。” 徐子陵道:“这不是平常不过的事吗?” 沈牧得意道:“但这船却非比寻常,不但船上戒备森严,还要前后都有十多艘快艇护航,岸上还有骑兵掠阵,你说为何如此大阵仗呢?当然是怕有人劫船,且怕的正是我们扬州双龙这两位好汉。” 徐子陵一震道:“虚行之果然是溜到偃师找我们,现在却给他们擒回来了。” 沈牧决然道:“不理皇宫内是否有千军万马,今晚我们就进宫救人。” 徐子陵摇头道:“不要待今晚!我们现在便入宫救人。你不是说宫内仍有很多杨侗的旧人吗?只要能潜进宫内,我们就可相机行事,设法把人救出来。” 沈牧抓头道:“日光日白,两个大汉翻墙越壁是否有点碍眼?从城门进去又怕人家不欢迎。” 徐子陵仰望天色,道:“今次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这场雨下得成。我们便有机会入宫救人,但先要做好准备工作,再看看老天爷肯否帮忙。” 沈牧和徐子陵躲在城北道光坊汇城渠一道小桥下,遥望皇城的东墙。 天上的乌云愈积愈厚,虽为他们带来希望,大雨却始终没洒下来。 此时离正午只有半个时辰。 换上禁卫武服的沈牧、徐子陵,策骑来至曼清院大门处,喝道:“秀芳小姐的车驾起行了吗?” 把门者连忙启门,道:“两位官爷,秀芳小姐仍在梳洗,不过马车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行。” 沈牧大摆官款道:“给我引路!” 接着两人跃下马来,随带路者往内院走去,路上沈牧旁敲侧击,很快便弄清楚尚秀芳所带随从和平常出门赴会的情况,心中立有定计。 天上仍是密云不雨,压得人心头沉翳烦闷,院内的花草树木,也像失去了颜色。 抵达尚秀芳居住的小院时,尚秀芳的十多名随从正在抹拭车马,准备出发。 沈牧遣走引路的人,把那叫白声的随从头子拉到一旁说道:“玄应太子特别派我们来保护秀芳小姐,白兄该知近日东都事故频生吧!” 白声打量两人一会儿后,道:“两位军爷面生得很。” 沈牧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我们这些日子来都跟玄恕公子到了偃师办事,所以少有见面。不过上趟秀芳小姐到尚书府,我不是见过白兄吗?只不过我守在府内而已,还记得秀芳小姐第一首便是什么‘少年公子负恩生’,嘿!我只记得这一句,其他的都忘了!” 他说的自是事实,白声疑虑尽消,但仍眉头紧皱道:“我也闻得东都不大太平,玄应太子果是有心。不过小姐素不喜欢张扬,两位军爷这么伴在两旁,只怕小姐不悦。” 旁边的徐子陵心中好笑,心忖这么十多个随从前后簇拥,仍不算张扬吗?可知只是这白声推托之词。又或尚秀芳小姐想予人比较平民化的印象,不愿公然与官家拉关系。 沈牧却是正中下怀,拍拍白声肩膀道:“这个容易,待会儿我们脱下军服,远远跟在队后便可以了!” 白声那还有什么话说,只好答应。 此时盛装的尚秀芳在两名俏婢扶持下出门来了。 沈牧忙“识趣”地扯着徐子陵避往一旁,沉声道:“现在只要能过得皇城入口那一关,我们便是过了海的神仙啦!” 尚秀芳的车队开出曼清院,朝皇城驶去。 徐子陵和沈牧在队尾处,瞻前顾后,装模作样。 各人都不住抬头望天,怕积聚的大雨会随时倾盘洒下,且下意识地提高了车速。 走了不到片刻,后方蹄声骤响。 沈牧和徐子陵警觉后望,立时心中叫糟,原来追来者竟是李世民、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四人。 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向天祷告,希望李世民并不认识尚秀芳的每一个从人,否则立要给揭破身份。 李世民等可不同白声,岂是那么易被欺骗的。 两人连忙前后散开,又运功收敛精气,佝偻身子,免致引起李世民等人的警觉,暗幸若非坐在马上,只是两人挺拔的身形便可令敌人对他们大为注意了。 李世民领先越过他们,似乎心神全集中到什么要紧事情上,并没有对他们投上一眼。 白声等纷纷行礼,李世民则以颔首微笑回报。 庞玉等紧随着李世民,也没有怎样注意他们。 李世民追到马车旁便同速而行,道:“秀芳小姐好!世民来迟了!” 两人心叫好险,原来李世民竟预约了尚秀芳要陪她入宫的。 尚秀芳隔着下垂的帘幕还礼问好后讶道:“秦王一向准时,为何今天竟迟到了,秀芳并无任何见怪之意,只是心生好奇吧!” 李世民仰望黑沉沉的天空,伴着马车走了好一段路,才叹道:“秀芳小姐可还记得寇仲和徐子陵吗?” 后面的沈牧正倾耳细听,闻得李世民向尚秀芳提及自己的名字,都大感兴趣,一方面奇怪李世民的迟到为何与他们有关,另一方面亦想知道这色艺双全的美女如何回答。 尚秀芳尚倏地沉默下去,好一会儿始轻柔地道:“提到寇仲!秀芳曾与他有两次同席之缘,印象颇深,总觉得他气质有异于其他人。至于徐子陵呢!只在听留阁惊鸿一瞥的隔远见过,仍未有机会认识。秦王的迟到难道是为了他们吗?” 第367章 莫测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在话下,最引人处是在语调中透出一种似是看破世情般的洒脱和慵懒的味儿。此时不见人而只听歌声,那感觉可更加强烈。 透过她说话的顿挫和节奏,亦令人联想和回味她感人的歌声,忧怨中摇曳着落漠低回的感伤,间中又似蕴含着一丝对事物的期待和欢愉,形成非常独特的神韵。 李世民苦笑道:“秀芳小姐可知世民和他们本是好友,但现在却成了生死相拼的仇敌?” 尚秀芳“啊”!的娇呼一声,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秦王这些时日来,是否为了此事弄得心身皆忙呢?” 李世民没有正面作答,岔开道:“我刚才正为他们奔波,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尚秀芳讶道:“寇仲不是为王公效力的吗?” 李世民叹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秀芳小姐不要让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沾污了双耳。” 尚秀芳似在试探的道:“他两人虽是武功高强,英雄了得,但若要与秦王作对,是否太不自量力呢?” 蹄音蹄踏中,车马队转入通往皇城的沿河大道。 洛水处舟船往来,与道上的人车不绝,水陆相映成趣。 众人都因她动人的声音忘了黑沉沉的天色。 李世民呼出一口气喟然道:“这两人已不可用武功高强来形容他们那么简单,他们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天才横溢的绝代高手,更难得的是智勇兼备。所以直至今天,仍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连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李密最后都栽在他们手下,即此便可想见其余。” 语气透露出浓厚的无奈和伤情,使人感到他确是很重视和珍惜这两个劲敌。 如此推崇敌手,亦可看出他广阔的胸襟和气魄,不会故意贬低对方。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都泛起异样的感受。想不到李世民这样看得起他们,难怪会如此不择手段的与王世充合作以图歼灭他们。 尚秀芳低声道:“他们为今是否仍在东都?” 李世民道:“这个非常难说,当他两人隐在暗里图谋时,谁都感到难以提防和测度!” 此时车马队抵达承福门,守门的卫士举戈致礼,任由车马队长驱直进。 沈牧和徐子陵高悬的心终可轻松地放下来。 李世民与尚秀芳停止说话,在亲卫的开路下,穿过太常寺和司农寺,在尚书府前左转,入东太阳门,沿着内宫城城墙旁的马道直抵内宫的主大门则天门,进入气魄宏大的宫城。 内宫城中殿宇相连,楼台林立,殿堂均四面隔着高墙,墙间设有门户,殿堂间连环相通。 入门后,衢道纵横,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门是永泰门、乾阳门和大业门、殿则乾阳、大业两殿。 乾阳殿为宫城的正殿,是举行大典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 乾阳门门上建有重楼,东西轩廊周匝,围起大殿外的广阔场地,此时已有几队车马停在殿门外,可知殿内正举行盛会。 乾阳殿不愧宫城内诸殿之首,殿基高达寻丈,从地面至殿顶的鸱尾,差不多有二十丈,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宫用水;庭东南、正南亦建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楼下有刻漏,到某一时刻便会鸣钟鼓报时。 殿体本身则更规制宏大,面阔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阶轩,柱大二十四围,文栋雕栏,雪楣秀柱,绮井垂莲,飞虹流彩,望之眩目。 沈牧随着队尾,与徐子陵并排而行。 他们再不用担心李世民,但却担心白声。 现在的情况是李世民以为他们是尚秀芳的人,而白声则认定他们是王世充的人。 所以只要王世充的禁卫显露出任何不把他们当是自己人的神态,白声便会知道他们是冒充的。 这结果似乎是不可避免。 假若没有李世民同行,他们或者仍可设法先行出手制着白声,但现在当然办不到。 正头痛时,车马缓缓停下。 宋蒙秋从殿台上迎下时,李世民跃下马来,亲自为尚秀芳拉开车门。 四周全是禁卫军,想溜掉亦没有可能。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无奈的眼色,亦各自硬着头皮下马。 禁卫过来为他们牵马。 “轰隆”! 一声惊雷,震彻宫城。 狂风刮起,吹得人人衣衫拂扬,健马跳窜惊嘶。 接着豆大的雨点洒下,由疏转密。 宋蒙秋似早有准备,忙打开携带的伞子,遮着盈盈步下马车的绝色美人儿。其他人只好暂做落汤鸡。 地暗天昏。 尚秀芳和李世民等匆匆登上殿时,雨势更盛,倾盘而下。 最高兴的当然是沈牧和徐子陵,他们趁各人忙着避雨之际,展开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往东南的钟楼处。 两人望着乾阳殿典雅宏大的殿顶,都生出历史重演的奇异感觉,甚至有些儿不寒而栗。 殿顶离开他们置身处的钟楼远约三十丈,和昨晚荣府的情况大致相同。 而滂沱大雨亦把白天变换成黑夜。 环绕大殿的围廊满布避雨的禁卫军,而他们唯一入殿的方法就是从上而下,由接近殿顶的隔窗突袭殿内的目标。 一道闪电,裂破沈牧头顶上的虚空。 沈牧到势子尽时,一个翻腾,像尾鱼儿般朝殿顶方向滑过去。 此时徐子陵亦斜冲而起,直追沈牧。 暴雨哗啦声中,沈牧掠过近十丈的空间,到离殿顶仍有近十五丈的距离时,徐子陵运劲掷出的长剑,刚巧到了他身下。 沈牧一把抓着剑柄,同时提气轻身。 “蹬”! 两人间的细索扯个笔直。 沈牧被带得直抵殿顶边沿时,徐子陵亦被细索的带动借力再来一个空翻,落往他旁。 行动的时候到了。 两人脚勾殿顶,探身下望。 通过接近殿顶透气窗隔,广阔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摆开了十多个席位,分列两排,向着主席。 悠扬的乐声和谈笑的声音,在雨打瓦顶檐脊的鸣声中,仿佛是来自另一世界的异音。 王世充可恨的声音从殿内隐约传上来道:“秀芳大家今晚便要坐船离开,让我们都来敬她一杯,祝她一路顺风。” 两人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宴会在午间举行,又且李世民肯来赴宴。 沈牧凑过来道:“我诈作行刺王世充,你则负责去擒拿小玄应,如何?” 徐子陵摇头道:“王世充由我负责,你去对付李小子,好把尉迟敬德那三个家伙牵制住。” 沈牧愕然道:“那谁去擒人。” 徐子陵脱掉面具,道:“当然是小弟,王玄应见到老爷遇袭,必会抢过来救驾,那就是他遭擒的一刻。” 沈牧同时除下面具,道:“你小心点荣凤祥,只要他比荣姣姣更厉害一些,便够你头痛的。嘿!你说我会否一时错手把李小子宰掉呢?”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的目标是要救虚先生,你若贪功求胜,反被敌人擒下,我们便要全盘皆输。” 沈牧道:“何时动手?” 徐子陵沉吟道:“你说呢?” 沈牧露出笑意,轻柔地道:“当然是当敌人的警觉性降至最低的时刻!告诉我,那该在什么时候动手?” 沈牧灿烂地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的秀芳大家开金口之时,就是我们出手的一刻哩。” 此时,尚秀芳的歌声随着雷鸣雨音婉转起伏,柔媚动人,但最感人是歌声里经极度内敛后绽发出来漫不经意的风霜感和失落的伤情。无论唱功以至表情神韵,均达登峰造极境界,更胜以前任何一场的表演。 沈牧和徐子陵一时竟听得呆,几至浑忘和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机会。 蓦地掌声骤起,两人这才醒觉过来,立即出击。 “砰砰”! 殿内众人仍沉醉在尚秀芳袅袅绕梁的余音之际,近殿顶处木屑纷飞,两团水花漫天洒至,几疑是暴风雨改移阵地,转到殿内肆虐。 同一时间殿外近处霹雳震耳,其回响更使人象身悬危崖,骇然魂惊。 众人大吃一惊时,两道人影分别扑向王世充和李世民。 凛冽的劲气,凌厉的破风声,粉碎了尚秀芳早先营造出来那像是觉醒泪尽,万幻皆空般的悲怆气氛。 此时尚秀芳仍在殿心未曾归座,蓦见刺客临空,骇得呆立当场,素手捧心,虽失常态,却出奇地仍是风姿楚楚。 首先遇袭的是李世民。 沈牧破入殿内,立即一个空翻,头下脚上的笔直下扑,长剑化为眩目黄芒,像最可怕的梦魇般疾劈李世民天灵盖。 陪坐在李世民身后半丈许外的庞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因事起突然,兼之沈牧速度迅疾,要救援时,已迟了一步。 反应最快的是李世民。 他来不及拔剑挡驾或闪避,竟就那么力贯双臂,把身前的红木几提起过头,迎向沈牧惊天动地的一剑。 几上的酒杯酒壶,全部倾跌在地。 “轰”! 红木几中分而裂。李世民得此缓冲,往后滚开。 沈牧再一个空翻,长剑化作万千剑芒,如影附形的朝在地上滚动的李世民卷去,没有半点留情。 此时徐子陵已斜越殿堂上三丈多的空间,像雄鹰搏兔般滑泻至王世充前方空际,一拳向满脸骇容的王世充击去。 守在左右的禁卫虽疾扑过来,但都来不及拦阻。 殿内其他宾客大多不懂武功,又或武功平常,只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郎奉、宋蒙秋、王玄应等先后纵身而起,但亦远水难救近火。 动作最快的是居于王玄应邻席的荣凤祥,左手轻按席面,像一朵云般腾空窜升,再横移寻丈,双掌连环发出劈空掌劲,疾攻空中的徐子陵左侧,显露出令人意外的绝世功力。 王世充终是一等一的高手,惊骇过后,知此乃生死关头,猛地收摄心神,双掌平胸推出,硬接徐子陵这霸道至极的一拳。 “篷”! 王世充旧创未愈,新伤又临身,虽勉力架着徐子陵力能开山裂石的一拳,喉头却不听指挥,喷出一篷鲜血。 徐子陵亦被他浑厚的反震力道冲得身法凝滞,而荣凤祥雄浑的掌风已排山倒海般侧攻而至。 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判断出荣凤祥的真正实力尤在他自己之上,其气势速度和拿捏的准头都在料想之外,之前哪想到荣凤祥厉害至此! 冷哼一声,徐子陵乘势疾落地上,然后身往前倾,不但避过荣凤祥的劈空掌,还在前胸触地前,炮弹般改向正往他扑来的王玄应射去,变招之快,教人叹为未之前见。 “叮”! 李世民于近乎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但倏地停止滚动,还弹起身来,拔剑扫在沈牧的长剑处。 沈牧积蓄的螺旋劲像长江大河般攻入他经脉内,李世民有若触电,踉跄跌退到庞玉三人之中,但也保住性命。 沈牧落到地上,长剑随手挥击,挟着主动猛攻的余威,迫得庞玉等寸步难移,这才疾往后掠,希望可与徐子陵会合。 徐子陵此际刚欺近王玄应身前。 王玄应不住踉跄,脸上血色尽退,忽然后小腿碰上长几,兼之被徐子陵一波接一波的劲气冲击,那收得住势子,长剑脱手时,人亦翻倒几上,杯壶倾跌。 十多名禁卫从左右赶至,但已来不及救回他们的少主。 “篷”! 徐子陵反手一掌,硬封荣凤祥一记重击,同时借劲窜前,冲天而起时,顺手把封了穴道的王玄应小鸡般提起来。 荣凤祥一声厉啸,改变方向,迎往沈牧。 这时沈牧刚来到呆立殿心的尚秀芳之旁,竟顺手捏了尚秀芳粉颊一把,低声道:“小姐唱得真好!” 长剑同时幻起黄芒,疾劈攻来的荣凤祥。 “篷”! 两人错身而过,沈牧暗叫厉害时,徐子陵提着王玄应避往一角,厉声喝道:“全部给我住手。” 整殿人呆在当场之余,沈牧把长剑架在王玄应咽喉处,大笑道:“世充小儿,世民小子,今趟服输了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8000点积分。” 在众禁卫重重簇拥下的王世充,纵使没有因失血受伤而引致的苍白脸孔,也是有那么难看就那么难看,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现在仍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发动突袭。 “轰隆”! 差点被遗忘了的雷声,又再提醒殿内诸人外面的世界仍是在它们的掌握中。 李世民踏前一步,风度依然的微笑道:“仲兄和子陵兄鬼神莫测的手段,确令人不得不服。” 接着爱怜地瞧着尚秀芳道:“尚小姐受惊了,请回座位稍息。” 尚秀芳像听不到他说话般,直勾勾的瞧着沈牧,好一会儿才移到李世民之旁。 荣凤祥似对截不住两人心生盛怒,双目杀机连闪,冷哼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其他人则鸦雀无声,也轮不到他们发话。 沈牧讶道:“何来这么多废话!” 接着向王世充道:“不用我说圣上你也该知道怎办吧!小弟一向都是没有耐性的人哩!” 王世充气得差点吐血,狠狠道:“把虚行之抓来!” 禁卫应命去了。 沈牧微笑道:“快给小弟找条像样点的快船,船过偃师后我便放人,其他条件均不会接受,明白吗?” 王世充还可以说什么呢? …… 风帆远离京都,顺流朝偃师而去。雨过天晴后的黄昏,份外诡艳迷人。 王玄应被封了穴道,昏迷舱内。 三人畅叙离情,都有劫后相逢的愉悦。 虚行之道:“我从王世充大封亲族部下,却独漏了仲爷,便知他要施展毒手加害两位爷儿,于是趁着出差金墉,乘机溜往偃师找你们,岂知却是失诸交臂。” 徐子陵正掌舵控船,闻言道:“照我看王世充仍想重用虚先生,否则以他豺狼之性,该命人把你就地处决。” 沈牧冷哼道:“那他的宝贝太子也完了。” 虚行之往后方瞧去,一艘战船正衔尾随来,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对这种刻薄寡恩的人,我宁死也不会为他出力。像仲爷和陵爷的义薄云天,为了别人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英雄豪杰,我虚行之就算要赔上小命,也心甘情愿。” 第368章 破坏者 风帆转了一个急弯,驶上平坦宽阔的河道,全速顺流放去。 船过偃师十里后,才缓缓靠岸。 由于人少船轻,从京都跟来的战船早被抛在远方。 岸上蹄声轰鸣,老朋友杨公卿只率十余骑追至,然后只身登船。 沈牧哈哈笑道:“杨大将军果是有胆有识,竟敢孤身登船。” 杨公卿来到沈牧身前,瞧了平躺地上仍昏迷不醒的王玄应一眼后,又与看台上的徐子陵虚行之打个招呼,叹道:“尚书大人今趟是咎由自取,我杨公卿无话可说。” 沈牧道:“顺便告诉大将军两件事,若大将军欢喜的话,可转告世充小儿。” 杨公卿奇道:“什么事呢?” 沈牧遂把李世民可能向李密招降和荣凤祥该是辟尘之事坦然相告,然后笑道:“不害得他们提心吊胆,难有宁日,我如何可下这口气。” 杨公卿色变道:“这两件事均非同小可,我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王世充报告。” 只听他直呼王世充之名,便知他对王世充的不满已溢于言表。 沈牧凑过去低声道:“大将军即管把人拿回去,不过须谨记王世充可这样待我,异日也可以用同样方法对待大将军,侍候虎狼之君,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杨公卿苦笑道:“我早明白了!三位好好保重。” 提起王玄应,径自去了。 送了虚行之上岸后,两人继续行程。 待风帆转入黄河,他们才松一口气,在这广阔的河道上,要逃要躲都容易得多。 沈牧叹道:“我们从南方出发时,好像天下都给踩在脚下的样子,岂知波折重重,我们现更为势所迫,要折返南方,关中过门不入,想想便教人颓然若失。” 徐子陵道:“阴癸派手终有日我们会将它连根拔起,令她们永不能再害人。” 沈牧双目杀机大盛,点头道:“除了宇文化及外,现时和我们仇恨最深的就是阴癸派,血债必须血偿。” 徐子陵道:“这亦是我肯陪你去江都的原因,否则我会立即赶往巴陵接素姐母子。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老爹肯与虎谋皮,和阴癸派合作去打天下,其中定有些我们尚未知道的原由。” 沈牧道:“管她娘的那么多!明天我们转入通济渠后,便日夜兼程赶赴江都。不过可要补充干粮食水,因为至少也再要三天三夜,才可抵达江都。” 徐子陵沉吟道:“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这一程未必会那么顺利。” 沈牧一拍背上长剑道:“我们有那天是平安无事的?谁不怕死,就放马过来吧!哈!” 翌日正午时分,船抵彭城西方位于通济渠旁的大城梁都。 他们尚未决定谁负责守船,哪个去买粮食,当地的嘿道人物已大驾光临。 沈牧和徐子陵遂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情,打算依足江湖规矩付与买路钱,以免节外生枝。 沈牧解下长剑,到码头上和来人交涉。 领头的嘿帮小头目见沈牧体型威武如天神,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是老江湖,忙抱拳为礼道:“小弟彭梁会智堂香主陈家风,请问这位好汉贵姓大名,来自何乡何县?” 沈牧登时记起彭梁会的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才想到这一带均是彭梁会势力范围,不过他当然不愿给任媚媚知他行踪,忙道:“小弟傅仁,刚在东都做完买卖,现在赶回江都。哈!泊码头当然有泊码头的规矩,小弟该向贵会缴纳多少银两,请陈香主赐示。” 陈家风见他如此谦卑,立即神气起来,微笑道:“看傅兄神采飞扬的样子,定是捞足了油水,傅兄这艘船也是最上等的货式,最奇怪是傅兄似乎只有一名伙计在船上。” 沈牧当然明白他要的技俩。 黑道人物遇上陌生人都会遵从“先礼后兵”的金科玉律,简言之就是先摸清对方底子,才决定如何下手宰割,以谋取最大利益。 假设他不显点手段,对方会得寸进尺,甚至连船都要给他没收。 随陈家风来的尚有七、八名武装大汉,只看神态便知是横行当地的恶霸流氓。 沈牧抓头道:“陈兄说得好。小弟既敢和我那个兄弟驾着一条上价船走南闯北,当然是有点凭恃。不过念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加上我们又很尊敬‘鬼爪’聂敬他老人家,且与贵会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有点交情,才依规矩办事,陈兄该明白小弟的意思吧!” 陈家风愕然道:“请问傅兄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沈牧没好气地取出半锭金子,塞入他手里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陈兄若肯卖个交情,便不要查根究底,就当没见过小弟吧。” 不再理他,转身回到船上。 徐子陵正独力扯帆,沈牧一边帮手边道:“彭梁会看来已控制了这截水道,只不知他们现在归附何方?” 徐子陵恍然道:“原来是任媚媚的手下,照计不是投向徐圆朗,就该是李子通。嘿!应不会是宇文化及吧?” 整好风帆后,沈牧道:“我负责入城采购,你可不要让人把船抢去。” 徐子陵笑道:“若来的是祝玉妍之流,你可勿要怨我。” 沈牧大笑而去。 踏入城门,仍不知此城是由何方势力控制。 若在其他城市,除非正处在攻防战的紧急期间,否则都肯让商旅行人出入,既可征纳关税,又可保持贸易。 可是这通济渠此段的重镇,竟像个不设防的城市,不但没有显示主权的应有旗帜,连守门的卫兵都不见半个。这种情况即使在这战火连天的时代,也非常罕见。 沈牧茫然入城。 城内主要街道为十字形贯通四门的石板建筑大街,小巷则形成方格网状通向大街,民居多为砖木房,朴素整齐,本应是舒适安祥的居住环境,只是此际十室九空,大部分店铺都关上门,似是大祸将临的样子,其中一些店铺还有被抢掠过的情况。 路上只见零落行人,都是匆匆而过,仿如死城。 足音从后而至。 沈牧驻足停步,就那么立在街心。 陈家风来到他身侧,叹了一口气道:“打仗真害人不浅,好好一个繁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牧深有同感,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陈家风沉声道:“这真是一言难尽,若你早来数天,便可看到这里以千万计的人挤得道路水泄不通,哭喊震天,四散逃命的可怕情景。” 沈牧大惑不解道:“这城本是何方拥有?又是谁要来攻城呢?” 陈家风答道:“这城已历经数手,最后一手是徐圆朗,只是好景不常,最近因窦建德挥军渡河,攻打徐圆朗的根据地城任,徐圆朗于是仓猝抽调梁都军队往援,致梁都防守薄弱,最后连那数百守军都溜掉,使梁都变成一座没人管没人理的城市。” 沈牧愕然道:“窦建德那么可怕吗?” 陈家风道:“窦建德当然不可怕,论声誉他要比徐圆朗好得多,但宇文化及的狗腿贼兵,却比阎王勾命的鬼差更骇人。” 沈牧双目立时亮起来。 陈家风续道:“当日宇文化及率兵由江都北返,去到哪里便抢到哪里,残害百姓,**妇女,所以风声传来,人人都争相躲往附近乡间避难。唉!这年头要走都不容易,处处都在打仗。” 沈牧沉声道:“宇文化及会否亲来呢?” 陈家风道:“这个便没人知道,我们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形势不对便溜之大吉,若傅兄不介意,可否仗义送我们到江都去?” 沈牧愕然道:“你们要到江都还不容易吗?” 陈家风怔怔瞧了他好一会儿后,脸容沉下去道:“原来你根本不熟悉江都的情况,竟不知李子通在河渠重重设关,除非是和他们有关系的船只,其他一概不准驶往江都,否则我何用求你。” 沈牧笑道:“我确是不知江都的情况,皆因久未回去,但却非和李子通没有关系,陈兄可以放心。” 陈家风半信半疑地问道:“傅兄和李子通有什么关系?” 沈牧不答反问道:“你们彭梁会能名列八帮十会之一,该不会是省油灯,为何不乘机把梁都接收过来,完全只是一副任人打不还手的样儿?” 陈家风叹道:“若非看出傅兄非是平凡之辈,小弟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话。今时已不同往日,当年昏君被杀,我们在聂帮主的统领下。一举取下彭城和梁都附近的四十多个乡镇,本以为可据地称霸,大有作为。岂知先后败于宇文化及和徐圆朗手上,最近连彭城都给蛮贼攻陷,我们彭梁会已是名存实亡,连会主在哪里都不清楚。” 沈牧一呆道:“什么蛮贼?” 陈家风愤然道:“蛮子就是那些天杀的契丹人,他们趁中原战乱,乘机勾结我们汉人中的败类,组成东海盟,专抢掠沿海的城镇,劫得财货女子,便运返平庐。” 沈牧愕然道:“契丹人那么厉害吗?平庐在哪里?” 陈家风道:“他们骑射的技术都非常高明,东海盟现在的盟主叫窟哥,便是契酋摩会的长子,擅使双斧,武技强横,我们二当家亦丧命于他手下。至于平庐在哪里,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似是邻近高丽,乃契丹人的地头。” 旋又叹道:“他们人数虽不多,但来去如风,瞬又可逃到海上,至今仍没人奈何得他们。” 足音骤起。 两人循声瞧去,只见陈家风一名手下气急败坏的赶来道:“不好了!有人劫船!” 徐子陵的乌鸦嘴果然言中,沈牧刚离开不久,祝玉研便来偷袭徐子陵,劫走了船只,两人颓然在岸边坐下。 沈牧苦笑道:“想不到一语成谶。” 这时陈家风才和一众大汉赶至,人人脸露崇慕尊敬之色。 沈牧没好气的扫了他们一眼,道:“船失掉哩!你们自己想办法到江都去吧!” 陈家风尴尬的道:“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两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寇爷和徐爷。” 徐子陵叹道:“什么名震天下?船都没有了。” 陈家风喜出望外,对沈牧两人打心眼里敬佩,躬身邀请两人去吃酒。两人怎会客气,随他们回城去也。 陈家风命人拆开菜馆封铺的木板,躬身道:“寇爷、徐爷请随便找张台子坐下,我们立即开灶生火,为两位大爷弄几味地道的拿手小菜,美酒已使人去张罗,立即送来。” 两人大感有趣,找了位于正中的大圆桌坐下。 店主因为走了没几天,桌椅仍未沾上尘埃。 沈牧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向夕阳斜照下的清冷大街,摇头叹道:“好好一个安居乐业的兴旺城市,转眼却要遭受劫难,太可惜哩!” 徐子陵仍未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问道:“什么劫难?” 一名彭梁会的帮众此时提着一坛酒兴高采烈的走进铺内,为他们找壶寻杯,忙得不亦乐乎。 沈牧瞧着酒被注进杯内,淡淡道:“听说宇文化骨来哩!” 徐子陵一震,喝道:“什么?” 沈牧忙道:“我是说得夸大一点,该说宇文化骨的人或者会来,却不知宇文化骨是否肯这么便宜我们送上门来受死。” 那帮众正为他们点灯,闻言大为崇慕道:“寇爷徐爷真了不起,根本不拿宇文化……宇文化及当一回事。” 沈牧笑骂道:“竟敢偷听我们的密语,快滚得远远的。” 那帮众欣然受落,恭敬道:“小人谢角,立即滚远!”欢天喜地的去了,能给沈牧骂两句,似已是无比的光荣。 “叮”! 两杯交碰,均是一饮而尽。 这时,两人嗅着从后边灶房传来烧菜的香气,看看逐渐昏暗的大街,都升起懒洋洋不愿动半根指头的感觉。 所有以往发生的人和事,都似是与这刻没有半点关系,遥远得像从未发生过。 沈牧把长剑解下,放在桌上,然后伸个懒腰,连双脚都搁到桌边去,舒适地叹道:“陵少!你有没有这整个城市都属于你的感觉呢?” 蓦地急剧的蹄声自城门的方向传来,好一会儿才停止。 两人却是听如不闻,不为所动。 徐子陵若有所思的道:“你似乎忘记了宋玉致,对吗?” 沈牧呆了半晌,点头道:“是的!我已久未有想起她。宋玉致是真正的淑女,是高门大阀培养出来的闺秀,但她和我们有一个根本性的分别,就是她是游戏规则的支持者,而我只是个离经叛道的破坏者。只是这差异,我们已注定不能在一起。你说我所干的事,所作所为,有哪件是她看得顺眼的呢?” 徐子陵默思片刻,缓缓道:“但你有否想过,这正是你吸引她的地方。” 沈牧苦笑道:“对她来说,那只是她深恶痛绝的一种放纵和沉溺,所以她才会痛苦,而我则感到非常疲惫。我和你都是不懂礼法规矩的人,说粗话时最悠然自得。她却是另一种人,所以最后我们都是完蛋了,表面的理由只是她的借口。” 徐子陵讶道:“虽然我觉得真实的情况未必如你所说的那样,但你对她的分析无疑是非常深入,更想不到你会有这种深刻的想法。” 沈牧叹道:“我已选择了一条没有回头的漫漫长路,其他一切都要抛个一干二净。有时真羡慕侯希白那小子,欢喜便与这个美妞或那个娇娃泡泡,闲来在扇上画他娘的两笔,又可扮扮吟游孤独的骚人侠客,不徐不疾的浪游江湖,隔岸观火。哈!” 徐子陵莞尔道:“有什么好笑的。” 沈牧拍额道:“我只是为他惋惜,若没有你陵少出现,说不定师妃暄肯垂青于他哩!” 徐子陵没好气道:“又要将我拖落水,你这小子居心不良。” 陈家风此时神色凝重的来到桌前,道:“刚接到报告,有一批约五至六百的骑士,正由彭城的方向赶来,可在两个时辰内到达这里。”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失望的眼色,来者当然不会是宇文化及的人。 陈家风续道:“来的定是东海盟的契丹蛮子,我们彭梁会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假若两位大爷肯出头,我们愿附骥尾。” 沈牧不解道:“你们不是打算开溜吗?为何忽然又跃跃欲试?” 陈家风坐下道:“坦白说,我们虽恨不得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但也自知有多少斤两。” 沈牧为他斟了一杯酒,笑道:“你不要对我们有那么高的期望,战场上的冲锋陷阵与江湖决战并不相同,对着五、六百人,即使宁道奇也杀不了多少个。” 徐子陵待他把酒喝完,沉声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陈家风抹去嘴角的酒渍,答道:“只有五十三人。我们已商量好了,只要寇爷和徐爷肯点头,我们拼死都要和契丹的贼子打上一场。” 沈牧道:“城内现时还有多少人?” 第369章 修罗 陈家风道:“可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或心存侥幸的人,怕也有数百人吧。” 沈牧向徐子陵道:“你怎么看?” 徐子陵在陈家风的期待下沉吟片晌,微笑道:“我们非是没有取胜的机会,但只能智取,硬拼则必败无疑。” 沈牧长笑道:“好吧!那就让我们把契丹贼子杀个落花流水,令窟哥知道我中原非是没有可制服他的英雄豪杰吧!” 接着一拍台面,喝道:“现在先什么也不理,这一餐我们就到街上去吃,食饱喝醉时,窟哥怕也可来凑兴!” 梁都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由城门开始,两边每隔十步便插有火把,像两条火龙般沿着大街伸展,直至设于街心的圆台子而止。 台上摆满酒菜,沈牧和徐子陵两人面向城门,据桌大嚼,把酒言欢。 除他两人外,城内不见半个人影,由城门到两人坐处这截大街虽被火把照得明如白昼,城内其他地方却黑沉沉的,形成诡异非常的对比。 沈牧呷了一口酒,苦笑道:“都是你不好,无端端提起宋玉致,勾起我的伤心事。” 徐子陵歉然道:“那我只好向你赔不是,你现在又想什么哩?” 沈牧伸手过来抓着他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何用道歉。我刚才忽又想到,即使和宋家三小姐到了海誓山盟的地步,她的幸福仍是不会开始,因为天下的纷乱和战事尚未结束,每天我都在和人作生与死的斗争,背上负着连自己也弄不清楚有多重的担子。想到这些,玉致离开我反倒是件好事。” 徐子陵动容道:“直至此刻,我才真的相信你对宋玉致动了真情,因为你还是首次肯为宋玉致设想,而不是单从功利出发。” 沈牧狠狠喝下手中的酒忍着喉咙正喷火的急喘,好一会儿才叹道:“若我不为她设想,怎肯放手,何况我很清楚她对我的防守,就像现在的梁都那么薄弱。” 一阵风从城门的方向吹来,刮得百多支火把的火光窜高跃低,似在提醒他们契丹的马贼群可在任何一刻抵达。 就在这时,美丽如精灵的婠婠,正随着这一阵风,足不沾地似的穿过敞开的城门,往他们飘来。 际此敌人随时来临的关键时刻,若加入婠婠这不明朗的因素,只要到时扯扯他们后腿,他们恐怕想落荒而逃也有所不能。 婠婠素衣赤足,俏脸带着一丝盈盈浅笑,以一个无比优雅的姿态,坐进两人对面的空椅子去。 沈牧和徐子陵不约而同的目显厉芒,杀机大盛。 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霹雳手段,击得眼前落单的妖女或伤或死,岂非理想之致。 这可说是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以前尽管口中说得硬,但心知肚明根本没有能力收拾她。 但两人的武功每天都在突飞猛进里,如能联手合击,而婠婠又不落荒而逃的话,恐怕连婠婠亦不敢否定有此可能。 婠婠以她低沉柔韧如棉似絮的诱人声音淡然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若你们不肯做君子的话,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新结交那班彭梁会兄弟。” 两人愕然以对。 沈牧忙堆起笑容,嘻嘻道:“婠大小姐请息怒,哈!喝杯水酒再说,肚子饿吗?斋菜保证没有落毒呀!” 婠婠笑意盈盈的瞧着沈牧为她殷勤斟酒,柔声道:“这才乖嘛!就算是敌人,有时也可坐下来喝酒谈心的!” 自从正式反脸动手以来,徐子陵从未试过于这么亲近的距离及平和的气氛下静心细看这魔门妖女。但无论他如何去找寻,也难以从她的气质搜索到半点邪异的东西,但偏偏曾亲眼目睹她凶残冷酷的手段。 她的绝世容色亦可与师妃暄比美而不逊色,分别处只在于后者会令人联想到空山灵雨,而婠婠则使人想起荒漠和秃原。 蹄声渐起,自远而近。 窟哥终于来了。入城的敌寇只有百来人,进城的先头部队迅快地散往长街两边,疑惑地打量围着一桌酒菜坐在街心言笑晏晏的三个男女,显是做梦都想不到城内会是这么一番情景。 急剧的蹄声再起,十多骑箭矢般冲入城来,直奔至三人坐处十丈许远,始勒马停下,一字排开。 战马跳蹄狂嘶,十多对凶厉的目光全落到三人身上,无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贼寇领头者是个虬髯绕颊的凶猛大汉,背插双斧,身披兽皮黑革,气势迫人。 他左旁有个年约五旬的汉人老者,容颜冷峻,双目神光电射,一望而知必是内家高手。 其他都是面相凶狠,身形彪悍的契丹壮汉,露出赤裸臂膀的都载有护臂或护腕的铁箍,更添其雄猛之态。 沈牧双目精芒电射,落到那背插双斧,仍高踞马上的契丹大汉脸上,大喝道:“兀那汉子,是否就是来自契丹的窟哥?”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众寇除那汉人老叟和窟哥外,百多人同时掣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作势欲扑,摆出恃强动手的姿态。 那老叟凑近窟哥说了两句话后,窟哥打出制止手下妄动的手势,到所有人沉静下来后,才大喝道:“既知我窟哥之名,还敢坐在这里卿卿我我,风花雪月,是否活得不耐烦。” 他的汉语干涩生硬,偏又爱咬文嚼字,令人发噱。 沈牧舒服地把背脊挨靠椅背,斜眼兜着他道:“老兄你说得好,我们既知你是何方神圣,却又敢坐在这里饮酒作乐,恭候大驾,自然不是因活得不耐烦哩!” 婠婠见他说时挤眉弄眼,“噗哧”娇笑,接着盈盈起立,别转娇躯,迎着因骤睹她姿容艳色而目瞪口呆的众寇甜甜笑道:“我只是个过路的客人,你们要打生打死,一概与我无关,奴家要走了!” 沈牧和徐子陵知她杀人在即,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满。 窟哥剧震道:“请问美人儿欲要到哪里去?” 他一时不备下被婠婠的绝世容色完全震慑,竟说出这么一句彬彬有礼,与其一向作风完全配合不到的话来。 婠婠移往沈牧和徐子陵背后,累得两人提心吊胆时,才收起笑容,回复一贯的冰冷,目光射在那老者身上,柔声道:“这位前辈该就是横行东北,有‘狼王’之称的米放米老师吧?近来绝迹中原,想不到竟是投靠了契丹人。” 米放色变道:“你是何派何人弟子,竟知道米某人来历。” 沈牧长笑道:“米老儿你坐稳,这位大小姐的师尊就是……嘿!对不起!” 婠婠收回攻向他的天魔劲,从容道:“这才是听话的孩子嘛!” 窟哥等面面相觑,想破脑袋都弄不清楚三人的关系。 徐子陵不耐烦的道:“小姐你不是要走吗?” 婠婠倏地移前,似欲在窟哥和米放两骑间穿过,往城门飘去。 沈牧嚷道:“请顺手关上城门!” 窟哥长笑道:“美人儿想走吗?没那么容易吧!” 米放则露出凝重神色,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婠婠的赤足。 左右各两骑驰出,交叉般朝婠婠合拢过去。 这些契丹人从少在马背上长大,人人骑术精湛,从马背擒人,正是拿手把戏。 只有沈牧和徐子陵素知婠婠狠辣的手段,都有不忍卒睹的感觉。 他们当然不会阻止,这些马贼人人作恶多端,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 四骑此时离婠婠愈来愈近,众贼齐声呐喊,为同伙弟兄喝彩打气,声震长街。 城门处再涌入数十骑,因好奇心而进城观看。 忽然最接近婠婠的左右两骑猛勒马缰,战马立时人立而起,离地的双蹄朝婠婠方向乱蹬。 另两骑则加速冲向婠婠,骑术之精,配合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婠婠似是全无反抗之力,给两马夹在中间。 另两骑前蹄落地时,蓦地人喊马嘶,夹着婠婠的两匹健马倾山倒柱般的往外侧抛,马上本是悍勇无比的契丹骑士却毫无抗力,浑身软绵绵地和马儿向反力堕往婠婠身边处。 即使以沈牧和徐子陵的眼力,也看不清楚婠婠使了什么手段。 “砰”!“砰”! 马儿同时堕地,尘土扬起,接着动也不动,立毙当场。 婠婠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两人,随手抛出,重重撞在另两骑的马头处。 众贼为这突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际,马上骑士有若触电,七孔喷血的颓然倒跌下马,反是马儿没有半点事儿。 被掷两人亦翻跌地上,眼耳口鼻全溢出鲜血。 如此霸道的功夫,连窟哥和米放都脸色剧变。 窟哥首先定过神来,怒喝道:“杀了他们!” 众贼策骑一拥而上。 婠婠向两人回眸一笑道:“关中再见吧!” 两条丝带穿花蝴蝶般从袖内飞出,拦截者应带人仰马翻,马贼群乱成一团,竟没有人阻得她少许时间。 沈牧瞧着她硬杀出一条通往城门的血路,骇然道:“她怎知‘杨公宝库’是在关中的?” 徐子陵双掌一堆桌沿,整张台面应掌离开脚架,旋转飞出,迎往正冲杀过来的十多名马贼,嚷道:“我又不是她肚子内的蛔虫,怎会知道。” 桌面愈转愈快,上放的酒菜碗碟都像黏实在台面,随桌急旋,没半个掉下来。 早在台子旋离的刹那,沈牧顺手拿起一瓶酒,此时边咬掉塞子,边含糊不清的道:“我们为受害同胞取回血债的时候到了!” 两声惨叫,桌子把两名马贼从马背撞得飞跌开去,战马受惊下,横闯乱撞,乱成一片。 “呼”! 沈牧把口中塞子运劲吐出,击中一名策马冲来的马贼脸门处,来人翻跌下马。另一脚挑飞脚架,撞倒另一人。 他仍坐在椅内,左手举杯痛饮,另手拔出长剑,漫不经意看也不看的随手挥出。 “当”! 侧身运矛刺来的契丹恶汉被他一拖一带,连矛带人冲跌地上,弄得头破血流,呻吟不起,而马儿则空骑窜往他右后方空广的长街暗处去了。 “篷”!“篷”! 两名杀至的骑士应徐子陵的劈空掌吐血堕马,其中一匹马仍朝徐子陵正而冲来,给他使出卸劲以掌背一带马头,恰好改向从另两个敌人间穿过。 沈牧大笑道:“痛快!痛快!” 不多时,由城门至两人被围攻处长达数十步的一截长街,已躺满不下七八十个的死伤者,在熊熊火光照耀下,长街仿似变成修罗地狱。 窟哥见势不妙,大叫“米公小心”,正要凌空拦截,徐子陵已斜掠而至,挥拳痛击。 窟哥心神大乱,首次想到这场仗已在糊里糊涂中败个一塌糊涂。 “呛”! 清响震慑全场。 沈牧人剑合一,与空中力图自保的米放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投往道旁。 窟哥被他杀得汗流挟背。滚地避开。窟哥知大势已去,跃上一名手下背后,混在骑群内,逃往城外。 是役斩杀契丹马贼达二百人之众,也使沈牧和徐子陵威名四播,惊震天下。 翌晨起来,陈家风等对他们更是敬若神明,侍候周到。 两人在昨天那铺子吃早点时,陈家风来到两人桌前,垂手恭敬道:“下属已发散人手,四处号召帮中兄弟前来归队。” 沈牧愕然道:“你并非我下属,回来干吗?” 陈家风赔笑道:“我们已商量好哩!以后决定跟随两位大爷闯天下。至于召人来此,则是为了宇文化及,他可不同昨晚那股马贼,非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沈牧啼笑皆非道:“无论你召来多少人手,我们也是有败无胜之局。此事再不要提起,对付宇文化及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若要答谢我们,便密切注视宇文化及那方面的动静,有消息时立即报上来。” 陈家风只好一脸失望的走了。 沈牧叹道:“我们是否真要在这里呆等呢?江都的形势必然非常紧急,否则李子通没有理由不来抢像梁都这么有战略性的大城。” 忽然见到徐子陵呆望门外,连忙瞧去,只见数辆骡马车载着一群男女老幼,沿街驶过。 沈牧头皮发麻道:“他们还回来干什么呢?” 次日黄昏。 沈牧和徐子陵立在城门之上,呆看着进城大道络绎不绝的车马队和拖男带女的回城住民。 码头的船亦从十多艘增至百多艘。 本变为死城的梁都在短短两天内已回复了生机。 陈家风的兄弟则由五十多人增至五百人,自动自觉的在维持城内的秩序。 马蹄踏在刚放下的吊桥处,发出雷鸣的骤响。 十多名骑士在沈牧的率领下,驰进城来,在城外道上留下仍扬上半天的尘土。 徐子陵在城门迎接仆仆风尘的沈牧,陪他朝城心的总管府并骑而行。 沈牧脸色凝重的道:“宇文化骨真是亲自率军前来,据眼线说,他已知道是我们两个在死撑大局,曾向属下夸下海口,要把我们两人五马分尸来祭旗。” 徐子陵双目射出仇射的火焰,冷笑道:“他有多少兵马?” 沈牧若无其事的道:“该在一万五千到二万之数。” 接着低声问道:“这两天有什么新发展?” 徐子陵淡淡道:“有位老朋友正在总管府等你,由她来说,会比较清楚点。” 沈牧步入总管府的大堂,风采如昔的彭梁会三当家“艳娘子”任媚媚含笑相迎。 沈牧大喜道:“三当家来了就好哩!这处可交回给你了。” 任媚媚没好气的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若非有你两个在这里主持,本姑娘才没兴趣来呢。” 陈家风在旁赔笑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坐好后,徐子陵道:“三当家今早才到,还带来了数百名兄弟,使我们的军力增至三千人。” 任媚媚摇头道:“请不要再称我作三当家,彭梁会已完啦,现在要看你们的了!” 沈牧和徐子陵愕然以对,前者道:“贵会的聂先生到哪里去呢?” 任媚媚神色一黯道:“梁都一战,大当家被宇文化及所伤,一直未能痊愈,到最近与窟哥之战,新伤旧患交迸下,于十日前不治去世,所以彭梁会已完蛋。” 沈牧道:“还有你三当家嘛!” 任媚媚苦笑道:“你们也知我有多少斤两,但今趟情况不同了,借助两位公子的力量,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现在谁不识两位公子的大名。” “好了,时辰不早了,改日再说吧。”沈牧淡然一笑,让任媚媚先行退下。 次日,沈牧和徐子陵在梁都城成立少帅府,宣勇也带了一支生力军暂时加入沈牧。这一日,徐子陵出得城去,沈牧正独自一人在屋中,只听“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沈牧道:“任大姐请进来!” “咿丫”一声,书斋的门打开,“艳娘”任媚媚烟视媚行、婀娜多姿的来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亲热地道:“少帅怎知是人家来呢?” 第370章 暴风 沈牧微笑道:“任何人的足音,只要给我记牢,便不会忘记。” 任媚媚讶道:“我的足音难道时常保持不变吗?例如人家刚才来时,尽量放轻脚步,原想吓你一跳哩!” 沈牧点头道:“足音除可快慢轻重不同外,还会随心情生出变化,但无论如何改变,总保留其中某些不变的音韵,就像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亦有分异,只是一般人不留意吧!所以当我和小陵易容改装作别人的身份时,会更改行止坐卧的形韵姿态,以免露出破绽,说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非常辛苦和吃力。” 任媚媚露出仰慕的神色,兴趣盎然地问道:“哎哟!谁想得到其中竟有这么大的学问,这究竟是怎么学来的?” 沈牧指着脑袋,笑道:“是这个家伙自己想出来的,这叫自食其力嘛。” 任媚媚娇痴地横他一眼,道:“当年在赌场初遇,你俩只是两个毛头小子,岂知数年之间,摇身一变而成叱吒风云的年轻俊彦,姐姐也当了你的小卒子,当初怎么想得到。” 沈牧顺口问道:“巴陵帮在这一带是否仍有势力?” 任媚媚道:“明的都给徐圆朗拔掉,暗里尚有三、四家妓院,只要你一句话,我可把它们连根拔起。” 沈牧摇头道:“现在尚未是时候。嘻嘻!任大姐来找小弟,有什么特别的事?” 这像开透花朵般的**媚态毕呈的白他风情万种的一眼,嗲声道:“定要有事才可找你吗?” 沈牧哈哈一笑,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蛋,道:“我还以为任大姐历经变乱,已收心养性,原来仍是以前那副风流性子。” 任媚媚娇嗔道:“人家是欢喜你嘛!且你正值壮年,总要女人来侍候枕席,不如让姐姐悉心侍奉,保君满意。” 沈牧的手移往她颈后,把她勾过来在唇上轻吻一口,微笑道:“我也知道大姐会令我非常满意,但我正害怕因太过满意而乐而忘返。” 任媚媚撒娇不依道:“人家陪你一晚该没问题吧?” 沈牧非是不好色,更不是对任媚媚不动心,而是有过董淑妮的痛苦经验,对放荡的女人生出抗拒和戒心,不想因沉溺于男女鱼水之欢中。 闻言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大姐太低估自己对我的诱惑力,只要有一晚,将会有第二晚和第三晚,不若亲亲你的甜嘴儿算啦!” 任媚媚嗔道:“你想引死人吗?不过就算给你拒绝,人家心中仍是很高兴的。以前大当家就是因过份沉溺美色,致功力减退,否则不会内伤不愈而死。所以人家虽有点恨你,但也心中佩服,这感觉真矛盾。到现在姐姐才明白做大事的人是怎样子的。难怪你能冒升得这么快!好啦!人家不打扰你了。” 沈牧送她到门旁时,任媚媚挨入他怀里,昵声道:“陪你过夜未必需要做那事的,搂着人家睡觉也挺舒服哩!” 沈牧哑然失笑道:“搂着一团火还如何睡觉?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就是练功的时刻。” 任媚媚狠狠在他肩上咬一口,痛得他惨叫一声,然后娇笑着走了。 沈牧把门关上,叹一口气,为自己再想出几个可说服自己的理由后,正要睡觉,足音再起。 那千真万确是任媚媚的脚步声,但沈牧却涌起非常不妥当的感觉。 因为那和她先前来的足音全无分别。 这是没有可能的。 一个是想来投怀送抱的任媚媚,一个是刚被自己拒绝的任媚媚,两种天渊之别的心情下,怎会仍是那么轻快? “笃!笃!笃!” 沈牧的手拿上搁在椅旁几上的长剑,淡淡道:“进来!” 书斋房门洞开。 千万芒点,随着劲厉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气,暴风沙般刮进房来,裂岸惊涛地朝四平八稳安坐椅内的沈牧卷去。 若换了任何人,骤然面对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势,必千方百计先避其锋锐,再设法重整阵脚,力图平反劣局。 但沈牧却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和这刺客非是首次交手,清楚知道只要失去先机,给对方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反击的机会。 “锵”! 长剑刀鞘分离,右鞘左刀。 同时真气直贯眼皮,消去压力,芒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戴黑头罩,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杨虚彦现出身形,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横过房门至沈牧脸门的丈许距离,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朝他疾射而来。 沈牧尚是首次得睹这么迅快凶厉的剑法,仍大马金刀稳坐不动,右手剑鞘往对方剑锋疾挑。 “叮”! 就像两道烈火撞在一起。 杨虚彦有若触电,四尺青锋生出变化,幻起七、八道剑芒,似可攻向沈牧任何一个要害。 “咔嚓”! 坚实的红木椅寸寸碎裂。 沈牧哈哈一笑,强忍右手的酸麻,把剑鞘收回,双脚猛撑,傲立而起,沉腰坐马,长剑横扫对手。 “当”! 杨虚彦幻出的七、八道剑芒化回四尺青锋,与沈牧的长剑硬拼一记。 沈牧显是功力略逊,往横移退半步。 杨虚彦一言不发,得势更不饶人,剑法开展,化巧为拙,如影附形的一剑劈出。 沈牧但感对手此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不但气势凶厉,且像带着一股庞大的吸摄力,纵有心躲避也力不能及,虽明知对方正要迫自己硬拼,亦只好横刀硬架。 “锵锵”声连响五下。 杨虚彦竟是闷哼一声,往后退开。 沈牧长笑道:“小子知道厉害吧!” 杨虚彦闪电般退出房间外,冷哼道:“今天算你走运!” 沈牧追出房门外,他已腾身而起,先落往书斋对面的楼房顶上,接着没进暗黑里。 听到打斗声的众人纷纷赶到静立调息的沈牧身旁。 任媚媚见他安然无恙,松一口气,问道:“来的是谁?” 沈牧好一会儿后,连续深吸三口气,才若无其事道:“是杨虚彦那小子!” 众皆骇然。 率人四处追截不果的宣永匆匆回来,知道来人身世后,道:“我们要加强总管府的防卫才成。” 沈牧摇头道:“此人的行刺方式层出不穷,且可在任何地方进行,不用为他一人浪费精神人力。” 陈家风担心道:“那怎办才好?” 沈牧微笑道:“我并不怕他,只是怕他摸清我们底子后,把刺杀目标转移到你们身上,以打击我们的士气、信心,削弱我们的实力。” 宣永道:“这事确非常棘手,唯一方法是设法把他找出来,至少要把他赶离梁都,否则人人睡难安寝。” 沈牧点头道:“这虽然非是易事,却不是全无方法办到,由于他的体型特别,易于辨认,所以只要通告全城军民,留意这么一号人物,他将难以藏身。” 任媚媚道:“说不定他仍留在总管府内等待机会?” 沈牧给她提醒,同意道:“我们费点功夫,先搜查总管府,肯定他不在这里后,再在府内设置暗哨,拟定一套有效的警报方法,至少令敌人不会如入无人之境。” 宣永压低声音道:“假设他真的仍在府中,我们…” 沈牧心中一动,截断他道:“若是如此,便轮到我刺杀他哩!哈!” 众皆愕然。 沈牧穿上夜行衣,藏身一株参天古树之巅,遥遥监视总管府的动静。 从这角度望去,只要有人从府内逃出,定瞒不过他锐利的眼光。 院内的树木均比他所处的为低矮,并不阻挡他的视线。 搜索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灯火映天,明如白昼。 然后又沉寂下去,显是徒劳无功。 沈牧大感失望。 他之所以有信心认为杨虚彦会留在府内,是因为杨虚彦该知他受了内伤,只是想不到他会痊愈得这么快;所以他理该自以为是的要趁此良机对他进行第二次刺杀。 另一个有力的原因,是杨虚彦在两次交手后,应清楚把握到他在这段时间内又再功力猛进,即管他用的是拿手兵器,也难以轻易得手。换了是任何人,亦必然要赶在他进步至无法收服前,愈早愈好的把他宰掉。 更难得是沈牧为保护其他人,不得不乖乖的留在府内。 可是他竟估料错了。 总管府的火把、灯光逐一熄灭,从动归静。 沈牧暗叹一口气,正要离开,后方忽然破风声起。 他忙往后望,只见一道黑影来势快绝的从附近一座屋背斜冲而起,往他的大树扑至。 虽然疾掠过来的夜行者戴上头罩,但化了灰沈牧也一眼认出他是人人闻之色变,防不胜防的“影子刺客”杨虚彦。 沈牧此时无暇去想自己是否为破天荒行刺杨虚彦的人,遽把任何可引起对方警觉的讯息完全收敛,口鼻呼吸断绝,封闭毛孔,只打开一眼线帘,透过浓密枝叶的间隙,计算着他的落脚点。 “叮”! 杨虚彦如若触电,整个人被沈牧撞得狂喷鲜血,往外抛跌。 杨虚彦举袖抹去唇边的鲜血,罩孔露出来的双目闪闪生光,狠狠道:“寇兄此招确十分高明,竟使杨某首次在行动中负伤,足可自豪矣!” 沈牧嘻嘻笑道:“杨兄你若不找个没人寻到的秘处疗伤,功力可能会大幅削减,下次作刺客时便不灵光。” 杨虚彦哑然失笑道:“有劳寇兄关心,不过小弟见寇兄只影形单,怎舍得放过如此良机,只好舍命陪寇兄。看剑!” 言罢挺剑逼进三步,强凝的剑气,狂涌过来。 一时杀气横空,无数剑气把两人淹没其中,无一招不是凶险万分,动辄溅血当场。 劲气与剑气交击的声音,爆竹般响起。 剑气相触时,更是火花迸发,每个闪躲,均是间不容发,以快打快,没有半分取巧。 总管府处风声疾起,显示沈牧方面的人正闻激斗声迅速赶来。 附近的楼房则不住传来推窗的声音,打斗声把熟睡的居民惊醒过来。 “当”! 杨虚彦心叫不妙,往后闪退,长笑道:“寇兄今日恩赐,小弟日后必有回报。” 沈牧见他退走的速度,心知肚明追之不及,还刀入鞘抱拳道:“请代向小妮妮问好,小弟对她是没齿难忘。” 杨虚彦猛然再喷一口鲜血,才没入横巷去。 宣永等纷纷追赶。 沈牧伸手拦住,阻止众人追去,若无其事道:“我们至少有几个月不用担心这家伙了!” 沈牧一觉醒来,在床上睁开眼睛,忽听敲门声起。 沈牧暗叹一口气,从床上弹起来。 宣永的声音在门外道:“惊扰少帅,探马洛其飞回来哩!有急事面禀。” 沈牧立即把所有感触排出脑际,连忙喝道:“快进来!” …… 骆马湖位于山东第一大湖微山湖东南处,被泗水贯通串连。 骆马湖水阔天空,一望无际,碧波荡漾,渔产和水产物丰富,盛产鲤鱼,鲫鱼、青鱼和虾蟹;水产物有菱角、鲜藕、蒲口草等。 每逢天气良好,渔舟出没在烟波中,迎棹破浪,鹭翔鸥飞,风光迷人。 骆马帮的根踞地下邳城在骆马湖西北方十多里处,乃泗水、沂水、汴水三大水系交汇的要塞,重要处尤胜在只是大半天船程,位于汴水上游的彭城。 交通的便利,使下邳成为骆马湖和微山湖间的转运站,紧扼全区的水道往来,为下邳带来大量的贸易,更使骆马帮肚满肠肥,声势壮大。 与契丹马贼的结盟,正提供骆马帮主一个扩展影响力和野心的机会。 沈牧与洛其飞和十名手下扮成来这有渔米之乡称谓的骆湖区购粮的商旅,安然进入下邳。 为他们打通关节的是当地的粮油巨贾沈仁福,他一向与彭梁会关系密切,虽与骆马帮表面亦保持交情,暗里却对都任的苛索无度,恃强横行非常不满。洛其飞的消息情报,便是从他而来。 沈仁福乃精于计算的生意人,本不愿卷入地盘的纷争去,可是都任与窟哥的结盟,却令他忍无可忍,皆因他亲弟一家的男女老幼,均命丧于窟哥手上,仇深似海。 但最重要的是他对沈牧的仰慕和信心,于是一说即合,决意全力助沈牧对付都任和窟哥。 沈牧与洛其飞抵达沈府后,三人随即在密室内举行会议。 沈仁福个子魁梧结实,头发呈铁灰色,自信而随和,透亮的宽脸上有对明亮的眼睛,长着浓密的胡须,年纪在四十许间,予人精明果断又敢作敢为的印象。 客气过后,沈仁福介绍形势道:“得到窟哥的支援后,都任大事招兵买马,准备大展拳脚,弄得附近各乡城人人自危,怕他和窟哥联同四出杀人放火,攻城掠地。” 沈牧皱眉道:“窟哥只得区区数百马贼,为何都任却像多了个大靠山似的?” 沈仁福叹道:“在仲爷眼中,窟哥当然是个全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在附近一带,谁不闻契丹马贼之名而色变。若再加上窟哥留在沿海附近的贼众,其人数可达千余之多。这些契丹马贼人人武技高强,好勇斗狠,兼且来去如风,除了曾在仲爷你手下吃过大亏外,从来都是所向无敌。现在多了都任给他提供消息和根据地,确是如虎添翼,使我们人人自危,只望仲爷能出来主持正义,为被残杀的人报仇雪恨。” 沈牧从容道:“沈老板放心,只是令弟全家被害一事,我已不能坐视,必教这群恶贼永远回不了家乡。不知窟哥现在何处落脚,都任总不敢引狼入室,与窟哥共被同眠吧!” 沈仁福见沈牧如此给他面子,感激得差点下泪,拜谢一番后道:“窟哥与手下藏在下邳西面十多里泽山山脚的一个牧场内,等候应召而来归队结集的其他马贼,至于他和都任有何图谋,小人仍未探到什么消息。” 沈牧伸个懒腰,吁出一口气道:“沈老板知否骆马帮中,谁人对此次结盟反对得最激烈呢?” 沈仁福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是二当家‘小吕布’焦宏进,此人英雄了得,甚受万众爱戴,却深为都任所忌。此次结盟,都任至少有一半原因是针对他而发。自反对结盟不果后,焦宏进晚晚流连青楼,借酒消愁,照我看他已萌生去意,否则说不定会给都任害死。” 第371章 三罪 沈牧大喜道:“吕布不爱江山爱美人,希望小吕布长进一点,我们从他入手,说不定可不费一兵一卒,将整个骆马帮接收过来,那时可保证契丹马贼死无葬身之所,而我们则多了一批训练精良的战马,这个算盘打得响吗?” 沈仁福欣然道:“小人和焦宏进颇有点交情,一切由小人安排使成。” 沈牧摇头道:“沈老板仍不宜出面,人心难测,谁都不知焦宏进会如何反应,其飞有什么提议?” 一直旁听不语的洛其飞同意道:“沈老板可以不出面当然最好,但怎样才可与焦宏进秘密接触?” 沈牧微笑道:“这个由我见机行事。他最爱到什么地方去,我便到那里和他见面。若他不肯助我,顺手一刀把他宰掉,然后才轮到都任。” 他的口气虽大,但沈仁福和洛其飞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比起任少名和李密,都任该算是什么东西呢。 想了想,沈牧向两人道:“既然谁都不知道都任和窟哥下一步会怎样做,我们索性帮他们个大忙,散播点谣言,好使附近各城人心惶惶。那一旦我们干掉都任后,人人都会加倍感激,这么用几句话就可把人心买回来,哈!还有比此事更划算吗?” 两人点头称善,暗忖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样的计策都可给他想出来。 沈牧沉吟道:“谣言必须合情合理,不若就说,呀!沈老板,还是你熟悉一点,附近的人最怕是什么呢?” 沈仁福恭敬答道:“都任一直有意夺取微山湖旁的留县和沛县,那他就可在微山湖旁取得立足的据点,从而攻取微山湖附近的各大镇,谣言可否在此事上做功夫?微山湖北通昭阳、独山、南阳三湖,首尾相接,犹如一湖,一旦落入都任手内,整个山东的经济命脉都会在都任控制之下。” 洛其飞道:“要取微山湖,必须先夺彭城,所以我们只要讹称都任要进攻彭城,其他人可凭想象推测到他的野心和大计。” 沈牧发噱道:“此事愈说愈真,连我都有点相信哩!不若再加盐添醋,说会由窟哥打头阵,以报为我所败之辱,所以会见人便杀,如何!” 两人同时叫好。 沈牧笑道:“老都老窟两位大哥啊!看你们尚余多少风光的日子吧?” 沈仁福一脸兴奋的道:“为仲爷办事份外痛快,小人现在立即去依计而行。” 沈牧道:“且慢!谣言的散播最好由外而内,那都任想查都查不到,你派人立即到附近城镇…。咦!不若改为向水道上来往的商旅做功夫,消息会传播得更快更广。” 沈仁福领命去了。 沈牧再伸个懒腰,向洛其飞道:“你查查我们的小吕布爷会去那间青楼打滚,我睡醒觉后便去找他摸着酒楼底谈这笔生意。” 又打个“呵欠”,嚷道:“倦死我哩!” 午后,沈牧单人匹马地来到下邳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兴趣盎然地四处溜达。 为了掩人耳目,他且扮作风流公子的样儿,充满纨绔子弟的味道。 街上不时见到一群群身穿蓝色劲服的武装大汉走过,一副横行霸道的样子,正是骆马帮的帮众,但并没有惹事生非。 在这战乱的时代,人民就是人力物力的来源,都任约束手下,是常规而非例外,否则人民跑了,城市将成废墟。 华灯初点下,街上人车争道,除了规模较小,其热闹可媲美洛阳的天街而不逊色。 睡了近三个时辰,沈牧的体力精神回复过来,精力充沛,恨不得找几个恶人来揍揍。暗忖若有徐子陵在旁笑语闲聊,说几句粗话,会更是写意。 过了两个街口,他在一所招牌写着“小春光”的青楼外停下,接着深吸一口气,才大摇大摆装出内行人模样的走进院门。 把门的大汉以为来了肥羊,忙把他引进款客的大堂。交由老鸨招呼。 沈牧摆足款子,巧妙地让对方认为他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大豪客,又随手重重打赏,然后指名道姓要最当红的秋月姑娘。 那叫青姨的老鸨脸有难色道:“大爷今趟真不巧哩!秋月今晚给另一位大爷约下了。不如让秋蓉陪大爷吧!无论声色技艺,她也不会逊于秋月的。” 沈牧把半碇金子塞进青姨手中道:“倒也不必着秋蓉来陪酒,但怎都要把秋月请来喝一杯,在下另有半锭金子是谢礼。” 出手如此豪爽的贵客天下少有,青姨贪婪的眼睛立时放亮起来,但仍是犹豫难决。 沈牧凑到她耳旁提议道:“我纯是取个意头,不如这样吧!你安排我到她陪客的邻房去,只要听到她传过来的歌声,可当还了心愿,那半碇金子就算你的了!” 青姨暗忖世间竟有这么一个肯花钱的傻子,欣然领他登楼。 来陪沈牧饮酒的秋蓉果然姿容不俗,且青春焕发,毫无残花败柳的样子。 她见沈牧虎背熊腰,仪容俊伟,立即春情荡漾,像蜜糖般把他黏着,施尽浑身解数,以讨他欢心。 沈牧表面上虽然非常投入,但耳朵却在监听着隔邻厢房“小吕布”焦宏进和秋月的对答。 此时秋月猜拳赢了,轮到焦宏进饮罚酒。沈牧心想该是时候,正要登门造访,忽地一阵急剧的足音自远而近,来势汹汹,恐怕来意不善。 十多人的足音经房门而过,止于邻房门外。 “砰”! 不知谁踢开房门,接着是焦宏进的声音讶然道:“大当家!” 沈牧心中一震,知是都任来了,只不知什么事令他如此气冲冲的,丝毫不给焦宏进情面。 一把低沉沙哑,带着沉重喉音的男声喝道:“其他人滚出去!” 焦宏进默然不语,秋月的足音离开厢房,忽重忽轻,显是骇得脚步虚浮不稳。 房门关上。 “砰”! 都任拍台喝道:“告诉我,谁把我们进攻彭城的计划泄露出去?”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又会这么巧的,同时暗赞沈仁福传播谣言的高效率。 焦宏进不悦道:“我不明白大当家在说什么?” 都任盛怒大骂道:“你不明白,那谁来明白,攻打彭城的计划只有我们两人知晓,但现在外面传言四起,连我们联军攻打彭城的先后次序都说得绘影绘声,若非是你口疏说出去,难道是我或窟哥吗?你来告诉我吧!” 焦宏进沉声道:“我焦宏进跟大当家这么多年,何时说过半句谎话?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大当家不相信也没办法。”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都任猛地起立,连说了三声“好”后,像来时般一阵风的去了。 沈牧几次想出手,最后仍是打消念头,因为若如此下手刺杀都任,便很难作出和平接收骆马帮的部署。 倏地起立。 秋蓉刚惊魂甫定,又给他吓一大跳,扯着他衣袖道:“客官要到哪里去?” 沈牧在她脸蛋轻捏一下道:“小心点儿,你给我乖乖留在这里,不要去偷别的男人。” 沈牧推门而入。 焦宏进凌厉的目光朝他电射而来,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淡淡道:“你是谁?” 此人不负小吕布之名,长得英伟漂亮,高大匀称,举手投足,均显示出他充满自信。 沈牧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道:“在下寇仲,焦兄你好!” 焦宏进虎躯剧震,探手要拿放在桌上的连鞘大刀。 沈牧低喝道:“且慢!” 焦宏进手按刀把,却没有拔出来,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只是来找我喝酒猜拳吗?” 沈牧摊开两手,以示没有攻击的意图,哂道:“若我要杀人,刚才你的大当家便不能生离此地,对吗?” 焦宏进冷静下来,仔细端详对方,点头道:“为何你不动手?” 沈牧答道:“因为我要给点面子焦兄嘛。” 焦宏进一怔时,足音骤起,自远而近,至少有数十人之众,分从房外两边廊道传来。 沈牧从容道:“都任要杀你哩!” 焦宏进一个翻身抽出大刀,弹离椅子,移到厢房望往后院的隔窗,尚未站稳,已怒吼一声,往后弯腰仰身。 “嗤嗤”连声,七、八枝劲箭在他后仰的脸门上方数寸间闪电掠过,插进厢房墙壁和梁柱去。 箭簇仍在晃颤之际,门外传来的步音骤止。 “砰”! 房门被重重踢开,手持利器的大汉如狼似虎般二话不说冲入房来。 沈牧一声长笑,学焦宏进般从椅子翻起,却双手握紧椅背边沿,两脚闪电后撑,在敌人斩脚前,正中当先两人胸口。 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两名大汉七孔喷血,兵器脱手,像被狂风刮起般往后断线风筝地抛掷,把后面正向门口拥进来的大汉撞得人仰马翻,骨折肉裂,倒下六、七个,没有半个可以爬得起来。 尖叫声在邻房传至。 沈牧双足落地,同一脸愤然的焦宏进道:“让我们引走敌人,免得他们误伤无辜。” 身子往上腾起,破顶而出。 焦宏进听得呆一呆,然后才循他撞破的洞口来到瓦面处。 沈牧正把埋伏在瓦面的箭手杀得狼奔鼠窜,纷纷从两边檐顶滚下去。 楼房和院墙间的空地满是火把,喊杀喧天,但却没有人能直接威胁到他们。 焦宏进移到沈牧左旁,决然道:“焦宏进的命从此就卖断给寇爷。” 沈牧扯他伏下,避过十多枝从地面射上来的劲箭,边观察形势,边笑道:“为何忽然如此错爱?” 焦宏进心悦诚服道:“在这种情况下,仍能顾及无辜,宏进不跟寇爷还跟谁呢?” 沈牧哈哈一笑,伸手紧揽他肩头一下,放开手道:“好兄弟!来吧!” 箭般贴瓦背窜下瓦檐,游鱼地朝下方投去。 他的速度快至肉眼难察,兼之事起突然,敌箭全部射空,他则如虎入羊群,先迅电般夺过一枝长矛,接左挑右刺,见人便杀,守在那位置的三十多名敌人立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焦宏进跃落地面,沈牧大喝道:“来!我们顺手宰掉都任。” 敌人的援军分由两边杀至,喊杀声和楼房内姑娘的尖叫声浑成一片,情况混乱至极点。 沈牧和焦宏进一先一后,朝前院大门处车马汇集的广场杀去。由于受院内建筑空间限制,很难形成重重围攻的局面,对人少的一方自是有利无害。 沈牧一马当先,依沿楼而建的走廊硬闯,手中长矛化作千万道闪电般的光芒,挡路者无一幸免,不是被扫得侧跌出走廊的围栏外,便是被挑飞抛后,撞在己方的人身上,确是威风八面,挡者披靡。 焦宏进的武功亦相当高明,大刀上下翻飞,砍翻多个追来的敌人。 “噗!” 沈牧的长矛化作一道电光扫打在一面盾牌上,震得那人连盾牌狼狈往后跌开。 此时他只差十多步,就可转入正院大门入口处的小广场,岂知忽然从转角间拥出无数刀盾手和长枪手,配合无间的截断去路,先前拦路的乌合之众则纷纷翻出围栏,好让生力军来对付他们。 这批枪盾手人人武功不俗,至厉害处是训练有素,兼具防守和强攻的优良能力,沈牧本来有如破竹的声势,登时化为乌有,变成逐寸逐分的争道之战。 后面的焦宏进立时压力大增,在且战且走中变成陷入重重围困,浴血苦战。 焦宏进厉叫道:“都任全心杀我,这是他的亲卫枪盾团,人数达五百之众,寇爷快走!不用理我,迟则不及。” 沈牧倏地退后,避过三枝疾刺而来的长枪,贴上焦宏进背脊,叫道:“要死便死在一块儿。随我来!” “轰”! 沈牧硬是撞破墙壁,滚进青楼的迎客大厅去。 尖叫四起。 刚从楼上逃下来的妓女宾客,见两人破墙进入迎客大堂,怕殃及池鱼,又往楼上逃回去,狠狈混乱,仿如末日来临。 沈牧先弹起来,长矛连环扫劈,把从破洞追进来的敌人硬逼得退出去,正要乘势杀出时,一群弩箭手从洞开的大门抢进来,焦宏进见势不妙,掀翻置于迎客大堂一张以红木和云石镶嵌而成的大圆桌,以作挡箭之用。 “笃笃”连声,十多枝弩箭全射到桌面做的临时挡箭牌去。 “砰”! 另一边的后门被撞开,拥入无数以刀盾手和枪矛手为骨干的骆马帮众。 沈牧迅速移到另一圆桌处,抛开长矛,两手抓牢桌沿,先运功震碎桌脚,然后狂喝一声,声势威力则尤有过之。 就在这危急存亡,生死一线之际,对街处和屋瓦顶上现出无数箭手。 “嗤嗤”之声响彻无人的长街,劲箭在他们上方和左右擦过,目标却是从院门拥出来的追兵和高踞墙上的敌方箭手。 十多名盾牌手扑到街上,把两人团团环护,其中一名大汉喜叫道:“二当家,我们来哩!” 焦宏进松一口气,向沈牧道:“是我的人。” 最要都任命的失策,非是与窟哥的结盟,更非欲置焦宏进于死地,而是因沈牧的干预致错失杀死焦宏进的机会。 在骆马帮中,焦宏进是比都任更受尊敬和爱戴的人物,都任与窟哥的结盟,更进一步失去帮内的人心。事实上骆马帮正徘徊于分裂的边缘,所以都任才要先发制人。 第一个知道都任要收拾焦宏进的人是奉沈牧之命在旁监视的“鬼影子”洛其飞。此人颇有智计和眼光,立即通知沈仁福,再由他向其他与焦宏进关系亲密的骆马帮头领通风报讯,登时惹得群情汹涌,赶来反把都任和他的亲卫兵团困在青楼。 此时形势逆转,沈牧和焦宏进被簇拥往对街处,人人欢声雷动,高喊焦宏进之名。 焦宏进不知如何是好时,沈牧凑到他耳旁道:“先数他罪状!” 焦宏进抓头道:“什么罪状?” 此时都任出现在正门处,似要强冲出来,沈牧忙大喝道:“放箭!” 众人早跃跃欲试,只欠“上头”的一声命令,且还有点慑于都任的余威,闻言立即千箭齐发,射得都任等抱头鼠窜退回院内。 众人又是一阵震天欢呼,尽情发泄对都任的不满。 都任的惊喝声传出来道:“焦宏进欲叛帮自立,你们……” 沈牧大喝道:“闭嘴!都任小儿你可知自己有三大罪状,再不配为一帮之主。” 都任厉喝道:“你究竟是谁,竟敢混进我帮来扇风点火?” 沈牧暗踢旁边的焦宏进一脚,后者忙大喝道:“都任你不要岔到别处去,你的第一项大罪,就是勾结契丹马贼,残害同胞。” 在场的过千骆马帮众齐声喝骂,都任连辩驳都办不到。 众人情绪激烈至极点时,焦宏进已无以为继,沈牧连忙教导。 焦宏进精神大振,气势如虹的大喝道:“第二项大罪,就是不分是非黑白,阴谋杀害本帮兄弟。” 众人又是喊杀震天,把都任的叫声全掩盖过去。 焦宏进凑向沈牧道:“第三项大罪是什么?” 第372章 蓄势 今次轮到沈牧抓头,他随口说出三大罪状,只因觉得三大罪状说来口响些儿,当时哪有想过是那三项罪状。 周围的帮众都代他两人焦急,感同身受,偏是愈急愈想不到,在呼喊声逐渐歇敛之际,忽然沈仁福的头从人丛探进来道:“第三项罪将就点便当是损害本帮声誉吧!好吗?” 焦宏进虽觉得这或许算不上是什么严重罪行时,沈牧脑际灵光一闪,狂叫道:“第三项罪就是为逞一己之私,竟想放火把小春光无辜的姑娘宾客烧死,此事铁证如山,受害者请立即扬声,否则我们便……嘿!没什么!” 他本想说“否则我们便不来救你们”,幸好悬崖勒马,没有变成见死不救的恶人。 小春光主楼上的“受害者”立时高声发喊,纷纷指责都任。 沈牧见时机成熟,大喝道:“兄弟们!由今天开始,焦宏进才是我们帮主,焦帮主万岁!” 一时“焦帮主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沈牧再喝道:“院内的人听,只要你们弃械投降,焦帮主一律不追究,大家仍是好兄弟。” 话声才止,院内街上立即肃然静下,只余火把燃烧和呼吸的声音。 不知院内谁人先掷下兵器,接当叮声不绝,谁都知都任大势已去,地位不保。 沈牧长笑道:“都任小儿!还不滚出来受死!” 都任狂喝一声,持矛冲出,朝焦宏进立身处直扑过来。 “嗤嗤”声响个不绝,以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向他射去。 …… 沈牧挺坐马上,从高处遥望星月下一片荒茫的平原林野、起伏的丘陵。 宣永和焦宏进分傍左右,后面则是十多名手下将领,泰半是来自骆马帮的人。 小春光事变,都任惨死,消息传出,窟哥闻风慌忙逃往大海的方向,希望凭马快,能在被沈牧截上前,回到海上。 岂知沈牧胸有成竹,以擅于察探的洛其飞沿线放哨,精确地把握他撤军的路向,又任他狂逃两天两夜,然后在这支孤军必经之路上,集中军力,蓄势以待。 蹄声响起,洛其飞策骑穿过坡下的疏林,来到沈牧马前,报告道:“敌人终于捱不住,在十里外一处山丘歇息进食,好让战马休息吃水草。” 沈牧双目寒芒电闪,沉声道:“照其飞猜估,这批契丹狗贼是否仍有一战之力?” 洛其飞答道:“契丹狗贼虽成惊弓之鸟,但他们一向克苦耐劳,纵是慌惶逃命,仍散而不乱,阵势完整,兼之专拣平原旷野赶路,一旦被截,亦可凭马快突围。” 沈牧点头赞道:“其飞所言甚是,今次我们虽仗熟识地形,人数士气均占尽优势,故胜券在握。但如何可攫取最大的战果,把我们的伤亡减至最低,这才化算得来。” 焦宏进以马鞭遥指后方十里许高山连绵处,道:“飞鹰峡乃到大海必经之路,我们只要在那布下伏兵,保证可令窟哥全军覆没。” 沈牧笑道:“窟哥虽不算聪明,却绝不愚蠢,且行军经验丰富,当知何处是险地。” 洛其飞点头道:“少帅明察,窟哥一伙本有余力多走十来里,却在这时间歇下来休息,自是要先探清楚地理形势,才决定究竟应穿峡而过,还是绕道而行。” 宣永皱眉道:“假若他们绕道而走,由于他们马快,可轻易把我们撇在后方,那时沿海一带的乡镇可要遭殃哩。” 沈牧摇头道:“他们是不会绕道的,因为能快点走他们绝不会浪费时间,我们一于来个双管齐下,不在飞鹰峡布下一兵一卒,只在他们后方虚张声势,扮作追兵杀至的情景,令他们在得不到充分休息的劣况下仓惶逃命。” 焦宏进愕然道:“那我们在什么地方截击他们?” 沈牧断然道:“就在峡口之外,那时窟哥的心情刚轻松下来,人马亦均泄气,我们就给他来个迎头痛击兼左右夹攻,只要把他们赶到峡内去,这一仗我们将可大获全胜。” 蹄声轰传峡谷,愈趋响亮,使本已绷紧的气氛更为凝重。 藏在一片长于山坡密林内的沈牧却是出奇地平静,因整个战场都在他掌握之内,一切都依他的摆布进行和发生,无有例外。 他以前尽管曾向徐子陵侃侃谈论“战争如游戏”之道,但直至今夜此刻,才确切地体会到那种“游戏”的奇异感受。 从将帅的任用到卒伍的征募、选取和编伍,由训练、旗鼓、侦察、通讯、装备至乎阵势、行军、设营、守城、攻城,战术的运用,均令他有与人对弈的感觉。 目标就是要作那最后的胜利者。 旁边的洛其飞低呼道:“来啦!” 沈牧冷然注视,契丹马贼现身峡口,风驰电掣的策骑奔上峡口外的古道。 果如沈牧所料,经过近十里急急有如丧家之犬的飞驰,又穿过险要的峡谷,敌人已是强弩之末,尽锐气,速度上明显放缓。 窟哥一向的战术就是“来去如风”四字真言。打不过就溜,教人碰不他的尾巴。而他能纵横山东,实与熟悉地理风土的“狼王”米放有莫大关系。 来到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窟哥等若有目如盲的瞎子,而米放则是引路的盲公竹。 米放之死,使窟哥只能循旧路退军,再无他途,正好陷进沈牧的天罗地网去。 此时大半马贼已走出峡谷,忽然前头的十多骑先后失蹄,翻跌地上。 埋伏在两边新编入少帅军的骆马帮众同声发喊,在战鼓打得震天剧响中,两边林内的箭手同时发箭,取人不取马,契丹马贼纷纷坠地,乱成一团。 接着枪矛手队形整齐的从两边分四组杀出,每组五百人,一下子就把敌人冲得支离破碎,断成数截,首尾不能相顾。 埋伏在峡口旁的箭手则朝出口处箭如雨发,把尚未出峡的小部分敌骑硬迫得逃返峡内。 沈牧知是时候,大喝一声,率领二百精骑从密林冲出,正面朝敌人杀去。 无论契丹马贼如何强悍,马术如何高明,在折腾了两日后,兼且是新败之师,士气低落至极点,在这种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终失去反击的能力,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沈牧在宣永、焦宏进、洛其飞等一众手下将领簇拥中,巡视臣服于他军力之下的战场劫后情景。 这股肆虐多年的契丹马贼,终被剿灭。战利品除了近八百匹良种契丹战马,弓箭兵器无数外,尚有一批达三千两的黄金。只是这批财富,足可重建半个彭城。 沈牧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欣悦。 横尸遍野的情景他虽非初次目睹,但今次的战况却是他一手做成的。 他现在的反应纯然是一种直接触景生情式的反应,对四周死亡景象的感触。 沈牧勒马停定,凝视以极不自然姿势扭曲于地上的三具契丹马贼冰冷僵硬的身,不远处尚有一匹马。 其中之一该是背心中箭后从马背摔下,头部浸在一滩凝结成赭黑色的血液中,在晨光的照射下,本是充满生命的肌肤呈现出恶心的蓝靛色。 宣永等见他呆瞪地上的尸骸,只好在旁耐心等待。 沈牧苦笑道:“你们说是否奇怪,刚才我从未想过或当过他们是人,但现在见到他们伏尸荒野,又忽然记起他们像我般也是人,有他们的家庭、亲属,甚至日夕盼望他们返回契丹,关心他们的妻子儿女。” 宣永沉声道:“少帅很快会习惯这一切,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软点也不行!” 沈牧叹道:“我并非心软,就算整件事重头再来一次,我仍会绝不留情地把这些穷凶极恶之徒杀得半个不剩。只是人非草木,总会有些感触罢了。” 此时手下来报,找不到窟哥的尸身。 沈牧冷哼道:“算他命大!收拾妥当后,我们立即赶返下邳,下一个目标该轮到李子通的老巢东海郡啦!” 众将齐声应命。 沈牧催马便行,忽然间,他只想离得这横遍野的战场愈远愈好! 沈牧返回下邳后,尚未坐暖,已开始接见来自附近各城县的头脸人物,投诚者中不乏李子通的离心将领。 其中一个叫李星元的,年约三十岁,长得高大威武,不但是李子通的同乡,还是下邳和东海间另一大城沐阳的守城将,他肯把沐阳拱手奉上,等若有半个东海郡落进沈牧的袋子。 沈牧大讶问故,李星元冷哼道:“李子通刻薄毖恩,用人论亲疏而不论才具,眼光短浅,非是有大志的人。不过坦白说,星元本仍犹豫难决,可是手下诸将和商农领袖,由老至少,均一致赞成投奔少帅麾下,星元这才明白什么叫万众归心。” 沈牧失笑道:“星元倒够坦白,我就是欢喜你这种爽直的汉子,不知东海现况如何呢?” 李星元道:“东海郡现在由李子通亲弟李子云主理,绝不会向少帅投降,且粮草充足,一年半载也不会出现问题。” 沈牧皱眉道:“李子云是个怎样的人?” 李星元不屑道:“他除了懂得欺凌弱小,取民脂民膏外,还懂得什么?李子通正是知他有勇无谋,所以特派坏鬼书生童叔文作他军师,此人极工心计,非像李子云只是草包一个。” 沈牧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为何星元唤他作坏鬼书生?” 李星元咬牙切齿道:“童叔文最爱自鸣清高,对人自称他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帝皇之术,终日仁义挂口,骨子却贪花好色,不知败坏多少妇女名节,连属下的妻妾女儿都不放过,若非本身武功高明,又得李子通兄弟包庇,早给人碎尸万段。” 沈牧心想这该是李星元离心的重要原因,不禁暗幸自己非是好色之徒,点头道:“要得东海,此人该是关键所在;如能将他除去,李子云挺恶也只不过一只无牙老虎,星元有什么好提议?” 李星元脸露难色道:“东海没有人比童叔文更害怕刺客临身,所以不但出入小心,行藏诡秘,就连睡觉的房间都晚晚不同,要刺杀李子云反为容易些。” 沈牧沉吟道:“星元来见我的事,李子云是否知晓?” 李星元道:“童叔文虽在我处布下眼线,但怎瞒得过我,此行更是特别小心,他们理该还不晓得。” 沈牧喜道:“那就成啦!星元立即潜返沐阳,不动声息,待我拟好全盘大计,才与你配合作出行动。” 李星元点头答应,接眼中射出热切的期望,道:“星元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少帅俯允。” 沈牧欣然道:“现在大家兄弟,有什么心事话儿,放胆说吧!” 李星元低声道:“我希望少帅手下留情,不要祸及东海郡的平民百姓。” 沈牧哑然笑道:“这岂是不情之请,而是既合人情,又和天理。星元放心,若要杀人盈城才可夺得东海,我沈牧绝不为之,如违此誓,教我沈牧不得好死。” 李星元剧震拜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沈牧忙把他扶起,约下联络的方法后,李星元匆匆离开。 他后脚才去,陈长林的前脚便踏进府门来,沈牧大喜出迎。 陈长林大步趋前,两手探出抓沈牧的肩头,眼中射出热烈的神色,欣喜道:“当日我听到寇兄和徐兄差点被王世充那忘恩负义的老贼加害的消息,立即赶返东都质问老贼,怎可对两位恩将仇报,和他大吵一场,当然没有结果,只好愤然离去,幸好不久后听到你们在梁都以少胜众,凭乌合之众大败宇文化及的精锐雄师,遂兼程赶来,不巧是寇兄刚离城,要等到今天才见到寇兄,子陵呢?” 沈牧咋舌道:“原来是你自己寻来的,我还四处打锣般找你,长林兄真大胆,竟敢顶撞世充老鬼。” 陈长林是个外冷内热的好汉子。平时木讷寡言,但遇上看不过眼的事时,绝对义无反顾。他更视自己和徐子陵为好友。 陈长林放开双手,冷哼道:“王世充还不敢杀我,因为推荐我的人是夷老,一天他未真的当上皇帝,他仍没有开罪整个白道武林的胆量,子陵兄呢?” 沈牧搂他肩头,朝大堂走进去,边行边道:“小陵到巴陵去办点事,长林兄来了真好,便让我们为天下苍生尽点力,长林兄则顺便干掉沈纶那畜牲以报毁家之恨。” 陈长林一对眼睛立时亮起来。 书斋内,陈长林听罢沈牧的话后,把手中香茗放到椅旁小几处,点头道:“海上贸易绝不困难,只要有利可图,商人会像蚂蚁般来附,困难只是我们必须保证海域河道的安全。那我们必须有一支精良的水师,把领地的水道置于控制之下。” 沈牧同意道:“我也想过这问题,巨鲲帮的卜天志已约好率手下船队依附小弟,听他说只是五牙巨舰便有五艘之多,全是从旧隋抢回来的战利品,其他较小的战船二十多艘,货船更是数以百计。” 陈长林精神大振道:“这就完全不同啦!最难得是忽然多出大批不怕风浪的老到水手,只要再给以水战的训练,改善旧战船,因应水道形势建造新舰,总有一天我们可雄霸江河,一统天下。” 沈牧一呆道:“你似乎比小弟更有信心。” 陈长林微笑道:“那是因为我对寇兄有信心嘛!刻下当务之急,是要征召一批优良的船匠,先对旧船进行改装的工作。待预备妥当时,我们可封锁东海郡的海上交通,断去东海郡与江都的海上连系,那时东海只有捱揍的份儿,绝无还手之力。” 沈牧皱眉道:“哪儿去找这么一批船匠呢?” 陈长林拍胸道:“当然是小弟的故乡南海郡,我们陈姓是南海郡的巨族,族人不是曾当旧朝的水师就是惯做海上买卖,且多与沈法兴父子势不两立,只要我偷偷潜回去,必可带回大批这方面的人才,为寇兄建立一支天下无敌的水师,那时沈法兴父子的时日将屈指可数。” 沈牧拍台叹道:“得长林兄这几句话,天下有一半落进小弟的袋子啦!” 沈牧送陈长林上路后,回到名为“少帅府”的大宅,召来洛其飞问道:“有没有徐爷的消息?” 洛其飞见他神色有异,摇头道:“徐爷究竟到哪儿去呢?属下可派人去打听。” 沈牧站起来在书斋内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叹道:“他到巴陵去,你知否萧铣那小子的情况?” 洛其飞答道:“目下大江一带,论实力除辅公祏外,便要数他,称帝后萧铣先后攻占郁林、苍梧、番禺等地,并不断招兵买马,兵力增至四十余万之众,雄据南方,两湖之地无人敢攫其锋。” 见他皱眉不语,忍不住担心,问道:“少帅是否在担心徐爷?” 沈牧心烦意乱的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者是徐爷,又或者是其他。唉!北方有什么新的动静?” 第373章 秀珣 洛其飞如数家珍的答道:“现在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窦建德与徐圆朗之战,刚收到的消息,是徐圆朗的主力大军不敌刘黑闼,损兵折将无数,看来时日无多,若给窦建德尽取徐圆朗的属土,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又攻陷江都,我们就会陷进两面受敌的劣局。” 沈牧闭上虎目,收摄心神,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道:“立即给我唤宣永和焦宏进来,我要在十日内攻下东海,否则我们的少帅军只好解散了事。” 焦宏进道:“现在东海附近怀仁、琅琊、良城、兰陵、沐阳诸城均向我们投诚,东海的陆上交通完全断绝,若换了别的城市,早要弃械投降,可是东海郡一向以海上交通为主,故实质上还影响不大。” 沈牧点了点头,他早在离开巴陵之前,已然把素素带到了瑶池仙府中,徐子陵却是不知,但他又不能明说,这次徐子陵去巴陵便是白跑一趟了。 宣永和洛其飞离开后,焦宏进独留下来,陪沈牧来到园子,这位少帅仰首凝视星光灿烂的夜空时,焦宏进忍不住问道:“原来少帅打开始便看穿李星元的居心。但当时我们真的半点都不晓得,还以为少帅对他推心置腹,只需试一试他即可完全信任。” 沈牧木无表情的道:“若骗不过你们,怎能骗得倒他。唉!这也只是吹牛皮,当时我至少信了他九成,这李星元定是个一流的骗子,言词恳切,音容俱备。他娘的!” 焦宏进这才知高估他,愕然道:“那少帅为何忽然又觉得他有问题?” 沈牧苦笑道:“今晚不知如何总有些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肯定是在某处出现问题。于是把这两天的事逐一推敲,然后才想到问题出在这家伙身上,若误中奸计,我们必无幸免。” 焦宏进佩服道:“少帅果是非常人,故有此异能。” 沈牧岔开话题问道:“还有见秋月那美人儿吗?她的歌喉挺不错的。” 焦宏进不屑道:“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见来干吗?” 沈牧点头道:“说得好!贪恋美色的岂是创邦立业的人。夜啦!回去睡吧!明天将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攻下东海后,李子通在北方的据点将尽丧落我们手上,那时我们说什么话,他只有恭听的份儿。” 商议好攻打东海后的三天,汇集在下邳的少帅军密锣紧鼓,整军备战。 这天早上,沈牧在宣永和焦宏进的陪同下,巡视只有五艘较大战船的薄弱水师,登上其中一舰时,沈牧指船帆道:“水战以火烧为主,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径透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烧他根的片帆不留。” 众皆称善。 焦宏进心悦诚服的道:“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偏是想不到,少帅的脑筋实超乎常人。” 七艘战船,开离下邳,沿沐水朝沐阳的方向起航。 沈牧卓立帅舰的看台上,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概,旁边的“小吕布”焦宏进虽亦是高大威武,体型彪悍,不过并肩相比,只能是衬托牡丹的绿叶。 这不单是沈牧特别的形相气质,更因为他稳立如山、渊渟岳峙的姿态和有如闪电而长驻于眼内的锐利眼神,及其传递出来的强大信心。 对手下诸将兵来说,他既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领袖,更是所向无敌的绝代刀手,这两个看法加起来,使他这少帅像天神一般的受到尊敬和崇拜。 骤眼看去,船上满载兵员,事实上每船不过百人,合起来也未达一千之数自三天前洛其飞联络上沐阳的李星元,告知进军东海的大计后,驻在下邳的少帅军便作出弄虚作假的动员,以骗过敌人的耳目。真正的作战主力是由宣永率领的一千轻骑兵和洛其飞的探子队,其他人只是摆出佯攻的姿态,包括沈牧这支不堪一击的水师在内。 朝阳在前方缓缓升高,大地充满朝气和生机。 两岸田畴处处,绿野油油。 表面上,他们的计划是分水陆两路进迫东海,以沐阳作支援。水师在出海后,会配合陆路来的少帅军和李星元的沐阳军,把东海重重围困。但骨子当然是另一回事。 船队缓缓拐个弯,转入直道,河面突然收窄,水流变得急促。 沈牧的帅船领先航行,他和焦宏进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 大地随西沉的太阳逐渐昏暗。 就在这时,忽然三十多艘战船快似奔马的出现于后方,顺流朝沈牧的少帅水师追来,若依其速度,刚好在毒龙峡中追上沈牧,由于少帅军水师的船体本身早沾染火油,只要再以火箭攻击,保证能使劳师远来的少帅水师全军覆没,计算精确,手段狠辣。 就算远攻不成,因为顺水顺风,兼之东海的水师船大且坚,自可胜沈牧方面小而脆的弱小船舰,若再乘风势与水流下压,将如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斗人力,稳操胜券。可见东海水师待少帅军过沐阳后才顺流追来,实深符水战之法,掌握致胜的关键。 此时李子云、童叔文和李星元站在帅船的看台上,瞧正逐渐被迫近的七艘敌船,均是乌灯黑火,只在船首处挂上照亮前方水道的风灯,船上旗帜如林,使人看不清船上的情况。 李子云年在三十许间,长相高大威武,戟指笑道:“人说寇仲如何厉害,照我看只是蠢蛋一个,哪有人并排行舟的,岂非一心要方便我们聚而歼之,弟兄们准备。” 战鼓声起,最前头的三艘战船上人人点燃火箭,弯弓待发。 李星元却凑到童叔文耳旁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 乍看似是长得道貌岸然,仙姿飘逸,但却生了对坏尽一切的三角眼的童叔文冷冷笑道:“似有不妥又如何?即管他们岸上布有伏兵,我们船上有生牛皮和挡箭铁板足可应付,何况毒龙峡两旁山势险峻,纵想设伏亦只是痴心妄想。所以今趟我们是立于不败之地,问题只在能否把沈牧杀死,好根绝祸患而已!” 李星元细想之下也觉是自己多疑,只好乖乖闭口。 此时前方沈牧的少帅水师驶临峡口,水势转急,双方追逃的船只均呈一泻千里之势。 眼看胜利在望的一刻,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七艘少帅战船忽然在湍急的河面停止不前,一字排开,硬把整条沐河像横江船锁般拦,不但船与船间锁连一起,更有缆索把这条船链缚往两岸的大树处,封闭了入峡的水口。 李子云、童叔文等瞠目结舌时,七艘敌船同时起火焚烧,烈焰冲天。 虽明知是自投火海,但前方的七、八艘船哪收得住势子,惊呼连天中,硬是撞往火船去。 紧随在后方的东海水师忙往两岸靠去,以为可避过险境时,两岸杀声震天,由当代第一巧器大师鲁妙子原创的“火飞抓”和“十字火箭”,像雨点般从岸上往送上门来的敌船掷射,火火屑四溅,燃亮了黑夜中的河道,兼之轰隆有声,热闹壮观,但对东海和沐阳联军来说,却是敲响催命的符咒。 李子云终于知道谁是真正的蠢蛋。 毒龙峡口一役,东海、沐阳联军全军覆没,李子云、李星元和童叔文都战死当场。少帅军则气势如虹,进军沐阳,居民开门迎接。东海郡的残军亦知大势已去,乘船逃往江都,把这对外贸易的重镇,拱手让与沈牧。 至此沈牧才真正确立他王国的根基,领地东抵大海,西至梁都,南迄下邳,北达方与,把微山、骆马诸湖附近富饶的农田区都置于辖境内。 将东海、沐阳交与焦宏进管辖后,沈牧与宣永、洛其飞立即赶返梁都,准备应付盛怒下的李子通。 船抵梁都,才知虚行之应召来了。沈牧大喜,忙与他到总管府的书斋商议。 听罢沈牧详述这些日来的发展,虚行之却眉头大皱道:“少帅扩展得太急太促,很可能会出问题。” 沈牧吃了一惊道:“那怎办才好?” 虚行之道:“幸好少帅没有攻取钟离,否则定会惹来江淮军的攻击。现下唯一方法,就是要与李子通修好,助他击退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再利用他作南面的防卫;那时就算王世充或窦建德挥军来攻,我们也不用两面受敌。唉!目前我们少帅军虽似威风八面,事实上仍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守或进攻能力。” 沈牧苦笑道:“我刚宰掉李子云,李子通怎肯和我修好?” 虚行之微笑道:“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在形势所迫下,他也不得不作修好谈和之计。” 沈牧点头道:“我们可用之兵,大约在一万五千人间,不过绝算不上精兵,还需一段时日训练。照行之意见,是否该停止攻占土地,先设法巩固领土的防卫?” 虚行之摇头道:“现在我们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不能往南北发展,我们就来个横面的扩张,明摆出来的目标是竟陵,暗真正图谋的却是襄阳。用的是从竟陵退往飞马牧场的精锐。那我们便可不怕因空巢而出以致防守薄弱。” 沈牧拍案叫妙,顺口问道:“飞马牧场和商场主那边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那边的情况异常复杂,简言之就是三大寇跟朱粲和飞马牧场之争再加上虎视耽眈的萧铣和杜伏威来的压力。但这形势对我们却是有利无害,说不定还可藉机把一向中立的飞马牧场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那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嘿!飞马牧场的上下人等,均对少帅和徐爷有很好的观感,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沈牧眉头大皱道:“听得我有点糊涂了。行之可否把我们该做什么,依次序先后作个详述。” 虚行之沉吟片晌,断然道:“我是打算固内攘外两方面的事同时进行,固内就是建立一个对新旧领地完善的管治与防卫系统,务使百姓安居乐业,政令通行;攘外就是避强取弱,用一切办法避免与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又或王世充等正面交锋,把矛头指向我们力所能及的襄阳,只要能在东都之南夺得据点,我们便有机会北上争霸,不用退守一隅。” 沈牧待要说话,敲门声起。却是陈长林来了。沈牧拉陈长林,到总管府的花园去漫步,恳切地道:“长林兄的性命是自己的,不须给我,更不用给任何人。大家走在一起,最重要是理想和利益一致;那我可为你而死,你可为我而亡,但分别在仍是为自己。一旦出现分歧,便各自上路,哈!多么理想。” 陈长林苦笑道:“少帅和王世充绝对是两种不同类的人,他要的是盲目的忠心,把个人的利益完全抛开,只以他的利益为先。” 沈牧笑道:“那是所有帝皇对臣子的要求。我怎同呢!对小弟来说,上下之分只是一种方便;最好是大家能似兄弟凑兴般向某一崇高的目标迈进,为受苦的百姓干些好事,挑战各种欺压人民的恶势力。” 陈长林道:“少帅的想法非常伟大特别,令人感动。” 沈牧忽地停步,负手细察小径旁的一株盘栽,沉吟一会儿后,道:“现在我们的少帅军已略具雏形,兵卒的编伍训练有宣永和焦宏进主持,政府的运作有虚行之,侦察通讯有洛其飞,财务粮草有任媚媚,水战有卜天志,假若再有长林兄为我主理海上河上的贸易和建造优良的战船和货船,将可令少帅军如虎添翼。” 陈长林心悦诚服道:“少帅果然是高瞻远瞩的人,不像沈法兴之辈,得势后只顾巩固权力,榨取人民的血汗,掠夺钱财粮草,短视无知。少帅放心,长林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次日,沈牧与众将在船上议事,沈牧忽然惊喜叫道:“是飞马牧场的船。” 两船逐渐接近。 一条人影腾身而起,连续三个空翻,落到甲板上。 众人捧场似的一阵彩声。 沈牧大喜迎上,笑道:“骆方兄你好!” 骆方和他紧拥一下,道:“幸好给我追上仲爷,飞马牧场形势危急,我是奉场主之命到来求援的。” 沈牧道:“发生什么事?” 骆方道:“朱粲、朱媚父女和三大寇结成联盟,正调集兵马,准备大举进攻牧场,听说背后有萧铣在暗中撑腰,只要攻陷牧场,就会进攻杜伏威的竟陵,全力北上。” 沈牧深吸一口气,望向陈长林道:“长林兄有没有把握完成劫马和袭杜两项任务呢?” 陈长林肯定道:“若有志叔助我,可有八成把握办到。” 沈牧道:“那就如此决定,我和骆兄赶返梁都,调集兵马,一边摆出进军援助江都之势,其实却以快骑赶往飞马牧场,以奇兵在三大寇和朱粲会师前,先铲除三大寇,再向朱粲开刀。” 众将轰然应喏。 风帆掉头向梁都驶回去,沈牧与骆方立在船头处,商讨要事。 两人商讨许久,直到夜晚,沈牧伸手搭上骆方肩头,微笑道:“我们先回梁都,如果今晚可安排妥当,明天我们便全速赶往牧场,那时再仔细研究好了!” 心中忽然浮起商秀珣绝美的玉容,心中流过一片奇异的感觉。 第374章 龙游遍地 这时,徐子陵赶来回合,沈牧倏地回过头来,向他展露雪白的牙齿,大笑道:“有陵少在我身旁,足可抵他一个万人组成的雄师,今趟我们不斩下三大寇的狗头,誓不回师!” 众将轰然相应,响彻山头,令人血脉喷张,徐子陵感受着沈牧天生过人的感染力和魅力。 山风徐徐拂来,壮丽的星空下,感觉上每个人都变得更渺小,但又似更为伟大,有种与天地共同运行的醉人滋味。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侯希白差点便出手哩。” 沈牧一震道:“好家伙,终于露出本来奸脸目。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遇上他的?” 宣永这时亦离开,视察部队的情况。 徐子陵把经过说出来,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幸好你那么沉得住气,若换转是我,定会不顾一切把侯希白那小子迫出来看看,那就糟哩!” 旋又剑眉紧蹙道:“不对!照我猜连包让等人都不知窗外另有侯希白这个帮手。” 徐子陵双目闪过杀机,沉声道:“但百密一疏,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沈牧深深瞧他一眼,道:“是否想起师妃暄?” 徐子陵点头道:“不错!侯希白摆明是某一邪恶门派培养出来专门对付师妃暄的出类拔萃的高手,图以卑鄙的手段去影向师妃暄,好让婠妖女能胜出。” 沈牧微笑道:“你看我们是否该遣人通知了空那秃头,再由他转告师妃暄呢?” 徐子陵苦笑道:“那像有点自作小人的味儿。难道我告诉师妃暄,我感觉到侯希白躲在窗外想偷袭我吗?” 沈牧耸肩道:“有什么问题?师妃暄非是一般女流,对是非黑白自有分寸,而我们则是行心之所安,管她娘的怎样想?纵使师妃暄将来偏帮李小子,我也不愿见她为奸人所害。”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我可保证侯希白若是想对她施展美男计,肯定碰得一鼻子灰无功而退,我们还是先理好自己的事吧!” 沈牧无奈道:“师妃暄有什么不好,你这小子总蛮不在乎的样子。” 徐子陵截断他道:“一路赶来时,我曾把整件事想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与你先前的说法大相迳庭,少帅要听吗?” 沈牧淡然一笑,道:“陵少有话要说,本帅自是洗耳恭聆。” 徐子陵沉吟道:“我认为萧铣用的是双管齐下的奸计,一边派人在江都干掉我,另一方面则设法把你引往飞马牧场,再设计伏杀。” 沈牧皱眉道:“我也想过这问题,故而以快制慢,务求以敌人难以想象的高速,秘密行军千里,在萧铣从夷陵渡江之前,一举击垮三大寇和朱粲,然后和你潜往关中碰运气。” 徐子陵道:“可否掉转来做,先击垮萧铣渡江的大军,才向朱粲和曹应龙开刀?” 沈牧呆了一呆,接着大笑道:“好!就趁萧铣做梦都未想过我们敢先动他,就拿他来耍乐。” 远处灯火忽明忽灭。 沈牧喝道:“牵马来!动身的时候到哩!” 翌日清晨,少帅军无惊无险的通过清流城北的平原,抵达滁水北岸,就在河旁的密林歇息,可惜天不造美,忽然下起大雨,除放哨的人外,其他人只好躲进营帐内。 徐子陵和沈牧来到河边的一堆乱石处,任由大雨洒在身上。 沈牧一屁股坐在其中一方石头上,笑道:“真痛快!只有在下雨时,人才会感到和老天爷有点关系,像现在这般淋得衣衫尽湿,更是关系密切。” 这时,足音响起,宣永冒雨赶至,低声道:“抓到一个奸细!” 两人为之愕然。 数丈外林木深处,奸细的双手被反缚到一株粗树干上,衣衫染血,容色苍白,年纪在二十许间,五官端正。 宣永低声道:“我们依少帅吩咐,在四周放哨,这人鬼鬼祟祟的潜到营地来,给我亲手擒下,这小子武功相当扎实,是江南门派专走的路子。” 沈牧问道:“他怎么说?” 宣永狠狠道:“他当然推说是凑巧路过,哼!这里是荒山野地,若说是打猎尚有几分道理,只听他口音,便知是浙江人,怎会孤身到这里来。” 徐子陵皱眉道:“就算探子也该有拍档同党,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宣永摇头道:“我已派人遍搜附近山林,仍未有发现。” 沈牧道:“看来要用刑才成,你在行吗?” 宣永道:“包在我身上。” 正要走前去,徐子陵一把扯着宣永,不忍道:“在未肯定对方身份前,用刑似乎不大好。” 宣永愕然道:“他又不肯自己说出来,不用刑怎弄得清楚他的身份。” 沈牧微笑道:“精神的无形压力,就是用刑的最高明手法,这叫用刑伐谋,来吧!” 三人来到那年轻壮汉前,挥退看守的人,沈牧见那人闭上眼睛,笑道:“他不肯睁眼,自然不肯回答问题,我们只好施刑迫供,用刑至紧要慢慢来,好让这位好汉有机会考虑自己的处境,作出聪明的选择。” “呸”! 那人猛地睁眼,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涎,疾射沈牧。 沈牧洒然晃头,那口痰射空而去。 那人现出讶异神色,显是想不到沈牧能够避开,旋又闭上眼睛。 宣永大怒,拔出匕首,喝道:“让我把他的肉逐片削下来。” 沈牧见那人脸上露出不屑神色,心中暗赞,向宣永笑道:“刀子怎及钳子好,人来!给我把钳子拿来。” 当下远处有人应命去了。 宣永和徐子陵不解地瞪着他。 沈牧却转到树后,检视那人被缚的双手,笑道:“这位老哥的手指长而嫩滑,哈!”又移往前面,大叫道:“人来!给我脱掉他的靴子。” 那人睁眼怒道:“要杀要剐,悉随尊意,但为何要脱我的靴子?” 沈牧伸手拦着上前脱靴的手下,微笑道:“因为我要一个一个地拔掉你的指甲,而且是慢慢的拔,人说十指痛归心,脚趾却不知痛归什么,只好在老兄身上求证。不要小看脚趾甲,没有后等于废去武功,你也休想可用双腿走去通风报信,我们更不用杀你。” 那人脸色数变,终于惨然道:“我根本不知你们是谁,抄这边走只为赶路往合肥参加荣凤祥召开的行社大会。” 三人闻之动容。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心中都想到曾在合肥出现的左游仙,假定两人均是位列邪派八大高手榜上的人物,说不定会有一定的交情,而今趟的行社大会,很可能就是左游仙安排的。 沈牧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人来,给我放了这位仁兄,雨愈下愈大哩!大家一起躲进帐幕换过干衣,再喝他娘的两杯酒。” 今趟轮到宣永和那人愕然而对,不明白为何凭一句话就有当场释放的待遇。 徐子陵去解索时,宣永凑到沈牧耳旁道:“少帅忘了下过不准喝酒的严令,且我们根本没有携酒来。” 沈牧干咳一声道:“那就喝杯清水吧!” 那人活动一下被牛皮筋缚得麻木的双手,怀疑地道:“你们真的肯放我?” 沈牧耸肩道:“我们又非穷凶极恶的人,既知是一场误会,除道歉陪罪外还能干什么?” 那人精神一振道:“朋友高姓大名?” 沈牧微笑指着宣永道:“他叫宣永。” 尚未有机会介绍徐子陵,那人已剧震道:“那你定是‘少帅’寇仲,另一位则是徐子陵!” 宣永点头道:“猜得正着,朋友你贵姓名?” 那人变得友善多了,爽快答道:“我是龙游帮帮主‘儒商’泽天文之子泽岳。” 沈牧等三人听得面面相觑,皆因从未听过龙游帮的名字,连客套话诸如久仰之类亦说不出口来。 沈牧打圆场道:“进去避雨再说,幸好泽兄受的只是轻伤,否则我们将更罪过深重。” 泽岳哈哈笑道:“能交得三位兄台,些许伤势,何足挂齿?” 龙游帮之所以不见称于江湖,原来因它是一个以经商为主的帮会,以东阳郡的龙游县为中心的行社,组织严密,在全国各地展开低买高卖的活动,故有龙游遍地的美誉。 泽岳介绍了龙游帮后,欣然道:“我们的家乡及毗邻一带,山多而田少,最需商品流通,山民迫于生计,唯有肩挑背负,驾船驭车,从事贩销买卖以谋生路。我爹就是开发木材生意起家的,现在打着我帮名号在各地人做生意的,至少有过万人。但真正有我们龙游帮令牌的,只是几百人,他们才是我帮的中坚份子。” 接着掏出一个铜牌,一面铸有龙纹,另一边则是“龙游遍地”四个字。 外边雨势转大,清寒之气从帐门卷进来。 沈牧大感兴趣问道:“你们干的主要是什么生意?” 泽岳答道:“所谓不熟不做,我们主要是把山区的土特产卖到有需要的地方,以竹、木、纸、茶、笋、油、草药七个行业为主,再买回山区所缺的东西,例如米粮、食盐、丝绸、棉布等,形成一个流通网络,各地的帮会行社,不论大小都要给我们几分面子。” 接着高兴地道:“能认识两位,实是三生有幸,当日你们大破李密时,我正由关中赶往洛阳,数当今英雄人物,有谁比得上少帅和徐爷。” 徐子陵有点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道:“现在烽烟处处,对你们做生意没有影响吗?” 泽岳笑道:“太平时有太平时的做法,战乱时则有战乱的一套。像刚才般被当作奸细,并不是经常发生的,通常只要我亮出龙游帮的令牌,人人都会给几分面子。” 沈牧尴尬道:“泽兄做惯生意,口才果然了得,是哩!你不是说荣凤祥要在合肥举行什么娘的行社大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泽岳的脸色沉下去,叹道:“这是件令人心烦的事。荣凤祥最近坐上洛阳帮的龙头宝座,已影响力大增,现又当上北方势力最大的百业社的尊长,更是为虎添翼。今次他到合肥来,就是要号召江北的行社商帮加入百业社,美其名为团结起来。照我看他该是另有野心。” 沈牧眉头大皱道:“百业社又是什么一回事?” 泽岳道:“那只是北方各地行社的一个联盟。尊长对辖下的行社并没有管治权,但却可代表各行社去向各地势力出头说话,依时召开百业大会,以制定各种价格,解决商务的纷争,影响力可大可小,须看谁当尊长。” 徐子陵和沈牧交换个眼色,都大感不妙。荣凤祥就是邪派高手辟尘的化身,若给他成为天下商帮行社的龙头老大,会干出什么好事来? 徐子陵试探道:“这不是好事吗?泽兄因何烦恼呢?” 泽岳苦笑道:“怎会不烦?做生意最紧要灵活自由,不受约束,现在荣凤祥摆出一副以大欺小的格局,挟北方百业社的威势,硬要我们加入他的百业社……” 沈牧打断他道:“若不入社,会有什么后果?” 泽岳沉吟道:“暂时仍不太清楚,那要看他对北方各大行社的控制力如何,但对我们要在北方做生意,当然有点影响。” 徐子陵道:“那贵帮是准备参加还是拒绝加入?” 泽岳道:“我今趟想早点赶往合肥,就是要和各地行家商量,好了解他们的想法,若人人都抢着参加,我们的处境将会非常困难,说不定只好亦随众屈服。” 沈牧愕然道:“泽兄岂会是这种人?” 泽岳苦笑道:“说到底我只是个生意人,任何行动都要先权衡利害。噢!我尚未请教两位如此劳师远征,究竟要去对付什么人。” 沈牧答道:“还不是曹应龙和朱粲那两个大混蛋。” 泽岳肃然起敬道:“原来是这两个杀人如麻、不讲江湖规矩的恶魔。有什么需泽岳帮手的地方,只要我办得到,定会全力以赴。” 沈牧道:“你还是安心做你的生意吧!但荣凤祥的事我两兄弟却不能置之不顾,因为这是另一个混蛋。比之曹应龙和朱粲更可怕,所以怎都要抽空和泽兄去一趟合肥,幸好是顺路。” 泽岳失声道:“什么?” 沈牧换上他在飞马牧场大战李天凡、沈落雁的面具,变回那鹰勾鼻兼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狂汉;而徐子陵当然不敢扮岳山或疤脸大侠,取出尚未用过的一张面具,摇身一变成了个满脸俗气的黄脸汉子,年纪比沈牧还要大,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好笑。 三人冒雨赶路,只两个时辰脚程,在午后时分抵达合肥,果然各地商帮行社的人纷来赴会,人车不绝于途。 三人刚入城,便有龙游帮先一步抵达的人来迎接,泽岳这帮主之子显然地位极高,虽没有介绍两人,手下亦不敢询问。 龙游帮在合肥贯通南北城门的主大街开了间茶铺,三人就在铺后院舍落脚,泽岳去听手下的报告时,两人均感疲倦,换过干衣后,躲在房内休息。 夜晚时,两人走出屋外,此时已过三更,路上不见行人,只间中宅院中传出犬吠的声音。 由于天气不佳,乌云低压,入夜后的合肥城份外暗黑幽深。 沈牧放下桶子,在高达丈半的墙上比划道:“直写下来,每字尺许见方,刚可容纳。‘荣凤祥是阴癸派的辟尘妖道扮的’十四个字。” 徐子陵差点笑痛肚皮,但又不能真的放声大笑致扰人清梦,憋得不知多么辛苦,低笑道:“哪有这么累赘的,荣凤祥是阴癸派的妖道便够,谁管他的原名叫什么,更不用画蛇添足的在最后加上,‘扮的’两个多余字。” 沈牧幸好戴上面具,才不用以红脸示人,尴尬地干咳两声,念道:“荣凤祥乃阴癸派的妖道,哈!咦!都是有点不妥,因为阴癸派只是着名出产妖女的门派,而非是出产妖道。横竖是生安白造,不如给他个职位,例如‘荣凤祥是阴癸派的秘密护法’之类。” 徐子陵笑得要手搭在沈牧肩头以作支持,喘着道:“既有秘密护法,是否该有秘密派主,那和普通的护法或帮主又有何不同。” 沈牧苦恼道:“原来造谣都是一门学问,你来说吧!在这幅雪白的处子墙上写上他娘的什么东西?” 徐子陵咬着下唇沉吟道:“这个确要斟酌一下遣词用字,白老夫子只懂教之乎者也,从来没教过我们如何造谣。” 一把娇柔甜美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道:“写什么都没问题,只要在最后加上‘胸膛有太极印为记’就成。” 两人差点魂飞魄散,要知以两人感官的敏锐,纵使因笑玩致心神分散,亦不该让人潜到身后仍不知晓。 骇然转身,只见一身男装、清淡如仙的师妃暄盈盈俏立,说不尽的动人美态,儒雅风流。 两人呆瞪着她,瞠目结舌,哪说得出话来。 第375章 游仙 师妃暄玉容平静无波,轻移玉步,悠然来到沈牧另一边,含笑道:“亏两位想出这么一条以毒攻毒的妙计。妃暄便苦于拿他没办法。” 沈牧嗅吸从她身体传来的清香,低声道:“原来仙子早知他是辟尘妖道,所以前来要不让他得逞,对吗?” 师妃暄坦然道:“我虽觉得荣凤祥此人大不简单,但却不知他是辟尘扮的,直至听到你们刚才的话,始醒悟过来。” 听着她有如仙籁的声音,徐子陵平静下来,随她出现,暗黑冷寂的长街立被转化作仙气氤氲的胜境,所有平时平凡不起眼的东西都变得不平凡,连眼前的围墙都充满某一种难言的意义,仿似包含无穷的可能性。 徐子陵体会着心境的变化时,沈牧一肘打在他胁下,得意地道:“看!适才还在说我,若非我清楚说出‘扮的’两字,师仙子又怎知荣凤祥是辟尘‘扮的’呢?” 谁都知道沈牧在说笑,师妃暄莞尔道:“功劳全归你好了。但有一事妃暄须作声明,就是我并非什么仙子,你可以唤我作师小姐、师姑娘,但请勿再称我为仙子了!” 沈牧打蛇随棍上道:“那可否唤你作妃暄呢?现在大家至少暂时算是伙伴嘛,自然不能太见外。” 师妃暄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你们不是要在全城四处髹上句子吗?还不动手。” 沈牧挽起搁在一旁的红漆,干脆利落的在墙上髹上“荣凤祥乃阴癸派妖人,不信可看他胸膛的太极妖印”两行共二十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 写罢,两人兴高采烈的去了。 耳内传来师妃暄的警告声,两人忙躲进横巷,屏息以待。 此时离天亮只有大半个时辰,他们已写花了各处大街当眼处近百堵墙壁,战绩辉煌。 灯火由远而近,一队十二人的守城兵卒,巡经此处,灯笼光隐隐映照到墙上的红字,但众兵却全不为意,就那么直行直过的走了。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所华宅的瓦背上,从瓦脊探头外望,总管府矗立前方,乌灯黑火,不觉任何动静。 沈牧大喜道:“这一餐看来非常易吃。” 师妃暄无声无息地翩然而至,落在沈牧的另一边,轻柔地道:“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沈牧笑道:“我们在等天亮,把总管府门墙都变成散播谣言的场所后,便可完满收工。” 师妃暄道:“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们到天亮。” 沈牧失望地道:“我们还有些事想向你请教,你却这么匆忙要走。” 师妃暄无奈道:“我也希望能和两位好好详谈,但事有缓急轻重之分,迟些妃暄来找你们好吗?” 徐子陵别过脸来,带点忧郁的眼神深深瞥了师妃暄一眼,匆快地道:“邪道八大高手,除祝玉妍、辟尘、尤鸟倦和左游仙外,尚有什么人。” 师妃暄微愕道:“此事说来话长,再见面时才说吧!” 就那么飘然去了。 徐子陵缓缓脱下面具,沉声道:“走吧!干脆宰掉荣凤祥,可一了百了,别忘记带漆油和扫子。” 两人越过高墙,不一会儿来到后宅的花园中,合肥总管府的戒备稀松平常,避过外围几座哨楼的守卫后,便像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当然不会掉以轻心,“邪道八大高手”里,至少有两个人在这里,而他两人更深悉荣凤祥的厉害,只是荣姣姣已不易应付。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是刺激和暴露行踪。 沈牧正想开口什么,忽然心生警兆,扯着徐子陵躲往园山一道横跨溪涧的小桥之下。 一个胖如酒桶的身体从屋檐处像轻盈的猫儿般扑下,脚尖在草坪略点,眨眼间掠入与小桥连接起来的凉亭内,只隔开一条约十许步远的碎石小径。 这内花园占地方圆二十多丈,林木花草,颇为讲究。 徐子陵把头缩回来,咋舌道:“是安隆,我们果然没看走眼。” 沈牧打出禁声的手势。 衣袂声起,接着一把雄壮的声音道:“有什么事?为何不可待明天再说?” 徐子陵还以为是左游仙,见到沈牧一脸茫然,才知他认不出来者是谁。 接着那人喝道:“这里没你们的事,给我远远滚开,没我命令,不准入园。” 七、八人同声答应,退往园外。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隐隐猜到说话的人是谁。 安隆坐到亭内的石凳去,叹道:“我和你总算一场师兄弟,你怎可不眷念半点旧情?” 那人冷哂道:“不念旧情的是你,而不是我辅公祏。十五年前我脱离天莲宗,那时已非是你的师弟,现在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到你来干涉。” 果然是杜伏威的拜把兄弟,江淮军的第二号要人辅公祏,只想不到也出身邪派,还是安隆的师弟。 “啪”! 石台粉碎洒地。 安隆大怒道:“好胆!既入我天莲之门,岂到你说退便退,当年我容忍你,皆因念在师兄弟之情,更见你一身成就不易得来。现在你联结老君观和真传道的人来对付我,公然与我为敌,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辅公祏乃雄踞一方的霸主,只看他刚才喝退手下,不用侍从护驾,便知他不怕安隆,此时更不会被他吓倒。 只听他冷笑道:“我这人生就一副臭脾气,从不肯欠人的债,但别人欠我的,则必须偿还。十五年来,我都没有向你追讨师尊的血债,现在该是时候吧?” 沈牧和徐子陵恍然大悟,才知辅公祏是要借这百业大会,把安隆迫出来。 安隆不怒反笑,喘着气道:“真是笑话,师尊之死,只因练‘天心莲环’时运岔了气,以致全身经血爆裂而亡,故尸骨不存,干我安隆何事?你只是因给我坐上‘莲主’之位,故怀恨在心,含血喷人。哼!我安隆身为天莲宗莲主,现在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在小桥另一端响起道:“这才真是笑话,就算你确修成‘天心莲环’,今趟亦休想能生离此地,还妄言清理门户。” 徐子陵没有束音成线送入沈牧耳内的本领,只好在沈牧背上写了个“左”字,后者立知来人是左游仙。 安隆出奇地没有动气,反故作惊奇的道:“若我没有弄错,你两人该是水火不相容的情敌,曾斗得天崩地裂,为何今天却像同一个鼻孔出气似的,究竟发生什么事,天地是否真反转过来哩?” 辅公祏冷冷道:“你除阴谋诡计,伤天害理外,其他事懂得个屁,滚吧!这样杀掉你太便宜你了,我要瞧着你慢慢萎坏腐臭。” 只听他声音透出的恨意,便知他和安隆的仇怨,即管倾尽大江之水,也难以洗去。 安隆发出一阵震耳长笑,却有点像猪的哀嚎,令听者难受至极点,仿似给他的笑声直钻进骨髓里去作浪兴波。 笑声倏止,安隆淡淡道:“你以为黏上杜伏威,就可呼风唤雨吗?江淮军的好景只是假象,已到日暮途穷的时刻,我们走着瞧好了。” 左游仙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们不知你暗中拉拢萧铣、朱粲和曹应龙来对付我们吗?” 安隆显是大感愕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辅公祏长笑道:“你已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现在也该尝尝另一些滋味,你再不走,以后都不用走。” 安隆狠狠的连说三声“好”,接着衣袂声响,迅速远去。 荣凤祥的声音随即响起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何却放走他?” 两人这才知道荣凤祥一直窥伺在旁,心中叫苦,这时离天亮不远,若给发现,在这三大魔门高手的围攻截击下,逃走绝非易事。 辅公祏沉声道:“他已练成‘天心莲环’,若硬迫他作困兽之斗,于我们有害无利,百业大会后,他想溜亦难矣。” 左游仙点头道:“若在这关键时刻把他杀死,还会影响大局。” 荣姣姣的声音道:“姣姣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安隆今次肯来赴会,是有备而至,根本不怕我们。” 辅公祏道:“这话很有道理,我们且进屋内再说。” 沈牧和徐子陵暗叫谢天谢地,肯定四人离开后,连忙离去。 天刚发白,两人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逛步,见到东一片、西一处于当眼墙壁写下极为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心中的感觉非常古怪。 远方响音传至,原来其中一间饭铺正张罗早市,沈牧笑道:“先去喝碗豆浆,塞两个包子入肚如何?” 徐子陵点头答应。 那食店事实上尚未开始营业,两人到一角坐下,径自享受滚热的豆浆。 沈牧叹道:“真想不到他娘这么的一个百业大会,竟牵涉到魔门各流派的恩怨斗争。” 徐子陵皱眉不解道:“做生意的人这么多,互相间又是竞争激烈,你赚多时我便赚少,同行更如敌国,真不明白荣凤祥为何要抢着做这百业社的尊长,抢到后又能有什么作为?难道由商帮行社,至行脚商贩,都会像手下般听他指挥吗?” 沈牧举起大碗,吃了一口,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照我看最重要的是在制定价格和供应货物这两项上,尊长只要取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便可订立所谓行规。例如要向龙游帮买木材,百业社的社员和外人便有不同的价钱,甚或只准卖给百业社的人,那百业社将变成一个垄断所有买卖的大集团,现在当然办不到,但假以时日,再以武力配合,未来会是怎么一番情景,仍是非常难说。” 顿了顿续道:“但在短期内,百业社的尊长势将变成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地位急升,其中自有无穷的好处。只不过我们非是生意人,故而不明白吧!” 徐子陵仍是不解,待要说话,心中一动,朝入门处瞧去,竟是婠婠翩然而至,坐入两人对面的椅内,微笑道:“你们忘记戴面具哩!” 沈牧边摆设碗箸,边笑道:“婠小姐何时到合肥来的,为何不早点儿找我两兄弟,好畅叙离情,一慰相思之苦。” 婠婠娇艳如花的玉容隐含一丝嘲哂的笑意,淡淡道:“没事找你们作什么?” 沈牧朝那几个为婠婠艳光所慑,正停下手脚,只懂呆瞪婠婠的伙计扫了凌厉的一眼,立时像兜头浇下冷水般把他们洒醒过来,尴尬地照常工作。 徐子陵皱眉道:“那现在又为了什么要来找我们呢?” 婠婠横他一眼道:“当然是来兴问罪之师,有谓明人不作暗事,你们要造谣生非,我没空管你。但为何却要牵涉到我们阴癸派?” 沈牧笑道:“这就叫盛名之累,闲话休提,婠小姐你既大驾光临,可否容我顺口问两句。” 以婠婠的修养,亦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微嗔道:“我说的如是闲话,那你说的定是废话,你若不给我好好交待,休想我答你半句话。” 两人鉴貌辨色,均知婠婠非是真的生气,由此推之,婠婠该不是站在荣凤祥的一方。 此事倒相当奇怪。因为一向以来,阴癸派与江淮军有合作关系,唯一解释就是杜伏威和辅公祏这对拜把兄弟,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团结一致。 此时外面行人渐多,且不时有奔走相告的情况,显见谣言壁生出预期中的作用,引起哄动。 沈牧哈哈笑道:“上官龙是你阴癸派的人,已是天下皆知。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于贵派有何影响。有时你占我便宜,又或我占你便宜,乃平常不过之事。至多我向你赔个罪,婠小姐请息怒。” 婠婠“噗哧”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无奈。 他们与婠婠实有深仇大恨,可是碍于形势,却不得不虚与委蛇,否则坏了救援飞马牧场的大事,便因小失大。 沈牧挨到椅背处,闲适地欣赏街上的情景,道:“你们魔门八大高手,除尤鸟倦、辟尘妖道、左游仙、安隆和令师外,其他三个是什么人物?” 婠婠神色微动道:“你们倒消息灵通,为何认为我肯告诉你们呢?” 沈牧摊手道:“这算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总有人会知道的,何不向我们卖个人情。” 婠婠目光转到徐子陵脸上,接着幽幽一叹,垂下目光道:“你两人总能令人家心软,好吧!索性向你们说得详细一点,你们听过……噢!”倏地离座,消没后门处。 两人循她刚才目光所瞥处瞧去,只见泽岳探头进来,大嚷道:“终找到两位,现在所有人都给吓怕,正赶着离城,百业大会完蛋哩!” 沈牧和徐子陵戴上面具,杂在龙游帮一众人中安然离城,道上挤满各地来参加百业大会又赶着“逃亡”的人。 只看人心惶惶的情景,便知谣言的力量是多么庞大。 泽岳低声笑道:“两位真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便破去荣凤祥的如意算盘。” 沈牧有点难以置信的道:“这真教人意想不到。” 泽岳道:“问题是江北各地的行家都感到百业社是挟北欺南,你两位制造的谣言亦非全没有根据,至少洛阳帮的上任帮主上官龙便千真万确是阴癸派的妖人,我们做生意的,谁敢和这种不问情由,胡乱杀人的邪教异派扯上关系,于是乘机一哄而散,谁都不能怪谁。” 沈牧和徐子陵都生出既荒谬又好笑的怪诞感觉。 此时众人奔上山坡。 泽岳欣然道:“能与两位交上朋友,实是难得的缘份,现在我要立即赶返龙游:同爹作报告,异日有空,定去探访两位。” 双方欣然道别。 沈牧和徐子陵策马朝与宣永会合的地点奔去,一口气赶了十多里路,大雨又倾盘洒下,天地白茫茫一片。 两人躲在密林边缘处,让马儿稍作休息。 沈牧跃身下马,蹲下来,呆瞪着林外的大雨,小雨则通过浓密的枝叶,转折地洒在他们身上。 大雨使大部分行人止步,除了因各种原因急于远离合肥者,才不避辛苦地冒雨赶路。 徐子陵自然而然蹲在他身旁,随口问道:“想什么?” 沈牧道:“阴癸派确是魔力无边,只抬出它的名字便可像瘟神般把所有人吓走。” 徐子陵抹掉积聚眼帘的雨水,没有答话。 沈牧叹道:“但我刚才想的却不是这方面的事,而是觉得心中有点不妥贴。” 最后这句吸引了徐子陵的注意,讶然问故。 沈牧沉声道:“那是一种不安的感觉。记得辅公祏说过,萧铣、朱粲和曹应龙是由安隆穿针引线拉拢到一块儿的吗?而安隆的拜把兄弟解晖,则是宋家小姐玉华的家翁,这是否代表宋家多多少少也拉上点关系?” 第376章 原野 徐子陵道:“也可以是全无关系的。照我看安隆的身份非常秘密,唯一可虑者就是萧朱曹三人的的合作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说不定会陷进他们的算计去,那就糟糕透顶。” 沈牧一震道:“你说得对,给这场雨淋个正着,人也像大梦初醒似的,像我们如此千多人挥军西行,而敌人则是全心等候我们,一个不好,给他发现到我们的行踪,我两个或者可以脱身,其他人保证完蛋,那就大大不妙。” 林外路上有一队三十多人的马车队缓缓走过,道上满是泥泞积水,人马均困乏不堪。 徐子陵道:“我有一个方法,就是采取敌人意想不到的路线行军,但那必须有熟悉路线的人带路才成,否则迷路时将更为不妙。” 沈牧摇头道:“不!我们定须以最快的方法赶到那里去,唉!看来只能照原定昼伏夜行的方法,博他娘的一铺。” 蓦地蹄声急响。 两人吓了一跳,只听蹄音,便知有大队人马朝这方向冒雨赶至。 他们静心等待,不片晌,以百计的江淮军疾驰而过,往某一目的地全速驰去。 沈牧愕然道:“你看到吗?” 徐子陵点头道:“当然看到,认得的荣凤祥、左游仙全在其中,安隆今次大祸临头哩!” 沈牧精神一振,跳起来道:“横竖顺路,怎可错过这场热闹?” 兵刃交击的声音愈来愈接近,当两人奔上一座小丘后,大雨笼罩下的草原遍布尸骸,以辅公祏为首,包括荣凤祥和左游仙两人高手在内的江淮军,已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正对四散奔逃的敌人展开追击。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竟有这么多人。” 徐子陵举手遮在额头处,以免给雨水打进眼里,点头道:“江淮军的人数至少有二千之众,敌方则在七、八百人间,看来是辅公祏早在此布伏,对敌人以奇兵前后夹击,一举粉碎敌人的抵抗力,用兵至此,确是算无遗策,难怪江淮军能纵横不败。” 两人驰下平原,检视死伤者,其中一个尚未断气,沈牧跳下马去,扶起他道:“发生什么事?你们是谁?谁要杀你们?” 那人口中咯出血来,眼看要丧命,沈牧输入内气,那人倏地精神一振,惊惶地道:“是辅公祏,我们中了暗算。” 沈牧忙道:“你的主子是否安隆。” 那人摇头道:“不!我们是白将军带来的。啊。” 沈牧叫道:“你们是哪方的人?”接着缓缓将他放到地上,抹上他眼帘,站起来摊手作个无奈状,道:“有哪位将军是姓白的?” 徐子陵知他并非真想有答案,遥观这方的战况,道:“这些人均打扮成一般商旅的模样。显为掩饰本来的身份,有所图谋,追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沈牧飞身上马,策骑而去。 徐子陵追到并肩位置,道:“现在对辅公祏来说,没有事比杀死安隆更重要,所以这批人虽非安隆的手下,但必与安隆有点关系,我们尚有要务在身,真要理这闲事吗?” 沈牧同意道:“说得对!我们走。” 勒转马头,两人绕过战事所在的平原,穿林越坡,又沿一条小溪赶了近十里路,两人才停下。 以两人的功力,这么日夜不停的捱足几天,亦感吃不消,遂在一处山坡休息,马儿吃草,他们则进干粮。 大雨后的原野,空气特别清新。在这绿油油的湿润世界中,山林竞翠,野花争艳。 阳光穿透乌云,东一片西一片的洒下来,沈牧瞧看一朵云投在平原上不规则的庞大阴影,迅速横过的奇景,有感而发道:“风云!风吹云动!风云怕就是眼前这种意思,无论如何威风,但转眼便过,不留半点痕迹。”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但风云人物所包含的,却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任你如何叱吒风云,终有一天也要重归黄土。生生死死!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牧愕然道:“佛家有佛家的说法,道家有道家的说法,这问题最好去问师妃暄,我肯定婠婠也有另一套的说法,至于谁对谁错,恐怕只能掷骰来决定。哈!终给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这也叫解决的办法?” 沈牧洋洋自得道:“这叫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这时,沈牧猛地抬头,只见草原远处,背人的马儿正朝他们奔至。 徐子陵弹起来道:“看看能否帮上忙。” 沈牧截停马儿,徐子陵则把那人抱下马来,扶他坐在地上。 那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满脸血污,多处刀伤,但最要命的却是背后中的一拳,留下一个赤红的拳印。 两人输入内气,始发觉此人功底深厚,全凭一口真气护住心脉。逃到这里来。 “哗”! 那人猛地吐出一口瘀血,清醒过来,见到两人正为他疗伤,忙依法运功,遍行周天三十六转后,那人伤势立时大见起色,不但大小伤口停止淌血,且能自行运气疗伤。 沈牧和徐子陵累上加累,站起来走往远处,沈牧低声道:“你有否觉得这小子相当面善,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徐子陵道:“我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要替他洗个脸便知是谁哩!” 沈牧拍拍他肩头道:“我去把我们的马儿牵来,你看着他,不要让他和那匹马跑掉。” 徐子陵答应一声,待沈牧远去后,回到那人处,又助他行血运气。 那人长长吁出一口气,哑声道:“大恩不言谢!两位恩公高姓大名?” 徐子陵不答反问道:“阁下功力相当不错,却为何弄至如此田地?” 那人沉声道:“是被一个毒妇所害,只怪我有眼无珠,又不肯听人相劝,唉!” 徐子陵为之愕然,他本猜此人乃被江淮军伏击的其中一员败将,岂知只是和某个“毒妇”有关。 沈牧此时牵马儿回来,见那人醒过来,喜道:“气色不错,朋友怎样称呼?” 那人道:“在下净剑宗白文原。” 沈牧倏地停步,与徐子陵面面相觑。难怪如此脸熟,昔年在巴陵城外,白文原随朱粲女儿“毒蛛”朱媚来暗算他们,给他们杀得落江而逃。由于时间太久,记忆已非常模糊,若非再遇上白文原。还记不起此事。 两人仍戴着面具,白文原当然认不出他们,见两人神情古怪,讶道:“两位听过在下的名字吗?” 徐子陵站起来,淡然道:“白兄刚才说为‘毒妇’所害,指的是否‘毒蛛’朱媚。” 白文原剧震道:“恩公怎会知晓?” 沈牧扯下面具道:“白兄你好!认得我吗?” 白文原立时色变,发呆半晌,才苦笑道:“难怪能这么快治好我的伤势,横竖我这条命是两位救回来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徐子陵也脱掉面具,往沈牧走过去,哂道:“我们又不像朱粲般好杀,为何要杀你。白兄最好快点离开这险地,迟恐有祸。” 两人飞身上马,待要离开,白文原勉力站起,叫道:“且慢!那是个陷阱,千万不要到飞马牧场去。” 两人不由心中横过一阵寒意。 三人急驰二十多里路后,下马歇息,这才有机会听白文原说的故事。 白文原仍是很虚弱,两人顺便为他疗伤行血。 他凄然叹道:“无人不说朱媚那毒妇对男人生厌后,便反噬一口,务要置诸死地,以免为别的女人所占。可是我自恃生得英俊,武功又不下于她,兼且迷恋她的肉体和风情。竟蠢得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终于遭到报应,真是活该。” 看到他英雄气短,自怨自艾的苦况,两人心中恻然,但另一方面也觉他的自责很合理,皆因两人均非恋栈美色的人。 事实他们到现在仍弄不清楚白文原是如何受到重伤的。 白文原续道。“我今次和朱媚率领一千人来,本是要接应安隆,岂知却给朱媚出卖,弄至全军覆没,我真对不起多年来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沈牧愕然道:“原来给辅公祏袭击的一方,竟是你的人,那朱媚到哪里去了?这样做对她父亲有何好处?” 白文原双目闪过浓烈的怨恨,狠狠道:“那毒妇已早一步离开,谎称接应安隆后,便来会我,着我在一处山丘布阵,到我知道她已与安隆另抄小道溜走时,已被江淮军前后夹击。” 徐子陵不解道:“你的手下不是朱粲父女的迦楼罗兵吗?这么白白断送一枝精锐的军马,对朱媚应是有害无利。” 白文原沉声道:“今次前来的全是我的亲兵,大半是族人和同门兄弟,这些年来,我为他们父女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在迦楼罗军内被戏称为驸马将军,威势日盛,比他们父女更得人心,早为他们所忌,现终找到杀我的机会,唉!我真是既愚蠢又糊涂。” 沈牧道:“但你怎肯定确是朱媚害你。” 白文原眼中喷出仇恨的火焰,道:“一来她对我冷淡了很多,这种男女间事怎瞒得过我,且我更知她和安隆搭上。” 两人瞠目以对。 沈牧怀疑地道:“不会吧!安隆肥得比猪更难看,朱媚这种贪俊。嘿!朱媚怎看得入眼?” 白文原不屑道:“这毒妇谁都不能以常理测度,只要是新鲜刺激就行,听人说安隆在床上另有一套厉害的功夫,可令女人迷恋,其中的情况,要问这对狗男女才知晓。” 徐子陵问道:“刚才你劝我们不可到飞马牧场去,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白文原道:“这要由安隆说起,他一向与曹应龙关系密切,与我们是敌而非友,可是李密为你们所破后,北方形势剧变,李渊随时出关,刘武周和窦建德亦蠢蠢欲动。另一方面,王世充势力大盛,一旦尽收李密之地,大有可能往南扩展,在这等紧急形势下,安隆乘机代表曹应龙来与我们修好,结成联盟,准备先取巴蜀,再攻飞马牧场,接着是竟陵和襄阳。” 沈牧愕然道:“安隆不是巴蜀独尊堡解晖的拜把兄弟吗?” 白文原冷哼道:“安隆早在年前已和解晖因事决裂,势同水火,我真不明白安隆在打什么主意,这么硬的靠山都要弄垮。” 徐子陵道:“白兄可知安隆乃魔门有数的高手?” 白文原张大了口,讶然道:“徐兄不是说笑吧?” 沈牧作了简单的解释,追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勾搭上萧铣的。” 白文原道:“该说是萧铣如何搭上我们才对,现在形势分明,一天朱粲父女不肯点头,萧铣亦难以渡江北上。” 徐子陵道:“既是如此,后来又怎会合作起来?” 白文原道:“问题是朱粲和曹应龙知自己是什么斤两,数次攻打竟陵,都给辅公祏杀得大败而回。且又缺粮,与其被辅公祏所灭,不如改住巴蜀发展,既可得到萧铣供应的大批粮草,又可让萧铣与辅公祏、杜伏威互相残杀,而萧铣提出的合作条件,首先是要消灭两位,曹应龙和朱粲父女均对你们恨之入骨,于是一拍即合,飞马牧场只是个诱饵。” 沈牧笑道:“曹应龙那家伙终醒悟到那晚是我们坏他的好事哩!” 白文原神色凝重道:“现在三方面均选取精锐,组成一支万人的雄师,由萧铣的大将董景珍作统帅,聚集在飞马牧场附近隐僻处,准备对你们疲惫的远征军迎头痛击。无论你们从任何路线往飞马牧场,绝没有可能避过他们的耳目。这支军马包括另一支由五十多位武林好手组成队伍,专门对付两位。” 沈牧微笑道:“若没遇上白兄,我们真的会凶多吉少,但现在既知己又知彼,形势便截然有异。先问一句,白兄是否想杀那毒妇?” 白文原露出渴想的神色,肯定地点头。 沈牧大力一拍他肩头,痛得他磁牙裂嘴,长笑道:“那我们就先赶上安隆,杀他娘一个落花流水,好为白兄出一口鸟气。” 徐子陵皱眉道:“这岂非打草惊蛇?” 沈牧淡淡道:“这事当须从长计议,但若能擒下安隆和朱媚,就不是打草惊蛇。” 白文原把一叠画在布帛上的地图,摊开在帅帐旁临时支起的简陋木桌上,沈牧、徐子陵和宣永不约而同俯头细看。 宣永指着一道斜斜横跨地图的大山脉道:“这就是大洪山,连山路都清楚列出,这么精细的地图,我尚是首次得睹。” 沈牧眼利,把图角的一行小字读出来道:“白文原敬制,哈,原来白兄是绘地图的高手,失敬失敬。” 白文原谦让道:“只是家传小道,算得什么?” 徐子陵叹服道:“白兄用的笔必然比一般笔尖硬,否则怎绘得出如此纤巧的线条,还有多种颜色,好看悦目。” 沈牧拍案道:“最厉害是不会脱色,颜料定是特制的。” 白文原见自己的手绘地图这么受到欣赏重视,心情稍佳,欣然道:“在下历代祖宗均是地师,钻研风水五行之学,所以我自幼便随家父四出观察山川地形,并绘图为记,只没想过日后会作军事的用途。” 宣永道:“从这里到飞马牧场,至少有百多条路线,兼之我们又有熟悉山川形势的白兄带路,还怕他什么。” 白文原苦笑道:“由于有大洪山及数条大河阻隔东西,所以事实上只有山内的五条路线和大洪山南、北两线,最糟是设哨的地点都是在下设计的,无论如何隐蔽行藏,均难逃对方耳目。唉。都是我不好!” 沈牧得意道:“若我们不是往飞马牧场去,而是直奔夷陵,那又如何?” 白文原颓然道:“那就更糟,萧铣曾嘱咐董景珍,说从两位与李密之战中,看出两位好用奇兵,所以大有可能奇袭夷陵,故须作好防备。而且到夷陵唯有从长江前去一途,势将更易暴露行藏。” 徐子陵道:“白兄知否安隆和朱媚返回汉内的路线?” 白文原双白一寒,冷然道:“自是取道长江,那才不怕被辅公祏追上。” 沈牧精神大振道:“他们有多少条船?” 白文原道:“是由十艘运酒船组成的船队,我们便是乔装为运酒的脚夫潜到这里来的。船队该仍留在同安西面的一个渡头,诈作装运制酒的原料,实则是等待安隆。” 沈牧哈哈笑道:“这叫天助我也,现在我们立即全速赶路,务要在安隆和那毒妇抵达前,把十艘运酒船据为己有,那么我们暗渡陈仓之计,将可继续进行。” 宣永应喏一声,去通知其他将领。 白文原激动地道:“少帅请为文原主持公道。” 沈牧搂着他肩头道:“白兄放心,只怕你到时会难舍旧情。” 第377章 踪影 白文原“呸”的一声,冷哼道:“就算把这毒妇碎尸万段,我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徐子陵道:“杀朱媚容易,安隆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若给他漏网,可能会坏了大事。” 沈牧点头道:“所以我们定须谋定后动,布下天罗地网,教安隆逃走无门。” 白文原默然半晌,摇头追:“是我不好,没理由要你们为我犯险,我亦不值得为这贱妇冒这个险。我们抢船后立即西上。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安隆和那贱妇扑一个空,而后面则有辅公祏的追兵,已可令我非常痛快。” 沈牧笑道:“好!总之我担保为白兄雪此深仇,白兄精神如何,我们还要靠你带路哩!” 此时手下牵来健马,白文原飞身上马笑道:“只要想起那贱妇,我便精神百倍,两位请放心。” 沈牧、徐子陵、宣永、白文原跳下马来,掠上坡顶,在星月辉映下,下方半里许外处流过的大江波光褶褶,靠渡头处泊着七艘中型风帆,灯火黯淡。 沈牧道:“谢天谢地,白兄果是地理专家,使我们可赶在那对狗男女的前头,但为何是七艘而非十艘?” 白文原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者那三艘另有任务吧!” 徐子陵道:“把守船上的是什么人。” 白文原道:“都是安隆的手下,我们定要杀个精光,以免走漏消息。” 沈牧见徐子陵的剑眉立即紧蹙起来,忙道:“那太残忍不仁,只要将他们全部生擒,再在一处荒僻无人的江岸释放,他们想通风报讯亦难以办到,只有信鸽才可快得过我们。” 白文原愕然道:“少帅的作风与朱粲父女竟是截然不同,唉!” 宣永安慰他道:“往者已矣,最紧要放眼将来。” 转向沈牧道:“属下曾在黄河多次率人袭击靠岸的敌舰,少帅只需定下进攻时刻,保证一切妥当。” 沈牧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擒人夺船,以快打慢,以有备胜无备,痛快呀痛快!” 徐子陵鬼魅般掠回来,到了躲在岸旁一堆乱石后的沈牧等人之前道:“船上的防守稀松平常,每船只有水手十多人,只要我们行动够快,保证可一网成擒。” 沈牧向身旁的宣永打出行动的手势,后者立即发出夜枭的鸣声,伏在岸旁的七组合共七百人的队伍,应声没入水里,无声无息的往七艘风帆游去。 宣永向后发出讯号,白文原闻讯率领一队四百多人的骑队,从山路处驰出,阵容鼎盛的朝渡头驰去。 密集的蹄音,粉碎了江岸深夜的寂静,把江水流动的声音完全掩盖。泊岸的帆船亮起灯火,人影闪移,注意力全集中到白文原和伪装的手下处。 白文原排众策骑而出,高呼道:“立即召集所有人,准备开船。” 船上有人应道:“所有人都在船上等候!大老板呢?” 白文原叫道:“大老板即到,但后有江淮追兵,快让我们上船。” 船上的人听到有追兵,立即慌了手脚,降桥板的降桥板,扬帆的扬帆,乱作一团。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边道:“成功啦!应轮到我们出马。” “咯!咯!” 沈牧接着推门而入,对从床上坐起来的徐子陵道:“醒来啦!” 徐子陵没好气道:“吵也给你吵醒。” 沈牧坐到床沿,伸个夸张的懒腰,道:“我也睡得不省人事,看!至少是日上四竿哩!” 徐子陵深有同感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劳师远征,非智者所为。我两个已是出名捱得,但昨晚睡下床时,仍像浑身骨头都散掉的样子。” 沈牧望往舱窗外普照大地的明媚阳光,道:“今次算是有点运道,碰上白文原,否则便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分别。现在我们扮作安隆运酒料的船队,又有白文原这货真价实迦楼罗国大将出面打点,你说还有破绽吗?” 徐子陵沉吟道:“当安隆和朱媚赶到渡头,发觉七条船全失去踪影,会怎么想?” 沈牧笑道:“当然是胡思乱想,但他绝不会从地上发现半个蹄印,因为都给我们扫掉,于是怎都不会联想到白文原和我们身上。只会以为是江淮军船舰赶至,俘虏了他的人和船,又或吓得他的酒船溜之夭夭。” 徐子陵道:“另外那三条船到哪里去了?” 沈牧道:“没什么,只是奉安隆之命往江都去做生意,原来安隆的运酒船一向由大江会照拂,就是那个什么‘蛇狗二傻’裴岳和裴炎。” “龙虎二君”,却给他说成“蛇狗二傻”。 徐子陵望开睡榻,移到舱窗前舒展四肢,瞧着日照下江岸迷人的山林原野,道:“下一个站是什么地方?” 沈牧道:“今晚可抵萧铣的九江郡,只要过得此关,我们这支奇兵便深入敌境,现在我又改变主意,想先一举击垮由董景珍率领的联军,陵少有什么意见?” 徐子陵同意道:“理该如此。我们应否通知美人儿场主、好和她配合。” 沈牧摇头道:“据白文原说,他们虽未能攻陷常阳和远安,但已把两城围得水泄不通,飞马牧场亦在严密监视下,我们绝不可打草惊蛇。” 接着长身而起,来到徐子陵身后,道:“你说师妃暄到合肥去,是否该与婠妖女有关呢?” 徐子陵道:“这个当然,她们的斗争比拼,已从兵刃之争,变为争天下的竞赛。师妃暄是为万民谋幸福,而阴癸派则是想扩展势力,只要将来的皇帝是阴癸派所控制的人,慈航静斋势将没有容身之地,那比打败师妃暄更加划算。不过只要我们做成一件事,定可重重打击阴癸派图谋天下的大计。” 沈牧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徐子陵淡然道:“就是攻下襄阳,赶走钱独关和白清儿。” 沈牧一对虎目亮起来,点头道:“说得好!那可是阴癸派在中原最重要的据点,当我攻陷竟陵之日,就是钱独关败亡的先兆,天王老子都阻不了我。” 夜色阴沉中,七艘风帆缓缓驶进九江的水域。 沈牧和徐子陵戴上面具,立在白文原后,准备应付任何突变。 两人心中有种奇异的滋味。 就是在这长江南岸的大城,他们曾在九死一生的劣境中,成功刺杀任少名,破坏了铁勒人和阴癸派的阴谋,扭转南方的局势,亦使他们名震天下。 九江曾先后易手数次,最后落入萧铣手上,使林士宏被迫局处鄱阳。 一艘巴陵军的小艇,朝他们驶至。 白文原与登艇的军头交涉,当然没有问题,在众人轻松下来时,一艘战船笔直从码头开出,朝他们驶来。 白文原讶道:“什么事?” 那军头茫然道:“是陈武将军的船,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或者是要和白将军说话吧!” 众人暗叫不妙,只好呆等。若给识破,那就前功尽废,杀几个人亦于事无补。 头皮发麻下,敌船缓缓靠近,一名将领率着四、五名随从,跃过船来,哈哈笑道:“白将军好,为何不见媚公主?” 众人无不暗里松一口气。 白文原迎上去施礼道:“陈将军勿要怪小将过门不入,实因时间紧迫,必须立刻赶回去,媚公主有事留在合肥,要迟两天才到。” 陈武点头道:“这个当然,今次登船拜访,实有一事相求。” 白文原哈哈笑道:“陈将军不用客气,只要小将力所能及,必为将军办妥。” 陈武道:“这对白将军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大前天我们在江上截获一艘飞马牧场的船,当场杀死十多人,却给其中一个小子逃掉,到今天黄昏时才捉回来,正要严刑拷问,却闻得将军来了。可否帮一个忙,把这人送交董帅,此人武功相当不错,在飞马牧场中该有点地位,又是与沈牧那两个小贼见过面,对董帅会有很大用处。”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又悲又喜,悲的自然是飞马牧场的兄弟遇害,喜的却是刃兵不血刃救回这极可能是骆方的小子。 白文原当然不迭答应。 陈武大喝道:“给我押过来!” 船离九江。 精神萎顿的骆方赤着上身,让人为他清理包扎多处伤口,边喝着热茶,不能置信地道:“我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岂知竟然遇上你们,就像做梦般那样。” 沈牧狠狠道:“这根本是个陷阱,他们故意放你去向我们求援,却在回程时下手对付你们。幸好老天爷有眼,给我们碰上。” 宣永道:“现在胜败决定于谁能抢快一点,我们再无其他选择,只能于最有利的地点登岸,然后全速赶去攻董景珍一个措手不及,再乘势联同牧场的大军,在敌人心慌意乱下大举反攻,速战速决。”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白文原处。 白又原信心十足道:“三天后,我们转入沮水,在当南阳十里处的春风渡登岸,我有把握可瞒过所有关口,掩至董景珍藏军的春风丘,待我制成地图后,便可与各位研究如何可令董景珍吃一场大败仗。” 沈牧欣然道:“我们要利用这三天时间养精蓄锐,到时就非是疲兵,而是一枝生龙活虎的远征奇兵哩!” 众人轰然答应,士气昂扬至极点。 中午时分,众人在沮水东岸弃舟登陆,把七艘风帆藏在支流隐蔽处,又牵马躲进岸旁的密林去,马儿休息吃草时,沈牧、徐子陵、骆方、白文原、宣永五人先去观察敌阵。 董景珍的一万精锐驻军处离他们登岸的上游只有五里远,在沮水搭起几个渡头,泊着十多艘战舰,靠岸处设着三座木寨,分别是萧铣、朱粲和曹应龙三方面的军队。 他们驻军的位置紧扼水陆要道,不但可迅速支援攻打远安和当阳的军队,又可从水路或陆上赶去截击沈牧的少帅军,在安排上确是无懈可击。 五人大感头痛。 白文原颓然道:“我虽清楚此地形势,却不知他们会分三处小丘立寨。哨楼林立不在话下,更把附近所有树木荡平,攻寨一方将无隐可藏,无险可倚。” 宣永皱眉道:“这三座木寨都非常坚固,塞内外防御充足,只从垛孔放箭,已可粉碎我们的进攻。若有充足时间,我们尚可做一批攻寨的工具,现在却是无法可施。” 沈牧苦恼道:“若我们不能趁今晚破敌,明天定瞒不过敌人的探子,最头痛是以我们的兵力,攻任何一塞已嫌不足,更不用说同时攻击三寨,看来只有用诈才行。” 徐子陵一拍骆方肩头,微笑道:“兄弟,怕要委屈你啦!” 一艘风帆,从支流开出,冒黑往上游敌寨方向开去。 众人站在看台上,遥观两岸形势。 这晚月照当头,把远近山林笼罩在金黄的色光下,不用照明都可清晰视物。 沈牧和徐子陵当然戴上面具,好掩去真脸目。前者叹道:“下次若再以奇兵袭敌,定须计算月圆月缺,像现在这样干,和白天偷袭分别不大。” 徐子陵问白文原道:“照白兄所知,九江的陈武会否有办法用信鸽一类的东西,先一步知会董景珍,告知他我们会代押俘虏来给他呢?” 白文原沉吟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信鸽当然不懂飞到这里来,但却可飞往夷陵去,再以快马把信息送此。” 沈牧道:“此事很快可知,来啦!” 白文原不慌不忙,亲自打出灯号,知会迎来的两艘快艇。 三船相遇后,两艘快艇掉头领航,指示他们停泊的位置。 尚未泊好,一名巴陵军的将领跳上船来,向白文原施礼道:“白将军你好,末将雷有始。董帅早知你们会来,却不知来得这么快。” 白文原放下心事,笑道:“事关重大,当然怎么辛苦也要尽快赶来交人,有没有那两个小贼的消息?” 那叫雷有始的巴陵偏将答道:“今日有消息来,说那两个小贼以怪招搞得荣凤祥的百业大会一塌糊涂,咦!白将军不是曾到那里去吗?该比我们更清楚。” 白文原欣然道:“此事异常复杂,容后细谈,人交董帅后,雷兄不若到我方寨中叙叙。” 雷有始苦笑道:“今晚是我当值,明晚如何?那两个小贼一向神出鬼没,连李密、宇文化及、李子通等都非他们对手,不打醒十二分精神怎成。” 沈牧和徐子陵泛起奇异的感觉。 这可不是客气话,而是出自敌人之口带有深切戒惧的真心话,可见他们确是名慑天下,难怪萧铣、朱粲和曹应龙会这么处心积虑算计他们,比之飞马牧场更被重视。 船身轻颤,靠泊渡头。 白文原喝道:“把人押来!” 当下自有人把骆方推出来,交由沈牧和徐子陵左右看管,押下船去,表面看来,骆方曾被毒打一番,不但衣衫破烂,脸上还见瘀黑血肿。 其他人仍留在船上。 雷有始领路,随口道:“你们的船吃水这么深,定是装满货物。” 后面寇、徐、骆听得暗暗心惊时,白文原若无其事的笑道:“雷兄的眼力真厉害,整个仓底都是米粮,不吃重才怪,若非顺风,也不能这么快赶到这里来。”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心内的赞赏,白文原这几句话,连消带打,不但捧了雷有始,解释船重的问题,最要紧是指出因顺风的关系,才能以这种速度赶来,免去对方的疑虑。 抵达岸上,一队二十多人的巴陵军护在前后,步往巴陵军的陆寨。 雷有始回头瞥了“垂头丧气”的骆方一眼,低声道:“这小子看来吃过白将军的苦头,究竟叫什么名字,可曾问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白文原正等着他这番话,欣然道:“此子叫骆方,是飞马牧场副执事级的重要人物。今次是去向那两个小贼求援,自己则早一步回来知会商秀珣有关整个反攻我们的大计,你说这消息有用吗?” 雷有始动容道:“这消息真是非同小可,白将军确有办法。” 白文原阴恻恻道:“还不是那一套老手段,谁人的口可比毒刑更硬。” 雷有始向前面的一名巴陵军喝道:“立即飞报董帅,白将军有天大重要的消息需立即面陈。” 那兵卫应命飞奔去了。 雷有始忽地邪笑道:“前天在这附近村落拿了批村姑娘,其中有两个长得相当标致,白将军有兴趣吗?” 沈牧和徐子陵眼中同时闪过杀机。 第378章 计划 白文原笑道:“留给雷兄享用吧!我刚到过合肥,哈!雷兄该明白啦!” 雷有始大乐道:“明白!明白!唉!荒山野岭的生活实在太枯躁。” 此时众人转上丘坡通往山寨的路,只见路旁两边均有三重陷马坑,里面插满尖刺,看得沈牧等大叫侥幸。 若非有此赚门而入的妙计,凭那不足二千人的军力,去攻打分守三座木寨内的万人部队,只等若灯蛾扑火,又或螳臂挡车。 帅帐内灯火通明。 董景珍踞坐帅椅上,左右各有四名将领,均目不转睛盯看被押进帐内的骆方。 董景珍年约四十,是瘦高个儿,方脸大耳,脸上线条分明,下巴兜起突出,眉浓发粗,长相继为威猛。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喝道:“跪下!” 骆方一阵颤抖,像双腿发软般跪往地上,低垂头,似模似样,连沈牧、徐子陵和白文原都看不出破绽。 除雷有始外,其他兵卫都没有跟进帐内。 董景珍哈哈笑道:“白将军能从这小子口中问出这么重要的军情,为联军立下大功,可喜可贺。” 白文原转向寇、徐两人命令道:“你们到帐外等候。” 沈牧和徐子陵轰然接令,转身出帐。 这帅帐是居于木寨中央,周围有大片空间,其他营帐均在五十步外,四周有八名军士把守站岗。 随雷有始来的二十名军卫正沿旧路准备出寨返回渡头处。 两人追在他们身后,朝寨门走去。 营内军士,均已入帐休息就寝,只余下当值的卫士把守巡逻,除了贯通四方寨门的通路上挂有照明风灯,营地一片昏暗,在明月下营帐像一个个坟起的包子。 寨门处有十多名军士值勤把守,其中四名分别在寨门两旁高起近二丈的哨楼站岗,不过由于谁都想不到敌人已至,故警觉性极低,戒备怠弛。 把门者见众人来到,忙拉开一边闸门,让他们通过。 宣永等随船而来,挤在船仓内的五百精锐,早解决掉渡头上的巴陵军。 又接应了其他赶至的己方人马,宣永亲自率领十多名轻功高明者,藏身最接近丘脚的陷马坑内,此时见寨门打开,忙扑将出来。 哨楼上的士兵首先察觉,待要喝问时,沈牧腾身而起,握在手上的飞刀连珠发放,四名军士惨哼一声,已成了糊涂鬼。 徐子陵同时发动,虎入羊群般挥动劲拳,把门的军士纷纷倒地,连呼叫的时间都欠缺。 沈牧则凌空换气,一个筋斗翻出寨门,配合抢上来的宣永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正要出寨驰援的巴陵军。 在眨几下眼的高速下,固若金汤的寨门,落入他们的控制里。 与宣永等会合后,沈牧下令道:“先收拾巡兵和哨楼上的人,以免他们示警。” 手下应命去了。 少帅军从渡头那边源源开来。 沈牧和徐子陵伸手互握一下以作庆贺,心中都有侥幸的感觉。 营内虽有超过四千人的巴陵军,但只有是等待屠戮的份儿。 作好准备和配合后,沈牧和徐子陵带着换上敌人军服的二十名少帅军,掉头往帅帐走去。 守卫帅将的军士见他们去而复返,更是由沈牧和徐子陵带头,均感奇怪。 宣永等趁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到沈牧诸人身上时,分从暗处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服这些军士。 只听董景珍的人笑声从帐内传来道:“骆兄弟确是知情识趣,既肯投靠我方,我可包保你将来富贵荣华,子孙福泽无穷。” 沈牧和徐子陵揭帐而入。 董景珍等愕然朝他们瞧来时,白文原和骆方首先发难,向最接近的人发动攻击。 沈牧长剑出鞘,化作一道黄芒,往兵器仍搁在一旁的董景珍劈去。 徐子陵则双拳隔空远击,攻向董景珍左右两旁的将领。 一时刀光剑影,弥漫帐内。 董景珍也是了得,竟临危不乱,破帐后跌,滚出帐外,虽避过沈牧惊天动地的一刀,却避不开宣永的鸟啄击和十多把圈杀上来的刀剑,登时多处受伤淌血,若非他护体真气雄劲深厚,又往空处滚开,早命丧当场。 长剑如影附形,迎头劈下。 董景珍怒吼一声,右掌施出精妙绝伦的救命招数,扫在长剑锋口处。 螺旋劲随掌而入。 一个是顺势全力而赴,一方是负伤后仓猝应战,高下自有天壤云泥之别。 董景珍全身剧颤,球子般不自然的往后翻滚,鲜血不住从口中喷洒,最后摊倒地上,只能喘气。 徐子陵扑出帐外,笑道:“全解决哩!” 沈牧环目一扫,见到附近营帐的人已被打斗声惊醒,一把扯下面具,喝道:“降者免死,抗者杀无赦!” 众人领命去了。 沈牧瞥了正被手下以牛皮索缚起手脚的董景珍一眼,向徐子陵叹道:“陵少该知我是别无选择,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别忘记他们对这本是不小的地方做出多么大的损害。” 徐子陵苦笑道:“我又没责怪你,何用说这么多话,来吧!” 领先去了。 那根本不算一场战争。 由于董景珍和一众将领被擒在先,在睡梦中惊醒的巴陵军群龙无首,纷纷投降,减去沈牧很多杀孽。 二更时分,整个木寨均落到沈牧手上,使他们可进行计划中的第二步。 沈牧、徐子陵、白文原押着垂头丧气的董景珍,偕同四十多名扮成董景珍亲卫的手下,策马向由朱粲另一大将闻良统领的木寨驰去,随后则是宣永的千名少帅军。骆方和其他数百人,则留守木寨。 众人长驱直进,抵达半里外迦楼罗军的木寨,喝门道:“董景珍大帅有急事见闻帅,已有少帅军行踪的消息。” 白文原亦喝道:“是我!快开门迎入。” 把门者怎知是诈,既见到董景珍,又见到己方将领白又原,一边派人飞报高卧帐内的闻良,一边开门。 门刚打开,众人一拥而入,见人便杀,一时喊声震天,惊醒了营内军士的好梦。 宣永的大军潮水般冲上来,涌入木塞内,四处放火,肆意破坏。 不片刻整个木寨已陷进熊熊烈火内,迦楼罗军糊里糊涂中只懂打开其他寨门,落荒逃命。 曹应龙的寇兵率众来援,给埋伏恭候的少帅军杀个落花流水,弃寨窜逃。 到天明时,由三方面组成的精锐联军,再不存在。 董景珍被押进帐内。 沈牧起立相迎道:“速为董帅解缚!” 解他进来的卫士为之愣然,在沈牧的再次催促下,才拔出匕首,为董景珍挑断牛筋。 沈牧命手下退出帐外,欣然道:“董大将军请坐。” 董景珍环目一扫这本属于自己的帅帐,颓然叹道:“你杀我吧,我董景珍绝不归降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儿的。” 沈牧丝毫不以为忤,笑意盈盈的道:“我知董大将军输得不服,但事实如此,再无法改变过来,董大将军认为对吗?” 董景珍仍是那句话,道:“杀了我吧!” 若非他内伤颇重,早就试图乘机突围。 沈牧淡然自若,道:“我并非要你投降我方。你的亲族父母妻儿全在巴陵,我如硬迫你投降,又或宣称你投降我方,所以才助我去捣破另两个木寨,岂非会害死你的家人族人,这种事岂是我做的。” 董景珍听到最后几句。已是脸无人色,皆因知道他非是虚声恫吓,这一招比威胁要杀死他更毒辣,颓然道:“你好狠!说出来吧!” 沈牧双目寒芒一闪道:“和你谈一宗交易,只要你答应,你便可和被俘约二千多名手下立即乘便宜船返回夷陵,若走陆路,朱粲和曹应龙定不会放过你,因为他们已认定是你攻击他们。” 董景珍像衰老了几年般,颓然坐入椅内去。 沈牧这才坐入本属董景珍的帅椅,道:“我想知道朱粲和曹应龙分别攻打远安和当阳两军的虚实布置。” 董景珍皱眉道:“他们怎肯让我知道军事上的秘密?你这是否强人所难?不如干脆杀掉我吧!” 沈牧一对虎目射出慑人的奇光,笼罩董景珍,缓缓拔出长剑,搁在身旁几上,沉声道:“我以诚意待大将军,大将军却当我是傻瓜,说不定我真会一刀斩下大将军首级,再把大将军的手下全体斩首,勿怪我没说个消楚明白。” 董景珍色变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董某人绝不皱半下眉头,但却不能侮辱我的。” 沈牧“叹”的一声,截断他的说话,摇头道:“大将军最好不要把话说满。萧铣是怎样的人,我和你都很清楚,铲除我们和飞马牧场后,接着就是对付朱粲和曹应龙。现在有这种合作机会,董大将军怎会不乘机顺便暗探他们两军的虚实。” 董景珍双目一转,垂首道:“这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沈牧知击中他要害,更知他并不像表面的宁死不屈,否则昨晚就不会在剑锋下屈服,陪他们去赚取门破寨。长身而起道:“既是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董大将军有没有兴趣去旁观你的兄弟们逐一人头落地的情景?” 董景珍惨然道:“你赢啦!” 沈牧昂然出帐,来到等待他好消息的徐子陵、骆方、宣永和白文原身前,打出胜利的手势。 宣永用下颔翘向帅帐,请示如何处置董景珍。 沈牧微笑道:“当然是以礼相待,所有俘虏立即释放,让他们坐船离开,但却不可带走兵器马匹,给他们够两天用的粮草使成。” 宣永应命去了。 沈牧与徐子陵、骆方、白文原朝寨门走去,边道:“现在朱粲和曹应龙定会以为萧铣谋害他们,你们认为他们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骆方怀疑地道:“董景珍会否说谎?” 沈牧胸有成竹的道:“有白兄这深悉朱粲虚实和对曹应龙也有一定认识的人在,怎轮到他胡言乱语。他只是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性命,说不定连老爹都可出卖,何况根本是敌非友的朱粲和贼头曹应龙呢?” 徐子陵思索道:“问题是朱粲和曹应龙是否真的以为萧铣背叛盟约,而白兄则因朱媚的陷害而归附萧铣。” 白文原断然道:“曹应龙我不敢保证,但朱粲脾气暴烈,在心痛手下精锐的惨重伤亡,爱将闻良战死的情况下,必把所有怨恨放到萧铣身上,有理都说不清。” 沈牧得意道:“朱粲怎都想不到我会从大江来,缩短至少三天的行程,这个黑锅董景珍是背定哩!” 四人步出寨外。 漫天阳光下,山野草丘在前方扩展,使人精神一振。 徐子陵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那就成了。若朱曹确信萧铣背盟,那萧铣的下一步定是渡江北上,乘两人的大军陷身于当阳和远安的攻城战时,攻占他们的大本营。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只有立即退军,形势若此,少帅该知怎么做的了。” 白文原点头道:“朱粲和曹应龙不但会猜疑萧铣,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下,更会互相猜忌,难以合作,我们将有可乘之机。” 沈牧淡然道:“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即管加上飞马牧场和竟陵独霸山庄的旧有兵将,只可袭击其中一军,白兄认为我们该选哪一个不幸的人?” 白文原感激道:“只是少帅这句话,已可令文原甘心为你效力。坦白说,我当然想选朱粲好报大恨深仇,但在战略上却极为不智,这可分三方面来说。” 骆方讶道:“我只想到朱粲军力强而曹应龙军力弱,却想不到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白文原微笑道:“骆兄弟只是一时没想到吧!” 徐子陵道:“我只能猜多一个原因,就是若我们击垮朱粲,萧铣会将错就错,立即挥军渡江,攻占两个盛怒盟友的土地。曹应龙终是流寇,擅攻不擅守,在阻止萧铣北渡,这方面怎都及不上朱粲。” 沈牧笑道:“第三个原因可以揭盅哩!” 白文原欣然道:“事实上徐兄已说了出来。曹应龙军力虽达四万之众,但始终是流寇马贼,因缘际会凑合出来的乌合之师,胜时气势如虹,一旦见己方败军涌回来,又要仓猝撤退,包保人心惶惶,无心恋战。他们并不像朱粲的手下般有家园亲族需要拱卫,多是孑然一身,说走便走,只要我们能准确猜度出他们撤走的方法和路线,将可一举为民彻底除害。” 沈牧叹道:“白兄的看法精微独到,朱粲父女欲置你于死地,实是不智。” 白文原苦笑道:“我正是因为大力反对与曹应龙结盟,才惹起朱粲的杀机,朱媚则是对我日久生厌,幸好有两位搭救。这几天来与诸位并肩作战,实是前所未有的快事。” 沈牧大力一拍他后头。长笑道:“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啊:“骆方兴奋得脸孔通红,叹道:“曹应龙恶贯满盈,我们就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沈牧道:“照白兄弟猜估,曹应龙会撤往何方呢?” 白文原掏出图卷,挑出其中一张,摊放地上,三人学他蹲下,只听他道:“在结盟前,曹应龙被我所攻,退往竟陵南面溪水之西的湘乡,攻占附近百多条村落,所以他根本无所选择,只能东走撤返老巢,首先他要横渡沮水,过荆山,再渡过漳水。倘若我们在漳水设伏,趁他渡江时两面夹击,保证他们永远回不了老巢。” 沈牧点头道:“此计天衣无缝。” 探手搭上骆方肩头,笑道:“小方知该怎么办啦!” 骆方奋然道:“现在我立刻赶返牧场,通知场主。” 少帅军源源开进漳水东岸一座密林内,设营造饭,人马均须争取休息的时间,好消解连续三日夜飞程赶路的劳累。 沈牧、徐子陵、白文原和宣永四人则马不停蹄,沿漳水东岸往上游驰去。 来到河道一处特别收窄的水峡时,白文原以马鞭遥指道:“若我们有足够时间,可于此处装设木棚,再以布帛包裹沙石沉江。堵截河水。当曹应龙渡江时,即可捣毁水栅,让奔腾的河水一下子把曹应龙渡江的贼众冲走,使他们首尾断成两截,那时我们乘势掩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宣永可惜地道:“先不说我们没有布帛,要造这么一道拦河木栅,至少要十多日的时间,别说是劳师动众,在时间上我们实在应付不来。” 徐子陵道:“白兄曾多次与曹应龙作战,是否有什么须特别注意他的地方?” 第379章 再遇秀珣 白文原沉吟道:“曹应龙之所以能纵横湖北,有三个原因,是行军极快,飘忽无定,一旦遇上险阻,立即远撤,此乃流寇本色,但确能助他屡渡难关。” 顿了顿,续道:“其次就是以战养战,无论他们受到怎样严重的挫败和打击,只要他们能逃出生天,便可藉到处抢掠和招纳暴民入伙而迅速壮大,抢完一处便抢另一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沈牧道:“但不利处则在人人都只是一个利益的结合,没有一致的理想可言。只要能干掉曹应龙、房见鼎、向霸天这三个贼头,这盘沙散了就永不能再聚在一起。” 徐子陵想起旧隋战败后兵将到处放火劫掠、糟蹋妇女的惨况,断然道:“这等杀人如麻的凶徒,我们定要全部歼灭,否则附近的村落将大祸临头。” 宣永点头道:“要全歼他们虽不容易,却非全无办法。” 沈牧问白文原道:“曹应龙尚有什么独家招数?” 白文原道:“就是精于夜战,无论行军作战,他们都专拣夜间进行,以才能神出鬼没,要打要逃,均占上便宜。” 沈牧皱眉道:“如何才可迫得他们须在光天化日下渡江呢?” 徐子陵前所未有的积极,思忖道:“只要能制造一种形势,让他们知道牧场大军正紧蹑其后,那就轮不到他们选择白天或黑夜。” 沈牧道:“最妙是曹应龙想不到我会先一步养精蓄锐的在这边岸上恭候他的大驾。还以为只要能渡过河流,便可抛离追兵,安返丰乡。” 白文原一夹马腹道:“随我来!”掉转马头,朝下游奔回去。 停停行行,跑了十余里后,白文原又往上游奔回去,四、五里后,始飞身下马,让喷白沫的马儿可歇下来吃草休息。 白文原在岸旁仔细观察,然后立在一处草丛哈哈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给我发现曹贼上次渡河的地点。” 徐子陵道:“我们必须迫得贼兵要仓忙渡河,否则若让他们先于岸上四面列阵,又遣人在高处了望,我们便难施奇袭。” 沈牧叹道:“这就要看美人儿场主是否既乖且听话了!” 转向宣永道:“今晚我们移师至此,并作好一切准备,现在先渡河一看,肯定浮桥的装备确藏在对岸后,我和文原往迎牧场的大军,你和陵少则留守这里。” 接着是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贼们啊!今次是老天爷收你,我只是帮老天爷执行吧!” 沈牧在识途老马的白文原带领下,遇上曹应龙撤往漳水的贼兵,两人在一处山腰俯瞰敌人的形势。 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松一口气,肯定曹应龙果如所料,在得悉萧铣背盟后,立即放弃攻城,改而退往丰乡城。 牧场大军亦当在不远。 依约定,假若曹应龙退兵,牧场便全军出动,紧追其后。 在明月的照射下,贼兵的骑队像一条长蛇般横过草原。 白文原道:“三寇军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不足七千人,遇到什么事故,骑兵会夺路先行,把步卒抛在后方。” 沈牧虎目生辉,沉声道:“用兵之要,先察敌情,这叫知彼。所谓乘疑可间,乘劳可攻,乘饥可困,乘分可图,乘虚可掠,乘乱可取,乘其未至可挠,乘其未发可制,乘其既胜可劫,乘其既败可追。我们已用了‘乘疑可间’这一招,破掉他们的铁三角联盟,迫得曹应龙四万大军变为落荒窜逃之鼠,为今再来一招乘败可追,杀他们片甲不留。” 白文原佩服道:“这番话深得兵法之旨,少帅确是学究天人。” 沈牧怎好意思告诉他这全都是从鲁妙子的秘笈看来的,只好支吾以对。 白文原赞不绝口道:“少帅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凭威逼利诱,吓得董景珍慌忙带领两千多手下匆匆逃返夷陵,更令他们手无寸铁,粮食不足,想不立即回夷陵也不成。此事定瞒不过朱粲,更确定董景珍是真凶祸首,谁会相信有人肯这么放虎归山的,使得萧铣百词莫辩。朱粲退兵,曹应龙亦惟有撤兵一途。” 沈牧笑道:“在心理上,董景珍自忖确曾把有关朱粲和曹应龙的军情泄露我知,他有愧于心,就更不敢向盟友说个清楚明白。” 接着俯视敌人,沉声道:“只看对方队形不整,粮车都堕在大后方,便知他们形神具劳,心乱如麻。只要我们劫其粮车,令他们在劳累外更加上饥饿,那他们将会由乱变散,只能亡命往漳水逃窜,希望尽早过江,我们便有机可乘。” 一夹马腹道:“来吧!” 徐子陵和宣永巡视营地,见有百多人正在扎做假草人,讶道:“是用来做什么用途的?” 宣永道:“这叫故步疑阵,由于我们人少,很难堵截以万计落荒逃亡的贼兵,惟有在战略地点以少量兵员并杂以草假人,做出声势庞大的假象,迫得敌人只敢朝表面上人少处逃遁,但虚则实之,正好落在我们的陷井中。” 徐子陵赞道:“好计!” 来到岸旁,以千计的战士正挖掘战壕,又设置底藏尖刺的陷马坑,盖以泥草。宣永解释道:“这都是针对敌人仓促渡江而设,加上对方想不到我们埋伏在这一边,肯定在劫难逃。” 徐子陵停下脚步,遥望对岸,沉声道:“大战即临,宣兄有何感想?” 宣永与他并肩而立,喟然道:“自大龙头被害身亡,我本以为再无征战沙场之望!怎知得少帅提拔,不但为大龙头报却深仇,更可尽展所长。与少帅相处得愈久,我便愈佩服他。这不单指他的智计武功,又或胸襟识见。最令人心悦诚服的是他的为人,你从不会怀疑他会猜忌你。而什么不可能的事到了他手上都变成可能,像水到渠成似的,和他相处,真是刺激和有趣。” 徐子陵暗忖,这就是沈牧的魅力,也是他争霸天下的最大本钱。 蹄音震天,在午后的阳光下,牧场的一万精骑潮水般从大地奔驰过来。 沈牧和白文原策马奔下斜坡,迎了上去。号角声中,牧场由二执事柳宗道和骆方率领的二千先锋部队,缓缓停下。 柳宗道的独目射出帜热的神色,隔远大笑道:“仲兄弟可好,不过短短一年,你已成为名震天下的少帅。” 沈牧策马来到他旁,探身过去和他一把抱着,笑道:“只是浪得一点虚名,怎值柳叔挂齿,场主是否在后面的中军里?” 柳宗道微笑道:“场主来了!” 只见先锋军分向两旁散开,组成一条人马组成的通道,同时拔出佩剑,高喊“场主万岁”,士气激昂沸腾至极点。 在这条人道尽端,一身甲胄、英气懔然的商秀珣策骑一匹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风驰电挚地飞奔而来,银白的盔甲,鲜黄色的披肩在她身后半空随风拂扬,望之有如下凡的女战神。 她的坐骑显是速度极快,后面随来以大管家商震为首的一众将领,都追得非常辛苦。沈牧为她的天姿国色所震摄,看的目瞪口呆。 商秀珣马术精明,在两边手下的致敬喝彩声中,愈奔愈快,只眨眼功夫,便像旋风般奔至近处,对沈牧娇呼道:“你那匹是否契丹宝马,让我们比比脚力。” 沈牧尚未来得及反应,商秀珣夹着一阵香风,在他和柳宗道之间掠过。 沈牧叫一声“好”,掉转马头,狂追而去。 柳宗道、白文原、骆方等待到商震等赶至后,才领着大军,追在已变成小点的两人之后。商秀珣一口气跑了五十多里,才在一个山丘顶停下,沈牧落后半里有多,来到她身旁时,牧场大军还在十里外赶来。太阳已降在西方群山之后,余晖染红了地平线上的天空。 商秀珣在马背上极目前方,气定神闲的说:“算你啦!” 沈牧故意喘着气道:“场主的马真快。” 商秀珣美目往他射来,含笑道:“我并不是指这方面,以马论马,纵使契丹骏马都及不上经我改良的品种。” 沈牧一边饱餐久违的秀色,笑道:“那场主算我的什么呢?” 商秀珣美目深注地瞧着他道:“算你知我有难,立即不顾一切的赶来,又巧施妙计,破去朱粲、萧铣和曹应龙的阴谋,见到人家后,更没有摆出立有大功的架子,明白吗?” 沈牧委屈地道:“美人儿场主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对场主尊敬爱慕都来不及,怎敢摆架子。” 商秀珣“噗哧”娇笑,宛如鲜花盛放,目光回到前方,娇憨地道:“我已很久没听到这称呼,竟有点新鲜的感觉。唔!这样吧!破掉曹应龙的马贼后,我赠你一万匹上等战马,使你能以之纵横天下,一统江山。” 沈牧摇头道:“这于牧场规矩不合,又令人生出错觉,以为场主卷入这场纷争的漩涡里,不若待我起出杨公宝藏后,以真金白银向场主买马,那就谁都不敢说场主半句闲话。” 商秀珣略耸香肩,神态娇媚的道:“你要扮有种,秀珣自是乐于听命。” 别过俏脸,异采涟涟的美眸瞧着他道:“少帅这名字改得很好,最适合你。” 沈牧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甚至有把她拥入怀内的冲动。自李秀宁和宋玉致后,他从未对女子有这动心的感受。 牧场大军来至丘坡下,一众将领离队奔上丘顶来和他们会合,而竟陵独霸山庄的旧将冯歌、冯汉等为要留守远安和当阳,没有随行。 沈牧见到馥大姐、许扬、梁谦、吴兆如等,大家都非常开心振奋。大执事梁治负责坐镇牧场,亦没有前来。 商秀珣对白文原这大功臣客气有礼,一番场面话后,向沈牧道:“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扎营休息,晚膳时再研究如何追击曹应龙的贼兵?” 沈牧摇头道:“时机稍纵即逝,曹应龙的高明处,就是在白天时结阵以待,假设给我们追上,便趁我们兵疲马倦之际以优势的兵力反击。到我们晚上休息时,他则全速行军,以此日夜颠倒之法,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们若要胜他,必需于夜里行军,先抢其粮草,乱其心夺其志,驱的他们队形散乱,亡命赶往漳水,才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牧场诸人均点头同意,但亦都脸有难色。 商秀珣道:“我们已赶了三天路,人马困乏,就算人支持得住,马儿亦捱不下去。” 沈牧胸有成竹地微笑道:“只要人捱的下去便成,我早有准备,在途中备有千匹从敌人处掳来得优质战马,可供替换,便像驿站换马般方便。” 白文原接着道:“我们现和敌只差一天的马程,若能在途上顺利换马,可于明晚追上敌人,施以奇袭。” 众人均精神大振,对沈牧的深谋远虑,更是叹服。 商秀珣横了沈牧千娇百媚的一眼,笑道:“你这人最多诡计。”接着肃容下令,命商震亲自挑选千名最擅夜行兼骑术精湛的好手,待命出发。 众人忙趁这空隙下马让马儿喝水吃草,白文原和骆方、柳宗道等熟悉附近形势者,研究行军路线时,沈牧和商秀珣却走到一旁说话。这美丽的场主忽然问起徐子陵,沈牧笑道:“他和我都同样不时挂念场主。” 商秀珣没好气道:“你爱信口雌黄的个性仍是改不了,一去便如黄鹤,人家只能从来往的人中知道你们的近况,唉!” 沈牧奇道:“为何要叹气呢?” 商秀珣美目凝望逐渐深黑的夜空,轻轻道:“你使商秀珣很为难,李阀向与我们关系良好,李秀宁更是秀珣自少相识的闺伴。他们为筹谋应付刘武周向突厥人买的战马,希望我能把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良马,定期向他们供应,你叫人家该怎办才好?” 沈牧怜惜地道:“我怎肯让场主为难,场主如果有百匹马,就各卖五十匹给李小子和我,那李秀宁就不能怪你。” 商秀珣讶然朝他瞧来,黛眉轻蹙道:“沈牧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真的为了我呢?还是另有计策?我真看不透你。” 沈牧苦笑道:“我有时是狡狐,有时是笨猪,自己都不大弄得清楚。但有一事却能肯定,就是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出损害自己所喜爱的人的事。在争霸天下这场覆盖整片中土的大纷争中,我只有一成取胜的机会,而李小子世民则至少占去其他九成中的六成,剩下的三成再由窦建德占两成,杜伏威、萧铣各占一成。所以场主绝不可偏帮我,否则后果堪虞。” 商秀珣动容道:“只有真正英雄了得的人物,才说得出这番话来。你既自知败多胜少,为何不归附李家?” 沈牧愕然道:“若我沈牧肯甘心屈居人下当走狗奴才,我还算是沈牧吗?” 商秀珣歉然道:“我只是受人所托,要把这句话转达吧!早之你不会听的。” 沈牧一呆道:“李秀宁?” 商秀珣微微点头,柔声道:“她有封信托我交给你,此刻正在我身上。” 沈牧默然半晌后,淡淡道:“代我撕碎它吧!” 天明后,在白文原的带领下。沈牧与商秀珣所率的牧场精兵,终抵达换马的小谷,战马由十多名少帅兵料理,无不处在最佳状态,跟他们力尽筋竭的战马,成极端的对比。 沈牧和白文原计算过距离及时间后,决定休息个半时辰。众战士如获皇恩大赦,赶夜路的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霎时间躺满整个山谷,蔚为奇观。为让马儿轻松点,他们都卸下马鞍。兵将们则脱掉盔甲,轻装简胝,或坐或睡,舒适写意。沈牧则走到谷内的小溪以冰凉的清水洗脸,掬水连喝十多口,痛快畅美之极。 商秀珣优雅清越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微嗔道:“你究竟肯不肯收信,让我了却责任?” 沈牧索性把头浸进水里,商秀珣趋前,一手抓着他背心,另一手把信柬从他脖子塞进衣领内去。 沈牧“哎哟”一声,站起来嚷道:“孔老夫子曾谓,非礼勿动;又有人说男女授受不亲。美人儿场主你把所有这些礼法规矩都不顾,看来我沈牧以后都不用对你守规矩。” 商秀珣退后三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盯着他手忙脚乱的探手从脖子的领口把素黄色的信柬掏出来,头发的水却不住流下,嘟起可爱的小嘴不屑道:“对你这种人,哪用守规矩。但若你敢对我不规矩,我便以家法整治你。” 第380章 情绪 沈牧目光落到手中信柬上,见柬上写的“寇仲先生观阅”六个客气而保持距离的秀丽字体,心中一痛。强颜欢笑道:“原来美人儿场主当我是自家人,只不知把我看作什么身份?而场主却须亲自对我执行家法,我倒是求之不得。刚才给你的玉手摸了把脖子,那动人的感觉,此生都忘不了。” 商秀珣俏脸微红,狠狠道:“你若再对我胡言乱语,我立即率人返回牧场,再不理睬你。” 沈牧沉吟片晌,才把信柬与鲁妙子的秘本一并用油布包扎藏好,颓然在溪旁一块大石坐下,抹了把脸上的水迹,指着对面另一方大石道:“坐下聊聊好吗?” 商秀珣欣然坐下时,沈牧递上干粮,笑道:“场主请赏脸,你吃东西的神态,是天下间最好看的。” 商秀珣把他递来的干粮分开,却毫无不悦之色,反喜孜孜的问道:“怎样好看呢?只有你会这么说的。” 沈牧早摸清楚她的性格,虽爱高高在上,但芳心却是非常寂寞枯躁,想了想柔声道:“像我吃东西时,只是囫囵吞枣,倾满肚子便了事。可是场主吃东西时,神情却是可爱之极,既充满好奇和寻幽探秘的模样,又是欲拒还迎似的,若是美味的食物更珍而重之,吃的姿态更加优美无伦,还带有小女孩的纯洁天真。唉!你究竟肯不肯吃东西给我看,是否需我动手喂你,倘我获此优差,将是比一统天下更伟大的荣耀。不若你娶了我吧!那我就可天天弄些好东西出来侍候你。” 商秀珣笑得花枝乱颤,嗔骂道:“闲来无事找你解闷儿真不错,什么事情都可被你说得似天花乱坠,引人入胜。吃东西哪有欲拒还迎的?顶多只是像打仗先探探虚实,再定进退取舍之道。女人更没迎娶男人的规矩,你当我是东溟女人吗?” 沈牧见她笑谑无禁,还一副毫不在乎的娇美神态,大乐道:“你三步不出闺门,却连东溟派男嫁女娶的风俗都瞒不过你,可说是神通广大。” 商秀珣显是谈兴甚浓,得意洋洋地白他一眼道:“别忘了鲁妙子最爱在下棋时和我娘说话。而娘则最欢喜把他说的各种奇怪的事对我详述。” 沈牧心中一动馗:“那你听过邪派八大高手没有?” 商秀珣挺起腰肢,傲然道:“当然听过。” 沈牧喜道:“我正要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快说来听听。” 商秀珣笑意盈盈的侧起螓首。作了个思索回忆的趣致神态,油然道:“邪道中人行事,诡秘莫测,故知道这内中的事者,寥寥可数,就算出身于两派六道的魔门高手,亦必千方百计隐瞒出身来历,免得惹起以正道自居的人的围剿攻击。” 沈牧讶道:“什么两派六道?” 商秀珣道:“两派就是阴癸派和花间派……” 沈牧愕然道:“花间派,这名字相当好听,可是我却从未听人提起过。” 商秀珣道:“两派一向以阴癸派为首,那并非因花间不如阴癸,只是花间派每代只传一人,所以身份特别隐秘,连魔门的人,亦不知道谁是花间派的传人。” 沈牧不解道:“假若这传人因练功出岔子去世,又或忽然横死,岂非由此绝传,虽然这情况很少有,但长年累月之下,总难免会发生的。” 商秀珣没好气道:“你最爱寻瑕究隙的唱反话,人家自然有办法防范哩!他们有所谓‘护派尊者’,专责保存派内各代传人的笔记心得和派内的经典,以保证花间派不致绝传。” 沈牧苦笑道:“那就不是每代一个传人,至少是两个。你又会怪我在说反话。” 商秀珣道:“那只是你不明白仔细吧!这‘护派尊者’并不是花间派的人,只是代加保管花间派的典籍,更严格点说该是知悉这批典籍藏在什么地方,且必须是女儿身,因为花间派的武功宜男不宜女,若女子强行修练,必有奇祸。”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道:“这花间派真古怪。调教出来的定是孤诡秘异的怪人。噢!场主你真美!” 朝日在商秀珣后方升起。把她氤氲笼在灿烂的阳光中、那效果就像把她升华净化,娇艳至不可方物,使沈牧赞美之语脱口而出。 商秀珣黛眉轻蹙道:“不要岔开话题,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因为花间派有个信念,就是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那是把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进一步推衍更深远。” 沈牧大感兴趣地问道:“这样走向极端,却偏要取个如此香艳的名字,场主又知否这一代花间派的传人是谁?是否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商秀珣耸肩摇头道:“一早说过连魔门的人都弄不清楚,何况我不是魔门中的人。至于上一代的花间派传人,鲁妙子则猜是令慈航静斋的碧秀心动了凡心的石之轩,因为花间派的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以无情对有情,伤透天下女子的心,咦!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沈牧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花间派这一代的传人是谁了。” 商秀珣从后赶上在前领路的沈牧和白文原,问道:“根据蹄印足迹,贼兵该不是朝这方向走的。” 沈牧堕后少许,与她并辔而行,解释道:“因为曹贼会在白天扎营休息,我们现在只和他差小半天路程,单是蹄声便可使他警觉,故此要绕路赶在他们前头,到他们晚上行军时,再予以伏袭及烧粮。” 商秀珣满意道:“算你解答得有理啦!” 沈牧很想继续问她有关魔门两派六道的事,但须全速赶路,只好暂时闷在心里。到黄昏时分,他们绕了个大圈,从山道返回平原,赶到三寇贼军的前方,若非有白文原这识途老马,纵想得如此妙法,亦难以实行。因为稍为行差踏错迷了路,便会把大好良机失诸交臂。 沈牧当机立断,选取一座山丘,把伏兵隐于对着敌人必经之路的山坡后。他和商秀珣到丘顶视察时,乘机再向她询问花间派的事,道:“假若石之轩且是花间派上一代的传人,碧秀心钟情于他,是否代表慈航静斋吃了一次惨痛的败仗?” 商秀珣沉吟道:“事情似远比你想象的来得复杂,娘曾多次与鲁妙子讨论这件事,细节连鲁妙子都不甚了解,只知石之轩可能是花间派罕有的超卓高手,跟祝玉妍和邪帝向雨田相媲亦毫不逊色,你知否向雨田是什么人吗?” 沈牧道:“刚好知道,还知道有邪帝舍利这古怪的东西。” 商秀珣大讶道:“你怎会知道?此乃魔门最隐秘的事,连他们自己人之间都严禁彼此提起的。” 沈牧道:“我之所以得闻此事,皆因陵少在机缘巧合下遇上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否则我连邪道八大高手的存在都不晓得。” 商秀珣心中涌起一阵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似乎不喜听到徐子陵的名字和石青璇连系在一起。不由沉默不语。天色暗沉下来,多云的夜空偶见稀疏暗淡的星光,月儿尚未露面。 沈牧却兴致盎然道:“我明白哩,早先你不是说过花间派的人以无情对待人世间的有情吗?碧秀心定是令这铁石心肠的花间派高手动了情、那也等若破去他的魔功。但问题是碧秀心的真正敌人该是祝玉妍,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赢得石之轩亦不见得有何用处,始终会败在祝玉妍手上。” 商秀珣把恼人的情绪排出心湖外,淡淡道:“碧秀心确是失败了,令到静功大幅减退。” 蓦地蹄声急向。两人往蹄声响处瞧去、见到骆方策马如飞由远而近。打出敌人正朝这边来的手势。 首先经过的是贼军的先锋骑兵队。只睽违三天四夜,三大寇的贼军由队形不整恶化为涣散且零乱。一时间平原上尽是零散的火把光。 不知是否因为离漳水只两夜行程,人人急似丧家之犬,以为渡过漳水便可安寝无忧,不过也难怪他们有这种想法。 对伏击战沈牧已是驾轻就熟,要诀便是以专胜乱,以整胜散。商秀珣凑到沈牧耳旁道:“现在尽管我们只得一千人,要胜他们仍非没有把握。” 沈牧摇头道:“今次我们非是要求只打一场胜仗,而是要把这些为害人世的贼寇彻底消灭,又要把自己的伤亡减至最低。那才显出本事。” 忽地记起旧事,顺口问道:“陶叔盛怎曾被这些流寇收买,致背叛牧场呢?” 商秀珣俏目厉芒闪闪,冷然道:“曹应龙怎买得动他,收买他的是李密!” 沈牧终解去疑团。 另一边的白文原从树隙窥看络驿经过的敌军,低声道:“队首的骑兵与队尾的运粮车相隔达三里之遥,只要我们手脚够快,可在敌骑掉头来援救前,及时全师退走。” 沈牧喝道:“上马!” 商秀珣忙发出指令,迅速传递。 一千牧场战士,纷纷踏蹬上马。 其中数百人均手持火把,准备烧粮车。 数以百计的粮车,终于出现眼前,保护粮车的二千许贼兵,大部分均为步兵,骑兵不足五百人。 沈牧觑准时机,蓦地狂喝一声,从丘坡的密林策骑冲出,一马当先的朝敌人的粮车队杀去。 长剑高举空际。 商秀珣、白文原、骆方、许扬等紧随其后,接着是牧场的一千精骑,以扇形阵式往敌人罩去。 火把燃起,照亮夜空,更添其千马奔腾的声势。 敌人的队伍立时乱成一片,反应快的正欲取弓搭箭时,以数百计的劲箭像雨点般朝他们射去,一时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溃乱之势像潮水般从队尾蔓延到中军和先锋队伍,曹应龙倚以肆掠江北的寇贼顿时人马互相践踏。 沈牧率先杀入敌阵,长剑像黄芒般不住闪动,首先劈得四名策骑迎来的贼兵连人带兵器飞离马背,先声夺人下直杀进敌军深处,挡者披靡。最厉害是不需长剑劈到对方身上,只是刀气便可令敌人七孔流血而亡。 牧场精骑兵从天降般把敌人冲得整个粮车队伍与中军前锋彼此脱离,完全处于被动的劣境。 两辆粮车首先起火,焰光烟屑冲天而起。 商秀珣用的是长枪,由于有一众将领护持左右,使她更是气势如虹,挑得敌人惨叫连天。 在没半晌的时间内,整个粮车队给瘫痪了,且断成数截,贼兵四散逃命,连驾车的亦跳车逃生。 粮车前翻后仆的纷纷被火把点燃焚烧,变成一片火海。 沈牧杀得性起,领着百多人数度迫退掉头应援的贼兵,到见得对方的先锋骑队在曹应龙率领下由前方两侧赶来,才高喊撤退。 奇袭终于完满结束。 黄昏时分,沈牧和骆方的先锋军首先抵达可遥望漳水的一个山头,只见漳水东岸满布敌兵,结成阵势,摆出背水一战的格局。 沈牧哈哈笑道:“曹应龙果然有两下子,不过却犯下两个大错。” 骆方讶道:“我却觉得他现在用的战略非常高明,我们若贸然进攻,必伤亡惨重。” 沈牧哑然失笑道:“他只是虚有其表,首先他粮草全失,饿着肚子能战得多久,我们只要把他困死在这里,他只能以全军覆没收场,这是第一个错误。” 顿了顿续道:“第二个错误,是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等待天黑好铺搭浮桥,然后偷偷渡江。此计本来妙绝,却不知对岸另有伏兵,正在恭候他的贼驾。” 左右人等均听得精神大振,对曾杀害他们亲族好友的曹军,无人不切齿痛恨,定要以能尽歼之为快。 报仇的时刻终于来临。 骆方奋然问道:“我们该于何时进攻?” 沈牧喝道:“这要由徐子陵来决定,当他们在对岸放出烟花讯号时,就是曹贼以鲜血来偿还所有欠债的一刻。” “锵”! 沈牧拔出长剑,斜指天际,豪情万丈地喝道:“点燃火把,竖立在每个丘顶处,同时挖掘战壕,我要教敌人没有一个能漏网。牧场兵必胜,贼兵必败!”刹那间,昔年苦守竟陵的情况,又在这一刻重现,分别只在转易了攻守的形势。 众兵轰然应喏。 夜幕低垂下,徐子陵把榴木棍搁在马背上,在一处丘坡的林木中,与宣永监视敌人的一举一动。 曹军在对岸燃起以百计的火把,结成阵势,暗里却派人铺搭浮桥。 宣永有点担心的道:“假若曹应龙依样葫芦,命渡江者亦在这边结阵,以我们的兵力,恐怕奈何不了他。” 此时八道浮桥已完成了五道,骑兵首先牵马渡江,情况更趋紧迫。 徐子陵微笑道:“若在一般正常的情势下,我们确奈何不了他。但你仔细看清楚他们,人人均露出饥疲交迫的神色,只要你那八台投石机能制造点混乱,例如击断其中一道浮桥,保证敌人不战自溃,无论结成什么阵势都不会起作用。” 宣永回复信心,点头道:“我确是有点患得患失。我们是故意养精蓄锐,又是攻其不备,我知彼而彼不知我,实立于不败之地。嘿!徐爷怎能在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关头,仍然如此气定神闲的?” 徐子陵淡淡道:“只要你能把生死成败得失,完全不放在心上,自能神闲意适,亦只有如此才可把能力完全发挥出来。” 宣永露出敬服的神色,低声道:“宣永受教!” 八道浮桥终于完成,前后不到个半时辰,渡江的人数立时剧增,源源不绝拥上漳水西岸的草原。 绝大部分的人与马都支持不住,渡江后纷纷坐倒地上,哪有战意可言。 宣永道:“我们该于何时进攻?” 徐子陵一对虎目倏然亮起来,道:“曹应龙和房见鼎已渡江啦!向霸天就便宜沈牧吧!” 接着大喝道:“点火把!” 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在身后轰天响起。 喊杀声和矢石破空声在东岸震天鸣响,从牧场战士的角度看去,对岸四处山头亮起数千火把,照得河岸和天空一片血红,把原本隐没黑暗中的浮桥照得纤毫毕露。火把光处更是人影绰绰,似有万马千军。 商秀珣大奇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沈牧哑然失笑道:“好小子!竟懂得虚张声势,连我都给他吓倒。” “轰”! 一方巨石准确地命中其中一道浮桥,上面百多人马立时翻落水中,狼狈不堪。上下游不远处同时出现以百计的箭手,无情地对泅往他们方向的堕水者发射。 第381章 登堂 两岸和仍在浮桥上的贼兵,乱成一片,亡命奔逃,限于完全崩溃的绝境。 “砰”!烟花在对岸空际爆出一朵青白的光花。 沈牧大喝道:“进攻!” 牧场大军尽出五千骑兵,以每组千人的阵式,像五股龙卷风般往敌阵杀去。 十多处山头丛林,火光烛天,烈焰狂窜,令天上星月黯然失色。 岸上河中,伏尸处处。 八道浮桥已折其五,杀伐却是刚开始。 少帅军和牧场战士,均头扎黄带,凡缺此黄带者,均杀之无赦。 沈牧和商秀珣先后越过仅余的一道浮桥,与宣永会合。 今次虽获得全面胜利,敌寇能逃生者只有寥寥数千人,但己方亦伤亡颇重,牧场折损近千战士,少帅军阵亡者亦达五百人,这还不计伤者在内。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 商秀珣收回搜索的目光,向宣永问道:“徐子陵呢?” 宣永恭敬答道:“徐爷率人去追杀曹应龙和房见鼎。” 商秀珣急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宣永指往东南方。 在晨光下,平原草野无穷无尽地延展。 商秀珣拍马便去,娇呼道:“我们快去帮手。” 沈牧先是愣然,接着紧追在她马后,心中涌起苦乐参半的滋味。 次日清晨,在沈牧和商秀珣的带领下,近千牧场战士像一片疾云般掩至,刚好目送在曙光初现的地平尽处变成一个小点的曹应龙。 商秀珣疑惑地瞧着远去的孤人单骑,来到徐子陵旁问道:“那不是曹应龙吧?” 徐子陵坦然道:“正是他!” 商秀珣失声道:“什么?” 沈牧这时策马奔至徐子陵另一边,勒马停定,目光从曹应龙移到伏尸地上,背竖榴木棍的房见鼎处,却没有说话。 商秀珣沉下脸来,狠狠盯着徐子陵道:“为何要放走他?” 徐子陵低头瞥了手上的竹筒一眼,淡然道:“他用关于杨虚彦的秘密来换取半年的性命,好去完成一个多年来的心愿。” 商秀珣变色道:“杨虚彦算什么东西,竟可在徐爷的心中认为比我千百牧场战士的血仇更重要?” 沈牧忙打圆场道:“场主息怒,子陵这么做必有他的理由。” 商秀珣脸寒如冰地道:“你当然帮他啦!我并不是发怒,而是需要一个满意的解释。”此时天色渐明,草原上虽聚集千多战士,但人人噤若寒蝉,屏息静气。 徐子陵目光迎向杏目圆瞪、俏脸煞白的商秀珣,苦笑道:“我本打定主意,不让曹应龙活着离开。只因他交换的情报牵连到小弟一位朋友的生死,才不得不……” 商秀珣打断他道:“什么朋友?” 徐子陵老实答道:“是石青璇,场主听过她的名字吗?” 商秀珣呆了一呆,接着俏脸血色全消,沈牧心中叫糟,但又不知如何补救时,这美丽的场主尖叫道:“原来是石青璇,难怪徐子陵你竟置我们牧场的血仇于不顾,还放这杀千刀的恶贼入海归山,任他继续残害万民,算我识错你。” 接着往沈牧瞧去,狠狠道:“我现在去追曹应龙,你去还是不去。” 沈牧为难道:“陵少刚才说曹应龙那家伙已是半条人命,活不过半年,嘿!” 商秀珣一字一字地道:“我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沈牧颓然道:“陵少说过的话,就等若我寇小子说的一样。场主请见谅。” 商秀珣策马冲前十多步,又绕回来,环目一扫,凤目含煞地点头连说三声“好”,然后娇呼道:“我和你两人的恩恩怨怨,就此一刀两断,以后各不相干。弟兄们!随我走!” 竟不再追曹应龙,就那么循原路飞骑而去,众牧场战士只好追在她身后,旋风般来,旋风般去,眨眼走个干净,只余下徐寇两人和百多少帅军,互相你眼望我眼,乏言相对。 沈牧跃下马来,苦笑摇头道:“妒忌的女人。” 徐子陵无奈道:“对不起!” 沈牧探手搂着他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没有飞马牧场便没有飞马牧场,又不是末日来临。”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把竹筒塞进沈牧手里,低声道:“里面该是卷贼赃的藏宝图,本该是给杨虚彦的,有空你便看看吧!” 少帅军在清理战场的当儿,两人坐在漳水旁一堆乱石处,研究曹应龙提供的珍贵情报。 沈牧拾起脚旁一枝折断的长箭,把玩着道:“曹应龙说的该是真话。否则就是杜撰大吹法螺的天才。至少杨虚彦受伤一事,便非诳语。且若拿来比对商秀珣的话,也吻合得天衣无缝。唉!这美人儿场主的脾气真大,谁娶她肯定倒足大霉,我的娘!” 徐子陵苦笑道:“这叫出身不同,我们拜言老大所赐,自少惯于迁就人,她却是高高在上,周围虽拥满人,她却孤芳自赏的躲在她那隔离人群的小天地中,说不尽的凄清寂寞。故纵使她不懂为人设身处地着想,我们也不能怪她。只望她气平后,会回心转意吧!否则你重夺竟陵的大计,势将胎死腹中。” 沈牧叹道:“我并没有怪她。人生总不会事事如意的,否则娘和素姐就不用死啦。不过换了我是你,也会放老曹去完成他死前的心愿。若我猜得不错,石青璇就是花间派典籍的看管人,甚至乎顺便看管补天阁的经典。而杨虚彦就是扮作侯希白这秘密花间派传人的身份,到巴蜀去骗她害她,你打算怎办呢?” 徐子陵捧头道:“我有别个选择吗?” 沈牧笑道:“不要扮痛苦的样儿。照我看你因有借口去找石姑娘,心实喜之才真,你摆摆屁股,我也知你到茅厕是站是坐。” 徐子陵讶然朝他瞧去,奇道:“想不到你还有心情开这么肮脏的玩笑。” 沈牧惨然道:“今次我们虽大获全胜,但却折损近半兄弟。他们一直随我出生入死,我却不能带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共享富贵。不说几句粗话,怎排遣填满胸臆的悲情。” 徐子陵愕然道:“你这哀悼的方式确是古怪。” 沈牧仔细打量他道:“你一向比我更悲天悯人,为何竟似有点无动于衷的样子?” 徐子陵沉思片刻,轻叹道:“我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对生死有点麻木不仁。素姐去世后,我常思索生死的问题。死后会是怎么一番情景?一是‘有’,一是‘无’。若什么都没有,那就一了百了,痛苦伤心绝望沉闷只属生者的事。若是有的话,那就真有趣,管它是再次投胎又或身处天宫地府,总之是另一番天地。这么去想,死亡就不是那么可怕。我们为死亡哭泣,只是看不通透。我甚至对死亡还有点期待,这方面老天爷公平得很,不管你贵为王侯,又或只是寻常百姓,都要亲身经历体验一次。” 沈牧听得发怔,好一会儿才吁出一口气道:“期待归期待,你可不准自尽,至少不可在寻得‘杨公宝库’前去寻死。” 徐子陵没好气道:“去你的奶奶!好哩!我现在须立即入巴蜀,你要到哪里去?” 沈牧苦恼道:“最理想当然是陪你去探访你的小青璇,可惜我必须赶去看看陈长林和他的江南子弟兵,只好和你约定一个地方,碰头后齐赴关中试我们的运气。唉!你要小心点!” 徐子陵淡然道:“怕我没命陪你去寻宝吗?” 沈牧哂道:“比起我的好兄弟,‘杨公宝库’算哪码子的东西?”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我只是说笑,大家都要小心点。我们不但卷入争天下的大漩涡内,更逐步卷入正邪秘而不宣的角力中,一个疏神,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沈牧霍地站起,凝望往西下沉的太阳,一字一字地道:“事实上自我们早已陷身在这场不为人知的斗争中,逃也逃不了,这是命运。” 数日后,沈牧和徐子陵约定分别以莫姓假身份混入富商沙家,随着沙家一起来长安城,寻找杨公宝藏。 清晨,沈牧一觉醒来,天尚未亮,透窗观望,两艘大船正一先一后在大河逆水西行。 戴上面具,披上外袍,略事梳洗后,沈牧一手拿起放在枕畔以布帛包扎的长剑宝刀,推门外出,往船面走去。遇上的下人均对他恭敬有礼。 忽然有人从后面呼他,原来是大管家沙福,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好人来到停在舱门前的沈牧身旁,有点神色紧张的道:“莫先生要到外面去吗?” 沈牧愕然道:“有什么不妥?” 沙福低声道:“自昨晚午夜起,有艘五桅大船从后追来,现在距我们不足半里,陈老师、毛老师等都在上面戒备。” 虽说五桅大船,在内陆河道颇为罕见,但区区河盗,哪放在沈牧心上,他思忖片刻,忽然道:“我叫什么名字?” 沙福愕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牧哈哈笑道:“此事说来好笑,家叔一向嫌我的本名莫大牛不好听,所以另外又为我改名作莫大,旋又觉这名字太妄自尊大,要另立新名,就如此再改名字、又不满意的反复改名换名,到现在搅得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该唤作什么,只好下个决心,就拿家叔那天告知三少夫人的莫什么作为名字算了。不知那天家叔用哪个名字为三少夫人介绍小弟呢?” 沙福乃老实人,怎想到沈牧连自己叫什么都不晓得,信以为真道:“那莫先生就应是叫莫一心哩!” 沈牧大喜道:“哈!莫一心。”言毕跨过门槛,来到船面上。 沙家的十多个武师全集中在船面处,陈来满和毛世昌正于船尾凝望在曙光中出现后方半里许处的一艘大船。 沙家另一艘船的舱面上亦有武师戒备,人数更是这艘船的两三倍。 沈牧手执长剑,来到陈毛两人之旁,道:“它可能亦是像我们般要入关中的船吧!” 毛世昌神色紧张的道:“这艘是海船,吃水极深,如无必要,当不会学我们般连夜赶程,照我看事有可疑。” 沈牧功聚双目,用神瞧去,忽然虎躯一震,差点失声叫出来。 毛世昌和陈来满愕然望来。 沈牧心知失态,连忙掩饰道:“此船正在加速,可在半个时辰内赶上我们。” 毛世昌等这才释然。 沙家的两艘帆船,在两艘唐室战船护送下,经由贯通黄河与唐京长安的广通渠驶抵长安城内,码头处鞭炮大鸣,侍卫肃立敬礼,这般隆重的大阵仗,完全出乎沈牧这冒牌神医意料之外。 定神一看,沈牧差点要跳河逃生,来迎者认识的有独孤峰、独孤策、独孤凤等独孤阀的领袖人物,不认识的人更多,看来该都是长安的权贵富商,至此才知沙成功说他沙家是洛阳首富,非是虚言。 最吸引他注意的是身穿太子袍服,貌肖李世民的人,不用说便是大唐太子李建成。他的身材与李世民相若,只是脸孔较为狭长,亦欠了李世民凛然的正气,但双目神采逼人,绝非等闲之辈。 果然前面的常何低声向沙天南道:“想不到太子殿下会亲来迎接,真是给足我们天大的面子。” 沙天南则笑得合不拢起嘴来。 沈牧缩在陈来满、毛世昌等人中间处,事到临头,他反回复冷静从容,心内重温这些天来拟习的行动坐卧的举止,说话的语调和声音,希望能胡混进城,然后乘机开溜。 幸好来迎者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沙家诸人身上,连往沈牧瞥半眼的兴趣都欠奉。 人走他便走,人停他也停,李建成迎上登岸的沙天南致欢迎词时,沈牧等仍留在船面上,等候安排。 沈牧暗叫谢天谢地,瞧着沙家诸人逐一登上迎接的马车,与李建成一道在众兵卫拱护下离开,独孤家的人也走得半个不剩,这才如释重负,随一众护院及婢仆登岸。 百多人由另一官儿招待,登上另一队马车,在雨雪纷飞中奔往沙家在长安的新宅院。 同车的陈来满欣悦道:“建成太子这么礼待老爷,我们沙家必可在关中另创一番局面。” 沈牧正盘算如何开小差溜掉,闻言顺口道:“我们沙家究竟是干什么生意的呢?” 毛世昌讶道:“莫先生竟不晓得。我们沙家是以矿藏起家,以五金工艺名闻天下,只是分设全国的兵器厂便过百家,只在关中便有十多个矿场。” 沈牧暗忖难怪李建成这么看重沙天南,原来是掌握军工命脉的大商贾。 王世充失去这个人,会是重大的打击。 陈来满压低声音道:“洛阳最厉害的守城神弩,就是老爷亲自设计和监督打造的呢!” 沈牧心中大喜,因已晓得李建成有亲自督军攻打洛阳之意。 正思量时,蹄声迎面而至,常何和另一将领策骑来到,把车马队截停。 沈牧“心如鹿撞”时,常何和那将军策马来到沈牧车旁,唤道:“莫先生!” 沈牧硬起头皮探头出去,回应道:“本人在,常爷有何指教?” 另一将军客气地道:“末将冯立本,见过莫先生。” 常何介绍笑道:“冯将军是太子殿下东宫的统领,大家是好朋友。” 沈牧心知糟糕,果然冯立本道:“殿下不知莫先生大驾光临,有失礼敬,故特命末将来迎接先生大驾,请先生立即到宫内相见。” 沈牧心中唤娘,偏又毫无拒绝良策,只好解下长剑,下车改乘马儿,随两人往皇宫驰去。 东大寺的贵宾堂外布满御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人人虎背熊腰,高挺腰杆。指挥的将领是率更丞王郅。管孝然与他非常稔熟,报上徐子陵的姓名后,徐子陵依规矩解下佩剑,在王郅陪伴下跨槛登堂。 李阀的大唐皇宫,由皇城、宫城两个部分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一应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中间以一道宽达千余步横断东西的广场式大横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会、阅兵、受俘等全在这里举行,故有“外朝”之称。 皇城皇宫的主门是位于南北中轴线上的三道门,皇城正南是遥对城南主门明德门的朱雀门,以长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连贯。宫城正南的主门是承天门,连接承天门和朱雀门的一截街道称为天街。 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门外是宫城的后院“西内苑”。朱雀、承天、玄武三门,形成皇城宫城的主轴,有坚强的工事和森严的警卫。玄武门更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宫城由三个部分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 第382章 神医 太极宫内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为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门至玄武门的中轴线上。太极殿又称“中朝”,是大唐宫内的主建筑,每月朔望两日,李渊在这里接见群臣,处理政务。 太极殿北是两仪殿,为“内朝”,只有少数有资格作决策的亲信大臣才能进出参与,国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讨、决定,才轮到在“中朝”提出和讨论执行的人选及方法。 沈牧这神医随着常何和冯立本从皇城南面靠东的安上门进入皇城,两旁官署林立,左有太常寺、大府寺、尚书省;右有太庙、少府监、都水监、东宫仆寺等等。他特别留意的是都水监,皆因这里掌管长安一切水道交通,对他寻宝的跃马桥有莫大关系。他虽连跃马桥的影子都未见过,心中早认定宝藏的入口最有可能在桥底下水道处,否则宝藏该早给人发现。 当进入分隔皇城宫城的广场横街,以沈牧如此见惯场面的人,也被这横分南北、气贯东西的长街式广场的磅礴气势所震慑,叹为观止。尤其是承天门上建有重楼,只要想象唐室有什么庆典在外朝举行,帝君登上承天门楼主持的气象,禁不住热血沸腾。 他想:终有一天,登楼主持庆典的人会是我沈牧而非李渊或李家的任何人! 三人在东宫外重明门下马,步入东宫;由东宫卫土组成的“挟门队”分列两旁,气象森严。 过了重明门就是显德门,门内是东宫的正殿显德殿,接着是崇教、丽正、光天和承恩等宫殿,两侧还有宜春院、崇文馆、集贤馆及其他一些殿堂楼阁。 显德殿是太子李建成接见文武百官和监国问政的地方,不过今趟李建成接待沙天南父子却选在宜春院。沙天南虽富甲一方,终非外国政要人物,故以建在东宫园林内的宜春院较为合宜。 沈牧直到这刻仍弄不清楚长林军驻扎的长林门所在位置,估计该是东宫的北大门,等若太极宫的玄武门。 在雨雪飘飞中,沈牧在门官大叫“莫一心先生到”的嘹亮唱喏中,步进宜春院去。 太子建成从座位起立,欣然直往从宜春院入堂的沈牧迎来,其他人等慌忙追随左右,骇得沈牧心中唤娘,硬着头皮“应付”李建成的刮目相待。最令他提心吊胆的是独孤峰、独孤策和独孤凤这三位“老相好”,若被他们识破身份,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亦只能以饮恨宜春院收场。 沈牧以过去三天反覆练习的姿态步法,又运功收敛眼内神光,改变咽喉的大小,扮作愚鲁野民见到太子殿下时手足失措的畏敬模样,未待李建成来到,往下跪拜道:“小人叩见太子殿下。” 李建成加速抢前,在他双膝着地前一把将他扶起,呵呵笑道:“天佑我李建成,莫神医来得合时,不必多礼。莫神医是孤的上宾,免去一切宫廷俗礼。” 沈牧心道这就最好,老子哪有兴趣向你这小子又跪又拜。表面当然装出受宠若惊,半眼都不敢朝其他随李建成拥过来的人望去的战战兢兢模样,颤声道:“小人不敢!嘿……小人……” 李建成挽着他的手臂,欣然道:“坐下再说!坐下再说!” 沈牧在李建成身旁坐好,这位大唐的太子将大厅内诸人向他逐一介绍,除沙家四父子外,他认识的有独孤峰、独孤策和独孤凤、常何、冯立本,首次相见的是魏征、王桂和谢叔方三人。 王桂和谢叔方该是李建成的亲信,魏征原是李密的首席谋臣,未知是否因李密与李建成关系密切,所以魏征加入太子党的阵营。 沈牧对此无暇深究,只要独孤峰等没对他起疑,便已还神作福,哪还有空去想及其余事。 在众人目光下,沈牧接过宫女奉上的香茗,匆匆喝过后,李建成欣然道:“听沙翁说莫神医的针法医术,乃家传绝学。未知曾否谓过一种病状,患者热而心烦,皮肤麻木,耳鸣乏力,脐下气逆上冲,两足冰寒……” 沈牧知他最关心张婕妤的怪病,因为如能治好她,不但可讨好李渊,更可进一步力加强和这李渊宠妃本已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他亦是骑虎难下,不得不面对这场仗,装作“惊魂甫定”地用神沉思一会儿,才道:“全身烦热而独双足冰寒,确可令一般大夫束手无策,皆因这有两个病源。皮肤麻木,下气上冲,正是两病交侵之象。不过殿下放心,这病可包在小人身上,保证可针到病除。” 他信口胡诌,又把话说满,完全是豁出去尽博一铺、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心想凭自己的《长生诀》疗伤圣气,怎都能令张美人有些儿起色吧? 李建成大喜道:“如此就有请莫神医立即为病人施针治病。趁父皇到东大寺去,若能凭神医妙手回春,可令父皇惊喜莫名。” 沈牧硬着头皮随他起立,暗忖在长安混得是龙是蛇,就要看这娘的一博。 “碧水澄潭映远空,紫云香驾御微风;汉家城阈疑天上,秦地山川似镜中。” 太极宫与东宫有通训门相通,过门后是太极宫的东园,也是着名的东御地所在处。 在雪粉飞扬下,广阔的东御池晶光亮澈,默默地反映着池畔铺上新装的亭台楼阁、老槐垂柳,仿似人间仙境。 沈牧在李建成、常何、冯立本三人陪同下,沿着池旁碎石铺筑的园中小道,朝张婕妤所居位于东御池北园林内的凝碧阁缓步前行,在分隔东园和主殿群的隔墙外,远处太极殿的殿顶耸峙于雪白的林木之上,气象万千。 李建成在沈牧耳旁低声道:“张娘娘今趟的病起得非常突然,半个月前她在宫内玩球戏时忽然晕倒,此后得此怪疾,一直时好时坏,连韦正兴都束手无策。” 沈牧记起韦正兴是关中最有名的医师,有‘活华陀’之称,顺口问道:“韦大夫怎么说呢?” 李建成冷哼道:“他说来说去都是寒燥虚实那一套,只有秦王才硬说他医术了得。照孤看不过医道尔尔,只是凑巧医好几个病症,便声名大噪,遇上真正棘手的奇难杂症,立即束手无策。” 沈牧这才知韦正兴是李世民方面的人,难怪李建成如此紧张和礼待自己。不过假如他沈牧出师不捷,立即会被打落冷宫。再想到李建成的狡猾,趁李渊离宫时让自己去尝试诊治,医不来李渊都不知道,更不会怪到他这个太子身上。 问道:“娘娘一向的体质如何?” 李建成露出思索的神情,眉头深锁道:“张娘娘以前的身子是相当不错的,这次病情事起突然,令我们大感意外。” 说话间,众人穿过蜿蜒于竹林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东御池之北,罗植各种花卉草木,凝碧的地水映照下,凝碧阁座落其间,台殿亭阁,与四周的环境融浑为一。 李建成领着沈牧等登上台阶,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在大门相迎,李建成介绍道:“郑公公,这位就是莫神医哩!” 那郑公公见到沈牧的尊容,鄙屑之色略现即敛,勉强打个招呼,道:“太子殿下请!” 当李建成等一众留在大堂,沈牧这冒牌神医却登堂入室,在郑公公领路下,穿廊过户抵达大唐皇帝宠妃张婕妤的香闺门外。 郑公公着沈牧远候一侧,自己过去轻轻叩门,一副惟恐惊扰张婕妤的模样神态。 沈牧闲着趁机欣赏这凝碧阁的内园景色,纵在这冬寒雪飘的时节,他仍轻易想象出在园内繁茂的古槐和苍柏下,春夏时在浓荫遮地、满园碧绿的蔓草衬托中,雪白的梨花和嫣红的桃花争香竞艳的迷人情景。 这种睹此思彼的想象力,令沈牧心神提升至超乎眼前的物象到达另一层次,感觉新鲜。 院内正中处有个大池,池中筑有一座水亭,亭旁有座假石山,近顶处雕凿出龙头,张口喷出一道清泉,射注池内,飞珠溅玉,蔚为奇观,更为清寂的冬园带来一点点生气,颇有画龙点睛之效。 正欣赏间,宫门张开,一名宫女的声音道:“郑公公安好,是否神医来了?” 郑公公低声道:“正是莫先生来了,方便吗?” 沈牧当然诈作不闻不知,感到那宫女正探头出来朝他张望。 宫女显然被他的鄙俗模样吓怕,好一会儿才道:“就是他?” 郑公公忙低声道:“是太子殿下极力推荐的,我们做奴才的只有听命行事。” 沈牧心中大骂,这太监一下子将所有责任推在李建成身上,确是可恶。 宫女道:“不若公公随小婢进去禀告贵人,由她定夺好了。” 两人足音远去。 暗伴沈牧的两个小太监互打眼色,对沈牧这神医似乎都不大看好。事实上连沈牧亦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由有点紧张。 片晌之后,郑公公回来道:“有请莫先生。” 沈牧深吸一口气,随郑公公进入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内堂去,经过一进厅堂,才是闺阁。在两名太监和数名宫女簇拥下,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揽被坐在一张卧榻上,一副娇懦无力、我见犹怜的抱病样儿。 沈牧不敢饱餐秀色,正要叩首下拜,张婕妤柔声道:“莫大夫不必多礼,只要你能治好本宫的顽疾,本宫重重有赏。” 旁边一位该是张婕妤贴身爱婢的俏丽宫女接口道:“我们贵人的意旨是医者须讲求望、闻、问、切;若拘于尊卑俗礼,顾忌多多,反妨碍莫大夫的诊断。所以莫大夫可免去这些宫廷礼节。” 沈牧心道这就最好。作个揖后干咳一声,清清经运功改变后的喉咙,开腔道:“娘娘果然是明白人,如此小人就先为夫人把脉看看。” 张姨妤点头同意,郑公公忙指点太监搬来椅子,让沈牧在这美丽的娘娘身前坐下。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当沈牧把三指搭在张婕妤无力慷移、滑比凝脂的玉腕上时,差点晕其大浪,忘记来此的目的非是偷香而是治病。 在众人目光虎视眈眈下,沈牧暗中送出三注真气,钻进她的气脉内。 蓦地张婕妤娇躯剧震,沈牧大吃一惊,慌忙缩手。 众宫娥太监齐声惊呼,魂飞魄散。 当沈牧送出真气,张婕妤娇躯内的全身气血经脉,像张一览无遗的图卷般尽展其脑海之内。 就在此刻,他倏地发觉这高贵的夫人体内经脉欲断,像经不起任何微弱力道冲激似的,骇然知机下立即收回真气,并抬起搭腕的右手。 由于眼见张婕妤娇躯剧震,众太监宫娥同时飞扑过来。 张婕妤痛得冷汗直冒,娇躯抖颤,众人一时间连沈牧都忘掉。 沈牧心中叫苦,若张婕妤就这么香消玉殒,他跳落黄河都洗不清那令她致死的嫌疑。 幸好张婕妤半晌后恢复过来,睁眼“啊”一声呼叫。 郑公公怒道:“莫大夫!这是什么一回事?” 沈牧这时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晓得张娘娘的怪病是他能力以外的事,他唯一当神医的本钱,就是靠“疗伤圣气”,但因张娘娘的“虚不受补”,当然派不上用场,也只能学“活华陀”韦正兴般束手无策。 眼前的头等大事,乃如何安然脱身开溜,忙肃容道:“公公切勿掠急,此乃应有之象。对娘娘的病小人已成竹在胸,眼下须先往来搜集草药,解去娘娘体内寒热交侵之毒,才能用针把恶疾根治,公公明察。” 郑公公听得半信半疑,双目乱转之际,张婕妤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莫大夫断脉之法与别不同,显是有真才实学,刚才一下子令本宫全身气血似欲翻转过来似的。” 郑公公乃精通武学的高手,闻言起疑道:“听说莫大夫乃内家高手,不是妄自想为夫人输气吧!” 沈牧为之哑口无言,心中叫糟,幸好张婕妤亲自为他解围道:“圣上也曾多次以真气送入本宫体内,却无任何异样情况,与大夫今趟切脉截然不同。” 郑公公欲言又止,张婕妤俏目往沈牧瞧来,问道:“大夫真的胸有成竹吗?本宫患的究竟是什么病?” 沈牧硬着头皮胡诌道:“这是一种罕有的寒热交侵症,病发时寒热并作,不发时……唔,就像娘娘现在这情况。嘿!放心吧!只要我弄一剂对症的草药出来,保证娘娘会大有改善。” 张婕妤就像沉溺在大海的人遇到浮木般,生出希望和信心,皆因从没有大夫敢夸口可治好她的病,秀眸亮起来道:“那就麻烦莫大夫立即为本宫开出药方。” 沈牧心想这岂非立即要他出乖露丑吗?忙道:“这帖药必须小人亲自上山采药、选料泡制,马虎不得。娘娘请给小人一两天时间。听说终南山最多名药呢?” 张婕妤的贴身宫娥皱眉道:“刚下过几场大雪,草树都给冻死了!” 沈牧倒没想及这破绽,人急智生下道:“小人需要的一味主药是一种叫长春花的根茎,绝不受风雪影响,姐姐请放心。” 张婕妤对她这个唯一希望所寄的莫神医道:“如此就有劳莫大夫!” 李建成听罢沈牧对张婕妤的“胡说八道”,脸容立即阴沉下来。 冷冷道:“莫先生有多少成把握可治好娘娘的病呢?” 沈牧心中暗骂李建成的人情冷暖,心道:“老子半分把握都没有,你建成小子能奈我的屁何?”口上答道:“只要我依祖传秘方炼成灵药,包保娘娘药到病除,永无后患。” 常何关切地问道:“莫先生要多少时间才可制成灵药?” 沈牧心中只想着怎样快点去取回长剑然后开溜,随口应道:“小的会先在城中的草药铺逛逛,看看有什么现成的好货色,欠缺的就到终南山去采掘,大约两天工夫可以啦!” 李建成容色稍舒,此时冯立本向他打个眼色,李建成露出一个充满奸狡意味的笑容道:“此事就交由常将军负责,尽量予莫先生协助和方便,时间无多,有劳莫先生了!” 常何立时色变,这番话不啻说若沈牧炼不成灵药,又或灵药无效,连他也要负上责任。 次日,长安酒店内,沈牧故意写下灯盏花、生地、红花、柴胡、炙甘草、丹皮、香附等药名,并列明份量,似模似样的。 常何见这药方果然与一般大夫开的大有分别,信心倍增,但仍不放心,问道:“这些药的药性如何?哪一种是莫先生说须往终南山采取的主药呢?” 第383章 莫为 沈牧作状思量时,稳定有力的足音从后接近,不纯正的汉语响起道:“常将军你好,今天不用当值吗?” 常何起立,为过来打招呼的突厥年轻高手可达志拉开椅子道:“可兄请坐!” 可达志欣然坐下,锐利的眼神落在沈牧脸上,微笑道:“这位是否刚抵长安的神医莫先生呢?” 沈牧早收敛眼内神光,装出不善交际,手足无措的神态,道:“正是小人,阁下。” 常何讶道:“可兄的消息非常灵通。” 可达志答道:“只因小弟刚见过太子殿下。”又转向沈牧道:“小弟东突厥可达志,最佩服就是身怀奇技,真材实学的人,待莫先生治好张娘娘的病,可达志再向莫先生请益。”言罢含笑离开。 沈牧虽恨他话里有话,笑里藏刀,暗指自己没有能力治好张婕妤的病,但仍感激他打断常何的追问,为他解围。 常何送客后坐下,沈牧凑过去低声道:“我还要为处方细加参详,常爷不若先着人去买回药单上的东西,我们再作研究。” 常何心想自己怎有资格和他研究药方,顺口问道:“待会儿是否回小弟舍下?” 沈牧摇头道:“不!坐在这里我灵思泉涌,绝不可离开。” 实情是雷九指在纸上写下要他留在此处,好待他去联络徐子陵。 常何怎知他的真正心意,只好同意。 沈牧自己也干坐得不好意思,但常何仍毫无不耐烦的表现。 此时可达志一伙人用膳后离开,过来打个招呼才下楼,沈牧心内闷得发慌,忍不住试探常何道:“突厥人不是专来抢掠我们的女子财帛吗?为何竟会是太子殿下的贵宾。” 常何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莫先生勿要胡说,更不要随便对人说。唉!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和先生谈论。” 沈牧只听他的语调,立知常何内心对李建成重用突厥人亦颇为不满。 买药的人刚好回来,把大包草药交到常何手上,再由常何递交沈牧。 在这拖无可拖的时刻,救星出现;沈牧惟有再施借尿遁的上计,告罪到茅厕间与雷九指碰头。 回来时春风满脸,拍拍常何肩头道:“我们走。” 常何愕然道:“我们还没进食,怎么说走就走?” 沈牧摇头道:“我的脑袋最古怪,大解时尤其有灵感。现在我们立即到西市购齐所需药物,即可到常将军的府第着手炼药,保证可治好娘娘的怪病。” 常何奇道:“不用到终南山去了吗?” 沈牧反问道:“到终南山去干什么?走吧!” 沈牧在常府的膳房内忙个不了,感觉像重演当年在飞马牧场当厨师时的情况,只不过今次不是弄点心,而是精心泡制驱毒丸。 常何挑了府中头脑与手脚特别灵活的两个男仆在旁负责各种帮忙细活,又特别从相熟的药铺请来制药的师傅作沈牧的助手,自己则在旁督师,真个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沈牧自己知自己事,把制法交待后,其他一概由请来的制药师傅“独挑大梁”。 常何半信半疑的问道:“服下此丹,娘娘是否真的可以痊愈?” 寇仰硬着头皮道:“服丹后再施针炙,保证娘娘会比以前更健康明艳,嘿!” 常府的管家忽然一仆一跌,气急败坏地奔来,两人被他吓得一齐吃惊时,管家嚷道:“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首先是制药师傅和两名年轻健仆惊惶失措地跪伏地上,沈牧则和常何面面相觑。 “皇上驾到!”声中,身穿便服的李渊在李建成、陈叔达、王郅和一众御卫簇拥下,旋风般冲进膳房来。 常何和沈牧连忙下跪。前者高呼道:“臣常何拜见皇上。” 李渊的目光落在沈牧身上,然后移往制药的师傅,道:“莫神医请起。” 那制药师傅竟被错认作莫神医,骇得像滩泥浆般软倒地上,哪能说得出话来。 李建成在李渊身后低声道:“父皇!这个才是莫神医。” 李渊干咳一声,为表歉意,抢前把沈牧这既不似神医、更不是神医的神医从地上扶起,同时下令道:“诸位请起,一切工作照常进行。” 制药师傅闻旨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在李渊的利目注视下继续制丹大业。 李渊亲切的牵着沈牧衣袖移往一旁,低声问道:“婕妤患的究竟是什么病?” 沈牧在众人注视下,干咳一声,挺胸作出胸有成竹的神医款儿,道:“娘娘的病乃罕见奇症,勉强可唤作虚寒阴热,嘿!真不常见。” “请问莫先生,什么叫虚寒阴热?历代医书,好像从没有这般名字的病例,幸好先生有以教我。” 说话者乃随李渊来的人员之一,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着一把美髯,貌相清奇。 李建成向沈牧打个眼色,道:“这位就是有‘活华陀’之称的韦正兴大夫,与莫先生份属同行,两人多多亲近。” 沈牧暗忖幸好得雷九指点化,否则这刻就要出乖露丑,最怕是揭露自己这神医是冒充的,就要吃不完兜着走。微微笑道:“先生大名,早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会,实小人的荣耀。” 韦正兴目光扫过制丹的材料,冷冷道:“犀角片、天花粉、麻黄、崩大碗等多为解毒滋阴之药,不知跟娘娘的病有何关系?” 沈牧怎敢和他直接对阵接招,又不能透露张婕妤是中了杨虚彦焚经散之毒,只好避重就轻地道:“娘娘病发之初,是否两颊生赤,口干却不愿多饮,脉搏转缓,舌苔灰黄,整天昏昏欲睡呢?” 韦正兴微微一怔,李渊龙颜大悦道:“正是如此,莫先生有如目睹似的,教人惊讶。” 沈牧说的其实是中了焚经散的症象,此时他岂容韦正兴继续质疑,道:“这就是虚寒阴热的症状,阴阳交劫,病变最速。我这回春丹功可治本,再经小人施针贯通脉气,包保娘娘可在数天内痊愈,皇上请放心。” 李渊大喜道:“如此朕再不敢打扰莫先生的工作,先且回宫等待先生的好消息。” 沈牧在常何的陪伴下,坐在凝碧阁的外厅,静候张婕妤服下解毒药后的佳音。雷九指在这方面因得鲁妙子真传,务求以猛制缓,行险在一贴药内尽清她体内焚经散的毒素。 经常何解释后,他始知道“婕妤”非是这位美丽娘娘的名字,而是贵妃的一种级别。所以不能唤她作婕妤娘娘,只可一是唤张娘娘,一是叫作婕妤贵人。宫廷礼节,只名号一项足可令沈牧此等“野民”大感头痛。两人饿着肚子直等到宫城全亮起灯火,郑公公来请沈牧到内堂去。 常何生出与沈牧“患难与共”的感觉,低声道:“万事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沈牧暗忖以常何这在宫场打滚的人,肯说出这番话,已非常有情义,心中感动,点头应是,随郑公公往内堂步去。 美丽的张婕妤仍像今早般拥被虚弱无力地软靠卧椅上,乍看似没有起色,但落在沈牧的锐目内,察觉出她的脸色大有分别,少了以前白中透灰黯的可怕色素,显然雷九指开出来的解毒药方生出神效,沈牧顿时心中大定。 李渊坐在张婕妤的身边,右手探入绣被内紧握她的左手,爱怜地看着这个宠妃,像不知沈牧来到。 其他太监宫娥恭立两旁,气氛肃穆。 沈牧正要下跪,李渊头也不回地道:“莫先生请到这里来,其他人给朕退下。” 郑公公和一众太监宫娥忙叩首离开,沈牧则神气地来到李渊旁边。 李渊这才朝他瞧来,和颜悦色的道:“莫先生不愧神医之名,婕妤自得病后尚是首次服药后没有呕吐出来,脸上颜色更有好转。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着手治理呢?” 张婕妤勉力睁开修长入鬓的美目,朝沈牧略一点头,以示谢意。 沈牧移往另一边为他特设的椅子坐下,道:“小人可否再为娘娘把脉?” 李渊洒然道:“朕虽当上皇帝,但仍有半个江湖人的身份,莫先生不用拘礼。” 张婕妤把玉手探出被外,沈牧忙把三指按下,暗唤一句老天爷保佑,缓缓送出真气。 李渊震道:“莫先生的真气非常精纯。” 沈牧知他因握着张婕妤的左手,故生出感应,李渊乃一阀之主,乃天下有数高手之一,眼力当然高明。真气畅通无阻的穿行经脉气血之间,沈牧更肯定解去了焚经散的毒害,心智亦灵活起来,肃容应道:“家叔有言,用针不练气,等若有肉无骨,事倍功半,所以小人自幼练气。嘿!由于小人尚未娶妻,童子功自然清纯一点,多谢皇上赞赏。” 张婕妤忽地长长舒一口气,娇声道:“莫先生的家传气功有独到之处。” 凭着这些天来疗治沙天南等的经验,沈牧积累了一点心得,横竖韦正兴这大行家不在,怎都要显点神医的本色,胡诌道:“察其血气,则寒邪在表;诊其脉沉,则阴寒在里。若要表里兼治,必须大小针并用。照小人判断,不出三日工夫,每天施针一次,娘娘必可霍然而愈。” 李渊对他已是信心十足,大喜道:“有劳莫先生啦!” 常何只看李渊满脸春风纡尊降贵地亲自把沈牧送到外堂,便知沈牧已大显神医本色,做出好成绩来,连忙向李渊下跪。 李渊笑道:“常将军请起,朕本要请莫神医留在宫内,好让朕尽地主之谊,可是医者父母心,莫神医却要回去看令岳的病况进展,明早才再入宫为婕妤治病,常将军给朕好好款待莫神医。” 沈牧心中暗道:假若留在宫内,实与坐囚牢没什么分别,还怎能跟徐子陵商量大计、看看如何着手寻宝? 常何领旨,领沈牧离开太极宫。 到承天门外,冯立本早在恭候消息,沈牧尚未有机会说话,常何兴奋地抢着道:“莫先生果然不负太子殿下重托,娘娘的病情大有起色,皇上都不知多么赞赏莫先生呢。” 冯立本大感意外,李建成不敢等候消息,正因对沈牧信心不足,眼不见为净下,自行到北里上林苑享乐去也。冯立本得闻佳音,当然精神大振,换过另一副恭敬的脸孔,使手下牵来马匹,道:“莫先生请上马,太子殿下正在上林苑恭候先生大驾。” 沈牧心中叫苦,偏是推辞不得,就算借口说累要回“家”休息,也须亲口向李建成提出。 这么搞下去,他哪还有时间去寻宝? 李建成带头举杯向沈牧祝贺道:“祝莫先生药到回春,早日治好张娘娘的顽疾。” 布置讲究,以书画补壁,充满书卷气息的上林苑西座二楼北端的厢厅内,盈溢着胜利祝捷的气氛,沈牧带来的喜讯,顿时令李建成对他刮目相看,视之如上宾。 陪席者除新加入的常何和冯立本外,尚有神态倨傲的可达志、曾与徐子陵交手而吃了亏的尔文焕、乔公山、卫家青三人。其余就是独孤策和一位叫薛万彻的将领。沈牧特别留心这薛万彻,凭沈牧的眼力,从其举手投足的气度,当知此人武功不在李建成之下,比起可达志这特级高手亦所差无几。 出奇地李建成并没有召来姑娘陪酒唱曲,只与众亲信手下谈笑喝酒。 沈牧给安置在李建成左边的座位,另一边是可达志,由此可看出李建成对他这冒牌神医的礼待和重视。 李建成忽然凑过身来,低声对沈牧道:“莫先生那颗回春丹,是否真如韦正兴所指,主要是用来驱毒的?” 闻弦歌知雅意,刹那间沈牧把握到李建成的坏心肠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此时薛万彻突然沉声喝道:“我们不用侍侯,给我退下!” 侍候的四位俏婢慌忙离开。 李建成赞赏地向薛万彻微一颔首,其他人肃静下来,聆听两人的对答。 沈牧心中暗骂,忖道无论自己如何与李世民对敌,亦不屑及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去陷害李世民。因为只要通过他这神医之口,又早有韦正兴的说话作伏笔,若告诉李渊张婕妤是被人暗中下毒,李渊必深信不疑,而在现今的情况下,最有下毒嫌疑可能的当然是一向与张婕妤不和的秦王府一众人等。 沈牧扮糊涂地点头道:“确有驱毒的灵效,不过驱的只是寒热之毒,在用药来说乃家常便饭,真正的主药是……” 李建成哪有兴趣听他长篇大论的谈论医学上的问题,打断他道:“此事迟些再向莫先生请教,在尚小姐凤驾光临前,诸位可有什么助兴节目?” 乔公山狞笑道:“听说兴昌隆卜氏兄弟正在隔邻款待那叫莫为的小子,不若我们也略尽地主之谊,好好为他洗尘!” 沈牧一呆道:“莫为!家叔也叫莫为啊!” 常何怎知沈牧是先发制人,点头道:“真的很凑巧。” 众人亦毫不在意,李建成皱眉道:“此事不宜轻举妄动,父皇今早在封尚书安排下,曾在东大寺接见过此人,询问岳山与席应在成都决战一事。” 可达志淡淡道:“只要我们不伤他身体,只是挫折他的气焰,皇上怎会怪罪殿下?” 沈牧心中叫苦,若出手的是可达志,徐子陵便不得不使出真功夫,那岂非立即露底,致前功尽弃。 尔文焕、乔公山和卫家青三人立即附和,推波助澜。薛万彻沉声道:“我看这个莫为有点问题,虽说江湖卧虎藏龙,但像他如此高明的剑手,怎会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沈牧心中叫糟,偏又毫无办法。 李建成悠然道:“我亦怀疑过他,可是今天秦王曾召见他,并使人详细盘问他有关巴蜀武林的事,这莫为一一对答无误,可知他确是来自巴蜀的剑手。” 今回轮到沈牧大惑不解,从雷九指口中,他得悉徐子陵确化身为莫为加入兴昌隆,可是徐子陵虽曾到过巴蜀,但只属走马看花的逗留两三天,何来资格应付有关巴蜀的诸般问题? 可达志长身而起道:“管他是哪里人,让本人过去和他拉拉交情吧!” 李建成在可达志推门前,忽然叫道:“达志请把那莫为唤过来,让孤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可达志怔了一怔,高声答应,这才出房。 不多时,名为莫为之人来到大殿,沈牧一看却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李建成拍掌道:“好!京兆又多了一位有胆色的好汉,不论胜败,孤均赐每方各十两黄金。” 侯希白依礼拜见,朗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目光从李建成处移往沈牧,目光一触即收,双方都即时把对方认出来。不过如非两人均知对方在长安,恐怕一时间也不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沈牧则心中大定,知道侯希白决不会泄露底细,更因李建成想笼络侯希白这个假“莫为”。 第384章 婕妤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嚷道:“秀芳大家到!” 众人连忙起立,就算李渊驾临,其尊敬的神态亦不外如是,连可达志也露出渴望期待的神色,可见尚秀芳足以骄人的魅力。 沈牧和侯希白交换个眼神,心有同感,就是想不到在如此情况下,与这久违了的绝世妖娆再次相逢。 尚秀芳乌黑闪亮的秀发在头上结成双鬓望仙髻,身穿传自西北外族的流行淡绿回装,高翻领,袖子窄小,衣身宽大,裙长曳地,领袖均镶有锦边,穿着一对翘头软棉鞋,在两名俏婢陪伴下,翩然而至。其风华绝代的神采艳色,即使贵为大唐太子的李建成,亦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更遑论他人。 李建成本对尚秀芳姗姗来迟颇为不满,岂知给她能摄魄勾魂的翦水双瞳扫过,立时所有怨愤全抛诸九宵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尚秀芳施礼道歉,仍是娇息喘喘的。包括沈牧和侯希白在内,无不为她的软语莺音,动人神态色授魂与。李建成向尚秀芳介绍初次见面的沈牧和侯希白,这美女表现出一贯的客气,却没怎么在意。 随在尚秀芳身后,两名健仆捧来方筝,安放在厅子中央处,一切妥当,尚秀芳轻移玉步,在筝前坐下,众人重新归座,婢仆退往厅外。 在一众期待下,尚秀芳神色宁静的拨弦调音,随口轻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她以吟咏的方式,不徐不疾地把前代大诗人陶渊明的田园诗,配以调较筝弦发出来跌荡有致、迂回即兴的清音,仿佛轻柔婉转地说出一段充满神秘触感的美丽诗篇,教人忍不住倾神聆听,希望她迷人的声音永远不要休止。 沈牧别头瞧往窗外,大雪之后的长安一片雪白,反映着天上半阕明月的色光,忽然感到自己给尚秀芳带有强大感染力的吟咏携至很遥远的地方,再从那里出发,孤独地在某一个无尽无穷的天地间漫游,什么争霸天下、杨公宝藏,已是另一人世间发生跟他无关痛痒的事。 以往他每次见到尚秀芳,都有“直接参与”的感觉,今趟化身为丑男莫一心,成了“旁观者”,反而更为投入,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何会如此。 尚秀芳吟罢,露出凝神思索、心驰物外的动人神态,纤长秀美的玉指在弦上看似漫不经意的拨弄,全无斧凿之痕地编织出一段一段优美的音符,隐含挥之不去哀而不伤的淡淡怨愁。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营造呈示出乐章的空间感和线条美,音色更是波澜壮阔,余韵无穷。 在全无先兆下,尚秀芳飘逸自如的歌声悠然在这筝音的迷人天地间里若明月般升上晴空,纯净无瑕地唱道:“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揪间。驰骋未及半,双兔过我前。” 在难以捉摸,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筝音伴奏下,她以离漠、性感而诱人的嗓音唱出感人的心声。 厅内各人无不感到此曲乃是为自己而唱。那种温存可心的感受,确是难以形容。 “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云散还城邑,清晨复往还。” 筝音转急,绽露锋芒,涤炼有力,就在余情未尽、欲罢不能之际,筝音由近而远,倏然收止。 就在众人仍在如梦初醒的状态,侯希白忘情地带头鼓掌,叹道:“‘白马饰金勒,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秀芳大家一曲道尽京城众生之相,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包括沈牧在内,众皆愣然。这番话由李建成来说,是理所当然。可是出自侯希白这“外人”之口,却有点喧宾夺主。 尚秀芳微微一怔,朝侯希白瞧去,柔声道:“莫公子原来文武全材,秀芳心内佩服才真哩!” 沈牧为谋补救,忙插口道:“小人刚才首次得闻秀芳大家的动人仙曲,忍不住也想大声喝彩,却给莫兄抢先一步。” 李建成想起自己初聆尚秀芳色艺双全的表演时那顿然忘我的情景,亦立时释然,长身而起道:“秀芳大家请入座。” 侯希白这才知自己失态,更知不宜久留,乘机告辞。沈牧也趁势借口疲累离去,常何无奈下只好陪他一道走。 李建成亦不挽留,只是心中讶异为何绝色当前,两人仍是那么的说走便走。 尚秀芳虽没有为此说话,但心中对两人却留下深刻的印象。 常何把沈牧送回在跃马桥东北光德里的沙家华宅,千叮嘱万叮嘱明天会在卯时初来接他入宫对张婕妤进行第二轮的疗治,才告别离开。 沙福把他迎进大厅,沈牧见厅内仍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骇然止步道:“什么人来了?” 沙福兴奋的道:“数都数不清那么多人,老爷从皇宫回来后,来访的宾客没有停过,你看看外院停了多少辆马车。” 又凑到他耳旁道:“莫爷妙手回春,令娘娘霍然而愈的事已传遍长安,来访的人没有不问起莫爷的。老爷吩咐,莫爷回来后,立即请莫爷到大堂去和客人打个照面。” 沈牧听得心中唤娘,心想自己千不扮万不扮,为何蠢得要扮神医,这么下去,自己恐怕连睡觉的时间也要腾出来去行医治人。人谓言多必失,自己则该是医多必失。一把扯着正要起步的沙福,避往暗处。 肃容道:“明天大清早姑爷会来接我到宫内为娘娘治病,事关重大,我现在立即上床休息。我睡觉时更千万不能被人惊扰。嘿!皆因我练的是睡功,哈!噢,称为卧功才对,明白吗?” 沙福不迭点头道:“当然是为娘娘治病要紧,小人送莫爷回房后,立即去禀知老爷。” 沈牧这才放心,但心神早飞到院外不远处的跃马桥去。 二更的鼓声从西市传来,一队巡军从跃马桥走过,沿永安渠南行,在寂静无人的大街逐渐远去,带走照明风灯的光芒,月色又重新柔弱地斜照着寒夜下的跃马桥。 已然也早已用假身份潜入长安城的徐子陵无声无息的从桥底的水面冒出头来,游往桥拱的支柱,两手攀附柱身,调息回气。 好一会儿后轮到沈牧浮出水面,来到他旁,急促的喘了好一阵子后,苦笑道:“我只记得宝藏好似在跃马桥,可能是桥东一千步又或桥西二千步,总之绝不在这桥下。” 长安可能是当今中原管理最妥善的城市,大渠底应在最近才清理过,积在渠底的淤泥,已给滤清得干干净净的。两人花了近半个时辰,逐尺逐寸的敲打搜寻,仍找不到任何宝藏入口的痕迹。 徐子陵环目扫视拱桥四周黑压压的豪门巨宅,叹道:“我们总不能逐屋逐户的去搜索吧?这些华宅都有护院恶犬,而我们更是见不得光的人。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沈牧不悦道:“陵少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怎么在寻宝一事上却偏会例外?” 徐子陵怔了半晌,歉然道:“是我不对!好吧!由此刻开始,我会尽全力为你找出宝藏,无论成败,也由你来主持决定。” 沈牧探手搭着他肩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暂时不要想宝藏,先说说你那‘换人大法’的事,看大家以后如何配合。好小子,真有你的,竟懂得找侯小子扮你,否则只李小子一关你已过不了。” 徐子陵的心神却用在另外的事情上,问道:“你对雷九指和侯希白有什么看法,应否让他们加入我们的寻宝行动?” 沈牧皱眉沉吟道:“你对他两人比我熟悉些,你又怎么看呢?” 徐子陵肯定的道:“他们该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只是侯希白与石之轩恩怨难分,杨公宝藏更牵涉到邪帝舍利,我们不得不小心点。” 沈牧点头道:“这就叫亲疏有别。雷九指怎都可算是自己人,侯希白则是半个外人,就以此界定他们参加的方式吧!” 徐子陵道:“不是我要横生枝节,雷九指要对付香家的行动我们在公在私均是义不容辞。而侯希白他要从杨虚彦手上夺回印卷,我们亦势难袖手旁观,这……” 沈牧笑着打断他道:“大家兄弟,说话为何还要见外,陵少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多余话再不用说。” 徐子陵仰望天色,道:“趁尚有两个许时辰才天亮,不若早点回去睡觉,明天醒来再想如何去寻宝。” 沈牧道:“且慢!鲁大师赠你有关建筑学的遗卷内,有没有提及窑藏的建造?” 徐子陵一震道:“幸好你及时提醒,他的遗卷内确有一章说及秘道和地下室建造的法则。” 沈牧苦笑道:“你不是没有想及,而是根本没用心去想。唉!还说什么一场兄弟!”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寻不到宝藏,便不断怨我,好吧!我再次道歉。在他的遗卷里,这一章内有一段话写得内容隐晦,大约是地下窑藏是否隐蔽,全看入口的设计,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可令人百世难寻,他写这番话时,心中想的说不定正是杨公宝藏。” 沈牧双目立时亮起来,一边扫视渠旁林立的华宅,压低声音道:“杨公宝藏可能仍在桥底,但入口却在附近某所宅院之内,只要我们晓得某间大宅是属于当年杨素的,又或某间宅院是在杨素当权那段时间建成,便该有个谱儿。这些资料该可在皇城内什么局司的宗卷室找到吧!” 徐子陵皱眉道:“就算凭你我的身手,想偷入皇城仍是非常危险的事,比起王老狐那洛阳的宫城,这里的戒备森严很多。” 沈牧精神大振道:“相信会有老长安知道的,这就不用涉险查探。你我分头寻找,只要找到这类房舍,调查的范围将可大幅收窄。时日无多,早一日携宝离开,可少一分危险,你也不想我窝窝囊囊的栽在长安吧!”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子,总怕我不肯克尽全力,兜个弯也要再提醒我一次,快回去吧!明早你尚要当你的神医!对了,你和你秀宁公主的约会又如何?” 沈牧两眼一翻,往桥头游去道:“我还没有想过。”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沈牧,只茫然追在他身后游往桥头。 常何和沈牧在凝碧阁的外堂等候,前者低声道:“皇上今早在内朝与太子殿下及秦王有急事商议,否则皇上一定会亲来的。” 沈牧睡眠不足地揉揉眼睛,随口问道:“为何不见齐王呢?” 常何当他是祸福与共的老朋友般道:“齐王到关外办要事,尚未回来。” 郑公公来了,笑容满脸的恭敬道:“娘娘有请莫神医。” 沈牧随他进入内室,今趟张婕妤穿着整齐地坐在躺椅上,虽与精神焕发仍沾不上边儿,但病容尽去,两颊现出少许血色,不是盲人,当会知她正在康复中。 张婕妤头带凤冠,穿的是讲究的深青色讳衣,以朱色滚边,外披锦袍,腰间系上白玉双佩,显得雍容华贵,娇美可人,难怪如此得李渊爱宠。 她对沈牧当然非常礼待,展现出亲切的笑容,道:“本宫这半个月来从没像昨晚睡得那么好,莫先生确不负神医之名。” 沈牧一揖到地后大模大样地坐到她身旁为他特设的诊病椅上,心想美人儿你睡得充足,可知我刚合眼就给沙福唤醒。 张婕妤乖乖的从罗袖伸出玉手,让沈牧把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竟有感而发道:“为什么人生在世,要不时受到大大小小的各种痛苦折磨呢?” 陪在一旁的太监婢仆当然没有人能答她的问题,沈牧正专志于她娇体内气血的详状,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那要看人是为什么生在世上,若为的是人生的经验,那自应每种经验都该去品尝一下。嘿!我只是胡言乱语,娘娘请勿见怪。” 张婕妤怔怔看着他道:“先生的话非常新鲜,从没有人对本宫说过这看法,可见先生不拘俗礼,性格率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本宫怎会怪先生呢?不过病情的折磨,不尝也罢。” 沈牧本想唯唯诺诺的点头应过算了,又忍不住道:“病痛也非全无好处,至少可提醒我们去小心健康。像刀割肉会痛,我们才会躲避刀子,若不痛的话,连给人把手割掉都不知道。哈!所以练武的人该是最怕痛的人。” 张婕妤一怔道:“先生所说的不无道理。” 沈牧心忖胡诌完毕,该是下针的时间,取出沙芷菁的九针铜盒,微笑道:“今趟之后,小人该以后都不用再来为娘娘治病了!” 沈牧在郑公公陪伴下回到大堂,常何紧张地问道:“张娘娘情况如何?” 郑公公抢先答道:“莫先生不愧神医,这次施针娘娘的脸色就像从没病过的样子。” 沈牧回复本色,笑嘻嘻道:“娘娘现在需小睡片刻,我敢包保她的病已完全根除,再不会复发。” 常何整个人轻松起来,皆因此事成败关系到他以后的官运。 “尹娘娘到!” 三人同感愕然,连忙下跪迎驾。 尹德妃乃张婕妤以外皇宫最有权势的贵妃,同受李渊恩宠,更是李建成蓄意巴结讨好的另一位重要妃子。 沈牧偷眼一瞥,只见一位身披大袖对襟,长可及膝,上绣五彩夹金线花纹披风的美女,在太监和宫娥簇拥下,姗姗而至。 披风内穿的是短孺长裙,裙腰系在腰部之上,高处接近腋下,使本是身长玉立的尹德妃更显修长婀娜,莲步轻移时摇曳有致,非常动人,比之张婕妤毫不逊色。 沈牧心忖无论尹德妃或张婕妤,都是天生丽质令人为之颠倒的美人儿,比之董淑妮多添一种成熟的风情,难怪杨虚彦要出旁门左道的功夫为董淑妮争宠。 “三位平身!” 沈牧跟着常何和郑公公站起来,扮作惊惶地垂首不敢平视对方。 尹德妃柔声道:“这位就是莫神医,姐姐的病况如何呢?” 沈牧答道:“张娘娘已完全康复,天佑皇上。” 尹德妃一阵歌颂赞叹,道:“莫神医今趟立下大功,皇上必重重有赏。莫神医若有什么心愿,尽管直说。” 第385章 怎敢当 沈牧像徐子陵般,最怕给官职缠身,那就什么地方都不用去。 忙道:“小人唯一心愿,就是希望常将军步步高升,今次若非常将军陪小人踏遍长安去找到合用的灵药,绝难有此神效。至于小人,则须遵从祖先遗训,在四十岁前遍游天下,造福苍生,增广见闻。” 常何听得大为感动,慌忙跪下。 尹德妃对沈牧的“淡泊名利”心生佩服,赞道:“先生原来是有大志之士,尹德失敬哩!” 转向常何道:“常将军凭着将莫先生推荐给太子殿下,已是立了大功,本宫定会提醒皇上,绝不会忘掉常将军的功劳。” 言罢入内堂探望张婕妤去了。 离宫时,常何早把沈牧当成“生死之交”,硬拉他到福聚楼举行庆功午宴,两人现在的心情,与昨天当然有天渊之别。 常何和沈牧坐在昨天那张桌子,举杯相碰,兴高采烈。常何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任他两人如何大食,也绝吃不下这么多饭菜。 把黄汤灌进咽喉后,常何喘着气道:“尹娘娘一句话,比太子殿下说十句更有力,莫兄今趟真够朋友,以后莫兄的事,就是我常何的事。” 沈牧正游目四顾跃马桥周遭宅院的形势,漫不经意地道:“小弟除医道外,亦沉迷建筑之学,嘿!这都是由家叔培养出来的兴趣。” 常何已视他如神,衷心赞道:“原来莫兄这么博学多才,不过长安是新城,最旧的建筑亦只是数十年光景。” 沈牧胡诌道:“新旧不重要,最重要是有创意的建筑,在长安有谁对这方面特别有研究和心得呢?”。 常何道:“前代的大建筑师当然是宇文恺,长安城就是由他监督建造的。现在该找的人应是工部尚书刘政会,没人比他更熟悉长安城的建筑。” 沈牧大喜道:“可否安排我与这位尚书大人见个面?” 常何欣然道:“你想不见也不行。他昨天才找过我,问莫兄能否为他儿子治病,但昨天我哪有闲情和他说话?” 忽然凑近低声道:“可达志又来哩!” 沈牧朝入门处瞧去,可达志正昂然登楼,领头者赫然是李密,背后还跟着王伯当,吓得沈牧别过头去,心儿忐忑乱跳。 常何又道:“今天福聚楼特别热闹,连南海派的晁老头也来了,陪他的竟是齐王的宠将宇文宝和吏部尚书张亮。” 沈牧偷眼瞧去,果然看到貌似仙翁的“不老神仙”晁公错,在另一角与两人谈笑甚欢。 常何言归正传,返回先前的话题道:“莫先生既有意结识工部的刘大人,待会儿小弟就陪先生登门造访,保证他倒屐相迎。” 沈牧正要答话,可达志过来和两人打招呼,笑道:“今晚我们再到上林苑痛饮一番,由小弟作个小东道,两位定要赏个薄面。” 沈牧想到李密和王伯当说不定也是其中两位座上客,忙道:“不是小人不赏面,而是……唉!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肥,待会儿便要四处奔波诊症,不信可问常将军。” 常何不断点头,事实上他对可达志这外族的超卓剑手亦没多大好感,不想与他亲近。 可达志闻言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正要说话时,一把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跃马桥的方向传上来道:“晁七杀,立即给我‘岳霸刀’滚下来!” 原来闹哄哄的整座福聚楼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沈牧探头瞧去,骇然见到“岳山”正卓立桥头,整个人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概,不由心中叫绝,明白到徐子陵行动背后的目的。 晁公错穿窗而出,流星般从福聚楼三楼破空而下,横过近二十丈的跨距,落在跃马桥西端登桥处,身子没晃动半下。 可达志把椅子移到窗前,俯首下望,双目射出鹰隼般锐利的神光,紧盯着“岳山”,一瞬不瞬。 沈牧忙学可达志般把椅子挪到靠窗处,变得坐在可达志和常何中间,在其他人离桌拥往这边窗旁观战前,占得有利的位置。 在桥头站岗的守卫见动手的一方是晁公错这长安宗师级的名人,楼上的高官大臣又没出言阻止,都不敢上前干预。 际此战乱之时,天下武风炽盛,长安虽说禁止私斗,但以武相会时有发生,长林军更是横行无忌。所以城卫对晁公错这类属于太子党的头脸人物,在一般情况下都不敢干涉他们的行为。 可达志似在自言自语的沉声道:“岳山应是赢面较高。” 沈牧心中大懔,知他眼力高明,从徐子陵的气势瞧出他的厉害。 要知沈牧和徐子陵两人,经过这些年来转战天下的磨练,已脱颖而出,成为能与宁道奇等辈撷抗的高手。即使以祝玉妍、婠婠等魔门殿堂级人物,至现在仍欲杀他们而不得。到至善寺一战,两人力敌佛门四大圣僧,虽说非是以生死相搏,四僧更留有余地,但两人的实力足以媲美四僧任何其中之一,却是不争之实。当两人跨出至善寺的外院门,两人同时也登身于天下顶尖高手之列,再不用惧怕任何人。在以战养战下,这两位天才横溢的年轻高手,武功终臻大成之境。 李密的声音在沈牧背后响起道:“晁公错岂是易与之辈,照我看仍是胜败难料。” 不知谁人问道:“晁公错比之‘天君’席应又如何呢?” 这问题当然没有人能答他。 此时“岳山”发出一阵长笑,众人收止私语,全神观战。 卫兵截止登桥的车马行人,当晁公错来到桥上与“岳山”隔远对峙,整座跃马桥变成他们两人的专用战场。 徐子陵有遏云裂石之势的笑声刚罢,淡然自若地微笑道:“晁七杀在关外不是想送我岳山归天吗?本人本无入关之意,既然你蓄意阻我入关,必有不可告人之秘,本人偏要入关来看看究竟,看你晁七杀这些年来究竟有否长进。” 晁公错表面神色如常,其实心内却是怒火中烧,他完全不明白岳山为何能完全避过杨文干庞大的监视网,忽然出现于长安城内,不过目下当然非是计较这些枝节的时刻。事实上他亦陷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当然明白岳山和李渊的关系,此正是他阻止岳山入关的主要目的。假若他杀死对方,李渊的反应实是难以预估,当然被对方击伤或杀死则更是万万不行。 当下冷然笑道:“你岳霸入关与否干老夫何事?不过你既敢送上门来,我晁公错就和你算算多年的旧账。闲话休提,动手吧!” 徐子陵完全把握到晁公错内心的矛盾,哂然道:“本人平生阅人无数,但像晁公错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尚是首次碰上。敢作不敢认,算是哪一门子的人物,今天你想不动手也不行。我岳山这趟重出江湖,正表示你气数已尽。” 晁公错不再打话,踏前一步,目光罩定对方,神态老练深沉,不愧成名达一甲子以上的宗师级高手。 就在他踏步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对手。 徐子陵暗捏不动根本印,傲立如山,长笑道:“这该是我们第三度交手,希望你晁七杀不会令本人失望吧!” 口气虽大,但岳山挟击杀“天君”席应的余威,谁都不觉得他是口出狂言。 晁公错冷哼一声,又跨前一步,气势更盛,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也迫得徐子陵衣衫猎猎作响。 高手相争,气势果是不凡,无论在楼上或桥旁观看的武林人物,除有限的几个人外,均感到若把自己换到“岳山”的位置上,说不定早因心胆俱裂而败下阵来。 徐子陵收摄心神,不敢眨一下眼睛地瞪着晁公错。他故意以言语刺激对方,就是要迫他主动进攻,他的心神晋人平静无波的至境,把生死胜败置诸度外。 就在晁公错第二步触地前的刹那,他迅疾无伦地大大跨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八尺。 虽然双方出步时间稍有先后,但触地的时间全无差异,就像预早配合排演多次般。 楼上的沈牧看得心中喝彩,徐子陵这一招将迫得晁公错从主动沦为被动,不得不抢先出手,以扳平局势。 可达志发出一下赞美的叹息。 李密和王伯当亦同时喝了声“好”,却不知是针对哪一方说的。 晁公错果然大喝一声,一拳击出,猛厉的拳风,直有崩山碎石之势,令人不敢硬撄其锋。 徐子陵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可是出现在岳山的假脸上,却有无比冷酷的意味,配合得天衣无缝。 晁公错这一记七杀拳,事实上只用上六、七成的威力,而这正是徐子陵以种种手段智计得回来的理想后果。 自他扬声挑战,一直占在上风。 晁公错则因被他公开揭破阻他入关的奸谋,兼之心情矛盾,对要否全力出手又是顾虑多多,在种种不利情况下,功力自然大打折扣。何况他尚有一致命的弱点,就是徐子陵从岳山遗卷中对他的七杀拳已了若指掌,而他晁公错却对眼前这“岳山”绝对的莫测其高深。此消彼长下,晁公错自然要吃大亏。 “蓬”! 徐子陵运掌封架,毫无花假的硬挡晁公错一拳,两人同时往后晃去,竟是功力相若的平手之局。 沈牧心中大叫好小子,他最清楚如论功力火候,徐子陵怎都及不上晁公错,若给老晁一拳击得踉跄倒退,别人会不怀疑他是否真岳山才怪。可是徐子陵巧妙制造形势,变得能硬拼晁公错一拳而毫不逊色,以后再施展身法避重就轻,就谁都不会感到他在功力上逊于对手,这做法确是明智之举。其中微妙处,围观者虽在千人过外,但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明白。 果然徐子陵往左一晃,避过晁公错第二拳,两手如鲜花盛放,拳、指、掌反复变化,长江大河般朝晁公错攻去。 晁公错怎想得到一向以霸道见称的岳山会展开这么一套大开大合中别具玄奇细腻的拳掌功夫,大失预算下只能见招拆招,陷于被动之局。不过他守得无懈可击,绵密的拳法令对手滴水难入,并非屈处下风。 双方劲气如涛翻浪卷,狂风波荡,凶险至极,只要有一方稍露破绽弱点,势必是横死桥上之局。 “伏!” 徐子陵一指点出,正中晁公错拳头,借势往桥的另一端飘开。 沈牧旁边的可达志大喝道:“好岳山!” 众人除沈牧等有限数人外,都大惑不解。为何岳山当此近身肉搏,招招抢攻之时只轻点一指,却往后退开,这只会是助长对手气势,而可达志反而为他这不智之举喝彩呢? 果然晁公错浑身剧震,竟不进反退,后挫一步。众人才知“岳山”这一指既凌厉又集中,竟破去晁公错的七杀拳劲,直侵其经脉,令晁公错忙于化解下,坐失良机。 徐子陵忽然仰天发出一阵长笑,道:“晁七杀!本人失陪啦!” 斜掠而起,往跃马桥另一端射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围观者的人墙后。 楼上诸人重新归席,李密和王伯当顺势随可达志坐入沈牧、常何的一桌。 可达志为两人引见常何和沈牧,李密有点心神不属,对沈牧并没有特别在意。虽说李密和沈牧仇深似海,但两人并不熟识,若换过是沈落雁,看穿沈牧的机会势将大增。 可达志的心神仍在刚才的龙争虎斗上,惋惜地道:“想不到弃用霸刀的岳山,仍有威临天下的霸气,换日大法不愧天竺绝学,奇诡玄奥,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晁公错神色如常地登楼继续未竟的午宴,连沈牧也佩服他的深沉,暗忖换过是自己,必找个地方躲起来无颜对人。 王伯当笑道:“可兄是否手痒哩!” 可达志一对眼睛亮起来,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却没有答话。 李密瞧着窗外回复人来车往的跃马桥,轻叹一口气道:“岳霸这趟来长安,必掀起一番风翻云涌,可兄若能击败岳霸,将立即名震天下。” 常何压低声音道:“听说皇上与岳霸刀多年知交,可兄须三思而行。” 他一向虽不欢喜可达志,此时见李密和王伯当推波助澜,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警告。 可达志微笑道:“若在下只是找岳霸切磋武技,皇上该不会怪罪吧?” 李密盯着可达志淡淡道:“刚才掷鞋子为晁公错解困的是否可兄的熟人呢?” 沈牧暗呼厉害,从可达志微妙的反应,精明的李密得出与自己相同的结论。 可达志神态如常的油然道:“密公既瞧不出掷鞋者,在下又怎会看到,只是因此人高明至极而心生惊异吧!” 李密当然不信他的鬼话,目光移到沈牧的脸上,目露精光,似要把他看通看透,含笑道:“目下长安最受人瞩目的两件事,就是岳霸入城和莫先生在此悬壶济世。不知莫先生有否打算落地生根,长做长安人呢?” 沈牧不敢说出向尹德妃胡诌的那番话,皆因并不合乎情理,道:“多谢密公关心,小人仍未作得决定。” 常何知是时候,起身告辞道:“莫兄还要到工部刘大人处为他爱儿治病,请各位恕过失陪之罪。” 沈牧暗唤谢天谢地,忙随常何告罪离去。 沈牧拍拍小孩的脸蛋,故作谦虚道:“并非小人本事,而是刘大人令郎患的只是小病,所以两针立即收效,看!宝宝退烧哩!” 刘夫人比刘政会更迅快地探手轻摸儿子的额头,大喜道:“莫神医真是医术如神,小南没烧哩!” 刘政会喜出望外,千恩万谢,说尽感激话。 回到外堂时,常何笑道:“招呼莫兄的重任暂且交给刘大人,末将已有三天没有回廷卫署了。” 与沈牧约好晚上到沙家相晤后,即匆匆离开。 两人在大堂坐好,刘政会欣然道:“听常将军说莫先生对庭院建筑有独到心得,不知对小弟这座府第有什么宝贵意见?” 沈牧暗忖你错把我当是陵少,我怎能有什么意见,避重就轻地笑语道:“刘大人这座府第构思独特,自跨进院门,小人便感到宅主人必然是气宇不凡,胸怀远志的人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牧的吹捧,被捧者刘政会虽也觉得有点过份,仍是乐得飘飘然,谦虚道:“怎敢当!怎敢当!” 刘政会忙陪他发出一阵暖味的笑声。 沈牧知是时候,转入正题问道:“这两天小人都在福聚楼三楼用膳,从那里看过来,发觉跃马桥四周的建筑最具特色,不知刘大人对这区域的建筑有否留心?” 第386章 青青 刘政会欣然道:“长安城的大小建筑均要先经我工部的批准,故对这些建筑都了如指掌,不知莫先生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沈牧笑道:“我这人性情古怪,欢喜一些东西时会巨细无遗,穷追不舍地寻根究底,若刘大人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就最理想不过。” 刘政会笑道:“这个容易,莫先生看看哪天有空,请驾临小弟办事的衙署,在那里所有资料均完备无缺,可任莫先生过目。” 沈牧心中大喜,却知不能表现得太过猴急,强压下心中的兴奋,道:“请恕小人不客气,不若明早为娘娘治病后,找个时间到工部拜访刘大人如何?” 说这两句话时,似感到至少半个杨公宝藏已落进口袋里。 之后,沈牧潜往侯希白的小院,与雷九指和徐子陵碰头。 沈牧赞道:“陵少今早在跃马桥的演出确是精彩绝伦。晁老怪明明功力火候均在你之上,但偏偏从开始便缚手缚脚,给你玩弄于股掌之上,气得差点吐血。若非有人掷出臭鞋,他还会变成落水鸭呢。哈!究竟臭鞋是谁掷出来的?” 徐子陵沉声道:“赵德言。” 沈牧失声道:“什么?”同时想起可达志的奇怪反应,心中信了九成。 徐子陵道:“那表示赵德言已放弃追杀突利,甚至可能猜到我们已在长安,又或即将来长安。” 雷九指此时才至,坐下道:“你这重出江湖的岳山成了另一个宁道奇,根本没人敢跟踪你。我巡了几遍,没有任何发现。” 徐子陵道:“眼下长安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天策府和太子党,但因怕开罪李渊,有谁敢来惹我。” 接着把与李渊见面的经过一句不漏地交待出来。 沈牧喜道:“这确是反客为主的最佳招数,通过岳山,我们可对魔门穷追猛打,否则就算能起出宝藏,最后可能只是白便宜了石之轩或祝妖妇,而我们可能还会像过街老鼠般遭人人喊打。” 徐子陵道:“你那方面进行得如何?” 沈牧得意洋洋道:“凭我莫神医的手段和人面,有什么弄不妥当的。你最好过两招建筑学的花拳绣腿来给我防身。明早我会大摇大摆地到工部去翻查跃马桥一带的建筑资料,说不定晚上我们便可在宝库内喝酒。哈!想不到入关后如此顺利,可能转了运哩!” 雷九指肃容道:“少帅万勿小觑,自石之轩和祝玉妍两人领导魔门后,道消魔长,魔门两派六道的势力如日中天,人才辈出,现在的局面,可说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他们斗争经验之丰,敢说天下无出其右者。兼之他们行事不择手段,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一个不小心,就会为他们所乘。他们目下虽是偃旗息鼓,可能只是效法那坐观鹤蚌相争的渔人,好坐享其成,到我们起出宝藏才动手罢了。” 沈牧微笑道:“雷老哥教训得好。乐极生悲的情况我们早试过不知多少次,一定会步步为营的。” 徐子陵最清楚沈牧的性情,知他虽“得意”却不会“忘形”,问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沈牧沉吟片晌,道:“我已用特别的暗记通知双龙帮的兄弟我们两人来了,待会儿我便要返沙家继续做神医,联络高占道等人的事就交由你去负责。” 双龙帮乃多年前由沈牧创立,原是海盗的高占道、牛奉义、查杰和一众手下成为班底,奉沈牧之命潜来长安,作好把宝藏起出后运送的准备。沈牧本不打算这么快联络他们,现在改变主意,当然是因对找到杨公宝藏有较大的把握。 徐子陵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这岳山胜在可随时失踪,连皇帝都不敢过问。” 沈牧转向雷九指道:“老哥现在成为我、陵少和侯公子三方面联系的桥梁,须得拟出一套灵活的手法,才能不致误事又或坐失良机。” 三人研究一番后,定出联络通讯的方式,分散离开。 沈牧回到沙家大宅,避过仍是宾客满堂的大厅,却在后院给沙家二少爷沙成功截住,问道:“莫兄到哪里去了?找你真辛苦。” 沈牧看他眼肚浮肿,目布红丝,知他昨晚定是到青楼通宵狂欢,竟然这么“早”来找他,必不会有好事。 先发制人道:“我才真的是苦。到长安后忙个天昏地黑,二少在睡觉时,小人却要摸黑入宫,等贵妃娘娘醒来为她治病,刚才又去为工部尚书刘大人的爱儿诊症,唉!看来我该是天生劳碌命。眼下我可是非好好歇上一觉不可呢。” 沙成功一呆道:“但莫兄怎也要帮我一趟,唉!因为我已答应了人家。” 沈牧虽不欢喜他,却也没有什么恶感,苦笑道:“是否尚美人儿呢?” 沙成功老脸一红,嗫嚅道:“尚未有机会见到秀芳小姐,今趟是要请老哥你为风雅阁的老板娘看病。” 沈牧愕然道:“风雅阁是什么地方?” 沙成功道:“风雅阁是上林苑之外最有名的青楼。由青青夫人一手创设和主持,她的肠胃不时闹毛病,看来只莫兄才有本领根除她的顽疾。莫兄怎都要帮我这一趟。” 沈牧笑道:“二少是否对青青夫人有意思呢?” 沙成功搭着他肩头半推着他往后院门走去,陪笑道:“莫兄果然是明白人,不过我想的却是她的标致女儿喜儿小姐,她虽及不上青青夫人的万种风情,但亦非常迷人,莫兄见过便知我没有虚言。” 一辆马车恭候在后院门侧的广场处,那御者见两人来到,忙拉开车门。 沈牧停步,深觉不解道:“以二少的身份地位,为何会退而求其次?” 沙成功凑到他耳旁道:“首先我还是初来甫到,摸不清长安的情况,其次是听说齐王正疯狂追求青青夫人,弄得现在谁都不敢碰她。哈!上车再说吧!” 来到风雅阁,使人的感受就像回到家中。 这所与众不同的青楼,无论布局装饰,都像一般书香世家的宅舍,没有半点唯恐不够富丽堂皇的媚俗之气。大体上这风雅阁是以四座四合院落组成,以庭廊分隔,从各合院的厢房望往中庭,都见到花过一番心思的园林亭榭、小桥流水的美景。论占地面积,只有上林苑的四分之一,但胜在有脱尽烦嚣、似家居亲切的感受、尤受文人雅士的喜爱。难怪能与斜对街那历史悠久,财雄势大的上林苑分庭抗礼。 马车在侧门外停下,沙成功扯着绝不情愿的沈牧敲门入内,启门的小婢道:“真亏沙公子请得莫先生大驾光临,青青夫人在东院恭候多时呢!” 沈牧见这小婢颇为娇俏,心想有婢如此,其主可以想见。 沙成功因别有居心,对这小婢着力巴结,但那小婢见沈牧貌丑,却有点不愿多看他半眼的样子。接过沙成功暗中塞到她手心内的赏银,一边领路,一边与沙成功打情骂俏,沙成功最见不得漂亮女人,立时把沈牧忘掉,凑在小婢的耳旁絮絮不休地打关系,穿廊过舍,朝东院走去。 由于时间尚早,离营业足有三个时辰,院内只有几个婢仆在打扫清理,一片宁静。 沈牧跟在两人身后负手而行,乐得悠悠闲闲的欣赏大雪后的园林美景,心中却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似在什么地方曾见过相近的布置设局,可是一时却总没法想起来。他亦不以为意,因类似的感觉非是首次,就像在梦中留下来的记忆残段,明明是初到贵境,却有旧地重游之感。 到了东院的西厢房,俏婢再向沙成功抛个媚眼,道:“两位大爷请在这里稍候,小婢去通知夫人。” 小婢轻敲房门,另一婢女把门拉开,让她进去,沙成功探出怪手,迅快地在那俏婢的丰韵处捏了一记,俏婢嗔怪地瞪他一眼,才没入门后。 沈牧看得暗自摇头,沙成功退往他身旁,凑在他耳侧道:“莫兄是否第一次踏足这种烟花之地?” 沈牧装蒜道:“当然是第一次,我正是初见世面,再说我怎么花费得起。” 说时用足耳力,听到房内那小婢道:“沙公子带同那治好张娘娘的莫大夫来了。唔!莫大夫的样子真不敢恭维,又丑又俗。” 青青夫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道:“只要能治好我的病,管他是什么样子。贪俊爱俏是我们最犯忌的!好看的男人多是没有好本心,我是过来人,对此知道得最清楚。” 沈牧心中猛震,肯定这青青夫人的声音曾在哪里听过,但尽管搜索枯肠仍想不到对方是谁。 沙成功又在他耳边道:“只要莫兄治好夫人的病,小弟会安排莫兄在这脂粉丛中享尽风流,一切花费包在小弟身上,莫兄不用担心。” 沈牧心神不属,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否则必会在心中大骂沙成功的下流手段。 “咿呀”! 门开,两个俏婢再现眼前,躬身请他两位进内。 沈牧心儿忐忑下,跨过门槛,进入厢房内。房内分内外两进,以镂空雕花,分列左右的两排屏风分隔,变成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厅堂,内进的空间比外进大上近倍。 青青夫人坐在内进的左端,被屏风阻隔,要绕过屏风,才能得睹她的芳容。 终于步过屏风,一位华服丽人正抬头朝沈牧瞧来,目光相触下,沈牧立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他怎么猜怎么想,仍估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沙成功等发觉沈牧神色有异,讶然往他望去。 沈牧见到的美人儿,便是红馆青青。 青青道:“这位该是莫先生吧!莫先生为何这么瞧着妾身,是否妾身的顽病难以医治?” 沈牧回复过来,干咳一声道:“青青夫人的肠胃病是否起于四、五年前?” 青青又惊又喜,愕然道:“先生果然医术如神,只看一眼立知妾身的病况。莫先生与沙公请坐,奉茶!” 沈牧心中感叹,暗忖我当然知道,当年遇上她时,这美女健康快乐,现在则愁眉深锁,显是因当年被人欺骗以致郁结难解,身体亦因而出了毛病。 只听她适才随口道出对俊俏男人的看法,便知她对旧事仍耿耿于怀。 沙成功接过香茗,为沈牧吹嘘道:“我都说莫先生是名副其实的神医,连张娘娘的怪疾也给他治好,有什么病会是他治不来的?” 沈牧不想再听他的话和看他的嘴脸,道:“二少如不介意,小人想单独为夫人把脉看病。” 沙成功大感没趣,偏又毫无办法,只得和两婢退到外进。 沈牧坐到青青身旁,三指搭上青青的香腕,勾起往日的情景,叹道:“夫人此症来自心情郁结,致影响情绪和食欲,心病还须心药医,夫人有什么事看不透呢?” 青青被触及心事,苦笑道:“先生看得真准,难道我这病真没得医吗?”。 沈牧语重心长地道:“凭小人的针术,或可解夫人一时之困,可是病源不除,迟早会再度复发,难以根治。” 青青幽幽叹道:“先生尽力而为吧!就算根治不好我的病,妾身只会怪自己,不会怪莫先生。” 沈牧冲口而出道:“过去的事当作烟消云散算了,夫人何须仍耿耿于怀?” 青青娇躯一颤道:“先生晓得妾身以前的事吗?” 沈牧心中叫糟,始知自己一时忘情,泄露口风。 沈牧忙作补救道:“小人虽不知在夫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凭小人的经验,夫人这种郁结病症该是因男女之情景而来,可推想夫人该有一段伤心往事。未知小人有否猜错?” 青青呆望他的丑脸好半晌,幽幽轻叹,双目射出回忆神情,茫然道:“莫先生只说对一半,妾身是因做过一件忘恩负义的事,所以心内愧疚,可惜此事错恨难返,可能因为此事,才患上先生所断出的郁结症。” 沈牧一呆道:“夫人曾把这事告诉别人吗?” 青青惨笑道:“告诉别人有什么用?只是每当妾身忆起此事,心情难再舒畅,又总是忘不掉。莫先生教妾身该怎么办呢?” 沈牧放开三指,取出铜盒,笑道:“夫人若信任小人的话,请把事情说出来,小人可立誓为夫人保守秘密,说不定小人还可开解夫人,并替夫人治病。” 青青呆瞧着他打开铜盒,取出一根灸针,道:“妾身有个奇怪的感觉,先生像熟知妾身往事似的,我们以前曾否见过面呢?” 沈牧捻针的手轻颤一下,着她坐直娇躯,准确落针在她肩后的心俞穴处,此是心脏血气转输出入之地,在脊骨第五椎下。沈牧虽不通医理,仍知“心病”应从“心穴”入手,故下手挑选这个穴位。真气随针输入。 青青“唧”一声叫起来,神态动人。 沈牧柔声道:“我在等着听哩!” 青青摇头道:“妾身真的不想说,那会令妾身很痛苦的。” 沈牧一来心切救人,更因好奇,忍不住道:“那就让小人猜猜看,是否有人仗义帮了夫人的忙,甚至救过夫人性命,而夫人却毫不领情?” 青青剧震道:“你怎能一猜便中?” 沈牧明白过来。原来青青确因当年对他和徐子陵在救她后恶言相向的事,一直内疚至今。 微笑道:“小人只是顺着夫人的口气和病情去猜度吧!夫人请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小人敢担保夫人的愧疚是完全不必要的,因为你的恩人根本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说不定你还会再与恩人重逢,彼此亲切畅叙呢?” 青青缓缓闭上美目,像个无助的小孩般道:“真的吗?” 沈牧内气输入,青青软倒椅内,沉沉睡去。 沈牧来到沙府,沙福正指挥下人,为宏伟的府第张灯结彩,迎接新春。 他这时的身份地位自不可与昔同日而语,人人对他执礼恭敬,殷勤亲切。 沙福放下手上的工作,领他直进内厅见沙天南夫妇。 沙天南详细问过他为张婕妤治病的事后,欣然道:“这两天来求诊的人络绎不绝,老夫都以一心只为娘娘诊病为由推掉,不过春节过后,一心怎都要应酬一下老夫的朋友。” 沈牧唯唯诺诺地应允,稍坐半刻,告罪离开,才踏出厅内,给五小姐沙芷菁的贴身俏婢截着,道:“小姐有请先生。” 沈牧乏辞推搪,只好随她往沙芷菁的南园雅舍走去。 抵达门外,只听有把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传出来道:“那个寇仲最爱扮鬼扮怪,不过无论他扮作什么样子,只要我看上一眼,定可把他认出来。” 第387章 清白 沈牧牵着俏婢的衣袖,半强迫地把她扯到门阶下的一丛小树后方。俏婢误以为他兽性大发,骇得花容失色,正要呼叫,沈牧及时道:“姐姐勿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谁和五小姐在内里说话。” 俏婢惊魂甫定,见到他近在眼前的丑陋脸孔,强压下厌恶的情绪,讶道:“相隔这么远,莫先生竟能听到小姐在厅内和董贵妃说话的声音吗?” 沈牧当然化了灰亦可认出曾和他有一夕之缘,在洛阳跟长安的政治交易中的被李渊纳为妃嫔的董淑妮的声音,这么明知故问,只是暂施缓兵之计。 再压低声音道:“我练过几天拳脚,耳朵筋能因此比常人灵敏些,董贵妃不是要来找我治病吧?” 俏婢挪开少许,皱眉道:“董贵妃在洛阳时是小姐的闺中密友,这趟是特来探望五小姐。她们谈了几句,小姐就吩咐我看看莫先生是否回来,并请莫先生前去见面,其他事情小婢就不晓得啦!” 沈牧心中叫糟,董淑妮摆明是奉杨虚彦之命来察看自己是否沈牧化身。 设身处地,假若他是杨虚彦,也会作同样的事。 所谓丑妇终须见翁姑,避得一时避不得一世,心念电转下,把心一横道:“姐姐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到茅厕方便,回来才进去见董贵妃和小姐。” 俏婢不知是否想到他这丑陋的人入厕时的丑恶形态,脸上露出恶心的神色,别转俏脸道:“莫先生快去快回,唉!” 沈牧千叮万嘱道:“姐姐千万别自己先进去,否则董贵妃就曾知我到什么地方去哩!” 俏婢差点要顿足发嗔,没好气的道:“别再没口的叫姐姐,小婢叫小宁,莫先生请快快方便吧!” 沈牧暗里叫声谢天谢地,匆匆去了。 “啪啪”! 沈牧运起“偷天换日缩骨大法”,忍受着无限痛苦,硬以内功改变骨骼和肌肉本来的情状,只要在体态上制造出一点儿不同,就可瞒过董淑妮这狡猾的丫头。 片刻后,沈牧抹去额角痛出来的冷汗,感到自己不但矮了寸许,最妙是多出个大肚腩,配合他的丑脸,更是恶行恶相。 幸好沙家诸女,包括五小姐芷菁在内,眼光多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就算他变形,亦不会觉察。 安慰自己后,沈牧拍拍肚皮,朝俏婢小宁走回去。 沈牧跨出门槛,两对美目立时朝他射来,反应各异。 出落的更明**人的董淑妮目光先落在他的丑脸上,接着移往他那微凸的肚腩,顺势落到他因肌肉筋骨收紧而显得外弯、令他再矮上寸许的两腿上,双目闪过厌恶的神色,不愿多睹的垂下目光。 沙芷菁从来没用心看他的样貌体态,虽然他此刻多出很多缺点,她仍没发觉有异,神色如昔地笑道:“莫先生来哩!这位是芷菁的好妹子,现更是皇上的贵人董贵妃,闻得先生大名,特央芷菁请先生来让她拜识。” 沈牧一揖到地,以他难听的假嗓音道:“原来是贵妃娘娘,请受小人拜见。” 董淑妮目光再在他身上巡视一遍,露出失望和意兴索然的神态,淡淡道:“这里非皇宫内苑,莫先生不用多礼。” 沈牧心叫幸得过关,撑着因运功而弄至浑身酸痛难当的身体,以不自然的姿态坐到两女下方远处,接过婢女奉上的香茗,一副恭聆教诲的模样。这时换到董淑妮恨不得他这个丑陋神医快些滚蛋。 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时,沙福飞奔而来道:“太子殿下到,请莫爷立即出见。” 沈牧心中大讶,李建成为什么事来找他呢? 陪李建成来的是薛万彻和冯立本,三人借东厢跟沈牧密话。 沈牧对薛万彻这个人特别顾忌,皆因看穿他无论才智、武功,在李建成的太子系集团中,均属上上之选。 李建成闲话两句后,转入正题道:“听德妃所言,莫先生立志以医道济世,要奉家传之命游历天下,所以无意在我大唐为官,可有此事?” 只从他这么快便从尹德妃处获得这消息,便知他和尹德妃过从之密。当然也可能是由常何禀告他知晓的,但这可能性却不大,皆因牵涉到沈牧曾力捧他一事。 薛万彻和冯立本目光闪闪地凝视沈牧,看他如何回答。 沈牧当然知他语出有因,看自己是否为可被收买的人,假若他是一口说得不合常理,李建成不怀疑他才奇怪。 沈牧叹道:“殿下明鉴,男儿出来闯荡,谁不想建立一番功业。只因家叔精于相人之术,确言小人这十年大运中凶险重重,必须孤身走南窜北的漂泊无定,始能化解,才有要小人四处行医的训示。” 李建成释然遁:“原来莫先生有此苦衷,这就易办。小王先赠先生一笔盘缠作路费,异日先生倦勤回来,那时我大唐该已一统天下,包保先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牧扮作双目放光的样子,瞧着冯立本把重甸甸的一个袋子放在他身旁几上。 李建成微笑道:“这里是二百两黄金,小小心意,请先生笑纳。” 沈牧浑身一震,伏地拜谢道:“多谢殿下赏赐。” 重新坐好后,沈牧感到冯正本和薛万彻都少去三分戒备,神情比较轻松。 李建成道:“现在大家是自己人,孤也不妨直说直话,假设皇上询问起张婕妤的病因,孤希望先生能说实话,就呈娘娘怪病的起因,确如先生昨晚在上林苑对孤所说的,是中了寒热交侵的缓性剧毒。” 沈牧暗叫厉害,自己如不识相,自动合作入局,包保不得善终收场,换过是其他人,在这种威逼利诱下,谁敢不乖乖的屈服。 垂头道:“这个当然,小人懂得怎样向皇上回奏的!” 李建成三人无不露出喜色。 薛万彻轻描淡写地道:“莫先生须得谨记,此事万勿主动向皇上提出,需待皇上垂询,始欲语还休地道出详情。在医药上先生是大行家,自比我们这些门外汉更懂得怎样说得天衣无缝。” 沈牧心中暗惊,口上答道:“这个包在小人身上,小人会仔细拟好一番说词,待皇上垂询时合盘托上。” 李建成见他这么识相,大喜道:“莫先生果然没有辜负孤对你的期望,不知莫先生会在长安逗留多久?” 沈牧心忖待老子起出宝藏,你跪地央我留下亦不会答应。表面则谦恭地答道:“该还有二十来天,因家叔指示,在一个地方不能停留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李建成长身而起,道:“先生既然尚有一段时间留在长安,孤就挑两名年轻漂亮的宫女来为先生侍寝,保证先生满意。” 沈牧大吃一惊,暗想这么一来老子的一举一动,岂非全在你李建成耳目的监视下?忙跳起来道:“殿下好意,小人只能心领。因家叔有言,噩运一日未过,绝不可接近女色。” 李建成愕然道:“竟然有此奇怪禁忌,令叔确是非常之人。哈!如此就待先生云游归来,孤再为先生安排吧。” 沈牧把三人面送到大门,看着他们策骑在亲卫簇拥下离开,正要溜出去与徐子陵见面,撞着二少爷沙成功回来,给他抓个正着,硬要拉回屋内说话,只好大叹倒霉。 在大堂一角坐下,沙成功欣然道:“莫兄确是医道如神,青夫人被你施针后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以的,疾痛全消,欢喜得不得了,千叮万嘱小弟怎都要请莫兄今晚到风雅阁吃一顿便饭,让她当面道谢。所以小弟曾说过,外表并不重要,最紧要是有没有真本领。不过青夫人你却千万碰不得。嘻!风雅阁除青夫人和喜儿小姐以外美女俯拾皆是,今晚包保莫兄艳福齐天。” 沈牧露出为难的神情摇头叹道:“我是天生的辛苦命,待会儿你姐夫常何大爷会来找我,不知又要为哪位皇亲国戚治病,青夫人那边的艳福,只好麻烦二少爷一个人去独享。哈!看我要弄剂补药给二少你补补身子。” 这番话半真半假,沙成功显然对常何不无顾忌,只好苦着脸道:“没有问题,但老哥可否尽量抽身来打个转呢?否则小弟很难向喜儿交待。” 此时下人来报,常何驾到。 沈牧心中好笑,更怕沙成功和常何“对质”,拍拍他肩头道:“小人看着办吧!” 匆匆出迎常何而去。 沈牧把常何反拉出大门,煞有介事地低声道:“出门再说。” 常何着同来的四名手下让出一骑予沈牧,两人并骑驰出沙家新宅,朝跃马桥的方向走去。 沈牧装出一脸苦恼的神色,“痛不欲生”地道:“小人给二少爷缠得差点没命,幸好有你常大人来解围,否则都不知如何脱身。” 常何笑道:“成功是否要先生去为艳名远播的青青夫人治病呢?” 沈牧道:“治病没有问题,最怕他要我去和青楼的美人儿喝酒应酬,酒能乱性,色更厉害。小人练的是童子功,若给破掉,那心血尽付东流。” 常何露出同情的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沈牧打蛇随棍上道:“常大人可否帮小人一个忙?” 常何显露出义气男儿的本色,拍胸道:“莫兄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小弟力所能及,必为你办妥。” 沈牧压低声音道:“这两天我日夜不停的为人治病,累得差点没命,回家后又给二少缠死。嘿!你也知我有时是要独自一人静静地休息。我可否在躲起来时,就推说应你之请去给人看病。” 常何欣然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皇上命我通知你,明晚宫内的年夜宴,莫兄定要出席,届时小弟会来接莫兄入宫。” 沈牧刚才一番说辞,无非为找借口不留在沙府吃团年饭,好去应付杨虚彦的行刺,此时为之哑口无言,心叫糟糕。 常何又道:“莫兄已成长安最受欢迎的人,不但皇上和太子殿下看重你,连今早才回来的齐王也要请你今晚到风雅阁相叙,这个小弟可不敢代你推却。” 沈牧心中叫苦,兜兜转转后,仍是要赴齐王李元吉的晚宴,颓然道:“我明天不是大清早就要入宫为娘娘诊病吗?” 常何道:“齐王当然晓得,故莫兄只要到他的宴会转转便成。” 沈牧作最后努力,叹道:“常兄好像忘记我练的是童子功,最怕色诱。” 常何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我会暗中通知齐王,请他安排妥当,包保没有人色诱你老兄。” 沈牧苦笑道:“齐王的宴会往什么时候举行?若还有点时间,我就回家好好先睡一觉,恢复些精神,这叫养生之道。” 常何往西沉的太阳瞥上一眼,道:“尚有个许时辰,莫兄迟到也不打紧,小弟会为莫兄说话的!” 沈牧一声告罪,勒转马头,飞也似的溜掉。 沈牧把马儿交给沙家府仆看管,接着到侯希白的密巢找徐子陵,此时侯希白刚离开,徐子陵揽雷九指正在研究赌术,准备待会儿再往明堂窝大杀四方。 沈牧劈头向两人道:“李元吉回来了!” 徐子陵早知此事,当然不会因此惊异,点头道:“因为有人制造我们入关的假象,李元吉当然要赶回来。 沈牧愕然道:“你竟然知道的比我详细。” 雷九指为他斟茶,把侯希白的话转述与他。 沈牧忽然双目发光,道:“最佳的寻宝时刻,肯定是在明晚无疑,因为所有人都集中在皇宫内,事后饮饱食醉,更没闲情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人暗中寻宝,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查到宝藏在哪里了吗?”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明早为张美人儿把脉问安后,小弟已得工部尚书大人刘政会允许,到工部的宗卷室查阅跃马桥附近建筑的资料,只要找到年份吻合又或由杨素亲自督建的屋宇,等若找到宝藏的入口,这重任包在小弟身上好啦!” 雷九指逐渐习惯他的作风,语重心长道:“由鲁师设计的密库,绝不会这么容易被看破的。” 沈牧转向徐子陵道:“今晚李元吉会在风雅阁请我吃饭,你可知道风雅阁的漂亮老板娘,同时也是李元吉心仪的美女是谁呢?” 徐子陵愕然道:“是哪一位?” 沈牧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道:“就是曾经对我们恩将仇报的青青姑娘。” 徐子陵茫然道:“谁是青青?” 沈牧早猜到他这般的反应,笑吟吟解释清楚,叹道:“这证明她是个有良心的人,才会事后内疚于心。” 徐子陵记起高占道的话,道:“真巧,查杰跟你沙家的二少般,都是拜倒于喜儿裙下的追求者,希望他只是一时之兴,勿要沉迷。” 沈牧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从怀内掏出李建成赠送的金子,放在桌面,笑道:“这是我参加的一份赌本,赢了可要算我一份。” 雷九指立时双目放光,长身而起,把金子纳入怀内,哈哈笑道:“兄弟们!出动的时候到啦!莫要辜负大好时光。” 沈牧策骑进入风雅阁,甩蹬下马,尚未道明自己是齐王李元吉的客人,常何已迎上来,扯着他到一旁,道:“齐王在等你,由我陪你进去吧!” 沈牧道:“怎好意思呢?要常兄亲自出来接我。” 常何挽着他衣袖,沿林间小径朝东院走去,风雅阁四座院落全部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笙歌管弦和喧笑的声音,气氛热闹,跟早前沈牧来为青青治病的情景相比,像分属二个不同的天地。 常何低声道:“齐王似乎很着意莫兄的出身来历,刚才不住向成功探问,其实他问我便成,为何却如此转折?” 沈牧心内对常何好感大增,他是当自己是好朋友,才肯早一步来警告自己。 耸肩道:“小人身家清白,并不怕人知道。” 常何停下来道:“此事异常复杂,我很难向莫兄解释清楚。简单的说,就是目前长安正处风声鹤唳,因为怀疑有两个响当当的厉害人物,已潜来长安有所图谋,而齐王正是负责捉拿这两个人的统帅。他们怀疑莫兄,亦非没有道理,原因在他们不晓得莫兄乃我岳父大人的素识。刚才从成功口中释清疑虑,该没有问题啦!” 沈牧很想问他沙成功究竟说过些什么话,但当然不敢问出口,只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常何道:“此事莫兄还是不知为妙,小弟特别出来迎接莫兄的另一个原因,是今晚出席的人中,有‘活华陀’韦正兴在内。” 沈牧脊骨立时直冒寒气,失声道:“什么?” 常何谅解地道:“我知莫兄不想见到他,这人对莫兄既妒且忌,一副同行如敌国的样子,我也不欢喜他。若事先知道齐王请他来,我就索性给莫兄推掉齐王今晚的宴会。” 第388章 由内开始 沈牧正犹豫该否掉头走时,常何道:“进去吧!万事有皇上和太子殿下为莫兄撑腰,韦正兴怎都不敢太过分的。” 沈牧暗叹一口气,像赴刑场的死囚般,给常何“押”进东院去。 沈牧跨过门槛,踏入东院最大的厅堂,立时成为厅内各人目光的众矢之的。 齐王李元吉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个转,带点自恃身份的傲慢只以手势向他打招呼,坐着笑道:“莫先生之名,如雷贯耳,赐坐!” 坐在李元吉另一边的青青容光焕发,盈盈起立,报以感激的笑容,并向他施礼问好。 沈牧尽力不在神态上露出任何破绽,环目一扫,除韦正兴和沙成功外,陪席的尚有南海派掌门——风度翩翩的梅洵,李元吉的大将秦武通,身手可与天策府像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媲美的丘天觉,曾被他击伤的陇西派高手——刁昂。不认识的还有位道貌岸然、神情倨傲的老者和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汉。 一番场面客气话后,李元吉逐一为沈牧介绍席上各人,那老者竟然是陇西派一派之主金大椿——刁昂的师父,官服汉子则是李元吉另一心腹将领——职衔护军的宇文宝。 酒过三巡,李元吉哈哈笑道:“今晚我们把酒尽欢,千万不要因本王在座而讲究礼节。一切随便。” 佳肴美点流水般奉到席上来。 久违的喜儿此时入厅抚琴唱曲,沙成功当然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喜儿确出落得如花似玉,不比艳光四射的青青逊色,难怪有这么多裙下之臣,查杰亦对她情不自禁。 一曲既罢,李元吉邀喜儿入席,坐在梅洵之旁。沙成功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照沈牧所见,论身家,沙成功可能比座上大多数人富有,可是一来是初来甫到,二来本身欠缺权位身份,所以席上诸人表面虽对他客气有礼,其实没有人看得起这二世祖。换过沙天南当然是另一回事。 李元吉欣然道:“不见才个许月,喜儿无论琴技曲艺均大有进步,余韵绕梁,我们敬她一杯。” 众人轰然对饮。 李元吉接着向陇西派派主金大椿打个眼色,金大椿微微一笑,向沈牧道:“听说莫先生不但医道如神,且精通武功,不知先生家传之学,属于南方哪个流派?” 青青讶道:“莫先生竟来自南方吗?从口音真听不出来。” 沈牧心道若不改变口音,只凭耳朵便可听出他是来自扬州。先向青青微笑点头,后者娇躯微颤,似是认出他的眼神,忙把目光移往金大椿,苦笑道:“小人的武功全由家叔所传,他教我什么我练什么,好像正式的名堂是‘混元童子功’,至于是什么流派,恐怕要问他才晓得。” 梅洵鹰隼般的眼神利箭似的投到他脸上,务要把他看通看透,语调却平和无波的淡淡道:“令叔身兼医术武学两者之长,该是南方家传户晓的人物,可能是在下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过令叔这号人物。此事非常奇怪。” 常何微笑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中原武林卧虎藏龙,莫先生的叔叔正是那种不慕名利的高人异士,梅掌门未听过,该是平常不过的事吧!” 这番反驳的话颇不客气,听得齐王元吉亦眉头略皱,不过常何在皇宫举足轻重,更得李渊和李建成宠信,连李元吉自己也不愿开罪他。 梅洵却丝毫不以为忤,含笑点点头道:“常大人所言甚是。” 沈牧见常何这么不怕冒得罪李元吉之险,为他出头,更肯定常何是有义气的人。 豪情忽起,抛开一切顾虑,洒然笑道:“家叔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又说练武功是用来救人的,讲究以武入医,故能另僻蹊径,创出与别不同的路子。” 韦正兴干咳一声,道:“说起医学,韦某有一事请教莫先生。” 沈牧硬着头皮道:“韦先生请赐教。” 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众人无不露出倾听的神色,静待两大医道高手过招较量。 李元吉和梅洵表面上虽神态轻松。事实上无不全神贯注,以应付任何突变。 他们曾多次领教到沈牧和徐子陵的通天手段,所以沈牧扮的神医虽只有少许嫌疑,仍不敢轻忽,务要证实他的真伪。 现今长安的外来人中,最受瞩目的三个人分别是“霸刀”岳山、莫为和神医莫一心。谁都不怀疑岳山会是冒充的,莫为则由李世民查清楚确是来自巴蜀的新晋武林高手,只有这神医尚未有人真正起过他的底,而李元吉甫返长安,先要弄清楚这点,才可定下以后防范对付沈牧和徐子陵的策略。 今趟李元吉无功而返,大失面子,故不肯错过任何机会。 假若沈牧非是得李渊恩宠和感激的人,以李元吉横行霸道的作风,早把他抓起来看看是否经过易容改装,目下则只能以旁敲侧击的方法,看看他是否真神医。 沈牧心内十五十六时,韦正兴从容道:“观先生治人之法,以施针为主,用药为辅。像为青夫人治病纯以针治,只在为张娘娘诊治才涉及用药,所以韦某想请教先生有关用针的诀窍。” 沈牧暗忖老小子你倒查探清楚,即管放马过来吧! 笑道:“小人正洗耳恭聆。” 韦正兴道:“古书有云: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不知这番道理,如何用于针炙之术上呢?” 沈牧侃侃而言道:“医理不但要活学,最紧要是活用。所谓左右表里虚实,说到底仍不过分阴分阳,而阴阳本为一体。分开来则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我们医家用针的上者下取,下者高取,又或以左治右,以右治左,无非是针对阴阳相辅相乘的道理。不知小人愚见,能否解先生的疑惑?” 韦正兴为之愕然,他要求的标准答案,是用针最紧要追求中和之道,只要沈牧如此作答,他可穷追猛打,细问施针法理,看看沈牧是否有真材实料。岂知沈牧以武学入医道,说出一番令人难辨真伪的道理,再加插几句内经素问的针法,使他一时乏言问难。 元吉等见状都以为沈牧的医理比韦正兴更高明,登时怀疑大减,轻松起来。 常何对元吉找韦正兴来挑战沈牧,早心中不满。举杯道:“莫神医说得真精彩,我们敬他一杯。今晚的医学讨论至此为止,下去只谈风月。” 常何乃李渊的爱将,李建成亦对他笼络有加,元吉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举杯附和。沙成功见沈牧对答如流,感到大有光彩,作第三个举杯的人。 众人只好举杯饮胜。 青青当然站在沈牧这一边,放下空杯时,挨近元吉少许媚声道:“为答谢莫先生相救之情,青青今晚破例唱一曲助兴。” 众人轰然叫好时,梅洵微笑道:“且慢!我们这里有位伤者,想请莫神医先过目断症,然后再欣赏青夫人迷人的歌声。” 常何脸色一沉,待要发作,不过梅洵的妹子被李建成纳为妃嫔,他亦颇为顾忌。 李元吉微露错愕神色,显然不明白梅洵这奇兵突出的一招背后有什么意思。 韦正兴则环目四顾,似是要比沈牧先一步找出梅洵所指的病人来。 沈牧的心却静如井中之月,但亦暗呼厉害。 这全是梅洵一种攻心的策略,表面看在座诸人均是脸色如常,不觉有人受伤。但假若莫一心确是沈牧或徐子陵冒充的,由于晓得刁昂曾被沈牧重创,内伤至今未愈该是合情合理,而凭此猜出伤者是刁昂,就正中梅洵此计。 心念电转下,沈牧基于三个理由肯定刁昂该完全复原。 首先是他如常饮酒,患内伤的人最忌就是酒精的刺激;其次是连韦正兴都看不出他身有内伤,他这真大夫的“望”功该比沈牧这假神医可靠得多;第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假设刁昂仍是内伤未愈,那梅洵将不能借此指证沈牧是“猜”出来的。 只从梅洵在这么眨眼的工夫想出如此妙计去试探沈牧,即知此人不负智计之名。 有他助李元吉,以后必须小心应付。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牧身上。 沈牧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巡视多遍,微笑道:“请恕小人眼拙,看不出谁有伤病在身。” 李元吉鼓掌道:“莫先生真是目光如炬,现在就请青青为我们高歌一曲。” 青青欣然离座时,沈牧向常何使个眼色,暗示曲罢该是离去时刻。 常何和沈牧离开东院。 他们的借口是要明早入宫为张婕妤治病,这尚方宝剑一出,以李元吉的威霸强横亦不敢阻止,立即放人。 常何忿忿不平道:“太过份啦!若给皇上或太子殿下晓得此事,必会痛责齐王。” 沈牧正庆幸过关,反安抚他道:“常大人勿要将此事放在心头。家叔有言不招人忌是庸材。现在小人招人妒忌,理该高兴才对。” 常何赞道:“莫兄真豁达。” 这时两人来到大门的广场,自有人牵来马匹,侍候他们登上马背。 驰出大门,沈牧一眼瞥见雷九指扮的温宽,忙道:“常大人若不介意我想独自回府,好静心思索明早为娘娘诊症方面的问题。” 常何习惯他这“怪癖”,只好答应。 沈牧步入明堂窝的主大堂,尚未看清楚环境,后面有人追着来叫道:“莫先生!莫先生!” 沈牧愕然别头望去,赫然是沙家大少爷沙成就,大奇道:“怎会在这里碰上大少爷的呢?” 沙成就神采飞扬地道:“这句话该由我问莫先生才对。” 沈牧有点尴尬道:“我这人身上不可有银两,有了便手痒,刚巧路过,见这所赌场很有规模,顺道进来逛逛。” 沙成就扯着他到一旁坐下说话,道:“你不是和成功去赴齐王的宴会吗?” 沈牧道:“哪是什么宴会,而是考教我医术的辨证会,连大舅爷都看不过眼,与我先走一步。” 沙成就道:“齐王的声名在长安一向贬多于誉,不过有皇上和太子看着我们沙家和莫先生,我们就不用卖他的账。” 沈牧忍不住问道:“大少是来赌两手吗?” 沙成就笑道:“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沙成就虽然好赌,但赌得既有分寸,且赌得精。早在洛阳我已是赌圈的名人。” 沈牧讶道:“原来大少爷是赌林的高手,失敬!失敬!” 沙成就傲然道:“洛阳论赌术。首推荣凤祥,而我正是他赌术的嫡传弟子,所以莫先生不用为我担心。这里人挤,我们到内厅去试试手气如何?” 沈牧本约好徐子陵和雷九指在大门处碰头,只因见两人久久不出,所以进来转个圈子打发时间,怎敢离开这必经之路,拒绝道:“我只是进来赌上两三轮过赌瘾,因为明天尚要入宫为娘娘诊治,大少爷请自便,不用理我。” 岂知沙成就显现出无比的热情,硬扯他起身道:“要见识必须到内厅去,跟我赌两手吧!赢则归你,输入我的数。” 沈牧想破脑袋仍想不到拒绝的话,心忖徐子陵等该在内厅,到时打眼色着他们稍候便成,遂随沙成功往内厅走去。 沈牧随沙成就来到天皇厅,环目四顾,竟见不到应该见到的徐子陵和雷九指,心叫不妙,有人往他们迎来笑道:“原来是成就侄,自闻得贤侄来长安定居,胡某人一直在恭候大驾。” 沈牧听得他姓胡,心中一动,朝他瞧去。 果然沙成就一揖到地,恭敬道:“成就拜见大仙。” 在四名大汉簇拥下,“大仙”胡佛油然来到两人身前。 这位以赌称霸的人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间,灰白的浓发从前额往后直梳,结髻后盖上以绿玉制的小方冠。脸目清秀的很有个性,长着五绺长须,也像头发的花白颜色。配上修长高挑的身形,确有种“狐仙”般的奇异气质。 沈牧特别注意他那对手,洁白晶莹,修长纤美,本身就像具有法力般。 当他询问的目光来到沈牧的丑脸上,沈牧竟无由心虚,似是胡佛的眼光能看破他的脸是假的那样。 沙成就忙道:“这位就是治好张娘娘怪病的莫一心莫神医!” “大仙”胡佛抱拳道:“久仰久仰!胡某有幸,竟得莫先生赏脸光临,乃我们明堂窝的光荣。” 沈牧心不在焉地回礼,终忍不住问道:“胡老板的明堂窝有多少座内厅呢?” 胡佛显是想笼络和巴结他这位长安红人,笑吟吟道:“除天、地、人皇三厅外,尚有专接待贵宾的大仙厅,莫先生如有兴致,请让小弟陪先生逐一参观。” 酒店的一角,三人举杯对饮,到长安后,他们尚是首趟这般在公众场合相聚,感觉痛快。 店内十三张桌子,有七、八张坐有客人,生意算是相当不俗。这是北里比较僻静的一道横巷,与上林苑、明堂窝所在处隔着两条街。 沈牧直皱眉苦思,道:“在李小子车内盯着你的究竟是谁呢?若非生出疑心,绝不会用神来看你;如非熟悉你陵少者,又不会生出疑心,所以这个该是熟人,但又不完全站在李小子的一方,否则就会当场揭穿你。” 雷九指道:“可能那人尚不敢肯定。在南人中你们算长得非常高大,但在北方像你们这类体型的却不少,所以只要你们改变平常的姿态习惯,配上鲁师全无破绽的面具,连我也不时生出错觉,真认为你们变成另一个人。” 沈牧摇头道:“不!照我看陵少已给认出来,我有个感觉这人该是个女人,故才不方便下车。” 顿了顿低笑续道:“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都特别仔细深刻。像我看宋玉致,只看她香肩削下的优美斜度,便可把她背影认出来,男人看男人是不会那样去看。” 徐子陵微一错愕,说不出话来。 沈牧道:“李元吉回来了,这人如今视我和你为仇深似海的敌人,定会不择手段,尽全力把我们擒拿。” 雷九指不解道:“李元吉该和建成太子狼狈为奸,但看今晚针对你这神医的行动,李建成该不知情。” 沈牧嘴角飘出一丝充满杀气的笑意,道:“我不会看错像李元吉这种人,现时他顾忌的是李世民,所以要藉李建成之力把李世民除去,当他成为皇帝的障碍就是李建成时,他就会调转枪头去对付李建成。若不是有野心的人,怎会如此着力培养自己的势力班底。” 徐子陵同意道:“李元吉确是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他把截杀我们的任务接到手上,就是要从我们口内敲出杨公宝藏的藏处,然后隐瞒不报,留备日后之用。” 雷九指叹道:“大唐之亡,将由内开始。” 第389章 气氛 沈牧双目射出熠熠神光,盯着徐子陵道:“你看在这场激烈的斗争,李世民有多少机会胜出?” 徐子陵答非所问地应道:“明早我去见李渊。” 雷九指皱眉道:“你不怕言多必失,露出破绽吗?” 徐子陵耸肩道:“我主要是去臭骂他一顿,有问题吗?” 沈牧和雷九指两脸相觑,愕然以对。 沈牧回到沙府,成就和成功这一好赌、一好嫖的两兄弟尚未返家。 沙老爷子正和三少爷成德在商量如何在关中扩展开矿和铸造业。 直到此时,沈牧仍弄不清楚当年有人下毒手害三少爷成德爱儿那笔糊涂帐,为的究竟是什么事。 若照表面的事实推断,沙天南乃任何想得天下的霸主要笼络争取的人,因为他手上不但拥有矿藏和兵器制造厂,最重要在这二方面都是专家,这种人才岂是易求。 照目前的情况看,只有三少爷沙成德才能继承沙天南的衣钵和事业。沙天南毕竟老了,再难有多大作为。 所以三少爷沙成德和夫人程碧素在沙家分外战战兢兢,皆因易招另二位少爷的妒忌,一个不好,就会惹来攻击。 回内院途中,碰上沙福。 沙福奇道:“莫爷不是和二少爷去赴齐王的宴会吗?为何会自己一个人返家?” 沈牧心想沙成功定将齐王邀他晚宴一事尽力传播,以显自己的身份、地位。笑道:“我明早尚要入宫,怎敢夜归?今晚定要好好休息,这几天累的我连老爹姓什么都忘掉。” 沙福笑道:“莫爷爱说笑啦!我已吩咐府内各人,晚上莫爷入房休息后,绝不可惊扰莫爷练卧功。嘿!听说莫爷练的是童子功,对吗?” 沈牧大奇道:“沙管家是听谁说的?” 沙福尴尬道:“好像是由五小姐的婢女那边传过来的。” 沈牧道:“这叫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唉!练童子功的男人,算是什么家伙。” 沙福忍不住问道:“莫爷为何要练这种功夫,是否真不能破身?” 沈牧搭上他的肩头,颓然道:“这要老天爷才晓得,但师父这么说,你敢去搏吗?一个不好,变成四肢瘫痪,难道叫韦正兴来救我?” 沙福骇然道:“那莫爷千万不要尝试啦!” 沈牧心中好笑,道:“我要回房练童子功,练少半晚都不行的。” 说罢径自回房。 俟抵门外,心中忽然升起奇异的感觉,一时又捕捉不到确切的迹象。 心想难道是自己杯弓蛇影,疑心生暗鬼。 在推开房门前,他运功细察房内的动静,肯定没有人潜伏其中,这才推门入内。 侍婢给他点燃了外进小厅的一盏油灯,布置清雅的小厅予人温暖舒适的感觉。 内进的卧房与外厅被一道帘子分隔,里面黑沉沉一片。 沈牧凝视帘子,低喝道:“谁?” “卜”的一声,外厅唯一的油灯熄灭,全屋陷进漆黑里。 异变突起。 灯火熄灭时,隔开内房外厅的竹帘子往上扬起。换过是别人,定会以为敌人从房内穿帘而来,先以指风掌劲一类的方法把灯火摧灭,然后再施突袭。可是沈牧却晓得这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对方到这一刻才穿窗而入,偷袭自己。 “嗖”! 沈牧穿帘入房,单足一点床沿,整个人倒飞回去,迎上冲入房内一身白衣,美若天仙的婠婠。 刹那间,两人在短兵交接,近身搏击的情况下,交换了十多招。 婠婠娇笑一声,退往帘外。 沈牧深吸一口气,目光透帘盯着婠婠优美的身形,由于外厅比内房光亮少许,所以沈牧可看到婠婠,对方却看不到沈牧。这感觉令沈牧好过一点。 婠婠忽然抓帘而入,像不知沈牧正蓄势以待般,娇媚道:“打得人家够累哩!可否借少帅的床来过一晚呢?脱去你那丑面具吧!想吓死人吗?” 沈牧除了苦笑外,还可说什么呢?究竟犯下什么错误,在骗过差不多所有人后,婠妖女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假身份识破。 婠婠像回到香闺中,悠然自得地往床上躺下去,舒适地叹一口气,望着床子的顶盖,柔声道:“这些被铺都是刚洗濯过和经曝晒过的,所以仍有太阳的香洁气味。” 沈牧头皮发麻的在床沿立定,俯看她横陈榻上触目惊心的诱人曲线,最后落在她那对纯白无瑕的赤足上,煞费思量地道:“你整天赤着脚走路为何双足仍可以这么干净的?” 婠婠闭上美目,道:“不要吵!人家很累,要睡觉哩!” 沈牧心想这还得了,若她赖在这里睡至天明,自己怎样向人解释,亏自己今天还不住向人吹嘘练的是童子功。 苦笑道:“大姐!算你赢啦!有什么条件,即管开出来吧!” 婠婠把娇躯挪开少许,纤手拍拍腾出来的半边床沿,轻轻道:“少帅请稍息片刻,暂作人家的枕边人好吗?” 沈牧有种任人宰割的失败感觉,虽是脑筋大动,仍想不出一个应付敲诈威胁的良方,叹道:“我沈牧是英雄好汉,不会偷袭婠大姐,可是婠大姐从未试过做良家妇女,作你枕边人这么危险的事,请恕小弟难以奉陪。” 婠婠美目像深黑夜空的亮星般一闪一闪地睁开朝他仰视,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神态动人,柔声道:“少帅和子陵这么本事,大摇大摆地混入长安,我怎舍得杀你们呢?杀了你,谁给我们去起宝藏。” 沈牧颓然坐下,忽然哈哈一笑,在她身旁卧下去,愈想愈好笑地道:“坦白说!我们并非定要寻到宝库的,对我来说这只是个寻宝游戏,既可满足好奇心,又可还了娘的心愿。” 婠婠侧卧以手支颐,美目深注的打量他,笑意盈盈的道:“少帅可否把说的话重复一遍,因为小女子听得不太清楚。只有当人家肯定你再没兴趣去发掘宝藏,才会使人效少帅的故技。” 沈牧立被击中要害,别头朝向枕边的绝色美女,却岔开话题道:“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小弟和大姐相识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可是却从来不了解你。例如你心内想什么?有什么追求?除了杀人,放火,斗争,仇杀外是否尚有别的生活?闲来会干什么?对人会否生出感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你。” 婠婠听得微微一怔,露出深思的神色。 轮到沈牧大为愕然,刚才一番话虽是有感而发,主要仍在胡诌一番,好拖延时间,看看有什么方法作出反击。 婠婠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如刀刃,盯着他道:“我们追求的东西,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沈牧哂道:“你不说出来,怎晓得我是否明白。除非那是有违天理,例如追求把天下人灭绝,那我就非是不明白,而是恕难接受。” 婠婠眸光变化,淡淡道:“少讲废话,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找到宝藏后,你须任我们从库内取走一样东西。” 沈牧冷笑道:“我怎知道你会否履行协议,在这方面你们一向恶名昭着,假若届时你们违诺独吞宝库,不如我趁早离开,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悔莫及。” 婠婠挨近少许,于他耳旁呵气如兰地道:“这个很简单,只要徐子陵肯亲口保证把库内的某件东西交给我,我们阴癸派将全力协助你们,否则只是石之轩那一关,你们绝对过不了。” 沈牧心叫厉害,看得很准,徐子陵正是那种一诺千金的人,叹道:“那我先要和陵少商量一下才行。” 婠婠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地道:“这个当然。最迟明晚你要给我一个确实的答复,他要亲口向我许下诺言。” 嗅着她清幽健康的迷人体香,沈牧皱眉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 婠婠双手轻按床褥,飘离卧榻,落到床旁,含笑摇头道:“少帅这么聪明,总会猜到的。” 沈牧盘膝坐起来,虎目灼灼的射往婠婠,沉声道:“你仍未猜到陵少扮作什么人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呢?” 婠婠微耸肩胛,俏脸上露出个可令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的娇憨表情,无可无不可道:“这个尽随尊便。” 沈牧现出一个作弄的顽皮表情,拍拍身旁的枕头道:“还以为你今晚会和小弟共渡春宵,原来只是骗人的。” 婠婠往后飘退,倏忽消没在珠帘外,声音遥传回来,像柔风般吹进他耳内娇笑道:“你练的不是童子功吗?奴家怎忍破你的童身呢?” 沈牧气得倒回床上去,再没有站立起来的意志。 不多时,徐子陵推门入房,一阵天旋地转,要倒往地上时,幸好给苦候良久的沈牧一把扶着,关上房门,骇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沈牧掺扶下徐子陵盘膝坐地,吸收沈牧从背心传来疗伤真气,苦笑道:“我刚和石之轩正面交锋,能捡回小命,全赖老天爷的保佑。” 沈牧心忖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叹道:“幸好我来寻你,否则以你目下的严重内伤,明晚怎能和人动手。” 又皱眉道:“人家张婕妤是上热足寒,你却是半边身寒、半边身热,全身经脉像给硬扭一下似的。幸好遇上小人莫神医,否则保证你要躺足三天三夜。” 徐子陵在他的相助下,边运功疗伤,边问道:“你怎会在房内等着来救我呢?” 沈牧颓然道:“此事一言难尽,待治好你的内伤再说吧!” 离天明只有一个时辰。 徐子陵躺在床上,沈牧则靠枕挨坐在床另一边。 为避人耳目,两人躲到帐内说话。 徐子陵沉声道:“若把邪帝舍利交给婠妖女,会是后患无穷的一件事。” 沈牧道:“不若我们立即撤离,待一段时间后再回来寻宝。不!至少要到工部查看过资料后我们才走。” 徐子陵苦笑道:“现在我们是泥足深陷,怎都要助李世民渡过难关,消除来自突厥人和魔门邪道的威胁,才可以离开。” 又道:“尤鸟倦在说谎。” 沈牧一呆道:“说什么谎?” 徐子陵道:“他告诉我祝玉妍、石之轩和赵德言结成联盟,要扳倒李阀,照刚才的情况看,石之轩和祝玉妍绝不似有什么协议。” 沈牧哂道:“他当然要骗你,否则岳霸你怎舍得对付自己的老相好。” 徐子陵没好气道:“亏你仍有闲心说废话。” 沈牧苦笑道:“不说废话还能说什么?我想得小脑袋差点要破掉,你想到办法吗?” 徐子陵洒然笑道:“就让婠妖女得到邪帝舍利又如何呢?只要我们事后放出消息,包保魔门会来个大内哄,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沈牧精神大振道:“果是好计,邪帝舍利怎都不及和氏璧厉害吧!送给她又如何,还可借机累她弄得一身蚁。” 徐子陵闭目道:“快点回去吧!岳某人昨夜尚未睡觉呢。” 沈牧爬下床去,苦笑道:“我回去后恐怕连坐茅厕的时间亦不足够,看来我的命该比你生得苦。” 徐子陵哂道:“谁教你要去争天下呢,咎由自取,好好反省吧!” 沈牧狠狠道:“真是我的好兄弟,记着佳人婠婠有约,到时好好慰藉她。哈!” 徐子陵只能以苦笑回报,想起婠婠,登时睡意全消,听着沈牧远遁的风声,消没在房外远处。 沈牧和常何策马朝皇宫驰去,后者顺口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沈牧暗忖自己昨晚不是睡得不好,而是根本没睡过,心底叹息一声,道:“过得去啦!我约好刘尚书,为娘娘治病后就到工部去找他,还得有劳常大人带路。” 常何道:“为什么还大人前大人后的,我和莫兄认识时日虽短,但我真的把你当作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你若欢喜,唤我作老何也可以。” 沈牧笑道:“还是呼常兄好听点,其实娘娘的病已好哩!今天只是循例来告诉娘娘,她再没有病,以后我们可以迟些才起床。” 常何笑道:“我倒觉得大清早来送你入宫,是种前所未有的乐趣,既紧张又刺激,就像赌钱搏杀,未开盘仍不知输赢。你可知若治不好娘娘的病,以后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封德彝大人告诉我,过年后会让我坐上玄武门正屯将军的位置,争这个位的人少说也有十多人,秦王和齐王都想捧他们的人,我原本希望不大,全赖你医好娘娘,小弟方有这么好的机会。” 沈牧欣然道:“恭喜常兄,这位置为何这么重要?” 常何道:“当然重要,京城的总卫部就在玄武门,长期驻重军,由皇上亲自指挥,有四名正屯将军和八名副屯将军,论班当值,负责宫城的防务。岳父为我使了很多钱,我始有机会做到副屯将。但正屯将须皇上点头才成,使钱都不行。” 沈牧暗忖常何真的当他是知心好友,否则绝不会连这么秘密的事都说出来。 此时两人驰进朱雀大门,两旁张灯结彩,充满春节即临的气氛。 两人不再说话,到太极宫门下马步行,往见张婕妤。 张婕妤在大厅内接见沈牧,常何留在迎客间等他。 这位深得李渊爱宠的美人儿,精神奕奕,艳光四射,再无半丝病容,使沈牧亦感与有荣焉。 太监宫娥,环侍左右。 沈牧意得志满地收回为张婕妤把脉的手,恭敬地道:“恭喜娘娘,病患已除,不用施针或吃药啦!” 张婕妤大喜道:“我今趟能脱离病患,全赖先生妙手回春,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郑公公在旁阿谀奉承道:“莫先生可否开出药方,让娘娘能于病愈后进补,好固本培元。” 沈牧心中暗骂,这岂非要他当场出丑,幸好他昨晚从韦正兴处学来绝招,从容道:“过犹不及,现今娘娘容光焕发,脉气中和,实不宜再进补药一类的东西,郑公公明鉴。” 郑公公拍马屁拍着马腿,大感尴尬,干咳一声道:“当然以先生的诊断为准。” 张婕妤忽然道:“你们给我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先生说。” 郑公公等无不愕然,只得依言退下。 沈牧心叫“来哩”,果然当厅内剩下两人时,这位千娇百媚的大唐帝宠妃低声道:“先生你放胆直言,万事有我为你担当。今趟我忽罹怪疾,是否遭人暗下毒手呢?” 沈牧心底正痛骂李建成,将自己摆在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若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罪责会落到李世民处;假若答案是否定的,则又开罪李建成。他该怎办才好? 沈牧沉吟片刻,反问道:“娘娘为何有此猜疑?” 第390章 隅隅 张婕妤凤目生煞,沉声道:“我这个怪病起得毫无道理,就算没有人提醒我,我也要查根究底。” 沈牧把心一横道:“小人不敢肯定娘娘是否真曾被人下毒,但这可能性是存在的。” 张婕妤娇躯剧颤道:“先生为何不敢肯定呢?建成太子把先生开的药方拿去给长安的名家参研,均认为此方主要是解毒之用,但由于配方之法不依常规,故才不敢肯定。” 沈牧心内又痛骂李建成,苦笑道:“娘娘明察,太子殿下亦曾多番向小人查问此事。唉!娘娘可否帮小人一个忙呢?否则恐怕小人今晚就要急卷铺盖逃离长安。” 张婕妤不悦道:“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敢来欺负你,说出来让我禀告皇上。” 沈牧装作骇然道:“万万不可,否则小人会更难做人。” 张婕妤微嗔道:“先生跟我直言无忌,不要尽是这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沈牧压低声音道:“小人虽是治病的高手,但对用毒却毫不在行,只懂依据望闻问切四大法则施针用药,所以对娘娘有否被下毒,不敢违心放言。唉!但太子殿下似乎认定事实该是如此。假若小人,唉!我都是早走早着算哩!” 张婕妤明白过来,道:“先生万勿轻言离去,我既了解先生的处境,当然晓得怎样在皇上面前说话。” 沈牧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皆因他知道张婕妤和李建成必会联合起来诬毁李世民,不过此事他既管不了,亦不到他去管。 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乘机告退。 爆竹的响声从众里巷各处传来,令人忘记了长洒不休的飘雪。 刘政会来找沈牧去吃午饭时,沈牧已坐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比在战场上苦战竟日更辛苦,还要装出兴趣盎然、乐此不疲的样子,其实是有苦自知。 不过比他更累的是那两个工部的人员,爬高爬低,给沈牧使得团团转,早疲不能兴。 沈牧本想坚持下去,见到他们的样子,只好打消此意,但却不想到福聚楼那么远去浪费时间,问道:“难道每次吃饭都要到宫外去吗?” 刘政会闻弦歌知雅意,笑道:“原来先生像政会般是个建筑痴,这里每个官署都有独立的膳房,聘有专人造饭。不过宫内最佳用膳的地方是中书外省旁的四方馆三楼,菜式虽及不上福聚楼,但与宫城只隔一道横贯广场,际此雪花纷飞的时刻,我们可北望太极殿在雪中的美景,把酒谈论古今建筑,正是人生乐事。” 沈牧心中叫苦,暗忖自己哪够斤两和他谈论建筑,又不能拒绝,只好在面具内暗自苦着脸和他去了。 沈牧与刘政会来到四方馆三楼的膳厅,才明白什么叫悔之莫及。 他的丑脸成为最易辨认的标记,人人争相过来与他攀谈结识,好为日后请他治病铺路。 来自什么司农寺、尚舍局、卫尉寺、大理寺、将作监等的无数官儿,人人热情似火,不要说沈牧记不下这么多官职名字,最后连他们的脸都觉得分别不大。 唯一好处是刘政会没法和他研究历代的建筑。 送菜上台时,来拜识沈牧的人流才稍息下来,偌大的膳堂恢复刚抵达时的情况。 沈牧透窗望往雪粉飘飞下的宫城,太极殿的殿顶耸出其他建筑物上,比他所处的位置尚要高上近两丈,可以想象在其中接见群臣的威风。 刘政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这四方馆的膳堂专用来接待各地前来的使节,故以四方为名。先生若有兴趣知道,让小弟介绍个最佳人选你认识。” 沈牧未来得及拒绝,刘政会离座到另一角去,不一会儿请了另一官员过来介绍道:“这位是外事省的温彦博大人,没有人比他更能回答先生的问题。” 沈牧不是对中土外的形势没有兴趣,只是现在给那些建筑图卷弄得晕头转向,哪来兴趣理会其他的事。 温彦博文质彬彬,一副学究书生的模样,四十许岁的年纪,俨然是一个老夫子的模样。 温彦博当然晓得他是大红人,态度恭敬热情。 沈牧无奈下只好把先前的问题重复一次。 温彦博意态悠闲地道:“北方现在最强大的东突厥、西突厥、回纥和薛延陀四族,其他拔野古、仆骨等国势弱少得多。” 沈牧道:“这四国小人也有所闻,其他就从未听过。嘿!这些名字都很难记。” 刘政会道:“西方最强大的是高昌和龟兹吧!” 沈牧听得龟兹之名,想起洛阳的龟兹美女玲珑娇和乐舞,饶有兴趣地问道:“龟兹是否盛产懂舞乐的美人儿?” 温彦博莞尔道:“先生原来如此见多识广,龟兹舞乐,确是名传西域,但若论美女,则以波斯国最着名,他们的宝石、琥珀、珊瑚、水晶杯、玻璃碗、镶金玛瑙杯亦风靡我大唐。” 沈牧给勾起对云帅生死的担忧,登时有食难下咽的感觉。 刘政会为人健谈,问道:“波斯国势如何,波斯商这么懂做生意,其经济当是强盛繁荣。” 温彦博道:“波斯现在由萨珊王朝主政,不过形势却未许乐观。新近有批波斯商来到长安,听他们说他们邻国大食国势日盛,四出侵略,对他们形成极大的威胁。” 沈牧心中一动,问道:“这些波斯人到长安后住在什么地方?” 温彦博道:“他们住的是长安唯一的波斯胡寺,那是居住在长安的波斯人在得到刘大人的批准后兴建的。” 刘政会失笑道:“温大人竟来耍我,没有皇上点头,政会有什么资格去审批?” 沈牧暗忖若云帅未死,理该到长安来察看形势,欣然道:“竟有外国人在此建寺,那定要去看个究竟,不知此寺建于何处。” 刘政会道:“就在朱雀大街西、清明渠东崇德里内,非常易找,里内有数十户是在东、西两市开波斯店的波斯胡人。” 温博彦正要说话,一名部卫匆匆而至,致礼后道:“皇上有旨,刘大人请即入宫见驾。” 刘政会吓一跳,慌忙起立去了。 沈牧的心却直往下沉,暗忖难道自己查看工部宗卷一事张扬了出去,给李渊生出警觉,故召刘政会去问话。 若真是如此,他的寻宝大计不但宣告完蛋,连能否脱身亦成问题。 沈牧一边查看卷宗,顺道向两位“助手”探听口风。 他们既得刘政会的吩咐,更知沈牧乃皇上与贵妃看重的大红人,兼且不须戒忌,沈牧问的又是旧隋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沈牧对杨素当时的情况,有进一步的了解。 隋文帝杨坚是非常干练而有政治手腕的开国帝君,政绩斐然,却有个严重的缺点,就是极重猜忌之心。 不知是否怕人重施他自己的夺国故技,开国大臣大多获罪不得善终,功臣刘防、郑译、梁士彦等先后被诛。 杨坚又喜怒无常,手段严峻,所以群臣伴君如伴虎,惶恐不可终日。 杨素是少有能得善终的隋朝大臣,他全力助杨广废太子杨勇,登上帝位,其中更可能煽动杨广毒杀皇父杨坚,正是为求自保的一种手段。 问题来了,假若杨素的秘密宝库是在杨坚执政时由鲁妙子策划建立,此事必须非常隐秘,以避杨坚的耳目。 在这种情况下,杨素绝不会在自己名下的宅院内动工兴建秘道宝库,若给杨坚发觉,任他杨素舌粲莲花,也将百词莫辩。 沈牧敢肯定杨素只会在表面上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兴建宝库。 杨坚任命宇文恺于开皇二年动工建新城,不到两年迁入新都,大赦天下,此后城内不断大兴土木,直至今天。 照道理若于新城初建时开凿地下库藏,最易掩人耳目,因当时形势混乱。只是杨坚诛杀大臣,始于开皇六年杀刘防,故杨素生出警觉,兴起建造宝库之心,该是开皇六年后至仁寿四年杨坚驾崩十八年间兴建的。 最有可能是上半截的九年,在这段时间内,开国功臣差些给诛杀殆尽,杨素不害怕才怪。 这时,刘政会神色凝重的回来,坐到他旁,—言不发。 沈牧提心吊胆地问道:“什么事?” 刘政会沉声道:“你两人给我出去。” 两人见他脸色不善,连忙退往室外,还关上室门。 沈牧心叫“来啦”,旁敲侧击道:“皇上是否知道我在这里。” 刘政会摇头长叹。 沈牧放心少许,旋又为他担心,道:“有什么事,刘大人放心说出来,说不定我可请娘娘为你想办法。” 刘政会微微一怔,露出意外和感动的神情,道:“先生误会啦,我并不是为自己的事忧心。” 沈牧轻松起来,道:“那就好了。” 刘政会又再叹一口气,愁眉不展道:“年晚才来这么一件事,真不是好兆头。” 沈牧好奇心大起,以退为进道:“若是不方便,刘大人不必告诉我。” 刘政会道:“这并非什么秘密。很快消息会传遍长安,皇上下旨时,太子殿下、秦王、齐王和裴寂、封德彝、陈万福等全在旁听着。” 沈牧差点想踢他一脚,催他快些说出来,道:“究竟是什么事?” 刘政会一字—字缓缓道:“皇上命我把通训门、通明门和嘉门三道宫门堵塞。” 沈牧—头雾水道:“皇上要堵塞三道门,只属小事吧!” 刘政会道:“这三道门却是非同小可,通训门是东宫和太极宫的唯一通道,嘉、通明两门则连贯掖庭和太极中宫,太子殿下以后要到太极宫,只能从承天门或玄武门入宫。” 若徐子陵在此。定可明白李渊的用意,把出入通道限制在两道大门中,在安全和防守上自然是稳固多了。 沈牧一时仍未明白李渊此举的动机,一呆道:“皇上想加强出入通道的控制,自有他的道理,刘大人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刘政会苦笑道:“这些事实在不该告诉先生的。” 沈牧压低声音道:“小人对宫内太子殿下和秦王的斗争所闻,所以没什么该知道或不该知道的问题。” 刘政会苦笑道:“皇上此举,令人感到危机更是迫在眉睫。皇上颁令时,谁都不敢说半句话。现在请恕小弟要失陪,因为必须立即去安排一切,否则不能于过年后如期施工,先生请见谅。” 沈牧把抄下的资料纳入怀中,长身而起道:“刘大人不必相送,我已是识途老马,懂得如何离开。” 刘政会不好意思道:“待小弟办妥皇上的事,再和先生把酒详论古今建筑的发展。” 沈牧暗忖心领了,匆匆离开。 外面雨雪仍洒个不休,离开皇宫后,沈牧先赶去见高占道等人,商量好今晚行动配合的细则,趁尚有个把时辰才到与徐子陵约定会面的时间,遂先回沙府打个转,看看能否偷空休息片晌,好养足精神,以应付今晚大小事宜。 踏入沙府,沙福大喜地迎上来道:“莫爷回来得正是时候,五小姐找你哩!” 沈牧摸不着头脑道:“五小姐找我干吗?” 沙福道:“入厅再说。” 沈牧奇道:“五小姐竟在大厅等我?” 沙福道:“独孤家的凤小姐来了,五小姐在陪她说话。” 沈牧大吃一惊,道:“既然有客人,又是五小姐的闺中密友,小弟不宜闯进去吧!” 沙福压低声音道:“凤小姐似是专诚来找莫爷的。还有老爷吩咐,今晚皇宫的年夜宴,他和三位少爷及莫爷于酉时头须从这里起程出发,老爷嘱我特别提醒莫爷。哈!莫爷可能是长安城最忙的人。” 此时抵达大厅的外客间,沈牧别无选择下,只好硬着头皮跨过门槛,踏进大厅去。在一角隅隅细语的沙芷菁和独孤凤两对美目先后往他瞟至。 沈牧隔远一揖道:“小人拜见五小姐和独孤小姐。” 令他放心的是独孤凤似是对他毫不起疑,还俏立而起还礼道:“莫先生折煞凤儿哩!” 沙芷菁含笑道:“大家坐下再说,奉茶。” 坐好后,沈牧道:“听说独孤小姐要见小人,不知有什么吩咐?” 沙芷菁道:“凤凤是芷菁的知己,大家是自己人,莫先生不用客气。” 沈牧暗忖芷菁也算交游广阔,竟有这么多好朋友,由此更可想见沙天南以前在洛阳的风光。 独孤凤道:“那凤儿不再客套,今次凤儿来是想央先生为凤儿的一位尊长治病。” 沈牧一时尚未会意,问道:“是为独孤小姐哪位贵亲治病呢?” 独孤凤道:“就是凤儿的奶奶,她患的是哮喘病。这年来发作得更频密,令人担心死哩!” 沈牧这才醒觉,只好来个拖字诀,道:“小人当然乐意效劳,不过哮喘病病原复杂,手尾最长,且难根治。过年后待小人去看看,才决定如何着手。” 独孤凤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央求的道:“凤儿晓得先生贵人事忙,不过奶奶这两天发作得特别厉害,先生可否抽空随凤儿到寒舍打个转?” 沙芷菁在旁助口道:“莫先生怎都要帮这个忙,芷菁久未见过老夫人,就顺道一起去拜会她老人家吧!” 沈牧欲拒无从,把心一横道:“两位小姐有命,小人当然遵从。” 两女大喜,与沈牧驱车往独孤府去。 独孤阀的府第位于西市东光德里内,跃马桥就在里坊西南方,规模宏大,房舍重重,却不像沙府般是新建的府第。 沈牧印象中也曾翻看过这府第的资料,因它占地远过里内其他华宅,不过因建成的年份在开皇六年之前,所以摆到一旁,没有太着意。 从沙府到这里来只是一盏热茶多点的工夫,但沈牧故意逗独孤凤的开心,扮得傻里傻气的,在正院广场下车时大家已混熟了。 沈牧习惯成自然的对主宅仔细端详,独孤凤奇道:“莫先生对园林建筑定是很有心得哩!” 沙芷菁为他吹嘘道:“莫先生正因和工部的刘政会大人志趣相投,所以认识两天,立成莫逆。” 沈牧心忖沙芷菁倒留意自己的事,照理常何是不会四处对人宣扬他与什么人交往这类事的,她的消息不知是从何而来,有机会定要查个清楚。 独孤凤欣然道:“先生原来是这方面的专家,凤儿对建筑一无所知,不知先生对我们的‘西寄园’有什么评价。” 沈牧心叫问得好,干咳一声道:“这是旧隋的建筑风格,且该是隋初建成,故在风格与手法材料仍上承魏晋南北朝的遗风。” 独孤凤移到他旁,讶道:“先生看得真准,究竟在什么地方和现时的建筑有分别?” 第391章 奇经八脉 沈牧心答这恐怕要老天爷或刘政会才晓得,即随口答道:“每一代都有一代的建筑手法和精神面貌,内行人一看就知。” 沙芷菁本以为他除懂医病外,什么都不晓得,此刻顿然刮目相看,低声问独孤凤道:“你们的西寄园真有这么久的历史,我还以为是新建的。” 独孤凤道:“在开皇八年曾翻新过,此宅是当年大臣陈拱的府第,陈拱是杨素的亲信,官职虽不很高,在当时却很有权势。” 沈牧剧震道:“什么?” 两女讶然看他。 沈牧知道自己失态,幸好此时独孤峰亲自出迎,才不用费唇舌砌词解释。 沈牧的“三指禅”,搭在尤楚红瘦骨外露的腕脉上,在独孤峰、独孤凤、沙芷菁、独孤策和另几位独孤家的儿孙媳妇的注视下,随即把目光深注在尤楚红的脸上。 这老太婆非但再不复见当日在洛阳时的火气,两眼深陷,呼吸急促,一副给哮喘病折磨得非常辛苦的样子。 独孤峰这个老奸巨猾对着母亲完全是副孝子的模样,关切问道:“莫先生,我娘的病是否很棘手呢?” 沈牧问道:“老夫人这哮喘病起于何时?” 尤楚红睁开老眼,有气无力的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先生的真气很精纯正宗,不知是什么家派的内家真气?” 独孤策代答道:“莫先生是家传之学。他的亲叔是南方有名的神医。” 沈牧心道:“小策真乖”,然后信心十足地道:“老夫人的哮喘病是否因练功而来的。” 尤楚红点头道:“先生看得很准,老身此病,起于当年练披风杖法时,出了岔子,初时并不在意,还以为是暂时的现象,岂知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几天更是辛苦。” 沈牧的内家真气,大部分凭自己摸索探究出来,故对人体内的经脉了若指掌,道:“老夫人的披风杖法,以十二正经为主,奇经八脉为辅,与大多数以奇经八脉为主的内功,刚好相反,而问题正出在这里。” 沙芷菁虚心请教道:“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有什么关系?” 在座虽不乏内家气功的大行家,但包保没有人懂回答这问题,因为人人均是依法修练,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更何况关乎到两类不同性质经脉的关系。 沈牧在这方面的知识,全是盲人骑瞎马地靠内视与自省体会出来的,微笑道:“所谓奇经,是任、督、冲、带、阳跷、阴跷、阳维、阴维这八脉。既不拘于常,又不系正经阴阳,故谓之奇。” 独孤凤双目射出崇敬的神色,道:“先生医论高明,令人佩服。” 沈牧乘机展示实力道:“人体气血,循环流注于十二正经,周而复始,维持正常。倘气血涌至,经脉满溢,流入此八经,别道而行,便成奇经。嘿!打个譬喻,正经就是江河,奇经就是湖潭,江河满溢则流于湖潭,江河枯涸则湖潭输出,互相起着调节的作用。老夫人的哮喘病,正由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协作失调,祸及肺经,经年累月下,才催此疾患。” 尤楚红一震道:“这么多年了,还可治好吗?” 在众人期待下,沈牧道:“老夫人放心,只要我分多次施针,摸出调节平衡的方法,老夫人再自行改变体内经脉运行的情况,包保立见成效。” 众人大喜。 独孤峰道:“幸有莫先生出而济世,实天下人的福气。” 沈牧掏出九针铜盒,道:“小人用针后,包保老夫人今晚可睡得舒舒服服,明天我会续来为老夫人治病。不过小人待会儿因有急事,必须立即离开,请各位见谅。” 沈牧抵达侯希白的多情窝,徐子陵尚未回来,雷九指和侯希白在闲聊。 沈牧脱掉面具,随手摔在椅旁几上,颓然坐下道:“这东西戴得我非常辛苦。” 侯希白深有同感道:“未戴过面具的人,永不知道不用戴面具的幸福。不过鲁妙子不愧天下第一妙手,这面具直可乱真,不但可把脸肌的表情表达得巨细无遗,还有透气的作用,否则会更加难受。” 沈牧笑道:“侯公子定有揽镜自照的习惯,否则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侯希白俊脸一红,没好气道:“寇兄好像很欢喜与我抬杠似的,我确有对镜观察,但为的只是模仿子陵所扮‘莫为’的神情姿态,非是有此习惯。” 沈牧哑然失笑道:“我确想看看你能否永远保持尔雅风流,温文潇洒的样款,不过你生气时亦很好看,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咦!陵少为何仍未回来?” 雷九指道:“他去找师妃暄哩!” 沈牧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侯希白不客气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我们需要高手助阵,除了宁道奇外,有什么人比她更胜任。” 沈牧奇道:“我们为何要找高手助阵?” 雷九指怕两人顶撞,忙道:“希白得到消息,杨虚彦从不出席公开的宴会,而你和陵少今晚又分身乏术,所以才要找师小姐帮手。” 沈牧眉头大皱道:“师妃暄是仙子,除了和妖女外,只曾因和氏璧与陵少过了几招,照我看她是不会直接卷入江湖间剑来刀往的斗争中。” 雷九指道:“但对付的是魔门中人,又与天下万民有关,该是另一回事吧!” 沈牧拍胸向侯希白保证道:“公子放心,今晚除非杨虚彦不来,否则小弟定会为你从他身上抢回另半截印卷,皇宫的宴会少我一个,谁会真的费神理会。” 院外某处传来一阵爆竹的响声,嘈吵热闹,提醒他们佳节的接近。 侯希白想不到沈牧这么关心他的半截印卷。登时对他大为改观,感激道:“刚才小弟言语冒犯处,请少帅见谅。” 沈牧哈哈笑道:“我是故意逗逗你的。这或者是我表达友情的独特方式,对陵少我也总爱耍他,很快侯兄会习惯。我和陵少都是义气为先的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何况我对杨虚彦这小子的印象是差无可差。别人怕他杨虚彦,我才不当他是什么一回事呢!” 侯希白道:“听子陵说,杨虚彦曾在你手上吃过大亏。” 沈牧道:“那次只是杨虚彦运道太坏兼低估我沈牧,我却永不会轻敌大意,吃亏的当然是他。” 雷九指讶道:“听你平常说话爱好夸大,很易予人浮夸自大的印象,事实上真正的你却全不是这样,这是否一种伪装?” 沈牧摊手道:“若连这都可伪装,我就是大奸大恶的人。” 侯希白反为他辩白道:“沈牧只是把话说得生动和有趣点,我遇上美女时,说话也会变得更挥洒自如,不但灵思泉涌,且出口成诗成文。” 沈牧笑道:“希望小陵扮你时不要碰上尚秀芳。照我看她对你的印象很好哩!唉!闲时真要跟你学两手对付女孩子的招数。” 此时徐子陵回来,劈头便道:“我刚见过李世民。” 三人全吓得从椅上弹起来,齐失声道:“什么?” 沈牧回到沙府,离起程往皇宫的时间只余小半个时辰,沙福截着他道:“莫爷的新衣服,己放在房内,我叫两个婢子来侍候莫爷梳洗更衣好吗?” 沈牧道:“你忘记我练的是混元一气童子功吗?” 沙福一呆道:“不是混元童子功?” 沈牧胡诌道:“全名是混元一气童子功,咦?新衣是你给我找人做的吗?” 沙福陪他往卧房走去,低声道:“由选料至尺寸全由三夫人一手包办,她对莫爷最关心,不时问我莫爷你到了哪里去。” 沈牧差点把她忘掉,心中涌起温暖的感觉,道:“明天定要向三夫人道谢。” 沙福送他至房门,叮嘱道:“莫爷准备好后,请到大堂去。我会着人送热水来。” 入房前,两名小婢在身旁经过,其中一婢是二少爷成功爱妾娥夫人的贴身艳婢玉荷,与他施礼时还横他一记媚眼,看得他心都痒起来,但又暗自警惕。 他虽带着丑面具,但体魄轩昂,兼且有本事,故亦得女性垂青。 像玉荷这种身份的下人,若能嫁他为妻,自可望飞上枝头作凤凰。 不由怀念起翟娇的婢子楚楚,对她沈牧有着一份真挚的感情。 神思迷糊间,沈牧推门入房。 婠婠柔美的声音从内间传来道:“欢迎少帅大驾回来!” 沈牧暗叹一声,把门关上,直入内间。 绝色美人婠婠拿着一袭新衣,道:“让婠婠侍候少帅更换衣服好吗?” 沈牧没好气道:“你是否想欣赏小弟动人的身体?这么躲在我房内,传出去会影响本神医的清白。” 婠婠仍是那副笃定自若神态,把衣服温柔地放回椅里,来到他身前,微笑道:“少帅息怒,你答应婠婠的事,办出成绩了吗?” 沈牧道:“这么便宜的事,当然没有问题,邪帝舍利归你,宝藏归我,不用徐子陵亲口承诺,老子说过的话,从没试过不作数的。” 婠婠微怔道:“邪帝舍利?你是知道了。” 沈牧哂道:“早便知道,你也不用立什么魔门的鬼咒誓,不过邪帝舍利在离城后才可交给你,你最好负起保护我们的责任,若给石之轩抢走,可不能怪我们。” 婠婠落在下风,皱眉道:“你们何时去起宝藏。” 沈牧道:“你或者不会相信,到此一刻,我们仍未找到宝库的确切位置,否则小弟就会趁今晚人人到皇宫欢宴的时刻,去起宝溜走,明白吗?” 婠婠皱眉道:“人家为何不信你呢?若寇大爷不是仍未肯定宝库的位置,今天就不用到工部去忙个昏天黑地哩!” 沈牧愕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婠婠娇笑道:“京城内发生的事,休想能瞒过我们的耳目,我还晓得子陵化身为雍秦,长安同兴社乃你们安排在这里做卧底的人,所以若你想挟带私逃。只是个笑话。” 今趟轮到沈牧落在下风,气道:“还不给我宽衣侍浴,呆头鸟般站在那里只想着怎样算计害人,算他奶奶的什么—回事。” 敲门声响,热水送到。 热气腾升。 沈牧一手按在热水半满的巨桶边,另一手探入桶内测试水温,微笑道:“小弟准备沐浴,美人儿你是否要在旁欣赏?” 躲在房内的婠婠娇笑道:“不要那么吵嚷,人家要睡觉哩!” 沈牧两眉上扬,哈哈笑道:“悉随尊便!”就那么脱个赤条,坐入桶内来个热水浴。 这时,婠婠幽灵般从房内飘出来。 沈牧心中一懔,却仍不忘婠婠的眼睛在占他便宜,把身子缩入桶内,皱眉道:“非礼勿视,最怕你爱上我威武的雄躯,不能自拔,那小弟就要头痛了。” 婠婠来到高及胸口的巨桶旁,朝他望去,“噗哧”娇笑道:“哪有男子汉大丈夫像你那么扭扭捏捏的,君子坦荡荡嘛!人家早就对你不能自拔,何须等到眼前此刻。” 沈牧以浴刷遮着重要部位,苦笑道:“不要耍我啦!你再不挪开点,我就把你拖落桶里来个鸳鸯共浴,切勿怪小弟言之未预。” 婠婠淡淡一笑道:“人家想每天都在想你呢。唉!不过你这人大事精明,小处却粗心糊涂,你可知人家怎能肯定莫神医就是你寇少帅呢?” 沈牧愕然道:“我在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婠婠正要说话,忽然露出警惕的神色,低声道:“有人来哩!” 说罢一溜烟般钻入卧间去。 沈牧比她迟上刹那光景才听到接近的足音,心知自己在这方面尚差她一线。 接着常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小弟和梅兄一道来陪莫兄入宫。” 沈牧尚未有机会囔自己正在洗澡,梅洵推门而入,笑道:“咦!莫先生原来正——哈!请恕我们打扰之罪。”竟就那么排门而入,毫不客气。 沈牧又惊且怒,幸好因婠婠的关系,所以没有脱下面具,否则这下便要原形毕露。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梅洵肯定对他仍有怀疑,所以专诚寻上门来,找他的破绽。 常何见沈牧壮男出浴,大感不好意思,怨梅洵道:“嘿!小弟都说在大厅等待莫兄的啦。” 梅洵正以锐利的目光审查沈牧,假如他是匆匆戴上面具,又或脸孔是以易容术造出来的,不露出破绽才奇怪。 沈牧心内虽恨不得跳出桶来把梅洵捏死,表面却不得不装出欣悦得神情,道:“没关系,梅兄这么给小人面子,是小人的荣幸。”心忖若给梅洵看到自己完美的体魄,他沈牧将无所遁形。 梅洵目光在四处巡逡,随口说道:“小弟和莫先生一见如故,所以在街上碰到常将军,知他来与莫先生一道入宫,亦凑热闹随他来了。” 最后目光落在沈牧挂在墙上的长剑,一对俊目立时以倍数亮起来,往挂刀处油然步去,道:“莫先生原来是用剑的高手,以莫先生的品味,此剑必非凡品,可否让小弟一开眼界。” 沈牧在桶内的身体立时出了一身热汗,魂飞魄散。 剑鞘和剑柄虽被油布重重包着,外表看似破旧,但内涵却是难以瞒人的。 常何眉头大皱,知道梅洵对沈牧怀疑未释,特来探究他的底细,偏又莫奈他何,梅洵如此胆大妄为,当然有齐王元吉在背后撑腰。 沈牧像被判刑的死囚,头皮发麻地瞧着梅洵从墙上把长剑取下来,一时间完全失去方寸。 “锵”! 梅洵不待沈牧答应,把剑从鞘子内拔出。 沈牧闭上眼睛,同时暗中提聚功力,现在他恨不得食梅洵的肉,喝他的血,以宣泄被他破坏全盘大计的愤恨。 出奇地没有任何声音说话。 沈牧睁开眼睛,只见梅洵正把剑送到常何眼底,道:“我敢肯定这是江南老剑亲手打制的精钢剑,不信可问莫先生。” 沈牧差点要抓头,在梅洵手上的剑精芒闪烁,绝对不是他的那把,难道婠婠这么关心自己,竟先来个顺手掉包。 就像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立时浑身舒泰,往桶内滑坐下去,苦笑道:“两位大哥可否拿剑到外面再仔细研究,小人要出来穿衣哩!” 长安城变成不夜之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时躲在屋内的闺女小孩,都涌到大街上迎接佳节的来临,鞭炮响个不停。大户人家更开门禁,设酒宴,任由路过的人进来吃喝。 沈牧与常何、梅洵和沙家大少成就三人同车,后者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香?” 第392章 热闹 常何奇道:“洛阳不就这样的吗?在长安每逢除夕夜,会在宫内以沉香、檀木架篝火,燃至天明,可香闻全城哩!” 沈牧咋舌道:“那岂非要烧很多香木?” 梅洵笑道:“当少不过百车香料。” 只看梅洵刻下的神情,便知他对自己怀疑尽去。 适才他从浴桶走出来回到内间更衣,婠婠己香踪杳杳,没有机会问她是否为他的长剑掉包。对沈牧来说,失去惯手的长剑,比起给人揭破身份,只是小事一件。 两架马车加入开往朱雀正宫门的车流去,由于把门的卫士须逐车审查赴宴宾客的身份,所以欲速不能。 沈牧问梅洵道:“今晚的宴会有什么安排和节目?” 梅洵顺水推舟的道:“这点常大人可比小弟清楚。” 常何道:“照往年的惯例,该是先宴后舞,宴就是太极宫的廷宴和在广场举行的游宴,太极宫终究座席有限,只有够资格的人才可参与,游宴则可招呼余下众多宾客。坦白说,游宴比廷宴可要有趣得多,不但轻松热闹,又有舞乐百戏助兴。” 沙成就道:“舞是否指除鬼的大傩舞?” 常何道:“正是大傩舞,此舞此戌时开始,直舞至子时,舞傩逐疫于宫禁之中,反覆三遍,最后持火炬送疫病凶鬼出宫门,把火炬投于永安渠跃马桥下,让疫鬼永不翻身。同时于踏入子时的一刻,燃起两座鞭炮塔,届时鞭炮声会传遍全城,光焰烟屑冲天而上,非常壮观。然后皇上乘车出宫、绕城一匝,迎接元旦的来临。” 沈牧听得心中大喜,照常何说宴会该在戌时举行大傩舞前结束,那时宫内闹成一片,少了他这冒牌神医该不会惹起任何人的注意,只要常何不找他便成。 低声道:“小人最爱趁热闹,可否免去参加宫内的廷宴?小人是认真的。” 若换了审查沈牧佩刀前的梅洵,定会因而更添怀疑,此时只觉得他是直情真性,笑道:“莫先生若不参加廷宴,圣上和娘娘都会失望。” 常何点头道:“此事小弟可担当不起,莫兄就当帮小弟一个忙,只要亮一会儿相,再让小弟设法为先生开脱。” 沈牧目的已达,登时心花怒放,他和侯希白约定尽量把同兴社的年夜饭拖至戌时后举行,所以只要能早点从宴会脱身,会有充裕时间去对付杨虚彦。 至于徐子陵对可达志那一场他是丝毫不担心,无论可达志如何厉害,总难以和“邪王”石之轩相比,徐子陵应付他该是游刃有余。 沈牧一众人等在朱雀门后的广场下车,安步当车朝横贯广场走去。 沈牧乘机问常何道:“待会儿的廷宴有什么礼节要遵守的?我会否坐在你身旁?” 常何笑道:“放心吧!就算你老哥有什么违礼之处,亦绝不会有人敢怪你。郑公公早上特别奉命来找我,嘱我务要令你宾至如归,可见张娘娘多么着紧你。待会儿只要我向郑公公说一声你老兄爱到广场趁热闹,他自会作出安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沈牧心忖若常何跟在他身旁,他仍是难以脱身,试探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凑热闹便成,常兄不用伴着我。” 常何道:“这怎么成?今晚我们两兄弟定要狂欢达旦,不醉无归,共渡佳节。” 沈牧暗呼不妙,便告辞离开,前往太极殿。 沈牧步入太极殿广阔壮丽的空间,才发觉自己在长安是多么受欢迎,无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争着来和他打招呼攀交情。 他忙个不亦乐乎时,梅洵拍拍他肩头道:“小弟要失陪哩!迟些再找莫先生喝酒作乐,由小弟作小东道。” 沈牧愕然道:“梅掌门要到哪儿去?” 常何笑道:“梅掌门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各有席位,暂且分手吧!” 梅洵哈哈一笑,自行去了。 常何扯着沈牧,往贴近主席的宴席走去,解释道:“建成太子占八席,秦王六席,而齐王则只有四席的配额,席位矜贵,梅洵只能坐到齐王的配席去。” 沈牧明白过来,道:“小弟当然和老爷公子等坐入太子殿下的配席,对吧?” 常何笑道:“你老哥是特别嘉宾,坐的是皇上的配席,到哩!” 沈牧随他停步在东席外档的第三席,两名大官长身而起,道:“莫先生请坐!” 沈牧定神一看,竟是刘政会和今天在四方楼见过,外事省的温彦博,连忙回礼。 刘政会亲自为他介绍席上诸人,都是各部省的头号官员。 他坐到刘政会和常何间,还有两个席位是空着的。 谈笑两句后,沈牧忍不他问道:“谁人尚未来呢?” 刘政会笑道:“这要问老温才成。” 温彦博道:“一位是重要的外宾,礼貌上当然该由我们等他,而非让他呆等!小弟暂且失陪。” 沈牧没有放在心上,凑近常何道:“这种宴会可把人闷出鸟儿来,究竟什么时候才可到外面玩?” 常何为难的道:“我本以为你坐的是太子殿下的配席,溜起来没有那么碍眼,现在嘛……” 刘政会见他两人交头接耳,好奇问道:“什么事?” 沈牧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我的外游大计完蛋了。” 沈牧忍不住又向刘政会探问跃马桥一带建筑的来龙去脉,正说得入味时,忽然在座诸人纷纷起立,正不知发生什么事,却见美丽的尚秀芳在今晚负责打点廷宴的太监头儿陈公公领路下,翩然直趋席前。附近各席的人无不露出羡慕的神色。 沈牧醒觉过来,慌忙学其他人般起立迎接,暗忖尚秀芳可比任何大官巨富,更具有魅力。 陈公公亲自为尚秀芳拉开椅子,请她入座,岂知尚秀芳竟道:“秀芳有一不情之请,可否改坐莫先生身旁,俾能向莫先生请教一些医学上的问题。” 若换过沈牧是庞玉又或侯希白那类长相风流的人物,众人必猜是神女有心,但若是沈牧这位丑神医,自然没有人怀疑到这方面去。 当下刘政会欣然让位,另两名小太监到来为尚秀芳朝迁席位,等尚秀芳安然在沈牧旁坐下,众人才纷纷回座。 常何凑到沈牧耳旁说笑道:“小心老兄你的童身不保。” 沈牧惟有以苦笑回报。 尚秀芳立时成众矢之的,包括常何在内,人人争着向她奉承,而她亦是口齿伶俐,口角生春,绝不得失任何人。 沈牧则像变成一个哑巴,不时偷眼朝殿门瞧去,先后见到李密、王伯当、晁公错、可达志等人入场。 当他瞧见入场的是东溟公主单婉晶和她指定的夫婿尚明时,尚秀芳终于“撇下”席上诸人,凑到他耳旁轻轻道:“莫先生知否秀芳为何会给安排到这席来呢?” 沈牧心知不妥,硬着头皮低声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众人以为他们在讨论医学上的问题,不敢打扰,各自捉对说话谈笑。 尚秀芳道:“因为这是秀芳特别要求的。唉!你这人呢!差点给你骗了。” 沈牧心中剧震,愕然往她望去。 尚秀芳报以迷人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道:“莫神医什么时候可抽空来为秀芳治病?” 沈牧仍未弄清楚她“差点被骗”的真正含意,苦笑道:“秀芳小姐有命,小人怎敢不从?小姐什么时候要人,小人就什么时候向小姐报到。” 尚秀芳“噗哧”娇笑,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滴溜溜地在他丑脸上打了个转,凑近把声音压至低无可低,但仍字字清晰,呵气如兰地柔声道:“新春佳节,少帅来上林苑陪秀芳过年如何?今趟可不要失约哩!” 沈牧立时头皮发麻,完全不晓得在哪里露出破绽,竟给她识破自己的假面目,颓然道:“小人怎敢违命?” 此时温彦博回来,领着的外宾赫然是东突厥派来作贸易的使节莫贺儿。 鼓乐声起。 大唐皇帝驾到,大殿近千宾客肃立恭迎。 沈牧的目光从李秀宁入殿后便离不开她,到李阀诸人在六围主席坐好,殿内群臣宾客,在李渊最亲近的两位大臣刘文静和裴寂领头下,向李渊祝酒三通,令大殿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李渊再说一番请各人不用拘礼、佳节尽欢的话后,百多名歌舞伎在纪倩的领导下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伴舞中的纪倩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虽及不上尚秀芳独特出众的风格,亦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长安最红的名伎。 只见裙裾翻滚,长袖飘荡,纪倩婉转动人的歌声,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连李渊亦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沈牧尚是初见纪倩,不由也把因李秀宁而来的愁思怅绪暂且放下,看得如痴如醉,耳旁忽然响起尚秀芳娇柔的声音道:“莫先生是否心动哩?” 沈牧惊醒过来,鼻内充盈着这美女的芳香,忍不住随口反击道:“只有对秀芳小姐,小弟才会动心。” 尚秀芳微感愕然,俏脸一热,白他一眼低声道:“又在骗人!” 这次轮到沈牧一怔,暗忖难道尚秀芳看上自己,否则怎会有此女儿娇痴神态,更用这种口气语调和他说话。 其他人正全神欣赏歌舞,并没有留心在这对男女间发生的小插曲。 只听纪倩领唱道: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龙衔火树千重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帝宫三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 西域灯轮千影树,东华金阙万重开。 一曲既罢,灯火倏暗,忽然众女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盏彩灯,霞光耀射中百灯齐舞,在大殿的空间变化出千万种由灯火舞动轨迹所编织出的图案,人人看得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 喝彩声震殿响起。 沈牧席内另一位大臣高士廉边鼓掌,边向尚秀芳道:“秀芳大家编的这场舞曲,确是精彩绝伦,教人佩服。” 沈牧这才明白为何尚秀芳会住进上林苑,原来是为了训练歌舞伎以作这场表演。 尚秀芳连忙谦让。 宫娥此时流水般把佳肴美馔奉上席来,又是另一番的热闹。 轮到李渊向众人祝酒,又掀起一派宾主尽欢的融洽气氛。 另一边的徐子陵心有所感,暗忖若非大唐声势如日中天,今晚年夜宴的气氛绝不会像刻下般高张炽热。如非宫廷派系斗争不绝,大唐确有谁能与争锋之势。 酒过三巡后,三百名雄纠纠身披战甲的禁军卫士,从正殿门操入,排成各种阵势,分持刀抢剑盾,表演一场充力学美感的“兵阵” 比对起刚才旖艳的舞伎,又是另一番充满阳刚味道,同样扣人心弦。 “兵舞”既罢,李建成领着李世民、李元吉和其他王亲贵胄向李渊祝酒,再掀起另一个高潮。 盛宴一直欢腾到夕阳西落时,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长安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落彼继,响个不绝。 沈牧和徐子陵两人离开皇宫,均有龙回大海、猛虎归林的轻松感觉。 挤进大街的人流里,更感受到除夕夜的热闹气氛。最大的两个花灯年宵夜市,分别在东西两市内举行,街上大部分人均以两市为目的地。少男少女联群结队,尽兴游逛。 沈牧笑道:“我们两兄弟终可大摇大摆的在长安街上并肩漫步,世事之难以逆料,莫过于此。” 徐子陵微笑道:“趁离与侯公子约定会见面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莫神医可有兴趣欣赏一下本地名胜。” 沈牧知他必非只是观光那么简单,欣然道:“小人怎敢不从?” 徐子陵领着他朝跃马桥的方向走去,“砰砰”群中,不和谁把烟火对上半空,爆开连串艳丽的彩芒图案,幻丽如梦。 沈牧叹道:“今晚有一种过年的强烈感觉。” 徐子陵笑道:“是否想起你的致致?” 沈牧颓然道:“又给你看穿。小弟上趟受相思折磨,是在中秋月圆之夜,令我抛开一切往岭南找她,不知是否佳节会特别惹人思念的呢?” 徐子陵给勾起在该节于成都碰上石青璇的动人情景,不由亦叹一口气。 沈牧探手搭上他宽敞的肩头,低声道:“你又想起谁哩?”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每个人的过去只是个沉重的包袱,不提为妙。” 说着,突然停步,道:“到啦!。” 沈牧环目扫视,发觉正位处一座寺院大门外。此寺规模不大,但显是香火鼎盛,此时中门大开,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望进去人头汹涌,烟火弥漫。 沈牧一震道:“这就是无漏寺,建于开皇八年,难道与宝库有关吗?” 徐子陵拉着他挤入寺门,道:“我是从寺院巧妙的结构布局,感觉到此寺极可能出自鲁大师的设计,若小弟法眼无误,杨公宝库的入口就该在寺内某处。” 沈牧精神大振,旋又叹道:“只恨现在寸步难行,明晚我们再来探路踩场。” 徐子陵也同意在眼前的情况下,绝无可能寻找地道,笑道:“不会再说我不够兄弟吧!” 沈牧赔笑道:“小弟怎敢。” 此际两人来到大雄宝殿的白石台阶下,梵颂之音从殿内传来,应是正进行法事。 沈牧道:“要不要到殿内感受一下建筑的内部结构,凭你陵少的慧眼看看是否真的是鲁大师的风格。” 徐子陵笑道:“小弟正有此意。” 辛苦一番,两人才能挤近殿门,同时往殿内瞧去,只见一群和尚,背着他们面向佛坛,正在敲磬念佛。 主持法事的该是此寺的方丈,面对众僧,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的领头诵经,一派有道高僧的模样。 徐子陵忽然虎躯一颤,拉着沈牧回头便走。 沈牧大讶道:“什么事?” 徐子陵低声道:“那主持是‘邪王’石之轩。”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肯定地道:“那主持就是石之轩,他虽黏上胡须,但化了灰我也认得他。” 沈牧大喜道:“你的锐目定错不到哪里去。且这亦是顺理成章的事,石之轩不是曾拜于四大圣僧其中两人的座下,偷学佛法绝艺吗?扮高僧等若做回他的本行。哈!我们今回是行运到脚趾尖,若非举行法事,我们哪有机会见得到他。” 两人终挤出寺门,朝跃马桥走去,更感受到佳节举城欢腾的气氛。行人虽是你碰我撞,但谁都不会因此抱怨发怒。 第393章 魔君 沈牧续道:“老石倒想得周到,只要来做闭关修行,又或说是云游四海,便可出去大干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勾当。” “彭!彭!彭!” 一群小孩把燃点的爆竹投从桥下的永安渠,爆起愈多水花,愈能惹起欢呼和喝彩声。 刚巧有人离开围得密不透风的桥栏,两人取而代之,凭栏而立。 沈牧随徐子陵的目光望往天上的半阙明月,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轻叹道:“我在计算我们联手突袭,能否取石之轩的老命。” 沈牧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机,旋又皱眉道:“你比我更有资格作出判断,他的不死印法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徐子陵坦白道:“我仍摸不清他的底子,大概而言:那是一种生和死的转换,被攻时可化死为生,攻入时则可生为死,使敌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自己则永立于不败之地。昨晚我虽施尽浑身法宝,但他仍像个没事人似的,可以想见他的厉害。” 沈牧道:“照你估计,若我们要杀死石之轩,侯希白会怎样反应?。” 徐子陵道:“这个非常难猜,首先我们须决定是否要与石之轩来个大解决,其余的迟一步才想。” 沈牧苦笑道:“假设宝库入口真在无漏寺内,我们不想办法解决他也不成。” 徐子陵道:“若这是我们的决定,那今晚我们绝不宜对付杨虚彦,免致打草惊蛇。” 沈牧点头同意。 要知直至这刻,晓得他们已抵长安的除婠婠外,其他都是不会泄露他们秘密的人,但如他们出手对付杨虚彦,石之轩定会生出警觉,甚至会推测出高占道等与他们有关系。 沈牧道:“侯小子那一关又如何?” 徐子陵道:“让我和他说,大家既是朋友,不该有任何隐瞒。看看他的反应,我们再作决定。” 沈牧用力一拍他肩头,断然道:“就这么决定。我们这就去找侯小子。” 两人正要离开,香风袭至,一把甜美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道:“请问两位仁兄,无漏寺内究竟有什么吸引力,令你们在百忙中也要抽空一游?” 沈牧和徐子陵不用回头亦知来者何人,不由心中叫苦。 河风迎面吹来,带着烟花火屑的气味,吹起绝色美女婠婠的秀发,拂在两人的假脸上。 沈牧苦笑道:“婠大姐确是神通广大,你不是一直跟在我两叔侄身后吧?” 婠婠“噗哧”娇笑道:“两叔侄,真亏得你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叫莫为,一个叫莫一心,看看李家的人何时把你们关进大牢去。” 徐子陵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收回来,淡淡道:“今趟又要弄什么把戏。” 婠婠美眸往他飘来,微嗔道:“不见人家这么久,客气点好吗?先回答人家的问题再说。” 沈牧道:“刚才我们到寺内参神拜佛是求转个好运,现在登桥凭栏则是等运到,够清楚明白吗?” 婠婠指着空中爆开的一朵烟花,道:“看,多么美丽!” 徐子陵和沈牧面面相觑,又莫奈她何,更是心中叫苦。若给她这么纠缠不休,今晚如何去进行大计。 婠婠忽又凝望河水,清丽脱俗的玉容露出思索的神色,悠然道:“自从传出消息,说你两人会到关中寻宝,李建成派人遍查长安所有与杨素有关的大小建筑共二十八座,差点把房舍也翻转过来,仍找不到任何宝库的痕迹,这才放弃。假若宝库就在无漏寺内,那真是出人料外。少帅不是说过今晚是最佳的寻宝吉日吗?” 沈牧给他说得差点哑口无言,再现苦涩的笑容道:“皇宫内谁是婠大姐的奸细探子,宫中的事似乎没有大姐是不知道的。” 婠婠半边娇躯挨往徐子陵,揍到他耳旁柔声道:“还是子陵老实点。子陵啊!劝劝你的好兄弟吧,没有我的合作,你们得到宝藏亦只会是白便宜石之轩。” 徐子陵忍受着她亲昵的挨擦,道:“谁敢不与你合作?问题是今晚我们另有要事,寻宝只好留待另一天。” 沈牧把心一横,沉声道:“我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总之我们找得宝藏,必有你的一份,但假若你这么搅浑,最多是一拍两散,大家学李阀的府兵制般就此解甲归田,各行各路。” 婠婠挨入他怀里,仰首失笑道:“少帅息怒。人家只不过想帮忙你嘛。还以为你会感激呢。不过你的威吓恐怕难起什么作用。少帅有这么多兄弟在长安,想解甲归田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沈牧心中淡然一笑道:“幸得婠大姐提醒,不然我定会把这点忘记。小弟可以保证寻着宝库时。必会用大红花轿来抬你去分赃。” 婠婠占尽上风。站直身子,明眸闪闪生光。神态回复一向的笃定冷静,轻轻道:“这还差不多,说得也好听,只是好听的话通常并不实在,我要清楚知道你们的计划。这可是最后一个机会,让你们表达合作的诚意。”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感拿她无法。 徐子陵正容道:“我们根本没有计划,你不信也没法子。” 婠婠平静地道:“那就让婠婠晓得目前的情况吧,这要求并不过份。” 沈牧凑到她的小耳旁,先作怪地吹一口气进去,才道:“实情就是我两兄弟仍在摸索宝库入口所在。假若你能提供李建成曾查过那二十八座建筑的名单,对我们的工作会有一定的帮助。咦,为什么你的小脸蛋红得这么厉害?” 霞生玉颊的婠婠狠狠白他一眼,道:“我想杀人时脸孔就会转红。你们若不是在骗我,就是根本不晓得宝库在哪里。小妹正在想:究竟该与你们继续合作,还是揭破你们的身份,好让恨你们入骨的李元吉挽回失去的颜面。” 徐子陵微笑道:“不要吓唬我们,只要尚有一丝可能性,贵派绝不肯放弃取得邪帝舍利的机会,那亦是击败石之轩唯一的方法。” 沈牧接口道:“我们不若在别的事情上合作,例如联手杀死石之轩,只要你查得他藏身之处,我们可助你把他干掉。” 徐子陵知他在试探婠婠,看她是否晓得无漏寺的主持就是石之轩。 婠婠摇头道:“纵使知道他所在,我们也没法把他杀死,否则当年他早命丧于四僧手下。除非有办法令他作决死战,不然凭他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就算祝师和宁道奇联手,亦留不住他。” 两人听得心中骇然,难怪正邪两道对石之轩如此忌惮,这实在是个根本无法击败的盖世魔君。在另一方面,亦看出婠婠至少在这个阶段,有与他们合作的诚意,否则不会说得这么坦白。 沈牧道:“撇开石之轩不说,但他手下的人是不懂不死印法吧?至少我们可找几个来祭旗,削弱老石的力量。” 婠婠叹道:“我们和石之轩之间现在正维持着某一种微妙平衡,双方互有顾忌。一旦破坏平衡,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至少在得到圣舍利前,我们不想轻举妄动。” 徐子陵道:“你们不用出手,一切由我们包办。只要你提供准确的情报,我们自会把事情办妥。” 婠婠沉声道:“你们想杀谁?” 沈牧试探道:“杨虚彦如何?” 婠婠道:“杨虚彦得石之轩幻魔身法真传,想杀他难之又难。你们不若把目标定得实际点,安隆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失去他,对石之轩会是个很严重的打击。他更是杨虚彦和石之轩间的联系,亦是石之轩唯一信任的人。” 徐子陵道:“安隆藏在什么地方。” 婠婠道:“安胖子是头老狐狸,不过要找他仍是有迹可寻,此事包在奴家身上。好啦,今晚你们有什么打算?” 徐子陵和沈牧打个眼色,沈牧断然道:“我们想试试杨虚彦是否真个杀不死的?” 婠婠皱眉道:“杨虚彦今晚根本不在城内,你们怎去杀他?” 徐子陵和沈牧为之愕然,同时又半信半疑。婠婠凭什么能如此清楚以行藏诡秘称着于世的影子刺客的行踪去向? 婠婠微笑道:“我只是凑巧晓得他今晚的行踪。他离开长安是为去接他另一个情人荣姣姣,明白吗?” 沈牧乘机问道:“荣姣姣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婠婠道:“这个请恕婠儿不能透露,横竖你们今晚闲着无事,我倒有个提议,让你们考虑。” 沈牧只希望她不跟着他们,无奈道:“你有什么好的介绍?” 婠婠双目杀机一闪,从怀内掏出画卷,语气平静地道:“这是突厥使臣居住的外宾馆图卷,若我们所料不差,赵德言该藏身馆内,如能把他杀死,对石之轩将会做成最严重的打击。赵德言当然非是易与之辈,突厥人中又不乏一流高手,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沈牧接过画卷,婠婠娇笑道:“若给奴家发现你们今晚偷偷去寻宝,我定要教你们吃不完兜着走,清楚吗?” 再一阵娇笑,就那么赤着脚幽灵般没入桥西端处兴高采烈庆祝除夕的人流去。 沈牧和徐子陵相视苦笑,无言以对。 同兴社的秘密巢**,高占道听到杨虚彦不在城内的消息,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徐子陵向正沉吟的侯希白道:“侯兄认为婠妖女的话是否可信。” 侯希白叹一口气,有点意兴索然道:“在得到圣舍利前,她的话可以信足至九成,皆因若我们被假情报所误,对她们是有害无利。” 沈牧断然向高占道道:“取消今晚的年夜饭,来的既非杨虚彦,别的刺客连给我们宰杀的资格也欠奉。” 牛奉义领命去了。 徐子陵道:“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就是婠妖女已探悉我们和同兴社的关系,占道可有应付的方法?” 高占道胸有成竹道:“这个容易,这些年来,我们曾针对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反复推敲出各种应变的方法。只要两位当家点头,整个同兴社立可销声匿迹,不让敌人找到半点影子。” 沈牧大喜道:“这就成哩。但现在尚未是时候,否则只教妖妇妖女们生出警觉。” 雷九指道:“听希白刚才的语气,阴癸派并不会因得到圣舍利而满足,对吗?” 侯希白冷哼道:“这个我可作万二分的肯定。阴癸派之所以能成魔门势力最庞大的教派,全靠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祝玉妍更是绝情无义的人。若她们肯和别人分享成果,太阳会改由西边升起来。” 沈牧同意道:“我也不对她们存任何幻想,但她们的确神通广大,像神仙般无所不知。唐宫内究竟谁是她们的人呢?这人的身份地位绝不会低。” 雷九指道:“这问题该由你自己来答,谁比你更熟悉宫内的情况。” 沈牧沉吟片晌,道:“宫内势力最大的不出张婕妤、尹德妃两女,但究竟谁是妖女,我实在瞧不出头绪。” 侯希白点头道:“我们若因张婕妤中了焚经散而认定她不是妖女,会是非常不智。” 雷九指道:“有机会可设法试探,谁肯为莫神医你掩饰,谁的嫌疑最大。不过行事可要特别小心,否则弄巧成拙,反暴露身份。” 沈牧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查杰道:“你是否看上喜儿姑娘?” 没有人想到他忽然岔到这话题去,还是开门见山,查杰立时非常狼狈,尴尬道:“属下……唉……属下……” 沈牧笑道:“这里全是自己人,有那句就说那句,我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查杰脸孔全胀红了,垂头道:“仲爷明察,小杰绝不会因私而误公。” 雷九指倚老卖老地笑道:“那即是对喜儿情深一片哩!” 沈牧问道:“那喜儿对你又如何?” 查杰苦恼道:“她对我比对其他人好。可是……唉,我也不懂怎样说才好。” 沈牧微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会为你给她来个爱情把脉,查个一清二楚。” 侯希白一头雾水道:“请恕在下愚鲁,仲少你是否想插手此事呢?” 沈牧昂然道:“小杰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为他尽心力。” 查杰没想到沈牧称自己为兄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仍未明白这种事他能帮上什么忙。 沈牧又道:“我们今晚该各自回家睡觉,还是听婠妖女的话去寻赵德言的晦气?” 侯希白道:“只是赵德言一个已可教我们头痛,何况尚有其他突厥高手,子陵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眼前头等大事,该是先把不死印卷从杨虚彦身上抢回来。” 侯希白双目射出感激的神色,旋又颓然道:“我们恐怕很难办到,有时我真想把手上的半截印卷毁去,让杨虚彦永无可能得到完整的印卷。” 徐子陵道:“想抢回另半截印卷当然难比登天。但想得窥全貌却非绝无可能。师妃暄是曾遍阅印卷的人,只要……” 侯希白斩钉截铁的道:“限于敝门规矩,我绝不能从外人处学得不死印法。” 沈牧竖起拇指赞道:“有志气,办法总会有的,例如我们倘能买通荣妖女,要她诓得他脱衣登榻,他没可能把不死印卷挂在颈上来干那事儿吧!” 徐子陵心中一动,闻言道:“长安有没有澡堂温泉浴室那种堂子?” 沈牧拍腿道:“果然厉害,连这都给你想到。” 高占道、查杰和雷九指都听得一头雾水时,侯希白“啊”一声叫起来,脸露喜色,道:“我差点忘了,安胖子最爱在温水内练气功,既舒服又特别有利他那家的内功修为。” 最后这点沈牧两人并不晓得,心想原来如此。 查杰道:“长安共有大小净堂百余所,最着名的三所是东市的清风泉、西市的凝翠堂和北里的乐泉馆,用的都是温泉水。” 高占道道:“只要我晓得安胖子的模样,查出他到那所澡堂该非常容易。” 徐子陵和沈牧的目光同时落在侯希白身上。 侯希白道:“要把他描画出来只是举笔之劳,问题是我们如何从他处去对付杨虚彦呢?” 沈牧向徐子陵使个眼色,徐子陵会意,道:“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侯兄说。” 沈牧起立道:“我们这些闲人避席片刻吧!” 侯希白微笑道:“少帅请留下。” 第394章 喧天 沈牧受宠若惊地重新坐好,到雷九指等离开,小厅剩下他们三人,爆竹烟花和喧哗欢笑声,仍不住从街外传来。 徐子陵有点难以启齿,默然片晌,才道:“据婠妖女所言,令师最厉害的除不死印法外,尚有幻魔身法,所以无论敌手如何人多势强,仍能突围而走,对吗?” 侯希白点头道:“正是如此,婠婠没有骗你们。这两项功法,都是石师自创的,两者间还有很密切的关系。” 沈牧沉声道:“侯兄懂幻魔身法吗?” 侯希白摇头道:“这是石师的看家本领之一。除非我能胜过杨虚彦,否则石师不会把这种秘技传给我。” 徐子陵和沈牧听得面面相觑,之所以会提到幻魔身法。原意只是件开场白,好弄清楚侯希白对乃师石之轩真正的心意,岂知却问出另一件事来。 侯希白见两人神色古怪,心中涌起不祥的感觉,愕然道:“有什么问题?” 沈牧道:“不知婠妖女是否胡言乱语,她说杨虚彦已得令师幻魔身法的真传。想击败他容易,杀他却是难之又难。” 侯希白虎躯剧震,脸上血色尽褪,失声道:“什么?” 旋又摇头道:“不会吧?唉,真的很难说。” 徐子陵了解地道:“侯兄定因当日在巴蜀争夺印卷时,杨虚彦没有施展幻魔身法,而认为他尚未得到令师传此秘技。但也有可能是他蓄意隐瞒,所以一时难下判断。撇开这事不说。假设侯兄当日不是遇上我,是否根本不知印卷的存在呢?” 沈牧拍腿道:“我明白啦!” 侯希白茫然往他瞧来,苦笑道:“说吧,我现在乱成一片,极须有人指点迷津。” 沈牧道:“石之轩想害死自己的女儿。” 连徐子陵也失声道:“什么?” 沈牧道:“我这叫旁观者清,石之轩或者没有亲自下令杀害女儿,却把印卷所在透露与安隆,其他的事便由得他两人去做。唉,虎毒不食儿,石之轩太狠心啦!” 侯希白点头道:“石师确是心如铁石的人,唉!” 徐子陵和沈牧只能呆看着他。 侯希白俊脸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颓然道:“太不公平啦,石师摆明是褊袒杨虚彦,还要让他来宰掉我。” 徐子陵道:“这是因为杨虚彦生性与他相近,且利用价值大得多。” 沈牧不解道:“若我是石之轩,绝不会浪费侯兄这等人才。为何不命侯兄去和杨虚彦合作,反要借杨虚彦的手来杀你?” 侯希白道:“这是我们的传统,外人很难理解和明白的。石师的原意是培育我出来专门对付慈航静斋的传人。不过我却有负所托,或者因为这个原因,他决定把我放弃。” 徐子陵道:“侯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侯希白勉力振起精神,道:“幸好有两位支持小弟,否则我侯希白定会一蹶不振,只能有多么远逃多么远。” 沈牧喜道:“果然是好汉一个,现在是否改变主意,央师妃暄念不死印法你听听。” 侯希白回复一贯的洒脱,哑然失笑道:“根深蒂固的思想,怎会一下子改变过来,按敝门法规,在现今的情况下,无论我或杨虚彦,只可把不死印卷二合为一,才能从中学习印法。” 徐子陵道:“假若令师像私传幻魔身法般违规传了杨虚彦不死印法,侯兄岂非很吃亏?” 侯希白道:“子陵有此想法,皆因不明白我魔门的规矩。石师把秘法记于卷内,是为‘立法卷’,好让我们去争夺,更受到咒誓的约束,不得另以其他途径传授于任何人。除非他不立法卷,才可不在此限。” 沈牧断然道:“好吧。我亦立誓无论以任何手段,也要把杨虚彦身上那半截印卷抢回来给侯兄。”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对印卷是志在必得,杨虚彦何尝不如是。只要好好利用这双边的关系,又有安胖子作诱饵引子,说不定真可办到。” 沈牧正容道:“根据贵门的规矩,师父要杀门徒,徒弟该怎么反应?” 侯希白嘴角飘出一丝冰寒的笑意,淡淡道:“当然是全力反抗,难道坐以待毙吗?” 沈牧哈哈笑道:“那就成了。今晚如此美景良辰,我们又闲着无事,不若按图索骥地到外宾馆踩踩盘子,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徐子陵和侯希白欣然答应。 外宾馆位于皇城西的市政里内,与皇城只隔开一道安化大街,共有十所,每所均有独立院落,大小建筑物十多座,占地广阔。 由于最近下过几场大雪,屋顶堆上厚达数寸的积雪,树木更结满冰串,对高来高去的夜行踩盘者已是非常不利,今晚更另外多出一道难题。就是整个里坊内的官邸华宅,无不张灯结彩,热闹喧天,映得处处明如白昼。 经雷九指的妙手易容成为三个粗鄙江湖汉的徐子陵、沈牧、侯希白绕着东突厥人居住的外宾馆走足两个圈,仍找不到偷进宾馆的方法。幸好街上全是趁热闹的人,他们亦不虞惹人怀疑。 最后三人在宾馆两旁其中一座瑞兽石雕的底座处挨坐下来,相视苦笑。 大傩戏的鼓乐声阵阵从皇宫方面传来,此时是亥时中,离元旦只有半个时辰,街上放烟花、燃爆竹、趁热闹的人人情绪高张,迎接新一年的到来。部分人开始往大傩舞驱鬼下河的必经之路涌去,好沾染些吉祥气,以求得来年的平安。 沈牧把宾馆图则取出,摊开道:“若我们从后院跨墙而入,可借东北角的园林作掩护,但出园后将寸步难行,除非我们想大干一场。” 徐子陵摇头道:“这是下下之策,大干一场,对我们有害无益。” 侯希白道:“但若要杀死赵德言。这确是个难得的机会。至少我们知道可达志、康鞘利和其他有身份地位的突厥人,都去了皇宫参宴。” 沈牧苦笑道:“这叫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婠妖女现在是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侯希白提议道:“不若我们再到后院门去,若找不到机会,就各自回家睡觉。” 沈牧和徐子陵只好同意,于是又绕回后院,这条里巷只有大街的二成的宽度,远及不上大街的热闹,有的只是疏落路经的人。 忽然后院门张开少许,一个把帽子压盖至眉眼处的人鬼鬼祟祟的闪身而出,挤进人流去。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剧震。 侯希白盯着那人的背影,问道:“是谁?” 沈牧双目涌起浓烈的杀机,沉声道:“香玉山!” 三人在永安渠的东岸,瞧着小艇把香玉山送往停在河心的一艘大型风帆,此时河渠泊满大小船只过千艘,全都是张灯结彩,映得河水闪闪生辉,大增潜上敌船的困难。 沈牧皱眉道:“究竟这是谁的船?香玉山到长安来干什么?” 此时两岸游人大减,很多人都赶着去看大傩舞赶鬼落河的表演。 侯希白兴奋道:“杨虚彦在船上。” 沈牧瞧着徐子陵穿上衣服,微笑道:“孤男寡女在船上,又是久别相逢。杨虚彦更性好渔色,际此佳节良宵,两人会干什么?” 徐子陵欣然道:“去听听不是最清楚吗?” 侯希白道:“且慢!这可能是我唯一抢回印卷的千载良机,是否须周详计划呢?” 沈牧道:“子陵怎么说?” 徐子陵道:“我只有四字直言,就是‘攻其无备’。杨虚彦做梦都没想到会给我们把握到他的行踪,船上亦没有什么防守。只要我们能成功潜到船上,进可攻退可守,随机应变,根本不用计划。” 沈牧笑道:“大概是这样子,但我却有个更精彩的提议。” 侯希白兴致盎然地问道:“什么提议?” 沈牧忍着笑得意洋洋地道:“杨虚彦一向自命来无踪、去无迹,今趟我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无影无迹之法把半截印卷盗走,两位意下如何?” 徐子陵笑道:“上船再说吧!” 沈牧催舟而行,借着附近船只的掩护,往目标大船潜去。 徐子陵和侯希白提高警觉,监视敌船,只要有人在船上向他们瞧来,绝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侯希白压低声音道:“船上灯火通明,若我们爬上船去,会很易被发觉的。” 沈牧笑道:“侯公子太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我和陵少却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你看到那些舱窗吗?每个窗都是一个入口,明白吗?” 说话间,小艇绕了个大弯,船头对正敌船的船尾,从这方向驶过去,除非对方有人站在船尾处,否则休想能发现他们。 徐子陵忽然自言自语地叹道:“为何我们竟像没想过要杀死香玉山,甚或没起过跟踪他好看他在什么地方落脚的念头。” 沈牧一震道:“给你提醒,此事果然古怪。” 侯希白插口道:“只要捣破他香家伤天害理贩卖人口的勾当,令香玉山身败名裂,不是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难过吗?” 沈牧收起双浆,纯以内功催般滑行。无声无息的横过十多丈的河面,来到敌船背岸的一边,另一边则泊有另一艘大船,故不虞岸上的人看见他们的举动。 侯希白取出三个黑布头罩,低声道:“这是雷老哥早前为我们准备的,想不到又可派上用场。” 徐子陵伸掌贴在大船船身,运功吸附,把小艇稳定下来。 像杨虚彦那种高手,只要小艇轻撞船体一下,会立生警觉。 沈牧接过头罩,把耳朵贴往船身,听了片晌,眉头大皱道:“怎么竟没有那小子和荣妖女的声音?” 徐子陵亦施出偷听之术,虽偶有人声走音,不过都与杨虚彦和荣姣姣无关。奇道:“这事不合情理,他们就算不谈情说爱,至少会就香玉山的事情商量讨论。” 侯希白低声道:“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两人牢盯着他,让他续下去。 侯希白道:“老君观自立派以来,一直为男女分流,无论那种流派,都精擅阴阳相调采补之道,谓之‘阳流’和‘阴流’。阴流中有种叫‘玄牝姹女术’,来自老子《道德经》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调天地根’之语。此功法必须男女合修,练时呼吸断绝,只以内气往来。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沈牧喜道:“这邪功是否脱清光来练的?” 侯希白苦笑道:“我只是听石师说过,其中细节却不甚了然。” 徐子陵道:“这么说荣妖女本身应是老君观的人,她之所以成为祝玉妍的徒弟,只是两派的一种交易,等如两国互以姻亲修好的情况。” 沈牧道:“老石还有没有说过别的呢?” 侯希白道:“石师只从理论去解释‘玄牝姹女法’的特质,他说‘玄者妙也,牝者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是神气之根,虚无之谷,须在身中求之,不可于他’。” 沈牧凝神想了半晌,道:“既同男女‘受’和‘生’有关,指的可能是男女之事。唉!多想无益,摸上船看看。” 徐子陵道:“这艘小艇怎办?” 沈牧道:“对不起它的主人也要做一次。把它沉掉了事。” 徐子陵双脚运力,送出阴劲,踏足处立时陷下去。 侯希白愕然道:“子陵的功力大有精进,难怪连晁公错都要在你手上吃亏。” 沈牧再把耳朵贴往船体,忽然往上腾升,当侯希白往他望去时,他使出手法打开一扇舱窗,钻了进去,动作敏捷灵活得似如鬼魅。 水开始从船板破裂处涌进来。 沈牧从舱窗探头出来,打出“安全”的手势。 徐子陵道:“侯兄先行。” 侯希白贴壁游上,钻进房内与沈牧会合。 沈牧把探往门外的头缩回来,把门关上,向来到身边的侯希白低声道:“此船主舱分三层,底舱是放货物和离物,上两层是宿房,舱厅在中间那层,我们这最高的一层布置华丽。杨小子和荣妖女定在这一层某一间房里。看结构应以舱廊尽头的舱房最大,你的不死印卷该在那里。” 侯希白讶道:“你不过比我快了少许上来,为何这么快可查得这许多事。” 沈牧道:“这就是坐船多的好处,来来去去都不外几种格局。” 此时有人在门外走过,听来该是小婢丫环那类人物,其中一人叹道:“良宵佳节,只能困在船上看别人热闹,若在洛阳,今晚才好玩哩!” 另一婢答道:“给人听到会有你的好看。还是去看看谢叔有否弄好参汤吧?然后再到船面去看烟花。” 足音远去。 徐子陵来到他两人身后,皱眉道:“若他们在练什么‘姹女大法’,没理由着人弄参汤的。” 沈牧默默计算,忽然拉开房门,闪身而出。 侯希白吓了一跳时,徐子陵拍他一下,随沈牧掠出房门。 侯希白别无选择,只好随他们闯出房门,忽然间,他感到今晚能否成事,全要看他们的偷鸡摸狗之术,是否确如沈牧所吹嘘的那么高明。 三人头戴黑布罩,只露出一对眼睛,幽灵般来到主舱的廊道时,足音在甲板上响起,在舱门外传进来,迅快迫近。 沈牧此时掠过左右各两道房门,离尾端的房间只有七、八步的距离,想退返原房已来不及,无奈下推开最接近他左边的一扇房门,闪身而入,打定主意无论房内住的是天王老子,又或仙佛圣僧,也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对方弄出任何声音前,把房内的人制服。 侯希白和徐子陵先后闪入房内,后者顺手掩门,外边的舱门刚被推开。 房内一片黑漆,房窗紧闭。 沈牧立在床头,床上隐见有人拥被而眠,两人想当然的以为是他们入房前已给制服。 徐子陵和侯希白移往房门两侧,若有任何人进来,先要闯过他们的联手突袭。 足音在门外经过,停在尾房外,一把苍老的声音道:“少爷,安爷来了!” 好半晌后,杨虚彦的声音从房内传出道:“请他在舱厅喝口参茶,我立即过来。” 老者领命去了。 徐子陵和侯希白交换个眼色,心中大讶。本以为这是荣姣姣的座驾舟,现在看来应属于杨虚彦的才对。否则老者就该向荣妖女请示。 沈牧来到徐子陵旁,三人凝神细听。果然是一阵穿衣服的蟋蟀声,均大感有趣,因为一直以来,杨虚彦以来无踪去无迹称着江湖,人人闻“影子刺客”之名而色变,今趟却给三人误打误撞下缀上,还窥伺一旁,对他有所图谋,想想也要大叫过瘾。 第395章 伺伏 接着是荣妖女的声音道:“真是扫兴,迟不来早不来,偏在这个要命的时间来。” 杨虚彦沉声道:“没有紧要的事,安胖子不会来找我,得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房门推开,两人出房后左转,从旋梯拾级而下,往舱厅去了。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床上有个女人,给人喂了迷药一类的东西,正昏迷不醒,你去看看。” 徐子陵大感愕然,移到床旁。 沈牧和侯希白来到他两旁,见徐子陵看得虎躯一震,低呼道:“这不是金环真吗?”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和金环真同为“邪帝”向雨田的徒弟,为争那帝舍利反目内哄。当日在蝠洞迷宫,石青璇把四人诱入洞内,再以箫音催动蝙蝠袭击四人,丁九重被徐子陵所杀,金环真和周老叹先后披尤鸟倦以卑鄙手段偷袭重创,落荒而逃,想不到此刻金环真竟出现在杨虚彦的船上。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教人感叹。 金环真正是其中一个懂得使用邪帝舍利的人,她出现在这里,代表着杨虚彦可能已得悉此法。 沈牧低声道:“要不要把她移走?” 徐子陵摇头道:“这种人死不足惜,我们不要节外生枝,你和小侯到他们的房间踩探,我负责偷听他们说话。” 沈牧一声得令,与侯希白闪出门外,徐子陵则扑伏地上,贴耳偷听。 安隆的声音从舱厅的方向传上来道:“云帅来了长安。” 徐子陵在全无准备下收到这么好的一个消息,知道云帅逃过石之轩的毒手尚在人间,不禁大喜过望。 沈牧和侯希白先后闪进杨虚彦和荣姣姣的豪华舱房,无论大床小几,装饰设置,均极尽讲究。 两人二话不说,展开遂分遂寸的搜查,到肯定杨虚彦没有把印卷留在房内。又聚在一起商量。 沈牧道:“此房一目了然,只有榻底可以藏人,就由我躲在下面。只要你们能在适当时间把他引开,我就动手偷东西。” 侯希白摇头道:“太接近啦。杨虚彦必能生出感应。” 沈牧蛮有信心地道:“我不但可长时间闭气,还可以运功把毛孔封闭,不会发出热量,包保他一无所觉。” 侯希白摇头道:“除非你能把生机断绝,否则只是心跳的声音,已会惹起杨虚彦的警觉,此计绝行不通。” 沈牧苦笑道:“都是你想得周到,不过除此法外,尚有什么办法?” 侯希白道:“我们回到刚才的房内再说,现在我们既把握到杨虚彦的虚实,实力又稳胜于他。必要时就动手强抢。” 沈牧皱眉道:“正因我们占上风,才要抢得来漂漂亮亮的,事后更要他疑神疑鬼。弄不清楚是谁抢了他的东西,这才叫‘上兵伐谋’。哈,隔壁是什么地方?” 侯希白道:“该是另两间舱房。记得我们进来前左右各有一道门呢?” 沈牧迅速移至左右壁,贴耳细听,伸手道:“有没有匕首一类的利器?” 侯希白掏出美人扇,道:“这家伙可当匕首般用,你是否要在壁上开个洞?” 沈牧笑道:“果然话头醒尾,我们就在墙角开个老鼠洞,到时就由老子表现隔空取物的本领,把印卷手到拿来。” 侯希白双目亮起来,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就索性在左右两壁各开三个洞,到时可看情况从哪个洞出手。不过你真可以只凭内劲取得两丈外的东西吗?” 沈牧道:“嗯。来吧,快动手,切口要整齐,以便补壁。我则负责戳出窥视的眼孔。” 两人分头行动,不片刻完成任务,此时徐子陵来到,道:“安隆走哩!” 杨虚彦和荣姣姣进入房内,茫然不知大敌正伺伏两旁,觑机发动。 左边的房间沈牧和徐子陵席地坐在漆黑的舱房内,闭气敛功静待。沈牧还以手捂着用手指刺穿的洞口,以免因光度不同,令杨虚彦生出警觉。 这小窥洞开在隔壁一张小几底下,非常隐秘。 两人你眼望我眼的,不敢说话。 接着是一阵亲热拥抱的声音,两人显是打得火热,不肯浪费任何光阴。 荣姣姣喘着气道:“淑妮肚内的孩子是你的吗?” 杨虚彦道:“这个当然,亏李渊一向自以为是花丛老手,竟看不破淑妮已非完璧。” 荣姣姣笑道:“你该怎么多谢奴家。若非我传她秘法,怎瞒得过李渊。” 杨虚彦邪笑道:“谢你这小婬妇只有一个方法。” 接着是宽衣解带的声音。 沈牧向徐子陵眨眨眼睛,移开手掌,伏身睁眼去看。 徐子陵脑海中不由浮起荣姣姣美丽诱人的身段,风情万种的玉容,也大感香艳刺激。 沈牧边看边打出手势,表示两人正互相为对方宽衣,还丢到在地上。 徐子陵可想见另一边的侯希白,亦正作壁上观。 两人倒在榻上的声首响起。 沈牧坐直身体,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成功啦!”移到正中墙脚的方洞处,贴掌运劲,无声无息地把破壁吸起移开。 徐子陵俯头瞧去,赫然见到被油布重重包裹的不死印卷,连着衣物弃在舱板上。 离地洞只丈半许的距离。 “砰砰蓬蓬!” 子时终到,皇宫燃起两座鞭爆塔,迎接新一年的来临,响声传遍城内。 沈牧心中叫妙,手上以撕下布条编成的绳子灵蛇般在内劲驱动下,探出洞外,往目标延去。 次日清晨,沈牧在喜气洋洋的鞭爆声中,一觉醒来,窗外正下着毛毛春雪。 想起昨夜侯希白把两截印卷合而为一的喜悦表情,心中大感欣慰。 现在他们虽然奈何不了石之轩,却可从其他方面予这可怕的大敌各种影响和深远的打击。 下一个就是“胖贾”安隆。 只要杀死此人,石之轩将断去各方面的联系。 沈牧从床上弹起来,梳洗更衣后,随手把被人偷龙转凤的假长剑取下来,抽出一截呆看半晌,叹一口气。 对长剑他虽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又心情矛盾,始终那是仇人萧铣赠他之物,拿在手上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来到大厅,喜庆满堂,沙家上下大小全聚在那里互相恭贺,大说好意头的话。 沈牧的驾到更惹起全堂起哄,人人争相向他恭喜。 接过老爷子特大的红封包后,常何扯着他到一旁坐下说话道:“太子殿下对你昨晚的做法非常欣赏,此着确是高明,这么一来谁都晓得输的是那天策府的莫为,他的伤好了没有?” 沈牧倒没想过此点,记起尚秀芳的约会,道:“我只是想医人吧,他的伤经小弟施针后已没有什么大碍,十来天当可复原。” 大少爷沙成就道:“我们到明堂窝玩几手,应应春节。” 常何道:“待会儿我还要和莫兄去向太子拜年,晚一点才成。” 又同沈牧问道:“莫兄爱入笃馆吗?” 沈牧一边心中叫苦,边应道:“只是闲来笃两手松驰一下而已,既然要去太子府拜年,不如早些去,我还要到上林苑为尚小姐治病,是昨晚约好的。” “有客到!” 三人暂停说话,往大门瞧去。 只见娇俏可人的独孤凤巧笑倩兮的走进来,美目环视一下全厅,当目光落在沈牧身上时,忽然明亮起来,还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才朝座坐在北端主位的沙老爷子和沙夫人走去。 沈牧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一向爱看俊男的独孤凤,难道竟看上自己这个丑陋的神医? 沈牧正要和常何入宫拜年,独孤凤从后赶来,同常何赔个罪,把沈牧请到一旁说话,道:“莫先生果然医道如神,由昨天到现在,奶奶不知多么酣适,睡觉也没喘气。她说三十年来从未试过像昨晚的一觉睡至天明,所以特别叫凤儿来请先生枉驾,好让他能当面谢你。” 至知道无漏寺的可能性更大,沈牧对独孤凤的嫌疑府第兴趣相应下降,暗忖若治好尤楚红的哮喘病,这老恶妇不知变得如何厉害,干咳一声道:“凤姑娘勿要客气,小人今天实在太忙。过两天有空,定会登门拜访老夫人和凤姑娘。” 独孤凤谅解地道:“莫先生现在肯定是长安最忙的人。嘘!昨晚莫失生真神气,昂首阔步地走出来证明那叫莫为的家伙其实输了,对方还不敢不承认。你还大方为他疗伤,爹和哥他们都很赞赏你。” 沈牧有点招架不了她崇慕的目光,心想好的不灵丑的灵,若她真看上自己这“丑汉”,就麻烦透顶。尴尬地道:“我倒没想过要指证莫为那家伙是输家,只凭心中的感觉来行事。嘿,我要赶往皇宫去,过两天才给老夫人拜年。” 独孤凤甜笑道:“我刚从皇宫回来,昨晚我、淑妮和你们的五小姐闹了个通宵。今日是元旦贺朝,皇上在太极殿的龙座上,接受文武大臣、王公贵戚入内朝贺。宫内管弦齐奏,喜乐大作,就算旧朝杨广做皇帝时,也不外如是。” 幸好此时常何回来催驾,独孤凤才依依不舍地放人。 沈牧松一口气,坐上常何为他准备的马车。 常何笑道:“她看来对你有点意思哩!” 沈牧苦笑道:“她只是看上我的医术,无论家世、身份、才貌,小弟哪配得她起。” 常何正容道:“这我可不同意,现在只要你老哥肯点头。保证御医一职会落到你身上。这可是正二品的大官,与刘政会、温彦博等同级,一统天下后全国的大夫都是你属下。” 沈牧道:“我这人天生不爱做官,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写意。正为如此,所以这位高门大族出身的贵女,小弟实无福消受。” 常何笑道:“尚秀芳又如何?我和政会都感到她对你与别不同。” 沈牧失笑道:“此事更不可说笑,她是天上的仙女,我这凡人怎敢妄想。” 蹄音响起,一骑从后追来。 常何和沈牧愕然往后望去。 常何定神一看,低呼道:“是秀宁公主的人。” 沈牧暗叫不妙,那人策马来到车旁,施礼后道:“秀宁公主今早上朝贺岁后。忽感不适,有劳莫先生入宫诊治。” 沈牧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自己错在昨晚太露形迹,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殿心与徐子陵同时亮相,熟悉自己的李秀宁当然可一眼看破。 只好对常何苦笑道:“入宫后我们只好分道扬镳,更麻烦你向太子殿下替我赔个罪,我看过秀宁公主后,还要去见尚秀芳呢?” 李秀宁所居的公主府“宜雨轩”位于西苑东,利用原本的自然环境建成一组园林院落,雅致清幽,与皇宫其他殿院相比,多出一份清新的气息。 主建筑设在南端,北部叠湖设石山,其上有曲折小桥,人工湖来至厅堂处,转化为曲曲溪流,点缀以奇石。水流绕轩西侧流入轩南的扇形湖,造成湖水泊岸的荡漾效果,颇有原野意境,把水和建筑物的关系处理得异常出色,显是出于高手构思。 不知是否这两天脑海中转动的尽是各类型建筑的图象,沈牧很自然地欣赏景物的关系和从而衍生的效果,津津入味。 步过小桥,穿过主轩,沈牧直入内院,登堂入室的到达李秀宁闲人免进的香闺,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年来,他虽蓄意把爱念转移往宋玉致身上。但对李秀宁这位令他首次倾心爱慕的美女,仍是不能忘情。平时只是压制下去,见着她立即旧情翻涌,难以自已。 李秀宁坐在卧室外进小厅堂一张卧椅上,见他进来,示意免去俗礼,命其他宫娥小婢离开。 沈牧傻兮兮地在她旁坐下,李秀宁叹道:“唉,真拿你这人没法。教人家怎办才好?” 沈牧当然明白她心情的矛盾。 他沈牧已成李家的大敌,到长安更是图谋或能颠覆唐室的宝藏。李秀宁要告发他既不忍,为他隐瞒又对父兄有愧,左右为难处,可以想象。 她头梳双螺髻,额前戴着珊瑚制成的精巧箍儿,身穿高领、湖水绿色透暗黄花纹的连身罗裙,外披御寒绵袍。华丽的衣饰不失其清丽脱俗的气质,看得沈牧怦然心动,又自卑更自苦。 李秀宁美目往他瞧来,道:“为何不说话。” 沈牧苦笑道:“公主不用为难,我们和令兄世民达成协议,我们助他渡过难关。他则不理会我们在长安的行动。当我真能把宝藏运走。他才会寻我晦气,这么说公主会否心中好过点。” 李秀宁讶道:“什么难关?” 此时婢子的声音在门外道:“启禀秀宁公主,准驸马爷到。” 沈牧虎躯剧震,失声道:“准驸马爷?” 柴绍旋风般冲进来,沈牧知机退往一旁,心中委屈卑苦之情,确是如在寒天饮雪水,只有饮者才晓得其中的滋味。 李秀宁没有猜到柴绍忽然闯到,体会到沈牧心中的感受,皱眉道:“你不是往天策府见秦王吗?” 柴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道:“听到公主贵体染恙,柴绍……” 李秀宁怕他识穿沈牧,打断他的话向沈牧道:“莫先生是大忙人,秀宁不敢浪费先生宝贵的时间。人来,给我送莫先生回去。” 柴绍俊目往沈牧射来,道:“让我送莫先生吧!” 沈牧忙道:“驸马爷勿要客气,秀宁公主的病因在过份焦虑,兼又旅途奔波,染了点风寒。驸马爷只要开解公主心中郁结,自会不药而愈。” 柴绍当然晓得李秀宁正为三位兄长的斗争心烦,故沈牧这随手拈来的病因绝对无懈可击。 沈牧虽不欢喜柴绍的架子,但却知柴绍对李秀宁的钟爱,确是发乎真心。 柴绍热情地道:“让柴绍送先生到宫门吧!” 沈牧只好答应。 事实他该感谢柴绍中断他和李秀宁的说话,因为他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儿。 今天会是他非常忙碌的一天。 昨晚他和徐子陵因应最新的形势作好部署,今日会分头进行,然后再联手出击。 见尚秀芳之前,他还要先找一个人,若此人肯与他们合作,势将胜券大增。 波斯胡寺位于朱雀大街之西,清明渠东的崇德里内,由于其形相独特,隔远可见到胡寺菇状的大圆塔尖顶耸峙在附近民房之上。 崇德里的布局亦与其他里坊不同,以纵横道路形成方格网络的格局不变,但在贯通东西、南北两里门的两条主干街道的交叉处却开设圆形广场,波斯胡寺就还立于广场之北,成为整个里坊的焦点,也增添长安的国际色彩。 沈牧冒着飘飞的雨雪。披上满脸络腮胡子的面具,把特制的锦袍反过另一面来穿,直闯波斯寺。 昨晚徐子陵偷听安隆和杨虚彦的密话,得到很多珍贵的消息。 第396章 飘舞 其中之一就是关于云帅。这西突厥的国师高手,杂在一群胡商中,混入长安,之后不知所踪。由于云帅已成石之轩的死敌,所以安隆大为紧张,更怕云帅来寻他晦气,所以立即通知石之轩。石之轩则教安隆去找杨虚彦,着他利用李建成的力量把云帅除掉。 际此风云险恶之秋,邪帝舍利当然比云帅的生死更为重要,石之轩不愿出面是可以理解的。 广场上满是嬉玩的儿童,雨雪并不能减低他们的兴致,鞭爆响个不绝。人人穿上新衣,碰面只说吉祥的话,一片新年佳节喜气洋洋的气氛。 胡寺中门大开,不断有高鼻深目,一看便知是胡人的到寺内作礼拜。 到达石阶下,沈牧心叫一声“老天爷保佑”,先脱掉假面具,才登阶入寺堂。 寺堂入门处是个迎客间,摆满靴鞋。入寺拜神者均须赤足,沈牧正要入乡随俗,一名胡人迎上来道:“这位仁兄。是否第一趟来?” 他的汉语字正腔圆,当是长期在此定居。 沈牧目光扫进堂内,只见四列共十二根大圆柱分左右撑起殿堂高耸的空间,正在里面伏地膜拜的近百名波斯胡人在对比下变得异常渺小。 沈牧把心一横,扯着他到一边低声道:“我确是第一趟来,为的是要找一位朋友,我和他在南阳失散后,失去联络。” 那人露出提防戒备的神色:道:“你的朋友高姓大名?” 沈牧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他是你的族人,又是西突厥的国师。” 那人猛地一震,双目精光大盛,往他瞧来。 沈牧反松一口气,如他如此反应,皆因是晓得云帅的事,微笑道:“麻烦你告诉云国师,就说寇仲有急事见他好了!”他是不能不报出身份,更没充裕时间用别法寻他,只好来个开门见山式的求见。 若这注押错,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他能脱身,仍可摇身一变成为丑神医,谁也揪不着他半点漏子。 那人犹豫片晌,终点头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走。”言罢入殿去了。 那人回到沈牧身边,低声道:“少帅请随我来。” 沈牧随他从一侧绕往殿堂后的院落,那人堕后少许,道:“这两天不时有陌生人来探头探脑,所以我们特别小心。幸好帅爷吩咐过,只会见少帅和徐爷两人,否则我怎敢为你通传。” 沈牧心中暗赞云帅英明神武,问道:“老兄高姓大名。” 那人答道:“我的名字很长,简单些叫我他拿吧,帅爷是我的主子。” 再穿过一道长廊,他拿领他到一间充满异国情调,地板铺上一块波斯地毡的小厅堂坐下,道:“帅爷立即会来,我还要到外面打点!”沈牧连忙道谢。 他临去时顺手掩门,沈牧环目一看,这小厅堂除人来的门外,竟没有半扇窗子,却没有不通气的感觉,原来在离地两丈许处开有一至三个透气孔。 无论四壁和天花,都非常坚固。即使以沈牧的功力。也自问没法破壁而出,颇有点进入囚室的感受。 沈牧觉得不妙,便离开长廊,这时一个声音从上传下来,叫道:“随我来!” 沈牧定睛一看,赫然是云帅,哪敢迟疑,追在他背后,翻上寺顶,随云帅亡命逃去。 清明渠西的一座小院落里,云帅招呼沈牧在厅堂坐下,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是贵国流行的至理明言。只要细心想想,该知道我不会让长安的族人晓得我身在此处。不过安隆亦算非常本事,连我化身作为东来贸易的大食客商,亦瞒不过他。” 沈牧苦笑摇头,道:“我是低估了杨虚彦,真奇怪,照道理他没有理由不来的。” 云帅道:“有什么理由他非来不可?” 沈牧道:“因为我昨晚偷去他非常重要的一样东西,可能令他永远不能窥得他师父石之轩的不死印法。” 云帅一呆道:“杨虚彦竟是石之轩的徒弟?” 沈牧略作解释后,道:“杨虚彦恨不得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此计又是他想出来的,你说他是否该来呢?” 云帅微笑道:“他的确来了,还伏在庙顶高处准备偷袭少帅,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给我从背后偷袭。” 沈牧暗叫侥幸,道:“国师是否忍不住要到自己的寺庙拜神,怎会这么巧碰上的。” 云帅叹道:“人离乡久了,就易生出感触。见到长安举城庆祝新春,我也勾起乡思,自然而然就到寺院附近徘徊,见到大批人马声势汹汹的杀到,才知是你出事。” 沈牧再次道谢,顺带问起分手后的情况。 云帅双目射出浓烈的杀气,语气却异常平静,轻描淡写地道:“自石之轩突施偷袭,我晓得自己是他的目标。更知你们拦不住他,所以功力稍复后,我跃上道旁一棵大树上,躲在那里,任得马车离开。” 沈牧呆了一呆,欲言又止。 云帅淡淡道:“事非得已,我能留得性命,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沈牧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只能期望谢显庭两人吉人天相。一是石之轩追不上他们的马车,又或不屑杀死他们。 沈牧很想探询他和朱粲的关系,却感不宜启齿,改口问道:“国师为何要到长安来?” 云帅沉吟片刻,道:“我来是要看中原的形势,我们西突厥和东突厥连年交战,虽说互有胜负,事实上我们正处于下风。贵国若能从乱归治,天下一统,首要之务当然是要对付颉利,那我们目标既同,当然有合作的可能性。” 沈牧苦笑道:“国师到长安来,显然认定唐室最有机会统一天下,对哩?” 云帅叹道:“我本来也这么想。但一看长安派系纷繁,秦王府和太子府势不两立,以致坐失东攻洛阳的良机,任由王世充收拾李密的残余,禁不住为李家担心。若给颉利的魔爪乘机长进来,中原危矣。” 沈牧欣然道:“既知道国师潜来长安的原因。说不定我们可再成战友,应付大敌。” 云帅皱眉道:“你是否指石之轩?” 沈牧道:“不但指石之轩,还有祝玉妍和赵德言,这三人正携手合作,进行一个对付秦王李世民的阴谋。” 云帅大讶道:“李世民不亦是你的敌人吗?少帅何不坐山观虎斗,并趁机取走杨公宝库内的兵器财物。” 沈牧叹道:“此事一言难尽。暂时我与李世民是伙伴的关系,若给颉利打进来,谁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云帅定神瞧他一会儿后,哑然失笑道:“我虽然仍不太了解你,你的行事作风更不对我的脾气,但出奇地我却很欣赏你。合作之事可从长计议,少帅可否先安排我见秦王一面……” 沈牧欣然道:“这等小事都办不到,还怎谈合作,我现在立刻去办,黄昏前可给国师一个肯定的回复。” 心中想到实不宜久留,还要迅速去见尚秀芳。 尚秀芳的临时居所位于上林苑西的一座独立四合院内,沈牧匆匆而来,在引领下于西厢见到这以色艺名播天下的才女。 伊人正对琴安坐,调较丝弦,面对窗外园中融融密密漫空飘舞的雪粉。 厢厅内点燃炉火,温暖如春。 不知是否下人都到街上趁热闹,除两名侍婢外,不见有其他人。 小婢关门后离开,阁院寂静无声,一片宁洽。只有鞭炮声偶然从远方传来,似在提醒他们今天是元旦的大好日子,但却属于另一世界发生的事物。 尚秀芳柔声道:“到秀芳身旁坐下好吗?” 沈牧搬起一张椅子,到她身侧稍后处乖乖坐下。 “嗡嗡”之音连串响起。 尚秀芳一边调音,一边随意弹出段段音符,虽是即兴之作,但无不旋律优美。突然这才女把本是断断续续的音符,像句子串连成文章的化作美丽的乐谱,充满伤感枯涩但又令人耽溺陶醉的曲调,似在温柔地挖掘着每个人心内至深处的感情。 沈牧嗅着她迷人的芬香,看着她雪白如葱的指尖在七条琴弦上按、捺、挑、拨,一时心神皆醉。 一曲既罢,沈牧仍是茫然不能自已。 尚秀芳凝望着窗外的雪景,柔声道:“你终于来啦!” 沈牧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感觉,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像她的琴音般,诉说了千言万语,内中蕴含着无尽的失落、惊喜、期待、企盼。 沈牧干咳一声,瞧着她侧脸优美起伏的轮廓线条,晶莹如玉、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肌,闪闪生辉、深邃不可测的秀眸,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地道:“秀芳小姐今天该很忙才对,为何却一个人在这里弹琴自娱?” 尚秀芳悠然道:“秀芳是谢绝一切访客,因为今天正是亡母的忌辰。” 沈牧听得大为错愕,既是如此,为何独要嘱自己今天来见她。 尚秀芳别头往他瞧来,淡淡道:“除了争霸天下外,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事物令少帅动心?” 沈牧想起宋玉致,心里暗自警惕,苦笑道:“小姐可试问秦王同一问题。恐怕答案如出一辙,任何人一旦给卷进这漩涡里,不单难以脱身,更遑论追求其他事物。” 尚秀芳“噗哧”娇笑道:“说谎!” 她的神态表情,透出一种少女纯真坦白的娇羞味儿,看得沈牧怦然心动,尴尬地道:“小姐真厉害,竟然连谎话都给你听破。” 尚秀芳兴致盎然地道:“有你给人家说话解闷真好,换过别人,必千方百言解释圆谎。唔,你这张脸孔也不错哩!” 沈牧愕然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赞我的假脸孔。” 不由想起独孤凤对他“另眼相看”的神态,心忖这又是另一句谎话。 今趟尚秀芳倒没识破,回望窗外景致。淡然道:“少帅是否害怕见到秀芳。” 沈牧不忍再骗她,坦然道:“天下谁家男子不想亲近小姐,在下只因分身不暇,那趟在洛阳才失约而已吧,请小姐恕罪。” 尚秀芳摇头道:“我不是单独指那件事,而是就整体的事说。女儿家的感觉非常厉害,又不会像男儿般总以为每个女子都对他有意。在一些细微的表情和反应中,男儿很易泄露出心中的秘密。” 沈牧欲辩无从,苦笑道:“小弟想不相信也不行。只见过几次面,又没有深谈,可是小姐对我的认识了解,像比小弟自己更为清楚似的。” 尚秀芳美眸再往他飘来,这侧眸一瞥确是媚态横生,风情万种,最厉害是她双眸中有勾魂摄魄的魅力,瞧得沈牧心中剧荡,差点被她把魂魄勾去。 他是见惯美女的人,但比起尚秀芳,都失缺了那种媚在骨子里的动人风情。只有淡雅如仙的师妃暄,足可与她分庭抗礼。但后者当然不会用尚秀芳那便迷死人的眼神去瞧人。 尚秀芳甜甜一笑,柔情似水地道:“少帅明白吗?” 沈牧一呆道:“明白什么?” 尚秀芳低首颈底道:“呆子!” 这动人美女的纤长柔美手在琴弦抚动,弹奏出一段轻松愉快的调子,就算最愚蠢的粗鲁男子亦知她因有沈牧在旁相陪而欣悦。 沈牧头皮发麻地恍然而悟。 适才尚秀芳说过可从男儿的表情神态,捕捉对方心意,现在自己对她的“献媚”竟懵然不知,自该给她看作呆子。 唉!怎办才好?他的初恋对象是李秀宁,认识宋玉致后,遂渐把爱意转移到她身上,可是眼前的美女又是如此惹人怜爱,伤她的心实是非常残酷的事。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乃等闲事,可是自己却从没有广纳妻妾的念头,觉得只能把爱集中在一位女子身上,滥情实非他负担得起。而且他矢志要一统天下,根本没有闲情去顾及男女之私,牵肠挂肚是个最难捱的思想包袱。 尚秀芳停止抚琴,余音仍萦绕不去。这美女微微一笑,轻轻道:“少帅心内想些什么呢?” 沈牧苦涩地笑道:“秀芳小姐这回看不透吗?” 尚秀芳柔声道:“英雄俊杰总是别有怀抱,今天请得少帅大驾光临,秀芳非常感激。” 沈牧怕她继续说下去,岔开话题道:“那晚李建成请客,你好像尚未看破我的身份,为何忽然又会知道。” 尚秀芳道:“离别时你瞥我那一眼,泄漏出你的身份,所以人家说,秘密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 沈牧叹道:“现在我真有点害怕你哩!” 尚秀芳朝他瞧来,美眸深注地道:“不用害怕,秀芳已很清楚少帅的心意。” 沈牧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道:“不!”话出口才知后悔。 午后,徐子陵在侯希白的秘巢见到沈牧,后者神色复杂,双眉紧蹙。 沈牧勉强提起精神,问道:“雷大哥呢?”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道:“他去查探杨文干和虹夫人的事,你发生什么事?” 沈牧道:“发生的事可多着哩!我到波斯寺找云帅,岂知却堕进杨虚彦精心布下的陷阱,幸好他想不到我这么容易上当,大家都在措手不及下,让我占上便宜,还联络到云帅。” 再一番解释后,道:“云帅想见李世民,我答应在今天黄昏前给他一个答案,你可否做出安排。” 徐子陵道:“这个没有问题,既然没有泄露身份,为何你却像斗败公鸡的可怜样儿。” 沈牧叹道:“我现在方知选择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你只能作出一个选择,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唉!”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沈牧苦笑道:“我确是胡言乱语,且是辞不达意。因为问题不在做出选择上,而是人乃充满感情的生物,会受感情的困扰,更会受不住诱惑。” 徐子陵明白过来,皱眉道:“你和尚秀芳间发生什么事?” 沈牧道:“暂时仍未算有什么事,只是留下一条尾巴。问题是她摆明对我有点意思,我却不忍拒绝。坦白说,她的确非常迷人。” 徐子陵记起昨晚红拂女说过尚秀芳“心有所属”的事。暗忖难道尚才女的“长相思,长相忆”就是为沈牧写的? 这种男女间事即使身为兄弟的他,亦感难以相助。 沈牧见他发怔呆想,奇道:“为何你不骂我意志薄弱?” 徐子陵没好气道:“骂你有什么用?我着你不要卷入争天下的烦恼去,你肯听吗?” 沈牧抗议道:“两件事怎可混为一谈。唉!暂时不要想这种种令人烦恼的事,今天有什么好节目?” 徐子陵把情况扼要说出来,道:“我认为首要对付的人是石之轩,硬碰硬我们占不上多大便宜。但对付他的冲锋卒子‘胖贾’安隆,仍有可能办到。” 第397章 警觉 沈牧道:“杀安隆乃势在必行的事,必须计划周详,一击便中,否则很难有另一个机会。你曾和石之轩交手,照你估计,云帅的轻功能否克制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徐子陵皱眉道:“这个非常难下判断,若云帅与石之轩斗快赶往某一目的地,说不定云帅可以得胜。但若论闪躲挪移,石之轩肯定可胜上一筹,加上他的不死印奇功,我们确留不下他。” 沈牧双目亮起来,道:“若在平原旷野之地,我们岂非很有机会杀他。” 徐子陵没好气道:“首先你要破他的不死印法。我们三个合起来比之四大圣僧如何?你自己说吧!” 沈牧颓然道:“难道真没法子把他杀掉吗?问题是宝库入口极可能在无漏寺的方丈室内,那我们只好碰运气,希望摸进去时他刚好不在寺内。” 徐子陵道:“为隐蔽行藏,除非必要,否则石之轩该不会离寺。” 沈牧大感头痛,苦笑道:“我们的好运道似乎已成过去,以前就算对宝库茫无头绪,总是有个希望。但现在唯一的线索,却是石之轩的老巢虎穴。可是为何无漏寺却带有鲁大师的建筑风格?” 徐子陵叹道:“或者是我看错吧!不!我该不会看错的。特别是斗拱出檐的形式,肯定是鲁大师的手迹。他曾在建筑的遗卷中绘图说明,纹样装饰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沈牧精神大振,道:“多想无益,宰掉安隆后,我们趁黑去探桥,逐砖逐石的去搜索,其他的事无谓费神多想。” 徐子陵沉吟道:“我们的希求是否太多?你才刚暴露身份,以李元吉好胜喜功的性格,必千方百计要把我们找出来,我们却仍要明目张胆地去杀安隆。” 沈牧道:“这叫险中求胜,在四面受敌下,我们如不能掌握主动,就只有引颈待割的份儿,现在最上之策,莫过于令石之轩认定安隆是被阴癸派的人所害,有什么方法可以骗倒石之轩这大歼人?” 徐子陵苦笑道:“除非你懂天魔大法,动手时又没给人看到,否则如何嫁祸东吴?” 此时雷九指回来,道:“有消息啦,杨文干真狡猾。” 两人听得大喜,忙斟茶递水,侍候他坐下。 雷九指向徐子陵道:“你还记得历雄吗?” 徐子陵点头道:“他是京兆联的副联主,曾领手下来抢兴昌隆的盐货,被我打伤。” 雷九指道:“弘农帮的人一直暗中注视他的动静,终侦察到有一批不知从哪里运来的盐货,送到弘农由广盛行的顾天璋收下,再运入关中来。” 广盛行正是兴昌隆的死对头。 沈牧问道:“这批盐货有什么问题?” 雷九指道:“当然是假盐货,里面藏的全是箭矢,该是弓和矢分开来运。” 徐子陵道:“弘农帮的人怎会起疑?” 雷九指道:“皆因顾天璋亲到弘农主持交收,弘农帮才猜到有问题。” 沈牧道:“这批货给送到关中什么地方去?” 雷九指道:“入关后便失去影迹,因始终不是地头,在弘农神通广大的弘农帮,到了关中便要靠其他友好帮会,为怕打草惊蛇,所以陈式不敢请其他人帮手。” 陈式是弘农帮的帮主。 雷九指补充道:“发现这批盐货有问题,过程颇为转折,为对付香家,弘农帮从不松懈对巴陵帮的监视,却由此意外发现几个与萧铣一向关系密切的帮会,都派人沿途打点照顾这批盐货,才查出盐货实是箭矢。” 沈牧道:“此事愈来愈好玩哩!沈法兴把火器送交阴癸派,再由阴癸派运入关中;萧铣则供应了矢予杨文干,香玉山还亲自出马,助杨文干作反。假若火器不是落在我们手上,李世民又懵然不知,说不定杨文干真能避过天策府的耳目,一举干掉李小子。” 徐子陵道:“这叫一计不成再来另一计。背后的主持者该是石之轩,他本打算伙同宋金刚及突厥人,在李世民从洛阳返关中途上把他杀死,却失败了。李世民当然因而提高警戒,不得已下,石之轩只好安排一个大规模的偷袭。若照此推想,李建成和李元吉该给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雷九指道:“但假若真能杀掉李世民,李建成会将错就错与杨文干合作,还可迫李渊逊位,自己登上龙座。李世民已去,谁敢反对。” 沈牧笑道:“可惜却给我们搞乱了局,今次杨文干注定要惨淡收场。” 雷九指道:“不要得意得太早,刚才李元吉召见本地所有帮会的头领,说你们两人已潜入长安,命他们发动人手,务要把你们找出来。定是因昨晚杨虚彦失去印卷一事,致令李元吉生出警觉。” 沈牧把真正原因说出后,冷哼道:“只要他不怀疑到本神医身上,休想能找到我,反而陵少的雍秦会比较危险。” 雷九指拍案道:“还是想差一着,子陵若变回莫为,那就天衣无缝。” 徐子陵笑道:“仲少之所以能把人骗倒,皆因没有人认为他懂医术,至于小弟,更没有人会把赌徒的身份与我或沈牧连系在一起。尤其香玉山,更晓得我们对赌一窍不通。唉!看来也要去和虹夫人凑凑兴啦。有她掩护,更可避人耳目。” 沈牧总结道:“眼前有两件最紧迫的事,首先当然是寻出宝库藏处,其次就是杀死安隆。办妥这两件事,我们可定大计,早点离开这危机四伏的险地。” 雷九指道:“安隆那方面由我去踩场,小仲最好回沙府,你现在交游广阔,有人来向你拜年你却神秘失迹,那可不太好哩!” 转向徐子陵道:“你今天怎都要去见见虹夫人,看她有什么安排。形势危急,我要在你们的假脸和真脸接口处再作些手脚,必要时说不定能起作用。” 弄妥后,三人分头行事。 沈牧刚踏入沙家,沙福迎上来道:“李夫人在东厅等你。” 沈牧愕然道:“谁个李夫人?” 沙福道:“是李世绩将军的夫人。” 沈牧这才知道是沈落雁来找他,暗呼头痛,口上却道:“她来找我干吗?我可不认识她哩!找我治病亦不该选在新春这一天吧!” 沙福赔笑道:“这个小人也不晓得。五小姐正陪她闲聊,听说李世绩乃当今的大红人,手掌兵权,莫爷怎都要给他的夫人一点面子。” 到得东厅门外,沙福道:“今天来拜年的人真多,小人还要到外面打点。莫爷有空就去见二少爷,他说有事情要找你。” 沈牧答应一声,跨入东厅,陪着心不在焉的沈落雁的沙芷菁介绍两人认识后,笑道:“李夫人今天是专诚向先生拜年,还有些医道的问题想向先生请教。” 接着找个借口离开,剩下两人时,沈牧苦笑道:“李夫人可知这么摸上门来找小弟,是非常危险的事。” 沈落雁淡淡道:“你扮得这么出色,谁会怀疑你。你们的能力总出人意表,落雁早见怪不怪。” 沈牧清楚她任性而行的作风,叹道:“李夫人有什么指教?” 沈落雁望往窗外仍绵絮般断续下个不休的细雪,透出疲累的神色,容颜带着点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憔悴和失落。沈牧想起她以前随李密南征北讨、叱吒风云的情景,比对起现在甘于为人妇,放弃所有官职权位,还有什么话可说出来安慰她。 沈落雁意兴阑珊的轻叹一口气,柔声道:“子陵到哪里去?是否故意避开我?” 沈牧大吃一惊,在这样的形势下,已为人妇的沈落雁对徐子陵余情未了的纠缠,后果实不堪设想。 沈落雁玉容转冷,道:“刚才天策府传出消息:子陵以弓辰春的名义留书不辞而别,此事立即闹上皇上处,本以为秦王必受重责,岂知皇上却没怪罪下来,算是不了了之。” 沈牧心想李渊正神应付魔门三大巨头的围攻,哪有兴趣去理这等闲事。 沈落雁别过脸朝他瞧来,微嗔道:“为何能言善辩的少帅忽然变成个哑巴?” 沈牧确是搜索枯肠,也找不到应付她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沈落雁“噗哧”娇笑,往昔谈笑用兵,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似又重现于她身上,斜兜沈牧娇媚的一眼,道:“不若落雁转到少帅旗下当个马前小卒,又或在旁摇旗呐喊,看着少帅纵棋战阵,一统天下。” 沈牧心中一阵感概,虽明知沈落雁是在说笑,其中却不无三分认真。作为李密多年军师,沈落雁对李密一直忠心不二,视他为能统一天下的真主。 一旦这本是坚定不移的信念被残酷的事实像泡沫般弄破,其中的失意颓唐可想而知。 对于沈牧这击败李密的大敌,沈落雁已由恨转敬,改换另一种心态。 直到此刻,沈牧仍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落雁旋又叹一口气,眸光移往窗外,幽幽地道:“坦白告诉你,当兵败的一刻,我真的不肯相信,前一刻这世界还是灿烂美好,下一刻变成完全另一个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有截然不同的意义。过去和将来,变得全无价值!当时只觉四肢乏力,心乱如麻,没经过那苦况,谁都不晓得个中滋味。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牧心忖假若自己面对沈落雁那种一败涂地的情景,会否有同样的感受? 沈落雁美目蒙上一片薄雾,凄迷困惑,以前的精明,现在却被迷惘替代。 沈牧感到眼前相对的再不是活色生香的俏军师,而是失去生命力徒具美丽外表的躯壳。 沈落雁轻垂螓首,口角飘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低声道:“我不断提醒自己,要振作坚强,却又知大势已去,从没败过的密公在惨败后竟会表现得如此不济,进退失据,坐失平反的良机。万念俱灰下,我只好嫁给世绩,你明白吗?这番话奴家对子陵都没说过,却忍不住向你倾吐,少帅奇怪吗?” 沈牧拙劣地道:“因为我们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嘛。” 沈落雁毫不掩饰地冷哼道:“朋友?你是我的克星才对。罢了!一切都成过去。我想再见子陵一面,你可以作安排吗?” 沈牧苦笑道:“小弟刚暴露行迹,差点给李元吉宰掉,现在闹得全城沸腾,沈大姐可否待长安事了后,才跟子陵聚首?” 沈落雁眼中彩芒一闪,道:“你当我不知此事吗?少帅确是厉害,一向自视比天还高的可达志竟眼睁睁地让少帅你突围逃走,不损半根毫毛,此事立即轰传全城。直到此刻,长安城的人始体会到少帅的名不虚传。” 沈牧淡然一笑道:“这只是侥幸,似这般遭遇希望再没有下一趟。” 沈落雁耸肩道:“我仍坚持要见子陵,少帅怎么说?” 沈牧苦恼道:“别忘记你是李夫人,这么去见子陵,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沈落雁狠狠道:“我不管!告诉子陵今晚子时,我会在永安渠西安里外的渡头等他。” 言罢不理沈牧的反应,向厅外走了。 沈牧溜回房内,正犹豫该否找个借口离开,常何喜气洋洋的来到。沈牧最擅看人眉头眼额,笑道:“常大人满脸春风的样子,今年必鸿运当头,大吉大利。” 常何含笑不语,好半晌才道:“怎及你运走桃花,新春第一天就登堂入室去见尚大家。” 沈牧心中一动,故意道:“什么登堂入室?难道尚秀芳亲口告诉你吗?” 常何笑道:“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消息是从齐王府那边传来的,还说你老兄是第一个到秀芳大家香闺的男子,人人都羡慕到不得了呢。” 沈牧奇道:“常大人的心情为何会这么好,如此揶揄小弟;且除非是齐王派人到上林苑查探,否则怎知此事。” 常何讶道:“听你这么说,事情可是真的啦!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捉影捕声,蓄意夸大。”接着露出恍然神色。 沈牧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他这冒牌神医,李元吉始终不能释疑。遂于波斯寺事件后派人去寻他的踪迹,幸好他与云帅别后立即赶去见尚秀芳,故得没有露出破绽。且又正值新春佳日,昨夜人人狂欢达旦,早上起来,谁都仍是糊里糊涂的,对他何时去何时离开,理该没人留意。而齐王府的探子只是探得他到过上林苑,便可交差了事。否则李元吉早来寻他晦气。 常何怕他追问下去,岔开话题道:“我真的升官哩!” 沈牧喜道:“恭喜!恭喜!” 常何志得意满地道:“今早皇上公布连串职位的升迁调动,小弟榜上有名。由今天开始,小弟就是京城四大总指挥之一,属皇上的近身将领,全拜老兄所赐。” 沈牧谦让道:“我只是顺水推舟,若常大人不是一向得皇上宠信,今天怎能坐上这位置。” 常何正要说话,二少爷沙成功匆匆赶至道:“莫先生,我找得你很苦哩!不是又要出外吧?” 沈牧忙道:“我正想去找少爷,刚巧撞着常大人来找小人说话,二少爷不是有什么急事吧?” 沙成功向常何道:“兵部的白大人刚到,姐夫还不去招呼白大人?” 常何明知沙成功使开自己,仍拿他没法,只好告罪离开。 沙成功坐下道:“莫先生今趟怎都要帮我一个忙。” 沈牧耐着性子问:“可是喜儿的事?” 沙成功道:“还不是因为她。唉!怎么说才好呢?可达志是长安以玩弄女性致臭名远播的突厥鬼。听说还有女人被他抛弃后自尽呢,喜儿却像不晓得的样儿。” 沈牧奇道:“既有此等事情,二少直接告诉喜儿便可以,何用我帮忙。” 沙成功道:“刚才我去找喜儿,她和青青夫人到城外的佛光寺还神,而我又立即要出门,只好央先生代我向喜儿作个警告。” 在沙成功离开后,沈牧踏出房门,刚好撞着常何领着李元吉的手下将领宇文宝来找他,只好招呼两人回小厅相叙,心中嘀咕与宇文宝只有上林苑夜宴的浅缘,宇文宝为何会特别来访。 喝过两口热茶后,宇文宝笑道:“齐王嘱小弟来请教先生,秀芳大家患的是什么病呢?” 沈牧仍摸不清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有两个可能性:一是李元吉是尚秀芳的仰慕者,关心她一切的事情,看看有什么可供他大献殷勤的地方。 另一个可能性就非常可虑,就是李元吉清楚把握到他见过李秀宁离宫后,至往上林苑之间有一段时间不知到哪里去,而那正好是沈牧在波斯寺的一刻,所以派宇文宝时来试探。 不过细想又不像是第二个可能性,因为宇文宝是比较直性子的粗汉,不太适宜干这类探口风的任务。如果来的是梅洵,情况就会非常不妙。 事实上沈牧和尚秀芳从没谈过治病的事,幸好沈牧从沙成功口中晓得尚秀芳一向患有偏头痛症,故不致哑口无言,又或胡乱搪塞,硬着头皮道:“秀芳小姐患的是偏头痛症,不过经我施针后,大有起色。齐王对秀芳小姐确是非常关怀。” 第398章 破绽 常何笑道:“目前长安上下,谁不对我们的尚才女关怀备至。” 又向宇文宝道:“你们的消息确是灵通,昨晚秀芳大家邀约莫神医的事,只有在座的几个人听到,照理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仍瞒不过你们。” 宇文宝叹道:“坦白告诉你们吧!今早我们向皇上贺年后,小弟陪齐王到上林苑求见秀芳大家,岂知她的婢子挡驾说莫神医正为秀芳大家施针治病,结果我们吃了个闭门羹。新年伊始,便要碰壁,意头真个不好。” 沈牧大叫侥幸,暗忖原来如此,尚秀芳因为亡母忌辰,借他来挡驾下,无心插柳地帮他一个天大的忙,自己刚才想当然的推想,完全不是那回事。 假若李元吉深入调查,肯定可知尚秀芳只是借他来挡驾,当时他根本不在上林苑。不过李元吉没理由会怀疑尚秀芳,所以沈牧安然又渡过这一难关。 沈牧感到运气似又降临身上,立时精神大振。 宇文宝皱眉道:“偏头痛症?这可教人为难,莫神医有什么好提议,齐王打算送些补品灵药一类的东西给秀芳大家,以示对她的关怀。” 沈牧和常何恍然大悟,明白宇文宝专诚来访的背后使命。 今回轮到沈牧头痛,对能治偏头痛症的药他一无所知,作提议只是个笑话。只好道:“宇文兄请齐王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待会儿我和常大人到药店买得足够份量的名贵药材,再送往齐王府便成,这方法不是更理想吗?” 宇文宝大喜道:“有神医亲自全心全力挑选,当然最理想,齐王必会非常感激。”又压低声音道:“两人不用为齐王节俭钱囊,为秀芳大家花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沈牧心想的却是如何去找救星,好知道该购什么补品仙药,而又不让常何拆穿自己是冒牌货。 假设他有选择的话,绝不让常何跟在身旁,只恨今天是新春佳日,所有药材铺都关门大吉,没有常何,买一粒莲子都出问题。 心中暗叹,他的好运似乎只限于大处,小处则仍不甚理想。 徐子陵回到秘巢,雷九指正为沈牧苦思李元吉准备赠与尚秀芳的礼物清单,遂在圆桌另一边坐下,沈牧得意洋洋地道:“我查出虹夫人摆天仙局要对付的人是谁啦!” 徐子陵愕然道:“我刚见过杨文干,安排好今晚在明堂窝大仙厅的贵宾室开赌局,我仍不知对象是谁,你竟已晓得,这么神通广大。” 沈牧解释后,雷九指皱眉道:“此事不合常理,就算输钱,也不用赔火器,更且沙大少怎向沙老爷子交待。” 沈牧道:“适才出门时,我曾向管家沙福旁敲侧击,探听到原来沙老爷子最不喜欢大儿子去赌,二儿子去青楼。所以两人去赌去青楼时,都要瞒着沙老爷子。” 徐子陵道:“沙家必有阴癸派的内奸。” 沈牧点头道:“我亦想到这问题,阴癸派看上沙家的原因,不但因他是洛阳首富,更因沙家是北方最大的兵器和火器制造商,谁不想招揽沙家到自己的一方。” 徐子陵道:“当年马许然和那艳婢毒害小进,肯定是阴癸派的阴谋,只是给我们凑巧破坏。可是沙家内该仍有阴癸派的人。” 沈牧道:“我之给婠妖女轻易识破,亦因沙家有阴癸派的妖人,否则他们怎能晓得沙家有一批火器,从洛阳运抵关中。” 雷九指道:“以阴癸派的神通广大,何须转转折折地要通过天仙局从沙成就身上迫出火器,只要派人跟踪沙二少便成。” 沈牧道:“问题是谁在事前猜到沙家会派一向游手好闲的二少爷在新春日去接收火器?可知沙家对火器的运送非常保密,因为照正理这种事该由三少爷处理的。” 徐子陵道:“今晚的天仙局怕要取消哩!” 沈牧同意道:“肯定要取消。这批火器关系到整个阴谋的成功失败,阴癸派的内奸定会严密监视府内每一个人的动向,沙二少这么忽然离城,不成为跟踪的目标才怪。” 徐子陵沉吟道:“此事可交由天策府去办,只要盯紧香玉山,就有那批火器的着落。” 沈牧道:“唉!若今晚我们仍找不到宝库所在,明早我们就撤离长安。” 徐子陵和雷九指为之愕然,想不到沈牧这么有决断。 沈牧苦笑道:“我不能只为自己着想,现在我们看似无惊无险,只因敌人想待我们起出宝藏后再动手而已!” 雷九指道:“还要对付安隆吗?” 沈牧斩钉截铁地道:“早说过这是事在必行,就算我放弃天下,与魔门的斗争仍要继续。何况安隆这家伙令我一直看不顺眼,宰掉他可使人耳目清净。” 雷九指把高占道那张乐泉馆的简图再摊在桌面上。 沈牧皱眉道:“澡堂在新春日仍开门做生意吗?” 雷九指道:“北里的店铺是城内在春节仍不关门的唯一处所,因为青楼赌馆不休业,所以连带其他店铺都继续营业。问子陵吧!北里现在比平日兴旺多哩!” 沈牧欣然道:“那就注定安隆大祸临头。唉!有什么方法可嫁祸给阴癸派?” 徐子陵和雷九指沉吟无语。 现今魔门三大巨头,对付的虽是同一目标,但却是为各别的利益努力。 祝玉妍是希望林士宏能在群雄中脱颖而出,一统天下。 石之轩欲助杨虚彦复辟,而他则成为在背后操控的人。 赵德言表面上为东突厥办事,但底子里可能只是借助突厥人的力量,令他自己坐上天下至尊的宝座。 所以他们间充满利益的冲突和矛盾,只要好好利用,加深他们的猜疑,沈牧等可从中取利。 雷九指打破闷局,道:“照你们猜估,经过这几天的事后,石之轩或赵德言会否猜破你们的身份?” 这几天的事,就是徐子陵扮莫为大战可达志,事后沈牧扮作为他疗伤一道离宫去助侯希白盗取印卷,最后是沈牧中计在波斯胡寺遇袭,其中过程,实有很多破绽。 沈牧道:“我总算是有点运道。”顺便把李元吉往访尚秀芳,而尚秀芳借他来挡驾一事说与徐子陵知晓。然后道:“李元吉理该没有生疑,且可肯定我不是沈牧。哈!加上莫为变回弓辰春,又留书出走,任何人纵有怀疑,亦给弄得失去方向,糊涂起来。” 徐子陵亦道:“刚才杨文干亦试探过我,幸好给我预先识破,没有露出破绽。现在我可算半个京兆联的人,其他帮会该不会怀疑我。” 雷九指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目光落在乐泉馆的简图上,道:“除非待安隆离开时下手,又或跟踪他回家,否则必会惊动其他人。” 徐子陵向沈牧道:“好运道不会永远在我们这一边的,不若安隆交由我处理,你在同一时间故意在公众场合现身,那就不会有人再对你生出怀疑。” 沈牧皱眉道:“首先凭你陵少一个人,有把握杀死安隆吗?其次若只是你一个人出手,石之轩仍可以怀疑我。” 徐子陵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少帅尽管放心。” 沈牧笑骂道:“好小子!竟然大卖关子。尚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刚才我回沙府,沈落雁在等我,坚持要今晚子时约你在永安渠西安里外的渡头见面。我出尽法宝为你力推搪,她却不肯听入耳去。” 说罢作出个无奈的表情。 徐子陵苦笑道:“确是个好消息,亏你还可以笑嘻嘻地说出来。” 沈牧岔开道:“云帅见李小子的事安排好了吗?” 徐子陵道:“该没有问题,李大哥很快有消息传回来,我要去对付安隆,此事就交由雷大哥负责。” 沈牧道:“你什么时候去杀安隆,我就什么时候把李元吉献殷勤的礼品送往齐王府。唉!真不知你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么神秘兮兮的。” 眼光移往雷九指。 雷九指表白道:“不要看我,我和你般一样不晓得。”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沈牧你要记着你的诺言,若今晚寻不到宝藏,明天我们不但要撤离长安,你更要放弃争霸天下的想法。解散少帅军后,我们就一道去找宇文化骨算账,然后再想其他的事。” 雷九指忙道:“还有对付香贵的大计。” 沈牧望望徐子陵,又瞧瞧雷九指,忽然哑然失笑道:“我有个预感,今晚我们定能在跃马桥寻出宝藏的线索。否则就是天亡我沈牧,要我做不成皇帝。” 徐子陵摇头失笑,道:“过了今晚,我们将可清楚老天爷对你的心意。” 言罢飘然而去。 沈牧和常何购齐给李元吉赠与尚秀芳的礼品,沈牧随便找个借口,先回沙府,约好常何待会儿才到沙府找他,然后一起把礼品送往齐王府。 返抵沙府,来贺年的宾客早散去,老爷子回房休息,沙府虽仍充满节日喜庆的气氛,但再不似先前那般闹哄哄忙得人人头昏脑胀的情景。 大少爷沙成就和三少爷沙成德两人在厅内说话,看样子该在商量业务。 沈牧和他们打个招呼后,径自回房。 在花园回廊处遇上刻意为今天打扮过,明**人的五小姐沙芷菁。 此姝见到沈牧,立时笑意盈盈的迎上来道:“刻下在长安里,先生肯定是最受欢迎的人。凤姐对你更是赞不绝口,说你不但医术高明,人又风趣,且是个大好人哩!” 沈牧谦虚道:“凤姑娘真客气。” 沙芷菁目下对他的态度,与初见时确有天渊之别,凑近亲切地道:“听说尚秀芳更特别对先生垂青,令全城的男人都对你非常羡慕。” 沈牧想不到一向保守庄重的沙芷菁会说出这种俏皮话,苦笑道:“可是一定没有女孩子会羡慕秀芳小姐呢?” 沙芷菁“噗哧”失笑,掩嘴道:“先生的话真有趣,难怪凤姐对先生有风趣的评语。不过任何人与先生相处多些时日,自然会发……嘿……发觉……唉……芷菁不懂说啦!” 说到最后几句,这美女竟霞生玉颊,连耳根都红起来。 沈牧却瞧得胆颤心惊,暗忖不是发觉他丑得可爱吧! 沙芷菁无法掩饰失态,垂首避开他的目光,找个借口逃命似的跑掉。 沈牧糊里糊涂地回到居室,跨过门槛,立生感应,颓然坐下道:“出来吧,婠大姐今趟又有何指教。” 赤足的婠婠像一朵云般从房里飘出来,来到他跟前单膝跪下,两手按上他大腿,像妻子向丈夫问好般道:“官人辛苦哩!幸好你还有命回来见奴家。” 沈牧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快说,想睡一觉也不成。” 婠婠媚笑道:“少帅稍安毋躁,现在外间有人怀疑,你们根本不知宝库所在,我们也在考虑应否取消合作。” 沈牧冷哼道:“不信就拉倒,我什么场面未见过。” 婠婠柔声道:“少帅可否多说一遍。” 沈牧登时语塞,现在形势比人强。婠婠只需放出消息,说莫神医是沈牧扮的,他就要吃不完兜着走,根本没资格逞强。 尴尬下溜目四顾,只是不看婠婠那对有穿透力的美丽眼睛。 婠婠一溜烟地飘回房内去,大少爷沙成就的声音在房外响起,道:“莫先生!我可以进来聊两句吗?” 沈牧无奈起立,开门把沙成就请进来。 沙成就坐下来,颓然道:“真扫兴!约好的赌局说取消便取消。” 沙成就去后,沈牧入房一看,婠婠早从后窗离开。 忽然间,沈牧晓得自己在与魔门三大巨头的斗争上,处于绝对的下风,且发觉得太迟了。 新一年第一个黄昏,长安城终安静下来,街上只有零星的爆竹声,雪愈下愈大,街上行人明显减少。 沈牧把雪帽压至眼帘,穿上厚绵袍。透过车窗,呆瞧着往后倒退的街景和愈下愈密的春雪。 坐在他旁的常何奇道:“莫兄为何像满怀心事的样子?” 沈牧冲口而出道:“我想离开这里。” 常何失声道:“什么?” 沈牧醒觉过来,人急智生,叹道:“我这人一向不惯应酬,这几天我不但人累,心也疲累。” 常何谅解地道:“我明白。事实上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痛痛快快睡一觉,不须限时限刻的起床公干。这样吧,我给你把东西送往齐王府,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沈牧如获皇恩大赦,忙道:“常大人真够朋友,知道小弟的苦处,就让小弟在这里下车便成。” 沈牧有点漫无目的地一口气赶回秘巢,心中根本不知道回来有何作用。 徐子陵该去了进行刺杀安隆的大计,雷九指则负责安排云帅与李世民见面,他回去秘巢只能独自发呆,更易惹来胡想与不安。但他更不愿回去沙府发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他如何豁达,亦很难学常何说的不管天塌下来的痛快睡上一觉。 他跨墙入屋,立即吸引他注意的是四平八稳放在厅心圆桌上的一个锦盒子。 沈牧心中剧颤,箭步移前,移到桌旁。 刚才徐子陵先走,稍后他和雷九指一道离开,除非徐子陵或雷九指曾回来,否则这个精美的锦盒就出现得非常没有道理。 沈牧感到自己的心脏急速跃动,不安的情绪在无法控制下蔓延全身。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探手揭开盒盖。 里面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外衣,衣上放着一张便条,上书“少帅笑纳赵德言敬上”九个惊心动魄的宇,行笔雄浑有力。 沈牧狂喝一声,把外衣从盒内抽起,正是雷九指先前离开时穿的绵袍。 假设事情可以从头来过,沈牧绝不会疏忽赵德言。 抵长安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每一刻他都要应付新出现的问题。 他虽未正面和赵德言交过手,但由于赵德言并没有显出什么惊人本领,行事又非常低调,所以沈牧因而没有注意他,甚至对他有点轻视。 不过只要用心一想,以东突厥的强大,颉利的雄材伟略、心狠手辣,亦要重用他这一个汉人为国师,赵德言岂会是易与之辈。 撇开此点不谈,只是赵德言在“邪道八大高手”排名仅次于祝玉妍和石之轩之下,就该知此人的实力。 把长剑掉包的人大有可能就是赵德言,那可以当作一个警告,只可惜沈牧误以为是婠婠所为,疏忽过去。 赵德言正因从开始看破他的身份,故一直以静制动,只默默从旁虎视眈眈,找寻他们的破绽和弱点。 赵德言终于成功。 以他和徐子陵的性格,无论牺牲什么,也要换回雷九指的性命。 第399章 不死印法 为何选在这时间掳去雷九指? 很可能与“莫为”的留书出走有关。那给人的感觉是他们即要进入宝库,所以赵德言必须先下手为强,一把捏着他们的咽喉。 赵德言会把雷九指藏在什么地方? 震撼过后,沈牧逐渐冷静下来,沉思补救和反击的方法,隐隐感到自己中途开溜不去齐王府,才可提早发现此事,或会是反败为胜的关键。 以赵德言的狡猾,自不会把雷九指收藏在外宾馆中,不是说他怕他和徐子陵,而是犯不着在外宾馆长驻重兵防守。 沈牧脑海浮现出香玉山离开外宾馆的情景,心中一动,想到赵德言若非得香玉山之助,绝想不到从他的佩刀去肯定他身份这一着。 想到这里,猛地起立。 他要立即去找李靖,他应是沈牧能迅速救回雷九指的唯一希望。 否则今趟长安之行,将会是一败涂地。 在位于布政坊的将军府内,李靖听罢沈牧的叙述透出凝重的神色,道:“雷先生午后确来找过我,安排云帅见秦王的事,云帅亦依约秘密与秦王见过面,可知雷先生被掳的事,应是在过去个把时辰内发生。” 换过另一张络腮胡子面具的沈牧沉声道:“趁敌人阵脚未稳,我们必须立即把雷九指救回来。否则若让敌人从他口中迫问出我们的事,对我们会更为不利。” 在来见李靖途中,他想通很多事。事实上他们来长安起宝,是间接地帮了杨文干一个大忙。表面上杨文干调动京兆联的人助李元吉追缉他两人,暗底下却是乘机调动人马,阴谋斗倒李阀。 而他们的潜入长安,同时引开李建成、李元吉两大派系的注意力,令杨文干便宜行事。 杨虚彦以焚经散对付张婕妤,既可为董淑妮除去争宠的劲敌,更可使李渊因爱妃的怪疾无心政务,予阴谋者有可乘之机。 岂知沈牧误打误撞下治好张美人的病,徐子陵的岳山则提高李渊的警觉,而阴癸派失去那批由沈法兴提供的火器,更使杨文干一方阵脚大乱。 眼前形势确是错综复杂,没有一个当事人,包括沈牧在内,弄得清楚全盘经络。 像可达志近期不断挑战天策府的高手,亦可能是惑人耳目,转移注意。 李靖点头道:“我们必须立即救回雷先生,问题是我们只有一个机会,换了我是赵德言,最安全的方法莫过于把雷先生运离长安,那我们就无计可施。” 沈牧道:“所以我们立即行动,赵德言那边全是突厥人,太过惹人注目。干这种事,必须是有势力的地头蛇才可轻易办到。而赵德言绝不会让杨文干晓得此事。他唯一可倚赖,且顺理成章的就是找香玉山帮忙,而香玉山当然会着或者该唤作香生春的池生春负责,那运走雷九指一事就非无迹可寻。” 池生春就是六福赌馆的大老板,背后得李元吉的支持,只有他这种地方势力,才可在现今紧张的形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运走。 李靖霍地起立,双目闪闪生光道:“我们就博这一铺。幸好早前和你们说话后,我一直严密地监视池生春和他手下的一举一动,只要人是落在他们手上,池生春又急不及待的要把雷先生送离长安,我有十足把握将人救回来。” 两人推门而出,立即愕住。 俏脸含嗔的红拂女拦门而立,冷冷道:“为什么你们兄弟的事,总要把我漏掉?” 沈牧、李靖、红拂女冒雪以快马抄山路捷径,弃马后展开提纵之术,在短短个许时辰内赶近百里路,来到黄河另一支流径水的上游处,往北十多里就是长安以北另一大城径阳,这处则是径阳城外一个小渡头。 错非天策府眼线广布长安内外,李靖又不放过与池生春有关的任何行动,池生春肯定可把雷九指运走。 李靖做出判断,肯定池生春把雷九指运往径阳,是基于三个原因。 首先这艘来往径阳和长安的客货船,是由长安一个小帮派径水帮经营,别人不晓得这小帮派跟池生春的关系,但天策府却查出池生春不时在金钱上支持径水帮,助它扩展势力。 其次是监视池生春的哨眼见到可达志的两名得力手下,曾护送一辆马车到池生春在北里的华宅,马车离开时,留在雪地上的轨迹明显轻浅了。 第三个原因,是这艘开往径阳的运货船把启碇时间延迟近两刻钟,待池生春把一批报称是绢帛的货物送上船才开走,池生春的两名手下还随船押送。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种操作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在天策府全力追查火器下落之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出入池府的货物。 沈牧凝望径水下游,担心道:“会否刚巧错过呢?” 红拂女对他出奇地亲切,柔声道:“不用担心,我们早飞鸽传书,通知径阳我方的人,只要船抵径阳,立即上船搜查。” 李靖冷静地道:“我们虽在船开航半个时辰才追来,不过走的是捷径,船又是逆水而行,怎会追不上,怕就怕他们耍花样,才来到这径阳和长安间唯一的渡头守候,防止他们在抵径阳前把雷先生卸下船。” 沈牧狠狠道:“赵德言真狡猾,懂得立即把人运走,幸好我心血来潮,没往齐王府,返去看见那字条和外袍,否则到今晚才晓得,就糟糕透顶。” 红拂女道:“假若今趟成功把人救回来,稍后赵德言来找你谈判讲条件才有趣哩!” 沈牧愕然道:“我倒未想及这问题,嫂子真细心。” 红拂女得他赞赏,以微笑回报,道:“你在关切你的好朋友嘛?红拂却是旁观者清。” 李靖见两人关系首次有改善迹象,大感欣慰,乘机说道:“你嫂子不知多么关心你们,不时向我问起,只是我不敢说而已!” 红拂女微嗔道:“还好说,什么都瞒着人家。” 沈牧感受到红拂女温柔的一面,心生感叹,将来若要和这对兄嫂兵戎相见,会是什么一番滋味?以前他虽曾想过这问题,但却没有详加思虑。现在和李靖的关系和缓,兼且并肩作战,感觉自然深刻多了。 沈牧忽然喜道:“来哩!” 李靖和红拂女忙往下游瞧去,见到的仍只是一片漆黑和不断洒下的雪花。 沈牧低呼道:“听!” 蹄音从径阳的方向传来。 沈牧道:“我们且躲进渡头旁的树林去,来的必是接货的车辆,这一招真绝,若非李大哥知道这处有个渡头,只是派人在径阳守候,就会中敌人的狡计。” 客货船终于开到,船速渐缓,最后泊在渡头处。 在沈牧三人虎视耽耽下,两名大汉把一个长木箱搬下船,送到马车厢内。 接应的四名壮汉,不待客货船开走,便和随船来的两人,一行六众,护着马车离开。 沈牧低声道:“全部要活口,绝不可让任何人脱身。” 李靖和红拂女点头表示明白。 三人退后出林,来到一道斜坡处,才往马车驶上的泥道扑去。 四野无人下,他们不用掩蔽行藏,务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把敌人收拾。 刹那间他们在铺满白雪的泥道飞驰,马车则在百步许外急奔。 随后的两骑听到破风之声,回头瞧来,其中一人竟大叫道:“扯呼!” 五骑立即四散落荒而逃,驾车的跃上一匹空马,还踹了拉车的马儿一脚重的,这才逸去。 沈牧等心叫不妙,此时虽明知马车上装的是假货,仍不得不先追上被马儿扯得东歪西斜,沿路疾走的马车,一任六人策马作鸟兽散。 沈牧首次怨恨自己没有杀死香玉山,只有他才可想出如此阴损的毒计。 今次他是一败涂地,再难平反。 开箱。 果然是一箱锦锻,货真价实,童受无欺。 除沈牧因戴着面具看不到神色,李靖和红拂女的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就多么难看。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希望忽然变成绝望,那心理的转变过程,最是使人难受。 沈牧两手紧握箱边,沉声道:“池生春怎懂得耍这一招?” 红拂女惊讶地看沈牧一眼,想不到他被人摆弄得团团转后,仍这么冷静沉着地问出这大有深意的问题。 池生春这样大玩手段,太出人意外,除非他肯定沈牧会追寻到这条线索上,才能早作预谋。 李靖沉吟道:“他是想测试你和天策府的关系。” 沈牧点头道:“这或者是唯一的解释。因为赵德言和香玉山一直弄不清楚天策府和我们的关系,究竟是被我们骗倒还是秘密合作,他们必须找得答案。而忽然间天策府派人密切监视池生春,更惹起香玉山的警觉,所以使出这一招来,既可向我示威,亦摸清楚我们的关系,一石二鸟,真亏香玉山那臭小子想出来。” 若非红拂女在场,他早大骂粗话。 李靖叹道:“看来只好先回长安,—方面待赵德言来找你讲条件再随机应变,另一方面则尽人事瞧可否找到别的线索。” 红拂女插入道:“雷先生会否仍在船上?” 李靖道:“若在的话,我方恭候在径阳的人会有好消息传给我们,小仲认为如何?” 沈牧断然道:“我不宜离长安太久,我们立即赶回去,小陵可能会有他的想法。” 三人原路返长安,途中寻得早先弃下的健马,冒雪飞驰。 像来时般他们仍是默默赶路,心情却有天渊之别。 沈牧此刻想的再非杨公宝库,而是香玉山这歼徒。 从在街上认识他那刻开始,他和徐子陵注定交上噩运。 此子城府至深,工于心计,骗人的本领更是到家,一个不防备,就为他所乘。 沈牧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定要把他一刀杀掉,再不会因素姐或小陵仲而心软。 以杨虚彦和荣姣姣的作风,肯定不会告诉香玉山他们曾暗地上船的事。所以香玉山该仍不知他们晓得他香公子身在长安,且参与倾覆大唐的阴谋。 颓丧的沈牧和李靖夫妇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早在必经处恭候,还备有马车。 长孙无忌盯着沈牧的络腮假脸,叹道:“虽明知是假的,仍不让无忌瞧出任何破绽,确实教人惊服。” 沈牧讶道:“你们为何对我们空手而回,丝毫不感奇怪,还有闲情注意其他事物。” 尉迟敬德微笑道:“因为雷先生被子陵兄救回来,刻下正在安全处休息。” 沈牧大喜过望,不大相信地怪叫道:“哈!竟有此事?” 李靖夫妇亦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长孙无忌道:“此处不宜说话,少帅请登车。” 沈牧愕然道:“到哪里去?” 尉迟敬德道:“秦王想和少帅见个面,子陵兄亦在那里。” 长孙无忌补充道:“莫神医这么无端端失踪多个时辰,秦王已着人通知沙家,说邀请得神医到秦王府作客,少帅到秦王府打个转,更可释人之疑。” 沈牧虽不想见李世民,可是在这情况下再无其他选择,只好甩蹬下马,改乘马车,在城门关上前重返险地长安,驱车直往皇宫内天策府去也。 天策府密室内,除李世民、沈牧、徐子陵外,参与者尚有杜如晦、李靖、红拂女、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 沈牧听罢徐子陵救回雷九指的曲折经过,苦思道:“这打伞的人究竟是谁?待雷老哥醒来后问他,或可水落石出。” 杜如晦摇头道:“此人既懂施展如此骇人听闻的刑术,才智武功之高,当然不在话下。最使人忌惮的是他的谨慎小心,能预料到雷先生给救回的可能性。这样的人,绝不会让雷先生看到他的真面目,甚至声音也可能是假的。” 徐子陵道:“只要给我再听到他说话,立可辨认出来。” 众人点头同意,因那人和赵德言等交谈,并不知有人在旁偷听。 尉迟敬德双目杀气大盛,沉声道:“杜淹竟敢对秦王不忠不义,我要教他死无全尸。” 李世民从容不迫的道:“杜淹区区一个兵曹,天策府重要点的事,都轮不到他与闻,而太子府却每每晓得我们的重要秘密,所以内奸该有更高层的人物,我们切忌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徐子陵道:“秦王这么和我们联在一起,会否怕敌人借此来打击秦王呢?” 李世民笑道:“现时的形势怪诞离奇,魔门诸邪为得到邪帝舍利,只会替我们千方百计的掩饰,反是少帅无端端到我这里盘桓整个晚上,难向太子砌词释疑。” 转向徐子陵道:“我们是平辈论交,子陵兄称我为世民兄比较顺耳。” 徐子陵苦笑回应,因他弄不清楚与李世民算是朋友还是敌人。 李世民又道:“就算有人告密我也不放在心上。今天父皇找我秘密说话,告诉我霸刀岳山向他提出严重警告,杨文干和杨虚彦在魔门各大势力支持下,正要为旧朝复辟,着我郑重以待,若能找到证据,更可先一步击垮杨文干,太子和齐王亦不能免罪。” 天策府诸将无不听得喜动于色,知道李渊对建成、元吉的引狼入室、胡作妄为,动了真火。难怪李世民少去顾虑。 李靖道:“我们既知那批火器的下落,可循此线索,顺藤摸瓜来个人赃并获,教杨文干无可抵赖。” 红拂女道:“如能证明建成太子直接参与此事,将更是理想。” 李世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答话,转向沈牧道:“少帅会否打消起出宝藏的念头呢?” 沈牧苦笑道:“现时好像非是讨论这问题的时候吧!” 这是沈牧再一次拒绝李世民的“和议”。 红拂女露出不悦之色,却给李靖打眼色阻止她说话。 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四眼杀机闪现。 反是李世民并不介意,笑道:“在起出宝藏前,我们仍是并肩作战的好朋友,对吗?” 沈牧微笑道:“就算我们对阵沙场,底子里仍是朋友,在此谨祝世民兄荣登太子之位,把突厥鬼魅和魔门奸邪逐出长安。” 沈牧和徐子陵坐马车离宫,前者怕御者听到他的说话,运功把声音束聚低声道:“如非魔门各怀鬼胎,杨文干就可从赵德言处知道你是徐子陵,莫一心是我,更会猜到火器的秘密可能被我们察破。比起来,石之轩在争夺邪帝舍利上,正处于最不利的位置。” 徐子陵叹道:“恰恰相反,他该是最有机会夺得邪帝舍利的人,为何你不问问我,有否干掉安隆。” 沈牧愕然道:“发生什么事?” 徐子陵凑到他耳旁道:“尤鸟倦横死当场,岳山苦战下侥幸逃生。” 遂把事情扼要说出。 沈牧道:“怎么想个方法,先干掉石之轩,那就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徐子陵道:“根本没有方法,在与石之轩交手时,我创出‘有无’之法,忽有忽无,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令他难以借用转化和看破我的虚实才勉强似模似样的多挡得几招,不失岳山他老人家的威望。可是这始终非是破他‘不死印法’的良方。今晚如何行动?我要去见见占道等才安心,也须让他们晓得最新的形势。” 第400章 张灯结彩 沈牧道:“我先回沙家打个转,丑时头我们在跃马桥底会合,那时你该和美人儿军师幽会完毕啦!” 徐子陵早忘掉沈落雁的约会,苦笑道:“真要去见她?” 沈牧道:“你应酬她也好,敷衍她也好,女人使起性子来比男人更狠。不过你得小心点,不要给李世绩那小子捉歼在床,证据确凿下,连我都要蒙羞。” 徐子陵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唉!不知如何,尤鸟倦虽死不足惜,但我总对他这么惨死仍感到歉疚。” 沈牧双目一黯,道:“谢显庭和他的心上人可能亦死于石之轩手上,我们和魔门诸邪是势不两立。所以我们定要争气,令武功更上层楼,否则只会任人渔肉。” 马车停下,抵达沙家大门外。 沈牧事实上还有千言万语想向徐子陵倾吐,但碍于环境,只好拍拍他肩头,无奈下车。 马车载着徐子陵迅速远去。 沈牧收拾心情,回到沙府,沙福在大厅旁回廊处把他截着,神色古怪地道:“莫爷是否到秦王府去?” 沈牧故作惊讶道:“有什么问题?” 沙福忙道:“我当然没什么问题,老爷子却不太高兴,莫爷难道不晓得太子府和秦王府是死对头吗?” 沈牧耸肩道:“我从不管这类事。人家盛意拳拳,我难道要拒人于千里。今晚有什么人找我。” 沙福道:“齐王府和太子府都派人来找莫爷,老爷子不敢让他们晓得你去见秦王,所以推说莫爷由于早一晚没睡过,所以提早休息。” 沈牧心中叫妙,道:“我真的很累,回房后切勿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沙福忙道:“莫爷请先去见老爷,他想和你说话。” 沈牧点头,若无其事道:“也好!该是时候向老爷道别了。” 沙福失色道:“什么?” 沈牧搭着他肩头,朝沙天南居住的内院走去,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京城的生活不大适合我,来了此地这么久,也该走啦!” 想到要走,沈牧整个人轻松起来。因经过这些日子来的日夕相处,他对沙家上上下下已生出感情。 若能“公然撤走”,而不是被揭破身份致牵累沙家或老朋友常何,他会心安很多。 沈牧回到房间,耳内仍萦绕着沙老爷子和老夫人挽留他的说话,以及五小姐沙芷菁的眼神。 去秦王府比起他的请辞,变得再微不足道。 他亦语重心长地提醒沙天南,切勿卷入任何政治斗争的漩涡,明哲保身之法是尽量保持中立,虽不易办到,却是最聪明的做法。 沈牧油然步进房内,美女正在他榻上作海棠睡觉。 他早猜到婠婠今晚不会放过他,毫不惊异地在床沿坐下,且毫无顾忌地在她身上轻拍一下,道:“天亮哩!娘子快起来。” 婠婠一声娇吟,把娇躯转向另一边,喘息细细地轻吟道:“不要吵!快宽衣来睡觉吧!” 沈牧讶道:“你不侍候我宽衣解带,难道要我为你宽衣解带吗?” 婠婠嗔道:“人家是第一次嘛,当然由你来侍候我。” 沈牧吹一下口哨,轻松的站起来,脱掉外袍,随手掷在椅上,笑道:“那为夫就不客气啦!千万不要待老子上来后,又推三搪四,累得我箭在弦上,欲发无靶!” 婠婠娇笑道:“恁多废话,够胆子的就上来吧!外强中干的小子。” 沈牧道:“你爱说我什么都好!今晚来又有什么事?” 婠婠大获全胜,“噗哧”一笑,又转身向着他,以手支颊,双目笑意盈盈地盯着他,轻描淡写道:“你若一走之了,我会鸡犬不留的尽杀沙天南全家,不留一个活口。” 沈牧心中好笑,她若真有此打算,绝不敢宣之于口。 沈牧冷笑道:“那我和子陵就见一个阴癸派的人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看看有多少个可供应。” 婠婠双目杀气大盛,沉声道:“你是摆明要和我们对着干?” 沈牧哈哈笑道:“这只是你过度敏感,我仍是那几句话,你信我的,就不要看管囚犯的盯着我,取得圣舍利,我又肯定你不会过桥抽板,圣舍利自然会交到你手上。” 婠婠软化下来,叹道:“最怕是你交到我们手上之前,早给石之轩抢走。” 沈牧道:“这个更容易解决,我们起出宝藏后,把圣舍利仍留在那里,由你婠大姐自行去领赏,不是皆大欢喜吗?” 婠婠摇头道:“现在城内探子处处,你们想把宝藏运离长安只是妄想,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进入宝库,取得圣舍利后我再不管你们的事。” 沈牧苦笑道:“你好像不明白现下是你信得过我们,我们却信不过你。圣舍利送给我们也没什么用处。好吧!一人退一步,我们把宝库内的东西搬到城内安全地点,再通知你去取宝。我们击掌立誓,保证彼此不会食言。但由此刻开始,你再不可像吊靴鬼般到晚上就跟在我身后,神出鬼没似的。” 婠婠柔声道:“你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若有师尊和我为你们押阵,纵使石之轩下手强夺,亦不用惧怕。” 沈牧道:“说得好。正因你们和石之轩同样可怕,我才想出这两全其美的折衷办法,假使我们违约,带着那么多东西能逃得多远?” 婠婠道:“我可以作主答应少帅的提议。唯一条件是你必须告诉我何日何时进入宝库,这要求不太过分吧!” 沈牧点头道:“很合情合理,可是我明天才能告诉你。” 婠婠盯着他的丑脸好半晌,俏脸忽然绽开一个甜美迷人的笑容,道:“婠儿忽然感觉到你以前并没有说谎,因为直至此时此刻,你寇少帅仍不晓得宝库在哪里,对吗?” 沈牧心中大为凛然,不是因婠婠看穿他的底牌,而是婠婠因何忽然得出这推论? 在婠婠离开后,沈牧便来到跃马桥。 在徐子陵来到跃马桥时,沈牧早把跃马桥彻底搜查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凭他的眼力和比常人灵敏百倍的触觉和感觉,几敢肯定这道壮丽的石桥没有任何玄虚。 经过一场大雪的洗礼,长安再被厚厚一重新雪覆盖,虽仍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可是际此夜深时分,又在昨夜狂欢之后,这天下名城由灿烂归于平静。偶有爆竹之声从里巷深处传来,却远比不上除夕夜的盛况。 四周寂廖无人,严寒的天气,使巡城者也躲在岗哨关卡内去偷懒。 沈牧藏在桥下暗影里,摇头苦笑道:“完蛋啦!明天我就返乡下开食档,争天下再没我沈牧的份儿。” 这本是徐子陵最渴想听到的话。可是此刻真的听到由沈牧亲口说出,心中却涌起难言的滋味,就像在赌桌上一铺输掉手上所有筹码,并惨被其对手投以幸灾落祸的目光。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到一边说话。” 沈牧道:“来吧!” 徐子陵随沈牧离开桥底,纵身跃上福聚楼高高在上的瓦背处。这是跃马桥一带的最高点,除非有人像他们般跃上来,否则不会给人发觉,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牧坐在屋脊,狠狠盯着斜下方横跨永安大渠,贯通两岸的宏伟石桥,双目异光烁闪,显然非常不服气。 徐子陵道:“这或者是你命不该绝,找到宝藏可能令你在劫难逃。” 沈牧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子心内暗叹,没有把沈落雁的话说出来,目光落在桥上,道:“假若杨公宝库的作用,是在必要时提供杨素大批财物兵器,以供他保命造反之用,那这个宝库在开启后,必须可轻易方便地把兵器运上地面。” 沈牧点头道:“说得对!假如把宝库的东西送往地面都要三日三夜,杨素早给杨坚宰掉。” 徐子陵冷静地分析道:“兵器当然是给手下应用,所以出口必在可容纳大批兵员的宅院里,若出口在永安渠底又或朱雀大街,只会是个笑话。” 沈牧双目闪亮起来,目光越过重重铺上白雪的瓦面,落在独孤阀寄居长安的西寄园,再点头道:“这么可容数千人的院落并不多,跃马桥附近虽多豪宅,却以西寄园占地最广,有最好的藏兵条件,它比无漏寺还大上少许。” 这时,两人目光同时落在石桥中间的六根望柱去,只有这六根望柱,顶部给雕成六个俯探桥外的石龙头,画龙点睛般为石桥平添无限生气。 两人交换个眼神,同时看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是龙是蛇,就要看这六个龙头。 徐子陵一震道:“我想到鲁先生为何要起一座无漏寺啦!” 沈牧道:“定是作通气用的,必要时杨素可和手下到地库避难,再从另外秘道逃走。我的娘,这里离城墙只数百丈远,其中一条地道出口说不定会在城外。”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凝望六根龙头望柱,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沈牧苦笑道:“我很害怕。”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害怕?你是否在说笑。” 沈牧叹道:“我真的很害怕。既怕龙头纹风不动,又怕龙头机关发动时,长安的地底发出辄辄与轰隆轰隆的异响,令全城的人都晓得我找到杨公宝库。” 徐子陵差点捧腹狂笑,喘着气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要不要由我去检验?” 沈牧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道:“刚才我检查时,发现六根龙头望柱的结构与其他望柱有异,非是整根连着的,而是把圆柱嵌进中空的方柱内去。我当时已起疑,只没想到与机关有关,才疏忽过去。记得鲁大师在飞马牧场的密室吗?机关发动后,整座密室竟沉往地底。” 徐子陵再吸一口气,笑道:“兄弟来吧!看看是买大开大,还是买大开小。” 两人肩头互碰一下,这才翻下屋顶,借夜色的掩护往跃马桥掠去。 登上石桥,来到六根龙头望柱间,两人你眼望我眼,终由沈牧两手摸上其中一根龙头望柱。 一团乌云刚好从东南方飘至,把仅有的一点微弱月色掩盖。 一队巡兵从西市的方向操过来,两人忙翻下桥栏,附在桥底下。 十二名巡兵,阔步登桥,忽然停下。 其中一人道:“这场大雪下得把人和鸟儿都冷得躲起来,否则今晚仍会很热闹。” 其他人笑的骂的,议论纷纷,又说起昨晚宫内的盛典,显然尚沉浸在昨夜的高涨情绪中。 桥底的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瞧着望柱底部,功聚双目下,隐见一圈淡淡的圆柱与桥身的接痕,若不是有目标的查察,必会当是石纹忽略过去。 巡兵在他们热切期待下,终于离开。 沈牧兴奋道:“找到啦!你来动手。” 徐子陵腾出右手,运转玄功,以拇指顶着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顶。 “咋嚎”一声,圆柱往上陷入,变成一个深若两寸的凹位。 沈牧剧震道:“成功啦!” 徐子陵道:“这种钮锁不用懂机关学也能开,该还有五个锁。” 他话尚未完,沈牧满桥底游动,以最快的速度寻到其他五个钮锁,照本宣科地启动。 两人重回桥上。 沈牧再捧着一个龙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试着用力,忽然龙头给他拔起近两寸。 徐子陵大喜道:“成功了!” 沈牧紧张道:“还未成,究竟该向左转还是右扭?” 徐子陵一呆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不会有分别吧?” 沈牧道:“怎会没有分别,扭错了,说不定整座桥塌下去,我们都变成落水狗。” 徐子陵没好气道:“左扭吧!” 沈牧往左一扭,龙柱纹风不动。 沈牧大喜道:“今次真的成啦!” 往右运力,龙柱乖乖地转了一个圈,到沈牧放手时,龙柱座落原位,果然与先前丝毫无异。 沈牧大口喘气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句话,恐怕天下间只徐子陵一人明白他真正的含意。 徐子陵道:“有什么感觉?” 沈牧回味道:“龙柱该是连接着钢索轴轮一类的东西,你该感到扭动和震荡。” 徐子陵环目四顾,难以置信道:“假若这六个龙头确可开启远在百丈以外某幢建筑物内的秘道,这不但是巧夺天功,更绝对骇人听闻,鲁先生的本领真有鬼神莫测之机!” 沈牧艰难地吸一口气,道:“当我把其他五根龙柱都似先前般扭动一趟时,说不定西寄园内会现出一条秘密的入口,那岂非白白送个大礼给独孤峰。” 徐子陵道:“若事实如此,那将注定你寇少帅大走霉运。不过照我看以鲁先生的行事作风,这种情况理该不会出现。” 杨公宝库能令人得天下本来并没有什么道理,但只要想到杨素建造宝库的时势环境,天下是杨家的天下,长安是杨氏天下的京城,如有猛将精兵取出地下宝库的兵器,猝然发难,确有机会攻入皇宫,杀掉当时的隋帝杨坚。杨公宝库被传为得天下的关键,极可能与此有关。 一理通百理明,正因想通此点,沈牧和徐子陵始能在只晓得“跃马桥”三字真言的情况下,勘破杨公宝库开启的方法,沈牧猛一咬牙,故技重施于其余五个龙头,到最后一个时,重重吁出一口气道:“我很紧张,可否给点鼓励?” 徐子陵道:“李世民已委派李世绩,准备全力拦截你的运宝奇兵。” 沈牧失声道:“什么?这算是什么劳什子的鼓励?” 见徐子陵若无其事地瞧着他,只好叹道:“这可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鼓励。现在连我都相信李世民有资格当皇帝,若不够阴险狠辣,做不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倒不若回家哄孩儿安寝。” 徐子陵道:“若还不够,尚有奉赠。师妃暄请出宁道奇,务要令你永远回不了彭城。” 这激励显然更具威力,沈牧剧震道:“是否师妃暄亲口告诉你呢?” 徐子陵叹道:“我倒希望她亲口对我说,可惜事实却非如此,她的公私分明,令人心冷。” 沈牧双目射出坚决和充满强大自信的神光,缓缓托起龙头,沉声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消息从何而来?” 徐子陵望往石桥下的流水,轻轻道:“是你的初恋情人借沈落雁之口警告你,希望少帅能临崖勒马,免至悔之莫及。” 沈牧摇头哑笑,以行动做出回答,缓缓转动龙头。 “咔嚓!”龙头座回原位。 整座桥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好半晌才静止,若非两人全神贯注,即以他们的灵锐,亦可能会忽略过去。 沈牧探头往桥下看,道:“震荡该是从河床下传上来。” 话犹未已,桥底河面处现出奇异的波纹,显示河床生出异样的变化,还有气泡冒出,卜卜作响。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没可能的,我们曾查遍河底,若有入口,怎会错过?” 沈牧大喜道:“没可能的事已是眼前铁般的事实。我们快去看看,你难道对邪帝舍利没半点好奇心吗?” 徐子陵细察流水,像有水流注入地底空间的情况,摇头道:“若开启秘道后,渠水会大量涌入库内,把宝库淹没。那鲁先生将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沈牧笑道:“有道理,回来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第401章 时机 沈牧爬返渠岸,来到躲在桥脚下暗黑里的徐子陵旁坐下,竖起拇指道:“陵少真棒,比我这机关学的小师傅看得更准。河床下竟现出呈方状的十多个圆孔,水就是流进那里去,到水注满下方的空间后,圆孔又给封闭,巧妙到教你不敢相信。鲁大师肯定是利用水力,启动某处的机关,把秘道开启。” 徐子陵道:“所以我们只是成功了一半,要找到秘道真正的入口,才有机会进去探险。唉!我真担心你机关学不够水平,若累得小弟困在地底,还要打墙敲壁唤人来救,会是自有历史以来最荒谬的笑话。” 沈牧显是心情大佳,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唉!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不若到西寄园摸摸看。小弟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暂时为尤恶婆止了她的哮喘。” 徐子陵道:“欲速则不达,现在你唯一应做的事,就是返沙府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扮神医去侍候尤婆子。” 沈牧无奈道:“那你到哪里去?秘窝再不成其秘窝,那你岂非无家可归?” 徐子陵道:“我会到高占道处,安抚他们的心,更预防他们成为敌人的目标。” 沈牧依依不舍地狠狠盯了桥底的渠面几眼后,道:“明天我会找到秘道的真正入口,晚上则带酒到宝库内和你痛饮祝捷。”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心忖祝捷实言之过早,因为烦恼才刚刚开始。 次日,沈牧晨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到独狐阀的西寄园,连忙爬起床,梳洗更衣,正要趁沙天南等尚未起来偷偷溜出沙府,却给五小姐芷菁在外院广场截着。她在几名护院侍候下试骑一匹非常神骏的灰马儿,却不见陈来满和毛世昌两大护院头子,可能是陪同二少沙成功去查收火器。 沙芷菁见到沈牧,欣然叫道:“莫先生,我这匹马如何?” 沈牧首次见她换上武士服,虽仍英气不足,但妩媚有余,明**人,冲口而出道:“马好人更好。” 见到沙芷菁闻言后俏脸泛红,才记起自己丑神医的身份,暗骂糊涂。 沙芷菁似模似样地在护院拉定马头下,甩蹬下马,含羞来到他身前,狠狠白他一眼道:“原来莫先生除医道高明外,还精于调侃人家。莫先生即将远行,长安会有很多人非常失望。” 沈牧避过她的目光,望向经过一天绵密大雪后的晴空,道:“迟则一年,快则半载,我会回长安探望老爷和小姐。” 沙芷菁微嗔道:“刚过年就走,不可以多留一段时间吗?芷菁尚未有机会向先生请教医道上的问题,人家是你的小徒儿嘛。” 最后一句充满撒娇的味儿,尚是首次出现在沙芷菁口上。 沈牧倒没怀疑沙芷菁像独狐凤看上他这丑神医,岔开道:“这匹马儿棒极了,哪里来的?” 沙芷菁轻移玉步,来到马旁,爱怜地伸出纤手抚摸马头,构成一幅动人的骏马美女图。甜甜一笑道:“这突厥马,我给它改了个名字叫‘小飞’,是可大哥送的。” 沈牧失声道:“什么?” 沙芷菁愕然道:“有问题吗?” 沈牧差点捧头叫痛,暗忖难道可达志垂涎沙芷菁的美色?再想到二少爷沙成功会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地破坏可达志对沙芷菁的任何野心,才稍感安心。口上道:“没有问题,只是想不到五小姐认识可达志而已。” 沙芷菁道:“是董贵妃介绍我们认识的,可大哥英雄了得,来中原前早打遍突厥无敌手。” 沈牧心忖这些不准确的情报定是董淑妮为可达志向沙芷菁吹嘘,否则无论可达志如何狂妄,也不敢说自己胜过名列天下三大宗师的“武尊”毕玄。 董淑妮对沙芷菁有什么居心? 他自顾不暇,既没时间更没闲心去理这种“闲事”,但不理又心内不安,矛盾非常。 这种上等战马,价比千金,这个显是重礼。 大少爷沙成就此时从宅内追出来道:“莫先生要出门吗?” 沈牧见到沙家上下人人对自己的离去这么紧张,心中不无感触,点头道:“我要去替独孤老夫人治喘症,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沙芷菁喜道:“我尚未向老夫人拜年,芷菁和先生一道去吧!” 沈牧再暗叫头痛,幸好沙成就出言道:“芷菁忘了今天要陪娘亲到东大寺上香还神吗?” 沙芷菁嘟长嘴儿,向沈牧歉然道:“芷菁不能陪先生去啦!” 沈牧心中叫好,以路程不远婉拒沙成就提供马车的建议,步出沙家的大门。 街上仍是过年的气氛,鞭爆不绝。 蹄声从后传来。 沈牧不用回头看也猜到是什么人,果然在数名突厥骑士簇拥下,可达志来到他旁,微笑道:“祝莫先生万事如意,一年好过一年。” 沈牧别头仰望正高踞马上,傍着他策骑缓行的突厥年轻高手,装出苦笑道:“可兄你好,不过小弟的情况却是乏善可陈,可兄有什么好的赐教。” 可达志见他的神情,肯定雷九指仍受困于‘七针制神’的极刑,好整以暇道:“神医的苦况只是暂时的事,我们突厥人有句话,就是风雪后的草长得特别壮,先生可有时间随达志去见一个人?” 沈牧忽然皱起眉头,故作不解道:“你们突厥有否‘助人为乐’这类谚语,白白培养出一个魔门的超级高手,于你们有何好处?” 可达志从容一笑道:“我最欣赏像先生般坦白的人,先生可以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沈牧耸肩道:“我算尽过提醒朋友的责任,可兄请领路。” 可达志一声令下,让出匹空马来,供沈牧代步。 众骑掉转马头,朝外宾馆的方向缓步驰去。 沈牧与可达志并骑而行,笑道:“若有人问起小弟,为何会与可兄一道往外宾馆去,小弟该怎样回答?” 可达志哈哈笑道:“说起这方面的本领,可某人实是望尘莫及。但为了口径一致,先生当然是说到外宾馆,为一个叫颜撤德的人治病,他昨天才病倒,此事太子殿下亦有耳闻。” 沈牧暗叫厉害,赵德言心思的缜密,绝不能低估。 自己就是大事聪明,小处糊涂,故有宝刀露底的破绽。 可达志往他瞧来,道:“先生仍未谢我?” 沈牧愕然道:“可兄弟做过什么有益小弟的事?” 可达志油然道:“昨天若非可某人领头,先生可能永远离不开波斯圣庙!” 沈牧心想你要认第一我认第二又如何,谁高谁低,将来总要见个真章。微笑道:“可兄承让,小弟当然感激,不过小弟惯了把对人的感激藏在心内,引致可兄误会。” 可达志弄不清楚沈牧是真的感激还是在嘲弄他,没有再说下去。 沈牧奇兵突出道:“可兄是否每遇到漂亮的女孩子都爱送赠贵国的名驹?” 可达志微一错楞,双目精芒闪闪朝他瞧来,沉声道:“可某人有句话奉赠先生,就是‘闲事莫理’,勿说可某人没有预作声明。” 沈牧哑然失笑道:“可兄好像尚未弄清楚我是什么人,最后一句话,可兄能否在此事上给小弟一点薄面。” 可达志望往马头前方,目光落在长街尽处,里门在望,默然片晌,摇头道:“先生不是也不清楚我可达志是什么样人吗?可达志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会因旁人的干涉受到左右。” 两人目光交击,均看出对方眼内一闪即逝的浓重杀机。 沈牧随可达志进入外宾馆,穿过大厅,沿路所见全是突厥人,随便找个也像打得两下子的模样,而对可达志则无不露出敬畏神色。 踏上通往内院的回廊,可达志的手下没再跟在身后,剩下他两人沿廊而行。 四周不见人踪,宁静异常。 可达志道:“少帅果然胆色过人,是否深信假若我们翻脸动手,仍有信心可突围而去?” 沈牧微笑道:“信心是必须的,灵不灵光却是另一回事。我只是判断出你们不会那么愚蠢,此刻动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可达志哑然失笑道:“我们大可擒下少帅,少帅当知我们有种手段,可令任何硬汉屈服。” 沈牧道:“杀我或者尚可办到,想生擒我却是绝无可能。可兄是否要试试看。” 可达志双目厉芒骤现,旋又敛去,冷冷道:“可惜今天一切由言帅作主,否则可某人会先和少帅玩一场,必是非常痛快。” 沈牧心和手同时痒起来,兴致盎然道:“可兄的提议真可把人逗死,不若由我主动向言帅提出,只要约定不伤对方性命,该是无碍大局。” 可达志尚是首次遇上对他的挑战跃跃欲试的人,反而犹豫起来,非是惧怕沈牧,而是自己知自己事,一旦动手硬撼,根本没有留手的可能。叹道:“今天实在不宜比武,否则少帅忽然失去一条臂子,如何向太子殿下解释?可某人的情况亦如是。” 沈牧亦知正事要紧,不宜横生枝节。事实他心底是打定主意,趁机取可达志的小命,以削弱赵德言一方的实力,更深一层的原因却是为沙芷菁。 以赵德言的为人,自不会因可达志丧命而不顾一切向他报复,至乎放弃邪帝舍利。 可达志虽把沈牧视作劲敌,其实对沈牧并没有多大恶感,哪想得到沈牧会立心杀他。 沈牧暗叫可惜,总不能强迫可达志立即硬拼一场。 可达志往左转入一条穿过后园的碎石路,布满冰挂的树木间,隐见一座建筑物,背后是后院墙,环境清幽。 高挺颀瘦的赵德言负手卓立门外阶台上,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朝沈牧瞧来,浑身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霸气和邪气,令人见之心寒。 沈牧丝毫不让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伸手揭掉面具,哈哈一笑,豪气干云道:“算你了得。少说闲话,你赵德言若想得到圣舍利,就立即把施于我兄弟身上的邪术解去,否则一切休提。” 还在两丈外的赵德言竖起拇指赞道:“好!英雄出少年!本人虽阅人千万,但像寇少帅般如此忽如神龙、忽若猛虎般的人物,却是平生仅见。难怪少帅能纵横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我赵德言从不轻易信人,请问少帅有何提议,可令本人相信在救人后,少帅能谨守承诺,交出圣舍利。” 沈牧大步朝他迫过去,可达志则止步留在后方,没有跟来。 表面上,赵德言不见丝毫动作,但沈牧晓得他正全力戒备,气势在刹那间提升至巅峰,只是这种功力,已肯定在沈牧所遇过的其他邪道高手之上,达到祝玉妍的级数。 杀气剧盛。重重气劲,由赵德言身上,急波叠浪般向沈牧涌去。 沈牧倏地止步,催发劲气,抵挡着赵德言惊人的压力。 两人隔丈对峙,互不相让。气氛立时拉紧,颇有一触即发之势。 后面旁观的可达志眼中射出炽热的神色,他抵达中原后,尚是首次遇上像沈牧这么霸气十足,锋芒毕露,处处抢在上风的超卓人物。 沈牧一对虎目射出凌厉的神光,渊渟岳峙地傲然挺立,从容道:“言帅在我兄弟雷九指身上下的手脚阴损毒辣,我怎知将来把人救回,还有什么后遗症。所以言帅若不先下手救人,一切休谈。” 赵德言点头道:“少帅言之成理。不过事关重大,且少帅绝非那么甘心屈服的人,本人岂敢不防少帅一手。我赵德言虽不是什么善信男女,更从不屑仁义道德那套虚伪之说,却是个讲口齿的人。只要少帅后晚戌时前,把人和圣舍利同时送来,我可保证只要雷兄休息上个许月光景,将完全复原。” 沈牧心中暗喜,晓得自己的虚张声势,已经奏效,使赵德言深信不疑雷九指仍被“七针制神”所制。 蓦地退后。 赵德言一晃身子,邪恶的锐眼终于露出讶色。 要知两人气势对峙,互相牵制,要脱身谈何容易。 但沈牧在后退前,以闪电的高速向左右各闪一下,然后像鱼儿挣脱渔网般,脱身开去,显示了高明的身法和智慧。 沈牧敢十拿九稳地肯定香玉山正躲在屋内旁听他和赵德言的对答,为赵德言辨别他说话的真伪。 屋内该还有其他突厥好手如康鞘利者,假若香玉山判断得雷九指被解开“七针制神”的异术,自是通知赵德言,立即全军尽发,务要生擒沈牧。这当然是不得已下才为之的下下之策。 那是一种高手的直觉。 赵德言见他默然不语,还以为他拿不定主意,正容道:“少帅担心我们会言而无信,是因不明白我们的真正立场。在我们东突厥来说,任何与李世民作对的人,我们必会鼎力支持。” 沈牧心中好笑,暗骂赵德言当他是傻瓜,只凭他和突利可汗的关系,东突厥的颉利大汗已把他痛恨入骨。 颉利会支持刘武周,梁师都,甚至王世充和萧铣,却绝不会支持他沈牧。因为天下谁不知沈牧只会去支配人,绝不受人支配。颉利要的是听话的傀儡,以遂他进侵中原的阴谋。在中原的历史上,西北的外族对侵占中原的妄念从未间断,问题只在有否进侵的实力而已。 直到此刻他仍弄不清楚赵德言和香玉山的关系。假设香家全面投向东突厥,颉利立即可全盘掌握中原所有最新的变数发展,这在以前是没法想象得到的。 过往颉利只能把人安插在中原各大城市,得到的情报亦不会极关机密,且大多只是道听途说回来的。可是香家打杨广时代开始,因明的是经营青楼、赌馆,暗的是贩卖妇女,爪牙遍布,所以其情报网的完备,敢夸天下无双。颉利若得香贵父子成其耳目爪牙,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故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他都必须把香家的势力彻底铲除。 沈牧开始有点明白香玉山为何会参与对付李世民的阴谋。 他瞧着赵德言的双目精芒转盛,一字一字地道:“我就信言帅一趟。假设言帅食言,我于此立下誓言,将会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 赵德言双目杀机乍闪即收,显是强忍下怒火,阴恻恻笑道:“少帅放心。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否则如何统军服众。” 可达志在后面提醒道:“少帅什么时候把人和圣舍利送来,我们就什么时候施法救人,千万不要迟过后天年初三戌时,否则大罗神仙都无能为力。” 沈牧冷哼一声,装出深深不忿的无奈样儿,转身欲去。 变成身在后方的赵德言扬声道:“少帅请安心离去,德言不送啦!长剑已物归原处,请少帅查收。” 沈牧心中暗叹,若非徐子陵有幸把雷九指救回来,又得师妃暄懂解刑之法,今回确是栽得到家,全无还手之力。 归根究底,问题出在香玉山这小子身上。他武功虽平平无奇,其阴险狡猾却胜过奇功异技。 他会把“雷九指”送来,届时香玉山必会像今次般在旁主事,那将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第402章 如火如荼 沈牧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首次出现在尤楚红的老脸上。忽然间深刻的皱纹像完全消失不见,这武功高绝的老婆子似寻回她失去已久的青春。 横看竖看,她只是个慈祥的老太婆。 纵然是敌非友,沈牧仍为能解除一位老人家被缠绕大半生顽疾所带来的苦楚而感到欣悦。 旁边的独孤峰和独孤凤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数十年来,他们请遍各地名医来治尤楚红,只有沈牧针到病除,至少没有再次发作。 沈牧连施五针,感到在这一刻他确是如假包换的神医,虽未能根除尤楚红的喘症,至少可大幅减少她病发的次数。 尤楚红感激道:“莫神医是老身的救命恩人,这两晚我一睡至天明,是三十多年来从未试过的事。” 沈牧把雷九指教下的医理搬出来充撑场面道:“太夫人之顽疾,皆因练功出岔子,令肺、肾两经受损。医书有云:肺为五脏之华盖,肾为元气之根本;肺气不降,肾气不纳,顽痰随气上泛,形成咳喘之患。我现在施针对症,令肺肾相交,只要以后调养得宜,说不定终可完全复元。” 独孤峰大讶道:“很多大夫都探到是肺肾两经出问题,为何却总是束手无策?” 沈牧暗骂自己多嘴,胡诌道:“由于太夫人是练功出问题,与内气有关,一般大夫怎懂得医治?寒家专讲以武医人,恰好可以应付。” 尤楚红点头道:“神医的内功是正宗的道家路子,精纯无比,不在凤儿之下。” 沈牧暗忖自己虽敛去大半功力,仍瞒不过她这个大行家。 独孤凤双目亮起来,道:“这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若莫先生向武学发展,必是一等一的高手。请问先生,婆婆该如何调养?” 沈牧等的正是这句话,正容道:“首先千万勿与人动手,更不能动气,除此之外,必须饮食正常,睡眠充足。嘿!水质最重要,会直接影响肾的功能。” 尤楚红双目精光一闪,狠狠道:“若能杀了那个贱人,我尤楚红便自此金盘洗手又如何?” 独孤峰忙道:“娘亲请勿为此伤神,交给我们去办吧!” 沈牧听得暗暗惊心,直觉感到那贱人指的是沈落雁,因为独孤霸命丧她手上,不由有点后悔将此事告诉尤楚红,但那时人在洛阳,兼与沈落雁斗得如火如荼,怎想得到现今的变化。 独孤凤也劝道:“婆婆自己身体要紧,定要听从先生的吩咐。” 尤楚红露出颓丧神色,叹一口气,转向沈牧道:“莫神医勿要见怪,此是寒家恨事,我最恩怨分明,别人对我如何,我就如何回报。” 沈牧只好唯唯诺诺,心想定要设法警告沈落雁,叫她防备。 独孤峰道:“先生特别提及食用的水质,不知有什么好的提议。无论是天下那一道名泉,我们也有办法把泉水运来长安。” 只是这几句话,就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独孤阀在各地仍有一定的影响力。否则若名泉在王世充的领土内,他如何能定期取水运来长安。 沈牧正中下怀道:“未必须舍近求远,请问贵府内用的水来自何处?” 独孤凤哪想得到他别有居心,坦然答道:“西寄园内共有四口水井,分处东南西北四方,据说是与堪舆风水之术有关。其中以北井的水最甜美。” 沈牧压下心中狂喜,故作惊讶道:“竟有四口水井之多,真奇怪!” 独孤峰笑道:“我们已视为平常,但奇怪是昨晚三口水井结冰,独北井没有结冰,还因下雪的关系,水位涨了近两尺。” 沈牧差点要抱起独孤峰亲一口,因为不用他去看已晓得是什么一回事。 他和雷九指想法相同,宝库的入口既用水力开启,进入的地方当和水有关。 建成元吉曾遍查与杨素有关的宅院,这西寄园当然不能幸免,查不到的原因在于秘道尚未启动。 鲁妙子又最爱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水井下面当然是与地下河道相通,也是入口最佳的掩护。 沈牧道:“可否带小人去检验北井的水质,若没有问题,就不用劳师动众地远道取水。” 独孤凤喜孜孜地跳起来,欣然道:“让凤儿领路吧!” 沈牧回到沙家,给三夫人召去说话,再三挽留,希望他能在长安多住一段时间。 经沈牧费尽唇舌,又答应两年内会“云游”回来长安,才勉强获得脱身。 回房途中碰到沙福,见他脸色阴沉,又像非常忙碌的样子,奇道:“发生什么事?” 沙福狠狠道:“二夫人有个婢子挟带私逃,偷了二夫人一批首饰,现在大姑爷发散人手找她,我看她逃不了多远。” 沈牧醒悟过来,暗叫婠妖女厉害,这一招是对症下药,争取他的好感。他想起二夫人那个艳婢,不过名字却忘掉了。 心知肚明就算常何出马,亦截不回诈作挟带私逃的阴癸派内鬼,安慰沙福两句后,回房一看,果然婠婠正在房内恭候他的大驾。 婠婠若无其事地道:“少帅该满意了吧!我们遵照吩咐,把布在沙家的人撤走,以示合作的诚意,并保证以后不干犯沙家。” 沈牧坐下,苦笑道:“小弟非常感激。” 婠婠道:“赵德言在魔门中是有名轻诺寡信的人,小心提防他。少帅若没有急事,请勿离开沙家,我或者很快有好消息带回来哩!” 婠婠去后,沈牧伸个懒腰,整个人轻松起来。 他和徐子陵的计划既是妙想天开,更是切实可行,把黑白两道的顶尖人物全计算在内,并使他们互作鹬蚌相争,大大有利他们的取宝计划。若进入秘道前可顺手宰掉安隆,报石之轩杀尤鸟倦之恨,自然更为理想。 西寄园北井下会是什么一番光景呢? 明天李渊将率领文武百官、儿子李世民、李元吉到终南山别宫进行一年一度的春狩,杨文干则会趁他们扎营鹿谷时发动突袭。 那边厢杀个如火如荼时,长安城内则是正邪争夺异宝“邪帝舍利”的惨烈战场。 徐子陵在一所由高占道安排的普通民居与沈牧碰头,两人均非常小心,肯定没有人跟踪,仍施展种种惑敌的方法,这才悄悄入屋。 沈牧稍迟片刻,入厅时徐子陵挺立窗前,凝望大雪后的晴空。 鞭爆和小孩的欢笑声仍时有从里巷间传来,充满春节送旧迎新的气氛。 沈牧来到徐子陵身后,怕惊扰他地放轻声音道:“你那方面进展如何?” 徐子陵道:“一切依计划进行。” 沈牧大喜道:“云帅肯点头吗?” 徐子陵道:“若能杀死赵德言,将是他今趟到中原最出乎意外的大收获,何乐而不为。像云帅这种人,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动之以利害,才能把他打动。你试试说服他去对付石之轩看看,纵有血海深仇又如何?” 沈牧笑道:“陵少看得非常通透,师仙子又有什么反应。” 徐子陵道:“她感到我们很不妥当,不过照看似仍未猜得我们收到风,知悉她请出宁道奇来对付我们。” 沈牧道:“只是对付我吧!她还舍不得对付她的子陵兄弟。” 徐子陵气道:“还要说这种无聊话。若有选择,我绝不会算计去对付她。” 沈牧道:“问题是她先算计我们。以师妃暄的立场,绝不容邪帝舍利落入魔门任何一方手上,皆因后果难测。坦白说,我也希望舍利给师妃暄或宁道奇抢走,否则我们亦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徐子陵道:“听你的口气,该找到入口吧!” 沈牧欣然道:“幸不辱命,我敢写包单是西寄园的北井,昨晚不但水位忽然高涨,且此深达五丈,比其他水井要多深两丈,只此已惹人怀疑。” 徐子陵道:“什么时候进去?” 沈牧道:“那要看安隆运数如何?假设他黄昏前到澡堂去,我们就顺手干掉他才入宝库。” 徐子陵道:“你不怕节外生枝吗?” 沈牧道:“这非是节外生枝,而是惑敌之计,我们不妨公然以本身的样相,在大庭广众击杀安隆。谁想得到接着我们立即进入宝库?” 徐子陵皱眉道:“你的计划似乎很牵强,况且你这莫神医忽然消失,不怕惹人起疑?” 沈牧叹道:“我是要为你出一口鸟气,还点颜色给石之轩看,至于莫神医,你更不用担心,因为李渊想正式委任我为太医,所以我正应该留书出走,表明自己云游济世的志向。哈!” 徐子陵苦笑道:“假若你留书出走,而我们今晚仍不能进入宝库,岂非弄巧反拙。” 沈牧正容道:“若进不了宝库,我们立即就走。小弟回彭梁后就把少帅军散伙,恭请李小子去接收。老天爷要这么待我,我尚有什么话好说的。” 沈牧回到沙府,沙福截着他道:“青青夫人那边派人传来口信,请你今天有空到她那里打个转。” 事实上除夕晚喜儿向他传过话,说青青想见他。不过这两天他确无法抽身。 思忖间,沙福又道:“听大姑爷说,皇上有意任命先生为太医,嘿!皇命难违,先生会否取消云游四海的计划?” 沈牧压低声音道:“你说小命紧要,还是皇命重要?” 沙福愕然无语。 沈牧拍拍他肩头,径自回房。 跨过门槛前,他早有心理准备,好应付婠婠。以阴癸派一向的作风,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轻易听从他沈牧的安排。 照沈牧估计,不论是祝玉妍又或赵德言,其野心应不会止于只取得邪帝舍利,而是人和财物都不肯放过。不单要把宝库内的兵器财宝全部夺取,更要置他和徐子陵于死地。 他沈牧和徐子陵两人,已成为魔门最大的威胁。因为每一天他们都以超乎任何人理解的速度在武道上迈进,照此推断,很自然的终有一天,即使祝玉妍、石之轩之辈,亦要在他们手底下俯首称臣。试问魔门中人谁希望事情发展到这地步。 果然婠婠在内房床上玉体横陈地候他大驾,笑意殷殷地道:“祝师请你们把人交给她,她保证可解去‘七针制神’之术,你们大可以放心,不用再受赵德言威胁啦。” 沈牧好整以暇地在她对面坐下,微笑道:“婠大姐你是否在说笑?不如这样吧!你把令师请来,我和小陵在旁监察,如此天公地道,婠大姐意下如何?” 婠婠黛眉浅蹙,为难道:“要解开此类控制神魂的异术,必须心无旁骛,不能有外人在场,更须有可信任的护法。你们既要师尊到你们指定的地点去,更要在旁监察,怎行得通?” 沈牧哂道:“我们千辛万苦把人救回来,你说会否蠢得就这么把人送出去?另有折衷的办法,就是你们把解针之法告诉我们,由我们自行动手。勿忘记小弟既能冒充神医,对经络穴位怎都有两手吧!” 婠婠心平气和道:“师尊必须看过雷先生的情况,始能下手解救。其中有很多玄妙处,实是说之不尽。假若就那么提供一个解法,把人医坏,徒然令我们间生出误会。” 沈牧坚决摇头道:“你们早有一趟不恪守承诺的前科,教我如何能在与人命攸关的事上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们。” 婠婠在床沿坐起娇躯,俏脸回复一贯恬静无波的笃定神态,并带着一种教人心寒的冷静,淡淡道:“你是要不信守誓约啦?” 熟悉她的沈牧知她动了真怒,会随时出手,一边提聚功力,边冷笑道:“我沈牧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反悔。我和你立的誓约,只是把圣舍利交到你婠大姐手上。只要你肯依我的安排,我沈牧可担保把圣舍利送到你手中,至于你们能否保存圣舍利就要看你们的本事。” 婠婠一对美眸芒光闪闪,与他对视片刻,道:“你们可知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踏进赵德言的陷阱去,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赵德言的作风,他不但不会救人,还要把你两个无知的小子杀掉,独吞圣舍利和宝库。” 沈牧摇头叹道:“说到底,你们仍是害怕赵德言。算我看走眼吧!好!为免你说我沈牧没有口齿,无论你参加或不参加我的计划,我也会把圣舍利交给你。” 婠婠面色缓和下来,幽幽叹道:“过度自信会把人害死的。赵德言是魔门出名难缠的人物,岂会任你们摆布。这样吧,我们手头上有个能以假乱真的黄晶石,就用它来掉包,让你们去向赵德言交易。那就算赵德言违诺,你们也不至让他占尽便宜,又可完成我们的誓约。” 沈牧心叫厉害,暗忖若让婠婠同进宝库,说不定她会拿此赝品把舍利掉包,以她的身手,而他们又没特别留意,确有机会办到。 沉吟道:“邪帝舍利乃魔门异宝,说不定你们魔门中人会对它有特别的感应,为策万全,我看必须以真舍利去作交易,然后另谋护宝和脱身良法。否则到时我们不但要设法突围,还要保着雷老哥,谁来可怜我们?此计万万不行。” 婠婠嗔道:“左不行,右也不行,你究竟在动什么歪脑筋?” 沈牧俯前少许,肃容道:“我这计划既大胆又可行,灵感来自当年蔺相如携和氏璧见秦始皇嬴政,赵德言比之嬴政至少差一大截吧。只要舍利在我手上,赵德言必须乖乖救人,否则一拍两散,来个如假包换的玉石俱焚。只要大姐们在适当时机现身,取走舍利,那时我们全力抢人,你们则设法护宝,并把赵德言牵制,岂不两全其美。最理想当然是顺手把赵德言干掉,那要看老赵他的运数啦!” 婠婠皱眉道:“你倒想得天真,雷九指看来死定哩!” 沈牧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未必!否则纵使我们真以舍利作交易,雷大哥亦要性命不保。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清脆利落,婠大姐明白没有?” 婠婠轻轻一叹道:“你们准备何时与赵德言交易?” 沈牧毫不犹豫地道:“明晚戌时初布政坊的突厥外宾馆后院。我们此刻可再详论细节,约定种种暗号,使双方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皆大欢喜。” 婠婠道:“在对方的地方交易,是否聪明之举?现在主动权稳握在你们手上,换过另一个地方,对你们会有利无害。” 沈牧几可肯定阴癸派在别无他法下,只有在他们与赵德言作交易前下手强夺一途。那时他们为要照顾雷九指,将完全处于捱揍的劣局,使得对方不但可轻易抢得舍利,还可顺手把他们干掉。 不论是祝玉妍、赵德言或石之轩,谁肯甘于只取得邪帝舍利,而坐看沈牧把大批兵器宝藏运离长安,最后更极有可能落入李阀手内。他们为要跟踪沈牧和徐子陵,即使出动最顶尖的高手亦未必办得到;可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监视高占道等人,却是绰有裕余。 第403章 杨公宝藏1 魔门三大巨头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均衡状态下,表面看来赵德言似是最弱,其排名亦在祝玉妍和石之轩之下,但因有突厥人在背后撑他的腰,兼有康鞘利、可达志和大批突厥高手助阵,登时令魔门势力最强的阴癸派也不敢轻觑他们。而最重要的一点,在现今的形势下,连身为当今实力最强的霸主李渊亦不敢开罪突厥大汗,何况是祝玉妍和石之轩。 这一切全在沈牧算计之中,婠婠的反应当然亦在意料之内。 沈牧叹道:“明早李渊将率文武百官到终南山脚举行一年一度的春狩,长安城会由李建成全权负责,那时长安城将是长林军的天下,有什么地方不是可达志所控制的地头。所以照我看再不用节外生枝,就在外宾馆和老赵作交易;我敢断言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亦要给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婠婠无可奈何道:“好吧!你们要玩火,我们姑且奉陪。不过你勿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们会不择手段地作出报复,凡与你们有关系的人,都会成为我们辣手对付的目标。” 太阳终于没在西山之下,自午后开始,天上云层变得厚重,晴朗的天气只是昙花一现。 徐子陵和沈牧坐在饭馆内一角,叫来馒头小菜,在进水井探险寻宝前先来个喂饱肚子的壮举。今天是年初二,开营业的店子不多,此为其中之一,故挤满食客。 斜对面就是独孤家西寄园的后墙。 店铺和大酒家虽集中在东西两市,这样的食店却因应需求,散布全城的里坊内。 而客栈则多设于朱雀大街那类通衢大道。 沈牧看看包好放于一旁的长剑和装满探险工具的布袋,笑道:“我的出走留书,放在枕头下面,这样愉快轻松的离开,对我和沙家均有利无害。另外还有两封信,一封给李渊,一封给李建成,免得常何费唇舌解释,一次写三封信,用足我整个时辰,真辛苦。” 咬一口馒头,又道:“祝玉妍、石之轩和赵德言当然不是善男信女,表面上行事作风也很接近,总爱使手段,处事狠辣绝情,但我总觉得他们仍有很大的分别,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我对赵德言并不熟悉,不过只看他忽然出到掳人勒索这一招,更以‘七针制神’来对付雷老哥,手段却直接,确有两军对垒、力争胜券的味道,可见此人既有胆色更有冒险拼搏的精神,我们和他交手,要留神他这种作风和性格。” 沈牧道:“祝玉妍比诸他又如何?” 徐子陵沉吟道:“祝玉妍似不像她摆出来的样子那么无情,事实上她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至少对岳山和石之轩便变得不太理智。只是坐在她的位置,不能不把真正的感情隐藏起来,装出冷酷绝情的模样。要真的冷酷无情,还得数石之轩。不过就算石之轩,仍过不了他女儿父女之情那一关。” 沈牧点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话。只看祝玉妍悉心栽培出一个婠婠,而石之轩对两个徒弟左防右防,更令两徒弟为《不死印卷》斗个你死我活,可知石之轩是个只顾自己的人。至于赵德言则是另一类人,阴险狡诈更过祝石两人,绝不会因一时冲动或愤怒失去自制,为了个人的野心全不理别人的死活,否则就不会助桀为虐,帮颉利进侵中原。” 徐子陵给他斟茶,笑道:“为什么忽然这么有兴趣讨论他们性格上的分别。” 沈牧双目闪亮,压低声音道:“我在找寻他们性格上的弱点,看看有否可资利用的地方。我对石之轩最模糊,你曾跟他三度交手,该比我清楚些。” 徐子陵道:“他说话不多,我的直觉是他自视极高、孤傲离群,看不起任何人。事实上有资格作他对手的,确没多少个。” 沈牧思索道:“纵使知道他们性格上的分别,但在精心策划的行动中,仍起不到什么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因为当一个人理智地去计算时,会尽量不被情绪和自身性格所牵制,兼之要有空闲容纳别的意见,会把个人的主观减至较低的程度。 沈牧成竹在胸道:“可是当他们发觉所有原本拟好的计划全派不上用场,情况将是另一回事。所以我才特意造出这种形势,令各方敌人在变化骤生之际,没空经深思熟虑便要付诸行动,那我们就有可乘之机。” 徐子陵笑道:“少说废话,先到下面看看是什么一回事,才决定怎么办吧。” 两人先后翻过院墙,躲在一堆草树丛里,两丈许外就是目标的北井。 沈牧低声道:“我真担心下面没有入口,那时怎办才好?” 徐子陵明白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安慰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肯定要考考你这不肖徒儿在机关术上下的工夫,去吧!” 两人掠过两丈的距离,纵身入井。 井水冰寒刺骨。 他们闭气下沉直达井底,井底忽然开阔,果然不出所料,井底与一条地下河道相连。 若换过是李建成派来的人,此时定弄不清楚该往地底河道哪一方摸索,但两人既肯定宝库该在无漏寺的地下,方向明确,遂朝那边潜去。 在狭窄崎岖,伸手不见五指的河道潜游摸索近十丈后,徐子陵轻扯沈牧一下,表示不对劲。 沈牧立即会意,因为不是人人都像他们有长时间水内闭气,只靠内呼吸的本领,所以若入口离井底太远,没有道理。 且地底河不断深入下斜,岂非离地愈来愈远。 片刻后两人重在井底冒出头来。 沈牧道:“肯定不在地底河内,因为地下河会因泥土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有些井会忽然干涸,入口当在底部井壁的某一处。” 徐子陵调匀气息道:“由现在开始,我再不靠你什么劳什子的机关学,因为小弟左足踢到的,肯定是入口的机关。” 沈牧大喜道:“不要动!”反身钻回井底去,循徐子陵的脚摸到有问题的一方石块,果然从井壁上突了寸许出来,刚才若非注意力全集中往地底河,该不会大意错过。 沈牧心叫一声老天爷保佑,向半尺见方的石块用力按去。 在两人期待下,“轧轧”声响,在井底的窄长空间份外触耳。 在浮在井水面的徐子陵头顶处,井壁缓缓凹陷下去,露出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沈牧浮起来,喜道:“哈哈,终成功哩!” 徐子陵叹道:“我没有信心。” 沈牧愕然道:“要信心来干吗?入口就在眼前,只要不是没手没脚,就可以爬进去。” 徐子陵哂道:“我不是对宝库没信心,而是对你的机关学没有信心。” 沈牧心情大佳,没暇计较他的揶揄,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刚才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陵少爷,让小弟打头阵吧。” 领先贴壁而上,钻进黑沉沉的小方洞去。 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幸好两人有转外呼吸变内呼吸的“胎息”绝技,索性像在水底内般闭气而行。如此往下膝行十多丈后,沈牧倏地停下得意洋洋的道:“又有一按制钮,兄弟!今趟我没有失威吧?” 徐子陵知他学乖了,不敢错过任何异样的情况,在后面点头道:“你是专家,一切由你决定,不用征询我这外行人的意见。” 沈牧好整以暇地大发议论道:“只是这条花岗石筑成的秘道,已是巧夺天工,当年不知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最难得是牵涉和动用到这么多人,竟能瞒得过杨坚?由此可见杨素当时必是权倾天下。” 说话间,用力把凸出左壁的制钮如法泡制的用力下按。 “轧轧”声再响。 两人身处的一截通道忽然移动起来,带着两人往下滑行。 此一变化大出两人料外,心叫不妥时,壁底下传出滑轮磨擦岗岩的难听的吱吱声,更因窄仅容身的通道大幅限制他适动应变的能力,欲退无从下,惊骇之中,这截忽然变成能活动的通道,带着身不由己的两人往下滑去,且不住加速。 两人心叫我命休矣,“轰”的一声,活动通道在俯冲近二十丈后,不知撞在什么地方,蓦地煞止。 他们却没有通道煞停的好运道,给强猛的冲力撞带至茫茫黑暗中另一空间,身子陵空下跌,蓬蓬两声,分别一头栽进一幅像鱼网般的东西内。 弹起又再跌下,震得两大年轻高手浑身酸麻,晕头转向,不知人间何世。 他们的噩梦尚未完结,网子忽往下堕,疾跌近丈后,随跌势网子往下束收,到跌定的一刻,刚好把两人网个结实,动弹不得,你的头紧贴我的脚。 自出道以来,从未试过窝囊狼狈至乎此等田地。 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绝对黑暗的空间底下响起,淙淙作声。 网子摇摇晃晃下,左旋右转,似永远不会停下来。 沈牧叹道:“我现在才明白鲁大师书中写的什么‘机关之学,心战为主,诡变副之,其他均等而下之’这道理,第一个掣钮安全,教人怎想到第二个掣钮竟是这么娘的一个陷阱。”回音阵阵,可见地穴之广。 徐子陵沉声道:“不要呼吸,这里充满沼气,多吸半口都有问题。” 网子转势已尽,又往反方向转回去,由缓至快。 虚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洞穴中,即使绝代武学大宗师,亦要失去位置方向的感觉。 沈牧道:“你呼吸过吗?否则怎晓得?” 徐子陵苦笑道:“我想试试这空间有否通气口,唉!若我所料不差,刚才像倾倒废物般把我抛进来的,若非如此,地道内就该充满沼气。” 早前在地道内的空气虽然闷浊,却没有能令人中毒致命的沼气。 沈牧道:“唯一的好运道,就是这张网子非是像美人儿军师那张网般以天蚕丝料织成,而是用粗牛筋精制,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已出现朽腐的情况,只要我发神力一挣,保证寸寸碎裂,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怎敢轻举妄动,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寻回刚才的来路,你不是把鲁先生的遗卷反复看过十多遍吗?快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 沈牧道:“小脑袋能想出什么东西来?但小眼睛却可看到很多东西,我随身带有十多把火摺子,全都以防水油布包好,不怕。唉!要不要冒这个险呢?我们的闭气神功绝捱不多久。”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在有沼气的地洞,最忌点火,你的火摺可留待我们自尽时再用吧!今次看来真是一语成谶,分别只在就算我们有锣有鼓可打,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沈牧漫无目的地朝上黑暗投上一眼,笑道:“我们若能重返地面,告诉在朱雀大街行来行去的人,下面有另一个天地,保证没有人肯相信。来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网子终于静止下来。 “嗤嗤”连声。 沈牧一口气发出数十线指风,激撞往四方,射上石壁,沙石碎溅。忽来“当”的一声! 沈牧喜道:“成哩!” 徐子陵亦听出其中一缕指风声音有异,大有可能是触到密封洞口的钢板,否则不会生出金铁类的鸣响。 两人感官何等敏锐,即时把握到钢板的位置。 网子又再见动。 徐子陵宝瓶印气疾发,回撞力带得网子往钢板方向荡过去。 两人同时运劲,果如沈牧所料,网子寸寸碎裂。 凌空提气,借着荡势,沈牧和徐子陵有如脱笼之鸟,灵巧地往钢板所在扑去,成功吸附在钢板两旁凹凸岩石的洞壁处。 徐子陵伸手敲敲钢板,道:“怎样开门?” 沈牧道:“鲁大师在机关学一书开宗明义说过,土木机关乃阴损之学,为积天德,须在绝处予人一线生机,依他这个作风,这地**必有启关之法,问题是我们能否找出来吧!” 徐子陵沉吟道:“要在这么一个宽广不可测的地穴寻找一个按钮,在找到前我们早憋不住气一命呜呼。所以鲁先生若真的留下生路,这个按钮的位置该是可推想出来的。哎?惨啦!” 沈牧虎躯一震,朝漆黑的上方瞧去,点头道:“对!必是在壁顶吊索的地方。唉!适才若不把索网震得粉碎有多好。” 徐子陵腾出右手,发射指风,好半晌才撞上顶壁,“笃”的一声。 两人为之愕然,听回响这里离穴顶的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 但不多,便听到沈牧道:“找到啦!指风撞上去的感觉完全不同,来吧!” 两人同时发力,掌心吐劲,弹离洞壁,往后方上空背撞而去。 倏忽间他们来到地穴中央处,沈牧凌空换气,往上腾升,手中两丈长索挥个笔直,朝目标射去,猛地刺个正着。 若有人在旁观看,必会他们在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连串动作与移位后,仍能分毫不差地找上目标而叹为观止。 在徐子陵只觉是理所当然,猛换一口真气,朝钢板旁的洞壁扑过去。 沈牧就借索拉之力,成功扑附原处。 “轧轧”声再起。 铁板终于重新开启。 两人均有筋疲力竭的感觉,先后爬回洞内,不知是否因他们的重量触动壁底的机关,钢板竟又落下,把洞口封闭。 徐子陵提议道:“我快憋不住气哩!不若先爬回井底,喘顺口气,再回来寻找入口吧!” “好吧。”沈牧点点头,两人忙一先一后往原路爬回去。 先爬下再滑下,终回到井底的入口处,登时惊骇欲绝,因井底的出口竟然已被封闭。 徐子陵一言不发,掉转头再往内爬,若再找不到入口,他们将永远离不开这里。 徐子陵想也不想,向按钮下按。 时间无多,他们的内呼吸再支持不多久,不容他们选择考虑。 这掣钮离刚才他们陷进网内的按钮只有多十步的距离,假若仍是个陷阱,只好怨自己命数该绝。 在两人头皮发麻地期待下,机括声响起,前方一壁凹进去,现出一个方洞。 沈牧从徐子陵旁硬挤过去,斩钉截铁的道:“让我打头阵。” 徐子陵拿他没法,道:“小心点。” 紧跟在沈牧身后钻进去,空间扩阔,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往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 沈牧不能置信的呆瞪光源,缓缓起立,道:“是否因我在黑暗太久,竟然生出错觉。” 徐子陵也站起身,摇头道:“你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光,但绝不是灯光。” 沈牧道:“今趟我们肯定摸对门路。” 第404章 杨公宝藏2 沈牧轻推他肩头道:“进去吧。” 两人再度展开搜索,肯定没有其他制钮后,沈牧叹道:“在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里,有一章专论门环的,启门的手法有十多种。若手法错误,会触动机关,后果难料。” 徐子陵皱眉道:“可有方法去测试这门环正确的开启方法吗?” 沈牧苦笑道:“我不是否天性没兴趣研究机关之学,虽曾多番阅读,仍像水过鸭背,没有什么心得。让我想想看。” 忽然探手拿着钢环。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你想干什么?” 沈牧哈哈笑道:“放心吧。我记起哩,若能把钢环拉出来,那将剩下两种开门的方法试试无碍吧。拉不动再试其他的方法。” 不待徐子陵提供意见,一把将门环拉后,露出连着钢环的钢索。 沈牧喜道:“成功哩!” 徐子陵点头道:“算你有点道行,剩下来的是那两种启门法。” 沈牧慎重的左右手互换,把门环转动。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的”的一声,清脆响亮。 两人凝止下来,把警觉提至巅峰。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还是你行,成哩!” 试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顺着地轨的钢铸滑珠大开方便之门。 另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更觉清新。 沈牧把手一让,躬身道:“陵少请进宝库。” 徐子陵正要跨步入门,忽然机括疾响。 两人同时色变时异变突来。 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似是杂乱无章的从另一端暗黑处疾射而至,破空声带起激厉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填满廊道仅容人立的空间,除非他们能变成纸张般薄,否则休想避过。 此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 唯一躲避之法,就是立即把门关上,躲在门后。就算身手比他们差,只要反应够快,时间上仍能容许。 可是两人早有前科经验,隐隐感到这么容易的方法实不合鲁妙子的风格。明显是他故意在机括声响和钢箭破空而出间留下一线空隙,让人可作出思索和反应,只要不是太愚钝的人,武功上又有一定的功底,肯定可用门挡箭。 但谁敢保证钢门不会因拉扯而再自动关紧,永远不能打开。 这些念头像电光火石般在两人脑海掠过,立即付诸行动。 要一次过格挡十枝这样的劲箭,即使两人同心合力,亦力有不逮。 换过是其他人,没有他们能在如此暗弱光线下视物如白昼的本领,连看清楚劲箭来势也有问题,更遑论挡箭! 徐子陵从沈牧背上爬起来,苦笑道:“下趟记得是右转。” 沈牧一边搓揉麻木不仁的手臂,一边还刀入鞘,目光往地面搜寻,摇头道:“门环我们是转对方向,不过却踏错一步。你看,门后这截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我们不知就里地踏上去,所以引发机关。” 徐子陵生出步步惊心的感觉,叹道:“鲁先生似乎把这地库变成一个机关学的死亡游戏和测试场,异日你若能重返人世,可算满师哩!” 沈牧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我们不但能找得宝库。更可安全回去!”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真古怪,换过其他人如此处处碰壁,必是信心尽失。你反而增加信心,不是古怪是什么。” 沈牧欣然道:“我却认为自己是逢关破关,成绩斐然。里面该是宝库吧。” “嚓!” 沈牧掏出火摺子燃亮,只见长廊尽处是一面布满发射小孔的墙,怕不有三十个以上的箭孔。假若每个箭孔射出一箭,三十多枝那样的劲箭同时发射,那除了以门挡箭外,实再无他法。 两人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沈牧咋舌道:“我们是走运哩!其中一些机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来,否则我们就要如你所说般回到井底敲墙打壁的请凤姐儿来救我们。” 徐子陵亦看得头皮发麻,道:“或者其他箭矢是让另一些的寻宝人消受。这么看,娘该晓得这里的机关布置,否则地上就有射出来的箭矢。” 沈牧点头同意,举起火摺步步为营的深进。 当抵达长廊尽处,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 沈牧喜道:“到啦!” 他们饱受教训,再不敢大意粗心。偏是这截廊道却无惊无险。 穿过廊道后,沈牧高举火摺。两人定睛一看,立时愕然以对。 不是因为地库内太多宝物兵器,而是太少。与他们想象中的杨公宝库,有十万八千里的遥遥距离。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沈牧抓头道:“这是什么一回事?天下闻名的杨公宝库就是这个样子?这批兵器弓箭就算没有生锈,最多只能供数百人用。” 徐子陵把其中一个箱盖揭起,里面全是古玉珍玩一类的东西,看来都价值不菲。 到把十多个箱子逐一看过,沈牧颓然在一个箱子坐下,叹道:“我们若把这十五箱东西运出去,或者可变得比沙天南富有,却绝不能凭它成为天下霸主。照我猜估,这该是杨素抄人家时私自留下的贵重物品。唉!在这等时势,要变卖这批东西,不容易。” 徐子陵在对面的箱子坐下,看着沈牧换过一扇新的火摺道:“邪帝舍利在哪里?” 沈牧一拍额头,叽叽怪笑道:“说得好!这其实是另一种更厉害的心战,换过是别的人,能寻到这里,见到这批宝贝,已欣喜如狂,当自己寻得杨公宝库,而事实上,真正的宝库绝非这个。唉!究竟在哪里呢?” 徐子陵微笑道:“今趟真要考你的功夫。” 沈牧和徐子陵检查过假库的每一寸墙壁后,一无所得地原位坐下。 沈牧叹道:“小弟只剩下一个火摺,烧完就要去拆夜明珠。坦白说,眼前最值钱的该是那十二颗夜明珠,只它们才可当得上奇珍异宝的称号。” 徐子陵道:“真库肯定不在假库之内,假若我们有方法进入箭孔后另藏机关的地方,说不定可找到入真库的通路。” 沈牧一震道:“这么简单的事,为何我却想不到。鲁大师在他的遗卷中曾说过,机关虽可广布不同地方,但必须有个机关室总其成,利用滑轴绞索机括等控制全局,此开彼合比他奶奶的还要复杂。唉!这总机关室在哪里呢?雷老兄若有给我们准备凿石的工具,我们就可找面墙来凿凿看。” 徐子陵哂道:“雷大哥怎想到你的机关学这么窝囊!来吧,我们去研究一下那些箭孔。” “嚓!”火摺燃亮。 沈牧凝坐不动,双目闪闪发亮,烁动着智慧的光芒,正在大动脑筋。 他是不能不用心思索。 由于他们触动机关,水井的原路出口已被封闭。现在即使肯放弃,也没有逃生出路。 只有找到真库,他们才有机会离开。 沈牧忽然弹起,来到徐子陵旁坐下,道:“借手掌来一用。” 徐子陵少时常和他玩这类游戏,摊开右掌道:“火摺顶多可烧半晌辰光,不若我们到门外去借夜明珠的光吧。” 沈牧道:“门忽然关上怎办?” 伸手在他掌上画下个十字。 徐子陵不解道:“这算什么?” 沈牧得意洋洋地道:“鲁师有云,凡在地底建密室,必先定位,定位者定向也。以十字为东西南北,其他可依此十字而立位,尺寸遂能分毫不差。你看吧,进来的廊道和通往假库的廊道若能反向伸延,画罢正好形成一个十字。” 徐子陵点头道:“果然有点功夫,为何刚才却想不到。” 沈牧给他硬揭疮疤,尴尬道:“人在绝境时,自然须挣扎求存。来吧!” 两人回到密布箭孔的墙壁,背后对正长廊和尽端敞开的铁门。 徐子陵笑道:“今次寻宝,确是惊险有趣。若你的启门法不灵光,我们恐怕要为‘人为财死’这老生常谈的谚语,以自身作个永垂不朽的见证。” 沈牧道:“放心吧,除非是石之轩,否则师父怎舍得害死徒弟。我呸!” 用力猛按,墙壁果然应手陷入两寸。 沈牧大喜道:“下面果然有轮轴,现在只要把墙壁托高,可变成活门。我们是龙是蛇,就要看这一铺!” 言罢把两指分两边插进箭孔,运劲上托。 墙壁往上升起,徐子陵忙伸手抓着活壁底部,助沈牧一臂之力。 轴轮滑动的吱吱声中,两人的唯一希望是它乖乖地往上去。 沈牧忽地缩回手指,喝道:“停!” 石门只有一半缩退进顶壁内,徐子陵道:“什么事?” 沈牧犹有余悸道:“够进去便成,还是把活壁还原妥当点。” 徐子陵大表赞成,到两人钻进去后,活壁回落下来,再被推回原位。 黑暗中,两人四处摸索,只是不敢去碰那发箭的机关。 这是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地室,空气流畅,令两人觉得找对地方。 沈牧忽然低呼道:“成哩!这里再有面活壁,我们有救了!” 徐子陵不解道:“推也推不动,怎算是活的?” 沈牧兴奋地解释道:“推不动是因此活壁特别厚重,鲁大师曾提过这一种活门,穿过后该再没有机关设施,这是他的惯技。” 徐子陵奇道:“为何你忽然变得如此精明,竟能发现出这么全无异样的一道活壁,现在是否该合力去推。” 黑暗中,沈牧正对墙壁敲敲打打,摆出副像师父般的款儿,得意道:“这叫福至心灵,又叫垂死挣扎,这一幅活壁质地与别不同,透露出秘密。幸好看不到东西,且心中认定‘十字布局’的存在,这活壁后若有通道,不是刚好与进来的廊道连成一条直线吗?来!你的手按在这里。” 两人四掌按在活壁左方边沿处,心叫老天爷保佑,大喝一声,运劲发力。 活壁纹风不动。 沈牧道:“或者该试推另一边。” 仍是推之不动,毫无反应。 沈牧嚷道:“没可能的,这明明是道活壁。” 徐子陵研究一番,同意道:“这六尺见方的截墙壁确与旁边的墙壁石质有异,会不会有壁锁一类的布置?” 沈牧颓然道:“壁脚墙全给小弟寻遍,仍是一无所获。” 两人摸索着来到对正假库的一块墙壁前,研究半晌,己可肯定这是片活壁,证明徐子陵的推论正确,只是仍是无法开启。 沈牧道:“无论此壁彼壁,都是光光滑滑,就算鲁大师亲临,亦唯有往内推一法,你想到其他方法吗?” 徐子陵笑骂道:“恁多废话。”摸着墙壁去了。 片刻后,徐子陵的声音传回来道:“准备!推!” “卡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 沈牧高呼道:“成哩!待我过来再说。” 来到徐子陵旁,道:“西区该位于无漏寺之下,北区自然应是机关枢钮的开关室。照‘启此关彼’的提示,这两扇活门只能开启其一,当我们进入机开室,便可把所有通道打开,这推论有点道理吧!唉!我受够哩!再不想犯错。” 徐子陵也心大心细,苦笑道:“你的推论似颇有道理。唉!我也受够了!” 沈牧哈哈笑道:“大丈夫马革裹尸,视死如归,我呸!” 就那么以肩头往活壁挥去,“隆隆”声响,活壁往内摇摆,两人立不住脚,朝内倾跌。 “蓬”! 活壁在两人身后关上,竟又“卡嚓”一声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像历史重演般,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沈牧爬起来道:“希望不是另一道箭闸。” 徐子陵借着微弱的清光,细察地面道:“看到吗?地面似是用两种不同深浅的灰砖成的,和刚才的廊道不同。” 沈牧定神一看,喜道:“果然如此我们找对地方哩!” 徐子陵奇道:“若不是你早先频频出错,只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手上有张藏宝图。” 沈牧兴奋道:“事实上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就等若一张寻宝图,只是我看不懂而已!这种地纹布局,已近尾声,即使踏错,只是触动警号,以防有人偷偷进入机关室,把在宝库内的人困死。鲁大师还说这虽是小玩意,却有很大的预防作用。” 徐子陵道:“那应该踏深色的砖,还是浅色的砖?” 沈牧抓头道:“这个他没有说清楚自古成功在尝试,试试看如何?”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一直勇于尝试吗?为何却像要我拿主意的模样。” 沈牧哈哈一笑道:“我在机关学上的信心,早被这里的机关陷阱彻底摧毁,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道,所以今趟由你作出选择。” 徐子陵伸足在深色的砖轻点一下,道:“应是深色的砖有问题,点上去有少许浮动的感觉。” 沈牧道:“那就对哩!当整个人踏上去时,重量会令方砖下沉一、两分,触动警铃。” 徐子陵试举步踏上一方浅色的砖,全神戒备的静立片刻,道:“走吧!” 两人踏着浅色砖步步为营的往前推进,约五十止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门,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两人瞧得眉头大皱。 沈牧见徐子陵往他来疑问的目光,道:“这是鲁大师发明的另一种钮锁,钮制上刻有度数,名为‘天地锁’,什么‘天往左旋,地往右旋’,又什么‘天一地二,天三地四’,看得人头大如斗,不明所以。嘿!幸好面对这天地锁时,我忽然又有点明白。” 徐子陵不解道:“我给你弄糊涂,鲁先生的秘笈不是一本教人如何设置机关的书吗?为何听你的说话,却只像教人如何开门关门,开锁上锁,只像一本教人偷东西的秘笈。” 沈牧坦白招供道:“秘本内确有详列各种机关布置,还有图绘解说,可是那么纸上谈兵,小弟又生性鲁钝,故只能看个一知半解,还不断淡忘,最后索性送给陈老谋这真正的专家去看。今趟最失策是没请他老人家来。” 徐子陵然笑道:“差点给你气死。这或者是最后一关,我们必须想办法解锁破关。” 沈牧露出苦思的神色,道:“锁内的构造非常复杂巧妙,不过却非是无迹可寻,因为当正确的刻数触动锁钮,会发出与别不同的声音,这可是鲁大师自己说的。” 徐子陵道:“这就易办,快动手。” 沈牧蹲下来,缓缓扭动掣钮,念念有辞道:“先试试‘天一地二’,先往左旋,肯是这个刻数。” 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竟发出轻微异响,但若非两人有心留意,必会错过。 第405章 杨公宝藏3 沈牧用力按下,发出“卡”的一声脆响。 沈牧哈哈笑道:“我们终于从小扒手升格为神偷,连这种怪锁也懂得开。” 徐子陵没好气道:“门开后再吹大气吧!” 沈牧又喃喃道:“地往右旋!” 反方向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 沈牧回头紧张的道:“再来估地二该成了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竟来问我?” 沈牧猛一咬牙,续往右转到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 只要不是聋的,就该晓得锁被解开。 沈牧神气地站起身,拂掉身上的尘屑,两手按在门上,用力一推。 钢门应手内移现出一个方广仅十步的小室。 小室中央处有个水井般的设施,井上有个大绞盘,盘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儿臂的铁链。 在几经挫折和苦难后,他们终于闯入闻名天下杨公宝库的机关主控室。 徐子陵和沈牧转动绞盘,盘上的铁链不断增多。另一端显然连系着轮轴一类的布置,只容他们逐分逐寸地把链子绞上来。 “卡”! 链子再绞不动。 沈牧忙把绞柄锁死。 两人你眼望我眼,静心守候。 好半晌后,脚下深处忽然传来如闷雷般“隆隆”异响。 沈牧大喜道:“是水流声!” 徐子陵道:“机关是利用水力发动的。” 沈牧担心地道:“希望石之轩没有在方丈室打坐,否则凭他的功力,地底的震动绝瞒他不过。” 徐子陵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他懂得下来吗?” “轧轧”之声连串响起。 宝库的开关终于启动。 “叮咚,恭喜宿主,开启杨公宝库,得到8000点积分。” 沈牧往门外走去,笑道:“今次学乖啦!先来个一人一颗夜明珠,陵少意下如何?算不上是贪心吧!” 分隔西南轴和东北轴的两扇连锁活壁同时开启,现出通往东区宝库的秘道。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上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阐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摺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两人逐室搜索,为之叹为观止,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锈的特制油布包裹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两人回到石桌坐下时,心中仍震撼不已。 徐子陵赞叹道:“杨素确有眼光,库内的兵器都是上等的优质货。” 沈牧正用神观看绘在石桌面的地图,道:“鲁先生把舍利藏在哪里呢?” 他们虽然没有且更不可能把藏在四座地库的过万个大葙逐一打开,已可肯定邪帝舍利另有秘密收藏点。甚至杨素当年亦不晓得鲁妙子把这魔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偷偷收入库内某处。 徐子陵叹道:“我暂时没精神去想舍利,你看出什么窍妙来。” 沈牧道:“这里共有四条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一座小丘处。” 沈牧指着通往城外秘道和宝库间的一个方格状空间,道:“这看来是另一个地室。” 徐子陵走过来指着通往城外秘道和宝库间的一个方格状空间,道:“这看来是另一个地室。” 沈牧正读至开启地道的方法,道:“先不理其他事,这里有一套封库的方法,可以让我们把位于西南轴的假库和真库分隔开来,就算有人晓得西寄园的入口,亦摸不到这边来。” 徐子陵当然明白他意之所指,一掌朝桌边拍下去,刚想叫绝,面上现出古怪神色。 沈牧讶道:“什么事?” 徐子陵俯身往从地板撑出,承托着石桌的独脚望去。道:“这桌子有点古怪,拍上去时传入手掌的震荡力,似是可以活动的样子。” 沈牧一震道:“莫不是这石桌是环锁的另一变体花招,可以开启某暗格秘牢?” 徐子陵跳起来道:“定是如此!” 双手抓着桌沿,朝上拔起。 桌子应手上升两寸,发出一声轻响。 你眼望我眼下,徐子陵道:“左旋还是右转?该没箭射来吧!” 沈牧唱喏道:“那就来个天旋左转。” 圆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往左旋去。 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现出内里窄小的空间。 徐子陵走到小方洞旁,探头下望,道:“有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沈牧道:“我不敢放手,你打开来看看。” 徐子陵蹲跪探手,忽又把手缩回来,道:“若把盖子打开,石之轩说不定可能感应到。” 徐子陵又伸手下去,不是要把桶盖揭开,而是挽上手中称称,试探桶子的重量。 沈牧见他没有作声,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先把秘洞关上。” 沈牧依言封洞,待一切回复原状,两人重新坐下。 徐子陵道:“桶子最少重百斤。” 沈牧吓了一跳,道:“有这么重?” 徐子陵道:“里面肯定有球状的物体,浸在奇怪的溶液内,这定是令尤鸟倦等人感应不到舍利所在的独门秘法。” 沈牧道:“但刚才为何你神情有异,我还以为是中邪。” 徐子陵道:“和中邪差不多,当我摸上铜罐的挽手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好半晌才消去。” 沈牧打个寒噤道:“这么邪!” 徐子陵道:“现在恐怕快天明了,先决定怎样行动。” 沈牧目光落回桌面的绘图上,道:“另三条地道分别是通往西寄园……哈!这不是沙府吗?又有这么巧的。” 徐子陵笑道:“你若没留书出走,回家倒方便。” 沈牧正研究最后一条地道的出口,皱眉道:“这不是个出口,但却可直通永安渠。” 思索半晌,沈牧断然道:“我留在这里设法弄清楚所有机关布置,麻烦陵少利用永安渠的出口,领占道他们进来,待我们先立于不败之地后,才去想其他伤精神的事。” 沈牧送走徐子陵后,先把东北和西南两区重新分隔,只留下东壁作唯一贯通两区的出入口。为安全计,活壁仍是关闭,只是没有上锁。 接着他朝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走去,依鲁妙子留下的指示开启秘道的隐门,果然如他所料,是另一间相连的密室,另一边才是通往城外秘道的入口。 在火摺光下,在间只有邻库八分之一大的小室放置了大小不一共八个桃木箱,令沈牧好奇心大起,决定先查看箱内的东西,才到秘道的另一端探查情况。 这是他对整个杨公宝库已有较深入的了解,且愈清楚其中的情况,愈为整个底下建构的匠心独运,鬼斧神工而赞叹。 不过若非有当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全力支持筹划,兼且长安又是在兴建中的城市,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地底建一座宝库,谁都办不到。 杨素在这场与杨坚的权力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透过杨广把杨坚害死,杨公宝库备而不用,但随杨素之子杨玄感之死而成为一个谜般的传说。 沈牧打开第一个箱的盖子,里面竟是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拿起一看,只是普通商旅惯穿的服饰,手工质料不见出色,不用说是供杨素紧急时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这家伙确实设想周到。 衣服下赫然有两个面具,只望一眼沈牧已知是出自鲁妙子的妙手,大喜过望,刚好和徐子陵一人一张,比得到整箱黄金更令他欣喜,连忙纳入囊中收藏妥当。 接着把其他箱子逐一打开,两箱是真正价值连城的罕有珍宝,琳琅满目,以沈牧的定力,亦要为之目眩神迷,喜出望外。 另外五箱全是各式兵器,无论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显是杨素珍藏的历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异宝。 沈牧把宝物全都收入囊中,大感不虚此行,心想只要让高占道等人任选其心头所爱,必可教他们欢欣若狂。 “叮咚,恭喜宿主,得到杨公宝藏的宝物,获得9000点积分。” 顺步再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入口,火摺光映照下,两条铁轨延伸而去,轨上停放着十多辆铁制车厢,每车十轮,结构坚固,可盛载重物。 正要提气疾行,到另一端出口看看,忽然“当”的一声,吓得他弹跳起来,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 定下神来,沈牧才想到是有人触动地库的警报系统,首先想到的是进入主控枢纽那铺上深浅不同颜色的廊道,立时大吃一惊,心忖若给人潜入枢纽室,关闭机关,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此时他无暇计较为何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或是什么人会神通广大至此?只知应立即赶到控制室阻止事情的发生。 他展开身法,刹那间来到唯一仍可通到箭室的活壁处,撞壁而入。 下一刻他立在廊道尽处,活壁天衣无缝地关上,身后是有箭孔的墙壁,右方是进入假宝库的入口,正门对着钢闸。 钢闸刚好张开,火摺光进来。 沈牧恍然大悟,警报不是来自通往总枢纽室的廊道,而是来自钢闸之外。 沈牧本仍可来得及退回活壁的另一端,不过活壁移动的声音,会泄露出他绝不愿说出的秘密。只好硬着头皮,卓立廊道尽处,迎接凶多吉少的未来命运。 火摺光下,三个人闪身而入见到沈牧不但没有讶异,带头的更哈哈笑道:“少帅想不到吧!今趟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话的正是齐王李元吉,身后两人分别是带上头罩,一身夜行衣的杨虚彦,另一人则是老朋友南海派的年轻掌门人梅洵。 凭这三个人的实力,他沈牧就算有徐子陵帮手,怕仍是输多蠃少。 到此刻沈牧仍弄不清楚对方怎会掌握到秘道的入口,问题肯定出在他和徐子陵身上,否则李元吉可寻到宝库,至少可找到假库。 沈牧感到自己未必输掉全局,哈哈笑道:“幸会幸会,今次确是狭路相逢,只好来个手底下见真章,看看谁能活着出去。” 杨虚彦沉声道:“徐子陵在哪里?” 沈牧故作惊讶道:“这么说,你们并非见到子陵从井口爬出去才懂得进来啊。” 李元吉微一愕然,道:“先宰掉你也不错。任你们奸比狡狐,也想不到我会使人轮班监听地底的情况。西寄园一向是我疑心的地方,尤其是北井,只是查不到入口,少帅今次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沈牧听他口气,心中一动,猜到李元吉此来极可能是瞒着李渊以至乎李建成,欲把杨公宝库据为己有。所以来的只有三个人,梅洵或许真心助他,杨虚彦肯定别有居心。 同时暗怪自己大意,像长安这种大城,均有监听地底的布置,以防敌人掘地道攻城,所以要监听他们到地下寻宝,现成方便。 李元吉一振手提的裂马枪,豪气干云道:“今晚非是一般的江湖仇杀,没有什么规矩可说的,沈牧你若肯自尽,我李元吉敬你是条汉子,就让你保留全尸。” 沈牧仰天大笑:“废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你在这环境能否使出回马枪,令我一开眼界!” “锵!”长剑离鞘而出。 杨虚彦低叱一声,在李元吉旁抢出,影子剑法全力展开,往沈牧攻来。 梅洵负责高举火摺,在最后方压阵。 受到廊道空间的限制,李元吉他们只能使车轮战***番强攻,看沈牧能支持多久。 沈牧虎背猛撞在箭壁处。 “轰!” 钢闸关闭。 沈牧大喝道:“现在无论是生是死,谁都出不了去。” 梅洵叫道:“没有可能的。” 李元吉把钢门反复研究,仍找不到任何开关钮键,厉声道:“虚彦!绝不能让他走掉。” 此时沈牧和杨虚彦刀来剑往狠拼十多招,互有攻守,谁都占不到上风。 听到李元吉情急下的怒喝,沈牧哈哈笑道:“原来外面再没你的手下,嘿!” 杨虚彦剑光剧盛,登时令他难以续说下去,运刀扫开杨虚彦精妙绝伦的一剑。 李元吉双目精光陡增,提着裂马枪迫近战圈,暴叱如雷,喝道:“虚彦让开!” 杨虚彦应命后撤,李元吉身随枪走,反映着火摺光的枪锋像一道电火般,化为三道神枪虚影,摧枯拉朽般直向长廊尽处的沈牧射去。 沈牧早领教过他的神勇盖世的神枪,本来要躲这一枪并不难,只需退往通往假库的廊道,立可化险为夷。只是他绝不能这做,因为后果会不堪设想。 首先他会失去从活壁这唯一生路逃走的机会,那当然是下下之策,若被李元吉发现真库,他所有努力更尽付东流,还平白便宜了李阀。 其次,如他被李元吉接下来不可阻遏的枪势硬迫得退入宝库,那形势立会逆转,宽敞的空间,将容许梅洵和杨虚彦加入战圈,他沈牧哪还有命。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硬挡李元吉这挟怒而来,势不可挡的一枪。 枪劲把沈牧完全笼罩,来势凌厉无匹,三道枪尖幻影在廊道的空间依循一道充满力学美感的弧线,疾取沈牧胸口要害。 由于枪劲高度集中在裂马枪的锋尖,配合着迅若石火的速度,沈牧想卸劲借力变有所不能,猛喝一声,长剑化九把剑影,先高举过头,再随沈牧标前的势子,直线劈出,正中三道巨大的枪锋。 “呛”! 两人毫无取巧地硬拼一招,均似若触电,分往反方向跌退。 沈牧整条持剑的右臂酸麻起来。 李元吉这一枪是蓄势以发,兼又挟怒出手,确是气势如虹,有横扫千军之勇。兼且长枪最擅攻坚,在廊道狭窄的空间,这优点更是发挥尽致。 沈牧则是在力战杨虚彦之际,仓猝下应变迎敌,依然毫无惧意。 忽然,火摺熄灭,廊道陷进一片黑暗,钢门张开,一道妖娆女子的身影陡然出现。 法驾光临的当然是位居“邪道八大高手”之首的“阴后”祝玉妍,她嘱咐婠婠留守井口,自己则孤身下来,打定主意先收拾沈牧,方理其他的事。 最好是沈牧以为是徐子陵率领手下回来,误会下被她所乘,可省掉不少手脚。 六颗夜明珠是给她以指尖戳碎,好给沈牧一个意外的惊愕,令他措手不及。 岂知钢门打开,欢迎她的竟是凌厉至极的一枪一剑,幸好她亦是蓄势以待,罗袖一挥,搭上李元吉先到的枪锋,天魔功全力展开,硬把裂马枪往横移开,精确无误的撞上杨虚彦的影子剑。 李元吉闷哼一声,难过至极点,就算撞上铜墙铁壁,他也不会这般难受。 第406章 杨公宝藏4 天魔劲令他有力难施,全身虚虚荡荡的,差点就要吐血受伤。 假若他明知对手是“阴后”祝玉妍,反不会这一个照面就吃暗亏。 杨虚彦的影子剑本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没料到李元吉的裂马枪忽地横里撞来,猝不及防下,长剑立被撞歪,整个人亦顿感空空荡荡,接下来的变化全被打乱。 绝对的黑暗中,两边都不晓得对手是谁,只都疑神疑鬼,混乱至极点。 事实上祝玉妍也大吃一惊,判断出在这窄小的空间内,若要杀死这两个神秘敌手,不是办不到,而是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她的感官何等灵敏,侦察到廊内尚有另两个人,还在动手过招,其中一个该是沈牧,在这种形势下,她怎肯冒负伤之险。 李元吉和杨虚彦又重组攻势反击,祝玉妍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是无计可施,只好往后退却。 地库内没有一个人真正明白发生甚事。 梅洵正靠壁站立,闻得刀风之声,觑准把握到的沈牧方位,一枪无声无息地标刺而出。 正暗幸得计,竟然刺在空处,尚未有机会变招,给沈牧重重一剑劈在金枪头上,震得他金枪差些脱手堕地,骇然下往后退去。 门外激战之声逐渐远去,梅洵非是没有还手之力,一来给沈牧抢占主动,二来弄不清楚敌我形势,刚才李元吉还像是吃了点亏,无心恋战下,遂往门外且战且退,心想只要能把守井口,沈牧将插翼难飞,自己犯不着和他在这暗黑中分个生死。 沈牧则心中叫妙,只要迫得梅洵到达通往地底河的秘道,或是返回井口,他就可折返库内,由活壁离开,锁壁后等若把敌人拒诸真库之外,纵然对方再来,也会以为“假库”就是杨公宝藏的真库。更令敌人会认定他从地底河离开。 事情的变化,出乎任何人料想之外。 沈牧潜回沙府,得知徐子陵安然无事,偷偷入房,往枕底一摸,出走的留书仍在,放下一件心事。 此时天已微亮,仍有点飘雪,沈牧索性倒头大睡,听到沙福的惊呼,才醒过来。 一脸喜色的沙福道:“莫爷何时回来的?” 沈牧拥被坐起,道:“昨晚有没有人找我?” 沙福道:“秀芳小姐和青青夫人分别派人来找过你。” 沈牧心忖幸好自己是这副尊容,若戴的是象侯希白般模样的面具,定惹来更多美人青睐,并给人以为是到处留情。 沙福追问道:“莫爷究竟到哪里去,老爷他们还以为你怕给挽留,来个不辞而别。” 沈牧道:“这几天我肯定要趁皇上离城,溜之大吉,大舅爷有没有找我?” 沙福道:“大舅爷昨晚轮值,没有空闲。” 沈牧暗叫谢天谢地,压低声音道:“我昨天黄昏遇上天策府的李靖,给他硬架回府中喝酒,岂知三杯下肚,竟醉得不醒人事,到早先醒来,才匆匆回府,是从后院爬进来的,因大老爷绝不欢喜我和天策府的人来往得这么密,你有什么方法帮我隐瞒?” 沙福眼也不眨地道:“这个容易,府内下人谁不尊敬莫爷,谁不肯为莫爷尽力办事,只要我打点一下,就说莫爷昨晚初更才从秀芳小姐又或青青夫人处回来,包保没人知道。” 沈牧欣然道:“就说是去见秀芳小姐吧,有劳你老人家打点照拂。” 沙福叹道:“这是小事。老爷自从知你要一意离开,很不高兴呢。” 沈牧道:“我只是出去打个转应应命运,有什么大不了。” 沙福压低声音道:“可是有消息说皇上要任命你为御医,莫爷这么走掉,皇上不高兴起来,说不定会怪罪大舅爷。” 沈牧倒没想过这问题,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你叫老爷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入宫向张婕妤禀告陈情,她向皇上说一句话,比任何人说上千句更有用,包保大舅爷不受影响。” 沙福道:“那就要快点。听说皇上今天要起程往终南别宫,说不定会带张贵妃同行。” 沈牧心想杨公宝库的事势将纸包不住火,李渊不因此延迟起行才怪,点头答应。 沙福匆匆离开,为他的谎话圆谎,减去沈牧一件心事。 梳洗妥当,正要出门,婠婠芳驾光临,见到沈牧神态安详,像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留在房内,难掩惊讶神色。 沈牧亦想弄清楚她们和李元吉间发生过什么事,在一旁坐下道:“亏你还有面来见我。” 婠婠在床沿坐下,幽幽怨怨,楚楚可怜地道:“你怎能怪人家,食言的是你,迫不得已下,我们只有采取自保的手段。” 沈牧摊手道:“好啦!现在来个一拍两散,你没有舍利,我失去宝藏,唯一可庆幸的是仍可吃饭走路。” 婠婠“噗哧”娇笑道:“你该多谢我们才对,你的所谓秘密行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如非祝师刚好进入宝库,引开李元吉,谅你沈牧插翼难飞。” 接着摊开手掌道:“拿来!” 沈牧心中暗凛,婠婠方面肯定有人潜在李阀之内,才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库内的情况,并晓得他从地底河“逃生”,皱眉道:“你以为舍利在我手上吗?” 婠婠道:“你们两人在李元吉寻得入口前,有足够时间把宝库倒翻过来看,我们见到子陵时,他穿的是紧身水靠,没有可能把舍利藏在身上。既然不在他处,当然在你那里。” 沈牧洒然笑道:“若非看在你仍能装神弄鬼份上,真不愿再和你交易。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今晚戌时初在外宾馆见吧!” 婠婠还要说话,足音传来。 沈牧向婠婠眨眨眼腈,迎出小厅去。 下人来报,可达志在东厅等待他。沈牧早猜到他会闻风而至,欣然去了。 沈牧在可达志旁坐下,苦笑道:“你这么大清早来找小弟,不怕启人疑虑吗?” 可达志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连可某也不得不佩服少帅神通广大,现在宫内盛传少帅已葬身宝库里的沼气洞内,只徐子陵安然逃脱,怎想得到少帅不但仍活得好好的,还似刚睡醒气力,春风满面的样子。” 沈牧道:“没点道行,怎到江湖来混?” 可达志道:“少帅当然有高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道行,只是言帅担心,你们可能来不及带走舍利。” 沈牧扬眉哈哈一笑,道:“有人在库内找到舍利吗?” 顺手掏出夜明珠,虽不能象先前于地库的暗黑中光芒绽射的辉煌情景,但任谁都可一眼判断此乃稀世奇珍,实事胜于雄辩,可达志登时哑口无言。 沈牧把夜明珠纳回怀内,道:“可兄请回去通知言帅,交易如期在今晚进行,千万别耍花样,否则他杀掉我们都得不到圣舍利,何况我沈牧更非可欺之辈。小弟现正百废待举,要立即去办的事多不胜数,恕小弟失陪。” 可达志长身而起,双目精光闪闪地打量沈牧,讶道:“少帅似乎对宝库得而复失并不在意,究竟是什么回事?” 沈牧陪他站起来,神秘兮兮道:“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有钱自能使得鬼推磨,可兄对敝国的谚语这么熟悉,当明白这两句话的含意。” 可达志拿他没法,一知半解地离开。 正要出门,沙福来道:“李靖将军来哩!他说想看看你宿酒醒后,有没有头痛。我不敢让老爷小姐晓得,请他到外院的小厅候莫爷大驾?” 沈牧暗赞李靖机灵,顺着沙福的口气助他圆谎,令胡诌出来的假话变得天衣无缝,匆匆往见,心知肚明这一关比可达志那一关更难过。 李靖用神瞧着沈牧好半晌后,道:“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沈牧道:“我们运气欠佳,被李元吉的人监听到在地库内的活动,所以……” 李靖打断他,道:“你说的现在全城皆知,我想问的是你既被迫逃进地底的沼洞去,为何又这么轻松出现在这里,这比见不到你更令人感意外。” 沈牧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我的闭气神功虽练得不错,但仍不可永无休止地涯下去,只好顺着地底河拼命游。哈,岂知竟能从城外一个小湖钻出来。” 李靖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还是无法判断他说话的真伪,兼且两人关系微妙,若他迫得沈牧太紧,沈牧大有可能翻脸。一阵沉默后,李靖叹道:“为何你好像并不因失去宝库而有半点失望?” 沈牧微笑道:“不是得,就是失。坦白说库内的东西除那几箱珠宝还可以买几个子儿外,生绣的兵器送给我也嫌占地方。他奶奶的杨公宝库,竟是这么一回事。” 李靖道:“天亮前皇上亲率秦王,齐王和十多名高手入内,本意是要把你们生擒,岂知你已从地底沼洞逃走,沼气还不断涌入库内。皇上立即命人遍搜库内,终在其中一箱珍宝下发现启下层真宝库的机关,发现一批可装配一个千人队的兵器甲胄。” 沈牧适才暗松一口气,心道好险,也像徐子陵般想到如果先一步发现下层宝库的是他们,肯定会被鲁妙子和杨素愚弄了。 李靖续道:“现在宝库内的情况被列作最高机密,待封好通往沼洞的入口,抽尽沼气,我们会派人下去彻底搜查,看看可否找得邪帝舍利,再交由师小姐送返静斋,免留后患。” 沈牧至此才晓得师妃暄已把邪帝舍利一事告知李世民,在现今的情况下,李世民自然要如实禀上李渊。 沈牧却暗叫不妙,假若赵德言和可达志认定他们手上没有邪帝舍利,今晚的刺香大计如何进行。 敌人只会将计就计,布局全力将他们击杀。可达志这小子真阴险,还诈傻扮懵,诱自己去骗他。 李靖此时对沈牧没有进入真正的宝藏一事深信不疑,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不忍,道:“佛家有言,每个人自身都是个宝库,只要懂得取用,可终生受益无穷,天数有定,非是人力所能强求。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牧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枯涩的笑容,装出心灰意冷、萎靡不振的模样,叹道:“我现在只想速离长安,以后都不再回来。” …… 沈牧现在不但是长安名人,更是皇宫熟客,首次独赴皇宫,不用报上大名,守卫已把他认出来,还特别请出负责朱门的兵尉级将官,来招呼沈牧,令他受宠若惊。 横贯广场上,春狩的队伍整装待发,除健马偶尔发出呼啸外,数千人不作一声,也没有人露出不耐烦或散漫的等待神色,也可见人马训练精良,不愧大唐雄师。 比起彭梁所谓受过几天训练的乌合之众,确是天壤之别。在少帅军内,只有宣永的部队算得上是精锐。希望在他离开后,虚行之,宣永等能好好把握这段太平日子,提升少帅军的素质和作战能力。 左思右想间,领路的外城卫依规矩地把他交给承天门的郎将。郎将知他不但是常何的老朋友,更是皇上和二贵妃身边的红人,自然敬礼有加,亲自领他往内谒见张婕妤。 忽然迎头一人声势浩大地朝他走过来,沈牧尚未弄清楚是什么一回事,郎将慌忙把他扯到一旁,道:“皇上驾到,快跪下。” 依皇宫规矩:凡把守城门城楼的侍卫,即使见皇帝,只需致敬而不用施跪礼,但若像这么在路上遇上,不但要避道,更要跪地垂首,不准平视直望。 轩昂的开路队伍过后,李渊的声音在沈牧身前响起道:“停下!” 有人立即领命喝停,从兵猛一踏步,忽然而止,整齐划一。 李渊讶道:“这位不是莫先生吗?请立即起来,先生是我大唐的贵宾,不用执君臣之礼。” 沈牧装作慌慌张张站起来,目光一扫,发觉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在他左右,后面还有一群大臣,包括他的老朋友刘政会,其他尚有裴寂、刘静、肖禹、陈叔达、封德彝等近臣,看来刚开过紧急会议,刻下正往广场,与春狩的队伍会合,出发往终南别宫。 不由心中叫好,这么恰逢其会的现身,除知情者如李世民外,谁都不会怀疑他是沈牧的化身。因为在李渊等的猜测内,就算他能侥幸生离沼洞,也绝无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李建成视他为己系的人,开口帮他说话道:“莫先生这些天来,四处奔波,忙于济事,太辛苦了。” 沈牧打蛇随棍上,躬身道:“谢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关心,小人今次入宫,是想看看张夫人调养的情况,顺道辞行。” 李渊愕然道:“莫先生即将远行吗?” 沈牧忙把李建成拉下水,道:“小人曾向太子殿下禀告,因小人命有克星,三十岁前,不宜在任何地方长久停留,所以这几天就会离开长安,到别处历练。此乃家叔吩咐,小人不敢违命。” 李渊朝李建成瞧去,李建成心中暗惊,偏是确有此事,无奈下道:“莫先生曾向王儿提过此事,只是没想过先生这么快便要起行,故没向王父禀报。” 李渊也拿他没法,只好道:“莫先生今年贵庚?” 沈牧硬着头皮道:“小人今年二十八岁。” 若非有李渊在,群臣和众兵保证哗然起哄,因他的样子横看竖看也超过三十五岁。 李渊道:“莫先生原来这么年轻,那即是尚有两年四处游历济世的时光。令叔乃高人异士,即然有此严命,背后必有深意。两年后先生云游而回,朕必不会薄待你,起驾!” …… 张婕妤今天的心情不佳,原来李渊本答应带她和尹德妃同赴终南别宫,岂知今早临时变主意,命两个爱妃留在长安。 见张婕妤前,郑公公再三对沈牧提出警告,若无必要,最好改天才入宫求见。更暗示说如非看在沈牧份上,绝不肯通传。否则张婕妤一旦迁怒于他,郑公公就要倒足霉头。 沈牧听他说得这般严重,亦想打退堂鼓。不过记起常何说的“张婕妤一句话得上李建成十句话”,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张婕妤,因为郑公公被迁怒事小,迁怒于常何和沙家则事大。权衡轻重下,怎都要冒这个险。 等了片刻,郑公公来到外厅道:“夫人确对先生另眼相看,知是先生来,所有事都暂且抛开,要先见先生。” 沈牧很想问张婕妤究竟抛开了什么事?却知这般问于礼不合,只好旁敲侧击道:“夫人的气平了吗?” 郑公公惶恐道:“她刚摔碎一个皇上送她的大食国花瓶,还不准人收拾,你说她的气平了吗?” 沈牧差点掉头要走,只是既已通传,变得势成骑虎,心想在这种情况下说自己要离开长安,她能有什么反应呢? 郑公公道:“来吧!勿要让夫人久等。” 沈牧脑海中只有“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头皮发麻地进入内院。 张婕妤接见他的书斋显然非是她摔东西泄愤之处,地板干干净净的,左右侍候的婢子人人心惊肉跳的垂首肃立,唯一敢望的东西就是地板。 第407章 狩猎 张婕妤气鼓鼓地坐在太师椅内,对沈牧勉强点头,冷冷道:“先生请坐。” 沈牧空有雄辩滔滔之才,但在这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乖乖在她对面坐下。 张婕妤望往窗外,忽然叹一口气,声音转柔,以仍带有僵硬冰冷味道的语气道:“先生没有随皇上到终南山吗?” 沈牧差点冲口而出说“张娘娘在这,小人怎敢远离”,幸好想到说完这两句漂亮的拍马屁大话后,辞行的话怎再说得出口,只好摇摇头。 张婕妤秀眉一皱,冷冷道:“先生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旋又觉得自己对这救命恩人语气重了,歉然道:“先生勿要见怪,我心情不好。” 沈牧苦笑道:“小人正因见夫人今天心情欠佳,本有事情奉禀,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张婕妤微感愕然,目光移往郑公公去,后者立即垂下目光。张婕妤娇叱道:“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我要单独和先生说话。”郑公公等能离开这,都不知多么感激沈牧的带挈,忙作鸟兽散。 到斋内只剩两人,张婕妤离开座椅,一手按桌,带怒道:“莫先生你来给人家评评理,那董妃算什么东西,皇上竟舍我和尹德妃独带她往终南去,不分尊卑先后,天下间哪有如此不公平不合理的事。”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始知原来如此。不过张婕妤虽显出她泼辣的一面,却仍是姿色可观,另有一番美人娇嗔的动人神态。不问可知,李渊要把两位宠妃留在宫内,是为她们的安全着想,让董淑妮同行,极可能是因洞悉她与杨虚彦的关系。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就要李渊本人才知道。 张婕妤愈说愈气,秀目通红,狠狠道:“秦王把这狐狸精从洛阳带回来,我和尹德妃早猜到他是不安好心,想迷惑皇上,实在太可恶啦!” 沈牧怕她哭将起来,那就更难收拾,辞行的话还如何说出口,忙道:“娘娘请息怒,小人有另一番见解。” 张婕妤讶道:“什么见解?” 沈牧胡诌道:“小人刚才入宫,路上遇上皇上,当时尚有太子殿下在旁,小人说是要入宫见夫人,皇上露出非常关切夫人的神色,还千叮万嘱小人要好好侍候夫人,有太子殿下为证。”他虽然蓄意夸大,但肯定李建成不会揭穿他。 张婕妤最怕是失宠,闻言半信半疑道:“皇上真的仍关心我,那为什么起程也不来向我道别。” 沈牧现在几可肯定张婕妤非是阴癸派的卧底,因为她的妒忌和诉苦无不出自肺腑,绝非作伪,遂加重语气道:“假如小人没有猜错,皇上是怕见到夫人后会舍不得离开,又或忍不住要带夫人同赴终南,至于原因在哪儿,就非小人所知。” 接着压低声音道:“小人最擅观人之道,嘿!望闻问切的‘望’就是指此。皇上因有心事,以至肝火上升,两颧带赤,此行到终南非像表面般简单,且肯定牵涉到非常机密的事,夫人自己心内知道便成,千万别透露给任何人晓得,包括尹德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内。否则难保皇上会真的不高兴。” 张婕妤露出凝重的神色,神不守舍的坐回椅内,点头道:“给先生这么说起,我也觉得皇上这几天行为古怪,好像心事重重。忽然又吩咐刘政会把左右两宫通往正宫的侧门封闭,忽然又召太子秦王等人去说话。最奇怪是把玄武门总卫所交由裴寂负全责,建成太子只能管城防,都是不合情理的安排。” 沈牧暗骂李渊打草惊蛇,不过在他沈牧的立场来说,真是管他娘的屁事。 张婕妤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现在我的心舒服多哩!先生不但懂医病,还懂安人家的心。先生此来究竟有什么事呢?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会给先生尽心办好。” 沈牧暗松一口气,施尽浑身解数后,终争到一个说话的良机。 李渊的春狩队伍浩浩荡荡的驰出朱雀大门,进入朱雀大街,庶民夹道欢送,鞭爆响个不绝,气氛热烈。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宗室对游猎钟爱者大不乏人,每个王朝都指定某一范围为皇家苑囿,闲人不准在区内狩猎。 终南山就是大唐王朝入主长安后选定的游猎区。 与游猎有关的历史变故不胜枚举,远古夏朝的天子太康,因沉迷狩猎,被东夷族的首领后羿趁他出猎发动叛变,自己登上皇座。不过后羿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亦迷于游猎而不理国务,落得与太康同一悲惨下场。 周朝更专门制定射礼和田猎的制度,把游猎提升为国家大事,至乎以之作为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 很多有为的君主,都是游猎迷,例如战国时曾荣登霸主的楚庄王,汉朝的汉武帝,三国的曹操,不过最荒谬的是魏明帝,竟在洛场东面的荥阳设禁苑,广达千余里,在其内养虎六百、狼三百、狐狸一万,其他飞禽走兽更是不计其数,又不准当地百姓伤害苑的猛兽,猛兽遂四处伤人,弄得居民饱受其害。非但使人有苛政猛于虎的悲叹,苛政还直接与猛虎恶兽扯上关系。 李阀继承田猎的传统,视此为国家兴旺的象微,田猎和美人,是李渊两大乐此不疲的嗜好。不过今趟田猎关乎到正道与魔门的斗争,前朝和新朝的倾轧,自是乐趣大减。 沈牧跟在队尾离宫,朝北里走去。心内不无感慨,旋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要见的人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媛的尚秀芳,即使她昨晚没遣人来找他,他亦感到有必要向她辞行。 沈牧心内矛盾得要命,既想见到尚秀芳,迷醉在她动人的风情娇态内,忘神人世间丑恶的一面。却又隐隐感到自己在玩火,一个不好,会有“焚身”之患。 蹄声轰鸣。 一辆马车从皇城朱雀大门驰出,前后各有八名禁卫护驾,到沈牧旁倏然而止,秀宁公主的声音从低垂的窗帘传来道∶“莫先生到哪儿去,可否让秀宁送你一程呢?” 身处通衢大道,别无选择下,沈牧只好登上马车,面对另一个他既想见又不愿见的人。 车厢宽敞,只在两端各设座位,沈牧本要在另一端对坐,李秀宁低声道:“坐到我身边来,方便说话,你要去哪里?” 沈牧不想她晓得自己是去找尚秀芳,随口道:“我要到北里的六福赌馆。”暗忖在六福只要走过斜对面,就是上林苑。 李秀宁吩咐手下后,轻扭细腰,别过俏脸凝视他道:“秀宁还以为你昨晚难逃灾难,到过下面的都认为你在沼洞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人家正为你担心,竟忽然收到你去见张婕妤的消息。” 沈牧伸个懒腰,舒服的挨往背后的软枕,微笑道:“我什么场面未见过,一个沼洞难不到我的。” 李秀宁讶道:“看你的样子,似并没有失去宝藏而失望,唉!你脑袋的构造是否和常人不同呢?” 沈牧迎上她的美目,低声音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去为宝库烦恼。更多谢公主关心,那消息公主是从何处得来的?” 消息是指师妃暄请出宁道奇来对付沈牧一事。 李秀宁垂首道:“是柴绍从二王兄处听回来的。你和徐子陵武功虽高,恐怕仍非宁道奇的对手。” 沈牧心中思量,假若李世民是故意让柴绍告诉李秀宁,再由李秀宁通知他们,以离间徐子陵和师妃暄的关系,那李世民的心计就太厉害了。 李秀宁又往他望来,秀眸射出焦急不安的神色,道:“现在既然失去宝库,少帅是否考虑退出逐鹿?” 沈牧苦笑道:“我不想骗公主,事实上我再没有退出的可能,一是把我杀死,否则我定会为目标竭尽全力。” 李秀宁平静下来,显然对他终于死心,目光往前望去,点头道:“人各有志,秀宁也不能相强。” 马车停下。 沈牧心中暗叹,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李秀宁以朋友的身份交谈,下趟见面,将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低声道:“公主珍重。” 推门下车去了。 沈牧抵达上林苑,报上来意,把门的大汉认得他是当今炙手可热的红人莫神医,客气得不得了。 其中一汉领他往尚秀芳的临时香居,还通风报讯道:“可达志大爷刚来求见小姐,现在尚未离开,莫爷或要稍候片刻。” 沈牧暗忖哪里有美女,哪里就可见到可达志的踪影,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可达志有可令任何美女倾心迷醉的魅力。 到达尚秀芳的别院,汉子把责任交给尚秀芳的婢女,由她招呼沈牧。 沈牧到厢厅坐下,等了近半个时辰,仍未被美人召见,不耐烦起来,想走时却被婢女拦着,惶恐道:“莫先生请待片刻,让小婢再去通传。” 见到小婢慌张惧怕的样子,沈牧只好按捺下心头闷火,再次安坐。 他倒非因觉得被冷落而使性子要走,而是时间宝贵,他还要去见青青看这与他关系微妙的女子因何事屡次找他。 岂知再等整刻钟,尚秀芳仍未出现,沈牧再没耐性呆等下去,对婢子道:“我待会儿再来吧!” 婢子骇然道:“小姐吩咐,要无论如何也把先生留下,她……” 沈牧微笑道:“是我无论如何要走,不关你的事。只要姐姐你如实报上,小姐是不会怪你的。”言罢洒然去了。 沈牧来到风雅阁,立即被请到青青的香居。 见到他,青青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你终于来哩!” 沈牧大讶道:“夫人这么急欲见小人,又不是痛症发作,究竟是什么事呢?” 青青先命其他人退出厅外,捧来一个锦盒,放在桌上,含笑把锦盒打开,内中有一卷帛书似的东西,柔声道:“这本来是展示在街头的皇榜重金悬赏,我派人偷摘下来,先生自己打开看吧!” 沈牧叹道:“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这么值钱?夫人真厉害。你是什么时候生疑的?” 青青把玉手穿入他臂弯,另一只手把锦盒掩上,挽着他直入闺房,在一角长椅并排坐下,欣然道:“第一趟见到你,我感到眼神似曾相识,最奇怪是你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语语中的。本来仍想不到会是你,幸好齐王告诉我你们潜来长安,只是苦于无法找到你们,几件事合起来,我还不生疑吗。后来更从齐王处晓得你们有易容之法,到大年夜廷宴那晚你和子陵俩个站在一起,虽比以前更神气许多,但人家仍能一眼把你们辨认出来。” 沈牧迎上他的目光,心中涌起亲切温馨的感受,但决不涉及男女私情,缓缓把面具揭开除下。 青青双目一红,垂下首,轻轻道:“你们真的不怪我以怨报恩?” 沈牧心道他和徐子陵早把她忘掉,还有什么恩恩怨怨!当然不会说出来,微笑道:“青姐只是下不了台阶吗?我们从没有怪青姐。” 青青回复生气,艳光绽放,喜孜孜地道:“当我看到榜文,知道你就是名震天下的‘少帅’,我和喜儿都开心的睡不着觉,又不敢跟别人说,更为你们担心。” 沈牧奇道:“你不时去看城内的皇榜吗?” 青青噗哧娇笑道:“是从不会去看。只是听齐王提起你们,人家立即感到说得是你们,当年你们年轻小,但我和喜儿晓得你们非是池中之物,只没想过会变成家喻户晓的大英雄而已,子陵呢?” 沈牧道:“他很好,我曾向他提起遇上你们,顺便问一句,喜儿是否和可达志那小子搭上?” 青青神色一暗道:“我们这些以卖笑为生的女子,有什么和谁搭上的,可达志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纵使心中不愿,仍不敢开罪他吧。” 沈牧乘机问道:“喜儿是否认识一个叫查杰的后生小子?” 青青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沈牧笑道:“查杰是我的朋友,这小子相当不错。” 青青掩口娇笑,回复青楼女子的本色,半边娇躯挨过来,凑到他耳边道:“少帅想当媒人吗?不过喜儿未必愿意呢。喜儿有点像当年的我,很容易对好看的男人生情,又易于轻信人,自己怎么说都改不了,她对查杰该是有好感!不过这几天她只把可达志挂在口边,我劝她不听只好由她去碰钉子。” 在现今的情况下,查杰亦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沈牧只好岔开道:“青姐现在最为着名的青楼老板娘,结交的全是权贵中人,我和小陵都非常欣慰,这几天我们会离开长安,有机会再回来探望姐姐。” 青青道:“姐姐明白你们的处境,我真的以你们为荣,齐王那么自视至高的人,提起你们时亦不得不承认你们是最难缠的对手,噢!你们准备何时离开?” 沈牧感到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坦白道:“快则今晚,慢则明朝,要视情况发展而定。” 青青失望道:“那我和喜儿不是没有时间侍候你们。” 沈牧吓了一跳,忙道:“我们姐弟之情,有别寻常,何来什么侍候?” 青青微一错愕,旋又欣悦道:“青青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其他的男人,无论口上说得多么漂亮,说到底仍是对我们的身体感到最大的兴趣。喜儿不知到了哪里去了,知道错过与你见面的机会,她会很失望的。” 沈牧把面具戴好,长身而起道:“此地一别,未知何时才是再见之期,青姐好好保重。” 青青猛地扯着他衣袖,站起来道:“差一点忘记告诉你,齐王离京到终南山狩猎只是个幌子,事实上他出城后掉转头便溜回来,为的是要在暗中谋算你们。” 沈牧心忖这才合理,与青青欣然道别后离开,踏出风雅阁,他整个人轻松起来,斗志昂扬。 第408章 雪夜 蹄声轰鸣。 沈牧心中暗叹,停下步来。 可达志和十多骑突厥骑士,驰至他旁勒马停下,微笑道:“神医请上马。” 沈牧不悦道:“老子现在没空,有什么事留到今晚再说吧!” 心中暗懔,可达志像随时可找到他的样子,肯定是一直有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而他们更有一套在城内特别的通信方法,所以才有现在般被截街头的情况发生。 可达志跳下马来,保持笑容地客气道:“莫先生万勿误会,可某只是想了解一下先生在何处发现圣舍利,假若先生不愿向言帅解释,我们可找个地方说话,一买一卖,讲的是公平交易,先生应解去我们的疑窦。” 沈牧当然晓得此刻动手对他毫无益处,还会牵连常何和沙家,拿他没法,只好道:“横竖小弟正饿着肚子,可兄有什么提议。” 可达志道:“福聚楼今天开张营业,可某特别在那里定下台子,好和先生饮酒谈心,先生请!” 沈牧生出被押解重犯的感觉,无奈上马。 沈牧正凭窗下望,赫然见到徐子陵的雍秦正和一个中年儒士乘艇而过,心内的震骇是非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他直觉感道此人正是石之轩,幸好可达志坐的位置看不道河内的情景。 小艇在桥底停下。 为怕惹人注目,可达志的手下在门外散去,没有跟到二楼来。 楼上闹哄哄一片,坐满客人,其中一桌是李密和晁公错,只看李密没被邀往春狩,可想见他在李阀眼中的地位。 可达志遣走伙计,向沈牧道:“对可某先前的问题,先生有什么话要说的呢?” 可达志摆明是一言不合,就揭破他的身份,免得他有机会逃离长安。 沈牧从容一笑,压低声音道:“敢问可兄,若我真的是从沼洞逃生,现在能否和你坐这里喝酒聊天呢?咦!又下大雪哩!” 可达志往窗外望去,一片片的雪花从天上降下,来势比以往大雪更来势凌厉。 可达志凝望窗外,缓缓道:“大雪总令我想起塞外的风沙,人世间令我心动的事数不出多少件;可是我却会对着一团龙卷风下跪,为裂破沙原上空的霹雳电闪热血沸腾。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人是那么渺小。这番心事我尚是首次向人透露,因为阁下不但有资格作本人的敌手,更是个值得尊敬的硬汉子。” 沈牧微笑道:“原来可兄的饮酒谈心不是说着玩的,让小弟敬你一杯。” 两人欣然举杯相碰,饮至滴酒不剩,相视一笑,气氛表面融洽无间,轰然对饮,意态豪雄,不但旁人侧目,惹得李密、晁公错等也朝他们瞧来。 沈牧暂得可达志的照拂,并不把任何人的注意眼光放在心上。 可达志凑近少许,低声道:“我曾到下面看过,要从那沼洞逃生似近乎神迹,若非有此了解,少帅以为小弟仍有耐性在这里跟你喝酒谈心吗?” 沈牧微笑道:“你倒够坦白,我也就长话短说,我敢以人格担保,今晚带来的是千真万确的邪帝舍利,这种异宝岂是常物,想鱼目混珠只是笑话。” 可达志双目精芒剧盛,沉声道:“如何可保证阁下不会爽约?” 沈牧傲然道:“我沈牧两个字就是保证,否则我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但你们勿要食言,如若既不肯救人,又要夺宝,甚至连我们都要干掉,我会教你们非常后悔。” 可达志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意,冷笑道:“舍利既在你们手上,主动亦由你们掌握,我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兄弟放心吧!” 沈牧装作漫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往跃马桥下,蒙蒙大雪中,小艇艇尾从桥底下露出小截。 沈牧伏在远方一座高楼的瓦顶,任由雪花无休止的盖往他身上,心内的震骇难以形容。 他本意是要看看石之轩会否跟在徐子陵身后,故意延迟进入云帅院宅,岂知不到一刻钟,四方八面同时现出敌踪,人数达百人之众,埋伏在附近宅院的瓦顶街巷,将云帅的秘巢重重围困。 他认得的除李元吉、梅洵、宇文宝外,尚有晁公错、李密、王伯当、“陇西派”的掌门金大椿。 他伏身处恰好在李密、王伯当等十多人的后方,想闯入屋内与徐子陵会合已是非常困难,更遑论为徐子陵打开一道缺口。 但他并没有因敌我悬殊而惊慌失措,他的心静如水,缓缓脱掉外袍,除下面具,把长剑缓缓抽出。 雪下得更大更密。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 沈牧无暇去想生死未卜的云帅,只希望在屋内把徐子陵缠着的不是石之轩,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他两兄弟的忌辰。 沈牧则直赴瓦缘,长剑疾挥,狠狠砍中李元吉刺来的裂马枪头,还大笑道:“齐王请回吧!” 李元吉被逼得连人带枪往下堕跌,偏是无可奈何。 晁公错凌空而来。飞临两人上方。 徐子陵和沈牧同时出击,双拳一刀,就算是来的是宁道奇亦难以讨好,何况是晁公错,与徐子陵的双拳硬拼一掌后,便借力飞开,否则沈牧的长剑大有可能把他的头斩下来。 两人肩头猛撞,借力腾飞,飞过众人头顶,竟朝相反的方向逸去。 这一着又是大出众人料外,一时间都不知追赶谁才对。 李元吉大喝道:“追!” 带头往沈牧追去。 杨虚彦这才赶至,展开幻魔身法,倏忽间赶到徐子陵背后两丈许处。 形势乱成一片。 片刻后徐子陵和沈牧分别绕了大半个圈,竟又走在一块,前方就是跃马桥。 追的两人最近的就是杨虚彦,接着是晁公错、李元吉、李密和梅洵。 此时天已尽黑,不过杨虚彦等追兵都有把握可在短时间内赶上两人,不容他们脱身溜掉。 敌人愈追愈近,两人同声发喊,从瓦顶跃往地上,肩头再碰,速度陡增,拔身而起,往永安渠水投去。 “咕咚”两声,齐齐没入黑沉沉的河水去。 秘道出口关上后,两人离开浸在渠水的截斜道,各自挨墙坐下。 沈牧以屈曲的膝盖把右手承托,喘着气道:“今晚糟糕透顶,我还向可达志那小子夸下海口,今晚不去赴约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唉!做猪做狗还是小事,希望云老哥他吉人天相,逃走成功就好啦!好了,我们走吧。” 比诸前两夜新春佳节的情景,长安城今晚有另一番不同的热闹。 永安渠两端出城的水闸落下,沿岸灯火烛天,映得渠内的游鱼清晰可见,漫空降下的雪花,反映着火把与风灯的光芒,虽比不上烟花的缤纷灿烂,其壮观和规模却远非过眼即消的烟花所能比拟。 两岸尽是李元吉的手下和长林军,李建成亦被惊动亲来主持搜河行动,最不愿意参与的可达志在别无选择下,被迫陪在李建成身旁,还要担心两人被困在河内,不可能践约。 换上水靠的长林军逐段河道的在水下进行搜索,泊在岸旁的船只全被驱走无一幸免。 由于李元吉肯定两人并未离开永安渠,所以搜索的行动谨慎而有耐性,封锁附近一带的街巷,高处满布箭手。 城内唐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条贯通南北的大渠间,反便宜了从秘道出城,再潜返城内的沈牧和徐子陵。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外宾馆后院邻近一座不知哪位达官贵人的豪宅顶上,隔远窥探外宾馆四周的形势动静。 沈牧把装载邪帝舍利的铜罐放在屋背处,低声道:“这东西真邪门,带着它不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徐子陵正凝神远眺,道:“若我所料无误,祝妖妇和妖女该躲在某处,试图在我们进入外宾馆前先来个拦途截劫。” 沈牧笑道:“她们或会以为舍利不在我们手上,又或我们仍给困在河底下。就算没有以上这些错误判断,至少认定我们会把雷老哥辛辛苦苦地抬着来,以至计算和部署失误。”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今次的寻宝是阴差阳错占尽便宜,去吧!” 两人腾身而起,流星般射往长街,几个起落来到外宾馆后院墙外,一个翻身,毫不停留的在院落内安然落下。 赵德言长笑声起,现身在小楼门外台阶处,施礼道:“两位果然是信人,赵某佩服至极,只不知雷先生大驾何在?” 沈牧把铜罐放在脚前,双手环抱,悠然道:“此事稍后再说,国师可否把能解‘七针制神’毒刑的高人,请出来一见,以安我们的心?” 整座外宾馆没半点灯火,加上不住降下的雪花,更添肃杀荒寒、危机四伏的感觉。 赵德言上下打量徐子陵,不慌不忙道:“这个没有问题,只要验明舍利真伪,自会把人请出来让两位过目。” 背后康鞘利的声音传来道:“圣舍利肯定是假的,否则就不用以铜罐遮藏,又不把雷九指带来了。” 沈牧头也不回,哈哈笑道:“是真是伪,立即可以证明。问题是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否则为何把人请出来见个面亦推三搪四。” 赵德言哑然冷笑道:“我赵德言纵横天下之时,你们仍未投胎转世,现今竟敢前来骗我,今趟要教你们来得去不得。” 话尚未完,后方和小楼涌出十多名突厥高手,把两人重重围困。 沈牧和徐子陵却仍是从容自若,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令赵德言大感难解,隐隐感到占上风的反是对方。 赵德言傲然道:“为免旁人说三道四,赵某人可予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其他人都不许插手,你们谁陪我赵德言先玩一场。” 沈牧和徐子陵暗叫厉害,赵德言这招可说除笨有精,不但表示出有稳胜他们任何之一的自信和气度,最大作用是令两人不能突围逃走。而逃走则正是两人的看家本领。 沈牧哑然失笑道:“我们今天来并非要和言帅你老人家分个生死胜败,你难道连分辨舍利真伪的时间和耐性亦欠奉?” 康鞘利在后方笑道:“收拾你们后,就算把铜罐溶掉铸成铜球尚且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分辨舍利的真伪,少帅的话真好笑。” 沈牧叹道:“康兄似乎忘记我尚懂点功夫,只要抬脚一踢,保证可把罐内的舍利震个粉身碎骨,不信就动手!” 徐子陵微笑道:“早说过他们不会有交易的诚意,只你不肯相信。来吧!先把舍利来个一了百了,再试试我们能否闯出去。” 赵德言举手道:“且慢!假设你们能证明罐内装的真是圣舍利,一切仍依原定协议进行,赵某绝不食言。” 沈牧道:“这个容易。” 徐子陵一手把铜罐从地上提起,沈牧双手抓紧罐盖,运力一转,“喀嚓”声响,解开盖锁。 事实上沈牧和徐子陵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一直不敢启盖验货,并未摸通罐内的玄虚。 赵德言不愧老狐狸,留意的不是铜罐,而是两人的表情动静。 一众突厥高手把警觉提至最高,严阵以待。 院落寂静无声,只有雪花不断落下,还有就是从永安渠遥传过来的人声水响。 沈牧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把盖子整个拿起,两人同朝罐内瞧去,均露出愕然神色,然后你眼望我眼。 赵德言露出一丝暖和的笑意,似乎带点嘲弄的味道,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赵德言大喝道:“动手!” 两道黑黝黝粗如尾指的钢链,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链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两人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两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赵德言最厉害处,就是在两人绝想不到他会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占尽主动先手之利。 眼看菱枪照着两人面门电射而来,四周的突厥人和康鞘利则蜂拥而上,一副要把两人分尸的汹涌情势,沈牧想也不想,拿着盖子的手一挥,钢盖激旋,脱手反朝赵德言咽喉割去。 “锵”! 长剑脱鞘而出。 赵德言两手合拢,菱枪交叉,恰把盖子挡个正着。 徐子陵大喝道:“看我的!” 两手一震,罐内竟涌出万千银点往四周攻来的三十多名敌人激溅过去。 康鞘利等哪想到徐子陵有此一着,又不知银点是什么法宝,纷纷后撤,退得比刚才所站位置更远。 沈牧给激出真火,正要持刀扑过去和赵德言见个真章,赵德言看着往地上的银点,仍保持半液态的雨滴状,在满雪的地上四散滚动,大喝道:“停手。” 菱枪回收袖内。 沈牧横剑立在徐子陵旁,状若天神,大怒道:“停你娘的手,今晚你不但得不到邪帝舍利,我还要取你狗命,教你永回不了突厥当什么劳什子国师。” 徐子陵右手抱罐而立,神态从容,对强敌环伺毫不在意。 听得沈牧对他的痛骂,赵德言双目现出凶毒神色,点头道:“我会记着你每一句话,不过若你仍想解去雷九指中的‘七针制神’,便须听赵某人的说话。” 沈牧仰天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摆明不守承诺,既要我们的命,又要把舍利抢去。” 赵德言点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因赵某人以为两位是拿假货来诓骗取巧,才有适才冒犯之举。” 沈牧皱眉道:“那为何忽然会变成一场误会?” 赵德言指着地上的银珠,沉声道:“因为罐内装的是水银,只有水银才能掩盖圣舍利的圣光和它的灵气,只从这点看,浸在罐内水银液中的当是圣舍利无疑。真教人意想不到,你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把它寻得?” 两人不约而同朝罐内瞧去,见到的仍是水银,无灯无火下,黑沉一片。 沈牧道:“少说废话,现在你既然晓得圣舍利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来谈一单交易。” 康鞘利在后面喝道:“交易不是早谈妥吗?你给我们舍利,我们为雷九指解去极刑。” 沈牧得意地笑道:“你们那什么‘七针制神’只是骗三岁孩儿的玩意,老子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来即可解掉。我要说是另一宗交易,不答应我立即把舍利毁掉,然后再动手分个生死。” 赵德言微一错愕,皱眉道:“少帅有什么新的提议,即管说出来,赵某人洗耳恭听。” 沈牧沉声道:“简单得很,你立即把香玉山那小贼交出来,这舍利就是你的。” 赵德言呆了一呆,接着欣然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一回事,少帅何不早点说,就此一言为定,请少帅先把圣舍利取出来亮相,以证水银内真有圣舍利,我们立即把人交出。” 接着大喝一声,道:“玉山你给我滚出来。” 第409章 滚滚剑光 一阵兵刃交击的声音从楼内传出,不到半晌功夫,本就面青唇白的香玉山被两名突厥大汉押着推出,来到赵德言旁。 今趟轮到沈牧和徐子陵目瞪口呆,不是因赵德言对香玉山如此无情无义,而是因香玉山乃旧朝复辟大阴谋中的关键人物,赵德言这么随便把他牺牲,岂非令奸谋功败垂成。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不妥,只恨仍像刚才般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沈牧狠狠盯着香玉山,道:“香公子是否早猜到我们晓得你藏在屋内?” 香玉山惨然道:“你害得我这样子,还要说风凉话。” 当香玉山碰上徐子陵的眼神,立时打个寒噤,垂下头去,他从未见过徐子陵这种眼神,没有半丝喜怒哀乐,冰冷深邃得令人心悸胆寒。 大雪愈下愈密,人人身上披上厚厚雪花。 赵德言不耐烦道:“闲话少说,少帅请把圣舍利取出来,我们立即把人送过来给你。” 沈牧仍看不穿这大邪人的后着,求助的朝徐子陵瞧去。 徐子陵随手一抛,铜罐落到两人脚前,没溅出半滴水银。淡然道:“用刀把舍利挑出来。” 沈牧暗忖这是没办法中较安全的做法,邪帝舍利诡异难测,谁都不知深埋地下多年后,它会有什么变化? 把长剑下探,伸进水银液内。 院内鸦雀无声,包括香玉山在内,人人屏息以待。 徐子陵不妥当的感觉更趋强烈。 香玉山既是自身难保,为何竟仍对舍利的“出土”如斯期待和重视,他应没有这“闲心”才合理。 赵德言深沉如故,不透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 这大邪人对舍利的认识,该是从尤鸟倦处听回来的,但可肯定不晓得尤鸟倦那套能感应邪帝舍利的秘法,否则必会要求把舍利连铜罐一并接收。 黄芒倏现,把沈牧和徐子陵笼罩往诡异的暗黄色光内。 在长剑锋尖处,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刚离开罐内的水银液。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邪帝舍利随长剑慢慢升离罐口。 赵德言眼中射出狂热的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舍利。 沈牧忽然虎躯剧震,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 香玉山猛挺身躯,大笑道:“你们中计哩!” 赵德言首先发难,百变菱枪再从袖内射出,一上一下,激射出两道刺目耀眼的巨大光芒,犹如黄金两条飞龙般,朝沈牧这边袭来,说到就到,事前无半分征兆,阴损厉害至极点。 沈牧却像一无所知,如中邪术般目瞪口呆地直盯着连在剑尖处的魔门异宝邪帝舍利。 徐子陵当机立断,在卷入混战前身子一晃,挡在沈牧前方,左脚把铜罐挑起,罐内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攻来的赵德言迎头冲去,右手反手后拍,重重击向舍利,务要把舍利这魔门凶物拍成碎粉,了此祸患,在此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把沈牧解救出来。 赵德言二度收回菱枪,往横退开,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大喝道:“动手!” 沈牧则是另一番光景。 剑锋刚碰到水银内的舍利时,他仍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当他把舍利以黏诀挑离水银液,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沿长剑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来,若被侵入经脉,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不死亦落得残废。 到此才知赵德言的诡计,难怪这么大方的装作肯把香玉山交出来,就是要他猝不及防下,失去还手之力。 沈牧全身玄功,全用在对抗邪帝舍利的异力上,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砰!” 聚集徐子陵所有功力的一掌,疾拍在刀锋处的邪帝舍利上。 邪帝舍利黄光陡地以倍数剧增,竟是夷然无损。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剧震,触电般分往前后仆跌倒地。 邪帝舍利终离开剑锋,掉往雪地。 当徐子陵击中舍利的一刻,舍利内出现奇妙难言的变化,就像往核心凹陷下去,变成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奇异空间。 无间亦有间,有限又无限。 两人掉往地上时,浑体疲麻乏力,只要敌人的兵器此时招呼到身上,肯定必死无疑。 破风声在上空响起,一道人影以任何人难以相信的高速,横空而至,刹那间来到晶球堕地处,手中弯月刀旋飞一匝,芒气大盛,把涌过来突厥方面的人马尽数迫开,暂解分别仰卧和仆倒雪地上的沈牧和徐子陵杀身之厄,右脚把舍利挑起,变戏法般把舍利收进另一手提着的羊皮袋去,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浪费半分时间。 赵德言首先朝那人攻去。百变菱枪缠往来人弯刀,另一挥打其拿着羊度袋的左手,并大喝道:“云帅大驾光临,赵某人怎敢不竭诚款待。” 康鞘利是另一个没有被云帅刀气迫开的人,知云帅轻功冠绝天下,腾身而起,就在云帅把舍利收进羊皮袋之际,飞临云帅斜后方两丈许处,马刀化作十多道芒影,罩头往云帅直压下来。 赵德言和康鞘利配合得天衣无缝,云帅唯一方法就是往横避开,不过无论闪往任何一个方向,势将陷身其他突厥高手阵内,那时不要说逃走,保命亦大成问题。 这批突厥高手人数不过三十,但无一非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加上悍勇凶狠,善于群战,实力不容轻侮。 事实上赵德言早打定主意,只要抢到近处,会先行一脚把最接近他的徐子陵踢毙,去此大患。 云帅不愧为名震西域的宗匠级人马,更表现出对沈牧和徐子陵的义气,大喝道:“起来!”左手羊皮袋往后上方疾挥,右手弯月刀划出芒虹,迎向链子菱枪。 沈牧和徐子陵似给云帅的喝声惊醒,同时一颤。 云帅本待尽了对徐子陵和沈牧的道义后,立刻冲天而起,再以回飞术脱身逃走,岂知赵德言爪势一出,竟把他牵制得动弹不得,只恨此时再无暇去惊叹这宿敌的超卓魔功,明知此招绝不该去硬拼,但已别无选择,猛咬牙龈,弯月刀破空而去,迎击“魔帅”赵德言凌厉无匹的一击。 蓦地徐子陵一个翻身,险险避过香玉山射来的淬毒匕首。 大吃一惊的是赵德言,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云帅的弯月刀去,根本无暇去研究徐子陵真正的状况。 只知他倒仆之势忽变成仰卧,如若配合云帅攻他下盘,那就大为不妙,为了不吃眼前亏,无奈下只好往后移回。 云帅终争取得一线空隙,喝道:“兄弟扯呼!” 沈牧三人同时冲天便起,远遁而去。 翌日清晨,长安城一切如旧,街道上没有盘查行人车辆的关卡,也不觉巡城的士兵有大幅增加的倩况。 事实上却是外弛内张。 大唐军向有不扰民的良好名声,李建成乃爱惜羽毛的人,不愿李渊、李世民刚离城,自己立即背上这项罪名。 昨日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天却是不敢造次。 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般截搜逃犯的措施布置,对武功才智高明如沈牧和徐子陵,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李建成决定首先加强水陆两路的出入审查,另一方面则由明转暗,发动地方帮会留意所有疑人。 除非两人足不出户,否则休想避过他的耳目。 大雪在天亮前停下,整座大城铺上高可及膝的积雪,车马难行,令交通陷于瘫痪,人人忙于清理积雪,情况颇为混乱。 想离城的人只好改采水道,永安渠北端安定里的客货码头挤满人,僧多粥少下,轮不到船位的人只好苦候。 徐子陵和沈牧若想在这种情况下潜上泊在码头的任何一艘船只,肯定没法办到。 幸好他们为避人耳目,天亮前趁搜得筋疲力尽的大唐兵收队的良机,驾轻就熟地先一步躲到船上,静候荣妖女的大驾。 他们本弄不清楚这条大船究竟是属于杨虚彦还是荣姣姣的? 到昨晚听得安隆着荣姣姣向金环真下手,至少肯定荣姣姣将乘此船返回洛阳。 两人藏身在金环真那个舱房内,外面不时传进人来人往的声音,却没有人入房察看。 徐子陵来到正凭窗监视对岸动静的沈牧身旁,低声道:“这女人虽非什么善男信女,但始终没有什么大恶行,看着她糊里糊涂的惨死,总觉不太忍心。” 沈牧苦笑道:“我也想过这问题,但当想到她没有恶行,皆因她这些年来被阴癸派迫得透不过气来,故没有机会作恶,若把她救回来,她将来四处害人,我们岂非罪孽深重。” 徐子陵道:“她经过这么严重的打击,说不定性情有点改变,只要我们告诉她周老叹有生命危险,她势必尽力去营救丈夫,肯定可令安隆有很大的麻烦。” 沈牧点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先试试看能否救醒她。假若她冥顽不灵,我们就再把她弄昏,任她自生自灭。” 两人来至床沿,沈牧仍不脱“神医”莫一心的本色,伸出三指搭在她的腕脉上。 好半晌后咋舌道:“厉害!这种封穴手法我尚是第一次遇上,把她的真气完全锁死,手不过肘,足不过膝,五脏不道,使她无法凭本身气血的运行苏醒过来。” 徐子陵道:“有办法吗?” 沈牧微笑道:“只我一个人,或者没有办法,可是有我们扬州双龙合璧,天下无敌,除了像七针制神那种邪门玩意,有什么点穴截脉的手法是我们解不了的。先把她弄醒再说。” 两人把她从床上扶起,分坐两边,各伸一手抓着她肩头,送进内气,不片刻金环真娇躯一震,睁开双目,仰起垂下的头,正要呼叫,给沈牧一把掩着,凑到她耳旁道:“千万不要再出任何声昔,我们是来救你的。” 金环真眼珠乱转,接着定过神来,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沈牧缓缓移开手掌。 金环真仍是非常虚弱,艰难地道:“你们是谁?” 沈牧道:“我是寇仲,他是徐子陵,听过没有?” 金环真反安静下来,点头道:“当然听过,你们为何要救我?” 徐子陵道:“金大姐为何落至这等田地?” 金环真听他唤自己作金大姐,本露出欣悦神色,到徐子陵把话说完,眼神转厉,咬牙切齿道:“是那天杀的辟尘害我们,我定要为老叹报仇。”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恍然,在脑海中勾划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和周老叹去向辟尘求助,却被辟尘出卖,还把金环真送来给石之轩作人情。 由此推测,辟尘是像安隆般臣服于“邪王”石之轩。 沈牧道:“你的周老叹没有死,不过如果黄昏前你仍未能找到他,他就死定哩!” 金环真娇躯剧震,双目射出关心的神色。 沈牧扼要解释,尚未说完,金环真眼角淌下泪球,凄然道:“现在我四肢乏力,恐怕走路也须人扶持,怎去警告他呢?” 徐子陵道:“只要你肯答应从今以后不妄杀无辜,我们助你恢复功力又有何难哉。” 沈牧正容道:“如若我们发觉你违背承诺,那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寻你算账。你既知我们是谁,亦应知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不到的。” 金环真低声道:“你们为什么要助我?” 徐子陵苦笑道:“但愿我们能有个答案。或者这就叫什么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吧!” 金环真惨然一笑道:“原来世上真的还有像你们那么好的人,我们两夫妇终日去算人,最后只是把自己算倒,好吧!我金环真从今日开始,绝不妄杀一人,否则将永不超生。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夫妇必有回报的一天。” 两人感受到她的诚意,再不打话,真气缓缓输入,助她活血行经,提聚功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船身一颤,终于开航。 足音响起,直抵室外。 徐子陵和沈牧闪电飞到舱门左右两旁,严阵以待。 金环真躺回被窝里,诈作昏迷。 “卡嚓”! 房门被推开。 两人已可嗅到荣妖女身上的香气。 就在这紧张时刻,急促的足音由远而近。 荣姣姣停步问道:“什么事?” “砰”! 房门重新关上。 男子的声音在外边道:“小姐!上船的兵尉,坚持要把船查看一遍。” 荣姣姣不悦道:“他们知否我是董贵妃的贵宾,竟这么斗胆。” 她的手下道:“他们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断道歉,说是太子殿下的严令,他们必须执行。” 徐子陵和沈牧暗叫厉害,这才晓得每一艘离开长安的船,都有唐兵上船搜查,肯定没有问题,再在关口下船放行。 荣姣姣娇笑道:“搜便搜吧!他们要搜的只是那两个天杀的小子,其他人都不会在意。” 足音远去。 金环真从床上坐起,骇然道:“怎么办?” 沈牧微笑道:“我们活动筋骨时,金大姐该知应怎办吧!” 金环真微一错愕,她亦是胆大妄为的人,旋即眼中露出欣赏的眼神和笑意,点头道:“沈牧,徐子陵,果然是名不虚传之辈。” 徐子陵道:“若我们没有猜错,安隆与令夫的约会的地点大有可能是北里的乐泉馆。” 足音再响,至少十人之众,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沈牧哈哈一笑,就那么推门而出,卓立廊道之中,大喝道:“是谁想找我沈牧?” 站在荣姣姣身旁的赫然是乔公山,骤见沈牧,一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忘记该作何反应。 荣妖女脸无人色,方寸全乱。 沈牧的长剑在气机牵引下,化作滚滚剑光,往敌人卷去。 荣姣姣娇叱一声,硬是撞破左壁,避进舱房内。 两名长林军首当其冲,勉强提刀迎战,其他人不是滚进两边房间,就像乔公山般狼狈后撤,希望能退往船面,那时要打要逃,将由自己决定。 廊内乱得像末日的来临,充满恐惧。 剑影到处,人仰马翻,尚幸沈牧非是滥杀之人,表面虽气势汹汹,下手却非常有分寸,只以内力封闭被击中者的穴道,那可比杀伤敌人更是难度倍增。 窗门碎声连串响起,显是有人破窗跳渠逃命。 忽然间廊内敌人不是中刀倒地,就是退往两边舱房夺窗逃命,只剩乔公山一人往敞开的舱门急退。 沈牧一声长笑,长剑化作剑气,人随刀走,往乔公山射去。 乔公山感到沈牧的剑气将他遥锁不放,虽只差两步就可退出船舱,但这两步却像咫尺天涯,难越雷池,无奈下拔出佩刀,奋起全力拼命挡格。 金环真此时从床上跃起,正要寻荣姣姣晦气,徐子陵拦门道:“金大姐若此时不走,就不用走啦!” 金环真明白他的意思,此处乃大唐朝的地头,一旦惹得大唐军群起而来,那时唯一生路就只离城远遁一途,她势将没法营救周老叹,低声道:“你们小心。”穿窗去了。 第410章 神鹰 “当”! 火花并溅。 乔公山应刀断线风筝般抛往门外,仰跌甲板上,还连翻七、八转,到撞上帆桅的下座,才停得下来。 守在船面的六、七名长林兵,到此刻仍未真正弄清楚舱里面发生何事,见乔公山倒地葫芦般滚出来,骇然下挡在跌得七荤八素的乔公山面前,摆开护驾的阵势。 沈牧好整以暇地提剑跨出舱门,环目一扫,两岸锣鼓齐鸣,马奔人跑,大战一触即发。 跳下渠道逃生的拼命往岸边游去,荣妖女则出现在西岸处。 船上的水手船夫当然半个不留,只要看看两边的长林兵人人弯弓搭箭,瞄准大船,谁都明白这是个不宜久留的险地。 “砰”! 徐子陵弓背撞破舱顶,来到二楼舵室前方,往船头方向瞧去,还有五十多丈就可穿过渠口的关防,但这却是没有可能逾越的难关。 在渠口两旁,依城墙而筑是两座石堡,上有绞盘,以索控制封渠铁栅的升降,铁栅此时缓缓降下,肯定可在大船出关前把前路封闭。 石堡上置有投石机,全部蓄势待发。两边更是密布箭手,严阵以待。 一队人马从东岸沿渠奔来,带头者赫然是李元吉、可达志和梅洵,只这三大高手,已够他们应付。 无人控制的大船,顺水顺风的往关口冲去,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气势。 箭矢声响,光芒如虹,以百计的劲箭分从两岸射来,袭向沈牧和在上层舱面的徐子陵。 沈牧涌起剑光,轻轻松松震下所射来的箭矢,他背后有船舱掩护,只应付从两侧射来的箭矢自是容易。 徐子陵则缺乏他的有利形势,变成众矢之的,立即从破洞撤回舱内,躲避箭矢。 七名长林兵同时发喊,朝沈牧攻去,乔公山嘴带血污的勉力爬起来。 沈牧长剑划出,带起一匝剑光,敌兵纷被挡开,溃不成军。 接着沈牧箭步标前,长剑左右开弓,两名长林兵应刀抛跌,他又抬脚踢倒另一人。 李元吉的怒喝声传来道:“立即离船。” 众兵恨不得李元吉有这最受他们欢迎的命令,立即一哄而散,亡命地跃离大船。 沈牧并不理会,长剑挥击,剑气照头照面往刚爬起来的乔公山劈去。 乔公山勉力举刀一格,“锵”的一声,大刀硬生生被沈牧砍断,心叹必死,岂知沈牧刀势一转,不着痕迹地抵在他咽喉处,好像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办似的。 刀法之妙,教人难以相信。 乔公山现出硬汉本色,狠狠道:“杀啊!不是手软吧?” 沈牧完全无视两岸的紧张形势,微笑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你干啥!” 一脚飞出,乔公山应脚侧抛,掉往渠水去,窝囊至极点。 被他早先击倒的三人连爬带滚的奔到船沿,飞般堕水逃命。 没有顾忌下,两岸箭矢飞蝗般洒过来。 沈牧直退至船舱入口外,一边拨箭,一边大笑道:“齐王真客气,不用送啦!” 沈牧和徐子陵仰躺雪坡上,看着蓝天白云,不住喘气。 沈牧辛苦的笑起来,道:“李元吉那小子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徐子陵笑道:“他不是睡不着觉,而是不肯睡觉,我们至少要两天时间才可离开关中,他怎会甘心放我们走,只好牺牲睡觉的时间。” 沈牧道:“你有否觉得我们的功力确是深厚了,换过以前,这么在水内潜游近半个时辰,上岸后又一口气赶五十多里路,早该筋疲力尽,可是我现在仍是犹有余力。”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该占了邪帝舍利的什么便宜,亡命飞奔下,功效立竿见影。” 沈牧坐起来道:“我们仍未离险境,下一步该怎么走。” 徐子陵仍悠闲地躺在雪坡上,感受积雪的冰寒,道:“若我们只是一心逃走,现在当然须立即上路。但我们目前的任务是要牵引追兵,该趁机好好调息,养精蓄锐的看看会是谁先找上我们。” 沈牧指着东南方,道:“那边就是把长安和大河连接起来的广通渠,中间有两座大城新丰和渭南,由这里到渭南的一段路会是最危险的,因为敌人可从水路赶在我们前头,再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送上去。” 徐子陵沉吟道:“我们只有抵达大河始有脱身的机会,届时买条船儿,顺流东放,一天便可出关,想在大河上拦截我们岂是易事。且必要时可弃船上岸,要打要逃,非常方便。” 沈牧道:“那就往北直上,照我估计,今晚该可抵达大河。” 徐子陵跳将起来,笑道:“看!” 斜飞而起,掠上坡顶,足尖到处,只留下浅淡到仅可辨认的足痕,此时在雪原吹拂的和风虽不强劲,已足可在短时间内把痕迹消除。 沈牧照本宣科的掠到他旁,一拍他膊头道:“陵少果然有智慧,我们虽不能千里不留痕,却可十里或五里不留痕,短暂的辛苦,却可换回下半生的风光,有什么比这更便宜的。” 徐子陵道:“不过这样是要冒点风险,因为会令我们真元损耗,若给宁道奇在这段时间截上我们,我两兄弟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猜这老小子会否高明得在大河南岸喝酒赏月,恭候我们呢?” 徐子陵道:“这个非常难说,我们对他可说一无所知,他会用其什么手段只有老天爷才晓得。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况是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老宁。” 沈牧叹道:“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就是无论我们这两个逃命专家如何施尽法宝,最终仍逃不过他的仙掌。” 徐子陵微笑道:“不是害怕吧?” 沈牧双目神光大盛,嘴角逸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不是害怕,而是敬重,不过想想我们竟能惊动他老人家,足可自豪。” 又道:“你猜师仙子是否舍得对你陵少出手?”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表情,道:“我们的所作所为,令她对我们彻底失望,以她大公无私的性情,再不会对我们论什么交情,你认为呢?” 沈牧远眺雪原尽处,点头道:“她肯定要被迫出手,因为无论宁道奇如何厉害,仍没法在我两兄弟联手下把我沈牧杀死,但我仍不明白,她为何会彻底失望?舍利落在石之轩手上确是我们的失着,不过却达到令邪道各派分裂的目标,有过亦有功。” 徐子陵叹道:“你似乎忘记在她眼中我变成言而无信的人,你寇少帅得不到宝藏我仍不劝你放手,又没有依诺和你分道扬镳,你说她会怎样瞧我这个人?” 沈牧陪他叹一口气,伸手搭上他肩头,安慰的用力把他搂紧,苦笑道:“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皆因只能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去了解真相,即使仙子仍难窥全貌,致误会丛生。都是我害你。” 徐子陵洒然一笑,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什么,少帅有没有兴趣比比脚力,看谁先抵达大河。” 沈牧放开手,猛提一口真气,掠下丘坡,笑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被制于人,此乃兵家至理。” 徐子陵放开怀抱,追在他身后飞弛而去。 两人在雪地留下一个个浅淡的印点,微风拂来,转瞬被雪花掩盖。 两人骇然伏往雪地,在夕阳的余晖衬托下,一头猎鹰姿态优美的在他们上方绕圈,下降至离他们四十丈许的高处,又振翅高起,往大河方向疾飞过去。 纵在冰天雪地中,两人仍浑体冒汗,全身湿透,茫不知时间的飞逝,更不晓得夕阳被明月替代,月色洒遍雪林。 他们就像在怒海中两叶孤舟,随着风浪不住转强,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 对外界他们不闻不问,更没能力去顾,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苦抵经脉即将爆裂前锥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们的耳朵能听到声音,当听得狗吠声不住接近;若眼能视物,更可见火把的光芒把天边地平染红。 两人逐渐接近崩溃的边沿,鲜血渐由眼耳口鼻甚至皮肤渗出来,若非他们经过改造的经脉的容忍度远超乎任何练气之士,哪捱得到这一刻。 天色微亮时,两人越过七、八座大小山丘,抵达树林边绿的疏林区,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依沈牧估计,若折北而行,午后时分可抵达黄河南岸,但这段路却难蔽行踪,在光天化日下更难避过鹰儿的搜索。 可以断定黄河沿岸乃敌人重兵所在,因为那是离开关中最直接便利的捷径,顺流而下,两天即可出潼关。 潼关虽为天险,可是只针对东来的敌人而言,从西放流疾下,只要捱得过矢石,片刻即可过关。 徐子陵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来,低声道:“你的情况如何?” 沈牧仍在搜索鹰踪,答道:“我的力气比前好多哩!走了这么大段路,仍不觉气喘,陵少有什么提议?” 徐子陵笑道:“我是个懒人,只能有懒人的提议。你有没有把握凭内呼吸闭气藏在雪下个把时辰呢?待敌人走后我们痛快的睡一觉,入黑后再潜往大河。” 沈牧道:“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在这里还是到外面呢?” 徐子陵道:“这下面说不定树根交错,来吧!” 两人觑准十多丈外两个小丘间积雪特厚的一片雪地,展开“踏雪无痕”的功夫,电疾而去,接着平躺雪地上,先肯定天空没有鹰踪,再运功往下沉去。 徐子陵叹道:“还记得当年离开荥阳,我贪玩沉进雪下,后来还因此击退宇文成都。” 刹那间两人没入雪层下,雪层下一片宁静,只有他们的心跳和血脉流动的声音,点缀着这奇妙的世界。 事实上他们是在别无他法下行险一博,假设敌人来到他们上方,有很大机会发现上面雪溶的痕迹,又或高手如可达志之辈,对他们的存在会生出感应。 蓦地响音把他们惊醒过来。 徐子陵和沈牧功聚双耳,声音立时变得清晰可闻。 可达志的声音道:“他们逃向关西雪原,卡娜必能找到他们。” 梅洵的声音道:“雪地上怎能没半点痕迹?” 徐子陵和沈牧大懔,他们刚藏身雪底,敌人立即追至,可知敌人中必有擅长追踪的高手,一直缀在他们身后没有追失,听口气当是可达志无疑。更奇怪为何在雪层下五尺,仍可把远在十多丈外地面上敌人的对话,听得这么一清二楚。 李元吉咬牙切齿道:“这两个小子狡变百出,幸好有达志领路,否则恐早把他们追失。” 可达志冷哼道:“想逃过我可达志的追踪,他们尚未够道行。” 邱文盛道:“足迹从山上直延伸到这里来,会否是他们的疑兵之计,要骗我们相信他们是逃往雪原去,事实上却是从树顶离开,故此这片雪地上全无足印。” 梅洵附和道:“邱当家的话不无道理。” 可达志道:“要不在雪地留下足印,短程内我们也可办到,咦!卡娜竟没有发现。” 沈牧和徐子陵此时才醒悟“卡娜”是那头神鹰的名字。 连李元吉亦信心动摇,道:“我们千万勿要被那两个天杀的小子愚弄。” 可达志断然道:“我敢肯定他们是逃进雪原去,否则血腥气不会至此而断,即使他们从树顶离开,必仍留下气味,只有直闯雪原,血腥气才会像现在般往雪原的方向逐渐消散。” 雪层下的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倒抽凉气,可达志的鼻子说不定比狗儿更厉害。 足音杂起,大批落后的敌人赶上来。 李元吉下令道:“你们在林内四处搜搜看。” 足音散开。 接着又是由远而近的足音,显示李元吉一众人等走出树林,来至近处。 两个雪头从雪内钻出,天地尽是茫茫飘雪。 沈牧贪婪地深吸两口气,转向徐子陵道:“怎么办?” 徐子陵就像个雪人般,仰首望天道:“你猜像我们现在这模样,卡娜能否从空中把我们辨认出来。” 沈牧道:“只要你不抬头望天,神鹰都看不到你,我们是否就这样子等待黑夜的来临。” 徐子陵道:“我有种感觉,可达志绝非肯轻易放弃信念的人,所以他是诈作离开,其实仍留在附近,看看我们会否现身。” 沈牧朝山林方向瞧过去,刚被微微凸起的一座雪阜隔视线,假设可达志藏在林内,势将看不见他们。 如他们爬上地面,会立即暴露形迹。 沈牧道:“你的直觉肯定错不了。可达志正是这种人。刚才真是险过剃头,如非梅洵与可达志抬杠,大批人死守在这里,我们肯定凶多吉少。” 雪花不住落在他们头上,四周的积雪缓缓增厚。 沈牧笑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若就那么跳将出去,引那小子追来,我们脚程快,待抛掉其他人后,就回头把那小子宰掉。没有可达志,我们成功离开的机会将大增。” 徐子陵苦笑道:“要杀死可小子怎会像你说得的轻松容易,最糟是若因此给他们晓得我们的闭气大法,那时就得不偿失。” 沈牧皱眉道:“那该怎办才对?” 徐子陵淡淡道:“现在敌人是疲于奔命,意乱心焦,我们却是以静制动,不如好好养精蓄锐,到天黑后,就是我们的天下哩!” 沈牧欣然道:“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刚才我们练功只练到一半就给人打断,趁现在闲着无聊,继续下去如何?”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你还敢试吗?” 沈牧哂道:“有什么不敢的,舍利的邪气已义赠给那批笨蛋,剩下来的只有正气,我们今次又有预防,绝不会出岔子。” 徐子陵在雪内的双手与沈牧紧握,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道:“我们采取渐进的方式,若感到不妥,立即停手。” 沈牧缓缓把真气输出,笑道:“放心吧!是龙是蛇,就要看这回。” 连沈牧亦不晓得,他这随口说笑的一句话,道尽实际的情况。 雪愈下愈密。大雪不住降下,到把两人头顶盖过。 不知过了多久,大雪收止,雪原上空一片灰朦朦。两人又聚到一起,瞰察远近,雪原荒空,山林虚寂,哪来敌人敌鹰的影子。 沈牧骇然道:“为什么仍是白天?”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因两人在雪内练功的时间颇为悠长,现在即使不是深夜,也该是黄昏时分,此际虽然看不见太阳,仍感到太阳在乌云后中天的位置,这是不合理的。 远方忽然转来一阵狼嗥声。 两人跳将起来,循声音来处掠去,不一会儿抵达一座小丘上,入目情景令两人不忍卒睹。 第411章 乘风 一头野鹿被五、六只饿狼围攻,咽喉被其中最粗壮的咬着不放,其他饿狼则对它的肢体狂噬,可是它仍苦撑不倒,拼尽生命尽余的力气。 沈牧摸出背上长剑,就要下坡去屠狼,给徐子陵一把扯着道:“它完了,救回来只是让它多受点痛苦。” 沈牧别过脸去,苦叹无语。 野鹿终于倒下,狼牙磨擦噬咬的声音令人不忍去听。 两人退至远处,颓然坐下。 寒风拂脸。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大自然的野兽就是那样,都是为生存而奋斗,鹿儿吃草,狼则去吃它,很难说谁对谁错,只好怨老天爷的安排。不过看在眼里却令人非常不舒服。” 沈牧道:“这就叫弱肉强食,人与人间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形式更千变万化,为的原因更复杂,规模大得多,像古时白起、项羽之辈,动辄将整批降军活埋,不是更残忍吗?” 徐子陵摇头道:“我绝不会干这种事。” 沈牧道:“我知你不会这么残忍,却想问你一个问题。” 徐子陵奇道:“什么问题?” 沈牧道:“我们看到一头鹿儿被狼群残害果腹,觉得痛心和不忍,可是为何我们对踏死一只蚂蚁却完全无动于衷,两者都是失去生命惨死,本质上没有不同之处。” 徐子陵抓头道:“这个嘛……嘿!蚁儿和鹿儿不同嘛,鹿儿死得太惨哩!这么活生生的给吃掉。” 沈牧叹道:“分别就在这种代入的感觉。鹿儿比细小的蚂蚁更接近和类似我们,我们对它的认识和了解比对蚂蚁多出很多,见到它给咬着咽喉,会推想到自己咽喉被噬的惨况,这种感同身受,正是恻隐之心的来由。若被狼群活吃的是我们同类,感受会更加深刻,因为我们可完全代入去,甚至从受害者的表情判断出他死前的痛苦和恐惧。”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9000点积分。”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道:“不要说啦!实在太可怕。” 沈牧道:“我只想提醒你,战争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不但没有恻隐之心,更无天理,父子兄弟可互残相害。” 天色暗黑下去。 沈牧长身而起,道:“我们耽误不少时间,必须兼程赶路,去与占道等会合。” 两人收拾情怀,全速朝黄河掠去。 新月下大河水流奔腾,朝东而去,宽达数十丈的河面两岸杳无船踪人迹,白雪苍茫。 两人伏在一处乱石滩的阴暗处,均大感不解。 忽然,十多艘三桅巨舶,从长安方向顺流驶至。 徐子陵看呆了眼,倒抽一口凉气道:“全是唐室的战船。” 沈牧头皮发麻道:“不是派大军来围剿我们吧?” 一共十七艘巨舰,在他们眼前驶过,全部黑灯黑火,透出神秘兮兮的味儿,甲板上不见兵员,亦没有人对两岸视察,船面堆放东一堆西一堆的物件,以油布覆盖。 直至巨舰去远,沈牧神色变得无比凝重,沉声道:“陵少看出什么来?” 徐子陵道:“李阀已收拾杨文干,说不定李世民还当上太子。” 沈牧苦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这批战船吃水极深,装的肯定是粮贷辎重。唉!李小子这招确是高明,借我们来作掩饰,实情是要去攻打洛阳。” 徐子陵点头同意。 要知李世民一直矢志攻打洛阳,以作东进根基,可是由于李阀内的权力斗争,李建成、李元吉等怕他出关后势力大增,不受控制,甚至自立为帝,所以一直极力阻他东征。 杨文干复辟一事失败后,建成、元吉肯定受到牵累,李世民势力复盛,只要李渊点头,再无人可阻他策划经年的东进大计,眼前正是铁般的事实。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李世民遂借口追搜两人,禁止夜航,事实上却是暗中把粮草和攻城器械运出关中,部署进攻洛阳的行动。 假若洛阳失守,就算沈牧把整座杨公宝库捧回彭梁只能是多此一举,何况李世民认定沈牧没有得到杨公宝库。 李世民命李世绩返回关外,非要截击沈牧的运宝队,而是他看清楚形势,一歼灭内患,立即乘机趁势进攻洛阳。如此气魄胸襟,天下唯只李世民一人。建成、元吉肯定已失势,关内是李世民的天下,若有人来对付他们,也将是李世民的人。 沈牧默想片晌,叹道:“出关后,我们要分手啦!” 徐子陵点点头。 滚滚河水不断东流,代表着李家军的声威,正朝东席卷而去。 “叮!” 碰杯后,两人把烈酒一饮而尽,立即改向桌上丰盛的菜肴进军,医治差点饿坏的肚子。 这是关外大河南岸桃林城的一间饭店,抵此后才知今夜竟是初十晚,计算时间,两人在雪内至少练了三日三夜功夫,纵知事实如山,但两人仍有点不肯相信。 无论如何,三天的耽搁令他们避过敌人的搜捕,谁都误以为他们已逃离关中。 两人遂凭在水中闭气的绝技,附在一艘出关的战船底部,无惊无险地逃出生天,过潼关后上岸,直抵桃林。 桃林名义上归降唐室,但仍由地方帮会把持,没有什么防卫,只要肯缴出入城关的买路钱,商旅不禁。 沈牧为徐子陵斟酒,笑道:“今晚别后,不知我两兄弟是否尚有再见之日。” 徐子陵听得心中一紧,皱眉道:“为何你今趟这般缺乏信心,大异往昔。” 饭馆内除他们外只有两桌客人,颇为冷清。 沈牧苦笑道:“你旁观者清,该比我更明白。李小子已在暗中运筹帷幄,作涉及天下盛衰的整体作战部署,我比起他来,实是小河对汪洋之别。” 徐子陵道:“你少有这么谦虚的。” 沈牧双目精芒大盛,放下酒壶,凝望杯内荡漾的烈酒,沉声道:“这叫自知之明。由今天开始,我要和李小子正面交锋,就必须对他做出正确的评估。” 望向徐子陵道:“你猜李小子须多少天才可发动东侵?” 徐子陵道:“这方面暂且不作无谓的猜想。你会否疏忽了突厥人呢?赵德言肯定对杨文干复辟不感兴趣,而他仍肯参与,为的当然是突厥人的利益。” 沈牧愕然道:“你是指颉利会大举南下吗?” 徐子陵摇头道:“除非颉利别无他法,否则不会劳师远征,深入中原。他有那么多爪牙,最佳方法莫如借刀杀人,先鼓动我们汉人自相残杀,几败俱伤时,他将坐收渔人之利。” 沈牧点头道:“说得对,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这笨人该是刘武周和宋金刚,假若李渊和李小子被杀,颉利就浑水摸鱼,大占便宜。” 徐子陵道:“李世民正是看穿这局势,所以才命李世绩立即出关部署。” 沈牧皱眉道:“难道李世民的动员,竟非针对洛阳吗?” 徐子陵笑道:“你这叫关心则乱,李世民的目标仍是洛阳。但李阀目下势成众矢之的,任何行动,牵一发动全身,会惹起刘武周、窦建德和王世充三方面的关注和攻击,亦只有这三股势力,能在关东有一战之力。在南方因我们老爹归降唐室,压得萧铣、李子通等动弹不得。在这种有利的形势下,李世民不大展拳脚,更得何时?” 沈牧苦笑道:“你好像比我当少帅更适合和称职。” 徐子陵道:“少说废话。我是想提醒你,王世充始终难成大器,你仍要助他守洛阳吗?” 沈牧叹道:“若有别的选择,我岂会愿意和那老狐狸多说半句话。” 另外的唯一选择,就是放弃争天下。 徐子陵举起酒杯,微笑道:“事在人为。李世民今次东征颇有风险。兄弟!迟些到洛阳再找你喝酒吧。” 沈牧豪气涌起,哈哈大笑的举杯与他相碰,看着徐子陵把酒饮个一滴不剩,欣然道:“我忽然又再充满斗志,大丈夫马革裹尸,只要能痛痛快快追求自己的理想,虽死何憾!” 举杯一口干尽。 两人分开后,沈牧沿河疾行,全速飞驰,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能与威震天下的李阀中最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李世民逐鹿中原,实乃人生快事。 自离开扬州后,他和徐子陵一直在逃亡中过日子,在挑战和磨练中成长。 但摆在眼前却是出道以来最严厉的情况,从未真正败过的李世民会否在攻打洛阳这天下重镇吃大亏呢? 弯月高挂空中,虎虎寒风阵阵从大河对岸卷来,吹得他似要乘风而去。 照目前的速度,没三、四天休想抵达洛阳,最便捷当然是有船代步。 只恨茫茫大河,竟不见任何舟楫往来,应是受到李世民在关外集结大军的影响,断绝了至洛阳水道的交通。 转一个弯后,沈牧来到一处高崖之上,在月照蒙蒙的光色下,磅礴浩荡的大河从西滚滚而来,朝东回延逶迤而去,气象万千,令人叹为观止。 沈牧不由停下脚步,两岸林接丘,山接地,无限往四方扩展,大地苍茫。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片美丽的土地争逐血战,以决定谁是皇者。 今天他沈牧将加入这行列去,只有这样才不负此生。 沈牧环目四顾,壮志激荡。 忽然发现下游远方岸旁泊着一艘小渔舟,心中大喜,忙往目标赶去。 一叶轻舟,横在浪涛汹涌的大河岸五丈许处,随着浪涛摇摆起伏,竟没被水流冲带往下游去,船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沈牧看得眉头大皱,心中叫苦,忽然一个耸身,落在轻舟另一端,向坐在船头的高人微笑道:“小子沈牧,特来向你老人家请安问好。” 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上钩啦!” 鱼竿上提,钓到的鱼肯定重达数十斤,整条鱼竿竟吃不住牵力的弯曲起来,看得沈牧目瞪口呆,心想又会这么巧的,是否因自己脚头好,屁股尚未坐稳即有大鱼上钩。 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这显然是宁道奇钓到的首尾大鱼,不过若此鱼确如钓竿呈示的重量,保证塞不进小鱼篓去。 钓丝缓缓离水,赫然竟是空丝,没半个钩子。 沈牧骇然瞧着仍是给扯得弯曲的鱼竿,浑身发麻,背脊直冒凉气。 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宁道奇就真的钓到大鱼般一把揪着,手中还呈示出大鱼挣扎,快要脱钩,鱼身湿滑难抓的动作景像,全无半点做作,真实至令沈牧怀疑是否确有尾无形的鱼,给钩在无形的钩子上。 一番工夫后,宁道奇终把无形的鱼解下,钓竿回复本状,宁道奇熟练的把“鱼”放进鱼篓去,封以篓盖,然后朝沈牧瞧来。 沈牧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对眼睛。 对方是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瞧着它们,就像看到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久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他倏然轻拍脚旁的竹篓,露出垂钓得鱼的满意微笑,仰首望天,柔声道:“看!星空多么美丽,在人世间不可能的,在星宿间将变成可能。” 沈牧随他仰观壮丽的夜空,坐下小舟在浩荡的河面随波起伏,点头道:“今晚的星空确是异乎寻常的动人。” 心忖若看的人是徐子陵,必可点出每颗亮星的名字,或星属何宿。 宁道奇仍目注星空,油然自若道:“少帅听过‘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的故事吗?” 沈牧知他想点化自己,苦笑道:“请恕小子愚昧无知,从未听过这么一则寓言。” 虽是各处敌对立场,但对这近百年来最超卓的大宗师,他仍是打心底生出仰慕之情,故虚心问道。 宁道奇的目光再回到他身上,温文尔雅的微微一笑,道:“有一处小泉干涸了,鱼儿都给困在旱池上,只能互相吹着湿气,互相以唾沫滋润,其中虽见真情,但怎及得上各自在茫茫大湖中自由自在的任意遨游?” 沈牧虎躯一震,姜是老的辣,更何况是这道家至高无上,智慧深广的大宗师。 而这番话更是沈牧目下处境最精彩的写照,他虽未至困于旱泉,但亦距此不远,在大唐军的威胁下,只能与王世充等相濡以沫,更不幸是其中还欠缺真情。 目光落在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上,沉声道:“前辈钓鱼,始有得鱼之乐,而篓中实在无鱼,却不减钓鱼妙趣。可知得鱼失鱼,全在乎寸心之间,既是如此,何用计较旱湿得失?” 宁道奇讶道:“何处有鱼?” 以沈牧的才思敏捷,雄辩滔滔,亦要为之语塞,宁道奇一句“何处有鱼”,充满机锋禅理,发人深省。 沈牧感到斗志被大幅削弱。 宁道奇又露出充满童真意趣的动人笑容,循循善诱地柔声道:“以前天下有三神,南为南帝,北为北君,中央之神名浑沌,待南帝北君极厚,于是南帝北君聚在一起商议报恩之法,想出人皆有七窍,以作视、听、饮食和呼吸,于是为浑沌每天凿一孔,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少帅能否从此事领会到什么道理?” 沈牧叹道:“小子明白前辈是要开导我,要小子顺乎自然行事,不过人各有志,前辈感到自然不过的事,小子却另有不同看法,如斯奈何。” 宁道奇发出一阵长笑声,摇头叹道:“看着你就像看着年轻时的自己,从不肯屈服于权威,不肯拘于成法,少帅是否有耐性再听老夫最后一则故事?” 沈牧脊肩一挺,双目神光电闪,态度仍是那么谦虚恭敬,点头道:“请前辈指点。” 宁道奇悠闲自若道:“古时有甲乙两君,一道放羊,结果走失了羊。问甲干吗失羊,甲答是忙于读书;问乙为何失羊,原来去了赌博。他们做的事截然不同,结果却全无分别,都失掉放牧的羊。” 沈牧迎上宁道奇充满智慧的眼神,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宁道奇这则故事确命中他要害。 一直以来,他均感到自己争天下的动机与别不同,这亦是支持他向此理想迈进的原动力,而宁道奇却借这故事生动的描述出对一种行为的判断,只能从结果去看,并暗指他的行为可能会为天下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两人互相对视,宁道奇仍是那副与世无争,清净无为的仙姿逸态,沈牧的目光则变得像刀刃般明透锋利。 宁道奇好话说尽,如沈牧不肯回头是岸,势将是动手见真章之局。 第412章 少帅你好 宁道奇拈须微笑道:“希望少帅能为天下万民着想,及时罢手。” 沈牧哈哈笑道:“若前辈话止于此,请恕小子无暇奉陪。” 一个翻身,遁往艇后的河水去。 沈牧赶抵洛阳,向城门守将求见王世充,报上沈牧之名,立即惊动郎奉亲来接待,寒暄一番后,郎奉陪他坐马车入宫。 沈牧重游旧地,见到天街仍是繁华兴盛,想起不久后这座比长安更伟大的名城将饱受战火的摧残,心中岂无感慨。 郎奉口不对心地道:“圣上这几天不时提起少帅,定因预感少帅会大驾光临。” 沈牧心中暗骂,王世充诸将中数郎奉和宋蒙秋两人最得其爱宠,非因两人有什么本领,只因他们擅长捧迎吹拍的官场之道,又赢得太子王玄应的欢心。 秦叔宝、程咬金已去,只有大将张镇周和杨公卿堪称将才,可惜却被王世充起用的亲族排斥。 在王世充族内,只有年轻的二公子王玄恕似有点作为,其他的实不屑一提。 一旦大唐军攻来,天晓得有多少人会叛郑归唐? 王世充刻薄寡恩,李世民厚待贤材,良禽择木而栖,单是这方面,已非他沈牧能力挽狂澜,唯一方法是先赢取第一场大战,以稳住离心将士,使他们觉得跟李小子亦不那么稳妥。 但要胜李小子纵横无敌的黑甲精骑亲卫,气势如虹、装备精良、训练优越的雄师,又谈何容易。 思忖间,郎奉道:“杨公宝库虚有其名,失之不足惜,只要少帅肯为圣上效力,不是等若坐拥宝库吗?何况旧隋三都中,以洛阳的库藏最厚。” 沈牧心想郎小子你消息倒灵通,晓得杨公宝库内有什么东西,顺口问道:“杨文干之乱究是如何了局?” 郎奉冷哼道:“文干竖子,以区区庆州总管之位,挟一地方帮会之力,竟敢兴兵作反,当然落得惨败收场之局,现在京兆联被列为叛党,再不容于关中。” 沈牧道:“李世民是否坐上太子宝座?” 郎奉阴恻恻地笑道:“李建成今回确被杨文干累得很惨,幸好有诸贵妃为他求情,大臣封德彝等亦向李渊为他开脱,结果是建成叩头谢罪,奋身自投于地,几至于绝,始得勉强保住储位。最后李渊只归罪于中允王圭,右卫率韦挺和天策府兵曹杜淹,找几个替死鬼代罪了事。” 沈牧糊涂起来,不明白此争与王圭、韦挺有何相干,想必亦像杜淹般是杨文干的内奸。再问道:“杨文干又如何?” 郎奉道:“杨文干的叛军被李世民率兵击溃,全军覆没,只杨文干孤身突围逃走,不知所踪。” 听得李世民当不上太子,沈牧燃起新的希望,试探道:“淑妮小姐不会受到牵连吧?” 郎奉愕然道:“李渊对她只有宠爱日增,怎会受牵连?” 轮到沈牧大惑不解,奇道:“淑妮小姐与杨虚彦关系密切,这个……” 郎奉压低声音道:“淑妮小姐刚有孕在身,怀下李渊的骨肉,李渊那色鬼对她爱怜只嫌不够,怎会冷落她?杨虚彦虽与杨文干有渊源,却没有参与今次叛乱,李渊是念旧的人,所以他的地位仍是非常稳固。” 沈牧差点冲口指出李渊已晓杨虚彦是石之轩的徒弟,心想李渊确是糊涂,或其中另有些微妙的内情,是他不晓得的。 马车驶进皇城,沈牧收拾心情,做好应付老狐狸王世充的准备。 王世充在皇宫与近臣议政的别院接见他,陪在左右的只有王玄应、王玄恕两兄弟和宋蒙秋,加上郎奉,都是王世充最亲近的人。 宾主坐下后,沈牧劈头就道:“大唐军终于出关哩!” 王世充微一错愕,皱眉道:“少帅可否说得清楚点。” 沈牧道:“大唐军已把轻辎粮草运往关东,准备大举东侵。” 王玄应带点不屑道:“少帅入关久矣,所以并不晓得关外形势的最新发展,唐军的动员,是因宋金刚借得突厥战马,在太原北并州边境结集兵马,随时南下直捣李家发迹的老巢太原。据闻李渊派李元吉出镇太原,当然须继续在物资上作出支援。” 沈牧早猜到东突厥的爪牙会乘机发难,只没想过会是李元吉去应付,顿感李世民的手段莫测高深,大为头痛。 王玄恕道:“今趟李家的形势并不乐观,皆因蒲城的王行本向东突厥称臣,大幅削弱李家在太原的力量,而王行本与宋金刚互为声援,更令太原的李军两面受敌。” 宋蒙秋幸灾乐祸道:“宋金刚对时机看得很准,趁关内因杨文干之乱搅得乱糟糟时,骤然发难,深合兵家攻其不备的要旨。” 王世充反是最不敢轻视沈牧才智的人,问道:“少帅有什么看法?” 沈牧尚未把消息完全消化,顺口问道:“王行本是什么人?” 郎奉答道:“王行本是旧隋的将领,在蒲城拥兵自重,名义上归顺唐室,李渊曾数次命他到长安,均被他拒绝,现在终于作反。” 沈牧肯定李元吉非是宋金刚的对手,所以最后终须李世民出头应付,那还怎来余力进犯洛阳? 但又隐隐感到实情非是如此,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瓦岗军的余孽形势如何?” 王世充道:“瓦岗军现只剩下归降唐室的李世绩部队,仍控制东至东海、南至大河、西至当州、北至魏郡的广阔土地,不过只要窦建德击垮宇文化及,在窦建德和我们南北夹击下,他肯定捱不了多久。” 沈牧忽然脑际灵光闪现,剧震道:“我明白哩!” 众人愕然朝他瞧来。 沈牧道:“李世民是故意要让李元吉吃败仗。” 王世充皱眉道:“兵败如山倒,哪有故意吃败仗之理。” 沈牧分析道:“在一般情况下,李世民当然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基于内外两个因素,李世民却不得不行此险着,险则险矣,却是非常高明,真亏李小子能想出来。” 众人不解,待他继续说下去。 沈牧道:“先说外的因素,假若李世民出守太原,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王世充微颤道:“说得对,若守太原的是李世民,此子守城的能力天下无人能过其右,宋金刚虽强,仍只会是僵持不下之局。” 沈牧道:“但这对唐室没半点好处,一旦李世绩给圣上和窦建德联手击垮,太原和关中的联系势将断绝,李世民只有弃守太原一条出路。” 王玄恕色变道:“少帅是否指派李元吉去吃败仗,竟是李世民诱敌南下深入之计。” 沈牧断言道:“假若刘宋按兵不动,由于偏处北陲,与东突厥接壤,在李阀与颉利正面冲突下,北征刘宋实智者所不为。可是一天不解决刘武周和宋金刚,李世民仍难安心东进。唯一的方法,就是诱刘宋的大军深进太原,再以李世民一贯的手法,筑垒坚守,断其粮道后路,待其粮尽才起兵击之,圣上认为如何?” 王世充深吸一口气道:“这是外的因素,内的因素又怎样?” 沈牧道:“内在的因素牵涉到唐室的内部斗争,从现在的情况看,杨文干之乱并没有动摇李建成的太子宝座。建成、元吉一向反对李世民东征,怕他声势坐大,出关后更难掣肘,所以李世民以退为进,任得李元吉去太原碰钉子,自己好作支援。” 王玄应奋然道:“攻打关中,正其时也。” 沈牧叹道:“假若窦建德已击溃宇文化及,李世绩自顾不暇,确是攻打关中的最佳时刻。若我所料不差,李世民屯兵关外,实是一举三得的策略。既可支援太原,又牵制圣上的大军,令圣上难对李世绩施展全力,最厉害是若引圣上派军往攻,那就正中他下怀。” 王世充笑道:“少帅是否太长李世民的志气?我们只要把李世民迫回关内,往守太原的李元吉将成孤军。倘若少帅肯屈就再作朕的军师,那时何愁大事不成。” 这正是沈牧来洛阳的目标,可是自猜到李世民暂时志不在洛阳,顿感形势逆转,若郑军攻唐,李世民表面似是被动,事实却刚好相反,主动权全在他手上。 沈牧自己知自己事,无论武功兵法,他都是擅攻而不善守,就算守城,也以奇兵突击为主。 李世民不但擅攻,更是擅守。 以沈牧的攻对付李世民的守,会是怎样的结果? 苦笑道:“圣上信得过小弟吗?” 王世充坦然道:“唇亡齿寒,现在朕和少帅利益一致,不信任你信谁呢?” 沈牧振起精神,断然道:“好!就这么决定,一天关中未破,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王世充传谕道:“给朕立即把张镇周、杨公卿召来,大郑的兴衰,就要看此战成败。” 众人轰然领命。 由于张镇周身在偃师,往返需时,所以沈牧给安排在城南一处小院落休息。 王世充本想把他留在皇宫,却给沈牧婉拒,更谢绝派来婢仆侍候。 送他到该住处的郎奉给他打发走后,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大睡一觉,到被叩门声惊醒,已时近黄昏。 来访的是老朋友兼战友杨公卿,久别重逢,当然非常高兴。 杨公卿没带任何随从,坐下后问道:“秦叔宝和程咬金为何一去不返?少帅若不方便说出原因,我绝不会介意。” 沈牧苦笑道:“圣上有否把这事算到我头上来?” 杨公卿道:“这事相当奇怪,我曾在他面前两次提起他们,都给圣上岔到别的事情去,似乎不愿深究。” 沈牧道:“这叫问心有愧。” 接着把来龙去脉,王世充为何要借宋金刚之手图把两人和突利一并害死的事,解释一遍,笑道:“我和小陵亦是圣上加害的目标,幸好我们及时晓得,将他的毒计化解于无形,否则突利恐怕永远回不到家乡。” 杨公卿扼腕叹道:“程咬金和秦叔宝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只因生性率直,不肯逢迎太子,还在战略布置上与太子意见相左,故不为太子及圣上所喜,可是人才难得,总不能因这种小争拗弃之如敝屣,还阴谋加害。唉!对着这样的主子,谁不心寒。” 沈牧大吃一惊道:“心寒归心寒,现在大战迫近眉睫,杨公最紧要撑着大局,否则洛阳危矣。” 杨公卿凝神盯着他好半晌后,沉声道:“你知否程咬金和秦叔宝在李靖引介下,已投向李世民。” 沈牧失声道:“什么?” 杨公卿摇头道:“我有时真不明白,你若助王世充击败李世民,于你有何好处?” 沈牧正容道:“首先,我怕的是李世民而非王世充,其次,我要争取喘一口气的时间,以建立我的少帅军。你当我不清楚王世充是什么货色吗?” 杨公卿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道:“少帅有兴趣收留老夫吗?” 沈牧吓了一跳,低声应道:“这可非说笑。不过在目前的形势下,杨公考虑选择的人该是李世民或窦建德,何时才到我沈牧?” 杨公卿爽然失笑道:“少帅太谦虚啦,老夫环顾天下豪雄,只有你寇少帅始有与李世民一较高下的能耐,想我杨公卿自大业十年在邯郸起义,纵横不倒,什么人物没见过,却从未见过像你沈牧那么高瞻远瞩,诡变百出却不失忠厚之道的人,为你效力,本身已是一种称心的乐趣。” 沈牧给赞得尴尬起来,苦笑道:“杨公的赞赏,小子愧不敢当。我当然希望能和杨公并肩驰骋沙场,只是眼前形势于我大大不利,故实不想杨公陪我一起吃苦。” 杨公卿微笑道:“既是如此,少帅何不索性解散少帅军,乐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沈牧虎目闪亮,沉声道:“我自出道以来,早习惯不断挣扎求存,与强权的斗争,就像呼吸般自然。正因所遇事情都几近不可能成功,到头来仍为我与子陵一一摆平,我才从艰苦中感觉到其中的乐趣。今趟长安之行,更坚定我认为高门大族已腐朽人心,没有资格为人民带来幸福安稳的信念。看看李渊、李建成、李元吉等人,谁都该明白我的感受。李阀里只李世民像个人样。” 杨公卿拍掌道:“说得好!我杨公卿自被李建成害得家破人亡后,一直是孑然一身,为的就是没有任何牵累,做什么都不会有所顾忌。” 沈牧一震道:“李建成害得杨公家破人亡?” 杨公卿若无其事地道:“此事勿要再提,只问少帅对老夫的提议愿否接纳?” 沈牧伸出大手,肃容道:“难得杨公这么看得起我沈牧,沈牧只有感激和欢喜。” 杨公卿一把握紧他的手,双目神光闪闪,道:“这事我思索良久,非是出于一时冲动,少帅今后要老将怎么做?” 沈牧道:“当务之急,是借王世充的力量以抗唐军,杨公手下有多少可用的人。” 杨公卿道:“我手下将兵给王世充左削右减,剩下不够五千人,但都是追随我多年的亲信精锐,忠诚方面全无问题。” 沈牧道:“我们的事,只许我们两人心照不宣,杨公切勿在言行上泄露出来,免致惹得王世充起疑。” 杨公卿用力再紧握他一下后,放开手点头道:“少帅放心,老夫自有分寸。” 接着叹道:“少帅有多少成把握保住洛阳?” 沈牧苦笑道:“原本还有一两成,现在半成也没有。” 杨公卿愕然道:“何有此言?” 沈牧盯着他叹道:“杨公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说明大郑人心离散,除非我们初战能大破李世民,否则唐军东来,不用伤一兵半卒,就可像收割禾草般接收向他们归降投诚的城市,到洛阳变成一座孤城,还能捱得多久呢?” 杨公卿点头道:“确会有这种情况,张镇周私下曾在我面前多次臭骂王世充的排斥旧部,大封亲族,他极可能是第一个向李阀投降的人。” 沈牧失声道:“什么?” 杨公卿耸肩道:“有什么奇怪的,我比他不是早行一步吗?只不过对象非是李世民吧!” 沈牧听得哭笑不得。 旋又想起一事,问道:“王世充有否把荣凤祥收拾?” 杨公卿愤然道:“这是另一宗教人不满的事。我真不晓得王世充为何对荣凤祥那么顾忌多多的,不过自荣凤祥被少帅行刺后,久未露面,但洛阳帮的控制权,仍操在他手上。” 沈牧亦苦思难解。 杨公卿离开后,沈牧回到厅内,正思忖该否到街上逛逛,微响传来。 沈牧大感愕然。 难道这么快便有敌人摸上门来,寻他的麻烦吗? “笃笃”窗门敲响,就像杨公卿刚才叫门般。 沈牧微一错愕,移到窗前,把窗推开,竟是龟兹美女“胡姬”玲珑娇活色生香的俏立窗外,身穿夜行衣,清减少许,却另有一股打骨子里惹人怜爱的味儿:不知是因她再没有像以前般冷若冰霜的神态,还是因多添在眉眼间的一丝淡淡哀怨。 玲珑娇轻柔道:“少帅你好。” 第413章 抗衡 沈牧冒起把她拥入怀里的冲动,那必是非常醉人的享受,特别是忆起她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恨姿态;不过他只是在脑袋中腾起幻想,却不会付诸行动。他有点不知说什么才好地道:“很久不见啦。” 玲珑娇横他一眼,秀眉轻蹙,微嗔道:“为什么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是否因早把我忘掉呢?” 沈牧暗吃一惊,心想当女人说这种怨怒的话时,肯定是大有情意,迫自己表态。不由想起在长安向尚秀芳道别而苦候不果的伤心往事,干咳一声道:“怎会忘记娇小姐?进来再说好吗?” 玲珑娇摇头道:“我奉圣上之命要立即到常平采察唐军的动静,起行前特来向少帅打个招呼而已。” 从潼关到洛阳,水路经黄河,陆路则出潼洛官道,常平位于潼洛官道中途,紧扼黄河南岸,同时控制着水陆两大要道,更是洛阳西面最大粮仓的所在,无论在经济上或军事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关东诸城纷纷向李阀投诚之际,常平仍牢牢控制在王世充手中,但若落入李世民之手,关中唐军将可直出潼关,经弘农到常平,或从水路抵洛阳之北登岸,作为其唯一的陆上要道,攻打洛阳西潼洛官道上两大重镇渑池和慈涧。 沈牧道:“娇小姐怎知我在这里?” 玲珑娇白他一眼道:“在这里发生的事,很少能瞒过我的。唉,真不明白圣上这般待你,你仍肯来助他。” 沈牧苦笑道:“这就叫利害关系。娇小姐应明白王世充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仍恋栈不去?一但洛阳失陷,可不是闹着玩的?” 玲珑娇耸耸香肩,迷人娇态不经意地益发流露,皱起鼻子道:“人家是奉命行事嘛。他若完蛋,我将可回复自由,到时就转到你旗下做个小探子吧!” 沈牧颓然道:“希望我还有命享受那个福份。” 玲珑娇微嗔道:“少帅怎可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不跟你说哩。”一个翻腾,灵巧如狸猫的抵达墙头上,不忘对他打出道别的手势,迅速消失墙外。 沈牧摇头苦笑,对李世民的雄材大略,用兵之奇,他有深刻的体会。除非王世充立刻让位予他,又或把兵权尽托付于他沈牧,那说不定仍有少许逆转的生机。这并非他自以为韬略超群,足可抗衡李世民,而是至少他能安抚王世充麾下早有离心的诸将,量材用人,而不是像王世充般只懂任用亲族。 由现在开始,到洛阳城破,对他的少帅军将是最重要的时间。这时期愈长,对他愈是有利。他将透过杨公卿与宣永、白文原、卜天志等见面,安排攻守大计。只有夺得他的老家江都,他才有希望问鼎天下,与所向无敌的李世民逐鹿中原。 接着的十五天,沈牧足不出户,专心一意地把从宁道奇处领悟回来的宝贵体会消化。每当杨公卿找上门来,则和他研究洛阳的地理形势与兵法的应用,生活安静而充实。 第十六天,王世充没理由地延迟了至少五天的军事会议终于召开。 杨公卿奉命来接他入宫,甫登马车,杨公卿愤然道:“你知道王世充为何硬要把会议拖延了几天?” 沈牧惊问其故。 杨公卿狠狠道:“王世充今早下诏公告,王弘烈镇守襄城,王行本守虎牢,王泰守怀州,王世挥守南城,王世伟守费城,玄应太子守东城,王玄恕守合嘉城,王道伺守曜仪城,他自己则率兵二万,抗击唐军。” 沈牧听得愕然以对。这批镇守洛阳八方重城的将领,全是王世充的宗亲,显示他根本不信任外姓将领,如此举措,肯定会令外姓诸将进一步离心。 王世充可能是因李密前车之鉴,知道一但兵败,手下诸将会出现连锁式的降敌反应,不过这么任亲不任才,调兵遣将,只会把郑军置于必败之地。 这安排亦曾使王世充为之大动脑筋,费尽心力,致使会议延迟。 沈牧道:“张镇周来了吗?” 杨公卿道:“镇周六天前已抵至,来的尚有显州总管田坟和管州总管杨庆。但李密的降将段达和单雄信并没被他召入京来,因为王世充更不信任他们。唉,少帅你说吧,这场仗不用打也可知输赢。” 沈牧苦笑道:“王世充就是那个不晓得自己会输的人,我们对他的期望是想他能捱久一点。” 杨公卿点头道:“舍此之外,对他尚有何求?” 马车进入皇城。 决定郑国兴亡的军事会议在议政殿内举行,由王世充亲自主持,包括王玄应、王玄恕、王弘烈、王行本、王世挥、王世伟、王道徊等太子王子及亲王,外姓将领则有杨公卿、张镇周、宋蒙秋、郎奉、杨庆和田坟,勉强加上沈牧,才能两边人数相等。 王世充显然消化了沈牧初来通报的震撼,显得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不过至少在表面上仍尊重沈牧,让他坐在右首的上座,与对面的王玄应并列。 沈牧本以为会见到玲珑娇,但这位龟兹美女却没有出现。 王世充开腔道:“刚接到消息,宋金刚以二万精骑突袭榆次,击溃了唐将姜宝谊和李仲文的部队,下一个目标非平遥则为介州。” 众皆哗然,只有王玄应脸含冷笑地观察沈牧,与其他人反应截然不同。 沈牧心中纳闷,王玄应不感惊讶,自因早晓得此事。但对自己表现得这般不友善,却是耐人寻味。 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王玄恕不解道:“宋金刚虽是猛将,不过唐军仍不该弱至如此不堪一击的地步。” 王玄应得意洋洋道:“王弟是有所不知。今趟宋金刚南侵太原,后面有颉利全力支持,不但供应战马装备,还以突厥精锐乔装宋金刚的手下,岂是唐军所能应付。” 沈牧开始明白李渊为何对突厥如此忌惮,不敢公然开罪颉利。如若扯破脸皮,颉利毫无顾忌地联手与宋金刚挥军南下,谁架得住他们?还幸现在仍未致如此明目张胆。 张镇周道:“宋军一但攻陷平遥和介州,将可直接围攻太原本城,太原不但是李渊的老巢,更是唐室的后援粮仓,不容有失,不知李渊有何对策?” 王世充朝沈牧瞧来,神态轻松地道:“假若真如少帅所猜,李世民是故意让李元吉吃败仗,以诱宋金刚深入,那他极可能犯下令李家由盛转衰的大错失。” 沈牧淡然道:“错在什么地方?” 王世充提高声音,字字铿锵有力地道:“错在低估敌人,现在李渊以李元吉出守太原,又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率军援助李元吉,可知李渊觉察危险。一但太原失守,宋金刚部可沿汾水南下,循李渊当年入关旧路,渡黄河直指长安,否则何有裴寂往援之举?” 王玄应阴侧测地笑道:“只要我们能牵制李世民在关外的大军,当宋金刚顺利南下,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也要在腹背受敌之下覆亡,没有人可改变他的命运。” 沈牧耸耸肩头,没有答话。 田坟道:“李世民兵力如何,屯驻何处?” 王玄应抢着道:“李世民的主力大军刻下集中在弘农西北的稠桑,行军两天即可抵桃林,看情况是想进犯常平,今趟我们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沈牧心中暗叹,以王玄应的低能无知去猜李世民的能耐,等若夏虫语冰,不知所云。 张镇周皱眉道:“以李世民的精明,怎会蠢得妄开两处火头,谁都知道就算洛阳剩下一座孤城,亦非一年半载所能攻克的。” 王玄应不悦道:“他不来攻我,就由我去攻他,务要令他泥足深陷,不能分兵去对付宋金刚,等到宋金刚与李军两败俱伤时,我们乘虚而入,尽收渔人之利。” 王世充干咳一声,打断王玄应洋洋自得的滔滔话河,转向沈牧道:“少帅对此有什么意见,请放言直说,不用有丝毫避忌。” 沈牧心中暗骂,王世充虽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事实上却早有安排,使各亲王出掌洛阳四周的战略重镇,目的就是要确保洛阳安全及粮道畅通,并防止手下叛变。倘要围困洛阳,首先得清除重重屏障。 当下徐徐道:“李世绩一方有何动静?” 王世充道:“李渊任命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助李世绩攻打魏县宇文化及的军队,希望能比窦建德早一步攻陷宇文化及,好阻截窦建德的大军。” 沈牧拍案叹道:“这正是李世民屯军稠桑的作用,目的是牵制圣上的郑军,使李世绩能向北扩展。” 张镇周点头道:“少帅之言有理。” 王玄应冷笑道:“我却认为李世民是自寻死路。宇文化及灭亡在即,这是无人能挽回的事实,无论是哪一方攻陷宇文化及,在失去援冲下夏唐势将正面交锋,对我们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王弘烈等一众王玄应的“自己人”纷纷交相赞许,对他作出支持。 王世充再干咳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沉声道:“今天我们这个会议,就是要决定应否出兵攻打李世民,此事关系重大,干戈一动,我们将正式和李渊扯破脸皮。” 王玄应断然道:“此乃千载一时之机,我们绝不可错失。” 张镇周和杨公卿交换个眼色,没有说话。田坟和杨庆两人地位低于他们,更不敢作声。 宋蒙秋自己先表态赞成,郎奉和其他宗亲亦相继附和。 王世充见沈牧像呆了般皱眉苦思,奇道:“少帅是否有别的想法?” 沈牧猛地醒过来般,点头道:“确是另有想法,愚见以为在现时的情况下,绝不宜出兵攻唐。” “碰!”王玄应重重一掌拍在几上,大怒道:“早知你是李世民派来的奸细,还不露出狐狸尾巴。” 包括王世充在内,众皆愕然。 王世充喝道:“王儿勿要胡说。” 王玄应猛地起立,瞪着另一边的沈牧戟指道:“大丈夫敢作敢认,沈牧你在长安时,是否在李靖穿针引线下,早向李世民投诚?” 沈牧仍是好整以暇的闲适模样,微笑道:“太子何必这么动气,似此关系重大的谣传,小弟尚是首次得闻。不知消息是否源自我们洛阳大美人荣姣姣的探报?” 王玄应显然给他说中,其理直气壮之势立即打个折扣,仍色厉内荏地撑下去道:“消息从什么地方来不用你理,你敢答我的问题吗?” 殿内鸦雀无声。 沈牧神态轻松地哈哈大笑道:“我沈牧是何等样人,天下自有公论。别人若不了解,我亦无谓白费唇舌。” 张镇周沉声道:“太子怕是误会了,少帅绝不是这种人。” 王玄应见王世充没说话,胆子大起来,忿然道:“若真是误会,为何他力主我们不要对李世民用兵?” 沈牧暗忖不宜与王玄应闹得太僵,乘机让他下台,一拍额头道:“原来太子因此而致误会小弟,太子请坐下,且听小弟说几句话。” 王世充向王玄应点头示意,王玄应虽深感不忿,仍无奈地坐下听沈牧解说。 众人目光集中到沈牧处。 沈牧正容道:“我这人最爱切身处地为人设想,假若小弟是李世民,绝不会在这情况下与圣上全面开战,因为必须留力以应付声势迫人的宋金刚。” 王世充讶道:“既是如此,李世民为何要屯兵关外?难道只为牵制我们,令我们不能干涉李世绩的活动?” 沈牧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在试探圣上的心意。假设我没有猜错,李渊现在绝不愿对洛阳动武,至少希望把事情延至十个月后。” 众皆愕然,更不明白这十个月的期限是如何定出来的。 连杨公卿亦忍不住道:“少帅何有此言?” 沈牧微笑道:“道理非常简单,皆因董贵妃刚怀了李渊的骨肉,若唐郑开战,董贵妃说不定会惶然失措,伤了胎儿。以李渊的性格,当不会希望发生这情况。” 众皆恍然,又感难以置信。 王弘烈不解道:“少帅不是说过唐军要来攻打洛阳?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是否前后矛盾?” 沈牧道:“攻打洛阳是势在必行,但次序却有先后之分。只看唐军兵分两路,一抗宋金刚,一攻宇文化及,李世民则留守后方,可知李世民的策略是要先巩固黄河北岸,始图谋潼洛官道,倘官道落入李世民手上时,唐军将从水陆两路掩至,先蚕食洛阳外围的所有城池,当成功截断粮道,才会直接围攻洛阳。” 王玄应振振有词道:“既是如此,我们难道仍坐以待毙,任得李世民张牙舞爪,耀武扬威吗?” 沈牧从容不迫道:“假若我们此时发兵攻唐,会白白帮李世民一个大忙,使他不用再理会李渊的旨意,李渊亦有说话可向淑妮小姐交待。届时李世民只要把大军渡过黄河,请问太子敢否渡江追击?” 王玄应为之语塞。他们虽在黄河北岸取得几个据点,但均在洛阳之北,且被李世绩的军队压得不能动弹,若把主力大军调往进攻稠桑,势将首尾难顾,说不定连北岸的据点亦要失守,而另一边则扑个空,当然非是良策。 王世充沉吟道:“那少帅是否认为我们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沈牧道:“郑唐之战,事实上圣上是占尽地利的优势,若能再得人和,使上下一心,李世民在久战力疲下,极可能重蹈李密覆辙。圣上又宜与窦建德结成联盟,共抗唐军,如此将更万无一失。” 这可说是沈牧对王世充最后一个语重心长的警告和提示,点出他最大的弱点。 张镇周等外姓将领,无不心内称许,脸上却不敢作出任何表示。 王世充点头道:“与窦建德的联盟,是势在必行。他曾亲到洛阳跟朕谈了一晚,不过因在一些利害上有分歧,始终谈不合拢。” 沈牧讶道:“分歧?” 王世充有点尴尬,干咳一声道:“自徐圆朗归降窦建德,夏军的势力直达通济,使我们跟李世绩、窦建德在荥阳之西发生过几起冲突,弄得很不愉快。” 沈牧听他语焉不详,隐隐猜到说不定事情与他有关。因为通济渠南下便是梁都,正是他沈牧的地盘。因刘黑闼的关系,窦建德早视他沈牧为自己人,说不定王世充对他少帅军有图谋,却被窦建德反对,所以夏郑才谈不合拢。 他当然不会揭破,提议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圣上同意,我可到乐寿向窦建德说项,向他痛陈利害,保证他肯共抗唐军。” 第414章 莫测 沈牧道:“这确是声势大盛,为何行之只说是表面看来大盛?” 虚行之分析道:“李子通是不得不冒险进攻沈法兴,因他北方老巢东海被我们占领,西方则有杜伏威纵横无敌的江淮劲旅,所以唯一发展的矛头就只有江南的宿敌沈法兴。” 徐子陵讶道:“比起沈法兴,少帅军明显兵微将寡,为何李子通选强舍弱,不作反扑,反图江南。” 虚行之道:“舍弱选强正点出其中关键。李子通晓得我们无力进犯江都,所以先全力收拾对他构成威胁的沈法兴。” 沈牧点头道:“江淮军由于杜伏威和辅公祏两大巨头出现严重分歧,暂时无暇理会李子通,难怪他这么放肆。” 宣永道:“少帅认为洛阳可守多久?” 沈牧道:“王世充的任用宗亲亦非一无是处,他本身又是身经百战的统帅,现在更在城内拼命堆积粮草,就算洛阳变成一座孤城,至少亦可守一年半载。” 虚行之叹道:“那李世民极可能会吃败仗,他不但要先克服混杂突厥精锐的宋金刚部队,还要应付窦建德的雄师,加上关中战士久战思亲,攻打洛阳又必伤亡惨重,形势对他非常不妙。” 卜天志道:“李世民大可在击破宋金刚后,改攻为守,巩固收复的失地。” 宣永道:“这是下策,一旦宇文化及被灭,窦建德大军将如缺堤的潮水般沿大河北岸席卷而来,假若李世民不能于这形势发生前夺取洛阳,将尽失关外辛苦经营的优势,被迫退守关中,那就变成只能坐看窦建德雄霸关外之局。” 沈牧道:“李小子正因深知此中关键,所以才采取目下似令人费解的战略,不过任他李世民是武侯再世,孙武转生,要攻陷洛阳亦将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且不论谁胜谁负,除非我们肯弃械投降,否则火头接着就烧到我们,行之对此有何应付妙法?” 虚行之然笑道:“少帅早胸有成竹,何须行之献丑?” 宣永沉声道:“攻打江都?” 沈牧道:“只有取得江都,我们才有希望抗北图南。现在我们尽得宝库黄金,不虞财政短缺,就趁洛阳失陷前,全力扩军备战,但切勿盲目扩军,那不但损害地方生产,加重库房负担,更会令少帅军素质下降。” 宣永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我们身上,所有不合水准的士卒都会被淘汰,绝不滥收新兵。” 卜天志道:“我们可对外宣称从曹应龙处得到大批黄金,那就算我们手头充裕,亦不致惹人怀疑。” 虚行之微笑道:“彭梁的发展非常理想,少帅放心去对付宇文化及吧。” 沈牧拍案赞道:“行之定是我肚内的蛔虫,竟能摸通我的心意。” 徐子陵笑道:“只看你约我们在这里碰头,就知你老兄暂无意思返回彭梁哩。” 沈牧苦笑道:“陵少又来耍我。” 转向虚行之等道:“在备战期间,有两件事必须分头进行,首先是要与竹花帮的桂锡良取得联系,透过他们掌握江都和南方的形势;另一方面则设法向飞马牧马秘密买一批第一流的战马,这是商秀珣曾亲口答应的。我沈牧重返彭梁之日,就是进击江都之时。” 三人轰然应喏。 与虚行之三人辞别后,沈牧扮成渔人,操渔舟北上。 天气忽然转坏,风雪交袭,不得已下他们把渔舟泊往岸旁暂避。两人不惧寒冷,坐在船篷外欣赏通济渠的雪中景况。 沈牧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可北抵大河,然后转右顺流东下,两天就可抵宇文阀的老巢许城。当年杨帝尚未归西,想宇文阀何等威风八面,现在却是穷途末路,徐圆朗归降窦建德,注定宇文化骨败亡的命运。” 徐子陵目注一阵狂风刮得雨雪像堵墙般横过广阔的渠面,沉声道:“自宇文化骨攻打梁都损兵折将而回,他们就只剩下待宰的份儿,徐圆朗投靠窦建德,更令他们四面受困,逃走无路。” 沈牧道:“现在宇文化骨亲率大军在永济渠东岸的魏县力抗李世绩和李神通的大军,争夺永济渠的控制权。照我看宇文化骨该捱不了多久,我们这么直扑魏县,大有可能会扑个空。” 徐子陵皱眉道:“若不到魏县,该到什么地方去?” 沈牧分析道:“我们欠缺的是消息情报,所以有无从入手之叹。” 徐子陵道:“你想找刘黑闼帮忙?” 沈牧苦笑道:“我早晚要见窦建德,只因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所以小弟要兜几个圈才说出来试探陵爷的反应。”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这叫作贼心虚。不过找刘黑闼并不比找宇文化骨容易,且往来费时,假若宇文化骨给李世绩干掉,我们就悔之莫及。” 沈牧抓头道:“我总说不过你的……” 徐子陵截断他道:“因为你有私心,所以说不过我。” 沈牧失声道:“私心,我沈牧会为娘的事别有私心?” 徐子陵开怀笑道:“想认识一个人绝不容易,能无偏地认识清楚自己更加困难。我还未有机会问你,宁道奇那一关你是怎么过的?” 沈牧狠狠道:“好小子,摆明是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好,老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沈牧和徐子陵顺利地在荥阳的原密公府找到杨公卿。 杨公卿没想过两人会联袂而来,大喜道:“我正为找你们头痛。” 沈牧讶道:“什么事?” 一人从内堂大步走出来,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两位老兄竟会送上门来,免去小弟寻寻觅觅之苦。” 来人潇洒风流,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骤见故人,两人欣悦非常。 沈牧大笑道:“还以为你会躲往深山穷谷之中,哪想得到你会四处乱跑呢?” 徐子陵微笑道:“大隐隐于市,侯兄乃不甘寂寞的人,没有红颜知己作伴,如何过日子?” 侯希白道:“子陵说笑啦!这些日子来小弟绝迹红楼楚馆,心中只在惦念你们,且想得很苦。” 沈牧夸张地惊呼一声道:“吓!我和陵少可都是不好此道的。”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少帅又来耍我,小弟只是把话说得夸张点,否则如何表达心中感激之情。” 沈牧故意板起脸孔道:“但你那秀秀气气的相公模样会教人思疑嘛!” 三人六目交投,同时笑得前仰后合。 杨公卿亦给他们的互相戏谑惹笑,感觉到三人间没有机心,充满真诚的交情。无论在官场上或江湖中,都是难能可贵的。忙道:“坐下再说。” 四人围桌坐下,杨公卿亲替各人斟茶。 徐子陵道:“侯兄怎懂得通过杨公找我们?” 侯希白道:“离开长安后,我先抵洛阳,住了十多天才到荥阳,在这一带小弟亦算有点人面,可是直至少帅离开洛阳后我才收到风,晓得杨公与少帅关系较密切,遂不嫌冒昧,请杨大将军帮忙。” 两人记起当日荣凤祥摆寿酒,侯希白是座上客之一,足证他在洛阳非常吃得开。 在这种文化大邑,只凭他多情公子的画技,肯定广受欢迎,何况他技不止此。 沈牧道:“杨公是自己人,没有话须隐瞒的,侯兄的不死印法练得如何?” 杨公卿从未听过不死印法,故没有什么反应。 侯希白欣然笑道:“欲速不达,我是一切随缘,现在可说已有小成,多谢少帅关心。” 沈牧叹道:“我是不能不关心你。因为舍利已落在令师手上,他宣告闭关潜修一年,一年后随时会来考较你的功夫。” 侯希白俊脸微微变色,苦笑道:“这消息会令小弟更加努力。” 杨公卿终忍不住问道:“什么舍利?侯公子的师尊是谁?” 沈牧解释一番后,杨公卿始晓得真宝藏落入两人手中,更对沈牧的推心置腹非常感动。 侯希白听得目瞪口呆,摇头叹道:“我从没想过你们真能携宝离开长安,还可令天下人以为你们寻宝失败。” 徐子陵道:“我们的成功其中实有很高的侥幸成份。” 侯希白道:“你们是否准备去找宇文化及算旧账?” 沈牧大讶道:“你怎会晓得的?” 侯希白哂道:“凡知道你们出身的,哪个不晓得你们跟宇文化及仇深似海,现下宇文化及覆亡在即,以两位大哥一贯的作风,自不会假他人之手为你们了却血仇吧!” 沈牧大力一拍他肩头道:“有你的!敬你一杯茶。” 四人兴高采烈地举茶互敬。 侯希白呷一口热茶后,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又可并肩作战哩!” 徐子陵不解道:“你和宇文化及又有什么过节?” 侯希白耸肩道:“他和你们有过节,等若和我侯希白有过节。前几天宇文化及的头号心腹,也是我的旧识张士和到洛阳找我,央我去为宇文化及的爱妃卫夫人画肖像,代价是一幅巨然的真迹的山水挂轴。” 杨公卿奇道:“兵临城下,随时国破家亡,宇文化及仍有此等闲情逸致。”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方涌起怪异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们心中的宇文化及都是冷酷无情,没有什么人性的,岂知竟有此温馨多情的一面。 沈牧问道:“巨然是什么家伙?” 侯希白头晃脑道:“荆关董巨,乃先世山水画始创期的四位大师巨匠,巨然本身是有道高僧,画风高古秀逸,惜传世作品不多。坦白说,这报酬确令小弟心动。” 徐子陵沉声道:“他们请你到什么地方去?” 侯希白道:“当然是魏国的都城许城哩!” 沈牧问杨公卿道:“宇文化及目下的情况如何?” 杨公卿道:“能守过正月,已相当了不起呢。照李世绩一向的作风,若攻陷魏县,必会乘胜全力追击,不让宇文化及有回气的机会。” 徐子陵道:“窦建德一方有没有动静?” 杨公卿道:“可用虎视眈眈来形容。窦建德正在靠近魏境的几座城池集结重兵,任何一刻也可发兵侵魏。” 沈牧抓头道:“真教人头痛,不过照我看,宇文化及该没这般易死掉,就算兵败也会败返许城,对吗?” 徐子陵道:“侯兄当时怎样回复那张士和?” 侯希白微笑道:“老朋友的事就是我侯希白的事,小弟当然乐于答应。” 沈牧拍桌道:“那就成啦!” 杨公卿道:“尚有一事,我们最新收到一个消息,原来颉利本准备亲率大军,偕刘武周、宋金刚联袂入侵太原。最后却因突利返国,向颉利发动战争才使颉利无法分身,只好仍用现在这种送人送马的方式增强宋金刚军力。” 侯希白道:“这么说,少帅和子陵确帮了李世民一个天大的忙。” 杨公卿道:“该说帮了中原所有人一个忙。突厥人做惯马贼,杀人放火,**掳掠当作家常便饭,若让他们长驱直捣中原,会造成极严重的破坏。” 徐子陵苦笑道:“照现时的形势发展,突厥人终有一天会从北疆杀进来的。” 沈牧岔开话题向侯希白道:“侯公子!请问我们该以什么方式混进许城去?” 侯希白“嚓”的一声张开美人扇,悠闲地轻轻摇拨,微笑道:“你们知否狮豹是怎样猎食的?” 沈牧愕然道:“我连狮豹也没有见过,怎知它们如何觅食?” 侯希白道:“这是石师训练我时说的一番话,令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沈牧和徐子陵知是石之轩说的,均露出注重的神色,因愈能摸清楚石之轩的底子,将来愈有机会保命。现在仍有破绽的石之轩已这么厉害,一年后出山的石之轩会如何了得更令人难以想象。 杨公卿兴致盎然地道:“我曾遇过一个被豹伤的人,伤口非常可怕。” 侯希白道:“除非是老狮饿豹,否则极少伤人,它们都是有了固定的目标,把猎物的习惯反应摸通摸透,才进行袭击增加成功的机会。” 沈牧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此正合兵家之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侯希白沉声道:“狮和豹都是猎狩的高手,分别在狮子联群结队的出动,像草原上的无敌雄师;豹子则是荒野的幽灵,独来独往,大有独行夜盗的风范。” 徐子陵道:“令师该像豹多一点,侯兄亦是独来独往。” 杨公卿道:“那少帅和子陵就该是两头雄狮哩!” 侯希白摇头道:“他们是两条龙,龙不但变幻莫测,既能潜游渊海,又能翱翔于九天之上,本是独自逍遥,现竟结成伙伴,故能纵横天下,无人能撄其锋锐。” 徐子陵最怕给人当面称赞,尴尬道:“侯兄夸奖,不如说回狮豹的事吧。” 侯希白道:“狮群出动时,都是养精蓄锐,处于最巅峰的状态下,它们从不鲁莽行事,而是有精确的战略部署,因应不同的形势有不同的策略。首先是观敌,把族群分作两至三组,伏在猎物所在的外围,可随时等上几个时辰。” 沈牧咋舌道:“厉害!那些牛马羊鹿,不被它们吓得心悸神慑才怪。” 侯希白道:“当他们瞧准猎物虚实,就由其中两、三头狮子扑前驱赶,把猎物冲散隔离,当猎物陷入它们的死亡陷阱,狮子会空群而出,以轮番追截、惑敌乱敌、伏击等种种手段,把比它们跑得更快的猎物变成果腹的美食。” 杨公卿倒抽一口凉气道:“真可怕,只是听听已教人毛骨悚然。” 徐子陵想起逃离长安途中,群狼攻袭野鹿,雪地血迹斑斑的恐怖情景,问道:“那豹子又如何?” 侯希白道:“在短途内没有动物能跑得快过豹子,它的战略是如何接近猎物所以豹子无一不是潜踪匿迹的高手,只要到达某一范围距离,差不多是每击必中。” 沈牧一对虎目闪闪生光,点头道:“难怪希白对令师这番话留下深刻的印象,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启发。宇文化及的魏军就等若被群狮独豹监视的羊群,注定成为狮豹果腹之物的命运。问题是究竟被狮击还是豹袭。” 侯希白道:“我们抵许城后,分头混入城内,我负责深入敌阵探察敌情,看看如何把猎物隔离,只要猎物进入你们这两条龙的猎程内你们该不会比狮豹逊色吧?” 徐子陵和沈牧在武阳东南的黄河渡口登岸,踏上通往武阳的官道。 武阳西北约三百余里就是宇文化及抗击唐军的魏县。从武阳朝东走经过元城,莘县、武水三城,就是宇文化骨的魏国京城许城。 侯希白的旅程是写意得多,乘船顺流直赴许城,作他们的先锋。 两人就以本来面目,大摇大摆地在官道上昂首阔步。 第415章 千变万化 沈牧笑道:“当宇文化骨晓得我们来寻他算旧账,会有一番什么滋味呢?侯公子虽以羊来形容他,但我总感到把宇文化骨想象为一头受惊吓的小羊是很困难的一回事。” 徐子陵欣赏着沿途雪景,微笑道:“我们大可视今趟行程是修练的一个过程,以杀死宇文化骨为终点,沿途以战养战,由宇文阀供应养份。在现今的情况下,宇文化骨是既无暇更无余力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围剿,只能坐看我们时狮时豹的迫近。我也很想知道他的感受,只恨这是没法知道的。” 沈牧双目闪着深刻的仇恨,道:“这一天我们苦候太久,若只是把宇文化骨骤然刺杀,只是白白给他一个痛快,岂能泄我们心头之恨!所以我们要和宇文化骨玩一个死亡的游戏,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应说是谁的命更硬,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宇文化骨的冰玄气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后面尚有个宇文伤,所以我们必须玩得聪明点。” 沈牧哈哈笑道:“谁能拦得住我两兄弟,咦!” 前方异响传来,听清楚些,竟是车轮、足音和人声。 两人你眼望我眼时,大群农民装束的人拖男带女,扶老携幼,以牛车骡车载着家当,哭喊震天,从弯角处转出来,无不神色仓惶,一看便知是正在逃离家园,避祸他方的难民。 忽然官道挤满以千计逃难的老百姓。 沈牧随意抓着其中之一问道:“发生什么事?” 那人答道:“魏县失守啦!”言罢匆匆随大队远去。 徐子陵抓着另一人问道:“你们要躲避唐军吗?” 对方见他一面正气,心内稍安,哂道:“唐军有什么可怕,我们怕的是败退的军兵,所到处鸡犬不留,你们还不回头?” 沈牧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另一人答道:“大河之北再没有安全地方。只有逃到少帅军的地方才会有好日子过。” 沈牧一震道:“什么?” 对方哪有闲情理他,匆匆上路。 两人立在一旁,有待队尾经过。 徐子陵笑道:“看来虚行之把彭梁治理得很好。” 沈牧欣悦道:“将来得天下,就把皇帝让给他来当,我和你到塞外找老跋喝酒。” 徐子陵忽又叹一口气道:“我有些怕朝前走。” 沈牧容色一黯,点头道:“你是怕重见败军**掳掠,生灵涂炭的可怖情景。” 徐子陵道:“走吧!” 蹄声响起,沙麈翻滚中,二十多骑全速驰来,正是宇文化及的魏军。 两人卓立官道中心,把道路截断。 敌骑终见到两人,被他们气势所慑,不敢硬闯,逐渐减速,最后在两人丈许外停下,马儿呼呼喷气,不住踢蹄。 领前的军头双目怒睁,大喝道:“何方小子,还不给我滚开!” 沈牧仰天哈哈大笑道:“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沈牧是也。我身边的就是我的兄弟徐子陵,有本事就迫我滚开。” 众骑无不色变。 沈牧、徐子陵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军头与手下们交换几个眼神,瞧出人人心怯,干咳一声道:“原来是寇爷和徐爷。请恕小人冒犯之罪。” 勒转马头,想掉头离去。 沈牧喝道:“且慢!” 军头登时不敢动,勉作镇定道:“两位爷儿有什么吩咐。” 徐子陵道:“你们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军头心惊胆颤道:“我们是奉大将军之命,向民间征收粮草。” 沈牧大怒道:“什么征收粮草,分明是强夺老百姓的粮货,大将军是谁?” 军头低声下气道:“是宇文士及大将军。” 宇文阀以宇文述、宇文伤两兄弟声名最着,前者是旧隋重臣,后者是阀主,排名仅次于宋缺之下。 宇文述有三子,分别是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宇文伤有二子,就是宇文成都和宇文无敌,两人均在梁都之战中死于沈牧手上。 宇文士及更曾是隋炀帝的驸马。 徐子陵喝道:“你们立即滚回去通知宇文士及,告诉他要宇文化及好好保管他的小命,待我们来摘取。若给我们再见到你们抢夺民粮,必杀无赦。滚!” 众兵如获皇恩大赦,匆匆溜了。 沈牧瞧着远去的尘头,摇头叹道:“宇文阀真的完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没有斗志的部队,只求活命,连一试我们真伪虚实的勇气亦欠缺。” 徐子陵道:“照我看这批该是逃兵,所以才不肯为宇文化骨卖命,如想敌人晓得我们来了,恐怕要闹大点才行。” 沈牧笑道:“那就要到武阳去喝杯好酒哩!” 烧烤狼肉的香气,惹来五、六头被主人遗弃的狗儿,馋涎欲滴地在一旁等待徐寇的垂怜。 当他们进入这举村逃离的村落时,它们对徐子陵和沈牧并不友善,直至他们在村屋间的空地燃起篝火烤狼,众犬的态度才从张牙舞爪变得温驯起来。 这头恶狼也是自招其祸,竟伙同其他饿狼袭击两人,被沈牧一掌拍死,驱散狼群。 在来此途上,难民潮一波一波的往黄河方向涌去,看得让人心酸难过,偏又毫无改变他们苦况的能力和办法。 徐子陵以沈牧的长剑割下狼肉,分给狗儿,让它们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此时沈牧提着两坛米酒来到他旁坐下,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找到两坛私酿的米酒,吃起来痛快得多。” 徐子陵目光扫过吃饱后卧在四方休息的狗儿,叹道:“它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接过沈牧递来的米酒。 沈牧拔起坛塞,痛喝两口后,喘着气道:“好酒!” 徐子陵道:“我们把狼肉留下,你说它们可吃得多少天?” 沈牧目光落在被狗儿吃掉四分之一的狼餐,道:“该可多捱两天吧?唉!给你说得我心中难过,我们改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吧!狼肉全送给它们好了。这群狗儿就像我们两兄弟般,不会因争食而打斗,真难得。” 徐子陵道:“若只是一大块肉,它们说不定会争吃,让我把狼肉割开平均分配,好减少它们的磨擦。” 沈牧露出深思的神色,瞧着徐子陵刀起刀落为狗儿作安排,心中涌起深刻难言的感觉,把酒递给徐子陵道:“你这招对人来说并不管用,否则李世民就不会攻打宇文化及,突厥人也不用觑觎中原这块大肥肉。” 徐子陵痛饮两口,道:“因为人的思想复杂得多,其欲望更是层出不穷,永无满足。即使世外高人,亦不过因别有怀抱理想,非代表他们一无所求,不作他想。” 沈牧道:“陵少又如何?” 徐子陵坐下苦笑道:“现在我最渴望的,就是避开眼前所见的苦难,不用去想狗儿将来的命运。无论狗儿遇上的是宇文化骨的败军又或逃难的饥民,都注定不能活命。不过纵使我的人能避开,心却避不开。” 沈牧似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来。掏出杨公卿为他们准备的干粮,递给徐子陵。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饿!” 忽地双目精芒一闪。 沈牧同时生出警觉,两眉上扬,沉声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请现身相见。” 一阵长笑声在村后的林木间响起,只听有人道:“寇兄徐兄果然名不虚传,小弟一向自诩精于潜藏匿隐之术,仍瞒不过两位。” 众犬此时才颈毛耸竖,喉咙“胡胡”作响,徐子陵连忙喝止,一人悠然从林木间走出来,予人勇猛坚韧的剽悍感觉,肤色黝黑,容貌朴实,若不是双目电芒烁闪,显示出高明的功力,就与道地的农民无异。 不知因他悠闲的姿态,还是徐子陵的喝止有效,众犬停止咆哮,敛止戒备的状态。其中两只趋前嗅他,来人露出微笑,探手轻摸它们的头,欣然道:“都是又乖又驯的狗儿,给遗弃在这里太可怜哩!” 他的表情说话均有种发自真心的味道,使两人对他生出好感。 沈牧道:“兄台坐下再说。” 那人在篝火另一边盘膝坐下,道:“小弟张金树,乃燕王高开道座下的冲锋小卒。” 沈牧和徐子陵想不到会在此处遇上高开道的人,均感愕然。更从此人的谈吐风度上认定此君非是小卒而是权臣大将。 高开道是沧州阳信人,在北疆与“鹰扬双将”刘武周和梁师都齐名,武功高强。隋末时聚众起义,先后攻取北平、渔阳等郡,自立为燕王,建都渔阳。由于北连突厥,所以窦建德声势虽远胜于他,仍不敢对他轻言用兵。 张金树接过沈牧递给他的米酒,“咕嘟咕嘟”的大喝几口,放下酒坛叹道:“不知是否因是少帅请喝的酒,饮来特别够味道。” 沈牧笑道:“好酒就是好酒。” 见他仍不忘抚摸坐到他旁的狗儿,点头道:“张兄很爱惜狗儿啊!” 张金树目注狗儿,射出爱怜神色,道:“小弟自少就对牲畜深有喜爱,乐与它们交朋友,所以见到两位为狗儿费尽心思,心中感动,忍不住走出来和两位说话。” 徐子陵道:“张兄确是潜踪隐迹的高明人物。” 沈牧却道:“听张兄口气,本不愿与我们交谈见面,不知何解呢?” 张金树道:“我正在武阳作客,闻风而至只是想一窥两位过人的风采,本无意卷入两位与宇文家的争端去,可是见到两位如此善待狗儿,晓得遇上同道中人,哪还有什么顾忌。” 沈牧哈哈笑道:“来!喝酒。” 三人轮番痛饮,畅快异常。 张金树举袖拭去肩边酒渍,目注窜闪不停的火焰,道:“两位今趟平白帮了宇文士及一个大忙。” 沈牧忙问其故。 张金树道:“宇文士及正动脑筋看如何能体面地投降唐室,两位却于此关键时刻大驾光临,宇文士及当然是求之不得。” 徐子陵听地说话有趣,笑问道:“什么是有体面的投降?” 张金树道:“体面的厚薄,由投降后得官的高低而定。” 两人恍然而悟。 沈牧皱眉道:“想不到宇文士及会出卖家族!这么一来,魏国西面的防线势将全面失守,宇文化及只有逃回许城等死一途。” 张金树压低声音道:“宇文士及不仅没有出卖家族,还是为家族作出最佳的抉择。”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旋又醒悟过来。 张金树确有非凡的洞察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现今宇文化及的魏国四面受敌,绝无幸理,与其整个家族随魏朝覆亡,不若由其中身份特别的宇文士及向唐室投诚,那宇文阀仍可继续风光下去。 在眼前的情势下,宇文士及肯定可以向李世民换回优厚的投降条件。首先他乃炀帝的女婿,与李家有亲戚关系,其次是唐室急于在窦建德大军南下前攻取魏地,宇文士及拱手让出武阳这西线最重要的大城,自然受到欢迎,最后加上沈牧和徐子陵这另一份大礼,更是**遇上色鬼,一谈便拢。 至于宇文化及,则注定战死的命运,皆因身负弑炀帝夺位的包袱,绝不容于李渊这类起兵时打着扞卫隋室旗号的隋朝大将。且李家一向与宇文阀明争暗斗,嫌隙甚深,宇文士及因是驸马爷才能置身事外,投降亦较易为李家接受。 宇文士及的降唐,该是取得宇文伤、宇文化及暗中同意的。 沈牧沉吟道:“请恕小弟交浅言深,张兄今次到武阳来,是否有特别的任务?” 张金树爱怜地瞧着迷醉在他的轻抚下的狗儿,淡淡道:“小弟是奉燕王之命,到来看看唐军的形势。” 沈牧听得差点抓头,皆因弄不清楚他这话的含意,可是因事情牵涉到高开道的策略,只好按捺下好奇心,不再追问。 徐子陵想起一事,顺口问道:“塞外的形势如何?听说颉利和突利大兴干戈,张兄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张金树道:“双方确打了几场硬仗,突利还占点上风,但主动却在颉利手上,因为突利实力上始终差颉利一大截,无力扩大战果。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颉利会请出毕玄摆平此事,平息内哄分裂。唉!我们刚夹在中间,深切体会到什么是叫左右做人难。” 沈牧皱眉道:“燕王难道不晓得突厥人对我们有虎狼之心?” 张金树叹道:“晓得又如何?边塞四支部队,不论是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又或我们燕军,首要是求存。若开罪突厥人,被他们大举来犯,突厥精骑的铁蹄践踏下,城市会变成废墟,农村将化成荒地,谁敢冒这个险。” 沈牧道:“突厥军这么厉害?” 张金树道:“突厥人在马背上长大,他们的骁勇善战是与生俱来的,又远比我们汉人团结,作战时的联手配合如有神助,来去如风,一千人的兵力足可抵我们汉军万人之众,若非北疆有高山长城阻挡,中原恐无半寸安乐的土地。” 徐子陵道:“刚才张兄说若颉利收伏不了突利,会请出毕玄说服突利双方和好,张兄认为突利肯否接受?” 张金树道:“怎会突利不接受?东突厥东有高句丽和契丹,西有薛延陀和回纥,近年都是声势大盛,假如颉利和突利苦战不休,首先遭殃的将是力量比颉利薄弱的突利,迫于形势下,突利只有见好就收一途。” 沈牧乘机问道:“今趟宋金刚偕突厥人进侵太原,张兄对胜负有何看法?” 张金树断然道:“如正面交锋,即使李世民也要吃败仗。” 徐子陵和沈牧听得面面相觑。 张金树微笑道:“两位勿要怪小弟说得武断,这确是由衷之言。不过战争千变万化,并非一两场交战可决定最终的战果。宋李之战将是对李世民最大的考验,希望他可以过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听得哑口无言,更不明白张金树内心的想法,照道理他不该希望李世民获胜的,但听他口气又似非如此。 张金树压低声音道:“不知是否因大家都是爱护狗儿的人,所以小弟对两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才不怕坦言直告,北疆诸雄中,除梁师都外,被突厥利用者谁非慑于其淫威,更晓得若突厥大军真的南下,中土将是生灵涂炭,大祸临头,没有人能幸免。小弟今趟奉命来作旁观者,正是要对唐军的实力作出判断。” 沈牧心中一懔,暗估到高开道有降唐之意,关键在于李世民能否击退突厥人借刘武周和宋金刚的间接入侵。 高开道这种心态代表部分势力较次的割据群雄的心态,就是在大唐军兵临城下,趁有资格讲条件前先一步投诚。 徐子陵奇道:“为何只有梁师都希望突厥入侵,刘武周和宋金刚竟不被算在内?” 张金树道:“在北疆诸豪中,以梁师都与突厥人关系最密切,兼且梁师都有突厥人血统,他早把自己视为突厥人而非汉人。” 顿了顿续道:“至于刘宋两人,若有选择,会待唐军攻打洛阳时才发动攻击,好收渔人之利。” 第416章 神韵 沈牧和徐子陵想不到表面简单的事,内里原来如此复杂。颉利因知悉杨文干密谋叛乱的事,故不理刘宋两人意愿策动他们南犯太原,岂知杨文干给李世民轻松得像吹一口气般荡平了,李阀没损半根毫毛,反令李世民声势扩大,压下太子妃嫔党的凶焰。 颉利本打算亲率大军入侵,却给突利牵制着动弹不得,只好由爪牙出手。 张金树叹一口气道:“与突厥人为邻的日子绝不好过,颉利苛索无道。今天丝绸绢帛,明天钱财美女,谁应付得了?” 徐子陵沉声道:“一天不能清剿突厥人,我们休想有安乐的日子过。” 沈牧问道:“张兄的燕国邻近高丽,对他们的事该较清楚,不知‘弈剑大师’傅采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张金树皱眉道:“傅采林在高丽人心中已是神而非人,充满神秘的色彩,据小弟零零碎碎得来的资料,他是个爱追求完美的人,到晚年才收下三位女弟子,都是貌美如花,以幼徒傅君嫱最出色,亦最得他宠爱。”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想不到除娘与傅君瑜外,尚有位小师妹。 沈牧道:“有个叫金正宗的人,武功高强,张兄有否耳闻?” 张金树道:“金正宗是高丽王的御前首席武教习,专责训练御军,听少帅的口气,似和他交过手,对吗?” 沈牧点头道:“确和他过了几招,胜负未分,大家齐齐船破堕海。” 张金树道:“高丽与契丹为对抗颉利,结成联盟,契丹人在没有后顾之忧下,不时乔装马贼,侵扰边疆,对边塞的百姓造成严重的伤害和破坏,他们不但要钱更要掳人,若非顾忌突厥,恐怕早大举入侵。” 沈牧对此已有深刻体会,心想若给自己统一中原,必挥军北征,直捣突厥和契丹的老巢,条件是必须国富民强,否则只会重蹈炀帝的覆辙。倘能收服突厥和契丹,便可与高丽人讲和平共处之道,看在娘的份上,怎都不能对高丽用兵。 张金树又道:“看两位老兄的悠闲姿态,似乎一点不把宇文士及勾结李世民等来对付你们的事摆在心上,可是两位早有对付计划?” 徐子陵笑道:“我们别的不行,逃跑却有点心得,故从不怕被人算计。今日得会张兄,令眼界开阔,乃人生快事,不知张兄下一个行程,是否以太原为目的地?” 张金树拍腿赞叹道:“徐兄确把小弟看通看透。” 长身而起,环视四周狗儿,道:“这几头狗儿令小弟与两位结成知交,把它们留在这里实于心不忍,幸好小弟在这里尚有点办法,可把它们从水道运往敝处。” 两人大喜,忙站起来道谢,事实上两人亦正为此惆怅。 只从这点,已使两人打心底愿交上这样一位朋友。 际此兵慌马乱之时,张金树仍肯为狗儿背上麻烦,可见这人的爱心。 张金树又压低声音道:“两位要往许城找宇文化及算账一事现已轰传四方,兄弟仅在此祝两位旗开得胜,了结心事。” 说罢竟脱下外衣,把狼肉包裹,道别后洒然领着群狗去了。 两人看得胸怀大慰,自行分头上路。 徐子陵和沈牧避过武阳,直趋元城,岂知宇文化及的败军亦采同一撤退路线,且沿途大肆掳掠,烧杀抢夺,元城、莘县、武水等三座位于许城之北的城池和附近乡村的百姓纷纷逃往大河或避入山区,不幸天降大雪,使逃难者不少冻死途上,尸骸满野,令人不忍卒睹。 遇上烧村夺粮的散兵游勇,两人毫不留情,出手歼灭,搜得的财宝,尽济难民,希望他们能在魏境外得到美好的生活,所以抵达许城外时,两人都不名一文。 沈牧不脱“神医”本色,取出沙芷菁的九针,在徐子陵协助下,以长生气为冷病受伤的难民治病。 大雪暂时舒缓魏军的困境,令唐军无法衔尾穷追。不过任谁都晓得宇文化及大势已去,否则怎会纵容自己的部队,任得他们荼毒地方城乡,显是人心离散,再不受军纪约束,重演当年隋兵令人发指的暴行。 照两人观察,魏军在败返许城途上,不断有人离队逃窜抢掠,能随宇文化及返回许城者,恐怕只剩下宇文化及的子弟亲兵。 两人来到一座山的之上,俯视座落东方的魏京许城,途上所见的城池,以此城最具规模,城高墙厚,兼有护城河,虽远比不上洛阳、长安那种大城池,仍有一定的防御功能。 通往许城的官道上不时有魏军往返,却再不见逃走的难民,当然更不会有商旅游人。 天上乌云密布,似在酝酿另一场大雪,两人在一处草丛藏身,静候黑夜的来临。 沈牧双目凝注许城,沉声道:“入城后我们立即找老侯,只要摸清宇文化骨所在,觑准机会,全力击杀,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庆祝。” 徐子陵摇头叹道:“我真不明白宇文化骨脑袋内想的是什么东西?以前杀死炀帝后,率兵返北方时已是沿途抢掠,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不得人心,现在更变本加厉,究竟是他的性格使然,还是有别的原因?” 沈牧想起沿途所见的凄凉惨况,颓然道:“宇文化骨直接继承了杨广的军队,亦直接统承了旧隋军暴戾骄横、残民以自肥的风气。假若宇文化骨与李密之战是胜方,他或可借此声势整顿军队,偏偏老天爷与他对着来干,不给他这个机会。李密之战后再有攻打我们梁都的大败仗,宇文化骨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又道:“你看吧!这样的城不要说比不上长安、洛阳,连梁都也将它比下去,既失人心又欠地利,你看他能守多少天?” 徐子陵叹口气。 沈牧讶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苦笑道:“你曾想过宇文化骨会有这么的一天吗?” 沈牧给他勾起感触,点头道:“你说得对,无论是他当年追杀我们和娘,又或后来作反弑杀炀帝,都是气焰冲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恐怕他自己也没想过有这么穷途末路的日子。虽说为娘报仇事在必行,亦总觉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英雄了得,惯于与强权和恶势力周旋,这么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情况,尚是首次用上。若非傅君婥之仇不能不报,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徐子陵双目闪过锐芒,沉声道:“宇文化骨坏事做尽,今天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别忘记言老大亦因他而死,扬州尚有不知多少人给他害了。杀了他,魏国冰消瓦解,说不定可免去百姓受战争之苦。唉!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沈牧只要想想树倒猢狲散,乱军四处流窜抢掠的可怕情况,当然明白徐子陵的心情。 忽然一队魏军从城门开出,约二百之众,只看装扮,便知准备作长途之行,朝西驰去。 沈牧道:“他们定是往西采查唐军的动静。” 徐子陵道:“认得他吗?” 沈牧定神一看,道:“原来由宇文智及领队,我们要否来个拦路突袭,好预作通知,猎羊的狮豹已大驾光临。” 徐子陵哂道:“你有把握在旷野之地,应付二百人组成的骑队?” 沈牧苦笑道:“那就放过他们吧!” 徐子陵“咦”的一声,只见宇文智及的队伍忽然偏离官道,绕过他们的小丘,从另一边往北奔驰。 沈牧一震道:“宇文化骨派宇文智及向窦建德投降哩!否则何不由北门出城,正是要掩人耳目。” 徐子陵同意点头。 李渊身为旧隋大将,初入长安还拥立旧隋宗室,打正讨伐宇文化及的旗号,在情在理都难接受宇文化及的归顺。可是窦建德却没有这心理的障碍,此乃宇文化及唯一生路。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必须在窦建德大军南下前,先一步宰掉宇文化骨。”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点点雪花,开始从天上降下。 两人正要行动,蓦地四、五个汉子趁城门仍是敞开,吊桥未被拉上之际,狂奔出来,城楼的守兵众箭齐发,逃走者未过吊桥,早给射成刺猬般的惨状,看得两人睚眦欲裂,偏又援救无从。 接着有守兵冲出,就把尸身抛进护城河,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回城里,起桥闭门。 沈牧沉声道:“我们讨债去!” 许城一片肃条,十室九空,店铺关闭,仅余的居民亦躲在屋内,街上不但行人绝迹,巡兵也没多少个,没有人清理街上的积雪,横街窄巷更是乌灯黑火,部分民居商铺都有被抢掠过的遗痕。 两人逾墙而入,来到一所民房顶上,观察形势。 沈牧环目四顾,低声道:“魏县一役,宇文化骨的部队肯定折损严重,致没有足够人力守卫京城,否则我们只是入城就要大费周章。” 徐子陵的目光落在穿过城心、婉蜒曲折的河道上,房屋桥梁依着宽约三丈许的河道筑在两岸,在雪粉飘飞中只有几点灯火,死气沉沉。暗忖在太平兴盛的日子里,此城当自有其风姿特色。现在则只似个临危的重病者,苟延残喘至最后一口气。轻叹道:“根本是士气不振,毫无斗志,肯留下与宇文化骨共生死的,只是宇文一族的子弟兵。” 沈牧道:“陵少请在这里稍息片刻,小弟即去即回。” 迅即翻下瓦面,消没在长街的暗黑里。 这旁遍植松树,在雨雪下配上静似鬼域的长街,说不出的凄惨荒凉,挂在松枝上的雪团,仿佛被松针刺穿似的,活像整群爬到树上去的白刺。 徐子陵不由回想当日与师妃暄在雪地上并肩飞驰,赶往拯救雷九指的动人情景,更忆起在石之轩抢去邪帝舍利后,她对两人说出充满决绝意味的话,然后不顾而去。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却挥不去萦回脑海的深刻回忆。 在这改朝换代,群雄竞起争霸的战争年代,天下再无乐土,充斥着杀人与被杀。有人挣扎求存,有人扩张侵略,阴谋诡计,血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要说好友可以反目,甚至父子兄弟亦因利益要置至亲于死地。 面对这座孤城的荒寒末日景象,他忽然感到所有名利权势都没有丝毫意义,没有任何价值。 脑海里浮现跋锋寒所描述的塞外千里无人草原似海的美景,暗忖只有到那里去,才可忘情于草原大漠中。 可是这种逃避的心态是否过于消极,旋又想到留下来又可干什么?难道助沈牧去打天下?这岂非又置身于争逐屠杀之中!只有到与中原消息隔绝的外域,始能避开一切。包括与他恩怨难分的师妃暄。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隐隐感到自己的远赴他方,除避世外,尚含有对师妃暄报复的复杂矛盾心情。 蓦地心生警兆,朝城墙方向瞧去时,一道女子的身影鬼魅般从墙头掠下,身法迅捷近乎婠婠那般级数,体型姿态亦优雅至完美无瑕,转瞬没入远方暗黑中。 徐子陵虽看不见对方面貌,却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但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心中惊疑不定。 片刻后沈牧回到他旁,兴奋道:“找到小侯留下的暗记哩!” 徐子陵把刚才所见说出来。 沈牧讶道:“谁家姑娘功夫如此了得?这处空城一座,有什么热闹可趁的呢?” 徐子陵苦笑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姑娘与我们似有微妙的关系。” 沈牧皱眉道:“不祥?” 徐子陵耸肩道:“这纯是感觉,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最好莫与她碰头。” 宇文化及的皇宫,规模只有洛阳宫城四份之一,是由前隋的总管府扩建而成,特别把外墙加厚增高,设置哨楼。 沈牧和徐子陵先依指示,在宫城后的一株树旁起出埋下的魏宫形势图,展卷一看,左右赫然是两条龙,其一威猛腾扑,另一道遥云端,好不自在的情景,绘得栩栩加生。 沈牧哑然笑道:“好小子,画得我像要吃人的样子,待会儿定要寻他晦气,看看他的不死印法练出什么东西来。” 徐子陵哂道:“你这叫作贼心虚,为何不认为腾云驾雾那条龙才是自己呢?” 沈牧苦笑道:“这既是作贼心虚,更叫有自知之明,我自幼便是有野心的人,终日怂恿你去投靠义军,又迫你去偷学武功,聆听白老夫子教人读圣贤书,今天更卷进争霸天下的斗争去,有啥资格作一条逍遥游戏的舒适龙。” 两人躲在树影的暗黑里,功聚双目,研究魏宫的形势和侯希白的所在。 魏军的兵力显是严重不足,即使以宫城重地,外围守卫只是虚应了事,在两人眼中等若毫不设防。 沈牧和徐子陵逾墙入宫,仍不敢轻疏大意,因为侯希白在图内标示出宫内十多个暗哨的位置,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片刻后两人潜到侯希白住宿的北苑小筑,精致的两层小楼隐隐传出人声。 他们越过一片柳树林,来到屋后,定神窃听,刚听得侯希白的声音道:“再有一天工夫,就可完成哩!” 女子的声音“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接着是离去的轻巧足音。 能这么顺利的找到侯希白,两人均感兴奋,待女子和侍从由正门离开,忙穿窗进入厅内去。 厅堂东壁被一幅从天花垂下的帛画完全遮盖,绘有以一真人大小比例的女子为主的彩画,女子衣饰华贵,皱摺纹样无不精巧细致,迎风而立,背景是生机勃勃的春夏郊野,点缀以鹿、羊、兔、鸟等温驯的动物。 美人图完成得七七八八,勾勒出面形,独欠眼耳口鼻的轮廓,留下面部奇怪的空白。在侯希白的生花妙笔下,图中美女尽展轻盈优美的体态风姿,虽未能得睹她的面目,已感到是位非常动人的美女。 侯希白此时送走那卫夫人,跨入厅内,骤见两人,大喜道:“两位终于到哩!” 沈牧指着帛画奇道:“你是否要留到最后才画她的样貌?若稍有失误差错,岂非前功尽废。” 侯希白来到两人中间,叹道:“寇老兄你有所不知,小弟有个很坏的习惯,作画必须一气呵成,始能得其神韵,可是一旦掌握得其神韵。便像一鼓作气般再而衰三而竭?难以继续下去,所以今趟采取先形后神的策略,做好繁重琐碎的工夫,最后才摘取神韵,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徐子陵道:“侯兄的美人彩画又是一绝,不过我仍是比较欢喜你的水墨写意美女像,似你的美人扇上的肖像那样子。” 侯希白压低声音道:“这可能是挂在墓**的陪葬品,当然要色彩艳丽,极尽奢华。”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宇文化骨要自杀吗?” 侯希白道:“我只是瞎猜,唉!那卫夫人……那卫夫人确是我见犹怜,难怪宇文化及对她如此眷恋爱惜。不瞒两位,对着她作画时,我曾起过有那么远躲那么远的念头,只因不想见到当宇文化及给你们宰掉时她痛不欲生的凄惨景况。” 第417章 异域 徐子陵体谅道:“真难为侯兄,无端端给卷进我们和宇文化骨的恩怨中,侯兄若要远离此地,我们绝不会怪你。” 侯希白苦笑道:“此是老毛病,见不得女儿受难,两位放心,我侯希白出身花间派,杀人算什么一回事。人常有希奇古怪的念头,只罕有付诸实行,我更曾试过拿起名贵易碎的古朝陶皿时,生出把它掷成粉碎的冲动,幸好纯是脑海中想想,还为这种疯狂的念头颤栗。” 沈牧拍腿道:“说得好,少年时在街上见到美女,我也有摸她一把的念头,只因感到后果严重,才不敢动手。与希白的想打碎宝皿如出一辙,还以为自己是大坏蛋,原来是人之常情,能抑制始算正常。” 侯希白同意道:“暴君就是这么来的,皆因不怕任何后果,更没有人制止他,最后遂变成像杨广那般的狂人,咱们离开这里吧。” 三人白雪茫茫的天地深处驰去。 数日后,戴着皮帽子的徐子陵躺在地席上午睡,下垫软褥,上盖薄被,虽是寒冬刚过,天气尚未回暖,但因厅堂内燃起炉火,这样的御寒措施,正是恰到好处。所以徐子陵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说不出的安详舒适。 楚楚和另两个小婢,伴在小陵仲身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闲话家常,令徐子陵感受到“家”温暖窝心的滋味。 他从来没有家,扬州废园的破屋,只是个栖身的巢穴,他很难把它视作自己的家。家应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沈牧则是震撼未过。 他跨过门槛进入厅内的一刻,迎上楚楚送来的眼神,本是平静的心湖突给冲进一道湍急的水流,登时激得波纹荡漾,楚楚的眼神好比一枝神奇的“情箭”,其中包含她芳心深处的惊喜、复杂微妙的情绪、无尽的企盼,谁能招架抵挡? 沈牧记起当年在大龙头府,楚楚主动向他投掷雪球的情景,又记起自己扯她罗袖时,她嗔骂自己“呆子”的迷人姿韵。美的令人心醉的往昔,忽然重活过来,变成眼前的现实。 沈牧立告“中箭”,心中涌起从未之有的冲动,想去拥抱她、怜惜她、慰藉她,令她幸福快乐。 即使对着宋玉致,他仍未试过有这种难以遏止的渴求和欲望。或者是因楚楚在大龙头府时显现出来主动大胆的作风,分外能勾起他深心暗藏的渴望。 在接触到她深情一瞥的此刻,他只想到要把她拥入自己强而有力的双臂内,爱抚她,尽量去了解她芳心的奥秘。 他对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令他生出亲近的感觉,陌生则使他有寻幽探秘、强烈刺激的滋味。 只可惜他此时定要把内心这种真正的情绪强压下去,不容丝毫泄出。 两人带着两种不同的心情,脱掉靴子,踏足满铺厅内松软而有弹性的草席,楚楚迎上来,温柔细意地以衣扫子为两人拂掉身沾的尘屑,没有说半句话。 楚楚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婢,捧着两盅炖品似的东西,楚楚两手亦没有空着,提着以羊皮精制的两件外袍,笑道:“喝完熊胆汤,再试试奴家为你们造的袍子,小姐说你们会去山海关,正好用的到。” 两人忙跳起来道谢。 美人恩重,沈牧心内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道:“我们当然要先试穿楚楚为我们缝制的新衣哩。” 楚楚白他一眼,甜甜笑道:“少帅最懂卖口乖,还不快把配刀解下。” 徐子陵瞧着楚楚体贴的伺候沈牧穿上外袍,忆起昔日在大龙头府素素曾为他们缝制新衣,心生感触,默默无语。 沈牧穿着新袍子昂然的在楚楚和两小婢前旋身一匝,自有一股迫人威势,惹得三对眼睛亮起来。 楚楚喜孜孜道:“这外袍连有风帽,可挡风沙雨雪,袍内更能暗藏兵器,不用把刀子挂在背上那么张扬。” 接着轮到为徐子陵试穿新衣,亦是剪裁合体,亦发显出徐子陵潇洒俊秀的风姿。 此时翟娇忽然大驾光临,着两人到一旁的桌子坐下,边喝熊胆汤边说话,看到她撑着拐杖走路的样子,两人更坚定要收拾杜兴的意念。 翟娇疲倦的颜容透出掩不住的兴奋神色,道:“刚有新的消息,‘龙王’拜紫亭将在‘小长安’举行立国大典,估量无论是支持其立国或反对者,均会赴会,照我猜想契丹的呼延金、高丽的韩朝安和杜兴都会去,你们可一并把他们干掉,那就不用四处奔波。” 两人听得一脸茫然。 徐子陵问道:“拜紫亭是什么人?立的是什么国?” 翟娇耐着性子解释道:“拜紫亭是羯族粟末部最有实力的领袖,要立的是羯国,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晓得?想不到你们的资质那么的低和不识时务。” 沈牧啼笑皆非地甘心被骂,恭敬道:“小长安又是什么东西?” 翟娇好没气道:“小长安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拜紫亭为他的新国选定的上京龙泉府,唉!楚楚你快来解释给他们听。” 楚楚显然极得翟娇的信任宠爱,清楚翟娇的事务,盈盈过来坐在翟娇旁,含笑道:“龙泉府位于牡丹江中游,城环长白山余脉,南傍镜泊湖。羯本为契丹和高丽两国间的游牧民族,自‘龙王’拜紫亭冒起,声势大起,势力范围东至渤海,南抵高丽,西南与契丹、突厥比邻。拜紫亭自少仰慕中土文化,故龙泉府全依长安的样式建造,其政治制度、文字至乎服装习俗全向我们看齐,故龙泉府有‘小长安’的称谓。” 徐子陵大感有趣,想不到塞外竟有如此地方。 沈牧则动容道:“想不到楚楚竟如此见多识广,我们尚是首次听到拜紫亭这么一个人和龙泉府这小长安。” 翟娇冷哼道:“我栽培的人会差到哪里去?消息情报传回来后,都是由楚楚整理好后,才说给那些饭桶蠢材听的。” 楚楚见到两人被骂作饭桶蠢材的无奈表情,强忍着笑道:“龙泉府建于平原上,府内水清量大,全是温泉,生产的响水稻,米质软糯适口,晶白透亮,名闻塞外,一向是契丹人虎视眈眈的肥肉,幸好高丽希望能以其做与契丹和突厥间的缓冲,故对拜紫亭非常支持。不过若非突利与颉利决裂,令拜紫亭压力大减,他仍不敢遽然立国。反对此事最烈者,就是东突厥和契丹人,所以拜紫亭立国一事,当然不会是顺风顺水,结果更是难以预料。” 两人至此才对整件事有点轮廓。 翟娇插入道:“我们那批皮货这是透过拜紫亭向回纥人买的,我和他见过一面,算是谈的拢,交情则止于做生意。此人野心颇大,本身无论才智武功均非常了得,绝不简单。” 沈牧道:“突利对此事持的是什么态度?” 楚楚道:“他该不愿见在其东部有另一势力的崛起。只是现在自顾不暇,无力干涉。” 翟娇道:“羯国的建国大典在四月一日于龙泉府举行,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两个定要把事情给我办妥。” 沈牧道:“大小姐怎么能把塞外的形势把握得如此清楚分明?” 翟娇傲然道:“出外靠朋友,我翟娇做生意向来说一不二,除别有居心者外,谁不乐意与我攀交情。” 徐子陵道:“大小姐在边塞有没有特别信的过的朋友?” 楚楚答道:“在北疆除北霸帮外,尚有两个大帮和一大派,合称三帮一派,其他两帮是外联帮和塞漠帮,前者以奚族人大贡郎为首,后者的龙头是汉人的荆抗,荆抗与窦爷的交情甚笃,故对我们非常支持,关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均由他知会我们在山海关的分店,再以飞鸽传书通知我们。” 沈牧拍腿道:“那就成了!我们欠的是一个关于塞外的情报网,终于有着落。” 徐子陵道:“长白派的派主是否是‘知世郎’王薄?” 翟娇冷哼道:“不就是这个老家伙,又说放弃争天下,偏又处处搞风搞雨,前些儿竟往投靠宇文化及,后来见到他声势日衰,只好夹着尾巴溜回长白,说不定今趟对付我们,有王薄的份儿。” 沈牧微笑道:“事情越来越有趣,大小姐可否给我们找两匹最好的战马、上等的弓矢,以及一幅详细的塞外地理形势路线图,我两个保证不会令大小姐失望。” 徐子陵补充道:“到时该跟什么人联络,请大小姐赐示。” 翟娇道:“你们要求的全有现成的,我刚和突厥人买来两匹最优良的纯种高昌千里马,不惧塞外的苦寒和风沙。” 沈牧大喜道:“那就成哩!我们今晚立即起行,杀他北霸帮一个落花流水,顺道尝尝响水稻的甘香美味。” 楚楚“啊”的一声,露出失望之色,显是想不到沈牧这么快动程。 连徐子陵也不明白沈牧为何这么心急的走,只有沈牧有苦自己知,因为楚楚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多留一晚,谁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翟娇欲言又止,终点头道:“好吧,就今晚启程,我会为你们安排一切,小心点,塞外可不像中原,既乏藏身之地,一下子更会因缺粮缺水陷进绝境。” 两人同时涌起万丈豪情,心想终有机会去见识老跋口中说的异域风情,届时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渔阳、安乐、北平、辽西和涿郡,并称东北边陲蛮荒五大城,因高开道以渔阳为京,故渔阳隐成五城之首,成为该区军事经济贸易的中心。 渔阳城廓只有洛阳、长安那类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商铺集中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跨街有十座牌坊和楼阁,房舍大多为瓦项平房,长街古朴,雕楼重重,充盈着边塞大城的气氛。 由于渔阳乃山海关南最大的驿站和贸易中心,故城内有不少来自南方和塞外的商旅,四方杂处,繁盛热闹。 沈牧和徐子陵深切体会到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高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参差而起,道路崎岖难行,可以想象商旅路途之苦。 他们却是悠然自得,由于拟定于饮马驿投宿,所以不用急着赶路,正好欣赏沿途美景。 天上仍是乌云密布,三人对此习以为常,虽感有点美中不足,但天气凉快,令人神情气爽。走到高处远望,间中可见田野间低矮的农舍和牛羊,颇有与世隔绝无争的味儿。 穿过一座山之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 沈牧的手下任俊喜道:“那就是饮马温泉升起的水气,幸好没走错路。” 沈牧奇道:“你不是识途老马吗?怎会害怕走错路?” 任俊嫩脸微红道:“我只来过两趟,仍不是那么有把握。” 沈牧哈哈笑道:“这是一场误会,我见你对饮马驿馆的老板娘媚娘子印象那么深刻,还以为你来过十多次。” 任俊求饶道:“仲爷放过我吧。” 蹄声急起,十多骑从后赶来,一看便知是帮会人物,见三人除任俊外都不见兵器,瞥他们几眼毫不停留地越过他们朝饮马驿驰去。马蹄踢起漫天卷扬的尘土,像一堵墙般随风迎头照脸的扑在他们身上。 沈牧向徐子陵笑道:“能比人赶快一步,总是多占点便宜。” 话犹未已,蹄声再起,三人别首回望,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孤骡只影地奔来,此骡神骏非常,速度竟比得上马儿,不片刻追至他们身后。 中年道士生得容貌古怪丑陋,五短身材,隔远就大嚷道:“三位你好,我是骡道人,你们是哪个帮会的兄弟?” 沈牧待他来到马旁才笑道:“我们无帮无派,这趟来山海关是为老板娘办事。” 骡道人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目光落到三人坐骑,精芒一闪道:“好马!你若肯卖给北马帮的人,肯定可赚十多两黄金。” 沈牧道:“我们的马就像道长的骡,是命根子心肝蒂,绝不出让。” 骡道人愕然道:“你怎知小蕾是我的命根子?” 沈牧微笑道:“只看道长把骡儿的毛色理得这么润泽洁美,就知道长爱骡如命。” 骡道人仰天大笑,道:“说得好,见你这么乖巧,贫道奉劝一句,若不想把马儿出让,最好勿要到饮马驿,绕道不过花多二天工夫而已。”哈哈一阵大笑,越过他们迅速去远。 沈牧目注他单人孤骡的背影,笑道:“这就是行万里路的好处,否则怎能遇上这么多奇人异士,这骡道人非常有趣。” 任俊却是脸色凝重,道:“北马帮为何会到饮马驿呢?” 徐子陵讶道:“你听过北马帮吗?” 任俊道:“北马帮帮主许开山是东北最大的马商,专和塞外诸族交易,再把战马卖往南方谋取暴利,高开道也管不了他,夏王与他时有交易。” 沈牧道:“早先走过那帮骑士,是否北马帮的人?” 任俊道:“若是北马帮的人,马股上均有马蹄形的印记,他们的马既没有这标记,该不会是北马帮的人。” 沈牧道:“北塞三帮一派是北霸帮、外联帮、塞漠帮和长白派,并没有北马帮的份儿。它该算不上什么货色,为何小俊说起他们时,神情这么紧张?” 任俊道:“北马帮之所以名不列于三帮一派之内,皆因他们的崛起只是这几年间的事,许开山三年前仍没有任何人听过他的名字,现在却成家传户晓的人物,霸王杜兴还与他结为兄弟,仲爷该知我为何会紧张啦。” 沈牧转向徐子陵道:“你看许开山会否是崔望呢?” 徐子陵问任俊道:“与塞外民族交易,可否以货易货?” 任俊道:“一般都是以货换货,少有以金子交易的。” 徐子陵点头道:“那可能性就相当大。” 沈牧苦恼道:“怎样才能抓住他的痛脚?这家伙必是抢得大批财物后才做交易,否则哪会突然冒起得这么快。杜兴肯与他结为兄弟,可见此人背景来历绝不简单。” 徐子陵一震道:“陆平定是因抓了饿狼崔望的痛脚,才给崔望杀掉,甚至毁灭证据。” 沈牧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拍腿道:“说得对,崔望只是求货求财,杀反抗的人只为立威,既不明智亦没道理去冒险杀掉陆平府内所有人,还放火烧宅,那是要毁去可能存在的证物。” 任俊道:“若陆平晓得谁是崔望当然会立即广为散播,为何没半点消息传出来?” 沈牧竖起拇指道:“小俊开始有思考分析的能力啦,可喜可贺。” 任俊被赞赏,嫩脸透出兴奋羞涩的神色,赧然道:“两位爷儿不住鼓励小子,小子当然要动脑筋。” 徐子陵道:“世事无奇不有,什么可能性都存在,或者陆平得到证物,却不晓得那是可指证崔望是谁的证据,又或须待某人过目,只要我们弄清楚他被杀前的行踪,见过什么人,说不定可理出些眉目来。” 远方忽然尘头大起,骑士骡车马车从饮马驿的方向开来。 第418章 大驾 沈牧施展玲珑娇亲授的观尘法,道:“尘头散乱,队形不整,这批人看似一队,实是分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 任俊愕然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三人不由拍马加速,迎上车队,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逃出来”。 三人避往道旁。 沈牧向领先一队问道:“发生什么事?” 其中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应道:“你们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人物,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三人瞧着一队队的商队匆匆经过,又不断有人热心劝他们离开,到最后商队绝尘而去,沈牧笑道:“为了查案的方便,小弟变回傅雄,小陵则是傅杰,如何?”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道:“即使是杜兴这有心人,亦猜不到我们来得这么快。” 在杜兴的推想中,翟娇回乐寿后尚须派人长途跋涉地到彭梁找两人出马,而两人能否分身应约尚是未知之数。若杜兴能把翟娇生擒,当然是另一回事。 任俊苦笑道:“坦白说,两位爷儿威武如天神,谁都看出你们是非凡人物,改个名字仍不能掩饰你们的真正身份。” 沈牧胸有成竹道:“小俊的人生经验仍未够丰富,人的心理很奇怪,不但多以自己为中心,还会下意识地视自己优胜于其他人。你是因为认识我们,才觉得我们有两下子。换作不认识我们的,会在心中蓄意把我们贬低,例如说这两个小子虽粗壮如牛,但该只是银样蜡枪头,又没有兵器,看他们都是两眼无神,定因凭着两张小白脸四处欺骗女人,致酒色过度。” 任俊一呆道:“你们两眼……噢……”话尚未说完,蓦然发觉沈牧双目神采敛去,虽仍是精精灵灵,已没有一向慑人的精芒,堪称神乎其技。 徐子陵为之莞尔失笑,拍马而行,道:“识破我们又如何,来吧。” 当三人策骑抵通往饮马驿的坡道下,沈牧和徐子陵叹为观止,想不到在边塞地区,有这么一座造型古怪、气势雄伟的旅馆驿站。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 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方,围墙就由土楼两侧开展,环抱出宽敞的大广场,亦是车马停驻的地方。大门与主屋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自有其懒闲写意的味儿,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池。 三人策骑进入驿旅,桌椅分别坐着四、五组人,兵器摆到桌面上,近十人却是鸦雀无声,人人挈眼对三人行非常不友善的注目礼。广场嵌置十多组供系马的木栏,一名看来是旅馆的伙记,正把草料清水注进马槽,供五十多匹马儿饮食。气氛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沉凝,令人感到胸口翕闷。 沈牧环目一扫,瞪着自己的人有男有女,早前赶越他们的十多名大汉占去其中两桌,却不见骡道人,或许在主楼内,所以不见影踪。 女的有两个。 一清秀一妖媚。 清秀的女子年华双十,与另一高挺英伟的年轻汉子独占一桌,郎才女貌,非常登对,与左右的人都隔了一空桌,有点不愿和其他人杂混在一起的意味。 另一个大的却坐在七、八名强悍汉子的中间,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秋水盈盈的美目透出狐媚的味道,神态优美,但看人的眼神轻佻冶荡,似乎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就会逢场作戏的来者不拒。她的额骨特高,长着一对褐色的凤目,该是混有外族血统。 千里梦不知是否见到同类,忽然引颈长嘶,弄得本是安静的马儿一阵骚乱,颇有唯千里梦马首是瞻的姿态。 靠门那桌座中一个作文士打扮,看来十足像个是当大官的师爷那类人物的中年汉,看得双目立时亮起来,坐在他旁的两名武装大汉,亦是如此。 任俊被看得心中发毛,沈牧和徐子陵从容自若地甩蹬下马。 就在此时,一朵彩云从主楼大门飘下台阶,往他们迎来娇笑道:“三位客官切勿给他们吓走,奴家可以给你们最特别的折扣优惠,唉,千拣万拣,竟拣到奴家的店子来开他娘的武林会,老天爷真不开眼。” 不用说也晓得她是饮马驿的风骚老板娘媚娘子,只是想不到她对来自各处的帮会恶霸毫不卖账,要骂就骂,没有丝毫顾忌。 不知谁怪声怪气道:“媚娘子,我们有说过饮食住宿不付账吗?” 众汉起哄大笑,由于他们围着广场中心的水池而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震响来回激荡,另有一番声势,亦冲淡先前胶着的沉凝气氛。 媚娘子来到三人身前,杏目一瞪,挺腰发娇嗔道:“付账又如何?若传出去给人晓得我饮马驿馆专招呼你们这些爱打打杀杀的人,奴家还用做生意?若惹得崔望造怒奴家,谁给奴家填命?” 说话者登时语塞。 三人交换个眼色,知道所料不差,这些人冲着崔望而在此聚集。 看清楚“名播中外”的媚娘子,确是身材丰满,且丰满得过了份,年纪早过三十,全赖涂脂抹粉,才能对抗岁月的不饶人。穿着俗里俗气的大红彩衣,脂粉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不过她水汪汪的媚眼确有一定的挑逗性,令人联想到青楼的交易。 清秀少女旁的英俊青年得意满怀地扬声道:“对老板娘所引起的不便,世清谨代表家师致歉。” 媚娘子向他媚笑道:“奴家骂的怎会包括公子在内?吕公子绝不会惊走奴家的客人。” 那吕公子给她说得很不好意思,神情尴尬的瞥旁边的清秀美女一眼,见她没有不悦之色,始放下心来,当然再不敢惹媚娘子。 那妖媚女人发出一阵娇笑,目光全场乱飘道:“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占点便宜。” 她那桌的大汉无不附和及讨好的哄声大笑,充满嘲弄的意况。 先前怪声怪气被针对的汉子,属于在驿外赶过三人的十多名大汉之一,知道妖媚女子的话是针对自己说的,暗讽他长相不佳,哈哈笑着站起来傲然道:“所谓不知者不罪,青姑尚未试过小弟,所以不知小弟长处,小弟不会怪青姑的。” 这番话意淫诲亵,登时惹得他一众伙伴别有意味的大笑。 那被叫青姑的一桌大汉人人脸现怒色,一副随时动手杀人的样子。 清秀少女俏脸微红,凑到吕公子耳旁亲蜜的耳话。 沈牧等开始明白邢文秀说的诸帮会各自为政,这趟是首次联合起来对付崔望的意思,只要看看他们现在彼此在言语间互相攻击践踏的情况,可知各帮派间谁都不服谁。 反是那青姑丝毫不以为忤,娇笑道:“这位东北会的兄弟怎么称呼,不若随妾身到房内打个转,好让妾身看看你的长处,亦趁许大当家来前解解闷儿。” 三人听得精神大振,原来众人正恭候许开山大驾光临。 那蛮帮的汉子显然没胆量随青姑入房,笑道:“青姑若在许大当家来时仍起不了床,我罗登岂非罪过。” 这两句话更是露骨难听,他的伙伴们虽仍发出哄笑助威,但终是无胆上马,气势即大不如前。 青姑笑得花枝乱颤,媚态横生道:“没长进的胆小鬼。” 媚娘子不知是否出于对比她年轻漂亮的青姑的嫉忌,向三人道:“不要理他们鬼打鬼。”又嚷道:“人来,给三位公子爷牵马。” 接着眉花眼笑,似用眼睛脱掉三人衣服般打量他们道:“三位公子长得真俊。” 沈牧和徐子陵尚是首次给女人用眼睛非礼,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沈牧指着任俊道:“老板娘这么快就忘掉小俊?他可是你的仰慕者呢?” 媚娘子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落到任俊身上,道:“这位小哥确很眼熟。” 任俊被沈牧出卖,羞得只想找个地洞躲进去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徐子陵解围道:“我们要三间客房,明早上路。” 此时两个伙计应命来侍候马儿。 媚娘子根本忘记了任俊,趁机下台道:“三位请随奴家到大堂喝杯热茶。” 二人正要随她进主楼,忽然有人喝道:“且慢。” 沈牧和徐子陵停下来,心忖麻烦来啦。 说话的是那师爷模样的中年文士,负手身后,慢条斯理的离开设在走廊的桌子,来到三人身后,先绕着三个人打个转,最后停在沈牧和徐子陵前,斜眼瞧着沈牧,又瞧瞧徐子陵,露出一个阴恻恻不怀好意的笑容,冷哼道:“本人项元化,人称师爷化,专负责北马帮的账目往来,就以两锭足两的金子买下两位兄台的马儿。媚娘子你最好不要干涉我们北马帮的买卖。” 青姑低笑道:“管账的果然好眼光。” 师爷化别头狠狠瞪青姑一眼,却没有发作,再向两人道:“两位兄台不要受人影响,我北马帮真金白银的交易,谁都要给点面子我们。” 他说话时嘴部动作表情特别夸张,两撇胡须随着嘴形上下窜动,颇为滑稽惹笑。 沈牧耸肩道:“多少钱也不卖。” 师爷化双目凶芒大盛,沉声道:“我再说一遍,究竟卖还是不卖。” 吕公子和那清秀少女都露出不屑神色,显是不值师爷化所为。 北马帮那桌有人暴喝道:“我们项师爷看上你们的马儿,不知是你们多大的光荣,有我们北马帮照拂你们,在蛮荒打横来行也不怕。出来行走江湖,不外求财求平安,兄弟得识相点。” 沈牧微笑道:“不卖。” 师爷化点头道:“好。”说罢掉头往自己那桌走回去,但谁都晓得他不会罢休,且必是不但要马,连人亦不肯放过。 媚娘子低骂道:“真讨厌。”又堆起笑向三人道:“进去再说吧,奴家会为你们想办法。” 任俊低声道:“我留在外面。” 沈牧知他怕北马帮的人强行夺马,点头道:“记着不要害怕。” 任俊点头应是,照拂马儿去了。 沈牧和徐子陵在众目注视下,随媚娘子进入主楼,竟是个宽敞可放上几十张大圆桌的饭堂,主楼后院是个大花园,乃着名的饮马温泉所在地,不规则的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弥漫,立时把布置简朴的饭堂提升为仙界福地。 烟雾里隐见一道人影卓立不动。此人身形修长高瘦,背挂长剑,说不出的孤单高傲,仿似仙境里的人。 饭堂只一桌坐有客人,当然是骡道人,伏案大嚼,旁若无人。 七名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伙计见老板娘亲陪客人进来,懒懒地过来招呼。 骡道人像此时才晓得有客人到,回头看来见到两人,哈哈笑道:“独嚼无味,快过来陪贫道。老板娘的羊肉包子确是不同凡响,还有珍藏的鸿茅酒,理气益肺、滋阴补肾、益气安神、平肝健脾,好处说之不尽。” 媚娘子笑骂道:“谁用你来宣扬奴家的好处?两位公子一试便知。”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直摇头,媚娘子说话总是语带相关,不离男女之事。 一番扰攘后,两人终于在骡道人一桌坐下。 媚娘子亲自为三人斟酒,笑道:“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尚未请教。” 沈牧答道:“我叫傅雄,他叫傅杰,是堂兄弟,外面的小俊是我们的保镖。” 举杯试尝一口,皱眉道:“这么苦的?” 骡道人捧腹道:“这叫良药苦口嘛?这摆明是药酒来。” 媚娘子风情万种地在骡道人另一边坐下,娇声娇气道:“骡道人你可要为两位公子想想办法,北马帮的师爷化硬要买他们的骏马,你老人家须为他们出头。” 骡道人兜两人一眼,笑道:“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若贫道法眼无差,两位小兄弟自有应付的方法。” 媚娘子一呆道:“原来两位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奴家见你们没有随身兵器,让人为你们白担心。” 沈牧道:“我们只习过点三脚猫拳脚,真正的高手是小俊。” “说谎。”四人同感愕然,往内院温泉池所在瞧去,那瘦高的剑士从烟雾里走出来,目光闪闪地打量两人,神情严峻而不客气。 此人脸孔跟他身形般窄长无肉,脸颊显得凹下去,鼻长肩薄,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比常人大,容色阴冷,似乎自出娘胎后就从未笑过,本该像吊死鬼多个像人,不知如何五官配合起来又另有一种丑陋的美感魅力,形成一种孤高冷傲的气概,令人印象深刻。 他约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却予人一种饱历沧桑的苍老味道。 两人一眼瞧去,已知现时整个饮马驿,除他两人外,数此人武功最是高明,其次就是骡道人。想不到在此竟遇上高手! 媚娘子皱眉道:“蝶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蝶公子冷冷道:“我说他们在撒谎。” 沈牧摊手苦笑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自认功夫了得,谦虚些难道是罪过。” 蝶公子冷然道:“谦虚不是罪过,但说谎却是居心叵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确是凑巧路过,适逢其会,公子不信也没有办法。” 蝶公子微一沉吟,点头道:“我相信你们。”说罢转身重回烟雾中去。 四人面面相觑,怎都猜不到他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 沈牧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他是谁?” 骡道人答道:“蝶公子阴显鹤是东北新近崛起的用剑高手,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性情孤僻,不过虽没有什么大恶行,声誉却不甚佳,因为没多少人欢喜他。” 媚娘子犹有余悸地道:“怪人一个,他来干什么?” 骡道人耸肩道:“他自己不说出来,谁晓得呢?” 徐子陵心中一动,长身而起,道:“我去问他。” 媚娘子色变道:“他不惹你,你还要去惹他?” 沈牧心中明白,阴显鹤来此必与安乐惨案有关,从他入手去了解整件事,会比问任何其他人更可靠。笑道:“老板娘放心,我这位兄弟是最优秀的说客,必可令老阴开金口。” 骡道人瞧着徐子陵潇洒飘逸的背影,笑嘻嘻道:“看来三位非是过路人那么简单。” 沈牧坦然道:“我敢指天立誓,确是路过贵境,适逢此事,不过我们对安乐惨案亦有耳闻。且从少娘就教我们见到不平的事,定要替天行道,这么说道长该满意吧?”他的话自有一股发自心中的真诚,教人不能怀疑。 媚娘子有点不耐烦地起身道:“你们两位聊聊,我去看看许大当家来了没有,没理由的,为何丘大人和舒爷都迟了?” 第419章 风月 媚娘子去后,沈牧问道:“丘大人和舒爷是谁?” 骡道人道:“就是总巡捕的丘南山和安乐帮的二当家舒丁泰,两个都是贫道不欢喜的人,这些人凭什么为我棋友讨回公道。” 沈牧始知骡道人是被害的安乐帮主陆平的挚友,不由好感大增。 骡道人收起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神情,痛饮一杯苦酒后叹道:“什么帮不好叫,却叫作安乐帮,人只有死了才得安乐,想不到一话成谶。罢了,无论横死或寿终正寝,都是死吧。” 沈牧见他真情流露,乘机问道:“外面的是什么人,一盘散沙的能成什么大事?” 骡道人清醒过来似的上下打量他几眼,微笑道:“你算是好管闲事还是别有居心?” 沈牧双目精芒现出,一闪而逝,淡然道:“这是闲事吗?” 骡道人震骇之色尚未完全消去,他惊懔的固是沈牧双目透出精纯无比的玄功异芒,更震撼是他原先敛去神光,藏而不露的功夫。好半晌骡道人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伙计们送来羊肉包子后不知全溜到哪里去,空旷的饭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沈牧拉开长度过膝的羊皮外袍,露出右摆内藏挂的长剑,道:“道长看我是谁呢?” 骡道人剧震道:“这是否表面看来毫不起眼的宝刀长剑。” 沈牧点头道:“道长好眼力。” 骡道人反镇静下来,长吁出一口气道:“难怪你们半点不把外边的人放在眼内,原来是名震天下的沈牧和徐子陵亲临,看不到你的刀,竟给你们骗过。” 沈牧道:“我们能否衷诚合作。” 骡道人点头道:“有你们出手相助,当然是另一回事。外边共有四批人,分别来自北马帮、外联帮、仙霞洞和蛮帮。最正派的是仙霞洞洞主陈和派来的得意男女徒弟吕世清和郎婷婷。仙霞洞是东北仅次于长白派的名门正派,陆老弟一个遇害的儿子,就是拜在陈和门下,所以陈和虽不爱卷入江湖纷争,对此事仍不能不理。” 沈牧道:“青姑是否外联帮的人?” 外联帮名列蛮荒三帮派,沈牧当然比较留神。 骡道人答道:“青姑名叫苏青。外号‘勾魂夺魄’,是外联帮龙头大贡郎的女人,所以武功虽不怎样,却能坐上外三堂凤堂堂主之位。至于蛮帮亦大有来头,帮主贝叔群是高开道的结拜兄弟,高开道得势,他们水涨船高,希冀能盖过北霸帮成为蛮荒第一大帮。今次率人来的是少帮主贝晨分,此人生性阴沉,刚才一直没说话,只纵容手下胡闹,所以不惹起少帅的注意。” 沈牧正要深入询问安乐惨案的事情,外面忽然响起兵器交击的密集清响,还有叱喝声和推波助澜的喝彩声。 沈牧伸个懒腰道:“打起来了,北马帮的人耐性不错。” 沈牧和骡道人跨出土楼,任俊竟与蛮帮的七、八名大汉动起手来,而非一心夺马的北马帮。蛮帮其中一名大汉坐倒池旁,肩膊血流如注,正由同伴照拂疗伤。不用猜也晓得蛮帮先有一人向任俊挑战动手,不敌受伤后其他人见任俊刀法高明,不顾江湖规矩,群起攻之。 仙霞洞的吕世清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心生义愤,要下场干涉。 任俊且战且退,左臂染血,因对方人多势众,落在下风。 外联帮、北马帮都为蛮帮的人喝彩打气,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沈牧目光扫过蛮帮为自己同伙叫得声嘶力竭的一群汉子,其中有个脸色惨白二十来岁的年轻哥儿,正神色冷静的把目光往他投来,心忖这定是蛮帮的少帮主贝晨分。 苏青和师爷化朝他瞧来,沈牧分别报以微笑,接着大喝道:“退后三寸。” 任俊刚被人在左背划出一道血痕,心浮气躁,闻言立即精神大振,对沈牧的话更是深信无疑,虽是刀光扑脸而来,看不清敌刀来势,仍只往后稍移三寸。刀锋在鼻尖前劈下,就是这毫厘之差,令他转危为安,其他人全摸错他的退势,刀剑攻在空处。任俊刀光一闪,正面劈空的刀手立时胸胁血溅,应刀抛跌。 沈牧再喝道:“无云无雨,万里一空,左侧翻。” 包括吕世清师兄妹在内,苏青、师爷化、贝晨分等人无不露出震骇神色。 任俊武功的高明,能力战七人不败,已大出他们意料之外,此时只要不是聋的盲的,就知沈牧是更厉害的高手。 任俊听教听话,一个左侧翻,逸出包围网外。 他的心完全平静下来,沿途沈牧和徐子陵对他的严格训练,显出奇效,他感到强大的自信,似能瞧破敌人每一个意图和变化。 蛮帮的人锐气已泄,一时不知应追过去继续动手,还是留在原处发呆。 贝晨分霍然起立道:“住手。” 沈牧仰天大笑道:“你说停就停吗?小俊,给我把他们全宰掉。” 任俊正要扑往敌人,声音从大门传来道:“谁人如此狂妄好斗?” 沈牧往大门瞧去,心想难道是许开山来了。 两个人并骑驰入环形护墙唯一的正大门,说话者年约三十五、六,文质彬彬,白暂清瘦的脸上挂着笑容,虽出言谴责,说话仍是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表面看似是个文弱书生,但沈牧却从他精芒闪闪的眼神瞧出他是一流的高手,且个性坚毅倔强,不会因别人轻易动摇自己的意志信念。 另一人年纪大一至六岁,头发眉毛浓如铁丝,留着一副短须,活像个刷子,轮廓分明,眼神阴冷沉着,是个颇具男性阳刚魅力的中年汉子。最引人注目是他额头束着写有“祭”字的白巾,使沈牧猜到他是安乐帮内坐第二把交椅的舒丁泰,内中自是要表明为陆平复仇的立场和决心。 另一人当然是高开道委任的总巡捕的丘南山,事先怎都想下到竟是这么一号人物。 果然在场众人纷纷起立,抱拳施礼道:“丘总巡,舒二当家。”丘南山终是此区官方的代表人物,各地帮会无论如何桀骜不驯,仍要给足他面子。 丘南山目光先落在任俊身上,再射往立在台阶的沈牧,高踞马上淡淡的道:“这位高姓大名?” 骡道人哈哈笑道:“老总爷你好,这两位一叫傅雄,一叫任俊,还有另一位傅杰一行三人,途经此地到山海关,因不肯卖马给北马帮的诸位哥儿,至触犯众怒,惹得蛮帮的大哥们代为出手教训。老总爷来得正好,可为此事评理。” 蛮帮和北马帮两批人同时现出怒色,一时却莫奈骡道人何。 师爷化阴恻恻道:“骡道人敢包保他们没有问题吗?我假作买马,只为试探他们的身份。” 苏青娇笑道:“项师爷的道行愈来愈高深哩!若不是你亲口说明,奴家仍不晓得你买马是假,试探为真呢。” 师爷化登时语塞,想不到苏青公然帮“外人”说话。 丘南山明白过来,却仍不放过沈牧和任俊,缓缓道:“两位到山海关有何贵干。” 沈牧从容一笑,道:“总爷明察,我们三人到山海关去,是要与人谈宗生意,由于事关贸易的机密,总爷若想了解细节,可否借一步说话,傅某人必详细如实禀告,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这番话可说给足丘南山面子,且不亢不卑,丘南山果然脸容解冻,微一点头道:“容后再和傅兄详谈。” 在他左后侧的安乐帮二当家舒丁泰以他低沉的声音道:“任兄武功高明,不知是何家何派的高徒?” 任俊坦言道:“敝师是‘榆林大刀’关长就。” 舒丁泰显然从未听过关长就这名字,难再出言问难,只好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丘南山终于下马,舒丁泰随之,自有驿馆的伙计来侍候马儿。 丘南山道:“许帮主临时有急事,须明早才到。” 众人一阵起哄,都是不满的怨声。只有师爷化二人不敢作声。 吕世清看看天色,黄昏的天空乌云疾走,问道:“许帮主因何事延谈?” 舒丁泰代答道:“许大当家使人来传讯,说是与案有关,明早必到。”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轰!”闪电裂破乌云,惊雷在头顶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点由疏渐密的洒下来。 酝酿多时的大雨终于君临大地。形势登时一片混乱,众人不是走进主楼避雨,就是把马儿赶往有瓦顶遮头的回廊内,有去意的人只好打消念头。 骡道人把爱骡安置到千里梦它们旁边时,大雨倾盆而下,大昏地暗,令黑夜提早来临。 到所有人均避进饭堂,媚娘子穿花蝴蝶地殷勤招待的丘南山和舒丁泰。 徐子陵三人独占远离其他人僻于角的桌子,神态悠闲。湿了半边身子的沈牧和任俊在他左右坐下,前者问道:“那怪人呢?” 徐子陵道:“外面有座石亭,他该在那里避雨,此人性情孤僻,愤世嫉俗,却非似邪恶之辈,不知因何对许开山生出怀疑,此来恐怕正是针对许开山。” 沈牧别头瞥一眼,众帮派人物拣另一角分二桌坐下,外联帮、蛮帮诸汉子各占一桌;仙霞洞的吕世清、郎婷婷,北马帮的师爷化、蛮帮少帮主贝晨分,外联帮凤堂堂主苏青、骡道人、总巡捕丘南山、安乐帮二当家舒丁泰等围坐一桌,密密商议。 师爷化的两名手下则挤到蛮帮众汉的桌子去,可见北马帮和蛮帮是一鼻孔出气的。 外面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媚娘子在大门处指挥伙计冒雨把草料等物收好,关闭窗户,忙个不休。 徐子陵把和阴显鹤的对话交代后,道:“这座石砌的山寨高据山坡之上,无论广场和主楼,均只有一个入口,窗户窄细,虽有防御上的优势,但若给人封锁入口,却是谁都逃不掉,许开山选在这里开会,是否另有目的,心怀不轨?” 沈牧低声道:“若要里应外合,蛮帮加上师爷化二人却可办到。但事后如何向人解释许开山声称延迟到明早才来的原因,是因为可能找到崔望的线索。” 此时“蝶公子”阴显鹤像幽灵般头顶竹笠湿湿的出现在后门处,木无表情地以冷漠的眼光扫视众人,然后到一角默默坐下。 丘南山等突见他停止说话,气氛转趋凝重,透出敌对和怀疑的意味。 媚娘子和几名伙计忙碌完毕,回来关上饭堂的门管,又点燃四壁的十多春风灯,猛烈的雨声雷响,似被隔离在另一天地里。当燃起四个壁火炉后,堂内更是温暖舒适。 舒丁泰把媚娘子召去,交头接耳一番后,媚娘子风情万种地宣布道:“今晚由舒二当家请客,兄弟们,还不去准备菜肴,拿酒招呼各位贵客。” 伙计们立即应命,各忙各的去了。 媚娘子一屁股坐到吕世清身旁的椅子,郎婷婷立时秀眉大皱,却像吕世清般拿她没法。 丘南山的声音响起道:“阴兄未知因何事大驾临此?” 阴显鹤丝毫不买他的账,冷冷道:“我不可以来吗?” 师爷化干笑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若让我们怀疑阴兄是为崔望打听消息,而实情阴兄只是想特别到这里享受淋雨的滋味,大家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划算了。”此人不但声气语调令人生厌,还一副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的态度。 阴显鹤毫不动气,道:“我正是要到这里来淋雨。” 正好此时伙计端上酒点,把紧张的气氛冲淡。媚娘子满场乱飞,亲自为各人斟酒,只不敢去惹阴显鹤。 酒菜接着上场,除阴显鹤不沾酒菜,各人大吃大喝起来。 骡道人来到沈牧三人一桌坐下,与三人对饮两杯,压低声音道:“两位对安乐惨案有什么看法?” 那边厢诸人酒酣耳热,纵谈东北武林的江湖风月,加上媚娘子不时传来的浪荡笑声,气氛热烈,令人难以联想到他们是为安乐惨案的事聚在一起。 沈牧答道:“我们猜陆当家是因掌握到可揭破崔望真正身份的人证或物证,致遭杀身大祸。道长可晓得他遇害前曾到过什么地方去,见过什么人。” 骡道人点头道:“你们和贫道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陆老弟近月来全力追查狼盗的踪迹。在遇难前,他曾到过山海关去,只是据陪他一道去的舒丁泰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本要去见一批曾被崔望劫掠的胡商,却扑个空,胡商早出关上。” 徐子陵道:“舒丁泰是个怎样的人?” 骡道人愕然道:“他的胆子没那么大吧?” 沈牧道:“道长不是说过不喜欢他吗?” 骡道人神色变得凝重,道:“我不喜欢他,是因陆老弟曾私底下告诉我舒丁泰和杜兴过从甚密,屡劝不听。” 沈牧拍桌道:“我敢包保崔望是杜兴制造出来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 骡道人露出震骇的神情,道:“寇兄这话有何根据,杜兴乃东北武林的泰山北斗,人人唯他马首是瞻,且得突厥和契丹人支持,惹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牧正要说话,忽然有人颤声道:“我的头很晕。” 沈牧等愕然瞧去,只见其中一个提着酒坛的伙计脚步不稳的东摇西摆,接着连人带坛倒往地上。 “砰!”酒坛碎裂,酒溢遍地。 媚娘子和其他几个伙计接连倒下,一时堂内突然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暗中提气,视察体内的情况。不过仍未生出太大恐慌,凡练气之士,均有抗毒驱毒的本领,故未因此而致过份担心。 丘南山首先色变喝道:“我中了毒。” 沈牧和徐子陵朝骡道人和任俊瞧去,发觉两人脸色均变得非常难看,心知两人亦都中招,心中骇然,什么毒如此厉害。那边厢人人惊呼喝骂,显是无一幸免,形势慌乱。 丘南山长身而起,喝道:“酒菜有毒,不要慌乱。” 闭上眼睛的吕世清猛地睁开俊目,怵然道:“此毒非常阴损厉害,竟令我无法提集真气把毒迫出来。” 任俊低声向沈牧和徐子陵道:“我也无法提集真气。” 舒丁泰霍地起立,戟指独坐一隅的阴显鹤厉喝道:“只你一个人没沾过酒菜,还不是你弄的手脚,快把解药拿出来。” 阴显鹤脸容不动,若无其事道:“若毒是我下的,现在会先掌你一个嘴巴,再把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沈牧和徐子陵真的大吃一惊,堂内数阴显鹤武功最是高明,若连他也无法提气把毒驱走,此毒的厉害,已达骇人听闻的地步! 舒丁泰忽然雄躯剧震,跌坐回椅内。 丘南山缓缓坐下,显示出较舒丁泰深厚的功力,但坐起来亦成问题的可怕事实,却令人更为震撼。 原本嚣张不可一世的帮会强徒,人人像斗败的公鸡般,脸如死灰。 没有人晓得接踵而来的命运。 帅爷化颤声道:“酒和菜都没有毒,我刚以银针试过。” 众人目光往沈牧等人投来,阴显鹤既然同样中招,自以沈牧这三个人最有嫌疑。 第420章 光明使 沈牧和徐子陵是堂内没有受毒素影响的人,他们的长生气是百毒不侵的。当年沈落雁在荥阳想毒害他们,结果无功而还。他们要为任俊或骡道人解毒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别人将会因此晓得他们没有中毒,而他们不出手的更重要原因,是想把下毒的人引出来,待他自动露山原形。 沈牧苦笑道:“正如阴兄所言,若毒是我们下的,现在既已得手,就该动刀子杀人,免致夜长梦多。” 阴显鹤沉声道:“毒是从冲灯或火炉燃放出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悔之已晚,只恨刚才没有趁能起身行走时,把灯火弄熄,现在却办不到日常这种简单容易的事。 这名副其实的毒计确是非常歹毒,在这密封的空间内,众人避无可避,全体中招。 贝晨分颤声色厉地喝道:“究竟是谁下的毒,给我站出来。” 人人你眼望我眼,疑神疑鬼,情势诡异至极点。 炉内的木柴像催命符般“噼噼啪啪”燃烧着,每过一刻,众人体内的毒加重一分,这想法像万斤重担般紧压众人心坎。 堂内一阵令人颓丧难堪的沉默,就像施行极刑前的肃静。 娇笑声响起,本是风骚淫荡的声音在这时刻却变得无比刺耳。 众人骇然望去,本倒在吕世清脚下的媚娘子盈盈俏立,还伸手摸吕世清脸颊一把,得意洋洋道:“奴家站出来啦,少帮主打算怎样处置奴家?” 包括沈牧和徐子陵在内,人人目瞪口呆,怎都想不到下毒的是媚娘子,她肯定不是会家子,所以没有人对她生出防范的心,因此着她道儿。其他伙计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舒丁泰反吁出一口气,道:“媚娘子你真棒,还不拿解药来。” 众人闻言,无不愕然。 媚娘子来到他身后,笑道:“解药来了。” 人人眼睁睁瞧着媚娘子从袖内取出一把锋利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只是舒丁泰看不到。由于相隔太远,沈牧和徐子陵亦来不及阻止事情的发生。 骡道人姜是老的辣,大叫道:“舒丁泰,谁是崔望?快说出来。” 舒丁泰愕然不解时,背心剧痛,发出一下震贯大堂的临死惨呼,未有机会回答已毒素攻心,扑倒东面,弄翻酒盂菜肴,当场毙命。 媚娘子脸色如常,若无其事地收起匕首,笑道:“道长太小视奴家的用毒本领啦。” 师爷化颤声道:“明早我们大当家来时,媚娘子你如何向他解释?” 媚娘子把娇躯移到师爷化身后,搂着他脖子凑在他耳旁道:“奴家昏迷不醒,哪晓得发生什么事?最妙是多了阴公子和傅公子他们,奴家大概会安排你们来一场激烈的火并,几败俱死,想想都觉有趣。” 丘南山沉声道:“谁在背后指使你?” 媚娘子放开吓得差点失禁的师爷化,移到旁边的空桌悠然坐下,俏目盯着闭目运功、不发一言的阴显鹤,没有回答丘南山的质询,柔声道:“蝶公子少费气力,若现在把四个璧炉弄熄,你没有半个时辰,亦休想把奴家的十绝毒迫出来。” 苏青打个眼色,两名手下应命勉力起立,怒喝道:“我们和这臭婆娘拼了。”话犹未已,一步未迈,东歪西倒跌往地上,把椅子撞翻,狼狈至极点,再爬不起来。 媚娘子花枝乱颤地笑道:“这是妄动真气的后果。” 郎婷婷投往吕世清怀内,吕世清露出心如刀割的绝望神色,紧拥怀内自己护卫无力的玉人,谁都猜到堂内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沈牧终忍不住,哈哈大笑,状极欢畅。包括媚娘子在内,众人讶然往他望去。徐子陵则摇头哑然失笑。 媚娘子奇道:“傅公子何事如此开怀。” 她变成无人敢惹的煞星瘟神,没人敢引她的注意,更不敢逗她生气。沈牧反其道而行,教人既佩服,更为他担心。 沈牧耸肩道:“若本人所料无误,杜兴利用过你大姐后,会把你灭口,就象大姐杀死舒丁泰那样,只为你晓得些不应晓得的东西。在安乐惨案后再来个饮马惨案,一切会被烧成碎烬残灰,崔望从此消失,两案永成悬案。” 徐子陵接口道:“为何大姐的老板杜兴尚未临门?” 媚娘子敛起笑容后长身而起,朝他们走过去,冷冷道:“你们在胡说什么?” 丘南山是老江湖,知道媚娘子要动手杀人,为分她的心,没办法下想出办法,喝道:“傅兄有何凭据,肯定杜兴在背后指使此事?” 媚娘子在离沈牧两人十五步许外停步,显然想听沈牧的答案。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大定,终把这恶毒女人诱至受控制的范围内。 沈牧笑道:“道理很简单,在蛮荒除燕王外,就只杜兴有包庇大批狼盗的能力!大师爷不要怪我冒犯,贵当家因是今次聚会的发起人,又故意延迟赴会,亦难避嫌疑,何况他更是杜兴的拜把兄弟。看来大师爷成其替死鬼,你们的遇害,令贵当家完全置身嫌疑之外,而所有知情者均命丧阴间。” 苏青尖叫道:“杜兴为何要害我们?” 徐子陵忽然问道:“阴兄为何晓得饮马驿有这么一个聚会?” 阴显鹤睁开眼睛,沉声道:“是舒丁泰通知我的。” 众人哗然。 媚娘子声寒如冰地道:“说够了吗?” 沈牧微笑道:“还未说够,尚有两个字的证物,大姐想听吗?” 各人虽自叹必死,仍给沈牧引起兴趣,有什么指证是两个字可尽道其详的? 媚娘子回复风骚冶荡的神态,道:“死冤家说吧。” 沈牧长身而起,拉开羊皮外袍,仰天长笑道:“就凭沈牧这两个字,够吗?” 媚娘子如受雷轰,往后跌退,最后咕咚一声坐倒地上,脸上血色褪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由深藏变成外露的长剑处,耳中被“沈牧”两字轰鸣震动,一时反未完全把握到他没有中毒的事实。 蹄声于此时自远传来,狼盗终于来临。 雷雨下个不休。 沈牧往媚娘子扑去时己迟一步,只见她脸色转黑,与舒丁泰中的剧毒如出一辙,知她在衣袖内暗以那把淬毒匕首自尽。 沈牧抓着她双肩,喝道:“指使你的是杜兴吗?” 媚娘子目露奇光,念道:“汝等当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人于暗黑无明境界,拔擢骁健常胜大智甲五分明身……”声音低沉下去,至不可闻,头侧,黑血从七孔流出,毒发身亡。 沈牧听得心中发毛,她临死前念的显是经文一类的东西,秘异诡奇,令他感到事情更不简单。 此时徐子陵把四个壁炉硬以掌风扑灭,蹄声愈是接近,听来有不下过百之众,沈牧放好媚娘子的尸身,跳将起来,往大门冲出道:“陵少负责救人,小弟能挡多久就多久。” 拉开大门,忽然这密封的世界又与外面风雨交加的天地连擘在一起。 沈牧消失于门外雷电风雨中,徐子陵刚把所有门窗用拳劲震开。 堂内众人无不在闭目行功,希望能尽早把毒迫出,以应付狼盗,形势紧张。 徐子陵朝阴显鹤掠去,堂内以他武功最高,若能先让他回复过来,会更有克敌制胜的把握。 蹄声在墙外入口处倏然而止,接替是撞击坚门的声响,一下一下地传进来。 徐子陵的长生气从阴显鹤背心输入,在此生死关头,这孤傲的人再不客气自持、迎进徐子陵的真气,一点一滴把侵入脏腑的毒素迫出。 “轰!”门闩断裂,外门终被破开。 沈牧背挂箭筒,手持灭日弓,卓立台阶之上,严阵以待,任由雨点洒在身上,两旁尚各有两袋后备的箭。箭矢为蛮帮徒众所有,他对铁弹的应用还未有把握,仍是用箭较为稳妥。他另一手挟着四枝箭,对他来说,利用灵巧的手抬连续射四箭,不用费吹灰之力。 雨水无孔不入地朝衣内钻进去,他就像在狂风雷暴中屹立不倒的雕像全不受任何影响,双目射出慑人的眼光,借主楼透出的灯火,凝视被猛烈撞击的大门。他立下决心,宁死亦要阻止敌人杀进楼堂,否则必有人在无力反抗下遭劫。 “砰!”门闩断折。 三骑从暗黑中幽灵般闯进来,挟着风雨,人人以黑头罩掩去脸目,只露出眼耳口鼻,状如妖魔,正是肆虐东北,横行无忌的狼盗。 沈牧发出震天长笑,“嗤嗤”声中,四枝劲箭连珠射出。 任何人骤从黑暗走到光明,视力多少受到影响,何况灭日弓疾如闪电,越过圆形广场中心的水池,横跨近六百步的远距离,速度丝毫不减地直贯敌胸而过,最后一箭没入门外暗黑处,响起另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几匹马儿受惊下四处乱闯,敌势大乱,马嘶人叫,如在梦魇之中。 再有六、七骑杀入门来。 沈牧立知自己用对策略,若他守在水池和外门间的任何一点,由于敌人人多势众,他应接不暇下,势将被敌人突破防线,演成混战之局。 在两个生力军的增援下,敌人被迫得撤往台阶下。 沈牧一方终守稳阵脚,形势逆转。 徐子陵此时从门内扑出,一个空翻,飞离台阶,落入广场的敌丛中,只见狼盗东跌西倒,立时溃不成军,混乱的情况像波纹般扩展往敌人全阵,有组织的狼盗终于阵脚大乱,变成各自为战。 沈牧等以泰山压顶之势,联手杀下台阶,把原本如狼似虎攻上来的敌人,杀得东窜西逃,锐气立消。 号角声起。 敌人争先恐后往大门逃去,沈牧等与徐子陵紧跟着敌人尾巴追杀,挡者披靡,留下更多的尸体,落在广场中的雨水给鲜血染个血红,令人触目惊心。杀到大门外时,仅余的四十多名狼盗逃进风雨的黑暗中去。 雷雨稍竭,天气仍不稳定,远方天际不时闪亮,隐传雷鸣。包括徐子陵在内,出战狼盗者无不多多少少负伤受创,那种混战的情况,正是个看谁伤得重谁捱不下去,以命搏命的死亡游戏。 苏青、师爷化、贝晨分和手下们死里逃生,又知两人是沈牧和徐子陵,态度大改,说不尽的感激尊敬。七名伙计和膳房工作的三名师傅中毒太深,返魂乏术,平添冤魂。 丘南山在北马帮、外联帮、蛮帮一众帮徒协助下清理遗骸,更看看可有活口,以供盘查崔望的秘密。 尚有个许时辰就天亮。阴显鹤虽肯与众人围坐,仍是不吭一声,没有半句说话,谁都不晓得他脑内打转的是什么与常人有别的念头。 沈牧徐子陵运功迫干衣服,行气调息,以恢复元气。徐子陵因负起助人驱毒之责,损耗得比沈牧更厉害,疲倦欲死,坐下后学阴显鹤般不言不语。沈牧没有丝毫大胜的感觉,既让崔望溜掉,驿馆的伙计又无辜丧命,使他感到非常窝囊。 师爷化打破难堪的沉默,干咳一声,以严肃的神情换去可厌表情多多的神态,谦恭的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少帅爷和徐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郎婷婷露出鄙夷之色,显然看不起师爷化前倨后恭的小人嘴脸,由于吕世清到广场助丘南山清理敌人死伤者,只留下她在饭堂内。 沈牧瞥一眼被布盖在一角的伙计尸体,其中尚有媚娘子和舒丁泰。心中暗叹一口气,道:“大家不用说这种话,曾共过生死的就是战友。” 师爷化嗫嚅道:“早前少帅爷指敝大当家与此事有关,不知是否……” 沈牧朝阴显鹤瞧去,道:“阴兄可否瞧在小弟份上,指点大师爷一条活路?” 阴显鹤木无表情,惜字如金地道:“许开山就是崔望。” 师爷化求助的眼神移向沈牧,他心知肚明由他去追问,只会碰壁。 阴显鹤像不晓得师爷化的存在般,向沈牧续道:“第一个怀疑许开山是陆帮主他老人家,陆帮主曾到北平找我,要我出手助他对付许开山,本人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故断然拒绝,唉!” 沈牧知他心生悔意歉疚,道:“陆帮主说过什么话?” 同桌的苏青、贝晨分、郎婷婷均露出全神倾听的神色。谁都晓得许开山野心极大,只是没想过他是狼盗首领崔望。 只有骡道人仍在闭目疗伤。 阴显鹤缓缓道:“陆帮主曾花费庞大人力物力去调查他的出身来历,说他与回纥兴起一个叫大明尊教的邪恶教派有牵连。” 沈牧一震道:“你们听到媚娘子身亡前念的古怪经文吗?” 除徐子陵外,其他人只能茫然摇头。 沈牧道:“她念的是什么世界未立前,净风、善母两个光明使入于无明之界的似经非经、似咒非咒的古怪说话,光明之使不是有个‘明’字吗?可见陆帮主不是无的放矢。” 苏青问师爷化道:“安乐惨案发生时,许开山在什么地方?” 师爷化的面色变得更难看,垂首避开众人目光,低声道:“他刚好孤身一人到关外去,惨案后三天才回来。” 徐子陵道:“这么说,陆帮主得到的证物,该是能证实许开山是大明尊教的人或什么使者,而他可能把此事告诉舒丁泰,而致招满门惨死的大祸。” 师爷化剧震道:“我该怎么办?” 徐子陵没有答他,沉声道:“我和崔望交过手。” 众人精神大振。 徐子陵苦笑道:“却留不下他,即使单对单动手,我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把他留下。” 众人露出失望神色。 丘南山和吕世清联袂而回,看他们神情,便知没有好消息。 果然丘南山甫坐下,长叹道:“没有半个活口,伤者都以淬毒匕首自尽殉战,也没半个熟面目的人,身上均有奇怪的刺青,吕世兄猜他们是来自回纥的外族人。” 最大反应的是师爷化,颤声道:“吕兄弟敢肯定吗?” 吕世清点头道:“晚辈少时曾随敝师到关外游历观光,在回纥见过这种形式的刺青技术和纹样,据说是属于当地一个神秘教派,但对该教却知之不详。” 贝晨分道:“杜兴却非回纥人。” 苏青冷哼道:“教派是没有种族和国家之分的。” 贝晨分狠瞪苏青一眼,没有反驳,此刻实非斗嘴的时光。 沈牧向听得一头雾水的吕世清和丘南山解释一番后,道:“丘老总打算怎样处理此事?” 丘南山苦笑道:“这会是非常头痛的问题,不瞒你说,我们燕王名义上虽是东北之主,但很多地方仍不由他话事。像杜兴这种一方霸主,背后又有突厥和契丹人撑腰,虽明知他暗里无恶不作,仍莫奈他何,兼且此人武功盖东北,谁都忌他几分。” 苏青和贝晨分颓然点首。 沈牧微笑道:“这倒好办,昨晚发生的事,我们可如实说出去,只把对许开山和杜兴的嫌疑,以及媚娘子临死前的怪经文一字不提,杜兴和许开山交小弟去对付。” 第421章 沸腾 阴显鹤沉声道:“怎可不算我阴显鹤的一份。” 出奇地贝晨分道:“我们蛮帮绝不会置身事外的。” 苏青亦道:“此事最后当然由敝帮主作主,但无论道义上或实际的利益上,我们也要扳倒杜兴。” 她说得坦白,能除去东北最大的帮会北霸帮,外联帮肯定势力剧增。 吕世清接着道:“敝师和陆帮主有过命的交情,此事不能不管。” 众人表明立场后,丘南山断然道:“我禀明大王后,再找少帅说话。” 骡道人张开眼睛,哈哈笑道:“有名震天下的沈牧和徐子陵看上杜兴,杜兴肯定是走衰运。” 沈牧问徐子陵道;“陵少有什么意见。” 徐子陵道:“那就我们在明,诸位在暗,到山海关后我们再随机应变,最好在许开山来前我们离开,不与他碰头。那他就不会思疑我们看破他和杜兴联成一气。” 师爷化苦面近乎哀求地道:“诸位请指点我一条活路,是否该立即有多远逃多远,唉!可怜我还上有高堂,下有妻儿。” 沈牧道:“千万不可如此,大师爷是我们非常有用的一着奇兵,我包保许开山不会动你,当然是看你能否骗得过他。” 徐子陵道:“大师爷要装作若无其事,千万不能在神态上露出害怕他或怀疑他的神色。还要大赞我和少帅,显出感激我们的样子,这样贵当家反不会怀疑你。” 丘南山拍案道:“这一着确是妙绝,想不到徐兄如此明白人的心理。” 众人商议好行事的细节,沈牧、徐子陵和任俊立即上路。 与杜兴的斗争,出现柳暗花明的局面,再非如先前想象般的简单。 “两京锁钥奔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山海关座落山海之间的“辽蓟咽喉”,要害之地,是万里长城东的重要军事重镇。 战国时为对抗外族寇边入侵,各国先后在本国国界建边墙,秦一统天下后连结各国边墙,加以修葺扩充,形成西起临洮、东至辽东、迤延万里的长城。以后的汉、南北朝和隋继续塔筑加建。 至隋为止,山海关尚未建成其最巅峰时期城城相护的格局,但已具雄关规模,在突厥人声势日大的眼前形势下,山海关虽稍失去军事上的意义,但仍是关内外交选要道和物资贸易的集散点。 古城依山襟海,东离渤海湾的尽头只十五里,北面万山重叠,气势雄伟,城垣从燕山逶迤而来,沿山脊翻山下海贯穿南北,配合数座望台、连成完整的建筑防御系统。 山海县城顺应地形成南北长西北短的不规则方形格局,以城墙绕护,开四门,再以十字大街贯通相连,十字街中心建高耸于所有建筑物之上的钟鼓楼,与四门形成对衬。 商肆集中在十字大街两旁,前店后居,民居多为四合院落。但无论店铺民居,均以青砖灰瓦白石等较耐用的建材筑成,朴实无华,不惧风沙,形成有别于中土其他城市的景观。 但最大的特色是汉夷杂处的情况。沈牧、徐子陵和任俊策马缓行半条大街,碰上的外族人比汉人更多。且民风强悍,街上往来者无不有兵器弓矢随身,步行者少骑马者多,所以店铺外均设有马栏,供人系马。 至山海县城后,众人更深切体会到杜兴为何能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称霸的原因。 在外族势大而本土人势弱的状况下,高开道既管不到这蛮荒最后一座县城,更不敢管。街上不见半个燕兵,亦不用缴税入城。在这里强者才能称王,亦只有最强大的势力,才能维持这里松散而不成文的规矩秩序,一切以江湖规则行事,故杜兴这种在关外关内均保具影响力的地方大豪,始有当家主事的力量。 山海县城比渔阳更热闹繁荣。 任俊笑指前方道:“到哩!” 两人目光随他指示落在横伸出来有“义胜隆”三字的金漆招牌,晓得是翟娇在此开设的分店。 任俊色变道:“没理由的,怎会这么早关门?” 沈牧和徐子陵亦看到铺门被木板栅封个密不透风。他们一口气赶来,此时离日落尚有小半个时辰。 三人加速来到铺前,只见木板栅上贴有一张字帖,写上“倒闭封铺”四个出人意外的血红大字。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不惑,先不说翟娇在这里的分店不会突然倒闭,即使真的如此,分店的人亦会在告示上婉转解释,而不会说出“倒闭”、“封铺”这类词语,可知事情极不寻常。 任俊跳下马来,心神大乱道:“我到后面找他们。”说罢迅速去了。 沈牧审视半晌,道:“这张告示是今天才贴上的,墨迹仍新。” 徐子陵淡淡道:“杜兴晓得我们来了,遂送我们一个见面礼,立此下马之威。” 沈牧点头同意,沉声道:“杜兴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许开山的崔望。此举不智,适足暴露他与狼盗的关系。可见在恚怒攻心下,他只好找义胜隆分店的人来泄愤,同时测试我们的反应。陵少以为我们该如何处理此事。” 徐子陵道:“杜兴把分店的人全体掳去作人质,好令我们投鼠忌器。我们若轻举妄动,会正中他下怀。我们应先摸清他在这里的布置,始拟定行动的策略部署。由于表面上杜兴扮的是正义化身主持公道的大侠,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公然动刀动枪的。” 任俊此时气急败坏地回来,道:“里面的东西全给捣个稀巴烂,且遍地红漆,人则一个不见。让我问问邻近各店的人,看发生过什么事。” 沈牧微笑道:“遇事失去方寸,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蛇,现在我们更应保持长剑的冷静。来吧,找个像样的旅馆先安顿下来再说。” 一连走过几间旅馆,在门外张罗的店伙见三人来到,立即挂出“客满”的牌子,请他们吃闭门羹。 任俊气得差点要动刀子杀人放火,沈牧和徐子陵却一笑置之。 任俊愤然道:“我们去找荆抗,他有个分舵开设在这里。” 荆抗是三帮一会中的塞漠帮帮主,一向和窦建德有点交情,所以翟娇在这处的地盘,由他照拂。 沈牧叹道:“小俊你仍是入世未深,荆抗绝不会因大小姐的事情招惹像杜兴这种劲敌。我们更无须令老荆左右做人难。” 徐子陵带头策马朝南门缓驰,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杜兴试探我们,我们何不来个反试探,看看他会否眼睁睁瞧着我们离开县城。” 沈牧微笑道:“给个天他作胆,谅也不敢拦阻我们。我敢肯定由于我们来得突然,他理应无法在这么匆促的情况下集中足以狙杀我们的力量,故掳去义胜隆分店的几个人,是一种拖延的策略。” 任俊道:“若他们因此遇害,大小姐会很伤心。” 徐子陵道:“所以我们要摸清楚杜兴布置的底子,例如他最重视宠爱的是什么人,我们把他拿到手里,再来个交换人质,哪到杜兴不屈服。” 沈牧哈哈大笑道:“杜兴要来和我们玩手段,怕要再投胎才有机会。” 这番话既指名道姓,更故意高声张扬,立时惹得街上匆匆往来的行人侧目。 任俊给两人激起豪气,也胆色顿增,大喝道:“杜兴只是胆小如鼠之徒,只能做些缩头畏尾的行为,哪敢来惹两位爷儿。” 往来者听得人人失色,杜兴乃此地名副其实的霸主,谁敢公然来捋他的虎须。 沈牧索性暴喝道:“杜兴若躲在就近,快滚出来见我。” 声音远传开去,盖过长街的人声,连邻近的街巷亦清晰可间,立时惹起一阵骚乱。 忽然一把久违了的熟识声音,从左旁间食馆传出来道:“杜兴算什么劳什子东西,竟惹得名震中外的少帅这么生气?” 沈牧和徐子陵虎躯剧震,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循声望去,一人从食馆油然步出,雄伟如山的躯体笔挺如枪,背负长剑、轮廓分明,完美得一如大理石雕像的狭长脸孔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直有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概,不是久违了的跋锋寒还有何人?! 沈牧一个筋斗,翻下马鞍,扑上去和跋锋寒一把抱个结实,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壮怀激烈,欢欣畅快至极点。谁想得到远赴塞外修炼的跋锋寒,竟在此处出现。 徐子陵微笑向任俊道:“这位是跋锋寒。”说罢下马朝相拥的两人走去。 任俊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跋锋寒可说是除“武尊”毕玄外在中外武林声名最盛的高手,隐为继毕玄后域外最出色的武学宗师,与沈牧和徐子陵同为中外新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这三个人重新聚在一起,将会掀起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有谁人能够料得? 沈牧的声音传回来道:“小俊,把马系好,我们痛饮一顿才办他娘的其他事。” 任俊清醒过来,忙甩蹬下马,侍候马儿。 街上的围观者有增无减,当然只敢躲在远处观看,谁都晓得沈牧等非是善男善女,如今竟直接了当的公然向杜兴宣战,自然会好戏接踵登场。 徐子陵和跋锋寒相拥时,饭馆内的客人、伙计和老板,全体一致地从后门溜走,以免殃及池鱼。 跋锋寒移开少许,双手用力抓着徐子陵肩头,又看在一旁的沈牧,双眼锵出慑人的光芒神采,喝道:“好,两位的修为又再有更大突破,确是可喜可贺。” 沈牧兴奋道:“你这小子看来也丝毫不差。凭你眼前的气度精神,说不定我两个合起来仍要围你不住,哈!”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小弟很久没听过这么风趣的话。” 目光落在任俊身上,微笑道:“这位小兄弟相当不错,前途无可限量。” 得跋锋寒赞赏,任俊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一揖到地,恭敬道:“全仗仲爷陵爷指点提拔,任俊拜见跋爷。“ 跋锋寒放开抓着徐子陵的手,双手搭上两人肩头,朝食店大门走去,欣然道:“那两匹该是高昌的上等战马,你们从哪处骗回来的?若非遇上我,出关后包保会给人偷掉。” 任俊深切体会到三人间的真挚感情,心中一热,再不把旁观者的目光放在眼内,紧随三人身后入店。 由于店内负责供应饮食的一众店伙逃个干净,任俊只好身兼上伙头与伙计两职,侍候三人,好让他们畅叙离情。 酒过三杯,沈牧早把杜兴忘掉,道:“好小子,竟来个神出鬼没,早前才在长安听到你干掉几个马贼的消息,今天就见到你在这现身。” 跋锋寒无法在两人前保持一贯冷傲的神态,笑意盈盈的道:“我是专诚在这里恭候两位大驾。” 徐子陵奇道:“锋寒兄怎晓得我们到山海关来?” 跋锋寒道:“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何况我这无家可归飘萍四海的人。在一个无意的情况下,我得悉颉利与契丹的窟哥结成联盟,务要把你们引出关外,置你们于死地。小弟横竖无事,又想见识下杜兴的‘霸王斧’,于是顺道来找你们喝酒聊天,碰不上头就干掉杜兴了事。” 沈牧开怀笑道:“好小子!敬你一盂。” 三人轰然举盂对饮。 任俊送上一盘热腾腾的牛肉,三人哪会客气,大吃大喝这意外得来的免费晚膳。 夜幕渐垂,街上的人见杜兴仍未有反应的动静,散去大半。 沈牧忽然石破天惊地以突厥话向跋锋寒道:“你的旧情人怎样?” 跋锋寒大感愕然,道:“你在说什么?” 沈牧老脸一红,尴尬道:“我说得语音不正吗?” 跋锋寒捧腹笑道:“我只在作弄你,谁教你说的?发音可算是相当不错,不过仍须大幅改善。” 沈牧喝道:“小俊,你又说你教我们的突厥话可把突厥人骗倒。” 任俊惶恐道:“我是夸大点,仲爷别要见怪。” 三人听得差点笑破肚皮,不知如何,重逢后忍笑的功夫立时大幅倒退。 任俊来到桌旁,压低声音道:“可能是杜兴来了,外面行人绝迹,不见半个人影。” 沈牧别头往外看一眼,道:“你到外面把马儿带进铺里来,再看看里面有没有草料?喂饱马儿比宰杜兴更重要。” 任俊奉命而上。 跋锋寒根本不把杜兴放在眼内、好整以暇道:“我们突厥话是多音节的,分紧元音和松元音,紧松是指收紧和放松咽肌。要学懂这些紧松元音,说出来才可形神兼备。” 沈牧道:“我们就改拜你为师吧。” 跋锋寒道:“坦白说,我今趟来山海关,只是顺道,真正的目的地是龙泉府。” 徐子陵道:“锋寒兄是要参加羯国的立国大典。” 跋锋寒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学沈牧的语调道:“拜紫亭的立国关我跋某人的鸟事,我是看上赴那里参加大典的各方高手,想找几个来祭剑。若毕玄肯赏面,最理想不过。” 沈牧喜道:“我们正想去见识一下。” 跋锋寒大笑道:“能和两位并肩驰骋于寒外大草原上,肯定是人生快事。你们究竟和杜兴有什么嫌隙?” 徐子陵趁机问道:“你听过大明尊教吗?” 跋锋寒一怔道:“杜兴和大明尊教有什么关系?听说这是从波斯传过来的一种神秘教派,传至回纥后兴盛起来,与回纥一个邪恶的门派结合后逐渐变质,教内的人不但武功了得,还精于天文和用毒之术,没多少人敢惹他们。至于教主是什么人,我一概不知。” 沈牧正要说话,外面传来语声道:“北霸帮帮主杜兴求见,寇兄徐兄可否容杜某人进来说话。”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怎想到“霸王”杜兴如此谦恭有礼。 杜兴不负霸王之名,身材高挺,有魁伟而令人慑服的体型气魄,超乎常人的高额,显示他并非有勇无谋的人。他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虽说不上英俊,却充满阳刚的气概,神采奕奕。粗浓的眉毛下双目锐利,似没有事情能把他瞒过。 他负手而来,黄色武士服外加披风氅,脚踏牛皮靴,确是霸气十足。在三人锐利的目光下没有丝毫不安的神色,反留心打量三人,不过他显然不晓得跋锋寒是何方神圣,眼睛用在他身上的时间最多。 沈牧从容笑道:“杜当家的霸王斧是否匆忙下遗留在家里。” 杜兴昂然在三人对面坐下,以笑容回报道:“小弟今次来是谈生意,带霸王斧来有啥用?”目光落在跋锋寒身上,问道:“这位是……” 跋锋寒长身而起,傲然哂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三位自便。”说罢就走往铺子后端,与在那里的任俊一起喂三匹马儿。 杜兴收回投在跋锋寒雄伟背影的目光,迎上沈牧的眼神,沉声道:“少帅今趟大驾北来,究竟是要寻杜某人晦气,还是代翟小姐谈生意。” 第422章 奋意 沈牧暗叫厉害,杜兴依足江湖规矩来和他们交涉,反令他们落在下风,耸肩道:“杜当家若能对大小姐的分店因何被封铺拉人有个令人心服的解释,我向你老哥斟酒致敬。” 杜兴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下令跋锋寒和任俊愕然瞧来的响声,但台上盂内的酒却不见半滴溅出来,显示出他的武功不但超凡入圣,且是怪异无伦的内家功夫。 他露这一手,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同时对他观感大改,使得沈牧的手也学跋锋寒般痒起来。如此对手,岂是易求,适供一试。 杜兴声色俱厉地叱喝道:“封铺拉人关我娘的屁事,你哪只眼看到是我杜兴做的。你奶奶的熊,杜某人若非看在荆抗份上,哪有闲情管什么翟娇的事。现在我辛辛苦苦地说服对方,令他们乖乖地把羊皮交出来,你们却来泼妇骂街的大叫大嚷,吵得全城皆知。我杜兴何等样人,管你们是天王老子或玉皇大帝,看不顺眼就把你们砍开七八块下酒,竟敢诬蔑我去找那些小卒出气。” 给他忽然来个气焰冲天的大反击,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呆了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硬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就算明知他是狼盗的幕后指使人,明知是他封铺拉人,又禁止山海关的旅馆接待他们,但全是凭空构想,没有具体的实据。 跋锋寒的声音传过来道:“杜兴你好像真的猜不到我是什么人?竟然当着我本人在我兄弟面前睁眼讲大话。” 沈牧和徐子陵心叫不好,他们深明跋锋寒的性格,知他动了杀机,若真个一言不合动起下来,跋锋寒剑招何等狠辣,动手哪会容留手余地。若杀掉杜兴,要回羊皮一事肯定泡汤,那时如何向翟娇交代。 杜兴的反应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猛地起立,两手抓着桌边,随着他往后稍退,整张大木桌给他拉得四足离地,接着泄愤地往上甩抛,桌子连着杯盘没有重量般腾升直上,重重撞在屋顶大梁处,桌子盂碟同时炸成碎屑残片,雨点般洒下来,撒往地上和两人身上。 杜兴戟指跋锋寒道:“你在这里谁敢向我杜兴颐指气使?我杜兴更是一言九鼎,千金一诺。老子现在再没有兴趣管你们的鸟事,叫翟娇等着倾家荡产,声誉扫地吧,他娘的!”掉头便走。 沈牧跳将起来,追着他冲出铺外,蓦地数也数不清的那么多人从四周由铺顶上现身和在横街小巷冲出来,整齐一致,弯弓搭箭向他瞄准,只待杜兴一声令下,立可把他沈牧射成满身长刺的刺猬。 沈牧像看不到数百瞄准他待发的箭矢,探手衣内拔出长剑,遥指走到街心的杜兴,大喝道:“我也不管你是霸天还是霸地,谁拾去羊皮,老子就有本事要他呕出来,若是你杜兴干的,以后你就再别想在江湖混。” 本是热闹的长街变得空寂如鬼域,只有众店铺外挂的风灯在塞北吹来的凉风中摇动闪烁,近五百名箭手蓄势以侍,却不闻急促的呼吸,可知杜兴的手下,绝非一般帮会的乌合之众。这批箭手占大部分是突厥、契丹来的外族人,无不悍勇沉着,如此实力,大大出乎沈牧料外。 杜兴缓缓转身。他是不得不动作迟缓,皆因沈牧的刀势正紧锁着他,任何微细的误会,会惹得沈牧立即向他全力扑击。他在暗里观察,只要沈牧因被众箭所指而气势稍有减弱,他会下令放箭,只恨沈牧刀气不但没丝毫转弱,且不断增强。 两人目光交击,互相看到对方对自己的憎恶、仇恨和杀机。 沈牧似操制主动,其实是心中叫苦。若他挥刀扑击,只要杜兴能硬挡他刀,由于他把精神全集中在杜兴身上,必避不过近五百枝从四方八面射来支支要命的劲矢。若退回铺内,将陷于完全捱揍的劣势,爱马们更难幸免。杜兴既可在前门满布人手,后门肯定也是重重包围,杜兴确有霸王之风。 另一边的杜兴也心中后悔,悔恨没有杷霸王斧随身携带,使他没有把握硬挡沈牧的长剑。 十步外的杜兴冷笑道:“少帅是否害怕了?” 沈牧从容笑道:“我不但害怕,且是怕得要命。我这人还最怕黑,所以纵使要上路,必找个人来陪伴。” 铺内的徐子陵和跋锋寒、没有丝毫动作,晓得若稍有异动,引来的变化实难以意料,故以跋锋寒的强悍,仍不敢轻举妾动,只好由沈牧独力一人去应付。 杜兴一边抗拒沈牧催迫过来的惊人刀气,仰天长笑道:“好,我杜兴在关内称霸十多年,尚是首次遇上少帅如此胆大包天的人。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立即动手,另一条就是有多远滚多远,以后都勿要让我见到你的嘴脸。” 沈牧暴喝道:“废话。”就要挥剑痛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有如仙乐般悦耳的声音,温柔地在长街的一端传过来道:“两位可否给妃暄一点薄面,息止干戈。” 沈牧和杜兴同时一震,朝声音来处瞧过去,身穿男装,淡雅如仙的师妃暄,盈盈而至。 众箭手无不分神张望,大大冲淡弓满待发的紧张气氛。 沈牧怎想得到师妃暄会忽然出现在蛮荒这僻处的县城,差点要把徐子陵唤出来看看。 杜兴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犹豫难决,他的部署本有足够能力对付沈牧二人,多出个他尚未晓得是何方神圣的跋锋寒,已使他大失预算,再来个师妃暄,变成两条战线,一方对阵,他终失去把握。 师妃暄停步在众箭手阵后,微笑道:“杜当家和少帅意下如何?” 沈牧还刀入鞘,把外袍掩好,笑嘻嘻道:“仙子有命,小弟当然听教听话。” 所有目光全落在杜兴身上,看他如何反应。 杜兴悻悻然道:“看在师仙子份上,你们只许在山海关逗留三天,否则莫要怪我杜兴不客气,仙子到时请勿插手此事。” 他不自觉地随沈牧对师妃暄唤起仙子来。 杜兴大喝道:“走!”说罢拂袖悍然回首,弓箭手往后退散,转瞬走得一个不剩。 师妃暄从容自若地移到沈牧身前,秀眉轻蹙道:“少帅因何事远道而来?” 沈牧压低声音道:“你再不恼我们吗?” 师妃暄轻叹道:“妃暄哪有恼你们的空闲?” 跋锋寒的声音传出来道:“师小姐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叙。” 师妃暄横沈牧一眼,步进铺去。 众人在食肆内靠门处找了桌子坐好,由任俊侍奉香茗。最兴奋的是任俊,一天内连续碰上英雄了得的跋锋寒和超凡脱俗的仙子师妃暄,就像置身一个梦境。 最自然从容的是跋锋寒,皆因不知道沈牧、徐子陵与师妃暄现在是恩怨交缠,处于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的复杂关系。师妃暄保持她一贯的冷然自若,沈牧和徐子陵却心知肚明与她之间已多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缝。 徐子陵只好微笑相迎,当作若无其事。 跋锋寒打开话匣道:“谁想得到师小姐会在这里乍现芳踪,小姐来了多久?” 师妃暄淡淡道:“妃暄是刚到,跋兄是否约好寇兄和徐兄在这里碰面?” 跋锋寒道:“我是专程来碰他们,他们并不晓得我会在此处。” 沈牧恭敬道:“妃暄来这里有何贵干?不是要到塞外历炼修行吧?” 听到沈牧亲热的唤她作妃暄,这美女秀额微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妃暄为何要到山海关来,你们该比任何人更清楚。” 沈牧抓头道:“妃暄语气隐含怪嗔之意,好像你到这里来是为我们所害的,嘿,该不会是这样吧?”暗里则踢徐子陵一脚。 徐子陵亦猜不到师妃暄到山海关来的理由,当然不会如沈牧一厢情愿的认为师妃暄是因他徐子陵而不惜长途跋涉地来寻他。 师妃暄漫不经意地道:“还不是因为石之轩。”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愕然。 以石之轩的才智魔功,纵使出动宁道奇,恐亦难紧蹑着他尾巴直追到山海关来。 师妃暄秀眸射出坚定的神色,缓缓道:“我们决定无论追到天崖海角,绝不让石之轩安定下来修练邪帝舍利内的魔功。” 跋锋寒听得一脸茫然,但既知事情与一代魔王“邪王”石之轩有关,自是大感兴趣。 师妃暄避过徐子陵,迎上沈牧的目光道:“妃暄不知该骂你们还是谢你们。若非你们自以为是的胡作非为,舍利该不会落入石之轩手上,但如非你们救回金环真,他两夫妇便不会主动找我们合作,凭他们的秘术追蹑石之轩。” 两人恍然大悟。金环真成功救得丈夫,不让周老叹被安隆所害,然后不知他们是奋意改邪归正,还是想利用正道的力量助他们抢回舍利,找得师妃暄愿意与她合作,凭他们能在百里内感应到舍利的奇术,迫得石之轩逃往关外去。 石之轩取道蛮荒出关乃合乎情理的事,因为无论从关中朝西或北走,进入西突厥或东突厥的范围,均属不智。 沈牧低声问道:“散人他老人家,是否与妃暄一道来?” 师妃暄若无其事地道:“时间紧迫,妃暄没有时间去通知别的人。”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师妃暄剑术肯定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但要杀死石之轩,仍是不可能的事。以石之轩的功力与嗜杀成性,反噬一口可不是说着玩的。 师妃暄瞟徐子陵一眼,像在说“你仍关心我吗”的样儿,神色微妙。 跋锋寒忍不住道:“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沈牧答道:“待会儿再向你老哥详报。”转问师妃暄道:“金环真和周老叹在那儿?” 师妃暄平淡地道:“一路上我和他们保持紧密的联系,凭他们留下的标记追踪石之轩,可是到这附近他们竟忽然消失,再没有留下暗记,原因不明。”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恐怕他们步上老尤的后尘,遭石之轩毒手所害。” 师妃暄没有答他,反问道:“你们到山海关又有何贵干?为何与杜兴闹得这么僵?” 沈牧扼要解释,并说出狼盗和大明尊教的事。 跋锋寒这才稍为明白。 师妃暄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对大明尊教,妃暄略有所闻。其教是源自波斯首都泰锡封一贵胄之后,着《娑布罗乾》一书,倡说‘二宗三际论’,二宗即光明和黑暗,三际即过去、现在和将来。认为最高的神祗是大明尊神,乃神位、光明、威力和智慧四种德性的最高表现。大明尊神下辖神母、原子、五明子和五类魔等,组织诡秘,实力庞大。若杜兴与此教有关,当非似表面只为崇奉信仰那般简单,极可能是部署一场以宗教为名的大举入侵。” 沈牧咋舌道:“中土的魔门正在搅风搅雨,再来个回纥邪教,真令人头痛。” 师妃暄长身而起道:“三位既然在此,当不会对此事坐视。妃暄尚有事要办,有机会再碰头吧。” 三人慌忙起立。 徐子陵苦笑道:“师小姐对付石之轩一事,可否让我们稍尽绵力?” 师妃暄迎上他的目光,秀眸透出复杂伤感的神色,轻柔地道:“你们自顾不暇,哪来时间与闲情去找不知躲到哪里的石之轩。” 说罢飘然去了。 四人沿街漫步,除任俊的马儿须他牵引外,千里梦和万里斑像最忠心的狗儿般跟在他们背后,神态安祥,果是不凡灵骏。 街上早回复车水马龙的热闹,天气仍不稳定,不时洒下几点细雨,但除看不到星月外,天气不算太差。 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并排而行,后跟灵马,加上任俊这精灵的“小仆”,惹得路人侧目。他们敢肯定整个山海关的人均晓得沈牧和徐子陵来了,否则在铺内和食馆内的人,不会抢着出来瞻看他们。 山海关乃中外武林高手往来云集的地方,谁不想见识他们的风采与身手,又或结识他们。幸好谁都晓得他们和杜兴势成水火,一战难免。除非想卷入这场胜负难料的斗争去,否则就应对他们敬而远之。 跋锋寒在食馆早听足沈牧讲述整个时辰,待店主战战兢兢来请他们离开店铺,他们才相偕出门。走到这里,跋锋寒才听完整个故事。沈牧连杨公宝库的事亦合盘奉上,因为他是绝对地信任跋锋寒。 跋锋寒叹道:“确是精彩绝伦,与你们相处那段日子,同是多采多姿,令我非常缅怀。希望我们今晚有些较为有趣的助兴节目,就今晚上找杜兴的晦气如何?” 沈牧暗为杜兴担心,开罪跋锋寒岂是说笑,道:“你老哥得多耐些性子,首先是先要把给他扣起的五个人质救出来,送他们离开险境,次要是须查出大小姐她那批羊皮的下落。杀杜兴这霸王当然痛快,却必须先办妥这两件事。” 徐子陵道:“小仲你可记得大小姐说过,那八万张羊皮是透过拜紫亭向回纥人买的。” 沈牧一震道:“幸得你提醒我,我差点忘记,又会这么巧的,那批货会是崔望劫来的贼脏,来个他娘的内劫转为外销,再运回中原赚取最高的价钱,又他奶奶熊的来个中途拦途截劫,要求赎金。我操他十八代祖宗,这么懂做生意。” 说到一半,他转学杜兴的声气语调,扮得极为肖妙,令人捧腹,连后面的任俊也给引得放声失笑。 对任俊来说,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他从未想过在面对着江湖斗事的情况下自己仍可开怀大笑,晓得是被三人强大无匹的自信和豪气感染。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好一个杜兴,少有这么有种的人,不枉我一场来找他。只要能将他生擒,我有把握要他唤爹就唤爹,唤娘就叫娘。我到此三天,早摸清他的底子,回店后我们好好研究,该如何行动。” 沈牧正要说话,后面忽然有人唤“小俊”,四人别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中等身材,衣着不凡,四十许岁的老者,神采奕奕地从后急步追来,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最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鹰勾鼻,深陷却利如鹰隼的一对眼睛,予人阴鸷沉言的感觉。 任俊失声道:“荆当家!” 三人立即晓得来的是塞漠帮的帮主荆抗。 荆抗脚步似缓实快的赶到任俊旁,抱拳道:“这位是……”目光落在跋锋寒身上。 跋锋寒回礼道:“晚辈跋锋寒,荆当家请指教。” 对他来说,这算是非常客气有礼。 荆抗动容道:“竟是击败‘飞鹰’曲傲的跋锋寒,失敬。” 沈牧退到他旁,道:“小子沈牧,他是徐子陵,大小姐曾瞩我们代她向你老人家问好。” 荆抗连说三声“好”后,冷然道:“我非常不满杜兴,这样对我世侄女请来的人喊打喊杀,教我如何向建德交侍。此事分明是欺上门来,我忍得他一次忍不下另一次。所以我决定要他横死街头,否则怎能出得这口鸟气。” 第423章 盖世 沈牧大叫头痛,荆抗肯定是头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老狐狸,看中这是收拾杜兴的千载一时机会,因为有他们三大高手出头助阵。 跋锋寒凑上正聚精会神听荆抗说话的徐子陵耳旁轻声道:“左边有位非常漂亮的妞儿盯着你。” 徐子陵偷眼看去,立时心中叫娘,倒抽一口凉气道:“她是傅采林最得意的关门女弟子傅君嫱,我们娘的小师妹。” 跋锋寒一愕瞧去,傅君嫱没入横巷内,消失不见。 沈牧怎会听不到跋锋寒的话,亦因看傅君嫱分了心,忘记答荆抗的话。 荆抗毫不介意,续说道:“我们唯一要小心的是北马帮,许开山与杜兴称兄道弟,有起事来必全力助杜兴。” 沈牧见到傅君嫱,脑袋哪还有兴趣装载其他东西,随口应道:“杀杜兴事小,取回八万张羊皮和救回分店被掳走的人事大。且你老人家必须考虑的是,现在山海关边防大开,谁都可自由进出,长城等如虚设,如若突厥和契丹人因杜兴之故杀入关内屠城泄愤,荆当家有何应付良方?” 他是不敢开罪荆抗,故婉转劝他勿要卷入与杜兴的斗争内,否则演变为帮会夺地盘的大火拼,还如何救人索货?不看僧脸看佛脸,荆抗不但是窦建德的老朋友,翟娇以后的对外贸易仍要他照拂,他亦乐得令荆抗的塞漠帮藉此占上优势,可是在想出对付杜兴的妥善方法前,确不宜把事情弄得过于复杂。 荆抗微笑道:“少帅放心,今趟我们有燕王在背后全力支持,只要除去北霸帮和杜兴,燕王会派大军前来进驻,加强边防,包保任何人想来撒野可不像从前般容易。” 顿了顿又道:“如非得燕王通知,我仍不知大小姐请得两位前来找杜兴算账。” 沈牧心忖原来如此,难怪荆抗会公然来找他说话。高开道看准突厥内斗,无暇理会外事,遂想乘势除去杜兴这眼中钉,以摆脱颉利的控制。只应付契丹人,当然比同时应付两族的联军容易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被迫站到荆抗和高开道的一方,舍此别无选择。 荆抗忽然停下来,道:“各位请随我走。” 众人随他止步,沈牧皱眉道:“荆当家要我们到哪里去。” 荆抗欣然道:“住客栈不大方便,我在西门有间酒馆,可作四位歇脚之用。” 跋锋寒朝沈牧瞧去,见他微微点头,道:“要叨扰荆当家哩,但我尚要回旅馆取回行囊马匹。” 荆抗笑道:“跋兄只要肯点头,自有儿郎为跋兄办妥。我已命酒馆的人撤走,好让四位能安静休憩,若要人差使,外面是我塞漠帮的人。送各位到那里安顿好后,老夫尚要去见几个人,他们以前都不敢沾手杜兴的事,现在怎还到他们作壁上观。” 沈牧淡淡道:“荆当家可否使人向杜兴传个口讯?” 荆抗道:“少帅请赐示。” 沈牧道:“小子怎敢指示你老人家,只想请荆当家找人向杜兴说,若明天日出前他仍不肯释放大小姐的五名手下,我就见一个北霸帮的人杀一个,除非他肯自认是山海关的主事者,否则他就脱不掉关系。” 荆抗大笑道:“果然厉害,老夫刮目以待杜兴听到这番话后的反应。” 燕山酒庄果然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前进宽大,摆开十多张大圆桌,接着是个可歇马儿的大天井,连接后进的居室、澡房和膳房,另外有水几和藏酒的地窖。屋墙以花冈石砌成,坚固结实,四周有高墙围绕,似塞漠帮在这里的分舵多过象一间酒铺。事实上燕山酒庄从不打开门口做生意,而是做批发烧酒的买卖。 跋锋寒的马神骏非常,而跋锋寒对训练马儿亦有一手,在他命令下马儿做出种种动作,如臂使指,使他们为之叹服。 跋锋寒道:“马是一种高贵和骄傲的动物,练马要诀,首先得与它建立一种血肉相连的亲切关系,然后培养它的信心和警觉性,遇事慌失的马只会坏事。” 沈牧道:“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跋锋寒微笑道:“这是沙陀族一个酋长送我的厚礼,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塔克拉玛干’,那是个美丽而可怕的大沙漠。” 任俊注意到跋锋寒从马身上解下的长弓通体涂漆,彩绘花纹、奇异精美,充满异国风情,道:“跋爷的弓很别致。” 跋锋寒道:“那是波斯巧匠制的拓木弓,深得远、疾、锐、和、固、耐的制弓六诀,在大草原上,无弓无矢,就如赤身露体般令人难过。” 徐子陵从衣内掏出亡月弓,张开交到他手上,道:“你看这把弓如何?” 跋锋寒大讶道:“小弟尚是首次见到能褶起来的弓,我的娘,这弓肯定可射千步外的敌人。谁制的?” 任俊见他毫不费力地把弓拉成满月,咋舌不已。 沈牧道:“这是渔阳一个被称为箭大师的人造的,他一生只造成七张满意的弓,这是他最得意的两把,另一把则在小弟处。” 徐子陵轻描淡写地道:“这把弓叫亡月,待干掉箭大师的大仇家室韦夫妻恶盗的深末桓后,可改回本来叫射月的风雅名字。小弟横竖没什么机会用它,就借花敬佛送给锋寒兄。” 跋锋寒听到深末桓的名字,虎目亮起来,接着听得徐子陵把这堪称弓中王者的不世异宝亡月弓赠他,仰天畅怀大笑道:“若我跋锋寒推三搪四,就不是你徐子陵的兄弟,我跋锋寒真的非常感激,就以拓木弓与子陵交换,子陵亦不想光着身子到塞外去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小弟怎会拒绝不穿衣。” 跋锋寒道:“深末桓在北塞是属于没有人敢惹的厉害人物,他的妻子木铃比他更心狠手辣,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若没有我相助你们,你们在沙漠渴死仍休想沾到他们半点影子。在大草原里,室韦人的骑射比我们突厥人有更大的名气。” 任俊谦虚问教,道:“骑射有什么要诀?” 跋锋寒道:“骑射之要,无外乎前手如拒,后手如撕,前腿欲其直,后腿欲其曲。就像这样。” 纵身跳上马背,塔克拉玛干绕着天井走个转,跋锋寒高踞无鞍的马,张弓作势,状若天上箭神下凡,威武至极点,动作优美,无懈可击。 三人鼓掌叫好,跋锋寒翻身下马,拍拍马儿,执弓示范向任俊解说道:“左手执弓,须令上梢略倒,右字托靶内,食指压靶外,正中如鹰嘴状,余二指与大拇指紧执靶如拒。右手则住矢于弦,食指掩大拇指,另三指紧执干心兜弦掠胸而过,以肘紧夹后肋,满而后发,方准确有力。射箭若急,则飘虚无力。” 沈牧叹道:“原来我们射箭的姿势一直犯错。” 跋锋寒笑道:“少帅无论姿势如何不正确,谁能挡得你以螺旋劲射出来的劲箭?” 沈牧笑道:“给你赞得手都痒起来,老哥过两招如何?” 跋锋寒把弓收好,欣然道:“难得由你开口提出,本人正有此意。” 沈牧忽然探手衣内,闪电掣出长剑,一声不响的疾劈跋锋寒。 跋锋寒不知如何的斩玄剑早来到手上,剑尖指天的架画沈牧横劈胸胁,凌厉至极点的一刀。 刀剑交击后黏在一起,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怪异至极点。两人目光相视,同时露出笑意。跋锋寒运劲推开沈牧,自己亦后移三步,摆开架势。其他两人往外移开,腾出空间让两人动手。 任俊看得热血沸腾,终明白沈牧对他的训诲,高手就该像跋锋寒那样,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能反映外界事物变化的井中水月境界,根本不怕任何突击偷袭。 沈牧和跋锋寒互拼气势,不知情者会以为他们在作生死决斗。 跋锋寒长笑道:“痛快,痛快!我和两位兄台打开始就以刀剑论交,大家打出过命的交情。我很少会想到为别人牺牲,但为两位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不怕赔上性命。” 沈牧长笑道:“彼此彼此。小弟近来自创一套叫‘井中八法’的刀招,请老跋你过目,千万不要留手,打败小弟我绝不会难过,只会再接再厉,精益求精。”说罢使出井中八法第一式不攻,刀势似发非发,强大的刀气直迫而去。 跋锋寒面露讶色,往旁跨出一步,立时把长剑经营出来的庞大压力转移,令沈牧不得不变招。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动容。 就在此时,叩门声从前铺传来。 去应门的当然是任俊的责任,但他怎舍得错过如此精彩绝伦的比试,犹豫间,徐子陵善解人意地道:“让我去看看。” “铿锵!”刀剑绞击,劲气横空,火花并溅,中外两大超卓年轻高手,终正面交锋。 徐子陵拉开燕山酒庄的外院门,入目的是师爷化略带滑稽的脸孔和他那对二撇须,旁边站着一个昂藏英伟的华服大汉,三十来岁,鼻子稍长,阔嘴角像永远带着一丝笑意,充满自信,是那种不断要找事实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一种人。 师爷化施礼道:“徐爷在这,敝帮主许开山求见。” 徐子陵忍着想看师爷化表情神气的冲动,因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向许开山淡然自若地微笑道:“许帮主客气。我们怎敢当呢。” 许开山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态,道:“好厉害的真劲,只听刀剑声便知是大师级人物在过招,一个当然是少帅,另一位会是谁?即使要我减寿几年,我也愿付出这代价要去知道。” 徐子陵心中一寒,更知道自己猜错。他昨晚在狼盗中遇上的高手肯定不是他,不但体形不对,眼前这许开山更是厉害多了,武功已臻他们那个级数。 难道是错怪了他? 徐子陵表面若无其事地道:“那是跋锋寒,只要许兄肯垂询,在下言无不尽。” 许开山动容道:“竟是把曲傲从中原扫回铁勒的跋兄,哈,我许开山交的必是大好运,一下子得会天下最英雄了得的三个人物。今晚小弟请客,三位定要给小弟一点面子。” 徐子陵糊涂起来,许开山他没有丝毫作伪的感觉,就像石之轩扮作大德圣僧的和尚样儿,不露丝毫破绽。若以此作标准,许开山实在太可怕,他究竟是谁?试探道:“许兄不是要去见一个与安乐惨案有关的人,致延误了一晚才抵达饮马驿,不知此行所得结果如何?” 许开山肃容道:“我迟去半步,弄至被人灭口。奇怪是附近另外尚有男女两条尸体,这对男女死得很邪门。” 徐子陵剧震道:“什么?” 许开山愕然道:“徐兄认识他们吗?” 徐子陵把金环真和周老叹的模样形容出来。 许开山道:“我敢肯定是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竟和崔望那狗种扯上关系?徐兄要亲眼看看他们吗?方便得很,我把两条尸体带到这里来,唔!还是明天看吧,今晚我们要痛饮畅谈个通宵达旦。” 忽然间徐子陵感到自己处于下风,因他完全摸不透这个人。若非有他和沈牧往场,其他所有帮会加起来恐仍斗不过眼前此君。 徐子陵目光与师爷化轻轻一触,感到师爷化深心内的惶恐,苦笑道:“许兄似乎并不晓得我们和你的拜兄已势成水火,他还限我们三天内离去,许兄这么来找我们,不怕他不高兴吗?” 许开山哈哈笑道:“我今趟正是特来作和事老。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平解决的?待会儿大家把酒言欢,尽释前嫌,然后想个最好的方法,把大小姐的羊皮以个象征式的价钱赎回来,无论多少,由我许开山支付,最紧要是大家开开心心。” 徐子陵心中叫娘,他尚是首次感到在言词交锋中招架乏力,完全被对方占先,微微一笑道:“大小姐分店的几名伙计下落如何?此事一天未能解决,我们和令拜兄很难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话。” 许开山笑道:“这个更是一场小误会。”向师爷化颔首示意,师爷化退往小巷中心处,燃亮火照,以火照打出讯号,通知远处的人。 兵刃声倏然而止。 许开山道:“有机会务请两位指点一下小弟。想不到少帅不但刀法厉害,箭术更是高明得出乎人意料之外。我曾检验那批回纥恶贼的情况,中箭者全被贯穿要害,铁盾亦不起遮挡作用,一箭了事。” 徐子陵道:“有关杀人灭口的事,许兄可否说得详细点。” 许开山道:“此人叫葛米柯,是突厥人称‘脏手’马吉的得力手下,不知何事跟脏手反目,秘密地约小弟在神木头一座荒废的山神庙见面,透露有关狼盗的消息。他更要我立即付他一笔费用,以作远走高飞的旅费。岂知我到时他已遭人毒手,死于非命。诸位如有兴趣,可一并查验他的死因,是与徐兄认识的那对男女被同一手法杀死。徐兄尚未告诉小弟那两人是谁?” 徐子陵知他感应到跋锋寒、沈牧和任俊正朝他们走来,道:“那对男女是中原魔门一个着名教派的人物,夫妻关系,男的叫周老叹,女的是金环真,想不到会横死蛮荒。” 此时跋锋寒和沈牧分别在徐子陵左右现身,两对眼四枝箭般射向许开山,许开山施礼道:“幸会幸会,小弟许开山,拜见寇兄跋兄,两位是小弟心仪已久的人,终于能相见共语,此生再无憾矣。” 蹄声滴答,一辆马车驶到门外,久候的师爷化忙把门打开,五个人鱼贯下车,在沈牧身后的任俊失声叫道:“李叔!” 沈牧和徐子陵愕然以对。他们并非因人给释放回来而讶异,而是因李叔五人脸色平和,神态如常,没有半点被拘禁过的迹象。虽是心中欣喜,亦暗呼不妥。 许开山笑道:“李叔快来向寇兄、徐兄和跋兄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李叔五十来岁,长相忠厚老实,道:“三位大爷明鉴,我们往北平交批货于客人,刚刚赶回来,路上给许当家使人截着,始知铺子给人贴上封条、屋内则被泼上红漆和捣乱。” 许开山接着道:“小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杜兴绝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大哥英雄盖世,什么事都明刀明枪的解决,否则关内关外,不会人人都给他点面子。”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尴尬,差点语塞,甚至糊涂起来,弄不清楚杜兴和许开山在玩什么手段。 沈牧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许兄对这里发生的事定必了如指掌,不知又是谁指示这处的旅馆,不得接待我们?” 许开山哑然失笑道:“事有凑巧,近日来山海县城有则传言,言之凿凿地说臭名远播关外的黑河双煞要到此找大哥报复,他二人长得好眉好貌,手底却非常残暴狠辣,无恶不作,最为人不齿的是四处**妇女。杜大哥正因看不顺眼,一二年前曾亲自出手追杀,可惜给他们溜掉,据说最近想来暗算大哥。” 跋锋寒以长笑让两人下台阶,道:“我也正想找他们,肯送上门来就最理想不过。” 第424章 窥天 沈牧干咳道:“竟是一场误会,哈,我们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杜霸王在那里,就罚小弟三盂吧,哈!” 徐子陵晓得沈牧并不是改变对杜许两人的看法,而是虚与委蛇,好看看他们尚要耍什么手段。 许开山道:“小弟在这里最大的小桃源摆下为各位洗尘的酒席,除杜大哥外,并请来塞漠帮德高望重的荆老作陪客,三位若肯赏光是小弟的荣幸。” 沈牧回复常态,哈哈笑道:“许兄如此赏光,我们怎敢有拂盛意。” 他再弄不清楚与杜兴、许开山和荆抗的关系,友和敌间失去明显的界线。 徐子陵目注李叔,正犹豫应否要他们同往,以保护他们,许开山善解人意地道:“李叔他们可放心在这处休息,小弟可保证他们的安全。” 任俊低声道:“我留下照顾他们。” 沈牧微微点头,道:“许兄请引路。” 许开山向师爷化道:“项先生可回去休息了。”再向三人道:“请!” 天上落下毛毛细雨,使这僻处蛮荒的县城陷入蒙蒙迷雨中,有种凄迷如梦的味道。 四人安步当车,冒雨漫步,表面看会以为他们是结伴寻欢的好友。 许开山在这里非常吃得开,街上不时有人向他招呼敬礼,而许开山颇为友善,不住点头回礼。 跋锋寒与许开山并肩而行,沈牧和徐子陵跟在他们身后。 路人纷纷让道。 虽是细雨纷纷,街上仍是灯火通明,非常热闹。 跋锋寒三句不离本行,问道:“许兄惯手用的是什么兵器?” 许开山欣然道:“小弟真不敢说出来贻笑方家,因为小弟也是用剑,毫无足道之处。小弟唯一可拿出来见人的东西,就是养马练马的些许心得。” 跋锋寒显然像沈牧和徐子陵般看不透许开山是怎样的一个人,仍看似随口问道:“跋某人对练马很有兴趣,不知其中有什么要诀?” 许开山微笑道:“原来跋兄与小弟乃同道中人,小弟怎敢献丑。善马不外配种、驯马、练马三事,但要调教到千百成群,仍寂无嘶鸣,呼应如臂使指,其中确有些窍门,跋兄当然比小弟更出色当行。” 后面的沈牧道:“我是有马就骑的那种人,许兄可否略告一二,以开小弟茅塞。”他晓得跋锋寒是要从他练马的心得入手,探究他真正的出身来历。 许开山是近年蛮荒冒起得最快的人,短短数年成为蛮荒最大的战马供应商,却没有人知悉他的底子。 他的样貌体型有点像突厥人,亦可以属塞外任何一族。 许开山道:“少帅垂询,小弟自是知无不言。配种讲的是经验眼力,驯马靠的是马上功夫,练马首先要爱马,令它成为最好的拍档伴侣,动辄鞭打斥责,纵使马儿畏服,绝培养不出一流的战马。” 跋锋寒道:“许兄惯用飞索还是马套杆来对未驯的野马。” 许开山微一错愕,才道:“跋兄果是大行家,小弟用的是马套杆。” 沈牧一头雾水地道:“什么是马套杆?” 跋锋寒道:“马套杆是一根结实有轫性的长木杆,杆头系有皮绳,套上野马脖子后,持杆不放,任其奔走,伺机跳上马背,由它俯仰跃扑,只要不被摔下来,当野马声嘶力竭时,只能认命驯服。”又解释道:“塞外驯马法可大致分为飞索和马套杆两大系统,不过只有室韦和回纥人采用马套杆,可知许兄的驯马法是源自其中一地。” 沈牧首次感到占回点上风,全赖跋锋寒对塞外民族的认识,许开山怎想得到会从这些地方漏出底子。 跋锋寒乘胜追击,道:“许兄有否阉马儿?” 许开山的回答小心多了,道:“阉马秘法小弟确是从室韦人处偷学来的,每当马儿长出四齿后,须给马儿去势,如此马儿壮健有力,柔顺无野性,能耐风寒而久岁月,到哩。” 数名大汉从小桃源迎出,打躬作揖地侍候四人入内。 此时三人对这是好宴还是坏宴,再无丝毫把握。 小桃源位于横贯南北大街近北门处,楼高三层,坐在顶楼向北的大厢房,可透过风雨看到燕山山脉上龙走蛇游于险峻巅峰间的长城,令人不但联想起其起伏转折直抵西边至酒泉始止绵亘万里的雄伟壮观,更令人想起中原自古来对抗外族入侵那以关内外民众的血泪写成的历史。 酒过三巡,杜兴和荆抗仍未大驾来至,许开山见沈牧和徐子陵欣赏县城外长城的美景,笑道:“没来过山海关的人,总以为长城是在秃山荒岭间。哪知沿长城名胜遍布,例如离此六里的角山,上有栖贤寺,幽深静谧,松榛蓊郁,从栖贤寺着名的佛渡台看下来,可以看到燕塞湖,湖水碧翠,禽鸣兽踪,佳趣诱人。其他奇景,层出不穷,各有特色。两位若有兴趣,小弟乐于引路。” 三人暗忖说不定师妃暄正是寄居该寺。 跋锋寒道:“昨天我到过城北的悬阳洞,山奇石险,其悬洞窥天的奇景,确属少有。” 许开山笑道:“想不到跋兄爱游山玩水,所以我常说,人要相处过才明白对方,靠传闻得来的印象,总有失真处。” 沈牧淡淡道:“究竟是谁干的?” 许开山愕然道:“寇兄指哪件事?” 沈牧道:“当然是指大小姐八万张羊皮被硬抢的事。大小姐还折损十几位兄弟,这不是说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何况现在更要我们付出赎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许兄若设身处地,会怎么办?” 许开山叹道:“这是个选择的问题。依江湖规矩,我们不能透露是谁干的。跋兄会比任何人更清楚塞外马贼的情况,要在大草原寻一股马贼,与在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分别。少帅若要追究,恐怕最后八万张羊皮将如石沉大海。杜大哥是透过中间人联络对方,他们虽开出天价,却非没有商讨余地,但少帅必须答应不再追究,大家始有谈得拢的可能。” 沈牧正要说话,杜兴旋风般冲进来大笑道:“大家既明白是场误会,我们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部抹去,一切从新开始。” 无论沈牧和徐子陵如何肯定杜兴是奉颉利之命来设陷阱对付他们,又或肯定他是狼盗的幕后主使者,而杜兴更与充满邪恶味道的大明尊教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只是基于三个原因,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首先是要顾及蛮荒数城人民的安全。 杜兴代表的是一种能平衡关内外的势力,成为外族与高开道之间一个接冲口,只要杜兴能控制山海关,突厥和契丹人就不怕高开道敢不看他们的脸色做人。反之,高开道一天不能取得山海关的控制权,就要多做一天奴才,所以才有借荆抗来煽动他们对付杜兴的事。 沈牧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时,像一座铁塔似的杜兴用突厥话先向跋锋寒打招呼,道:“我猜不到你是跋锋寒,皆因前天我才听到你在夫余斩杀格鲁白立的消息,错觉以为跋锋寒仍在夫余,怎想得到跋锋寒会忽然在这里出现。” 杜兴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对汉人歧视的态度。 由于杜兴的突厥话说得太快,他们整个月来的苦学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听懂几个单音,不能懂整句话的意思,有被杜兴故意藐视的感觉。 跋锋寒没有起立施礼,仍神态昂扬地坐在椅上,双目闪闪生辉地盯着杜兴道:“我这两位朋友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两个人,任何人低估他们,终有一天要非常后悔。”他虽以突厥话回答,但故意说得很慢,咬正每个字音,所以沈牧两人听懂一半,另一半则是猜出来的。 杜兴听得微一错愕,目光扫过沈牧和徐子陵,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许开山哈哈笑着站起来,亲自为各人斟酒,打圆场道:“杜大哥见到自家突厥人,就忍不住他乡遇故知,大说突厥话,寇兄和徐兄勿要怪他。” 跋锋寒双目神色转厉,盯着杜兴道:“我在关外收到风,墩欲谷奉颉利之命,在塞外召集各方高手,务要我两位兄弟死于此地。杜兄与颉利一向关系密切,我两位兄弟亦可说为杜兄而来山海关,杜兄对此有何解释?” 墩欲谷乃毕玄亲弟,是东突厥声名最着的高手,极得颉利宠信。 这番话像他的眼神般凌厉,许开山也不敢说话打岔,厢房内静至落针可闻。 无论杜兴如何骄横狂妄,却绝不敢轻视跋锋寒。 过去几年跋锋寒是名副其实的横扫关外辽阔的大草原和令人生畏的沙漠,所到处无数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邪魔高手纷纷饮恨于斩玄剑下,颉利虽曾多次派出高手精骑,追杀跋锋寒,可是给他利用大漠草原的特点,施以反击,落得全部损兵折将,铩羽而归,使跋锋寒逐渐在关外树立起无敌的威名。 谁都不愿结下这么一个敌人。 杜兴迎上跋锋寒的眼神,与他丝毫不让地对视,转以汉语道:“我尊敬突利,更尊重颉利,因为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但我杜兴却不是他们的狗,杜兴就是杜兴。 沈牧和徐子陵晓得只有跋锋寒压得住杜兴,故没有说话,任由跋锋寒玩他的手段。 许开山为冲淡四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插入道:“问题是现在非只讨回那批羊皮货就可把事情解决,大小姐那边有十五人因此丧命。少帅和徐兄对此绝不会善罢,此事变成只有凭武力解决。刚才少帅要求我说出谁下手劫羊皮,我很难替大哥拿主意,大哥怎么说?” 杜兴皱眉道:“无论关内关外,每天也有人被杀或杀人,死者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又或不应到江湖来混。假如死个把人便因仇恨纠缠不休,以前大隋军到塞外四处杀人放火又怎么计算?那我们突厥人岂非要冲进关内见到汉人就杀?” 沈牧和徐子陵差点为之语塞,杜兴的话虽有点横,但不无几分道理。 杜兴双目神光电射,得势不让人,竖起拇指指着自己,豪气冲天地道:“我杜兴能得关内关外的朋友尊重,讲的是‘信义’两个字。即使突利和颉利开战,但两人仍当我杜兴是朋友。我亦不插手到他们之间。你们可知我要亲自上求契丹的呼延金,才查出谁劫去翟娇的羊皮,条件就是不得泄出劫匪是何人。你们现在来向我不但要羊皮,还不付赎金,更要把对方宰掉,你们教教我杜兴该怎么向呼延金交待,呼延金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心中苦笑,暗忖不该低估许开山,更低估杜兴。跋锋寒的出现,令杜兴对付他们的阴谋阵脚大乱;师妃暄的出现,更使杜兴进退失据。所以立即列阵迎战,打出许开山这和事老中间人的牌,转和他们讲规矩论情理,避开正面硬撼一途,却比刀枪剑戟更难挡。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老杜你非是第一天出来江湖行走吧?这世上有什么事能难倒沈牧和徐子陵呢?他们根本不用求你。” 沈牧举盂道:“敬杜霸王一盂,杜兄真的不用把劫匪的名字讲出来,因为我敢肯定是崔望干的,只要抓着崔望,跋兄自然要他叫爹就叫爹,唤娘便唤娘,不会有别的。干!” 杜兴和许开山表面不露丝毫神色表情,但三人仍感觉到他们心中的震骇。 那是高手的直觉。 沈牧这着凌厉至极点,等若他井中八法中的棋弈,虽劈在空处,却直接威胁到杜兴和许开山。 五人举盂饮酒。 跋锋寒道:“这种小贼小弟最清楚不过,无论得利大利小后都立即避入草原去,以为如此可永立不败之地,岂知却给人摸透他们行动的方式。我敢包保狼盗刻下于往出关途上,只要我们衔尾穷追,他们逃不出多远。” 徐子陵淡淡道:“封铺毁店的正是他们,崔望本想到铺子杀人泄愤,岂知李叔他们刚好到别处去,避过此劫。” 沈牧见杜兴和许开山沉默下来,搞活气氛地笑道:“为何还不见荆当家来?” 许开山道:“荆老去见王薄,要晚些才到。”接着叹一口气,柔声道:“四位可肯听我这中间人多口说几句话。” 各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许开山笑道:“北塞正处于大改变大动荡的时代,由于颉利、突利对峙不下,整个蛮荒失去重心和平衡。一向被突厥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较弱的小族无不蠢蠢欲动,最明显的莫如羯中粟末部的立国,羯分粟末、白山、怕咄、安车骨、拂涅、号室、黑水七大部,七部中除白山和安车骨外,其他各部都反对粟末部自行立国,可见拜紫亭今趟能否成功立国尚是未知之数。” 杜兴接口道:“反对最激烈的是契丹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许开山道:“不要怪小弟把话题扯远,我只是想说明现今的情况,关内外同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诸位根本不将八万张羊皮放在眼里。” 杜兴道:“狼盗就交由我们处理,我杜兴定会给少帅和徐兄个交代。” 沈牧哈哈笑道:“两位好像仍不知我是何等样人?无论两位如何暗示崔望不是劫羊皮的人,仍不会动摇我的信念。换过两位是我,肯放过崔望吗?” 许开山微笑道:“那就祝少帅马到功成,把崔望生擒回来,揭开他的真面目。” 徐子陵道:“我还想看看金环真和周老叹的遗体,望许兄赐准。” 许开山欣然答应。 杜兴忽然沉声道:“三位是否怀疑我杜兴和狼盗有关系?” 这句话是三人真想质问杜兴的话,哪想得到最后会由杜兴自己提出。 跋锋寒一甩衣袖以突厥话哂然冷笑道:“以杜兴对山海关控制之严,耳目之众,怎会任崔望与手下过境出关而无所觉?且够时间找红漆油来泼污义胜隆?” 杜兴冷哼一声,露出铁汉的本质,沉声道:“每天出关入关的行人商旅数以千百计,我杜兴若逐个调查,还有时间做人?何况崔望极可能是摸黑入城,摸黑出关的,关我杜兴的鸟事。” 沈牧笑道:“崔望为何能瞒过杜兄,抓着崔望时不是可问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吗?” 荆抗的声音传来,道:“有什么事是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 荆抗终于驾到。 荆抗悠然坐下,神态又是另一副样子,此时的他只像个谦厚的长者,似是永远不会动怒和发脾气的,与先前在街上咬牙切齿说要令杜兴陈尸街头的荆抗,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起立迎接的诸人纷纷入座,杜兴表现得出奇地恭敬有礼。 荆抗举杯道:“老夫来迟,先罚一杯。” 众人哪敢无礼,一起陪他把酒喝干。 荆抗拍案叹道:“谁想到那媚娘子竟是用毒高手,我们虽一直留意和追寻谁为崔望踩线,总沾不到半点边儿,原来有媚娘子这个对关内外商旅往来了如指掌的人向崔望提供消息。可怜我们这些男人还因没能被她看上为憾,岂知她陪人睡觉竟是另有目的。” 第425章 名刹 杜兴干咳一声,神情颇为尴尬。沈牧三人立知媚娘子肯定陪过杜兴,而荆抗却是有意无意地揭他疮疤。 这个老家伙真厉害。 许开山岔开道:“听说天竺狂僧伏难陀亦是用毒高手,不知会否与媚娘子有关连?” 跋锋寒皱眉道:“此人是谁?” 许开山道:“拜紫亭逆势立国,与此人有莫大关系。伏难陀来自天竺,曾遍游天下,识见广博,辩才无碍,听他传后才匆匆立国。” 杜兴唱反调道:“不过你又不能不说伏难陀有点本事。在拜紫亭宣布立国后,颉利和突利随即连番冲突,以致无力干涉,更令契丹王不敢轻举妄动,保存实力以观变。” 跋锋寒微笑道:“天竺来的高手,想不到竟令龙泉府突变得如此热闹。” 荆抗道:“三位勿要见怪,难得杜当家和许当家在座,老夫要借此机会先和他们商量点家事。” 沈牧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知对杜兴和许开山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荆抗还取得王薄的支持。突利和颉利关系恶化,影响的深远,要亲到蛮荒来始能深切体会得到。点头道:“荆老不用客气,请便。” 荆抗双目熠熠生辉,来回向屏息静气的杜兴和许开山扫描两遍,微笑道:“饮马驿现成无主之驿,当然不能任其荒弃,这不但是必赚的生意,对往来商旅更是不可或缺,两位老哥认为该由谁接管饮马驿?” 三人暗呼厉害,荆抗选在这时刻恃老卖老地与杜兴和许开山谈判此事,是借沈牧三人的势强压杜兴这对狼狈为奸的拜把兄弟,令他们只能凭江湖规矩办事,答允后不敢反悔,否则就变成食言的人,沈牧等正是人证。 杜兴从容微笑道:“荆老有什么好提议?” 荆抗正容道:“老夫认为在现时杯弓蛇影的情况下,所有地方帮派均不宜插手,该由燕王暂时接管,两位老哥意下如何?” 接着微笑道:“这也是知世郎的意思。” 沈牧和徐子陵恍然大悟,眼前正是一场汉人与外族的斗争。高开道趁突厥内哄这难逢的机会,力图自立更生,以得到当地汉人为主的帮派鼎力支持。 许开山表面不露任何不满的神色,欣然点头道:“这该是目下最好的解决方法。” 杜兴双目凶光一闪,旋又敛去,轻吁一口气道:“既然是荆老和知世郎拟定的解决办法,我杜兴只会同意,不会有别的异议。” 荆抗像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向沈牧道:“不知师小姐因何事法驾光临?” 沈牧耸肩道:“她怎会告诉我?” 徐子陵长身而起:“有劳许兄,趁尚有时间,我们想去验看那三具尸体。” 许开山亲自把他们送到燕山酒庄,才告辞离开。杜兴和荆抗亦各忙各的,匆匆离座与他们分手。 回到庄内大厅坐下,任俊报告李叔五人因路途劳碌,已上床就寝。 坐下喝过两口热茶,沈牧向徐子陵道:“你怎么看?” 跋锋寒道:“即使我从未见过周老叹和金环真,也晓得那两具尸体不是他们,这只是惑人耳目,且肯定并非石之轩下手,否则何须毁去他们面目。” 两尸均是被重手法痛击脸部,弄至血肉模糊,难以辨认,不过衣饰体型年纪则可乱真。 徐子陵沉声道:“这手段太残忍。” 沈牧点头同意,要临时匆忙找两个人来顶替这对魔门的老夫老妻,只能就地取材,在附近城镇村落找两个无辜的人来鱼目混珠,若非三人凑巧碰上,等尸体被埋葬后消息才传入师妃暄耳内,由于衣饰确来自真正的金环真和周老叹,确有很大可能令师妃暄相信两人是被石之轩杀死。” 此计是仓促下针对师妃暄而发的。 徐子陵叹道:“我只能想到阴癸派,这太似她们的作风。” 沈牧苦笑道:“陵少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晓得邪帝舍利落在石之轩手上的有多少人?横数竖数不外赵德言、云帅和祝玉妍三方,云帅可以撇掉不理,因他对金环真的感应舍利奇术毫不知情,剩下的就是赵德言和祝玉妍两大魔门势力,其中又以祝玉妍最不愿见石之轩统一魔道。” 徐子陵道:“阴癸派该是倾尽全力暗里跟蹑金环真夫妇,目的是想让师妃暄先打头阵,好让他们捡个便宜。但因石之轩大有可能逃出关外,他们的跟踪之法在大草原大沙漠全派不上用场,只好改变方法把金周两人逮着,硬逼他们去追踪石之轩,故来此以假乱真的一招。” 跋锋寒微笑道:“都说过和你们一起必是多姿多采,我们须否延迟起程,并知会仙子一声?” 沈牧摇头道:“除非她肯来见我们,否则仙踪难测,我们能到何处找她?” 跋锋寒道:“师妃暄落脚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老许提过的栖贤寺,或可使人向她捎个信,我们也算尽过江湖道义。” 沈牧转向任俊道:“现在山海关形势微妙,你们在这里的安全该没有问题,你就留在这里打点和历练,而通知仙子的事,亦交由你去办。” 任俊难掩失望之色,垂首道:“三位爷儿何时起程?” 跋锋寒断然道:“立即上路。” 任俊愕然道:“若荆当家问起你们去向,我如何向他交待?” 沈牧微笑道:“就告诉他我们得赶紧处理好契丹和突厥的事。至于杜兴和许开山倘被证实确在暗里纵容狼盗,那时要杀要剐,悉随他老人家的意思。” 又记起大道社的事道:“你现在该像我们般清楚大道社的事,那就当作做件好事,通知大道社的人,让他们晓得管平是如假包换的骗徒。” 跋锋寒催促道:“我们若赶他一夜路,明天太阳出来时,横亘在我们前方的该是有‘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寺不古’之誉的千朵莲花山,那是长白山脉内最秀丽的一座山。若两位嫌空看不够味儿,还可考虑到十里许外的千温泉,据传那泉水有活肤生肌的神效。” 沈牧大奇道:“关外竟有这么精彩的地方?千朵莲花山上真的还有佛寺?” 跋锋寒失笑道:“真是!你这未见过关外世面的中土小子,你以为关外是僻处边陲,人迹不至和水草不生的贫脊之地吗?关外其实同时拥有许多最美丽舒适和最可怕的地方,保证会令你大开眼界。” 徐子陵赧然道:“我也没想过关外会有佛寺。” 跋锋寒道:“千朵莲花山上有三座名刹,人称千山三大禅林,就是无量观、西阁和龙泉寺。想想山峰重叠,层林夹护,古刹或倚岩而筑,或深藏翠谷,实人间绝佳境致,非是亲眼得睹,不能相信。” 沈牧大喜道:“闲话休提,我们立即动身,到塞外畅游一番,过他一段写意逍遥的日子。” 滚滚河水流过广阔的平原,朝渤海流去,气势磅礴,使人叹为观止。 经过三天日夜兼程赶路后,三人终于穿越燕山,走到辽北着名的燕原,抵达塞北辽河南岸。 三人让马儿在岸旁吃草休息,又牵马儿到河边水浅处为他们洗刷,以酬谢他们的辛劳。 沈牧忍不住问跋锋寒道:“究竟是你的塔克拉玛干体质较胜,还是因我们的千里梦、万里斑过于养尊处优,为何它俩疲倦欲死,独你的马儿仍是精神健旺,似能再多走百里仍没有问题?” 跋锋寒微笑道:“我等你三天,到此刻你才提出此疑问,太不似你仲少的作风哩!” 徐子陵讶道:“听锋寒兄的口气,其中难道确另有窍门?” 跋锋寒回到岸旁坐下,拔出斩玄剑,作每天黄昏例行的抹拭,点头道:“我跋锋寒之所以能屡破诸方马贼,皆因有独门自创的御马法,并名之为人马如一,两位能凭此联想到什么呢?” 沈牧喜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一套。是否把真气输进马儿体内去?不过这可要对马儿经脉和其承受力有精确的了解才成。” 跋锋寒苦笑道:“我累死十多匹上等战马后,才成功创出此法,得来不易,心中更内疚得要命!故此特意待你提出,始传你们此秘法,好让你们晓得是珍贵非常。” 沈牧目光投往对岸一望无际的草原,叹道:“倘得此御马奇术,大草原啊!你还不是任我纵横驰聘吗?” 无垠的绿茵直伸往大地的尽头,仿佛老天爷亲手铺下一块碧绿的地毯。 沃野千里,大小湖泊犹如颗颗明珠点缀其上,河道交织其中,白云悠悠下牛羊成群,徜佯于草浪披拂的天然大牧场中,野花绽放,色彩缤纷,夹杂在冷蒿、针矛、小禾草和小灌木丛中生长,丰富了草原的植物品种,更为葱绿层层的草浪带来多姿多彩的变化。 除他们外,广阔的草原再不见人踪,偶尔有狼嚎声从远方丘陵起伏处传来,令人感到这美丽的天地另有其凶险的一面。 三人在一个小湖旁躺下歇息,长风拂来,湖水荡起粼粼碧波,鱼儿畅游其中,水鸭、天鹅、大雁在湖岸四周栖息觅食,充满生机。 跋锋寒目光在湖岸广阔地区巡视一遍后,回到两人脸上叹道:“我虽不愿意承认,但确把狼盗追失。崔望肯定是对大草原有深刻认识的人,更懂潜踪匿迹的把戏。” 沈牧一震道:“怎会这样的?” 跋锋寒坐起微笑道:“这万里追蹑的游戏变得更为有趣,若我所料不差,崔望已察觉我们追在他后方,所以来一招夹马而行,再分头逃散,令我们不知该追往哪个方向。” 徐子陵问道:“什么是夹马而行?” 跋锋寒凝目远方,道:“崔望一众四十多骑所以朝这个湖奔来,是因有大群野马在湖边喝水。崔望遂驱赶马群,往西驰去,然后再把马群驱得四散奔逃,他们则夹在其中,如此我们再不能肯定哪些印迹蹄痕是他们留下的。” 沈牧道:“如此现在该怎么办?” 跋锋寒哂道:“你们怎能只靠我一个人动脑筋,你们到这里来是历练修行。例如陵少可运用他超人的灵觉,感受一下崔望会逃往哪个方向,对吗?” 徐子陵忽然打出手势,着他们不要说话,缓缓闭上虎目。 沈牧和跋锋寒热切期待下,徐子陵张开眼睛投向西北方,道:“现在似有点感应啦。” 沈牧大力一拍他肩膀,大喜道:“还是你行。若能对这种潜踪之术亦能生出感应,迟早你会变成不懂飞的神仙。” 徐子陵道:“我感应到的不是崔望,而是邪帝舍利。” 两人同时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道:“那感觉若有似无,转眼消失,有种残留下来的味道。” 沈牧抓头道:“你什么时候学晓这感应舍利的异术,为何没告诉我?” 跋锋寒双目亮起来,道:“陵少是因体内有来自舍利的异气,加上本身的天然异禀,故能生出感应。哈!杀石之轩,可比杀狼盗有趣得多。” 沈牧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小陵还记得小弟曾说过,若在大草原上围攻石之轩,包保他没法逃生。” 徐子陵皱眉道:“若放过狼盗,我们如何追回大小姐那八万张羊皮?” 跋锋寒指着西北方天际道:“子陵是否感到石之轩朝哪方向逃跑?” 徐子陵点头道:“肯定是朝那方向走。” 跋锋寒拍腿道:“成!我有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沈牧喜道:“快说!” 跋锋寒悠然道:“西北二百里外有座大湖,湖旁是着名的燕原集,位于小戈壁东北边缘,是各地民族交易的大墟集,更是各方势力倾轧的战场,从没有人能取绝对的控制权,所以流血事件无日无之,从那里转往东北,就是靺鞨、室韦和契丹,西去则进入突厥的势力范围,南下是奚人聚居的草原。” 沈牧道:“石之轩定是给阴癸派赶到那里去,可是这跟追捕狼盗有什么关连?” 跋锋寒道:“记得许开山说过的‘脏手’马吉吗?他的手下葛米柯因要向他提供狼盗的消息致被杀,其中是否别有内情,我们暂且不管,但马吉脱不掉关系则该无疑问。” 徐子陵道:“马吉住在燕原集吗?” 跋锋寒淡淡道:“马吉是那里的名人,专做接赃的生意,利钱丰厚得教你难以相信。此人居无定所,燕原集只是个随季节定时交易的墟集,更是像马吉那类人活跃的地点,从他这人便大概可想象到燕原集是个怎样的地方。” 沈牧精神大振道:“假若马吉是接狼盗脏的人,说不定可从他身上追回八万张羊皮。” 跋锋寒道:“这种事不能纯凭武力解决,若我们恃强压他,惹起公愤,以后我们在大草原上将会寸步难行,对我们有害无利。” 徐子陵道:“有人来哩!” 两人朝东北方地平线瞧去,尘土扬天而起,大批骑士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不下百人之众。 跋锋寒长身而起,手握斩玄剑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是契丹人,今趟我将不哼半句,试试你们的突厥话是否见得人?” 百余骑全速驰至,骑士均把头发束成一绾,以绿巾扎紧,身穿斜领左衽的武士服,卷袖露臂,腰环甲带,佩带刀、剑等物,一式枣红色獐皮靴,斜插匕首,外披宽袍,控马疾驰时宽袍像一片云般朝后飞扬,对比起紧扎腰带的劲装,一动一静,特别显示出清晰的线条美,精悍潇洒。 带头者头顶银冠,形似莲花,不穿宽袍而穿铁甲片缀制的背心,年纪在三十许间,体型骠悍,双目神光闪闪,有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跋锋寒吹响口哨,三匹马儿立即从湖畔奔返,聚集到三人身后。 沈牧首次体会到草原上大批骑士潮水般卷来的惊人威势,心想只是对方举弓射箭,已是非常难挡,何况大草原的战士人人有一套冲锋陷阵的功夫,故虽是百人,却绝不可轻忽视之,喃喃道:“他们想干什么?” 跋锋寒最是从容,微笑道:“看装束,可肯定他们是契丹大酋阿保甲最精锐的鹞军,银冠代表领队的是一级鹞将,黄金冠的才是统帅。你们留心看冠将士的问讯手号,他会在箭程外道出来意,必须给他个满意答复,否则保不定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转圜的余地。” 话犹未已,契丹鹞军头领头者交手胸前。 跋锋寒淡淡道:“这是揖礼,等若你们的抱拳问好,算他们客气和识相。” 鹞军忽地同声呐喊,勒紧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 银寇鹞将等马儿前足着地,继续放蹄往他们奔来,其他鹞军就地结阵,动作迅速好看。 沈牧苦笑道:“若晓得我们真正身份,问好将变成问难。” 跋锋寒摇头道:“未必!契丹族有百多个酋头,阿保甲只是其中一酋,呼延金则是马贼,凭你们与突利的关系,阿保甲才不愿跟你沈牧这样的劲敌结下梁子。” 此时银冠鹞将驰至他们三十许步外勒马停定,战马仍在原地踏蹄,衬得马背上的银冠将更是杀气腾腾,威风八面。他以沈牧和徐子陵听不懂的说话吼哩咕噜说出大串话来。 沈牧见跋锋寒毫无反应提示,抱着丑妇终须见家翁的心情,以刚学晓些皮毛的突厥话喝回道:“兀那契丹兄弟,你懂突厥话吗?” 银冠将以突厥话应道:“原来是汉蛮子,你们到我们的地方来干什么?“ 第426章 龙庭 沈牧晓得这群悍勇的契丹鹞军非是冲着他们来的,精神大振下发出震耳长笑,先来个下马威,才双目精芒闪道:“我称你为契丹兄弟,你竟唤我作汉蛮,我们再非朋友,更不会答你的话。” 银冠将双目凶光大盛,目光灼灼打量三人,没有回应沈牧的话,最后盯着跋锋寒,厉喝道:“你是突厥人?” 跋锋寒目光变得像箭般锐利,迎上银冠将的目光,以突厥话冷然道:“我只和朋友说话。” 银冠将忽地面色微变,紧盯着三人身后跋锋寒的坐骑,道:“那是否塔克拉玛干?” 沈牧和徐子陵均大感光荣,可见跋锋寒在塞外声名之盛,契丹将领竟从他的马儿认出跋锋寒的身份。 跋锋寒长笑道:“算你有点眼力,本人跋锋寒是也,我这两位兄弟就是沈牧和徐子陵。是敌是友,一言可决,勿要浪费唇舌。” 银冠将浑身剧震,忽然掉转马头就走,声音遥传回来道:“我乃阿保甲座下右锋将荒直昆,诸位后会有期。” 看着鹞军旋风般远去、沈牧哈哈笑道:“看来我们三个名字加起来颇值个子儿,不用动手就将百多契丹人吓退。” 跋锋寒哂道:“好戏尚在后头呢,荒直昆只因身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才肯退去。在这等平野之地,一旦动手,我们要收拾他们,怕要付出惨痛代价。” 三人舒适写意的再在湖旁坐下,马儿悠闲地在肥沃的青草地大快朵颐,共度大草原美丽壮观的黄昏。 徐子陵道:“荒直昆凭什么认出你是突厥人?你现在身穿汉装,与我们没有明显差别。” 跋锋寒解释道:“有些习惯是改变不来的,例如发鬃的处理,所以他一眼看破我是突厥人;室韦人最易认,只因他们是披发的;高丽人爱穿白衣,回纥人爱刺青。每个民族都有他们的风俗习惯。” 沈牧和徐子陵想起傅君婥的白衣,心中—阵感触。 沈牧道:“那天你盘问许开山练马的方法,究竟得出什么结论?” 跋锋寒道:“很难说,我猜他是蒙兀室韦的人,大草原的氏族均称他们为蒙人。此族在室韦人中勇力最着,他们每年举办的摔跤节和赛马节,吸引很多人去参加。有人说将来统—大草原的最有可能是他们。” 徐子陵愕然道:“不是你们突厥人吗?” 跋锋寒叹道:“事实如何,要将来方可知道。我只是想说明蒙兀室韦是室韦中潜力最大的一族。高手辈出。其中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个兄弟,称雄准额尔古纳河。据闻从未遇过能在他们手底走上十合之将。” 沈牧笑道:“老跋你理该不会放过他们吧。” 跋锋寒微笑道:“他们都是小弟心仪的人,终有一天会碰头的。” 沈牧道:“话说回来,照你猜,狼盗与许开山和杜兴是否有关联?” 跋锋寒摇头道:“我真不敢肯定,希望明天到捕鱼儿海旁的燕原集时。马吉能为我们提供一个答案。” 燕原集不可以被称为一座城县又或村镇,她只是个大湖捕鱼儿海东岸附近各地游牧民族交易的墟集,以一片广阔的空地为中心,四周围着近百个不规则分布的营帐,各色具备,色彩缤纷,蔚为奇观。 三人抵达时,空地上满是人群,喧哗热闹,观其服饰,以契丹、莫族、突厥、回纥族为主,有男有女,均着意打扮,颇有节日的气氛。 三人策骑在一座小丘上遥望过去,跋锋寒道:“我们有点运道,碰着他们交易的日子,这情况会继续十多天,不断有人前来。亦不断有人离开,对草原上的人来说,这是个重要的时刻。不但可换到自己所欠缺的物品财货,甚至可换到女人。” 沈牧正瞧着一队牛车进入燕原集的外围,后面尚有一群数百头羊组成的壮观羊队,叫声不绝,闻言吓一跳道:“什么?怎会有这种野蛮的事?” 跋锋寒耸肩道:“对你们汉人来说,塞外本就是蛮荒之地。不但有部落巢居树上,更有藏身土穴,或将泥土掺和牛羊血筑室。其中一些习俗,在你们会是难以想象,你们更会视之为有违伦常,例如兄弟共享—妻,或以妻待客。小弟已尽拣些你们较可接受的说出来,有些荒诞得你们会不肯相信。” 两人听得口瞪口呆。 跋锋寒道:“在一般的情况下,女人的交易只限与本族之内,但遇有战争抢回来的奴隶,则会带来这里换马、牛、羊、貂等更有用的东西。现在两位该明白小弟为何不远千里地跑到中原去,正因仰慕你们的文化。在大隋昌盛时,塞外各国的王族和部落酋长,都学习你们的语言。” 沈牧很想问他的汉语是否由芭黛儿教的,终忍住没问出口,点头道:“在这里交易劫来的贼赃,确是万无一失。” 跋锋寒道:“马吉有个规短,要和他谈生意,必须到这里来。至于他本人的根据地,则从来没人晓得,照我猜该是分布各处。他下面养着大批匠人,可把赃物加工,就算是卖回关内,给失主买得,亦认不出是自己那批货物。” 徐子陵叹道:“难怪他的接赃生意做得这么大。” 跋锋寒道:“他必须这样做,因为马贼是草原部落的公敌。小弟之所以去哪里人人都给点面子,正是因我是马贼的克星。” 沈牧笑道:“你真懂拣人来杀,既可除凶,又可练剑,真个一举两得。” 跋锋寒欣然道:“该是一举四得,我每到一地,便向该地的部落提供歼灭马贼的服务,而他们则以当地最值钱的特产作酬劳,以维持小弟的生计。更重要是他们提供马贼最详尽的资料。一般情况下,马贼都是跨部落作案,故受害部落很难追缉报复,反而我孤人单骑毫无顾忌。所以我不但可赢取声誉,找人试剑,又同时得酬金和各类意想不到的消息情报。”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应否干掉马吉,断去马贼一个把脏物脱手的捷径?” 跋锋寒答道:“一鸡死一鸡鸣,杀马吉没有多大意义。待会儿见到马吉,我们来个软硬兼施,当他感到性命受威胁时,说不定肯把狼盗出卖,他只是另一种的盗贼。”策马驰下丘坡,大笑道:“你们心里该有个准备。入集容易出集难啊!兄弟!” 来这里做交易的既有一般牧民,更多的是各方酋长,土豪、恶霸,但人人依成规办事,讨价还价,不见恃强欺弱的情况。 墟集没有其他汉人,使他两人份外惹人注目,只差尚未给人盘问。 交易的货色应有尽有,除各类牲口、牛皮、羊皮、鹿皮、土酒、皿器等外,尚有中土来的丝绸、陶瓷等,看得两人目不暇给,大开眼界。 沈牧避开一道不友善的目光,凑到徐子陵耳旁道:“真正的大交易该在帐内进行,你说崔望会否在其中一帐之内?咦!你在想什么,是否感应到石之轩?” 徐子陵苦笑道:“我失去石之轩的踪影,再无任何感觉。” 沈牧待要说话,忽然有人在身前大喝一声,吓得两人—跳,循声而望。 说话者是个高踞马上的大汉,长发披肩,头戴狼皮制的圆帽,身穿牛皮肘襟、无须、短袖的上衣,铜带束腰,绑腿长靴,正用铜铃般大的双目狠狠打量两人。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心知他是室韦人,只不知来自哪一族。据跋锋寒指点,室韦人遇到朋友或要示好均脱帽为敬。眼前此君既不脱帽,且目露凶光,当不会是什么好来路。 附近人密货挤,吵得喧嚣震天,所以纵使室韦大汉喝如雷震,并没有惹人注意。 室韦大汉指着他们的马儿声色俱备的嚷叫,只恨两人听不懂半句室韦话。 沈牧以手肘轻撞徐子陵笑道:“你见过想买马的人这么凶吗?老虎不发威就会被当成是病猫。”接着以突厥话喝道:“不卖!给我滚开。” 突厥话果然是塞外流行的语言,室韦大汉立即听懂,双目凶光更盛,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竟就那么拔出腰刀,策马冲前,照面往沈牧劈来。 刀风呼呼,威势十足。 惊吓四起,人人争相避开。 沈牧心道原来买马不成会出刀子的,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快如电闪的刀势,落在他眼中却是缓慢非常,遂撮指为刀,提至左肩疾劈而出,正中刀锋。 室韦大汉—声闷哼,连人带马给他震开,眼中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刀垂马肚侧、两人敢肯定他持刀的右手酸麻全不能抬起,这还是沈牧手下留情。 室韦大汉继续后退,双目射出仇恨的火焰,怒瞪两人,然后一抽马缰,掉头没入人群中去了。 两人为之面面相觑。 徐子陵呼出—口气道:“似乎有点不妥当。” 此时跋锋寒闻声过来,见两人神色有异,问知发生过什么事后,丝毫不搁在心上,道:“随我来!” 三人翻上马背,离开墟集,朝捕鱼儿海旁一组营帐驰去。 入集前在小丘高处望进去,各族的营帐像是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置身其中,始知营帐竟依从属分布。各组营帐间保持一段不会令人误会的距离。 真正的大交易正在营帐内进行,帐外聚集看守着负责保护帐内重要人物的各族战士,三人经过时,惹起他们的警觉,都对三人行注目礼。 跋锋寒低声道:“不要看他们,免节外生枝。” 沈牧奇道:“看一眼也会惹起争端吗?” 跋锋寒道:“谁叫你们与杨广同为汉人,老杨坐龙庭的年月,把汉人和草原诸族的关系弄得极差,若非见你两人像有两下的样子,保证会有人拦路生事。” 徐子陵笑道:“他们该是看在你这突厥人份上,不敢轻举妄动吧!” 三人驰至马吉那组营帐前,十多名突厥武装大汉从营帐间拥出来,拦着去路,其中一人以突厥话喝前:“来者是何人?” 跋锋寒从容下马,两人随之,前者微笑道:“我这两位汉人朋友是从中土来的大客,要和马吉谈一桩大生意,烦请通传。” 突厥大汉目光闪闪的打量三人,见三人神态轻松,形态轩昂,气度沉着冷静,知道非是等闲之辈,气焰稍收敛,道:“马爷今天没空见客。要见他明早来吧。” 跋锋寒冷笑道:“你好像仍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我们肯依循礼数求见,是给足马吉面子,快滚去见马吉,就说是我跋锋寒来了。” 跋锋寒三个字一出,确是如雷贯耳、众突厥汉无不色变。从最接近的那组营地中涌出二十多个另—族的武装大汉,似是争看热闹,又像声援马吉的一方。 跋锋寒双目变得像刀锋般锐利,大喝道:“马吉!你是要我跋锋寒硬闯进来,还是和平的来见你。” 声音远传进去,马吉一方的五个营帐同时有人冲出来,加入拦路的突厥战士中,人数迅速增添至五十多人,以突厥族人为主,占去三十余人,其他是来自各不同种族的战士。 一把阴柔的声音从主帐传来道:“原来是跋兄大驾光临,另两位当是少帅和徐子陵兄,这么远道而来,乃马吉的光荣,请入帐一叙。”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三人虽然不惧,仍暗呼不妙。 马吉不用出帐,已知有沈牧和徐子陵随行,可见是早得消息,正严阵以待。 跋锋寒哈哈一笑,牵着马儿,领头朝主帐走去。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同时想起跋锋寒“入集容易出集难”的话。 在五十多名神情严肃、杀气腾腾的战士簇拥下,三人牵马昂然朝六十步外的主帐走去。 徐子陵低声在跋锋寒耳旁道:“曾听人说过马吉懂汉语吗?” 跋锋寒神情一动,缓缓摇头,沉声道:“从未听过。” 徐子陵淡淡道:“若我所料无误,刚才说话的就是墩欲谷。” 他的话像平地起的焦雷,使得两人脑际如受雷轰、灵似闪电般照亮他们的脑海,他们之所以会到燕原集来,是因许开山说过被灭口的葛米柯是马吉的手下,有关于狼盗的消息出卖。所以当他们在燕原集东南的一个晚间的路程上骤然失去狼盗的踪迹,自然而然想到来燕原集找马吉探消息和碰运气。那时他们并没对此做过深思,因为根本不把马吉放在眼内。 徐子陵此两句话—出,两人登然醒悟。他们已因粗心大意陷身敌人奸计中,亦不得不承认对手确是高明。 由渔阳到此,所有发生的事根本是一连串的阴谋,且是一计不成又施另一计。 自因到青楼找箭大师求弓,暴露行踪,以杜兴和许开山为首的敌人即展开行动——饮马驿事件中狼盗和骚娘子针对的不是阴显鹤,更非丘南山或各帮会的人,而是他们。 精于天文和用毒的骚娘子,施尽浑身解数,成功在—个封闭的环境中毒害诸人,只因沈牧和徐子陵百毒不侵,才功亏一篑,致赔去夫人又折兵。 —计不成又一计。 杜兴本打算于山海关倾尽全力击杀两人,却因跋锋寒和师妃暄的出现使杜兴阵脚大乱,只好变招由许开山出马,巧妙地引他们追赶狼盗而来到塞外。 狼盗一直把他们引到燕原集的附近,然后隐去踪迹,迫得他们只好到这里来找马吉,而这根本就是个要置他们于万劫不复的陷阱阴谋。 诸般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在跋锋寒和沈牧心头掠过。 每在最紧要的关头,徐子陵总能显示出过人的智慧和神奇的直觉。 离主帐尚有二十步。 徐子陵聚音成线地贯进两人耳内去,道:“先下手为强!” 跋锋寒候地立定,仰天长笑,以突厥话道:“墩欲谷快给我滚出来。” 四周众汉齐感愕然,接着“铿锵”声不绝于耳,人人拔出塞外最流行的各式马刀,先往四外退开少许,刀锋对准三人。 从这些人的反应,一丝不误地证实徐子陵的看法。 不待墩欲谷答话,三人同时翻上马背,生死存亡,就是这寸阴之争。 若任由敌方从容布阵侍侯,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辰。 只墩欲谷一人已不易应付,何况对方处心积虑,此番肯定是倾巢而来,甚至毕玄也有可能藏在帐内,那就非说笑的事。若他们饮恨于此,任俊和李叔等肯定也没命。只有他们保得性命在世,杜兴才不敢下毒手。 “蓬”! 一人破主帐顶而出,冲天直上达四丈有余,劲喝如雷道:“大汗有命!动手!”说的当然是突厥话。 此人的身形有点像阴显鹤,骨瘦如柴,高如白鹤,却比阴显鹤稍为好看。一身雪白的宽袍,在高空上衣袂随着大草原的长风自由拂扬,貌相雄奇中透出智慧的秀气,横看竖看年纪都不似超过三十岁。可是三人感到他就是墩欲谷,否则谁能有此气度威势。 高手就是高手,如假包换。 墩欲谷忽然改升为降,凌空朝三人斜扑过来。就像鹫鹰从高处滑翔下降攫取草原上钟爱的美食,双眸贯注深情,嘴角还逸出一丝自信骄傲的笑意。 亡月弓来到跋锋寒手上。 第427章 破毁 徐子陵倾前两手探进装满铁弹分挂马背两边的革囊中,长笑道:“少帅这么快即可尝遂心愿,尚有何憾!” 跋锋寒送出真力,亡月弓似变成有自己的生命般自动张开,跋锋寒另一手把箭矢上弦,迅快至使人看不清楚动作,箭搭弦上。 三匹战马成品字形,改为以沈牧为首,往主帐左方冲去,跋锋寒则从先前的领头改为与徐子陵双双殿后,使墩欲谷变作从右后侧往他们下掠而至。 沈牧的长剑随他俯身朝前劈出,另一手的铁弹则连珠疾发,仍有余暇答徐子陵道:“陵少真懂说笑,我认为循序渐进比较好点。哈!” 弓满!跋锋寒双手生出微妙至令人叹为观止的变化,落在身处空中的墩欲谷眼内,却是箭矢射出的角度和时间不住改变,使人感到无从捉摸,忽然间,墩欲谷晓得自己落在下风。 “嗖!”劲箭离开亡月弓,掠过两丈的距离,闪电般往墩欲谷射去,取点无迹可寻,避无可避。 如此箭术,足可称雄大草原。 徐子陵持弹那双洁美晶莹、修长优美的手化出万千不同的手印,像千手观音般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铁弹,向朝三人扑来、如狼似虎的五十多名突厥战士雨点般射去。一些铁弹与沈牧和跋锋寒擦身而过,偏是不会伤及两人,准确如随心所欲的使人难以相信。 “蓬”! 墩欲谷无可奈何下把真气贯袍袖,硬对跋锋寒含有十成功力以亡月弓发出的劲箭,两劲交击,长箭寸寸断碎,表面上墩欲谷似占得优势,却给反震力送往远处,与三人距离迅速拉阔。 此箭成败乃至重要的关键,若给墩欲谷此等超级高手迫近,必可缠死其中一人,后果实不堪想象。 在墩欲谷高呼“动手”后,四周近五十个营帐同时被掀翻,抢出六、七百人,加上遍布营帐外扮作各族战士的突厥精锐,竟达上千之众,各以最快时间翻上战马,原本帐蓬林立的营地,变回捕鱼儿海旁的空旷草原和—望无际杀声震天的战场,变化既突然又震撼。 主帐冲出十多人,赵德言赫然置身其中,其他人各具慑人形相,只看一眼便知全是真正的高手,是敌人主力所在。 这批人中有一身披金袍者,份外惹人注目,不但因他的秃头,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脸容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求成功而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赵德言和金袍秃顶大汉几乎是不分先后地腾空而起,翻过正奋不顾身攻击拦阻三人的战士,其他高手均要比他两人慢上一线。 十多个正往沈牧三人的战士纷纷往后抛跌倒毙,不是脸门就是咽喉胸膛等要害被铁弹命中。连—向不随便杀人的徐子陵亦手下不留情,因为只要稍存半点容让,遭殃的首先是坐下爱驹。 三人心意相通。徐子陵和跋锋寒同时驱马腾起,有如天神飞马,跃离地面,终脱离五十名徒步战士的纠缠。 此着大出敌人料外,立时阵形大乱,失去攻击的重心,三马落地处的敌人被迫得四散退避,跟追来的赵德言和金袍秃汉大幅拉远距离。 沈牧的长剑化作漫空剑芒,专注前方,确是挡者披靡,剑光过处敌骑不死即伤。他有如破开惊涛怒号狂暴大浪的船首,不住策马挺进 三人沿岸突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最优良的战略。不多时,南方敌阵终被破开一个逃生的缺口。 在灿烂迷人的星空下,三人在荒沙遮大地、触目灰黄的小戈壁半沙漠地带策骑疾驰。 绿色的线条随着他们的前推变成一片绿色的的丛林,纵的、横的、一条条、一行行的耸立着,生机盎然,吹来的风、送来嫩草和湿润的气味,使他们有如从地狱走出回到美好的人间。 笔直的杨树和茂密的榆槐紧挨杂生,形成天然的防沙阵形。绿油油的草野冲展开去,覆盖着一座小湖四周的岸原,仿似由天而降的—块绿毯。 三人驰离绿州,同是踏足黄沙,心情与先前绝对是天渊之别。 辽阔的高原上空,发亮的银白色云团闲适地自由飘浮,伞子般遮挡着午后的春阳,造成云移荫动的草原奇观。湖水反映阳光,宝石似的闪闪生辉。 长风徐来,拂人衣襟。 远方尘头大起,一队由十多头载货骆驼和百多骑士组成的团队,横过草原而来。 跋锋寒凝视观察半晌,道:“是大食国来的商人,你们稍待片刻,小弟过去问路。”言罢策骑驰去。 沈牧和徐子陵趁机下马让马儿稍息,追踪石之轩近十天后,跋锋寒这头识途老马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徐子陵对舍利的感应若断若续,此刻又再感应不到石之轩所在。 沈牧苦笑道:“石之轩这老狐狸真不简单,来到塞外仍这般厉害,教我们琢磨不到他。” 徐子陵道:“他采取的是迂回曲折的路线,确像一心要撇掉某个紧追在身后大敌的样子,有谁能令他如此害怕?失去金环真夫妇的帮助,师妃暄该没法跟来,而师妃暄也没资格令石之轩如此害怕。” 跋锋寒道:“从这里朝西走两天,将到达黑水南岸赫赫有名的统万城,意即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非一般逐水草迁移的部落可比。” 沈牧讶道:“竟有如此地方?” 跋锋寒道:“你们汉人该对建设此城的赫连勃勃耳熟能详,因他在晋朝时建立北朝十六国之一的夏国,更乘晋室内乱领军南下,攻克长安,自立为帝。赫连勃勃乃史上有名暴君,曾堆砌人头号曰骷髅台,对手下亦是极端残忍,动辄剜眼割唇钩舌斩首,结果只传一代,就给北魏灭掉。” 沈牧道:“石之轩会否到统万城去?” 跋锋寒道:“这要看我们的运气,现时作主的是靺鞨黑水部的铁弗由,已无复建城时的盛况。” 徐子陵道:“好吧!我们就到统万城碰碰运气。” 谈笑声中,三人朝茫茫原野继续漫长的旅程。 镰刀似的下弦残月,挂在西边天上。 策骑缓行,日夜不停地急赶三百多里路后,他们均有点失落,因为徐子陵感应不到邪帝舍利。 雄据丘顶的白色城堡像幽灵般俯瞰大地,忽然下起暴雨来,对照头洒下的大雨似是完全无动于衷,对自身因日久失修致既残且缺的躯体毫不在乎。 三人冒雨来到门不成门的入口前,大呼痛快。 跋锋寒仰面任由雨水洗涤,微笑道:“两位可知这座小堡垒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建造出来的?” 沈牧哈哈笑道:“正要请教。” 跋锋寒叹道:“赫连堡的坚固在草原上是非常着名的。建造的方法是以一种特别的泥土,掺和牛羊之血层层铺筑,再堆柴烧烤。每筑好—层,赫连勃勃就命兵士以大铁锥锥之。如锥入一寸,即杀筑墙者,如锥不入,改杀兵士。两位可以想象,如此筑出来的堡垒,是否其坚可砺刀斧?” 沈牧道:“是否整座统万城都是这么建出来的?” “少帅猜个正着。” 三人同时剧震,不能相信地望进破门里古堡内只可容数十人的黑暗空间去。 大雨愈下愈急,打在堡垒墙上,发出响亮的清音。 沈牧双目杀机大盛,却从容道:“原来是祝宗主观临,这该叫有缘千里能相会,又叫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休怪我们不肯放过良机。” 祝玉妍从黑暗里走出来,到达差一步就弃暗投明的暗边缘处,立定门内,冷笑道:“无知小儿,凭你们三个有何资格把我留下来。”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资格?当年在洛阳你老人家当然有资格说这番话,现在嘛,就要先问过本人的剑哩!” 祝玉妍发出一阵娇笑,娇喘细细地道:“不再和你们胡闹,言归正传,你们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杀死石之轩?” 她的声音令人有种百听不厌,心颤神动的强大感染力,三人顿时减去几分敌意,战意大减。 沈牧心知肚明受到她魔功影响,皱眉道:“少说废话,我们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 祝玉妍平静地道:“为表示我想合作的诚意,我破例向少帅说明—件事,就是上官龙并非我阴癸派的人。” 跋锋寒沉声道:“那他是谁?” 祝玉妍谈淡道:“他是来自塞外回纥一个神秘教派,与我们虽有渊源,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做的事,该不用由我负责吧!” 徐子陵道:“金环真夫妇是否落在你手上?” 祝玉妍愕然道:“子陵为何会有此一问。” 三人敢肯定她不是弄虚作假。因为以她的身份地位,理该不用为这等事撒谎。 若非阴癸派,究竟是谁掳去金环真夫妇?而除去阴癸派,尚有何家何派有如此实力,金环真两人肯定不是省油灯。 沈牧没好气道:“坦白说,现在既晓得祝宗主是要去寻石之轩晦气,我们就暂且停战,不过合作之事再也休提。” 祝玉妍幽幽轻叹,自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味儿,最奇怪是她仍是隐在入口内的暗中,与黑暗融为一体,但只是她的声音已是足可引人遐思,想象无穷。 只听她以年轻充盈诱惑力的声音娓娓道:“你们或者不会相信,石之轩现在唯一害怕的人就是我。你们想听听原因吗?” 跋锋寒苦笑道:“祝宗主请赐教。” 祝玉妍默然片晌,柔声道:“因他知道只有我才能杀死他,由于我已立下死志,决不容他利用舍利内的死气来缝补他致命的破绽。” 三人都听得心颤神移,她的语气带着深如汪洋的似水柔情,说的却是为除去石之轩而立下的生死状。 祝玉妍续道:“只有与石之轩同归于尽,始有可能破掉他的不死印法。舍此再无别法,你们相信吗?” 整个大地尽在茫茫风雨中,变成—个水的世界,可是三人却像把正淋在身上的狂雨忘掉,耳鼓内只响动着祝玉妍说的话。 假若石之轩和祝玉妍两个魔门最顶尖的人物斗个同归于尽,还有什么比这更理想的结局? 沈牧道:“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 祝玉妍嗔骂道:“死小鬼!居心不良,听到奴家要和石之轩来个玉石俱焚,立即换过另—副油腔滑调,不嫌太露痕迹吗?” 雨势转大。冷飕飕的雨水随风四面八方—阵阵下来,无数临时的小瀑布从赫连堡的破顶钻孔穿洞地冲刷着,天和地再分开来。 徐子陵淡淡道:“祝宗主晓得石之轩在哪处吗?” 祝玉妍不答反问道:“你们为何要到统万城去?” 跋锋寒道:“我们是要找一个叫马吉的人,再从他身上追寻肆虐东北的狼盗踪影。” 祝玉妍道:“你们若有合作的诚意,就留在统万城等我的消息。”说罢没进堡内的黑暗去。 三人你眼望我跟,均感到刚才发生的事不可思议。祝玉妍竟央他们合作去对付石之轩,可见祝玉妍要毁掉石之轩的决心。 跋锋寒飞身下马,道:“走啦!进去吧!” 赫连堡共分三层,是座宽横约二十步的堡垒,内里建有石梯贯通各层,最顶处是座了望台,把堡垒的高度延伸至高达十丈,仿如石塔。 虽有破毁,但堡身仍大致保待完整,厚达两尺的坚固城门,足可抵挡擂石的猛烈撞击。四周尽是平野,可是因建于丘顶高处,确有—夫当关的慑人气势。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水无孔不入地从上层的缝隙滴下来,石阶则成层层淌流的引水道。 下层地面布满柴枝炭煤石块和旅者遗下的残余物件,幸好墙身开有射箭的小窗孔,空气流通,故没有腐臭的气味。 徐子陵凝立不动,压低声音道:“石之轩到过这里,且停留一段颇长的时间。” 两人听得精神大振。 跋锋寒湿漉漉地来到其中一个小方窗旁,朝外望进风雨翻腾的天地去,沉声道:“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听祝妖妇的语气,好像若他的不死印法没有破绽,谁都奈何不到他。” 沈牧为马儿解下马鞍,道:“陵少曾和他交手多次,比较清楚。” 徐子陵缓缓道:“大约在四十年前,石之轩入佛门偷学得正宗玄功,再配合魔门花间和补天两派的秘技,创出震惊正邪两道的不死印法,隐为统一魔道的超卓人物,就在此时,遇上慈航静斋派出来专门对付他的碧秀心,—场史无前例极尽诡奇之能事,为外人无法想象的斗争,由此展开。” “轰隆!”—个惊雷落堡外近处,震得各人耳朵嗡嗡作响,电光划破黑暗、照得远近平野山坡明如白昼,现出树草狂摇乱摆的可怖情景,跋锋寒叹道:“我还是道行未精,刚才的绵絮云状如城堡,该是打雷的征象。继续说吧!” 徐子陵来到跋锋寒身旁,挨着窗洞的墙壁,往外瞧去,道:“这场斗争本该以碧秀心读过《不死印卷》以致香消玉殒而结束,但事情却非如此,石之轩因中情太深,更因接受不了亲手把最心爱女子害死的残酷事实,性格出现分裂,一边仍是冷酷无情的邪派顶尖高手,另—边却是悲苦自责,情深如海的失意者。石青璇更成为他难以舍割的包袱,不死印法再非无隙可寻。” 跋锋寒倒抽一口凉气道:“世间竟有此等异事,如非由子陵亲口道出,我会不敢相信。” 沈牧过来拍上两人肩头道:“若加上祝玉妍仍杀不死石之轩,恐怕我们以后再难好好的睡觉。” “轰!” 另一个惊雷和闪电不分先后的在赫连堡上空爆响闪亮,震得整座坚固的石堡颤动起来,令人生出身处险境的感觉。 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笼罩着黄昏下的大草原,快没入地平下的太阳,在被大地吞没前吐出霞彩,染红西方天际。 统万城屹立前方,城外散布各式营帐。 这白色的城垒由东城、西城和外廓城组成,城的四角均有突出的方形墩台,雄据城墙之上,平添不少气势。白色简朴的大小房子,疏落有致地分布城内,形成大小街巷。 大部分人家亮起灯火,城内炊烟四起,充满生活的气息,对三个久未见过人烟的长途旅客,份外有种难言的亲切感觉。 沈牧欣然道:“想不到统万这么热闹,除我们外,尚有两队人马在入黑前赶至。” 跋锋寒道:“统万在这一区是最大的货物集散地,本身着名的是铁器业,被誉为毛乌素的武库,而这宝库正在黑水部大酋铁弗由手上。” 第428章 白城 沈牧问道:“毛乌素是什么东西?” 跋锋寒道:“毛乌素是小戈壁沙漠的另一个名字。我特别提起铁弗由,因为此人颇不简单,既有野心,更有使其野心事成的气魄才情。据传在颉利和突利的战争中,他在暗里支持突利,于此可见此人的眼光手段。” 沈牧点头道:“若让颉利灭掉我们的好朋友突利,他的确没多少好日子可过。” 跋锋寒淡淡道:“突利非但不是我的好朋友,朋友都算不上。” 徐子陵岔开道:“统万是否任由外人自由进出的?” 蹄声自后而来。 别头瞧去,三个小黑点在远处不断扩大,显示来人骑速极快。 跋锋寒边用神审视来骑,边道:“统万城是个没有人能夸言独占的地方,因此举会惹起附近各族群起攻之。即使铁弗由亦只能控制城内七成的打铁业。加上城内有八座神庙,分属八个不同的教派,草原的民族有专诚来此朝圣者,不要说城禁,城门破毁亦没有人敢修葺。因怕给被说别有野心。” 三骑此时来至近处,马上骑士一身末羯族武士装束,年轻剽悍,长相虽不俗,却令人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 沈牧依跋锋寒的交道右手扪胸打出末羯人式的问好手讯,岂知三人冷眼瞅着他毫无反应,到驰越他们时,其中一人以生涩的汉语道:“汉狗来寻死哩!” 另两人大笑相应,极尽侮辱的能事。 沈牧毫不动气,皆因想起炀帝当年对他们所作所为,只向徐子陵露出一丝苦笑。 跋锋寒双目精光大盛,盯着他们朝统万城远去的背影,忽然喝道:“他古鲁那列!” 其中一人闻言一震,回头瞧来。 跋锋寒以突厥话大笑道:“真巧啊!待会儿定要和你们三兄弟亲热一下。” 另两人回过头来,三对眼睛同时凶光大盛,却没停下来,转瞬去远。 徐子陵讶道:“你认识他们吗?” 跋锋寒满脸春风地道:“今趟我们将不愁寂寞,小小一招投石问路,就试出他们正是恶名远播的黑水三煞。记得他们吗?” 沈牧喜道:“不就是许开山提过的黑水三煞,今趟可以出一口鸟气哩!” 徐子陵指着城东外一处高地竖立的十多个营帐道:“那些帐幕色彩缤纷,该属于哪一族呢?” 跋锋寒道:“应是伊吾族的营帐,他们是个喜爱色彩的民族,出产的颜料在草原享负盛名。” 沈牧的心神却在黑水三煞身上,道:“黑水三煞这么匆匆赶来,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为的究竟是什么?” 跋锋寒微笑道:“他们给我揭破身份,将被迫要杀我们灭口,少帅不用担心他们会躲起来。” 沈牧哈哈笑道:“老跋真明白小弟的心意。” 说罢夹马加速,朝这大草原上以人畜鲜血建立起来的白色城市驰去。 赫连勃勃建城时,明显受到中土文化的影响,除建筑物风格相异外,基本的布局都沿袭汉民族的传统城市规则,四面开门,以十字大街统贯全城,宫城居中。其中一些建筑物规模宏大,最具特色者是石雕处处,甫进南门,左右各两排高过人身的石雕神兽,虽残缺破损,却多添高古朴拙的味道。 三人牵马入城,对入目景物有处处新鲜的感觉。 街上人畜往来,有赶羊的牧民,牛车驼队,远方来的商旅,本地以末羯为主的居民,朝圣的各方游牧民族;不同的风俗习惯和衣饰,形成充满异国风情的草原大都会。 空旷处营帐竖立,与坚固的白色土舍格格不入,对比鲜明,有如把大草原搬进城内去。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感应到舍利吗?” 徐子陵摇首作答,目光浏过排在两旁的建筑,多建有挡雨遮阳的门檐,有些还在檐下摆放椅桌,供人坐息。只是像中土城市的商铺、食肆旅舍则一律欠奉。问跋锋寒道:“今晚该到什么地方歇脚?” 跋锋寒道:“你们留心屋门外的标志,凡挂出羊角的房屋,表示屋主肯招待外来人,或屋内有空房子,此乃游牧民族好客的传统,走时给点礼物,交个朋友,皆大欢喜。不过我们的情况有点不同,因为你们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汉人。” 沈牧最留意到街上行人投来不友善的目光,苦笑道:“可否买个帐幕,到城外草地学伊吾人般筑巢而居?” 跋锋寒移往一旁,把马儿暂拴在马栏处,取下鞍甲,微笑道:“先坐下再说,其他的由小弟去张罗。” 两人有样学样,取下鞍甲,到大街旁一处屋檐的桌椅坐下,马鞍放在一旁地上。 面对长街,又是另一番滋味。 夜幕低垂下,长街全赖两旁宅舍透出的灯火照明,忽然一群武士从长街另一端走来,黑水三煞赫然在其中。其他十多名武装大汉人人散发披肩,显是室韦族的战士。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到三人身上却没有立即过来生事,全坐到对面的屋舍外的桌椅处,摆明要和他们过不去。 沈牧笑道:“好戏来哩!” 周遭宅舍的居民和行人感到隔街对峙、剑拔弩张的异样气氛,关门的关门,走避的走避,大街立时静寂下来。 徐子陵皱眉道:“这处没人管的吗?” 跋锋寒双脚微伸,撑得椅子倾侧靠墙,伸个懒腰道:“这等若另一燕原集,大家依规矩行事,谁的拳头硬就能话事作主。这批室韦人有九成是这里的恶霸,否则本地居民不会害怕的。” 沈牧轻松地道:“杀人又如何?” 跋锋寒拔出斩玄剑,以手指拭抹,从容道:“要看被杀的是什么人,假设是我们三个无名无姓的外人,不会有人哼半句。若被宰的是他们,则后果难料,须看他们的背景后台。” 蹄声骤起,长街一端十多人策骑而至,示威似的在街心控得战马昂立仰嘶,这才甩镫下马,加入对面的阵营去。看发饰衣着,该是契丹人。 敌方立时声势大盛。 沈牧笑道:“真没有胆色,还要另寻帮手。” 跋锋寒道:“人家是看得起我们,来哩!” 其中一名室韦大汉长身而起,横过街道朝他们走来。 “猎猎”声起,敌方燃起四个火把,照亮这截的街头。 敌方增至三十九人,人数上占明显的优势。 往他们走来的室韦大汉脸目狰狞凶悍,手握刀把,在他们身前十步许立定,以突厥话戟指暴喝道:“两条汉狗给我滚出来受死!” 跋锋寒仰天大笑,声震长街,霍地立起,双目杀机陡盛,盯着室韦大汉沉声道:“本人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沈牧故作讶然的以突厥话道:“假设他真是无名之辈,老哥你岂非要饶他一命?” 跋锋寒洒然笑道:“若真是无名之辈,就斩掉他的狗头算数了事。” 室韦大汉忍无可忍,狂喝一声,拔刀往跋锋寒冲去,敌阵同时扑出七、八人。 沈牧从座椅弹起,探手羊皮袍内取出长剑,一个筋斗,翻落街上,刚好截着对手,一刀劈去,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妙若天成,同时喝道:“无名之辈就由小弟代劳。” 这句却是汉语。 在全无选择下,室韦大汉只剩下挥刀挡格一途。 “当”! 在对方难以相信下,室韦大汉给沈牧劈得连人带刀旋转开去,鲜血从口中喷出,敌方冲出来的人把他扶着时,那大汉再没法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刀子掉落地上。 包括黑水三煞在内,众敌无不色变,僵在当场,如此威猛无俦的刀法,他们尚是首次目睹。 沈牧横刀而立,大喝道:“他古鲁那列,你给我滚出来。” 黑水三煞同时起立,正要喝骂,忽然电光一闪,一支带着雷电之光的箭矢以肉眼难察的高速,横过街道,直贯他古鲁那列的宽胸而入,劲力带得他“砰”一声倒撞往身边房舍的外墙,硬将他钉挂在墙身,哼也不哼地当场横死。此带着雷电之光的箭的劲疾不在话下,最教人惊叹的是拿准他站起来的刹那,时间角度无懈可击。 一时所有人包括他古鲁那列的两个兄弟在内,全体呆若木鸡,没有人在敢动弹。 跋锋寒左手持亡月弓,右手油然地把另一枝带着雷电光芒的箭矢上弦,道:“谁敢动半个指头,我跋锋寒下一个目标就选他。” 此话一出,更是没半个人敢稍为移动,情景怪异至极点。 剩下的双煞交换个颜色,忽然分向左右横闪,且卑鄙得利用己方之人的身体作挡箭牌,全力逃窜。 跋锋寒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持弓一动不动。 沈牧却出乎所有敌人意料之外的还剑入鞘,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取出灭日弓,以跋锋寒发明的独门手法施劲开弓,冷喝道:“陵少!箭!” 箭矢从徐子陵手上投出,沈牧看也不看探手一把接着,架在弦上。 此时两煞窜离敌阵,一人腾身翻往一所屋宅的瓦顶,另一贴墙往最接近的小巷闪进去。 眼看两人即要摆脱弓矢的威胁,两张弓同时张满,带着火红灼热光芒和冰蓝刺骨光芒的劲箭离弦而去。 在众敌头皮发麻下,一红一蓝两箭贯背而入,带起两蓬血雨。一煞足尖刚触屋顶,往后仰坠,掉回地上,另一煞仍保持冲势,窜进横巷后才仆倒地上,无一幸免。 沈牧哈哈一笑,收回灭日弓,向扶着室韦大汉的敌人喝道:“还要动手吗?” 众汉仍是呆若木鸡。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9000点积分。” 徐子陵笑道:“你该说突厥话哩!他们怎听得懂。” 沈牧一拍额头,失笑摇头,掉头走回椅子去,坐下道:“都由老跋你来应付。” 跋锋寒缓缓收弓,道:“你们侮辱我跋锋寒的朋友,今晚本难善罢,不过既杀三人,我的气消了点,找个人过来说话吧!” 整条大街行人绝迹,静如鬼域。 对方走出一个室韦大汉,样子比受伤的室韦长得稍为顺眼点,来到三人身前,两手合什举至额际,躬身一揖,道:“我们不晓得是跋锋寒亲临致有冒犯,请你恕罪。” 跋锋寒跨下石台,踏足街上,来到对方身前,低声道:“黑水三煞到统万来干什么,勿要骗我,否则追遍大草原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完全被跋锋寒的延伸气势慑服,垂头避开目光道:“他们想从伊吾人手上抢一颗宝石,未及商议,他们就给你杀死,我知的就是这么多。” 跋锋寒道:“是否刻下正扎营城外的伊吾人。” 那人点头道:“正是他们。” 跋锋寒挥手道:“滚吧!记得把尸体带走。” 众汉如获皇恩大赦,抬尸急逃,瞬间走个一干二净。 跋锋寒回到两人中间坐下,笑道:“痛快痛快!得此亡月神弓,就算面对千军万马,我亦一无所惧!” 沈牧伸个懒腰,欣然道:“坐在这里别有风味,我们索性将就点在这里打一晚坐,明天由陵少用他的鼻子四处嗅嗅,看能否嗅到石之轩的骚味。”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是否一直嫉忌我对舍利的感应呢?” 沈牧苦笑道:“你的感应似乎颇有局限,否则怎会到现在才晓得。” 跋锋寒一拍沈牧肩膊,微笑道:“很多东西是与生俱来,无法强求。” “咿呀!” 旁边的门张开,一张黝黑蓬乱着胡子的老人脸孔探将出来,以汉语道:“三位英雄若不嫌寒舍简陋,欢迎进来。” 沈牧讶道:“老丈是什么人,汉语说得这么好?” 老人道:“老夫叫成真,本是奚族人,移居这里从事打铁不经不觉二十多年,由于娘亲是汉人,故通汉语。黑水三煞恶名昭着,今晚得三位为世除害,统万的人会非常感激。” 跋锋寒道:“奚族现在的阿会氏是否苏支?” 成真点头道:“跋爷见多识广,我们的阿会氏正是苏支大俟斤。” 沈牧道:“什么是阿会氏?” 成真解释道:“我们奚族共分辱纥王、莫贺弗、契个、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称俟斤,由阿会氏任群长。唉!我们和契丹本同出东胡,现在却势如水火。三位该未进晚膳,不若把马儿牵进来,让我成真一家可稍尽地主之谊。” 三人欣然答应,峰回路转,忽然间住宿饮食的问题迎刃而解,对在旷野荒漠流浪的人来说,有瓦遮头份外珍贵。 跨过门槛,三人仿佛进入另一天地,成真那从街上看去毫不起眼的屋宅,事实上占地颇广,首先是以夯土为墙、土坯起卷式屋顶的打铁工场,制马刀为主,工具设备一应俱存,于此可窥见统万城打铁业的兴盛。 成真见沈牧和徐子陵趣味盎然地审视土坯平顶屋的质料架构,道:“这种夯土在这里非常普遍,取之不竭,黏性特强,容易脱水成型,最大优点是隔热性能良好,冬暖夏凉。” 两人很想问赫连勃勃是否每起一屋,不是杀起屋的匠人就是杀测试墙身坚固度的兵士,不过想起此问将会大煞风景,只好按下不提。 跋锋寒随手取起一把制成的马刀,问道:“铁料是否从附近采回来的?” 成真答道:“铁料主要由黑水部的铁弗由供应,所以在这里干打铁的,都要看他的指示行事。” 穿过工场的后门,是天井院落,上盖天棚,种植葡萄,下开水井,充满生活的气息。 接着是内进的起居室、墙面用木模压印图案花纹,墙挂毛毯作装饰,铺苇席,设地炕、灶台,土墙置壁龛,外挂色彩华丽的帷帘,对沈牧和徐子陵来说,充满异国的情调。 最后是膳厨、马厩、茅厕、窖藏、客舍等附属建筑。 成真发妻早逝,有五子两女,孙子成群,女儿早出嫁,五子中三子娶妻,仍依俗例住在父亲家中,继承父业。 对他们这三个客人都非常热情,招呼周到,充分表现出塞外民族的好客作风。 一顿晚膳在热闹的气氛下进行,出席者只限家内成年的男性,宾主尽欢。 席间沈牧和徐子陵大开耳界,听到不少有关塞外诸族的奇风异俗。 例如奚族的婚娶习俗,在征得双方家长同意后,新婿先把新娘“偷”走,之后新郎与新娘同到女家生活,到新娘怀孕,夫妇才回归男家。 沈牧以他日趋圆熟的突厥话问跋锋寒道:“你们突厥人有否这偷新娘的风俗?” 跋锋寒道:“我们比较像你们汉人,即请人做媒向女方亲,议定需若干牲畜为聘礼。” 成真的大儿子木克忽生感触,叹道:“我们之所以不远千里,迁到统万来,正是要躲避你突厥人,不愿被掳去作奴隶。” 跋锋寒讶道:“统万虽非突厥直接管辖的属土,但仍在东突厥的势力范围内,恐仍非乐土。” 成真道:“突利和颉利作风不同,突利对领地内各民族一向宽容,不像颉利般动辄抢掠掳劫,而统万处于突利的领地内,所以各民族都能和平相处,少有大规模的冲突。” 木克接口道:“所以统万的人都希望突利能击退颉利,不过突利现在的处境颇为不妙,一边是颉利实力比他雄厚的大军压境,另一边则是粟末的立国,令他左右受敌,形势于他不利,我们只能求地神保佑他。” 跋锋寒沉默下去。 第429章 幻魔 沈牧糊涂起来,问道:“在这广阔无际的草原旷漠之地,九成以上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如何厘定国界或领地?” 成真答道:“有实力的民族,各自占据随季候转移的大小牧场,以河湖为分界线,弱小的民族若要共用牧场,须按人口向牧场的主子进贡,像统万每年都要向突利献上兵器箭矢,等若缴税。” 沈牧抓头道:“草原这么大,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何分出胜负?” 跋锋寒道:“大草原的战争与你们中土的攻城掠地战大不相同,打的是杀人和抢掠的消耗战。例如在你们大隋仁寿年间,突厥的阿勿思力俟南侵当时归附隋室的启民可汗,一次就抢走牲畜二十余万头,令启民可汗无力反击,而对方则势力骤盛,继续其杀人放火行径,当然不在话下。在突厥,只有死在战场上的人才受尊重,还可在墓地旁立石为记,生前杀一人者立一石,有些人立石以千百块计。” 木克道:“还有是掳走别族的年轻男女为奴隶,迫他们从事生产,以支持战争。” 徐子陵苦笑道:“这样以战养战,不要也罢!难怪颉利每次寇边,除杀人放火外,还大量掠夺我们汉人子女,原来是这种草原消耗战的延续。” 沈牧沉声道:“这恰是颉利的不足处,善攻掠而不善守成,故才要倚赖汉人走狗为他们打头阵。” 跋锋寒道:“现在有赵德言作颉利的军师,情况有可能改变过来,所以若颉利击垮突利,不但大草原各民族首当其冲,苦不堪言,你们汉人亦将永无宁日。” 成真举杯道:“夜啦!明天我们再聊过。” 三人被安置在后宅的客舍住宿,其布上有如一个泥土制成的平顶帐幕,席地安寝,他们仍未有睡意,坐地挨墙说话。 沈牧道:“我们该怎办呢?在这里困等祝妖妇的消息,不知要苦待至何时。” 跋锋寒道:“我们就以三日为限,等不到祝妖妇的话,立即动程去找马吉,说不定仍来得及。” 沈牧道:“真奇怪,石之轩既到过赫连堡,为何对统万却过门不入。更令人难解的是他该荒野逃窜,而不应到像统万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来。” 跋锋寒道:“唯一的解释是石之轩摆脱不掉祝妖妇的纠缠,所以回头反噬,甚至曾和祝妖妇交手。祝妖妇因独力不足以缠死他作与敌偕亡之举,被迫向我们低声下气求援。” 沈牧见徐子陵一言不发,往他瞧去道:“陵少是否再有感应?”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锋寒兄猜得不错,石之轩终失去耐性,决意全力反击。” 两人大讶,问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徐子陵虎目闪闪生辉,道:“早前晚宴和你们刚才说话时,我先后两次感应到舍利的邪气,虽似有如无,却非常清晰。” 石之轩因把舍利随身携带多时,不知不觉间染上舍利的死邪之气,故虽把舍利另藏秘处,身染的邪气仍使徐子陵生出感应,更由此判断他将要进行反击。 两次潜到近处,摆明是想踩清楚形势后再对他们施行突袭。 跋锋寒伸个懒腰,笑道:“睡吧!” 两人会意,吹熄羊皮灯,倒头装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寂静的暗黑里,三人调息运气,蓄势以待。 石之轩若要出手,必选此夜,因三人长途跋涉后身疲力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特别睡得熟。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睡在中间的徐子陵在被下推两人,表示再次感应到石之轩身带的舍利邪气。 三人把身体的状况保持不变,因为任何改变,包括呼吸、心跳至乎脉搏跃动的进度,会惹起石之轩的惊觉。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实乃当今塞内外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然轻易就能办到。 他们没有听到半丝声息,纯凭高手的直觉,清晰无误地掌握到石之轩从膳房的平顶闪落地面,迫近至向着马厩一方院落的漏窗外,瞥上一眼,即转身靠墙背贴而立。 三人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心湖之外,万里通明地静待事态发展。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石之轩究竟会用哪种手段对付他们? 石之轩刹那后立在客舍的木门外,即使非是亲眼目睹,三人仍强烈感到他迅如鬼魅的骇人速度。 幻魔身法,果是不同凡响。 在他的全盛时期,不死印法配合幻魔身法,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 四大圣僧力足胜他,偏是没法把他制服留下。 如今他们能够办到吗? 石之轩无声无息地一掌拍在门上。 坚厚的木门像一张弹指即破的薄纸般脆弱得不受力地化成漫室碎片,这魔门最可怕的高手右手同时掷出三把带着血红之光的匕首,电射往三人颈项的咽喉要害,狠辣至极点。 三张薄被旋风般扬起,卷向匕首。 石之轩浑体剧震,显示他对三人的早有预备非常震惊,他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嵌往跋锋寒和徐子陵以内力振起的两张薄被间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黑暗里,长剑在沈牧手上亮起来,从他的角度瞧去,视线遭被遮挡,故看不到石之轩,更难施以猛击,不由暗呼厉害,但仍人随刀走,长剑带着火红灼炎有若火红灵蛇似的弯弯地击往薄被后的超级高手。 徐子陵和跋锋寒自知已给这高明得不能再高明的劲敌抢占先手,暗叹一声,分往左右移开。 徐子陵两手鲜花盛放般变化出千百种的印法,令人完全掌握不到他的意图,亦难以厘定最佳的进击方法,构成完美的防守。 跋锋寒稍退即进,斩玄剑往石之轩疾射而去。 双方都是全力出手,绝无留手余地。 石之轩冷哼一声,往门口退去,跋锋寒和沈牧立时击空。 石之轩先以攻破他们的攻,再以退破他们的守。 他们本守得无懈可击,此时却不得不在下风中反攻,设法将石之轩困在室内。 明知这可能个危险的陷阱,仍不得不踩进去。 只有三人的联手之威,始有可能歼此魔头。 “蓬!蓬!蓬!” 跋锋寒斩玄剑出,化作一束剑芒,完全不顾自身地朝石之轩卷去。 只有迫他反击,才能阻缓他的退势,让沈牧和徐子陵有机可乘,却将自己陷进动辄丢命的危险中。 果然石之轩冷笑一声,改退为进,两手盘抱,发出一堵墙般的劲气,硬往沈牧和徐子陵压去,左脚同时横撑,取的是跋锋寒腹下的要害。 跋锋寒差点唤娘,以他身经百战的经验和判断力,十拿九稳的肯定他的斩玄剑可快上一线命中石之轩左颈侧的位置,在石之轩的撑腿中他前取其邪命。问题是邪王石之轩的拿手本领既有不死之名,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杀死。 假设他的不死印法竟能硬挡他一击,他跋锋寒必然没命。 若他变招自保,将失去进攻的优势,再难把他缠死。 刹那间,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劣势。 沈牧和徐子陵心意相通,先往后退,待身体贴在墙壁处,然后借身剑合一,使出一道巨大剑气,剑影化黄芒,笔直搬石之轩电射而去。 若合两人之力仍破不到石之轩堪称天下最出色的防御气墙,跋锋寒势将陷入动辄丧命的危险去。 石之轩也是心中叫苦,“当”!上踢的脚尖命中跋锋寒斩玄剑锋,跋锋寒顿感虚虚荡荡,推剑的脚用不上任何力道,大叫不妙时,石之轩急旋速移,一卷风般往沈牧的长剑撞去,知被石之轩借去真气。 徐子陵蓦感气墙劲力剧增,像天魔大法般往内凹陷,更从与石之轩真气的接触,窥看到他下着的变化,大喝道:“不攻!” 沈牧最听徐子陵的话,硬是变招,往后退开,长剑似攻非攻,教石之轩无法捉摸其变化。 石之轩长笑道:“失陪!” 鬼魅般在三人眼睁睁下穿门没在屋外。 在长安、洛阳那类大都会,对季节微妙的变化,会比较迟钝,但在统万城,因与大草原息息相关,毫无遗漏的反映出大自然气候的变化。她就像在滚滚绿海中的一叶扁舟,使乘舟者感觉到充满生机的春意。 在春光灿烂的早上,整夜未睡的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懒洋洋地坐在昨晚的原位子处,面对往来不绝的车马行人,享受着成真家供应的一盘珍珠般光润亮译的葡萄。 杀死黑水三煞的消息,像瘟疫般传开去,尤其跋锋寒乃当今塞外唯一敢正面挑战毕玄的高手,令统万轰动一时。 这从路过的人的姿态神情如实地反映出来。 沈牧等以微笑回报路人的敬礼和问好。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沈牧和徐子陵成了除害的汉族大英雄。 跋锋寒把一粒葡萄抛高,从容以口接着,边嚼边道:“很快会有人把女儿送来。” 沈牧失声道:“什么?”差点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葡萄喷出来。 跋锋寒大笑道:“你难道不晓得在大草原上,女儿是最珍贵的财产,其次才轮到第一流的战马。在突厥的法律,凡令人终生残废者,犯者将女儿赔出来,没有女儿的才赔出其他财物。”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你说很快会有人把女儿送来了?” 跋锋寒耸肩洒然道:“他们。” 沈牧抓头道:“他们、你娘的!他们是谁?” 跋锋寒道:“当然是想请我去杀人的人。其他人办不到的事,‘剑霸’跋锋寒必能办到。” 两人被他引得捧腹大笑。 跋锋寒苦笑道:“除剑霸外,小弟另外尚有十多个被人强加于我身上的绰号,说出来肯定把你们笑死,等似白白帮石之轩一个大忙。” 徐子陵犹有余悸道:“石之轩这家伙实在厉害,昨晚就像一场噩梦。” 跋锋寒点头道:“比起他,曲傲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恐怕天下三大宗师联手,仍无法破他的不死印,将他击毙。” 徐子陵微笑道:“锋寒兄另外还有什么绰号?小弟实难忍好奇之心。” 跋锋寒向一群路过的年轻骑士回礼,他们是第三次走来朝他们敬礼,答道:“像样点的一个是小宗师。” 沈牧拍腿道:“小宗师跋锋寒,形容得你文皱皱的,剑霸则太老套欠新意,还是跋锋寒三字最精彩,何需要什么绰号?” 徐子陵忽带点紧张的道:“锋寒兄果是经验老到,竟然真有人献女儿来哩!” 两人停止说话,循徐子陵的目光往长街北端瞧去,两对眼睛立即大放光彩。 一位艳丽可比天上朝阳的美人儿骑着马缓缓驰来。拥有她,便如拥有大草原所有的春光。 街上的人全看呆了眼。四周的人首次将注意力从三人身上移开。 她打扮得像个新娘子,乌黑的秀发织成两条直垂活泼,轻盈好看的长辫子,分扎上绣边菱形的小花巾。 光洁晶莹的一对美目像悬挂在深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在两条细长入发的眉毛衬托下,又如沙漠里洁净澄亮的漓泉;配上端秀俊俏的鼻子,两片带露花瓣似的娇艳香唇,配上鹅蛋形的脸庞,益显明**人,谁能不为之倾倒。 颊上两具透出健康粉红霞彩的小酒涡,在小耳朵吊着两串长长的耳坠和修长颈项围着的珍珠项串的辉映下,更洋溢着灼人的青春,浓得化不开的热情。 在贴身的紧身衣外,套上色彩秀雅的外袍,袖长至腕。离袖口五寸许处绣有宽边图案,衣领亦有花边,长裤脚由五节不同颜色的宽布圈组成,蹬着羊皮马靴,非常夺目。 前后各有一名老头子策骑簇拥,看样子一个该是她的爷爷,另一个则可能是叔爷那类亲属。 这三人的眼晴均朝沈牧等瞧过来,显是以他们为目标。 沈牧梦呓似的道:“我现在可明白女孩为何是大草原上最珍贵的财产哩!” 如此美色,足可和尚秀芳、商秀珣、师妃暄、宋玉致那级数的美女争一日之短长。 三人紧张起来,既怕她真的来找他们,但若非如此,则会骤感失落,心情颇为矛盾。 美女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三人坐处前石台下的街段,同时甩蹬下马。 三人惊醒过来了,首次从对方灵巧的动作推测出来者非是等闲之辈。 美女含笑躬身施礼,以字正腔圆的汉语道:“三位大英雄,我可否坐下说几句话呢。” 三人慌忙起立回礼。 沈牧谦恭答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姑娘如何称呼?” 美女莲步轻移,坐入临街的椅子去,她的“爷爷和叔爷”就那么如奴如仆的立在她身后,到这时他们当然知道对方非是。 三人坐下。 美女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以其充满温柔甜美的声音道:“草原上的人都称我作美艳夫人,唤得人家连本来姓名都忘掉哩。” 三人心中一震,想起城外色彩缤纷的伊吾族营帐,怎想得到竟是美艳夫人芳驾亲临,这么年轻有若少女。 美艳夫人介绍身后两人,一为左长老,另一位是右长老,两老均面无表情,就若介绍的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沈牧和徐子陵本因不知该唤作管平还是段绪的骗子而对她充满敌意,可是她活色生香的坐在眼前,却无法对她凝聚任何恶感。 跋锋寒不理聚在四周围观者的目光,微笑道:“夫人来找我们,不知有何赐教?” 美艳夫人以似含情脉脉的眼神落在跋锋寒脸上,微耸香肩,道:“人家慕名而来不行吗?大家碰头说话,既增加了解,又可看看在哪些事情上彼此可以合作,对吗?” 沈牧淡淡道:“夫人有个叫段绪的汉人手下吗?” 美艳夫人蹙起秀眉,露出沉思的神情,回头问身后的右长老道:“我们是否有个叫段绪的汉人?” 沈牧和徐子陵为之愕然,更想不到两位长老亦懂汉语,右长老从怀内掏出一本厚近三寸状似账簿般的册子,一本正经地翻着,美艳夫人若无其事地解释道:“为奴家办事的人太多哩。” 右长老翻阅完毕,摇头道:“没有人叫段绪。”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当然不肯轻信,偏是对她如此推个一干二净毫无办法。 美艳夫人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探出纤柔的玉手,取过册子,放到桌面,摊开道:“三位请过目。” 三人定神一看,只见册子上写满三人看不懂的伊吾文字,只好相视苦笑,都有点给此女玩弄于股掌上的感觉。 美艳夫人“哎哟”一声“对不起”后,翻往后页,左端出现几个汉人的名字,果然没有段绪的名字在其中。 右长老道:“这是夫人开支帐单,凡为夫人出力的,名字都会列到册上,详细记录办事和酬金收取,日常开支等。” 美艳夫人柔声道:“对我来说,大至国家,小至帮会门派,都只是一盘生意,所以必须要量入为出,控制成本,三位以为然否?” 目光射往跋锋寒,抿嘴浅笑道:“突厥人少有长得像你那般文秀的。” 第430章 彩石 跋锋寒苦笑道:“夫人该是对突厥人没什么好感。” 美艳夫人轻叹道:“伊吾族的人对崇拜狼的民族都没有好感。跋锋寒却是个例外。” 在大草原上,突厥和契丹均为崇拜狼的民族,突厥军的大旗上绘的正是个金色的狼头,战士称附离,意思是狼。 跋锋寒讶道:“为何我是个例外?” 美艳夫人秀目采芒闪闪,令人感到她除美貌外,还有不凡的智慧,绝非徒具迷人外表的尤物。她语调平静地道:“跋锋寒已成大草原上以个人反对强权的象征,说起跋锋寒,谁敢不说声英雄好汉。” 跋锋寒哑然笑道:“小弟怎担当得起。” 徐子陵淡然道:“夫人是否有一颗五彩宝石?” 美艳夫人香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忽地左手穿袖而出,把掌心上翻,一颗比夜明珠略大,七色在其中流转不停,于阳光下异彩纷呈,只要不是盲人就知其为稀世异宝的彩石,赫然出现三人眼前。 纤美温柔至难以形容的动人玉掌,衬托得五彩宝石像来自仙界的异物。 这一着大出三人意料之外,一时看得呆了。 美艳夫人声音传进三人耳内道:“三位若不嫌烦,可否替我把五彩石送往龙泉,交给拜紫亭?” 沈牧皱眉道:“坦白说夫人确是令人难以拒绝的人,不过我仍想不通为何夫人这么有把握我三兄弟会接受这提议。” 美艳夫人玉手降至离桌面寸许高处,倾侧手掌,任由浑圆的宝石轻轻滚落桌面,看得三人提心吊胆,生怕宝石因碰撞而稍有破损,因为任何轻微的缺陷,亦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五彩石太珍贵了,美艳夫人美目一转,瞟沈牧似是含意深长的一眼,柔情似水地道:“因为对名震中外的少帅来言,到龙泉将会是一段动人的旅程。更不可不提的是此石本是契丹的镇国之宝,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契丹人亦不会让它落在宿敌拜紫亭的手上。契丹人邀得室韦人助阵,听说室韦最出色的两个高手,竣瓦韦的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兄弟,正为此赶来。” 跋锋寒叹道:“夫人的话就像夫人的风采般引人入胜。” 沈牧道;“夫人是否要我们当你的保镖。” 美艳夫人盈盈起立,摇头道:“现在这条街的人全晓得奴家把五彩石交给你们,与奴家再没任何关系了,有缘再会。” 徐子陵苦笑道:“你不怕我们私吞宝物,又或我们与拜紫亭有隙,反将它送给契丹人?” 美艳夫人娇笑道:“那我只好怨自己所托非人哩。” 话毕,就这么婀娜多姿的和左、右长老迅速上马离开。 沈牧呆瞪着美艳夫人留下的五彩石,叹道:“又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美人儿。” 跋锋寒探手以指尖把彩石拿起,送至眼前三寸许处审视,沉声道:“昨晚石之轩已使我感到从猎人沦为猎物,现在这感觉更感强烈。” 沈牧苦笑道:“马吉肯定正鸿运当头,否则怎会枝节横生,令我们无法集中精神和时间去对付他。”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认为此宝可否向拜紫亭换八万张羊皮呢?这要求不太过份吧!我跋锋寒为任何人做事,都要收酬金的。”随手把彩石放入沈牧羊皮外衣的袋内去。 沈牧隔袋按着五彩石,如梦初醒地惊喜道:“可能仍未适应草原的水土,否则脑筋不会迟钝至此,小姐那八万张羊皮根本是为拜紫亭跟回纥人买的,是大小姐掏腰包,今趟该轮到他啦。” 徐子陵道:“有钱亦未必立时有货,你少帅是否等个一年半载?” 沈牧伸手过去按着徐子陵肩头,得意洋洋道:“小陵终是老实人,在这事上小脑儿不懂转弯子,拜紫亭可向马吉买皮嘛,何忧缺货。” 跋锋寒跳将起来取回放在桌上震慑大草原的斩玄剑,挂到腰间,欣然道:“该是让马儿去散步的时候哩。” 沈牧把五彩石看也不看的拿出来,右手交左手,塞进徐子陵的外衣袋,笑道:“陵少拿的东西最少,当然由你负责。” 徐子陵无奈道:“放心吧,我也不想大小姐就此沉沦。” 蹄声骤起,长街尽端尘土滚动,十多骑奔驰而来。 跋锋寒坐回椅内去,漫不经意道:“是黑水部的人,只要两位老哥抬出与突利的关系,包保可以顺利过关。” 当沈牧和徐子陵均以为黑水兵是来找他们算黑水三煞的账时,出乎料外,众黑水兵赶往各大街小巷,沿途高嚷,听其惶急紧张的语调,三人虽听不懂黑水土话,仍可推知公布的不会是好消息。 街上的人闻声,无不听出大难临头的心情,四散奔走,街上乱成一片,平静和平的气氛荡然无存。 两名黑水兵沿街奔来,仍叫嚷着那两句话,成真父子从工场奔出来,大儿子木克高声向黑水兵叫话,黑水兵边走边答,迅即去远。 成真众子人人面无血色地缩回家去了。 三人一脸茫然地瞪着成真,成真像忽然衰老几岁,惊慌地念道:“终于来哩。” 徐子陵道:“谁来了?” 成真道:“金狼战士正向统万推进,最快可于今晚午夜抵此,我们现在要立即逃往山区避难,希望他们不会追。” 三人听得头皮发麻,竟是颉利穷追而至不放过他们,不由想到可能是那批大食商人泄出消息。 跋锋寒扯着要返回屋内收拾的成真衣袖道:“那要多少天?” 成真苦笑道:“我们拖老带幼的能走多快,最少两天。” 跋锋寒放开这恐惧成为突厥奴隶的老人家的衣袖。 成真道:“快离开这儿,唉!我真羡慕你们。” 说罢返回屋内。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众人因为他们弃家往山区避难,他们于心何安。 沈牧道:“不如我们护送他们到山区。” 跋锋寒摇头道:“这样做唯一的结果是大家死在一堆,若颉利仍然是那千多亲卫,正面交锋我们必败无疑,仍是没办法把颉利引走,不如我们在此守城。” 徐子陵点头道:“就这么办,事情因我们而起,应由我们去解决。” “当!当!” 钟声回鸣,更添山雨欲临前的紧张形势。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我抓个黑水兵来问清楚颉利的情况,你们负责去张罗箭矢,幸好我们两把好弓,否则连拼命的资格也欠奉。” 忽然大街上满是逃难的车马,多往北门拥去,看得三人非常难过。 沈牧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怒道:“他娘的,我沈牧定要教你吃不完兜着走,来时容易去时难。”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吹大气啦!我们若能保命不死,已是求神作福,何必多作妄想。” 跋锋寒哈哈笑道:“我早说过和你们一起混,总是多姿多彩,现在这预言不幸地再应验哩,单是为让统万的人不作奴隶,纵死何妨。” 三人轰然应喏,立下死战之心。 本是热闹升平的统万城,走得人畜不留,静似鬼蜮。 三人同时心生警兆,朝对街瞧去。 祝玉妍幽灵般从对街的房舍上跃落街心,来到三人之前,裹在连着斗篷的宽敞麻布外袍内,脸覆重纱,淡淡道:“你们要去送死吗?” 跋锋寒微笑道:“我们不去送死,统万的人就必死无疑,又或生不如死。” 祝玉妍冷冷道:“废话!你跋锋寒原非是如此般的蠢货,只是受这两个傻小子的影响,做这种傻事。在大草原上,自古以来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哪轮得到你们逐个去管。” 沈牧耸肩道:“其他的不用我们去管,但今次颉利是我们惹来的,我们可责无旁贷。” 徐子陵道:“祝宗主有邪王的消息吗?” 祝玉妍沉默片刻,缓缓道:“我遍搜附近方圆百里之地,仍寻不着他的踪影。” 跋锋寒淡淡道:“他昨晚在这里,还累得我们没一觉好睡。” 祝玉妍失声道:“什么?” 即使隔着两层黑纱,三人仍感到她魔光潮盛的眼神。 沈牧解述一遍,并道:“祝宗主之所以感应不到他,皆因舍利并不在他身上。” 祝玉妍冷笑道:“他总要把舍利起出来带走的。你们究竟是和我一起去追他,还是一意坚持寻死路。在大草原上,颉利是从来没有对手的。” 徐子陵叹道:“若我们侥幸不死,定会与宗主合作,除去石之轩。” 祝玉妍冷笑道:“你知道哪里找我吗?” 徐子陵道:“实不相瞒,我们亦懂得感应舍利的秘技,否则就不会直追至统万来。” 祝玉妍娇躯微颤道:“这是没有可能的,只有圣门的人始能谙识此术。” 沈牧哈哈笑道:“事实如此,我们何时说过诳语,时间无多,祝宗主请。” 跋锋寒把鞍子装上马背,道:“你老人家最好小心点,石之轩绝不会容我们四人有联手对付他的机会。” 祝玉妍柔声道:“奴家正恨不得他肯出来决一死战。” 三人同时涌起异样的感觉,祝玉妍从未以这种语调和他们说话。 祝玉妍撮嘴发出尖啸,远方蹄声起,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长街另一端疾如云快似箭地驰来。这魔门的顶尖高手飘上马背,娇笑道:“你们虽是傻瓜,但却是真正的好汉子。奴家佩服。”言罢策马出城,迅速远去。 直至蹄声消敛,沈牧苦笑道:“我们是否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徐子陵洒然笑道:“恐怕事后才可做出判断。” 三人大笑上马,朝南门驰去。 东北方天际火光烛天,熊熊烈焰,像火龙般随风蔓延,令人瞧得腿颤心惊。 三人在赫连堡北勒马停下,沈牧皱眉道:“是什么一回事?” 跋锋寒道:“烧的是黑水支流无定河西岸的密林,风把火焰送往河流和对岸,把水路交通截断,更使从水路赶来的别族战士没有藏身之所,这是颉利惯玩的手段,既能诱敌惑敌,又有实质的作用。” 徐子陵问道:“颉利会否在那里?” 跋锋寒摇头道:“放火烧林这种小事,颉利随便派出十来人,可轻易办到,何用他亲自领军,劳师动众。” 沈牧遥指南方处道:“那处亦起火头。” 跋锋寒和徐子陵极目南望,大草原尽处果然有点红光,只是在灿烂的月光星辉下,相形失色而已。 跋锋寒道:“那处该没有似无定河旁般的密林,我们过去看看,我现在很想杀人。” 三人策骑披星戴月地在大草原飞驰,直到无定河岸的林火变成左后方几条窜动的红线,在前方的冲天烈焰则清晰可见,把大量浓烟翻滚不休地送上高空,遮得那片天空星月无光。 沈牧勒马减速,叫道:“有敌人!” 只见起火一方,数十骑全速奔来。徐子陵左手探入袋内,指缝夹起四颗铁弹,对这种暗器功夫,他已臻收发由心的境界,手印加上螺旋劲,双向回飞,均取敌人防无可防,避无可避。 沈牧掣捏灭日弓,另一手往装在鞍旁的箭筒取箭,要架箭上弦,跋锋寒打出阻止的手势,道:“是回纥族的人。”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想到大明尊教。 七八人朝他们冲过来,沈牧知机地收弓敛箭,表示友好。等看到奔来的三十多骑无不负伤流血,知他们曾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领头者个子高大,肩膀宽阔厚实,方形的脸盘长着寸许长的连寞胡须,满脸风尘血汗,浓眉下却有下对与他高颧挺鼻不太相衬的修长漂亮的眼睛,身上的战服沾满血和草泥,可是他的眼神仍是那么坚定和清醒冷静,看样子是二十五、六岁,令人想起神庙内护法的金刚力士。 跋锋寒虎躯一震,以突厥话喝过去:“来者是否回纥药罗族时健侯斤之子,战必身先、所向披靡的菩萨。” 那人勒马停立,在他们丈许前处停下,其从者纷纷停定,显示出精湛的马术。离他们至少仍有五、六里的火头渐渐消敛,似近尾声。 那人目光灼灼地目视三人,忽然一震道:“跋锋寒。” 跋锋寒欣然道:“正是跋锋寒,我身旁两位兄弟是来自中土的沈牧和徐子陵,不知菩萨兄曾否耳闻。”旋把两人逐一介绍。 菩萨仰天笑道:“大草原上不知沈牧和徐子陵之名者,哪算得是英雄好汉。顺便通知各位,我菩萨再非时健之子,时健遭奸邪所惑,把我逐出回纥族。” 跋锋寒一呆道:“竟有此事。” 沈牧一震道:“是否和大明尊教有关?” 菩萨想不到他能说突厥话,露出赞赏神色,奇道:“少帅竟听过大明尊妖教,且猜个正着。”别头往起火处瞧去,叹道:“时间无多,不若我们找个地方,再喝酒谈话。” 跋锋寒道:“那把火是否颉利的人放的?” 菩萨双目杀机暴现,狠狠道:“那是吐谷浑人的游营,我们赶到时,吐谷浑人男女老少七十多人全遭毒手,我们一口气尽歼金狼军五十余人,到金狼军一个千人队朝我们迫来,才往这边逃跑。” 沈牧冷然道:“颉利的残暴,天理难容。菩萨兄请继续上路,我们要与颉利决一死战。” 菩萨与众手下同告愕然,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凭他们三人之力,去对抗无敌于大草原的金狼军的千军万马,等似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菩萨皱眉道:“三位不是说笑吧?” 徐子陵神情坚决的道:“我们非是只逞匹夫之勇,而是必须把颉利牵制于此无定河区,否则从统万逃生的人,将遭吐谷浑人同一的命运。” 菩萨肃然起敬,喝道:“好汉子!我菩萨今晚就交你们三位朋友,你们的事迹,将会千秋百世的被大草原的人歌颂。” 接着与手下同施敬礼,动作划一整齐,登时生出“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气氛。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菩萨兄放心,我们必能保命去和你喝酒聊天。请吧!” 三人吆喝声中,在中分而开的战士间穿过,朝只剩下火烬余芒的火场赶去。 美丽的大草原变成修罗屠场的劫后情景,十多个帐篷尽成灰烬,人骸兽尸散布四处,令人不忍卒睹。远处火把逐渐迫近,显示金狼军正朝这方向推进。 跋锋寒目注其中一个身首异处的金狼兵遗骸,叹道:“无论是侵略者或受害的人,死亡就是死亡,没半点分别,这或者是老天爷唯一公平处。” 沈牧的目光注在不住接近的敌人上,不解道:“颉利和他的人不用休息的吗?就算人能捱得住,马儿亦要累死。” 跋锋寒道:“这是颉利名震草原的战略,每迫近战场,就把战士分作数组,轮番作战。保持在全盛全攻的状态下,令敌对者没片刻休息的时间。此种战术在平野之地功效卓着,配合他派出四处扰敌的小队,所到之处,像蝗虫般把一切吞噬蚕食。我虽是突厥人,对他这种残暴的手段,亦引以为耻。” 徐子陵道:“难怪菩萨如此痛恨突厥人。” 跋锋寒道:“直至处罗可汗袭击和抢掠回纥的部落,回纥才不肯再当东突厥的走狗,在那时之前,突厥一直通过回纥控制北方广阔的地区。” 第431章 激战 沈牧问道:“但我看菩萨却是个好汉,回纥究竟在什么地方?” 跋锋寒遥指西北方,答道:“回纥分为两支,韦绝分布于独洛河北,另一支鸟护则在伊吾之西,大概在天山山脉东段北麓处,两支合起来可战之士达五万之众,是可左右大局的武装力量。现在两支均统一在时健侯斤之下,侯斤等若大汗。照我看菩萨之所以被时健放遂,极可能与菩萨反对颉利的立场有关。颉利得势后,千方百计地与时健修好。” 此时金狼军来至曳许远处,蹄声隐传,尘蔽星月。 沈牧舒一口气道:“果然只有数百人,颉利死性不改.千许二千人还要分成四组,我们该采什么战略?” 跋锋寒沉声道:“最快意当然是迎头痛击,不过面对三四百金狼军,就算没有高手助阵,寇爷自问应付得来吗?” 沈牧苦笑道:“我们亲如兄弟你也来耍我,若我能以一挡百,就不用向你老哥虚心求教。” 跋锋寒掣出亡月弓,大笑道:“我们先来个长距离迎头箭击,然后再施且战且逃之术,引得他们穷追不舍,到他们人疲马倦,就以回马枪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徐子陵道:“小弟有个建议,如可将他们诱至赫连堡,我们不是更可立于不败之地?” 沈牧取出灭日弓,哈哈笑道:“朕就封你作军师,老跋为大将军,如能宰掉颉利,大草原上谁敢不把我们当神佛般膜拜。” 徐子陵左手握拓木弓,右手上箭,哂道:“去你的少帅国,锋寒兄请看清楚来的是否金狼军,勿要错杀好人。” 跋锋寒功聚双目,用劲把弓弦拉成满月,柔声道:“在大草原上,小弟从未认错过敌人,子陵可以放心。” 号角声起,敌骑在不到半里外停住,重整队形,排成阵势。 号角声遍传大地,蹄声轰天而起,敌阵冲出百多骑,以环形的阵势潮水般推进迫近,号角再起,余下的二百余骑分作两组,从左石翼弯出,沿着弧形的推迸路线先往外绕,攻击时将变成从左行两侧至乎后侧杀至,纵使他们记挡着对方的中锋军,最终亦要变成陷于混战的劣局。 徐子陵道:“少帅终亲身体验到大草原骑射战的威力。” 箭矢在跋锋寒和沈牧手上连珠发放,正面杀来的骑兵人仰马翻,徐子陵的拓木弓射程较近,专寻漏网的敌人招呼,正面交锋全线开展。 中锋队改变战术,在号角指挥下散开,进攻速度丝毫不减。两翼的敌人驰至左右两方,两片乌云般往他们掩至。眨几下眼的高速下,敌方中锋军近三十骑东倒西歪,可是余下的八十多骑已越过他们的安全距离,还箭反击。 跋锋寒大喝道:“走!” 三人策马掉头,边走边以箭矢还击。 敌人保持三组的阵势,衔尾穷追。 沈牧突然叫道:“不妥!” 两人骇然下环目扫射,只见前方和左右草原边际,全是火把的光芒,以此推测,敌人的兵力当在万人以上。 跋锋寒色变道:“我们中伏哩!” 徐子陵一箭穿破追兵胸膛,大喝道:“趁敌人合围前,我们必须赶至赫连堡。” 三人哪顾得射杀追兵,全力展开人马如一之术,朝或许可令他们有一线生机的赫连堡亡命逃去。 三人立在赫连堡最高的望台上,居高临下瞧着敌人调兵遣将,完成合围之势。 早先他们尚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却知生机已绝,只余战至最后一口气的机会。 敌人的总兵力在三万五千至四万之间,如此实力,足可荡平大草原,甚至纵横中原而无人能阻。 清一色的骑兵,在赫连堡所在的丘坡下示威似的进退有度,随时准备杀上丘顶来。 他们曾考虑突围,可是去路全被封死,舍赫连堡外再无一处可延长他们杀人或被杀的时间。 金狼旗在不远处随草原的晚风飘扬,颉利和一众大将高踞马上,对他们指点说话,不用说该在研究能最迅快杀死他们的战略。 敌人分成一队队的,再由不同组合的队伍组成更大的作战单位,遍布所能见到的大草原每一个战略点,形成一张笼罩赫连堡的天罗地网,鼎盛的军容,足可令人丧胆。 整个大草原给火光燃亮,只有屹立丘顶的赫连堡孤独地藏在火把光外的暗黑中。 跋锋寒道:“东、西、北三坡陡峭多石,只有南坡最适合催策快马来攻,我和少帅负责守南坡,其他的由子陵去应付。” 沈牧叹道:“难怪颉利能称雄大草原,调度兵马之快之奇,确是小弟平生初见。我们头痛完后,就轮到突利头痛。坦白说,老跋你现在仍恨突利吗?” 跋锋寒苦笑道:“我现在哪还有闲心去恨在战场以外的任何人,全心全力的尽我所能去削弱颉利进攻突利的兵力,不是更合划算。” 徐子陵如梦初醒地把目光投往颉利、墩欲谷、赵德言等人的方向,道:“来啦!” 蹄声轰天响起,东、南、西、北各奔出一队百人队,穿梭往来的绕丘疾走,看得人眼花缭乱,同时心生寒意。 跋锋寒道:“第一道菜该否先来个火烧大草原?” 沈牧拔出长剑,高举头顶,从容笑道:“能与颉利的金狼军决一死战,虽死何憾!第一道菜由小弟负责,只要我们能捱到天亮,已足可成为后代的神话传奇。” 徐子陵道:“敌人用车轮战术,记着,第一把火该在我们力竭之前才放。” 跋锋寒道:“你们是客,第一道菜当由我负责。此事看似简单却不容易,尤其在此春浓湿重的时节,幸好我一向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准备充足,离开中土时买的灵巧火器仍妥善保存着。唉!希望它们有一半仍未失效,那已非常理想。” 号角声起,包围网最接近的另五个百人队同时下马,取出刀斧,就那么斧起刀落的清除小丘四周的长草矮树,似像晓得他们准备烧草原的大计。 三人瞧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应付。 徐子陵道:“是香小子!” 两人目光投向颉利处,香玉山赫然现身敌阵内,跟颉利只隔着一个赵德言,于此可见他极得颉利的重视。 沈牧恨得牙痒痒的道:“我就算死,也要拉这杀千刀的小子陪葬。” 跋锋寒脸色凝重的道:“现在只有敌人来放火烧我们,而我们却难以牙还牙。刻下吹的是东北风,若他们放火烧东北两坡,火焰虽不能直接威胁我们,但浓烟顺风卷至,敌人同时四方八面乘浓烟攻来,我们能捱上一盏热茶的工夫,算很了不起。” 三人眼睁睁看着四周空广的草原被不住变成光秃之地,偏是毫无办法。他们不惧浓烟,但视线被蔽下,肯定无法阻止敌人强攻突袭攻进堡内,马儿更会首先遭殃。 沈牧苦笑道:“我们该否杀入敌阵,设法多找些人陪我们上路?” 徐子陵摇头道:“此为下下之策,只有在赫连堡这独特的环境里,我们始能发挥以寡击众的优势。最理想是敌人久攻不下,颉利等亲自来攻,我们的死才更有价值。” 跋锋寒点头道:“子陵说得对,待我下去以毛毡杂物堵塞封闭所有开向东北的小窗垛孔,防止烟屑渗入堡内,到敌人进攻时,我们同时放火烧其他两坡,希望可藉此多捱一时片刻。” 言罢从第三层望台翻身跃到第二层的城楼平台,再由残破的石阶钻往底层。 号角再起,把堡丘四周辟出宽达三十丈秃地的金狼军回到马上,四下退开,由另五个百人队补上,整齐有序。 金狼旗开始往他们推进,战鼓擂鸣,绕丘而走的骑兵停下来,在各处丘坡下蓄势待攻,气氛愈趋紧张。 沈牧收起长剑,向徐子陵笑道:“感到自豪吗?堂堂突厥大汗,率领最精锐的金狼军如临大敌般来侍候我们区区三人,若死有精彩不精彩之分,今趟肯定是死得精彩。” 颉利和一众将领移至南坡下勒马立定,颉利发出一阵震天长笑,大草原上多达四万的金狼军同时叱喝和应,整个大草原也像摇晃颤抖,声势骇人。 号角声起。果然不出跋锋寒所料,东北坡下的突厥战士纷纷把火种投往草坡,再以火把燃着坡上的树叶长草,火势顺坡往上蔓延,浓烟卷至。战鼓声响,南坡下蓄势以待的多队每组百人的骑兵,舞动大刀,弯弓搭箭的疾冲上来,声势骇人。 徐子陵迅快地向沈牧道:“我去应付其他人,你什么都不要理,只管死守南坡。” 腾身而起,跃往从东北坡卷过来的浓烟去。 浓烟直冒上来,像烟霞般围绕赫连堡,再往上卷散。 沈牧狂喝一声,以最快的手法上弦放箭,抵达斜坡中的敌骑全在他箭程的范围内,他狠下心肠,专寻马儿下手,战马中箭滚下山坡,马上威风凛凛的骑兵纷变滚坡葫芦,累得后来的人马纷纷堕跌,无法保持冲锋的阵形与锐气,乱成一片。 翻下马背而幸未受伤者欲徒步攻来,给沈牧一一以灭日弓无微不至的招呼侍候,虽只是一夫当关,因其居高临下,箭程及远之势,硬是把敌骑阻截于斜坡中段之下。 号角声传遍草原,另三起敌人纷纷下马借着烟雾迷漫,徒步往赫连堡冲上来,一时间,四方八面骑兵步军,潮水般涌至。 跋锋寒从唯一的南门破口冲出,两手挥动,点点火光划破赫连堡旁的暗黑,往尚未起火的西南两坡投去。待到多处火头成功直冒,跋锋寒掣出亡月弓,抢到西坡坡顶,以连珠劲发的箭矢,凭西坡陡峭崎岖的可守之险,迫得敌人雷池难越,无法抢至还箭反击的范围。 赫连堡山丘以南坡斜度最缓,坡道最长,北坡最短,亦最为陡峭,草树杂在乱石之间燃烧,没一时三刻难烧个清光,故敌人欲进不能,只可在火场外叫嚣作态,暂难构成威胁。 东坡的火势则随风烧过坡腰,数以百计的徒步战士,缓缓迫近,只要再推近五十来步,沈牧进入他们的射程,那时沈牧将难坚守第三层的望楼。 徐子陵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投进浓烟,足尖点在坡道的乱石上,几个纵跃,迫近敌人,两手探入外袋,借浓烟的掩护,铁弹双手疾射,敌人在被什么击中都摸不清楚的情况下,纷纷中弹倒跌,往下滚去。当他们盲目的向浓烟处还箭,徐子陵早跃到别的岩石去,不住的杀截攻击,制造出敌人巨大的惶惑恐慌,一时间人人争先恐后地往下撤退。 徐子陵破烟而出,竟随敌人的队尾追杀,使溃不成军的敌人,一时间更无力作出反击,待到坡下的敌人以劲箭狂射往徐子陵,他才从容遁回山上,坡道上已伏尸处处。 西南两坡大火蔓延加剧,冒起的浓烟,往敌阵铺天盖地的掩去。 颉利怕他们乘势突围,发出命令,进攻的部队撤往草原,接着全军往四外后撤,重整合围之势,静待大火烧尽山丘上的草树。 整座赫连堡全陷进烟雾火屑内。 事实上三人不是不想突围、而是应付这第一波的攻势,已令他们的元气损耗极矩,根本没有突围之力,当山火消敛之际,他们的大难将会降临。 浓烟逐渐散去,在火把光和星光的映照下,赫连丘尽成焦土,满布焦尸,情景恐怖,仿如地狱冥府。 号角和战鼓声摇天撼地的传来,金狼军又从四方八面向赫连堡推进。 草原上空仍是星光灿烂,却比前更深透莫测,更壮丽不可名状。 跋锋寒感到脱胎换骨似的精气神达至最巅峰的状态,纵然毕玄亲临,亦自信有一战之力,大喝过去道:“颉利小儿,够胆就放马过来。” 颉利大怒道:“你想快些死,我就成全你们,进攻!” 蓄势久待的敌人,同声发喊,往山丘顶的赫连堡杀上来。 攻上南坡的是最快速的骑兵,其他向三坡攻来的是徒步的战士。 三人均知当敌人破入堡内,将是颉利和一众特级高手加入战事的时刻。 徐子陵探手入袋,发觉两个口袋的藏弹加起来不足二百颗,当铁弹用尽时,将要与敌人近身肉搏的短兵相接,沉声道:“我负责守南门,你们不要管我。” 一个筋斗,跃离高台。 沈牧和跋锋寒来不及答话,灭日亡月两弓同时发动,朝各坡杀来的敌人射去。 赫连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火把光照得赫连堡火红一片,没有人能分得清楚火光血光之别。 战情惨烈至极点。 沈牧长剑追魂夺魄的黄芒纵横于城楼之上,剑气全面展开,剑下竟无一合之将,杀得跃上来的金狼军好手,不住颈断骨折的倒跌往城墙外,尸体积叠在下方墙脚处。 “当”! 强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还是首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长剑,且连消带打,足点墙头,翻腾往上,长马剑贯顶而来,身法剑法浑如一体,招式精妙绝伦。强大无匹的剑气,把沈牧紧锁笼罩。 同时间另一人升至墙头,袖内射出带着金色电芒菱枪,闪电般射向沈牧胸口。 沈牧左掌扫往金色电芒菱枪尖锋,剑往上挑,大笑道:“大汗真客气,送客也不用陪到地府去的。” 使刀的当然是东突厥的大汗,草原的霸主颉利,菱枪的主人就是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第三位的赵德言,两人早打定主意,要全力干掉沈牧,才去对付在另一边的跋锋寒。 十多名突厥高手此时现身墙头,他们在战场上唯一的任务是即使要牺牲性命,仍要保护颉利,不让他有任何损伤,任何时刻都和颉利形影不离,只因颉利刚才盛怒下心切杀死沈牧,比他们抢先一步攻上墙台。 “叮”! 那边的沈牧将攻入城楼的敌人尽赶出门外,守得稳如铜墙铁壁,泼水难进。不过他心知肚明自己刚才元气损耗极巨,刻下已到日落西山的境地,再难支持多久。 颉利重新跃上城台,落在赵德言旁,正要说话,警号从堡外传来,两人骇然瞧去,只见大草原东北方烈焰冲天,浓烟像乌云般朝他们卷过来,隐隐响起呐喊嘶杀的声音,心想难道是突利来了。 城台上挤满金狼军,正前仆后继地冲击把门的沈牧和跋锋寒,却仍是难越雷池半步,显示出两人惊人的韧力和意志。 赵德言道:“先攘外再安内,这三个小子插翼难飞。” 颉利犹豫片晌,始接纳赵德言的提议,发出暂撤的命令。 金狼军撤返城下,徐子陵回到城台,三人相视苦笑。力战之下,他们浑身是血,几近虚脱,若颉利不理外敌继续进攻,此刻他们说不定要饮恨伏尸。 东北方起火处的烟雾掩盖大片草原,金狼军改变阵势,虽仍把赫连堡重重包围,却调动固守东北方的军队,撤离火势最盛的区域。 由于春浓湿重,在火头起处尚可以火器火油助威,却难成蔓延之势,所以颉利的对策合乎正理。 第432章 锐气 跋锋寒凝望东北方浓烟覆盖的广阔区域,喘息着道:“是谁这么帮忙呢?” 话犹未己,一队人马从浓烟处狂冲而出,突破阵脚未稳的一组金狼军,势如破竹地朝城堡杀过来。 领头者的长柄斧如毒龙翻卷,挡者披靡,赫然是被父亲逐走的回族勇士菩萨,追随他身后的手下增至七十多人,众人拼命死战,均是勇不可挡,人数相比下虽是少得可怜,但力量集中,又趁金狼军匆忙调动的良机,借着浓烟掩护,成功破开缺口,转眼杀至东北坡下。 号角声起,金狼军力图阻截,已迟了一步。 菩萨一众策骑跑上崎岖陡峭的斜坡,来到丘顶。 沈牧大笑道:“菩萨兄竟没携酒来吗?” 菩萨就在马背腾身而起,跃上城墙,再落在三人间,长笑道:“待杀尽金狼贼后,必会和三位痛饮达旦。” 他的手下无不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不用吩咐,各据要点,把追来的金狼军射得退返坡下,再成对峙之势。 对菩萨义薄云天的行为,三人均壮怀激烈,非常感激。 跋锋寒抓着菩萨厚实的肩头道:“我跋锋寒交了你这朋友,不!是兄弟。” 菩萨把目光投往颉利金狼旗飘扬的方向,叹道:“坦白说,我对要来与你们一起送死,心内实经过一番挣扎,不过自己知自己事,若我任三位战死此处,我菩萨虽能独活,以后绝没有快乐的日子过。” 接着向颉利方大喝道:“颉利小儿,本人菩萨全不把你放在眼内,看你能奈得我何。” 颉利怒喝道:“无知小儿,你要陪他们死,我就成全你。” 东北火头敛去,虽仍冒出少许烟雾,再不能构成威胁。 菩萨的手下把马儿带进下层,人却分布丘顶,严阵以待。 多了这批生力军,沈牧三人斗志更盛,以最快的手法捡起金狼军射上来的箭矢,作好对敌人还以颜色的准备。 号角声中,金狼军缓缓移动,部署第三轮大进攻。 菩萨赞道:“我真不明白凭你们三人之力,如何能把颉利顶得这么久。” 徐子陵微笑道:“你很快会明白。” 攻防战全面展开。在灭日、亡月两弓的慑人威力笼罩下,箭矢飞蝗般往攻上来的敌人射去,杀得敌人死伤累累。 战号骤起。 集中在南方坡底的五个百人队同声呐喊,冲上斜坡。 沈牧讶道:“明知来送死也冲得这么快,真奇怪。” 跋锋寒哈哈笑道:“少帅不但视死如归,更是视死亡战争如游戏,佩服佩服。”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9000点积分。” 倏忽间堡旁四周尽是突厥骑兵,箭矢暴雨般洒上来。 众人躲在厚墙后,静待敌人跃攻上来的一刻。 第一线曙光出现在大草原东北尽处,死伤惨重的金狼军撤返平原。 众人却全无胜利的感觉,因谁都晓得再难以捱过敌人下一轮攻势。 失去黑夜的掩护,他们会败得更快更惨。 包括沈牧三人在内,他们仅余三十八人,其中尚有五人伤重至不能继续作战。 各人都是疲惫不堪,大量的失血使他们近乎虚脱。 金狼旗逐渐迫近,今次进攻将由颉利亲自押阵,以最精锐的亲兵了结这场持续整夜的惨烈攻防战。 抵达的是黑狼军的先锋队二千余骑,领军将领体型样貌均酷肖突利,却较突利年轻,向赫连堡诸人遥致敬礼,却没扬声打招呼,心神全放在不住远离的金狼军处,既防止他们突然反扑,更要从对方整军的情况判断是否有可乘之机。 众人绝处逢生,暗叫侥幸。 菩萨道:“此将定是突利之弟结社率,据闻此人骁勇善战,是突利的得力臂助。” 蹄声再起,突利的主力大军出现在东北地平线,全速驰至,军容鼎盛,兵力在一万五千人间,人数虽比颉利少上一半,但已有一拼之力。 跋锋寒叹道:“今趟颉利势危矣。” 沈牧奇道:“颉利的兵力在突利一倍以上,你老哥何出此言。” 徐子陵亦道:“虽说颉利因围攻我们不果泄了锐气,可是实力无损,金狼军无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正面交锋,该是鹿死谁手,难以逆料。” 菩萨却不住点头微笑,表示明白跋锋寒为何有这判断。 一队人马从大军中冲出来,领头者赫然是突利,直向赫连堡驰至。 跋锋寒往后稍移,沈牧和徐子陵不约而同往他靠去,左右把他抓个结实。 沈牧道:“老哥可否看在我和子陵份上,把与突利的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跋锋寒苦笑道:“小弟现在双腿发软,想走亦有心无力,何用押囚犯般逮着我?” 跋锋寒指着金狼军在草原边际仍清晰可见的尘头,冷然道:“此战只是个开始,颉利正在那边等待我们。” 突利和沈牧、徐子陵、菩萨来到跋锋寒旁,目光投往那方向,五对眼睛同时亮起来。 突利沉声道:“颉利太不把我放在眼内,我们就以铁般的事实证明给他看,使他知道这想法是错得多么厉害。” 如非在特殊的情况下,颉利自然可轻而易举的以优势的兵力,击退突利的黑狼军。但如今金狼军血战整夜,人疲马倦,既攻不入区区赫连堡,更要仓惶撤退,锐气大泄,士气低沉,跟来犯统万前的气势如虹,相去何止千里,直有天壤云泥之别。 最令金狼军气馁的尚不止此,因为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已在他们深心处,种下无敌的形象,谁不为他们的武功与箭术而胆丧。 突利看准虚实,立即挥军进击,双方略一接触,金狼军即呈不支,突利乘势率军衔尾穷追,不让颉利有喘息回气的机会。 数次小规模的交战,黑狼军都占尽优势。 经过三天的追逐,颉利沿无定河退往捕鱼儿海东方丘陵起伏的奔狼原,始能稳住军心,重新布阵,备战迎敌。 突利在草原另一边背靠着着名的怯绿连河东端的支流北岸丘陵结营立阵,准备跟颉利正面交战。 太阳西下时,突利、结社率、沈牧、徐子陵、跋锋寒和菩萨五人来到前线,在最高的山丘上远观敌阵,研究明天交锋的策略。 两里外处金狼军分驻十多个山头,火光点点,照得火红一片,高起的金狼汗旗位于大后方,各处山头的营寨众星护月的把汗帐团团拱卫。 沈牧仰望壮丽的星空,接着再把目光投往灯火通明,光耀十多座山头的敌阵,及分隔敌我的,宽达两里的奔狼原,沉声道:“假若敌营所有火把忽然熄灭,可汗会有什么反应。” 突利一震道:“我当然会提高戒备,准备应付任何突变。” 突利的营地的火于初更时倏地熄灭,此下发生在同一时间,本身已充满诡异神秘的味儿。自然不出沈牧所料,紧张的气氛立时笼罩金狼全军,睡着的人都给喝令从帐内钻出来,进入作战的状态,箭手则枕弓以待。 灿烂迷人的星空下,三人藏身一株大树的枝叶间,在敌阵不远外默察敌人调动的情况。 沈牧笑道:“你说他们会保持这种情况多久?” 跋锋寒肯定的道:“那要看颉利是否敢放出猎鹰。” 徐子陵笑道:“箭神准备。” 跋锋寒反手从背上摘下亡月弓,道:“这一箭关系到我们的生荣死辱,绝不容错失。” 沈牧道:“若颉利放出多头猎鹰,该射哪头才好?” 跋锋寒摇头道:“这种能作探子的通灵猎鹰非常罕有,千中无一,被我们射伤的猎鹰肯定尚未复元,他该只剩一头。” 徐子陵道:“来哩!” 一个黑点从汗帐上方急冲上天,一个盘旋后,望他们直飞而来。 沈牧望洋兴叹似的苦笑道:“他娘的!竟飞得这么高!” 猎鹰在离地三百丈的高空疾飞,两把神弓的射程加起来也沾不到它半根羽毛。 三人眼睁睁瞧着它在上方滑翔而过。 徐子陵道:“鹰儿懂否分辨人数?” 给他一言惊醒,两人却暗骂自己是傻瓜。 跋锋寒苦笑道:“陵少永远是我们中头脑最清醒的人,我们一心想把它射下来,却想不到让它发现敌踪能起更大的威胁作用。” 沈牧提议道:“我们分三条路线回营,若鹰儿乖乖的逐一回报,就像有三支人马要去袭营哩!” 徐子陵和跋锋寒大叫好计,付诸行动。 繁星仍在深黑的夜空照亮大地,茫不知激烈残酷的战争,正在它们眼底下酝酿发生。 以千计的火把同时亮起,照得黑狼军延绵七、八座山头的营地明如白昼,就像在个半时辰前熄灭般突然。 颉利一方瞧得提心吊胆时,敌营那边的平原以万计的黑狼战士齐声呐喊道:“突利必胜,颉利必败。” 接着两边各亮起以百计的火把,由明到暗地照出黑狼大军摆开横直达两里的战阵,中军则陷于火把光彩以外的暗黑中,充满诡秘不可测度的味儿。只是火把明暗的变化,立收声势夺人的奇效。 号角声起,前排开始推进,隔开三五个马位之后,轮到第二排出动,前两排均为刀盾手,到第三排和第四排才是箭手,中军的情况始终隐在暗黑中。 突利、沈牧、跋锋寒、徐子陵、菩萨五人居中军之首,后方是五人一排三千名最强悍且休息充足的黑狼军精锐。他们藉黑暗的掩护,不让敌人看破他们的虚实,令对方摸不透他们的实力。 突利喝道:“击鼓”! 战鼓大鸣,全军随着战鼓的节奏,昂扬而坚定地朝敌阵推进。 跋锋寒扫视敌阵的形势。 起伏不平的山丘上再不见任何营帐,敌方的箭手均藏在山脚的疏林内,骑兵一组一组地布于各处丘顶上,可以推见当箭手以密袭的箭失抵挡他们后,山丘上的骑兵将像潮水般冲下平原来,对他们展开无情的冲击战。 战略上确是无懈可击。可惜颉利的对手再非突利,而是诡变百出的沈牧。 在沈牧巧妙的心理战和疑兵计之下,使颉利对来犯者的部署捉摸不定,加上金狼军本士气低落,又是欠缺休息的疲兵,一旦接战失利,势难守稳阵脚。 敌阵的火把倏地熄灭。 黑狼军此时离敌阵前线不到三千步的距离,如若采取全面攻势,在敌暗我明情形,肯定要吃大亏。 突利不慌不忙,再推进千步后,一声令下,全军停止前进。 跋锋寒沉声喝道:“是时候啦。” 突利发出命令,战鼓震响,又急又密,充满杀伐的意味。两翼各二千精骑冲出,循迂回的路线,绕击敌人阵地左右外翼。 突利一声呐喊,带头冲出,菩萨、跋锋寒居左,沈牧、徐子陵居右,后方是三千精锐,像一条巨龙从暗黑的深渊冒出来,全速杀往敌阵,直指颉利所在的心脏地带。其他队伍则继续缓进,务要压得敌人难以集中力量应付这支由三千精锐组成的巨龙凿穿战术。只要能冲击破一道缺口,他们会如破堤的洪流,把任何挡路的东西冲毁淹没。 跋锋寒和沈牧的亡月与灭日首先发箭,横过草原,一丝不误地贯穿两名藏在丘脚疏林指挥箭手的将领胸膛,拉开战争的序幕。 在星光底下,从两人的眼力,其视野和白昼看物只有少许差别。 两翼的进攻部队只是佯作攻击,纯以箭矢牵制敌人两侧的军队。只有这支凿穿军才是出鞘攻敌的利刃。 敌阵蹄音沓杂,轰传各处山头,号角长鸣,显示颉利终察破他们出人意表的战术,匆忙调动军队变阵迎战,但已失却先机。 沈牧大喝道:“颉利小儿,我们讨命来啦!”他带着外地口音的突厥话,在金狼军已是耳熟能详,肯定无人不晓得杀过来的是他沈牧。 箭矢像骤雨般从疏林内洒来,却犯下严重的错误,全以凿穿军的龙头作目标,却给徐子陵、菩萨和突利以长枪盾牌一一挡格,多些来密些手,三人分处左右外档和中间的位置,护体真气般不但保住龙头,还令沈牧和跋锋寒得以放手连珠发射,每箭必中地,射得对方左仆右倒,士气大挫。跟在后方的精锐只需举盾护身,紧随五人之后,等待杀入的一刻。 金狼军身处前线者纷纷倒地,及见来的是在赫连堡大展神威的沈牧等人,神颤胆怯下竟然四散奔跑,毒龙阵就像锋利的枪尖般刺进丘坡下的疏林区去。 暗黑的疏林里喊杀震天,山头上布防的两千金狼军完全摸不清疏林内发生何事时,突利五人带头冲上斜坡,朝丘顶杀去。 后随的三千战士仍大致保持完整的队伍,位于中间的担任发射手,排边的则以盾牌挡箭,刀枪制敌。这正是沈牧想出来的凿穿战术的厉害处,不理你兵力如何雄厚,只集中力量狂攻一点,清除挡路的所有障碍,一往无前的直指敌阵心脏要害,把主动完全操控在手上,以快打慢,速战速决。 不过胜败决于一线之差,若非金狼军兵疲将倦,又倘颉利方早一步瞧破沈牧的战术,集中力量以强碰强,那黑狼军势将一败涂地。 火把光再次燃亮,虽照清楚形势,可是恶龙已深入腹地,使纵横无敌的颉利再难挽回颓势。 在大后方的总指挥结社率晓得敌人已呈乱象,一声令下,两翼骑兵从佯攻变作实攻,全力冲击敌阵。余下的六千黑狼军往前推进,力压敌人前线阵地,教他们无法分身攻击破入敌阵中央的主攻大队。 沈牧五人对从丘顶迎击的金狼兵展开绝不留情的歼灭战,杀得对方尸横山野,血染草石,势如破竹地登上敌阵内部那座小山之巅。 四方八面尽是朝他们攻来的金狼军,胆气稍差者保证可吓至手足发软,任人宰割。 突利第一个从千军万马中发现颉利的汗旗往另一山头移动,截指大喝道:“追。” 沈牧乘机大喝道:“颉利小儿,想逃到哪里去!” 声传全场,金狼军的攻势登时窒缓,纷朝移动的汗旗瞧去。 跋锋寒知道沈牧的攻心之计大奏奇效,狂喝道:“颉利纳命来!” 带头冲下山,直朝处于两丘间的颉利主力军杀去。 黑狼军硬在敌人的包围中杀出条血路,全力以赴地摘取胜利的果实。 前线喊杀震天,进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阶段。 沈牧等无一不负伤浴血,跟来的三千精锐减至二千五百余人,可见战况的惨烈。不过人人都晓得胜利在望,士气高涨至极点,勇不可挡。 杀下山坡之际,金狼军全面崩溃,掉在山野的火把燃起数百处火头,浓烟卷天,颉利的主力军从主动优势变成丧家之犬般四下逃亡。 当突利成功攻上山头,胜负已定。 颉利虽侥幸逃进黑暗的林野去,但再非大草原上从未尝过败绩的无敌大汗。 黑狼军以整天时间,处理死伤狼籍的战场,收集金狼军遗留下来的粮食、兵器、马匹、营帐等丰富的战利品。 敌人的尸骸集中一处以柴火烧为灰烬,伤者则尽成俘虏。 此战突利方面阵亡者八百多人,颉利方面则近三千之众,肯定是一场漂亮的胜仗。 第433章 炎阳 已方死者被集中到二十多个帐幕内,于黄昏时分举行公祭,杀马供于帐前,以奠亡灵,在突利的带领下,绕营七圈,每次来到帐门时,以刀击臂而哭,再把死者和陪葬的日用品衣物一起火化,然后收集骨灰,待将来回乡安葬。 把死者优恤处理停当后,全军大事庆祝,篝火处处,战士舞刀弄枪,把臂高歌跳舞,烤肉的香气弥漫整个营地,充满胜利的气氛。 突利与一众大酋将领和沈牧等巡视各营,与众同乐,激励士气,才返回主帐,举行最高层的庆功宴。 此仗胜来不易,众酋将更知全赖沈牧献计出力,又佩服沈牧等于赫连堡力抗颉利大军的壮举,对他们敬若神明。 众人轰然痛饮。 跋锋寒提议道:“少帅不若把今次远道前来草原的来龙去脉,详述一遍,很多事说不定迎刃而解。” 其中一位酋将点头道:“只要我们力所能及,必为少帅办妥。” 沈牧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娓娓道出事情始末,最后狠狠道:“马吉肯定是个关键人物,找到他就可把狼盗挖出来,大小姐那八万张羊皮亦有着落,然后我们再回头去找杜兴和许开山算账。” 跋锋寒笑道:“找杜兴和许开山算什么账?这两个家伙一扮丑角,一装好人,肯定可推个一干二净,难道你能一刀把他们杀掉吗?江湖规矩就重一个理字。” 沈牧颓然道:“你说得对,这两个家伙确是滑不留手,很难抓着他们的狐狸尾巴。” 突利哑然失笑道:“有我突利在,你们大可放心。先不论其他,只要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可为你们筹措八万张羊皮,先向大小姐交差,由这儿遣人送去给她。” 跋锋寒坚决的摇头拒绝,道:“八万张上等羊皮并非小数目,况且这样得到羊皮,太欠乐趣,我要马吉把羊皮呕出来。” 突利同意道:“我明白锋寒的感受,马吉算什么东西?现在我要他跪下,他就永远不敢站起来。”接着向众将问道:“谁晓得马吉刻下在什么地方?” 菩萨道:“我知道。” 沈牧大喜追问。 菩萨道:“我不晓得他此刻身在何方,却知道他会到龙泉去参加拜紫亭的立国大典,同时和拜紫亭进行一桩大买卖。” 突利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马吉竟敢不把我放在眼内。” 沈牧乘机问道:“拜紫亭的立国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结社率道:“那是高丽人和颉利的一个阴谋,好牵制契丹人,不让他们插手理会我们和颉利间的纠缠。坦白说,契丹人暗助我们亦是不安好心,最好我们长期分裂,攻战不休,那他们就可大肆扩展,增强实力。” 徐子陵心中一动,从怀内掏出五彩石,道:“这是美艳夫人在统万交给我们,托我们送往给拜紫亭的五彩石。” 突利等无不动容,显然知晓此石的来历。 菩萨震动的道:“这真是靺鞨人的镇族之宝五彩石吗?美艳夫人怎会把此异宝交给你们?” 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你眼望我眼,心想此石不是从契丹人手上偷出来的吗?为何会是靺鞨的镇国之宝? 突利把手伸过去道:“可否给我看看。” 徐子陵毫不犹豫的把五彩石摆在突利掌心,后者拿石后以两指捏起,送到眼前道:“在你们南北朝时代,靺鞨尚未分裂为七部,总名靺鞨,其主从波斯人手中得此异宝,遂以之饰大族长的冠帽,五彩石从此成为靺鞨领袖的象征。后来契丹入侵,靺鞨灭亡,族人散逃各地,形成靺鞨七部,最强大的就是北面以黑水靺鞨和南部的粟末靺鞨,其他五部均弱不足道。五彩石从此落入契丹人手上,假设此石能被拜紫亭得到,会令他声势大增,顺理成章的借机立国。” 沈牧道:“此石会否是假的?” 突利微微一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把五彩石交还徐子陵,摇头叹道:“如此异宝,哪假得来,就算是假的亦没关系,只要拜紫亭以假作真,亦已收效。” 突利不愧东突厥最有实力的第二号人物,分析得一针见血。 徐子陵苦笑瞧着手上的五彩石,道:“现在我们该怎办?听说契丹人会和室韦人联手来抢夺此石。” 结社率怒骂道:“美艳夫人这娘们真可恶,摆明是要离间我们和契丹人。” 众人点头同意,若契丹人和沈牧等冲突,夹在中间的突利肯定是左右做人难。 菩萨皱眉道:“美艳夫人一向与拜紫亭没有交情联系,为何肯帮拜紫亭这个天大的忙?五彩石又怎会落入她手中?” 他的问题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跋锋寒大讶道:“菩萨兄对草原发生的事了若指掌啊。” 菩萨微笑道:“这是我以前唯一能办到的事。” 突利洒然道:“就当我从没见过五彩石。明天我先把菩萨兄送回国去,亲口告诉时健他儿子辉煌的事迹,他老啦!又老又糊涂,早该让位于他超卓的儿子。” 众人同感愕然,刚才他还说会遣人去向老时键说话。忽然又变作亲自送菩萨回国夺位,教人摸不着头脑。 菩萨震动得发呆。 跋锋寒奇道:“可汗不用去追杀颉利吗?” 突利叹道:“看过五彩石后我又改变主意,若我远征都斤山,际此东北方形势瞬息万变之际,回来时谁知是什么一番光景了,我只好打消这诱人的念头,先安内再攘外,只要菩萨兄重镇回纥,我再不信颉利敢倾师东来。” 沈牧同意道:“此确为明智之举,且颉利受过教训,再非这么易被吃掉。” 一把搂着突利肩膀,道:“老兄,我们又要分开哩!真舍不得你。” 突利反手搂他的雄腰道:“分分合合,人生就是如此,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徐子陵一掌打在跋锋寒胁下,道:“老跋不是要去见一个人吗?” 突利道:“你们走前要来幽都让小弟稍尽地主之谊,说不定不用等到那时,在龙泉我们便可重聚一堂。” 沈牧讶道:“你竟肯去参加拜紫亭的立国大典?” 突利长笑道:“他够胆立国,我就够胆去,有什么好怕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突利摆明车马,绝不会让拜紫亭成为统一靺鞨的霸主。其中更牵涉到黑水粟末两部的的大军,形势逆转,再无顾忌。 此正是突利放弃追杀颉利的主因。 从另一个角度看,颉利扶助拜紫亭的策略已收到效果,令突利动弹不得。 跋锋寒笑喝道:“今晚我们不醉无归。” 众人大笑对饮。 突利凑到沈牧耳旁用汉语道:“若在龙泉不能碰头,记得到幽都找小弟,我有份礼物要亲手交给你。” 沈牧立时两眼放光,试探道:“是否是头会飞的东西?” 突利含笑点头,又低声道:“记得把老跋押来见芭黛儿,我真的不介意。” 大草原地势高而平坦,地域广阔,区内有以千计的大小湖泊,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南抵阴山山脉,北达贝加尔湖和叶尼水河、额尔齐斯河上游一带。 东西较长,超过三千里,南北二千多里,就算以跑得最快的骏马,日行百里的高速,而全不歇息的赶路,且无任何障碍阻隔,没有一个月时间,休想横渡这大草原。 从肯持山至兴安岭,从斡难河到怯绿连河、阴山山脉的广大地域,是由起伏不大的丘陵、平原、沙漠和山地组成。 黄沙浩荡的戈壁沙漠位于大草原南半部和西部地区,严重缺水,成为这片平原最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毛之地,气候更是变化剧烈,春季多风,夏季北部多雨,南部干旱炎热。 在这自然风光独特的辽阔区域,最珍贵的东西一是草,二是水,乃生存的基本条件,缺一不可。每当一地的水、草耗尽,就是转移草场,以解决饲养牲畜的问题,形成依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三人与突利的大军分手后,故意绕道此区,一方面是要使监视五彩石或他们性命的人,摸不到他们的行踪,更重要的原因,是让沈牧和徐子陵两个远方来客,能观赏大草原最动人的景色。 沈牧指着远处竖立在一个小湖旁的十多个营帐,营地旁马羊成群,几个牧人悠闲地放牧,问道:“这该属那—族的帐幕?” 跋锋寒随意地瞥两眼,道:“凡以毛毡搭盖的帐房,中央隆起,四周下垂,都是我们突厥的帐幕。少帅欢喜的话,我们今晚可在那里借宿一宵,让你体验我族的风情。” 徐子陵担心地道:“这不是颉利的地头吗?人家怎会欢迎我们?” 跋锋寒哑然笑道:“在大草原上,每个放牧的小部落,如自成一个外界隔绝的族群,消息并不流通,有时整年都碰不到外人,遇上外人时会特别好客热情,大家守望互助。所以我最痛恨马贼,因为他们是这草原生活的卑鄙破坏者和掠夺者,杀马贼更是我对自己少时曾当过马贼的一个补赎。” 沈牧欣然道:“不若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杀马贼的生意,接一两桩来玩玩。” 跋锋寒摇头道:“若你抱此心意,必失望而返,因为马贼绝不敢到颉利的地头犯事,而颉利则是草原上势力最强的马贼头子,且能夺国灭族的马贼。” 沈牧凝望前方,道:“不知李世民是否正与宋金刚交战,战况如何?” 徐子陵目光投往葱绿的草地,道:“我现在懒得什么都不想,只好静下来看看天上的浮云。你是否注意到一踏进这片草原后,千里梦和万里斑都特别精神的。” 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原迷蒙美,晚风徐起,夜凉如水,三人都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不管对方是谁,单是露此一手,足把胆大包天的三人震慑。 要知他们为赴龙泉趁渤海国开朝大典的热闹,一直马不停蹄的在赶路,而对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他们后方,现在还超过他们,早一步在前方设置不祥丧帐,根本是没有可能办到的事。 沈牧断然道:“我敢肯定只是凑巧碰上。” 话犹未已,一声冷哼从后方马儿吃草处转过来,震得三人耳鼓嗡嗡作响。 三人骇然大震,旋风般转过身去。 迷蒙月色下,一人卓然傲立在三匹马儿中间,一手负后,另一手温柔地抚摸万里斑项脊的鬃毛,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忽然现身人间。 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许人,体魄健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那人悠然道:“好马!最适合作陪葬之物。” 跋锋寒踏前一步、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大喝道:“来者是否毕玄?”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哪想得到会忽然遇上在大草原纵横无故、盛名数十年长垂不衰的“武尊”毕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毕玄摆明是因他们助突利击败颉利,含怒追来找他们晦气,只看他敢孤身一人来找他们算账的自信心魄,已令人心折,因他们三人绝非省油灯。 毕玄收回执马的手,悠然朝他们望来,眼神严峻深邃,精芒电闪,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以汉语淡淡道:“赫连堡和奔狼原两役,令你们名震大草原,更令本人抛下一切,立即赶来,你们可说虽死无憾。” 跋锋寒仰天发出一声长笑,冷笑道:“今天的大草原,早非你毕玄昔日的大草原,金狼军刚吃第一场大败仗,下一场败仗就该轮到你老人家承受啦!” 他因杀死毕玄宠爱的首徒,故两人仇深似海。只有凭武力解决一途,即使没有赫连奔狼两役,亦难善罢。 “锵”!斩玄剑出鞘,遥指毕玄,凛冽的剑气,催迫而去。 毕玄却不受丝毫影响,目光落向他的斩玄剑,好整以暇道:“剑是好剑,只怕会有负斩玄之名。” 语音才落,他像魔法变幻般移到剑锋外半丈许处,右拳击出。 出乎三人料外,毕玄的一拳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可是三人同时感到所有反攻路线全给拳势封死。 由于跋锋寒踏前一步,使徐寇两人居于左右两侧,自然形成一个三角阵,而毕玄这看似简单的—拳,却把三角阵的攻防能力完全瘫痪,只余后撤一途。 就在此时,三人都生出身不由主要向前扑跌过去的可怕感觉。 忽然间,后撤变得再无可能。 仍是没有劲气狂飚,整个空间却灼热沸腾,若如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曝晒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 炎阳奇功,果是名不虚传。 毕玄此拳根本是避无可避,迫得首当其冲的跋锋寒只有拼命—途,亦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 沈牧猛击长剑,徐子陵手捏法印,却都迟了一线。 毕玄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再生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复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跋锋寒感到自己催出的剑,面对这更高层次的拳功,变成在班门弄斧般儿戏,别无选择下,暴喝—声,脚踩奇步,尽展所能,迎着毕玄似变非变的拳势,斩玄剑划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全力迎击毕玄不住扩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去。 “蓬”! 沈牧和徐子陵大吃一惊,跋锋寒的斩玄剑上下乱震,发出“嗡嗡”剑鸣,虎躯有若触电,退回两人中间去,口角溢出血丝。 沈牧长剑闪电劈出,仿似抽刀断水地迫得热浪两旁翻滚,直取毕玄胸口。 毕玄如影附形地闪开,沈牧忽又回旋过来,长剑全力展开,把毕玄卷进惊涛裂岸的剑势中去。 毕玄大笑道:“好剑!”进退自如的以双袖从容应付,却是朝着拓跋寒猛然击去。 沈牧和徐子陵狂喝扑来时,毕玄一脚横撑跋锋寒的丹田要害,后者断线风筝般离地抛飞,直挺挺的“砰”一声掉在柔软的草原上。 毕玄古铜色的面上掠过一抹艳红,迅速移离,大笑道:“两位为他尽过帐葬之礼后,立即给我滚回中原去,否则休怪毕玄不懂怜才。” 转瞬间毕玄变成草原边际的一个小点。 两人悲痛欲绝,扑到跋锋寒旁,只见他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呼吸已绝。 第434章 晚宴 太阳升离地平,照亮草原。 跋锋寒躺在帐内毛毡上,脸门重要穴位处插着沈牧那七支银针,沈牧两人早力竭身疲,只能喘息静候施法的结果。 经过整晚的试验、推敲、努力,他们终于成功地令跋锋寒活了下来,回复呼吸,又激发他三脉七轮的潜力,释放出他残余的真气;至于能否驳回他已断折的数条主经脉,就要看跋锋寒本身的功力和换日大法的神效了。 对徐子陵来说,直至在赫连堡一战借此法迅速让三人回复功力,换日大法仍只是辅助性的,而非真的能借快速修练以达其脱胎换骨的目的。现在无法可施下,只好企望换日大法确有重生之效。 跋锋寒的呼吸急促起来,两人大吃一惊,徐子陵按上他丹田气海,沈牧则迅运银针,盼望能把他救醒。 跋锋寒浑体一颤,睫毛不住颤震,困难地张开眼睛,眼神空洞涣散,直勾勾的瞪着帐顶,视如不见。 两人喜极狂叫道:“跋兄!” 跋锋寒眼神逐渐凝聚,回复意识,困难地呼出一口气,望望两人,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又忽然想起曾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声音沙哑无力的道:“我还未死吗?” 沈牧发觉热泪全不受控制滚滚泻下,流过脸颊,滴在跋锋寒胸膛上,摇头道:“你当然未死,还会复元过来,再是一条好汉子。” 跋锋寒此时发觉脸插银针,想移动身体却动弹不得,叹道:“不要哭!我最怕见男人哭。这处是什么地方,毕玄走了吗?” 徐子陵比较冷静,虽亦泪水盈眶,仍强忍不让泪珠滚出来,沉声道:“仍是那个帐幕,毕玄虽占了点便宜,亦付出代价,所以夹着尾巴溜掉了。” 跋锋寒苦笑道:“为何要救我呢?这样生不如死的,做人有啥乐趣?你们不用骗我啦。” 徐子陵挤出一丝笑容,道:“彼此兄弟,我们怎会哄你,你所以能呼吸说话,全赖换日大法的神奇功效,此法亦会使你功力尽复,甚至更胜从前。只要你依法修练,定可接回断去的经脉。” 沈牧帮口道:“中土从没有一人能修成换日大法,因为要破后才能立,败而后成。你老哥现在既破且败,正是乘机练成大法的好时机。千万不要放弃,否则连自尽都要央我们帮手。” 跋锋寒双目射出希望的光辉,道:“怎么练?” 徐子陵道:“由现在开始,我们轮流把真气送进你体内,而你则自负导引之责,凭意志振起生命潜藏的力量,我会把口诀念一遍给你老哥听。” 跋锋寒道:“好吧!我们试一遍看看。” 沈牧拿起长剑,道:“我到帐外把风。” 黄昏时分,跋锋寒沉沉睡去,脸门银针被拔除。 沈牧领马儿去附近一条小河饮水回来,入帐坐到徐子陵旁,道:“情况如何?” 徐子陵道:“要看今晚的发展,直至这刻,老跋一切都跟上了换日大法口诀所说的情况,激起了娘所说的人体内那自具自足的宝库中所藏的潜能和生机。他五脏六腑的淤血已消散得有八、九成,问题是断去的经脉能否接上。他现在非是睡觉,而是进入绝对松驰的休息状态,无人无我,是真正的卧禅。” 沈牧道:“他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徐子陵道:“应该听不到的。因为他必须以自身的无上定力,全力催发体内激起的生机。其诀云:既从一念生还从一念灭;生灭灭尽处,灭灭生机起。这叫念力,在这生死关头,我和你只能负上护法之责,一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假若…唉……” 沈牧提心吊胆的道:“假若什么呢?不要欲言又止好吗?” 徐子陵颓然道:“只有老天爷晓得换日大法能否在老跋这种生灭灭尽处生效,假若明早他接不回断去的经脉,我们只好下手成全他,再找毕玄拼命。” 沈牧道:“歌诀既有生灭灭尽处,灭灭生机起这句话,他一定可吉人天相的。唉!也许你说得对,这些歌诀说不定只为念起来顺口而作的,但愿惟有今趟是例外。” 徐子陵苦笑道:“多想无益。毕玄的厉害确远超乎我们想象之外。到现在我始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胡乱说出来的。” 沈牧道:“毕玄本打定主意来取我们三人的小命,杀我们半个不留。岂知我们比他想的要厉害,被老跋面临生灭灭尽之前反击受伤,才不能继续对我两个下杀手。你猜他伤愈后,会否再来追杀我们?” 徐子陵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怎办好呢?老跋现在绝不可移动,倘惊醒他是前功尽废,复元无望。” 天渐明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跋锋寒张开眼睛,好片晌才回复清醒意识,道:“扶我坐起来。” 两人依言把他扶好,心儿霍霍急跳的听他说话。 跋锋寒深吸一口气,哈哈笑道:“我输啦!” 见两人呆头鸟瞧着他,欣然道:“不要误会,我说的是输给毕玄,却没有输给换日大法。” 两人大喜高呼,欢欣若狂。 跋锋寒试着摇动双臂,道:“我只是练成换日大法第一层的基本功,使断经重接,但一段时间内绝不能妄动真气,一切得顺乎自然。照我看有七、八天光景,我该可功力尽复,说不定能更胜从前。你们千万不可再以长生气助我,否则我的功力会大打折扣。” 两人只懂点头。 跋锋寒探手搂着两人肩头,道:“确是我的好兄弟,让我站起来吧。” 两人把他扶起。 跋锋寒目光落在林外朝阳下闪闪生辉的嫩绿草原,不胜唏嘘的道:“只有死后重生,才知能看到大草原的美景是多么幸福珍贵。哼!终有一天我要毕玄尝到失败的滋味。” 太阳已过中天,大草原虽不见敌踪,但敌人却可在任何一刻出现。 几头野鹰在远方一个小湖疏林上盘旋,教人更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跋锋寒闭上眼睛,竟酣然入睡。 沈牧担心道:“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徐子陵搭上他的腕脉,喜动于色道:“不但不用担心,还该欢呼喝彩,换日大法已进入夺天地精华以固本体的第二阶段。老跋不是受不住颠簸之苦,而是受阳光地气的影响,自然而然要躺下作卧禅。我本没信心他可功力尽复,现在有啦!” 沈牧疑虑未释道:“这岂非等若吸收日月精华,有没有这么厉害?” 徐子陵道:“不是吸收日月精华,而是吸取来自天地的先天真气,就像我们的长生气。” 沈牧苦笑道:“希望他不会睡七日七夜,那时只有待人来宰我们的份儿。” 徐子陵剧震道:“糟哩!” 沈牧循他目光瞧去,只见昨夜敌人驰走的方向尘土大起,隐隐有人马赶来。 定神看清,始知虚惊一场。 这该是一队从西方来出使的某国队伍,由百多个披挂垂至齐膝锁子甲,裤子塞在高筒靴子中,圆领上衣只遮一截手臂的骑士负责护送。令人注目的是战士都戴顶部呈鸡冠状的头盔,有护檐垂至耳际,护颈背,既是头盔,更是沙漠区民族流行防风沙的风帽。 队中有十多头骆驼,货物就绑扎在双峰所装设的木架上,除此外还有五辆骡车,每辆车由四头骡子拖拉,不缓不急地在他们之前经过,朝东北方推进。 他们观察马队,对方亦打量他们。 沈牧低声道:“不知是西方哪一国的人?穿得这么古怪。” 暂失跋锋寒这最佳向导的指点,他们是无从猜估。 徐子陵道:“骆驼是沙漠的畜牲,他们的帽子又有防晒防沙的作用,应是来自沙漠区的人。” 一声叱喝,整队停下来,横亘前方达半里之长。 领头的一个年轻骑士笔直朝他们策骑驰至。那匹马儿头细颈粗,非常精壮。 骑士身型强悍壮实,肤色黝黑,面容忠厚朴实,但一对眼非常精灵,该是智勇兼备之辈,腰挂马刀,背负长弓,威风凛凛。 两人直觉感到对方没有恶意,因对方只是孤身来会,更因对方举起右掌,似是向他们打招呼问好,忙学对方般举掌回礼。 待驰至三人前方,骑士竟以汉语道:“汉人兄弟,你们要到哪里去,是否有人受伤?”目光落在平躺草地上的跋锋寒处。 两人哪想得到对方懂得汉语,大感愕然。且是首次在塞外被人唤作兄弟,更有受宠若惊之感。 沈牧答道:“他确是身受重伤,须卧地休息。老兄你们是哪里来的?” 年轻骑士飞身上马,走到两人身前,俯首审视跋锋寒,沉声道:“是否被突厥人打伤的呢?他该是突厥人吗?他应是内脏受伤。” 徐子陵讶道:“他是我们的突厥兄弟,老兄你怎晓得他是被突厥人打伤的?” 年轻骑士道:“我叫越克蓬,是吐鲁番车师国王座下护驾将军,昨晚有一群突厥人到我们营地查询两个汉人的行踪,该是你们吧?” 两人你眼望我眼,始知昨晚赵德言等追兵误追的对象是这来自车师国的使节团。 越克蓬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道:“我回答他们好像听到有蹄声朝西去了,他们便朝那方追去,哈!” 沈牧喜道:“多谢帮忙。” 越克蓬冷哼道:“突厥人满手血腥,横行霸道,不骗他们骗谁。”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能说一口这么漂亮的汉语?” 越克蓬欣然道:“在你们汉朝皇帝统治中原的时期,贵朝大将班超领兵前来,驱走欺压我们的匈奴,成立西域都护府;后来汉朝覆亡,屯驻的汉军归化我国,娶妻生子。我本身也有汉人血统,故对中土文化非常倾慕,自少学习汉语。” 两人心忖难怪他会称他们为汉人兄弟,际此跋锋寒受伤,前路茫茫的当儿,遇上有汉人血统的人,份外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越克蓬友善的道:“小弟今趟是奉王命送贺礼到东北的龙泉去,你们若走那方向,大可和我们一道上路,你们的突厥兄弟可在骡车内养伤。” 沈牧大喜,旋又摇头道:“我们开罪突厥人,若跟你们走在一道,会连累你们。将军的好意心领啦!” 越克蓬竖起拇指赞道:“很多人都说汉人无义狡猾,我看你们却是好汉子。不用担心,突厥人早认定你们不在我们队中,只要三位肯屈就躲在蓬车之内,包保他们不会生疑。来吧!若给他们的猎鹰发现你们,将是大祸临头的时刻。” 在密封的骡车内,两人舒适的挨在布帛一类的货物上,护着平躺中间的跋锋寒,三匹马儿紧随骡车之后。 沈牧叹道:“过去的一天一夜,肯定是我们一生中最惶惑失落的时间,现在终于过去了。” 徐子陵淡淡道:“不要说得这么早,老跋一天未复元,我们仍不会有好日子过。唉!我首次后悔接过美艳夫人的五彩石,更怕牵累见义勇为的越克蓬兄弟。” 沈牧苦笑道:“现在只有见一步行一步,总好过被毕玄干掉我们。” 另一名懂汉语的车师战士,越克蓬的副将客专在车旁说道:“小心点!突厥人来哩!” 沈牧的手摸上放在身旁的长剑,两颗心提至咽喉。 若给发现,他们只好尽力反击,既不能舍下跋锋寒,更不能任对方杀戳义助他们的车师战士。 蹄声轰鸣,迅速迫近。 墩欲谷的声音以突厥话喝道:“有否碰上那两个汉人?” 越克蓬答道:“我们再没有遇上任何人。” 蹄声远去。 两人松弛下来,暗叫侥幸。 到黄昏扎营休息,追兵没再出现。 安顿好仍酣睡不醒的跋锋寒,两人加入越克蓬一众的野外晚宴,团团围着篝火,在大草原清寒的晚风中,喝互相传递的葡萄美酒,沈牧大喝两口后动容道:“这是我喝过最清醇美味的酒。” 架在篝火上铁窝内的羊肉汤,香气传遍营地。 众战士好客热情,把食物以大陶碗盛送到两人手上。 越克蓬道:“尚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沈牧不愿骗他,坦然道:“我叫寇仲,他是徐子陵。” 越克蓬显是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字,欣然道:“原来是寇兄和徐兄,两个都是好名字。” 沈牧好奇问道:“若我想称将军为兄,越克蓬三字该以何字为姓?” 越克蓬答道:“我的全名是越克蓬他古鲁那,鲁那是族名,他古是祖姓,越克蓬是小弟的名字。” 沈牧哈哈笑道:“那我称将军为蓬兄如何?是否会冒犯呢?” 越克蓬笑道:“蓬兄叫来很好听啊!” 徐子陵道:“今趟全仗蓬兄仗义帮忙,让我们避过劫难,我两兄弟永志不忘。明早我们会自行上路,希望将来仍有见面的日子。” 越克蓬愕然道:“你们的突厥兄弟仍昏迷不醒,为何不待他醒后再作打算?” 沈牧明白徐子陵不想牵累越克蓬,道:“蓬兄放心,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越克蓬面色一沉,不悦道:“两位是否不把我当作朋友?” 徐子陵忙道:“蓬兄勿要误会,你永远是我们的兄弟。” 越克蓬断然道:“那就待进入契丹人的牧野,大家才分手吧!”黑实的面容忽露难色。 沈牧苦笑道:“契丹人对我们不会比颉利的手下好。” 越克蓬皱眉道:“你们究竟做过什么事?” 沈牧道:“蓬兄可知我们这位受伤的突厥兄弟,就是跋锋寒?” 越克蓬和懂汉语的客专同时动容,前者剧震道:“竟是马贼克星跋锋寒,我真的看走眼,大草原谁能伤他?” 沈牧叹道:“还不是毕玄那老家伙。” 越克蓬和客专立即色变。 越克蓬倒抽一口凉气,面上却现出坚决的神情,道:“那此事我更不能不管,跋锋寒曾为我们除去横行吐鲁番绿州的两股马贼,是我们的恩人。” 客专插入问道:“毕玄一向手段凶残,杀人不眨眼,跋锋寒又是颉利恨之入骨的人,毕玄为何会留他一命?” 沈牧坦然道:“不是毕玄手下留情,而是我们从毕玄手上把跋锋寒的性命抢了回来。” 越克蓬和客专瞠目以对,似是不能相信。 沈牧笑道:“幸好只是毕玄孤身追来,否则我两兄弟肯定没命坐在这里和各位喝葡萄酒。” 越克蓬难以置信的道:“你们曾和毕玄交手?” 沈牧道:“真正和他交手的是跋锋寒,所以差点掉命,我们只和他过了两招。毕玄走后,墩欲谷等人就赶来寻我们晦气,我们为照顾老跋,只好跑跑逃逃。” 越克蓬剧震道:“刚才那批突厥人,竟有墩欲谷在内?” 沈牧解释一番后,诚恳的道:“向你们问话的那个便是他,蓬兄有任务在身。不宜趟这浑水,蓬兄对我们的恩惠,我们非常感激。” 越克蓬忽然打个哈哈,欣然道:“两位在中土必是大大有名的人,所以能成跋锋寒的朋友,且能迫退毕玄。实不相瞒,小弟今次到龙泉去参加粟末部的开国大典,是另怀目的,早存舍命之心,不若我们同舟共济,衷诚合作,互惠互利如何?”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愕然,亦被勾起好奇心,暗忖朋友有事,当然该出手帮忙,何况是恩人,更是义不容辞。 第435章 神箭 沈牧肯定的道:“蓬兄请直说无碍,只要老跋醒过来,天大的事我们也可想办法。” 越克蓬沉吟片晌,道:“你们听说过伏难陀此人否?” 徐子陵道:“是否煽动拜紫亭立国的‘天竺狂僧’伏难陀?” 越克蓬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正是此人,七年前此人到吐鲁番传教,舌战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辩才无碍,法理精深,深得各国君主赞许,并成立天竺教。那时他并不叫伏难陀,整个脸面给毛蓬蓬的胡子掩盖,自称苦僧。那时谁都以为他是法行高深的圣僧,被他骗得贴贴服服,岂知……唉!” 沈牧道:“蓬兄是否被骗者之一?” 越克蓬道:“那时我年纪尚少,父母是景教徒,所以没有被骗。可是各国王族无不奉他如神明,在他巧立名目下献金献宝,又着子女随他修法,直到摩尼教和景教两教教主忽然暴毙,才有人怀疑是他下的毒手,但已迟了一步,被他挟带大批财宝逃个无影无踪,更发觉大批有姿色女信徒被他借修法杀害。此事惹起轩然大波,先王更因曾把他竭诚推介而被众人责难,忧愤而死,此仇此恨,我们车师国的人绝不会忘记。” 徐子陵道:“吐鲁番有多少国?” 越克蓬答道:“共有八国,最强大的是我们车师前国,其他就是车师后国和山北六国。两年前,我们有人到龙泉作买卖,凑巧碰上伏难陀,他虽剃掉胡须,仍给一眼辨认了出来。” 沈牧恍然道:“你们今趟是借送礼为名,其实却是去找伏难陀算账。照我看拜紫亭亦不会是什么好人,十有八九与伏难陀狼狈为歼,骗你们的财富作开国之用。” 徐子陵道:“这种淫僧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是蓬兄的事,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越克蓬苦笑道:“问题是我们能否过得第一关,就是把贺礼送抵龙泉。因为契丹恶名最着的马贼头子呼延金得到契丹势力最强的阿保甲全力支持,誓要截劫我们送往龙泉的贺礼。” 沈牧道:“蓬兄绕道不经契丹,不是可把问题解决吗?” 越克蓬叹道:“不经契丹,就要经室韦,听说室韦人因反对拜紫亭而和契丹人结盟。南室韦的深末桓,据传比呼延金更难应付。” 沈牧喜道:“那就不如绕室韦把深末桓引出贼巢,因为我们正要找他。” 客专皱眉道:“我们不识那边的路。” 徐子陵不愿因一已之私,影响别人的计划,忙道:“没问题,你们依照既定的路线走吧!” 越克蓬不好意思道:“小弟尚未请教两位因何事到草原来?” 沈牧头痛的道:“本来只是要取回八万张被某方劫去的羊皮,可是事情的发展却错综复杂,蓬兄忽然问来,才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困难。” 越克蓬咋舌道:“八万张羊皮,可非一个小数目,又是谁?” 沈牧道:“正是由拜紫亭作中间人,向回纥人买的。” 客专一震朝越克蓬瞧去,欲语还休。后者微一点头,道:“同样的事曾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约三年许前,我们向拜紫亭买过百车着名的响水稻,途中被人夜里劫走!有几个人侥幸逃生,其他惨遭杀害。一直以来我们只以为遇上马贼,没有怀疑到拜紫亭,看来并非如想象般简单。”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沈牧咬牙切齿道:“我们也没怀疑过他,哼!若给我拿到证据,我要他的立国大典变成亡国丧礼。” 越克蓬和客专只以为他说的是气话,怎猜得到他与突利关系密切,确有倾覆粟末靺鞨的力量。 越克蓬探出头来,露出誓达目标的坚定神情,道:“由今晚开始,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同生同死绝不离弃。” 沈牧伸手和他紧握,道:“无论如何困难,我们定会为贵国向伏难陀讨回公道。” 徐子陵紧随沈牧搭在两人握扣的手上,道:“大草原上,是绝不容骗人的婬僧横行的。” 客专也加入这握手为誓的行列,四人均感壮怀激烈。 远方狼嗥声传来,提醒他们表面看似宁静和平的美丽大草原,实是危机暗伏,前路艰难。 两人回到帐幕,跋锋寒仍处于深眠的卧禅状态。 沈牧为他把脉后,喜道:“天竺虽产说法的婬僧、亦出产货真价实的换日大法。老跋只余两道主脉未接上,真令人难以相信。” 徐子陵欣悦道:“这两天将是关键时刻,我们绝不容老跋受到任何外来的伤害。” 沈牧道:“明天我们进入契丹的势力范围,更是不容有失。所以现在必须好好睡一觉。唉!我们多少晚没睡啦?” 徐子陵吹熄羊角风灯,道:“照你看,狼盗会否是拜紫亭的人,甚至那个段绪或叫什么管平的,亦是为他敛财的走狗?” 沈牧呼出一口气道:“若你料个正着,那大明尊教该与拜紫亭一个鼻孔出气。他娘的!我们就到龙泉闹他个天翻地覆,教拜紫亭和那淫僧以后没好日子过。” 徐子陵苦笑道:“你好像忘掉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娘的国家高丽正全力为拜紫亭撑腰,我们这么插手破坏,跟师姨的仇怨会愈结愈深。” 沈牧想起在山海关芳踪乍现、旋又敛迹的美人儿小师姨傅君嫱,捧头叹道:“我们只能见步行步,唉!睡醒再说吧!” 前方战士一声怒喝,车队应声止步,挨坐在骡车内的沈牧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均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今早天刚亮起程,到现在只赶得个把时辰的路,若非遇上特别的事,不该停下来。他们不敢下车看个究竟,怕拦路的是墩欲谷—方的人。跋锋寒行功正在最关键的阶段,任何惊扰可能令他难竞全功,所以两人份外小心。 不片刻越克蓬来到车尾,沈牧揭开蓬布,问道:“什么事?” 越克蓬脸色凝重的道:“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契丹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 沈牧皱眉道:“通常他们会在何时下手?” 越克蓬道:“很难说。有时他们会立即动手,又或待你担惊受怕多天后,忽然杀来。” 徐子陵道:“蓬兄有何打算?” 越克蓬道:“想不到甫进燕原,就给呼延金缀上,现有只好提高警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牧和徐子陵均心叫不妙,在草原上无险可守,又要照顾跋锋寒和大批贺礼,只要对方来个千来人,四方八面的攻来,他们该怎办才好? 沈牧把心一横,道:“我们到外面去驾御骡车,发现时好方便反击。” 车队继续上路,沈牧和徐子陵以三匹宝贝马儿换掉骡子,坐到马车御者的位置,驾车随队前进,经过三个高挂杆上狰狞可怖又可怜的狼头,以两人胆色仍有怵目惊心的不安感觉。 徐子陵取了送予跋锋寒的亡月弓,作好战斗的准备。 燕原仍是那么嫩绿迷人,但车队的气氛已变成另一个样子,这批从车师不远千里到龙泉复仇的死士,人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下,再无先前轻松写意的神气。 燕河出现前方,蜿蜒而去,越克蓬命令车队靠河而行,减去敌人从北方攻来的可能性。漫漫原野,除野生动物外,不见人踪。 这并不能稍安众人之心,契丹的呼延金,室韦的深末桓和高丽的韩朝安,分别为大草原上恶名最着的三股马贼,向以来去如风、神出鬼没令人闻之丧胆,谁都不晓得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突然出现。 沈牧苦笑道:“想我两兄弟会有这么一天,竟像待屠的羔羊般提心吊胆的在等候大限的来临。若可跟呼延金来场单打独斗,小弟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徐子陵遥望前方,沉声道:“我们只能见步行步,这会是赫连堡后最艰难的—场硬仗,若真个抵挡不住,只有放弃财物,夺路逃走,待老跋醒来再找呼延金算账。” 经过无惊无险、但每人内心都是波涛汹涌的两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停下。 领先的越克蓬策骑奔到踞坐马车上的两人旁,道:“前方有密林阻道,我们是该提早扎营,还是趁尚有两时辰的阳光继续赶路?” 前方一片密林沿河生长,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在这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越克蓬对这片敌人能藏身的密林望而生畏,是可以理解的。 沈牧断然道:“敌人迟早要来,且早来好过迟来,若我是呼延金,必不会在今晚我们背河可倚、严阵以待的时候来袭。而我们则要枕戈待旦,没觉好睡硬提一晚,到明早仍要面对现时进退两难的困境。” 越克蓬道:“说得有道理,我们索性避开这个林区,连夜通过丘陵地带,说不定可把敌人摆脱。” 徐子陵摇头道:“呼延金应在密林内。” 越克蓬一呆道:“徐兄怎能这么肯定。” 沈牧不想费舌解释徐子陵有过人的灵觉,道:“因为那是最佳伏击我们的地方,深悉此区的呼延金当然不会错过。” 越克蓬豪气忽起,哈哈笑道:“来就来吧!我要教呼延金晓得,我们车师人绝非好欺负的。” 策马沿队而驰,以车师话下达命令,激励手下士卒,当他回到队首,车队偏离燕河,绕道往前。 沈牧向徐子陵道:“蓬兄确是个人才,心地又好,我们怎都要设法保住他的命。” 徐子陵叹道:“你保住他的命亦没用,假若人货两失,他怎样回去向国王交待,还不如殉职战死得光光荣荣。” 沈牧皱眉道:“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既可保住人,可不用损失财物?” 徐子陵苦笑道:“希望来的只有数百人,我们就先来一个反扑,斩下呼延金的狗头。” 太阳降至西边地平上,铺红缀绿的大草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一片无涯无际的寂静弥漫眼前广阔的天地,左方绿林连天,前路丘陵波纹般起伏延长,零星的树木点缀其间。 两人苦思不得善法时,蹄声骤起,左方密林中冲出数之不尽、头扎黑巾、身披战甲的契丹马贼,漫山遍野地从半里外杀来,喊杀震天。幸而这边厢早有准备,立即结车为环形阵,战士躲在车后,弯弓搭箭,护着另一边的骆驼。 忽然前方亦杀声喧天,一队马贼从丘陵后现身,分作两股,一股直攻队头,另一股绕击右侧,众人立陷三面受敌的劣局。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他们最少有三千人。” 这一仗如何能打? 即使沈牧和徐子陵能杀出重围,跋锋寒、越克蓬所有人都要完蛋。 看敌人惊天动地的骇人攻势,越克蓬等人人脸上血色褪尽,他们面对的再不只是一股凶残的马贼,而是可倾国灭族的大军。凭他们区区百数人的势力,只能是螳臂挡车。 契丹马贼不住迫近。 沈牧忽然大喝道:“蓬兄!立即撤退,龙泉再见。” 一鞭击出,三匹马吃痛冲出车阵,斜斜冲往敌人兵力最薄弱的东北角去,正是从密林和丘陵冲来的敌人中间位置。 当连徐子陵亦像越克蓬般以为沈牧不讲义气、自行落荒逃走时,沈牧大喝道:“陵少!五彩石!” 徐子陵醒悟过来,腾身而起翻上车顶,叫道:“你去把货物扔掉!” 沈牧道:“来不及啦!”两手各抓起一筒箭,背在背上,朝前扑去,落在带头拉车的千里梦上,一手张弓另一手取箭,带着赤炎火影的神箭犹如连珠般朝两边的敌人射去。 带着赤炎火影的神箭把天空都笼罩住了,杀得敌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节节败退。 半个月后,三人来到位于松花江南岸花林集,江面宽阔平静,集区丘陵起伏,像统万那种形式的土屋零散广布数十里的范围,营帐处处可见,土屋灰黄,以靠近江流处最为密集,形成花林集的唯一大街。 江面浮着十多个木筏,渔人撒网捕鱼。 岸上人马往来,热闹处不比燕原集逊色。三人进入市集的范围,由于他们赶着四十多匹有鞍的战马,惹得各族人侧目谈论,更何况沈牧和徐子陵是罕见的汉人衣着。 沈牧叹道:“确是个别有景致的地方,待会儿要找什么鲜美的鱼儿来吃呢?” 跋锋寒欣然道:“鲢、鲫、鲤、青鳞等任君选来,小弟只嗜青鳞,肉质鲜美至极,故定要重温旧梦。” 徐子陵对饮食一向随便,关心的是别的事,问道:“我们带这么多匹马儿,行动不便,是否可立刻卖掉?” 前方大批牛羊,由十多个牧人赶往集东的墟市,塞挡道路,迫得他们只能尾随缓行。 跋锋寒苦笑道:“坦白说,小弟从未做过这类买卖,只是想当然地以为在墟市贱价出售,该可轻易脱手。” 沈牧兴致勃勃地道:“我们之所以干此买卖,为的是要张扬其事,索性以一钱碎金卖一匹,包保可立即轰动整个花林集。” 又问道:“做衣服的在什么地方?” 跋锋寒道:“到大街后,你要铁铺有铁铺,做衣店有做衣店,只是没有住的地方,来这里的人全都自备营帐。”一拍马头,避过牛群,转入主街。 左右两旁各有几排不规整的房子,果然是供人购物的各式店铺,非常热闹,似是只要肯打开门口,生意就拥进门来。 大街宽敞开扬,本是嫩绿的草地在马蹄车轮的摧残下变成黄土,马蹄踢起灰尘,整条街黄蒙蒙的如雾如烟。 在这可容三十匹马并行,勉强算是大街的两旁榆树处处,伞子般遮日成荫,土铺外均搭有木棚,棚内放置桌椅,累了的人可坐在其内歇息,马儿则绑在棚外的木拦干处。 沈牧和徐子陵大感新鲜,瞧得目不暇给,在旁棚忽然冲出十多个长发披肩的武装室韦大汉,脸色不善的截着去路。 三人为之愕然,难道敌人消息灵通至此,竟懂得在这里恭候他们。 其中一汉以突厥语戟指喝道:“看你这两个盗马贼逃到哪里去?” 十多人同时掣出马刀,动作整齐划一,绝非乌合之众。 街上行人对这类街头争斗早司空见惯,只避开少许,聚在远处指指点点的瞧热闹。 沈牧和徐子陵感到说话的室韦汉很面熟,一时又记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他,隐觉众汉拦路之举别有内情。 跋锋寒还以为对方是为契丹人出头,心中奇怪,朗笑道:“这批马是呼延金的,何时才轮到你们室韦人替他出头,若再不滚开,休怪我跋锋寒剑下无情。” 沈牧猝地记起说话的室韦汉,正是在遇上颉利前劈他一刀者,当时双方言语不通,到现在仍不知为怎么一回事。因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几乎忘掉了。 一阵娇笑从左方棚内传出,以突厥话道:“名震草原的跋锋寒,竟和两个盗马的汉人混在一起,不怕有愧吗?” 第436章 气息 三人愕然望去,只见棚内深处另坐有—桌人,五男一女,都是室韦人,此刻全体离座起立,朝他们走来。 此姝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秀发披肩,天蓝色的劲装很称身的裹着她的娇躯,外加无袖坎肩,腰挂马刀,一双长腿在皮革制的长裤和长马靴配衬下丰腴匀称,自然活泼,整个人有种健康婀娜,又柔若无骨的动人姿致,就像天上飘来的朵云。左臂处套有十多个色彩缤纷的金属镯子,耳垂下两串长长的耳坠,秀脖围着彩珠缀成的项串,贴在胸前。 蛋形的脸庞圆圆的,在乌黑光洁的秀发掩映下更显冰肌玉骨,活泼清丽,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秋水盈盈,该是期盼能匹配她的男士,此时却是内藏杀机,俏脸凝霜。 三人哪想过室韦族中有此肌肤白皙、容貌出众的美女,一时看得呆起来。 五名随她走到街上的男子显然唯她马首是瞻,紧随她左右来到街上。 跋锋寒回过神来,讶道:“姑娘这番话意何所指?” 室韦美女不看沈牧和徐子陵半眼,盯着跋锋寒道:“什么意思?两个汉人偷去我的马儿,是人人鄙视的马贼,跋锋寒你是否仍要护着他们。”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呆然相觑,愣然相对。 跋锋寒甩蹬下马,众室韦人立即露出戒备神色,不敢轻视。 室韦美女显为跋锋寒丰彩所慑,眼中露出赞赏神色,旋又被煞气取代,指着沈牧和徐子陵跨着的千里梦和万里斑道:“这两匹都是我们的马儿,还可以狡辩吗?” 三人更为之愕然。 跋锋寒皱眉道:“这两匹马是我两位汉人兄弟从山海关骑到这里来的,姑娘没看错吧?” 室韦美女大嗔道:“我诗丽从不说谎,不信可看看它们内腿侧是否有我大室韦的烙印,那是没法去掉的。” 沈牧和徐子陵心叫不妙,跳下马来,同时探头往马腿检查。 徐子陵在万里斑的右后腿侧处果然发现烙印,心中叫苦,沈牧的头探进来道:“今次糟糕极矣,原来大小姐买贼赃。” 徐子陵长叹一声,站直虎躯,向跋锋寒耸肩无奈点头,苦笑道:“我们的马竟是贼赃!” 跋锋寒大感头痛,干咳一声向诗丽道:“嘿,这定是一场误会,我两位兄弟并非盗马贼,只是误买贼赃。姑娘可看在我跋锋寒脸上,把马儿转让他们,由姑娘开价。” 诗丽显对汉人成见甚深,现出个鬼才相信他们的俏表情,正眼不看沈牧两人的冷哼道:“我大室韦的马不卖给汉狗,看在你跋锋寒份上,他们立即把马儿归还我可答应再不追究,否则一切后果由他们自负。” 街上众人一齐起哄,甚至有人吆喝鼓掌,显示出对汉人的不满和仇恨。 这番话斩钉截铁,再无转圜余地。 沈牧见她左一句汉狗,右一句汉狗,心中大怒,沉声道:“姑娘能令在下有什么后果呢?请划下道来。” 他以现在大草原最通行的流利突厥语说出来,大部分人都听得懂,不懂的亦可问明白的人,闹哄哄的大街很快静下来,都想看大室韦的诗丽会怎样对付两个汉人。众人虽不晓得沈牧和徐子陵是何方神圣,但他们既有资格做跋锋寒的伙伴,本身又气宇轩昂,—派高手风范,当然不会是平凡之辈。 徐子陵忙扯沈牧衣袖,嗔怪的低声道:“虽然错不在我们,总是我们较理亏。” 沈牧余怒未消道:“但她不应汉狗汉狗的横骂竖骂,老子生出来是给她骂的吗?” 诗丽听不懂他们的汉语,交叉织手,令套臂的彩镯衬得她更是人比花娇,嘴角含着冷笑道:“我的未来夫婿别勒古纳台今晚即到,是汉子的就不要离开。” 众人一阵哗然,在松花江流域,蒙兀室韦的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的威名,比跋锋寒更要响亮,难怪诗丽不把跋锋寒看在眼内。 诗丽说罢转身率族人离去。 徐子陵朗声道:“姑娘请留步。” 诗丽停下来,却不屑转身,娇嗔道:“有话快说,本姑娘没那么多时间和嫌命长的人说废话。” 徐子陵毫不因她不留情面的辱骂动气,微笑对着她的粉背道:“此马是姑娘之物,便物归原主吧。” 街上全体爆起一阵哄笑,充满嘲弄和看不起徐子陵的意味,他们误以为徐子陵闻得别勒古纳台兄弟之名丧胆,立即退让,连带对跋锋寒亦评价大降。 跋锋寒神态悠闲的袖手旁观、不为满街的喝倒采所动。 沈牧在徐子陵耳旁低声道:“这刁蛮女令我想起董淑妮,美则美矣,但却是不可理喻,省点口舌吧!” 诗丽仍不回过身来,冷笑道:“汉狗坐过的马,我才不会碰,就留它们给你们陪葬。我们走!” “诗丽公主且慢!” 诗丽娇躯微颤,缓缓转过身来,往声音传来处瞧去,事实上所有人的目光此时亦均被发言者吸引过去,那人正从另一边棚内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此人只二十来岁,可是他的眼神却像曾历尽沧桑,看透世情,这种矛盾对比令他散发某种妖异的味道。面孔狭长,皮肤白嫩得像女人,说不上英俊,但总令人觉他拥有异乎寻常的魅力,如此人物,以跋锋寒三人的见多识广,仍是首次遇上。 只一眼他们就看出,此人武功绝不在他们之下。 诗丽—怔道:“又是你!” 那人微笑施礼道:“就是我烈瑕。不过公主万勿误会!你不是碰巧在这里遇上我,而是我烈瑕跟公主来到这里。” 诗丽拿他没法的嗔道:“谁要你跟来!” 众人都弄不清楚两人的关系。 烈瑕耸肩苦笑,神态潇洒风流,转向跋锋寒三人走来,施礼道:“我烈瑕敢以任何东西作担保,这几个汉人朋友绝不是盗马贼。公主的消息太不灵通啦!竟不晓得在中土正如日中天的少帅沈牧和徐子陵已亲临草原,还在统万城南的赫连堡联同跋兄、菩萨和七十名壮士,力抵颉利和他的金狼军狂攻至天明,其后与突利大破颉利于怯绿连河之畔的奔狼原。如此人物,怎会是马贼。” 大街忽然静至落针可闻,可见这番话如何震撼。事实上颉利兵败的消息早像瘟疫般迅速传遍大草原每一个角落,只是没人知道得像烈瑕那般详尽。 诗丽双目射出难以接受和相信的神情,首次用神打量两人。 跋锋寒等则愈发感到这人深浅难测,摸不清他的底子。 烈瑕负手走出棚架,来到街上双方人马中间侧处,向诗丽柔声道:“若不是他们,颉利的大军说不定已饮马于松花江。” 沈牧苦笑道:“烈兄夸奖哩,我们只是侥幸没死罢了!” 诗丽娇嗔道:“谁要你烈瑕来插手我的事,再缠我的话,今晚我就唤人打断你的狗腿。” 烈瑕大笑道:“你不是多次尝试要打断我的狗腿。今晚又有何分别?啊!我明白哩!今晚是你的心上人到啦!” 这么一说,无人不晓得诗丽一方的人曾和烈瑕动手,只是奈何不了他。 室韦战士齐声叱喝,马刀出鞘,却没有人敢带头扑出,进一步肯定众人的想法。 诗丽气得俏脸煞白,跺足怒道:“我们走!” 不看跋锋寒等半眼,气冲冲地领手下离开了。 烈瑕摇头苦叹,接着换上一脸笑容,朝三人道:“这里的鱼很着名,不若让小弟做个小东道,为三位洗尘如何?”竟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跋锋寒道:“烈兄的汉语说得比我还要好,不知是否曾在中土长居过一段日子?” 四人处在花林大街一间专做羊皮买卖的店铺临江一边的土台上,围桌而坐,对江喝酒。 依烈瑕所说,这铺是回纥人开的,以此关系自是特别得到族人关照。可是三人感到那叫客勒达明的回纥店主对他神态恭顺,不似一般同族的关系。 三人都感到烈瑕高深莫测,虽然说话冠冕堂皇,对他们客气尊重,却总觉得他是别有用心,非只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所以跋锋寒打开话匣,立即巧妙地向他盘问。 烈瑕正为三人添酒,闻言笑道:“愚蒙从未到过中土,但对中土的文化非常仰慕,故尽力学懂汉语,乃是将来到中土去时,不致有言语上的隔阂和障碍。” 徐子陵纵目松花江对岸沃野千里的美景,林木莽莽间,远处几个戴艳丽小帽的牧民,赶着大群牛羊缓缓远去;向西北流去的江水上,木筏上的渔夫撒网起网,—切一切都充满生活的气息,心中更不由有点担心,塞外诸族间愈趋险恶的斗争,会否有一天把眼前的太平宁洽摧毁。 烈瑕又道:“客勒达明会使人把几款不同的泥烧鲜鱼弄好上桌,让三位品尝。” 大街那边仍是喧哗噪吵,马羊嘶叫,平台处却像远离尘嚣,让人体会到松花江宁静的一面。他们的马儿被安置到连接土台的后院去,在他们视线之内,正安详地歇息吃草料。 碰杯对饮,沈牧道:“我们在这里碰上烈兄,不知是否又属一场误会。” 早前烈瑕向大室韦公主诗丽戏言,勿要误会是凑巧碰上,故沈牧有此一语。 烈瑕哈哈笑道:“当然并非误会,因为愚蒙是闻声而至,特于此地恭候三位大驾。” 三人想不到他如此坦白,为之愕然。 跋锋寒皱眉道:“烈兄消息的灵通,教人讶异。不知为什么猜到我们会到花林来?” 烈瑕淡淡道:“从燕原到龙泉,花林是必经之路。诸位大哥一向的作风,当然不会闪闪缩缩的避道绕道,对吗?” 徐子陵收回凝望岸原的目光,投在烈瑕身上,此人似是与生俱来地带种邪门妖异的气质,而这又偏偏构成他别具一格的魅力。 沈牧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用神打量他道:“烈兄不肯坦白说出到这里找我们的目的,我们会立即拂袖离去。” 烈瑕长笑道:“少帅言重哩!愚蒙之所以会和三位大哥在这里喝酒品鱼,为的是要警告三位,契丹、靺鞨和室韦三方面最厉害的几个人物,决定不理你们和突利的密切关系,不但要阻止你们把五彩石送往龙泉,还要不惜一切杀死你们。最毒妇人心,你们中了美艳那贱人的毒计。” 跋锋寒冷哼道:“我们和烈兄非亲非故,烈兄为何不怕冒得罪三方面势力之险来警告我们?” 烈瑕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根本不怕他们,而对三位却是衷心景仰。” 沈牧笑道:“烈兄确是豪爽过人,只不知是哪些人物,可否说来听听?” 烈瑕欣然道:“契丹当然是以阿保甲为首的众族大酋,靺鞨则是与拜紫亭势如水火的黑水靺鞨候斤铁弗由,至于室韦,则是深末桓和木玲这夫妻恶盗。为了不太冒犯突利,他们将各自派出最顶级的高手,务要干净利落地除去你们。所以若三位中伏,必会遇上雷霆万钧的攻击;三位如若掉以轻心,说不定会吃上大亏。” 跋锋寒沉声道:“蒙兀室韦的别勒古纳台兄弟,竟不在其中吗?” 烈瑕摇头道:“别勒古纳台和不古纳台两兄弟武功盖世,单打独斗所向无故,怎屑与其他人联手以众欺寡,故此不用担心他们会参与这类诡计。” 徐子陵淡淡道:“烈兄消息的灵通,超乎常理,怎么可以证实烈兄非是三方联军派出来的高手?” 跋锋寒和沈牧生出同样的怀疑,两对眼睛厉芒大盛,准备一言不合,立即全力击杀此人,免去无穷后患,因此人的武功才智,均能令人生出戒惧顾忌。 烈瑕忽然探手拉开衣襟,露出宽阔壮实的胸膛,一个以红黄为主纹样古怪的图形刺青,赫然出现,乍看像个异兽的头,又似一个青脸獠牙的人像。 跋锋寒微愕道:“大明尊教?”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烈瑕胸膛上的大明尊教刺青,与狼盗身上刺青明显不同,难道狼盗与大明尊教没有关系? 烈瑕正容道:“愚蒙正是大尊者和善母座下五明子之首的妙空明子,诸位现在该明白愚蒙为何如此消息灵通,更不怕任何人了吧?” 沈牧抓头道:“烈兄难道不知和我们是敌非友?” 烈瑕讶道:“我们之间何时结下仇怨?” 徐子陵盯着他道:“山海关的骚娘子不是你们的人吗?” 烈瑕哑然失笑道:“原来中间有此误会。骚娘子曾是我教的人,后来叛教逃往中原,善母念在她曾侍候多年,决定不予追究,饶她—命。” 沈牧笑道:“她死前仍在念你们大明尊教的经文,似乎叛教叛得并不彻底。” 烈思欣然道:“明尊保佑,她竟能在临终前凭一点灵光迷途知返,死后当可离暗入明,进入永远光明的福地。” 他推得一干二净,三人拿他没法。 跋锋寒沉声道:“菩萨之所以被逐出回纥,难道与贵教没半点关系?” 烈瑕苦笑道:“这更是一场误会。愚蒙本身是回纥人,当然希望能有个像菩萨那样的英雄豪杰振兴回纥,好让我们能随国势水涨船高,传扬教义。菩萨真正被远逐是颉利对时健的压力,时健却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确是冤枉。” 徐子陵道:“烈兄说了这么多话,仍未说出贵教为何要帮助我们。” 烈瑕微笑道:“我们希望三位能把五彩石送到拜紫亭手上。” 跋锋寒恍然道:“原来烈兄是站在拜紫亭的一方。” 烈瑕仰天笑道:“非也非也。事实上我们和美艳同样是不安好心,因为当五彩石送到拜紫亭手上的一刻,他将成为精神上统一靺鞨的君主,即使铁弗由亦要忌他,甚至要在靺鞨其他六族的压力下向拜紫亭臣服。不过福兮祸所寄,这五彩石对外族完全不起作用,只会引致外人和突利联手,不惜干戈地将五彩石抢走。拜紫亭亦是深明这道理,绝不会感激你们把五彩石送给他,可怜他对这大礼接又不是,不受更不是。对吗?”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哪想得到一颗五彩石,会牵连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况。 难怪突利晓得他们要将五彩石送去给拜紫亭后,立即放弃追击颉利。 烈瑕续道:“我们要针对的人,不是拜紫亭,而是那‘狂僧’伏难陀,自拜紫亭拜此人为国师后,立即禁绝宗教,更无情杀害我教的人,独尊天竺邪教。所以大明尊将渤海国定为黑暗之国,只有除魔杀妖,始能让光明战胜黑暗。” 跋锋寒叹道:“多谢烈兄坦然相告,现在我们必须是否把五彩石送给拜紫亭一事,再作思量。” 烈瑕道:“这个当然由三位决定,五彩石落在拜紫亭或其他人手上,对拜紫亭都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愚蒙却要提醒三位,崔望其实是拜紫亭的人,与三位是敌非友。” 三人黯然以对。 烈瑕打自出现开始,一直领先,完全掌控主动。 沈牧深吸一口气道:“你倒清楚我们的事。” 第437章 烟屑横空 烈瑕道:“谁不在山海关布有自己的眼线?” 沈牧点点头,举杯与三人共饮。 数日后,沈牧收到窦建德和刘黑阀邀请他一起围攻黎阳城的邀请信,便先独自返回中原,让徐子陵把大草原的事情和拓跋寒办完便回来。 由于天下分裂,征战连年,各地霸王军阀,均有一套对付敌人侦察渗透的方法。既不能不让促进贸易的商旅通行,又不能任由不良份子涌进来,如何取得平衡,代表着政策制度的成功。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举凡在战略上有重要意义的城市,均是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能以少胜多,故以孙子的用兵如神,仍以攻城为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常把这几句军事名言挂在口边的沈牧,对此更有全面深刻的体会。竟陵一战,他是守城者;今仗黎阳,则成为攻方。 若有选择,他会劝窦建德只围不攻,但问题是李世绩准备充足,城内储粮足可捱上一年半载,其次是如敌人援军来救,里外夹击下,他们将从主动沦为被动。 经研究商讨后,他们决定采取四面包围,日夜不停轮番猛攻的战略,以瓦解敌人的斗志体力。黎阳城外诱敌突袭之战,他们歼灭敌军达万人之众,大幅削弱守城正规军的实力,剩下之数不过二万人,要稳守如此规模的城池,黎阳必须全军出动。换句话说,窦军可以休息,唐军则没有这福气运道,可见城外一战的关键性。 窦建德今趟攻打黎阳是志在必得,援军不住从寿春和许城开来,到此刻总兵力超过十五万人,不停地加重对黎阳守军的压力。 一切辎重供应更是准备充足,因为要攻破敌方的深沟高垒,只凭步骑兵和一般刀剑弓矢是绝对没有可能。所以必须在攻城器械、物资和组织方面准备妥当,尤其轮番日以继夜的猛攻,各方面的要求更是严苛。 首先是建造可移动的望台“巢车”和“楼车”,俾能在高处窥望城内的情况,或发箭助攻。 了敌后必须攻敌,攻城战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过黎阳城的护城河,攻城的器械和敢死队才有机会接近城墙,展开攻城战。窦建德和刘黑闼均是攻城的老手,战事开始立即截断护城河的水源,采取‘塞其水源,浅其闸口’之法,待其水浅后,再囊土运石,以装满土石的车子直接推入壕中,让这些俗称为虾蟆车强把深壕填平。 “填壕”后是“接城”战,木驴在这种情况下是必备之物。木驴为四轮大车,顶部是尖斜形象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惧石击,且蒙着药制牛皮,不容易燃烧,其下可隐藏近百战士,在掩护攻城具有奇效。 接近城墙,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场的时刻,飞楼、撞车、登城车、钓堞车、火车、高楼、云梯和冲击城门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攀城、撞墙、击门,务要登上城头,并在城上站稳阵脚,再逐步扩大突破口,消耗敌人的意志和防御力。 沈牧和刘黑闼并骑在前线指挥这场惨烈的攻城战,窦建德则留在离城较远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以火把、号角、战鼓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 今趟和竟陵之战不同处,是当年杜伏威采取“开其一角”的策略,留下生路让城内军民逃走。今趟窦建德则是重重围困,务要歼灭城内所有将士,令李世绩和李神通不能逃往卫辉,重整军容。 不过无论窦军准备如何充足,资源总是有限,所以窦建德把攻城的主力集中攻打东门,对其他三门的进攻规模则小得多,作用只有牵制敌人,防止敌人突围逃走。 在城内城外火把光照耀下,承受了几天几夜从没间断狂攻的黎阳守军,已是疲态毕露。 沈牧曾三度亲自攻上城墙,斩敌过百之众,最后仍给李神通、李世绩和敌方一众高手拼死迫回城外。刚才他回营休息两个时辰,此时精神体力尽复,又再披甲上马,等待城破的一刻。 他高踞千里梦马背上,无名傲立左肩头,虎目闪闪生辉,心神却平静如井中水月,扫视敌我双方你死我活的惨烈攻防战。 “轰!轰!轰!” 檑木撞车一下接一下的冲击城门,似在代表黎阳军的力量正一分一分的被削减,攻城者亦为此每一分的削弱敌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城外被敌人箭火烧着的木驴、楼车,部分已成灰烬,一些仍在熊熊燃烧,送出团团浓烟,遮天蔽空。 城内亦多处地方冒起火头,烟屑横空,都是拜以投石机发放的火球弹所赐,务使城内军民疲于奔命。 箭矢和投石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彼此交投,不住添加为这无情战事牺牲的亡魂,仁慈和怜悯在这里根本没有容身之所。 沈牧愈来愈感到战争像在下棋,而亦必须以这种冷酷的心情,才能以只求成果的心情,指挥已方人马的进退。 攻城的窦军就像大批不理自己生死的蚂蚁,攀梯登墙的朝墙头的敌人攻去,守城者则凭高墙拼死抵挡敌人,将企图攀城的敌人消灭在垛口或城墙下。 近身的肉搏,显示攻防战进入高潮尾声。 这是今夜由窦军发动第三波的攻势,上两趟窦军给守城唐军抛撒的石灰、糠枇、滚油、石块粉碎了破城的愿望,今次显是资源补给不继,防守力大不如前,再无法和无暇先一步阻止檑木车直接冲击东城门。 每趟攻城前,窦建德均向李世绩、李神通招降,均被坚决拒绝。 刘黑闼摇头叹道:“李世绩输啦!” 沈牧仰首往李世绩帅旗竖立处瞧去,果然不再见到李世绩和李神通的身形,点头同意道:“小心他们趁城破时突围逃走。” 刘黑闼回首一瞥在身后严阵以待的一千精骑,冷笑道:“岂有这般容易。” 接着发出命令,余下的百多辆梯车、撞车,两队手持巨盾弓箭位于骑兵队两旁,人数各达五千的步兵师,在战鼓声中往东门方向推进。 “轰隆”! 坚固的东城门终不堪冲击,颓然往门道内倾倒,扬起满门尘屑木碎。 攻城一方士气大振,喊喝震天而起,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 刘黑闼色变喝道:“退后!” 号角声起,负责撞门的檑木车队仓惶后撤,却迟了一步。 只有沈牧明白刘黑闼色变的原因,是为错估破门的时间而致失误,不用说是敌人暗中移开堵塞以增强城门抗力的沙石铁车,使城门被轻易撞破。要知如按原定计划,城门破毁的一刻,檑木车必须立即退走,工事兵则负责清理门道内的障碍物,再让步兵杀进城内,最后才是刘黑闼和他的骑兵队长驱直入的冲击战,但此刻事实与预估出现不符,使窦军一方虽是占尽优势,在时间仍要进退失据。 果然城内锣响,大队敌骑从城道蜂拥而出,见人就杀,分成数股往四方八面突围,负责撞门清阵的工事兵哭喊震天的四散逃命,更添敌骑逃生的机会,东门外的战场乱成一片,敌我难分。 刘黑闼当机立断,狂喝道:“弟兄们!冲啊!” 与沈牧冲前,不理狂拥出城的敌人,集中兵力,一千骑兵蹄音轰鸣,直往敞破的东门杀奔而去。 沈牧发出尖啸,命令宝贝无名飞上天空,展开人马如一之术,策骑爱驹千里梦,超前疾闯。 后方的窦建德连忙调军围截,阻止敌人突围逃遁。 两侧步兵在另两名将领指挥下,像两股怒潮般往东门压去,战况激烈。 沈牧一马当先,长剑左砍右劈,螺旋劲发,挡格者无不连人带兵器给他砍得抛飞堕跌,勇不可挡。在刘黑闼和精锐战士的配合下,硬把冲出门道的敌人迫回城内去。 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忽然压力大减,原来成功穿过门道,进入城内。只见城内哭喊震耳,在火头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一片血红有如修罗地狱的黎阳城内,军民与老弱妇孺四散奔逃,一片末日的惨厉气氛,令人惨不忍睹。 城头城内,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 沈牧和刘黑闼的骑兵雄师,踏着黎阳城的东门大街,寸步不让的向护城敌人冲击深进,后面的窦军步兵潮水般涌进来,敌人大势已去。 残酷的巷战全面开展,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 忽然一股近三百人的唐军迎头杀至,领军者正是李渊之弟,在李阀中武功数一数二的李神通。 沈牧哈哈笑道:“为何不见世绩兄?他不是吓得躲起来吧?” 千里梦载着他往前疾冲,长剑闪电劈出。 李神通双目血红,手中长剑朝前疾挑,大喝道:“我就算死,亦要你沈牧陪我一起上路。” “当”!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剧震。 眨眼间双方人马交锋缠战,李神通的手下被沈牧一方像潮水般吞噬,再不成队形。 李神通自知必死,展开剑法,神勇难当,刹那间在马上向沈牧攻出十多剑,剑剑均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以沈牧之能,亦挡得颇为吃力。 虽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沈牧的心神仍静如长剑,心知肚明李神通在这几天的守城激战中损耗甚钜,是强弩之末。 忽然李神通身后亲兵人仰马翻,刘黑闼出现于李神通背后,长刀挟着劲厉啸声往他背项扫去,若李神通中刀,肯定身首异处。 沈牧健腕一翻,加重劲道,震得李神通长剑荡开,无法回剑后挡,李神通也是了得,忙往马颈旁伏下去,堪堪避过刘黑闼必杀的一刀。 刘黑闼冷喝一声,大刀倒转以刀背在马头狠敲一记,战马闷声不哼的四蹄软跪失控,住地侧倾跌,使得李神通和马一同滚往地上。 就在他失去平衡堕地前刹那,沈牧俯身探离马背,长剑闪电挑出,正中他胁下要穴。 李神通应剑触电般剧震,沈牧顺手拿着他背心甲胄,从地上提起来,在马背上坐直虎躯大喝道:“李神通遭我活捉生擒,投降者生,反抗者死。” 喝声把所有喊杀声硬压下去,传遍城东区整个战场。 刘黑闼来到沈牧旁,助威喝道:“放下兵器投降者不死。” 兵器交击声逐渐减少,城内唐军见主帅遭擒,斗志全消,纷纷弃械投降。 窦军不断狂涌入城,把黎阳城置于控制下。 沈牧放下满脸无奈屈辱、经脉受制的李神通,交由窦兵捆缚拘禁,心中岂无感慨,想他李神通往昔如何八面威风,今天却成阶下之囚。 在刘黑闼的指示下,入城的将领分率战士深进城内,招降城内其他守军。 沈牧和刘黑闼在一批战士簇拥下,并骑缓驰于东门大街,往黎阳城核心的都督府推进,一队一队的骑兵步卒,从他们两旁走过,为他们探路开道。 刘黑闼兴奋的道:“今趟能攻陷黎阳,全赖小仲巧施妙计,歼灭敌人主力,狠挫敌方士气。下一个我们最希望攻陷的不是洛阳,而是李家的要塞潼关,它不但是出入关中平原的通道,长安东面的屏障,更控制着黄河的风陵渡,攻下潼关,李阀能逞威的日子将屈指可数,看李渊能威风至何时?” 沈牧叹道:“刘大哥不觉得我们今仗胜得很惨吗?” 刘黑阙愕然道:“小仲为何要往这方面想,自古以来,攻城战伤亡难免,黎阳乃李阀关外最重要的战略据点。黎阳既下,卫辉难保。李阀现在唯一选择,就只是攻打洛阳,我们则是进可攻,退可守。” 沈牧正要答话,一队人马驰至,领队小将报告道:“敌人残余退守督府,决意顽抗。” 刘黑闼大怒道:“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把都督府重重包围,看他们能守到何时。” 小将又道:“据抓来的降兵道,李渊的幼女平阳公主应在都督府内。” 沈牧失声道:“什么?” 黎阳城落入窦建德的手上,战败的唐兵投降者达八千人,只余李秀宁和她的千余亲卫死守位于城心的督都府。 李世绩成功突围逃走,能随他离开的亲卫不过百人,败得凄惨。 是役窦建德方面亦损失惨重,伤亡战士达三万之众,对他的实力有一定的影响。 沈牧和刘黑闼抵都督府正门外,两人对望一眼,前者露出苦涩的表情,刘黑闼拍拍他肩头低声道:“趁窦爷仍未入城,赶快把事情解决,我支持你任何决定。” 沈牧感激地点头,跃下千里梦,朝都督府正门走去,环绕着都督府的墙头立即现出密密麻麻的箭手,以他为瞄准的目标。 沈牧解下长剑,抛给后方马上的刘黑闼,这行动纯是一种姿态,以他的武功,有武器和没有武器分别不大。 他再踏前两步,高举双手道:“秀宁公主,寇仲求见。”他含劲吐音,声音直传进围墙的府堂内去。 唐兵知他该无恶意,但晓得他武功盖世,不敢稍有松懈。 这八百亲兵皆是李世民亲自从本系子弟兵中为李秀宁挑选的,忠心和武功两方面都没有问题,随时可为她献上性命。 李秀宁的声音传出来道:“寇仲你走吧!只要你不参与进攻我们,秀宁心中感激。” 沈牧早猜到她有此反应,回话道:“那公主下令把我射杀吧!我怎也要和公主面对面说几句话。”言罢大步朝正门举步。 这正是沈牧聪明处,令守卫督府的死士在没有李秀宁的命令下,不敢向他放箭。 在两方战士众目投注下,沈牧直抵督府门前,还拿起门环,轻扣一记。 “笃!” “咿呀!” 大门往内拉开少许,一名年轻将领低声向沈牧道:“少帅请进来!”语气出奇的敬重客气。 沈牧闪入门内,只见守兵处处,人人一面坚决赴死的神态,气氛沉重凝重。他拍拍那将领肩头,淡然自若道:“放心吧!公主定可安返关中。” 那将领轻轻道:“末将李来复,追随秦王时曾在洛阳见过少帅,后来又在飞马牧场再遇少帅。公主在大堂内,请随末将来。” 沈牧心道原来如此,他肯自作主张开门给自己,显是多少晓得自己和李秀宁的关系,知道他现在是李秀宁唯一的生机。唉!老天真爱作弄人,第一次与唐军交锋,竟碰上初恋情人李秀宁。 追上他低声问道:“柴将军在吗?” 李来复摇头道:“驸马爷没有随行,刚才我们尝试突围,却不成功,只好退守这里。” “驸马爷”三字像根利针般刺进沈牧心里,其他的话再听不清楚。 一身军服、英气凛然的李秀宁安坐对着厅门的太师椅上,左右后方是十多名一看便知是高手的亲随。 李秀宁怒道:“来复!你竟敢自作主张,是否要我把你先斩首哩!” 李来复跪倒地上,语气平静的道:“末将愿接受任何处置。” 沈牧怕他拔剑自尽,忙按着他肩头,道:“是我不好!” 第438章 鹰舞 李秀宁目光落到他脸上,与他灼热的目光一触,立即别头望往窗外的花园,低声道:“你们出去。” 四周的亲卫为之愕然,其中一人骇然道:“公主!他——” 李秀宁淡淡道:“我要你们立即退下,这是命令。” 沈牧摊手道:“我若要伤害公主,只要一句话就成,何须如此欺欺骗骗的下作。” 亲卫们无奈下只好退往后进。 李秀宁道:“你也走!” 沈牧一呆,指着自己鼻子疑惑的道:“我也要走。” 李秀宁娇嗔道:“不是说你,而是来复。” 李来复如获皇恩大赦,爬起来垂头退往大门外。 李秀宁叹道:“唉!寇仲,你来干什么呢。从你拒绝王兄那天开始,该想到有今天一日,问题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你吧!” 沈牧涌起无法抑制的爱怜,朝她走去,在她椅旁细审她清减憔悴但清丽如昔的秀美玉容,亢声道:“公主请当机立断,让我立即护送你和手下亲随从西门离开,只要抵达卫辉,即可返回关中。” 李秀宁美眸射出复杂深刻的神色,迎上他的目光,道:“你们准备怎样处置黎阳城内无辜的平民。” 沈牧拍胸保证道:“窦建德一向不是好杀的人,这方面声誉良好,必会善待城民。” 李秀宁垂首轻道:“李将军和王叔是否死了?” 沈牧坦然道:“李世绩成功突围逃去,至于你王叔,唉!他给……他给小弟生擒了!” 李秀宁先露出喜色,旋又黯然,低声道:“寇仲你还是杀死秀宁吧!” 沈牧当然明白佳人心意,同时大感为难,因为李神通已给送往城外让窦建德过目,要窦建德把这么有价值的战利品交出来,自己也说不过去。换过他是窦建德,肯定不会交人。事实上这样放走李秀宁,他和刘黑闼均要面对莫测的后果。 苦叹一口气道:“秀宁可否给小弟少许时间,让我去把令王叔要回来。” 李秀宁娇躯剧颤,脱口道:“寇仲啊!” 沈牧挺立而起,忽然间充满信心,不要说只是去求窦建德释放李神通,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亦毫不犹豫为李秀宁抛头颅、洒热血。 李秀宁一对美眸泪花乱转的瞧着他,仰着能令沈牧肝肠寸断的玉容,悲切的道:“这是何苦来由呢?” 沈牧抓头道:“怕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吧!”忍不住探手轻轻拍打她脸庞两下,触手欲酥,心中一阵酸楚,欲语无言。这是他自认识李秀宁以来,最亲密和有情的接触。 转身便去。 李秀宁的声音像风般从后吹来道:“你看过人家写给你那封信吗?” 沈牧像被制着经脉般停定,尴尬而满口苦涩滋味的颓然道:“我不敢拆开来看,只是以防水油布包好随身收藏,希望没有浸坏吧!” 李秀宁的情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挥手道:“珍重!” 沈牧走出都督府,刚入城的窦建德正和刘黑闼在马上说话,只好硬着头皮朝他们举步。心忖若老窦坚持不肯放人,自己该怎么办? 窦、刘两人见他现身,停止交谈,目光落在他脸上。包围都督府的窦军达上万之众,却是人人屏息静气,严阵以待,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城内各处火势已被扑灭,只余水气轻烟袅袅上升,提醒人们适才攻城曾发生的激烈战斗。 沈牧走到窦建德马前,振起精神,道:“窦爷可否容我说句话?” 窦建德哈哈笑道:“当然可以!”甩蹬下马,刘黑闼和左右知机的往四外移开,好让两人密谈。 沈牧移到窦建德身旁,苦笑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窦爷答应。” 窦建德微笑道:“想不到小仲是这般风流多情的人,听黑闼说李秀宁是你的初恋情人,教人意想不到。” 沈牧叹道:“什么初恋情人?只是一厢情愿的单恋死症,为此我可对李家任何人狠下心肠,她却是唯一例外。” 窦建德从容道:“我们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可以开心见诚地说的?今趟能攻陷黎阳,小仲功劳居首,是否想我把李秀宁、李神通等通通放掉?” 沈牧愕然道:“没有问题吗?” 窦建德探手搂着沈牧肩头,朝大街往东门一方走去,他看着手下纷纷让路,哑然失笑道:“我窦建德出身于山东武城农村,随清河高士达在高鸡泊起义,承高爷看得起我,交由我指挥义军,以七千装备不齐的义军,击败隋将郭绚的过万精兵,确立我窦建德之威名。后来高爷为隋朝名将杨义臣所杀,我只得百余人仓惶逃走,此后辛苦经营,到今天不但降服徐圆朗、灭宇文化及,更攻陷黎阳,凭的是什么?就是‘仁义’两个字。对隋朝降将,愿留下来的都推心重用,不愿留下的任他自由来去。每次攻城掠地所得都均分给手下将士,自己则清茶淡饭,与士卒同生死共甘苦。攻陷黎阳前我还向你说善待降人,难道现在立即反口?人无信不立,何况是少帅的心愿。” 接着转头向手下喝道:“把李神通带来,要客客气气。” 手下领命去了。 沈牧心中涌起感激。比起王世充,窦建德真是个人才。 窦建德立定,放开搭在沈牧肩头的手,双目闪闪生威,沉声道:“今趟我们伤亡虽重,该仍有余力西攻虎牢,让王世充大吃一惊,小仲可肯助我?” 沈牧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此事万万不可,虎牢乃洛阳东方重镇,王世充必救之地,若我们不能在数天内攻陷虎牢,将被虎牢守军和王世充的援军前后夹击。这些还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李世民会趁虚而入,一旦重夺黎阳,我们将后无退路,窦爷请三思。” 窦建德哈哈笑道:“只要你肯助我,我们可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虎牢,如不成功,可在王军抵达前退回黎阳;如若成功,王世充在李阀大军威胁下,只有向我称臣一途。” 沈牧首次发觉窦建德的弱点,就是因从未遇过像李世民那种劲敌,近来又连战皆捷,致生出骄纵的心态。叹道:“要攻陷虎牢,必须先取它附近三城的管州、汴州和荥阳,如此繁复的军事行动,不可能在王世充大军来到之前办到,只会是徒劳无功。” 当年与李密之战,令他对洛阳四周形势了如指掌,故能提出有力的事实,劝窦建德打消攻打虎牢之意。 窦建德沉吟不语。 沈牧鼓其如簧之舌续道:“李世绩成功逃往卫辉,虽暂时无力反攻,但必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窦爷今趟攻城工具损折过半,没可能在短期内对虎牢进行黎阳式的攻击。眼前当务之急是巩固战果,集结军力,那时进可攻、退可守,悉随窦爷意旨。” 窦建德终被说服,点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 沈牧正容道:“我还有一个提议,只怕窦爷听不入耳。” 窦建德目光闪闪对他打量,摇头道:“只要是你说的,谁敢轻忽视之?” 沈牧叹道:“因为我知道窦兄鄙视王世充的为人,不过在现今的形势下,最上之策莫如与王世充联手,击退李世民的大军,窦兄可乘势夺取唐军在关外所有城池,然后向王世充开刀,那时天下将是窦兄囊中之物。” 窦建德沉声道:“我不喜欢王世充,他何尝看得起我,这些旧隋的皇亲贵胄,与我们从农村起家的义军一向话不投机,很难衷诚合作。” 沈牧压低声音道:“这正是问题所在,若王世充感到必败无胜,你道他会向李家臣服还是向窦兄你投降?” 窦建德动容道:“这确是个问题。” 沈牧道:“所以窦兄应该修书一封,让我亲自送往王世充,安他的心,使他感到有把握对抗李阀东来的大军,窦兄才能争取宝贵的时间,从容布置,先来个隔山观虎斗,再坐收渔人之利。” 窦建德终于意动,哈哈笑道:“我是给胜利蒙蔽心智,幸好得你提醒,就如你所言!” 沈牧牵马呆立路上,目送李秀宁、李神通等远去的骑影,百感交集。 无名从星空俯冲而下,落在他肩头,沈牧探手轻轻为它梳理羽毛,叹一口气,踏蹬下马,朝洛阳的方向缓缓而行。 他和李秀宁的事将来如何了局,此刻的他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临别时李秀宁的眼神,可以把他的灵魂勾出来,使他肝肠寸断。他已选取一条与她对立的道路,他们的分歧会愈来愈大,洛阳之战,更是与她最敬爱的兄长李世民公然对抗。 罢了! 沈牧一声叱喝,催马加速,迅速消没于无尽的深夜里。 沈牧仰卧山野,以羊皮外袍为床,星空为被。 千里梦在十多步外流过的小溪旁响起喝水的声音,无名则以他的胸膛为巢,蜷首安睡。 他的手轻抚楚楚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羊皮袍,此袍经龙泉巧匠修补,回复原状,表面看不出痕迹,但却像他的心般伤痕累累。 尚秀芳该已抵达高丽,她能否寄情于音乐的天地,将他淡忘?宋玉致对他究竟是爱多恨少,还是恨多爱少?他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 他沈牧路过乐寿而不去见楚楚一面,伊人会否因此肝肠寸断,怪他无情! 唉!男女之情不但令人牵肠挂肚、神伤魂断!更是个可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沉重包袱。不过若他在洛阳殉城战死,她们当然为他悲痛伤心,但一切都会被时间冲淡和疗愈。 忽然间他感到无比的孤独,若她们中任何一人刻下正在身旁,他肯定自己会不顾一切去爱她,求她原谅。 沈牧独坐丘岗之上,远眺地平尽处虎牢城的灯火。 千里梦在背后安详的饱餐青草,猎鹰无名在天上盘旋侦察中正大演其鹰舞,显示有人在不住接近。 月照下的虎牢城,代表着王世充东面的战线,最坚固的军事城堡,虎牢若失陷,附近管城、荥阳、郑阳势不能保。如能稳守虎牢,纵使洛阳各线全部失陷,他的少帅军仍有机会把粮食物资通过虎牢送往洛阳,助王世充对抗李阀的大军,故关系重大。 想到这里,沈牧忽然轻松起来,心忖只要能保着虎牢和偃师两城,大有可能令李世民吃一场大败仗,把现今李阀雄霸天下的威势扭转过来。 蹄声自远而近。 沈牧跳起来笑道:“我还怕你们弄错地点时间,要我白等三天三夜就糟糕哩!” 来的是他八镇大将中的宣永、白文原、焦宏进、卜天志、高占道、陈长林、六部督监的虚行之和陈老谋。 陈老谋在马上笑道:“我们接到大小姐的飞鸽传书,还怕来早哩!白等的将是我们。” 宣永笑着下马道:“任大姐须留镇彭梁,因不能随来生足半天气。” 卜天志首先与沈牧相拥大笑道:“少帅虽远赴关外,但有关你扬威大草原的战绩却像雪片般飞来,且夸大扭曲至令人难以相信。” 来到两人旁的高占道欣然接口道:“例如说你们三人各以一敌万,杀得突厥人落花流水,还追击千里,把颉利的牙帐都拔掉。” 虚行之哑然失笑道:“不过这对少帅军的士气大有帮助,各路豪杰来投,让我们能迅速壮大起来。” 沈牧放开高占道,大喜道:“我们现在能作战的有多少人?” 虚行之道:“我们现在总兵力达三万人,但称得上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在万许人间。” 白文原道:“只要少帅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调这一万人往战场,保证不会让少帅失威。” 沈牧兴奋的道:“你们办事,我当然放心,现时我们少帅军的大本营情况如何?” 焦宏进答道:“王世充、窦建德、李子通、沈法兴等自顾不暇,故没人有空来惹我们。所以我们得到杨公宝库运回来的大批财帛后,不但重建彭城,还减低赋税,刺激工农商各业,兼之有大小姐、龙游帮和南方宋阀的全力支持,故彭梁日趋繁荣兴盛,为少帅奠定争天下的基础。” 陈长林道:“我和谋老依少帅交给我们鲁大师的宝笈,建立起一支机动性和作战力强的水师,舰艇的数目不住增加,只要再有一年的时间,将不惧李阀庞大的船队。” 沈牧喜道:“全是好消息,看来我应是到转好运的时刻。” 虚行之道:“一切都在密锣紧鼓中,只待少帅的指示。” 宣永道:“据探子回报,李世民在关中集结大军,挥军洛阳一事如箭在弦,此乃成败的关键,如我们能助王世充击退李军,那时将轮到窦建德和王世充展开黄河两岸各城的争夺战,我们可南攻李子通,只要取得江都,我们将大增争霸的筹码。” 沈牧往天空招手发啸,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无名俯冲破云而下,安稳的落在他肩头处,沈牧探手轻抚无名,解释这头宝贝的来历,道:“我会教导你们一些练鹰养鹰的基本方法,劳烦你们带它回彭梁好好照顾,我的宝贝马儿也须一并带走。” 虚行之愕然道:“少帅决定独赴洛阳吗?” 沈牧点头叹道:“若我率领你们和过万少帅军到洛阳,只会招王世充之忌,所以我连乖无名也不敢带去张扬。唉!王世充此人出身神秘,背景复杂,实在一言难尽。惟今上策,就是由我一人去洛阳设法了,你们则全力备战,听我的消息。” 目光再投往虎牢,心中燃起希望,暗想只要老子能助王世充守稳这黄河以南的东面战线,李世民此仗必败无疑,这该是他可以和有能力办到的事。 自李世民取得柏壁大捷后,天下有足够实力作其对手者,仅剩下以王世充、窦建德和萧铣为首的三大军事集团。沈牧羽翼初成,暂且不论。宋阀僻处岭南,割地称霸绰有余裕,但若凭其本阀之力,兼且南人不耐北方苦寒,则有鞭长莫及之叹。 宋金刚柏壁之败,实是影响深远,不但使刘武周声势由强转弱,更令突厥在联结好塞外各族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没有突厥人的支持,另一依附突厥的霸主梁师都只好按兵不动,以隔岸观火的态度坐看以洛阳为中心的争霸决战。 三大军事集团中,以萧铣的形势最不利,关键处在于杜伏威降唐,不但镇着萧铣,令他动弹不得,亦使朱粲、李子通、沈法兴之辈在迫不得已下袖手静观变局。 林士宏则被夹在两大劲敌萧铣和宋阀之间,难有任何作为。 在这逐渐明朗化的情势下,天下顿成李阀、王世充和窦建德三方之争,而沈牧的唯一希望,就是把王世充和窦建德拉到一起,粉碎李世民不败的神话。 次日,沈牧于清晨时分抵达洛阳,守城的兵卫谁不认识他,立即飞报王世充。 来迎接的是沈牧对他颇有好感的王世充次子王玄恕,大家见面,自有一番高兴。 在亲兵簇拥下,两人并骑驰往皇宫。 第439章 乾坤 沈牧问道:“李世民方面有什么动静?” 王玄恕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据我们得来消息,李世民将于这几天亲率大军出关东来,我们已做好准备,务要对他迎头痛击。唉!果然不出少帅当年所料,李世民吸取李密久攻洛阳不下的教训,采取逐步肃清外围据点,断绝食道,再孤立我们的策略。” 沈牧兴致盎然地扫视繁荣如旧的洛阳风光,讶道:“李世民的大军仍远在关中,你怎知他采取什么策略?” 王玄恕道:“因为柏壁之战后,李家先后派出四名大将,在我们四周集结兵力。分别是史万宝进驻龙门,断我们南援之路;刘德威屯兵太行,倘若东攻河内,我们北路势被封闭;王君廓则对洛口仓虎视眈眈,而另一将领黄君汉枕兵孟津,一旦渡过大河,回洛仓势将难保。” 沈牧暗忖这确配称为“上兵伐谋”,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只凭兵马调动,即构成对王世充的庞大压力。在这样的形势下,李世民若要劝降王世充旗下的将领,使他们离叛归附自是水到渠成。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洛阳处于河流交汇之地,要真把洛阳孤立,谈何容易。当年我为要说服令尊,言辞当然夸大点。不用担心,李世民即管放马过来,只要我们能守稳偃师、虎牢一线,李世民围城时,窦建德大军来援,定可把李世民杀个落花流水,能否逃回关中亦成问题。” 王玄恕露出尴尬神色,低声道:“父皇不肯听我劝告,违反与窦建德的协议,已于昨天登上帝位。” 沈牧色变道:“什么?” 人马驰进皇宫去。 在皇宫的书斋内,一身龙袍的王世充看罢窦建德的密函,递给坐在右下首的王玄应让他也过目,皱眉道:“窦建德为何要助我对付李世民?” 沈牧尚未回答,王玄应边看窦建德的信函,边头也不抬的冷笑道:“说不定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哩!” 沈牧立即心头火发,正要拂袖而起,坐在沈牧旁的王玄恕忙接口道:“现在夏王与我们大郑唇齿相依,洛阳若失陷,下一个……” 王世充截断他道:“洛阳怎会失陷?李世民一向善于后发制人,薛举父子和宋金刚就是这么败在他手上。我今趟就以彼之道还治其身,当他久攻不下退兵之时,就是他全军覆没的一刻。” 沈牧虽对王世充绝无好感,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应付李世民大军的正确战略,问题是郑军能否坚守到那一刻。 王世充目光闪闪的盯着沈牧,没有立即说话,王玄应则把窦建德的书函毫不尊重随手扔在旁边几上,面含冷笑的瞧着对面位于王世充左首的沈牧。王玄恕无奈苦笑,默不作声,书斋内充满一片难堪的气氛。 蓦地王世充仰天长笑,道:“少帅如此着紧我大郑的事,我非常感激,若李世民提早一年来攻,我或会手忙脚乱,可是经过整年备战,我有十足把握打这场仗。现在我洛阳兵精粮足,只要能守到冬天大雪之时,哪到李世民坚持下去?” 沈牧心中大讶,上次见王世充,至少表面上这老狐狸对自己礼遇甚隆,但今趟显然态度大改,究竟他有何所恃?又或是如他所言,有十足把握胜此一仗。 沈牧生出无话可说的颓丧感觉,苦笑道:“圣上是否要对我下逐客令呢?” 王玄恕一震,望往乃父。 王世充叹道:“少帅实在是我非常欣赏的一个人物,只可惜不能为我王世充所用,更大的问题是少帅已成岭南宋家的人,宋缺一向敌视外族出身的人,我和他是水火不容,少帅请告诉我教我如何信任你?” 沈牧道:“事有缓急轻重之分,假若圣上你有十足把握可独力收拾李世民,小子当然无话可说。但事实摆在眼前,所有曾信心十足自以为可收拾李世民的人,最后均被证实是错的。若我是圣上,当不会未开战,先绝自己的后路。我要说的话全说出哩!至于该怎样做,请圣上定夺。” 王世充微笑道:“我们曾合作击垮李密,今次自可联手教李世民吃场大败仗,少帅勿要多疑,只是大家必须将心里的话先说出来。” 王玄应淡淡道:“击退李世民,对少帅有怎么好处?” 沈牧真想照脸轰王玄应一拳,看他的青白小脸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此人不识大体,只因两趟被擒之辱,迄今仍对他怀恨在心。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可否倒转来说,若李世民攻占洛阳,对我沈牧有什么坏处,好吗?” 王世充露出不悦之色,冷哼道:“少帅请说出来高见。” 沈牧目光从与王玄应的对视,移往王世充,道:“洛阳若失陷,那窦建德将被迫退守河北,那时李世民只要随便派他天策府任何一个大将,将可守得洛阳固若金汤。那时李世民第一个要杀的人不是窦建德,而是我沈牧。” 王玄应哂道:“少帅有否高估自己在李世民心中重要性?窦建德手下雄师达四十万之众,少帅军只区区数万人,且无坚城险地可守。” 沈牧回敬他嘲弄的目光,微笑道:“这不是谁重要些的问题,而是战略的问题。李世民若攻下洛阳,李阀唐室声势大盛,一些望风使舵之辈如高开道、罗艺之流,只好抢着向唐室归降,令窦建德腹背受敌,动弹不得。李世民非是蠢人,只会诱窦建德劳师远征的来攻,自己则从容布置用兵南方,一旦把我铲除,再在巴蜀建立水师船队,加上有杜伏威的江淮军呼应,南方诸雄只余任由宰割的份,那时窦建德唯一生路就是来攻洛阳,遇上天下最擅守城的李世民,又有关中呼应,结果会是如何?似乎再不用小弟说出来吧!” 王玄应给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更是王玄应从没想过的。 王玄恕双目射崇慕神色,不住点首。 王世充两眼精光大盛,不得不同意点头,道:“少帅对整个时局看得非常透彻,不过洛阳是不会失守的。” 沈牧笑道:“圣上既指出要直话直说,那我亦不客气,圣上凭什么这样有把握?” 王世充成竹在胸的道:“因为少帅千算万算,仍算漏李阀内部的变数,若李世民能一举攻克洛阳,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若久攻不下,其他大敌则蠢蠢欲动。李渊或会改变主意,命李世民退兵,少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牧心中一震,忽然掌握到王世充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皆因他暗里得到突厥人的支持,正因如此,才不把窦建德的援助放在眼内。当李世民围攻洛阳之时,只要颉利助梁师都之辈再犯太原,李世民在首尾难顾下,只好退兵回守关中。 他与王世充互相紧盯半晌后,哈哈一笑,挨回椅背处叹道:“假如圣上真的作如是想,正中突厥人的奸计。” 王世充首次色变,不悦道:“突厥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会中突厥人的计?” 沈牧微笑道:“圣上和突厥人是什么关系,我当然不清楚。只希望不是透过赵德言或大明尊教作桥梁搭出来的关系。颉利终有一天会联同塞外诸族大举来犯的,不过绝不会是这几个月内的事。我刚从塞外回来,对塞外的形势或会比你们清楚些。” 王玄恕忍不住道:“塞外目下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沈牧道:“大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突利在毕玄的压力下被迫和颉利修好,但双方均因奔狼原之役和渤海立国之事师劳兵累,在重整阵脚和与其他各族建立新的关系前,绝不敢轻举妄动。若我所料无误,颉利表示支持你们大郑,怕的只是你们不战而降,让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的夺得黄河的控制权,那时唾手即可取得天下。对颉利来说,最理想莫如李世民因攻打洛阳元气大伤,那时突厥联军乘势南侵,在李阀无力反击下,先占太原,站稳阵脚,然后逐步蚕食,完成席卷中原的美梦。” 书斋内一阵如铅坠的沉默。 王世充凝望沈牧,长长呼出一口气道:“颉利对我没有任何承诺。” 他这句话说得软弱无力,明显是言不由衷,更令沈牧晓得自己猜个正着。 王玄应沉声道:“刚才少帅说由赵德言、大明尊教为我们搭路是怎么意思?” 沈牧耸肩道:“没有什么意思,赵德言和荣凤祥关系密切,而荣凤祥本身是大明尊教的人,你们又对他特别容忍,我这样顺着一猜,该属合情合理吧!” 王玄应为之语塞,言辞上的针锋相对,他怎是沈牧的对手。 王世充心不在焉的道:“我们不要在这些小事上争,少帅有什么好的提议?” 沈牧暗松一口气,费这么多唇舌,要争取就是王世充这么一句话。正容道:“我的提议可用三句话总结,就是守为上,联窦军,固虎牢。” 王世充沉吟道:“我以为少帅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提议,这些……嘿!这些均为我们拟定的策略。” 沈牧心中暗骂,至少联窦军一项不是他的既定策略,道:“守为上一策说来容易,实行起来却有一定为难处。第二项的联窦军,圣上必须暂缓称帝,事情才有得商量。” 王玄应终于找到反击机会,不悦道:“名不顺言不顺,现在旧隋废君正式让位父皇,令我大郑军心大振,这干窦建德什么事?他欢喜大可由夏王变称夏帝,这是称号的问题,否则父皇怎都像矮李渊一截似的。” 王世充默言不语,似是同意,又像在思索称帝的事。 王世充以郑王还是郑帝的身份与窦建德对话,当然有很大的分别,若采后者,势令双方很难有合作的共同基础。 王玄恕欲语无言。 沈牧叹道:“这是大郑的事,由你们决定。但任何一条战线亦可失去,却绝不能失虎牢偃师这条东面最重要的战线,那不但是窦建德来援之路,更是我少帅军可把粮草装备源源不绝送来的生命死活线。我有一个大胆的提议,希望圣上信我是个守诺的人,绝对信任我。” 王世充一震道:“少帅想为我守虎牢吗?” 沈牧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这当然最理想,却是强圣上所难。我只希望能以杨公卿,张镇周,又或玄恕公子为正,我则当个手下跑腿的,那我敢说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亦不能孤立洛阳,我们可十拿九稳的打一场大胜仗。” 王玄应失声道:“这怎么行?” 王世充伸手阻止王玄应说下去,道:“此事待我仔细想想。” 不顾王玄应的眼色,向王玄恕道:“少帅在这里的住宿事宜,由玄恕打点。明早我们有个重要的军事会议,少帅请准时出席。” 沈牧和王玄恕并骑地出皇宫,踏上洛阳天街,心中岂无感慨。 骄兵必败。 王世充目前的声势,正进入巅峰时期,主因是击败李密的瓦岗军,雄霸中原核心战略位置的东都洛阳。其次是在东都小朝廷的斗争中胜出,赶跑独孤阀,现在更迫得杨侗禅让帝位予他。外患内忧,一下子全解决掉。 但他的称帝在战略上绝不聪明,因为这会令窦建德生出反感,推翻联手的盟约。不过却是风气潮流所趋,盖因林士宏、刘武周、梁师都、李渊、萧铣等各方霸主均先后称帝,他王世充若再高举“杨隋”的旗帜,将难有号召力。刚击败瓦岗军的王世充声势如日中天,加上王玄应等人怂恿,心痒难熬下,遂走上这错误的一着。 此时黄河以南,尽成他大郑的领地,倘能击退李唐东征的大军,势成独霸中原之局,难怪他给野心掩盖理智,连一手促成他今天声势的自己亦不放在眼内。 可是沈牧却肯定若任由王世充与李世民决战,最后败的必然是王世充。 致败的原因是王世充本身性格的问题,此人表面的话虽说得好听,事实却是狡诈反覆,心窄不能容人,致除王氏同宗外无心腹可言,这样的一个人,何能成大业。在这样的性格支配下,他根本不可能以诚待人,更难令人甘愿为他效死。遇上豁达大度,知人善用的李世民,后果可想而知。否则如秦叔宝、程咬金之辈能争相来投为他出力,鹿死谁手,确未可知。 未能对属下诸将公平地论功行赏,莫说难望外人望风归附,更会迫得手下投往敌对的阵营,此正是王世充最大的失着。 人马驰上洛阳桥。 王玄恕干咳一声,把沈牧从沉思中扯回眼前的现实来,道:“少帅在想什么?” 沈牧苦笑道:“我在想是否白来一趟。” 王玄恕大吃一惊道:“少帅万勿这般想,父皇不是刚说他非常欣赏你吗?” 沈牧叹道:“我也很欣赏李世民,欣赏又如何?唉!不要再谈这些泄气的事,我可否仍住在上趟的地方,那所房子相当不错,我最爱它清静。” 心中最想问的是杨公卿的情况?但纵使是对他有好感的王玄恕,亦知不宜匆匆问出口来,否则如传回王世充耳内,他不怀疑两人的关系才怪。 王玄恕一口答应道:“这个没有问题。” 沈牧忙道:“我不需任何人侍候。是哩!我在这里的诸位老战友近况如何?” 王玄恕欣然道:“杨老和张老两位大将刻下均在洛阳,我安顿好少帅后,会使人通知他们,他们定会很高兴又可与少帅见面叙旧。” 沈牧放下心事,暗忖只要见到杨公卿,将可完全掌握到王世充这方面的形势,那时再看看有什么方法可扭转乾坤,让王世充“惨胜”这决定天下命运的一场硬仗。 杨公卿、张镇周和沈牧在厅内围桌坐下,这两位王世充手下最着名的大将均有风尘之色,可知奔波劳碌,因即将来临的大战难得休闲。 张镇周免去闲话,劈头道:“少帅可知王世充与朱粲暗中结为盟友?” 沈牧失声叫道:“什么?” 在争霸诸雄中,声誉之差者,莫过于“迦楼罗王”朱粲,他和女儿都是声名狼藉的人,朱粲更被传为杀人食肉的魔王。近年来朱粲内则地方势力抬头,外则受压于萧铣和杜伏威,找靠山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是王世充因何要收容他,此举势必尽失人心。 沈牧生出历史重演的感觉,朱粲无论如何不济,手下贼兵总有数万人,他于王世充等若“五刀霸”盖苏文之于“龙王”拜紫亭,可成为扭转局势的奇兵,难怪王世充如此有恃无恐。 由于沈牧处境有异,李世民是下定决心摧毁王世充,而他沈牧必须助王世充守稳洛阳,击退大唐的雄师,再不能像龙泉时般灵活应变,挥洒自如。 杨公卿摇头道:“我真不明白王世充因何一错再错,竟招揽这人人切齿痛恨的凶魔。” 沈牧暗忖小弟明白,只是不宜说出口来。皆因张镇周并非他的心腹人,不宜让他晓得太多秘密。 第440章 游仙 从朱粲的作风观之,他极可能是魔门出身的人,与和魔门有千丝万缕密切关系的王世充结盟,乃水到渠成的事。 事实上王世充不信任外人的性格,亦是魔门中人的特性,同门也互相猜疑,何况对待外人? 张镇周和杨公卿开口王世充,闭口王世充,毫不客气,不但不视他为皇帝,更似不当他是主子。 张镇周压低声音道:“少帅今趟来是否要助王世充应付李阀的大军?” 沈牧叹道:“可以这么说,你老人家有什么打算?” 张镇周淡淡道:“有什么好打算的,只好做一天和尚撞一日钟。” 沈牧和杨公卿均听出他言不由衷,因为以他的精明果敢,王世充又伤透他的心,绝不甘愿陪王世充一道送死。 张镇周又道:“在现今的情况下,少帅尚有什么回天之计?” 沈牧生出警觉,心想若张镇周暗中降唐,与李世民来个倒王世充的里应外合,现在就是刺探机密。摇头苦笑道:“除非王世充肯把部分兵权交出来,否则我有什么办法。” 皱眉问道:“你们如何知道王世充与朱粲秘密结盟?” 杨公卿道:“这消息最初是从朱粲内部传出来的,指王世充收编朱粲的队伍,并拜朱粲为龙骧大将军,王世充虽多次向我们否认此事,但‘毒蛛’朱媚曾两次到洛阳来见王世充乃不争之实,所以我们知王世充在睁眼说谎。” 沈牧道:“那朱粲就再不能成为奇兵,顶多只能牵制李世民部分的军队。” 张镇周冷哼道:“只看李世民兵员的调动,可知他的策略是要封锁洛阳对外所有交通粮道,孤立洛阳。洛阳军民达数十万之众,每天均消耗大量粮食,就算城内各粮仓全部满溢,最多只能撑得半年。所以在战略上李世民是正确的。” 杨公卿道:“现在就要看李世民是否有本事将洛阳围个水泄不通,亦要看窦建德会否挥军来援,所以虎牢一线最具重要,不容有失。” 张镇周叹道:“大郑的成败,要看明天的会议王世充如何分配兵权,若他肯用我们三人任何之一守虎牢,李世民大有可能吃败仗。” 杨公卿冷笑道:“事到如今,若他仍执迷不悟,任用宗亲,那就是他要自取灭亡。” 沈牧听得大动脑筋,至此方知明天的军事会议如此重要,王世充能否留住异姓诸将的心,还看明朝。 杨公卿道:“我自起床后没吃过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若到天津桥头的董家酒楼祭祭肚肠,顺便为少帅洗尘。” 张镇周歉然道:“我还有点事办,杨公代我向少帅多敬两杯酒吧!” 杨公卿沉吟片晌,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沈牧问道:“告诉我,现在除杨公你和张镇周外,王世充最怕哪些人叛他投唐?” 杨公卿轻描淡写的答道:“明天我们将会一清二楚。” 沈牧明白过来,明天的军事会议中,王世充会对迎战李世民大军作出全局的调配,只要看他如何钳制异姓诸将,可推知他的心意。 沈牧问道:“襄阳是否仍由钱独关主持。” 襄阳乃王世充的大郑以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若襄阳落入李世民手内,朱粲的军队将寸步难移,是大郑和大唐必争之地。 当年李密与王世充作战,曾亲身到襄阳游说钱独关,可见襄阳的重要性。 沈牧问起这方面的情况内中大有文章,因他晓得钱独关是阴癸派的人。 杨公卿道:“此事颇为奇怪,若我是钱独关,绝不会于此时表态支持哪一方,而会在看清楚形势后从容决定。可是事实却非如此,钱独关已表明支持王世充,令王世充更是信心十足。” 沈牧拍桌叹道:“终于把事情弄清楚,王世充至少是得到大明尊教和阴癸派的支持,才如此有把握胜此一役。他娘的!今晚我定要去给荣凤祥一个惊喜,来个先发制人。” 杨公卿道:“你不怕触怒王世充吗?” 沈牧微笑道:“我会见机行事。现在杨公你首要之务是保存实力,只要令王世充不敢派你作先头部队便成。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问你,玲珑娇是否在洛阳?” 杨公卿摇头道:“我不清楚,此女属王世充的心腹,专为他侦察敌人。少帅最好勿要向她说真话,王世充肯信任她自有一定的理由。” 沈牧拍拍肚子站起来告辞道:“我要回家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后,荣凤祥将有难哩!哈哈!” 沈牧背上长剑,穿窗而出,展开身法,立时耳际生风,进入夜行的天地。 洛阳的街道仍是车水马龙,热闹升平。可是沈牧却清楚大祸即临,纵使王世充能保住虎牢、偃师的生命线,李世民必派兵千方百计拦截抢夺运往洛阳的粮草,使城内军民进入艰辛的围城岁月。 洛阳居民对战争的警觉性并不高,因为过往的攻城战无不如隔靴搔痒,不能影响城内的生活。没经过战火洗礼的洛阳城,城内的人均有种洛阳永不会攻破的错觉。 事实上雄据黄河南岸的洛阳城北屏邙山,为伊、洛、尘、涧四水交汇之地,城坚墙厚,城周超过五十里,要像窦建德围黎阳般把洛阳城重重围困,根本没可能办到,在战略上更是不切实际,只能于要冲点布重兵,以堵截的方法封锁洛阳。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附近有战略性城镇仍在郑军手内,等若一个敞开的缺口,不但可随时突破李世民的封锁,更可威胁到攻城军的存亡,令李世民不敢分散兵力包围洛阳,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孤立洛阳,而那却是唯一攻下洛阳的方法。 沈牧识途老马的窜房越屋,体内真气运行攀上巅峰状态,感官就得无比敏锐,当他翻过外墙,落入荣府后院时,敌人的明岗暗哨无一能瞒过他的耳目。 他到荣府内并非贪一时之快,而是要证实心内一个想法,就是在塞外受到严重挫折的大明尊教,有否移师到中原来,并以荣凤祥的府第作落脚之所。 忽然往左贴墙滑行,避过监视他的岗哨,再以迅若鬼魅的身法,借树木花丛的遮掩,拔地而起,来到后院一座似是下人宿处的建筑物瓦顶上。 环目一扫,院落重重,古树参天,建筑物之间绕有各式回廊、环回贯通,假山水池小亭,布置井然有序,灯火从屋内透出,廊道均以六角宫灯照个通明。换了一般好手,在这样的环境下确是寸步难行,但对沈牧这级数的高手来说,荣府却如一个不设防的地方。 沈牧展开身法,窜高伏低,来到可直视正东主院落外围的园林里,遇上当年与徐子陵夜探荣府的同一问题。 因为主堂四周是大片无遮无掩的空地,在灯火照耀下,无论他身法如何高明,要掠过近百步的空地而不被发觉,是绝无可能的事。 此时宏伟的主大堂传来杯盘交错、喝酒猜拳的声音,显然正举行晚宴,更令沈牧生出走近一瞥之心。 沈牧待一群捧着送菜的婢仆走过后,跃上当年曾挑选藏身的二重楼,不由生出望洋兴叹的无奈感觉。 若有徐子陵在,两人联手下,可轻易跨这不可逾越的“鸿沟”,避过岗哨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主大堂顶上。现在他则是无毡无扇,神仙难变。 就在此际,心中蓦生警兆,猛然回头,一道似轻烟的人影,正贴着瓦背往他疾窜而至。 对方和沈牧打个照面,双方同感愕然。 来的竟是龟兹美女玲珑娇,一身夜行打扮,扑到他旁伏下,又探头往屋脊主大堂方向望去,低声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沈牧嗅着她娇躯散发的芳香,顿感夜闯荣府变得香艳旖旎,微笑道:“娇小姐到这里又所为何事?” 玲珑娇朝他瞧来,神情肃穆的淡淡道:“当然是奉皇上之命,来探看荣凤祥的动静。” 沈牧失笑道:“你在说谎!” 玲珑娇娇躯微颤,不悦道:“有什么好撒谎的。” 沈牧转过身来,仰观星空,含笑道:“王世充与荣凤祥同一个鼻孔出气,更是一丘之貉,在目前利益与共下,谁也不会防谁,娇小姐不是说谎是说什么?” 玲珑娇双眸射出锐利的神色,紧盯他好半晌,最后像软化了的伏下娇躯,再改为侧卧,轻轻道:“你究竟知晓多少事?” 沈牧扭转身体,变成与她四目交投,顿时生出以瓦面为床,星空为被,同床共寝的迷人滋味,柔声道:“你相信我吗?不理娇小姐与王世充是什么关系,我仍是站在娇小姐的一方,绝不会将小姐的事泄露与第四个人晓得,徐子陵是唯一的例外。” 玲珑娇轻叹道:“我若不信任你,就不会跟你说话,你还未说你知道多少内情。” 沈牧道:“在龙泉我曾和大明尊教的人交过手,更获悉王世充是大明尊教派来中土的人,上一代的原子。请问娇小姐和拉摩是什么关系?” 玲珑娇一震道:“你怎会晓得这秘密的?唉!我娘是拉摩的弟子,在王世充的庇荫下避到中土来,后来潜回龟兹,我今趟到中土来,是奉娘的命向王世充报恩,只是……” 沈牧代她说下去道:“只是王世充在利益考虑下,又与大明尊教重修旧好,令娇小姐不知该如何自处,对吗?” 玲珑娇瞟他一眼,道:“你比奴家聪明,奴家的事当然瞒不过你。” 沈牧道:“荣凤祥现在宴请的是否大明尊教的人?” 玲珑娇道:“我不晓得,所以来探个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到洛阳的,皇上是否晓得?” 沈牧讶道:“我大锣大鼓的来找王世充,你竟全不知情?” 玲珑娇道:“我本在慈涧探听敌情,是偷偷回来的,怎知洛阳的事。奴家现在该怎办呢?” 沈牧明白过来,正容道:“娇小姐请先告诉我,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玲珑娇欲言又止,旋即黯然道:“那是没有可能的。” 沈牧道:“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先说出来听听。” 玲珑娇沉吟片刻,迎上他的目光,轻轻道:“娘最大的心愿是把五彩石送返波斯,你听过五彩石吗?” 沈牧苦笑道:“不但听过,还看过和触摸过。” 玲珑娇香躯剧震,失声道:“什么?” 沈牧从瓦面爬起来,目光从屋脊往主大堂方向投去,道:“娇小姐该明白我和大明尊教的恩怨。” 玲珑娇来到他旁,低声道:“王世充始终对娘和我有大恩,我可以离开他,却不能背叛他。” 沈牧仍不清楚她和王世充的真正关系,亦不想迫她说出来,道:“我要过去看看。” 玲珑娇皱眉道:“你有方法接近吗?” 沈牧微笑道:“只要两条腿没给废掉,就可走进去看荣凤祥在招呼什么人,对吗?” 玲珑娇大吃一惊,道:“你尚未摸清楚敌人虚实,就那么硬闯进去?” 沈牧一拍背上长剑,嘻嘻笑道:“这叫但求目的,不择手段。譬之两军对垒,无论知否对方虚实,仗总是要打的。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勿要现身助我。在三十六计中,我最擅长的就是走为上着。就算大明妖教的什么大尊、善母、原子、五明子、五类魔全体在座大吃大喝,我仍有本事安然回家睡觉。探听不成就立他娘一个下马威,这叫灵活变通嘛。” 说罢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玲珑娇现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无奈神色,旋又低声道:“我欢喜你这种事事漫不在乎却又令人可恨的神色,去吧!” 沈牧往后悄无声息的滑下瓦面,踏足实地时,从暗处走出,大摇大摆的往主大堂正门举步而去。 沈牧朝主大堂正门走去,立知不妥,因为越过空地近半的距离,仍没有荣府的人来拦阻他,非常不合情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荣凤祥早猜到他今晚会摸上门来闹事,于是在主大堂设下“鸿门宴”,欢迎他大驾光临。 沈牧涌起段玉成改投大明尊教,包志复、石介和麻贵三人惨被害死的深切仇恨,心中燃起高昂的斗志和浓重的杀机,心中冷哼一声,踏上主大堂的白玉长阶。 堂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敬酒对饮的欢笑声,倏又静至落针可闻,显是晓得他沈牧现身。 沈牧跨步进堂,六道锐利和充满敌意的目光同时投在他身上。 空广的大堂,在对门另一端筵开一席。坐着形相各异的六个人,全是面向大门,六人面前还摆着一副碗筷酒杯,只看此等格局,沈牧知自己所料无误。 一眼扫去,六人中有五个是他认识的,辟尘妖道化身的荣凤祥居左,脸含冷笑,正眯起一对妖眼仔细打量他。 另一边是曾被他重创,洛阳帮的上任龙头上官龙,他脸色不错,该完全康复,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的凶兽。 居中的两人分别是“子午剑”左游仙和“云雨双修”辟守玄,两人均是魔门元老级的人物。前者与辅公祏关系密切,后者以地位论,在阴癸派内仅次于祝玉妍。 坐在荣凤祥旁的人沈牧要好一会儿才记起他是谁,此人是王薄的手下,人称“病书生”的京兆宁,沈牧当年在洛阳曾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已感到他非是等闲之辈,想不到会在今晚这种情况下相逢。 不认识的人是个独目中年大汉,壮实魁梧,下颔宽厚,头顶微秃,有些贼眉贼眼,带着一股强悍狠辣的味道。尤令沈牧注意的是倚在他椅背的一把长约八尺的重关刀,使人感到他是兵器从不离身,随时要与人拼过你死我活。 沈牧心中唤娘,这里任何一人,单打独斗,他均有战胜的把握,难道他们能比伏难陀更难应付吗?可是只要其中任何两人联手,他大有可能落败受辱。 对方既是专诚布局对付他,当然是不讲江湖规矩兼不择手段,六人联手可不是说笑的,即使强如石之轩,恐亦只有拼命逃走一途。 不由暗责自己托大,可以推想敌人还有暗处的伏兵,在没现身堂内的荣姣姣指挥下,把大堂重重围困,不怕他突围逃走。 沈牧非是首次陷身绝地,把所有杂念全排出脑海之外,哈哈一笑,朝六人所坐桌子走去,朗声道:“有劳各位久候哩!” 荣凤祥微笑起立施礼道:“我们一边喝酒谈笑,一边恭候少帅大驾,颇得其乐。少帅请坐,让荣某人为少帅引见几位朋友。” 左游仙傲然一笑道:“少帅之名早如雷贯耳,贫道左游仙见过少帅。” 沈牧大马关刀般在六人对面坐下,“病书生”京兆宁起立俯身,为他斟酒,笑道:“少帅确是胆色过人,甫抵洛阳即来赴会,京兆宁佩服。” 沈牧盯着他挂在背上的钢骨伞,故作惊讶道:“刚才外面下雨吗?” 第441章 玄气 独目大汉哈哈笑道:“少帅谈笑风生,果然见面胜似闻名,京老师这把伞子不是用来挡雨,而是杀人的。” 沈牧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笑道:“这位大哥是……” 上官龙冷哼道:“少帅不是关西人,难怪不能从宗兄的关刀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沈牧仍想不出关西的高手中有谁是用关刀的,干笑一声道:“小弟最远只去过长安,至于长安以西是什么样子,请恕小弟孤陋寡闻。” “云雨双修”辟守玄道:“天下用关刀者,谁能过于宗罗喉,不用到过关西亦该听过吧!” 沈牧心中一震,他当然听过宗罗喉,此人为薛举麾下的无敌大将,曾连败唐军,军功甚盛。后来薛举父子被李世民大破于浅水原,奠定独霸关内的局面,还以为宗罗喉已被李世民顺手宰掉,怎知现在竟坐在这里,不用说是针对李世民报仇来了。 哈哈一笑,举杯道:“原来是宗兄,敬你一杯。” 宗罗喉喝一声“好”,举杯和他对饮。 荣凤祥微笑道:“少帅今趟光临敝舍,不是只喝两杯水酒那么简单?” 沈牧放下酒杯,点头道:“说的对!这当是先礼后兵吧!小弟是算旧账来的,你们一起上还是逐个来,小弟无不欢迎。” 又转向辟守玄道:“祝后因施展玉石俱焚对付石之轩无功而亡,顺便告诉辟老一声。” 辟守玄立时色变,欲语无言。 荣凤祥、上官龙和左游仙同时露出震骇神色。 只一句话,就试出他们与阴癸派联成一气,不愿臣服于“邪王”石之轩,唯一不解处是杨虚彦与荣凤祥的密切关系。 宗罗喉推桌而起道:“就让宗某人先领教少帅的名震塞内外的剑法吧!” 宗罗喉两手提起关刀,摆开架势。 其他五人分别移往大庭四周,隐隐形成把即将动手两人包围在庭心的形势,守大门一关的是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沈牧心念电转,明白过来,暗呼厉害。 表面看对方似在讲江湖规矩,只派一人下场,事实上却是高明的战术策略。试想当宗罗喉与他激战难休的当儿,虎视在旁的敌人则看准时机,以旁观者清的优势觑隙出手,轮番施袭,他能应付多久? 想通敌人的诡计,沈牧哈哈一笑道:“失陪啦!” 众敌闻之无不愕然时,长剑离背出鞘,化作长虹,往守在后方的左游仙劈击。 宗罗喉首先怒喝一声,双足离地,凌空扑击,关刀照沈牧背脊搠去,登时劲风呼啸,声势十足。只要左游仙能把沈牧挡着,他有把握在数招内置沈牧于死地。 “蓬”! “病书生”京兆宁的铁骨伞张开,旋又合拢,从左侧横扫往沈牧;辟守玄、荣凤祥和上官龙分由不同方向向沈牧扑去,无不全力出手,务要阻止沈牧逸出大堂。 沈牧一个动作,牵动和改变了原先的形势。 左游仙冷哼一声,掣出子午剑,剑锋指向迅速往他迫近的沈牧,登时剑气剧盛,子午正气随剑发出,望沈牧照胸冲击,连沈牧亦不敢怀疑他没有足够本领阻止他闯关出门。 若沈牧到洛阳来只为闹事逞强,他现在会施尽浑身解数,突围离去,只恨他有更远大的目标,就是要助王世充击退李世民,若这么走为上着的溜掉,以后还不知要应付这批一心置他于死地,又得王世充暗中同意他们行动的强敌多少防不胜防的滋扰。 所以在拔出长剑的一刻,他狠下立威的决心,务要凭更高明的战略,与敌周旋到底,将敌人镇慑。 沈牧晋入长剑的境界,霎时那间计算出敌人的距离和下一刻的位置,在出乎敌人意料下,竟改进逼左游仙为疾退,一个旋身,逸离势将被诸敌联手围击的危险位置,一式击奇,反迎向宗罗喉凌空砍至的关刀。 众敌无不色变,谁想得到他全力攻向左游仙的当儿,竟能来此近乎不可能且神乎其技的变式。 怒喝冷哼声中,敌人纷纷变招改向,往沈牧猛击,均迟却一线。 宗罗喉则无暇变招相迎,只能眼睁睁瞧着沈牧的长剑循着虚空一道合乎天然的玄妙线路,往自己关刀画至。 既像蓄意而为,又如无心插柳,其势有一种玄之又玄,秘不可测的味儿。 “当”! 长剑斜砍在关刀锋锐处,宗罗喉胸口如被大铁锤硬撼一记,关刀则被难以抗御的螺旋劲带得强将他往横扯开,那种难受和有力难施的无奈感觉,实是生平首遇。 “哗”的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横跌。 宗罗喉本身肯定是高手,至不济亦不会在一个照面被沈牧所重创,问题出在他不及变招,本是气势十足的一招变成师出无功并摸错敌人虚实的败着。而沈牧则是计算精准,蓄势而为,故能一剑克敌。 果然众笨敌无不放缓一线,不敢鲁莽攻来。 此时左游仙、荣凤祥和上官龙均位于靠大门的一方,在沈牧的背后,距离较远。 京兆宁和辟守玄分在他左右两侧,其中以京兆宁最接近。 沈牧身子再晃,似要扑击右侧的辟守玄。 荣凤祥眼力高明,大喝道:“京老师小心。” 沈牧笑道:“迟哩!” 竟往侧疾冲,反手一剑往持伞最先攻至的京兆宁扫过去。 他的策略是绝不容对方形成合围群攻之局,只要战略得宜,将可逐个击破,否则必死无疑。 宗罗喉此时勉强立定,沈牧嘲讽之言传入耳内,想到一世英名,尽丧于沈牧此剑之下,又吐出另一口鲜血,无力再战。 双方交战间的玄奥精奇,形势变化,实非旁人所能了解,此时若有人在一边观战,只会见到众人位置不住变化,以快打快,没有半分迟误。 京兆宁冷哼一声,钢伞陡张,旋转着往沈牧的长剑迎去。 沈牧心知他这类邪门奇兵,必有奇异的手法和招数,若只两人决战,他会兴致盎然的采取种种试敌测敌的手段,看对方能变出什么把戏来。此时强敌环伺,再没有这种闲情,忽然一个侧翻,来到京兆宁头顶。 京兆宁不愧高手,立变招相迎,伞边往沈牧下盘割去,凌厉非常。 沈牧足尖点中伞边,发出“噗”一声闷响,同时往上腾升,哈哈笑道:“不攻来啦!” 京兆宁浑体剧震,虽未至如宗罗喉般吐血受伤,亦气血翻腾,难过至极点。 京兆宁虽乃一方高手,但比起沈牧这名震天下的人物,终仍有一段距离。 左游仙、上官龙、辟守玄和荣凤祥四人心知不妙,怕沈牧破顶而出,纷纷跃起来追,变成各自修行,再无合围之势。 沈牧的所谓不攻,正是要如此耍弄敌人。 一个翻腾,沈牧足尖点在横梁处,人刀合一的朝手下败将上官龙俯冲疾去。 己方三名伙伴虽全在大堂半空,上官龙却感自己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只能单凭己力应付沈牧惊天动地的一击。 剑未至,凛冽的剑气早将他完全笼罩锁紧,心胆俱寒下,上官龙的龙头铁杖改攻为守,除保命外再无他求。 “锵”! 沈牧与上官龙错身而过,后者像断线风筝般横抛开去,沈牧则借力横移,赶上改往下降的荣凤祥,一剑抹去。 荣凤祥终非上官龙可比,长剑疾挑,“当”的一声正中长剑。 沈牧长笑一声,使出卸劲,带得荣凤祥往下堕跌,自己则借力再往上腾升。 此时左游仙和辟守玄一口真气已尽,只能继续降往地面,欲阻无力。 上官龙“蓬”一声掉在地上,龙头杖脱手滚往一旁,发出嘈吵的磨擦声,胸口血如泉涌,不用细看均知他只余几口残气。 眼看沈牧破顶而出,但他又哈哈一笑,足尖再点梁柱,改往尚未触地的左游仙凌空扑去。 他的勇悍和高明,是敌人在动手前梦想不及的。 沈牧一口气在凌空时和着地后眨眼的光景间气势如虹的向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子午剑”左游仙劈出毫无斧凿之痕的十多剑,每一剑不但剑气十足,且角度诡异刁钻,中间全无予敌反攻的破绽空隙,在荣凤祥、辟守玄和京兆宁扑过来援手前,杀得左游仙左支右绌,节节后退。 忽然间,围攻他的三名劲敌,全给他杀得四散逃开。 外面此时传来沸腾的人声和火烧引起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沈牧当然猜到是玲珑娇为他在荣府内四处放火,荣凤祥等则无不色变。 沈牧怕玲珑娇会忍不住进来助他,倏收攻势,横刀而立笑道:“今仗到此为止,你们若要杀我,本人随时奉陪。”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获得9000点积分。” 说罢拔身而起,撞破瓦顶,避过四万八面近乎盲目射来的以百计劲箭玄气,在空中来个移形换气,就那么改变方向,扬长突围逃之夭夭。 沈牧回到在洛阳栖身的宅院,杨公卿和张镇周竟在等他回来,两人均是神色凝重。 坐好后,张镇周先问道:“少帅到哪里去?” 沈牧若无其事的道:“来到洛阳当然要去探望老朋友荣凤祥,顺手宰掉上官龙。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累得两位不去睡觉而在这里陪我捱夜?” 杨公卿一呆道:“宰掉上官龙?” 沈牧笑道:“这些不过是节外生枝的小事,我还见到宗罗喉,给我一剑杀得弃甲曳戈,恐怕再无颜留在洛阳混。是哩!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张镇周道:“黄昏时收到消息,李世民的先头部队抵达新安。” 沈牧愕然道:“新安不是慈涧西面的城池吗?该属王世充的地方。为何张公却说得像唐军可随时进驻的样子?” 杨公卿苦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负责守该城的正副大将罗士信和李君羡已率全城军民降唐,慈涧处于被正面冲击的险境内。” 慈涧之于洛阳西线,等若虎牢之于洛阳东线,要知洛阳北靠地势险要的北邙山脉,然后是黄河,山脉和大河成为北面天然的屏障。洛水是黄河支流,从东北流至,于洛阳东分叉为洛、伊两河,洛水流经洛阳后,转往西行;伊水则往南流去。 寿安和伊阙分别是洛阳南面洛水和伊水旁最重要的城池。 李世民大军东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慈涧,此为攻打洛阳必取之地。倘能攻陷慈涧,李世民的大军将可兵分两路,一路进驻北邙山,攻打黄河南岸的洛城,甚或东进攻打虎牢。另一路则向寿安进军,占寿安后再攻打伊阙,所以慈涧的存亡,在整场洛阳的攻防战中实处于关键性的位置,不容有失。 张镇周痛心的道:“新安城防甚严,加上有慈涧在东呼应,本该稳如泰山,李世民即使有能力夺取新安,必须付出极大代价。现在李世民不费一兵半卒把新安收进口袋里,王世充要藉新安阻遏唐军的如意算盘再打不响,令他对异姓将领更有戒心。” 沈牧唯一的安慰,就是知道张镇周尚未有降唐之意,否则该代李世民高兴,而非痛心疾首。 杨公卿道:“刚才我和镇周仔细研究过,唯一能击退李世民的方法只有一个。” 沈牧大喜道:“我还想不到有击败李世民的方法,快说来听听。” 杨公卿和张镇周你眼望我眼,似是有口难言,又像指望由对方说出来。 沈牧大感奇怪,旋即醒悟过来,剧震道:“你们不是想扳倒王世充吧?” 张镇周叹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杨公卿苦笑道:“这是如今唯一可行的办法。王世充任用同宗,尽失人心!若少帅取而代之,可令军心大振,谁不知道少帅是击败李密的最大功臣,更是李世民唯一畏惧的人。” 沈牧皱眉道:“问题是现在重要的军权和城池的控制权均操在王世充的皇亲国戚手上,如王世充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郑国会乱成一团,溃不成军,只会白便宜李世民。” 张镇周冷笑道:“无毒不丈夫。只要我们计划周详,行事狠、辣、快,一举杀尽洛阳城内王氏族人,再封锁消息,然后假冒王世充亲笔颁发的旨令,可把其他城池逐一接收,将王姓将领逐个诛除,那时何愁大事不成。” 沈牧因知魔门和突厥正全力支持王世充,晓得要扳到王世充此举是似易实难。同时更明白王世充因何如此顾忌自己,大概他也害怕眼前这类情况的发生。 杨公卿道:“此事并非我和镇周先想到的,适才礼部尚书裴仁基、左辅大将军裴行俨和尚书左丞宇文儒童曾联袂来找我,向我提出此事,希望我能和少帅商量,请少帅出手刺杀王世充。不过他们的目标是要让被王世充废掉的杨侗重登帝座,但却触发起我做如此想法,再找镇周商讨后,我们均认为非是绝不可行。” 沈牧头痛起来,道:“让我想想。” 张镇周摇头道:“若要动手,必须于明天上朝时动手,否则若让王世充领大兵往守慈涧,我们将痛失良机。” 沈牧把心一横,断然道:“好吧!你们立即准备,明早将是王世充的死期。” 沈牧心念电转,把眼前的处境迅速作出分析。那关乎到他自身的生死,以及是否要助王世充守洛阳的大计。 若王世充蓄意杀他,他最聪明的做法是立即突围逃走,再不理王世充的事。 但除非王世充晓得部下对他刺杀行动,否则杀沈牧实属不智。既与窦建德关系破裂恶化,更使位于东南的少帅军成为他的死敌,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现在的问题可能只是王玄应私下的行动。王世充并不知情,纵非容易应付,总胜过王世充尽起高手来围杀他。 沈牧一边应道:“太子稍安毋躁,小弟即来开门迎接。”一边把长剑背到背上,又把暗藏刺日折弓由楚楚手制的外袍搭在左肩处,悠然往前进走去。 刚推开前厅大门,尚未步下台阶,“砰”的一声门闩断折,外院门给硬撞开来,王玄应策马领先闯入,紧随他旁的是满脸杀气,杏目圆瞪的荣姣姣。 眨眼间,院子内满是高踞马上,杀气腾腾的郑国战士,王玄应的亲卫高手,人人对沈牧怒目而视,手按兵器。 沈牧明白过来,呵呵笑道:“太子若以这种连等开门亦不及的心情去对抗李世民的玄甲战士,肯定必败无疑。” 王玄应戟指怒道:“闭嘴!我来问你,我们大郑视你为上宾,为何你昨晚竟到荣府杀人放火,是否不把我们大郑放在眼内?” 沈牧抓头道:“你究竟要我闭嘴还是答话。” 王玄应勃然大怒。 荣姣姣娇叱道:“还要砌词狡辩,今天有你就没有我,上!” 沈牧大喝道:“且慢!且容小弟先请教清楚,太子今趟是否奉旨而来?” 王玄应微一错愕,旋即怒道:“杀你难道还要向父皇请示吗?” 随来的手下始知王玄应非是奉有王世充之命来杀沈牧,无不露出犹豫神色。若王世充因此怪罪下来,王玄应顶多被痛斥一顿,但他们这批左右从人,却要承受严重罪责。 第442章 隐忧 沈牧好整以暇道:“我差点误会哩!我本还以为太子是公报私仇,原来全与公无关,纯为私仇,要替一个帮会的女子出头。哼!际此新安失守,李阀大军兵临慈涧的当儿,难得太子尚有这种闲心闲情,自乱阵脚。你杀我于大郑有何好处?除非太子认为你父皇的敌人不够多,打起来未能尽兴,否则的话,我们不该动手。” 王玄应脸色变得忽红忽白,显是得沈牧提醒后,开始思索杀沈牧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 沈牧知他很难下台,转向荣姣姣道:“虚彦兄近况如何?没有荣大小姐在长安陪他,他的日子定是寂寞难挨啦。” 王玄应一震往荣姣姣瞧去,双目射出嫉恨神色。 荣姣姣气得俏脸煞白,向王玄应怒道:“休要听他生安白造的胡言乱语,还不动手?” 沈牧火上添油的道:“太子若肯到一旁平心静气听小弟的几句肺腑之言,当知小弟是否生安白造。” 接着向王玄应左右喝过去道:“你们来评量评量,我面对颉利金狼军的万马千军而不惧,会否在这时候诬蔑别人以保命?” 王玄应左右当然无人敢答话,但看神色却知他的话既有威吓力,更有说服力。 王玄应双目忽然杀机大盛,至乎带点疯狂的意味,朝沈牧瞧来,沉声道:“今天无论你如何舌粲连花,将难逃一死。” 沈牧仰天长笑道:“早知太子心意已决,我沈牧就不用花那么多唇舌。是英雄的,就接老子三剑,三剑内若我不能再次把你生擒,我就当场自刎。” 王玄应双目透出炽热的仇恨和屈辱,狂喝道:“去你的娘!给我上!” 沈牧心中暗叹,给这蠢人如此一闹,刺杀王世充的大计势将泡汤,如这刻杀伤大批郑国战士,此残局老天爷都不晓得该如何收拾。 “住手!” 敌我双方愕然望去,王玄恕现身墙头,斜掠而下,护在沈牧前,张开两手正气凛然道:“大家是自己人,皇兄不可以动手。” 王玄应狠狠盯着乃弟,沉声道:“你来干什么?竟敢来管我的事,手指拗出不拗入,想作反吗?” 王玄恕毫不退让道:“我是奉父皇之命,到这里接少帅入宫的。” 王玄应眼珠在眼眶内左右乱转,好半晌才挥手道:“我们走!”说罢悻悻然率众去了。 荣姣姣无奈随队离开,临走前瞥向沈牧的眼神充满怨毒,沈牧则以微笑相送。 王玄恕等乃兄走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一阵抖颤,急喘道:“好险!” 沈牧感激的搂上他肩头,道:“你来得真及时,否则我将被迫大开杀戒。” 王去恕惊魂甫定的道:“我晓得荣姣姣往找皇兄,心知不妙,所以立即飞马赶来,差些儿就赶不及。” 沈牧一呆道:“不是你父皇派你来接我入宫吗?” 王玄恕苦笑道:“不这样说,皇兄怎肯罢手离开,皇兄除父皇外,是不买任何人的账。” 沈牧听得眉头大皱,王玄恕这么一心向着自己,自己却要去刺杀他的老爹。唉!这究竟算什么一回事?道:“你为我开罪皇兄,将来的日子恐怕很难过。” 王玄恕坚决摇头道:“我不怕!现在宫内只有我一个人明白少帅是真的想助我们击退李家的东征军。” 沈牧叹道:“你没想过击退李军后我们可能成为敌人吗?你爹正因这般想,故不肯信任我。” 王玄恕无奈道:“少帅是那种不肯臣服于任何人的英雄好汉,我们谁都明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若我不是父皇的儿子,定会投效少帅。当年大破李密的经历,玄恕从没有一刻忘记。” 沈牧首次后悔答应杨公卿和张镇周刺杀王世充。假设仍如原先计划先助王世充击退李世民,然后再和王世充展开争霸之战,他的心会舒服得多。如果刺杀王世充,他怎样面对眼前这位尊敬他的王玄恕,想到这里,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王玄恕道:“早朝的时候快到哩!我们须立即赶入宫。” 沈牧痛苦矛盾得差点想立即离开,但又晓得自己不会如此做,暗叹一口气,随王玄恕去了。 沈牧与王玄恕并骑驰上洛阳桥,心底一片茫然。 今趟到洛阳是来错了? 他本以为至不济王世充也可像上次对付李密般因强敌当前采纳他的意见。岂知实情非是如此,他还卷入洛阳本身的政治斗争中,弄至现在陷于进退两难之身。 魔门要去之而后快的态度又是另一个烦恼,使他不能专于对付李世民压境而来的大军,可是他已泥足深陷,身不由己。 尚未现身的塞外大明尊教更是另一个隐忧,可令他在猝不及防下陷于杀身之险。 假若现在立即回头,驰离洛阳又如何? 这想法对他生出极大的诱惑力,但又知这就等若放弃与李世民的斗争,对自己的声誉更有严重的打击。 宫门在望。 守卫明显加强,刁斗森严,充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王玄恕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如果父皇怪责少帅夜闯荣府的事,少帅请容让一二,我知父皇内心仍是倚重少帅的。” 沈牧叹道:“倚重?” 王玄恕正容道:“我不是砌词来讨少帅欢心,自少帅光临,我们大郑军的土气比前好哩。所以父皇不理皇兄的反对,定要少帅来参与今早的誓师仪式。” 沈牧一呆道:“不是军事会议吗?怎会忽然变成誓师仪式。” 王玄恕尴尬道:“会议昨晚于新安失守的消息传来后早开过哩!所以今早只是调兵遣将,安排职责。” 沈牧心想那岂非连杨公卿和张镇周均被拒于王氏宗亲的家族会议之外,这样的态度,异姓诸将不作反降唐才是怪事。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到随王玄恕进入皇城,始醒觉错过拂袖而去的最后机会。 旌旗蔽空下,王世充在一众同宗将领和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大将簇拥下,登上临时搭建位于皇城与宫城间的阅兵大广场南端、承天门外的木构帅台,亲自调兵遣将,颁授兵符帅印。 广场上列阵参与誓师大典的过万郑军,全属王世充的亲兵,乃支持王世充帝权的核心力量,故人人士气高昂,战意甚浓。 文武百官,分立点将台两侧,足有三百余人。 沈牧在王玄恕引领下,来到张镇周和杨公卿之旁,三人对视苦笑,晓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刺杀王世充一事提也休提。 王玄恕安顿好沈牧后,到帅台另一边加入以王氏宗亲为主的行列去。 沈牧环目一扫,认识他的如田瓒、杨庆、郎奉、宋蒙秋等纷纷向他含笑致意,其他不认识者,亦礼貌地向他颔首点头,显示他沈牧在王世充诸将中是无人不识和备受重视的人物。 张镇周凑到他耳旁低声道:“誓师大典后,王世充会立发军慈涧,我们须另寻机会。” 广场上虽聚集过万人,却是鸦雀无声,气氛庄严肃穆。 沈牧凝望台上安坐龙椅的王世充,身后站着十多名亲卫高手,贵为太子的王玄应立在他右侧,讶道:“王世充在等什么?” 张镇周答道:“他在等良辰吉时。” 话犹未已,承天门楼响起钟声,众将士同声呐喊,呼叫声浪直冲宫城上的晴空。 王世充志得意满的长身而起,举起双手,待将士欢呼声逐渐收敛,才高声陈辞道:“自隋室倾覆,唐起关中,郑帝河南,我王世充从没有北侵之意,现今李渊命次子世民来犯,欲毁我家园,实是欺人太甚之举。朕受禅登位……”接着是连串歌颂自己功德的好话。 沈牧听得直摇头,只是从王世充的开场白,便晓得他仍只是割据称雄的心态,比之李阀以一统天下为己任,明显给比下去。 再没听下去的兴趣,凑过去低声问杨公卿道:“慈涧形势如何?” 杨公卿亦压低声音道:“形势危急,李阀由秦叔宝和程知节率领的先头部队已抵新安,与罗士信的叛军会合,随时进军慈涧。三人均曾为李密部将,合作上如鱼得水,罗士信又深明我军虚实,所以慈涧这场硬仗绝不轻松。” 沈牧心中一阵难过,第一仗就要对上自己的朋友秦叔宝和程咬金,确是造化弄人。苦笑道:“罗士信好好的为何要叛郑投唐?至少该等郑国出师不利时方投降亦不嫌迟嘛!” 杨公卿无奈的道:“还不是王世充的多疑反覆累事,王世充本来对罗士信非常厚待,后来见李密其他将领亦纷纷来降,对罗士信不再重视,还下诏命罗士信回洛阳,摆明是要用其他将领代他镇守新安,罗士信遂一怒降唐,令慈涧陷于险境。” 此时王世充说话完毕,在王氏宗将带领下,郑军齐呼“我皇万岁!大郑必胜!”掩盖两人的对话。 分派军权和职份的重要时刻终于来临。 沈牧随杨公卿的队伍出发,开赴慈涧。 杨公卿本部有五千余人,都是追随他多年的子弟兵,即使以王世充对人的多疑,亦不敢动杨公卿这支部队,例如以别人取代杨公卿等举措,因为那只会立即惹来兵变。杨公卿本是着名的起义军领袖,后来投诚王世充,故地位特殊。 这支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队伍驻扎在洛阳城西洛水东岸,沈牧和杨公卿两人轻骑出城,拔营起行,成为王世充开往慈涧的先锋军。 张镇周则另有任务,被派往守慈涧以南的寿安。若慈涧失陷,寿安是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另一重镇。 王世充摆明在安抚这两位最重要的将领,明知两人交情甚笃,故将杨公卿安排在身旁,那张镇周若想反叛,亦须三思。他肯让沈牧与杨公卿一起上道,也是妙着,因为沈牧是绝不会向李世民投降的人,只是没想过杨公卿早暗里向沈牧称臣而已。 对兵权职份的分配,王世充仍是以本宗将领为主,外姓将领为辅。以楚王王世伟、太子王玄应、齐王王世恽、汉王王玄恕、鲁王王道徇五将镇守洛阳。 东边最重要的虎牢由荆王王行本负责,附近重要的城池则出杨庆守管川、魏陆守荥阳、王雄守郑阳、王要汉守汴州。这些将领大部分都是从旧隋随他过来的,又或与他有密切关系,例如杨庆的妻子是王世充的侄女。 另一个比较特别的安排是派魏王王弘烈往襄阳,与钱独关联合坚守这洛阳最南面的重镇,俾能与朱粲互相呼应。 其他有实力的大将如段达、单雄信、邴元真、陈智略、郭善才、跋野刚均被策封为各种衔头的大将军,由王世充统御出征。 更厉害的一着是王世充公布全军只有郎奉、宋蒙秋和另一心腹将领张志方是有资格为他传递诏令的使者,此着可见王世充的老谋深算,免去因手下叛变假传旨意之祸。 杨公卿乃精通兵法者,把五千军马分作前、中、后三军,互相呼应,又派快马先行,占领往慈涧沿途的掣高点,确保行军的安全。 沈牧与杨公卿在中军并骑而行,均有点意兴阑珊,没有谈笑的心情。 沈牧叹道:“杨公对王世充这人知得多少?” 杨公卿皱眉道:“你指哪方面的事?” 沈牧望往前方看不到队头延绵不绝的兵马,沉声道:“我是指他的出身来历,他既是胡人,为何炀帝仍肯重用他?” 杨公卿道:“我不太清楚,只听人说过他本姓支,属西域哪一胡族恐怕没人晓得。他的老爹幼时随母嫁霸城王氏,故改姓王。至于炀帝为何会重用他,应与他拍马屁的工夫有关,对吗?哈!” 沈牧听出他语气里对王世充的憎厌鄙视,叹道:“然则杨公你为何肯为他效力呢?” 杨公卿脸色一沉,满怀感触的道:“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但自从斗垮独孤阀,更赶跑你,兼之大胜李密,便整个人都变了,且变得教人难以相信。若当年他就是如今这副嘴脸,我宁愿自尽亦不会降他。” 接着往沈牧瞧来,目光闪闪,压低声音道:“少帅不是说过要我尽量保存实力吗?” 沈牧暗吃一惊,低声道:“你不是想现在就掉头开溜吧?” 杨公卿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少帅一言可决。” 沈牧的心脏“霍霍”跃动,又颓然摇头,道:“若我们这样开溜,保证张镇周第一个开城迎接唐军,而王世充则阵脚大乱,被李世民势如破竹的席卷而来,那时我们的彭梁能捱得多久?” 杨公卿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要我和众兄弟为王世充这卑鄙小人卖命,太不值得!” 沈牧摇头道:“我们不是为王世充,而是为自己的存亡奋斗。我有另一个较能兼顾杨公感受的提议:就是假设我们能把李世民迫回新安,我们便和王世充各行各路,如何?” 杨公卿淡淡道:“你到过慈涧吗?” 沈牧闻弦歌知雅意,骇然道:“慈涧不是洛阳南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吗?” 杨公卿叹道:“王世充一直想联李渊对付窦建德,故把董淑妮嫁入关中作皇妃,又为表示友好,所以没有对慈涧大造防御工事。加强慈涧与诸城间的军防是破李密后的事,故此慈涧的城防远及不上虎牢与襄阳,比之你的彭梁城池也有不如,城周只十多里,处于丘陵平野之地,无险可守。我们若要击退李世民,只能与他在城外决战。”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心忖今趟王世充能发往慈涧战场的军队,包括杨公卿的兵员在内,只在三万之数,其他人须驻守各战略要点,以应付李世民之外另四路军的威胁进犯。至此才深切体会到李世民用兵的高明,迫得王世充无法集中全力迎击他的主力。 杨公卿沉声道:“李世民天策府诸将悍勇无伦,所部玄甲铁骑虽只三千余人,却有‘天兵’之称,杂在唐军中往往能发挥出难以估计的突破力,薛举和刘武周均因此吃大亏。今趟慈涧之战李世民有压倒性的兵力,又因罗士信的投降而对慈涧和我方的形势了若指掌,且有新安作后援补充,少帅认为尚有多少成胜算?” 沈牧想起自己的凿穿战术,如让李世民的勇将天兵对王军来个凿穿,不但慈涧难保,三万大军能有多少人逃返洛阳亦成问题。 杨公卿续道:“所以若我们现在立即折往彭梁,再设法在李世民大军压境前先一步攻下江都,应是明智之举。” 沈牧呼吸沉重起来,好一会儿才断然道:“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放弃洛阳,因为那不但牵涉到巴蜀的未来动向,更令我生出不如李世民的心态。在我看来,洛阳之战大有可能是唯一使李世民吃败仗的机会,在形势危急下,我有把握说动窦建德南下来援,我的少帅军亦可藉机发挥作用。慈涧之战,我们不能退缩,否则退此一步,即无死所。我们要打的是损耗战,李世民劳师远征,无论补给如何完善,人总是会累的,我沈牧就以慈涧之战,向李世民证明我沈牧并非易与之辈。王世充不是封我作什么他娘的护驾军师吗?兵权虽欠奉,但在千军万马对垒沙场之际,哪到他不听我的话。” 杨公卿仰天笑道:“好!一切就如少帅所言,你若与我想法相同,就不是名震天下无人不惧的少帅。” 第443章 鼎盛 “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 经过三天行军,杨公卿和沈牧的五千先头部队终抵达慈涧。慈涧守将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大喜出迎。 经商议后,决定靠城立寨,以加强慈涧的防守力,因背靠坚城,有险可恃,故采立攻击性的“偃月营”,指挥部所在的中军居中,兵力二千人,然后再分左右两翼,各千五人,面向平原。又在偃月营阵前挖壕,深丈五,口宽二丈,底宽丈二,由于口大底小,敌方兵马掉进去会遭到更大的伤害。 唐军此时尚未开始攻城,只在离城两里远处的丘陵高地设立木寨,大兴土木,为李世民大军作好攻城前的准备工夫,估计其兵力在一万至一万五千人间。 杨公卿、沈牧率亲兵赴前线察敌,在离敌营半里许处一座小丘顶上遥观敌寨的情况。 日落西山,天地一片苍茫。 杨公卿叹道:“只看敌方营寨的布置,便知罗士信、秦叔宝和程知节是精于兵法的将才,只可惜投诚李世民,否则若能为我所用,可大增胜算。” 沈牧点头同意,立营之要,是为达到“自固”和“扼敌”两大军事目标。不但是宿营地和指挥部,保障安全的庇护所,储备粮草和器械的供应站,更是扼据战略要点,阻止敌人进犯的军事要塞。 对方能踞高地,择要隘,于此慈涧、新安两城间的四通之地立营建寨,既对慈涧构成威胁,又令他们无法进逼新安,收复失地,正深合“下营之法,择地为先”的要旨。 在杨公卿另一边,他的头号心腹年轻大将麻常道:“他们立的是方营阵,看其布局,该可抵受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本身且能互相支援,达到营中有营、队中有队的要旨。若我们向他们发动攻击,会正中其下怀,无不欢迎。” 沈牧审视立在将高地占据连绵近半里的敌寨,营内炊烟四起,隐见敌骑驰出寨门,遥向他们指点说话,微笑道:“攻寨只比攻城好一点,咦!那不是秦叔宝和程咬金?” 杨公卿和麻常凝神望去,果然看到从寨门陆续撩出的骑士中,秦程两人赫然在内。 沈牧心中涌起万般滋味,暗想若这两位“兄弟”率兵来袭,自己该掉头走,还是凭自己的身手刀法,借此良机斩杀这两员猛将于千军万马之中?后一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他怎狠得下这般心肠。 麻常低喝道:“来哩!” 远方寨门的秦叔宝和程咬金排众而出,策骑冲下丘坡,快马加鞭,朝他们立身的小丘笔直奔来,没有半个随从。 杨公卿一众近百亲兵立即紧张起来,手都按到刀剑和弓弦处,只待头子发令。 沈牧心中暗叹,沉声道:“千万不要动手,他们是信任我,我去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一夹马腹,奔下丘坡往他们迎去,把杨公卿等留在后方。 双方迅速接近。 程咬金隔远喝道:“好小子!竟沦落至当王世充那兔崽子先锋,还有面目见我们吗?” 双方在近处勒马收缰相遇。 秦叔宝从马上探过身,紧握沈牧双手,神色凝重的道:“好兄弟,到我们这边来吧!” 沈牧苦笑道:“你们好像今天才认识我?” 程咬金催骑来到他另一边,伸右手抓着他左肩胛,怒道:“信不信我将你废掉,他娘的!你那时曾教我们如何反抗王世充,现在却又去向王世充投诚效力,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秦叔宝皱眉道:“老程给我放开你肮脏的臭手,大家兄弟怎可见面就动粗?惹怒少帅保证你以后只能单臂上战场,去青楼也再不能像以前般卖弄花式。” 沈牧哈哈失笑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我绝不会还手的。” “叮咚,恭喜宿主,装比成功,得到9000点积分。” 程咬金悻悻然收回大手,仍忍不住再骂一轮粗话。 秦叔宝叹道:“老程和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处境,只是与王世充这种卑鄙小人合作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是为你设想。” 程咬金愤然道:“凭你那区区数万少帅军,其中至少一半只适合在家吃奶和带孩子,与我大唐军硬撼根本是不自量力,不信的话可到我们营寨看看。” 沈牧虽不住被程咬金臭骂甚至侮辱,却不但不以为忤,且心中涌起友情的温暖,苦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来助我搞好少帅军,却去投靠李世民那小子,现在则来数我的不是。” 秦叔宝不悦道:“你怎能怪我们?那时你的少帅军军不成军,不成气候,我们又敬重李靖是胸怀救国济民大志的好汉子。大丈夫立身于世,自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 程咬金冷哼一声,沉声接道:“环顾中土,谁及得上秦王知人善用,豁达大度,知机的就滚到我们这边来,一齐打破王世充。” 沈牧正容道:“大唐的太子若是世民而非李建成,小弟或会考虑两位老哥的提议,因为说到底我也曾和李小子做过兄弟。可是现在唐室真正能作主的人是李渊,合法的继承人是李建成那混蛋。不要怪我危言耸听,一旦你们的主子失去利用价值,将是鸟尽弓藏的一刻,不信的就放长眼光去看,瞧我有否猜错。” 秦叔宝叹道:“我们早知劝不动你的哩!但可否退出今趟洛阳之战,因为王世充根本没有机会。罗士信和李君羡的降唐,难道还不能给你清楚的启示?” 程咬金移转方向,一把抓着他马儿的缰索,气呼呼的道:“来!到我们处看看,你少帅并不是第一天到军队来混的,该有眼睛看出谁更有胜算。” 沈牧大吃一惊,勒马道:“老程你似乎忘记我是你们唐军必欲斩杀的敌人!” 程咬金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既敢把你请回寨内,当然能保证你的安全。” 沈牧皱眉道:“你不怕李小子怪你私通敌人吗?” 秦叔宝哈哈笑道:“李世民若是这种不识大体的混蛋,我们就不会口服心服的为他卖命。他奶奶的,你少帅执迷不悟,大家就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好啦。但兄弟是兄弟,至少要喝饱一顿黄汤才拼个你死我活。” 沈牧豪气狂涌,道:“好!不过先要让我回去向老杨交待两句,才随你们去看看你们的大唐兵是否人人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哈!” 外观已是气象肃深,军容鼎盛,进入寨门,更感受到营寨坚大的防守力量,以木栅为隔,高地为险,外辟壕堑,内设壁垒,围布蒺藜竹马,深栽鹿角,加上守以强弩,只要粮水无缺,纵使王世充尽起大军,想攻下这营寨亦要大费工夫,且须付出惨痛代价。 营寨的唐军知道己方主帅把名震天下的少帅沈牧请回寨内,立即哄动全营,但由于唐军军纪极严,没有人敢离开岗位或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是忍不住隔远偷眼看他,既敬畏又带着浓烈的敌意。 只是这情况,已教沈牧心惊,他以前的少帅军比起来只是一盘散沙,只好希望在宣永、白文原等通晓兵法的将领不断训练下,现在会比较似点样儿。 踏进寨门直通中央中军帅帐的走马兵道,秦叔宝低声道:“我和老程在一个月前早潜来此地,勘察地形,为我大唐军预作准备。秦王委我们两人以重任,一来是因我们熟悉郑军,二来是因我们和罗士信向有交情,更重要的是秦王对我们绝对信任,如此明主,值得我们以肝脑涂地为报。” 沈牧心中感激,两人毫不避嫌的邀他入营参观,是要尽最后努力说服自己归唐,而自家知自家事,他只好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 今晚大家仍是兄弟,明天将是务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 另一边的程咬金道:“只是选这立寨的地方便几经反复推敲,既不可距慈涧太远,太近则易受攻击,所谓择地屯兵不能趋利避害,是驱万众自投死所,非天之灾,将之过也。少帅并不是第一天出来混闯,看看我们的手足,无不是精挑出来的优秀战士,至于王世充的手下,不用我说大家都晓得是什么货色。” 秦叔宝接下去道:“今趟的东征军是秦王亲自监督挑选的,秦王选兵有他的一套,首取胆气精神,次取膂力便捷,认为伶俐而无胆者,临敌必自利;有艺而无胆者,临敌忘其技;有力无胆者,临敌必怯,俱败之道也。” 三人边行边说,所到之处营内唐军无不侧目。 程咬金哂道:“王世充的军队全是募兵和降兵,人心离散,只懂向利益看,我们大唐行的是府兵制,人人有家有业,户籍明确,为保家园,不仅作战勇敢,且服从军纪。老弟是精通兵法的人,当然知兵,可惜靠向王世充这不知兵的蠢人。” 沈牧苦笑道:“王世充不是那么不济吧?” 三人来至主帐前的空地,守兵同时吆喝致敬,整齐划一。 秦叔宝立定冷哼道:“王世充如何算得知兵。孙子兵法有云:兵以何为胜,以治为胜。且必须治强盛之军。知兵还要懂用人,共书又六:谁谓任贤而非军中之首务也?天下贤才,自足供一代之用。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知而不善用之,与无人等。如此才能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若王世充真的知人善用,我和老程就会留在他那边与你并肩作战,罗士信亦不会献城归顺。他奶奶的,你这小子还要我们说多少话才梦醒?” 沈牧见所遇唐军,人人士气高扬,斗志鼎盛,早暗自心惊,兼之两人说话虽愈来愈不客气,但均是良药苦口,句句从实,叹道:“府兵制并非没有弱点,至少对秦王来说有一点非常不利,就是将不专兵,战争完毕,将帅归朝而府兵归府,府兵不会受某一固定的统帅控制,更难向某个人效忠,只向国家负责。所以无论你们的明主秦王如何军功盖世,无敌沙场,一旦变起不测,将难以反抗李渊,若李建成网罗得中外高手,他更是任由宰割,两位老哥有否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顿了顿续道:“我不是要当王世充的走狗,而是要借他来让我的少帅军争取时间,你们要我说多少趟才明白我的为难处。” 秦叔宝和程咬金给他说得相对苦笑,无奈摇头。 蹄声响起,营寨另一边驰来一队人马,带头的将领身材健硕,颜容俊伟,充满自信,隔远哈哈笑道:“士信见过少帅,素仰素仰。” 说罢与随身诸将跃下马来,迎往三人。 沈牧抱拳笑道:“原来是鼎鼎有名的罗士信将军,小弟早闻大名。” 罗士信见他只字不提叛郑归唐的事,心生好感,抢前拉起他的手,恳切道:“与王世充合作,等若与虎谋皮,少帅乃秦王最看重的人,若能改助我们,必得礼遇,请少帅三思。” 沈牧苦笑道:“好意心领。只可惜小弟另有想法,详情可问我这两位直到此刻仍是兄弟的兄弟。” 罗士信失望地放开他的手,望向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人只能以无奈的苦涩笑容回应。 罗士信皱眉道:“请恕我直话直说,战争是双方军力的较量,守城攻坚,临阵斯杀,全凭将帅士气,现在王世充任用私人,只重同宗将领,士无斗志,寇少帅是聪明人,怎会陪他一起送死?” 秦叔宝愤然道:“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兵;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可以连战;不和于战,不可以决战。少帅还要我们费多少唇舌?” 程咬金沉声道:“王世充既失公允,再无诚信可言,无诚信则不能和众,最后只能以饮恨收场。” 沈牧苦笑道:“你们究竟是请我来喝酒,还是奚落教训我?” 罗士信随身诸将中有人踏前移位,来到罗士信身后,按剑喝道:“好话说尽,少帅仍是不识时务,待小将领教高明,看看少帅是否名如其实。” 包括罗士信在内,对此人的胆大包天均感愕然。 秦叔宝现出怒容,叱责道:“阮青你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是要维护自己的兄弟,而是要维护我大唐军的士气,不想白白送一个表演机会予少帅,乱我军心。滚!” 阮青大感错愕,往头子罗士信瞧去,脸色阵红阵白,尴尬非常。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罗士信身上,看他如何处置。 罗士信淡淡道:“秦将军的话就等若我的话,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你。” 阮青脸上血色褪尽,羞惭无地的敬礼后掉头走了。 罗士信像作了微不足道的事般,漫不经意道:“以下犯上,不知自量,任何一项已是犯下天条,这种人不要也罢。” 沈牧不得不对这未来的敌人重新估计。 程咬金伸手搭上他膊头道:“天塌下来是明天的事,今晚我们就喝他娘的一个痛快。最理想是把你灌得不省人事,长卧醉乡,错过洛阳的大战役,哈!” 众人兴高采烈的入帐去。 沈牧返回营地,城上城下灯火通明,挖壕等防御工程仍在火热地进行,不因黑夜的来临停顿。最触目是在外围处建起八座一局达五丈的木架哨楼,顶处分两层,每层箭楼上各有八名箭手守卫。 麻常正在指挥手下工作,见沈牧回来,忍不住问道:“有没有跟他们打起来,咦!少帅不是刚喝过酒吧?” 沈牧搭着他肩头往主帐走去,道:“打是早晚要打,却不是今晚。你的鼻子很灵,我只喝过三杯吧!” 麻常讶道:“李世民一向治军极严,军中禁酒,怎会有酒供应?” 沈牧欣然道:“那是老程那家伙在立寨前埋在地下最后一坛珍藏,哈!他娘的,所以上帅帐时这家伙要亲自监督,务要分厘不差,我和老秦、老程和老罗四个人躲在帐内偷偷喝酒,不知多么有趣刺激。” 麻常有感的道:“该是和我少时躲在房内夜读禁书差不多,不送你啦!大将军在帅帐内,今晚我们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照罗士信的作风,今晚必来偷袭,烧几个营帐示威,谁叫我们的兵力比他差上一截。” 沈牧笑道:“放心吧!老罗怎都要给我一点面子,不是说他和我有什么交情,严格来说应是瞧在我的长剑份上,小规模的袭击,只会是白便宜我。” 麻常露出崇慕的神色,肃然致敬,道:“少帅所言甚是,末将完全同意。” 沈牧揭帐而入,解下盔甲的杨公卿席地而坐,左右各放置小几,左边几子烧着一炉檀香,弄得满帐芬芳,另一边几子放着一壶热茶和几只杯子。 这大将神态悠闲,见他回来微笑道:“来!喝一杯热茶再说。” 沈牧在茶几旁坐下,接过杨公卿斟满递来的热茶,笑道:“想不到杨公在战场上仍这么懂享受生活。” 第444章 月阵 杨公卿叹道:“檀香和香茗是我消除紧张的独门秘方。对我来说,睡不着觉才是兵家大忌。待会儿我还要和麻常轮班,不休息松弛一下怎行?” 沈牧道:“杨公即管睡他娘一个日上三竿,轮班的事,由我代劳便成。” 杨公卿摇头道:“外面全是追随我多年的子弟兵,若他们发觉我偷懒,不与他们同甘共苦,心里会很不舒服。你们谈出什么结果来?” 沈牧苦笑道:“可以有什么结果?唐室领头的人是李渊,太子是李建成。” 杨公卿冷哼道:“李建成!” 沈牧见他双目射出炽热的仇恨,知他忆起旧恨,岔开道:“但罗士信确是个智勇兼备、了不起的将才,不易应付。” 目光落到杯内深绿的茶水里,心神剧震,醒悟到他正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中,因为他已失去战胜李世民的信心。 王世充自作聪明的愚顽出乎他意料之外,与窦建德的失和更令他阵脚大乱,而李世民挟柏壁之胜的余威东来,新安因罗士信归唐失守,加上外姓诸将密谋行刺王世充,内外交困的郑国就像一艘正不断下沉的船,使沈牧生出独木难支的颓丧感觉。 还有较早前被秦叔宝和程咬金硬拉他入唐营,深切感受到唐兵军纪之严、士气的高昂和唐将对李世民的效死和崇拜,更摧毁了他仅余下的少许斗志。若他保持着这种心态,慈涧一战必败无疑。 杨公卿的说话传入他耳内道:“罗士信当然不好应付,秦叔宝和程知节又岂是易与?明天王世充的大军来时,若我没有料错,王世充会迫我们为他打头阵进攻他们的营寨,白白牺牲大批儿郎。” 沈牧哑然失笑道:“好一个大蠢材!” 正要续说下去,麻常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道:“美胡姬求见少帅。” 沈牧与杨公卿交换个眼色,应道:“快请她进来。” 麻常道:“她想在帐外见少帅。” 杨公卿皱眉向沈牧道:“去看她有什么话要说的?小心点,她始终是王世充的人。” 沈牧拍拍杨公卿肩头,示意他放心,揭帐而出。 麻常道:“少帅请随我来。”领路前行。 玲珑娇的倩影出现在营地外围边沿处,沈牧一手轻拍麻常,道:“麻将军回去办事,由我应付她便成。” 麻常领命去后,沈牧朝玲珑娇举步走去,自那晚她在荣府放火助他逃跑,他与她一直没有联络,不知如何,此刻竟生出少许陌生疏离的感觉,可能因受杨公卿说话的影响,又或因她这时望向他的眼神。 两人终于面面相对。 在星光月色下,这美女巧俏的玉容平添几分神秘美。 玲珑娇低声道:“随我来!”展开身法,往营地外的暗黑掠去。 沈牧紧随她身后,直奔到慈涧西北十多里外丘陵起伏的山野,密林内现出一道溪流,宁静地反映天上的月光。 玲珑娇在溪旁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下,还示意他坐到她身旁,淡淡道:“李世民已从黄河登岸,若连夜行军,明天可抵此处。” 沈牧一呆道:“这小子来得真快。” 玲珑娇朝他瞧来,秀眸异光闪闪,道;“他的船队共有八十艘大船,只有四十三艘船泊岸登陆,其他船只继续朝东航行,估计李世民的兵力在三万到四万之间,另一批人大有可能是往攻洛阳。” 沈牧摇头道:“另四十艘船的兵员不会直扑洛阳,而是部署对洛阳外围城市的攻击,最有可能是洛阳东北、大河南岸的回洛城,那不但是供应洛阳所需的重要粮仓,更是大河的交通要塞,如能攻陷回洛,可与对岸的河阳隔河呼应,截断大河以西的水路交通,把大河置于控制下,更可作为进攻另一粮仓洛口的后援基地,从而进犯虎牢。李世民这一着真厉害。” 玲珑娇把目光投在淌流着的溪水,轻轻道:“我只希望洛阳之战能快点结束。” 沈牧愕然道:“你希望王世充赢还是输呢?” 玲珑娇不耐烦的道:“我不愿想这个问题。” 沈牧讶道:“你是否和王世充说过关于大明尊教的事?” 玲珑娇突然激动起来,急喘两口气,摇头道:“不要问我,洛阳之战不论谁胜谁负,我已完成娘对我的嘱咐。现在我只想返回自己的地方,再不理任何人,更不管五彩石的事,我也没能力去管。” 沈牧晓得她必是跟王世充曾大吵一场,所以变得如此心灰意冷,怜意大生,柔声道:“娇小姐若要离开,何不立即离开,只要我死不去,终有一天会为小姐取得五彩石,送到小姐手上。哈!我也想到龟兹见识一下。” 玲珑娇轻叹道:“我现在仍未到走的时刻。”说罢长身而起。 沈牧陪她站起来,愕然道:“就只说这几句话?” 玲珑娇耸肩道:“还不够吗?本来我是找杨公卿的,知你在那里,忍不住和你说两句,你代人家通知杨公吧!我要走啦!” 沈牧皱眉道:“你要到哪里去?” 玲珑娇美眸射出茫然神色,摇头道:“我不知道,小心点,王世充对你不怀好意。” 沈牧瞧着她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暗叹一口气,他几可肯定李世民的大军正往慈涧迫来,明天将会是艰难的一天。 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沈牧和杨公卿登上营地的箭楼,凭高远眺敌阵的情况。 李世民的主力大军从西北方源源开至,进驻大寨,罗士信、秦叔宝和程咬金则兵分三路,迫近慈涧,布下防御性的阵势,以防他们趁李世民主力军阵脚未稳之际发动攻击。 沈牧惋惜的道:“若非有罗士信等人在这里立寨碍手碍脚,昨夜我们大可突袭李小子,要他大吃一惊。” 杨公卿摇头道:“李世民一向作风稳健,思虑噼啪,绝不会让敌人有偷袭他的机会。现在看来,我们已陷于被动之势,只能待他来攻,看可守到什么时候。” 沈牧暗吃一惊,晓得杨公卿失去信心斗志,就像昨晚的自己,如不能激起他争胜之心,极可能王世充大军未至,慈涧已守不住。 从容笑道:“这岂是致胜之道,进攻是最佳的防守。现在李小子挟柏壁之战的余威东来,士气高昂,若被他们感到我们怯战,只会添长其气焰,使他们更势不可挡。” 杨公卿真的大吃一惊,朝他瞧来,愕然道:“少帅不是要凭我的五千兵马,主动向对方超过五万的军力挑战吧?” 沈牧哈哈大笑起来,透露出强大的信心,点头道:“有何不可?李世民的主力军初来甫到,兼之水路颠簸,昨夜又兼程赶路,连早饭也没时间进食,此时能迎战的只有老罗的军队。我们不是没有可乘之机。只要打他娘的一场硬仗,证明唐军并非那么可怕,我们才能压下敌人气焰,振奋我方士气。否则若让李军休养一天,而王世充的援军到今晚才至,那我们会很难捱至明天。” 杨公卿苦笑道:“少帅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单是老罗的军队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我们若顶不住他们的军力,败返慈涧,后果将更不堪想象。” 沈牧欣然道:“上兵伐谋,现在老罗的军队唯一的部署要着只是防御我们袭击李小子筋疲力尽的远征军,更想不到我们敢发兵向他袭击,所以若我们敢出兵,已成奇兵。正面交锋,我们当然要吃不完兜着走。可是我们却可来个明是李军,暗为罗军的策略,只要依足我的妙计,我们定可避重就轻,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大胜虽没有可能,小胜却可预期,只要令李小子吃惊一番,我们便达到目的。” 杨公卿呆想片刻,点头道:“少帅作战的方略果然与别不同,更是胆大包天,计将安出。” 沈牧凑过头去,附在他耳旁说出他妙想天开的计划。 在面对李世民大军压境的一刻,他完全回复一贯的自信。 战鼓声中,杨公卿亲率三千大军,从营地开出,迅速注进慈涧西面平原敌寨所在的战场上,形成与敌方正面对垒的局面。 果如沈牧所料,中军的罗士信立即扬起旗号,登时鼓号齐鸣,气氛拉紧,秦叔宝和程咬金两翼军同时移动,以车轮辗螳螂的压倒性优势兵力,趁杨军阵脚未稳之际,试探的涌迫而来。 两军均以步行的枪盾手作先锋,箭手居后,然后是机动性强的骑兵,只要步行的兵阵牵制对方的攻击,骑兵可从任何一方攻袭对方。 现在两翼齐展攻势,当迫得杨公卿的三千军继续挺进交锋,罗士信的中军将正面迎击,凭优势的兵力一举将杨军击溃,然后紧咬着败返营阵的杨军摧破营垒,直攻慈涧城,说不定就可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攻陷慈涧。 这诱敌之计是不怕罗士信不入彀的。 此时杨公卿的三千军在营外立卒伍、定行列、正纵横,摆出一个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的拱月阵,形如弯月,凸出的部分对着对方中军。除杨公卿和八名将领在马上指挥,其他全是清一色的步兵,用的是高过人身的大盾牌,盾下方伸出尖锥,可插入士壤三尺之深,加上枪戟箭矢的助守,不怕敌方战马的冲击。 两军交战,致胜因素有四,就是“阵、势、变、权”四要,而以“阵列”居首。 二人对决,哪一方技艺高明,便可取胜。两军对垒讲求的却是整体合作的力量,倚赖的正是阵法,要做到“出无穷之变,或伏或起,或正或奇,似整不整,似乱不乱。合亦成阵,散亦成阵,行亦成阵,敌固不知我之所以退,抑亦不知我之所以进”,才能把战的力量发挥出来。 故此在战场上,凭的非是个人勇力,而看是否乃“有制之兵”,将领的指挥更成胜败关键所在。 杨公卿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一旦同意沈牧的计划,立即抛开对敌人压倒性兵力的畏惧,摆出最能应付眼前局面的阵势,迎战强顽的敌人。 沈牧和麻常的骑兵趁敌人尚未部署停当的空隙,从营地左右两侧翼营的两个出口开出,布阵在杨军两翼处,形成进可攻退可守,充满机动性的威胁力,与杨军的全守势像日月般互相协调,互相辉映。 沈牧率一千精骑布军于杨公卿右翼,心神晋入长剑的境界,冷眼瞧着秦军和程军的推进和接近。慈涧城上郭善才率的守城军则准备就绪,投石机和箭弩车严阵以待,若杨军不敌,在有秩序的情况下退返营地,他们将可发挥庞大的支援力量,如若被敌人杀得乱成一团,当然是另一回事。 在这两方人马逐渐接近的一刻,战场的气氛就像一条绷紧的弓弦,大战一触即发。 秦叔宝三人昨晚没有吹牛皮,唐军确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看其推进的阵势法度,能阵间容阵,队间容队,隅落相连,整而不乱,人人步伐一致,生出千军万马推进的气势,已足可寒敌之胆。 战鼓声中,敌方两军推进至二千步的距离。中军传出号角声,显示罗士信的中军开始推进,配合秦、程两军的迫近,形成对王军更大的压力和威胁。 沈牧却是夷然不惧,自天明前的一个时辰,李世民主力军陆续抵达,罗士信的先锋军于此一个时辰而使动员护驾,防止他们的突袭。 到现在足近三个时辰,不但睡眠不足,辛勤劳苦,且尚未吃早饭。而杨公卿的军队虽轮番挖壕设防,但工事在三更前完成,有足够的休息。现在是以养精蓄锐饱餐之兵,对付对方既疲且饿之旅,只要挡得住他们首轮攻势,对方锋锐一失,他沈牧就可趁机占便宜。 现在是以守代攻,时机至时,会转为以攻代守,等若由“不攻”变“击奇”,兵法刀法,实无二致。 鼓声骤急。 秦程两军同声发喊,由缓步变成急步,随着鼓声的节奏,从两翼杀至,登时风云色变,战意横空。 当两军冲至八百多步的距离,号角再起,后方各奔出一队近二千人的骑兵,绕往外侧,从大外档配合步卒杀来,蹄声起落,轰传整个平原,声势骇人。 敌阵大后方的李世民主力大军停止入寨休歇的行动,转左木寨前的平野布阵,只看高起随风飘舞的帅旗,便知李世民大驾已临,为己方兵马助威。 沈牧仰天长笑,道:“是时候哩!吹号!” 麻常的一千骑兵应号声往沈牧布兵处驰来,慈涧城则中门大开,降下吊桥,冲出商子守兵,在营内箭楼和壕沿处布防。 喊杀声加强,擂鼓趋急,敌军从急步转为急奔,像两股潮水般,凭盾牌兵在前掩护,冲锋陷阵而至。 敌骑则从左右外档向己阵两翼冲刺。 慈涧的会战终拉开战幕。 领着十多名手下小将从城内策骑驰出,指挥布在营地的大半手下由南翼出口冲出,列盾箭阵迎击从另一边冲刺过来的敌骑,令杨公卿可集中全力,应付左右两路冲锋而至的敌兵。 罗士信中军鼓声一变,不但全军加速前进,二千骑兵更从后冲出,望着沈牧的骑队中段切去,若沈牧的骑队给从中切断,变成首尾难顾,在敌人多出一倍的强势兵力下,动辄会全军覆没。 双方各展奇谋,就像高手对垒,凭的不但是武力的强弱,更讲谁的战略较为优胜。 喊杀声摇撼整个战场。 杨公卿阵中千箭齐发,带着无数箭光,掠过长空,飞蝗般漫天遍野的往秦、程两军射去。营地余下的近千守兵把投石机推往杨军阵后,蓄势待发,只要罗士信的中军移至投掷的范围,十多座投石机将可对敌人造成庞大的伤亡,重达数十斤的巨石,并非盾牌和盔甲所能抵挡的。 沈牧一马当先,一支支劲箭带着灼热箭光从射日弓连珠发放,箭无虚发下,射透敌人的战甲,中箭者带着一蓬血雨往后抛掷下马,挡者披靡。 他无论剑法箭术,都是在战场培养至大成的境界,剑法是兵法,回到战场,如鱼归大海,鸟翔晴空。 他的心静如井中之月,完全把握到战场上远至每一角落的形势,更清楚若给距离只九百多步的敌骑截着,那由罗士信中军冲来的二千敌骑肯定可把己队拦腰切断及冲散。 关键处在于己队能否一下子将敌队击溃,突破对方的阻拦,在罗军骑兵切至前冲往敌阵右方空处,那时将可直接威胁到后方李世民的大军。 敌骑盲目的向沈牧还箭,只能射越双方间大半的距离,便力尽堕往草原上,可是已有十多人中箭堕毙。 沈牧狠下心肠,到双方距离只余六百步许,再疾往敌骑发箭,一时人仰马翻,累得后面冲来的敌骑纷纷被阻失蹄,乱成一片。 骑队前阵的溃乱,波浪般影响和蔓延至全队,再不成队形,而是往两旁散开。 第445章 推进 随在沈牧身后的骑兵见主将如此厉害,箭法如神,只凭一人之力重创对方,直比天兵神将,立即士气大振,气势如虹,人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敌人甫入射程,同时箭雨齐发,令散乱的敌人更是溃不成军。 沈牧往箭筒摸去,摸了个空,左右各二的四个箭筒一百二十枝箭矢全部射光,狂喊一声,拔出名震中外的长剑,一夹马腹,勇不可挡的跃过一匹倒毙战场上的战马,便闯进敌骑阵内。 在战场上,什么诱敌惑敌的招数全是儿戏笑话,每一剑劈出均讲求效率,以硬碰硬,力强剑快者胜。 “当”! 一名敌人给他连人带枪,劈得抛离马背,硬被他以重手法震毙,一招都挡不住。 沈牧展开剑法,剑气如虹,光芒四射,见人便斩,手下无一合之将。随在身后的手下配合他无坚不摧之势,正面狂撼失去阵势的敌方骑队,杀得敌骑人仰马翻,往四外溃散。 此时罗军援骑仍在七百步外奔来,由于敌我两方骑队正在混战的当儿,无法发箭,只能冲过来作近身交锋。 麻常乃杨公卿爱将,身经百战,见状知沈牧的一千骑兵足可应付变得七零八落的敌骑,忙领一千手下,离开大队改往罗军援骑迎去。 沈牧此时重整队形,不再追击溃逃的敌骑,也转往援骑杀去。 在中军指挥全局的罗士信大吃一惊,想不到在沈牧指挥下敌军可强悍至此,若让麻常的骑兵迎头截着己军,沈牧再来个拦腰冲击,己军势遭先前队伍的同一命运,影响整个战局,忙下命令,中军改攻为守,停止推进,又吹号命骑兵撤回中阵。 正抵御不住全力进攻的秦军和程军的杨公卿,见状大喜,原本准备迎击罗士信中军的投石机改变目标,开始发射,投在两侧攻来的敌军。 人命在战场上变得不值半个子儿,双方不住有人丧命或受伤,却没人理会,战事无情的继续下去。 看着敌骑退回己阵,沈牧暗叫可惜,若依刚才形势发展,他说不定可重创战场上的唐军,麻常此时来到他旁,骑队重整阵势。 麻常兴奋的道:“我们立即回师夹击,定可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 沈牧往最接近的正和守在营地外杨公卿展开激战的秦叔宝大军凝神望去,微笑道:“老秦果然是精通兵法的人,不要看他们似不顾一切的对杨公狂攻猛打,事实上他已做好准备,随时可分出大半兵力迎击我们。且我们若敢进攻他们,他们只要能顶一阵子,罗士信会率大军从后压来,恐怕最后只有你和我或可逃回去。” 麻常细察敌阵,点头同意道:“少帅真冷静,他们后方的军队确在开始后撤布阵。” 话犹未已,号角声起,秦、程两军开始有秩序的缓缓后撤,死伤者均被抬走,而罗士信的中军则往前推进,重整队形的两队骑兵分布两侧,若杨公卿乘势追击,又或沈牧想来个拦腰突袭,罗军均有足够能力应付。 布阵在战场以北的沈牧在马上伸个懒腰,从容道:“今天战事完毕,此战将可大振我军士气,亦可教李小子不敢视我如无物。” 麻常全神留意敌人的退却,心悦诚服的道:“如我们真能刺杀王世充,由少帅取而代之,李世民今仗必败无疑。” 沈牧苦笑道:“在慈涧刺杀王世充,你不是说笑吧!洛阳的守将全是他的人,什么事都待回洛阳才说吧。唉!希望不用回洛阳便把事情解决。只要能在这里狠挫李世民,他的东征大计将会完蛋大吉,恐怕他连王位都不能保住。若李渊一怒下改派李建成代替他,那天下更将会是我沈牧的哩!” 数日后,徐子陵回到中土,于黄昏时分抵达慈涧,王世充的大军二万五千人陆续进驻,扎营于城池两侧,另一边的李世民则在罗士信的木寨外,亦即昨天沈牧和杨公卿遥窥敌营虚实的高丘另立一寨,两寨互相呼应。 此时双方均为加强营寨的防御工事忙个昏天黑地,徐子陵在营寨中军营入口报上来意,守门卫士立即飞报正在帐内与王世充及诸大将密议的沈牧,沈牧大喜出迎。 两人在寨门碰头,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徐子陵环目一扫,见远近守军目光无不集中到他两人身上,低声道:“我们到外面说话。” 沈牧一把搂着他肩头,朝营外走去,道:“我今天刚小胜一场,杀敌近千之众,令王世充那老狐狸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现在愈来愈有把握可击退李小子,若你肯来助我,此仗将更添胜算。” 徐子陵苦笑道:“我今趟来不是助你打仗,而是另有要事。唉!对李世民你千万不可轻敌,否则我下趟来会是为你收尸。” 沈牧无奈道:“我也知道陵少你老人家不会回心转意,只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愿望,没有你在旁说笑胡吹,日子真的很难过。一世人两兄弟,却要这么各走各路的,确是造化弄人。你不是扮司徒福荣去骗池生春吗?为何还能抽空来探小弟?” 徐子陵苦笑无言。 沈牧一呆道:“不是又来劝我退出争天下吧?” 徐子陵哂道:“我才不为此费唇舌,你这冥顽不灵的家伙,来吧!”展开身法,往北驰去。 沈牧大笑,追在徐子陵背后,两人如流星般投往两边营地灯火不及的暗黑深处,当徐子陵奔上离两方营地足有三里远的一座小山岗上,倏地立定。 沈牧探手搭上他肩头,用力搂个结实,指着李世民的营地道:“唐军训练的精良、纪律的严明,是我在中土从未遇过的,明天我将会与李小子在这广阔的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看看他纵横无敌的玄甲天兵厉害至何等程度?”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说刚胜他一仗吗?为何又说得像尚未与李小子交手的样儿?” 沈牧叹道:“今天我只是和老秦老程的先锋军交战,且胜来侥幸,全因罗士信新降李世民,急于立功下便宜了小弟,对了,老跋怎么没一起来?” 徐子陵笑道:“他去会初恋情人,怕怎都要缠绵一段日子,哈!希望他不会被柔情感化,放下偷天剑过其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就好哩!” 沈牧哈哈一笑,随即又叹道:“阴小子那古怪家伙有否到长安寻池生春的晦气?” 徐子陵脸上盖上阴霾,颓然道:“仍没有他的影踪,教人担心。” 沈牧道:“这种事担心是没有用,只好期望他吉人天相。你今趟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徐子陵道:“此事一言难尽,坐下再说。” 两人席地坐下,徐子陵凝望左远方处灯火耀空的慈涧城,淡淡道:“我在长安碰上石之轩,还与他交过手。”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一五一十把到长安后的遭遇详细说出,最后道:“若待石之轩伤势尽愈,我或你遇上他必死无疑,石之轩魔功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即使祝玉妍比之他仍有一段距离。” 沈牧思索道:“这个当然,否则祝玉妍就不用使出自杀招数‘玉石俱焚’。你最熟悉石之轩,究竟有否寻出破他不死印的方法?” 徐子陵摇头道:“我只觉略有头绪,却不敢肯定是否有效,问题是他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结合为一,根本无隙可寻,无虚可乘。” 沈牧断然道:“我才不信他真能变成无法击败的恶魔,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例如祝玉妍的玉石俱焚能重创他。现在他内伤未愈,更可能因与你激战牵动内伤,此实杀他的千载一时之机,兼且我们晓得他藏身何处。” 徐子陵狠狠盯他一眼,沉声道:“你可以分身吗?” 沈牧目光投往李世民营地,道:“若我的兄弟徐子陵有难,我什么都可以抛开。” 徐子陵道:“事有缓急轻重,你这样离开如何对得起杨公卿,况且我再回长安会化身为司徒福荣,暂时该没有危险。” 沈牧颓然道:“说得对。我确该看看这里战况如何发展,才能决定何时抽身回到长安和你联手宰掉石之轩,一了百了。一日不除石之轩,必后患无穷。” 徐子陵又把遇上玲珑娇被羊漠和阔羯两人追杀,他出手救助之事说出来,当然略过玲珑娇的心事不提,紧守承诺。 沈牧呆住半晌,才道:“她回家也好,表示她终看破王世充狰狞的真面目。这么说大明尊教的人已抵洛阳。他娘的,新的原子会是谁,不会是玉成那傻子吧!” 徐子陵道:“我绝不希望你猜中,但机会却很大。玉成的资质你和我都清楚,根基更是好得没有话说。此事真令人头痛,你不但要小心大明尊教,且要小心杨虚彦,我和侯希白均猜他公报私仇的已奉李渊之命来行刺你。” 沈牧哂道:“我会怕他吗?” 徐子陵道:“勿要托大,在正常情况下他当然奈何不了你,可是若慈涧失利,你们被迫退返洛阳,然后李世民大举攻城,你仲少久战力疲下,养精蓄锐的杨小子将有可乘之机,别忘记他得传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又是第一流的刺客。”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慈涧此仗,我是不会输的。” 徐子陵语重心长的道:“不要过份自信,因问题可能会出在王世充身上。要说的都说完哩!我还要去见李世民。”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耸肩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魔门的势力在他家内生根,大家一场老友,在情在理我好该给他一个警告,对吗?” 沈牧苦笑道:“陵少想出来的,会错到哪里去。唉!若我跪下来求你,你肯留下来助我胜此一役吗?然后大家开开心心的去算计石之轩,联手破他娘的什么不死幻。长生对不死,大家应是旗鼓相当,但我们的兵力却是他的两倍,合共两条好汉。” 徐子陵转身没好气的道:“你会这样做吗?” 沈牧哈哈笑道:“当然不会。现在老子有头有脸,哈!有什么好笑的,去找你的李小子好朋友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希望你不是给胜利冲昏头脑,尚未与李小子交手,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李世民非一般庸手,至少在驾御将领一项上远胜过你,至于兵法战略,就要打过此仗始可分明。” 沈牧放开徐子陵,正容道:“兄弟!去吧!大家永远是兄弟。我是绝不敢轻敌的,李小子的厉害,我比任何人更清楚。” 沈牧回到营地,心中仍想着徐子陵,也有点后悔,他尚是首次对徐子陵说这么重的话,因为徐子陵在这时刻去见李世民,令他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这不舒服的感觉已烟消云散,遂较能体谅徐子陵的矛盾和苦衷。 他比任何人更明白与他关系比兄弟更亲近的徐子陵,他有着悲天悯人,时刻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好心肠。若非为了他沈牧,徐子陵说不定会全力助李世民统一天下,至乎登上皇位,完成师妃暄对李世民的期待。可是因他与李世民在争霸路上的冲突,徐子陵唯一可做的惟有置身事外,他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可想而知。 若现在他沈牧仍是无挂无牵,则一切好办。可惜他已是泥足深陷,欲退不能,少帅军、杨公卿和他的将士,宋缺的支持和期望,都是他既抛不开也不愿舍弃的,何况李世民现在仍非是李渊的继承人。 刚踏入寨门,麻常迎上来道:“王世充着少帅立即去见他,他在城楼上。” 沈牧心中暗叹,心忖这老狐狸今趟不知又要弄什么花样。 沈牧进入慈涧城,登上城楼,王世充正临高远眺李世民方面的形势,漫空星斗下,陪伴王世充的是追随他的心腹大将陈智略、郭善才、跋野刚、张志、郎奉、宋蒙秋和李密处投来的降将段达、单雄信、邴元真。杨公卿却不在其中。 王世充见沈牧来到,堆起笑容道:“少帅请快到朕身边来。”又对其他将领道:“朕要私下和少帅说几句话。” 众将移往两边远处,剩下王世充一个人立在城楼处。 沈牧来到他旁,心中第一个冲动是要质问他为何对玲珑娇如此无情,最后压下这冲动,淡淡道:“圣上有何赐谕?” 王世充神色转为凝重,沉声道:“李世民不愧当世名将,比我估计的来早三天。若非少帅今早当机立断,主动出击,我大军抵达时势将被他杀个措手不及,虽不致就这样决定胜负,但肯定能动摇我们军心士气。现在敌人虽比我们多出近二万人,我们却是有城可依可守,形势仍有利得多。” 没有王玄应在旁碍手碍脚,两人间谈话的气氛较为协调,大家均是知兵的人,可省去很多无谓的意气争拗。 沈牧没有答话,因知他尚有下文。 王世充默想片刻,压低声音道:“另外五万人到哪里去了?” 沈牧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希望圣上可听入耳。” 王世充别头向他瞧来,道:“说罢!” 沈牧微笑道:“这句话容后再说,圣上召我来,是否想问子陵找我有什么事?” 王世充道:“你们兄弟间的密话,不说出来朕绝不怪你。” 沈牧淡然道:“虽是密话,与圣上却大有关系,子陵告诉我:石之轩再次到人世间作恶,他的目标是要我不能活着离开洛阳,而李世民则不能活着返回关中,那天下极可能成为石之轩囊中之物。” 王世充露出震骇神色,旋又平复下去,肃容道:“少帅意何所指?” 沈牧道:“若洛阳被破,圣上只要向李渊说一声投降,李世民绝不敢动你分毫,那是因为淑妮的关系,但李世民却绝不容我活命。洛阳既落入李渊手上,与关中互相呼应,窦建德再不能有任何作为,那时李世民的利用价值亦告完蛋,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王世充冷笑道:“这只是石之轩的如意算盘,洛阳是不会陷落的,永远不会。” 沈牧道:“我的肺腑之言,正是针对洛阳保得住与否而发。假若圣上能抛开一切顾虑,不理李世民如何动员攻打其他要塞重镇,死守慈涧,将有极大机会可保洛阳。” 王世充沉声道:“你是否知晓李世民的全盘计划?” 沈牧道:“那并不难猜。除了来攻慈涧的五万五千主力大军,李世民把余下兵力分作四路,其中以从河阳渡大河攻击回洛为重头戏。其他三路只是骚扰性质,作用在拖住圣上的大军,令圣上不敢减少洛阳的兵力,其他城池的军队则难以调来慈涧参战。” 王世充目光移回城外远方敌营,重复两趟的喃喃道:“回洛城!回洛城!” 沈牧道:“现在河阳指挥唐军的是黄君汉,他只要据守河阳,就能拖住我们的援军,进退不得,另一方面则守不住慈涧。唯今之计,是任得其他城池失陷,若能守得住慈涧,洛阳可稳如泰山。那时将轮到李世民泥足深陷,进退不得。倘再把李世民赶回老家,失陷的城池还不是手到拿回?” 王世充又往他瞧来,好半晌始道:“我们能守得稳慈涧吗?” 第446章 炽热 沈牧叹道:“恐怕老天爷才有资格答圣上此一问题,且更要看圣上的判断和决心。慈涧关系重大,一旦失守,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无可估计,最怕再来多几个罗士信,圣上会吃不消的。” 王世充断然道:“好!我就依少帅之言,全力固守慈涧。” 目光投往城外,一字一字的缓缓道:“若我把军队交由少帅全权指挥,少帅有多少成胜算?” 沈牧听得又惊又喜,晓得王世充目睹大唐军容阵势,失去信心,故生出对他倚赖之心。王世充心知肚明,若换过他是沈牧,今天必不敢迎战敌人在数目上超出己方数倍的大军,而他沈牧能在此一劣势下出击并获小胜,己赢得王世充和军方将领的好感和尊敬。否则王世充不会有这句话。 沈牧扫视敌阵延绵的灯火,哈哈笑道:“那李小子今趟有难哪!” 沈牧步出城门,杨公卿迎上来道:“他有什么话说?” 沈牧低声道:“到营外走走如何?” 杨公卿使人牵来战马,两人并骑驰出营地,途中遇上麻常,麻常笑道:“若不是有少帅相陪,小将定要阻止杨老出营。少帅可知天策府有派人同敌营溺战的习惯,在深夜连番向另一敌方挑战,既可扰敌,假若对方龟缩不出,更可扬威耀武,如你派兵出营追杀,则说不定又会中伏。哈!不过今趟他们却不敢重施此技,皆因我们有少帅助阵,惹恼少帅他们要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哈哈笑道:“你老哥说得我心花怒放,果是拍马屁高手。” 出营后,沈牧道:“麻常这人相当不错,有勇有谋。且看他现在仍能轻轻松松的开玩笑,当是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杨公卿道:“这人确是个人才。是哩!王世充又有什么花样?” 沈牧与他驰上一座小丘,远目细察远近形势,微笑道:“王世充怯战哩!” 杨公卿一呆道:“尚未正式与李世民交锋,他竟害怕起来,还用出来混吗?” 沈牧哂道:“他打过什么大仗?李密那场仗是我和杨公为他赢回来的,以前他的所谓胜仗只是侍强凌弱,替杨广镇压未成气候的义军。李世民乃天下有数的名师,军力比我们强,训练比我们好,手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躲在洛阳的高墙后死守不出他或者会好一点,在平原会战怎到他不心虚气馁,他娘的!” 杨公卿不解道:“纵使他心中害怕,该不会告诉你啊。” 沈牧目不转睛打量远方灯火辉煌的敌营,微笑道:“他当然不会对我吐露心声,却请我明天在他身旁献策,等若间接为他指挥军队,以他的为人,如非怯战,怎肯作此安排。” 杨公卿错愕道:“明天?李世民阵脚未稳,该没这么快来攻吧!” 沈牧沉声道:“这正是我的策略,明天李世民来攻也好,不来攻也好,我们也要出兵布阵示威,引李世民来个小试虚实,假若他龟缩不出,我们就当预演一趟,如他敢迎战,就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杨公卿倒抽一口凉气道:“少帅会否是过份高估我们的作战能力?在这丘原平野之地,能胜自可长驱直进,否则兵败如山倒,倘败势一成,动辄全军尽墨。李世民今趟的东征军,是在唐室的六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乃精锐中的精锐,我们不倚城作战,实属不智,少帅须三思。” 沈牧从容一笑道:“我没有奢望可在明天击溃李世民的大军,但要赢此一役,不冒点风险怎行?若待唐军养精蓄锐来攻,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明天倘能斗个平分春色,我军将士气大振,敌人则刚好相反。” 接着压低声音道:“杨公勿怪我直言,我方上至统帅,下至兵卒,大多数人对唐军都抱有像杨公你般的瞧法,心忖着到慈涧来只是虚应了事,最后还是要回守洛阳。我却不是这么想,就让李小子在这里见识我沈牧的手段。” 杨公卿沉吟片晌,叹道:“我现在愈来愈明白少帅和我们的分别,但王世充那胆小鬼肯冒这个险吗?” 沈牧哑然笑道:“谁叫他想做皇帝,当然要拿出赌注来博哩!来!让我们四处看看,好为明天的大会战做足工夫。” 沈牧和杨公卿绕个大圈,从北面一座树林穿出,抵达树林边沿处时勒马停定。 杨公卿笑道:“少帅是否已胸有成竹?” 沈牧点头道:“现在确较有多点把握。”接着指向两方营地中间一座小丘道:“若我是李世民,会以此丘作指挥台,既可尽览全局,又不怕被敌突袭。” 杨公卿道:“若我们先占这小丘又如何?” 沈牧摇头道:“我们不能勉强自己,只能像今早般靠城布阵,方便进攻退守,除非李世民不敢迎战,我们才登上小丘耀武扬威,风光一番后退却。哈!战场上的风光。咦!” 杨公卿亦看到二十多骑现身丘顶处。 沈牧功聚双目,凝神瞧去,剧震道:“李小子不会这么便宜我吧!其中一个似乎正是他。” 杨公卿一震道:“若真是李世民巡视战场,那其他的人肯定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我们两人恐怕会吃亏。” 沈牧摇头道:“不是两个人,而是我一个,杨公只给我在这里押阵,若我能狠下心肠斩杀李小子,今晚我们可抽身返回彭梁。他娘的!我究竟能否在这情况下动手,说到底我和李小子总算有过交情。” 杨公卿道:“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人情可讲,更是不择手段。问题是少帅真否有信心应付这么多人,不如待我回去,调一批好手来助阵较为稳妥点。” 沈牧道:“时机一去不返,更何况若大批人马声势浩荡的杀过去,只会是打草惊蛇,看我的。” 言罢飞身下马。 杨公卿大吃一惊,探身一把抓住他肩头,劝道:“太危险哩!” 沈牧仰望星空,微笑道:“杨公好像忘记我面对颉利的千军万马而不惧,区区二十多个精兵猛将,吓唬别人自是足够有余,却仍未放在我沈牧眼内。” 杨公卿受他强大的自信心感染,不由松手。 沈牧迅如轻烟的闪出林外,藉长草树丛的掩护,鬼魅般往敌骑潜去。 沈牧从草丛树后扑出,流星般奔往丘坡,朝李世民掠去。 面向这边的庞玉和两名亲卫高手同时警觉,大声吆喝,到发现来者是沈牧后,忙从马背跃起,掣出兵器,一剑两刀对沈牧迎头截击。 丘顶的李世民、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罗士信和十六名亲卫高手并没有如沈牧预料般乱作一团,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少帅别来无恙!” 长孙无忌等纷纷取出兵器,团团环护李世民,再分出五名亲卫高手下马对付沈牧。 沈牧则心叫可惜,若能潜至丘坡才被发现,又或对方策马来拦截,他便可仗着比马儿灵活得多的身法,掌握机会对李世民作出近身狂攻,现在则已成双方力战之局。口上应道:“世民兄也是风采依然,可喜可贺。” “铮”! 长剑离背而出,往前疾挑,正中庞玉攻来的一剑,接着身子往右稍移,只差毫厘的避过本是斩到头颈的一剑,长剑往横扫出,狠狠迎上右方高手从侧劈来的剑背上。 庞玉首先闷哼一声,运剑的右手虚虚荡荡,无处着力,难过至极点。 “当”! 右边亲卫高手竟被他连人带刀扫得踉跄横跌开去,原来沈牧从庞玉处借来部分内劲,此君哪能不立即吃亏。 沈牧扫开右方敌人的同时,底下飞出左脚,靴头命中左方敌人变招溯至的刀锋,那人眼睁睁瞧着沈牧踢来,偏是无法避开,螺旋劲发,那人喷血跌退。 庞玉疾退时,五名持枪的亲卫高手越过庞玉,奋不顾身的向沈牧杀来。 丘顶上的李世民等人看状倒抽凉气,沈牧竟变得如此厉害,再非他们熟悉的沈牧。 沈牧哈哈一笑,拔身而起,五枝长枪击在空处。 沈牧何等精明,见五人一式用枪,判断出这五名亲卫高手定是精通某种能把长枪的优点发挥出来的阵法,哪敢被他们缠上。 再从丘坡俯冲回来的庞玉却大惑不解,沈牧笔直弹往上空,力尽时岂非要笔直的落回地上,如何可应付在地上等待他的五杆长枪,在难以揣测下他只能在旁押阵以待。 在坡顶上李世民等人无暇多想,除李世民外,人人放下兵器,右手取弓,左手取箭,拉个满圆弯弓往仍在腾升的沈牧射去。 弓弦声连串爆响,十四枝劲箭脱弦而出,织成一片箭网,往沈牧激射而去,射箭者无一不是此道高手,取点的准绳角度,均是无懈可击,只要沈牧依循现时升势速度,肯定会变成箭靶。 李世民生出不忍之心,却又隐隐感到沈牧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杀死。 果然沈牧一声长笑,真气变换,竟改直上为往旁斜冲,不但堪堪避过能夺命的劲矢,还越过庞玉,直朝丘上诸人扑去。 庞玉大喝一声,冲天斜起,手中剑直追沈牧后背。 沈牧去势徒增,迅速拉远与庞玉剑锋的距离,朝丘顶的李世民投去。 尉迟敬德等哪想得到沈牧有此逆转真气变换身法方向的绝活,无不大失预算,来不及取出惯用的兵器,纷纷从马背跃起,凌空迎击沈牧,就以手上大弓,挥击硬攻。 他们均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勇士,临危不乱,不但不会在空中撞作一团,还互相配合,分出一半人形成抢攻与阻截的人网,另一半人则忙收弓抽取兵器,固守原地。 由沈牧来犯,直至此刻,只是眨几眼的光景,可见战况的紧凑激烈。 李世民拔出佩剑,他本身亦武技强横,虽见沈牧勇不可挡,奇招迭出,仍旧无所畏惧。 庞玉的剑直追沈牧后背,五名枪手亦反杀回来,只要尉迟敬德、罗士信和三名亲卫阻截成功,沈牧将陷入重围,有死无生。 长孙无忌护在李世民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牧来势,诸将中以他和尉迟敬德武功最高,他更是冷静多智,不会因己方似能控制局面而生出轻忽之心,还考虑到情势变化下种种应变的方法。 首先迎上沈牧是尉迟敬德,像他这级数的高手,手上虽是长弓而非惯用的归藏鞭,仍是招数凌厉,威足势猛。眼看可堪堪扫中对方的长剑,岂知长剑明明是疾劈而来,竟突生变化,心中叫糟时,长弓不及变招,便被沈牧刀锋挑在弓弦处。 沈牧大笑道:“这叫兵诈!似实而虚,虚反成实。” “崩”! 弓弦分中断开,弓体弹直。 这一刀最巧妙的地方,是在避重就轻,不与尉迟敬德硬拼,却击在长弓最脆弱处,化解敌人攻势。试想弯弓变成直木,加上弹直时生出的力道,任尉迟敬德如何了得,一时亦难变招反击,还要怕沈牧再施杀手,只好往下沉坠,不过他并不担心,罗士信的刀和另三名亲卫高手的剑,可教沈牧穷于应付。 哪想到沈牧就借挑中弓弦那些许力道,借力上升,一个翻腾,竟完全避过空中截击,再往丘上只有长孙无忌和余下三个亲卫护着的李世民投去。 无论战略刀法,沈牧均运用得出神入化,精彩绝伦。 后面追之不及的庞玉落回地面,心中后悔,若适才以静制动,固守丘顶,当不致陷入眼前局面,如让沈牧正面攻击李世民,即使事后李世民毫发无损,他们已难逃保护不周的罪过。 长孙无忌当机立断,见李世民欲挥剑迎敌,狂喝道:“你们挡住他!” 一把抓着李世民坐骑的缰索,拉转马头朝营寨方向奔去。 三卫右刀左盾,齐住凌空而降的沈牧扑去。 “碎”! 长剑闪电般击中其中一面盾牌,借势往上弹升,凭空再唤一口气,疾如箭矢的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射去。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刚奔下丘坡,坐骑虽神骏非常,仍未能放尽四蹄,臻达全速,沈牧身法却已全面展开,疾如流星般后发先至的赶到。 长孙无忌早蓄势以待,一个翻身,从马背落地,手中玉萧化作千百反映天上星月的光点,往双脚快要触地的沈牧狂风暴雨的点过去。 他计算得非常精确,在沈牧触地前出手,那是沈牧旧力已消、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沈牧一声暴喝,脚尖疾伸,比长孙无忌估计的先一步触碰地面,接着陀螺般往他旋转过来,人刀合为一体。 “叮叮”之声不绝如缕,长孙无忌施尽浑身解数玉萧连点十多下,均点在长剑的刀体上,仍无法阻遏得狂攻而来的刀势,只好往后飞退,否则若让沈牧连人带刀撞入他怀内,他会像被五马分尸般给砍成多块。 沈牧却是心中长叹,暗赞长孙无忌功夫了得,凭他奋力挡了这几招,使自己白白错过除去李世民这劲敌的天赐良机,功败垂成。 长笑道:“世民兄慢走,我不送哩!” 李世民早奔下丘坡,回头笑道:“迟些找少帅把酒谈心如何?” 沈牧在被敌人围拢前,迅速溜掉。 兵器交击声响个不绝,在城上城下大批战士围观喝彩声中,沈牧赤着上身,与十二个由麻常精挑出来的杨公卿亲兵比武演练,精彩迭出,惹得观者不住叫好,气氛炽热。 “喳喳喳”! 沈牧展开奇步,倏地逸出重围,举刀笑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留点气力去打李世民!” 沈牧来到在旁含笑观战的杨公卿处,负责为他拿衣物的亲兵忙替他拭汗穿衣。 杨公卿笑道:“少帅这么锋芒毕露,不怕招圣上之忌?” 沈牧把射日弓好好收藏,淡淡道:“他该感激我才对。”望往在墙头仍不住向他致敬的守军,道:“这是最好激励士气的方法,就是以身说教,用实际行动显示我的实力,那在战场上会发挥意想不到的功效。这一招是从颉利学来的,在要攻打龙泉前,颉利还和一众将士在后方营地射箭为乐,这是真正的大将之风。” 杨公卿欣然道:“在这里最尊敬你刀法的人该是我,除少帅外,谁能视李世民的亲兵猛将如无物,杀得他只有策骑逃命一途。” 沈牧颓然道:“不要提哩!只差一点点,我就不用一早起来便演一场耍猴子戏。” 蹄声骤响,一骑从城内奔出,两人望去,竟是正式受命专为王世充传递命令的大将张志,沈牧和杨公卿你眼望我眼,均感不妙。 张志在两人身前下马,道:“我们入帐再说。” 沈牧动也不动,皱眉道:“张大将军是否奉有圣上之令?” 杨公卿冷哼道:“圣上有什么指示?” 张志为难的低声道:“圣上着我口头传令,取消今天主动出击,改为静观其变。” 沈牧和杨公卿同时失声道:“什么?” 即使杨公卿原先并不同意今天出战,可是王世充的夕令朝改,正犯上兵家大忌。现在人人准备妥当、士气如虹之际,王世充的愚怯行为就像照头向他们淋下一盘冷水,怎教人不心灰意冷。 张志苦笑道:“圣上认为……” 沈牧打手势阻止他续说下去,飞身上马喝道:“我去跟他说。” 第447章 玄甲天兵 再不理张志,策马直入城门,去见以慈涧总管府作临时行宫的王世充。 沈牧闯入总管府,守卫均不敢拦阻,他直抵大堂,才被王世充的亲卫拦在门外,沈牧大喝道:“我要见圣上。” 王世充声音传来道:“让少帅进来!” 沈牧气冲冲的跨步入厅,正和王世充说话的宋蒙秋和郎奉知机的退出大堂,只余王世充独自一人坐在厅南的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品尝香茗,还示意沈牧到他右下首坐下。 沈牧却笔直来到他身前,沉声问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王世充不悦道:“什么一回事?我昨夜睡不能寐,将事情反复思量,最后决定今日仍不宜用兵。道理很简单,防御工事仍未完成,匆匆出兵,一旦失利,城池左右阵地将受冲击,后果堪虞。” 沈牧没好气的道:“但是圣上有否想过昨晚才下令全面备战,决心今天出击,忽然改变过来,这对士气会生出不良影响。而且我们的战略是要先发制人,以示我军对唐军一无所惧。如让李世民占得先手,我们被动的还击,与主动出击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王世充冷哼道:“少帅勿要动气,我只是把出击推延一天,待壕防做妥,十拿九稳时出战。战场上不但要斗勇力,还要斗智计,躁进乃兵家之忌,不过是区区一天时间,现在李世民阵脚未稳,怎都要几天时间休息准备,明天和今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沈牧愤然笑道:“若李世民这么容易被人猜中他的行止战略,就不配称当世无敌的帅将,他能比圣上预测早三天抵达,现在怎会让人猜中他何时来犯?李世民的兵法可稳可奇,奇正变化无穷,我们若以平庸的军事规条去看待他,肯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王世充泛起怒容,道:“朕自有主张,不用你来教训我。” 沈牧再按不下怒火,仰天笑道:“既是如此,我沈牧只好及早回彭梁去享点清福。” 王世充脸容一沉,正要说话,宋蒙秋和郎奉神色慌张的冲进来,齐声嚷道:“李世民大军全面发动,正朝我军迫至。” 王世充和沈牧登上城楼,遥观敌势。 唐军在两座营帐外开始集结兵力,调动井然有序,迅捷灵活,确是军容鼎盛,士气如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虽仍在初步的集结阶段,已可见微知着,令人看到整个战阵的雏形。 王世充在沈牧耳旁低声道:“朕错啦,少帅可有什么补救方法?应坚守还是迎战?” 沈牧心头一震,王世充真的是怯战,失去信心,故方寸大乱下低声下气来求教自己。王世充这反覆不定的情况非常危险,会令他在面对取舍时,作出错误的判断。 他凝神打量敌阵,兵力约在五万人间,其他五千人该是留守营寨。中央清一色是步兵,两翼和前后阵均是骑兵。中央步军又分九组,每组三千许人,由不同兵种的队伍合成,各备弩、弓、枪、刀、剑、盾、拒马等兵器。可以想象作战时在李世民的指挥下阵法变化无穷,随时针对敌人而作出种种最有效的应变。 沈牧见唐军如此威势,亦不由心生寒意,从而推出王世充等其他人的感受。不禁恨起王世充来,若王世充肯听教听话,先李世民一步出军,便不用被李世民抢吃这头一道汤,累得现在连他都感进退两难。 如若慈涧是洛阳、长安级的坚城,甚或次一级如黎阳或虎牢,他不用想也会主张坚拒不出,凭稳固的城池和强大的防守力削弱损耗唐军的力量,只恨慈涧却是不堪大军冲击的小城池,且根本无法容纳二万多郑军,只能及早依城立帐抗击庞大的敌军。 杨公卿和其他诸将来到王世充和沈牧左右两旁,听候王世充的指示,而王世充则等待沈牧这“护驾军师”的说话。 矮壮强横,脸相粗豪,有胡人血统的王世充心腹大将跋野刚分析道:“敌人的动员正接近完成阶段,若我们现在仓猝出营迎战,阵势未成,敌人压阵攻来,我们一个抵挡不住,正要吃大亏。照臣下看该以据壕城固守最为稳妥。” 城头十多名将领近半数人点头表示同意。 连杨公卿亦叹道:“我们已失去在营外会战的时机。” 沈牧晓得杨公卿是说给他听的,表示他不支持在这种情况下迎击敌人。深吸一口气,心神晋入长剑的境界,若连他亦失去斗志,此仗必败无疑。 从容笑道:“若我们坚守不出,李世民会有怎样反应,是挥军强攻?还是收兵了事?” 王世充忽然皱眉道:“真奇怪,他们并没有预备跨壕攻城的工具。” 郎奉谀媚的道:“可知李世民只是要显示实力,耀武扬威,我们可置之不理。” 大将陈智略沉声道:“李世民的功业战迹,全是从守城得回来的,并不善于攻城,所以我们打定主意据城稳守,李世民将莫奈我何。” 沈牧心中暗叹,李世民既是守城的专家,当然比任何人更明白城池的强处和弱点,知守然后知攻。事实王世充和手下大将是被李世民的威名和现在显示的实力吓得不敢迎战。 沈牧淡淡道:“诸位尚未答我的问题,李世民究竟是挥军强攻,冲击我们的营地,还是展示实力后收兵了事?” 郭善才道:“少帅怎样看呢。” 众人目光齐集中往沈牧身上,听他的答案。 沈牧哈哈笑道:“李世民不愧纵横无敌的主帅,虚实相生,使人摸不透他的目的。我们则连他究竟是挥军来犯,还是想示威一番亦弄不清楚。” 转向王世充道:“李世民在测试我们的反应,如果我是李世民,圣上若龟缩不出,他可派出一军,绕往慈涧后方,在那里选取战略地点,设立能坚守的营寨,断去我们与洛阳的联系,绝我们粮草。等到他能成功在慈涧四方建成这类营寨,慈涧将被重重封锁,我们将不战而溃,以最窝囊的方式输掉这一场本应是漂漂亮亮、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的大会战。” 王世充一震道:“少帅是主张出战?” 沈牧道:“我们是别无选择,主动之势已落入李世民手上,当其阵势完成,便向我军推进,待钳制得我们动弹不得之时,我们将变成砧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圣上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延误军机,后悔莫及。” 杨公卿点头道:“少帅的话很有见地,圣上请立即决断。” 王世充的呼吸急促起来,倏地喝道:“就知少帅提议,立即布阵迎敌。” 此时敌阵爆起震天的喝彩呐喊声音,潮水般不断涌来,只见李世民帅旗出现在营寨出口处,主帅李世民在天策府诸将簇拥下,加入唐军中阵。 沈牧仰天笑道:“李世民啊!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真本领。” 郑军从城中和营地源源不绝注入战场,唐军亦开始推进,果如沈牧所料,李世民选取在双方间的小丘作临时指挥台,以旗号、战鼓、号角指挥全局的进攻退守。 郑军布的是半月形圆阵,以慈涧城作依托,将防御线尽量缩小,以收紧密集的队形,尽可能形成有机的防御体系,藉此对抗唐军较为疏散的进攻型方阵。 三万郑军分左、中、右三师,左、右两师各五千骑兵,两万步军居中。右方骑兵由杨公卿和麻常指挥,左方骑兵则是陈智略为主,跋野刚为副。 中军步兵分作四大组,每组五千人,分由邴元真、单雄信、段达和郭善才统率,宋蒙秋和郎奉留守城池。 沈牧和张志陪同王世充和其二千人的亲卫兵团位于中军正中处,指挥进兵,统揽全局。 方阵的唐军,与半月形依城布阵的郑军,两方兵马,隔远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实际上唐军只比郑军多出二万人,但由于唐军布的是疏散的进攻阵式,郑军是密集的防守阵式,骤眼看去,漫山遍野均是唐军和迎风飘拂的旗帜,兵力便似在郑军数倍以上。 从沈牧的角度瞧去,前方尽是往左右延展的各式兵种唐军,声势骇人至极点。 确是兵悍将勇,军容鼎盛。 反观己方,由于先势被夺,被敌军牵着鼻子走,人人脸容沉重,无不抱着能抵住敌军的进攻便非常了不起的被动心态。 沈牧排开一切杂念,全无旁骛的观敌察敌,寻找敌人的破绽空隙。 “咚!咚!咚” 敌阵战鼓齐鸣,中车前三组的合成步兵团和前锋骑队向前推进,直逼而来,到离郑军中锋步兵阵千许步外停止,队形往两旁舒展,形成长方阵,动作整齐划一、迅疾而有效率,尽显训练有素的成绩。 虽未真的进攻,已对郑军构成庞大的压力,仍是骑兵居前、步兵居后的阵式。 沈牧欣然笑道:“好一个李世民,我差点看漏眼。” 号角声起,郑军侧翼两支骑兵策骑缓进,逐渐散开移往外档,像一对巨掌伸展般以挚敌人。 王世充脸色凝重的道:“少帅看破李世民什么阴谋诡计?” 沈牧道:“右方骑兵共有五队,每队千人,靠内侧的一队就是李世民最精锐的玄甲天兵,也是能凿穿的奇兵,李世民仗之屡克大敌,若我们不能早定计对付,今仗必败无疑。” 王世充另一边的张志讶道:“我们并不是未曾听过李世民的玄甲亲兵,可是这批骑兵表面看与其他骑兵没有半点分别,少帅凭何判断此队正是李世民的玄甲天兵?” 王世充点头表示同样的疑惑。 沈牧好整以暇的道:“看他们的坐骑,要比其他队伍的战马安详整齐,这是突厥人观马的要诀,马儿有敏锐的触觉,若主人紧张不安,它会清楚感应,更在行动与神态反映出来。正因这队人马是精锐的精锐,久经战阵,所以人人神凝意舒,不像其他人般心情紧张,遂经马儿反映出来。” 张志定神细看,叹服道:“果是如此,少帅的眼力真高明。” 王世充道:“我们该如何应付?” 沈牧淡然道:“敌方最强的一点,正是弱点破绽所在,假若我们顶得住他们,李世民在今仗将无所施其惯技,至于下一仗,留待下一仗再算吧!” 往王世充瞧去,沉声道:“圣上最精锐的部队是否我们身后的亲兵团?” 王世充无奈点头道:“应是如此!” 沈牧笑道:“没有牺牲怎能有收获?圣上只要分出五百人给我指挥,我可对李世民这支钉子般有穿透力的奇兵迎头痛击,杀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否则如让这队人由阵前杀到我方阵后,又回头冲杀返来,我们就阵不成阵,军不成军!” “咚!咚!咚!” 战鼓齐鸣,喊杀连天,唐军终发动攻击,漫山遍野却又阵形完整的奔杀过来。 双方大军,终正面交锋。 激烈的攻防战,从上午延续至黄昏。 唐军主攻,郑军主守。 在李世民的指挥下,唐军将士对郑军发动一波又一波持续不断的狂攻猛击,从远距离的箭射到近身的肉搏,此起彼继,无休止地进行着。 马蹄军靴踢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双方互有伤亡,血染草原,尸横遍野,战况惨烈。 沈牧以弈剑术的心态面对这场等若由他指挥的剧战,王世充反成他的传令将军。 在这一刻,他变成只求成功的指挥者,每一名将士,都是他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以冷眼去作出判断,哪子该留,哪子该弃,作为争取最后的胜利。不如此,郑军早抵不住唐军的撼击,被迫退回营里城内。 号角声起,接战中的唐军潮水般退却,沈牧下令追击,却给迅速补上的唐军硬以强弓劲箭迫回来,双方再成对峙之局。 沈牧暗责自己疏忽,唐军退而不乱,连死伤者亦全部送返后方,可知是有秩序的退却,不宜追击,就是一念之差,累得百多人命丧敌手,身为主帅的确是责任重大。 敌我两阵燃起千百计的火把,日战转为夜战,又是另一番气氛情景。 王世充沉声道:“李世民究竟尚有什么鬼主意!” 这是郑军一方每一个人都急欲晓得的事,战场上的李世民指挥若定,策略变化无穷,如非有沈牧这军事上的天纵之才冷静应付,一一化解,郑军肯定不能像目前般不失寸土。 双方重整阵脚,移走死伤。 沈牧身上多处负伤,他却像个没事人般不以为意,甚至拒绝包扎治理伤口。别人以为他英雄了得,不畏伤痛,他却自家知自家事,长生气比任何圣药更有疗效。 他和王世充分派的五百亲卫多番出击,粉碎敌人连番猛攻,他的射日弓发出的连珠箭,更使敌人心寒胆丧,否则战局会变成由唐军全部控纵的发展。 王世充的两千亲卫精锐,分作四批让他统率调遣,故每趟都是以生力军勇不可挡的姿态反击唐军,屡创奇功。 张志道:“真奇怪,李世民为何仍不出动他的天兵?” 直至此刻,那一千被沈牧法眼看破的天兵骑士,只曾佯攻两趟,仍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沈牧微笑道:“大将军累吗?” 张志叹道:“除非是铁铸的,怎能不累?” 沈牧道:“所以大家都累哩!李世民就是等候此刻,他的天兵才可发挥最大的效用。” 话犹未已,唐军留在后方从未参与过攻击的一队步骑兵,开始推进,其中正包括天兵骑队在内,退回去的两万步骑兵重整阵势,按兵不动,不过若在李世民一声令下,他们可随时再投身战场。 敌人不住迫近。 沈牧拔出长剑向身后休息充足的五百骑兵嚷道:“成功失败,就看我们的本领。” 五百战士轰然响应,沈牧在他们心中建立起无敌的领袖地位,人人乐意追随他,为他效死。此事虽招王世充之忌,但沈牧已顾不得那么多,否则他将横尸此地,洛阳、少帅军全不关他的事。 前方中军步兵依鼓声旗号的指示,往两旁移裂出去路缺口,让沈牧领军冲出,迎击首次杀到的玄甲天兵和以万计的唐军。 战事终告暂时结束。 唐军屡攻不下,李世民鸣金收兵,控制主动的大唐军有秩序的撤退营地。 此仗关键处在于沈牧死命抵着李世民的“凿穿天兵”,令唐军无法突破郑军的防御线,双方均伤亡颇重,死伤达数千之众,战情惨烈。 沈牧负伤累累,战袍被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染得斑驳可怖。 经过塞外以战养战的修行,他完全掌握如何在千军万马的血战中保命之道。但受伤是无可避免的,任你武功如何高明,刀法何等了得,在避无可避及人挤人的混战中,捱刀碰剑是必然的事,但如何把来自敌人的伤害减至最低,却是沈牧从无数战役领悟回来的超凡本领。 战士在清理战场,杨公卿和他策马绕过城营,来到慈涧另一边一座小丘上,由此以快马沿官道朝东疾走,两天许的时间可抵洛阳。 第448章 隆重 沈牧道:“待会儿我要去向王世充说话,必须于此设立营寨,以确保粮道畅通,否则若被李世民派小队人马袭劫运粮队伍,可使我们穷于应付。” 杨公卿道:“那就不如索性建一座石堡,可与慈涧遥相呼应,工具与匠人可从洛阳调来,如此即使慈涧失陷,李世民亦不能长驱直进,直追洛阳,而我们若迫不得已退返洛阳,也不惧李世民衔尾追击。” 沈牧讶道:“我们今天刚打过一场漂亮的大仗,教李世民不敢小觑我们,杨公对慈涧是否能稳守仍这么没信心吗!” 杨公卿叹道:“我对少帅当然信心十足。但对王世充则是另一回事!谁晓得明天他又会想出什么蠢主意来。” 沈牧大有同感,道:“那建一座似点样子的石堡要多少时间?” 杨公卿道:“为抵御唐军攻打洛阳,早在城内储存大批凿好的方石,准备必要时修补破损的城墙。若把部分运来建有堡,而人手足够的话,可于十来天的时间弄成一座有抵御能力并容纳数百守兵的石堡出来。” 沈牧讶道:“可以这么快建成石堡,令人想象不到,那就不如夹道建起两座石堡,其防守之力将以倍数增强。” 杨公卿欣然道:“好主意。不过最好不要由我们提出,由我私下去和跋野刚商议,他追随王世充足有十年,是王世充最信任的外姓将领,他的提议王世充较易入耳。” 沈牧思索的道:“跋野刚和王世充同是胡人,可能有血缘关系,又或同是大明尊教有关系,该是跟王世充说话的理想人选,杨公想得周到。” 杨公卿苦笑道:“周到?唉,应说辛苦才是。在战场上,拿主意的人若出问题,神仙难救。” 沈牧道:“打过今天这场战后,我对整个形势从悲观转为乐观,现在谁都该晓得我是有诚意助王世充击退李世民。现在只要能说服王世充接纳窦建德;另一方面则向窦建德痛陈利害,请他出兵来援,李世民将进退两难,陷进被动的劣境。” 杨公卿沉吟片晌,沉声道:“窦建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沈牧微一错愕,好一会儿才道:“坦白说,直到此刻我仍摸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说话得体,只说该说的话,圆滑得不会惹人反感。不过他的缺点,也极可能是他的优点,是过度的自信。像攻陷黎阳后,他曾想过挥军渡河攻击虎牢,这不但代表他不把王世充放在眼内,还低估李世民的威胁。” 杨公卿道:“难怪王世充怕他,窦建德攻陷黎阳,对王世充构成很大的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绝无联手抗唐的可能。” 此时麻常和十多名手下策骑奔至,道:“圣上有请少帅!” 沈牧和杨公卿交换疑惑的眼神,均猜不到王世充因何事这么急着要见他沈牧。 王世充踞坐总管府大堂南端的“龙座”,诸大将段达、单雄信、邴元真、张志、陈智略、郭善才和跋野刚等分坐两旁,气氛严肃。 见沈牧来到,众将均向他含笑打招呼,态度尊敬。显示他沈牧在他们心中建立起一定的地位,赢得他们的敬意。 王世充将拿在手上的书简,递给站在椅后的亲兵,淡淡道:“给少帅过目。” 沈牧大感愕然,王世充冷哼道:“这是李世民使人射进营地的书函,信是给朕的,话却是向你说。” 沈牧接过信件,展开细看一遍,其他人除王世充外,显然未悉飞箭传书的内容,露出好奇神色。 以李世民的作风,此信内容当然不会光是无聊的话。 沈牧看罢合起书函,哑然失笑道:“好一个李世民,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可令圣上心中不舒服,而我则进退两难。” 大将陈智略忍不住问道:“李世民究竟在信内耍什么花样?” 王世充悻然道:“朕怎会因此介怀,少帅可自行决定该怎么办。” 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谁都晓得王世充说自己不介怀,与实情刚好相反,否则不会说这气话。 沈牧在右方那排椅子的最后一张坐下,把信件搁在几上,拍着扶手哈哈笑道:“李世民在信内邀我三更时分到他营地见面,我究竟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诸将恍然。 李世民这着确非常厉害,信是给王世充,话却是向沈牧说,正点出王世充与沈牧间最大的矛盾。且摆明不尊敬王世充,明示在李世民心中,只有沈牧堪作对手,王世充根本不被他放在眼内。 张志干咳一声,道:“圣上须小心这有可能是李世民布下对付少帅的陷阱。” 沈牧心中暗赞,张志这句话非常得体,将话事权交回王世充手上。 邴元真叹道:“这封信是非常高明的离间计,圣上勿要中李世民的圈套。” 只听王世充手下两名大将争着为他说好话,当知众将对他沈牧生出倚重之心,问题是王世充心胸狭隘,理智上晓得诸将所说属实,情绪上仍难接受。 单雄信皱眉道:“李世民会有什么话和少帅说?少帅若是可轻易动摇的人,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共抗唐军。” 沈牧心怀大慰,却知道诸将都为他说好话,会更招王世充之忌,可偏拿不出别的办法。 王世充果然仍神色不善,冷冷道:“这么说!诸位卿家均认为少帅不宜赴会,对吗?” 一直没有作声的跋野刚道:“照我看以李世民的作风,此会绝非鸿门宴。且即管真是陷阱,以少帅的身手,要突围逃走谁拦得住。或者李世民经过今仗,知难而退亦属可能。” 王世充冷哼道:“若他是知难而退,该直接来向我提出。” 郭善才道:“我还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就是李世民想弄清楚少帅的心意,然后决定应否退兵。” 对王世充诸将来说,不论是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又或像段达、单雄信和邴元真等从李密处投降过来的将领,均晓得沈牧是击败李密的大功臣,今天一仗全凭他撑着大局,所以郭善才这番分析人人认为理所当然。只有王世充愈听愈不是味道。 王世充见众人大多点头同意郭善才的见解,脸容一沉,同沈牧道:“少帅比任何人更清楚你自己与李世民的关系,且说到底少帅是客卿身份,不受朕直接管辖,所以此事应由少帅自行决定。” 沈牧心中暗叹,表面仍从容自若,淡淡道:“多谢圣上!李世民既敢约我,我沈牧就敢去见他。他对我说过什么话,我会一字不漏转述与圣上,圣上请信任我。现在我唯一的目标是守稳慈涧,其他的事既无暇去理,亦无暇去想。” 他对王世充是说尽好话,给足他面子。若王世充还想不开想不透,那是他自取灭亡,他沈牧还可以干什么? 唐军营寨前摆开一桌酒菜,只有两个席位,李世民悠然自得的安坐靠着寨门的位子,身后立着尉迟敬德、庞玉、秦叔宝、长孙无忌一众心腹大将,在营寨火把光的照耀下,隆而重之的恭候沈牧大驾。 沈牧单人匹马从慈涧城营方向驰来,直抵酒席前,轻轻松松的甩瞪下马,任得赶来为他牵马的唐军伺候马儿。笑道:“世民兄果是信人,小弟初时还以为把酒言欢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才晓得是真的。” 李世民长身而起,从容道:“我们终曾是知交,纵使要决生死于战场上,在可能的情况下也应该来个叙叙旧情。少帅请入座!” 他身后诸将无不目光灼灼的盯着沈牧的一举一动,眼神充满敌意,又隐含尊敬。 沈牧来到另一边的席位,大模大样坐下,李世民亲自为他斟满一杯,然后坐下举杯道:“我大唐军营内严禁喝酒,违令者斩,所以今晚的宴会,不得不在寨外举行。酒是附近村落张罗回来的米酒,充满乡土风味。让我先敬少帅一杯。” 两人举杯对饮。 李世民回头向手下诸将道:“你们退回寨内,本王有几句心腹话要和少帅说。” 诸将齐露愕然之色,又知李世民言出必行,军令如山,无奈下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两人在营寨外隔桌对坐。 沈牧计算酒席离寨门足有二百步的距离,讶道:“世民兄不怕我突然发难?世民兄武功虽高,可是若我肯以命换命,拼着硬捱世民兄一击,说不定在世民兄的手下来救护之前,重创世民兄。” 李世民哈哈笑道:“若少帅是这种人,我李世民根本不屑和你共桌谈心,我李世民绝对信任你,更相信不会看错你。” 沈牧苦笑道:“我确不会这样无耻。唉!你老哥害得我很惨,使我和王世充再添心病。究竟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世民又为他斟酒,微笑道:“以前我是力劝少帅而不果,今趟却想痛陈利害。少帅勿要笑我,因为大家始终曾做过兄弟好友。” 沈牧举杯道:“这一杯就是为我们以前的兄弟之情而喝的,饮过这一杯,以前的兄弟情一笔勾消。若我命丧世民兄之手,做鬼亦不会怪世民兄,只会怪自己不自量力,妄图与世民兄为敌。” 李世民喝一声“好”,两方再尽一杯。 沈牧放下酒杯,油然道:“世民兄有什么利害须向小弟痛陈?我倒希望有点新意思,若都是我早晓得的,我们就不用花时间,各自早点回去睡他娘的一觉。” 李世民往前微倾,双目闪闪生辉,凝视沈牧,微笑道:“我想和少帅来一场豪赌。” 沈牧把扫视寨门情况的目光收回来,迎上李世民锐利似能洞穿任何秘密的眼神,大感意料之外的讶道:“豪赌?我们赌什么?” 李世民道:“赌的当然是洛阳,假若我李世民不能在半年内攻陷洛阳,我李世民从此不问任何军事政事,但我如能成功,阁下须放弃争霸大业。我可任你解散少帅军,又或把少帅军归顺于我,我李世民保证会善待少帅的每一名手下。” 沈牧虎目精芒乍闪,嘿然道:“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世民兄不怕作茧自缚?” 李世民笑道:“若我说的是一年之期,少帅是否还肯赌此一铺?任何赌博,没有风险就没有乐趣。” 沈牧叹道:“世民兄的胆子比我还大,若换过小弟是你老兄,际此慈涧胜负未分之际,怎敢说此豪情壮语!” 李世民仰望星空,徐徐道:“让世民亦来一个假设,若洛阳的主事者是少帅而非王世充,我李世民绝不敢下重注作此豪赌。” 沈牧一呆道:“你的痛陈利害果然与别不同。你不怕我说服王世充死守慈涧,由于有洛阳作后援,说不定可坚持上一年半载。世民兄那时岂非要眼睁睁瞧着手上的筹码输个一干二净。” 两人表面客气友善,事实上却是针锋相对,各不退让。 李世民哑然笑道:“少帅会否对王世充过份高估?少帅表现愈出色,愈招王世充之忌。郑国政权内外交困,派系斗争和只重同宗将领更是不得人心。少帅可以有良好的愿望,可惜事实偏是冷酷无情。” 沈牧微笑道:“王世充始终是曾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在战场上刀来箭往,岂容他有余瑕玩弄肮脏手段。” 李世民淡淡道:“那我就把王世充迫返洛阳,予他多点时间考虑自身的处境。不瞒少帅,我已命怀州总管黄君汉和猛将张夜叉在河阳集结三万大军,只要成功渡过孟津,将可克日攻陷回洛。不用世民提醒少帅,回洛和洛口,乃供应粮食予洛阳两大粮仓之一。回洛失守,对慈涧这方面的军粮供应,怕多少会有点影响吧!” 沈牧立时处于下风,苦笑道:“幸好尚有洛口,一天虎牢仍在,洛口可源源不绝把本身藏粮由洛水运往洛阳,以保洛阳粮食无缺,支援慈涧的郑军,更可向大河下游诸城买粮。何况现在回洛已加强防守,世民兄是否言之过早?” 李世民长笑道:“虎牢!哈!虎牢!” 接着眸神深深注视沈牧,微笑道:“为了虎牢,世民另遣三军,每军万人,一由行军总管史万宝率领,自宜阳进军伊厥。另一军由刘德威指挥,自太行东围河内。河内乃现今郑军在大河以北唯一据点,此镇失守,大河北岸尽入我手,凭我大唐水师的实力,少帅是否仍有疑惑我们能置大河于控制之下呢?” 顿了顿续道:“大河既任我纵横,最后一军由上谷公王君廓率兵,渡河枕军洛口,断去洛阳最后一条粮道,洛口的粮草要运往洛阳,那时须问过我李世民才成。” 沈牧回复冷静,淡淡道:“想不到世民兄对纸上谈兵兴致极浓,小弟就奉陪到底。世民兄对攻陷伊阙似乎成竹在胸,小弟却是大惑难解。筹安、伊阙两城,一据洛水之南,一据伊水之西,两城相隔不过一日马程,唇齿相依。寿安有经验老到的张镇周坐镇,只要他发兵呼应,史万宝凭什么本领攻陷伊阙?伊阙城外尚有龙门堡,况且若襄阳钱独关与朱粲联军北上,史万宝将四面受敌,能否逃回来向世民兄问好请安,势成疑问。” 李世民笑而不答道:“这处请恕世民卖个关子,任由少帅自行想象如何?”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世民兄是否在暗示张镇周向你归降?” 他绝非大惊小怪,因为若张镇周投降一事属实,不但对郑军士气打击无比估量,随之而来的后果更是不堪想象。首先是伊阙不保,且切断与洛阳的联系。大唐军那时会如蝗虫般蚕食洛阳南面所有城镇,北面的大河则在唐军手上,再失慈涧,洛阳将只余东线虎牢唯一的呼吸孔道透气。 李世民岔开道:“不知少帅是否懂下围棋,对我来说,王世充和它的军队是一条大龙,若正面对撼,我纵胜亦伤亡惨重。所以得采取围堵和斩截的策略,堵死他每一个活口,然后逐一收气,到只剩下洛阳一只眼,独眼焉能造活?少帅请指教。” 沈牧苦笑道:“小弟从未学过下围棋,独眼活不了,那么一双眼是否能活?另一个活口就是虎牢,更是另一条活龙的来路。” 李世民微笑道:“若世民没有牵制窦建德或你少帅军的方法,根本不敢东来,宁愿在关中坐看窦建德和王世充斗个头崩额裂。” 沈牧一震道:“我的少帅军?” 李世民漫不经意的道:“杜伏威既已归唐,李子通还有什么作为?降我大唐,还可封侯拜将,风风光光。少帅军虽朝气勃勃,士气昂扬,但仍是羽翼未成,自保或可有余。只要李子通做出北上之态,少帅的彭梁军将动弹不得,派不出一兵半卒往援虎牢。” 沈牧整片头皮发麻起来,至此才领教到李世民兵法如神,算无遗策。 李世民好整以暇的油然道:“至于窦建德,一方面要留下部分兵力以压制北面高开道和罗艺的蠢蠢欲动,更要应付东面另一支义军的挑战,这支义军由山东孟海公率领,与徐圆朗齐名,窦建德想收拾他怕要费一番工夫。” 第449章 辉煌 沈牧就像一个赌得天昏地暗的赌徒,想下最后一注时,忽然发觉手上筹码全输掉。最难过是明知李世民的战略,他仍无法应付和改变。 深吸一口气,道:“假若世民兄输掉慈涧此仗又如何?”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我这一仗是无论如何不会输的。由今晚开始,我军将坚垒不出,等待另四支军队分别攻陷回洛、洛口、河内、伊阙的好消息。若这还不够,世民可留下万来人守寨,自己则率其他人沿大河南下亲取北邙山南、洛阳东北的金墉城。那时看王世充会否因慈涧而置洛阳不理,陪少帅在这里赏月观星?” 沈牧拍桌叹道:“好小子!你奶奶的熊!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上兵伐谋,亦明白为何薛举父子和刘武周、宋金刚输得这么他娘的一塌糊涂。你老哥令我有力难施,你今晚请我来喝酒,就是要这般令我难堪而下不得台,对吗?” 李世民肃容道:“恰恰相反,我请你来喝酒谈心,因为我李世民们当你兄弟。你少帅是英雄的,就接受我的赌约。我李世民定下半年之期,就当是还你的人情债。” 沈牧双目精芒闪闪,凝视李世民而不语。 李世民沉声道:“不要对虎牢再寄任何希望,我已派李世绩全权负责攻克虎牢,此人无论在李密军中,又或我大唐诸将里,均是一等一的人才,我有十足信心他可轻取虎牢。” 沈牧摇头叹道:“洛阳之战,对我太不公平哩!” 李世民道:“战争就是这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战争有战争的规矩,就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少帅入乡随俗,如何竟出此言?” 沈牧霍地立起,仰望星空,缓缓道:“我有我的规矩,秦王由此刻开始,再不用眷念旧情,只该依你战争的规矩把我和我的少帅军斩草除根。若技不如人,我死而无怨。” 李世民叹道:“如此说少帅是不肯接受赌约,这是何苦来由?” 沈牧大笑道:“因为我愈来愈感到有你老哥这样一个对手,不负此生。” 两人最后一场谈判,终告破裂。 赴约前沈牧曾表示会一字不漏把跟李世民的对话转述与王世充。可是真要这么做时,沈牧始明白到这是没有可能的:不但只能选择性地挑选适合向王世充说出来的东西,还要把李世民原本的口气语调改变,把侮辱性的字眼去掉。 在慈涧总管府的内厅,王世充摒退左右,全神听沈牧的报告。 沈牧最后道:“李世民今趟约我去说出这么一番话,主要是令我知难而退。但圣上放心,我现在比任何时刻更有信心可守稳慈涧。若李世民真的绕道往攻洛阳,我们就把他留下的营寨夷为平地,再夹击他攻打洛阳的军队。像洛阳这么坚固的大城,岂是一年半载可以攻下的。” 他半句不提李世民提议而他不敢接受的赌约,也没说出张镇周的事,那大有可能只是离间之计,当然也可能是确有其事。至于李世民的战略,他则如实报告。 王世充满脸阴霾,沉声道:“若我们长期攻不下他的城寨,我们的三万军岂非给他区区万来人牵制在这里。李世民若能攻陷回洛,连贯北邙山,可轻易截断洛阳到慈涧的运粮道,而因他掌控黄河的控制权,得关中从水路支援,粮食补给方面全却无问题。此消彼长,对我们大大不利。” 沈牧大吃一惊,忙道:“圣上万不可放弃慈涧,慈涧若失,寿安和伊阙势将不保,对我们士气打击之重更是难以估计。北面大河既已入李世民之手,如让唐军席卷南方诸城,切断与襄阳的联系,我们将仅余偃师、虎牢的东面,完全陷于被动。” 王世充冷哼道:“我却不像少帅般悲观,虎牢与洛口、荥阳、管州、郑阳、汴州和偃师各城互相呼应,这条线上的城池全是对我王世充忠心耿耿的大将把守,李世民想断我东面岂是轻易。如李世绩敢攻虎牢,等若自取灭亡,只要我把兵力集中洛阳,东面有事,我就从洛阳调军往援,李世民能捱得多久?到冬天大雪时,他只有过返关中,那时天下就是我王世充的天下。” 沈牧淡淡道:“可是圣上有否想过我们的成败将系于虎牢,这是否叫孤注一掷,只能每天求神拜佛希望虎牢不会陷落?” 王世充摇头道:“朕意已决,明天开始,我们分阶段撤军,退回洛阳。回洛是我们两大粮仓之一,比之慈涧对洛阳的成败影响更大。” 沈牧听得无名火起,霍地起立,沉声道:“终有一天,圣上会后悔这个决定。兵败如山倒,退兵虽非战败,可是慈涧的失守,会影响所有将士对圣上的信心,也影响他们对圣上的忠诚。圣上可否给我一万人,由我负责为圣上死守慈涧一面。” 王世充冷然瞧他好半晌,缓缓摇头道:“朕必须保存兵力,以守洛阳。” 沈牧长叹并作个无奈的表情,就那么往出口走去。 王世充怒喝道:“你要到哪里去?” 沈牧没有回头,沉声道:“当然是回彭梁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从李子通手上把江都夺过来,江都是另一个洛阳,若入我手,无边无际的大海将任我沈牧横行,李世民若攻到彭梁来,我始有筹码与他周旋。” 王世充软化下来,叹道:“朕有自己的难处,何不坐下来好好商量,研究出可两全其美之策。少帅是为慈涧设想,我则是为洛阳着想。例如可在慈涧和洛阳间夹道建两座石堡,既可加强洛阳以西的防御力,又不用像苦守慈涧般有鞭长莫及之虞。” 沈牧晓得张志把他和杨公卿早前的构想向王世充提出,而说到底王世充仍因心怯而决定弃守慈涧,摇头道:“只有慈涧仍在,这样两座石堡才可发挥积极作用。唉!我真的不想离开圣上,只因别无选择,不愿这么容易给李世民宰掉而已!” 王世充离座而起,直走到沈牧身后,不悦道:“少帅怎样才肯留下助朕,除慈涧此事朕是难以点头外,其他均有商讨余地。” 沈牧旋风般转过身来,断然道:“好!只要圣上肯让我全权负起守护虎牢的重责,我就与圣上共存亡,绝不中途离弃。” 沈牧气冲冲的穿过城门,守门军士肃然致敬,士气高昂。 早在候他的杨公卿和麻常迎上来。 沈牧打手势着他们勿要询问,边行边道:“李小子真厉害,一个约会加番说话,就把我打垮。他娘的!肯定是要报我前晚想杀他的一箭之仇!” 杨公卿和麻常见他神色不善,均知不妥,前者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沈牧在离寨门十多步处立定,目光投往远方敌营辉煌的灯火,颓然道:“王世充要退兵以保回洛和洛阳!” 麻常失声道:“什么?那寿安和伊阙岂非要拱手让人?” 杨公卿震骇道:“那等若迫张镇周归顺唐室。” 沈牧心中暗叹,他和杨公卿比任何人包括王世充在内更明白张镇周,他对王世充已完全失望,如能刺杀王世充,他定会站在沈牧和杨公卿的一方。 但在王世充弃守慈涧的情况下,他当然不肯为王世充这种卑鄙反覆、用人唯私的小人牺牲性命,投降以换取唐室的官职爵位,实乃明智之举,没有人可批抨他半句话。 如果李世民能预估他的一番话可令王世充撤军放弃慈涧,而这行动后果之一是令郑军两大名将中的张镇周愤而投降,李世民的心计实在可怕。 苦笑道:“所以我说李小子厉害。” 扼要的把李世民事先声明的战略部署向两人详说一遍。 杨公卿吁一口气道:“李世民这番警告说得合时,因为洛阳刚传来消息,我们一个水师在孟津惨败,集结河阳的唐军正准备大举渡河进犯回洛,而李世绩的大军合共二万人,已在大河南岸登陆,攻陷河阴,正威胁虎牢、荥阳、管城诸镇。李世民以事实证明他说的非是空口白话。” 麻常道:“我们该怎么办?” 杨公卿道:“李子通仍有一定实力,足可威胁我们在彭梁的兄弟。” 沈牧苦笑道:“现在我必须离去,到长安助我的好兄弟对付石之轩。王世充撤军约需十来天时间,回洛阳后,他别无选择下只好派你们往援回洛,再配个王玄应诸如此类的人来监军你们,你们须把握机会往彭梁去与众兄弟会合,长安事了,我会立即赶返彭梁。试试看有什么法子既可保存实力,又可攻下江都。那时我们仍有一线生机。” 麻常道:“如王世充亲自督师往援回洛,我们又应如何?” 沈牧断然摇头,拍拍麻常肩头,笑道:“放心吧!若李世民可让王世充分身去救回洛,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李世民。王世充有秩序的退军,李世民绝不会冒险追击,而会兵分两路,一路往寿安、伊阙,与史万宝会合,切断襄阳与洛阳的连系;另一路则由李世民领军东进,背倚北邙山以压洛阳,对王世充来说你以为洛阳还是回洛重要呢?” 杨公卿道:“幸好我军的家小尽在偃师,偃师守将亦是我的人,从那里逃往彭梁非常方便,只要有足够安排的时间便成。” 沈牧讶道:“这会是王世充控制手下将兵一个大破绽。若他把军队的家小眷属全留在洛阳,要背叛他将多出很多顾虑。” 杨公卿道:“但这在实行上有很大的困难,且不利经济,洛阳全城三万户,人口达七十万之众,加上军队,已达饱和状态,若再加上将士家眷,粮食供应方面肯定应付不来,所以家眷均随将士驻地安置,亦是稳定军心的手段。否则只是安排将士定期回家探亲,已是非常头痛的事。” 麻常道:“少帅非走不可吗?或者待明天再和王世充据理力争,说不定他会回心转意,少帅这么离开,太可惜哩!” 杨公卿也道:“我可游说其他明白兵法战略的大将,明早向这蠢材痛陈利害,令他不再一意孤行,自取灭亡。” 沈牧叹道:“我太明白王世充这个人,他信的只是自己,这也是魔门中人的特性。我最后一个要求是为他死守虎牢,他却以需时考虑来敷衍我。他娘的!我不想再为这种人浪费时间,现在我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李世民攻下洛阳之前先取江都,再央我的未来岳父从海路来援,那时我就可要李小子好看。” 说罢往寨门步去。 杨公卿和麻常亦步亦趋,欲语无言。 对沈牧的谋略智慧,两人早心悦诚服,他的决断应是最好的选择。 沈牧忽又止步,道:“我的另一兄弟跋锋寒或会在这几天来洛阳找我,他清楚我们的关系,找不到我自然会找杨公。” 麻常道:“我会着人留意,洛阳城防现在非常紧张,不关照一声,恐怕他很难入城。” 沈牧笑道:“这小子比我更有办法。你们最好不要泄出风声,因为他也是魔门欲得之甘心的头号大敌之一。放心吧!他有办法入城的。” 杨公卿道:“少帅可放心,我们是否该请他到彭梁候少帅呢?” 沈牧道:“这样太浪费他哩!请杨公为我传话,请他贴身保护杨公,至彭梁为止。有他的偷天剑在旁,纵使陷身千军万马,仍有机会可突围离开。” 杨公卿一颤道:“多谢少帅!” 沈牧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张镇周若降唐,王世充对杨公将疑心大增,所以在任何情况下,亦要防他一手。保存实力,是在当今情势下唯一可行和应该做的事。” 又抓着麻常肩头道:“杨公是我沈牧最敬爱的长者之一,麻常你给我打醒精神,好好照顾杨公,将来我们定可纵横天下,雪却今晚受辱于李世民之耻。” 麻常两眼泪涌,垂头坚定道:“我就算赴汤蹈火,亦要让大将军有再见少帅的机会。” 沈牧哈哈一笑,朝寨门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两人均感到他带走守住洛阳的最后一个希望。 沈牧全速在星空包裹的广阔原野朝西飞驰,离开战场愈远,心底更觉茫然。 他与王世充的决裂,会对王世充军心造成雪上加霜的打击,很多原本没有异心的大郑将领,现在会从本身的利益去重新考虑去留。 他几可肯定李世民必可成功孤立洛阳,那只是时间的问题。洛阳何时失陷,关系到他少帅军的存亡。 以他现在的实力,明刀明枪绝不可能从李子通手上把江都夺过来,只能用计,若时间容许,他可通过竹花帮从内部瓦解声势似江河日下的李子通的防御力量。 由决意争霸天下开始,他从未试过像眼前的计穷力竭。 李世民视他为唯一劲敌,他此刻才真正明白到李世民确是他最大的障碍和威胁。 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徐子陵,向他倾诉心中的彷徨和怨愤。 他没有因此心灰意冷,虽难免失落失意,但在深心处,他的斗志正像燎原的星火逐渐蔓延。 他和李世民的斗争,只能以一方的败亡来解决。 沈牧倏地停下,官道前方一人卓然傲立,哈哈笑道:“少帅不是要作王世充的走狗吗?为何却有闲情离营散步?” 沈牧大步踏前,到离拦路者十许步远,哑然笑道:“原来是虚彦兄,幻魔身法果然名不虚传,竟能赶在小弟的前头作阻路剪径的小毛贼。小弟现在身无分文,贱命倒有一条,要拿去就得看虚彦兄有否那本事?” 竟是“影子剑客”杨虚彦,不用说他是暗伺营外,见沈牧离营,故缀于其后,到此现身拦截。沈牧因心神失落,胡思乱想,兼之杨虚彦乃潜踪匿迹的高手,一时失觉下,懵然不知给这劲敌跟在身后。 头蒙黑布罩,一身夜行衣,体型伟岸而灵巧的杨虚彦双目透出凌厉神色,淡淡道:“少帅的井中八法名震天下,谁敢夸口可取少帅性命。不过虚彦见少帅与秦王恶斗多时,不禁手痒难耐,更不想平白错过时机,忍不住来试个高低。” 沈牧苦笑道:“虚彦兄看得真准,更说得坦白,我今天确是没有停过手,真元损耗极钜。唉!难道虚彦兄有很多时间吗?何必说废话,立即动手见个真章才是正理。” “锵!” 杨虚彦掣出曾令无数被刺目标茫然饮恨的影子剑,催发出强大的剑气,朝沈牧迫去,冷然道:“如此虚彦不再客气!” 沈牧后撤一步,拔出背上长剑,遥指对手,抗衡对方霸道凌厉的剑气,大讶道:“难怪虚彦兄如此有恃无恐,原来剑术大进,确有收拾小弟可能,令小弟登时大感刺激过瘾。” 杨虚彦催发的剑气不住凝累增强,语调却平静无波,冷然道:“当年拜少帅所赐之辱,虚彦怎敢有片刻忘记。少帅勿要怪虚彦乘人之危,因为这正是虚彦一向的作风,更是刺客应具的本色。” 沈牧心中大恨,杨虚彦这坏家伙真懂挑拣时间。论心情,他是劣无可劣,刚和王世充大吵一场,不欢而散,既失落又茫然;论状态,他恶战竟日,身心俱疲,身上大小十多个伤口仍未愈合。 第450章 闲情 沈牧心中大恨,杨虚彦这坏家伙真懂挑拣时间。论心情,他是劣无可劣,刚和王世充大吵一场,不欢而散,既失落又茫然;论状态,他恶战竟日,身心俱疲,身上大小十多个伤口仍未愈合。 这小子摆明是乘人之危,只不过由一向的暗杀改为明刺,骂他手段卑鄙只是无聊废话。 沈牧激起庞大的斗志,勉强提聚功力,发觉刻下顶多只能使出正常状态下的五、六成功夫。换过对手不是杨虚彦而是其他人,真斗他不过还可想办法落荒而逃,杨虚彦传自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却使他死了这条心,只看他从营地直追缀至这里来,又赶在他前方拦截,不是蠢蛋该知自己跑不过他。 十步外的杨虚彦哈哈一笑,手上影子剑忽化作千万芒点,反映着天上的星光月色,漫空遍地的往他洒来,如墙如堵的气劲化作无数似利针刺肤的细碎气劲,随着变化万千的剑招无孔不入的朝他狂攻而来,摆明欺他身疲力累,以雷霆万钧之势务求一鼓作气,置他于死地。 他是第二趟和杨虚彦交手,知他自创的影子剑法专走“奇险”的路子,剑锋幻化出的美丽芒点乃惑人的技俩,就若蛇蝎美人,在美丽的外表掩饰下暗藏致命的杀着。 沈牧屹立不动,眯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铺天盖地似盛烟花往他爆发过来的光点,纯凭护身真气拒抗对手锋如刀刃的细碎气劲。 芒点攻至沈牧前方五尺许近处,倏又收缩,变成尺许直径的由一球芒点组成的光团,神乎其技至令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牧看到的再不是一把影子剑,而是超乎任何形容词语的灵物。 这才是杨虚彦的真功夫。 “锵”! 长剑忽地变招,高举过头,似劈非劈,正是“不攻”的变体。 杨虚彦大笑道:“少帅累啦!”也不见其有甚动作,忽然移到沈牧左侧,芒点像一柱冲奔的水瀑,往他面颊位置激冲而来,气劲呼啸的刺耳声,填满沈牧耳鼓。 影子剑法是针对敌手的感官而设计的,即使以沈牧之能,在杨虚彦只此一家并无分号的剑式全面开展下,平常的灵锐也大打折扣。 沈牧侧移开去,长剑看似随手挥击,劈往光团核心的位置。 “叮”! 光点散去。 长剑命中剑锋。 “铮”! 影子剑绞击长剑,然后爆起漫空剑雨,两人各自退开,回到先前的位置,刀剑遥对。 沈牧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却是不惊反喜。皆因晓得已成功的将劣势扳平,再非由杨虚彦操控全局。 杨虚彦闪电冲前,影子剑再化作点点剑雨,一阵一阵的从不同角度,往沈牧攻去,在他幻魔身法的配合下,他变换的每一个位置均出乎人之料外,四方八面的向沈牧狂攻猛击,直有摇山撼岳之势。 沈牧屹立如山,以井中八法的“战定”硬挡对手水银泻地式的攻势,长剑纵横开阖,挥洒自如,以奇对奇,以险制险,不时用上同归于尽的拼死招数,堪堪挡着令天下人丧胆的影子剑法。 劲气呼啸,天地失色。 倏地沈牧刀劈空处,杨虚彦的影子剑就像送上门去的乖乖的被他劈个正着。 “棋弈”! 直至这一刻,沈牧才首次看破杨虚彦的剑势,也救回自己的小命,否则若让杨虚彦如此不停地全力发挥,倒下的一个肯定是他沈牧。 “当”! 杨虚彦剧震后撤,招式变化全给沈牧封死,无以为继。 沈牧剑光剧盛,全力反攻。 一时“铿锵”之声连串响起,长剑化繁为简,疾如闪电,灵活如焰火,角度时间精准无伦,无一着不是针对杨虚彦的强弱处而发,忽似撼强,忽又寻弱而攻。 以杨虚彦之能,在沈牧强横的攻势下,亦只有不住往官道另一方边退边挡。 杨虚彦叹道:“我已试出少帅的虚实,推测出或可致寇兄于死地,可是却绝难避过寇兄临死前的反击。唉!偏是小弟有要事在身,此际不宜受伤,所以今战只好作罢。” 沈牧仍感他的剑气紧锁自己,哪敢轻信而松懈下来,笑道:“坦白说,杨兄只差一点点就可取我沈牧的小命,何不再试试看?否则错过今晚的机会,以后须担心的将是你老哥而不是小弟。” 杨虚彦还剑鞘内,缓缓揭开头罩,露出英俊高贵的容颜,他那对与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对照的锐如鹰隼、冷酷无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沈牧,高广平阔的额头似蕴藏着无穷的自信和智慧,乌黑的头发整地梳向脑后,结成发髻。 沈牧大奇道:“杨兄为何如此优待我?” 杨虚彦淡淡道:“我们相同的地方,是大家均有同样的目标,分别在少帅是要得到一些并不属于你的东西,而我则是要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至于为何我不敢冒险,皆因我并不惯于冒险,我每趟刺杀目标,均有详尽的计划与万全的把握,似险而非险。少帅能躲过两趟,不代表能躲过第三趟。少帅请啦!” 沈牧头皮发麻的瞧着杨虚彦没入道旁林内,心中大感不妥,偏又毫无办法,只好继续行程,往找徐子陵去也。 沈牧坐在黄河南岸危崖高处,俯视百丈下滚流不休的大河,思潮起伏。 杨虚彦的所谓有要事在身,肯定是个借口,无论他要付出任何代价,也该尽其所能把握昨夜的良机除去他沈牧。 因为沈牧加徐子陵,已成石之轩最大的威胁。 其中一个解释,是杨虚彦故意放过他,好让沈牧到长安与徐子陵会合,除去石之轩这个在暗中操纵着杨虚彦的人。因为杨虚彦再不愿做被石之轩控制的木偶。 另一个解释是杨虚彦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石之轩赶来,截杀他于赴长安的途上。 唉!真头痛。 若是后一个可能性,会是最有趣的。但他必须准备妥当,好能在最巅峰的状态下与石之轩决战,分出胜负。 这究竟算是英雄还是蠢蛋,连他自己亦分不清楚。因为徐子陵说过任他们任何一人,对上石之轩将是必死无疑。但他已决定要这么做,赌的是石之轩仍是内伤未愈。 三更时分,沈牧借索钩之助,攀越高达三十丈的城墙,偷入长安。 由于大批军队外调,故长安城防远不及上趟来寻杨公宝库时的严密,沈牧泅过护城河,觑准城兵换更的空档子,无惊无险的抵达城内。 他穿房越屋的朝多情窝赶去,竟发觉自己并不孤独,瓦面上不时有一身夜行衣的江湖人物掠过,又或伏在暗处,累得他须戴上面具。 有几起夜行人想把他截停,沈牧差点想停下来问个究竟,终怕节外生枝,摆脱对方后来到多情窝。 侯希白这个小窝人去屋空,沈牧经过这些日来奔波劳碌和连番血战的折腾,早疲不能兴,更感到多天没有洗澡的难受,豪兴大发,把澡房的浴桶搬到后进的天井,从天阶的井汲水,注满大浴桶,把长剑搁在桶旁,脱个精光钻到桶内享受冷水浴的无限乐趣。 徐子陵和侯希白这两个小子滚到哪里去了呢?若他们回来时看到自己在床上倒头大睡,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想到这里,沈牧大感得意,一时间忘掉战场上的失意,轻松的哼着流行的小调。 “又是这个曲子,少帅不怕闷的吗?” 沈牧大为懔然,徐子陵说的不差,婠婠果然比以前厉害多了,自己对她芳驾光临竟没有半点警觉。苦笑道:“婠大姐似是对我洗澡特别有兴趣,偏拣这时间来。” 婠婠幽灵般从中进飘出,来到桶子旁,笑吟吟的道:“人家从没隐瞒对少帅身体的爱慕,不过今趟则是适逢其会。少帅不是要和李世民决战于洛阳吗?为何竟有闲情专诚到长安来洗澡?” 沈牧双肘枕在桶旁,细审婠婠秀美的玉容,讶道:“婠大姐比前更漂亮哩,是否天魔大法的功效。我们好像总斗你不过,今趟又准备怎样害我们?” 婠婠凑过来蜻蜓点水的轻吻他面颊,香软的红唇令沈牧魂为之销,这才挪开少许,在两张脸只隔数寸的近距离下,吐气如兰的柔声道:“人家怎舍得害你们呢。以前是师命难违,现在则再无顾忌。今晚我本来是要找子陵的,遇上你更是意外惊喜。” 沈牧仍在回味她香唇吻颊的动人感觉,矛盾的是明知她口蜜腹剑,偏是无法凝聚厌恶她的情绪,甚至不愿记起她以前的恶行,叹道:“唉!舍不得害我们?亏你说得出这种谎话!只不过你要利用我们去对付石之轩,好让你能坐上阴癸派派主之位,为令师完成统一魔道,更至乎统一天下的梦想而已!我有说错吗?婠大姐请指教。” 婠婠微垂螓首,轻轻道:“你想听真心话吗?” 沈牧心中一软,颓然道:“我在听着。” 婠婠深邃莫测的眼神往他凝视,回复她一贯笃静冷漠的神态,语调像不波止水般的平静,道:“无论石之轩或我圣门任何一人,甚至颉利或李渊之辈,都在等待你和子陵分道扬镳的一天。因为事实证明当你两人联手合作,天下再没人有能力同时杀死你们。不论要对付你们的人如何人多势众,你们至不济亦可落荒而逃。但今趟少帅你到长安来,大有可能是你们最后一趟聚在一起,此后将各散东西,因你寇少帅总不能置洛阳和少帅军不顾。所以若要杀死石之轩,破他的不死印法,这或者是最后一个机会。少帅是聪明人,当晓得石之轩对你的威胁,他是绝不容你和子陵同时活在世上的。” 沈牧苦笑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杀石之轩谈何容易,四大圣僧办不到的事,我们能办得到吗?” 婠婠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十拿十稳的,能有一半成功机会,甚至半丝希望,我们亦不能不试。我练成天魔大法的事石之轩仍懵然不知,大概可给他一个惊喜。” 沈牧怀疑的道:“不是又重施故技,学令师般来个甚玉石俱焚,要我们陪石之轩一起上路,你大姐则占尽便宜,我和子陵则成为陪葬的傻瓜。” 婠婠沉声道:“当时究竟发生甚事?石之轩凭什么捱过祝师的玉石俱焚?” 沈牧不愿答她,更不想答她,推搪道:“此事你的情人比我清楚,因为他是当事人之一,而我正忙着宰深末桓。” 婠婠幽幽一叹道:“我会设法约石之轩谈判,你们究竟来还是不来?” 沈牧笑道:“我们只有一个杀石之轩的机会,给你这浪费掉,岂非可惜。” 婠婠一对秀眸亮起来,盯着他柔声道:“你好像已有全盘计划,肯让我参与吗?信任我好吗?我真的不会害你们,否则让我五雷轰顶而亡。” 沈牧苦笑道:“老天爷恐怕很少使出五雷轰顶这类罕有招数来惩罚不守信诺的人,婠儿你真懂立誓的窍妙。全盘计划言之尚早,初稿倒有点谱儿。不过我要和子陵商量后才能答复你,明晚大家在这吃顿家常便饭如何?我的厨艺比之小弟的井中八法亦差不多少。嘿!我正在洗澡啊!” 婠婠目光投到桶内水去,皱起巧俏的小鼻子,微笑道:“又脏又臭!我到房内睡觉,洗干净再来和人家亲热吧!”不理沈牧抗议,径自往卧室去了。 徐子陵和侯希白临天明前没精打采的回来,见到沈牧把侯希白“珍藏”的所有干粮糕饼美酒一类的东西全搬到厅心的大圆桌上,左手酒、右手饼,吃个不亦乐乎,均惊喜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牧瞧着徐子陵骤见自己仍活着出现发自内心的喜悦神态,心中一阵感动,先竖起一指按唇表示噤声,再以拇指点向内进的方向,道:“侯公子的床上有位睡美人在等他,我们要小心说话。哈!侯公子确是艳福齐天。” 侯希白愕然道:“竟有此事?” 徐子陵醒悟过来,低声提点他道:“不要听他胡诌,是婠婠来哩!” 侯希白取出美人扇,打开轻摇两记,洒然道:“你两兄弟先说些私己话,飞来艳福,却之不恭,待小弟上床去也。”说罢摇头晃脑的往内进跨步。 徐子陵在沈牧对面欣然坐下,沈牧收回望向侯希白背影的目光,笑道:“这小子愈来愈有趣。这些年来我们虽遍地树敌,亦着实交得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朋友。”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在这儿的?” 沈牧叹道:“洛阳完蛋哩!李小子真厉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只请我喝一顿酒,就吓得王世充屁滚尿流的嚷着退返洛阳。他娘的,这种人多对他一刻就是受多一刻活罪,所以索性到长安来和你喝酒,顺道宰掉老石。” 徐子陵皱眉道:“失掉洛阳等若失掉巴蜀,也等若失去宋玉致的聘礼,你有甚打算?” 沈牧苦笑道:“你该知我是死不肯认输的傻瓜,马死落地走,干掉石之轩后我立即赶回彭梁,看有甚办法将李子通从我们的家乡扬州赶跑,就算战至一兵一卒,我沈牧绝不会俯首认输的。” 徐子陵默然半晌,忽然石破天惊的道:“让我助你夺取扬州吧!” 沈牧剧震一下,双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感动至眼睛通红,好一会儿才坚决的摇头道:“有陵少这句话,我即使兵败战死,亦要含笑九泉之下。但我却绝不会接受你的好意,唉!坦白说,一直以来我的心确有些不舒服,以为你对师仙子比对我还要好,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多厉害。正因我们是兄弟,怎能陷你于不义,要你趟这潭浑水。哈!我沈牧岂是这易吃的,陵少放心去过你啸傲山林的日子吧!” 徐子陵叹一口气,欲语无言。 沈牧岔开话题道:“你和侯小子刚才到什么地方胡混整夜?” 徐子陵苦笑道:“确是胡混,且是白忙整夜,搜遍尹府仍找不到小侯想要的东西。”遂将《寒林清远图》的始末道出。 沈牧百思不得其解,思忖道:“尹祖文竟去偷池生春的东西,此事太不合常理。哈!难怪有满城夜行人,原来为万两黄金的悬红四处寻找曹三,笑死人哩!天下竟有这多傻瓜。”接着向内进大喝道:“侯公子完事了吗?”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失去洛阳似对你没甚关系。” 沈牧再尽一杯,摇头颓然道:“这叫苦中作乐,李世民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上兵伐谋,明知他如何打这场仗,你却只能眼睁睁瞧着他赢你,毫无办法。” 侯希白此时回到厅内,到桌子坐下,苦笑道:“美人儿要梳洗更衣。她连衣服都带来哩!似是准备和我们双宿双栖,两位有甚意见?” 沈牧俯前压低声音道:“她上床前究竟有否将一对小脚洗干净呢?” 侯希白莞尔道:“你很快会非常清楚。” 第451章 香气 沈牧望向双眉紧蹙的徐子陵,讶道:“这好笑的事,子陵为何吝啬笑容。” 徐子陵道:“因为我晓得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商场主刻下正在长安,假若她到这来时碰上,你说会有甚后果?” 侯希白色变道:“我昨晚暗中知会她子陵在我家时,她说过今早会来见我们的。” 沈牧骇然道:“这确是个大问题,我们竟与她的死敌同住一宅,她知道后肯理睬我们才怪。”霍地立起,断然道:“我去把她赶走。” 徐子陵道:“岂是这易对付的?不要胡来,由我和她说妥当点。” 沈牧颓然坐下,苦着脸道:“我们也实在说不过去,更无法向场主美人儿交待。就由子陵去说服,她为对付石……嘿!该甚都肯答应吧?” 侯希白叹道:“不用吞吞吐吐,小弟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沈牧双目射出锐利神色,道:“我从慈涧赶来长安途上,被杨虚彦拦途截击,这小子的影子剑法确是精进了得,欺我久战力疲,幸好我看穿他爱惜自己的皇帝命,招招同归于尽,迫得他知难而退。亦可能他故意放我来长安对付令师,也是他的师尊,更可能是他让令师亲自杀我。无论哪一个可能性,你的石师再不当你是他的徒儿,希白有甚打算?” 侯希白茫然道:“我能怎办?” 徐子陵道:“假若杨虚彦在决战中将你杀死,石之轩因而传授不死印法予杨虚彦,算否违背贵派的规矩?” 侯希白摇头道:“当然不算违祖师规法。” 沈牧一震道:“我明白哩!前晚杨虚彦说身有要事,我还以为他找借口下台阶,原来确有其事,若他受伤,短期内将难与小侯你争锋。” 侯希白抓头道:“现在弄得我好糊涂哩!石师究竟是要亲手处理我这不知算否是叛徒的人,还是要我和杨虚彦分出胜负?” 徐子陵叹道:“此为连你石师也弄不清楚的一笔糊涂账,源于他的性格分裂,而他因为性格的矛盾,故无法自行解决,所以写下不死印法,希望你两人来个了断。不过他现在性格已重归于一,万事只向实际大局着想,自然是舍你而取杨虚彦。” 沈牧冷哼道:“小侯你须痛下决心,是坐以待毙,还是为保命而挣扎奋斗?” 侯希白断然道:“若只是应付杨虚彦,那就好办。可是若是石师亲自出手,小弟……唉!小弟……” 沈牧哈哈笑道:“老石交由我和小陵处理,杨虚彦则是你老哥的,成了吧!” “还有奴家哩!” 三人心中大懔,往内进方向瞧去,美丽如天仙下凡,诡异如幽灵的婠婠赤足白衣立在入门处,秀眸异芒涟涟。 直至她说话,三人始警觉她芳驾光临。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婠大姐变得愈来愈厉害。” 婠婠淡淡一笑,像足不着地的幽灵般飘掠而来,安然坐下,道:“若我和寇徐两人联手,仍不能收拾石之轩,天下将再没有人能办到。” 侯希白苦笑道:“他始终是我师父,不要说得那坦白可以吗?” 婠婠目光往他投去,油然道:“侯公子必须面对这残忍的现实,你是石之轩的一个错误,现在是他纠正错误的时刻。补天阁训练传人的方式一向是汰弱留强,石之轩现今摆明要全力栽培杨虚彦,如果你仍婆婆妈妈,还满口甚师徒情义,干脆自尽了事,既可免丢人现眼,更不会拖累朋友。” 徐子陵不悦道:“你怎可以说这种话。” 婠婠冷然道:“这不但是我圣门内部的斗争,且关系到天下将来的命运,等若正在洛阳发生进行的争霸之战。在这条谁主天下的战争路上,父可杀子,子可弑父,朋友可反目,兄弟会相残。我只是实话实说,侯公子必须从迷梦中警醒过来。一是远走他方,永远躲起来,一是奋战到底,第三条路就是成为屠场上的猪羊,等待被宰杀的命运。” 侯希白的呼吸急促起来,好半晌颓然道:“我纵明知如此,可是真要我切实对付石师,仍是难下决心。这样吧!杨虚彦由我应付,至于石师,唉!我不闻不问算哩!小弟生性如此,奈何?” 婠婠淡淡道:“你根本不是杨虚彦的对手。” 侯希白泛起不服气的神色,却没有反驳。 沈牧皱眉道:“你凭甚作出这样的判断?” 婠婠缓缓道:“石之轩的两大绝活,就是自创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而这两种绝学均赖石之轩融汇花间和补天两道的‘天一心法’,才能臻达登峰造极的境界。杨虚彦得传幻魔身法,当然亦得‘天一心法’的真传,那是集补天花间两道的奇功,而侯公子只得花间一派之长,高下立判,所以我的分析非是危言耸听,而是有根有据。” 顿了顿续道:“侯公子和杨虚彦各得半截印卷,但因杨虚彦身负天一绝学,练起不死印是水到渠成,而侯公子将是隔靴搔痒。即使侯公子能得阅全卷,练至关键处亦动辄会走火入魔,有害无益。” 三人闻言同时色变。 婠婠娇躯一颤道:“难道杨虚彦的半截印卷竟给你们取到手上?” 侯希白指指脑袋,苦笑道:“全在这儿!” 婠婠美目异彩闪现,不用她说出来三人均知她在打不死印卷的主意。 侯希白惨笑道:“左不成,右又不成,在下该如何自处?” 徐子陵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希白兄决定抗争到底,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沈牧冷笑道:“杨小子我早看他不顺眼,就交由我把他干掉。” 婠婠叹道:“凭少帅的井中八法,或可击败杨虚彦,但若想杀死他,即使他背后没有李渊或石之轩撑腰,怕亦非易事。” 沈牧待要反驳,扣门声响。 三人再次色变,心叫不妙。 来的若是商秀珣,岂非糟糕透顶。 三人同时望向婠婠。 婠婠露出雪白齐整的美齿,甜甜浅笑,好像要在他们心中留下不能磨灭的印象。这才盈盈俏立,道:“今晚再见,希望你们到时能有完整的计划,每过一刻时间,我们将失去一分的成功机会,切记!” 她如此知情识趣,他们均对她稍添好感。 侯希白跳起来道:“让我去迎客!”旋风般掠往屋外,比两人更兴奋雀跃,看得两人相视莞尔。 两人自然而然功聚双耳,远听侯希白的情况,因为若来的非是商秀珣,他们必须立即躲起来。 门开。 侯希白唱喏道:“果然是商场主大驾光临,令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两人为之松一口气,心中涌起温馨动人的感觉。 商秀珣甜美的声音传来道:“侯公子不用客气,子陵在家吗?” 厅内的沈牧向徐子陵道:“她竟是单独来见你哩!要否我暂时退避?” 徐子陵哂道:“难道她要拉大队招摇过市的来吗?去你娘的!” 外面的侯希白应道:“不但子陵在,沈牧亦正恭候场主大驾,请场主移步。” 两人慌忙起立,正要离桌到大门迎接,却同时色变。 他们心神先是集中在婠婠的离去上,接着转移往耳朵的听觉,到此刻回复平常状态,倏地嗅到婠婠独有的芳香,仍残留在她坐过的位置。 百密一疏,沈牧连忙补救,一袖往婠婠坐过的椅子拂去,希望能把余香驱散。像商秀珣这级数的高手,感官敏锐,嗅到女子遗香,不生疑才怪。且女孩子对女孩子是份外灵锐,说不定还可认出正是仇家的香气。 此时侯希白商秀珣登阶入门,两人不敢怠慢,笑脸相迎。 商秀珣男装打扮,该是要瞒人耳目,可是那身青蓝色的武士劲装用料名贵,手工考究,衬得她英气勃勃,神采迫人。 她眉目如画,俏脸轮廓如若刀削般分明,不要说侯希白这钟爱女性的多情种子,两人亦心迷神醉。 这美女见到沈牧和徐子陵,绽放出一个发自真心充满愉悦的笑容,语调却故作冷淡的道:“好小子你们滚到哪里去,长年累月没半点音信。” 侯希白洒然笑道:“他们不是追杀人就是被追杀,该是情有可原,商场主坐下再说。” 沈牧和徐子陵本想截住商秀珣,先在厅外说一番话以拖延时间,好让遗芳消散,却给侯希白一句话破坏,只好同声请她入座。 沈牧凑到她耳旁道:“美人儿场主愈来愈标致哩!” 商秀珣能摄魄勾魂的美目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给我规矩点,否则家法伺候。” 徐子陵抢先一步,拉开自己坐过的椅子,恭敬道:“场主请坐!” 不知是否造化弄人,商秀珣白他一眼道:“徐子陵何时变得这么懂伺候女儿家,我坐这一张,你自己坐吧!”竟坐入刚才的一张椅去,接着玉脸微变。 沈牧和徐子陵的心儿立即卜卜狂跳,暗呼不妙,因为纵使在他们的位置,仍可嗅到的婠婠香气,此事实不合情理,沈牧那一袖应该成功把香气驱散,此时隐隐想到大有可能是婠婠有意相害,破坏他们和商秀珣的关系。问题是她怎晓得来访的会是商秀珣。 侯希白还懵然不知情况所在,哈哈笑道:“少帅和子陵为何不坐下?斟茶递水的碎务,当然是在下的份内事。” 沈牧和徐子陵硬着头皮在商秀珣变得严肃混杂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入座,就像两个被推出刑场的重犯。 侯希白终感觉到三人间异样的气氛,愕然道:“场主……” 商秀珣显出场主的威严,打手势截断他的说话,目光在沈牧和徐子陵脸上打转,沉声道:“你们知否我为何长途跋涉的到长安来?” 侯希白茫然坐下,然后躯体一震,醒悟问题出在甚地方。 沈牧头皮发麻的恭敬道:“场主请说。” 商秀珣清丽迫人的颜容再没半丝笑意,一对美睁射出深刻的仇恨,语调平静而坚决,缓缓道:“当年鹏老和鹤老惨被阴癸派妖女所害惨死,我们飞马牧场上上下下,没有人敢片刻忘记。这些年来我们明查暗访,终查出少许蛛丝马迹,判断阴癸派的老巢自隋朝立国后,一直隐于长安。我今趟到长安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妖女血债血偿。此事与侯公子无关,可是秀珣却一直把你们两个当作自己人,你们究竟站在哪一边?” 果然预料成真,商秀珣竟辨认出极可能是婠婠蓄意留下害他们的香气。要知举凡修炼之士,由于体质与常人不同,均有其独特的气息,像这类修练先天真气的高手,若非蓄意敛藏,自然而然会散发一种特别的气息,感官灵锐如商秀珣者便可从气息认出是何人所有。 徐子陵心中同意商秀珣调查的结果,当日在洛阳,宋师道曾从阴癸派门人用过的皿具和茶叶,指出他们生活极为讲究,不似长期隐居于深山穷谷或穷乡僻壤那种生活方式。况且阴癸派有心争霸天下,亦应居于交通方便的大城大邑,始能掌握最新最真的情况,更方便做生意赚钱。所以商秀珣猜阴癸派把秘巢设于长安,虽不中亦不远矣。还有是祝玉妍、婠婠在此来去自如,不但要熟悉长安,更要有良好的身份掩护才成。 沈牧有气无力的道:“我们当然站在场主的一方,大家是自己人嘛!” 侯希白只能空为两人担心,却无法插口。 商秀珣目光移往徐子陵,道:“……既是如此,请告诉秀珣,你们是否刚见过那妖女。” 徐子陵硬着头皮道:“……我们确刚见过她,她……” 商秀珣怒道:“……你们为何容她活着离开?” 沈牧叹道:“此事一言难尽,场主请容我们细道其详,因为目前……” 商秀珣脸寒如冰,霍地起立,大怒道:“我不想听你们的花言巧语,由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我们飞马牧场的事再不用你们理。”说罢拂袖而去。 二人你眼望我眼,颓然无语。好半晌沈牧叹道:“今趟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婠妖女有心害我们,好使我们和美人儿场主闹翻,那我们就不会替飞马牧场向她寻仇。” 徐子陵摇头道:“此岂可用‘无妄之灾’来形容,我们的砌辞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婠婠确是死有余辜的妖女,而我们却因种种形势在姑息养奸,屡被其所害是咎由自取。” 侯希白道:“……若这次是婠婠故意遗留香气,那她确高明得教人心寒,可是她怎晓得来的是商美人?” 沈牧沉吟道:“此正关键所在,婠妖女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陵少怎看?” 徐子陵一字一字缓缓道:“她是有心的,否则经你这以真气拂驱香气,香气应散掉不留。” 转向侯希白道:“昨晚你是在甚场合下见商秀珣的呢?” 侯希白答道:“……是张婕妤和尹德妃作主人的晚宴,胡小仙亦有出席。” 沈牧拍台道:“那就是啦!大有可能……唉!不过照理尹德妃该不会将此事告知婠婠,除非婠妖女告诉我们的什么独自修行全是谎言。” 侯希白色变道:“那什么联手合作岂非只是一个陷阱?” 徐子陵道:“……总言之我们再不能没有保留的信任这妖女。” 沈牧提议道:“……陵少去向美人儿场主解释道歉如何?告诉她我们的苦衷,说我们从今以后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唉!他娘的婠妖女。美人儿场主一向对你比对我有好感,由你去解释比较有威力。” 侯希白摇头不同意道:“愈有好感愈不安。尤其牵涉到男女之情,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而且她气在头上,现在去找她必碰壁而回。” 徐子陵苦笑道:“……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吧!” 沈牧道:“……你身在局中,当然糊里糊涂,我们却是旁观者清。呀!对哩!今趟向她解释的人必须是个旁人,否则我和陵少任何一人去见她,只能是被轰走的凄惨命运。” 侯希白自告奋勇道:“那小弟就当仁不让,由我去作中间人,像她这秀外慧中的美人儿,该明白事理。” 沈牧皱眉道:“侯公子好像没有份儿和婠婠同台相处的样子?你算甚旁人?我们三个都不行,要找鲁仲连,必须是我们三个之外的人,唉!谁是适当的人选?” 目光往徐子陵投去,刚巧后者的目光亦往他迎来,两人同时心动。 侯希白一震道:“……当然是宋家二公子,对吗?” 沈牧吁出一口气,似已把事情解决的样儿,道:“就算打锣打鼓遍天下去找,亦不会有人比宋二哥更适合,我们立即去请他出马,事不宜迟,迟恐生变。” 沈牧按桌离坐,道:“好好睡一觉吧!今晚我们再探尹府,找不到画卷就抓起尹祖文严刑拷问,再来个杀人灭口。他娘的我现在最想杀人放火,以泄心头之恨!” 第452章 漫步 沈牧两人各自戴上面具,踏足热闹的长安街道。 沈牧搭着徐子陵肩头,感受兄弟重聚的动人感觉,道:“今趟对付石之轩,我们既不能靠婠婠,也不可牵涉侯公子,只能依赖我们自己的力量。” 徐子陵道:“我们联手该不会输他多少,但要杀他却绝无可能,除非他肯和我们分出生死。” 沈牧得意道:“上兵伐谋,我当然有周详计划,石之轩的大德圣僧肯定在无漏寺的禅室内养伤,只要我们能制造一种形势,迫得他从秘道逃往那细小的地室,便可在那里伏击他,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且又无路可逃。困兽之斗虽危险一点,但我们以众欺寡,怎都能多占些便宜。” 徐子陵沉吟片刻,道:“谁有本事迫得他逃往地牢?此事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揭破他圣僧的身份,我们以后将再难掌握他的行藏。” 沈牧道:“小弟算无遗策,怎会漏去此一关键,在长安,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就是李小子的老爹李渊。” 徐子陵一震道:“你是在玩火,一个不好,连我们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笑道:“此事仍须从详计议,总之计划大概如此,细节尚有待研究部署。到哩!” 宋师道听毕两人的请求,道:“你们以后是否打算和婠婠划清界线,又或会助飞马牧场报此深仇,这两点非常重要,否则纵使我舌灿莲花,亦说不动商秀珣。我和她曾有一面之缘,比较明白她。” 雷九指问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宋师道道:“她在一个非常独特的环境长大,牧场内人人视她为神明,而她则依牧场祖传的家法管治牧场,与牧场外的人交往永远保持一份距离。你们两个或者是她罕有曾信任的外人,所以今趟的事故对她伤害特别严重。” 沈牧吁出一口气道:“我们当然站在她的一边。不过现在魔门因祝玉妍之死和石之轩复元而形势转趋复杂微妙,故当务之急是先要对付石之轩,始轮到其他事。我们就是请二哥向商秀珣说明我们的苦况,唉!怎说才好?” 宋师道点头道:“我明白哩,不过大家立场不同,恐怕不是这么易说得拢。” 徐子陵见陪坐一旁扮成司徒福荣的任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他不敢插嘴说话,问道:“司徒老板有甚话想说?” 任俊腼腆的道:“徐爷也来耍我,我只想提醒宋爷待会儿有客来访,宋爷须速去速回。” 雷九指接口道:“差点忘记告诉你们,萧瑀昨天使人投牒,说今天正午时分来拜访我们的司徒大老板,李渊可说给足福荣爷面子。” 沈牧和徐子陵动容。 萧瑀像裴寂、刘文静般是李渊最亲近的大臣,更是旧隋帝的妻舅,在唐臣中德高望重,地位特殊。他纾尊降贵的来见一个司徒福荣般的暴发户,背后必须有李渊同意,甚或是奉命而来。 任俊嗫嚅道:“嘿!该否由徐爷扮回司徒福荣,小子!嘿!小子……” 众人这才晓得他欲言又止的真正原因,皆因临阵怯场,想免此一役。 徐子陵打趣道:“若萧瑀是来央大老板你开银票,教我如何应付?” 任俊苦笑无语。 沈牧正容道:“这正是历练的机会,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若陵少代你去应付萧瑀,小俊将错失一个机会。” 任俊恭敬答道:“寇爷教训的是,小子明白哩!” 宋师道站起来道:“小俊说得好。商秀珣在甚地方落脚?” 沈牧等忙起立,徐子陵答道:“据侯希白说,她在望仙街东市北的胜业坊有物业,是她在此寄居的地方。”并说出详细的地址。 宋师道道:“如何见她亦颇费周章,不过我会想办法,你们是否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徐子陵道:“我约好杜伏威在北苑碰头,见他后我会回来看情况。” 沈牧大喜道:“你约了老爹吗?” 雷九指道:“你们不宜一道离开,给人看见便不好。” 沈牧哈哈笑道:“二哥当然从正门出入,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则来是翻墙,去亦翻墙,来去自如。” 宋师道微笑道:“放心吧,商秀珣怎都要卖点面子给我,至少会听我把话说完。不过我为你们作和事佬的纪录却不太光彩,化解不了你们与君嫱间的恩怨。” 沈牧叹道:“我们受够哩!再不希望更多出个美人儿场主。” 雷九指送两人穿房越舍的往后园走去,这华宅占地甚广,房舍连绵,亭台楼阁,其前主人当是非富则贵,结果因抵押变成司徒福荣的物业,令人唏嘘感叹。 三人走在后园的碎石路上,沈牧皱眉道:“这么大的宅院没有婢仆打扫,感觉挺怪异的。” 雷九指道:“我们是故意如此,打扫的人由陈甫派来,干半个早上的活后离开,只有膳房的人是长驻的,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我们是来避难嘛!行藏古怪没有人会起疑。” 徐子陵道:“请武师的事进行如何?” 雷九指道:“这两天不时有人上门应聘,由我故意刁难,没有落实聘任何人,只着他们留下详细资料,再交由陈甫去查证他们的身份,这手法合情合理,否则怎知哪些人是与池生春有关?” 沈牧笑道:“若真是池生春的人,定是魔门中人,怎会给你老哥这轻易识破身份?” 雷九指得意道:“别忘记我和你们宋二哥是老江湖,不易被骗。且你的顾虑可反过来说,每逢遇到身份不明朗者,极有可能是魔门的奸徒,我们正是要聘用这种人,哈!” 三人抵达后院围墙,墙外是分隔邻舍的小巷,翻墙进来对沈牧和徐子陵来说自是轻而易举,因可先察看清楚周围情况方开始行动,但翻墙离去则难度会大增,因不容易掌握墙外的情况。 徐子陵正倾听墙后里巷的声息,沈牧笑道:“我敢打赌正门和前门均有某一势力派来监视的人,其中且必有官府的人在,因福荣爷已惹起各方关注。”稍顿又道:“假若我和陵少从后门大模厮样的离开,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徐子陵哂道:“我们的诛香大计可能就此寿终正寝,呜呼哀哉。” 沈牧摇头道:“今趟和上趟的分别,是上一趟所有人均晓得我们会来长安寻宝。今次则无人不以为我正在慈涧与李小子纠缠不清,所以被识破的机会微乎其微。况且我们可为自己设计一个身份,来来往往方便些儿。” 雷九指欣然道:“我们早为你们想过这问题,小仲就叫蔡元勇,小陵唤匡文通,都是太行帮的高手,并称‘太行双杰’。太行帮的大龙头黄安一向和司徒福荣有过命的交情,司徒福荣有难,他派两个得力手下来保护司徒福荣,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徐子陵不解道:“你这一着似有点不妥,香家眼线遍天下,只要派人查证,立知甚‘太行双杰’仍在黄安身边,没有到长安来,我们岂非原形毕露。” 雷九指哈哈笑道:“这正是精彩之处,据探子回报,黄安的确派这两个家伙去保护司徒福荣,不过并非到长安来。我本想迟些才和你们商量此事,现在见小仲想从后门走出去亮相,所以顺带提出吧!” 沈牧扫视自己的装扮,道:“这两个家伙模样如何?靠甚兵器成名立万?” 雷九指得意道:“我办事你们请放心,先随我来吧!包保你们跨步出门时,有点江湖见识的均晓得你们是双杰而非双龙,哈!” 沈牧的长剑变成一把形状奇特的锯齿刀,徐子陵则配上长刃,发饰和打扮均略有改变,以配合“太行双杰”蔡元勇和匡文通的表面外貌。 跨出后门,徐子陵顺手掩门的当儿,沈牧目光四扫,叹道:“通常都是这个样子,你一心想被人发觉时,偏是没有人注意你。” 徐子陵道:“没人注意最好,最怕老爹等得不耐烦走了,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沈牧笑道:“我们何时才能以本来的面貌和身份大模大样的在长安街道上漫步呢。” 徐子陵淡淡道:“一是你肯归降唐室,一是你成功收拾李世民,舍这两者再没有别的可能性。” 他们从长巷切入一道里坊内较宽敞的横街,往左走可离开里坊进入大街。 忽然左右吆喝声起,两端各有十多名大汉往他们迫来,人人神色不善,摆明是冲着他们而来。 两人愕然对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照道理若有人识穿他们的真正身份,来的该是李渊的亲卫高手,而非这二十来个似是本地帮派的人,至少远近屋顶都伏满弓箭手,阻止他们高来高去的突围逃遁。 若非晓得他们是名震天下的徐子陵和沈牧,则更没有道理。难道只是从司徒福荣的长安寓所离开,便开罪这些人。 转眼间,前后去路均被这批人截得水泄不通,杀气腾腾,附近路人四散躲开。 前面大汉群中一人排众而出,戟指喝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两个给我纳命来。” 徐子陵定神一看,说话者不就是关中剑派的肖修明,他上趟加入兴昌隆冒充莫为,与他有过一段交往。肖修明的大师兄段志玄,就是天策府核心大将之一,极受李世民重用。这次不知算否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沈牧改变嗓音答道:“这位仁兄不知是否认错人,我们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么截着去路,喊打喊杀,算是甚行径?” 另一人在后方喝道:“你当然不认识我们,否则给个天让你做胆也不敢到长安来撒野,我们早收到风,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会来送死。识相的就放下兵器,免去我们一番工夫。” 徐子陵不用回头去看,立即认出是肖修明的师弟谢家荣,肖、谢两人都是兴昌隆的人,与兴昌隆大老板卜万年之子卜廷同属关中剑派。 沈牧大叫头痛,耐着性子道:“束手就擒没有问题,不过至少要给我们一个明白,我们究竟在甚地方开罪各位兄台?” 肖修明露出不耻神色,骂道:“好我就依江湖规矩向你两个小贼交待。若你们还记得修武城陆颜的女儿陆芝儿,你们对她干过甚好事,再不用我肖修明多费唇舌吧!” 后方的谢家荣怒叱道:“骗财骗色,累得人家小姐含恨自尽,蔡元勇、匡文通,你两个还算是人吗?实是猪狗不如的禽兽。” 肖修明接着道:“幸好我们晓得你们会到长安来见那个吸血鬼,所以在这里日夜等候,再不放下兵器,我们就把你乱刀分尸。” 两人明白过来,心忖雷九指真是好本事,谁人不扮,偏扮两个骗财骗色的淫贼,眼前的事动手不是,不动手更不是,溜只溜得一时,真不知如何收场。 肖修明见两人毫无反应,怒道:“动手!” 两人心中暗叹,交换眼色,决意拔足开溜,唯一的愿望是不会因此泄漏更多底细,再无他求。 “且慢!” 肖修明循声望去,立时眉头大皱,呆在当场。 沈牧和徐子陵则心叫大事不好。因为来者是李建成长林军的心腹手下尔文焕,他身边尚有另一穿军官武服的高瘦汉子,身后跟着十多名城卫,若给他识破身份,他们只有硬闯城门一途,对付池生春的大计当然泡汤,陈甫等人亦将被牵连,后果严重至极。 尔文焕两手负后,好整以暇的直往肖修明一伙人迫过来,面带奸笑道:“肖兄好像不知皇上严禁私斗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街上持械横行,是否自恃有大师兄段志玄在秦王府麾下任事,所以知法犯法。” 肖修明脸色微变,先着众人收起兵器,才应道:“尔将军可知这两个是甚人?” 尔文焕打出手势,命随身的十多名城卫留在外围,自己则与那高瘦武将笔直走过来,肖修明那组关中剑派的兄弟只好往两旁让开,任由两人穿过,来到肖修明左右。 沈牧和徐子陵稍放下心来,因晓得尔文焕尚未看破他们的乔装。 尔文焕目光转往打量徐子陵和沈牧,似乎没有甚恶意,还挂着笑容点头招呼,话却是向肖修明说的,道:“他们是甚人,肖兄请指教。” 肖修明道:“此两人在太行山一带横行无忌,作恶多端,曾骗无辜女子财色,害得人家姑娘服毒自尽。” 那身材高瘦,长着一副马脸和八字眉的武将眯着一对细眼喝道:“既是如此,肖修明你为何不向我城守所报告,这自行处理就是私斗,是否视我城守所如无物,不放我姚洛在眼内!” 尔文焕哈哈笑道:“原来真的是名震太行山的蔡兄和匡兄。”接着肃然道:“蔡兄和匡兄对肖兄的指责有何意见?” 只要不是傻瓜,就知尔文焕正在为两人开脱,沈牧和徐子陵虽千不愿万不愿接受尔文焕的“好意”,惟恨别无选择。 沈牧干咳一声,有气无力的道:“嘿!我们太行双杰怎会干这种有违天理的事,肖修明他摆明为达某种目的含血喷人,尔大人和姚大人请为我两兄弟主持公道。” 尔文焕向两人打个请你放心的眼色,又微颔首,冷然道:“无论官府或江湖,讲的无非一个理字。肖兄对蔡兄和匡兄的指责非常严重,不知有甚人证、物证?” 肖修明为之愕然,哑口无语。 姚洛大发官威道:“既没有真凭实据,硬派他人罪名,漠视我大唐王法,肖修明你好大胆。人来,给我将这些强徒全带回城守所去。” 沈牧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心想这还了得,坑害了肖修明这些主持正义的人,他们于心何安? 幸好众城卫吆喝行动之际,尔文焕忽又化作好人,道:“照我看只是一场误会,只要肖兄答应以后再不来骚扰蔡兄和匡兄,大家可和气收场。”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大讶,旋即想到这可能是李建成向手下传达的命令,于此非常时期不要惹秦王府的人,所以如此易与,并向该是直属李渊一系的城守所将姚洛说项。 众人目光全集中到肖修明身上,看他如何反应。 肖修明脸色阵红阵白,显是心中气愤难平,偏又毫无办法,好半晌颓然认输道:“今趟是我们鲁莽,以后再不会冒犯两位。” 尔文焕占尽上风,长笑道:“肖兄果然是明白人。” 肖修明悻悻然向己方人马喝道:“我们走!” 关中剑派一众人等离开后,尔文焕欣然道:“久闻大名,难得两位远道前来长安,就让小弟稍尽地主之谊,请两位赏脸吃一顿便饭,如何?” 两人怎能拒绝,虽不能应杜伏威之约,但看尔文焕这热情模样,如他必有企图,实为“意外之喜”,慌忙以同样热情答应。 这次的长安之行,形势变得更错综复杂。 酒过三巡,俯瞰跃马桥,长安最着名食肆福聚楼三楼靠东的桌子,四人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一番客气话后,姚洛转入正题道:“我们对蔡兄和匡兄到长安一事,早有风闻,所以早特别留意入城的人,看有否两位兄台在内,岂知直至两位给关中剑派的人截着,我们才醒觉两位大驾早在城内,两位真有办法。” 第453章 奇珍 他说得客气,实是盘问沈牧两人。 沈牧先哈哈一笑,以争取应付质问的时间,讶道:“我们今趟来长安的事本是刻意保密,怎却像长安无人不知的样子?” 尔文焕笑道:“凡与司徒大老板有关的事,现均变成无人不关心的事。宋缺如此横蛮霸道,公然迫害大老板,江湖上没有人看得过眼。幸好大老板选择正确的到长安来,我尔文焕敢拍胸保证,长安是宋缺唯一不敢来撒野的地方。” 徐子陵回答先前姚洛的问题,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福荣爷是不希望我们见光的,所以我们是藏身柴车潜入城中,希望两位大人包涵见谅。” 尔文焕爽快的道:“这个没有问题,姚大人还会为两位补办入城的手续。来!喝一杯以后大家就是兄弟。” 四人轰然对饮。 沈牧装作好奇的往楼上其他宾客张望,其中部分人更是他认识的,李密、王伯当和晁公错分坐其中两桌,这三人应是福聚楼的常客。 徐子陵知机的道:“那不是瓦岗军的密公吗?” 尔文焕露出不屑神色,淡淡道:“瓦岗虽在,瓦岗军却早云散烟消。”又笑道:“听说司徒大老板对人疑心极重,罕肯信人,是否真有此事?” 沈牧知他摸底来了,志在探清楚太行双杰有多少利用价值,点头道:“大老板为人确非常谨慎,唯一信任的人就是我们的安爷,每趟到各地巡视业务,安爷均派我们随行护驾。不瞒两位,我们屡为福荣爷出生入死,所以福荣爷今趟有难,首先想到的是我们两兄弟。” 尔文焕目露喜色,看来他心中想的是庆幸没出错手帮错人。 姚洛道:“听说大老板要在本地礼聘护院武师,两位武功高强,何须另聘人手,不怕给别有居心的人混进去吗?” 沈牧道:“我们今天才到,刚见过福荣爷,听他老人家说是怕我们因事不能赶来,现在当然再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徐子陵怕他把话说满,道:“不过若能聘几个可靠的人,负责巡院任务,可减轻我们的负担。我们来长安,能有点余暇四处观光会是美事。” 姚洛笑道:“尔大人是长安通,更是青楼赌馆常客,有他带路,包保两位不虚此行。” 尔文焕拍胸道:“可包在小弟身上,不要再大人前大人后哩!以后大家兄弟相称,玩起来痛快些嘛。” 沈牧心中一动,奸笑道:“我们两个没有甚嗜好,顶多是闲来赌两手,可惜现在有重责在身,只好戒绝这一心头嗜好。” 尔文焕立即双目放光,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赌两手谁会知道,只要由我尔文焕安排,包保绝不会有半丝风声传入司徒大老板耳内去。这等小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两位大过赌瘾。” 徐子陵暗赞沈牧,一句话试出尔文焕极可能与池生春有“关系”。现在摆明尔文焕要不择手段的去控制他们,包括笼络、利诱、威逼至乎布天仙局。只有通过他们这对“太行双杰”,香家才可以得到有关司徒福荣的精确情报。 姚洛正容道:“不知如何与两位竟是一见如故,这或者是一种缘份,蔡兄、匡兄勿怪小弟交浅言深。”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对两位大人非常投缘,至乎有点受宠若惊,请姚大人多加赐教。” 今次轮到沈牧暗赞,徐子陵这招叫欲擒先纵,一句“受宠若惊”暗指自己是老江湖,对姚洛纾尊降贵的来巴结两人,并不是没有戒心。 尔文焕正要说话,一名城卫登楼笔直朝他们一桌走来,立时吸引三楼全层座客的目光,移往沈牧等人所处的一桌去。 徐子陵和沈牧心中叫好,如此亮相,反可释人之疑,不会把他们“太行双杰”跟沈牧、徐子陵联想在一起;皆因陪他们的是李建成长林军的心腹尔文焕,兼且长安上下均以为他们沈牧两人仍身在慈涧。 那城卫直抵桌前,先向尔文焕和姚洛拱手敬礼,然后俯首到姚洛耳边低声说话,徐子陵和沈牧怕被眼力高明如李密、晁公错等看破运功窃听,只好错过这送上门来的密语。 城卫说罢敬礼离开,楼上气氛回复原状。 尔文焕道:“甚事不方便说就不用说出来。” 姚洛苦笑道:“有甚不方便说的,还不是那短命鬼的烦事。我们在城门扣押起和各方想发财交来的所谓‘曹三’,现累积至十三个,要我花整个下午去辨认真伪,这短命鬼真害人不浅。” 尔文焕哑然笑道:“若曹三这般容易给那些庸手逮着,他就肯定不是曹三,不用看也可知是假的。” 沈牧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发言询问。 尔文焕解释后道:“姚兄是城卫所的头子,长安城发生一宗极为轰动的失窃大案,有得他忙哩!” 姚洛叹道:“只恨我不是真正的头子,真正的头子是率更丞王大人,小弟充其量是个跑腿的,一应奔走事务当然由我负责。他娘的若曹三真落到我手上,我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牧装出个“贪婪”的“狞笑”,道:“听说‘短命’曹三多年来所偷珍宝无数,若他真个落网,姚兄可在他身上狠刮一笔哩!” 尔文焕见到他的“馋相”,有会于心,微笑道:“今趟蔡兄和匡兄为司徒老板办事,应是酬金丰厚,对吗?” 徐子陵点头道:“相当不错,对我们福荣爷来说算是阔绰。” 沈牧叹道:“希望够清还欠下的赌债吧!” 尔文焕压低声音道:“听说福荣爷闲来爱赌两手,是否确有其事?” 沈牧心叫来哩,淡然答道:“福荣爷不赌尤自可,赌起来又大又狠,不过他从不进赌场,还只和相熟的人赌。” 徐子陵再不想跟这两人磨下去,托辞要为司徒福荣办事,告辞想要离开,尔文焕坚持要作他们长安导游,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始肯放两人走。 尔文焕以为上钩的是“太行双杰”,只有沈牧和徐子陵才明白谁才是真的被钓者。 赶到北苑,杜伏威已离开,只留下暗记,约徐子陵于黄昏时于原处会面。 两人唯有回“家”,看宋师道是否有好消息。但为释人之疑,他们故意往荣达大押打个转。 沈牧搭着徐子陵肩头在街上缓步,有了“太行双杰”的身份,当然比以前神气。 徐子陵道:“有没有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 沈牧笑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徐子陵道:“我只是要证实自己的感觉,自离开福聚楼后,一直有人远跟着我们,且跟踪的手法颇为高明,非是一般庸手。” 沈牧点头道:“我也有感应。只惜我们现在是老蔡和老匡,否则就来个他娘的反跟踪,把对方揪出来毒打一顿,迫问清楚,哈!” 徐子陵笑道:“老蔡老匡有老蔡老匡的办法,例如我们若落单,对方会否采取别的行动?” 沈牧皱眉道:“跟踪者说不定是尔文焕那小子,看我们到哪里去,何须为他们费神!” 徐子陵道:“好吧,回去再说。” 两人首次从正门进司徒福荣的临时寓所,雷九指启门后把两人引到一旁,道:“老板仍在见客。” 沈牧和徐子陵早看到马车和从人在前院广场等候,萧瑀的手下正目光灼灼的朝他两人打量。 雷九指道:“随我来!” 两人随他绕过大堂,从侧道往内院方向走去,沈牧讶道:“萧瑀是否迟到,为何到现在仍未走?” 雷九指嘿然道:“他没有迟到,鉴证古画当然要花多点时间。” 两人失声道:“什么?” 雷九指在中园处停下,微笑道:“我们不是对萧瑀这类元老级的唐室大臣来访一个暴发户大惑不解吗?如今哑谜终于揭盅,萧瑀要见的并非我们的福荣爷,而是我们的古物珍玩鉴赏家申文江申大爷。老萧带了四、五卷古画来,摆明是考较申爷的功夫,其中有真的,有假的,也有是临摹的伪画,幸好扮申爷的可能是比申爷更有实学的宋爷,否则今趟我们就要栽到家呢。”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 沈牧抓头道:“又会这巧的,长安刚被《寒林清远图》闹得满城风雨,萧瑀却来试探申爷鉴辨古画的眼力,老萧有没有说他的画是从哪里来的?” 雷九指道:“他没有说,我们则是不敢问,你们先到内堂,我还要去作斟茶递水的跑腿。” 两人到内堂坐下,沈牧拍桌道:“我敢拿全副家当出来狠赌一铺,那批画定是李渊着萧瑀带来的,当证实申文江确是宗师级的鉴赏家后,李渊就会邀请申爷入宫去鉴赏另一批名画。” 徐子陵双目神光烁闪,一字一字缓缓道:“是另一张价值连城的古画。” 沈牧剧震道:“不是这么样吧?” 徐子陵往他瞧去,哑然失笑道:“这叫一理通,万理明。他娘的,差点歧路亡羊,幸好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我们以前不是想不通尹祖文为何要去偷池生春的《寒林清远图》吗?沿此瞎想当然想不通,因为偷的人根本不是尹祖文,而是大唐皇帝李阀之主李渊,他为讨好爱妃而甘心作贼。” 沈牧眉头的皱纹逐一舒缓,捧腹笑道:“真教人意想不到,这说,尹祖文那座奇怪的小楼底下,肯定有可通抵对街皇城内的秘道,以供李渊秘密出入之用。我们要不要入宫将画偷回来,那将是非常惊险和有趣。” 徐子陵哂道:“有趣?告诉我,你情愿宝画留在李渊身边,还是让侯小子把贼赃藏于多情窝内?” 沈牧尴尬道:“陵小子的词锋比得上老李,即小弟命中注定的克星李世民。”岔开话题道:“不知尚要等多久,因我很想知道宋爷见美人儿场主的结果。” 此时宋师道独自一人来到,从容坐下,仍未说话,沈牧笑道:“老萧带来的画里,正否至少有一幅是假的展子虔作品?” 宋师道一呆道:“不是一幅是两幅,你怎能猜到,且两幅画都是由此道中的高手伪摹之作。”再一震道:“寒林清远图?” 两人含笑点头。 宋师道倒抽一口凉气道:“盗画者竟会是李渊。” 徐子陵道:“这是唯一最合情理的解释,凡皇宫必有逃生秘道,不用逃生时就可用来作秘密出入之用,出口就在李渊信任的尹祖文府内僻静处,所以小楼布置精雅,寝室在下层而非上层,但却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因为榻下正是秘道出入口,只要把卧床移开,可发觉出口。我和小侯因从没想过这可能性,粗心大意下竟忽略过去。” 宋师道点头道:“亦只有李渊的身手,才可从池生春两人手上硬把宝画抢走。” 沈牧双目放光,兴奋的道:“今晚让我们夜闯秘道,看看通往哪里去?若另一入口在李渊的寝室内,说不定还可刺杀李渊,那洛阳之围自解,唐室将陷内战的局面。” 徐子陵不悦道:“你在胡说甚?” 沈牧赔笑道:“我只是说来玩玩,你不知我给李小子欺压得多凄惨。” 宋师道道:“若李渊有甚不测,长安势将乱成一团,我们对付池生春的计划更无法进行。” 沈牧尴尬道:“我真的是随口乱说,哈!宋二哥见商美人情况如何?” 宋师道道:“我一句也不敢提起你们,只跟她闲聊整个时辰,因为她晓得我为甚去找她,而我则晓得若有半句提及你们,必给她轰出大门去。” 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宋师道双目异芒闪闪,轻柔的道:“商秀珣是非常有品味和独特情性的女子,但她却是非常寂寞,满怀心事无处倾诉,养成孤芳自赏的性格。这种性子的人一日认定某事无讹,绝非三言两语或你们的所谓解释能改变过来。我在君嫱的事上曾失败过一次,今趟再不想失败,故特别小心行事,与她尽说些生活上有趣的见闻与心得,先争取她的友谊和好感,待她对我有一定的信任和认识后,始可向她提及你们。” 两人想起他对着一片茶叶写一本书的本领,当然不会怀疑他可令讲求生活质素的人听得津津入味,如沐春风。 宋师道笑道:“不用担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和她约好明天再见面,待会儿我还要到长安两市看看有甚适当的礼物,作明天见面时的手信。” 徐子陵和沈牧你眼望我眼,心中涌起意外之喜,一直以来,他们不住担心痴情的宋师道会回到傅君婥安眠的小谷终老,现在似是在无心插柳下,让商秀珣勾起他对傅君婥之外另一女性的仰慕和兴趣。宋师道或会认为自己只在为两人办事,可是在争取商秀珣好感的过程中,他将发现商秀珣的许多动人处。而且两人同是出身事事讲究的世家大族,会比宋师道和傅君婥的相处更接近和易生共鸣。 宋师道像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似的,双目凝视西方被太阳染红的霞彩,油然道:“就买一匹从波斯来染上郁金香花纹的一等香布吧!穿在她身上肯定非常好看。” 雷九指和任俊来了,后者因首趟扮司徒福荣成功,兴奋自信。 沈牧把盗画者是李渊的事说出来,又把尔文焕笼络他们的经过详细交待,道:“现在一切顺利,所以我们更要小心。” 雷九指道:“我们全赖有宋老弟扮申文江,一眼看穿哪张是假的展子虔作品,还可推断出是谁的摹功,照我看真的申文江也没此本领。” 宋师道谦虚道:“我是凑巧碰个正着,一来因寒家藏有展子虔的真迹《游春图》,二来北董南展,董是董伯仁,展就是展子虔,他跟我大家都是南方人,对他自然比较熟悉和亲近点。展子虔虽以人物画成名,但成就最大的是山水画。在他之前山水只是人物画的背景配衬,到他笔下山水才成为主题,反而人物变成点缀。据闻《寒林清远》是纯山水的作品,所以在画史上意义重大,若确是真迹,称之为稀世奇珍当之无愧。” 沈牧点头道:“难怪李渊不择手段把此画夺来献给张美人。” 雷九指怪笑道:“申爷说不定明天便要入宫见驾,你们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况真个可惜,申爷每说一句话,老萧便要点一次头,回去后保证他须忍着脖子的痛楚向李渊报告申爷了不起的眼光。” 宋师道笑道:“雷大哥真夸大。” 任俊忍不住道:“下一步该怎走?” 徐子陵道:“我们必须耐心等待,我两人会以太行双杰的身份去和尔文焕胡混,到我们清楚掌握整个形势后,始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沈牧道:“事情要双管齐下的进行,首先我们请夷老他亲自出马,警告‘大仙’胡佛,指出池生春极可能与巴陵帮和香贵有关系,要他设法找借口拖延池生春的逼婚。” 徐子陵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因胡佛早明告池生春,除非在聘礼中有《寒林清远图》,他才肯答应婚事。” 第454章 横扫 沈牧从容道:“我就怕胡佛在尹祖文和李元吉的压力下,放弃此一坚持。而且不知陵少有否想到另一可能性,假设尹祖文透过尹德妃请出李渊为池生春提亲,《寒林清远图》将再难成为障碍。” 侯希白点头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李渊一来有愧于心,二来对尹德妃言听计从,且说不定尹德妃亦晓得《寒林清远图》正在李渊手上。” 徐子陵皱眉道:“但在那种情况下,胡佛唯一拒绝的方法,是将夷老这张牌打出来,向李渊揭破池生春的身份,那时我们的大计势必泡汤。” 沈牧胸有成竹的道:“所以我说双管齐下,首先不能让夷老向胡佛透露太多关于池生春的事,只说此人与魔门大有关系,光是此点足可令胡佛对池生春敬而远之。另一方面,则由陵少设法说服胡小仙,不妨告诉她《寒林清远图》已落入李渊手上,好安她的心。那时她只要扮成孝女的模样,由她公告天下谁人能诛杀曹三及把《寒林清远图》取回来送给她爹,她就委身下嫁,来一招宝画招亲,将问题彻底解决。此事必会传至街知巷闻,李渊更不能为池生春出头。” 徐子陵道:“你这条所谓妙计虽匪夷所思,但确可解决池生春迫婚的问题,因为曹三已变成子虚乌有的人物,神仙下凡亦不能把他再杀一趟。可是对我们的大计却似乎有害无益,至少以后胡小仙再不用听我们的指挥。” 沈牧笑道:“这恰是精彩之处,徐子陵大侠于此时功成身退,改由司徒福荣和太行双杰上场,在什么娘的地方碰上胡小仙,惊为天人,下重金礼聘长安最有资格诛杀曹三夺回宝画的侯公子出马……” 侯希白截断他道:“你弄得小弟糊涂起来,这是否节外生枝,平添麻烦呢?” 沈牧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这是因为我幻想力丰富,自然而然想出节外生枝的妙计来。我的目的只是先破坏池生春合并明堂窝的奸计,而司徒福荣则因看上胡小仙,故由低调变为高调,终正面和池生春较量,更把香家之主香贵引出来。” 徐子陵点头道:“你的提议不失为妙计,时间差不多哩!我们还要赴尔文焕的酒肉约会,今晚肯定我们可狠赢一笔,明晚便很难说。” 侯希白一呆道:“尔文焕?” 沈牧解释一番,侯希白失望道:“那今晚岂非没我的份儿。” 沈牧笑道:“公子放心,我们怎敢冷落你,今晚二更时分,我们在此会合,同赴尹府寻找秘道入口,看看秘道通往皇宫哪一个角落去。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徐子陵皱眉不悦道:“你又对李渊心怀不轨哩。” 沈牧举掌立誓道:“皇天在上,若我沈牧有此心,教我永远娶不到老婆。” 徐子陵歉然道:“是我错怪你。” 侯希白坦然道:“我也该向你道歉,因为我和子陵想法相同。” 沈牧笑道:“大家兄弟,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事实上我是一番好意,邀请两位大哥和我一起欣赏和享受生命。生命所为何来?就是动人的体验。请想象一下大唐皇宫内深夜是如何动人,矗立的殿阁楼台,宏伟的横断广场,深幽的御园,就让我们在这长安最危险的地方,听听皇帝与爱妃的私语。别忘记李建成和李元吉都住在宫内,不入虎穴,焉得虎语?” 尚未说完,徐子陵和侯希白早捧腹大笑,亏沈牧尚可继续慷慨陈词,直至话毕。 沈牧若无其事的道:“今晚的节目,两位应再不反对吧。” 忽然下起毛毛细雨。 沈牧和徐子陵扮的太行双杰与尔文焕在北苑碰头,姚洛没有出现,却多出个乔公山作陪客,四人在一间食馆把酒言欢,席间尔、乔两人一唱一和,以老道的手法探听有关司徒福荣的事,顺便盘查两人,沈牧和徐子陵一一应付,给尔文焕和乔公山勾画出司徒福荣有志赌场的一个初步印象。 饭后乔公山提议到上林苑去,且夸言可请纪倩来献唱两曲,沈牧却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直言手痒,赌瘾大起,尔文焕遂带他们往六福赌馆。 至此两人更肯定李建成和李元吉为打击李世民,仍是紧密合作,所以池生春的事,才能有李建成的心腹从旁协助。至于李元吉或李建成是否晓得池生春和尹祖文乃魔门的人,则难以证实。 尔文焕还找来赌客,于六福的贵宾房组成赌局。几个人赌个天昏地暗。结果不出所料,沈牧和徐子陵在对方故意相让下,大有斩获,每人各赢近百两通宝,已是一笔颇大财富。 离开六福后,尔文焕还想带他们到青楼快活,被他们以必须回去保护司徒福荣为借口推却。 分道扬镳后,沈牧和徐子陵朝司徒府方向走去,毛毛细雨仍下个不休,给长安城笼罩在迷雾里。 沈牧哂笑道:“尔文焕和乔公山都是非专业的骗子,热情得过份。好哩!我现在去见夷老,你是否陪我去?” 徐子陵道:“你不是要我去找纪倩吗?我现在须往明堂窝留下暗记,约好她明天见面的时间。” 沈牧点头道:“时间无多,我们分头行事。记着今晚的精彩节目,先到先等。” 沈牧在长安的行府内见到欧阳希夷,在后院内堂,没想过会见到沈牧的欧阳希夷大感意外。 欧阳希夷叹一口气道:“小仲你实不应来见我,因为我已答应宁道奇,决定全力匡助李世民统一天下,严格来说我们是敌而非友。” 沈牧恭敬的道:“我明白夷老的立场,让我先把须夷老帮忙的原因说出来,夷老再决定应否助我。” 接着毫不隐瞒把今趟到长安来的目的说出,然后道:“我们今趟要对付的是魔门的人,对李家有利无害,而最大的得益者可能是李世民,李世民更清楚此事。” 欧阳希夷露出震骇的神情,皱眉道:“竟连尹祖文父女亦是魔门渗入唐室的奸细,此事非常严重,我必须和李渊说个清楚。” 沈牧道:“万勿如此,首先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其次是若李渊问夷老消息来自何方,难道你告诉他是我沈牧说的吗?若李渊认为夷老是为李世民诋毁尹德妃,事情会愈弄愈糟。” 欧阳希夷终被打动,沉声道:“我可以在什么地方帮你们忙?” 沈牧欣然道:“听到夷老这句话,我既感激又开心。夷老可在两方面助我,首先是警告‘大仙’胡佛,暗示池生春与魔门有密切的关系,告诉他消息是宁道奇处得来,那就不到胡佛不信服。” 欧阳希夷为难道:“我可是个从不对朋友说谎的人。” 沈牧道:“那索性不告诉他是从何处听回来的。但说时着墨须恰到好处,若惹得胡佛状告李渊,我们的大计将告完蛋。” 欧阳希夷道:“可否透露给他消息是从李世民而来,这并非全属谎言,因李世民确知此事,又令胡佛不敢转告李渊。” 沈牧喜道:“姜毕竟是老的辣,这一着确是妙绝。” 欧阳希夷哑然失笑道:“不用拍我的马屁,我自第一趟见到你和子陵便心中欢喜,说服胡佛只是举手之劳。另一须老夫帮忙的又是何事。” 沈牧道:“此事要复杂多哩!夷老可知石之轩的事。” 欧阳希夷立即眉头深锁,点头道:“听说他成功从邪帝舍利提取元精,不但功力尽复,且尤胜从前,祝玉妍更在他手底下惨死。” 沈牧压低声音道:“石之轩刻下正在长安,进行他统一魔门两派六道的大业,且成功的机会极高。” 欧阳希夷色变道:“你们和他交过手吗?” 沈牧道:“我没和他碰过头,子陵却差点给他宰掉。” 欧阳希夷沉声道:“此事我当然不会坐视,要我怎样帮忙。” 沈牧把声音再压下少许,束音成线,送入欧阳希夷耳鼓内道:“我们晓得他藏身在哪里,而石之轩却不知道我们已掌握他的行藏。” 欧阳希夷动容道:“他藏在哪里?” 沈牧道:“夷老请恕我在这里卖个关子,当时机来临,我会请夷老通知李渊,把他藏身之所重重围困,只留一条退路,而我和子陵将会在那里伏击他。” 欧阳希夷道:“应否把道奇兄请来呢?” 沈牧道:“夜长梦多,此事必须在这几天内进行,夷老可否多留一两天呢?” 欧阳希夷道:“这个没有问题,你想我什么时候和胡佛说话?” 沈牧道:“愈快愈好。” 欧阳希夷道:“那就今晚吧!我们最好不用通过伏威联络,做起事来可以灵活点,我更不想他卷入此事。” 沈牧知他怕杜伏威和自己接触多了,说不定会反唐来助他沈牧。商量好互通消息的方法后,沈牧心情舒畅的告辞而去。 沈牧先到司徒府取长剑和换上夜行衣,还差一刻才是初更,正庆幸尚有点时间可在侯希白回来前与徐子陵研究杀石之轩的大计,因有侯希白在旁将不方便说话。 岂知等着他的非是理该比他早回来的徐子陵,而是婠婠。他先把面具脱下,始入屋见她。 这诡秘难测的美女赤足靠窗而坐,一副玉脸含春的迷人样儿,不认识她的肯定要晕其大浪,沈牧却是无名火起。 婠婠见到他不友善的神情,不禁黛眉轻蹙,幽幽道:“我又在什么地方开罪你少帅爷?” 沈牧在她旁隔几坐下,沉声道:“你怎知今早来的是商秀珣?” 婠婠玉容转冷,不悦道:“你凭什么说我晓得来的是商秀珣?” 沈牧怒道:“还想狡辩,若你不晓得来的是商秀珣,怎会故意遗下香气,累得我和陵少一塌糊涂。” 婠婠脸色微变,露出思索的神色,旋又回复冷静,柔声道:“我不和你争论这类没意义的事,你是否再不愿和我合作呢?” 沈牧心中却在思索她刚才的神情,那是从未在婠婠的玉容出现过的,什么事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震撼力,是否与她的天魔大法有关。由于在修炼上出了问题,才会留下香气。难道他们真的错怪她? 沉声道:“很抱歉!我们没有可能合作下去,我们和你的屡次合作,没一趟有好结果的,今次焉会例外。” 婠婠轻轻道:“少帅可知一事?” 沈牧苦笑道:“说吧!还要耍什么手段?” 婠婠凝望着窗外的雨夜,温柔的道:“婠儿对你沈牧忍无可忍,决定杀死你。” 沈牧失声道:“什么?” 婠婠起立朝后进方向走去。 沈牧跳起来在她身后奇道:“你不是说要杀我吗?为何却要入房睡觉?” 婠婠背着他止步,轻叹道:“我不是去睡觉,而是离开。刚才的两句话,在我心中早说过多遍,到现在终说出口来,舒服多哩!” 沈牧皱眉道:“你终肯招认,什么合作诸如此类全是骗人的。” 婠婠仍以粉背对着他,淡淡道:“是的!全是骗你。唉!沈牧你可知自己已成我圣门最大的敌人,一旦让宋缺与你的少帅军合并,我们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大有可能尽付东流。我想杀你,石之轩也要杀你。我和石之轩的分别是我对你有特别感情,所以故意任你出言羞辱,到我忍无可忍时出手把你杀掉。” 沈牧哑然失笑道:“最后这句话若由石之轩说出来是理所当然,但你嘛?却还是差一点资格。” 婠婠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像在嘲弄他的自信,也似在笑他的无知,平静的道:“没有了少帅的天下绝不有趣,可是别无选择,以后只好凭自己的力量去对付石之轩。” “锵”! 长剑出鞘的同一时间,婠婠旋风般别转娇躯,一指戳出。 沈牧尚未有机会劈出长剑,竟生出要往左侧倾跌的骇人感觉,以他临敌的冷静自信,亦要大吃一惊,晓得自己甫动手立陷下风。 婠婠确如徐子陵所说的练成天魔大法的最高层次,即使以往对上祝玉妍,也没有这种身不由己的可怕情况。 她的天魔气场在她出指前已布成,将他完全笼罩,令他尚未真正与对方交锋争胜就缚手缚脚,有力难施。 沈牧往后飞退,天魔气场忽然化成十多股劲气,像无形有实的天魔飘带般四面八方朝他缠过来。 如此魔功,骇人至乎极点。 婠婠却像在施演天魔妙舞,配合其无懈可击的花容体态,探指迈步,无不充盈舞蹈的动人感觉,而每个动作均妙至毫巅,内中暗藏杀着,把至美和至恶融合为一。 沈牧一个旋身,凭本身的护体真气“挣断”气带的纠缠,摆出不攻的架式。这戳来的一指封死他所有进攻的路线,令他攻无可攻,唯有退守。 婠婠微笑道:“实力是否够资格的最佳答案,我圣门绝学博大高深,岂是你沈牧所能想象。” 指化为掌,另一手从袖内探出,两手掌心相向,接着翻飞蝴蝶般在细窄的空间互相缠绕追逐,始终是掌心对掌心,其动作曼妙精彩,变化层出不穷,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牧却是全神戒备,正不住迫近,笼罩他的天魔力场则疯狂地增强,而他却仍看不破她的手法。 婠婠终青出于蓝,超越“阴后”祝玉妍,成为石之轩外他们另一劲敌。 忽然全身一紧,原来似守似攻,攻守兼备的“不攻”惨然从活招变成死招,就这样给婠婠透过力场破掉他的“不攻”。 沈牧心中叫糟时,那对纤美柔嫩的玉手消失不见,缩回袖内。 衣袖倏地胀满,照面往沈牧拂撞过来,似直线强攻,又似弯弧攻至,难测难挡。 同时四周的天魔劲气化为向中心收缩,压得他护体真气似欲破碎,耳鼓贯满气劲呼啸的可怕尖音,有如置身在暴风中,再无法如平时之行动自如。 沈牧狂喝一声,长剑朝前疾击。 沈牧大感头痛,并非由于天魔功大成的无从应付。诚然,攻势的厉害大大出乎他料外,可是他却是个遇强愈强的人,从不会畏怯退缩。使他头痛的问题是他并不想杀死婠婠。 “噗”! 劲气横流。 沈牧的长剑先被双袖交叉格个正着,硬把他震退三步,后者娇笑道:“少帅的剑法若只是这类三脚猫的招式,明年今夜就是少帅的忌辰哩。” 语声未竭,爆起漫空虚实难分的袖影,狂风暴雨般往沈牧洒去,果是招招杀着,一副不取沈牧之命誓不罢休的姿态。 沈牧仍是提不起杀她的意念,她的“天魔飘”固是厉害,但她的“天魔力场”更厉害,若以前祝玉妍的“力场”是死的,婠婠的“力场”则肯定是活的,变幻万千,可以像翻滚的狂风,也可以像汹涌的怒涛,或盖天覆地的无形罩网,令你生出无能得脱的气馁感觉。 沈牧哈哈笑道:“你杀了我再吹大气不迟!” 运劲挥剑,竟来个老老实实的横扫千军,似乎看不见漫空迎面袭至的袖影。 第455章 星月 沈牧心中涌起在慈涧城外的平原上与李世民大军会战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壮烈场面,在千军万马的争战中,他的心神全集中在挥刀横扫这简单的动作上,剑气劲发,登时生出只会在战场上发生惨烈悲壮的气势,劲气随他剑势往四方八面狂涌开去,终使他浑身一轻,硬从天魔力场的纠缠和压迫中松脱过来。 沈牧如破笼之鸟,回复自由,长剑改横扫为直奔,化作黄芒,刺进漫天袖影。 “蓬”的一声,剑袖交击,两人同时后退。 天魔场劲再次把他缠紧,不过今趟他却非是陷于绝对的被动,而是能感觉婠婠施放力场的情况,何处强,何处弱,至乎增强和递减的变化和方位。 婠婠雪白纤长的一双玉手从袖内探出,掌心遥向着他,神情冷漠沉静,柔声道:“只有我的天魔大法,始有机会把石之轩缠死不放,而你和子陵则可放心抢攻,不予他喘息的机会。故我们惟有全力合作,尚有破石之轩不死印法的机会,舍此再无他途。” 沈牧刀锋遥指,刀气迸发,硬顶着整个气场,同时锁紧,争回少许主动,讶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婠婠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怎舍得杀你呢?你和子陵都是婠婠不惜自荐寝席的男子,但我适才不如此说怎能让你试出天魔大法的威力,不知少帅肯否改变心意?” 沈牧大感为难,他拒绝和婠婠合作,主因是不想引致商秀珣误会,可是亲身教过婠婠的厉害,她的天魔场确是对付石之轩的有效法宝,令杀死石之轩的机会大增,为大局着想,他理该接受婠婠的“好意”。 叹道:“可否待我和子陵商量过后方回答大姐这问题?” 婠婠淡淡道:“子陵早答应哩!只差你这爱逞英雄的傻瓜。时日无多,愈早出手对付石之轩,我们愈有破他不死印法的机会。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午后你须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说罢鬼魅般飘身离去。 毛毛雨终停止降下,天上重见星月。 二更前一刻,侯希白洒然回来,见沈牧凭窗而立,若有所思,移到他旁道:“雨停啦!我最爱这种细雨,令街道景物笼上平时难有迷离缥缈的美态,咦!子陵为何仍未回来。” 沈牧苦笑道:“我正为他担心,他理该比我更早回来的。” 侯希白皱眉道:“什么事把他缠着呢?” 沈牧道:“我们多等一刻,他再不回来我们就上天下地的去寻他。唉!长安小一点就好哩!” 侯希白道:“我收到一个最新的消息,张镇周率寿安的军民降唐,王世充则开始逐批把军队撤返洛阳,摆明放弃慈涧。” 沈牧苦笑道:“我此刻真不想听到有关王世充的任何事情。” 张镇周的投降,代表李世民孤立洛阳的大计踏出成功的一步,而王世充则军心涣散,外姓诸将陆续降唐,几可预见。 沈牧此时听得徐子陵之名,脸色一沉,道:“事情待见到子陵再说,还不换上夜行衣戴上头罩,你当我们是去游皇宫吗?” 沈牧和侯希白掠上屋顶,待要看清楚远近形势时,一道黑影从远处如飞掠至。 两人看清楚是徐子陵,大喜迎上去。 沈牧怨道:“好小子到哪儿胡混?” 三人在另一建筑物瓦顶相遇,伏下说话。 徐子陵叹道:“我不但遇上老石,还看着他杀死大明尊教的人,其中包括善母莎芳在内。” 两人无不动容。 徐子陵把经过说出。 侯希白骇然道:“杨虚彦竟会是大明尊教的原子,若非石师亲口道出,我怎都不会相信。” 沈牧不解道:“可是我们在龙泉时,明明收到风声大尊和原子均在其地。而几可肯定当时杨虚彦身在长安,这说岂非有两个原子。” 徐子陵道:“希望此事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隐隐有个感觉,杨虚彦因是石之轩徒弟的关系,始终不能得大明尊教完全的信任,故会在暗中培植另一个原子。” 沈牧一震道:“你是指玉成?” 侯希白讶道:“谁是玉成?” 徐子陵道:“不要想这多,我们是否出发到皇宫去?” 沈牧道:“正确点应是尹祖文的老巢,去吧!” 三人腾身而起,朝尹府所在疾掠而去。 三人先后跃上那株可俯瞰尹府后院小楼的大树,朝府内主建筑物的方向瞧去,大堂灯光通明,隐隐传来管弦丝竹之声。 沈牧笑道:“尹祖文确是夜夜笙歌,非常享受人世间的繁华富贵,希望他能忘本就天下太平。” 徐子陵道:“对权力和财富的追求,是不会有止境的,只会得陇望蜀,圣门的人均有以圣门一统天下的使命。” 侯希白叹道:“恐怕只有我是例外,我对权位利禄没有丝毫兴趣,要我当皇帝等若迫我受刑。” 沈牧欣然道:“若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今夜就不会一起到皇宫探险,参观月夜下的唐宫。” 侯希白道:“我刚才正是去打听有关皇宫内情况,据传李渊近半年来不断请像欧阳希夷那一辈的名家高手出山,到长安来坐镇,这些有实力的前辈大家,无不是经得起时间考验、开宗立派的人物。至于究竟是哪几位高手,则请恕小弟没能查到半个名字。” 徐子陵苦笑道:“都怪我这个岳山不好,令他感到你石师的威胁。我敢肯定他在延揽够份量的高手以对抗你的石师。所以我们今晚极可能遇上不测之祸。” 沈牧欣然道:“没有凶险,何来乐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愈来愈相信命运。既然由命注定,无论来的是祸是福都逃不过,那还有甚好顾忌的?” 侯希白附和道:“少帅说得好,我们索性放手大干一场,把《寒林清远图》偷回来,然后留下‘短命’曹三的燕子标记。” 沈牧仲探手搭着肩头,笑嘻嘻道:“小侯的心意好像是二对一呢!” 徐子陵不悦道:“偷《寒林清远图》,对我们有甚好处?” “咦!有人来哩!”徐子陵连忙道。 只见三个人沿着园内林木间的碎石小径,谈笑甚欢的缓步朝楼走去。 沈牧等凝神细看,第一个反应就是眯上眼睛,收摄毛孔,以免被对方警觉他们的存在。 中间那人轩昂威武,虽现在穿的是便服,仍具豪雄帝皇的气度威势。 竟是大唐皇朝李阀之主李渊。 徐子陵和沈牧均感到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偏是想不起他是谁。 另一人稍堕后半步,应是自问身份不足以和两人并肩而行,赫然是尹祖文。 李渊笑道:“今晚真精彩,尹国岳安排好得令人没话说,一流的美女,一流的舞蹈。” 勾鼻老者微笑道:“更精彩的地方是她们不晓得贤弟是大唐皇帝李渊,用权势只能得到她们的身体,但却永不能像刚才般让贤弟得到那美人儿发自真心的倾慕。” 两人对视大笑,那尹祖文则在后面陪笑。 树上三人醒悟过来,李渊做惯皇帝,故想过些“不是皇帝”的瘾儿,从秘道乔装微服的溜出来,以另一身份由尹祖文给他安排娱乐。好色的李渊,自然离不开与女色有关的节目。问题是尹祖文好好歹歹都是李渊的岳父,由尹祖文向女婿提供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不过只要想到李渊的皇帝身份,对尹祖文的谄媚巴结就会觉得不足为怪。 徐子陵心中忽觉不妥,似是捕捉到某一关键,但一时间却不能具体的掌握到什么。 李渊三人来到小楼台阶前停下,李渊点头道:“只有珍贵的历遇才有真乐趣,单看美人嗔骂的神态便是千金难买。明晚我要款待飞马牧场的商秀珣,后晚我们再到这耍乐如何?又或到别的地方去?” 尹祖文忙道:“一切由皇上定夺,请皇上赐示,臣下自会妥善安排。” 勾鼻老者皱眉道:“贤弟暂时只宜把活动限于尹国岳府内,待我们除去石之轩,那时你欢喜到哪儿去都可以。” 李渊苦笑道:“你老哥说的话,李渊怎敢不从。” 尹祖文口气改以更谀媚的语气道:“阀主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哩!且更是为天下的百姓着想。” 李渊有感而发的叹道:“唉!做皇帝!真不易为。” 树上的沈牧三人远远的盯牢他,沈牧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是戴上面具的时候哩!皇宫的吸引力,要比尤婆子的威胁大得多,对吗?” 沈牧推开小楼底层房内的床榻,看到地道入口方盖与地板整齐的浅淡接缝。由于地板是以方石铺成,不留心看绝难察觉,还以为也是其中一块方地板。 沈牧以专家的姿态阻止侯希白凭掌力把地板吸起,道:“先前我们听不到丝毫地道开启的声音,可知此入口设计巧妙,若开启不得其法,极可能触动警报系统,那当我们从另一端钻出去时,皇宫的全体禁卫将在该处等待我们送上门去。” 徐子陵对他的机关学全无信心,皱眉道:“说得这么危险,你又有甚办法?” 沈牧道:“我的办法是先摸底后破关,来吧!我要陵少的支援。” 徐子陵二话不说,手掌按上他的背心。 侯希白好奇的在旁瞧着,讶道:“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江湖上一个流行的传言。” 沈牧单膝蹲下,双掌按上石盖,问道:“什么传言?与我们现在做的事有何关系?” 侯希白道:“传言说的是若沈牧和徐子陵联手,三大宗师也要靠边站。” 徐子陵失笑道:“他们肯定未见过我们在毕玄和令师手下险死还生的狼狈相,当时还多出个跋锋寒。” 侯希白道:“所以我一直只当是好事之徒夸大之言。直至今晚见到你们这共用真气的奇术,想到此术若能进一步发展,天下有何人能抵挡这种情况下的联手一击?” 沈牧和徐子陵双双一震,前者双掌更离开石盖面。 侯希白愕然道:“你们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知给侯希白一言惊醒梦中人,他们以前曾多次凭借互用真气的方法对付比他们高明的敌人,至乎在内伤未愈下凭此力战伏难陀,但都是临危应急,没有真正研究在这基础上发展出一套联战之术。际此对石之轩计穷力竭的时候,这或者是可行之法,以破石之轩旷古绝今的不死印法。 此事自不宜向侯希白透露。 沈牧仲岔开道:“小弟果然所料不差,若我们试图以内力吸起石盖,石盖升起一寸,立即扯动警铃,设计者肯定是机关高手,对人的心理把握得很准。” 侯希白心切宝画,忘掉先前所说的话,道:“那是否向某一方向推动便成?” 沈牧道:“向内推会是纹风不动,因为给一方粗若儿臂的铁闩锁死。” 侯希白失望道:“那今晚岂非到此为止,望入口兴叹。” 沈牧坐倒地上笑道:“若我不够朋友,说不定会诓你我们没此能力。但大家既是兄弟,我今晚怎都会把你弄进皇宫,让你到张美人的房偷香窃玉。” 侯希白讶道:“这机关只能从内开启,你有甚办法。” 沈牧移前双掌再按在盖面,当徐子陵按掌到他背心上时,沈牧好整以暇的道:“这招叫隔山打牛,内劲固是重要,更重要是在机关学上的造诣,任何一方稍有不足均不成。他娘的!看我天下无双的隔盖启关大法。嗟!” 盖下传来门闩移动的声音。 侯希白听得目瞪口呆,叹道:“难怪你们纵横天下,没人能奈你们何。” 大功告成,徐子陵笑道:“你太抬举我们哩!应是逃窜天下,勉强保命才对。” 沈牧探手力按盖子一侧,石盖往下倾斜,露出一道深进七、八级的石阶。 侯希白大喜道:“成哩!即使我们去告诉李渊是从地道入宫,他一定不肯相信,因为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偏是你们不费吹灰之力似的就轻松办到。” 沈牧微笑道:“好哩!入宫有望,我们先来谈条件。” 侯希白一呆道:“谈甚条件?” 徐子陵坐倒沈牧旁,笑道:“条件是今晚不能偷东西,不可惊动任何人,若不幸被人发现,更绝不可从这秘道离开。” 侯希白单膝蹲跪,茫然道:“既不是取画,进宫干啥?” 沈牧探手搂着侯希白肩头,道:“画一定要偷,但须另择吉日进行。我们今晚进去是探路,摸清皇宫的明哨暗岗,进路退路。” 侯希白摇头道:“我仍是不明白,所谓夜长梦多,例如我们找到宝画,待下趟再来,宝画可能换了另一藏处。除非今晚遍寻不获,当然只有改天再来。” 接着皱眉道:“你们总好像有些事瞒着我的神态模样,是否仍视我为外人呢?” 沈牧揭开头罩,苦笑道:“陵少!你教我该怎说,侯公子误会我们哩!” 徐子陵坦然道:“我们确有事瞒你,因为不想你为难,想静悄悄的替你消解那杀身之祸。” 侯希白一震坐下,道:“是否与石师有关?” 沈牧道:“正是如此,只要你依足我们的话,不但可拥有《寒林清远图》,我们更极有可能破掉令师的不死印法,让你能快活的继续看名画和与各方美女鬼混。” 侯希白沉吟半晌,沉声道:“好吧!我信任你们。唉!我确不能主动去攻击石师。可是他要杀我,我当然反抗到底。” 徐子陵道:“问题是令师直到此刻仍没有向你动粗,所以你该听我的。” 沈牧戴上头罩,跳下石阶,打燃火摺,笑道:“你看地道的通风系统多好!” 两人随他先把榻子移回原位,步下石阶,再关上石盖,锁好盖关。 火摺光映照下,可容昂藏七尺的汉子直立通行的窄长地道往东延伸,正是皇城的方向。 徐子陵道:“照此方向,地道另端出口将是皇城而非皇宫。” 沈牧断然道:“本机关土木学大师敢肯定此地道必有转折,最后的出口当在皇宫内苑,且离大唐皇帝的寝宫不会太远,所以我们出去玩耍时切忌粗手粗脚。哈!来吧!” 沈牧抓头道:“这是没有理由的。” 出口的封盖就在他们头上的石阶顶,与入口设计相同,问题是地道并没有如沈牧所料的折往皇宫的方向。照位置若推盖走出去,肯定是在皇城的范围内而非是皇宫。 大唐皇宫占地极广,不把西内苑计算在内,面积等若十二个东市并合起来,皇城和皇宫各占地一半,以横贯东西的横断广场分隔。 布政坊位于皇城之西,与皇城只隔一条安化大街,侯希白道:“要不要启关探头出去看看,外面可能是一间密室,有另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 徐子陵摇头道:“在设计上这太没道理,刚才李渊和宇文伤亦非从这里钻出去。希白兄请看铁门,其锈迹该表示是长期没经人启动的。” 沈牧点头道:“这不但是假出口,还是个陷阱,盖子开关的机括似和入口处相同,其实却有微妙的差异。虽然我弄不清楚作用在哪里,却可猜到若启动开关,必会触动警报系统。” 第456章 争斗 听到沈牧的话,侯希白同意道:“这才合理。如此一条能通往皇宫的地道,事关重大,唐室的巧匠当然要绞尽脑汁保证其安全,所以设下陷阱,让找到地道的敌人中计。” 三人始研究地道的北壁,一块火折烧尽又到另一块,沿道探索,到最后一块火折告终,仍是一无所获。 沈牧叹道:“我这新晋机关土木学大师今趟真栽到家,寿终正寝。他娘的区区一条地道,竟似比杨公宝藏更难破解。” 徐子陵从尹府小楼出口的方向摸黑回来,道:“还漏了另一面的南壁没探勘,但可惜时间无多,我们必须离开,否则天亮后就没那么方便,明晚再来吧!” 仍立在出口石阶下的侯希白打出手势,表示上面有人。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大讶,照道理小阁楼该属尹府禁地,日常的打扫亦不应在天亮前进行,他们却不担心有人会到地道来,一来因出口只能从内启,除非来者有沈牧和徐子陵刚才联合起来的本领。二来此应为李渊专用的“御道”,岂容他人滥用。 二人来到侯希白身旁,听到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徐子陵低声道:“男的似乎是尹祖文,女的……嘿……女的,噢!是阴癸派的闻采婷。” 两人逐步登阶,说话声愈是清晰,不过这只是对徐子陵而言。 只听尹祖文道:“此事宜缓不宜急,且是时机未至,我们先种因,后收果。”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心忖肯定错过先前更精彩的对话。 忽然衣衫磨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闻采婷的咦唔声,只要不是傻瓜,就知上方男女缠绵亲热。 这闻采婷不知是利用仍未衰弛的色相以遂目的,还是水性杨花。 接着闻采婷娇滴滴的道:“人家的功夫怎样?你满意吗?” 徐子陵向一脸期待之色的沈牧和侯希白轻轻道:“他们刚欢好过。” 沈牧抹一额汗的道:“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就要闷死在这里。” 尹祖文的声音再传入徐子陵的灵耳道:“采婷你真是个奇迹,十二年前是那么迷人,十二年后的今天仍是这么迷人,那些嫩娃儿试多两趟就索然无味,怎及得上你。” 徐子陵心忖原来两人是老相好,只是尹府这么多地方,为何偏到这暗藏秘道的小楼来幽会,假若李渊心血来潮,要作今夜第二趟出巡,岂非碰个正着? 闻采婷道:“地道入口在哪里?” 徐子陵大吃一惊,旋又想到对方是不能从外启的,稍放下心来。 尹祖文道:“就在榻下,不过只能从内启,我第一天获分配这府第,便负起为李渊守护地道之责,但却从未进过地道内去。” 闻采婷吃吃笑道:“李渊很信任你哩!” 尹祖文笑道:“李渊这人不难应付,最紧要投其所好。初时他并没想过借地道出来花天酒地,全赖我的提醒和安排,丰富了他的人生,在他心中,我尹祖文才是真正的大功臣。” 闻采婷谀媚道:“如论智计,尹师兄在我圣门中可入三甲之内,只看你弄个女儿出来,令李阀的天下落了一半进尹师兄的口袋,我们阴癸派就望尘莫及。” 尹祖文道:“你把气力留在床上讨好我吧!闲话休提,我对清儿这后辈非常欣赏,认为她是祝后继承人的最佳人选,比婠儿更适合。” 闻采婷叹道:“我和辟尘师伯、边师弟均看好清儿,问题是《天魔诀》一天在她手上,她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尹祖文道:“只要你们能把她生擒,我自有办法迫她把法诀交出来。这女娃的资质非常好,问题是不识时务,竟只顾着为师报仇。现在我圣门的梦想终有实现的机会,所以必须放下嫌隙,团结一致,让最有能力的人出来领导。” 闻采婷默然片晌,沉声道:“好吧!只要清儿得到法诀,石之轩又肯杀掉他的女儿以示决心,我可代阴癸派其他元老作主,一切听从石之轩的吩咐!噢,快天亮哩!” 沈牧以蔡元勇的外貌身份来到司徒府,发觉新来四个健仆,问起雷九指,后者笑道:“这样我才似是个管家嘛!否则有客人来时我就变成跑腿,开门的是我,斟茶递水又是我,成什么样子。这四人是陈甫调派过来的,乃我们福荣爷的同乡,忠心方面没有问题。” 两人在厅堂与任俊的司徒福荣碰头,围桌坐下后,沈牧压低声音道:“宋二爷是否会佳人去?” 雷九指错愕道:“听你的语气用词,似乎另有所指。” 沈牧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宋二爷昨天见过商美人后,整个人神气活泼起来吗?” 任俊道:“给寇爷这么说,小子亦有同感,宋爷告诉我他跑尽东西二市,始选购得合他心意的花布作送给商场主的礼物,回来后且问我们的意见。宋爷的眼光,当然是好得没有人能批评的。” 雷九指思索道:“今回是否无心插柳而柳成荫?若确是如此,真是可喜可贺,你和小陵将了却一件心事。” 任俊好奇问道:“了却什么心事?” 雷九指倚老卖老的道:“小孩子不要理大人的事。”看到任俊失望的表情,心软道:“迟些告诉你,如今是正事要紧。” 沈牧道:“有什么要紧的正事?” 雷九指道:“尹祖文今晚在上林苑宴请我们的福荣爷,为福荣爷洗尘,你说这是否要紧的正事。” 沈牧喜道:“终于中计哩!” 旋又皱眉道:“那今晚岂非要推掉尔文焕的天仙局?” 雷九指哂道:“你好像忘掉自己是什么身份,福荣爷的应酬关你这跑腿什么鸟事?” 沈牧哑然失笑道:“总管对新来的人使的下马威确厉害,小人见识浅薄,不知跑腿的工作是这么轻松容易,只需躲在家中睡觉或随处闲逛,间中入赌场博他娘的两手。” 雷九指笑道:“我是说你们只需装装门面。我们在里面大碗酒大块肉时,你们尽可溜过对街去等待上钩,这正是贪心赌鬼不肯错过任何赌局的本色,包保没有人怀疑你们。” 任俊道:“雷爷想问少帅的是今晚我该怎样应付。” 沈牧欣然道:“很简单,你既要透露对沾手赌场的野心,更要表现出慎重多疑的一贯作风。对尹祖文当然落力巴结,其他的你最好问陵少,对整盘计划他比我清楚。” 雷九指笑道:“现在是有心人算有心人,幸好我们知道他们心中转的鬼主意,他们却不晓得我的袖内乾坤,我们是占尽上风。” 沈牧欣然道:“若今晚的陪客里有池生春在,那我们离成功不远耳。尚有一紧要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们,大明尊教的‘善母’莎芳和她十多个徒众昨晚给石之轩宰掉,而石之轩竟亲口说杨虚彦是‘原子’。” 雷九指和任俊大感错愕。 问清楚事情经过后,雷九指道:“此事肯定轰动全城,震惊天下。” 沈牧道:“我说是没有人晓得才对。在此对外用兵之时,像这类消息唐室必会设法压下去,不泄漏半点风声,像是从没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免得人心惶惶。” 又叹道:“石之轩确是不可小看,只这一手,足可镇慑魔门各系,婠婠的处境会更危险。” 雷九指皱眉道:“你还要姑息这妖女吗?” 沈牧苦笑道:“我不是姑息她,只是战略上的需要。我们现在非是一般江湖仇杀,而是争霸天下的明争暗斗。” 雷九指和任俊听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出乎沈牧等意料之外,宋师道并非神情轻松愉快的回来,而是一脸沉重。 雷九指和任俊知机的借词离开,好方便两人私下说话。 宋师道接过沈牧斟上的香苫,无意识地饮上一口就放在桌上,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前方,沈牧可肯定他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深思里。试探问道:“商场主是否仍不肯原谅我们。” 宋师道茫然摇头,道:“我看她对你们早消了大半的气。她是位有智慧的女子,对你们了解甚深,该明白你们是别有苦衷。” 沈牧听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二哥有否代我们向她解释。” 宋师道仍是自顾自两眼空空洞的朝前望,梦呓般道:“我向她解释过一遍,她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要多想几天。然后她兴致盎然的和我谈论她最喜爱的蓝田玉,这种美玉乃玉中王者,玉色冬则温润,夏则清凉,质地洁坚脆,击之发音清澈嘹亮,纹理艳绝无伦。唉!秀珣确是有品味和有眼光的女子。” 沈牧讶道:“听二哥这么说,你们该谈得非常投契,怎么……嘿……怎么……” 宋师道像首次发觉沈牧的存在般朝他瞧来,苦笑道:“投契有什么用?” 沈牧不敢直问,旁敲侧击道:“宋二哥是以本身的身份面貌去见她,还是以申文江的模样身份。” 宋师道道:“当然是宋师道的本来面目,你不想她晓得司徒福荣的事吧!” 沈牧叹道:“我是忍不住哩!宋二哥为何像……嘿……像失去人生乐趣的样儿,是否她在言多有失下得罪二哥你呢?她欢喜你送她的花布吗?” 宋师道呆望他好半晌,惨然摇头道:“小仲你误会哩!她不但对我送她的花布非常欣赏,还说要立即亲自动手裁缝成衣裙穿给我看,我走时她更约我明晚与她共进晚膳。” 沈牧百思不得其解的抓头道:“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宋师道苦笑道:“问题是我宋师道是天刀宋缺之子,又是你少帅的二哥。” 沈牧心中剧震,立刻明白过来。 商秀珣乃飞马牧场之主,故必须首先考虑牧场的存亡。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天下极可能演变成南北隔江对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沈牧的天下;大江之北,则为李阀唐室的势力范围。假设宋师道与商秀珣相好,飞马牧场位于大江之北,势成李阀的眼中钉,将难逃被连根铲除的命运。 宋师道颓然道:“你终于明白哩!” 沈牧无奈点头,道:“二哥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个问题的?” 宋师道答道:“当我向她提起你们时,她说形势所迫下,终有一天她要与你们划清界线,她今趟到长安来,亦因飞马牧场的领导层决意与李阀修好。言下之意,与你们因婠婠而来的误会只属小事。那时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与她交往,这关系只会把她害苦。” 沈牧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由想起李建成对商秀珣的兴趣,如若明晚李渊亲口向商秀珣提出婚约,商秀珣会否因飞马牧场的将来,委屈自己答应这政治的交易?那或是与两人“划清界线”一语背后的真义。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双手交叉放后做枕仰卧榻上的沈牧朝他瞧来,叹道:“我有两个难题想与你分享。” 徐子陵苦笑道:“看你现在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肯定满脑是如假包换的难题。唉!难题吗?我也有得出让。” 沈牧盘膝坐起来,笑道:“是我先说的,所以我有优先权。我一直没告诉你,昨晚我曾和婠婠动过手。” 徐子陵明白他不想让侯希白晓得这方面的事,因关联石之轩。道:“她功德圆满的天魔大法厉害至何种程度?” 沈牧道:“我尚未试清楚,却有个极端不详的感觉,是她的天魔大法刚好能克制我的井中八法,就像水能克火的一种无法改变的物性相克。” 徐子陵道:“事情未必如此严重,只因她比谁都明白我们以长生气为基础的真气。你们怎会动手的?” 沈牧道:“是她迫我动手的,以证明只有她的天魔场才能困住石之轩。难题就在这里,我们究竟和她合作,还是拒绝她。今天我们必须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时间不容我们拖下去。” 徐子陵道:“或者是因我见过她悲泣的惨样儿,感觉到她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际此她正陷于四面楚歌的时刻,我们为人为己都该扶她一把。而合作则止于对付石之轩,我们以后再不插手她任何事内。” 沈牧叹道:“你同情她,是因为认为石之轩以大欺小,可是我却有个感觉,婠婠极可能是另一个石之轩,终有一天,天下无人能制。” 徐子陵凝望他半晌,道:“她昨夜的表现,肯定令你犹有余悸,对吗?” 沈牧双目神光闪闪,忽然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应说是打动,她天魔场灵活、变幻的变化,深深打动我对武道的追求,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好吧!就依你之言和她合作,狠狠赌他娘的一把。假若伏杀石之轩失败,我们该如何应变?”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立即撤走,并放弃司徒福荣计划,否则会连累很多人,因为我们将惹起石之轩的杀机,并不择手段对付我们。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沈牧道:“第一道难题就当解决,另一道难题恐怕连你也有心无力。” 接着就把宋师道的顾虑说出来。 徐子陵沉吟片刻,见沈牧眼瞪瞪的呆看着自己,讶道:“为什么这样呆瞪我?” 沈牧颓然道:“我在看你会否乘机劝我放弃争霸天下。” 徐子陵沉声道:“依目前的形式发展,如若你寇少帅放弃争霸,洛阳必然失陷,宋缺给你气得心灰意冷下将袖手不理中土的事,李渊会把李世民召回长安,改由李元吉主持大局,由于洛阳得关中支持,窦建德和刘大哥将有败无胜,巴蜀依约降唐,天下群雄像骨牌般应声投降或战败覆亡。于此情况下,李世民肯定会被魔门的人刺杀,那时唐室天下若不落入魔门之手,亦难逃塞外联军入侵征服的命运。” 沈牧剧震道:“你好像是首次正式支持我为统一天下而战?”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以事论事,看到李渊被魔门的尹祖文利用其好色弱点的情况,还有独孤阀、宇文阀和李阀三合一的形势,加上石之轩之外上有婠婠,李世民绝对没有机会,妃暄期待落空。而正如你所言,李世民在府兵之下根本没有可能拥兵自立,而他亦不愿这样做。” 沈牧道:“假若我真能杀死李小子,击溃唐军,那又如何?” 徐子陵道:“战火无情,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小弟有什么话好说的。但你不是说过只有争天下的野心和享受那种过程,却没有当皇帝的兴趣吗?在容许的情况下,大可放过李世民,将来让他当皇帝算了。” 沈牧苦笑道:“给你说得我心都痒起来。坦白说,看过李渊当皇帝之苦,想当皇帝就是傻瓜,只可惜我们是痴人说梦。” 第457章 把握 徐子陵摇头道:“你因被李世民重挫于慈涧,心情郁结下既低估自己,更低估你未来岳丈‘天刀’宋缺,只要你能撑着局面,一待宋缺率南方大军北上,天下形势会逆转过来,再非李阀独大的一面倒情况。” 沈牧一呆道:“宋缺竟会来助我。” 徐子陵道:“此事千真万确,是沈落雁和李世民告诉我的,宋缺正召集岭南各族的俚僚军,进行集训,若从岭南坐船沿岸北上,可余个许月的时间抵达。” 沈牧半信半疑道:“那他老人家为何不立即来救我?” 徐子陵道:“军队结聚后尚要集训,须时至少三个月,加上船程,是四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岭南大军最快赶来救你的时间在十月才能实现,但宋缺乃军事大家,绝不会在那时候北进。” 沈牧失声道:“为什么还要拖延?到那时我沈牧可能要靠你才能向李小子讨回遗骸,好安葬在娘的墓旁。” 徐子陵叹道:“仲少你这叫关心则乱,南人北战,首先要克服水土的问题,十月北方严冬开始,在寒冷的天气下,不耐风雪苦寒的南兵势将战力大减,以宋缺的智慧,怎都会忍耐至春暖花开的时候始发兵,他到那时始会将这计划知会你。”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岂非仍要捱九个月的悠长时间。” 徐子陵道:“那就看洛阳可守多久。我愿助你取江都,并不是一时感动下的鲁莽之言,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不愿和李世民交锋,对李子通却没有这种顾忌。” 沈牧呆看他半晌,道:“好!无论伏杀石之轩一事是成是败,只要死不去,我立即赶回彭梁,尽一切办法收服李子通。” 徐子陵道:“我非常高兴你恢复斗志,却不知是福是祸。此间事了后,我会到巴蜀走一趟,然后到彭梁和你会合。” 沈牧道:“然则眼前宋二哥与美人儿场主的死结如何解开?我真怕商秀珣为牧场着想,会委身李建成,那是我们难以容忍的。” 徐子陵道:“我们找个机会,和商秀珣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希望她怎都拖延至洛阳失陷,才在这方面决定。” 沈牧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希望美人儿场主真的倾情宋二哥,那就一切好办。我的两个难题似都解决哩,你那方面又有什么新问题?” 徐子陵一股脑儿把胡小仙担心的事说出来,道:“若证实李渊偷画别有居心,我们须将偷画大计改变过来,且要冒更大的风险。现在我们把偷画和伏杀石之轩两事勾连在一起,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我们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担忧的道:“若李渊打消宋二哥鉴证宝画的念头,又或待几个月风声过后才这般做,我们岂非只能被动的呆等吗?” 徐子陵肯定的道:“我有直觉李渊会在这几天内请二哥入宫,因为他必须肯定手上名画是真作而非伪冒,否则便是个笑话。若宋二哥真的是申文江,李渊一句话就可令他不敢说三道四,所以并不存在须待风声过后的问题。胡小仙却是非常迷人,难怪李渊动心。不过他是否志在小仙,还须待侯公子去证实。” 沈牧兴奋起来,道:“今晚就让我们去勘破入宫地道的玄虚,到宫内探路。他娘的,扬州双龙和多情公子来啦!” 徐子陵没有被他的兴奋感染,冷然道:“应说曹三来哩!” 沈牧错道:“曹三?” 徐子陵道:“当然是曹三,我们先扮曹三顺手牵羊拿走唐宫中一件国宝,下趟去偷画就不至于太突然,更不会怀疑是宋二哥泄密。” 沈牧皱眉道:“那会令李渊更加强防备,对我们是有害无利的。” 徐子陵哂道:“你真的认为有分别吗?李渊为防范石之轩,且更因莎芳被杀一事,宫内的戒备警觉早提升至顶点,根本没有分别。” 沈牧呼出一口气道:“你这小子比我更胆大包天,就像我以为自己是情场战士,你却是情场先锋将,是我在情场的上司。哈!曹三不但没有远遁,偷东西还偷到皇宫去,视李阀为无物,究竟会惹起什么反应?” 徐子陵看看天色,道:“差个把时辰便是黄昏哩!我们应否去见商秀珣一面呢?” 沈牧道:“小弟认为你一个人独自去看她易说话点,我则去找尔文焕,告诉他须取消今晚的赌局。这叫欲擒故纵,待他做出提议,例如与其在上林苑外呆等,不若溜过对街赌他娘的几局诸如此类,我们则装作最后终被说服,因为太行双杰不但贪婪成性,且是只顾自己的人。” 徐子陵道:“说到底就是要我孤伶伶一个人去面对美人儿场主,由我背这黑锅。” 沈牧拍拍他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这叫群策群力,又叫分工合作嘛!” 就在此时,两人心现警兆,同往卧室朝西的窗子瞧去。 婠婠幽灵般立在窗外,正巧笑倩兮,秀眸生辉的凝视两人。 两人大吃一惊,魂飞魄散。 沈牧和徐子陵的震骇是有理由的,因为这是他们最害怕的事。 上趟到长安寻找杨公宝库,如被揭破,还可与高占道等人立即撤走,可是今趟却是牵连广泛,荣达大押的陈甫等人固是首当其冲,追查起来,平遥的欧良材等人亦难免祸。 且际此李渊正深忌李世民的当儿,可能李靖也将有难,所以他们于此时分看到窗外的婠婠,立即三魂不齐,七魄不整。 在这方面的掩饰,他们非常小心,用尽手段,想不到终被婠婠识破,最糟是直到此刻他们仍不晓得漏子出在哪里?更联想到婠婠既可如此,暗伺在旁的石之轩自可办到。 两人头皮发麻,哑口无言时,婠婠从窗外飘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床端,嘴角含春的道:“两位情郎好!你们的考虑有结果吗?” 沈牧正面向着她,深吸一口气以舒缓震骇波动的情绪,沉声道:“你是怎样发觉的?” 徐子陵改变坐姿,双目电射婠婠,心忖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希望婠婠乃唯一晓得“司徒福荣计划”的人,然后合两人之力不择手段拼着受伤来个杀人灭口,否则以后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他肯定沈牧心中转的是同一念头,他不知道沈牧能否狠下此心,却知自己肯定办不到。 婠婠香肩微耸,轻松的道:“百密一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婠儿早晓得你们另有图谋。” 沈牧双目精芒骤盛,旋又敛去,颓然叹道:“看来你是不肯说出我们错失在什么地方哩!” 婠婠秀眸涌起复杂的情绪,幽幽的瞟徐子陵一眼,目光转回沈牧脸上,柔声道:“恰恰相反,我本不打算说出来,但现在改变主意,决定立即解除你们的疑虑,好令你们安心。相信人家一趟好吗?就算你们拒绝助我,婠婠绝不会出卖你们。” 徐子陵讶道:“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婠婠目光投往窗外中园的方向,微叹道:“刚才我在试探你们,看你们会否杀人灭口?我进房来实是以身犯险,可是在如此情况下,你们仍不肯向人家下毒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婠儿给你们感动哩!”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因难测她说话的真假,感觉则窝囊至极点,有肉在砧板上,任由宰割的被动苦况。 婠婠柔声续道:“你们的漏子出在商秀珣身上,也是唯一的失着,我猜到你们定会找她解释,只没想过为你们作和事老的是宋家二公子。跟踪他可比跟踪你这两个其奸似鬼的小子易多哩!他早前离开商府时更是满怀心事。” 两人恍然大悟,这确是百密一疏,同时亦安心下来,因为石之轩并不晓得他们和商秀珣间发生的事,故不会像婠婠般懂得伺伏商秀珣行馆之旁,等待他们上钩。 婠婠见两人呆头鸟般的瞧着她,微笑道:“人家真不会出卖你们,更不会利用这来威胁你们,那对婠儿有什么好处?而纵有天大好处我也不愿以后你们认定我不但是无可化解的仇人,更是卑鄙至极之徒。” 两人开始感觉到婠婠的诚意,交换个眼色后,沈牧道:“见你这么乖,我们亦有回报。我们昨晚夜探尹府,听到尹祖文和贵派闻采婷的对话,尹祖文指你难忘杀师之恨,不利你们圣门两派六道的统一,提议以白清儿代替你。闻采婷看来已给说得意动,还说边不负、辟守玄两人都支持白清儿。只要石之轩肯狠心杀死女儿,阴癸派会臣服石之轩之下。” 徐子陵补充道:“尹祖文认为只要能生擒你,他有办法迫你把《天魔诀》交出来。” 婠婠容色平静,双目下垂,淡淡道:“你们确神通广大,竟瞧破尹祖文的身份。” 沈牧笑道:“这或者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婠婠嘴角微翘似示不屑,哂道:“什么天网?什么天命?太史公早有伯夷、叔齐善人不得好死,而满手血腥罪孽者却得善终之叹!他自己则惨遭宫刑,不能人道。所谓天网天命,是耶非耶!只不过是满口仁义的伪善者骗人作奴才的大话。” 沈牧讶道:“我不过随口说说,心中并无意见,你却像并不把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情势放在心上?” 婠婠双目凝视沈牧,缓缓道:“祝师死后,婠婠从此没有亲人,在圣门里惟强者称王,只要杀死石之轩,其他人怕我还来不及,岂还敢来惹我。现在最后的决定握在你们手上,你们若一意孤行,我只好另寻办法,但仍不会揭破你们的勾当。” 最后一句话令两人大生好感。 沈牧向徐子陵道:“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道:“我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不算数。” 婠婠喜出望外,娇躯轻颤道:“那石之轩死定哩!你们可有什么计划?” 沈牧道:“我们希望能在此点上有些保留。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晓得石之轩在长安有另一个化身,故正等待某一时机的来临,当迫得石之轩全无退路,我们可在他唯一的逃生出路伏击他,可是详细计划要待到那一刻来临前,我们才可以告诉你。到时你会明白我们现守口如瓶的原因,因为牵涉到我们太多秘密。” 婠婠点头道:“这非常公平。你们现在是婠儿仅有敢信任的两个人,不必丝毫担心你们会害我。为方便行动起见,奴家暂居此处行吗?这里环境不错,我保证不会被下人发现。” 只听她的话,两人知她已把司徒府的形势摸通摸透。 沈牧皱眉道:“你自己没有落脚的地方吗?待展开行动时我们自会通知你。” 婠婠容色平和的道:“我当然有安身落脚的处所,却不敢告诉你们。谁料得到我们将来的关系会如何发展?人家不愿整天担心你们不知什么时候会摸上门来寻晦气呢。” 沈牧微笑道:“随便大姐你吧!不过你这番话透露出珍贵的消息,希望将来不须被我们利用来对付你。” 婠婠瞟徐子陵大有深意的一眼,叹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目下人家四面楚歌,而你两位是我仅有可信赖的人,只好躲到这里暂避风头。” 两人恍然,婠婠是因听得本派人密谋对付她的消息,感觉到危险,所以不得不放弃原来隐藏的处所和身份。 徐子陵淡淡道:“还有一则重要的消息顺带告诉你,昨夜石之轩亲自出手,不但击毙‘善母’莎芳,还尽歼其随员。” 婠婠微一错愕,露出思索的神情。 沈牧乘机问道:“谁是大尊?” 婠婠目光往他投去,稍作沉吟,叹道:“若我告诉你们,与背叛圣门无异!” 沈牧哈哈笑道:“你还及不上石之轩的潇洒,他昨晚告诉陵少,杨虚彦就是什么他奶奶的原子。大明尊教并非你圣门内的派系,且圣门的人正排挤你,你还要计较他娘的所谓义气,如此守成不变,我沈牧第一个不看好你。” 婠婠微笑道:“杨虚彦和大明尊教不过是互相利用,大明尊教需杨虚彦助他们立足中原,而杨虚彦则看上大明尊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双方是利益的结合,所谓的‘原子’只是个名称,可以说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杨虚彦永不会成为大明尊教的信徒,大明尊教更不会认为杨虚彦是他们的人。”。 沈牧知再难从婠婠口中套问出进一步的有用情报,瞧天色已是日落西山,早错过去见商秀珣的时间,笑道:“今晚回来再和你耍花枪,我们现有要事待办,婠美人儿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婠婠横他千娇百媚的勾魂一瞥,道:“人家也很忙哩!明早见!”说罢穿窗离开。 婠婠离开后,两人你眼望我眼,均有是福是祸,难以逆料的感觉。 此时雷九指领侯希白至,见到两人表情,前者讶道:“发生什么事?为何你们既不说话,更木无表情?是否又吵架哩!” 沈牧叹道:“我们今趟的诛香大计,已因被婠婠发现敲起警钟,没哭丧着脸是非常了不起。” 雷九指和侯希白立即色变。 徐子陵解释后道:“事情仍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我们必须有应变计划。” 雷九指终弄清楚情况,点头道:“撤退可以有全面撤退和部分撤退之分,我去找宋爷商量,好教他没时间胡思乱想。” 徐子陵把他唤回来道:“那小玩意有没有头绪?” 雷九指哈哈笑道:“别忘记我是谁的传人,明早交货如何?哈!”笑着去了。 侯希白坐往床端婠婠适才坐过的位置上,道:“只要你们能撤走,我保证婠婠不敢出卖你们,那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顺带问句,你们似对石师藏身处有十成十的把握,对吗?” 徐子陵淡淡道:“可以这么说,却非十足十,那要看老天爷的意旨才能定夺。” 侯希白苦笑摇头,道:“我是否令两位感到小弟是很麻烦的一个人?” 沈牧笑道:“不是麻烦,而是矛盾。因为最锐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相击,必是矛折盾碎的结局,没有矛和盾,再没有麻烦。你的矛盾就是对你有仇有恩的师尊石之轩,由他老人家一人分饰两角,干掉他就天下太平,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在下再不需你来开解,皆因给子陵点醒画道即是武道后,早心畅神舒,只是怕你们低估石师的智计,一个不好给他反噬一口。更要小心是你们加上婠婠或会变成这世上最锐利的矛,但石师却肯定是最坚固的盾,一张从未被人攻破的坚盾。” 徐子陵岔开道:“那两件事办得如何?” 侯希白道:“我先去找落雁,下人说她被张婕妤召入宫去,怕要小住数天,你们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沈牧沉声道:“这极可能是对付她的第一步行动,你是否接着入宫,见到她吗?” 第458章 应变 侯希白摇头道;“我入宫求见张娘娘,她的头号太监郑公公说她正陪皇上下棋,故见落雁不着,当然没有机会打听《寒林清远图》的下落。” 徐子陵道:“今晚我们入宫,定要设法通知落雁。” 沈牧道:“为何舍易取难?今晚李渊不是设宴招待美人儿场主吗?沈落雁肯定是陪客,我们请美人儿场主设法通知沈落雁便成。” 侯希白道:“迟啦!我离宫时,刚好碰上商秀珣入宫的车队,她还停下揭帘和我说过两句话,唉!” 两人听他语气,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说话,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 侯希白低声道:“她说再不怪你们,但以后你们不用再找她。她说时眸子透出伤感失落、无可奈何的神色。” 沈牧苦笑道:“你说的全是坏消息,可以有令人快乐些的消息吗?” 侯希白道:“我不想有好消息告诉你们吗?可惜事与愿违,皇宫的守卫明显增强,我则由宫监韦公公贴身侍候,令我不敢向人询问宝画的事,说到底我仍是石之轩的徒弟,际此石师刚击杀莎芳的当儿,李渊怎也要防我一手。” 徐子陵道:“韦公公是什么人?” 侯希白道:“韦公公在旧隋时曾侍候杨坚,后则追随杨广,是隋宫内武功最高强的太监头子。炀帝被杀时他正在江都,凭武功突围逃走,自此投靠李渊,并得李渊起用为内宫监,宫内所有大小太监均归他管辖。” 沈牧道:“能在那种情况下突围逃走,这人肯定有两下子,我们曾于江都见过杨广,印象中没这么一个人。” 侯希白道:“韦公公为人低调,此正是李渊欢喜他的地方。韦公公的武功是杨坚亲手训练出来的,负起保护杨坚的重责。坦白说,横看竖看我不觉得他有何特别之处,但光是这种真人不露相的本领,足可令人感到他的深不可测。” 徐子陵叹道:“宇文伤、尤楚红、韦公公,再加上几个出山来助李渊的前辈名家,我们入宫后一旦行藏败露,必有死无生。” 沈牧道:“入宫之事今晚势在必行,到时随机应变吧!” 徐子陵点头同意,转向侯希白道:“希白兄可否代为查探另一事,就是看李密是否已正式向李渊提出离开长安一事。” 侯希白道:“这方面该比较容易,我立即去办,今晚见!” 侯希白去后,两人各自沉吟,没有说话。 徐子陵心中大感不安,婠婠出卖他们的机会不大,却使他生出危机感。 例如以石之轩的眼力,加上他晓得徐子陵正在长安,肯定可一眼瞧破太行双杰就是他徐子陵和沈牧,只要给石之轩有这个机会。 要命的是石之轩定会尽力查探他到长安来的目的,昨夜更发出清晰的警告,若再不离开长安,休怪他不留情。 所以他必须在这情况发生前,先伏杀石之轩。问题是他们对宝画究竟是在张婕妤的香闺,还是李渊的书房?尚未弄清楚,只能被动地苦候李渊召申文江监画的机会。 侯希白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个不好,他们将要饮恨长安,完蛋大吉。 石之轩确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和才智。 沈牧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你在想什么?眉头全皱起来,令我想起将来你年老时的样子。” 徐子陵颓然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沈牧盯着自己一对脚尖,摇头道:“肯定我想的和你不同。唉!我想到的是洛阳之战输得并不冤枉,我是应该输的,因李世民的高明近乎令人心寒的地步。他选在六月用兵,宋缺即使闻信立即调动军旅,仍不能赶在十月冬季前开拨,因为抵达时刚好是冬天,不利南人用兵,所以只好待至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出发。李世民却可趁这九个月的时间,攻陷洛阳,再把彭梁夷为平地,他奶奶的,这小子的手段确是狠辣。” 徐子陵道:“无谓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为何不考虑撤返岭南,先平定南方,再图渡江?” 沈牧道:“这并不是我沈牧喜欢的方式,输就输吧!但赢则定要赢得漂漂亮亮。陵少的提议或可使我保命,但势将令我在颇长的一段时间陷于动辄败亡的被动推打之局。李世民并不用和我在战场分胜负,只要巴蜀降唐,整个大江之北将落入李唐手上,我们能保住大江之南已非常不错。且我怎忍心看到中土回复南北对峙之局,予突厥可乘之机。一是我统一中原,一就是李小子得天下。所以我决定死守彭梁,直至宋缺援军开到的一刻。此事我会独力承担,更不愿你介入到我和李小子的生死决战去。” 此时雷九指来说,出发往上林苑的时间已到。 马车离开里坊,加入街上的车马人流,往上林苑缓驰而行,由沈牧和徐子陵的太行双杰当御者,载的是雷九指三人。 目睹华灯初上下长安的繁华景象,两人各有感触。 沈牧呆想片刻,艰涩的道:“难道我真是铁石心肠的人吗?” 徐子陵道:“坦白说你还没有那么厉害,所以我一直为你担心。” 沈牧道:“我并不想变成这样的一个人,那我的选择是否错误?” 徐子陵苦笑道:“那要老天爷才晓得。今趟来长安的所见所闻,彻底改变我很多过往深信不疑的想法,更怀疑妃暄选中李世民的正确性,因为照目前的形势发展,李世民的胜利,只会便宜魔门又或突厥人。” 又摇头道:“我不知道!哦!到哩!” 任俊的司徒福荣、宋师道的申文江、雷九指的管家,在上林苑的知客殷勤款接下,迎进苑内去。 沈牧和徐子陵依指示把马车停在广阔的广场一角,取来清水饲料服侍马儿,两人都不由怀念爱马千里梦和万里斑。为避风险,两匹宝贝均被留在关外。 沈牧道:“上林苑的老板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后台背境?” 徐子陵道:“想知这方面的事,该问我们的侯公子。” 此时有马车驶进上林苑,沈牧眼睛扫过去,低声道:“这小子死性不改,仍是沉迷于夜夜笙歌的生涯。” 徐子陵循他目光瞧去,见到个衣饰华丽纨绔子弟式的人物,问道:“这家伙很眼熟?” 沈牧道:“是沙家二少爷沙成功,与沙成就一个好赌,一个好嫖,幸好尚有三少爷沙成德撑持家业。” 徐子陵道:“时间差不多,我去见尔文焕和乔公山,你在这里总揽大局。” 沈牧忙道:“这里有什么事可做的?只会把我问出鸟儿来。我陪你去走一趟。” 徐子陵道:“这并不合情理,因为我现在是去告诉他们今晚分身乏术,而竟然可两个人都溜去见他,他们不起疑才怪。兄弟!耐性点啊!”说罢笑着去了。 沈牧为之气结,心神回到洛阳之战上。离开慈涧后,他尽量避免去想及这方面的事情,把心神集中到石之轩身上,因为他正威胁自己兄弟徐子陵的生命,那可比争霸天下更重要。所以际此洛阳陷于水深火热之时,他仍要抛开一切,到长安来对付石之轩。 此间事了,他须立即赶返彭梁,接收杨公卿撤往彭梁的人马,然后遵从游戏的规则,无所不用其极的从李子通手上夺取江都,一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不过他的不择手段单是针对敌人而言,对无辜的平民百姓,他绝狠不下心肠,这是他的底线和原则。 想到这里,后方有走音接近,听轻重力道,该是个会家子,沈牧故意待来者接近,始惊觉地别头瞧去。 看一眼他敢肯定对方是池生春,他虽比香玉山高大,那种自信清瘦的形神,与香玉山有四、五成相肖。举止文雅而没有江湖的俗气,嘴角挂着自信老练的微笑,显示他善于交际。他不算英俊,但长得随和顺眼。 池生春见沈牧转过身来朝他打量,拱手笑道:“这位定是名震太行的蔡兄哩!小弟池生春,为何不见匡兄?” 沈牧见他没半个从人,潇潇洒洒的,恍然他该是从对街的六福赌馆走过来,不过仍摸不清楚他来“巴结”自己的目的,装出震惊姿态,忙抱拳道:“原来是六福的大老板池爷,我们福荣爷正在苑内。文通他有事转头便回。” 池生春神态从容的来到沈牧身前,压低声音道:“昨天我听尔文焕大人谈起蔡兄和匡兄,两大人对两位非常欣赏,说两位是交得过的朋友。我池生春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来!我们到苑内去说,到长安来怎可在上林苑门外徘徊不入。” 沈牧装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结结巴巴带点尴尬道:“这个……嘿!这个不太好吧?小弟现在为福荣爷办事,嘿!” 池生春一把挽着他朝大门走去,欣然道:“我对司徒兄慕名久矣,今晚正是前来一睹司徒兄的风采。对我来说司徒兄是朋友,蔡兄和匡兄亦是朋友,蔡兄在长安有什么需小弟帮忙的地方,随便说出来,小弟定会为蔡兄办到。” 沈牧暗叫厉害,池生春笼络人的手段直接热情,若他真是蔡元勇,给他这么纡尊降贵的巴结奉承,不飘飘然受落才怪。 遇上的人,不论是上林苑人员又或是宾客,无不向池生春请安问好,显示池生春交游广阔,八面玲珑。 池生春又笑道:“不要看长安城这么大,可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传遍全城。关中剑派的人最爱管别人的闲事,包括小弟在内,很多人早看不过眼。邱文盛那老不死恃着自己的大弟子段志玄在秦王手下办事,嚣张跋扈,仗势横行。我不是危言耸听,那天关中剑派的人虽被迫说出不再骚扰两位老兄的话,但必下不了这口气,说到底长安是他们地盘,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蛇,蔡兄必须小心。” 沈牧醒悟过来,明白他们的太行双杰已卷入长安的斗争内,而尔文焕肯放过肖修明和谢家荣,是要钓更大的鱼,最终目的自然是想抓邱文盛的漏子,把整个关中剑派摧毁,使李世民变得孤立无援。 忙装出惊恐神色,沉声道:“他们究竟想拿我们怎样?” 两人此时步至中园,池生春挽着他移往旁边的荷花池,立定正容道:“邱文盛行事心狠手辣,谋定后动,可说防不胜防。我池生春对他的胡作非为一向不满,兼且和蔡兄一见如故,此事我不会坐视。待我和两大人仔细商量,只要能请齐王为两位出头,保证邱文盛吃不完兜着走。哈!今晚不宜谈这些大煞风景的话,我们先尽兴欣赏长安第一名媛纪倩的歌艺,明天我会有好消息告诉蔡兄。” 沈牧骤闻纪倩之名暗吃一惊,又庆幸徐子陵没有被池生春硬拉来赴宴。 池生春挽着他边行边道:“待会儿匡兄办事回来,把门的自会将他引进,大家高高兴兴的欢叙一晚,不醉无归。” 食馆内,尔文焕听罢徐子陵的借口,笑道:“恕我直言,在长安,司徒老板的安全绝无问题,我和城守所打过招呼,除非是宋缺亲来。否则,哈!” 乔公山接口道:“宋家现在自顾不暇,对司徒老板应是虚言恫吓,匡兄不用放在心上。反是匡兄和蔡兄须当心别人的暗算。” 徐子陵愕然道:“别人的暗算?” 尔文焕凑近少许,压低声音道:“据我们收到的风声,关中剑派的人心怀不轨,决意置两位于死地;此事尚有秦王天策府的人作后盾,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有心人算没心人下,两位很易着他们的道儿。” 徐子陵像沈牧般明白过来,对此节外生枝的事大感头痛,只恨不能不作出“正确”的反应,双目射出疑惧的神色,道:“若我和元勇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猜到是他们干的,他们的胆子有这么大吗?” 乔公山肃容道:“若没有天策府在暗里支持,谅邱文盛天作胆仍不敢动两位一根毫毛。不过两位不用担心,我们会为两位想办法应付。” 尔文焕沉声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匡兄跑惯江湖,当然明白这道理。” 徐子陵点头道:“幸好今趟遇上尔兄和乔兄两位贵人。唉!此事该否知会福荣爷呢?” 乔公山道:“你们是为司徒老板办事,在情在理该让他晓得,却不用说得太严重。” 尔文焕一拍他肩头道:“这不过小事一件,我们自会留神,包保关中剑派那些兔崽子闹个灰头土脸。六福是通宵营业的,两位若能溜出来,我们随时可作妥善安排。” 乔公山笑道:“上趟是六福,今趟应到明堂窝开眼界,明堂窝是长安历史最悠久的老字号,在长安新城建时成立。” 徐子陵装出心动的样子,又叹道:“迟些回去没问题,整夜溜出去赌怎都说不过去,不若到明天才往明堂窝见识。唉!我这人没什么嗜好,就是赌瘾大一点。” 尔文焕邪笑道:“匡兄只有赌瘾么?” 徐子陵“记起”自己的骗财骗色,嘿嘿笑道:“欢喜漂亮的姐儿是男人的天性,该不算是嗜好,哈!” 尔文焕和乔公山陪他邪笑起来,大有臭味相投之乐。 徐子陵与他们约定明晚会面的时间地点街,起立告辞,尔文焕和乔公山出奇地没有挽留,任他离去。 宴会设在上林苑西园的黄菊厅,筵开一席,留下广阔的空间作歌舞表演之用。 池生春和沈牧到达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多个歌舞姬从天门退出,见到两人频抛媚眼,不过目标多集中在池生春身上,嗲声嗲气的唤“池大爷”,连旁边的沈牧亦感受到温柔乡那令人心荡意软的滋味。 池生春踏过门槛,立即长笑道:“久仰司徒兄大名,今日终可还我池生春的心愿,幸会!” 第459章 潇洒 环桌而坐者纷纷起立相迎,扮司徒福荣的任俊以他的姿态神气地笑应道:“原来是一手创立六福的池大老板,想不到这么年轻。赌场这门生意并非有钱就可做得来的,能做得有声有色人人称赞的更可数得出有多少个人。” 尹祖文欣然道:“赌场旁例必有押店,生春做得越是有声有色,司徒老板的生意做得越大,所以今天怎少得生春和我们天仙他老人家?” 沈牧闪闪缩缩的躲在池生春身后,皆因一眼扫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生怕给人认出体型气度,真的作贼心虚。 尹祖文居于背南主家位,右手顺序是任俊的司徒福荣,“天仙”胡佛,胡佛右边赫然是沙家二少爷沙成功。 这好色的二世祖初抵长安时并不得意,唐室的权贵虽借重他老爹沙天南,对此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并不放在眼内。不过他今天能出席这个宴会,显然是尹祖文蓄意笼络,看中的当然非是他本人,而是掌握在他沙家手上的兵器和矿藏业务。 沈牧倒非怕给他辨认出是丑神医莫一心,因沙成功并没有如此高明的眼力,他怕的是位在沙成功右席的薛万彻。此人为李元吉的心腹大将,无论才智武功,均不在李元吉之下。兼且此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沈牧的恐惧非是没有根据的。 薛万彻旁是宋师道的申文江,另一边虚位以待的是对正尹祖文的席位,当是留给池生春的。接着是雷九指的苏管家,这老小子表情十足的盯着沈牧,一面不悦,反应恰如其份。 雷九指另一边亦是熟人,是外务省言词便给的温彦博,他专责招待外宾,出席这类场合不会令人感到突兀。 再过去是另两个空席,沈牧猜到其中一席该是留给纪倩这长安最有地位的名妓,另一席却不晓得留给谁。 看宾客座位的安排,可知尹祖文的高明,如非沈牧等知悉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为对付池生春而来,定看不透这宴会的目的是尹祖文和池生春阴谋的第一步行动。 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忽然间双方即互相入局,正面较量起来。 沈牧尚是初见胡佛,这赌界宗师级的人物有种一般江湖人物欠奉的灵秀文气,与侯希白的气质颇为神肖,不知是否因对字画艺术的钟情,使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气质上相近。 “大仙”胡佛哈哈回应道:“赌场旁有押店是个不争事实,可是押店旁却不是非有赌场不可,我和生春的小生意怎能和司徒兄相比,哈!” 众人齐声陪笑。 池生春注意到雷九指瞧向沈牧的眼神,知机的反手挽着沈牧,朝酒席行去,笑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开口生意,闭口生意,不过上林苑是不应谈生意的地方。这位是大名鼎鼎太行双杰的蔡元勇兄。” 接着向恭立门旁负责伺候众人的上林苑美婢道:“给我加两席,还有一席是匡兄的。” 沈牧硬着头皮随他入席,又略敛眼神,心中只能求神拜佛不会被薛万彻和温彦博两个熟人看破他的伪装,否则一切休提。 徐子陵漫步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华车健马、比肩接踵的北里主街,忽然对沈牧那晚体会到的孤独有深切的感受。 不知是否因前仆后继般发生的烦恼,令他的情绪开始低落,他感到主动再非掌握在他们手上。无论是对付石之轩,又或池生春,他们只能被动的等候机会。 置身于长安不夜天的北里,他想起在云深不知处的师妃暄,想起远在巴蜀的石青璇,可是这一切他只能默默去忍受,孤独地一个人承担思忆的痛苦。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他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沈牧在内。 此时有人在他身旁策骑驰过,转进横街,徐子陵看到的是他马上的背影,认出是李密现在长安最亲密的头号手下王伯当,心中一动,收摄心神,跟踪去也。 池生春亲自把沈牧的蔡元勇介绍予席上诸人,入席甫坐下,池生春神态恭敬的向“大仙”胡佛问道:“小仙还未来吗?” 胡佛微笑地从容道:“这野丫头很难管教,我这作爹的答不了你的问题。” 他答得风趣,登时惹起哄笑。 沈牧始知另一空席是予胡小仙的,心中暗赞胡佛的老到,能丝毫不表露心内对池生春的顾忌。 雷九指往沈牧瞧来,皱眉道:“文通在哪里?” 沈牧装出怯怯的神态,先朝池生春打个眼色,才道:“他遇上相熟的朋友,哈!” 瞧他言不由衷的神态,谁都晓得他在胡诌为匡文通开脱,实情当是开小差。 池生春知机的岔开道:“长安多名胜,司徒兄到过什么地方游玩?” 任俊的司徒福荣以他断断续续的语调道:“长安有甚值得一游的地方呢?” 薛万彻笑道:“温大人是席上最有资格回答大老板问题的人,因为来长安外宾的游览节目,都是由他安排的。” 温彦博洒然笑道:“薛大将军又来耍我,长安值得去的地方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坐在上林苑已心满意足,不用到别的地方去。” 尹祖文失笑道:“想不到温大人这么容易满足。我的情况有些不同,在上林苑满足后,还要过对街的明堂窝或六福找些别的满足。” 他的话语带双关,暧昧抵死,又惹起哄堂大笑。 沈牧轻松起来,感受到尹祖文、温彦博等这些交际老手口角生春、潇洒野逸的情趣;更重要是薛万彻终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显是没有对他起疑。 苦无机会开腔的沙成功终掌握到机会,道:“长安多的是可供游赏的园林,例如昌明坊的令寺园,升平坊的药园,体祥坊的奉明园。不过若论名气和规模,则无出于乐游原和曲江池,前者是城内高地,位于升平坊和新昌坊间,登高望远,别有一番开拓自由的境况。但论景观,曲江池仍是长安之最,它位于城东南隅,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南北长而东西短,两岸弯曲,苑殿连绵,楼阁起伏,花卉周环,绿荫围绕,加上沿江设置的笑蓉园和杏园,以及沿岸小巧雅致的曲江亭子,使人几疑是置身天上而不是人间。” 沈牧首次发觉沙家二少的长处,就是在吃喝玩乐方面绝对不赖。 宋师道往沙成功瞧去,脸上掠过你对我老板说这些话等若对牛弹琴的神色,恰到好处。 果然任俊知机的道:“长安现在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 众皆愕然,心忖这大俗侩刚才定是对沙成功的话半句没听进耳内去。 池生春哈哈一笑,圆滑的道:“说到做生意,我敢说在座者没有人及得上司徒兄,所以司徒兄做的该是目前在长安最赚钱的投机生意,对吗?” 任俊展示出被宋师道和雷九指苦心训练的成果,点头道:“池兄确是我的知心人,城市城市,有城必有市,城是由城墙和沟河组成的军事防御,保证住民的安全;市是商品交换的场所,代表城内外居民生活所需的经济活动。没有城市,生意怎都做不大。” 温彦博赞道:“司徒兄做生意确有见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有生意眼的人最易起家。说来好笑,司徒兄刚才那番话正点出目前长安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经营船店,这相当于货栈,只要你在东西两市又或通衡大街有十来间邸店,可赁予从各地来做生意的人,赚取租金佣金。特别是不远千里而来的胡人,十来天的租金动则以黄金计算,利润惊人。” 胡佛笑道:“司徒兄在长安收押回来的物业不在小数,确可想想这门赚快钱的生意。” 沈牧心底开始羡慕徐子陵,众人说的是他没有丝毫兴趣的话题,不过却是任俊表现他是司徒福荣的好时机。 任俊摆出专家款儿,道:“邸店是让人住宿或存货沽卖的地方,我的想法更进一步,何不经营让人存钱的邸店,加上飞钱的方便,我做的将是整座城市所有商家的生意。事实上这正是我来长安其中一个目的,这当然须靠座上各位支持,又或大家看看可如何合作。我司徒福荣牙齿当金使,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 众皆动容。 沈牧心中叫绝,暗忖这必是宋师道的脑袋想出来的,雷九指肯定没这种智计。 尹祖文正容道:“司徒兄的提议确是精彩,可否进一步说明概要。” 任俊侃侃而言道:“其实这是钱庄和钱票的生意,这方面我仍是刚起步。商家在各地奔走赚钱,一旦钱囊胀满,首先考虑是要把钱放在什么安全地方。就需要一个能绝对信任的钱庄作长短期的存放。其次是带着一箱箱的铜钱上路,笨重而不方便,且须雇请保镖,我的飞钱对他们是一种恩赐。例如把钱放进长安钱庄,可凭钱票在江都兑现后用来买进淮盐,我们只赚取手续费和佣金。” 胡佛叹道:“这等若手上长期拥有大量现金,做起什么事来都方便。” “爹啊!是什么都方便哩?” 众人朝大门瞧去,进来的正是姗姗来迟,艳光四射的胡小仙。 宋师道接过仍保存胡小仙体温和幽香的珍珠项链,拿到眼前,含笑瞧着不语。 光华夺目串成项链的近百颗珍珠每一粒大小相同,晶莹、亮滑、润泽,质地细腻凝重,众皆赞叹。 要判别珍珠的级数价值,在座的尹祖文、温彦博、沙成功和池生春均有信心办到。不过胡佛对宋师道的要求当然不止于此,若宋师道表现不佳,会连带众人对司徒福荣的评价大打折扣。 在众人的期待下,宋师道微笑道:“这么多粒粒大小相同串成的珠链,我还是初次得睹,若在下没有看错,这该是来自岭南西沿海合浦县名传天下的合浦南珠。我国珍珠的四大产地均在南方,分别为合浦、南海、洞庭和太湖。南海珍珠以虹彩着名,洞庭珍珠以大为胜,太湖珍珠无核为奇,只有合浦南珠银白质优为上,就像这串珠链。若把珍珠研为粉末能定惊安神,清热益阴,是名贵的要药。” 接着递往任俊,笑道:“福荣爷请过目,看文江有没有看错。” 胡小仙鼓掌道:“申先生见闻广博精到,独具慧眼,经先生品评,小仙这串项链身价立即不同。” 任俊接过珍珠串,不知是否感到珠串的余温,竟发起怔来。 胡佛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道:“这确是罕见的合浦南珠,初时我也看走眼,以为是太湖的无核淡水珠,后经取出一珠研末,始肯定是南珠,申先生竟能—眼瞧破,令人佩服。” 池生春恭敬道:“申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请到敝舍一行,给点高明意见。” 沈牧则心叫侥幸,宋师道生于南方最着名的世家,对南方珍贵的土产特别在行,若考较他北方的土产,他当不能如适才般说得头头是道,令在座的北人绝倒。 任俊此时把珠串递给胡小仙,胡小仙含笑接过,指尖有意无意间接触任俊递来珠串的手指,任俊触电般轻颤一下,在座的老江湖无不看在眼内。 沙成功显是对胡小仙又起色心,借机道:“胡小姐可否让在下见识见识?” 胡小仙是蓄意挑逗任俊,原因或是要池生春生出妒意,美目仍往任俊处瞟去,珠串递往沙成功。 沙成功接过珠串,赞不绝口。 当众人传阅完毕,珠串回到胡小仙雪白的粉项,尹祖文举杯道:“为司徒兄做生意的独到与申先生的博学多才喝一杯。” 众人举杯对饮。 乐声响起,一队全女班的乐伎持着各式乐器,边吹奏边步入厅堂。 当纪倩芳驾现身,众人无不眼前一亮。 这位艳名仅次于尚秀芳之下的美女一身胡服打扮,穿的是窄袖紧身、翻领左袄的短衣长裤,下为革靴裹腿,既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还另有一种灵活爽枫,女饰男妆的健康美态。 只听她唱道:“自从胡骑起烟尘,毛冕腥腋满咸洛。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风声沈多咽绝,春莺转罢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 徐子陵匆匆赶返上林苑,把门的大汉头子向他恭敬的道:“池老板有言,匡爷回来,小人须立即领匡爷到黄菊厅,那是尹国岳摆宴的地方。” 徐子陵心忖池生春终于上钩,问道:“我的兄弟呢?” 汉子答道:“蔡爷由池爷请驾到黄菊厅。” 徐子陵没有办法推却,只好同意。 纪倩一曲既罢,在炽烈的喝彩叫好声中入座,其他乐师舞伎退下往另一厅堂表演,只留下两个小婢伺候添酒。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爆竹声,在鼓乐仍残余耳鼓,纪倩动人的歌声绕梁未去的当儿,份外使人感到上林苑的风情与别不同。沈牧更开始明白为何每晚长安灯火通明时,侯小子总忍不住往上林苑钻。 纪倩神情既非冷淡,亦谈不上热情,摆明是说几句客气话后会告退的姿态,对这位敢爽李元吉之约红得发紫的名妓,以众人的财势亦仍不敢有半句微言。 纪倩甫坐下表现出老练的一面,笑意盈盈的举杯道:“纪倩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慌忙举杯回敬。 胡小仙的狐媚,纪倩的明艳,登时满室皆春。 纪倩忽然凑到身旁的胡小仙耳边说了两句话,两人竟在众目睽睽下笑作一团,旁若无人,娇态横生。众人无一幸免的看呆眼,胡佛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在纪倩身上。 沙成功忘形的道:“小仙请作个好心,告诉我们纪小姐在你耳边说过什么话,让我们分享。” 纪倩含笑道:“小仙姐会为我保守秘密,包保连大仙他老人家也没办法。” 目光投往任俊,笑道:“这位定是天下最懂赚钱的福荣老板爷,我们大唐的首富,你在长安开的铺子更是我常光顾的,敬你一杯。” 任俊回过神来,慌忙举杯回敬道:“我会使人清点一下,凡在我司徒福荣铺内倩小姐寄存的东西,明天正午前一律送返到倩小姐府上,少许心意,纪倩小姐笑纳。” 第460章 尔虞我诈 沈牧、雷九指和宋师道听得你眼望我眼,旁人以为他们在惊讶司徒福荣破例的豪爽,事实上是他们为任俊的急智震惊,因为他恰如其份地表现出当司徒福荣遇到心爱的对象时,可以从孤寒财主变成千金不惜的人,顿然令“司徒福荣”有性格起来。 纪倩喜孜孜的道:“多谢老板爷!” 沈牧开始感受纪倩的威力,她那种毫不掩饰的风格,确是诱人,难怪这么多男儿汉为她神魂颠倒。一个在赌桌上千金一掷的红妓,自有其别具一格的姿采。 看神态,纪倩并不把任俊的厚待看在眼内,她的眼神泄露出芳心的玄虚。 纪倩的美目向宋师道瞟去,娇柔的道:“申先生有一对很锐利的眼睛,难怪看东西这么精准。” 沈牧心中佩服,纪倩待客确有一手,把整个场面全控制在手内。 纪倩美目终瞟到他脸上,沈牧抢先半步咳一声道:“小弟蔡元勇,只是福荣爷的跑腿,本无缘坐在这里,是池老板硬把我拖进来的。久仰久仰!” 他的话立时惹起哄堂大笑,包括雷九指和宋师道在内。两女更笑作一团,弄得一室皆春。 温彦博笑道:“想不到蔡兄这么风趣。” 任俊忍着笑道:“各位不要信元勇说的话,他和文通都是……” 此时有人在门口报上“匡文通匡爷到”之语,打断任俊的话。 徐子陵跨过门槛,步入黄菊厅,心神仍停留在到此前所见的情景,忽然变成众人目光的众矢之的,心中苦笑瞧去,赫然看到纪倩和胡小仙并为座上客,以他的冷静功夫,亦暗吃一惊。 胡小仙还没有什么,纪倩却露出惊异的表情,美眸盯牢徐子陵,似想把他看通看透。 徐子陵和沈牧同时暗呼糟糕,晓得纪倩凭女性的敏锐感觉对徐子陵动疑,更知她对徐子陵这“骗子”不会客气,若给她当场揭破是“雍秦”,会是一场大灾难。 任俊开始对扮演司徒福荣挥洒自如起来,笑道:“文通你究竟溜到哪里去?还不赔罪罚酒?” 沈牧特别注意薛万彻的反应,见他不但留心到纪倩因徐子陵而生的奇怪神态,且双目射出思索的神色,心叫不妙。 徐子陵浑身不自在的坐往纪倩和尹祖文间唯一的空席,照原本的安排,坐尹祖文左边席位的该是纪倩,但因纪倩要坐在胡小仙旁,故空出此席。 徐子陵举杯以“匡文通”的“声线语调”作最后的挣扎道:“文通若晓得不是要站在门外看管马车而是能到这里喝酒作乐,定会速去速回。唉,我和元勇本约好尔文焕和乔公山两位大人,刚才只好向他们道歉和取消约会。” 尹祖文笑道:“文通和元勇都是坦诚的人,大家为他们的直言无忌喝一杯!” 众人再举杯对饮。 纪倩略一沾唇,放下酒杯。 薛万彻却不肯放过,微笑道:“倩小姐和文通兄是否相识?” 雷九指、宋师道和任俊心中剧震,终察觉纪倩和徐子陵间异样的气氛。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作最坏的打算。 徐子陵先朝纪倩瞧去,又往胡小仙张望,露出不知两女谁是倩小姐的疑惑神情。 纪倩娇俏的微耸肩肿,蹙起秀眉道:“薛大人不是好人哩!是否要迫纪倩揭人私隐?” 池生春讶道:“倩小姐为何对薛大将军有此指责。” 薛万彻亦疑惑的道:“这和文通兄的私隐有什么关系?” 沈牧和徐子陵反看出一线生机,因为纪倩神情风流,语调轻松,不似视徐子陵为敌人,当然也像池生春和薛万彻那样不明白纪倩说话的含意。 其他人无不被纪倩的话勾起好奇心,胡小仙不依的笑道:“小倩不要卖关子好吗?你若不是和匡兄是旧识,怎会晓得他的私隐?” 徐子陵硬着头皮道:“小弟是最想知道谜底的人,倩小姐请直言指点。” 沙成功显是对纪倩非常感兴趣,闻言推波助澜的道:“匡兄既不介意,我们更不介意,倩小姐可以解开谜底哩!” 纪倩含笑不语,美目扫视席上诸人,最后固定在任俊的脸上,淡谈道:“我说出来后,司徒老板爷是第一个不可介意的人。” 任俊一头雾水的道:“我怎会介意呢?” 纪倩目光飘往身边的徐子陵,轻轻地带点顽皮的语气道:“刚才匡大爷真的只见过尔大人和乔大人吗?” 徐子陵闻言如释重负的暗松一口气,装出尴尬神色,口吃吃的道:“倩小姐刚才在明堂窝吗?” 众人先是愕然,接着纷纷醒悟过来,爆出震堂笑声。 任俊笑道:“我怎会介意?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什么是赌瘾。” 池生春大讶道:“现在谜底揭晓,原来匡兄弟适才顺道到大仙的宝号赌两手,不过却另有两个新的疑团,第一个疑团是匡兄弟怎会疏忽至看不到我们的倩小姐?” 众人均点头认同,因为只要是男人,总不会放过看漂亮女性的机会,何况是纪倩这种绝色美人儿。且看过一眼后,包保以后不会忘记。 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的心神全集中到王伯当身上,怕在人头涌涌的赌场内盯不牢他,但怎可说出来?只好苦笑道:“不知倩小姐当时在哪里呢?唉!我这人踏进赌场,可忘掉父母。” 胡佛哑然笑道:“我们最欢迎像匡兄弟这种贵客。” 众人禁不住莞尔。薛万彻更是怀疑尽去,宴会回复先前融洽的气氛,宋师道和雷九指交换一个会心微笑,心中同时想到的是无论沈牧和徐子陵扮作跟班或什么其他的角色,总能成为注意力的集中点。 尹祖文笑道:“生春另一个疑团可以说哩!” 池生春先朝胡小仙瞧一眼,始含笑道:“我们长安城的男儿汉,没有人不想在倩小姐心中留下印象,不过似乎直到此刻在这方面仍没有人成功,大仙的宝号是城内人最挤的地方,倩小姐在赌兴起时也是六亲不认……” 说到这里,又是哄堂大笑,打断池生春的说话。 纪倩则又嗔又好笑的横池生春一眼,把在座男性的魂魄差点硬勾出来。 池生春待笑声渐敛,有风度的向纪倩致歉道:“匡兄弟和蔡兄弟把直言的风气带到长安来,我只是跟风,倩小姐大人有大量勿要见怪。各位该明白我第二个疑惑吧!请教倩小姐,匡兄弟为何能特别惹起你的注意,我们想向他偷师嘛!” 徐子陵是纪倩外唯一晓得答案的人,因为纪倩留心出入明堂窝的人,意在“雍秦”,而自己因身形与“雍秦”同出一人,所以能得她“青睐”。 纪倩没好气的道:“当时人家是在明堂窝门口的一辆马车上,不是在赌场里,而匡兄走得比其他人匆忙多哩,赌瘾似比奴家还大,嘻!” 众人再次大笑,纪倩的话同时解开池生春的两个疑团。 尹祖文举杯劝酒,气氛热烈,不知情者如温彦博、沙成功,做梦都想不到与坐者关系如此错综复杂,一场尔虞我诈的角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胡小仙转向纪倩道:“小倩可否助我赢温大人一席酒菜?” 纪倩正想告退,闻言皱起黛眉,目光迎上池生春等期待的目光,立即明白过来,嫣然笑道:“我累啦!这是否足够为小仙姐赢一席酒菜呢?” 众人对她的灵巧智慧,无不叹服。 温彦博洒然道:“倩小姐金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怎只值一席酒菜,我当然说过算数。” 尹祖文道:“我有一个提议,何不另找一晚我们原班人马移师往大仙的明堂窝,既可喝酒作乐,又可小赌怡情,匡兄弟亦不用因过赌瘾再开小差咧。” 池生春往纪倩瞧去,微笑道:“我是第一个赞成,不知倩小姐哪晚有空呢?” 沈牧等交换个眼色,晓得尹祖文和池生春一唱一和,说到底是要和他们建立更密切的关系,目标是要把“司徒福荣”的典当钱庄业控制到手里至乎吞掉。 纪倩徐徐站起来,不置可否的道:“尹国岳定下日子后,知会人家一声吧。”接着告退离开。 沈牧和徐子陵一身夜行衣,借夜色的掩护跃上尹府后院墙外街上老树的枝叶茂密处,侯希白早守候多时。 侯希白低声道:“尹祖文刚回来。” 沈牧讶道:“你在这里,怎看到他从前门回来。” 侯希白叹道:“他刚进小楼去,唉!今晚的探宫大计看来要胎死腹中。” 沈牧和徐子陵同感愕然,前者皱眉道:“他不是又在等老相好来幽会吧?” 侯希白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显然心情低落,正想向徐子陵交待打探李密向李渊请求出关一事,徐子陵道:“我晓得啦!”扼要地向他说出偷听到杨文干分别与王伯当及杨虚彦的说话。 沈牧在从上林苑驱车回司徒府途上已听得详细经过,目光四处搜索,看敌人例如闻采婷会从哪个方向来会尹祖文,心忖这座小楼水到渠成地成为尹祖文与魔门同党秘密会面的地点,因为小楼被列为禁地,更位处一隅,来往方便,不虞被府内婢仆发觉。 忽地虎躯一震,左右手分别抓着徐子陵和侯希白肩头,低呼道:“小心!” 两人循他目光瞧去,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远方一道人影逢屋过屋的奔来,自有一种鬼魅般难测的迅快味道,疑幻疑真,竟是“邪王”石之轩而非闻采婷。 三人自然而然的蹲低缩进老树茂密处,不敢透半口气,收敛一切能引发这魔门顶尖高手警觉的因素。 石之轩此时腾空而起,横过十多丈的空间,掠上小楼瓦顶,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睥睨四顾,搜索远近。 三人吓得不敢透过枝叶朝他张望,怕只是目光交接又或无形的注意力,会使他生出感应,那就大事不好。他们此时反庆幸尹祖文早一步进入楼内,若尹祖文比石之轩迟来,那石之轩会刚好在他们设法开启秘道时撞破他们的好事,那可怕的后果他们想也不敢去想。 石之轩闪到地面,穿门入楼。 沈牧探掌按往徐子陵背心,真气源源输入,徐子陵不敢说话,借沈牧之力与本身真气结合,进行遥距窃听。 尹祖文的声音在小楼上层仅可耳闻的响起道:“石大哥!” 石之轩沉声道:“情况如何?” 尹祖文道:“一切顺利,阴癸派元老会和赵德言分别开出条件,只要大哥办得到,他们以后会唯大哥之命是从。” 石之轩叹道:“他们的脑袋是用什么造的,到这时刻大家已是自己人还要谈条件,说来听听。” 尹祖文恭敬道:“阴癸派元老会的条件是大哥必须除去孽种,以示决心。” 石之轩默然片刻,好一会儿道:“赵德言又有什么说法?” 尹祖文道:“赵德言说大哥必须杀死沈牧和徐子陵。” 石之轩再次沉默起来。 尹祖文道:“对付这两个小子是势在必行,否则若让他们与宋缺那老顽固联成一气,极可能令我们的大计功亏一篑。至于阴癸派的条件,祖文不敢为大哥拿主意。” 石之轩沉声道:“我自有主张,有没有婠婠的消息?” 尹祖文道:“她像忽然消失,阴癸派的人没法找到她。” 石之轩冷笑道:“任她胁生两翼,仍难飞出我的指隙,李渊方面有什么动静?” 尹祖文笑道:“大哥出手处决莎芳,令李渊睡不安寝,他已成立一个所谓什么‘诛邪队’,由麾下武功最高强的高手组成,包括尤楚红和宇文伤在内,人数在五百之众,不住秘密演练围攻的战术。真好笑,现在我们怎舍得杀他?若我们想杀他,再多千倍万倍的高手保护他也没有用。” 听到这里,徐子陵心中一动。上趟他听尹祖文和闻采婷的对答。心中早有模糊的意念,却没法具体掌握,此刻清晰起来,浮现出白清儿在池生春寝室内头插银针的练功情景。 白清儿的姹女大法,肯定是用来对付李渊的,当时机到时,李渊再无利用价值,尹祖文可凭他与李渊特别的关系,安排李渊遇上白清儿,再在与李渊欢好之时,施姹女大法杀李渊于荡魄销魂之际。此计非常毒辣,投李渊所好,不到他不中计被害。 石之轩道:“办得好,将来我圣门得天下后,祖文你应居首功。祖文你给我向辟尘和左游仙这两个小子发出最后通碟,若他们仍不肯臣服于我石之轩,我会清理门户。而他们更没有向我提出条件的资格。明白吗?” 尹祖文道:“明白!虚彦方面石大哥打算如何处理?” 石之轩淡淡道:“只要他乖乖的交出《御尽万法心源智经》,一切好办,否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有没有其他事?” 尹祖文叹道:“生春的事想不到会横生枝节,杀出个‘短命’曹三来。” 石之轩笑道:“哪来什么曹三,他是什么东西,此必是有人借他之名把画抢走,这雅贼无论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人物。会否是希白干的?” 尹祖文道:“希白当时在上林苑醉生梦死,乐不思蜀。唉!究竟是谁干的?” 石之轩没有答他。 正聚精会神窃听的徐子陵心中大讶,石之轩既想到侯希白,自然会想到可能是他代侯希白出手,而侯希白则故意泡制不在场的证据,为何他不向尹祖文提出。心中不由涌起难言的感觉。 尹祖文又道:“司徒福荣这人很不简单,手下几个人都是一流的人才。更想不到是司徒福荣对胡小仙似乎很有意思,我们还以为他只好龙阳之癖。” 石之轩道:“司徒福荣会否有问题?” 尹祖文道:“这方面我们非常小心,对整件事做过无孔不入的调查,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疑处,到现在仍没有发现问题。我和生春打算先和他建立伙伴的关系,到摸清他的底子后,会逐步把他的业务蚕食干净。” 石之轩笑道:“他自动送上门来,是倒足霉运。我要走哩!事事小心点!” 石之轩和尹祖文先后离开,三人始轻松起来。 沈牧问道:“听到什么秘密。” 徐子陵把两人对话迅快复述一遍,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道:“那怎么办,石师定以为偷画的人是子陵,我们岂非要为李渊背黑锅吗?” 沈牧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迟些才担心这些事。现在我们须先下判断,刚才石之轩会否已发现我们,只是装作不知道。” 徐子陵和侯希白均哑口无言,他们身处的老树是极佳藏身处,加上黑夜的掩护,离小楼有近二十丈的远距离,高明如石之轩应很难看见他们。昨晚高手如李渊、宇文伤之辈,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觉,正是例证。可是石之轩非比常人,能否对三人生出感应实是未知之数。 第461章 如影附形 沈牧向徐子陵道:“听他的口气,有否发现我们而诈作不知。” 徐子陵苦笑道:“很难说,自他复元后,我感到很难看破他的心意。” 沈牧正容道:“这是关乎我们生死的决定,不应由我一个人选择,两位大哥怎么说?” 石之轩肯定晓得小楼下层有这一条秘道,若知道三人躲在老树上,当然猜到三人要通过秘道潜入唐宫,那时他只要设法惊动宫内守卫,可来个借刀杀人,一举解决三个心腹大患。以石之轩的才智武功,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的唐宫等若龙潭虎穴,组成的诛邪队严阵以待,既防石之轩,更可迅速动员对付任何入侵者。 侯希白先左右张望,然后压低声音向徐子陵道:“子陵有感应吗?” 这句话问得合乎情理,若石之轩晓得他们藏在这里,会先诈作离开,再折返来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举动。 徐子陵苦笑道:“我感觉不到,可是我的感觉对你石师可能派不上用场。别忘记我到你的多情窝时,也感觉不到他在暗里窥伺。” 沈牧分析道:“怎相同呢?那次他是有心算你无心,你一时疏忽情有可原,现在你则全神留意。嘿!我对你有信心哩!” 徐子陵道:“这么说!你是要照计划进行。” 沈牧断然道:“进入地道后我们立即把地道上闸,单凭石之轩之力,该没法隔盖把地道开启,我们今趟只是从另一端出口钻上去看看环境,弄清楚出口的位置,然后立即离开。石之轩当不晓得出口在哪里,我们缩短逗留的时间,石之轩想弄鬼也不成。唐宫此际戒备森严,他老人家要逾墙入宫不是那么容易吧?” 侯希白听得精神大振,摇头晃脑道:“有道理!有道理!” 沈牧欣然道:“又是二对一,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笑道:“总说不过你,就看看是否买大开大,来吧!” 火摺光下,沈牧开始对地道的南壁进行勘察,从“假出口”开始逐寸逐寸往回探索。 侯希白向站在身旁的徐子陵道:“石师会否因欲统一圣门,狠下心来对青璇下手?” 徐子陵叹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恐怕你的石师仍未有肯定的答案。” 正对地道壁又摸又敲出尽法宝的沈牧闻言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石师先干掉陵少,所以由今晚开始,陵少勿要单身到你的多情窝去。” 又道:“小侯你反会安全得多,在收拾我们前,你石师绝不会收拾你,免致打草惊蛇。咳!找到哩!这是幅活墙。他娘的!这设计真考心思!” 两人移近沈牧双手按着的墙壁,徐子陵道:“是否有墙锁?” 沈牧笑道:“你当是鲁大师设计的吗?看我的!” 两手运劲一推,六尺见方的墙一边往内倾入,另一边反移过来,变成活门,露出里面并行的地道。 三人相顾大喜,均有得来不易的欣悦。 沈牧带头入内,地道往东继续延伸,越过假出口的位置达千步,估计直抵外皇城心脏位置,然后折往北方。 三人再走数千步,出口终出现眼前,设计与小楼入口关盖相同。 沈牧小心翼翼的启开,笑道:“我敢肯定出口在太极宫,最有可能是李渊寝室附近。” 侯希白欢喜的道:“何用费神去想,探头出去看看哩。” 沈牧向他竖起拇指赞道:“好主意。” 沈牧从出口把探出去的头缩回来,一脸不能相信自己那对眼睛的震惊神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们自己去看。” 徐子陵和侯希白忙走上石阶,到阶顶探头外望。 徐子陵一震道:“我的娘!竟是太极殿的正中处。我还曾和可达志踏着盖子比较过。” 侯希白环目扫视,星光月色从贴近大殿顶门的天窗透入,殿门紧闭,北端的龙座上燃点着四盏八角宫灯,使大殿那一方被光晕笼罩,另一边则由明至暗陷入昏黑去。皱眉道:“这出口若须推门才能离开,似不合情理。” 沈牧点头道:“对!只凭正门作唯一出路是绝无可能,这需四、五名壮汉才推得动的重铁门,移动时的声音可把整个太极宫的人惊醒过来。嘿!我是夸大点,龙座后肯定有后门,李渊那趟年晚夜宴就是和群妃从那处进入大殿,不过太极宫乃皇宫重地,殿外必有明岗暗哨把守,从前门或后门出去均没法避过守卫。若我估计无误,当另有一条短地道可通往李渊的寝宫。” 侯希白吃惊道:“若依你那种逐寸推敲的方法,没有几天工夫休想寻到另一地道的入口。” 沈牧在出口边坐下,指指自己的脑袋微笑道:“上兵伐谋,肯动脑筋便可省去很多工夫,如确有短地道通往寝宫,为节省人力,地道入口当设于殿内较接近寝宫位置的一方,李渊也可少走几步路。我这鲁大师的嫡传弟子寇小师敢肯定入口设于龙台的位置,最有可能是龙座之下,如此可把搜寻范围大大缩小。” 徐子陵和侯希白点头同意,因沈牧的推测合乎情理。 沈牧见两人附和,跳将起来,往龙座高踞的白石台阶掠去,空广的大殿,震慑性的空间令人生畏。 徐子陵和侯希白从出口跳出,徐子陵注意到侯希白背上的包裹,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侯希白在殿中盘膝坐下,解下包裹置于身前地上,道:“沈牧有得他忙哩!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先把谋生工具分配妥当。” 徐子陵明白过来,笑骂道:“好家伙!”学他般盘坐下,瞧他解开包裹。 那边的沈牧正在对目标展开他“专业”的推敲研究,忙个不亦乐乎。只看先前长地道巧运匠心的设计,便知这条宫内短地道的入口不会是可轻易发现的。 侯希白得意洋洋地把包裹载的行当尽倾地上,笑道:“我做梦没想过会坐在太极殿中心处分配扮贼作贼的工具,这份是你的,因为你是曹三,所以比我们多出一条腰挂的十八把飞刀和獠牙面谱一个。” 徐子陵对曹三的东西全没兴趣,拿起侯希白推往他膝前的勾索,讶道:“这是粗牛筋织成的索子,勾抓则以精钢打制,显然非是临时张罗回来的东西。你如拥有一套我不会奇怪,但有三套之多,则出乎我意料之外。” 侯希白笑道:“城隍就在近处仍不懂求得好签吗?这是我请鲁大师的真正嫡传雷爷精心研制而成的,索长达十二丈,一般庸手送给他也用不上,我们只要在手法上下点功夫,当可像长出一对翅膀般在宫城内高来高去,既方便作贼,更可在必要时溜之大吉。” 徐子陵指着分作三堆大如枣核不知以何物制成的圆弹子,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侯希白道:“这并非一般下三槛的迷香弹,而是曹三着名的独门防身法宝,既有迷魂作用,又可生出大量浓雾,我从曹三身上得到,本留为纪念,想不到竟派上用场,每人三颗。只要掷出此弹,特别室内封闭的地方,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且让人相信你果是曹三。” 徐子陵怀疑道:“这么一粒小圆弹。能生出多少浓烟?曹三是否数颗一起用?” 侯希白道:“本来共有十颗,我也像你般怀疑,试把一颗掷在地上,说出来你怕不相信,浓烟差点把我活生生呛死,我可不会像沈牧般夸大。” 徐子陵没好气道:“看你的行头,听你的语气,今晚似乎不是来看看便算。” 侯希白从怀里掏出卷轴,拨开其他东西摊平地面,以迷烟弹压镇四角,笑道:“这是大唐宫城全图,由小弟凭记忆在这几天精制而成,一草一木均没有遗漏,比刘政会所藏的宫城图更要详尽,以你两位老哥过目不忘的本领,多看几遍当尽记心中,逃起来时可像在家里走动般熟悉方便。空白的地方则是我尚未到过的地方。” 徐子陵皱眉道:“你尚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喀嚓”! 从龙台方向传来的声音吸引两人注意,循声瞧去,沈牧踌躇志满的从被移开的龙座旁站起来,向两人打出大功告成的手势。 龙椅下的地道入口与尹府通来的地道入口设计相同,只是没有闩锁,不过少点功力也无法开启这入口,故除非像沈牧这有心人,否则休想察觉入口的存在。 秘道笔直往北延展,三人沿此直抵后宫,始见出口。 今趟他们小心得多,先整理行头,各把勾索挂在腰间,徐子陵更把曹三的飞刀和面谱藏好,沈牧把手掌按贴徐子陵背心,让后者能探听地道外边的动静。 徐子陵在两人期待下沉吟道:“外面应是御花园一类地方,我听到风吹叶动的响声。” 沈牧喜道:“依小侯的唐宫详图,上面理该是分隔后宫的御园,右为李渊的寝宫,左为群妃院落,张娘娘的凝碧阁就是其中一座独立的庭院。” 大唐宫城座落长安城南北中轴线的最北部,居高临下,南面称王。宫城分外皇城和内皇宫两大部分,以广场横断分隔。皇宫再分为三,中为太极宫,西为李世民天策府所在的掖庭宫,东为李建成的太子东宫。 太极宫的核心是太极殿,接着是两仪、承庆、立政和神龙四殿,过此四殿往北是御花园和皇帝妃嫔的起居庭院。后宫门是玄武门,设有宫卫所,是宫内御卫大本营,长期驻有重兵,负责宫城的防务。故皇宫后院乃大唐宫最危险的地方,一个不好,动辄引来以千计的精锐御卫围剿。 徐子陵道:“我对今晚夜探唐宫的真正目标仍有点含糊,一时有人说是探路,一时又有人似真要大展拳脚。” 沈牧笑道:“不是说好让曹三大展威风吗?陵少不用那样瞧着我,我明白惊动李渊那什么娘的诛邪队是绝对不智,且属疯狂。所以我们只需顺手牵羊的拿走一件看得上眼的宝贝,再以侯公子带的货真价实的燕子印记留下个燕子印。如还嫌不够,陵少可用你的字迹在墙上写下‘曹三到此一游’等诸如此类的句子。” 侯希白兴奋道:“入宝山焉可空手回。就顺手把《寒林清远图》拿走,胜过于等李渊召我们宋二爷入宫。” 徐子陵向沈牧打个眼色,着他说话。 沈牧会意,拍拍侯希白肩头道:“事有难易之分,今晚我们是取易舍难。只探李渊的书斋,纵使宝画真的放在那里,你公子大爷看两眼后须放回原处,然后一起回家睡觉。” 侯希白大感错愕,失望的道:“是否又有什么计划瞒我?” 沈牧道:“不要多心,全是为你好!就这么决定。我们今晚是悄悄来,悄悄去,只留下曹三的痕迹,请弄熄火折子。” 地道回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在沈牧的巧劲下,石盖无声无息的下陷横移。 沈牧低呼道:“这盖子特别重。” 繁星满天的夜空,出现在三人头顶上。 徐子陵探头一看,不由暗赞地道设计者的匠心独运,原来出口设置于御花园核心处大鱼池中心一座假石山内,出口在其中一面平滑的斜坡处,四周有山石阻挡视线,出入均不虞被发觉。 三人钻出去,把出口关闭,再套上头罩。 徐子陵低声道:“御花园似乎没有人,这可能是李渊为方便出入,故意不于此布设巡卫。” 沈牧深吸一口清凉的夜风,低笑道:“长安最好的游点该是大唐宫才对,我们是来观光的,来吧!” 带头急窜,横过七、八丈的水面,足尖一点池旁石栏,腾身斜掠,落在池旁一株大树横枝上。 徐子陵和侯希白如影附形,追掠而至。 居高望远,张婕妤的凝碧阁所在处仍是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不论是妃嫔聚居处或是李渊的后宫,都是一个又一个以回廊围成的庭院殿阁,各以高墙把连绵的建筑组群和中间的御花园分隔开来。此时除凝碧阁外,大部分建筑物只透出暗淡的灯火,廊道却被十步一个的宫灯照得明如白昼,隔远瞧去,宛如灯阵,蔚为奇观。 十多丈的后宫墙外西内苑所在处灯火辉煌,若想从那边离开,只有硬闯一途。 侯希白皱眉道:“如何可以潜越高墙?” 沈牧胸有成竹的道:“只要我们找得李渊溜到御花园来的惯常路线,可学李渊般来去自如,李渊总不会每趟出巡都惊动整个后宫的御卫吧?来!” 三人借着夜色和树木亭阁的掩护,迅速往花园东后宫的高墙掠去,到跃上另一株大树,后宫景况尽收眼底。 后宫共有九座庭院,布局方整,四角各有一座高过三十丈的望楼,上有守卫。照侯希白手绘的唐宫详图,李渊的寝宫居中,书斋位于寝宫之西。宫内树木婆婆,景色极美。 看得见的有四组御卫军每组二十人的在各回廊巡逻,不过他们担心的却是布于暗处的岗哨。 徐子陵以目光扫视远近,道:“无论我们身法有多快,只要望楼的守卫没有打瞌睡,我们休想逾墙而入不惊动人。李渊会否另有出入门道?” 沈牧以他建筑土木学大师的姿态细视分隔后宫和满园的高墙,除正式出入有人把守的门道外,表面看全无异样。 侯希白指着后宫正西处道:“那里的树本特别密再过去就是李渊的御书房,李渊若要出宫,可诈作到御书房办事,然后从秘门进入御花园。我这猜测合情合理吧!” 沈牧欣然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忽又色变,侧耳听道:“是什么声音?” 徐子陵正把耳力集中收听那方向的动静,皱眉道:“该是犬只走动的声响。” 沈牧叹道:“那我们可更肯定秘门设在那里,李渊是不想手下晓得他行踪,故书斋只以恶犬守卫。我的娘,纵使能进去却怎避得开狗大哥们灵锐的狗眼和狗鼻。” 徐子陵笑道:“你好像忘记我们并不怕有限度的张扬,索性由你老哥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逢狗点狗,把各狗儿的穴道全体制住。” 沈牧哑然失笑道:“兄弟又来耍我!” 转向侯希白道:“你石师教过你如何点狗儿的穴道吗?可不许伤害它们。” 侯希白苦笑道:“江湖上恐怕没有人懂得这类奇门制狗法,不知曹三的迷魂弹能否为我们达致同一的效果?” 经过一轮推敲探索,果然天如人愿,于分隔御花园和隔壁御书房的墙壁发现一道活门。 第462章 剑随人去 三人不敢弄出任何声息,怕惊动隔邻的恶犬,此墙厚达半尺,若真是砖石砌成,恐怕两名大汉推之仍难动分毫。 沈牧指指墙脚,表示活门只能从下掀开,同时探手入怀,取出一颗迷魂弹。 徐子陵和侯希白在沈牧点头示意下,蹲低试推活门下方。 果然活门由下方往内移,露出寸许空隙,三人同时运功收敛毛孔,防止气味散播,否则狗儿狂吠起来他们将功亏一篑。 墙内群犬发觉有异,齐往活门处奔来,说不定会以为是主子大驾归来,至于是否如此,他们当然永不知道。 沈牧把手中迷魂弹捏破微缝,迷香以烟雾状逐步逸出,在他真劲控制下,有节制的透过缝隙往隔壁喷去。 不片刻另一边传来狗儿闷鸣和倒地的声音,沈牧大喜,硬把迷魂弹按进土内,笑道:“大功告成。想不到这么容易,幸好有树荫遮挡,否则教望楼的人看到狗躺满一地会是个大笑话。” 静心细听,肯定狗儿全体中招,忙把活门从下推开,钻将进去。 李渊的御书房是一座别致的建筑物,四周林木环绕,以回廊把它从别的楼房分隔,分前中后三进,前进是个议事厅,四壁摆满放宗卷文件的红木柜,中进是书斋,置有两组可休息看书的桌椅书几,内进是李渊处理重要事务的龙桌,挂有字画,饰以古董珍玩、民间巧艺,布置清雅,充盈书卷气息。 沈牧走到龙椅坐下,面对两人叹道:“能到此一坐,不虚此行。” 侯希白像没听到他说话般,两眼放光的迅速扫视,然后一股劲儿的开始对任何可藏放东西的柜子进行搜画行动。 徐子陵忍不住笑的移到龙桌的另一边,道:“若真给他找到《寒林清远图》,你负责把他捉着,我负责把画抢回来。” 沈牧索性把双脚架在书桌上,探手拿起放在桌面的空印,道:“就偷李渊这枚玺印如何?保证李渊暴跳如雷,把整座长安城翻转搜捕曹三。” 徐子陵摇头笑道:“皇帝的玉玺怎会这么随便放在桌上,恐怕只是个普通的印章。” 沈牧试图细看印章上的刻文,片晌后立即放弃,摇头道:“这比《长生诀》上的甲骨文更难辨认,侯小子快来解读。” 侯希白嚷道:“我哪有这种闲情,还不快来帮手,我会怨你们一世的。” 沈牧正要笑他,蓦地头上瓦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异响,接着是金属磨擦瓦面的嘈吵声音,最后是不知名的金属物从瓦脊掉往地上,发出另一下惊心动魄的触地响声。 在沉寂庄严的大唐后宫,如此响声可传遍远近。 三人你眼望我眼,头皮发麻,一时间掌握不到发生什么一回事。 叱喝声在御书房范围外响起。 三人大叫不好,就像忽然陷进一个噩梦去。 他们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沈牧沉声道:“是石之轩!他怎办得到?” 前一句是结论,后一句是疑问。 只石之轩有可能晓得他们从地道潜进来。可是除非他一直由地道追蹑他们来到这里,否则他怎能如此准确的把东西抛往御书房的瓦顶,磨擦滚动堕掉地上,惊动禁宫的守卫。 为防范石之轩刺杀李渊,大唐宫城早就像一条绷紧且蓄势待发的弓弦,石之轩这一手立使大唐宫中强大的防御力量骤涨山洪般引发。 首当其冲的是他们。 他们虽不时把入宫后会被人发现挂在口上,事实上是谈笑的成份居多,今晚来纯是探路,从没想过会陷身如此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情况中。 徐子陵断然道:“把迷魂弹全给我,你和希白由短地道潜往太极宫,再由太极宫设法离开,我会引开敌人。” 一手接过两人交出的迷魂弹,另一手脱下头罩,弄散头发,戴上面谱。 沈牧和他心意相通,此刻更没时间说废话,这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若沈牧和侯希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而另一方面徐子陵亦能脱身,当算功成身退。 侯希白低声道:“子陵小心!” 此时御书房外火把光芒处处交织闪动,显示敌人从四方八面赶来。 徐子陵穿窗而出,同时掷出两弹,在箭矢及体前一个倒翻,跃至御书房瓦顶。 浓烟团团冒起,最精彩处是随风四散,把御书房隐没进烟雾中。 居高临下,徐子陵刹那间掌握到整个形势,赶来的禁卫仍未对御书房形成合围,最先赶至的两组亲军分从南、北两门拥入,刚才向他发箭的是南门来的禁卫,其中两个轻功较高明的,纵身斜掠而至。远方四周全是往这里迅速移动的火把光,只要稍有迟疑,肯定是被千军万马围困的死局。 徐子陵不让敌人有交锋或合围的机会,掠上瓦脊,腾身而起,横空而去,落往书房中进,单足轻点即起,再在前进瓦沿借力,投往御花园。又掷出两弹,整个御书房的范围被涌起的烟雾迷香笼罩,效果的神奇,徐子陵这使用者也感到难以相信。 远近均有人从瓦面或地上往他奔来,看身法其中不乏高手。 徐子陵越过高墙,落在御花园的碎石径处,又发两弹,登时浓烟四起,随风势往广阔的御园蔓延,四周如虚似幻。 八弹已投六弹,对徐子陵本身作用不大,但对沈牧和侯希白却是必须的掩护。 “杀无赦。” 徐子陵百忙中往发声处瞧去,只见十多人从御花园另一边朝他迫来,带头者赫然是李渊,喝叫出自他御口。此外徐子陵认得的尚有宇文伤。 以百计的亲卫军分由太极宫和玄武门的方向拥入,如非烟雾弥漫,火把光可把他照得纤毫毕露,无所遁形。 弓弦声响,后方以百计的劲箭从强弩发射,以他为目标暴雨般洒来。 徐子陵笔直弹起,令所有箭矢射空,直达近十五丈的高处,右手一抹腰际,取得牛筋勾索,往后方贴近隔墙的一棵高树射出,同时借力横空而去,离开御花园,重投往李渊寝宫的范围内。 这一着出乎所有人料外,再无法把他围困于御花园处。 不过徐子陵心知肚明仍未脱险境。因为李渊寝宫乃皇宫内警卫最森严的处所,外宫墙更是飞鸟难渡,只要被人阻延他片刻时间,给李渊和一众高手追上,他将是有死无生之局。 而他最后的法宝,将是怀内仅余的两颗迷魂弹。 当徐子陵甫掷出迷魂弹,沈牧和侯希白不敢迟疑,从正门窜出,通过活门进入御花园,再借烟雾和敌人注意力全集中到徐子陵身上,从花树丛中潜往假石山,当他们进入地道,御花园内尽是火把光和如狼似虎的禁卫,险至极点,迟疑片刻,他们只好和徐子陵集体逃亡。 侯希白边走边道:“子陵能脱身吗?”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不要看这小子平时老老实实的样子,其实他比我更狡猾。” “锵”! 掣出长剑。 侯希白醒悟过来,擦燃火摺。 转瞬两人来至太极宫龙椅下的出口,沈牧着侯希白弄熄火摺,低声道:“若你石师真的吊在我们尾后入宫,那他如今最应该等待我们的地方,就是上面。将我们出一个杀一个,出一双杀一双。” 侯希白点头表示明白,取出袖内美人扇,道:“启盖!” 石盖横移,显露出口。 沈牧和侯希白屏息以待,外面竟是毫无动静,一片宁静。 沈牧皱眉道:“难道我猜错,待我先出去看看!” 人随剑窜,冲天而起。 空广的太极殿平静如前,并没有石之轩的踪影。 沈牧心中奇怪,早腾上十多丈的空中,待要转气下沉,异变突起。 地道内传来劲气呼啸声,夹杂着侯希白的闷哼和真劲交击的密集响音。 沈牧大叫不好,始知石之轩竟蹑在他们身后,从漆黑的地道觑准时机向侯希白偷袭。石之轩不但武功在侯希白之上,更是深悉自己这徒弟的功夫,加上欺侯希白猝不及防,当然占尽便宜。 沈牧收摄心神,不让对侯希白的关心和焦虑影响情绪,深吸一口气,人刀合一的重往出口投下去。 劲气带起的呼啸声,响彻地道。 打斗声倏止。 石之轩提着侯希白从地道口闪电穿出,一拳重击在沈牧往下刺来的刀锋尖锐处。 沈牧如受雷轰,五脏六腑翻转过来般难过,差点喷血。石之轩惊人的气劲洪水般透刀涌来,他身不由己的往大殿中心抛飞过去,双脚触地时,石之轩随手放下不醒人事的侯希白,移在他身前丈许处,负手而立微笑道:“难得难得!竟能挡石某人全力一拳。” 沈牧勉强压下翻腾的血气,长剑遥指这魔门至乎天下间最可怕的邪人,沉声道:“我的小命就在这里,看你邪王是否有本事拿走?” 石之轩好整以暇的别头望往平躺地上的侯希白,再回过头来笑道:“希白只是被我制着穴道,仍未丧失视听的能力,希望希白不会看到或听到自己视为好友的人,会是贪生怕死,为自己舍友而逃的鼠辈。” 沈牧差点给气得怒火烧心,深吸一口气道:“卑鄙!” 长剑疾劈而去。 沈牧终体会到徐子陵面对没有破绽的石之轩那种无从入手的感觉。 他像站在那里,又若不在那里。沈牧根本无法掌握他的位置,更遑论预计他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他这一剑已是有去无回之势,变招徒加速败亡,此刀螺旋劲贯注集中,任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如何厉害,怕仍不敢硬接。 石之轩淡然一笑,忽往左右以惊人的高速摇晃,就像多出几个化身来,虚虚实实,倏地出现在沈牧左侧处,衣袖拂扫沈牧额角。 沈牧竟闭上眼睛,旋身挥剑,带起森寒凌厉的剑气,剑锋如有神助的砍中石之轩拂来的衣袖。 “霍”! 沈牧给石之轩拂得反旋开去,一个踉跄后始能立稳,再向石之轩摆开架势。 石之轩道:“我的宝贝徒弟由我带走管教,放心吧!无论他如何反叛顽皮,终是我石某人的徒弟,他只不过暂时不能风花雪月,或陪你两个小子到处惹事生非。只要你们把盗去的《寒林清远图》交出来,希白立即回复自由。石某人予你们一天时间,于明日黄昏前把画放在希白小厅堂的桌子上,否则协议取消。” 沈牧大笑道:“想带走希白吗?先问过老子的长剑吧!” 人剑合一朝石之轩杀去。 沈牧扯掉头罩纳入怀内,免得影响视听灵觉。在石之轩说话之际,他已掌握到自己的处境和石之轩的用心。 石之轩并非不想杀他,且是有意杀他于此时此地。他的一番说辞,只为予沈牧一线生机,误认石之轩因要取回《寒林清远图》,所以放过眼前取他小命的机会。 事实权衡利害,杀死沈牧实为目下石之轩的头等大事,否则他就不会冒险跟进皇宫来,深思熟虑的算计他们;至此几可肯定石之轩并不知道他们窃听到他和尹祖文的对话。 即使以石之轩之能,要杀他沈牧绝非轻松的一回事。且当沈牧自忖必死,说不定会行险一博,例如奋力逃入地道,又或冲破天窗闯出宫外,那时纵使石之轩变得三头六臂,谅也不敢在禁卫重重的大唐宫内四处与沈牧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石之轩才智超凡,知道只要提出带走侯希白,沈牧必会全力阻止,那石之轩就可不虞沈牧在分出生死前舍友逃走。 螺旋劲透过剑锋,挟着嘶嘶异响,剑未至劲气先行,兜头兜面往“邪王”石之轩罩去。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石之轩的不死幻教人无从捉摸,疑幻似真。而沈牧则是利用本身长生气的灵异特性,正如他和徐子陵可隔壁探察,他现在亦以气劲先行探测石之轩的虚实,只要石之轩有任何反应,他可在气机牵引下,厘定进攻的位置、角度和劲力。 殿外不住传来禁卫军来回走动的声响和马蹄踏地声,显示禁卫军正作大规模的调集和动员,形势紧张火热。不过谁都想不到江湖上一老一少两位最顶尖的人物,正在皇宫核心的大殿内进行生死决战。 石之轩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又往左右各晃一下,每一晃均带得沈牧的“气劲场”往晃动的一方偏移。 等若变成沈牧第三只眼睛的剑锋立生感应,倏地加速,迅雷激电般往感觉中的石之轩射去,身意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且更上一层楼。 剑锋刺空。 石之轩低喝一声“好”,掌化为指,点正剑锋。 一股可怕和高度集中的内劲重击剑尖,发出“唆”的一声劲气交击清响,沈牧给震得血气翻腾,差点拿不稳长剑,触电般依原势往后疾退。 石之轩双目异芒大盛,正是要全力出手的现象。 沈牧心叫不好,忙施展体内真气逆转之法,改退后为侧移,摆出“不攻”架势。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石之轩漫天掌影消散,提脚侧踢长剑,在毫无转圜余地下双方狠拼一招。 在长剑黄芒剧盛下,改“方圆”为“速战”,剑随人去,重击对手。 变成旋风般的石之轩也不敢以身试法以不死印卸解沈牧的剑气,改为一袖挥出,搭上剑锋,发出“砰”的一下闷响。 沈牧滚离石之轩近十丈后,斗志旺盛,更知若不存拼死之心,小命必然难保,因为正如徐子陵所说的,他或徐子陵单独决战石之轩,实是有死无生之局,所以必须改变力战的劣况。 两手轻按地面,换转真气,出乎意料的弹往半空,长剑向凌空迫来的石之轩重劈过去,笑道:“这招叫‘用谋’。” 石之轩哪想得到他敢反击,既能反击兼且此刀封死他所有进路,而此际正凌空掠行又难施不死幻法,怒哼一声,双拳轰出。 “蓬!蓬!” 先后两拳准确无误的命中长剑,以石之轩之能,在沈牧这蓄势以发的全力一剑下,亦不得不被迫堕地上,沈牧则借力飞开,落往侯希白躺地处,还哈哈笑道:“有劳相送!” 第463章 影响 石之轩知追之不及,显露出绝顶高手的风范,两手负后,油然道:“石某人仍是维持原议,若你们明天黄昏不把《寒林清远图》交出来,石某人将把你们假扮司徒福荣的秘密告诉尹祖文,你们该知会有什么后果。” 沈牧刚落在侯希白旁,正要提脚踢去,闻言虎躯剧震,缓缓别过头去瞧石之轩,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双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石之轩的话像一盘照头淋下的冷水,使他深切体会到侯希白早前的警告,他们实低估了石之轩。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石之轩好整以暇的道:“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吗?司徒福荣来得凑巧,又是与宋缺有关系,本身已非常可疑。不过只要你们听教听话,石某人绝不会跟你们为难,甚至你们要对付香家我也不会阻拦。” 沈牧头皮发麻的道:“然则你索画有何作用?” 石之轩耸肩洒然道:“石某人不须向你解释吧!” 沈牧叹道:“可是《寒林清远图》并不在我们手上,夺画者另有其人。” 石之轩微笑道:“这个我不管,明天黄昏时你们若不能把画放在希白小厅堂的桌子上,你们只好设法杀出长安。” 接着飘往殿心,立在地道入口的方砖上,淡淡道:“你们可由地道离开,我保证不会偷袭你们,且会为你们弄好另一端出口的关盖。此地不宜久留,子陵成功脱身后,李渊定会来亲来视察,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这样一条地道,封闭了实在可惜。” 石砖缓缓移开,石之轩一闪不见。 沈牧颓然苦笑,蹲身为侯希白解开穴道,石之轩用的虽是独门手法,仍难不倒他这。 侯希白猛坐起来,睁目嚷道:“快逃,石师来哩!” 沈牧心中一阵感动,心忖石之轩说他未失知觉之言只是诈语,搂着他肩膊道:“这是否你被制前要说的话。” 侯希白清醒过来,张目四望,骇然道:“石师呢?发生什么事?” 殿门传来异响,火光从门缝透入。 沈牧跳将起来,迅速封上短地道的入口,扯着侯希白往长地道入口奔去,道:“好的消息是子陵成功脱身,坏的消息待回家再告诉你。” 两人没入地道,入口迅速关闭,空广的太极殿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多情窝内,暗黑里三人你眼望我眼,听过两方面的情况后,他们仍是惊魂未定。 沈牧颓然道:“今趟的长安之行,是彻底的失败。我们手上的筹码全给石之轩他老人家赢掉,还不知如何收拾残局。” 徐子陵道:“他仍未可言全胜,至少在太极殿他没法在李渊赶来前,将你杀死。” 侯希白皱眉思索道:“真奇怪!他若要对付你们可说是易如反掌,例如可把司徒福荣的事向尹祖文透露,你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为何他没有这样做?更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沈牧精神一振道:“这叫爱屋及乌。” 徐子陵怒道:“然则他为何害得我们今晚这么惨?差些儿掉命。” 沈牧分析道:“这正是矛盾的地方,暴露他内心真正的矛盾,那是善与恶的斗争,也是他的破绽,唯一的破绽,而石青璇就是这矛盾的核心关键。每趟他攻击我前,总像要在心内斗争一番似的,否则我们早完蛋大吉。” 沈牧探手越过小几抓着徐子陵的肩头,忍着笑的道:“你的未来岳丈不愿与陵少结下解不开的深仇嘛,他的内心始终放不开石青璇。爱屋及乌这句话,说的是钢铁般的事实。” 徐子陵一震道:“给你一言惊醒梦中人,至少他对永安渠不能忘情,因为那是他忏悔和追忆碧秀心的地方。” 沈牧哑然失笑道:“好小子!终肯认是岳丈!” 徐子陵没好气的盯他一眼,向侯希白道:“圣门的人是否只讲利益?” 侯希白点头道:“这是圣门六亲不认的作风下必然的结果,每个人只为自己打算,结合是利益的结合,谁人能予你最大的利益,你才会视此人为友。这种结合显是弊多于利,使圣门欠缺真正的凝聚力,所以自汉室衰颓后,圣门屡屡坐失良机,实种因于此。” 徐子陵淡淡道:“这或者是原因所在,但另有一个可能是石之轩在圣门的威望虽无可置疑,可是赵德言、尹祖文或杨虚彦均不用依靠他,前者可借突厥人捧他作中土的傀儡皇帝,像刘武周和梁师都的情况。尹祖文和杨虚彦则可通过操纵李渊,在李阀内斗的情况下逐步实现野心,最高目标当然是要取而代之。只看香玉山和赵德言的关系,又或池生春与尹祖文的过从密切,以石之轩的才智对这一切肯定可看通看透。故不论是赵德言或阴癸派向石之轩开出的条件,均可能令石之轩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例如杀掉你沈牧,会惹出天刀宋缺。杀死自己的亲女儿,更会使石之轩旧病复发。石之轩是不会轻易中计的。” 转向沈牧道:“我非是为自己辩解,而是说出真实的情况,我们一错不能再错,否则谁都不能活着离开长安。” 沈牧笑道:“陵少不用那么认真,他娘的,老石要《寒林清远图》来干什么?不会像小侯般只供自家欣赏珍藏吧?若他把《寒林清远图》送给池生春,会有什么后果?” 侯希白苦笑道:“发生今晚的事,我早对《寒林清远图》死心。曹三到李渊的御书房干什么?李渊既知曹三要偷的是《寒林清远图》,肯定会调派重兵看守藏画处,对盗画我再不存任何希望。唉!” 徐子陵点头道:“即使我们晓得藏画处,或可把画强抢到手,却肯定没命离开,这是我刚才的体验。如非李渊正在凝碧阁招呼美人儿场主,大部分高手集中该地,小弟自问没有硬闯离宫的本事。” 沈牧思索道:“究竟他们当你是石之轩还是曹三呢?” 徐子陵沉吟道:“很难说,最合理该是曹三是个幌子,可由石之轩乔扮,也可以是别人扮的,目的是隐藏身份。试问真的曹三有此本领吗?” 旋又叹道:“明天黄昏我们如何可把《寒林清远图》交出来?” 沈牧沉声道:“我们先要弄清楚三个问题,首先是石之轩知否宝画在李渊手上?其次是石之轩要宝画有何作用?三是若我们没画给老石,他会否真的揭破司徒福荣的勾当?如能弄清楚个大概,我们就晓得进攻退守之道。” 侯希白道:“我可以给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石师既一直跟我们到御书房,肯定曾窃听我们的对话,以他的才智,只听几句可推断其余,所以他现在已清楚盗画的人不是子陵而是李渊。他着我们把画交出,是故意为难我们,或想我们再往盗画时,给李渊杀死,那就一了百了,而他则可推个一干二净,至少青璇怪不到他头上去。” 沈牧同意道:“就当他晓得吧!不过照我看迫我们去盗画来害我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我们在明天黄昏前交画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可能性是迫我们在明天黄昏前离开,另一个可能性是想借画来害池生春惹得一身骚。” 侯希白讶道:“迫走我们合情合理,那使石师不再碍手碍脚,先放手对付婠婠,取得她手上的《天魔诀》。但害池生春却像没什么道理,他岂非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 沈牧向徐子陵道:“陵少第一趟听到尹祖文的声音,尹祖文是和谁在一起?就是赵德言,对吗?只从尹祖文肯为赵德言施展‘七针制神’对付雷大哥,可知尹祖文和赵德言关系密切。现在尹祖文更为赵德言向石之轩开出条件,凭此两点,可推断赵德言和尹祖文有紧密联系,至乎结成秘密盟友。坦白说,赵德言因有颉利和毕玄在后撑腰,比之久病初愈、众叛亲离的石之轩势力要大得多。纵使尹祖文弄垮李阀,取而代之,一旦突厥率领塞外联军南来,皇帝梦势将化作泡影,所以尹祖文为己身利益,不得不依附赵德言。而赵德言所谓开出的臣服条件,一方面是借刀杀人之计,另一方面更想令石之轩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哈!老赵、老尹均犯上我和陵少同一错误,是低估石之轩。” 侯希白点头道:“给你老哥这么一番分析,确是言之成理。试想若石之轩把我们从李渊手上偷回来的画交给池生春,池生春在不知就里下将画作聘礼送给‘大仙’胡佛,李渊会怎样想池生春?不过石师该知我们没有可能从李渊手上把画抢回来的,所以仍以迫我们离开的可能性居多。说到底香家对石师威胁不大,弄垮池生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沈牧摇头道:“小弟认为非常难说,石之轩眼前当务之急是统一圣门,香家乃赵德言在中土的重要耳目,作用大得难以估计。石之轩当然不会让人晓得是他弄垮池生春,只需透过旁人把画送给池生春讨赏便成,这将是对香家最严重的打击,也是对赵德言的打击。且是对尹祖文的警告,显示他石之轩可随时把他毁掉。” 徐子陵苦笑道:“最不想把池生春弄垮的是我们,而非赵德言和尹祖文。对我们这几个傻瓜来说,那会断掉对香家的重要线索。看来我们福荣爷明天黄昏前必须离开,因为我们根本无从猜估你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石之轩会否揭破我们的秘密。” 沈牧双目闪闪生辉,缓缓道:“只要我们能给石之轩下台阶的方便,他肯定不会揭破我们,因为若我们死掉,他在赵德言眼中再无利用价值,石之轩不会不清楚此点。而我们现在是势成骑虎不能说走就走,要走亦要是光荣撤退,否则不但陈甫有难,欧良材和他整个家族亦无法免祸。” 徐子陵点头道:“还有,我们必须解决沈落雁的危机才能走,这是杨虚彦、独孤阀精心部署的行动,肯定在他们背后尚有李元吉,他们最大目标是牵连李世绩,以打击李世民。” 两人均点头同意。 天策府虽猛将如云,却以李靖和李世绩两人最出色,后者若遭株连,等若创去李世民一条臂膀,更对攻打洛阳造成严重影响。尹祖文和杨虚彦肯定在此事上同心协力。 徐子陵续道:“杨文干耸恿李密在明天马球赛时向李渊亲口提出离关的要求,可见李渊亦有杀李密之心,那时他点头答应便成,然后再在路上伏杀李密,事后可宣称李密背叛他。沈落雁被召入宫,正是要她不能与李密联络,只要在适当时候让沈落雁晓得此事,她必不顾一切赶去阻止李密,那就正中敌人奸计,被冠上与李密一起逃走的叛国大罪。” 沈牧笑道:“说到底我们仍是要重进唐宫。” 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道:“什么?” 沈牧拍拍他肩头道:“不用慌张。这有点像我们当年在洛阳时到净念禅院盗和氏璧,第一趟被唬得夹着尾巴逃,第二趟却一偷就成功。唉!我只是说说吧!问题是现在李渊应把画另藏他处,即使大唐宫没有守卫任我们翻箱倒柜的去搜,没十天半月也搜不出东西来。不过若弄张假画又如何?宋二哥不是说过萧瑀带来的画里有两幅是展子虔的摹画。” 侯希白道:“如有《寒林清远图》的摹作,肯定在独孤家内,因只有看过此画的人才能摹冒。” 徐子陵精神大振道:“这可能性有多大?” 侯希白信心十足道:“是十成有九的机会,这些世家大阀均有画匠,为阀内重要人物画肖像以传世或供后人景仰。若他们藏有像《寒林清远图》那类能传世的杰作,必会使人临摹仿制,珍藏真画而挂摹作,这是流行的风气,对真画更有保养的作用。一般只会在特别时刻,例如宴请要人,或有意炫耀,才换出真画来挂。” 沈牧大喜道:“何不早些说出来,偷假画当然比真画易上百倍,何况尤婆子和独孤凤这两个武功最高的人均住在宫内,假画该是随意乱放的东西,你的石师又非是像胡佛或宋二爷那样的监赏名家。来,由小弟带路,小弟最熟悉独孤家的东寄园哩!” 徐子陵道:“只要我们再有机会盗得真的《寒林清远图》,那老石更没法分辨那幅是真那幅是假。” 侯希白苦笑道:“你们好像没想过石师若把画交给池生春,池生春又会把画交给胡佛,在胡佛的法眼下假画将无所遁形。那石师怒于被骗下,我们将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道:“这些可待迟些才去想,至少我们明天黄昏前不用开溜。现在离天明尚有个把时辰,时间该够我们把独孤峰的书斋翻转过来。” 又向侯希白笑道:“能赏看摹画总比望梅止渴强一点。差点忘记告诉你,我们另有秘密撤走的秘道,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长安。但能不用那条秘道,当然比用秘道为妙!哈!” 宋师道的声音从房内传来道:“谁!” 沈牧和徐子陵两人推门入房,见宋师道呆坐卧房一角,神情木然。 沈牧把挟着的两卷画送到宋师道眼前,恭敬道:“申爷请过目。” 宋师道接过两卷画,定神一看,见两个锦盒均是一式一样,且标谶写的同为“展子虔寒林清远”,一震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两人分在宋师道左右坐下,沈牧道:“申大师请看那幅是真,那幅是假的。” 宋师道把画轴逐一拉开,又细心鉴研画上藏家印监、纸质和裱工,皱眉道:“两张都是仿临真本的摹画,不过几可乱真,你们是怎样得来的,为何有两轴之多,这是很有价值的摹本,随便可卖数百金子。” 沈牧叹道:“此事一言难尽,待子陵对你禀上详情,我还要去见婠婠,她是否睡了我的龙床?” 第464章 顺乎自然 徐子陵瞪他一眼,怪他仍不忘说废话,向宋师道问道:“二哥没有看过真本,为何能断定是临摹真本之作?” 宋师道微笑道:“因为我熟知展之虔的画风和运笔用墨,故一看便知。两张画均出自同一高手,用的更是与我家藏的《游春图》同一的厚麻绢,独在印鉴上和笔力上出现问题,不过外行人该看不到这些破绽。” 沈牧大喜道:“老天爷保佑,子陵向二哥解释,我要找美人说话。” 他旋风般冲出房门,给闻声从房赶来的雷九指一把抓着,喝道:“你们昨晚干过什么好事!皇宫的喊杀声连我们这里亦清晰可闻。” 沈牧道:“小陵在房内说故事,麻烦你老哥稍移贵步。小俊呢?” 雷九指苦笑道:“他正为胡小仙神魂颠倒。”接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今趟轮到他到花园的亭子对着莲池发呆,照我看肯定是此宅犯了风水上的桃花煞。” 沈牧愕然以对,抓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待会儿再说。” 沈牧回到自己的卧房,天色开始发白,婠婠神态舒畅的在床上拥被作其海棠酣睡,一室皆春。 沈牧坐到床头,探手轻抚她乌亮柔软散披枕上的秀发,轻轻道:“天亮哩!” 婠婠在被窝里伸个慵倦的懒腰,秀眸睁开嗔怨道:“大清早来扰人清梦,下趟再不睡你的床,睡隔邻子陵那一张。” 沈牧忍不住在她吹弹得破的脸蛋捏一记,道:“给我从实招来,尹祖文与白清儿是什么关系?为何尹祖文支持她?” 婠婠呆望天花,淡淡道:“为何要问?” 沈牧道:“因为我想弄清楚你们圣门的事,看看石之轩胜算的高低。” 婠婠道:“尹祖文是圣门内最圆滑的人,与各方面均保持良好关系,本身武功在圣门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一向深藏不露,且似从不与人争斗,故名不入圣门八大高手之列。唉!什么八大高手?只是不明内情的外人强加于我们身上的名衔,没有多大实质意义,否则祝师这排榜首的不会命丧石之轩手上。” 沈牧道:“我们晓得尹祖文的厉害,他才是李渊的真宠臣,你还未答我的问题。” 婠婠从被子里坐起来,轻拢秀发,尽展上半身优美的线条,白他一眼道:“白清儿是经尹祖文推介予祝师的弟子,祝师一向不信任她,这样说你明白吗?” 沈牧满意道:“明白!既是如此,闻采婷因何不支持你而支持白清儿呢?” 婠婠冷哼道:“闻采婷和尹祖文关系密切,当然对尹祖文言听计从。边不负则是知我讨厌他,故借支持白清儿来胁迫我,更想谋夺我的《天魔诀》。至于辟守玄,他心中的人选是林士宏而非白清儿,只因现在尹祖文势大,故不把心意透露。勿要小看林士宏,他在南方已奠下根基,若将来我们能取李阀代之,林士宏将是覆亡宋家最重要的棋子。” 沈牧讶道:“为何大姐忽然变得这么坦白。顺带一问,尹祖文究竟是倾向石之轩还是赵德言?” 婠婠凝神打量他片刻,沉声道:“你能有此一问真不简单,不过这问题要尹祖文才答得你。照我猜尹祖文所做的事最后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谁能予他最大的利益,他会倾向哪一方。” 沈牧淡淡道:“最快今晚,最迟明晚,我们就向石之轩发动雷霆万钧的特袭,婠大姐最好不要四处乱跑,免得需要你时找不着你。” 婠婠一对美眸立时亮起来,挥发慑人的异彩。 宋师道和雷九指听罢徐子陵所述曲折离奇的遭遇,均感难以置信。而对石之轩限令他们在日落前交出《寒林清远图》,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暂时接受徐子陵的解释,就是石之轩意在迫走他们。 此时下人来报,萧瑀求见。 三人大讶,想不到萧瑀天刚亮便来找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宋师道道:“我和雷老哥陪小俊去应付他,你们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两人去后,沈牧回来,坐下道:“今趟我们会否又信错婠美人呢?” 徐子陵却在思忖着别的事情,道:“记得两天前我们扮作太行双杰在街上走时,生出被人跟在身后的感觉,但却找不到跟踪者吗?” 沈牧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一回事,不过早已忘记。” 徐子陵道:“那跟踪者大有可能是石之轩,咦!有人!” 沈牧亦心生警兆,透窗往外瞧去,松一口气道:“是李大哥!” 他们现在一分一刻均在提心吊胆中渡过,没有任何安全感。 徐子陵唤道:“我们在房内!” 李靖神色凝重的问道:“昨晚闯宫者是否你们两人之一。” 沈牧点头道:“我们都有份儿,不过没有被发觉,坐下再说,我们正想和你联络。”接着把被石之轩发现司徒福荣一事相告,道:“我们必须作出最坏打算,能除去石之轩当然一了百了,否则必须立即撤退。” 李靖听得发呆,忘记质问他们偷进唐宫的事。 徐子陵道:“我们最担心的是此事若遭揭发,会牵连陈甫和欧良材及其家族。” 李靖深吸一口气道:“这方面反可以放心,只要陈甫推个一干二净,说根本不晓得你们是假扮的,我们天策府就可把他们撑着,除非秦王失势,否则他们不会出问题。” 沈牧喜道:“若是如此,我们可以放心。你可知杨虚彦和独孤阀正对李密和沈落雁耍手段玩阴谋,最后的目标是要对付李世绩。” 徐子陵再向他解释内情,提醒道:“李渊本人该有杀李密之意,所以沈落雁现时的情况非常危险。” 李靖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李世绩受株连,不但对我天策府实力的打击无可估量,更大大损害我们在关外打下的基础,对秦王的声誉造成严重的损害。唉!时间紧迫,如何可以通知沈落雁呢?” 沈牧色变道:“我们还以为你会有办法。” 李靖叹道:“皇上严禁左右两宫的人进入太极宫,要到张婕妤的凝碧阁更是难上加难,你们该晓得原因。” 两人点头同意,自李渊怀疑李世民毒害张婕妤,不但把左右两宫与太极宫的出入门道封闭,更找来尤楚红贴身保护爱妃。 沈牧道:“我们尚未绝望。只好由宋二哥通知商秀珣,请她帮忙,希望李渊不会取消今天午后举行的马球赛吧!” 徐子陵皱眉道:“你真的糊涂,若李渊取消球赛,李密哪来机会私下向他提出要求,我们不用担心。” 沈牧一拍额头道:“对!今天的球赛是势在必行,我该说希望商秀珣亦为观赛的座上客才对。” 李靖道:“我绝不容许此事发生,否则将愧对秦王。” 徐子陵摇头道:“李大哥不该插手此事。我们自会处理。” 李靖道:“至少我可派人监视李密和王伯当的动静,并和你们保持联络。” 李靖去后,雷九指匆匆而至,道:“萧瑀请我们的申爷立即随他入宫,此事究竟是凶是吉。” 沈牧拍腿道:“我的娘!《寒林清远图》竟真在御书房内,小侯错过看真画的机会。” 雷九指一头雾水的道:“你在说什么?” 徐子陵代为解释道:“只有宝画藏在御书房内,李渊始终会担心宝画给曾进过御书房的曹三偷龙转凤的换掉。所以晨早派人来请我们申爷入宫,为他鉴证宝画。” 雷九指如释重负的坐下,道:“那我就放心。我已把你们要的小玩意交给他,只要二爷把粉末藏在指甲,沾在画上,卷起密封后个把时辰会生出淡淡的气味,一两天后气味才会消散,这是样本。” 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果然释放出淡淡的气味。 沈牧叹道:“除非李渊仍放心把画藏在御书房,否则什么玩意都派不上用场。” 徐子陵哂道:“放在御书房又如何?你认为我们仍能偷进御书房吗?” 沈牧笑道:“我只是为侯小子着想。哦!糟糕!宋二哥入宫,谁人去和美人儿场主说话。” 目光往徐子陵瞧去。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望我,小弟走这一遭吧!” 沈牧步入主堂,任俊扮的司徒福荣坐在窗旁发呆,见沈牧进来忙起立道:“少帅!” 沈牧笑道:“该是我向你问安才对,看你这小子神魂颠倒的样子,真教人担心。” 任俊尴尬的坐下,垂头道:“我没有什么。” 沈牧在他旁坐下,道:“坦白点告诉我,你是否对胡小仙一见钟情,放胆说出来,一切有我为你作主。” 任俊嗫儒道:“我真的没什么,过两天该没事啦!” 沈牧道:“那你是承认哩!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子汉大丈夫应敢作敢为,成功失败则由老天爷决定。” 任俊歉然道:“正事要紧,我……” 沈牧笑道:“终身大事不是正事吗?不过你该知胡小仙一向不大检点,最懂狐媚男人,别看她对你频抛媚眼,事实上不过是她迷惑男人的惯技。” 任俊颓然道:“我晓得!” 沈牧淡淡道:“既晓得她是那种人,你仍想和她接近吗?若只是逢场作戏,反有很大的机会。只要大仙胡佛对你的飞钱生意有兴趣,不用你去找她,胡小仙会自动送上门来。” 任俊猛下决心似的坚决道:“寇爷再不用担心我,我是有自制能力的。” 沈牧讶道:“原来你是认真的,所以要咬牙切齿始说得出这些话。男女之事说不定是宿世带来的缘份,不是靠自制力可克服的。你未娶,她未嫁,可一切顺乎自然。” 任俊感激的道:“小人还以为寇爷会因此事责怪我,想不到寇爷还鼓励我。唉!我从没想过自己这般没有用!” 任俊听清楚形势,骇然道:“现在该怎办好?” 雷九指道:“不要慌张!现在我们决定暂时放过池生春,先来个光荣撤退。” 任俊不解道:“光荣撤退?” 沈牧从容道:“待我来解释,撤退有两个方法,一是由杨公宝藏的秘道开溜,这是下下之策。另一是我们福荣爷到长安视察业务完毕,另有要事须立即离开,稍后再回来发展业务,什么娘的飞钱生意,待你老人家回来后再谈。” 任俊讶道:“有什么要事比宋阀的威胁更大?” 沈牧道:“你是司徒福荣,并不须事事向人解释,那反更似司徒福荣的作风。” 任俊露出失落的神色,颓然道:“我明白啦!” 沈牧微笑道:“又忘记一切要顺乎自然吗?我是过来人,是你的就是你的,甩也甩不掉。” 徐子陵回到司徒府,任俊与雷九指招呼着到访的池生春,沈牧则坐在后堂发呆。 徐子陵在他旁坐下奇道:“你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沈牧道:“我在想石之轩的不死印法。” 不死印法最厉害是“化死为生”,若不能办到,威力会大打折扣。 徐子陵叹道:“只恨我们根本找不到这个机会,他的不死幻你见识过哩!令人攻无可攻,守无可守。” 沈牧道:“所以我们须由婠美人以天魔场去克制他的不死幻,而我们则以联气之法来破他的不死印。今晚还是明晚?” 徐子陵道:“事不宜迟,就今晚吧!” 沈牧道:“假若我们杀不死石之轩。会有什么后果?”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敢想。但这可能性是存在的,老天爷总不会令事事尽如人意。” 沈牧道:“我们的诛石大计只能用一趟,若给他溜掉,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徐子陵道:“这种事不宜多想,只能狠下决心去完成,不要计较成败,听天由命。但任俊、雷大哥和宋二哥今天必须撤走,我和你诈作随队离开,再由秘道潜回来。” 沈牧道:“小侯怎办,若石之轩死不去,说不定他会杀自己的徒弟来泄愤。” 徐子陵道:“我们尽人事劝他离开,却怕他不肯听我们的话。我另有奇怪的想法,是石之轩不会毁掉这个徒儿,除非他认定杨虚彦没有异心。石之轩绝非意气用事的那种人,他会想到后继无人这严重的问题。我反担心陈甫。” 沈牧道:“在这方面我会比你更了解石之轩,假设石之轩待我们离开长安后才通知尹祖文司徒福荣是我们找人扮的,尹祖文会怎样想他?就算尹祖文没有怀疑石之轩在隐瞒此事,陈甫在石之轩心中只是不关痛痒的小角色,根本不值他一顾。” 徐子陵点头同意,沈牧的分析非常精到。 沈牧道:“美人儿场主方面情况如何?” 徐子陵说出概略,颓然道:“我们应否为美人儿场主向二哥传话?” 沈牧笑道:“有什么值得沮丧的,最重要是美人儿场主一颗芳心最终仍是向着我们的宋二爷。他娘的!只要你能助我取得江都,我有把握将李世民逐回关中去。” 徐子陵皱眉道:“你这小子一时一样。早前我说助你,你还好像不大情愿的样子,现在却是惟恐我不帮忙。” 沈牧微笑道:“这正是我在刚才苦思的事。人总是贪生怕死!我岂能例外。只有陵少和锋寒肯和我并肩作战,我才有信心创造奇迹。今晚不论是否能宰掉石之轩,你我分头行事。” 徐子陵叹道:“你这小子终回复信心哩!他奶奶的!那荷官不知用什么鸟的手法,明明开小,却变成开大,累我又少了他娘的百两银子。” 池生春的笑声传来道:“两位大哥又在谈赌经,听得我也手痒呢。” 在雷九指引路下,池生春跨步入厅,沈牧和徐子陵一边心中暗骂,一边起身迎接。 雷九指故意予池生春机会,道:“我尚有点事办,两位代我负责招呼池老板。”说罢离开内堂。 三人移步到厅心桌子安坐,池生春扮作老朋友的款儿压低声音道:“我和两位确是一见如故,所以再不避忌,听说你们欠下赌债,可否让小弟在这方面稍尽绵力。” 沈牧装出感激的模样,道:“池老板真够朋友,不过——” 第465章 赛事 池生春知趣的截断他道:“是朋友就有通财之义,来!这里是百两黄金,我绝不会再拿走的。” 说时从怀内掏出一袋重甸甸的金子,放在桌上。 池生春微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更千万不要以为我池生春别有居心,两位亦不要作任何回报。你们可在长安随便找个人来问问我池生春是怎样一个人?”说罢长身而起,状似离开。 沈牧和徐子陵忙起立,前者抢着道:“唉!池老板真慷慨,我们……” 池生春笑道:“大家既是朋友兄弟,区区百两黄金算得什么?客气话不用说,说出来显得大家没交情。”接着叹道:“可惜你们今天便要离开,否则定请你们到六福赌个痛快。” 沈牧心中好笑,表面则恭敬的道:“我们只是暂时离开,迟些还要回来发展飞钱生意的。” 池生春打蛇随棍上,皱眉道:“大老板不是为躲避宋缺到长安来吗?这么离开不怕生命受到威胁?” 早在池生春踏足内堂,徐子陵已想好说词,因为“司徒福荣”可以不说出原因,他们却不能跟风不说。 压低声音道:“我们只告诉池爷一个,今趟我们之所以匆匆离开,正是要去见宋家的人。唉!宋阀在南方势力很大,我们要把业务向南方发展,不得不看宋缺的面色,幸好大老板请出中间人斡旋纠纷,再馈以厚礼看来应可顺利成事,这是秘密,池老板万勿告诉其他人,否则我和元勇饭碗不保,龙头还会治我们的罪呢。” 池生春露出释然之色,沈牧则心中叫妙,因为这确是要立即离开长安的最佳理由,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也。 离正午半个时辰,萧瑀亲把宋师道送回来,任俊和雷九指在大堂招呼萧瑀,宋师道溜进内堂与两人说话。 沈牧和徐子陵正等得心焦,忙向他问经过。 宋师道接过沈牧递来的热茶,笑道:“我奉有圣旨,不可将看过东西泄露半点消息。” 沈牧喜道:“真的是《寒林清远图》,李渊怎为自己盗窃的行为解释?” 宋师道笑道:“亏他想出来,他说真迹一向是他的珍藏。直至池生春失窃,他才知有摹本在外流传,更怀疑手上《寒林清远图》的真伪,所以找我去做鉴证。由于此事牵连甚大,故命我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当然包括我们的福荣爷在内。” 沈牧不屑道:“满口谎言,难怪他可答应立李世民为太子,转头又推翻承诺。他娘的!他若不晓得宝画在池生春手上,怎会教刘文静去迫池生春献画?” 徐子陵道:“李渊在宫内何处见二哥?” 宋师道答道:“是后宫的亲政殿,你们最好死去盗画的心,现在大唐宫明显加强戒备,李渊见我时陪侍一旁的太监头子韦公公更不简单,武功绝不在李渊之下,只可以深不可测来形容。” 沈牧道:“萧瑀有很多时间吗?因何送你回来还不立即离开?” 宋师道叹道:“这是另一个头痛的问题,要怪就怪雷老哥。李渊肯定宝画没有被曹三偷龙转凤后,心情大佳。他对我们福荣爷没有什么兴趣,却问起你们的球技,且着萧瑀来领你们入宫表演。时间无多,我必须立即向你们解说马球的技巧和规则,免得你们当众出丑。”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心叫不妙。 宋师道道:“凭你们的身手和马术,该很快上手。问题是如何让人肯定你们不是沈牧和徐子陵,而只是精于球技的太行双杰,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拿捏。” 沈牧和徐子陵苦笑无言。他们连打球的棍棒是什么尺寸样子亦一无所知,这一关可能比斗石之轩那一关更欠把握。 沈牧道:“我们从皇宫回来后,须立即离城。” 宋师道愕然道:“走得这么匆忙吗?” 徐子陵知他舍不得商秀珣,心中暗叹。为何宋师道的情路如此一波三折,以他的家世人材,天下美女俯拾即是,事实却刚好相反。 轻轻道:“二哥不用向商场主辞行,我刚去见过她,并劝她先看清楚这一年半载的发展,才决定她自己和飞马牧场的动向。” 宋师道淡淡道:“她不怪你们了吗?她怎答你。” 徐子陵道:“她像有点瞧破世情的样子,还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李建成。事实我劝她多作观察并不是那意思,只是请她勿要卷入李阀的内哄。” 沈牧拍腿道:“她极可能真的对宋二哥倾心哩!失落伤感起因于形势不容她与二哥进一步发展,说不嫁给李建成是表明心意。例如既不能嫁与二哥,宁愿终生不嫁,总胜过嫁给不欢喜的人。” 徐子陵差点想照面轰沈牧一拳,他用心是好的,说话却嫌太夸大过火,事实上商秀珣的话,更可能是冲着他徐子陵说的。商秀珣肯定对宋师道有好感,但直至目前仍只视他为一个知己而非情人,否则不会以“敬重”去推崇宋师道。 宋师道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轻叹道:“假设现在是太平盛世,那有多好!”接着勉力振起精神,道:“留心听着,任何比赛均有其背后的精神,打马球就像决胜沙场,讲的是群体的力量,不能只逞个人之勇。” 两人晓得他开始教他们打马球,此乃眼前的头等大事,若表现不出马球高手的本领,他们肯定不能活离唐宫,忙聚精会神聆听。 沈牧和徐子陵的太行双杰随萧瑀入宫,过朱雀门后萧瑀把他们交给下面的人招待,自己则先进太极官见李渊。 两人晓得凭太行双杰的身份,没有进太极宫的资格。那招待他们的小官儿叫廖南,颇为圆滑,领他们到四方楼的大食堂进膳。 沈牧旧地重游,记起以前扮神医莫一心时的风光日子,不由生出感慨!暗忖难怪这么多人力争上游,对权势的追求从不满足,为的正是一呼百拥的风光。现在虽热闹如昔,却没人有兴趣瞧他们半眼。 几句闲话后,廖南摸底来了,从他们的太行帮问起问到打马球。两人小心应对,不敢怠慢。最后廖南压低声音道:“请恕我直言,听说两位初抵长安时,曾和关中剑派的人差点在街上动武,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两人明白过来,这廖南该属于大唐宫禁卫军专责情报的系统,所以对任何能接近李渊的人,均要查个一清二楚,不容许出漏子。 沈牧从容道:“这只是一场误会。”遂编个故事,搪塞过去。 廖南道:“两位请在这里稍待片刻,我转头便回。” 瞧着他的背影,沈牧苦笑道:“希望他没听出破绽吧!若他从关中剑派听来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故事,此刻不起疑才怪。” 徐子陵的目光投往横贯广场,他们桌子贴着北窗,可把广场和皇宫的美景尽收眼底下。一队约百人的禁卫,正熟练地布置打马球的场地,在赛场东西两方设立观赛的看台。 闻言笑道:“你的故事那么精彩,句句虚招,说了等若没说,他怎能抓着你的痛脚?” 沈牧目光越过广场,凝视耸起诸殿之上,皇宫最壮观的殿宇太极殿,失笑道:“想想也好笑,你扮太行双杰时,有想过可坐在这里欣赏唐宫的美景吗?待会儿还要到下面打马球,他娘的!” 又往他瞧来压低声音道:“不知你有否想过一个问题?” 徐子陵收回外望的目光,见沈牧神色凝重,奇道:“什么问题?” 沈牧俯前少许道:“若我们今晚成功宰掉石之轩,不理她父女关系如何,又或你为她的娘报却深仇,但你终是杀死她爹的人。” 徐子陵怔怔的回望他好半晌,苦笑道:“事关天下百姓,个人的得失算什么?何况我早死去对石青璇的心!唉,你这混蛋,偏要在这时候说这种事,我们尚有其他选择吗?看看像尹祖文、池生春、杨虚彦那些人,若给他们得逞,天下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沈牧关切的道:“我是为你着想……” 徐子陵打断他道:“不要再说。早在龙泉时我已下定决心,要诛除石之轩这为祸天下的人。若我没有猜错,杨勇和杨坚之死,多少与石之轩有关系,否则杨广不会重用他,杨虚彦则不会对石之轩如此切齿痛恨。” 沈牧点头同意,道:“我们虽不清楚当年杨勇被废和杨坚所谓病逝的经过,但石之轩肯定脱不掉关系。现在李渊父子的关系在细微处虽是有异,大处却颇相同。都是因魔门的人弄鬼致父子失和,兄弟相争。幸好还有我们扬州双龙在此。” 徐子陵目光移往横贯广场,一队禁卫赶着近三十匹高骏的健马进入广场,这批马引人注目处是装饰华丽,色彩缤纷,显是比赛马球用的马儿。 赛场两边竖起丈许见方的以木架支撑的木板墙,下开一尺见方的孔洞,还加上网罩,只要把球穿洞入网,可以击入次数多寡分胜负。 赛场是以红色的粉末在横贯广场中心界划出来,呈长方形,有中线和核心,长约二千步,阔约千步,可以想象在场内策马打球的激烈情况。又有人在外围竖立十八支红旗,由于宋师道没有提过,沈牧并不晓得其用途。 沈牧道:“看!打气的来哩!世族人家的游戏真不简单。” 一群数十人组成的乐队,提着大小不同的鼓钹和诸式乐器,从太极宫正大门承天门走出来,在赛场北边列队准备。 此时廖南匆匆回来,向两人道:“累两位久等,真不好意思,请随我到赛场去吧。” 两人心中暗喜,晓得至少渡过身份查证这一关。 沈牧和徐子陵在廖南引领下进入横贯广场,来到马儿所在地方,一名禁卫军头迎上来。 廖南向他介绍过两人后道:“这位是御骑长程莫大人,赛场的事归他负责。”说罢告退离开。 程莫上下打量两人,笑道:“听说两位球技名震太行,曾重挫吐蕃的着名球手。”接着压低声音道:“那四个吐蕃球手在这里曾战无不胜,岂知回程返国时竟饮恨两位手上。所以皇上听得两位来到长安,立即命人召你们入宫献技。” 两人听得心中发毛,要知唐宫高手如云,李渊本身既为一阀之主,又深嗜此道,自亦球技了得,竟然在球场上连战败北,可推知打马球不能单靠武功,还要讲球技,程莫一番话,登时动摇他们本是十分笃定的信心。 程莫友善的道:“在皇宫打球有这里的规矩,有人专责唱筹;得一分为一筹,增加一旗,失一筹者拔去一旗,以红旗记分。记着若皇上入球,你们必须停下高呼万岁,其他人入球叫好便成。打入三球为一盘,三盘为一局,那时要看皇上心意,或小休片刻,甚或入殿喝酒。” 两人至此才明白场外红旗的作用。 程莫指着放在一边插在木架上近百枝打马球用的曲棍道:“这批是上等鞠杖,专供外宾使用,两位可任意选择。哈!两位该没想过会到宫内来打马球吧?所以没有把自己的便当带来。马儿也任两位挑选,选妥后我会带两位去试场地。” 沈牧忍不住问道:“我们今天担当哪一门子的角色?” 程莫欣然道:“今趟与皇上对赛的是波斯来的王室队,人选早已定好。你们且在场边准备,在第一局打完后下场作示范表演,齐王府会派出球技最超卓的两个人来和两位作赛。好啦!两位可开始挑选,我处理一些事后回来领你们去试场地。” 程莫到别处去时,两人移到鞠杖架旁,沈牧苦笑道:“我的心儿现在卜卜狂跳,怎办才好呢?看情况观赛者没数千也有数百,给千百对眼睛瞧着我们两个雏儿上场示他娘的范,和上刑场受宰没大分别。” 徐子陵从架上取起一枝鞠杖,拿在手上试试份量,道:“非常坚固。” 沈牧闻言亦取一根,鞠杖尾端呈半弦月形,绘上艳丽的花纹。叹道:“这鬼东西要比我的长剑难用。” 徐子陵微笑道:“小子又失去信心哩!这正是大师级的人物和一般武术高手之别。一般高手是只专一技,换过别的兵器就缚手缚脚,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准,更兼骑术有限,在赛场上当然比不上专精打马球的高手。大师级的人物却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什么长剑、马球棍拿上手都可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人马如一,就算发明打马球的也只能食我们马脚踢起的泥尘。明白吗?” 沈牧精神大振道:“徐小子教训得好,我已忽然变成马球的大师。来!拣件称手的。” 马上的沈牧接过程莫拿来的马球,拿上手只觉轻飘飘的,比拳头稍细,空心、涂红漆加彩缯,可想象被鞠杖击中时在场中滚动的情景。心中不由暗自叫苦,这马球肯定不易操控。 往徐子陵抛去,他接过后眼中亦露出一闪即逝的骇然之色,可知感受与己相同。 程莫道:“趁宾客尚未入场,两位可随意在场上打几球好熟习场地。” 第466章 星流 沈牧哪敢献丑,心忖外行遇上内行,只是把球儿该放何处已可能露底,还是先看李渊打一盘稳妥点。忙道:“皇上未开球,哪轮得到我们。我们还是随便走走踩踩场地便成。”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意,将马球抛回给程莫,不待他说话策骑往赛场奔去,布置场地的众禁卫均露出注意神色。 徐子陵故意卖弄,真气输入马体,加速奔至场沿,然后纵骑跃起,横过近两丈的空间,健马着地时,他半边身向下俯,以“独门手法”运杖挥击,贴地扫过,发出虎虎风声。 众禁卫何曾见过如此马术,齐声喝彩。 后面追来的沈牧信心大增,也跃马横空,眼看两匹马撞在一起,两骑倏地分开,往两角旋风般奔去。似飞冲出角线外去,两马分别人立而起,仰首长嘶,再凭着地的后足就那么滴溜溜的转动马躯,直至面向场心,前足探前落地,箭矢般驰往场中。 两人亦不闲着,手上马棍随着身体在马上灵活的前俯后仰或侧身等动作,对球场上幻想的球儿横扫直截,花样百出,看得场上的禁卫如痴如醉,彩声雷动,叫好不停。 他们从一边奔往另一边,醉翁之意不在表现马技,而在对鞠杖的掌握。 两人在场边甩蹬下马,众禁卫争先恐后过来伺候。 程莫边鼓掌边道:“蔡兄、匡兄请过来。” 两人应声瞧去,见程莫和十多名御卫正众星拱月般拥着一个太监在场边说话,只看程莫对他尊敬的神态,可知此人在宫内很有地位。 这太监中等身材,年纪在五十许间,容貌并不出众,但衣着极为讲究,头戴黑色饰金花的冠帽,身穿朱色阔袖上衣,青绿色花边,腰束嵌玉革带,白裙,脚踏黑白双间如意履,予人整齐洁净的感觉,浑身似不着一尘。 两人趋前施礼问好,倏地心生警兆,感到一阵寒气渗体侵来。 以沈牧和徐子陵之能亦暗吃一惊,晓得此人已臻隔空试探别人虚实的武学境界,武功可能在李渊之上,忙收敛约束体内真气。 他们同时想起一个人。 果然程莫恭敬道:“这位是大宫监韦公公,皇上所有事情均由韦公公安排打点。” 两人心中暗凛,心忖难怪侯希白对他如此忌惮,确是有两下子。皇宫内卧虎藏龙,像韦公公这种长年伺候皇帝的高手,名虽不显于江湖,事实上却不在一般名家派主之下,不由对他特别留神。 韦公公一对眼似乎没精打采、暗淡无光,不论看什么都没半丝变异,像对世上所有事物全然无动于衷,似乎非属于活人的,只是用来填补眼窝的黑洞。可是眼力高明如徐子陵和沈牧,却从他眼神的神秘莫测、冷静不变,瞧破这是基于某种特别的功法,故能把眼神完全敛藏不露,达至真人不露相的至高境界。 韦公公似望非望的扫视两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两位骑技非常了得,教人大开眼界,待会儿只要肯尽心尽力有所表现,皇上必有赏赐。” 他说的四句话,声调刚和他的目光相反,变化多端,由暗哑低沉,变得尖声尖气,忽又滞闷下来,若断若续,其阴阳怪气保证一听难忘。 沈牧躬身答道:“我两兄弟必尽力而为,请韦公公多加提点。” 程莫笑道:“韦公公一向少与宫外人说话,对两位是另眼相看哩!” 韦公公露出个难得的笑容,淡淡道:“我这作下人的,只是为皇上动了爱才之心,待会儿皇上见到你们惊人的马技,肯定会非常开心,就看你们能否把握这机会。” 接着双目微睁,精芒乍闪倏没、投往皇城的方向,平静的道:“第一对宾客来哩!” 两人别头瞧去,入目的赫然是李密和王伯当,在一位小官陪同下进入横贯广场。心中同时涌起异样感觉。 从韦公公异乎寻常的眼神反应,可知韦公公心中明白李密到场所为何事,至此可肯定李渊确有除去李密之意。 没有李渊首肯,李密岂能踏进广场半步。 韦公公架子极大,再没兴趣与两人说话,着程莫带两人到一旁等候。 继李密之后,宾客鱼贯入场。 不片刻,东西看台座无虚席,闹哄哄一片,充满节日的气氛。 直至此刻,徐子陵和沈牧始明白为何李渊召他们入宫戏技。因为长安的上层社会需要新鲜的刺激,而他两个外来人刚好给他们提供这方面的享受。不过他们能否下场表演,先要韦公公的法眼认可才成,故此韦公公多一番鼓励他们尽心尽力,因为若他们表现不够出色,李渊会失面子,韦公公则肯定受责。 东西两看台合起来有近千之众,长安的重臣巨贾,官绅名流带妻携儿的前来观赛,还有李渊的皇亲国戚、凑热闹的妃嫔成为一个套交情攀关系的场所,吃得开者满场乱飞,喧闹笑语,可与年夜宴的热闹比拟,只是一在夜晚,一在白天。 贵妇仕女们大部分穿的是流行的胡服,活泼多姿。 座上客他们认识的不少,除李密和王伯当外,沙家上下全体到场。可见他们成功融入长安的社交生活,其他如胡佛、胡小仙、池生春、薛万彻、冯立本、封德彝、尔文焕、乔公山,兴昌隆的卜杰、关中剑派派主邱文盛、李靖夫妇、裴寂、刘文静、萧瑀、独孤峰、宇文士及等均有出席,一时不胜枚举,其况之盛,可以想见。 甲胄鲜明,持戈举戟的御林军在四方列队。从承天门直抵赛场,铺上长达数百步的红地毡,禁卫沿地毡两旁站岗,以人筑成李渊出宫的御道,尽显大唐的威势,李渊的气概。 沈牧和徐子陵缩在安置马群赛场西端一隅,幸好程莫照顾有加,使人搬来两张椅子,让他们不用干站。 此时商秀珣在大管家商震、大执事梁治、他们的好朋友骆方和馥大姐陪同下入场,由韦公公亲自招呼,她一身男装仍不能掩其绝色分毫,登时吸引全场的目光。 沈牧叹道:“美人儿场主来也没用,沈美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席,张婕妤究竟可用什么借口不让她参与这宫内盛事,照道理以沈美人的才智,该感觉不妥当。” 徐子陵道:“张婕妤尚未见踪影,待见到她再说吧!我现在反不那么担心,至不济我们可死跟李密,阻止独孤家加害美人儿军师。” 沈牧沉吟片刻,有感而发的道:“这就是做奴才的滋味,躲在一角干等,待会儿还要耍猴戏。不过不幸中之大幸,我们至少可先看一盘从中偷师,若开始即由我们落场,必笑破所有人的肚皮,还以为我们表演滑稽杂耍呢!哈!我的老朋友来哩!” 鼓乐声起,奏起欢迎外宾的胡乐。 鼓掌喝彩声同时响起。 一行三十多众的波斯来客,在常何和温彦博陪同下,从皇城方向策马进入横贯广场,波斯中只有六人是一身打马球的轻便马装,其他看来该是外交官员和波斯商人,可见打马球是为两国相交的手段。 韦公公和程莫迎上招呼,把他们领往设于东看台虚位以待的前席处。 沈牧道:“我们另一位老朋友云帅肯定是打马球的高手,说不定打马球还是他发明的,那时他作客吐蕃。” 徐子陵笑道:“又胡言乱语哩!” 沈牧苦笑道:“不胡言乱语怎成?见到这批波斯来的马球高手,人人精神抖擞,挂在马上的球棍等如神兵利器,我真怕出丑。” 徐子陵道:“我们在球技上是雏儿,若你还来个怯场,不如趁早去告诉韦公公我们齐齐拉肚子了事,可免丢人现眼。” 沈牧哈哈一笑道:“我怎会怯场?他娘的!待会儿我们以长生气遥控马球,管它如何轻巧如何难控制,也要变得随我们心之所愿。我们的长生气也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包保没有人能看破,还以为我们球技了得,了得至可令球儿拐弯,哈!” 徐子陵点头道:“这提议还有些建设性。” 沈牧兴奋起来,道:“我不知在哪里听人说过,江湖传言假如沈牧和徐子陵联手,天下无有能匹敌者。两个胜一个虽不光彩,但在赛场则叫团体精神,唉!把太行双杰变成天下第一的一对马球手,真不知是吉是凶。” 徐子陵道:“这个烂摊子必须待人收拾,幸好关外是李世民的天下,由他向太行派的头子说话,那到他不乖乖合作。” 沈牧仍想说话,蓦地腰鼓、铜鼓、贝鼓一起震天作响,接着琵琶、横笛、等案、洞箫、竖模等齐奏,鼓乐喧天。 东西两席全体人起身肃立,迎接从太极宫正门楼承天门开出的队伍。 在十六名禁卫策骑开路下,李渊一身轻便马装,马侧挂着特别精美的御用鞠杖,乘马入场。 跟在他马后是李元吉、李神通和李南天,都是打马球的劲服长靴,一副落场比赛的款儿。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原来是李阀队对波斯队,难怪没我们的份儿。” 徐子陵沉声道:“沈美人军师来哩!” 沈牧目光往三妃身后投去,果然见到沈落雁杂在宇文伤、独孤凤、尤楚红和一众地位较次的妃嫔中,在她稍前的赫然是李秀宁。 徐子陵道:“这一招更绝,商场主根本没机会和她私下说话。” 欢呼喝彩声中,李渊昂然入场。 “玉勒千金马,琱文七宝球; 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 飚过成三捷,欢传第一筹; 庆云随逸足,缭绕殿东头。” 李渊交待过几句场面话,什么大唐国与波斯国永远和平共处、彼此扶持等诸如此类后,立即下场比赛。 唐室方面四人下场,李渊外是李元吉、李南天和李神通,全是李阀重要人物,可见对此赛极为重视。 波斯王朝下场的四人中领队是哈没美王子,其他是克萨、隆盛和支理,自有人逐一唱名介绍,均是波斯王族的成员,双方身份对等。 双方人马来到赛场正中,由唱筹官把球放在正中处,当唱筹官退出场外,一通鼓声震天响起,比赛在唱筹官高喝声中在千百对目光聚精会神下开始。 哈没美和李渊同时策马冲前,俯身挥棍身争夺马球,其他队友驰马走位,准备接应,激烈紧张,包括徐子陵和沈牧在内,生出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两马擦身而过,鞠杖闪电挥击,快得没有人能看清楚之际,马球斜飞而起,往唐室那方球门飞去。 沈牧和徐子陵愕然以对,他们本以为球儿只会贴地滚动,再以鞠杖操控,岂知竟可打上半空,不但大幅增加不同的可能性,控制的难度更是倍增。 波斯方面的支理从赛场侧沿南界驰马疾冲,刚好赶上马球,在球儿出界前运杖击球,球儿应杖堕地,却神乎其技的没有弹跳,反贴地疾滚,横过赛场往北界而去,登时惹得全场叫好,彩声雷动。 此着显是大出李阀诸人料外,李元吉拼命策骑拦截,却以毫厘之差,鞠杖碰不上马球,反冲过中场,与勒马回头的李渊策骑而过。 另一波斯马球高手从大外档沿北界冲前,一声叱喝,鞠杖猛扫马球,他运劲巧妙,球儿应棍弹往半空,往李阀东门的方向弯落。 此时波斯四名球手展开全面攻势,都在东半场驰马穿插,乍看似是横冲直撞,事实上却是扰敌乱敌的高明阵势,最厉害是把扼守在后方的李神通和李南天不断拦阻,方便队友争夺正从空中落下的马球,情况之激烈,比之战场上决战生死,有过之无不及。 李元吉仍在勒马调头,李渊则在敌人马尾吃尘,哈没美王子驰马疾冲,抢在李神通之前接着落下来的马球。 观者无不看得如痴如醉,众鼓手不自觉地加剧和加速擂鼓。 鞠杖端接球后竟回旋一匝,马球就那么给黏在杖端的等待调较角度,再弹往前方,用劲之巧,教人叹为观止。 直到此刻,李渊方面仍没有碰球的机会,看得沈牧和徐子陵直摇头。若动真刀真枪较量,波斯一方肯定败得一塌糊涂,但马球比较的不但是球技和马术,更重要是团队的配合和策略,在这任何一方面李阀都是技逊一筹,甚或两筹三筹。 李南天赶上截击,发觉球儿再从哈没美王子杖上弹往前方,心知不妙时,哈没美早奔往东门,在离东门三十步许的距离追上球儿,运杖挥击。 李神通想拦截时,退却一步,眼睁睁瞧着对方击球入洞网。 三通鼓响,表示入球。 唱筹官唱筹声中,李阀方面被拔去一旗,波斯方面则多插一旗。 今次轮到唐室方开球。 沈牧向徐子陵道:“我的娘!原来这么易入球的,快轮到我们哩!怎办才好!” 球赛重开,李渊御驾亲征,带球挺进,连过两人,到被哈没美持杖争夺在地上滚动的球儿,龙杖一挥打得斜飞南界,交给奔至该处的李元吉。 观赛者当然想自己的皇帝胜出,挽回颜面,叫得声嘶力竭,女的可比男的更要疯狂,张婕妤等诸妃全站起来,挥手娇呼,比场内作赛的人更要着紧。 鼓声骤急。 球儿落回李渊杖上,往波斯方的西门推进。 “噗”! 球儿入网。 三通鼓响!人人高呼万岁。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暗叹,他们眼力高明,瞧出今次是对方故意相让,否则此球不会入得那么容易。 徐子陵苦笑道:“若我们待会儿不须献丑,我愿意以全副身家奉赠。” 沈牧头皮发麻,深有同感。 第一盘李阀两胜一负,多得一筹,摆明是波斯人作客的礼貌,让主家先拔头筹。 小休过后,第二盘在哈没美领导下,以全攻姿态进迫,连入两球,到第三球才被李元吉靠点幸运成份和巧妙手法,从对方较弱的隆盛手中把球夺走,在对方意料不到下击球入网。 第二盘后的小休间,沈牧和徐子陵坐对愁城,为未来的命运悲叹。 沈牧颓然道:“若给我回家练个许月,我说不定可打败这个什么娘的波斯王子,现在却连球儿都未碰过,待会儿出去作表演赛,给人任意入球,我们以后还有面子做人吗?” 徐子陵凝望正与李元吉说话的李渊,见他脸色凝重,似在责怪李南天和李神通的表现,叹道:“下一场李渊会输得更惨,当哈没美胜券在握,筹数足够,或会让他赢回一两球。比赛以六盘两局分胜负,没有我们的示范表演将很快完结,那有多好。” 第467章 奇兵 沈牧道:“李密会否在我们表演时找李渊说话呢?那可非最好的时机,因为李渊肯定心情大坏。” 徐子陵目光投往张婕妤旁的沈落雁,她到此刻仍未发觉两人的存在,若他们下场当然是另一回事,她应可看破他们的伪装。 鼓声再起,首局最后一盘宣告开始,接着是两局间的示范表演,也是沈牧和徐子陵下场献丑的一刻,他们拿什么去示范给波斯的马球超级高手看呢? 第三盘李渊方改变战略,以攻对攻。在四人中,以球技论,实以李元吉居首,李渊在马术上逊他一筹,故在灵活度上有所不如。 打马球有打马球的规矩,首先是只准以鞠杖接触球儿,人则不可离开马背,单此两项,已使懂武功的内家高手纵有浑身解数苦无用武之地,只好凭球技马术在赛场上争锋。 “笃”的一声,李元吉把支理击往东门网的球儿险险截着,带球闪过克萨,在隆盛拦截前把球短传横交李神通,李神通大喝一声,控马带球冲前闯关,支理追来挡截之际,竟把球儿回送后方三丈外的李南天,后者叱喝一声“上”,毫不迟疑的一杖扫下,正中球儿,球儿疾弹半空,越过中场,往西门方向投去。 李渊大喜,只要能摆脱最接近他的哈没美,肯定可胜此一筹。 哈没美见状勒马调头一阵风般追来,给李渊硬以马儿迫往北边外档,两人快马加鞭,争先恐后,蹄声急起急落,争持之烈,是开场以来首见,可知双方求胜之心,在赛场上绝不容让。此正为球赛令李渊沉迷的精彩处,在平常的日子哪有如此乐趣,谁敢和他争雄斗胜? 过千观者和把守四方的禁卫见李渊方有如此出色表现,登时打气声震天价响,鼓乐齐鸣,人人看得如痴如醉。张婕妤、尹德妃等诸妃嫔都不顾仪态,状似疯狂,赛场内外气氛激烈至极点。 球儿着地滚动,离西门洞网只三十多步的距离,只要李渊能先一步赶上,肯定可击球入网,让众人有机会高呼万岁。 变化横生,哈没美一声暴喝,提缰跃马,马儿升离地面,跨过近两丈的空间,竟先一步落在球儿右前方,然后大半边身子往左探出,鞠杖伸展,堪堪勾着滚来的球儿,李渊赶至时刚迟却半步,成功本在望,最后却是功亏一篑。 李渊直冲至西门才能勒马调头,哈没美早控球驰奔东门方向。 欢呼变成叹息。 沈牧和徐子陵心叫糟糕,李渊重整阵脚后的如虹气势,受此重挫肯定溃不成军,四对三下肯定李渊方守不住此筹。 沈牧差点想闭目不看,叹道:“不是有人说过我们曾大败吐蕃的马球高手吗?若我们待会儿表现得像不懂打马球的初哥,李渊会怎样看我们?” 徐子陵听他不住重复这忧虑,知他担心得要命,就算没有这被揭破身份的可怕的后果,以沈牧的好胜,仍难忍当众出丑受辱的待遇。苦笑道:“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信心,必须以井中水月的心法去演好来临的球赛。” 沈牧惋惜道:“真后悔没带千里梦和万里斑两匹宝贝来。” 三通鼓响,波斯方果如所料再入一球。 此时有禁卫来到,着两人准备下场,两人均生出被催往刑场行刑的感觉,万般不情愿下前往挑鞠杖和拣马。 负责的禁卫和马夫没暇理会他们,全神观战。 李渊方又输一球。 两人手提鞠杖,另一手牵马,呆头鸟般在赛场东北角观赛。 若李渊方此盘连输三球,此仗必败无疑,除非接下来的三盘有一盘能全胜,另两盘多取一筹,但照眼前双方实力比较,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哈没美再次表演马上控球的功架,先后盘过李渊和李元吉,将球儿交给前线的支理,支理挥杖一扫,球儿从李渊方球技最弱的李南天马脚间穿过,流星般命中球洞。 鼓乐鸣奏,上半场终告完结。双方下马施礼,各自离场。 沈牧苦笑道:“丑妇终须见家翁,更不幸是我们的家翁有上千之众。他娘的!都是雷九指那家伙,硬要我们扮他奶奶的什么太行双杰。看吧!现在如何收场。” 哈没美等回到己方族人处,接受祝贺。 李渊出奇地没有返回妃嫔堆内接受安慰,立在场边,还召来韦公公、程莫两人说话。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子只懂怨人,关雷大哥什么事?记着人马如一和长生气两大打马球绝技便成,其他千万不要去想。” 沈牧道:“惨哩!要下场哩!你看李渊不住拿眼来看我们。” 徐子陵正留心李密,看他会否趁此机会去和李渊说话,可是李密仍坐在西看台,频频与身旁的晁公错密语。闻言往李渊方瞧去,只见他一边听韦公公说话,一边往他两人审视。讶道:“看来似乎不只要我们下场那么简单?” 沈牧大吃一惊道:“难道发现我们有问题?” 此时李元吉手下的两名马球高手牵马持杖移往赛场的西南角,做好入场表演的准备,看得两人更是心中发毛。 两个看台的嘉宾回复先前热闹的情况,谈笑议论,闹哄哄一片。 围着李渊的李元吉、李南天和李神通均往徐子陵和沈牧瞧来,显然这代表李阀大唐的领袖人物,谈的正是两人。 沈牧道:“算啦!若有半点不妥当,我们立即杀出重围。” 程莫直朝两人走来,到他们身前道:“随我来!皇上要和你们说话。” 看他神情肃穆,两人心叫不好,但就这么放脚开溜,杀出重围,于此吉凶未卜之际又毫没道理,只好牵马举步。 程莫阻止道:“留下马儿和鞠杖。” 自有人过来牵马拿杖。 两人一头雾水的随他直趋李渊立处,正要跪下敬礼,李渊喝道:“赛场上不拘俗礼,你们看过刚才一局,有什么话说。” 李元吉、李南天、李神通和韦公公四人目光灼灼打量着他们,看得他们心中只能祈神求福,不断唤娘。 沈牧勉强收摄心神,垂首恭敬地扮作专家道:“皇上明察,波斯人打马球的方式别树一格,以哈没美王子表现最佳,全队整体配合得天衣无缝,唯一的弱点是隆盛,控马的灵活及不上队友,但击球的手法毫不逊色。” 韦公公提点道:“皇上是指有什么方法可破他们的马阵?” 两人晓得李阀方没有看破他们,只是虚心求教,心中大定。 但又另生焦虑,假设他们现在说得天花乱坠,待会儿则表现不济,岂非更惹人起疑? 徐子陵答道:“只要在马术上能克制哈没美王子。可牵一发动全身的破去他们的配合,此是唯一制胜之法。” 李渊看看李元吉,又看看李南天和李神通,然后石破天惊的沉声道:“若改由你两人下场,有多大胜算?” 这两句话就像晴天霹雳,震得两人失魂落魄,他们毕生未碰个马球,对方还是超级的马球高手,他们怎样答李渊呢? 沈牧不用征求徐子陵同意,也知道答案只有一个,不敢犹豫的答道:“皇上有命,小人等必尽力而为。” 李南天不悦冷哼道:“皇上是问你有多少成胜算?不是担心你尽力与否的问题。”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恍然,知李渊正考虑以他们入替较次的李南天和李神通,令两李大失面子,故李南天向他们发难,发泄心中愤怨,更是间接向李渊表示不满。 自家知自家书,不论他们的“人马如一”如何高明,长生气如何出神入化,怎都须一段时间熟习打马球的技巧,但到他们能掌握取胜窍要时,早输掉这场球赛。所以现在他们真的是骑虎难下,心惊胆战,却苦无应付之策。 徐子陵硬着头皮答道:“小人两个每趟下场打马球,都有十足取胜的信心,请皇上明鉴。” 李渊闻言目光投往李元吉,李元吉却望往韦公公,韦公公干咳一声道:“御骑长应比较清楚点。” 李元吉和韦公公可避而不答,免开罪李神通和李南天,程莫这御骑长却没推搪的资格,无奈地垂首如实的道:“臣下尚未有机会亲睹两位仁兄打马球,不过他们的骑功肯定不在对方之下。” 此时两边看台的人大多发觉场边李渊等人的异样处,纷纷往这边瞧来,且议论纷纷。徐子陵和沈牧很想知道沈落雁瞧见他们的反应,却不敢朝她望去。 李渊终下决定,道:“就由你们两人下场出替神通和南天,赛场如战场,调兵换将乃平常,我现在是以奇兵克敌,好教对方摸不透我们的部署。” 李元吉道:“可是他们上场的共并非是惯用的鞠技和赛马,很可能会予波斯人可乘之机。我们已失三筹,不容再失。” 李南天和李神通绷紧的脸孔露出嘲弄和得意的表情,正晓得李元吉站在他们一方说话。 沈牧心中不知多么感激李元吉,趁势恭敬的道:“齐王可说出小人们的心意,不是用惯的鞠杖和马匹,我们争胜的能力会打个折扣,请皇上明鉴。” 这不是故意谦虚的话,听进李神通和李南天耳内,才使他们对两人恶感稍减。 李渊略作沉吟,点头道:“有道理!朕就招呼波斯人到殿内喝酒聊天,公公会领两位入宫从朕的鞠杖和赛马中挑选最合用的,练习半个时辰后下场作赛,可千万不要令朕失望。” 众人皆无话再说,沈牧和徐子陵更是难作异议,只好谢主隆恩,跟韦公公入太极宫待老天爷安排。 徐子陵和沈牧随韦公公在十多名御卫前呼后拥拥下,绕过太极宫,朝御园方向走去。他们不敢和韦公公并肩而行,堕后两步。 韦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道:“两个后生小子走前些,方便老人家说话。” 两人赶前到他身侧,韦公公道:“为省时间,我只带你们到较近的贡品堂挑选皇上珍藏的鞠杖,赛马则从玄武门那边的御马房由御马长拣七、八匹来让你们从中选择,否则哪来充裕时间练习,你们这身服装也要换掉才像样子。” 两人唯唯喏喏的听着,以“太极宫原来是这么宏伟壮观”的目光好奇地左顾右盼,扮足初入城市的大老乡。 韦公公压低声音道:“你们能有这机会与皇上并肩作赛,肯定是你们祖宗积下的大福荫,只要能有好表演,皇上除赏赐金帛外,说不定另有奖赏。” 沈牧闻弦歌知雅意,忙谦卑的道:“全赖韦公公提携照拂。” 韦公公欣然道:“凡人总有怜材之念,若你们待会儿有出色表现,我会为你们求皇上讨个一官半职,以后不用过刀头舔血的帮会生涯。” 沈牧和徐子陵暗吃一惊,心忖这岂非弄巧反拙。韦公公可能是宫内最懂揣摩李渊心意的人,知道假如两人助李渊胜得此赛,龙心大快的李渊将会给个什么“马球长”的官儿两人当,所以韦公公顺水推舟,预早收两人作心腹。若输掉球赛,当然一切休提。 徐子陵补救道:“可是我们……” 韦公公笑道:“你们正为司徒福荣那暴发户办事嘛!我知得一清二楚。放心吧!只要是我的人,我会处处为你们着想。我欢喜你们这对主尽忠的态度。” 沈牧正思忖应否为不用当官输掉此赛,旋又暗笑自己是白担心,因此赛要输还不容易,想赢则难比登天。 韦公公又道:“输赢本是等闲事,不过波斯人一向视打马球如打仗,更认为我们汉人的马球技术远逊他们。皇上今趟特别邀他们千山万水的远道前来作赛,事前准备经年,非常重视。故今仗是不容有失,务要波斯人输得口服心服。你们现在该明白为何皇上不理会淮南王两人的感受,硬要换你们入场。” 此时他们从御园转右进入李渊的后宫,朝位于西南角的一组建筑物走去,北邻就是两人差点饮恨收场的御书房。 内宫的守卫明显增强,出入门道更是守卫森严,还添加不少明岗暗哨,气氛紧张。 进入由十多名御卫把守的大门,在两人眼前矗立着四座宏伟的建筑物,环绕建筑物的回廊更是五步一卫,十步一哨,恐怕苍蝇亦难在这种形势下自由飞翔。 韦公公领他们朝位于西南那座殿堂走去,道:“四方献给皇上的礼物贡品,都置于此四座贡品堂内,单是鞠杖足有过千之数,包你们看了爱不释手。不过时间无多,勿要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接着对随行御卫道:“你们留在这里。” 众御卫轰然应喏立定,韦公公领着两人步上石阶,由把门的禁卫大开中门,让三人进入上挂横匾写上“朝凤堂”三字的殿堂。 朝凤堂共分八个贡品室,紧闭的铁门分列左右,此时负责贡品堂的太监官儿闻风带着四名小太监匆匆赶至,为大太监韦公公启锁开门。 两人心忖韦公公确是大架子,竟不先去知会看管贡品堂的太监官员,若对方来迟,肯定受责。 两人随在韦公公身后深进堂道,忽地心神同震,忙功聚双鼻,果然一股本是似有若无从门隙透来的淡淡香气变得浓郁起来,正是雷九指今早曾给他们嗅过的气味。 徐子陵和沈牧,心想又会这么鬼助神推的李渊竟把《寒林清远图》收到入门左方第一间贡品堂内。 韦公公道:“到哩。” 室门敞开,来自中外各地不同款式、纹样、颜色、质料的鞠杖排得成行成列,密密麻麻,如入鞠杖的森林,只能侧身而行。 徐子陵和沈牧记起即将来临的命运,心中苦笑,跨步入室。 两人牵着披挂得七彩缤纷的赛马,马腹挂着精选鞠杖,从太极宫回到横贯广场,依韦公公指示在赛场西北角恭候李渊圣驾。 东西两看台都哄哄一片,回复开赛前宾客间互相寒暄笑语的情景,与肃立四方的禁卫形成鲜明对比。 太极宫共有三门,正门为承天,另两门是广运和长乐。他们从承天西的广运门入场,故没惹起太大的注意。 刚才在御园内他们尽量利用时间练习和掌握打马球的技巧,两人乃武道的天才,触类旁通,于目睹李阀和波斯人两盘高手争锋的赛事后,对打马球的手法技巧早看个通透,经过练习后更信心大增,再不像先前般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徐子陵往另一边远处的东看台张望,见沈落雁正定神朝他们打量,却苦无把心声传递之法。 第468章 争夺 沈牧凑到他耳旁道:“李密肯定尚未有机会接近李渊,看他心神不属的样儿便晓得。” 忽然鼓乐齐鸣,宾客全体起立。 李渊和哈没美王子等波斯来客,在高呼万岁声中从承天门进入广场,接着乐声敛去,只余击鼓声。 李渊以手势示意,众人纷纷坐下。 两股人马分开,李渊和李元吉边在马背上交谈,边策骑朝沈牧和徐子陵缓驰而来。 沈牧在徐子陵耳旁道:“不知陵少是否发觉这两座看台分列东西实在没道理,该设于赛场南北才对,那会让人看得清楚点。” 徐子陵点头道:“我有想过,照我看是李渊防范刺客的布置,东西两台位置较远,行刺比较不方便。” 沈牧同意道:“有道理!” 此时李渊圣驾临近,两人不敢交谈,肃容垂首恭迎。 李渊甩蹬下马,笑道:“在赛场上朕与你们是伙伴战友,不拘常礼,你们的练习结果如何?” 沈牧答道:“托皇上鸿福,小人两个已熟习鞠杖和马儿,定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李渊欣然道:“那就最好。我们上局已失三筹,下局换场后必须领先四筹始有胜望。” 在他旁的李元吉道:“我们尚是首次合作,你们是这方面的高手,在战术上有什么意见可放胆提出,不要理什么上下尊卑之分,若不同意父皇或我的打法,可以提出反对。” 李渊举手作意,鼓声立止,全场鸦雀无声,赛事下局何时开始,全看李渊的圣意。 两人感受到赛事即临之前的沉重压力,反希望继续打锣打鼓下去,不用像现在般人人都没话说没事做,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他们身上来,加上作贼心虚,心情绝不好受。 沈牧早考虑过战术上的问题,侃侃而言道:“小人两个想出针对他们弱点的战术……” 李元吉忽截断他道:“他们会换走隆盛和支理,以泽喜拿大公和梅内依侯爵出替。” 两人愣然以对。 李渊冷哼道:“波斯人今赛是志在必得,见我们阵前易将,故变阵应付。不要小看这区区一场马球赛,说不定会影响波斯王朝未来国策的去向。我们大唐既不能在战场上镇慑波斯人,只好在赛场上尽力办到。” 沈牧为之哑口无言,只能肯定这两个什么泽喜拿和梅内依,当比替出的隆盛和支理高明,就像李渊认为他两人在马球技上胜过李神通和李南天,顿使他两人想好的策略变得用武无地。 徐子陵道:“皇上明鉴,既然对方变阵换将,那只好下场后随机应变。小人们因见过皇上和齐王作赛,所以暂由小人俩配合皇上和齐王,小人俩负责守卫后方,拦截对方攻势并送球供皇上和齐王破敌取胜。” 李渊点头道:“只好如此,你们尽力而为,若此赛胜出,你们等若立下军功,朕必有奖励。” 两人同声谢恩,但刚建立的些许自信,早随波斯方面换人之举云散烟消。 李渊发出指示,赛事重开的鼓声震彻横贯广场。 此局双方交换场地,李阀守的是西门,波斯人守东门。 马球放在赛场正中位置的小圈内,双方在东西场上布阵。 泽喜拿大公年纪最大,约在五十许间,不过老而弥壮,身子像铁塔般挺直,浓密的胡须一把刷子般垂在颔下,双目闪闪有神,神态沉凝,不需挥动球杖亦无人不晓得他属此中高手。 鼓声倏止。 唱筹官报上双方新入场者的名字,泽喜拿和梅内依固是有本身在波斯王朝的官衔,沈牧和徐子陵竟硬被冠以御卫小官儿的衔头,令两人哭笑不得,还要对向他们喝彩打气的观众还礼致敬。 三通鼓响,马球从唱筹官手上抛往天空,蓄势以待的李元吉和哈没美分从两边策马抢前争夺,两方队友纵骑奔跑,准备接应或拦截,蹄声轰天而起,人人屏息静气,聚精会神观看赛事的发展。 李元吉和哈没美同时探前,马杖往球儿挑去,两骑擦身而过,李元吉不负众望,夺球在手,就在马背上控球直闯。 欢呼声爆响,鼓声震耳。 沈牧和徐子陵终是新手,一时颇有点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好策骑驰往东场。 克萨和梅内依分由左右斜斜驰至,拦截李元吉,李渊冲往南线,从外档接应李元吉,波斯老将泽喜拿在东门前来回奔驰,神态冷静从容。 李元吉去路被阻,把球儿送往李渊,克萨和梅内依两骑像表演马术花式般在李元吉马前交叉而过,骇得李元吉的马仰嘶人立而起,梅内依早顺势往李渊驰去,快逾电闪,观者无不晓得他能及时拦截李渊的进击。 沈牧和徐子陵心叫不妙,波斯方无论合作和战术都比他们高明不上一筹,不但破去李元吉和李渊的配合,更令李渊变成深入的孤军,只能靠自己独力闯关入球。 沈牧和徐子陵终是身经百战的人,前者吹响尖哨,示意徐子陵看紧冲往西场的哈没美,他自己则明是轻夹马腹,暗里是施展“人马如一”之术,策骑闪电般沿北线电驰疾奔以接应远在另一方的李渊。 李渊一挥龙杖,球儿横冲天上,往沈牧一方落去。 沈牧竟能忽然把马儿的速度提升至极限,甚至超越极限,惹得全场彩声如雷,波斯方面的人无不露出骇异神色。 正往北线方向驰去的克萨急催坐骑,赶往争夺尚未知花落谁家的球儿。 李元吉已知机地从中线直趋东门。 沈牧此时抛开一切疑惧,豪情奋发,心忖若我沈牧争不赢你这波斯小儿,名字以后倒转来写。猛一抽杖,赛马腾空,先一步接着仍未着地的球儿,就那么挥棒一击,球儿流星般在克萨上方掠过,精准至难以置信的落往李元吉马头左前方十步许处,刚好是最方便李元吉把球儿打进对方球洞的精彩位置。 东西看台人人齐声呐喊赞叹。 李元吉大喜,挥棒疾打,球儿化成彩芒,往球洞投去。 泽喜拿斜冲而前,球杖疾伸,就在球儿入洞前把球截个正着,他用劲巧妙,球儿不但没有被反震离棒,还似被球棒粘着似的盘过冲来的李元吉,在大部分观者失望的叹息声中,挥杖击球,往身在西场的哈没美投去。 梅内依立即策骑驰往西场接应。 徐子陵心中叫苦,刚才是李渊孤军深入,现在变成自己孤军独守,若不能夺得马球,此筹必输无疑。 别无选择了,施出“人马如一”之术,往球儿落点冲去。 泽喜拿此棒落点巧妙,刚落往哈没美有方二十步许处,而徐子陵正位于哈没美左方,若依常理发展,哈没美只需占稳位置,可借马儿把徐子陵拒于能触球的范围之外。 连在场的李渊和李元吉也打定输数,只有沈牧晓得徐子陵有力挽狂澜的本领。 哈没美和徐子陵在同一时间催动坐骑,往球儿落点驰去。 马有马性,要待放开四蹄,始能逐渐发力,攀上速度的顶峰。哈没美是马球场上的高手,一直把马儿保持在活跃状态中,故能在几下呼吸间把马儿催控至全速状态,只要夺得马球,顺势带球沿北线疾走数步,在底线前把球打往沿南线赶来接应的梅内依,此筹必胜无疑。 徐子陵催马时哈没美在他右方二十多步外,球儿则往哈没美右上方三十步外落去,双方同时发动,但在“人马如一”的催发下,徐子陵座下赛马眨眼间臻达全速,劲箭般往球儿落点冲去,若可抢在哈没美马前,当能先一步把球儿截走。 两骑一先一后,蹄起蹄落,全力朝球儿狂奔,右手马杖探出,左手马鞭抽击马股,情况激烈。 场上目光全集中到两人身上,徐子陵坐骑不断加速,似有可能创造奇迹,无不看得如痴如狂,呐喊打气。 鼓手更是着力击鼓。 人喊鼓响,震动广场,场内场外的气氛炽热至极点。 哈没美一声呼啸,改变方向,竟抽组从斜冲改为直奔,若依徐子陵现在的冲势,必被他的马儿迫在左方,只能陪着哈没美一起冲出底线,又或两马撞作一团,这是赛规不容许的。 后方的克萨此时越过中线,赶在沈牧之前快马加鞭沿北线朝球儿追来,只要哈没美能挡着徐子陵,他可在球儿逸出北线前先一步夺得球儿。 沈牧心叫不妙,拼命策骑狂追,但因落后近三十步,纵有“人马如一”之术,亦追之不及。 李渊等其他人距离太远,只能望洋兴叹,眼睁睁的泄气干着急。 徐子陵体内真气运转,尽输入马体,眼看要与哈没美撞个正着时倏地一抽缰绳,健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未待前蹄落下。后蹄仍止不住冲力再向前连奔数步,堪堪避过哈没美。 哈没美怎想到他有此一着,留不住势子,在徐子陵人立的马儿前几许处驰过,直往底线驰去,险至毫发之差。 喝彩声雷动,乃自上局开赛以来最激烈的。 前蹄落地,徐子陵再策马推前,在没有人争夺下挥杖击球,球儿弹空而上,在赶来的克萨头上越过,投往沈牧。 沈牧不待球儿落地,立即凌空挥棒,球儿横过十丈的空间,落地后贴地疾滚,来到李元吉马前十步处。 李元吉大喜,见前方泽喜拿拦路,一棒打出,交往南线的李渊。 此时敌方的哈没美、克萨和梅内依仍在西场未能及时赶回来,变成只泽喜拿孤军迎敌,李渊接球后哪敢迟疑,带球往东门挺进。 泽喜拿策骑迎向李渊,身体忽左忽右,又探前俯后,予人的感觉是无论李渊把球儿朝东门以任何角度击出,他均可截个正着。 李渊挥杖横扫,把球儿交往左方的李元吉,球儿在地上疾窜而过。 泽喜拿立时表现出他的功架,猛抽马脊,马儿似要往左倾跌,倏又弹起,但已成功改变冲刺的方向,在众人难以相信的情况下,斜冲往李渊和李元吉的两骑之间,眼看仍不及拦截,他却身躯前探至差点贴地,马杖闪电挥出,险险击中球儿。 球儿应杖改变方向,送往西场北线的克萨,克萨迅速把球送往南线赶来的梅内依,后者在徐子陵赶到前,挥棒击球,把球儿送入球洞。 三通鼓响,波斯方又得一筹,领先之数增至四筹,只余八筹可供争夺。 自有人把球儿送往场心。 李渊打出暂停的手势,把三人召至西场门前说话,先对沈牧和徐子陵道:“打得好!此筹之失,非你们之过。” 李元吉点头道:“泽喜拿这一关守得很稳,以我看他比哈没美更高明。” 李渊道:“我们改变阵势,由元勇和文通抢攻,朕和齐王守后,只要你们有刚才的水准,我们未必会输。” 只听他亲切的叫唤两人的名字,可知他对沈牧和徐子陵已生出钟爱之心。 沈牧和徐子陵轰然应喏,他们被竞赛的气氛感染,又觉刚才一球输得冤枉,激起斗志,誓要在下筹争回一城。 沈牧于场心开出球儿,交往徐子陵,后者半边身弯下马背,以曲杖控球贴地滚动挺进。 前方严阵以待的哈没美正面来截,梅内依和克萨左右杀至,泽喜拿仍紧守大后方。 徐子陵在哈没美的鞠杖碰上马球前,出乎场内场外所有人料外,没有把球儿交给沈牧,反把球儿击得从坐骑的四蹄间穿往马儿另一边,自己则像被大风狂吹的长草由这一边弯侧往另一边,在球儿逸出控制范围前再勾球前进,以此巧着累得哈没美扑个空。 喊声四起,鼓声加剧,谁都晓得徐子陵争取到攻门的良机。 果然徐子陵带球前进,直趋泽喜拿。 沈牧与他心意相通,切中而去,好令泽喜拿孤掌难鸣,不知应拦截哪一个才好。 沈牧不敢卖弄,因克萨此时离他左侧不到两个马位,老老实实的一杖推去,马球“噗”的一声乖乖钻入东门洞网。 鼓声通天,万岁之声不绝,再没有人介意入球的是蔡元勇而非大唐皇帝李渊。 李渊更不介意,在马上顾盼自豪,就像自己入球般兴高采烈。他换人入场原是兵行险着,就像战场上临时换将,现在事实证明他圣算无误,既可向被换的李神通和李南天交待,更可在众人前大有光彩。 李元吉策马过来迎接两人凯旋而归。 战况至此更趋紧凑,唐室再非陷于被动捱打之局。 三通鼓响,下局第一盘结束。 波斯方决心取得此盘最后一筹,胜此一盘,仍保持领先四筹的压倒性优势。 开球后,波斯方改采全攻型的战术,泽喜靠接球后推过半场,在沈牧和徐子陵拦截前支球哈没美,这主攻将和梅内依、克萨三人大演马球戏法,纵骑穿插驰骋,马球变得神出鬼没似的左传右送,忽前忽后,在沈牧和徐子陵未及回救,李渊和李元吉更未有触球机会时,送球入网,胜得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 沈牧和徐子陵输得心中不服,却又不能不服,无奈之极。 下局首盘结束,有一刻钟的休息。 两人随李渊和李元吉来到场边,李渊脸色凝重,挥开要递茶送巾伺候他的太监,皱眉道:“现在只余六筹,我们能全取六筹,始可得胜,失一筹则是和局,你们有什么好提议。” 李元吉显然失去信心,但因沈牧表现出色,故态度友善的道:“元勇、文通可放胆说出心中想法。” 沈牧坦然道:“皇上的变阵刚才显出奇效,故可不用再变,但为应付对方攻势,在敌人得球时,小人两个必须回守应付,采取一个盯一个的策略,文通负责泽喜拿,小人负责哈没美。” 李渊道:“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简单易行,元吉你看着梅内依,由朕看克萨,就这么决定。” 此时韦公公来到李渊旁,似要说话。 沈牧和徐子陵知机的离开,把马儿交给程莫的手下,到一边喝太监送来的茶水。 沈牧肩头碰上徐子陵肩头,低声道:“点子来哩!” 李密离开座位,朝李渊走去。 第469章 电光石火 徐子陵心中一震,朝沈落雁所在瞧去,果然她露出注意神色,目光落在李密身上,不由心叫不好。她肯定猜到李密落入奸人的算计,私下向李渊提出请求,在这情况下,她会设法离宫往找李密,那就正中敌人的圈套。 他同时功聚双耳,李密就在场边向李渊请安问好,然后道:“臣自归顺大唐以来,不断接受皇上的赏赐,深受皇上的宠爱,可是臣下坐享荣宠,没有半点回报,实心里不安。现在秦王用兵洛阳,而臣下旧部大多在山东一带割据自立,只要皇上恩准,臣下可出关招降他们,否则若让沈牧透过翟娇把他们招揽过去,会对我大唐统一之业非常不利。” 李渊沉声道:“卿家所言不无道理,不知卿家有多大把握,可招降多少人?” 徐子陵现在更肯定李渊有杀李密之意,因李密既有杀翟让的前科,可知他是惯好谋反叛主的人,根本不能信赖,在一般情况下李渊怎肯放虎归山,他肯这么附和李密,必有后着。 李密恭敬的进言道:“臣下旧部中以占据襄城的张善相势力最大,手下兵员有过万之众,臣下有十成把握可说服他,只要他肯归降,其他人必望风归从。” 李渊道:“卿家准备何时动身?” 李密大喜道:“若得皇上赐准,臣下想立即动程。” 李渊沉吟半晌,道:“就依你所言,朕立即派人通知关防。” 徐子陵心神俱震,现在球赛尚未结束,他们更不知何时方能离宫,若沈落雁此时开溜,他们该怎办才好?而直至此刻,他仍摸不清楚敌人对付沈落雁的手段和圈套。 沈牧接到徐子陵送来恰到好处的球儿,控球滚地前进,以毫厘之差盘过哈没美,徐子陵则以向对方偷师学来的战术,纵骑左冲右突,扰敌惑敌诈敌,牵制着其他三人,更不住和沈牧穿插分合,如蝴蝶戏舞花间,每趟均令人以为沈牧会把球转交给他,最后马球仍在沈牧杖下迅速迫近敌门。瞧得看台的人和守在四方的禁卫彩声轰天,如潮水般起落。 沈牧和徐子陵都是天材横溢之辈,赛前的热身加上一趟的上场交锋,至此对打马球已是得心应手,信心十足,把“人马如一”和联手战术通过打马球发挥至巅峰境界。 沈牧一个假身,似要把球儿送往靠南线冲门的徐子陵,骗得泽喜拿捉错球路,杖端轻转,勾球闪过泽喜拿,在狂喊尖叫的打气声和紧密似爆竹的轰鸣鼓声中,进球入洞。 两人凯旋而回,接受李渊和李元吉的赞赏祝贺时,李密和王伯当离席而去,沈落雁则依然坐在看台内,令两人心下稍安。 球儿开出。 梅内依把球儿送近后方的泽喜拿,与哈没美和克萨三人又再表演马术花式般放开马蹄深入西场,看似随意的上下纵横,事实上进退左右均有分寸,隐含阵法变化的味道。 李渊和李元吉看不破对方变化,被迫得只能退守大后方。 沈牧和徐子陵则以动制动,学对方般左穿右插,驰一骋于敌阵之间,所到位置均有拦敌阻敌的作用。 只见双方策马满场飞驰,蹄声起落,争持激烈,观赛者看得比场内比赛的健儿更紧张,喊叫不绝,赛况攀上炽热的高潮。 泽喜拿终能推球过中线,进入西场。 沈牧抢在哈没美马前,往泽喜拿冲击,迫他送球给队友。 关键时刻终于来临,泽喜拿显然没信心避过沈牧的魔杖,挥杖打球,球儿斜滚往南界空档,落在梅内依棍下。 沈牧一抽缰索,赛马人立转身,分中切去,冲入哈没美和克萨间,只要梅内依把球横送出来,他定会和他两人争个胜负分明。 李渊从后方策骑往梅内依迎去,李元吉远吊在李渊马后左侧,照应李渊。 徐子陵诈作往最接近梅内依只在后者右方二百步许处的哈没美驰去,实则蓄势以待,意在正缓骑推进的泽喜拿。 果然梅内依控球斜斜切入场中,似要把球送往移近北界的克萨,鞠杖一挥,球儿近送后面的泽喜拿,令李渊和李元吉全扑个空。 李渊在梅内依马后留不住势子朝东直冲,李元吉因留有余力,抽馈回守,沈牧则全速往逐渐远离的克萨追去,生怕泽喜拿成功交球给克萨的可怕后果。 这些连串的动作反应发生在电光石火的高速下,一动无有不动,球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动人的弧线,升起弯下,往泽喜拿投去。 徐子陵心神晋入长剑的至境,似是忽然从赛场里抽离而去,本是震彻广场的呐喊声潮水般退至一滴不剩,周遭像在上演着一场充满激烈动作的无声哑子戏,此时徐子陵已气贯马蹄,马儿在操控下朝前飞跃,凌空横渡近六、七丈的空间,鞠杖探出堪堪截着离泽喜拿只二十步许的球儿,把球儿摘下,送往沿南界奔东的李渊马前二十步处。 全场欢声雷动。 李渊大喜,冲前控球急进,泽喜拿勒僵回马,已追上不及。 徐子陵马蹄踏地,喝彩声如裂岸惊涛般钻贯双耳,因李渊御驾亲征,击球入网。 “万岁”之声叫得比轰雷更要激烈。 李渊一面欢容返回西场,边说“打得好”,也不知是赞自己还是徐子陵,不过无人不晓得他对能在场上一显威风,龙心大悦。 波斯方开球后谨慎多了,长传短交,逐渐迫近。 沈牧和徐子陵却晓得对方信心受挫,再无复先前如虹气势,反之他两人却信心倍增,驰骑纵横,迫得对方不敢冒险进攻。李渊和李元吉则因对两人生出信心,不像先前般战战兢兢,而是放手配合,发挥出团战的精神。 克萨接到泽喜拿传给他的球儿后,被迎过来的李元吉迫得把球横送哈没美,沈牧和徐子陵苦待已久,觑准机会,同时策骑冲刺,人马未至,其威胁的范围已封死哈没美前方和两侧的进路。 哈没美不敢把球送往另一边正被李渊缠迫的梅内依,无奈下一勾球儿,令球儿贴地滚往位于后方中线的泽喜拿。 沈牧大喝一声“齐王上”,与徐子陵施展“人马如一”之术,蓦地把马儿增速至极限,追着球儿旋风般从哈没美两侧劲箭般闪电刺出。 李元吉给激起斗性,兼之亦想立威,闻声越过克萨,沿南界快马加鞭狂驰。 泽喜拿知此筹成败全看花落谁家,岂敢怠慢,策马前冲,迎往朝自己方向滚动的球儿。 马上的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因为无论他们跑得多快,亦不能在泽喜拿触球之前赶上球儿,他们的目的是在迫泽喜拿第一时间挥棒击球,予他们可乘之机。 泽喜拿探身挥杖,击向滚来的球儿,两人仍在二十步外。 眼看功亏一篑,异变突生。 就在泽喜拿击中球儿前的刹那,沈牧和徐子陵由分变合,往对方撞去。 泽喜拿如其他人般看不破两人的意图,这么两马相碰,马儿必伤无疑,但又隐隐感到依两人先前表现的超凡马术,该不至如此不济,在无暇多想兼没有选择下,趁沈牧拍马移中所露出的空档,把球儿扫往没有人缠身位处北界的克萨。 “蓬”的一声,两骑擦撞。 徐子陵稳如泰山的继续冲前,方向稍改,取的是泽喜拿右侧方位。沈牧则在场外人惊叫声中,众女士失色之际,被徐子陵坐骑撞得斜飞而起,有若天神的凌空越过八丈空间,马蹄尚未触地,他从马背弯下,手探杖伸,毫厘不差的挑中滚往克萨的马球。 球儿改变方向,转往驰进东场的李元吉送去。 惊呼变成漫空彩声,鼓手们拼命击鼓,“呜呜呜!” 李元吉从最恶劣的心情提升至强烈的喜悦,接着球,二话不说的攻门而去。 泽喜拿欲还马拦截,却给先他一步的徐子陵硬挡在外,眼睁睁瞧着李元吉送球入洞。 叫好声轰起,李元吉春风满脸的得胜而回,却令徐子陵和沈牧开始明白到为何汉室历代皇朝均是内侍近臣得志的道理。 无论你是封疆大臣又或远征域外的猛将,长驻深宫的皇帝却看不到更感受不着他们的功绩,什么丰功伟业亦及不上助他在球戏中获胜的亲切感受。所以尹祖文让李渊得过平民的瘾,比李世民在关外出生入死更能赢得李渊信任宠爱。 下局第二盘三筹全得,令波斯队只能领先一筹,若最后一盘李阀再度来个全胜,便可摘下胜利的桂冠。 张婕妤、尹德妃、董淑妮等一众妃嫔浩浩荡荡十多人从看台拥出,往李渊迎去,情况热闹混乱。 沈牧和徐子陵用神搜索,沈落雁竟芳踪杳然,尤楚红和独孤凤亦失去踪影,心知不妙,却苦无法脱身。幸好李靖夫妇不见在场,只好希望他们成功截着沈落雁。 李渊和李元吉此时没暇理会他们,徐、寇两人将马儿鞠杖交给程莫的人,往一边走去。 沈牧低声道:“他娘的!对方究竟能玩什么手段,即使沈美人去劝李密不要出关,李密听也好不听也好,整件事对沈美人该到此而止,难道独孤家可借此开罪沈美人,来个先斩后奏吗?那等若迫李世绩造反,更难向李世民交待。” 徐子陵立在场边,思索道:“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例如李密强迫沈落雁与他一起出关又如何?” 沈牧皱眉道:“李密出关一事得李渊亲自首肯,李渊暂不会出尔反尔,假如出关一事是合法的,李密下手制住沈落雁押她往关外,不是自暴居心不良吗?李密不会这么愚蠢吧?” 徐子陵叹道:“不要忘记杨文干曾保证离开长安后会有妥善安排,所以李密只要过得长安城防一关,将再无顾虑。而有沈落雁这筹码在手,可胁迫李世绩相从,作用极大,这个险李密是不能不冒,不怕去冒。” 顿了顿续道:“至于李渊让李密离城,是谋定后动,故必有后着,只是我们想不到他的手段而已!” 沈牧露出凝重神色,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假如李密真的挟沈落雁同行,李渊可指沈落雁与李密有共同作反之心,那就非常糟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子陵道:“李密怎都要个把时辰始能动身,我们打完赛事后立即与李大哥联络,只要能掌握李密去向,我们可把沈落雁救回来,李密则任他自生自灭,与我们无干。” 沈牧精神一振道:“就这么决定!” 最后一盘开始,波斯队信心受挫,被大唐队压住来打。 沈牧和徐子陵对打马球的玩意智珠在握,不但掌握到诸般技巧,更看破和摸透波斯人的战术,此消彼长下,把早前在赛场上纵横不可一世的波斯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尽量为李渊制造破门入球的机会,在鼓声与喝彩下,李渊大显神威,再下一城,双方变成平手,波斯人失去领先的优势。 兵败如山倒,包括波斯队的成员在内,谁都晓得波斯方败势而成,想迫和亦有心无力,哈没美等人神色变得颓丧无奈。 李渊忽然叫停,在鸦雀无声中,驰骑至中场勒马喝道:“这场马球赛到此为止,双方作赛和论,愿我大唐国和波斯国世世代代和平共处,情谊永固。” 他的话出乎所有人料外,显示出李渊泱泱大度,登时“万岁”之声叫得震天价响,波斯方则人人露出感动感激的神色。 沈牧和徐子陵则庆幸赛事至此结束,可及早离开,哈没美等趋前向李渊道谢,李元吉却向沈牧两人道:“你们立下大功,父皇非常高兴,可到一边休息,等候父皇的旨意。”说罢径自往正与波斯方队员亲切交谈的李渊驰去。 此时整个横贯广场充盈节日的气氛,妃嫔高官纷纷到场中恭贺李渊,形势有点混乱,两人甩蹬下马,把马儿鞠杖交给伺候他们的禁卫,程莫则兴高采烈的接两人到场边,不住赞赏他们表现出色。 两人却是听不进半句到耳内去,只想着如何脱身去营救沈落雁。 苦待个多时辰,终得李渊召见。 李渊在后宫贡品堂东的亲政殿接见他们,在场的尚有韦公公,宇文伤、李元吉、李南天、李神通、萧瑀和刘文静。 李渊神情欣悦,先赞赏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然后道:“你们打马球固是出众,骑术更是高明,只有在突厥人之上而不在其下,如此人材,埋没江湖实在可惜,有否想过效忠朝廷,建立功业?” 沈牧心叫不妙,道:“皇上恩宠,小人两个感激涕零,不过……唉!不过……” 此时韦公公移到李渊龙椅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又退开去。 李渊毫无不悦之色的瞧着肃立石阶下的沈牧和徐子陵,微笑点头道:“朕明白两位的处境,朕就予你们一年时间办好江湖的事,然后脱离帮会,来为朕效力。” 两人连忙谢恩。 李元吉笑道:“父皇和我等着你们回来打球赛哩!” 其他人笑起来,气氛愉快轻松。两人乘机禀上要离开的事,终成功脱身离宫。 程莫亲自率御卫送他们返司徒府,对两人着意巴结,令两人感到虽未真的当上唐室的小官员,已变成被看好的红人。不论将来官位的高低,他们至少是可陪李渊打马球的近臣,只此足令他们一登龙门,声价百倍。 李靖和侯希白均在内堂守候多时,雷九指领他们进去,道:“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可以离开。陈甫得李靖保证,故安心留在长安。唉!反是我和宋二爷为他担心。” 两人心悬沈落雁的事,加速步伐,入厅后劈头向李靖道:“截着沈落雁吗?” 李靖着他们先围桌坐下,道:“没有机会,不过不用担心,李密曾知会城守所,会在黄昏时分离城,乘船出关,我们仍有近两个时辰办事。”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松一口气。 徐子陵道:“李大哥不是派人监视李密吗?” 李靖摇头道:“我们发现李密府外有禁卫所的人,所以被迫撤退。” 定仲一呆道:“那你岂非不晓得沈落雁有否去见李密?” 李靖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皇上摆明要亲手对付李密,我们若给发觉牵涉其中,就算跳进黄河亦洗不清嫌疑,我不得不为大局着想。” 第470章 雷霆 侯希白自告奋勇道:“不若由我这毫不相干的外人出马,说不定可截着沈美人。” 徐子陵摇头道:“恐怕迟了一步。李密选在黄昏时分离开,是要借夜色掩护好出城后能立即放脚开溜,教李渊追无可追。” 沈牧问道:“李密同行者有多少人?” 李靖道:“李密和王伯当加上部下有上千之众,载货的马车约三十多辆,除非另有安排,若从水路出关,皇上仍可在他出关前任何一刻截住他们。” 宋师道不解道:“沈落雁顶多劝李密放弃出关不果,大家不欢而散,有什么问题呢?” 沈牧苦笑道:“问题是李密乃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加上杨文干的怂恿陷害,或会挺而走险把她制服掳走,用以威胁李世绩。要知李渊一直不太信任手掌重兵的李世绩,故令沈落雁留在京城,现在沈美人儿竟随李密离城,只此一宗可治沈落雁叛国大罪,李世民将难以维护。” 李靖一震道:“我们倒没想过李密有此一着,如今怎办好呢?” 徐子陵道:“现在去闯李密府只会坏事,所以任何行动须在城外进行。李大哥一方不宜沾手此事,希白亦要置身事外,最好继续往上林苑风花雪月。而我们则早一步出城等待李密的船队,好见机行事。” 李靖在沈牧等力劝下,终无奈放弃参与。因天策府实不宜牵涉此事内,正面对抗李渊。 李靖离去后,众人改而商量如何对付石之轩这另一令人头痛的问题。 沈牧沉吟道:“画当然要交给石之轩,否则他如何下台?” 雷九指皱眉道:“横竖我们有两卷假货,送他一卷是举手之劳,问题是若给他晓得真画仍在李渊手上,他一怒之下后果难测。” 宋师道道:“这个反不用担心,除非李渊身边的人像韦公公、宇文伤等其中有人是石之轩布在宫中的内应,否则绝不会泄出任何消息,石之轩更是无从打听连尹祖文亦给瞒着的秘密。我担心的是石之轩取得假画后,使手段把画辗转送入池生春手上,池生春又把画作聘礼献与胡佛,被胡佛瞧破是假货,那就真的后果难测。” 沈牧拍台嚷道:“有哩。” 众人愕然。 沈牧取来两轴摹本,全塞到侯希白手上,笑道:“一卷送给石之轩,另一卷或可用来换真本,哈哈哈!” 沈牧的“蔡元勇”拜门求见池生春,把门者通报后,池生春亲自出迎,讶道:“什么风把蔡兄吹到寒舍来,生春正犹豫该否送行,却怕蔡兄的老板不好此调。” 沈牧松一口气道:“见着池爷就好哩!我还怕池爷到了赌馆扑个空。” 池生春挽着他的手朝大堂走去,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生春定设法为蔡兄办妥。哈!听说蔡兄和匡兄今天在宫内马球场上大显神威,令皇上龙心大悦,两位前途无可估量。” 沈牧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儿,压低声音道:“今趟我来不是有什么事求池爷,而是有要事相告。唉,我和文通考虑了整天,最后想到池爷对我们这样有情有义,我们明知此事而瞒着池爷,良心怎过得去。” 两人此时进入大堂,池生春一呆停步,不解道:“究竟是什么事?元勇为何似有难言之隐。” 沈牧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此事池爷听后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大老板和我们全要被杀头。” 池生春露出疑惑神色,向大厅内准备伺候的两个美婢喝道:“你们退下吧。” 两婢离厅后,池生春请沈牧往一角坐下,沉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沈牧道:“今早萧瑀来请我们申爷入宫,为皇上鉴证一幅画。” 池生春色变道:“什么画?” 沈牧压低声音道:“池爷不是给曹三盗去展子虔的《寒林清远图》吗?原来那幅只是假货,真本是在皇上手中,皇上正因弄不清楚池爷那张是真的,还是自己手上那张是真的,所以请申爷过目。据申爷说,皇上手上的《寒林清远图》确是正本。” 池生春脸色数变,显示心中正翻起滔天巨浪,惊疑不定,默然无语。 沈牧道:“皇上千叮万嘱申爷不可把此事泄漏出去,甚至不可告诉大老板,不过申爷怎会瞒着大老板呢?我是偷听到他们说话故晓得此事。池爷快撤回万两黄金的悬赏,一幅假画怎值这个价钱?” 池生春终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幸好得元勇告知此事,我池生春必有回报,元勇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转头便回。” 沈牧陪他立起,道:“池爷千万再不要给我们金子,我今趟来是为报池爷恩德。只要池爷保守秘密……” 池生春哪会信他,硬把他按回位子内,入内堂去也。 沈牧心中暗笑,他有十足把握池生春会上当。皆因有李渊派刘文静向他索画的前科,加上当晚确是李渊出手抢画,池生春非是蠢人,当猜到真相。 池生春既晓得画在李渊手上,石之轩尽管把画送到他手上,给个天作胆他池生春也不敢拿来作聘礼,因若非是摹本,就是从宫内偷出来的真本。 想着想着,整刻钟仍未见池生春拿银两回来。 沈牧又想到对付石之轩的事,暗忖救沈落雁要紧,只好留待明晚才收拾石之轩,回去后要和婠婠仔细商量。 等得不耐烦时,池生春终提着一袋重甸甸的金子回来,看份量该过百两之数。 沈牧慌忙起立,道:“池爷不用客气,我真不是为讨银子而来的。” 池生春把袋子硬塞进他手里,笑道:“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元勇这么为我池生春设想,再推辞就是不当我是自家兄弟。” 又压低声音道:“还清赌债后,余下的当是赌本,哈!” 沈牧看到他说最后两句话时,眼内闪过嘲弄的神色,心中大讶,当然不会说破,欲拒还迎的收下金子。 池生春揽着他肩头送他出门,道:“元勇和文通什么时候回长安,就什么时候来找我池生春,以后大家是自己人,有福同享,祸则不关我们兄弟的事,哈!” 接着低声道:“元勇最好不要拣大街大巷走,被人发觉你来找过我,就不是那么好。” 沈牧心中一震,终明白过来。 池生春刚才嘲弄的眼神,是笑他有命拿钱,却没命去享受这笔财富。池生春到内堂这么久,不是因要筹取金子,而是通知人在他归途上伏杀他。杀他的原因非是池生春舍不得这许多黄金,而是要嫁祸关中剑派。 试想他横死街头,李渊必大发雷霆,加上尔文焕、乔公山伪造的人证物证,城守所的姚洛又可证明关中剑派早有杀太行双杰的行动,关中剑派岂能免祸。 这肯定不是池生春临时决定的事,而是早有周详计划。现在太行双杰变成唐室的红人,对池生春的计划更是有利。 沈牧当然不会揭破池生春卑鄙的阴谋,嘻嘻哈哈的离开池府。 沈牧将钱袋搁往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坐下笑道:“这袋金子可是用小命博回来的,池生春找人在路上杀我,以嫁祸关东剑派,给我来个装作走错路,他便无所施其技。他娘的,池生春这人真要不得,笑里藏刀。” 又道:“福荣爷在外面见谁?” 徐子陵目光落在钱袋上,答道:“是胡佛偕女儿来向福荣爷话别,为的当然是能在飞钱生意分一杯羹。我打过招呼后推累进来休息,唉!胡小仙的媚眼儿抛得小俊晕头转向,令人担心。” 沈牧沉吟片晌,道:“见过婠婠吗?” 徐子陵摇头道:“你去和她说吧!” 沈牧沉声道:“明晚如何?”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决定。” 婠婠秀眸紧闭盘膝坐在沈牧榻上,到沈牧在床沿坐下,始张开美目,道:“你们何时回来?” 沈牧道:“明天!婠大姐可否先答我一个问题,香家和魔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婠婠玉容平静,淡然道:“这和杀石之轩有什么关系?” 沈牧道:“因为石之轩想对付池生春。” 婠婠默然片晌,叹道:“石之轩要对付的并非池生春,而是赵德言。现在魔门中最有实力与石之轩争圣尊宝座的是赵德言。你可知颉利曾派人到长安来与李渊说话,保证不会插手李世民攻打洛阳一事,如非有赵德言在背后怂恿,颉利怎会这般好相与。” 沈牧道:“竟有此事!那你何苦仍要为香家隐瞒,即使将来统一圣门的是婠大姐,香家亦不会向你效忠。” 婠婠微笑道:“少帅可知香贵本是我阴癸派的人?” 接着淡淡道:“严格点说香贵是我们赚钱的工具,巴陵帮只是他掩饰其真正身份的幌子。哼!香贵此人最爱趋炎附势,见赵德言背后有突厥人撑腰,竟敢对我们阳奉阴违,暗中为赵德言办事,终有一天我会教他后悔他的所作所为。我可以说的就是这么多。是否明晚动手?” 在黄昏淡茫的光线中,穿上水靠的徐子陵和沈牧潜进流经长安城西北的渭水,目送载着宋师道等人的风帆顺流东进黄河。出关时会有人扮作太行双杰,不会露出破绽。 两人上岸时,黑夜来临大地,长安城亮起的灯火,益显这天下三大名都之一的城市的宏伟壮观。 两人伏在岸旁一处浅滩的乱石后,耐心等待李密的船队。到关外有水陆两路,当然以水路方便快捷,从城西北永安渠的码头,经渭水入大河,两天后可过关离境。 沈牧叹道:“李密和他的人分坐三条船,若李密不是把沈美人藏在他那条船上,会令我们很头痛。另一个问题是我们根本不晓得她被安放在哪一艘船上。” 徐子陵道:“这个我反不担心,李密心中有鬼,肯定会把沈落雁带在身边,以防不测。若你是李密,会怎样分配船队的手下?” 沈牧沉吟道:“换作是我,会把能作战者集中在一艘船上,粮食和辎重置于其他船,发生突变,亦有应付之力。” 徐子陵点头道:“李密是能征惯战的统帅,想法该与你大同小异,所以哪艘船最轻便灵活,就是我们的目标。” 沈牧叹道:“我真不明白李密,有谓走得和尚走不了庙,即使他能安抵关外,他自己的家人和部下的亲属仍留在长安,如他叛唐自立,岂非祸延亲人?” 徐子陵道:“所以他要倚赖杨文干,照我猜他大部分手下都被蒙在鼓里,不晓得李密此行真正的目的,否则岂肯舍弃妻儿陪他去冒险。” 沈牧点头道:“这正是李密千方百计要得李渊批准的原因,首先是要手下安心随他出关,其次是让家人亦有溜走的机会。否则以李密和王伯当的身手,应可轻易溜掉。” 天色渐暗,夜幕舒展,天空现出月儿和星星。 沈牧皱眉道:“有点不妥当,为何不见李密船队的踪影?” 徐子陵正要说话,急剧的蹄声从岸上传来,两人骇然瞧去,李靖沿崖岸策马奔来,还带着两匹空骑。 两人心知不妙,忙从藏身石滩处跃出,飞身迎上。 李靖见到他们,道:“快上马!随我来!” 两人飞身上马,追在李靖身后。 李靖策马往东疾驰,嚷道:“李密临时改水路为陆路,于半个时辰前出城,幸好我一直在暗中留意他们。” 两人暗呼惭愧,如非李靖放不下心,他们将失之交臂,沈落雁则要完蛋。 李靖道:“李密猜到皇上要杀他。” 沈牧道:“李密极可能是在沈落雁痛陈利害后醒悟过来,他娘的他明知如此仍要一意孤行,还掳走对自己有情有义的旧部,李密还真是人吗?” 徐子陵放骑追近李靖,问道:“李大哥晓得李密采取的路线吗?” 李靖答道:“若要躲避追兵,李密必须借林木掩护,最理想的当是长安东南三十里外的帽子林,这片树林覆盖着方圆达百余里的山丘平原。以李密的行军经验,有各种方法摆脱追兵,更可选不同位置出林。” 沈牧听得头皮发麻道:“那怎办才好?半个时辰可走毕三十里,李密现在该在林内,我们怎样找他?” 李靖领着他们朝山地高处奔去,道:“放心!我和红拂分头行事,她正紧缀在他们队后。” 三人不再说话,全速催骑,不一会儿奔至山地高处,下方现出一片广润的密林河道,往四面八方延展至地平尽处,长安变成星光似的暗黑一点,位于西北地平远处。 沈牧深吸一口凉气道:“我担心的是李渊会在他入林前截着他。” 李靖道:“我和红拂商量过这问题,假如皇上真的在入林前把李密的车队截着,红拂会现身向李密讨人,揭破他掳走沈落雁的事,那皇上将难以入罪沈落雁。” 徐子陵穷目搜索,看有否宿鸟惊飞的情况,但因林区范围辽阔,夜色下较远的地方便难看得真切,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大嫂揭破李密阴谋,李密老羞成怒下势将起而反抗,那独孤家的人可趁兵荒马乱之际乘机害死沈落雁。” 沈牧紧张的道:“大嫂会以什么手法通知我们她的位置?” 李靖显是心情沉重,沉声道:“她晓得我们会来到这居高临下的位置,在适当时会以镜子反映月光朝这方反照过来。” 话犹未已,远方二十里许外的林木间现出一点红芒,瞬又敛去,如是者三次。 三人瞧得面面相觑。 沈牧皱眉道:“这似乎不是镜子的反照,而是火的光芒。” 徐子陵灵光一闪,喜道:“我明白哩!很可能是李渊在李密的人中布有内鬼,根本不怕李密能飞出指隙外去。” 沈牧大喜道:“有道理!李渊要收买李密的人确是易如反掌。” 说罢跳下马来,道:“伏兵该在林外恭候李密,只要我们在李密出林前赶上他,便有机会把沈美人抢回来。” 此时又见光影,离开适才火光显现处达五里之遥。 第471章 啸傲 李靖仍踞座马上,一呆道:“这该是红拂的镜子。” 徐子陵道:“这代表李密兵分两路,以甩掉追兵。” 沈牧分析道:“有资格让李渊收买的人,肯定是深悉李密计划的心腹,所以李密在林内的位置,该以内鬼的火光为准。李大哥去找嫂子,我和子陵去追李密。” 李靖关心娇妻,没法下只好答应。 两人脱掉水靠,戴上黑头罩,在林木间的漆黑中全速飞掠,把身法提展至极限,终在出林进入关东平原前两里许处,追上李密的马队。 李密队内没有马车,全是轻骑,匆匆而行,近三百人默默赶路,气氛沉重。 两人扑上一株老树之巅,俯瞰队尾的情况,借助暗淡的月色星光,用足眼力仍看不到沈落雁的踪影。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我们从旁追上去,见到沈美人立即不管他娘的下手抢人,来个大功告成。” 徐子陵想不到更佳的办法,点头答应。 两人逢树过树,无声无息的赶上马队,直追至队头,终有发现,立即心中叫苦。 李密和王伯当两骑领路前行,后面一骑马背上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安然缚在装于马身的木架子上,由人牵马随行。 李密和王伯当均不是省油灯,即使沈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挑断木箱缚索,无论手法多快,亦将难逃陷入敌人重围的命运,任他们武功通天,怎敌得过以李密和王伯当为首数百身经百战的武士。 犹豫间,李密和王伯当带着沈落雁离开密林,进入广润的关东平原的疏林区。 两人伏在密林边缘的一株树上,苦无良策。 沈牧凑到徐子陵耳边道:“怎办才好?我们顾得抬箱子就难以从容逃走。” 徐子陵瞧着敌人匆速出林,当机立断道:“我们先设法混入敌队中,伺机抢马,只要能逃返密林就成功哩!” 沈牧同意道:“就这么决定!” 两人立即行动,横跃过去,觑准敌队最后两骑,从上扑下去,人未至发出指风,点中目标的穴道。两人无声无息的落在马背上,把那两个要倒跌下马的身体揪着,轻轻放到密林边缘一旁草叶密茂处,顺手取去他们的头盔。 前方数骑心神全集中于赶往林外,兼之夜色深沉,悄然不知身后两队友换了人。 蓦然后方蹄声响起,登时惹得队尾的人纷纷回头张望,两人心叫糟糕,想不到队尾后尚有队尾,听蹄音来者有十余骑之众,忙勒马不动,留在密林边缘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变,唯一的方法是把头盔拉下,压至眼沿,希望黑暗中敌人看不真切。 十多骑循李密队伍经行的路线冲至,出奇地看也不看避往一旁的徐子陵和沈牧,还自催骑出林,领头的人高喝道:“光禄卿留步,皇上圣旨到!” 两人瞧清楚领头者竟是韦公公,醒悟过来,晓得李渊终告出招。 李密方怎想得到李渊的人会在此时刻出现,一阵慌乱,队形涣散,李密的手下把驮着箱子的马儿团团围住,不让来骑看见。李密和王伯当则脸色凝重的策骑回头,迎接圣旨。 沈牧和徐子陵心叫侥幸,李密方注意力全集中传旨的韦公公身上,没暇留意他们。 李密的人纷纷散往一旁,让来骑通行,到双方临近,勒马停定,韦公公以他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光禄卿李密接旨!” 李密和王伯当交换个眼色,李密竟不下马跪地接旨,仍高踞马上不耐烦的道:“我今趟出关是由皇上亲自赐准,为何忽然又来圣旨?” 韦公公道:“皇上有命,光禄卿李密须立即返长安见驾。” 李密方人人听得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气氛沉重至极点。 沈牧和徐子陵至此方知李渊的手段,此时的李密如出笼之鸟,怎肯舍弃手下孤身一人回长安接受不测的命运。更大的问题是强掳沈落雁随行,若此事给揭破,任李密舌粲莲花,亦百词莫辩。整个对付李密的阴谋一个环节扣着一个环节,李密此时是泥足深陷,再无选择。 李密仰望星空,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徐徐呼出一口气,道:“我不相信这会是皇上发出的旨意,韦公公请回吧!” 韦公公哈哈一笑道:“密公好胆,竟敢违背皇上旨意。唉!那群人鬼鬼祟祟的,是否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物?” 李密脸容一沉,道:“念在一场相识,韦公公最好立即掉头离开,否则莫怪李密不念旧情。” 韦公公竟不动气,哑然失笑道:“我韦公公自十八岁开始伺候杨坚,从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佩服佩服!” 忽然从马背跃起,发出尖啸,往李密扑去,李密和王伯当立即衣衫拂扬,马匹跳步,只看其声势,已知这唐宫的太监头儿,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各人纷纷掣出兵器。蓦地前方火光大盛,看也看不出有多少人马,从前方疏林埋伏处策骑冲出。同一时间密林内蹄声四起,李密一方顿变陷身前狼后虎的中伏劣境。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韦公公两袖飞舞,凌空下击,以李密和王伯当之能,此刻亦只有拼命苦抗,无法脱身。 沈牧和徐子陵见机不可失,策马疾奔,往沈落雁所在冲去。 形势混乱至极点,以千计的唐兵漫野遍林的从两方杀来,李密方领袖被缠,加上无心恋战,纷纷四散奔逃,不战而溃。 沈牧和徐子陵目标清晰,见那群带着驮箱马儿的李密手下望北逃去,忙策骑急追。 此时唐兵像潮水般把李密的人淹没,带驮箱马儿的十多骑给唐兵截着,战作一团。 另一队十多人的唐兵往沈牧和徐子陵杀来,沈牧心情大佳,哈哈一笑,拔出背上长剑,一刀挥去,最接近的唐兵挥刀格挡,“当”的一声,硬给沈牧此重手法震堕下马。 投身战场,沈牧就像龙回大海,浑身狠劲大发,不过因是局外人的身份,唐兵又非冲着他而来,加上他非是好杀的人,故刀下留情,只把敌人击下马背了事。 徐子陵抽出挂在马背的马刀,反手一招,以刀面把拦在前方两人拍离马背,跟在沈牧背后,趁敌人尚未完成合围之势,挡者披靡的朝正惊惶跳蹄的驮箱马儿赶去。 徐子陵连续击垮数敌,一把揪着驮箱马儿缰绳,沈牧冲往他旁,叫道:“点子来哩!” 徐子陵百忙中回头一瞥,大吃一惊,竟是尤楚红和独孤凤策骑奔至,离他们只十多丈的距离。 徐子陵忙拉着驮箱马儿朝反方向落荒逃走,沈牧押后。 独孤凤显然认不出更想不到带走驮箱马儿的会是他们两人,娇叱道:“哪里走!” 若没有驮箱马儿,凭他们“人马如一”之术,就算对方骑的是高昌的汗血宝马,休想能追上两人。 现在却是愈追愈近,双方间距离不住缩短。五骑逐渐远离喊杀震天的战场,在草原上展开追逐。 尤楚红厉叱一声,跃离马背,凌空扑至。 沈牧和徐子陵最大的顾虑是不能显露真正的身份,否则尤楚红和独孤凤禀上李渊,说沈落雁与他们两人是一党,那就和叛国通敌没有分别。 沈牧心知肚明凭尤楚红的功力和身手,在短程内没有可能把她甩掉,忙从挂在马腹的箭囊抓起三支箭,凭听风辨声反手往尤楚红掷去。他不敢全力施展,当然威力大减,只望能阻止她的凌空扑击。 尤楚红暴喝道:“好胆!” 一袖挥扬,三支箭像给狂风扫落叶的卷跌下堕,她的碧玉杖仍然向策马狂奔的徐子陵背心点去。 沈牧待要离开马背往援,蓦地心现警兆,忙滑下马背,靠贴马腹,纯凭身法避过独孤凤偷袭射来的一把飞刀,她放暗器的手法非常巧妙,不带半点风声。 徐子陵自问没有本领一边牵马疾驰,一边应付高明如尤楚红者的全力攻击,心生一计,放开缰绳,飞出一脚,踢中驮箱马儿,长生气狂输马体,以“人马如一”的引导术,驮箱马儿果应脚一声长嘶,四蹄同时发力,超前而奔,越过左右两旁的沈牧和徐子陵,朝暗黑的草原无限深处狂驰而去。 徐子陵一个侧翻,躲在马腹下,堪堪躲过尤楚红的碧玉杖,就在马腹下催马,硬把与尤楚红的距离拉远。 尤楚红一口真气已尽,足尖点地,又再赶上来。 沈牧和徐子陵凭骑术全力驱策,往超前近二十丈的驮箱马儿追去。 尤楚红和独孤凤则在后穷追不舍,前者显现出她的绝世身法,竟愈追愈近,反是策骑的独孤凤给抛在后方。 蓦地前方远处两骑奔来,其中一人大喝道:“贼子哪里走!” 沈牧和徐子陵认得是李靖的声音,看去果然来的是李靖和红拂女,心中大喜,装作大吃一惊,舍下沈落雁,改向落荒逃走。 得李靖和红拂女截着驮箱马儿,给个天尤楚红和独孤凤作胆,也不敢公然加害沈落雁,更难入罪沈落雁。 两人通过杨公宝库的地道,重返长安,回到多情窝,离天明尚有两个时辰。 等得心焦的侯希白大喜道:“一切妥当?” 沈牧欣然坐下,舒展筋骨,笑答道:“一切妥当,却是险至极点,全赖老天爷的帮忙,沈美人命不该绝。” 两人曾躲在暗处,瞧清楚尤楚红和独孤凤没有恶向胆边生,冒犯李靖和红拂女,看着李靖夫妇开箱救出沈落雁,这才离去,可放心说出这番话。 徐子陵在侯希白另一边坐下,道:“没有到上林苑去吗?” 侯希白叹道:“你们去出生入死,我哪还有玩乐的兴儿。唉!每天都山珍海味,间中亦该来个清茶淡饭。” 沈牧道:“你的石师来了吗?” 侯希白颓然点头,道:“我把摹画放在桌上,然后恭候他老人家法驾,石师果然准时来到,还很亲切问我的近况,练功的情景。说出来你们不会相信,他竟指点我武功方面的事,分析我为何在秘道里几个照面就给他擒着的原因,弄得我糊涂起来。” 徐子陵和沈牧听得面面相觑,石之轩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侯希白露出回忆的神色,望着小厅堂的横梁,缓缓道:“我是否很傻呢?竟忍不住问他是否要杀我?你道他怎样答我?他竟摇头哑然笑道:‘你不但是我石之轩的好徒儿,更是发扬花间派的希望,你又不会妨碍我统一天下的大业,师父为何要置你于死。没有人比师父更明白你。’说毕这番话后,他的眼睛现出很奇怪的神色,像很疲倦,又像心中充满悲伤。” 徐子陵和沈牧愕然以对。 侯希白续道:“他接着又说:花间派的心法正是率性而行,他当年不顾圣门所有人反对,恋上碧秀心,便是受花间派心法的影响,而到今天他仍没后悔当时的决定;唯一后悔的事是害死至爱的人,所以不想我步他后尘,令我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唉!他还问我有没有意中人?” 徐子陵露出思索神色,沈牧却兴致盎然的问道:“你怎答他?” 侯希白耸肩道:“我答他天下的好女子无不是我的意中人,而我只会通过为她们作像表达我对她们的爱慕,透过画笔把她们最美好的一面活现画中。石师听后不但满意,还赞我在花间派的心法上青出于蓝。我乘机问他,唉!我本不该过问他这方面的事。” 徐子陵沉声道:“问他哪方面的事呢?” 侯希白道:“我问他为何不超脱于人世间的斗争仇杀,啸傲山林,落得清净自在。” 沈牧精神一振道:“他怎样答你。” 侯希白苦笑道:“所以我说不该问,石师冷哼一声,随手拿起那轴假画,双目射出冰冷无情的可怕神光,就那么走啦!”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沈牧才道:“你石师的行事任我们想破脑袋亦想不出头绪来。正事要紧,快把假画拿来。” 侯希白又惊又喜道:“离天亮只有个许时辰,够时间吗?” 沈牧笑道:“这是千载一时的良机,李渊抽调大内禁卫去对付李密,韦公公、尤楚红和独孤凤均不在皇宫内,所以李渊必把留下的人手集中保护自己的寝宫和嫔妃的宫苑,贡品堂肯定守卫松弛,我们选在李渊最意想不到的一刻入宫来个偷龙转凤,保证会成功。还不快拿假货,我们有很多时间吗?” 沈牧回来时,徐子陵仍坐着发呆,思忖婠婠独立于圣门之外仍能颠覆天下的计策,结果仍是一无所得。 沈牧劈头问道:“婠大美人呢?” 徐子陵道:“她听过今晚的计划后,决定无论成败也须立即离开长安,所以要去办妥某些事,例如把《天魔诀》起出来随身携带着,这可是我的猜想。” 沈牧点头道:“虽不中不远矣,她该不会蠢得去寻师妹白清儿的晦气吧?” 徐子陵淡淡道:“她说要放弃阴癸派之主的宝座,你说她对白清儿还有兴趣吗?” 沈牧愕然道:“她在说笑吧?” 徐子陵摇头道:“我感到她说的是肺腑之言。且她新的大计与我们没有冲突,所以她不怕透露有这么一个计划,虽仍不肯道出详情,我却觉得她对我们敌意大减。唉!她脑袋内是否在转着什么可怕的念头?” 沈牧叹道:“多想无益,不如不想。我和欧阳希夷谈足整个时辰,我们的诛石大计应是天衣无缝。夷老会讹称消息来自慈航静斋,会点醒李渊诈作发现曹三在跃马桥一带出现,故把那一区从黄昏开始封锁逐户搜索,迫石之轩回禅室扮大德圣僧,到今晚子时再把无量寺重重围困,破门杀入石之轩的禅室。哼!今趟看石之轩能逃到哪里去?” 徐子陵道:“夷老晓得禅室下的秘道吗?” 沈牧道:“当然不会瞒他,却必须瞒李渊。我们的计划该没有漏洞吧?” 第472章 扬威 徐子陵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受,过了今晚,他或会变成杀死石青璇父亲的人。无论她如何痛恨石之轩,他始终是她的爹。这情况会令石青璇更不想见他徐子陵,怕勾起心事。 沈牧舒展手脚,道:“现在我们唯一可做的事就是等婠婠来。唉!我很担心。” 徐子陵讶道:“担心什么?” 沈牧叹道:“担心你哩。一世人两兄弟,想到要把你卷进残酷的战场,担心你受不了那种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生涯。”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我并非第一天上战场,以前又不见你这么说。” 沈牧苦笑道:“你经历过最大的三场战役,就是竟陵之战、赫连堡之役和对抗宇文化及的梁都战役。这三仗均是为保命求存,故心雄气壮。可是当你为胜利而战,为争地而战,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战争是个看谁伤得重,谁捱不下去的游戏。斗志和士气是头等大事,人命贱如草芥,最终是赢输的问题。我还好点,因为是我的选择,你却是无辜被卷入这漩涡。所以我担心你。”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别无选择,到时再说好吗?我现在不想讨论这方面的事,令人心烦的事情太多哩!” 沈牧道:“夷老告诉我他曾以朋友的身份开诚布公的和李渊谈及帝位继承人的问题,据他所言李渊对李世民表现得非常决绝,一口咬定李世民下毒暗害张婕妤,并因此从被动改为主动,一方面加强自己实力,一方面把李世民的权力削减,将朝政全揽上身。除非李世民在外自立为帝,否则他回长安后除非甘愿作废人,否则只有被废置或处决的命运。唉!在府兵制度下,李世民绝无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夷老还有什么忠告?” 沈牧道:“他像你般在怀疑师妃暄选择李世民是否明智。尚有一事,夷老证实因李建成在中间斡旋,李渊和颉利重修旧好,此事对李世民更为不利。当李世民攻破洛阳之日,就是李渊召他回长安的一刻。李世民在关外的兵权会被肯陪李渊打马球的李元吉接收。这些却不是夷老说的,是小弟的推想。” 徐子陵叹道:“照现在情势的发展,你的推想将变成事实。李渊以李元吉代李世民迎战宋金刚,正是李渊这种心态下形成的。只是李元吉不争气,李世民才能坐稳他的位置。” 沈牧道:“没有突厥迫在眼前的威胁,李渊可放手让李世民攻打洛阳,自己则在关内巩固权力,让建成、元吉清除支持李世民的各种势力。当李世民班师回朝时,将发觉除天策府诸将和区区三千玄甲亲兵外,再无可用之人。关中剑派首当其冲,若非蔡元勇不是蔡元勇而是我,关中剑派的人现在可能全被关进天牢去。他娘的!李渊真狠!” 徐子陵摇头道:“李渊并不是个狠心的人,反而是多情重义。问题是他的情义用在李世民的敌人身上,所以变得对李世民如此无情。” 沈牧道:“夷老说李渊现在最担心的是宋缺他老人家的动向,所以曾千叮万嘱夷老必须说服我的未来岳丈,没有宋缺支持我,李渊还未把我放在眼内。他娘的!我会证明给他看,小觑我是一个大错误。” 徐子陵沉默下来。 沈牧瞥他一眼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苦笑道:“我的脑袋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不敢去想将来会发生的事。李渊或者仍未至于狠心下令杀害李世民,可是魔门群凶却不会放过他。妃暄会怎么办?她可坐视不理吗?” 沈牧叹道:“就算李世民长命百岁又如何?一天做皇帝的是李渊,李建成就是合法的继承人,除非李小子起兵作反,不过你也看到现时唐宫的形势,李小子有机会吗?” 徐子陵摇头道:“完全没有机会。” 沈牧道:“与其被魔门的人杀死,又或忍辱偷生,不如让我在战场上给李小子来个马革裹尸,还来得轰轰烈烈,对吗?” 徐子陵道:“我想再去见李世民一趟。”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重复一次,沉声道:“今晚事了后,你回彭梁,我去见李世民。” 沈牧皱眉道:“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子陵道:“我不知道,见到他再说,我想晓得他心中的想法。” 沈牧耸肩道:“你和他的关系比较好点。我现在对他再没有任何友情,他弄得我太惨哩!咦!” 两人心生警兆,感觉有客到访。 两人同时想起一个问题,立即大吃一惊,假设来的是石之轩又如何?他们虽装作乘船出关,可石之轩是何等样人,怎会轻易被骗过,若他到司徒府来查探,会有怎样的结果? 暗怪自己疏忽时,侯希白推门而入,见他们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的模样,愕然道:“什么事?” 沈牧长吁出一口气道:“幸好来的是徒弟不是师父,否则我们有难矣!” 侯希白露出思索的神色,在沈牧另一边坐下,皱眉道:“你们是否今晚动手?” 沈牧向徐子陵打个眼色,示意由他说。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无奈道:“我们是别无选择。” 侯希白干笑一声,道:“我会否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到现在仍认为石师与我有师徒的情义?” 沈牧道:“这个很难怪你,因为一直以来你接触到的是他多情的一面,唉!教我怎说好。” 侯希白向徐子陵问道:“子陵接触石师的机会多一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仍在骗我?他为何要骗我?” 徐子陵叹道:“坦白说,我真的看不透他。他可能在骗你安你的心,可能是真情流露,且因杨虚彦的背叛,转把希望放在你身上,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晓得。” 侯希白颓然叹一口气,道:“我刚见过沈美人,应该说是她来找我,探听你们的行踪。我依你们的吩咐,告诉她你们已离长安。” 两人放下心来,知道沈落雁避过此劫,李渊没有降罪于她。 侯希白忽又笑起来,道:“你们躲在这里,可能是除笨有精的做法,因为石师既想不到你们如此疏忽大意,另一方面更猜不到你们仍留在长安,所以这处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又问道:“婠婠呢?” 徐子陵答道:“她有点事办,该快回来哩!” 侯希白道:“婠婠会是石师的首要目标。他会不择手段把她的《天魔诀》夺到手上。《天魔策》的重归于一,是自圣门分裂后各派各系中有志者的梦想。” 徐子陵道:“希白有什么打算?” 侯希白叹道:“我打算立即离开长安,返回巴蜀过点写意的日子。” 沈牧愕然道:“你不是要为李渊画百美图卷吗?” 侯希白微笑道:“昨晚得到《寒林清远图》后,我忽然灵思如泉,把剩下的十多位美人儿一口气完成。赋上诗文,在来此之前入宫交卷,看得李渊赞叹不绝,赐金千两。我乘机告诉他要回成都去,此来更是向两位辞行。子陵若到巴蜀,定要来找小弟畅叙喝酒。我侯希白虽相识遍天下,但说得上是知心朋友的只有两位兄台。” 说罢欣然起立,向徐子陵一揖到地,笑道:“多谢子陵以画入武的提点,令我在武学上看到无限风光,今趟回蜀除一意避开石师和你们的争斗,更希望有潜心静修的机会。此地一别,希望将来与两位仍有聚首的一天。” 接着抓住沈牧肩头,微笑道:“原本我并不欢喜你,因为你的说话有时令人很难受。相处下来始发觉少帅不但够朋友,且是非常有趣的人,可在至恶劣的情境保持能感染旁人的乐观和积极,使小弟得益良多呢!”哈笑声中潇潇洒洒的飘然而去。 侯希白突然而来的告别,两人不由有点羡慕的生出感触。而“期待再见”,等若暗祝他们能破石之轩的不死印法。 沈牧收回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花园林木深处的目光,笑道:“昨晚偷画冒的险是值得的。看他得到老展的画后,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 徐子陵道:“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此处确不宜他逗留,照我猜他是下了不惜一切保护石青璇的决心,这亦是他报答师恩的唯一方法,就是阻止石之轩做傻事。” 沈牧道:“我尚有一事没有告诉你,见过夷老后,我去向老爹辞行,他今天会离长安回历阳坐镇,假若李渊对付李世民,他会全力助我,否则按兵不动,直至我和李世民分出胜负。我们这老爹真不错,至少比李小子的老爹好。” 徐子陵愈来愈感受到沈牧的影响力,确有实力与李阀争一日之短长,那时李渊只好借助突厥人的力量,天下的乱局不知会继续至何年? 沈牧和徐子陵在关外大河一处渡头找到宋师道等人坐的风帆,已是和婠婠于长安城外分手五天后的事。 双方重见,当然非常欢喜。 久别的万里斑见到徐子陵和沈牧,跳蹄雀跃,不由勾起沈牧对爱驹千里梦的思念,恨不得插翼飞返彭梁。 他们弃舟登陆,由随行者驾舟回长安,因往洛阳的大河被李世民封锁,出入船只均会被李军水师截查。到达岸旁密林内一片空地,五人坐下说话。 午后的阳光在天空洒下,四周虫鸣鸟唱,生机盎然。 沈牧把分手后的事逐一道来,听到救回沈落雁,三人欣慰非常,也为不世枭雄李密凶多吉少的下场感叹! 自慈涧失利,王世充不纳沈牧死守慈涧之策,仓惶撤兵,沈牧愤然离开,李世民遂进行其事先张扬的进兵大计,对王世充的东都进行外围切割。 在李世民的精心策划下,调兵遣将,使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阳北上,占据伊阙的龙门,断王世充南路;大将刘德威自太行东下,攻打河内,断王世充北路;上谷公王君廓兵胁洛口,断其东路,更威胁东都粮饷的供给;总管黄君汉则从河阴西上攻取回洛城,断王世充东北路,而李世民则亲率大军,自慈涧直取北郊,连营以通东都,枕兵于洛阳之北。 王世充退守洛阳,令郑军军心涣散,到得闻罗士信和张镇周相继降唐,后者更与杨公卿原为郑军的两大支柱,其降影响极为庞大,加上李世民声势日盛,外围城县不战投敌者日众,王世充胜李密后建立起来的声势如江河下泻,一发不可收拾。 攻打洛阳的外围战在武德三年中秋前一天由黄君汉揭开序幕,遣军自怀州渡河,攻克堡垒二十余处,兵胁回洛城。 果如沈牧所料,王世充慌忙派出杨公卿偕太子王玄应反攻黄君汉,望能从其手上夺回洛阳此重要命脉,却是大势已去,无功而退,只能于回洛城西筑月城以抗唐兵。 回洛被破,李世民再接再厉,使刘德威袭怀州,史万宝进攻甘常,王君廓攻环较,兵迫管城。 在唐军如此强大的攻势威胁下,王世充的沧州长史张公瑾、尉州刺史时德睿相继投降,后者所部七州尽入李世民之手,其他河南诸郡望风景从,纷纷归唐自保。 王世充势穷力竭下主动出击,冒险突袭李世民,被李世民手下大将屈突通及时赶至,狠挫王军,王世充逃返洛阳,其冠军大将军陈智略被生擒,斩王军首级过千之众。自此王世充只敢躲在洛阳的高墙后,再不敢以身涉险。 徐子陵于北邙山见李世民后的五天,沈牧抵达梁都,手下将兵见主子突然无恙归来,均欣喜如狂。 梁都等若少帅军的京城,规模虽只是长安、洛阳那种大都会十分之一的大小,却是少帅军经济和军事的中心,训练兵员的营地校场设于城西北的丘陵山地,于高处筑有堡垒石寨,有一定的防御力量,可对循运河两岸从水道攻来的敌人构成威胁。 一直感到自己一无所有的沈牧,见到众人努力建设的成就,当然大为欣慰。 留在梁都的有宣永、高占道、虚行之和陈老谋,其他将领如白文原、焦宏进、卜天志、陈家风、洛其飞、牛奉义、查杰、陈长林和任媚媚都在少帅军势力范围内的其他城市各忙各的,为助沈牧争天下做好一切准备。 沈牧坐上宣永为他牵来的爱马昂然入城,居民夹道欢迎,只从此点可知虚行之不负所托,治理得他的“少帅国”井井有条,连带曾在民众心底早留下美好形象的沈牧更受拥戴。 驱马往城中心的少帅府途上,沈牧忍不住问左右道:“杨公没有来吗?” 宣永答道:“少帅放心,杨公使人传来信息,此际尚未是离开的时刻,当虎牢被破,他会立即赶来。” 高占道接口道:“杨公是怕若他离开,王军军心将更不稳,会加速王世充的败亡,他留在王世充旁,是要为我们争取准备的时间。” 虚行之道:“不过他手下的家属已陆续潜来,我们沿途派人打点,到此后均被妥善安置。” 沈牧开始感到肩头上挑的重担子,若彭梁被破,受苦的就是自己的子民。纵使李世民善待百姓,可是少壮兵员阵亡难免,大部分家庭都要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悲伤。 陈老谋恃老卖老的道:“少帅不在时,我敢说没有人敢偷懒,不但把彭梁从废墟情况重建成有规模的城市,更把本是乌合之众的军队训练得有声有色。” 沈牧欣然道:“这正是我回来后最关心的事。” 宣永道:“少帅扬威塞外,视突厥大军如无物,我们的作为在少帅眼中恐怕只是小孩儿戏耍的伎俩。” 此时进入少帅府,民众都拥在大门外,高呼万岁,情况激烈振奋。 沈牧和众人甩蹬下马后搂着千里梦的马颈笑道:“宣大将军你不用谦虚,说到练兵你们可比我在行。不过我从突厥人身上确学到点东西,明早到兵营时让你们参详一下,看是否管用。” 众将轰然应喏。 第473章 如风 穿上鲜明甲胄,以绿和红为主色的少帅军从大门排列过广场直抵石阶上主建筑的正门,见到沈牧回来,人人士气轩昂,高举兵器致敬,动作整齐划一,与以前装备不齐,兵甲破旧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陈老谋在他耳旁怪声怪气道:“这就是金子的好处。杨公宝库加上曹应龙的藏宝,不但令少帅国兴旺富足。装备更比别人胜上一筹。” 虚行之道:“我们的兵器弓矢大部分均是宋阀从水路由南方运来,宋家还派来各类巧匠五百人,为我们建船造兵器。没有宋家的支持,我们首定没有今天的局面。” 沈牧放开爱马,由亲兵牵走,道:“现在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高占道低声答道:“我们遵照少帅兵贵精不贵多的指示逐步扩军,以免粮饷需求过重兼影响生产,目前全国正规军总数在四万人间,分别驻在梁都、彭城、琅琊和东海四郡,全部是募兵,乡镇地方则由团兵轮更戍守。四万军中有五千是水师,由长林和天志负责。” 宣永接口道:“梁都这里的兵力有二万人,以防止李子通或辅公祏从运河来袭。” 虚行之道:“梁都已成我们最重要的军事中心,临海的东海郡则是我们的经济命脉,彭城由户部督监任大姐负责重建,由于彭城位处少帅国核心处,对我国安定有莫大作用,故此三地均须重兵驻守。至于琅琊为我国最北的重镇,亦不得不加强城防,以支援北边各城。” 沈牧从心底涌起奇异的感觉,众人你一句我国,我一句少帅国,令他忽然感到自己变成一国之君,那种滋味怎都没法适当形容出来。 沈牧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明白啦!那在需要时我至少可调动二万人出征,我会尽量与时间竞赛,把这批兄弟训练成纵横天下的少帅军,任他李世民十万大军,我也丝毫无惧。” 说着在众将兵簇拥下朝自己的帅府昂然跨步。 沈牧在高占道、宣永、高志明、詹功显四将陪同下,肩上立的是飞鹰无名,座驾是爱马千里梦,巡视练兵的野外校场。后两者为宣永的副将,是随宣永来投靠他的瓦岗旧部,年轻有为,身经百战,专责练兵。 在梁都东面的平原上,二万少帅军列成队形,等候沈牧登上设于小丘上高处的帅台检阅,旗帜飘扬,军势极盛。 在晨早阳光下,人人士气昂扬,高呼少帅三次,响彻平原,令人热血沸腾,壮怀激烈。 先巡视一匝。 左边的宣永道:“这二万兵是我们少帅军的精锐,分作七军,中军四千人,左右虞侯各一军,每军二千八百人,左右厢各二军,每军二千六百人。以军、营、队作基本单位指挥行军进退。军有军旗,队有队旗,依旗号调动部署。” 另一边的高占道笑道:“占道把当年少帅和徐帮主传给我们的搏击法训练他们的战斗技巧,成效卓着,上沙场时肯定不会吃亏。” 沈牧道:“若在战场上正面交锋,即使敌人兵力在我们十倍之上,我仍有信心和李世民一较高下。可是你们也看到李世民攻打洛阳的情况,兵分数路,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四方八面而来,先把脆弱的城镇逐一蚕食,截断粮道,封锁水路,到我们分崩离析之际,再避开我们的锋锐,寻找我们的破绽,待我们只剩下一口气时全面扑击。薛举是这样被击垮,宋金刚亦因此铩羽而回。这是李世民的战略,若我们不能想出一套针对他战术的策略,恐怕根本没交手硬撼的机会,甫接战就完蛋大吉。” 宣永等无不露出凝重神色,可知他们不是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而是根本想不到对付办法。 沈牧缓缓策骑,忽然向宣永道:“为杨公传话的人有否提及跋锋寒?” 宣永摇头表示没有。 沈牧立即多了一分心事,另一边的高占道问道:“少帅想到应付李军的方法吗?” 沈牧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欣然道:“若没有办法,我会立即解散少帅军,大家返乡安享晚年。哈!别人或会低估李世民,我沈牧却永不会犯这错误。我还和王世充有一根本的分别,就是手下没有投降之将。” 四将轰然相应。 沈牧忽然举臂高呼道:“凡追随我少帅者,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说罢发出命令,无名应声冲天而起,盘旋晴空,更添其威胁。 这两句话以内功迫出,传遍全场,山鸣谷应。 众兵齐声欢呼回应,万岁之声不绝。 为手下打气后,沈牧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向途经的队伍打招呼,以强大无匹的自信感染每一个人。 沈牧谈笑间仍可不时着意激励士气,方法高明、简单、直接而有效。先许之以利,再为全军定下远大的志向目标,更隐隐为自己和李世民做出比较,使一向饱受世家大族欺压多来自民间的战士生出共鸣。 不过这些话就算宣永等晓得说出来,绝不会有沈牧的威力效果。因为沈牧已成天下人人景仰的猛将和战略大家,与徐子陵同被认为是汉族人的光荣。他说的话,感染力自是无与伦比。 沈牧尚未阅毕全军,已成功在军内建立起无可替代,使将士甘于死的地位,而他的感召力正在于此,灵活变化,不拘成法。 沈牧回答高志明的问题道:“上兵伐谋,待陵少从巴蜀赶回来后,我们立即攻占江都,有江都作后盾,大海将是我们的天下。任李世民三头六臂,也没法封锁大海,若他想那么做只是个笑话,哈!” 众将精神大振,虽仍未能真个解决问题,仍感到前途充满生机。 沈牧问宣永道:“与锡良方面是否保持联系,他们情况如何?” 宣永恭敬答道:“我们是互相支持,关系密切,现在竹花帮分裂成两个派系,一派由邵令周当家,以江都为基地,得李子通撑腰,但人数只占竹花帮四分之一,邵令周更被视为叛徒,他的女婿麦云飞作威作福,令邵令周不得人心。另一派由桂锡良作帮主,幸容为副,得风竹堂沈北昌和骆奉支持,在我们和宋家的助力下,势力遍罩江东。少帅慧眼识英雄,桂锡良和幸容都是可扶掖的人材。” 沈牧闻得儿时玩伴卓然有成,大喜道:“立即请他们到梁都来见我,我有要事和他们商量,以武力夺取江都是下下之策,我们更负担不起那损失。幸好江都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举事用计均无比方便。他娘的!李子通这人反复无常,我早看他不顺眼。” 高占道道:“李子通现在枕重兵于运河下游的钟离,结集船队,只需三天船程可北上到我们梁都来,若不能除去这威胁,我们势将动弹不得。” 沈牧沉吟道:“给我挑出五百精锐好手,由我暇时亲自训练,既可作我亲卫,又可为从部内颠覆江都之用。若再有陵少和老跋帮手,李子通有何可惧哉。” 宣永皱眉道:“李子通枕兵钟离,正是要我们难以分身攻打江都。内部颠覆除非能杀死李子通,否则只能制造一场混乱,作用不大。” 高占道也道:“李子通深悉少帅厉害,宫禁城防肯定大幅加强,要刺杀他并不容易。听说他近日招揽大批亡命之徒,为的是要应付我们突袭。” 沈牧微笑道:“你们算漏了杨公和他的五千劲旅。李子通和沈法兴长年交战,还要应付西面虎视眈眈的辅公祏,如非江都城高墙厚,老李早被斩首了事。这人没有什么骨气,长年准备船队,好待见势头不对即卷铺盖逃走或投降,现在又向李家称臣。他娘的!就让我弄清楚他虚实后,想个办法把他收拾。” 一直没作声的詹功显叹服道:“即使是我们想破脑袋都找不出解决方法的难题,到少帅手上立即变得轻松容易,像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办到。” 沈牧哈哈一笑,此时视毕全军,众人勒马掉头,往山岗上帅台驰去。 七军开始调动,准备演习阵法变化,以显示操练经年的成果。 沈牧心中涌起万丈豪情,自出道以来,他没有一刻不是处在劣势恶境中,直至此刻仍是如此。如何于败中求胜?逆境谋生?正是他感到生命的意义所在。 沈牧笑道:“只要我们把兵马练得其攻能像突厥人般灵活出奇,其守如李世民的沉着稳重,再在水师船只和攻守器械方面依鲁大师的着作用工夫。敌分而我集中,敌集中而我分,以奇制奇,以稳制稳。再得江都,天下至少一半落进我的口袋去,那时李世民休想能称雄中原。” 宣永道:“宋鲁先生上月曾亲来梁都,传达宋阀主的口令,只要少帅能守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刻,他的大军会从海路开至。” 沈牧心中暗叹,虽明知宋家军至快明春才至,但怎都存有点希望,期望宋缺能于十月前赶至,可是听到宋鲁亲传的消息,这幻想立告破灭。 他虽说得信心十足,事实上有大半是夸大来振奋军心,纵使真能夺取江都,可是彭梁一带无险可守,区区四万兵可守得住多少座城池。一旦成败势,李世民将势如破竹的沿运河南下,最后他只能守着江都一座孤城,重蹈王世充被困的覆辙。 关键处是看洛阳何时城破,若王世充可挨至明春,当然是另一回事。 现在是七月,若虎牢被破,李世民将直接攻城,王世充到那时能多挨一个月已相当不错。 沈牧甩蹬下马,在四将陪同下登上帅台,演习在战鼓声中展开,只见倏进倏退,井然有序,配合无间。 高占道道:“突厥人的优点在什么地方?” 沈牧道:“突厥战士里随便找个人出来都是箭、骑、刀样样皆能的野战专家,战术是用奇,出敌不意,来去如风,攻时比我们汉人勇猛,逃时比我们溜得快,可以一边睡觉一边策马行军。哈!我是夸大点,不过却与事实非常接近。” 他一边说话,一边观看自己少帅军依旗号生出的变化,先是五十人一队,当两旗相交,立变为五队合一的二百五十人为一队,到五旗相交,则十队合一成五百人一队,看得人目为之眩。无论如何变化,阵形仍保持整而不乱,可知宣永等为训练他们费尽心血,再非以前拉杂成军全凭斗志作战的乌合之众。 只恨比起李世民的唐军,无论在实战和经验上均相差甚远。李世民手下将领随便找几个出来已非像高占道、陈长林这些没上过多少次战场的人能相比。 沈牧暗下决心,定要尽力练军,使手下在上战场时不是去送死,而是取胜。 接着的十多天,沈牧忙碌至差些儿没睡觉的时间,既要设法了解少帅国行政、经济、民生各方面的问题,又要试图把少帅军训练成心目中理想的全能战士,更兼要栽培五百名像李世民玄甲战士的亲兵,当然忙得不亦乐乎。 这五百亲兵可不是只看体格强壮与否挑选的,首先是在忠诚方面没有问题。所以绝大部分均由双龙军旧部、卜天志的巨鲲帮徒和追随宣永多年的手下中挑选出来。这批人不但有武功底子,还精于江湖门槛。 来自双龙军的手下曾经沈牧和徐子陵指点武功心法,潜往长安后从没松懈过练功,精选出来的更是武功高强,忠诚方面无可怀疑,等若沈牧的子弟兵。 宣永的人全体出身于瓦岗军,属翟让系统的人,胜在战斗经验丰富,久经战阵。 至于来自巨鲲帮的战士,则长于操舟水战之道。 三方面人才合起来的集成亲兵团,囊括各类形的兵种,再加沈牧的悉心培训,人数虽少,实力却不能小觑。沈牧名之为“飞云骑”。 沈牧是个没有私心的人,把从塞外学来的东西尽传手下诸将,诸如练马御马之术、观天察变的秘诀,突厥人的行军战术,一股脑儿说出来,让诸将凭本身才情各自领会,当然都得益不少,对练军的质素大幅提升。 分散于各地同为建立少帅国而努力的白文原、焦宏进、任媚媚、陈长林、洛其飞、牛奉义、查杰、陈家风、谢角等纷纷赶到梁都见沈牧,他们对沈牧有种近乎盲目的信心和崇拜,虽知形势险恶,仍深信沈牧回天有术,茫不知沈牧正为少帅军的存亡担忧。 重返彭梁,另一个惊喜是在陈长林监督下,从江南招揽回来的船匠配合宋家遣来的巧匠依鲁妙子秘卷的图样用料建成二十八艘以“飞轮”推动的快速战船。每艘飞轮船可容五十战士,以脚力推动装在船尾的桨叶圆轮,船速远胜风帆快艇,且能在狭窄的河道灵活自如,令少帅军大幅增强水上作战的能力。 飞轮船上装上陈老谋从鲁妙子秘卷领悟后改良设计出来的弩箭机,可连续发射远达五十丈外目标的火弩箭,这方面由宋缺遣来的巧匠负责打制。没有他们,纵使鲁妙子复生,亦不能于短短一年时间内造出如此威力惊人的战争工具。 其他守城、野战、攻坚的器械更是不胜枚举。 沈牧最大的长处是像李世民般深得人和之利,不同处是李世民处处受制,沈牧则可放手而为,兼之财力雄厚,人材物资则有宋缺源源不绝的支持。且得道多助,像翟娇和龙游帮都在各方面倾力帮忙。 这天沈牧在少帅府的大堂听取洛其飞的汇报,后者是少帅军的情报头子,本身精擅探测敌情,武功虽不怎样了得,轻身功夫则是一等一的高手。 与座者尚有陈长林、陈老谋和任媚媚。 沈牧顺便问起他侦察网部署的情况,洛其飞答道:“下属侦察的手段以游弋为主,土河为辅。” 沈牧兴趣盎然地问道:“游弋还可想得个大概,可是‘土河’一是什么东西,为何与侦察有关?” 洛其飞答道:“土河是侦察的暗语,若游弋属机动、主动、不定时的侦察方式,土河就是固定、被动、定时的部署。下属一向以前者为主,后者为辅。土河作用下属可举一例,少帅自会明白。例如在山头要道以细沙填平,每日检施,打扫平净,人马入境,只要观察沙土印痕,便知足迹多少,所以即使对方摸黑潜行,仍瞒不过属下耳目。” 陈老谋笑道:“这是以前彭梁会对付其他帮会的手法,搬到我们少帅军来用而已!” 任媚媚横陈老谋一眼道:“帮会出身的人就是这样子哩!只媚媚从没想过今天竟是不住向人派钱,而不是索钱。” 第474章 局面 沈牧心中涌起温暖,做好事总教人舒服,笑道:“这土河法果然有门道,不知情者肯定会着道儿,不过此法只能于特别环境下使用,定点察敌是必须的,不定点的侦查又如何?” 洛其飞答道:“游弋的主要任务有三:一是侦察,包括深进敌后,以种种手段刺探敌情;二是传递情报,通过秘密的网络和渠道,定日定时的把消息送回来,让专人收集分析,再转至有关部门。这方面的事虚先生落了很多心力否则不会像今天的完备。三为捉生问事,就是活捉俘虏,严刑拷问,套出没法从表面看到的情况。” “严刑拷问”提醒沈牧战争不择手段的残酷本质,更使他想起尹祖文的“七针制神”,暗忖若自己手下大将落入他手上,必捱不过这酷刑,所以有机会要先杀此人。 沈牧心悬洛阳的情况,此天下最具规模的三大名城之一的都会,就像汪洋怒海中一艘孤舟,随时会倾覆,遂问起虎牢的情况。 洛其飞道:“朱粲刚吃过唐军一场大败仗,王世充想打通洛阳南路的希望完全幻灭;伊阙、颖阳相继失守,现在只余东路以虎牢为主的诸城仍在他旗下,形势未许乐观。” 洛其飞轻叹一口气,续道:“应该说非常危急,王世充当然晓得虎牢的重要,派出太子王玄应以重兵固守虎牢。李世绩乃深谙兵法的人,知不能马上强取虎牢采取迂回战术,先谋附近各城,以孤立虎牢,使王玄应不战自退。李世绩现正向虎牢东南另一大城管城进军。” 沈牧心叹王玄应算是老几,哪里是李世绩敌手?问道:“守管城者是谁?” 洛其飞道:“管城守将郭庆,原为瓦岗军荥阳都守,与李世绩素有交往,瓦岗军失败后,郭庆归附王世充。” 沈牧色变道:“以王世充的多疑,怎会起用郭庆应付旧同僚李世绩如此失策。” 洛其飞道:“王世充有他的苦衷,首先郭庆是莱阳人,与荥阳、管城的地方势力关系密切,本身又有数千子弟兵。为此王世充对郭庆笼络有加,更把美丽的侄女嫁予他,希望这关系能起作用,听说郭妻对王世充是忠心的。” 沈牧苦笑道:“利字当头,政治交易买卖式的婚姻能起多少作用?唉!管城若完蛋,其他荥阳、郑州的守将不投降才怪!没有人肯为王世充父子卖命的,若守虎牢的是杨公卿,当是另一番局面。” 洛其飞道:“荥阳的守将是魏陆,郑州守将是王要汉和张慈宝,下属不太清楚魏陆和王要汉对王世充的忠心程度,肯否为王世充效死力?不过既能得王世充信任,当然非是那么易投降的人。至于张慈宝追随王世充多年,忠心方面该没有问题。” 沈牧叹道:“我们很快会晓得结果。” 此时手下来报,桂锡良、幸容的船抵达梁都外码头。 沈牧正等得心焦,大喜出迎。 在书斋内,沈牧与两位识于儿时的老朋友桂锡良和幸容促膝谈心,言笑甚欢。 弄清楚两人现时的情况后,沈牧微笑道:“竹花帮现在分裂成两派,罪魁祸首是邵令周,只要干掉他的靠山李子通,保证邵令周立即向你们乞和臣服,就看你们有否那个胆量。” 桂锡良叹道:“我们早知你有夺取江都之心,来前为此开过会议,作出决定。不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在目前的形势下任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亦没有可能在一年半载间办到。以沈法兴和杜伏威比你们强大得多的兵力仍徒劳无功,还损兵折将。你少帅军更没法能他们之不能,不若把精神放在彭梁,希望能守到宋军北上的一刻。” 沈牧像给一盘冷水照头淋下,脸上肌肉僵硬起来,皱眉道:“若正面攻城,我们当然全无机会。可是扬州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可从内部去颠覆李子通,例如先设法烧掉他的水师,我们可由大海入长江,以奇兵突袭,加上里应外合,杀他娘的一个措手不及,非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幸容苦笑道:“大家兄弟,若有成功机会,我们绝不会袖手。问题是李子通已向李渊称臣,变成与杜伏威共事一主,沈法兴则正犹豫应否降唐,在这样的形势下,李子通再无近忧,故能把力量集中部署在钟离、高邮、延陵和江都四城,水师则分散在江都附近主要河道,俾能互相呼应,纵使你们能攻进江都,先不说你们有否足够兵力进行巷战,只要其他三城派兵从水路来援,当能迅速解江都之危。” 沈牧摇头道:“你们知否辅公祏和杜伏威出了问题,辅公祏对李子通有一定的威胁。” 桂锡良道:“杜伏威和辅公祏面和心不和,在长江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他们互相牵制,辅公祏即使有心,却是无力。唉!不要奢望夺取江都好吗?我们比你更清楚老家的情况,邵令周与李子通狼狈为奸,对城防控制极严,我们的人根本没法渗透进去。” 幸容道:“李子通招揽大批江南武林的好手,你和小陵虽武功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照我们的情报只是江都城内足有二万李军的精锐,加上城外两个营寨的驻军及水师船队,只江都一地兵力达五、六万之众,你们进城容易,离城却是难比登天。我们讨论良久,最后仍断定你全无胜算。” 沈牧颓然挨往椅背,叹道:“你们该不会诓我的,可是若我取不到江都,在这里是等死的局面。” 桂锡良道:“坦白说,现在我们担心的不是你能否攻陷江都的问题,而是李子通会否从钟离水路北上突袭你的梁都。若我是李子通,就兵分两路一路把梁都重重包围,把你牵制在此,另一路则从海路攻打东海,那亦是他出身的地盘,城内仍有他的人潜伏。” 幸容亦苦口婆心劝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弃彭梁,从海路溜往岭南,再在那里扩展,先收拾沈法兴和林士宏,到南方尽归你旗下,站稳阵脚,才过江挑战李阀。” 沈牧捧头道:“你们的话不无道理,待我先想想吧!”接着哈哈笑道:“再不谈这些令人泄气的事,我们到城内找个地方喝酒,其他的事明天去想。整天工作是不成的,怎都要有轻松的时刻,对吗?” 送走桂锡良和幸容后,沈牧策着千里梦到城外散心,无名在他头顶高空盘旋追随。无论他如何忙碌,总找个时间让千里梦舒展筋骨,与无名戏耍一番。 这可是突利的教导,人和动物需时间培养感情,建立密切的关系。 无名在天空俯冲而下,沈牧发出鸟言,举起左臂让它降落,当坚硬的鹰爪抓上他腕口,他生出与座下爱马和鹰儿血肉相连的亲密感觉。 或许会有一天,他落败逃亡,身边的兄弟逐一倒下,漫山遍野的敌人从后追赶,而筋疲力尽的他只有爱马爱鹰追随,在失去一切后,他会否学西楚霸王项羽般自尽? 沈牧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当桂锡良和幸容痛陈利害,拒绝助他夺取江都,使他首次生出身处绝境的颓丧感觉,但却没有怪他们不够朋友,并体会到两人的苦处。他们现时身份不同,下面有数千弟兄在他们领导下混饭吃,不可能因他一个命令把全体人投进动辄全军覆没的险境里。 他们的分析更是针对实际情况而发,他纵能攻进江都,可是在李子通准备充足下,他纵能得意一时,却难持久。即使出现奇迹,他成功把李子通赶走,可是当其他城池的李军在他阵脚未稳时全面反扑,他绝守不住江都,最终仍难逃被歼的命运,他怎忍心让信任自己的手下白去送死。 想起窦建德破黎阳城后的巷战,他整个背脊凉浸浸起来。当时窦军以多出敌人十倍以上的优势军力,敌方主将又率众外逃,守城兵员经多天昼夜不眠的苦守致筋疲力尽,士气低落,他们仍要逐寸逐尺的杀往城内去,为最后胜利付出伤亡惨重的代价。 江都可不比黎阳,他纵使尽起彭梁四万少帅军攻入城内,仍破不了规模比得上长安皇宫的江都宫,当年若不是笼里鸡作反,岂会那么容易推翻杨广。 他少帅军大部分将士都是没上过战场打过硬仗的新丁,无论训练如何精良,对自己如何忠心不二,刚上战场即遇上最惨烈逐街逐巷的斗争,怎吃得消。 沈牧脑海幻出鲜明的景象:他和手下攀上城墙,突破缺口,杀进城内,蓄势以待的守军潮水般从四方八面涌杀过来,箭矢雨点般从墙头、哨楼和掣高点洒下,带起一蓬蓬的血肉。 皇宫的精兵不断增援,城外营地的军队蜂拥而至。 沈牧不由打个寒兢,生出不寒而栗的骇然感觉。 当洛阳城破,李世民率军东来,李子通则从后截断他所有南退的水道陆路,无险可守的彭梁能支持多少天? 他应否接受桂锡良和幸容的劝告,趁可以逃走时溜往岭南? 不过这样他的少帅军也完蛋了,除宣永的二千手下,卜天志的巨鲲帮众以及双龙帮数百兄弟,其他人都是彭梁一带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怎能舍下家人,陪他到僻处南隅的地方。 宋缺又会怎样看他?会否因他不战而逃撤去对他的支持? 左不行,右不成,左右为难,进退无路的滋味令他难过苦恼得想大哭一场,以宣泄心内怨愤。 桂、幸两人的话,把他最后一个希望粉碎。 沈牧召来手下文臣武将,挑灯夜话。 出席者有虚行之、宣永、任媚媚、高占道、陈老谋、白文原、焦宏进、查杰、牛奉义、卜天志、陈长林、洛其飞。少帅军的领袖全集中到少帅府的大堂,颇有首次朝会的味儿,不过却在晚上举行。 沈牧坐在大堂向门一端的主座,其他人分坐两旁。 沈牧神态从容,谁都看不出他适才苦思不解的失落颓丧。 众人当然晓得他有重要的话要说,屏息静气待他开腔。 沈牧目光瞄过众人,夷然笑道:“适才和桂帮主谈过,才知自己想法天真。李子通把兵力分布在江都隔江的延陵,扼守江河交汇处的钟离和最接近我们南疆的高邮,战略上非常高明,我同意桂帮主的看法,若我们进军江都,必败无疑。” 众将无不色变。 宣永发言道:“据桂帮主的瞧法,李子通会否向我们用兵?若他令高邮和钟离的军队分从陆、水两路北上入侵,我们应付起来会非常吃力。 沈牧耸肩道:“这正是桂帮主担心的事。但我敢肯定李子通没这胆量,正确点说该是李世民对李子通没有信心。” 任媚媚不解道:“少帅可否解释清楚。” 沈牧道:“李子通既已归唐,李世民就是他的主子,李世民并不奢望李子通能消灭我,所以当会命李子通全力牵制我,同时防范我南攻江都。李子通兵分四城,说不定出自李世民的意思,否则以李子通的怯弱怕死,怎会不把兵员集中江都。” 虚行之同意道:“少帅之言甚是。” 卜天志忧心忡仲的道:“若我们给李子通牵制至动弹不得,一日洛阳城破,李世民大军东来,李子通则进犯我们南疆诸城,我们岂非两面受敌?” 陈长林道:“唐室的水师和李子通的海船队,有足够能力截断我们运河水道的交通和封锁沿海诸城。” 沈牧微笑道:“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洛阳城破前先击垮李子通,这叫择弱而噬。”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刚才沈牧说过攻打江都必败无胜,这刻又说要击垮李子通,岂非前后矛盾。 只有虚行之含笑不语,显是猜到沈牧葫芦内卖的是什么药。 沈牧欣然道:“行之请把看法说出来,看看是否与我不谋而合。” 虚行之笑道:“是否引敌来攻,然后乘虚而入,避重就轻,舍难取易呢?” 沈牧拍扶手叹道:“知我者,莫若行之。谁能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引李子通那傻瓜来攻打我们?” 众人无不被他有力的分析,发自心内的庞大信心感染,士气立时昂扬起来。 焦宏进不屑的道:“我认识李子通这个人,志大才疏,既胆小如鼠,又是好大喜功。若非趁宇文化及离开的空档,比杜伏威和沈法兴先一步进城,江都哪轮得到他。只要让他以为有机会为唐室立大功,兼之他一向认为我们羽翼未成,必可引他出兵北来。” 陈老谋怪笑道:“李子通这兔崽子今回有难哩!我们何不佯攻江都,诈作把梁都的重兵开往前线,李子通见有机可乘,肯定会命钟离的兵从水道来袭,我们可迎头痛击。” 沈牧欣然道:“陈公的话说中我一半心意,但别忘记这兔崽子的胆很小,当以为我们攻打江都,只会把钟离的兵调返江都保护他,哪敢贸然北上。” 听到这里,与座诸人无不晓得他智珠在握,心内有整盘计划。 沈牧道:“将心比心,一个本身胆子小,不战而降于唐室的人会怎样去猜测敌人呢?” 查杰忍不住问道:“他会怎样想?” 这句话带点天真的味儿,惹得人人莞尔,气氛轻松。 沈牧心忖自己驾御属下之法,该不会比李世民逊色多少,哈哈笑道:“当然是以为对方也像他般没胆子啊!” 哄堂大笑,忽然间,前虎后狼的处境再不可怕。 沈牧双目闪闪生辉,挺脊张肩,正容道:“今趟就当是行军的演习,我们把梁都的二万兵调走一万五千人,往东海开去,更把船只集中往东海郡,只留下二十八艘飞轮船作秘密武器。” 虚行之拍腿叹道:“李子通当误以为我们势穷力竭下须撤退往岭南,为抢立大功,必来攻无疑。” 任媚媚皱眉道:“但我们集兵东海,也可以是从海路进攻江都。” 沈牧沉声道:“所以军队开动的时机非常重要,虎牢城破的一刻,就是我们动军之时。我敢保证李世民早有命令着李子通阻我们逃往南方,所以当他怀疑我们少帅军有逃亡的意思,必竭尽所能来阻止。在公在私,李子通也不会放过我,我沈牧就利用他这种心态歼灭他。各位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做好这场戏?我们的目标不是江都而是钟离。李子通既失钟离,高邮势将难保,所以钟离是他必争之地,到时我会令他进退失据,有力难施。” 众将轰然答应。 第475章 定夺 沈牧躺往卧榻,从他的角度往旁边的小窗外望,可见到一小截宁静的星空。 他深切感受到要战胜敌人,首先要战胜自己。当日慈涧大会战前,他正因想通此点,回复信心和斗志,虽然最后仍在李世民超凡的手段下惨败离开,但仍轰轰烈烈的与威慑天下的李军硬撼连场,毫不逊色。 现在少帅军比王世充的处境更不如,在计穷力竭下挣扎求存,可是若他自己不振作,谁会来可怜他的少帅军。 自出道以来,他一直在逆境中奋斗,培养出不屈不挠的斗志。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想出来对付李子通的计策与战略的成败关键颇带点侥幸的成份,一旦李子通按兵不动,他将一筹莫展。 可是他对自己的计划仍满具信心,因为经多次接触,他早摸清楚李子通的性格为人。 只要他能把握将钟离取到手上,江都已有一半落到他手上。 多么希望有徐子陵在他旁边,他可把心中的忧虑尽情倾诉,互相探讨。但现在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还要在手下前表现得信心十足,这就是身为最高领袖的苦处。 天尚未亮,沈牧策马携鹰,在城外纵情驰骋。爱马和爱鹰均成为他战场上最亲密的伙伴,等若多出一对脚和在高空俯察大地的眼睛,它们更是他最忠心的战友。 他让无名自由地在空中飞翔,受过严格训练的无名,只会从他手上取食,不虞敌人以诱饵毒害。 回城时,宣永和洛其飞在城外迎上他。 洛其飞神色凝重道:“管城守将郭庆终于向李世绩投降,切断虎牢和郑州一线郑军的联系,令荥阳和郑州岌岌可危。” 沈牧色变道:“郭庆的妻子不是王世充的侄女吗?为何竟不战而降了?” 宣永道:“李世绩派手下头号谋臣郭孝烙携劝降信去见郭庆,分析天下形势,晓以利害,郭庆终给说动,其妻力劝不果后自杀身亡。” 沈牧叹一口气,道:“虎牢输得太快哩!王玄应有什么动作?” 洛其飞道:“王玄应率军欲谋收复管城,给李世绩挥军半途拦截,两军争持不下,看来王玄应只能无功而退。” 沈牧一呆道:“王玄应哪是李世绩对手,李世绩只守不攻,是要减低伤亡,因他有信心得管城后可不费一兵一卒再降荥阳和郑州,孤立虎牢。” 宣永道:“我们现在怎办好?” 沈牧勉强振起精神,消化这坏消息,沉声道:“立即通知杨公往这边撤来,行程须绝对保密,因为他的五千兄弟将是我们攻占钟离的秘密武器,此着奇兵,保证能给李子通一个惊喜。” 洛其飞道:“我们可利用飞轮船在晚上分批把杨公的军队运送,应可避人耳目,给我十天时间,可把他们安置于附近的秘密地点。” 沈牧道:“这就成哩!假撤退必须立即进行,就让李子通以为我们见势不妙,想溜之大吉,这方面你们有否想出周详的计划。” 宣永苦笑道:“计划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少帅嘱我们回去想。结果每人各想出一套来,须少帅定夺。” 沈牧大感头痛,心忖这就是领袖之苦,表面则哈哈笑道:“我们回去立即举行会议。” 会议上众人各陈己见,有人提议诈作撤离,事实上暗中潜往秘处;有人提议以船运走兵员,中途卸人,代之以石头,保持吃水深度,船上扎布假人诸如此类。 总合各方意见,竟没有人支持一场大规模的行军动员,让少帅军从西疆的梁都,横过少帅国,到达临海的东海郡。 只虚行之和宣永笑而不语,没有说话。 任媚媚道:“梁都位于运河要冲处,屯驻重兵不但可迎击循运河北上或南来的敌人,且可支援南北的城镇,若真的抽空兵力,会影响我们少帅国的存亡。梁都可不像江都和洛阳那种坚城,若敌人准备充足,只要四至五万人即可把梁都重重围困,日夜攻打,那时我们将进退失据,军心大乱。” 卜天志亦道:“若李子通兵分数路来犯,而我们的军队则因长途跋涉疲不能兴,兼之敌人实力是我们的数倍以上,我们势将无力反击,坐看城池逐一陷落。故以诈兵为上着。同样可达到少帅的要求。” 沈牧心中暗叹,诸将的意见均以稳打稳扎为上,不敢犯险,提出的理由均在情理之中,究其背后原因,皆因少帅国是由他们一手建立出来,刚办得有点成绩,故特别珍惜。可是战争却是残酷的,是一个看谁损伤更大的游戏,有如下棋,舍此而得彼,着眼非是一隅的成败,而是全盘的胜负。 与座诸将除宣永外从没有参加过大型的战争,多是帮会头领出身,当然不会像他般处处着眼全局。 沈牧微笑向宣永道:“你怎么看?” 宣永肃容道:“现在我们处于劣境,必须以非常手段才能突破难关。李子通与杜伏威和沈法兴缠战多时,仍能保江都不失,可知并非能轻易瞒骗的人。少帅在我心中是非常人,只有非常人始有非常手段,下属一切听少帅的吩咐。” 沈牧首次发觉他这位首席大将于骁勇善战、沉着稳重两项优点外的另一长处,就是懂得如何配合作为最高领袖的他,令他在众见纷纭中,说出来的话更有份量。事实上沈牧仍未想得如何在不伤害手下诸将的情况下,申述自己的看法。 虚行之欣然道:“宣镇所言甚是,不论是黎阳之战,慈涧之战,少帅均是以奇兵制胜,说到用奇,天下恐无人能胜少帅。” 众将全体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因虚行之说的是天下公认的事实。从竟陵守城之战,挫退宇文化及、大破李密、扬威塞外,到虚行之提及最近的两场着名战役,沈牧确立了他无敌的威名。不过“无敌”的称誉并非永远可靠,如李密一铺就把所有筹码输掉,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更是凶多吉少。 陈长林恭敬的道:“我们只是各抒己见,最后当然由少帅定夺。” 沈牧哈哈笑道:“长林不必和我这么客气,大家是兄弟,自然是有商有量。哈!” 顿了顿从容道:“我们对目标并无二致,只在达致的手段稍有参差。现在李子通高垒深城,按兵不出,令我们攻无可攻,也是守无可守。依孙子兵法,必须攻其必救之处,才可引他空巢而来。这必救之处就是我们骗他若形势危急,我们少帅军会放弃彭梁,撤往岭南,这是李世民绝不容许发生的事。而因时间无多,洛阳城陷在即,所以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去骗李子通。劳师动众似属不智,但若我们视此为行军演习的机会,将可一举两得。用兵首重行军,即使在城外校场把军队训练至如臂使指,没试过长程行军的队伍始终称不上是精锐。至于如何应付李子通的突袭,这将是另一个问题。眼前要务,是引李子通从高墙后走出来,救其所必救。杨公的军队就是我沈牧的奇兵,至于其中细节,我们再仔细商议。”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人明白他的心意,更信任他的判断,再无异议。 沈牧不由怀念徐子陵,与他说话从不用费力气,像眼前简简单单一件事哪须如此反覆申明。更可知无论将和兵,他的少帅军仍是中看不中用、而李子通正是供他练兵的最佳对象。 终有一天,他的少帅军会在他悉心栽培下,变成纵横天下的无敌雄师。 洛其飞道:“刚接到长安来的消息,李密奉唐主李渊之命往山东招抚旧部,随行者尚有王伯当等人,行兵途中忽接李渊诏命,令李密一人返长安议事,岂知李密抗命不返,继续东行,被唐军追兵斩杀。” 沈牧心想又这么巧的,刚想起李密,就听到李密的死讯。 少帅堂内人人露出震骇神色,议论纷纷,有为他的下场惋惜,生出感叹。 李密聚义瓦岗,在中原一支独秀,大有取隋而代之势,可惜连续犯错,先是杀翟让使瓦岗军内部分裂,未能乘势西取关中,接着在元气未复下对王世充用兵,被沈牧大破于北邙,竟弃李世绩于黎阳投奔大唐,种下今天杀身之祸。 宣永双目涌出热泪,颤声道:“大龙头在天之灵,可以安息啦!” 沈牧顺口问道:“王伯当下场如何?” 洛其飞道:“听说王伯当不但没有陪李密死,且没有获罪。” 沈牧失声道:“什么?”他是目睹当时情况的人,王伯当怎能免难?除非他就是私通李渊的内歼。 洛其飞见沈牧关心此事,继续报告道:“李渊派魏征携李密首级往河阴安抚李世绩,同行者尚有沈落雁,以示李渊对李世绩的信任。” 沈牧向宣永道:“立即把这消息以最快方法飞报大小姐,她会非常欣慰。” 宣永忙着人去办。 接着众人再讨论行军细节,沈牧终于发觉他少帅军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经验丰富、善于军队后勤补给的人才。 军队的后勤补给由两大条件决定,就是本身的生产力和运输的部署,当军队远征他方,军需物资和粮饷的供应直接影响到远征军的成败。突厥人到哪里抢到哪里,以战养战,这方面问题不大,他沈牧却不能这么做。 后勤补给又可大分为随军补给,就地补给和专线补给三方面。 随军补给就是依赖军队征战携带的军用物资作应急性的补给,由辎重兵负起运输、保管的重任。在他的少帅军中,这方面的兵种并不完备,只是虚应了事,皆因少帅军只试过一趟出征,远程奔袭曹应龙、朱粲和萧铣的联军,由于速战速决,又不用攻城掠地,所以只每人随身携带足够粮草便成。但当对付的是李子通的城池,当然不可如此马虎用事。 就地补给只适用于境内用兵,由旗下城池供应补给,至于专线补给则是通过设定的路线,把物资从大后方送往远离国境的前线,像李世民攻打洛阳,先沿大河设站,令物资可从关中送往关外。负责专线补给的补给军与辎重兵同样重要,对远征军是不可缺一。 现在他少帅军总兵力达四万人,但真要出征,至少其中一万人须负责辎重和补给的工作,加上须人留守少帅国的重要城镇,实际上他可开往战场的军队将不过二万人。 沈牧全力补救此一破绽,调将造兵,忙得天昏地暗,最后决定由卜天志负责补给、牛奉义主管辎重。 一名亲兵匆匆入堂,禀告道:“宋家三小姐玉致求见少帅!” 沈牧整个人从龙座弹起,失声道:“她竟来了?” 沈牧匆匆赶到少帅府内堂,二十八名在门外守护的宋家子弟兵人人年少力壮、气宇轩昂、虎背熊腰、神气彪悍,一式青衣劲装,腰佩马刀,显是宋家军的精锐,于此非常时期,负起随行保护之责。 众人先向沈牧肃立敬礼,双目射出崇敬之色,其中一人趋前施礼道:“三小姐在堂内等候少帅。属下宋邦,拜见少帅!” 沈牧的心早飞进内堂,恨不得三步变作一步抢进门去,却不得不向宋邦有所表示,一把抓起他双手,微笑道:“辛苦各位兄弟哩!” 众人齐声应道:“能为三小姐和少帅办事,是我们的光荣。” 沈牧给他们的整齐一致吓了一跳,就像早知他会如此说话,预备好回应似的。 宋邦低声道:“少帅请入堂见三小姐。” 沈牧忽然心儿卜卜的跳起来,离开宋邦,往大门走去,众宋家军让往两旁。 跨过门槛,宋玉致优美高贵的倩影映入眼帘,这美女背着他立在窗前,凝望窗外花园的景致,她以草绿色花巾裹发,深红色锦带束结,穿的是粉绿翻领袍,白色紧袖上衣,下穿蓝、白、金三色相间条纹裤,黑革靴,英姿飒爽,又不失女性的妩媚。 沈牧的感觉就如一个离乡背井、长期在外闯荡的游子,走遍万水千山,苦抗各式引诱后,终回到阔别已久的娇妻身旁,虽然宋玉致顶多只算是他的未婚妻子。 沈牧战战兢兢的轻步移到宋玉致香躯后,生出把她拥入怀内的强烈冲动,至少也要抓着她有如刀削的动人香肩,却终是怕冒犯她,令她不悦,只好柔声道:“致致!我来哩!” 宋玉致语气平静的道:“你可知你的胡作非为,把人家害得多惨?” 沈牧虎躯剧震,终忍不住探手搭上她香肩,触手处充盈青春活力和弹性,动人的发香体香扑鼻而来,他再说不出话,本来很想告诉她自己如何思念她,可是万语千言,无从说起。 宋玉致轻轻一挣,似要摆脱他的手掌,当然无济于事,事实上她亦非真要挣脱,只淡淡道:“你可知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沈牧此刻除宋玉致外心中再无他物,心迷身醉的道:“不是从岭南来吗?” 宋玉致轻轻道:“玉致尚未嫁你,你不可对人家无礼。” 沈牧像从一个美梦惊醒过来般,忙放开双手,赔笑道:“玉致息怒,我只是因久别重逢,情不自禁吧!” 宋玉致淡淡道:“你给我滚开少许!” 她说话内容虽不客气,但是语调温柔,显然并不是心中动怒,所以沈牧没有被伤害的感觉,还感到能碰她香肩而不受严责,与眼前美女的距离大大拉近。忙后退两步,欣然道:“滚开少许哩,致致究竟从什么地方来的?” 宋玉致缓缓别转娇躯,面向这令她爱恨难分的男子,清丽的玉容静如止水,道:“我是从海南来的。” 沈牧一震失声道:“什么?” 宋玉致白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清楚传递“都是你搞出来的事”这句怪责的话,语调保持平静,淡然自若道:“你离开岭南后,爹着手进行拟定已久的计划,先把林士宏迫得退守鄱阳湖,这方面由智叔负责,联萧铣以对付林士宏,以种种手法打击和削弱林士宏的军力和生产力。” 沈牧探出大手,道:“我们坐下再说好吗?” 第476章 注重 宋玉致幽幽盯他一眼,摇头道:“我欢喜站在这里说话,说完我要立即离开。” 沈牧缩手愕然道:“你要立即离开?为何如此来去匆匆?我怎舍得你走?” 宋玉致霞生玉颊,带点狠狠的嗔道:“我爱走便走,狗嘴吐不出象牙。” 沈牧感到的却是未婚夫妻耍花枪的情趣,微笑道:“不要唬我啦!致致因何到海南岛去,晁公错不是与你们宋家势不两立吗?我今趟到长安没见到,他是否回到海南岛去?” 宋玉致没好气的道:“我们不是被邀请的。” 沈牧剧震道:“什么?” 宋玉致叹道:“你当天去见爹,早该想到这后果。南海派与我宋家实力悬殊,爹肯忍让晁公错,只因投鼠忌器,现在爹既决定助你争霸天下,再无任何顾忌。明是动员北上,暗里却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攻占海南。当我们的船队进迫珠崖,晁公错等人仍在梦中,给我们攻个措手不及,仓惶逃走。现在海南和附近沿海郡县均在我们控制下,直接威胁沈法兴和李子通,我们的舰队离这里不到十天的海程。不过这只会使形势更为吃紧,迫李世民对洛阳作速战速决,并在我们北上前把你连根拔起。” 沈牧听得又惊又喜,头皮发麻,首次深切体会到李阀对宋缺的恐惧,绝非无的放矢,凭空想象。宋缺确是战略和军法大家,惑敌的手段更是出神入化,骗得人人以为他仍在结集兵力动员准备北上之时,在毫无先兆下对海南岛发动特袭,赶跑控制海南的南海派。 海南岛落入宋缺手上,等若给他取得长江以南海域的操控权,无论是李子通或沈法兴的水师,亦难与一直养精蓄锐、保存实力的宋家舰队硬撼。且宋缺要来便来,要到宋家舰队临门的一刻,敌人才会惊觉。在整体战略上,占据海南岛是精彩绝伦的奇着。 此事对他的计划利弊难分。李子通或会被吓得龟缩不出,又成趁宋缺在海南阵脚未稳的时机,铤而走险,北上攻击他的少帅军,好与李世民大军合抗宋缺。 宋玉致柔声道:“爹现在准备对沈法兴用兵,玉致今趟是奉他命而来,嘱你无论如何守稳彭梁,待他破沈法兴后与你分从南北循水陆两路攻打江都。照我们估计沈法兴顶多能撑上半年,明年春暖花开时,但愿我们可在江都见面吧!” 沈牧的心直沉下去,他的少帅军能撑上半年吗?宋玉致最后一句话,不但大有情意,且含有并不看好他因而有点生离死别的味儿,令他更是百感交集。 宋玉致垂下螓首,轻轻道:“我很累,你好好保重,玉致走哩!” 沈牧一把抓着宋玉致香肩,焦急道:“致致怎可以这么说走便走?” 宋玉致没有挣扎,却有种心力交瘁的麻木表情,淡淡道:“为什么不可以?” 沈牧愕然道:“我们这么久没见面,难道除了公事,没其他话儿倾诉?” 宋玉致美目流露一丝凄然无奈的神色,柔声道:“你们男人家脑子除争霸天下和统一大业外,尚容得下其他东西吗?好好保着你的少帅军是眼前你唯一该想的事,玉致对你再无话可说,爹要我嫁给你,我就依爹的条件嫁给你,明白吗?” 沈牧如受雷殛,在剧震中松手挫退,脸色转白,心中涌起万念俱灰的失落感觉。 宋玉致轻叹道:“若现在是太平盛世,我们偶尔在江湖相逢,玉致或会为你倾倒。可惜时地均不适合,还可以向你说什么呢?自从你向智叔首次提亲,把玉致对你的少许好感彻底粉碎,我最痛恨是有条件的买卖式婚姻,偏是出自可让我心仪的男儿之口。沈牧你曾设法了解过人家吗?对玉致心内的想法你可有丝毫兴趣?你不能当我是个征服的对象和目标,就像江都或长安,视玉致只是战争的附属品。” 沈牧听得呆若木鸡,扪心自问,他虽记挂她、爱怜她,却从未关心过她芳心内的想法,例如她因何反对宋家争战天下诸如此类,只理所当然认为她喜欢自己。 宋玉致踏前两步,轻展纤手,抚上他的脸庞,轻柔的道:“少帅好自为之,不要送啦!”说罢凄然一笑,就那么不顾而去。 沈牧呆坐内堂一角,瘫倒椅上,后枕椅背,茫然瞧着上方屋梁,首次为自己过往的行为感到深切的悔意。 惭愧、自责、悔恨一起向他袭来,他的功利心和无知把心爱的人彻底地伤害! 他只是自私地为自己的信念着想,却从未设身处地从她的角度和立场去为她着想过。 窗外黑沉沉的云低垂半空,似在反映他颓丧的心情! 一股无以名之的伤痛使他身心受着万斤重石般的压制,说一句话,动一动,甚至思索他和宋玉致发展到如此田地的关系,也要费尽全身气力方能做到。 他或者可得到她的躯体,却不能得到她的芳心,纵然赢得天下所有战争又如何?却永远失去她。这些让他感到窒息的想法,令他觉得无比的孤独。在这一刻,再没有事情可使他感到有意义,更无法医治他深心内的创伤。 自责像无数锐利的尖针刺戳着他的心,仿佛一向强大的意志和自制力一下子消失殆尽,浑体软弱无力。 宣永的声音在入门处响起道:“禀告少帅,荥阳失陷哩!” 沈牧把“荥阳失陷”四个字在心中念了两遍,到第三遍清醒过来,坐直身躯。 宣永和洛其飞来到他身前,忧心忡忡的瞧着他。 沈牧勉强振起精神,道:“我没有事,坐下说话。” 两人分坐他左右,洛其飞道:“消息刚传来,我们早猜到魏陆会投降,却想不到投降得这么快。听说王世充派大将张志往荥阳传信,命魏陆发兵增援虎牢,岂知魏陆竟设伏生擒张志和其从人,接着开门迎接李世绩入城。” 沈牧听得清醒了点,心神转回冷酷的战场处,记起魏陆是荥阳守将,张志则是王世充御令有资格传他谕旨者。皱眉道:“管城、荥阳相继不战而失,郑州势将追随,王玄应如何应付?” 洛其飞道:“王玄应怕受敌四面夹击,不战而退,躲回虎牢去。” 沈牧心忖不知今天走了什么坏运道,入耳的全是坏消息。摇头叹道:“我最清楚王玄应这没用的家伙,绝对没有死守虎牢的胆量和决心。他娘的!我们的行军诈敌大计只好提早立即进行,老天爷一向照顾我沈牧,希望他老人家到今天仍坚持不变。” 忽然间他晓得无论如何伤心失意,也不能让个人的情绪影响他的少帅军,那关乎到所有爱护和拥戴他的人的期望和生命。 在迷茫夜雨下,沈牧肩立无名,跨坐千里梦,于梁都东五里许处的丘岗,瞧着少帅军不同的兵种,一队一队从下方官道往彭城方向开去。 陪伴左右的是焦宏进、白文原和十多名来自飞云骑的亲兵。 虽在蒙蒙夜雨中,他仍是形象鲜明,举凡经过的少帅军成员均可看到他的亲切送行,他本身便是提高士气的元素。 宣永是今趟大行军的统帅,昼伏夜行,不但是对少帅军严峻的训练,更关乎到少帅军的存亡。 沈牧清楚晓得这是一场豪赌,任何一个环节稍出问题,他永无翻身的机会。失去北方基地和少帅军这支精兵,以宋缺的实力,在回天乏力下唯有黯然撤返岭南。 宋家对他的期望,少帅军将士对他的信赖,与魔门的殊死斗争,他忽然感到这些重担子全落到他双肩上,压得他的心就像夜空上的乌云般沉重。 洛其飞的手下侦骑四出,对运河上下游的情况作出严密的监察,一方面让杨公卿的军队能秘密潜来,另一方面注视下游钟离敌军的动静。卜天志则负责从水道把杨军送来的重责。 李子通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事实上沈牧没有丝毫把握,一切只能委诸老天爷之手,若他老人家要亡沈牧,沈牧只好认命。 雨丝从天上漫无休止的洒下来,装载辎重的骡车队驶过,车轮摩擦泥泞发出的嘶哑声,此起彼继。 沈牧的心神飞越,想到正在洛阳外围进行的战争。 若有对错,他直到此刻仍不晓得自己立志争霸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以往他只需为自己负责,承担所有责任,现在则不能弹此调儿,凡事必须为所有追随自己的人着想。 他首次感到生命再不属于他个人所有,因为任何一个错误,包括眼前大规模的行军,牺牲的决不只是他一个人。成为少帅军最高领袖,再不能像以前般妄逞英雄,他甚至要把一向最注重与徐子陵的兄弟之情也放在次要的地位,凡事都以少帅军的荣辱利害为主,这想法令他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幸好现在徐子陵与他目标一致,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很多以往从没动过的意念出现在他的思域内,在此之前无论他处身如何恶劣的环境,打不赢便跑。可是现在他已和少帅军合为一体,存亡与共,再没有凭个人本领来去自如的潇洒轻松。胜负之间不但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且只一线之隔,若少帅军全军覆没,他亦耻于独活。 宋玉致对他的指责是对的,他自决定出争天下,以统一中原为己志后,再容不下其他东西,更没资格去容纳生命中其他美好的事物。 从没有比这一刻,他能更深切体会到自己的处境。 沈牧一边把大军开往东海,另一方面把杨公卿和他的部队秘密由水路连夜运来,经过十多天的忙碌,杨公卿把军队安顿在预先建设于梁都附近的秘密营寨后,与麻常到梁都来见沈牧,同时带来郑州失陷的坏消息。 在内堂,麻常道:“王世充兵败如山倒,一个城接一个城的向李世绩投降。管州郭庆投降,早令虎牢东线各城人心惶惶,王玄应那兔崽子竟不战而退,摆明怯战,遂予李世绩移师进逼荥阳的机会,荥阳守将魏陆岂肯为王世充作无谓牺牲,他的投降谁都不能怪他。” 沈牧心中苦笑,王世充和王玄应两父子的胆量该是一个模子塑造出来的。前者在慈涧未分胜负而退,犬父犬子,王玄应比乃爹更进一步,未战已退,等若把城池逐个送赠李世绩。 杨公卿道:“凑巧王世充派张志往荥阳意图调其军增援虎牢,被魏陆生擒交给李世绩,并献计李世绩,说张志乃王世充指定传递他手令的人,对王世充非常熟悉,只要能说服张志伪造王世充手令,送往郑州,命郑州守将王要汉和张慈宝放弃郑州,回师虎牢,即可伏师路上,一举歼敌。” 麻常接口道:“张志果然就范,王要汉接信后没有起疑,却想到路上定遭李世绩截击,更想到虎牢难保,遂决意投降。先斩杀对王世充忠心耿耿的张慈宝,再开门降唐。现在虎牢东面军事重镇全失,虎牢变成一座孤城,王玄应肯定守不了多久。” 杨公卿皱眉道:“虎牢失守在即,李世民将直接攻打洛阳,少帅有什么应付的方法?” 麻常神色凝重的道:“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唐军东来之前我们没有人想过李世民竟能在两个月的短时间内把洛阳完全孤立。” 沈牧领他们到会议室,室内中间放置一张坚实的长方形大木桌,桌面有座以黏土制成的半立体模型,以大运河贯流其中,运河旁以大小方块代表城池或县镇,山川林原一目了然。 沈牧微笑道:“这是从窦建德处偷师学来的,他是工匠出身,手艺超群,我当然没他那么本事。我探测,陈老谋绘图,再由匠人负责动手制作模型。” 杨公卿和麻常惊奇得你眼望我眼,想不到沈牧有这么细心谨慎的一面。 沈牧在立体地势图前示意分析道:“通济渠南行直达淮水,若我们的船队从梁都出发,沿通济渠顺流而下,用的是飞轮船,一晚功夫便可入淮。假若再顺淮水东行,可经通运河南下直达江都,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子通防守关键的两座城池将是钟离和高邮。李子通深悉这种情况,所以特别在此两城布重兵驻水师,防我们突袭江都。若我们入淮后往西攻钟离,高邮的敌人立可来援;若我们东下攻高邮,情况更糟,因钟离和江都可从南北两方夹击我们,所以钟离、高邮和江都,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 杨公卿和麻常点头同意,因钟离位于通济渠和淮水交汇处之西,像看门口的狗儿般瞧着通往高邮和江都的通运河,所以不顾钟离直取高邮,与自杀没有什么分别,而高邮位于往江都的必经之路,于是钟离与高邮能互相呼应,形成江都北面最具战略性的防御。 麻常道:“若从海路入长江突袭江都又如何?” 沈牧道:“这更不可行,江都位于长江北岸,对岸是另一军事重镇延陵,大小两城唇齿相依,不论我们的突袭如何成功,延陵的李军渡江来援,我们腹背受敌,只有挨打的份儿。到钟离、高邮的人手从水道迅速来援,我们恐怕没有人能逃回海上去。” 杨公卿头痛的道:“照眼前的形势,我们必须先取钟离,后图高邮,始有机会威胁江都的李子通。钟离有多少军力?” 沈牧淡淡道:“守军连水师约在三万至四万人间,主帅是左孝友,乃李子通旗下首席大将,可见李子通对钟离的重视。” 麻常咋舌道:“我们哪有攻下钟离的能力?” 沈牧微笑道:“所以我们必须用计,只要骗得李子通以为我们会从海路逃往海南岛,派兵分从运河和海路夹攻,我们便有机会乘虚而入,先下钟离。”接着把计划说出,又告诉两人海南岛已入宋缺之手。 杨公卿叹道:“说到用兵之奇,天下无人可过少帅,若我是李子通,大有可能中计。” 麻常道:“李子通到现在有什么反应呢?” 沈牧欣然道:“据探子回报,李子通正把高邮的水师调往钟离,另外则在江都集结水师船队,又征用民船。最妙是他并不晓得你们秘密潜来,更不知道二十八艘飞轮船的存在。现在我出入非常小心,离开少帅府必戴上面具,全心全意等李子通来攻,我可包保左孝友的钟离军来得去不得。当李子通另一支大军仍在大海挡风浪时,我们挥军高邮,站稳阵脚后再取江都,那时仍在苦攻洛阳的李世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江都既是我的,沈法兴只能在灭亡和投降两项上选择其一,哈!” 杨公卿和麻常均感事有可为,精神大振。 此时虚行之神色凝重的来报,桂锡良和幸容求见。 沈牧讶道:“他们怎会认为我还在梁都?” 虚行之摇头道:“照我瞧他们纯是试试看,要否我回绝他们,说少帅已到东海去?” 第477章 云骑 沈牧信心十足道:“不用,我在内堂见他们。” 虚行之欲言又止,终于领命去了。 沈牧向杨、麻两人道:“我先去看他们有什么事,回来再和两位研究行事的细节。” 踏出会议室的大门,沈牧想起虚行之刚才的神情,显是反对他去见桂、幸两人,怕泄露他仍在梁都的军事秘密。 桂锡良和幸容会否出卖自己? 沈牧哑然失笑,摇头把这可笑的念头挥走,先不计大家的交情,只从李子通捧邵令周一事的利害关系,两人便该站在他的一方。 “咯!咯!咯!” 沈牧从噩梦惊醒过来,一额冷汗的从床上坐起,应道:“谁?” 洛其飞的声音在门外道:“是其飞,有急事报上少帅。” 沈牧取起外衣披上,想起刚才的噩梦仍犹有余悸,他梦到被敌人重重围困,手下大将逐一身亡,最后他抱着的却是宋玉致冰冷的身体,陷进沼泽中。唉!幸好只是一个梦。 他与洛其飞在寝室小厅坐下说话,洛其飞道:“刚接到消息,钟离水师在入黑后倾巢而出,最后北上运河,若途中没有停留,可于明天入黑后任何一刻抵达。船上满载兵员,其中数艘吃水极深。” 沈牧的脑筋仍不太清醒,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洛其飞道:“刚过三更,离天明尚有两个时辰。” 沈牧沉吟道:“你‘最后北上运河’的‘最后’是什么意思?” 洛其飞答道:“自黄昏开始,泊在钟离城外约九十艘战船陆续开出,逆淮水西行,到戌时头,战船又从淮水开回来,乌灯黑火的直达淮水和运河交汇处,转入运河往我们的方向逆流驶来,我先后接到三份飞鸽传书,知事情紧急,所以立即禀上少帅。” 沈牧道:“江都方面有没有动静?” 洛其飞摇头道:“还在结集兵力,战船增至近百艘,却仍是按兵不动。” 沈牧清醒了点,道:“你的情报工夫做得很好,他娘的,李子通上当哩!” 洛其飞道:“钟离来攻的水师,以每船平均载三百人计,兵力在三万人间,船上该备有攻城的器械,若突然来袭,确可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梁都的少帅军总兵力是五千人,敌人实力是他们的六倍,且是有备而来,梁都的城防远逊洛阳,也不及虎牢。如若兵力足够,尚可把部分兵员部署在运河两岸四座堡垒内,使敌人无法集中兵力攻打梁都,现在却必须全军留守城内。 沈牧苦思道:“左孝友的船为何先往西行?然后折东回来,再北上运河?” 洛其飞道:“照我猜是要装载攻城的器械,在钟离东的淮水旁可能有个伐木场,匠人就在该处建造攻城的云梯、撞门车一类的东西。” 沈牧点头道:“有道理!这么说我们仍有两天的时间部署,若我们只想打赢一场胜仗,那是举手之劳;但要趁机夺取钟离,则须严密部署,立即请文原、宏进和志叔来,我们要立即决定所有行动。” 沈牧领着五百飞云骑,在天明时分抵达杨公卿藏在运河西岸一处密林内的营地。 他发出命令,无名从他肩上一飞冲天,盘旋侦察,然后与来迎的杨公卿和麻常入帐商议。 杨公卿和麻常听后大喜,前者道:“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全体出动,在运河险要处设伏,重创左孝友北来的水师,再乘势攻打钟离;另一选择是其分两路,一路进行伏击,另一路避过敌人水师,从陆路攻打钟离,由于敌人没有防备,故兵力虽在我们之上,我们仍有很大成功的机会。” 麻常道:“李子通是东海郡人,自少熟悉舟船,他的水师更长年与沈法兴名闻天下的江南水师交锋,故无论河战海战,均是经验丰富,我们如在运河两岸伏击他们,恐怕作用不大。” 沈牧同意道:“他们这么倾巢而来,显是欺我们梁都兵微将寡,不怕我们伏击,事实上若正面交锋,因敌众我寡,我们是有败无胜。唯一取胜之道,就是杨公的第二个选择,趁钟离兵力骤减兼失去水师支援的情况下,从陆路以轻骑突袭钟离。钟离既入我之手,将断去左孝友的后路,钟离来攻的水师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杨公卿断然道:“就这么决定。” 麻常在沈牧点头下,出帐传令去了。 杨公卿细察沈牧神色,讶道:“李子通既然中计,我们成功有望,为何少帅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牧叹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当。或者是由于敌人水师倾巢而来显示出的决心;或是猜不透李子通的江都水师为何仍按兵不动,又或是我刚才做的噩梦影响,此刻心里总有些儿不舒服的。” 杨公卿笑道:“这是人之常情,每逢在重要战役前,我也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而我们只能信任自己的判断,临事犹豫,是兵家大忌。” 沈牧点头道:“杨公教训得好,事到临头,三心两意只会误事。”接着双目射出坚定神色,缓缓道:“当左孝友的三万大军在此苦攻不下梁都之时,就是我们攻下钟离的一刻。而钟离的陷落,正代表我们少帅军的崛起。” 沈牧和他的飞云骑、杨公卿的部队拔营离开,依早拟定的路线沿运河西岸穿林越野,日夜兼程的往钟离行军。 经一日一夜的急赶,军队抵达淮河北岸一处丘原,离钟离只有半天马路,人马早疲不能兴,遂暂作休息,吃干粮填肚子。 沈牧放出无名,侦察远近的情况。 营地藏在疏林内,沈牧和杨公卿走上附近一座山丘,凭高遥望淮河方向。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视野不清,草原远处没在茫茫雨丝里。 沈牧道:“这真是天助我也!希望这场雨继续落下去,我们养足精神后,于黄昏时分出发,半夜渡河,在天明前突击钟离南城,由我和飞云骑打头阵,只要能抢得南门,杨公可挥军入城,先攻夺总管府,使敌方失去指挥中心,瓦解敌人的抵抗力。” 杨公卿欣然道:“今趟作战的策略只有八个字,是攻其不备,速战速决。当敌人以为我们正在梁都的城墙后骇得发抖时,我们却在这里准备攻城。” 两人相视而笑。 茫茫夜雨下,天地一片苍茫,兼之秋夜深寒,份外有肃杀之意。 淮水在前方涧流,秋风阵阵吹至。 沈牧和杨公卿牵马在密林边缘观察渡河之处,这段河道特别浅窄,岸旁均是密林区,既是渡河的最佳位置,也是敌人伏击他们的好地方。 下游十里许处隐见钟离城微弱的灯火光,在雨丝中凝起一团光蒙。淮水不见任何舟船行走。 沈牧右手轻抚立在右肩的无名,眉头深锁的瞧着对岸。 杨公卿讶道:“若少帅怀疑对岸有伏兵,何不派出无名往对岸探察?” 沈牧沉声道:“对岸纵或有探子,却肯定没有大批伏兵,现在我们是在风的下头,林内若藏有敌人,风会把他们的呼吸声和气息送入我的耳鼻内,这是突厥人藉风探敌的秘术。” 杨公卿不解道:“既是如此,我们为何还不架桥渡河,做桥的树木已砍伐妥当,只要少帅一声令下,可在一个时辰内架起浮桥。” 沈牧问道:“我正因对岸没有敌人,才心生怀疑,左孝友并非战场上的雏儿,怎会疏忽这渡河的好地方?等若任由我们长驱直入,偷袭钟离。若我猜得不错,对岸肯定有堡垒碉楼一类军事布置,只是最近方拆掉,好方便我们渡河攻打钟离,那时他们假若毁掉浮桥,我们将永无机会返回淮水北岸。” 杨公卿剧震道:“少帅是说钟离的守军正布下陷阱,诱我们去上当?” 沈牧点头道:“虽不中不远矣!钟离城不但有左孝友,还有李子通。钟离水师的倾巢而来可能是骗人的幌子。” 杨公卿难以置信的道:“李子通有这么高明吗?不若由我派人到对岸探查,看看有否碉楼或堡垒的遗痕如何?” 沈牧摇头道:“敌人必做好掩饰的工夫,例如铺上野草。派人去探查费时失事,我深信自己没有猜错,我们现在须立即退返梁都,迟恐不及。” 杨公卿苦恼道:“敌人怎晓得我们会来偷袭呢?除非少帅军中潜有敌人内鬼。” 沈牧叹道:“不是内鬼而是外鬼,我真希望自己猜错,此事可立即揭晓。我们是师劳力竭,敌人则养精蓄锐,所以纵使我们知机撤走,敌人必全力来追,那将可证明我没猜错。” 杨公卿愕然道:“外鬼?” 沈牧神色一黯,颓然道:“还记得来前我向你说过心中感到不妥当吗?问题出在我的好友桂锡良和幸容身上,他们甫离梁都,钟离的水师立即倾巢而来,时间巧合得教人怀疑。兼且李子通在江都的大军全无动静,显是晓得我没有到东海去。唉!我很悔恨没听行之的劝告,在利害关头前,父亲可出卖儿子,何况只是儿时的朋友。” 杨公卿沉声道:“好!我们立即走。” 沈牧摇头道:“我们疲乏的马儿若立即赶路,不到百里至少会倒下一半,幸好来追的是李子通而非李世民。哼!他娘的!我就教李子通看看我沈牧的手段,先派出二百人筑桥,并叫他们放慢手脚。” 杨公卿一呆道:“筑桥?” 沈牧道:“这是唯一缓敌之计,若能争取两个时辰,我可教李子通惨败一场,而我们则可全体活着回梁都去。” 沈牧和麻常立在淮水北岸,瞧着仍差一小截便可接通对岸的临时浮桥,此桥主要是靠木材本身的浮力,再以木桩长索固定位置,由于筑桥是虚应了事,并不实用,实是拒敌之计。 事实上杨公卿和他的兄弟早悄悄撤往离淮水十里外一处山头,为安然撤走做准备工夫。沈牧的五百飞云骑则在林内设置陷阱,例如绊马索、以削尖的木桩布设在陷阱之内。 沈牧仰首观天,漫天细雨下,以他超凡的目力,仅能辨出变成一个模糊黑点的无名。他打从心底感激突利赠他此头如有人性的灵鹰,在战场上对他的助力,不下于千军万马。 麻常问道:“它在哪里?” 沈牧指往东面钟离方的天空,道:“它在钟离上方,且已有所发现,敌人正兵分两路,沿南北岸朝我们缓缓接近。现在离天亮尚有多久?” 麻常道:“该是一个时辰的光景,敌人等得不耐烦啦?” 沈牧微笑道:“不是不耐烦,而是发觉有异。我们用足三个时辰仍建不成一道浮桥,对方不起疑才奇怪。大白天去偷袭钟离是个笑话,筑起浮桥留待明晚才用更是荒天下之大谬!是时候哩!把筑桥的兄弟唤回来。” 麻常发出命令,筑桥的众兄弟忙抢回北岸,脱下水靠,换上干衣,登马离开。 同一时间,两岸远方杀声四起,燃起千百火光,大批人马沿淮水南北岸杀至。 对岸的敌人无法渡河,不能构成任何威胁,北岸追来的敌人兵力在二万人间,如正面交锋,沈牧他们必无幸免。 沈牧向麻常打个眼色,麻常入林去了。 沈牧好整以暇的取出射日弓,左手探入箭囊熟练的取出四箭,凝望不断接近的敌人。 战争就是如此,你要杀的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以后更不会认识对方,亦不想知道关于对方的任何事。 敌人迫至千步之内,旗帜飘扬、军容甚盛,火把光明照亮淮水两岸,敌人的骑兵人人弯弓搭箭,只待沈牧进入射程,对方将毫不犹豫射出弦上劲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飕!飕!飕!飕!”四枝劲箭从沈牧手上连珠发射,射的不是敌人的要害,不是跨下坐骑,而是对方先头部队手持的旌旗。 旗杆断折,旌旗被风吹得往后倒卷,照头盖面的罩往后来的骑士,登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沈牧哈哈一笑,往后飞退,千里梦从林内奔出,他流水行云的飞登马背,往林内逃去。 敌军潮水般拥进林内,蓄势以待的飞云骑五百战士,在麻常一声令下,箭如雨发地向被火炬照得目标明显的敌人射去。 惨叫声和马嘶声震林响起,没被箭伤的逃不过被马索绊跌或踏进遍插尖木的陷阱中的命运,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侥幸未受伤或落马者纷纷后退。 沈牧沿安全路线回到己方林内阵地,大喝道:“不宜恋战!兄弟们随我来。” 麻常等连忙上马,五百人随他从密林另一边逃往长草平原。 喊杀声起,另一队过万人的轻骑兵,从右后方密林疾驰而出,全速追来,摆明绝不肯放过他们。 沈牧暗抹一把冷汗,暗忖今趟若非早一步发觉对方阴谋,纵想逃生亦有心无力。敌人深悉这一带的山川环境,他们却是初来甫到,所以敌人追他们容易,他们想逃走难比登天。 麻常赶到他旁,叹道:“少帅猜得不错,来的果然是李子通,我看到他的旗帜。” 沈牧回头一瞥,果如麻常所言,心中不由暗赞麻常的临危不乱,反而自己没他般处处着意留神,喝道:“你带头!我押后!” 他们的战马虽休息足三个时辰,但仍未能完全从疲累中复元过来,若在抵达杨公卿埋伏处而被敌人追上将大大不妙,所以他必须押后以保己军安全。 在麻常领头下,五百飞云骑一片云般在漫空雨雾的草原掠过,进入丘陵起伏的疏林区。 后方敌人愈追愈近,蹄声轰得大地不住摇晃。 沈牧堕在最后,一声长啸,射日弓在他手上张开,取箭弯弓,四枝劲箭在弦声急响中射出,箭无虚发,四匹马立时应箭倒地,翻滚地上,令后方追来的骑士纷纷碰撞失蹄,做成极大的混乱。 敌队号角声起,敌阵立变,往两旁散开,像两个巨钳般追杀而来。 沈牧故意堕后,却始终与敌骑保持八百步的距离,刚在敌方弓矢射程外,变成只有他射人,却不虞敌人还击。 敌骑不断倒下,当沈牧发觉左右四个箭囊空空如也,这才施展人马如一之术,追上己方队伍,往一座小山冲去。 战鼓声响,杨公卿和伏兵立时现身山头,劲箭雨点般向冲上山坡的敌骑洒下去。 敌人哪想得到会遇上伏兵,登时给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退下山坡。 沈牧正犹豫该否乘势反击,见远方尘头大起,知有敌军来援,忙下令撤走。 原来沈牧与杨公卿奔逃半日后,终支持不住,在地势险要处稍作休息。岂知没半个敌人追来,沈牧心知不妙,猜到李子通趁此良机,要从水道抢在他前头攻打梁都,与杨公卿和麻常商议后,留下千里梦,孤身带无名上路,逢山过山,逢岭过岭的沿运河赶回来,无名不时飞上天空为他观察前路,终碰上徐子陵等人。 第478章 胜而不骄 双方见面,知晓彼此的情况,当然非常欢喜,到弄清楚敌人快要来袭后,沈牧忙遣人往迎杨公卿,通知他不用急于赶回来,须以军队的安全为首要之务。 再作一番调兵遣将后,沈牧筋疲力竭的挽着徐子陵到水峡下游一处石头坐下,道:“兄弟!我真的很感激你,否则我今仗会败得很惨,不但梁都难保,我的少帅军亦要冰消瓦解。他娘的,桂锡良和幸容这两个小子真不是人,我这么信任他们,却把我出卖。” 徐子陵道:“你极有可能错怪他们,从儿时建立起来的交情是最真诚的,他们绝不是这种无耻之徒。”接着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沈牧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幸好有你在我身旁辟疑解困,两个小子若真出卖我,对我的伤害会很大。今晚的战事就由你老哥负责指挥,我现在累得只想躺下来睡一觉。哼!最好香玉山那小子和李子通一起坐船来,既可证实不是锡良和小容出卖我们,更可让我们顺手把他宰掉。” 徐子陵道:“今仗我们胜算甚高,因李子通并不晓得有杨公卿这支军队正在附近,还以为你空城而出,所以只会顾着全速北来,疏于防范。你有什么打算?” 沈牧微笑道:“那要看我们能对李子通的水师船队做成多大打击,飞轮船的速度和灵活性远胜李子通任何一艘水师船,又是顺流而下,攻其不备,说不定可令他百多艘船全军覆没。那时我们可乘势南下,先截断钟离所有水路交通,孤立钟离,那时怎到钟离的守将不投降。钟离既失,高邮将是我囊中之物,李子通除躲在江都城内发抖,还可以做什么呢?” 徐子陵仰望天上明月,道:“全军的指挥权可交给虚行之,我和你登上其中一艘飞轮船,你的射日弓加上我的佑木弓,肯定敌人吃不消。” 沈牧讶道:“行之?他并没有指挥军事行动的经验。” 徐子陵指指脑袋道:“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脑筋,只要让有经验者如白文原在旁配合,我保证他有诸葛武侯重生般的本领。除宣永外,他是你少帅军中最出色的人材。让他打一场胜券在握的仗,对他的威望和信心均有无法估计的好处。而你更须一个像他般才智不在你我之下的人,在你出征时为你主持大局。” 见他仍有犹豫之色,提醒道:“别忘记我们是亲上战场,若他出漏子,我们仍可临时补救。对吗?” 沈牧终于同意,道:“你的提议总不会错到哪里。时间无多,烦陵少把有关人等召来,落实行之指挥的权责。” 二十八艘长五丈、阔两丈的飞轮船,在水峡上游隐蔽处蓄势以待,船上的帆均清拆下来,弃而不用,纯以脚力踏轮加速,最妙是在船尾的大圆轮由六十多片活板装在固定的木轮上,与舵相连,所以只要调校活板打水的角度和方向,飞轮船可如游鱼般在水面如飞滑翔。 船首的弩箭机是飞轮船最凌厉的重武器,每座机可连续发射十二支特制重弩箭,还达八百步,加点燃的火油布,成为水战中威胁最大的火箭。 飞轮船两侧各有防箭的钢板,从两旁斜伸上来到中间接合,形如人字形的屋顶,开有圆孔,作透气和射箭之用,操舟的战士和舵手都躲在其中。 船头另装上尖利的钢锥,还原是一般战船的装设,但因飞轮船的机动性,其撞击生出的破坏力当然非一般笨重的战船能及。 沈牧、徐子陵和卜天志立在其中一艘被临时命名为“少帅号”的飞轮船船首处,由徐子陵负责操控弩箭机,沈牧手提射日弓,至于火箭则由四个身手特别灵活的少帅军负起供应之责。操舟的是经验丰富的陈老谋,卜天志负责指挥全局的进退,他会以旗号传达沈牧的命令。 运河弥漫一片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无名在水峡高空盘旋,忽然俯冲而下,旋飞一圈,往沈牧俯冲过来,沈牧举起右手,任无名抓个结实。 沈牧笑道:“乖宝贝,是否敌人来哩?” 无名双目如炬的凝视水峡方向,振展双翼,神态威武至极。 沈牧哈哈笑道:“回到天空玩儿吧!” 无名像懂人言的拍翼高飞,转眼变成明月下的一个小黑点。 徐子陵大讶道:“它不是只懂听突厥话吗?” 沈牧耸肩道:“鬼也不知它怎么弄懂的,可能是它整天听我跟人说汉话,日子有功,终被汉化,哈!” 卜天志苦笑道:“我现在紧张得手心冒汗,你们竟仍有心情谈笑,可否传我这种谈笑用兵的本领?” 沈牧欣然道:“多打两场仗,志叔当可像我们般不把战争当作什么一回事,这是个习惯与否的问题。咦!行之竟要我们后撤两里!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徐子陵微笑道:“现在指挥的是行之而非你沈牧,军令如山,违令者斩,快照办!” 众人往崖上瞧去,明月洒照下,高崖上的传讯兵正向他们打出后撤两里的旗号。 沈牧向卜天志点头,轮到卜天志打旗示意,二十八艘船飞轮急转,水声“霍霍”作响下,就那么逆流往北退开去,省回掉头的工夫。 两艘敌舰,从水峡一先一后驶出来。 众人瞧得恍然而悟,两舰相距达二十丈,若其他敌舰均以此距离入峡,那任何一刻水峡内的敌舰将不超过四艘,纵使以投石机把峡内敌船全部摧毁,亦不过四艘之数,对敌人水师损害极微。如依原定计划,敌舰入峡立施突袭,敌方庞大的船队可在峡外登陆反击,以敌人的兵力,他们定要吃不完兜着走。 虚行之是当机立断,临时改变战略,待敌舰半数过峡,才以投石猛袭,把敌人水师切成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再以飞轮船作主力,顺流杀去,以最新颖的船种,新颖的战术,速战速决的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卜天志点头道:“虚先生果然在军事谋略上有独到之处,不负少帅所托。” 一艘接一艘的敌船从水峡陆续驶出,形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布满眼前的河段,延绵不绝,令人望而生畏。 近四十艘敌舰驶出水峡,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显因逐渐接近梁都,处于严密戒备的状态下。 高崖上战鼓声起,投石机响个不绝。 沈牧大喝道:“兄弟们!杀啊!” 在钢板舱内的三十名战士六十条腿儿同时踩动,飞轮急转,在陈老谋掌舵下,少帅船先从河弯拐出,迎向驶至三十丈近处敌方第一艘战舰。 火把燃起,点燃火箭。 沈牧吐气扬声,拉开两方水师战幔的第一支火箭,从射日弓激射而去,在运河上空划出一道诡艳的轨迹,命中敌舰满张的风帆上,烈焰熊熊而起。 徐子陵随即发动弩箭机,十二支火箭一支接一支劲射而去,破入船体,刺穿船舱,又或射中对方桅帆,箭无虚发。 敌人箭手此时惊觉还击,但在卜天志指挥下,前面的飞轮船灵活的闪往靠岸处,轮到后方的飞轮船招呼早受创不轻的敌舰。 当少帅号绕过敌方的第一艘船,该船已陷进烈焰和狂冒而起的浓烟内,敌人纷纷跳进运河逃命。 敌舰立时阵脚大乱,黑烟弥漫运河,视野不清下根本弄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此时少帅号上的弩箭机重新装满弩箭,从近岸处的外档处绕回来,拦腰往排在前头第三股的敌舰冲杀过去。第二艘则由其他友船服侍,一击成功下,众飞轮船的少帅军人人士气大振,战意如虹,信心十足。 目标敌舰上的敌人注意力全集中向前方,加上这少帅号飞轮船没有半点灯火,行动迅捷,到他们惊觉少帅号的接近,已错恨难返。 火箭连珠射去,风帆和甲板同时起火。 “轰!”接着是船体断裂的可怕摩擦声,木屑横飞,少帅号锋利坚硬的钢船首硬生生凭冲力在敌舰右眩船身破开一个大洞,又迅速后退。 沈牧挥弓击飞射来的三支劲箭,大喝道:“一半船随我来,其他留在这里打个痛快。” 卜天志连忙下令。 少帅号领着十三艘飞轮船,顺流开向水峡,沿途遇上敌舰,骤攻即离,不敢停留,要在敌人于水峡另一边的船舰登岸前,向他们展开致命性的攻击。 黑烟漫空,敌人水师阵脚大乱,部分掉头逃走,更有部分在慌乱下撞往岸旁石礁,声势浩大的船队,只余任由宰割的份儿。 少帅号领着十三艘飞轮船,进入水峡。 峡内六艘敌舰不是正着火焚烧,就是船破倾沉,运河上满布住两岸逃生的敌人,喊叫震天。 沈牧大喝道:“江都是否我们的,就看此战!” 船上战士齐声应晤,士气昂扬激烈。 少帅号一马当先冲出峡口,沈牧环目一扫,已知胜券在握,由焦宏进和洛其飞指挥的两支少帅军,分从两岸以火箭向敌人被断成两截的后截水师狂攻猛打,着火焚烧的敌舰达十多艘之众,其他敌舰在不明岸上虚实下纷纷掉头逃走,运河终及不上长江、黄河那种大河道,互相碰撞有之,搁滩触石有之,乱成一团,浓黑的烟遮天蔽月,敌我难分。 沈牧一声令下,弩箭以铺河盖天之势,往敌舰射去。 梁都水峡之战,少帅军大获全胜,毁敌舰八十余艘,能逃返钟离的敌舰不到二十艘。 少帅军方面阵亡者十五人,伤者不到半百,三艘飞轮船毁破沉没,却杀敌近二千,俘敌兵将五千余人,短期内李子通不但休想北侵,能否保着江都亦成问题。 众人没有处理降兵的经验,对着俘获的五千多敌人,大感头痛。 沈牧叹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何古时白起长平之战后会把四十万降兵坑杀,因为那是最干净利落,否则要把他们逐一斩首恐怕没有人受得了,以后休想安眠,如今怎办才好?只是喂饱他们已非容易。” 徐子陵道:“既不能杀人,只好把他们释放,不过流窜的败军会对沿途的平民造成很大的灾害,我们须从详计议。” 此时虚行之和五名少帅军押着一名敌将朝他们走来,两人定睛一看,赫然是李子通座下首席大将左孝友。 沈牧哈哈笑道:“原来是左大将军!” 左孝友双手被反缚身后,仍是一面不屈神色,冷哼道:“士可杀不回辱,要杀要剐任随尊意,却不可侮辱我。” 虚行之微笑道:“行之把敌俘分隔盘问,才查得有左将军大驾在其中。” 沈牧暗赞虚行之细心,向左孝友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立即给我解绑!” 众兵依言为左孝友松缚。 沈牧向徐子陵打个眼色,挽着左孝友移往一旁说话,道:“现在我们说的话只有天知地知和我们两个知。” 左孝友冷然截断他道:“若沈牧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就大错特错。” 沈牧心平气和的道:“大将军不但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且是铁铮铮的硬汉子,坦白说,少时我还非常仰慕你,现在更不是劝你投降,而是和你有商有量说几句话,只要大家开心见诚,我可以立即放大将军走,还任由大将军把手下带回钟离去。” 左孝友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沈牧拍胸道:“我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大将军该知此一事实。” 左孝友沉吟片晌,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叹道:“少帅是否用计陷害我。” 沈牧微笑道:“大将军是怕李子通误以为大将军向我投诚?” 左孝友道:“换作少帅是李子通,被俘的将士全体无恙归来,你会怎么想?” 沈牧为难道:“那由大将军来教我该怎么办?” 左孝友凝望他片晌,似在猜度他的诚意,没有说话。 沈牧道:“坦白说,经此一役,李子通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海南岛现已落入宋阀之手,比起宋缺,李子通、沈法兴、辅公祏之辈只是跳梁小丑。大将军无意降我,非是因李子通,而是看好李世民,对吗?不过李世民尚未是真命天子,那人或叫李建成,当李世民打下江山,将是鸟尽弓藏之日。没有李世民的唐室,能是突厥人的对手吗?我非是好斗,只是不愿大好河山被突厥铁骑摧残蹂躏而已!” 左孝友苦笑道:“谁说我不愿降你。可是此来的将士大多是追随我左孝友多年的兄弟,我们的家小全在钟离,故不能不为他们设想。唉!李子通根本难成大器,少帅该比我更清楚。” 沈牧大喜道:“若大将军果有此意,那就一切好办,信任我吧!我定能想出两全其美之法,既可攻下钟离,更可保着大将军和手下兄弟的家人。” 左孝友道:“到今时今日,天下恐怕再没有敢小觑少帅的人,就以今战而论,少帅用兵之奇,李世民亦有所不及。” 沈牧暗叫惭愧,今仗胜得极险极侥幸,成败只一线之隔,全赖徐子陵力挽狂澜,把劣无可劣的形势彻底扭转过来。干咳一声,谦虚道:“今趟只是有点运道。” 左孝友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能“胜而不骄”,非常难得,欣然道:“刚才少帅似乎有事垂询,不知是何事?” 沈牧点头道:“我想问今趟你们来攻梁都,是否有香玉山那小子在背后献计。” 左孝友愕然道:“少帅怎么连这么秘密的事亦能一语中的?” 沈牧放下心头重担,因终于证实没被好朋友出卖,探手搂着左孝友肩头,朝另一边与虚行之说话的徐子陵走去,道:“兵贵神速,左大将军根本没有被我们俘虏,只是逃得狼狈点,踏破几双鞋子才成功领五千手下逃回钟离去,对吗?” 左孝友听得心领神会,点头应是。 沈牧笑道:“李子通已给我杀寒了胆,只要我大军压境,肯定他会逃回江都去,一切问题不是迎刃而解吗?由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两人对视而笑。 左孝友领手下返钟离,李子通虽没起疑,却因水师差点全军覆没,损折严重而痛责左孝友,把他从大将军贬为将军,令左孝友满肚冤屈,更心向沈牧。 十天后沈牧兵分两路,分由东海和梁都发兵。 东海大军一万人,乘四十艘战船由海路直扑江都,领军者宣永、陈长林、高占道、牛奉义、查杰等众。 另一军分从运河水陆两路南下,兵力八千人,包括令李子通丧胆的飞轮船。 李子通闻信后骇然大震,率手下二万军兵慌忙离开钟离,回守江都。钟离仍由左孝友镇守,高邮则由另一大将秦超文主持,余下六十艘水师船全集中往江都应付东海来的少帅军。 其实以此时钟离和高邮的兵力仍不可轻侮,各在一万许人间,互相呼应下力足抵挡阻止沈牧南下夹击江都。在战略上,李子通并没有犯错,只要他能击垮东海来的少帅军水师远征部队,可回师北上迎战沈牧和徐子陵。 第479章 交锋 哪想得到左孝友开城迎沈牧,吓得高邮的秦超文闭城不敢出战,任得沈牧、徐子陵、卜天志和陈老谋率领的二十四艘飞轮船长驱直下,入淮水经运河开往江都,与由东海攻来的少帅水师夹击江都水师,在长江水口大败李子通,把他仅余的水师彻底摧毁。 把守江都和对江延陵的吴兵总兵力逾四万人,实力仍在沈牧之上,沈牧并不贪功,与宣永大军会合后由运河北趋高邮,对江都过门而不攻。秦超文知大势已去,又因心仪沈牧为人,更慑于其威势和兵法,献城投降。 至此钟离、高邮这两座江都以北的吴军重镇,与附近十多座县城尽入沈牧之手。少帅军兵力增至五万人,声威更振。 沈牧采纳虚行之提议,把秦超文和其手下的一半军力以及家小同时迁往东海郡诸城,改由宣永偕五千少帅军镇守高邮,由卜天志的飞轮船配合,把运河、淮水两大主水道置于控制下。 少帅军八镇大将的两个空缺,由杨公卿和左孝友填补,然后再增秦超文和洛其飞两镇,合共十大镇将。依次排列以杨公卿居首,接着是宣永、卜天志、高占道、陈长林、白文原、焦宏进、左孝友、秦超文和洛其飞。 牛奉义和查杰因表现出色,前者被擢升为六部督监的兵部督监,查杰则被委为刑部督监,分担本由虚行之兼任的职位。 虚行之除负责吏部和刑部两部外,还升任为少帅军的首席军师,可领兵出征。 因他在水峡之战表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众人对此安排均心悦诚服。 任媚媚和陈老谋仍分主户、工两部。 少帅军的组织愈趋严密,下面将士各有升迁,大振早已昂扬的士气。 沈牧又纳虚行之论功行赏之议,由于国库充足,由上至下均有犒赏。 安排一切后,沈牧率师返回梁都,虎牢失陷的消息于此时传来,因心虚胆怯的王玄应不战而退,把虎牢拱手让与李世绩,逃返洛阳。 沈牧自家知自家事,一旦洛阳失陷,李世民大军东来,表面声势大盛的少帅军在李世民超卓的战略,如云的猛将和精锐的唐军兵分数路的攻打下,只有挨揍的份儿,绝撑不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刻。 唯一的解救之道是先一步攻取江都,必要时往南撤退,只要能稳守钟离和高邮两镇,可保江都无虞。 遂一边着宣永和左孝友加强高邮和钟离城防,于河道险要处筑堡寨,又投入人力资源建造船舰,增加飞轮船数目,提升水师战斗力,另一方面则密锣紧鼓的准备大举进军江都。 军威今时不同往日,桂锡良和幸容终说服竹花帮其他领袖,全力帮助少帅军,使洛其飞的情报网广及长江东段和江南各地。 这天沈牧、徐子陵与虚行之、洛其飞、高占道、陈老谋、任媚媚、白文原、焦宏进在梁都少帅府的议事室研究攻打江都的行动。 反复研究下,没人能有十足的把握。 洛其飞道:“李子通的吴军水师名存实亡,现只剩下十多艘临时向民间强征回来改装的商船,凭我们的飞轮船,可轻易封锁大江,使江都、延陵两城难以呼应,只要攻下延陵,封锁水路,江都将孤立无援,任由宰割。” 杨公卿叹道:“若没有李世民这后顾之忧,江都早晚要向我们投降,可是李子通既晓得李世民大军终有一天南攻我们少帅军,必坚守江都不出,以江都城的城坚墙厚,粮食充足,捱上一年半载绝非问题,而城内将士因有李世民这个希望,亦会兵将齐心,不易动摇。” 高占道同意道:“若李子通放弃延陵,把军力粮草全集中往江都,我们的处境更是不堪。我们当然不能倾巢攻打江都,但即使我们尽起全军,兵力不过五万人间,力不足克江都城内的四万吴军。” 沈牧想起黎阳的攻防战,当时窦建德准备充足,战略高明,兵力是守城军数倍之上,仍是损折严重。他能抽调三万人进攻江都已是非常吃力,去攻打比黎阳坚固百倍的江都,城内守军更多出攻城军达万人,无疑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最大问题是少帅军没能力承受大量兵员的损折,否则将更没对抗李世民的能力。用兵江都必须有十足把握,不容有失。 此时飞云亲卫来报,洛阳王玄恕求见。沈牧大感错愕下,与杨公卿和徐子陵往外堂见王世充次子王玄恕。 王玄恕仆仆风尘,一面疲惫神色,无复昔日丰神俊朗的神态,见到沈牧二人如见亲人,双目涌出热泪,竟朝沈牧下跪悲切呼道:“少帅救我爹!” 沈牧一把扶着,先安顿他坐好,待他心情平复后,再问其详。 王玄恕道:“虎牢失陷,王兄退返洛阳,李世民移师东都禁苑内的青城宫,截断谷水和洛水交处的水道,共逼洛阳。父皇晓得形势危急,冒险出击,以二万军临谷水以抗唐军。李世民令手下大将屈突通率五千兵渡河进攻,敌我两方争持不下时,李世民再率大军来援,李世民且亲率天策府多员猛将及数十亲卫精骑纵横冲杀,直出我阵背后,所向披靡,杀伤甚重。敌我两军合而复散,散而复合,反覆交锋,大战三个时辰,我军终不敌退却,被李世民乘势纵兵追杀,直抵都城之下,俘斩我军七千多人,把都城围困。现在李世民正四面围攻,昼夜不思的攻打我们的都城。” 只看王玄恕的神态表现,可以想象当时厮杀得日月无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烈战况。 王玄恕惨然道:“父皇对不听少帅忠言悔恨不已,常说若不从慈涧退兵,又或肯让杨大将军和少帅死守虎牢,局面当不会如眼前般的急转直下,只要能守至严冬,唐军粮草不继,洛阳之围自解。” 沈牧和杨公卿听得你眼望我眼,徐子陵默然不语。 杨公卿道:“今趟玄恕公子来见我们,是公子的意思还是你父皇的意思。” 王玄恕羞惭的道:“是父皇的意思,而我们都非常赞成,希望少帅不记旧恨,助我们守住洛阳。” 沈牧道:“城中粮食状况如何?” 王玄恕道:“由于对外所有粮道均被截断,粮食和日用品均告短缺,服饰珍玩、金银财宝变得贱如草芥,一匹绢仅能换三升粟,千匹布才值一升盐,仓中存粮只可节衣缩食的勉强支持一个月,情况非常危急。” 三人恍然,原来洛阳到了这种水尽山穷的地步,难怪王世充不顾颜面的派王玄恕来向沈牧求援。 王玄恕凄然道:“老百姓现在吃的是草根树叶,甚至有人用泥桨和着米屑作饼充饥,食后皆病,身肿脚胀,每天我们都要派人上街收拾死尸焚化,防止发生瘟疫。” 顿了顿续道:“若少帅和杨大将军肯返洛阳相助我们,父皇答应将指挥权交出,让少帅指挥全军。” 沈牧暗忖这该是王世充最大的让步,点头道:“我需一点时间作考虑,玄恕你先到宾馆休息,明早我会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王玄恕由亲兵引路离开后,沈牧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两位怎么看?” 徐子陵苦笑道:“你根本没有选择,王世充顶多只能捱到九月上旬,而我们绝无可能在这么短时间下攻取江都。” 杨公卿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设法运送一批粮食和日用品到洛阳予王世充,让郑军多撑上一段时间。” 沈牧摇头道:“洛阳最大的问题除粮食短缺外,更有士气斗志消沉的致命弱点,若我们想洛阳捱过冬天,唯一办法是替他守城。另一方面则请窦建德捐弃前嫌,派大军来援,只要窦军能渡河收复虎牢,那时头痛的将是李世民而非我们。” 杨公卿同意道:“这或者是唯一击败李世民的机会。” 要知李世民乃纵横天下的无敌统帅,唐军则是训练最优良,装备最完善身经百战的雄师,如非在非常特别的形势下,谁与他们硬撼亦没有信心言胜。可是现在李世民正全力攻打洛阳,不但损折甚重,且无暇分身,若沈牧能稳守洛阳,窦建德大军又渡河东来,李世民将腹背受敌,如不退兵,极有可能输掉这场仗。所以杨公卿有这看法。 沈牧点头道:“王世充今趟派玄恕来求我出手援救洛阳,表面看来我是他们的救星,事实上洛阳亦是我的唯一救星,那我们就这样决定吧。” 徐子陵道:“此事必须从详计议,不能轻举妄动,若让李世民收到风声,派出大军截击我们的运粮队伍,我们会吃不完兜着走。” 杨公卿信心十足的道:“往洛阳的道路老夫最熟悉,只要昼伏夜行,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洛阳,我们若兵力充足,突破唐军的包围该没有问题。洛阳可非我们的梁都,要围个水泄不通,即使关中军倾巢而来,恐怕仍办不到。” 沈牧沉吟道:“陵少谨慎用兵的提议非常有用。我们就来个他娘的声东击西的策略,诈作大举进攻江都,事实上目标只是江都隔江的延陵,由陵少负责指挥全军,而我则和杨公、麻常和杨公的五千手下偷把粮食运往洛阳,再留下为王世充守稳洛阳,然后设法说动窦建德来援。哈!陵少只需虚张声势,说不定李子通会拱手把延陵送给我们。我们少帅军一天屯驻延陵,李子通就一天不敢离城半步。” 徐子陵苦笑无语,沈牧不邀他往洛阳,并非须他统领佯攻江都的少帅军,而是知他不愿与李世民正面交锋的心意。 杨公卿兴奋道:“这是我们少帅军争霸天下一个良好转机,我立即去准备一切。”说罢离开。 剩下沈牧和徐子陵两人,好半晌仍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触。 沈牧终打破沉默,颓然道:“兄弟!我们又要分开哩!” 徐子陵一阵感慨,沈牧这句简单的话,内中实包含深刻的意义。 在李世民如此庞大的攻势下,沈牧能否稳守洛阳,尚在未知之数,所以这句话可以是生死的诀别。 徐子陵苦笑道:“快召手下来开会吧。” 沈牧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坦白说,我是给玄恕描述洛阳满街死尸的情况吓怕。唉!跋小子究竟到哪里去了?我需要个像他般坚强的人在身旁一起死守洛阳。” 徐子陵让他探手搭着肩头,道:“是否回会议室去?” 沈牧道:“到什么地方都好,唉!你不知致致向我说出那番绝情的话时我有多惨,到那一刻我才深切意识自己所犯的错是多么严重!更清楚纵能舌灿莲花,亦不能改变她对我的想法。我感到无比的孤寂,那晚我彻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惭愧、自责与悔恨交缠,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般往我袭来,既躲不住,更挡不过。你可否带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让我痛哭一场。” 徐子陵淡淡道:“少帅!对不起,时间无多,明天你就要到洛阳去,现在该是你调兵遣将的时刻。” 徐子陵立在运河旁一座小丘上,后方不远处就是梁都,天上嵌满星星,万里斑在一旁吃草。 沈牧仍在城内主持一个接一个的军事会议,尽可能在明天出发前把一切安排妥当。徐子陵参加研究整体行动的会议后,骑上万里斑出城到这里透气休息,享受独处的宁静平和。 蹄声自远而近,徐子陵不用回头去看,认出是千里梦的足音。 天上传来破空之音,无名降落到他肩膊去。这灵性的猎鹰除沈牧外,也听他的命令。 徐子陵探手轻抚无名鹰背柔顺的羽毛,沈牧来到他旁,兴奋的道:“好小子!竟躲到这里来享清福。我就惨哩!开会开得头昏脑胀,到最后完全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徐子陵迎风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重要决定?” 沈牧道:“佯攻江都由宣永总领负责。” 徐子陵讶道:“不用我吗?” 沈牧道:“杀鸡焉用牛刀。由明天开始,我们少帅军开始动员,在高邮集结水师和野战军,准备攻城的工具,这叫声东击西。李子通在不明我军虚实下,说不定真如所料的把延陵的粮食和兵员集中往江都,我们可唾手夺得延陵。这是一场不用打的仗,只是另一场遣兵调将的习作,让宣永再多一个指挥少帅军水陆两栖作战的机会。” 徐子陵皱眉道:“那我干什么呢?不是要我陪你去守洛阳吧?” 沈牧笑道:“我怎会那么不够兄弟,明知你不想与李小子正面交锋,仍迫你去和他打生打死?” 徐子陵哂道:“你的情绪波动确是大起大落,刚才还像想去一死了之的样儿,现在却是志得意满,一副胜券在握的乐观模样。” 沈牧苦笑道:“因为我晓得若连自己都不振作,将会累己累人!战场上的李小子可不会和你说笑,他会比任何人更狠辣无情,而这正是他到现在仍这么成功的原因。建成、元吉若不是有突厥人和魔门分别在背后支撑他们,说不定早被他派人刺杀。” 徐子陵叹道:“我倒希望他是如你所言的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沈牧道:“言归正传,照我们粗略估计,我和杨公的运粮队,第一次竭尽所能送往洛阳的粮食和日用品,顶多只够洛阳军民十来天的应用,此后还需继续送粮。” 徐子陵恍然道:“你想我负责监运粮食。” 沈牧道:“我们第一趟运粮成功的机会最大,首先是因有声东击西之计,李小子又没有防备,兼且唐军仍未有足够时间于洛阳城四周掘壕筑垒,而小弟则有无名探路,可避过敌人耳目,破围入城。” 徐子陵同意道:“有道理!” 沈牧道:“可是当李小子生出警觉,不但运粮行动日趋困难,更可虑者是李小子令李世绩攻打我们的城镇,所以我们既要不断供应洛阳所需,更要应付李世绩以虎牢为主要根据地的军队的进攻,在这情况下,只有陵少可担此重任。”接着轻拍无名,道:“这宝贝除我外,只听你的吩咐,也只你一个懂得鹰言。” 徐子陵听得眉头更皱,心忖沈落雁既到虎牢,岂非等若和她作战? 沈牧道:“对你来说该算是好差事,我并非要你和李小子交锋,只是由你救援洛阳无辜捱饿受病的老百姓。对吗?” 徐子陵叹道:“李世绩是李密手下头号大将,若他挥军来攻,我挡得着他已可还神作福,哪还有余暇分身送粮,一个不好给他重重包围,那时需要粮食的将是我。” 沈牧胸有成竹的道:“陵少放心,你老哥有此忧虑,皆因不清楚真正的形势。我保证李世绩不敢尽起手下精锐来犯。谁不晓得我们和窦建德的关系,李世绩若抽空守卫虎牢一线各城的兵力,窦军可随时派兵渡河突袭,虎牢若陷,我军可与窦军会合,李世民那时除撤军外别无他途。所以李世绩顶多只能作骚扰性的突袭。” 徐子陵点头同意。 第480章 蔓延 沈牧眉飞色舞的道:“我们最接近虎牢的城池是陈留,位于运河上游南岸,水路一天可抵洛阳,陆路多半天工夫。我决定由宏进领二千兵进驻陈留,守稳城池。而长林则坐镇梁都,以飞轮船从梁都送粮往陈留,必要时更可调动梁都的兵员,为陈留破围解困。只要李世绩无法封锁运河,他便没有能力孤立陈留。他娘的,我倒希望我们的飞轮船能与唐军水师有个硬撼的机会。” 徐子陵亦不得不承认在战略上沈牧的安排部署是无懈可击的。 沈牧拍拍他肩头道:“我把手下五百飞云骑和无名交给你,你老哥可顺便代我训练他们,所谓兵之强在练,能教他们的东西我已尽传他们,他们就由你负责指挥。” 徐子陵终点头道:“好吧!” 沈牧目光灼灼的扫过对岸的山野平原,道:“我自决定争霸天下后,从没有一刻感到成败关头如此接近。只要说服窦建德渡江西来,我们将有七、八成的赢面。听说窦建德与孟海公的争战胜负已定,后者只余挨揍的份儿,一是投降,一是战死,形势对我们绝对有利。” 徐子陵道:“假若你和窦建德联手击败李世民,你如何处置和窦建德的关系?” 沈牧洒然耸肩道:“窦建德这人相当不错,有仁有义,更有我们绝对信任的刘黑闼辅助他,让他当皇帝又如何?” 徐子陵道:“这可非宋缺对你的期望,你怎样向宋缺交待?” 沈牧叹道:“大家兄弟直话直说,现在我唯一的愿望是求存,不希望跟着我的大群兄弟给人杀得横尸荒野和破城的墙头上,其他的事唯有留待将来设法解决。我们的少帅军到这一刻不但未及得上唐军,比起王世充的军队仍逊上一、两筹。” “少帅军中最有战力仍数杨公战场经验丰富的子弟兵。现时我是想尽办法去栽培我的少帅军,一方面避开会带来严重损折的硬仗;另一方面又要增加他们的行军作战经验,加强他们的团队精神。幸好有李子通给他们作试金石,否则若一出师即遇上唐军,几个照面我们即溃不成军。” 发出命令,无名冲天而起,直飞高空。 沈牧仰首凝望无名,苦笑道:“兄弟!我最感不安的是把你卷进这场战争来,而你却是憎厌战争的人,我等若迫你做不情愿的事。不过自古至今,就是由不同战争串连起来的历史,最早可远至‘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轩辕黄帝凭此两役擒杀蚩尤,奠定我华夏的基础。自此以还,战争此起彼继,史不绝书,汤之讨夏,武王伐纣,春秋战国群雄争霸,始皇嬴政一统天下,秦末的刘项相争,西汉远征匈奴,汉末黄巾之乱,魏蜀吴三国兵争,西晋内乱外患,南北朝的相持不下,旧隋的统一南北。” “由这连串战乱正可看出唯有通过大规模的战争,大批战士抛头洒血,天下才能出现长治久安的一段美好日子,此为不争的史实。战争会带来大灾难,也是达致和平的唯一途径。我岂是好杀的人,只因目睹战争的可怕,希望能以武止武,让天下百姓有和平幸福的日子。” 徐子陵讶道:“为何忽然生出这么大的感触,不是想借此说服我吧!你该晓得我为人,除非是我本身深信不疑的事,否则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想法。而我已不用你费唇舌来游说。” 沈牧摇头道:“你误会我哩!我只是想说我和你般一样不爱战争仇杀,所以如能击败李家,就让窦建德去当皇帝,我相信他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也算是对你有个交待,其他的事均是次要。”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动,以沈牧好胜的性格,肯下这决定实是非常难得,而他更明白沈牧这决定有大半是因他而来的。 沈牧抱持着这心态,几可肯定能说服窦建德发兵来解洛阳之围。 徐子陵探手搂紧沈牧肩头,点头道:“确是我的好兄弟!现在我们目标终可变得一致哩!” 接着的七天,沈牧一边在高邮集结兵员,虚张声势,另一边以飞轮船在黑夜的掩护下,经运河不断把粮货和战士运往陈留。 治理少帅国的重责落到虚行之身上,以任媚媚为辅,同为六部督监的牛奉义和查杰对治国仍属初学,故尚在摸索学习的阶段,须虚行之和任媚媚不时提点指导。工部督监陈老谋则胜任其职有余,还不断有新主意,对各城池进行各类型的改善工程,重点于加强战略性城池的防御力。 少帅军最大的优点是国库充实,在龙游帮、竹花帮和翟娇的竭力支持下,向外大举购买粮食和日用品,不虞缺乏。像新得的城池如钟离和高邮,一律免税一年,人民直接受惠,当然拥戴新主。虚行之进行还富于民的德政,以不扰民为主,鼓励生产,令少帅国生机勃勃,更吸收大批因战乱迁徙到境内灾民,使国力不住增强。 …… 这晚日落西山后,沈牧、徐子陵、杨公卿和麻常率领由五千杨家军和飞云骑组成的庞大运粮队伍,押着近五百辆载满粮食杂货的骡车,从陈留出发往洛阳。同行者尚有王玄恕与他的三百亲兵。 行军的路线早经拟定,离陈留后折往西行,穿过开封北面的山野,避过西北方管城、荥阳和虎牢的敌人重兵所在处,绕雇师由嵩山的捷径抵洛阳东面伊水和洛水间的伊洛平原,再借林木的掩护潜近洛阳,然后破围入城。 由于李世绩受高邮的虚张声势所惑,兼之唐军防窦军之心远过防少帅军,加上沈牧有无名探路,故能屡避敌人哨探耳目,昼伏夜行,无惊无险的抵达伊水东岸。 沈牧、徐子陵、杨公卿和王玄恕策骑到伊水岸缘,藏在岸边一处密林观察渡河的理想地点。 无名在天空盘旋打转,侦察远近情况。 杨公卿指着上游林木特别茂密处道:“我曾在那里渡河,浮桥的设施仍留在林内隐秘处,若没被人发觉破坏,稍经修复将是现成可用,省回我们最少一晚造桥的工夫。” 沈牧仰观天色,时在午后,天上却是积云重重,皱眉道:“今晚怕会有一场大雨,如河水暴涨,水流湍急,对我们渡河颇为不利。” 王玄恕道:“那不若我们立即渡河,只要派人在附近高地放哨,行动迅捷,可避过这场雨。” 杨公卿摇头道:“此事鲁莽不得。现在我们人困马乏,没有几个时辰的休息,绝难恢复过来,一旦敌人来攻,我们会无反击之力。成功在望,我们尤要谨慎。” 王玄恕一向尊敬杨公卿,虽心中不尽同意他的看法,只好闭嘴。 沈牧晓得王玄恕是心切洛阳,转向徐子陵道:“陵少怎么看?” 徐子陵仰望无名,沉声道:“有点不妥当。” 沈牧愕然道:“什么地方不妥当。” 杨公卿和王玄恕紧张起来,齐声追问。 徐子陵道:“伊水平静得出乎料外,我们在这里半个时辰,仍不见一艘唐军巡河的快艇,此事是否不合情理?” 王玄恕松一口气道:“我们既成功避过敌人探子耳目,他们疏于防范是理所当然吧!” 徐子陵道:“玄恕公子今趟到梁都,是否经过一番惊险?” 王玄恕呆了一呆,点头道:“我们是趁唐军尚未完成围城部署,乘夜突围而出,凭马快撇下追兵,过程确非常惊险。” 沈牧拍腿道:“我明白陵少的意思哩,以李世民的才智,当猜到洛阳会向我们少帅军求援,所以多少会加强这一带的侦察。我们凭无名在高空侦察的锐目,虽可避过哨探,却无法躲避事后敌人对我们轮蹄印的追寻,李世民可由此判断出我们往洛阳的路线和时间,待我们兵疲将乏,又以为成功在望之际,予我们致命一击。伊水一片平静,是因李世民不想打草惊蛇。” 杨公卿色变道:“若子陵没有猜错,渡河将会是最危险的时刻。” 王玄恕失魂落魄的道:“那怎办才好?” 沈牧双目神光电射,缓缓道:“唯一的方法,是先把敌人的突击军找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把他们击溃。若我所料不差,敌人当藏在上游某处,无名可轻易寻得他们的位置。此事包在我和子陵身上,我们沿河寻去,当有发现。” 徐子陵道:“且慢!看无名!” 二人仰头瞧去,无名正作出鹰舞,显示上游有人往他们移近。 沈牧抓头道:“这才不合情理,唐军岂会如此大模大样的杀过来?” 不片晌上游方向隐闻蹄声,迅速迫近。 沈牧皱眉道:“只得一个人,咦!”竟拍马出林,往上游奔去。 杨公卿和王玄恕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徐子陵亦脸露欢容,笑道:“不用慌张,是自己人。”说罢拍马追着沈牧马尾去了。 来者是沈牧期待已久,应来而未至的跋锋寒,他策着塔克拉玛干,背挂偷天剑,风采更胜从前。 他毫不讶异,气定神闲的与沈牧在马背相拥,徐子陵领杨公卿和王玄恕赶到,介绍两方认识。 跋锋寒仰望天上无名,欣然道:“看到天上的突厥猎鹰,我便猜到是突利送你的大礼,想到你在附近,所以故意以蹄音引你们前来相见。” 徐子陵讶道:“你怎晓得到这里来寻我们?” 跋锋寒微笑道:“入关后我打听得你们不在洛阳而在梁都,连忙赶去,却扑个空,幸得长林告诉,知道你们送粮到洛阳去,并大约晓得你们行军的路线,遂衔尾穷追,途上却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儿,搁了一天工夫,否则昨晚早该赶上你们。” 沈牧精神大振道:“是否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唐军?” 跋锋寒哈哈笑道:“少帅果然精明,我们找个好地方再说话,最好把猎鹰召回来。” 沈牧微一错愕,打手势令无名飞回肩上,随跋锋寒朝附近一座山头驰去。 五人在小山丘下马,登上高处。 阳光普照下,阵阵吹来的秋风仍使人感到寒意,原野黄绿红三色交杂,一片斑斓。 跋锋寒遥指正西方远处,道:“大约一万唐军就藏在那座山后,清一色是骑兵,由李世民的天策府大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和庞玉三人率领。” 沈牧失声道:“竟是他们三人?” 徐子陵、杨公卿和王玄恕明白沈牧的震惊,若追来的是李世绩,是理所当然,那代表他们行藏露光,探子飞报李世绩,李世绩亲率骑兵来追截。可是长孙无忌三人乃李世民的随身大将,理应留在李世民旁助他攻打洛阳,而庞玉之于李世民,等若洛其飞之于沈牧,专负责情报探察,追兵既由他们率领,可知李世民先一步晓得他们会运粮往洛阳,所以派出精锐,突袭他们这支运粮队。 跋锋寒沉声道:“我于你们离开陈留后两个时辰到达陈留,所以上路时间比你们只落后两个时辰,甫过开封,发觉这支人马远远跟在你们后方三十里许处。我曾趁他们扎营休息时潜近观察,发觉他们有八头凶悍的秃鹫,当时还不明白有什么作用,直到刚才瞧到你们的猎鹰,才恍然这批空中杀手,是用来对付你们的鹰儿。还有是他们侦察兵身上挂满树叶,显是为瞒骗鹰儿的眼睛。” 杨公卿一震道:“我们的少帅军内肯定有内奸。” 沈牧探手轻搂无名,抹一把冷汗道:“好险!” 跋锋寒道:“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和庞玉都是战场上的老手,行军兵分数路,前后左右互相呼应,不怕埋伏突袭,兼且这一带全是平野河川交汇之地,没有险要的地势可供利用,除非你们放弃粮货,否则不论以何种方式与他们冲突交战,吃亏的必是我们无疑。” 众人大感头痛,最不利的是他们再不敢让无名到空中察敌,如非跋锋寒来通风报信,无名必无幸免。敌人既带八头凶猛的秃鹫来,这批经过训练的恶鹫,肯定是无名的克星。 徐子陵叹道:“李世民确不可低估,这此恶鹫该是针对突厥人的猎鹰培训出来的。” 沈牧皱眉道:“这内鬼能晓得我会亲自送粮到洛阳去,在我军内的地位不应太低,因为今趟行动绝对保密,下面的将士到出发时,才晓得是送粮到洛阳去,且由我亲自押阵。” 跋锋寒道:“此事留待日后查究。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无惊无险的渡过伊水,那时要战要逃,都有很大成功的机会。” 沈牧道:“我们何不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徐子陵首先明白过来,点头道:“可是先决条件必须是杨公弃下的浮桥设施仍可用。” 跋锋寒不解道:“什么浮桥?” 沈牧解释后道:“方法很简单,我们把粮货卸下,改载差不多份量的石头,然后到下游五里许处,再伐木造桥,虚张声势,待引得敌人跟去,我们留在这里的人可迅速搭成浮桥,迅速把粮货送往对岸,然后──唉!这方法像太复杂哩!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跋锋寒笑道:“现在吹的是什么风?” 沈牧道:“风似是从西北方刮过来。” 跋锋寒仰首望天,道:“若我没看错老天,今晚午夜前必有一场大雨,我们就在大雨淋沥之际搭起浮桥,虽是辛苦一点,凭我们的身手仍可办到。由于水位暴涨,浮桥会隐藏在水面下,敌人的探子隔远侦察,只会看到我们仍在下游伐木造桥,绝猜不到早架起接通两岸的浮桥。到明晚水位下降,露出桥面,我们可迅速渡河。” 杨公卿道:“只是五百辆负上重货的骡车,没有三个时辰休想全部过河,敌人马快,转眼即至,我们的情况仍没有任何改善。” 跋锋寒淡淡道:“所以水、火二计必须同时应用,伐木造桥虚张声势的地方必须与真正渡河处相隔半里,当我们准备渡河,即依风势放火烧林。虽说下过一场大雨,可是经一天曝晒,兼且风高物燥,火势迅速蔓延,浓烟蔽天,敌人纵敢冒险进击,会因摸错真正渡河点而错失良机。” 接着一拍背上偷天剑,双目神光电射道:“主动既在我们手上,我们自可作出稳当部署,狠挫唐军,教他们无力渡河追来。” 沈牧拍腿叫绝道:“此计叫水火相济,即使孙子兵书亦没有记载。正事要紧,请杨公先带我们起出浮桥,再研究其他细节。” 细雨仍下个不休。 沈牧笑道:“老手有老手的弱点,就是以为一切尽在算中,他们会以自己以往造桥的时间作出估计,猜我们至少一晚工夫架设浮桥,遂把进攻时间定在那时间。岂知我们竟有道现成浮桥,到他们的战马给我们的木阵撞昏,知中计时悔之已晚。”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我们三个一向自负聪明,偏想不出这么便捷易行的方法,你这位手下麻常是个难得人才,沈牧你必须珍惜。” 第481章 之危 沈牧欣然道:“我在慈涧之战早看出他的优点,现在只是进一步证实肯定原先的看法。哈!我们三兄弟又再并肩作战,老天确待我不薄。” 徐子陵道:“敌人现在该借雨雾的掩护潜来近处,以地听之术监察我们动静,当粮车移动之时,就是敌人发动攻势的一刻。小仲千万勿让无名离身,因敌人其时定会放出恶鹫在空中袭击无名。” 沈牧轻抚肩上无名,笑道:“放心!没有我的命令无名绝不会离开我的肩头。”转向跋锋寒道:“好小子!我们尚未有机会问你为何这么久才到中原来找我们,不是乐不思蜀,舍不得芭黛儿吧?” 跋锋寒道:“我在突利的地盘遇上仍在那里盘桓的伏骞,陪他到高昌打个转,然后到沙漠进行百日的剑道苦修,功行圆满后立即来找你们,时间不是刚好吗?” 沈牧喜道:“伏骞!久不闻那小子的消息,他近况如何?” 跋锋寒道:“他不但很好,且大有所得,至少弄好与突利的关系,建立起过命的交情。令他在对抗西突厥统叶护的事情上大有好处,现在他该已返回本国去。听他的口气,在不久将来他会重返中原,无论是李阀胜出,又或统一天下的是你,他都会设法修好,借你们汉人之力与西突厥抗衡。” 旋又叹一口气道:“伏骞是个既有野心又有眼光的人,本有入侵你们中土之心,不过见过李世民和你沈牧后,早死去这门心思。除非你们两人有负他的看法先后完蛋,否则他只会在中土外谋发展。” 沈牧苦笑道:“我和李小子先后完蛋,你倒说得有趣,不过成为事实的可能性却极大。”又问道:“好小子,竟学懂避重就轻,你该晓得我们要问你与芭黛儿间的事。” 跋锋寒显是不想回答这问题,淡淡道:“迟些有机会再告诉你们吧!” 徐子陵知沈牧性格,定不肯放过他,岔开道:“锋寒兄在剑道修行上有什么突破?” 跋锋寒立即双目精芒闪闪,露出缅怀神色,沉声道:“那会是我毕生难忘的生命片段,我把人世间所有人事置诸脑后,无人无我,每天就是打坐和练剑,把过往所有经验和领悟融会贯通,对我影响最大的不是与毕玄的两次交锋,而是死而重生的经历。所以洛阳之战对我非常重要,只有在那种面对生死的极端情况,我的偷天剑法才能再作突破。哈!初时我打听到少帅不在洛阳,我失望得想哭呢。” 沈牧欣然道:“现在不用哭啦!陵少看吧!老跋才是真正好战的人。” 徐子陵哂道:“他是好武而非好战,该有点分别!” 此时麻常来报,浮桥架设完成。 沈牧道:“先派一千人悄悄徒步过桥,在对岸布阵兼侦察,于高地放哨。待肯定情况安全,然后把所有马儿牵往对岸,包括我们的坐骑,立即进行。” 麻常领命而去。 跋锋寒赞道:“少帅的脑筋愈来愈灵活,难怪声威如日中天,我从山海关南下,打听有关你的消息时,无人在听到你的大名后敢不肃然起敬。” 沈牧叹道:“我却是有苦自己知,陵少最清楚,若非尚有点运道,我根本没有在这里与你叙旧谈笑的机会。” 跋锋寒肃容道:“今趟洛阳之行,你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大计?我所遇的人里没有一个是看好王世充的。” 沈牧道:“我的大计是先稳而后求援,就是先助王世充守稳洛阳,安定军心,然后突围向窦建德求援。” 跋锋寒精神一振道:“突围求援?那将会非常刺激有趣。” 徐子陵凝望水气迷蒙的密林深处,脑海幻出沈牧和跋锋寒冲出洛阳城门,往敌人兵力最强的大河方向杀去,而李世民则派出猛将精兵,全力拦截的激烈情况。同彭梁与渡大河往见窦建德是两回事,因李世民驻重兵于洛阳之北,黄河北岸诸城又尽入其手,旅途的艰困可以想见。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到麻常来报战马全体渡河,离天明只有两个时辰,细雨仍是无休止的从黑沉沉的夜空洒下来。 沈牧发出粮车渡河的命令。 车轮声在后方吱吱吵鸣作响,把守树阵内围的五百飞云亲卫和二千杨家军弯弓搭箭,蓄势以待。 跋锋寒低呼道:“来哩!” 蹄音逐渐清晰,从前面分三路攻来,若非早有准备,又有树阵隔敌阻敌,此刻必然手足无措,阵脚大乱。胜败只是一线之差。 沈牧喝道:“掷火把!” 命令远传开去,手下忙把手上火炬往树阵外围投去,划过林内雨雾弥漫的空间,带起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煞是好看。 火炬烧的是耐燃的脂油,落跌湿润的草树间,虽燃不着湿叶湿草,却不熄灭,使得树阵内围一片漆黑,外围则处处火光。 敌骑愈迫愈近,像来自阴冥不具实质的幽灵骑士,现身水雾深处。 沈牧和跋锋寒的射日、刺月两弓同时爆响,两骑应声堕地。 “放箭!” 二千五百枝劲箭从内围射出,穿过林木间的空隙穿人透马,一时马嘶声和惨叫声,响彻木阵外围的森林内。 失去主人的战马奔到木阵,始觉前无通路,仰跳嘶喊,互碰倒地,又或回头奔去,踏上火炬的马儿更是惨嘶连连,情况混乱至极点。 箭如雨洒,一排一排的劲箭从强弓射出,无情的射杀任何出现木阵外围会移动的生物。 对方中有人大嚷道:“中计!撤退!” 敌人来得快,退得更快,留下遍林死状千奇百怪的马骸人尸,伤重未死的人和马呻吟声此起彼落,教人惨不忍闻忍睹。 徐子陵没有射出一箭,呆瞧着眼前有如修罗地狱的可怕景象。 粮车轮子磨擦浮桥的声音响彻后方渡河处,木阵这边一片沉默,只有沉重和紧张的呼吸声。 跋锋寒细听敌人蹄音,道:“唐军还会再来送死吗?” 沈牧摇头道:“若是那样,长孙无忌三人就不配作李世民的心腹爱将。这截粮之战他们必须认输。待粮车过河后,我们分批撤退,毁掉浮桥,明天黄昏我们可在洛阳对着城外的李世民喝酒,一边聆听老跋和芭黛儿那段英雄美人的缠绵香艳情史。” 林木上方传来振翼之音,恶鹫业已出动,沈牧肩上的无名露出注意神色,显是觉察到天上危险的情况。 恶鹫是无名的克星,李世民又会否是沈牧的克星呢? 当太阳移过中天,宏伟的洛阳城终出现前方正北处。 沈牧下令运粮队暂作休息,与杨公卿、徐子陵、跋锋寒三人驰上高处,遥观洛阳城外的情况。 伊水在他们左方流过,蜿蜒而去,流过城墙渠洞穿往城内,向南的厚载、定鼎和长夏三门紧闭。城外一里许远处山丘上唐军筑起一座木寨,显是建成不久,规模不大,只能容纳数百人,对他们难以构成威胁。不过若他们要攻破这防守力强的木寨却不容易,倘惹得其他唐军来援,说不定会吃上大亏,所以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的形势。 沈牧叹道:“若依原来计划,陵少此时该率飞云骑返回陈留,运来第二批粮食,现在这想法显然行不通。” 徐子陵点头同意,首先是无名受恶鹫克制,难再发挥功用,其次是内鬼的问题。运粮队伍行动缓慢不便,若行踪暴露,运粮往洛阳与自杀全无分别。 跋锋寒讶道:“子陵不随我们到洛阳去吗?” 沈牧道:“陵少回梁都主持大局,唉!这粮食供应的问题真教人头痛,据玄恕所言,虽有大批人逃离洛阳,可是留在城内的军民们过十五万之众,我们送来的东西顶多够半个月之用。”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这条数是怎样计算的,五百辆粮车,每车两头骡子,合共壮骡千头,每天杀骡百头,可食足十天。杀骡后再杀马,一个月怎都捱得过去,何况洛阳尚有余粮,就当仍可捱一个半月,该够时间让窦建德来解围吧!” 徐子陵听得毛骨悚然,与沈牧你眼望我眼。后者拍额道:“为何我从没想过吃骡肉,唉!骡子们啊!真对不起你们,你们辛辛苦苦为我运粮,我还要宰掉你们吃肉。” 跋锋寒摇头苦笑道:“所以我们突厥人常说你们汉人拥有的是娘儿的心,够不上狠辣。战争就是这样,为胜利什么都可以牺牲。” 转向徐子陵道:“子陵,随我们到洛阳去吧!守稳洛阳后,我们就杀出重围往见窦建德求援。我们三兄弟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是多么痛快的一回事。在战争中只有敌我之分,什么友情都派不上用场。李世民代表的是李阀而非他个人,他是在为李渊和李建成打天下,李渊建成与你没有任何交情,除非你想让他们来统治中土,否则就该立定决心,誓要击败他们。我并非能言善辩者,只是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沈牧默然无话。 徐子陵凝望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的伟大都城,心中翻起千重巨浪,目下一个决定,会把他未来的命运完全带往另一方向。他该怎办才好? 杨公卿点头道:“锋寒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李阀的内部已给魔门蚕食,李世民只是作战的工具,再无法有自主的能力。” 沈牧终于发言,摊手苦笑道:“一切由子陵决定吧!我当然需要你,不过若你选择离开,我心中只有欢喜而无怨恨。” 徐子陵忽然强烈地思念师妃暄,若有她在身旁,他会向她谦虚下跪,求取一个明确的指示。深吸一口气后,徐子陵平静的道:“时间无多,我们立即起行,好赶在日落前入城。” 他感到跨下的万里斑每跨前一步,他离这场席南卷北,至乎牵涉到塞外大部分异族的战争大漩涡更近一些。而离开石青璇避世的居所则距离拉远,最终他会全无退路,直至力尽人亡!除非沈牧一方终于胜出,他始有脱身的可能。 这想法令他感到精疲力竭,因更清楚自己无法置身事外,难道他任由自己的兄弟拿性命去为理想奋战,为万民谋幸福,自己却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吗?无论他多么不愿意,终狠下决心,选择踏上支持沈牧这条不归之路。 …… 杨家军列成阵势,在敌寨之西严阵以待,防止寨内敌人来袭。飞云战士负责驾驶骡车,朝洛阳定鼎门推进,王玄恕和亲卫押后。果如所料,寨内唐兵虽有调动,纯以防守为主,不敢出战。 城墙上钟声鸣响,定鼎门放下横跨护河的吊桥,王世充、王玄应、大将军跋野刚率二千郑兵出迎。沈牧、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王玄恕五骑从粮车队驰出。 两方会合。王世充方的军队自发的爆出震天喝彩欢叫,更有人为援军粮草的到达流下男儿热泪,洛阳城方墙头和把门的郑国战士和应呼喊,情况热烈感人,就若大旱下的民众看到甘霖从天降下,绝处逢生。 王世充迎上沈牧,在马旁扑过来一把将他搂实,双目泪涌道:“少帅高义隆情,不计前嫌,王世充非常感激,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沈牧给他搂得浑身不舒服,更晓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是怎样便怎样,纵使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态度大改,本质依然难变。 沈牧轻轻挣脱他的拥抱,正容道:“我今趟与杨公回洛阳,没有任何条件,更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大家能衷诚合作,击退唐军,希望圣上清楚明白。” 粮车队在他们旁“隆隆”驶过,在郑军簇拥下鱼贯开入定鼎门。 在沈牧旁的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深切感受到战争的可怕和残酷,因为那正清楚写在每一名郑军饱受折磨的脸上。 王世充叹道:“我一错再错,本无颜面见少帅,现今只求一隅偏安之地,再无他求。” 沈牧道:“我们打算守稳洛阳后,立即去见窦建德说服他派兵来援,希望能在粮尽前解洛阳之围,圣上对此有没有意见?” 王世充正容道:“只要是少帅的意见,我王世充无不接纳。” 沈牧欣然道:“这就最好。我们入城后立即把一半粮食用品分发居民,先安定民心,然后再看李世民的攻城战了得,还是我们联军的守城战厉害。” 王世充微一错愕,点头答应。两人边说话边往城门驰去,徐子陵、杨公卿、王玄恕、王玄应、跋锋寒、跋野刚等紧随其后。 王玄应似是全无芥蒂的迎向徐子陵、杨公卿问好,但徐、杨却瞧出他神情勉强,但应只是迫于无奈下与他们修好。跋锋寒神情冷漠,好像世上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动。 前面的沈牧压低声音向王世充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王世充冷哼道:“李世民大军压境前,他们早逃得一干二净。患难见真情,确是千古不移的至理。” 沈牧道:“我们打算守稳洛阳后,立即去见窦建德说服他派兵来援,希望能在粮尽前解洛阳之围,圣上对此有没有意见?” 王世充正容道:“只要是少帅的意见,我王世充无不接纳。” 沈牧欣然道:“这就最好。我们入城后立即把一半粮食用品分发居民,先安定民心,然后再看李世民的攻城战了得,还是我们联军的守城战厉害。” 王世充微一错愕,点头答应。 号角声起,由麻常指挥的杨家军开始向定鼎门撤来,运粮任务终大功告成。 沈牧甫进城立即发粮这个招数比什么振奋民心的手段更有效管用,立即把一座本是死气沉沉的城市回复活力生机。沈牧更使人散播消息,说窦军将在短期内挥军渡河,来解洛阳之危,令城内军民士气大振。 沈牧等随即和王世充及其以王亲国戚为主的将领举行军事会议,而师劳力竭的运粮军则被安顿在各处空置的民房休息,以应付即将来临的大规模攻防战。 洛阳乃旧隋三大都城之一,是长安、江都外最坚固的城池。只看以李子通之能,沈法兴的江南水师,可推想洛阳的威势。 事实上洛阳的防御力比长安和江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四周山川的天然屏障外,外有长墙围护,外墩城墙宽达八丈,可容十多骑并排而驰,城楼宏大,四面十二门,门与门间可相互照应,门门都是关口。 对攻城唐军最有威胁的,当数由沙天南为洛阳设计制造的“大飞石”和“八弓弩箭机”,前者可掷重五十斤的巨石,射程达二百步;后者箭大若巨斧,能攻击在五百多步内的敌人。而两者均是机动性强,转动灵活的超级守城工具,能在城墙上迅速调动。 一百二十座大飞石,一百五十挺八弓弩箭机,把洛阳守得固若金汤,所以虽是人人挨饿,攻城的指挥是威震天下的李世民,昼夜不息的连续十多天的四面攻城,仍未能克取洛阳。 第482章 铺天 城外唐军的兵力不断增加,李元吉奉李渊之命从长安调来作李世民的副师,带来五万生力军,李世绩亦从虎牢移师洛阳,令李世民以洛阳东北青城宫为大本营的大军总兵力增至十二万,若把驻守外围各镇的唐军计算在内,今趟出关东征的唐师总数在二十万之上,可见李渊是倾尽全力,志在必得。 在正常情况下,洛**本是无法攻克的坚城,所以李世民采取的策略绝对正确,就是先把洛阳孤立,截断所有粮道,令城内军民缺粮无食,那时将不攻自溃。 沈牧能成功把粮草运抵洛阳,其中颇带侥幸成份,关键处在跋锋寒及时通风报信,又因有杨公卿弃置的渡桥设施,各方面配合下得到成功。而这将是洛阳在围城战中最后一趟的粮食供应。即使沈牧等能突围返陈留,再没可能把粮草运来。 现在洛阳唯一的救星是窦建德,只有他重夺虎牢,打开东线的缺口,始有击退李世民的机会。 在沈牧援军抵达后,李世民暂缓攻城,重整阵脚。 对沈牧谁都不敢低估,一旦给他与王世充联手夹击,唐军说不定会吃大亏,李世民的策略一直以谨慎稳健为前提。 沈牧等入城后,唐军开始在洛阳周围掘壕筑垒,对洛阳城进行全面封锁,攻守兼备,构成比不住猛攻更庞大的压力。 在会议上,王世充手下诸将在分配职责上如前般没有大改动,除最接近唐军总指挥部青城宫的上东和安喜两门交由杨公卿主持,以经验丰富的杨家军和沈牧一手训练出来的飞云骑应付李世民的主力攻击,原本守卫此两战线的将士则调守其他城门。 城内军民总数约十八万人,正规军的数目剩下三万二千余人,加上少帅军的援兵,兵力仍未过四万。 沈牧看清楚形势后,当机立断,决定趁李世民的封锁尚未完成,在半夜突围离城,往见窦建德。 王世充还有什么可说的?除再说一番感激的话,重申与少帅军和窦军合作的诚意,一切均依沈牧之言。 最后沈牧下结论道:“每过一天,我们的粮食、日用品和药物便要少一些,照目前的情况瞧,城内的粮食最多可再支持个半月的时间至十月上旬。继续补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目下唯一希望是窦军来援,只要他们攻陷虎牢,打通东线,洛阳之围自解。我们今晚即起程往见窦建德,在此期间你们必须死守洛阳,待我们把好消息带回来。” 会议后沈牧拒绝王世充邀他入宫为他饯行的提议,与徐子陵和跋锋寒回到城南择善坊前居后河小宅院,争取休息的时间。 这宅院本属王世充所有,但因他们每趟到洛阳王世充均借予他们寄住,不由生出特别的感情,踏入宅院有等似回家的美妙感觉,情况就像长安侯希白的多情窝。 三匹爱马和猎鹰无名,交由飞云骑打理。今趟往见窦建德绝不会是顺风顺水,还是李世民击杀他们的一个好机会。故此不愿爱马爱鹰陪他们涉险。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徐子陵抛开一切,闭目静坐,体内真气运行不到两个时辰,不但疲劳尽去,且境界更高,功力更见精纯,心中大讶。 沈牧足音,从房移至。 沈牧推门而入,一边舒展筋骨,一边移到床沿,坐下笑道:“老跋到了屋后小码头呆站,照我看这小子心中仍有点事,只是不肯告诉我们吧!” 徐子陵道:“是时候起程了。” 沈牧道:“先说几句话儿好吗,唉!真难为你,弄得我的心很不安乐,都是我不好,争什么娘的天下呢?现在势成骑虎,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徐子陵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吗?不过我倒有几句肺肺之言,不吐不快。” 沈牧肃容道:“我在听着。” 徐子陵道:“将来的事,没有人能知道。我只希望你事事均以天下老百姓的福祉为依归,不要像一般的野心家,最后却以本身的利益为重,被权力和名位所蒙蔽。” 沈牧点头道:“这番说话我沈牧会铭记心内,不敢有片刻忘记。” 徐子陵沉默下去。 沈牧道:“陵少替我想想,我少帅军的众多头领里,谁会是出卖我的人?” 徐子陵皱眉道:“晓得我们运粮往洛阳的人为数不少,我们很难从中分辨谁是内鬼。” 沈牧道:“只有十镇大将和六部督监级的人物,又或像陈家风、谢角、高志明、詹功显等高级将领,才清楚运粮的事,所以该不太难猜。” 徐子陵沉吟不语。 沈牧思索道:“当日我们偷袭钟离,差点踏进敌人陷阱,我便怀疑有内鬼,还以为是锡良和小容出卖我们,后来始知是误会。香玉山那小子虽有点鬼门道,仍未到料事如神的境界。所以确是在那时我们军内早有内鬼和他暗通消息。唉!这个人是谁呢?” 徐子陵道:“杨公和麻常绝无问题,可把他们筛出怀疑之列。志叔、谋老、占道、奉义和小杰和我们渊源深厚,久经患难,也该没有问题。宣永和他两名手下大将高志明、詹功显来自翟让的系统,只看他们对大小姐的忠贞不移,该不会是这种人。剩下的就只虚行之、任媚媚、洛其飞、陈长林、白文原、焦宏进、陈家风和谢角。你心中怀疑哪一个呢?” 沈牧道:“我真不愿去怀疑他们中任何一人,我们和虚行之虽是萍水相逢,却感到他是个胸怀救世之志的智者,不会干无耻的事。长林兄为人君子,怀疑他会令我感到罪过。白文原我们曾救他一命,照理不会恩将仇报。焦宏进曾和我共过生死,且为人正直,我也不会疑心他是内奸。但对任媚媚、陈家风和谢角我却不是那么有信心,他们到底曾是彭梁会的人,彭梁会一向声誉不太好,与巴陵帮又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唉!此事真令人头痛。” 跋锋寒出现门外,淡淡道:“兄弟们!修行的时候到哩!” 水闸“隆隆”声中往上绞起,到可容木筏通过,负责操筏的徐子陵劲聚木桨,使力一划,筏尾涌起一团水花,木栈顺水沿洛河疾如奔马的冲过水闸,来到城外茫茫的黑夜里。 两岸四方黑沉沉一片,似是全无敌人,但三人晓得李世民围城的十二万大军,已在四周高地和河道险要处重重布防,无论他们向任何一方突围,仍难逃敌人耳目,只要被任何一队唐兵缠着,李世民亲率高手来援,他们除力尽战死外,再无其他可能性。 成败关键在哪一方能抢快一点。 洛水是交于洛阳众河中最宽敞的河道,直通大河。从洛水闯关,是他们能想出来最直接了当和快捷的突围之法,最理想当然是可直抵大河,登陆北岸,纵使被截,中途弃筏登岸,主动仍在他们手上,故大有成功突围的机会。 前方远处号角声起,四面八方均有蹄声传至,可知敌人生出警觉,作出反应,调动各方军马。 沈牧和跋锋寒卓立筏中,脚旁摆放三筒劲箭,三张铁盾。夜风拂至,吹得三人的夜行衣贴体起伏拂动。 徐子陵心无旁骛的全力催舟,抱着能走多远就多远的心态。 夜空云层厚重,星月无光,天气仍未好转过来。 沈牧从容笑道:“你猜我们最先遇上的会是什么?例如一张拦河的大网、锁江的铁练子又或唐军的水师船?” 跋锋寒微笑道:“洛阳乃八河聚汇之地,山川形势复杂,李世民根本无从猜测我们突围的路线,更想不到我们今晚走,我敢肯定他现在是手忙脚乱。” 沈牧瞧着筏头破开河面溅起的水花,心中暗赞徐子陵螺旋真气的深不可测,无有穷尽。应道:“我沈牧可低估任何人,却绝不敢低估李世民,封锁河道的方法可繁可简,例如在两岸部署十来座投石机,再加箭手,我们只好弃舟登岸。” 后面的徐子陵低喝道:“小心左岸!” 木筏拐往右岸,左岸蹄声震天,近百骑沿岸追至,弯弓搭箭的射来,但因木筏避往箭程不及靠贴右岸处,劲箭力尽落往筏旁丈许外的河面上。 木筏拖着一道长长水花激溅急旋的尾巴,靠右岸以近乎飞翔的姿态挺进,拐过一个又一个的河弯,与左岸的敌骑比拼速度,情况激烈。 寇、跋两人同时取出摺叠弓,前者笑道:“只左岸有敌,右岸无人,李世民的意思该是诱我们从右岸登陆,他娘的,老子偏不中他奸计。” 跋锋寒点头道:“与其被迫弃舟登岸,不如先一步舍舟登岸,仍可把主动握在手上。” “飕飕”声中,劲箭从射日、刺月两弓连珠射出,挑敌骑队首的战马下手,健马惨嘶声中失蹄倒地,敌骑前队受阻,立时乱成一团,无法沿岸疾追。 徐子陵与两人心意相通,忙把木筏移离右岸,往左岸靠去。 跋锋寒喝道:“记得我们的三角阵势,绝不可给敌人冲散。” 徐子陵道:“我有另一提议,何不试闯敌人锁河的关口,只要我们靠贴一边,两方的投石机均难奈我们何。若能闯过此关,会令唐军大部分的部署派不上用场。” 沈牧咋舌道:“原来胆子最大的是陵少。” 跋锋寒长笑道:“有道理,投石机笨重而不灵,攻击大船是绰有余裕,对付我们由陵少操控的小木筏却是笨手笨脚,贴岸急驶可令投石机近者太近,远者过远。只应付几枝劲箭我们该可办到,就舍命陪君子吧!” 木筏拐过急弯,转往较直的河道,两岸泥地高起,只见高处人影幢幢,投石机左右排列,更远处有六艘两桅斗舰一字排开,堵死去路,如此阵势,确有封河锁道之势。 沈牧色变道:“我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哩!” 原来河道收窄,敌人把守处最窄只十丈,无论他们靠贴任何一边,仍在敌人投石机和劲箭射程之内。 话犹未了,前方大放光明,不但两岸各燃起以百计的火把,前方的六艘斗舰亦亮起灯火,照得前方半里长的一段河道明如白昼,纤毫毕露。 徐子陵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前闯关,等若送死,当机立断道:“登岸!”手上还提着船桨。 三人同时跃离木筏,往左岸投去,尚未着地,以百计的劲箭铺天盖地的往他们射来,此着大出三人料外,哪想得到在关口前敌人布有伏兵箭手。 徐子陵和沈牧使出看家本领,同时换转真气,分左右抓着跋锋寒,改下堕为急升,堪堪避过箭网,横空往布阵岸旁的箭手投去。 在空中三人一目了然的看清楚远近形势,也体会到李世民务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在洛水两岸,除封锁河道的投石手和箭手外,各有一师由不同兵种组成的部队,列阵于锁关前的位置。向他们发箭的是其阵前数列的箭手,接着是持盾的斧手,最后方是骑兵,三个不同兵种各五百人,合共一千五百人。 在领军将领一声令下,来不及发第二轮箭的箭手收起长弓,拔出腿上佩刀,并往四外散开,任得三人自投罗网。 只是这师兵团,其实力足够杀死三人有余,何况只要缠住他们片刻,更多的敌人会由四方八面赶至,他们更无侥幸。 在这洛河北岸的平原区,树木被砍个清光,光秃秃一片,最接近的树林是地平尽处的黑影,至少在十里开外。事实上以洛阳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所有树木均被清除,却不知是王世充一方还是李世民一方动的手脚,因为两方均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在此除对他们却是大大不利,皆因无处可藏,除夜色外再无任何有利逃亡的条件。 更不妙是除眼前的部队和下游不远处的敌人外,远方一队队阵容完整,人数不一的骑兵队正朝他们的方向赶来,一旦陷入重围,老天爷也难搭救他们。 眼看要投进敌人重围内,跋锋寒大喝一声,两掌下按,劲气重重硬撞地面,震得附近数名唐军东倒西歪,他却借反震之力,带得在左右扶他的真气已竭,新力未生的沈牧和徐子陵横移五丈,在敌人势力的边缘区安全着陆。 触地后三人散开少许形成三角阵,以跋锋寒一方作三角的尖锐,剑光闪闪,两敌尚未看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早被逼得连人带剑往两边抛跌。 徐子陵长丈半的船桨运劲一扫,从后方拥来的十来个拦截者若非震得兵器脱手,就是骨折肉裂的堕地受伤。 沈牧的长剑闪电劈出,剑无虚发,总有人应剑倒地。 倏忽间三人突破敌人实力单薄的外围,冲出重围外,敌人潮水般追在他们身后,前方原本负责封锁水道的唐军,弃下投石机往他们围杀过来。确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广阔的河原,再无可容身立命之地。 他们眼前面对的只是敌人兵力微不足道的部分,若让敌人主力赶至,明年今夜此刻肯定是他们的忌辰。 跋锋寒大喝道:“由哪处来,回哪处去。” 两人心领神会,同声答应。 就在两方敌人合拢把他们缠死前,三人腾身而起,大鸟般奋力横过近七丈的空间,越过以百计奋不顾身扑杀过来的敌人,投往岸边的方向,落地时刀、剑、桨齐出,劲气横空,人未到早压得敌人往四周狂跌,狂风扫落叶般在敌人丛中硬迫出空间。 足尖一点,三人二度腾空,跨越排在岸沿的投石机群,踏足岸沿。 没人控制更没人理会的木筏正打着转顺水往横排河上的六艘斗舰冲去,撞上岸旁石滩,再反弹往河心。 跋锋寒长笑道:“天未亡我们也!”双足生劲,弹离岸沿,往河心的木筏投去。 木筏此时离敌舰尚有百多丈的距离,未进入舰上投石机和箭手的射程。 沈牧和徐子陵不敢怠慢,追在跋锋寒身后,同往木筏扑下去。 三人先后降落木筏,徐子陵船桨打进筏后河水,爆起一球水花,木筏受控下笔直往敌舰群冲去,等若过了投石机和箭手那一关,只余下前方六艘斗舰。 右岸投石机响,箭矢嗤嗤,均迟一步,石弹落在筏尾后,激起漫空水花,惊险至极点。 沈牧大喝道:“火炬!” 他和跋锋寒同时一手张弓,另一手拔箭,以迅疾无伦的手法连续发箭,仿如表演箭术般嗤嗤发射,射的非是人而是船上插着的照明火炬。 众舰照明的火炬数以百计,均是插在船上各处座架,应箭纷纷断折,堕跌舰上,火油沾上甲板船舱,际此风高物燥之时,立即迅速蔓延,令舰上唐军狼狈至极点,不知该先救火还是反击。 徐子陵螺旋劲发,木筏速度不住增加,更以蛇形路线推进,敌人的投石箭矢纷纷落空。 “轰!”跋锋寒右脚挑起铁盾,便以卸劲挡格投来的石弹,沈牧则护在徐子陵前方,以射日弓挑开射来的箭矢,好让徐子陵全神操舟。 其中三艘敌舰船头陷进火海里,完全失去反击拦截的功能,居中的一艘火势更蔓延至桅帆,烧得辟辟啦啦,烈焰冲天而起。 第483章 严阵 百丈距离只是眨几下眼工夫,木筏以奔马的速度在烧得最厉害的两艘斗舰间穿过,此时三人才发觉舰与舰间是有铁索相连,且有三条之多,把六舰串连起来,缚往两岸种下的大树,使船能横瓦河道而不移位,挡着木筏去路。 跋锋寒和沈牧不约而同弹上半空,落下时四足使个千斤堕重踏筏尾,筏头应脚高高翘起,筏底擦过铁索,向上斜冲时,徐子陵运聚全身功力,螺旋劲发,水花激起达丈半之高,木筏像跨栏的马儿,凌空越过最高的铁索,投往敌舰后方水道,如脱笼之鸟,往洛水漆黑的另一端投去。 木筏插入河面,带着三人潜进水内去,转眼浮出水面,继续行程。 三人同声欢呼。回头瞥去,六艘连环船全陷进火海里。 木筏转过一处河弯,把火光远抛在后方,现在愈暗黑的环境,他们愈感安全。 想起适才的凶险,三人无不抹把冷汗。 沈牧哈哈笑道:“李小子的部署确教人大开眼界,不过终误打误撞的给我们过关。” 跋锋寒微笑道:“若能就这样的直抵大河,明天我们可以游山玩水的心情去探访窦建德。” 徐子陵仰首观天,一震道:“我们千算万算,仍是算漏一点,就是想我们死的不单止大唐军,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康鞘利。” 沈牧和跋锋寒闻言往天上望去,立即色变。 一个黑点在洛水六、七十丈的高空飞行盘旋,竟是头猎鹰。 沈牧苦笑道:“若我法眼无差,这该是康鞘利那头扁毛畜牲。唉!他娘的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追杀我们的将是李元吉,这小子上趟被我们戏弄于股掌上,在李渊跟前面目无光,所以今夜要挽回颜面。” 徐子陵摇头道:“看其调度气势,主持大局的应是李世民本人,李元吉只是副手,且是倾尽全力,这段路绝不好走。” 跋锋寒哂道:“我们的弃舟登舟、火烧河船,应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只要轮流全力催舟,纵使他们晓得我们位置,追及前我们早抵达黄河,有什么好担心的?咦!” 话犹未已,筏底传来难听之极、惊心动魄的磨损和割裂的尖锐异响,木筏似撞上水内某种锋利的硬物。 三人猝不及防下目瞪口呆,沈牧惊呼道:“是尖木阵,快走。” 三人跃离木筏,看清楚十多丈的河面下插满削尖的长木时,木筏四分五裂,箭袋、盾牌随散开的木材断索沉下河底,坚实的木筏就此报销。 他们落往左岸,往西瞧去,洛阳变成一团巴掌般大小的光蒙,两队各千多人的骑士,正沿洛水两岸如飞奔至,离他们不到一里。 跋锋寒指着东北面五里许外起伏于丘峦处的密林,道:“那是我们的避难所。”说罢领先掠出,两人连忙跟随。 三人疾如箭矢的沿河岸往林区奔去,李世民封河的手段确教人意料不及,早前以为闯过关口,使逃走有望,岂知给河道暗藏的尖木阵彻底粉碎。 以他们的脚力速度,在短程内可胜过快马,但在长程比拼下,则迟早会给马儿追上。最糟是像这样没有歇息的长途飞奔,会大幅损耗真元,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若没有在天上追他们的猎鹰,他们尚可施展种种惑敌之计,摆脱敌人,现在却是行藏暴露,一筹莫展,形势对他们不利之极。 他们不敢离开洛水,是在必要时可跳进河水里,暂避敌人。 林区在里许之外。 两岸迫来的追兵保持速度,仍紧跟在后方里许处,对他们造成庞大的威胁,仿如催命的符咒。 猛地徐子陵低呼道:“前面林内有敌人!” 沈牧和跋锋寒大吃一惊,若前无去路,他们只余两个选择,一是转西回洛阳,另一是跃往洛水去。返洛阳当然不可行,跳进河水更不见得是办法,因为敌人既能未卜先知似的埋伏前方,绝不会疏忽河道。 跋锋寒叹道:“我终认识到李世民的厉害手段。” 徐子陵喝道:“这边走!”改往西北驰去,希望能绕过前方敌人埋伏处,逃往在他们后方林木延绵的山野。 战鼓声起,数百骑从林内冲出,喊声震天,朝他们杀来。 三人暗叹一口气,却知至少避过箭矢穿身之祸,否则若进入埋伏有敌人的箭程内,林外平原光秃秃一片,数百箭手密集射击下,以他们的身手亦将难有侥幸。 双方确实在比拼速度,敌骑力图在他们逃往远方山林前抢在前头拦截,而他们则务要赶在敌人前头逸往远处。 后方追骑离开洛水,锲而不舍的在后狂追。 一时喊杀四起,蹄声轰鸣,震撼大地。猎鹰则在三人头上高空盘旋,向远方敌人标示出他们正确的位置。 领头的徐子陵见势不对,暗忖纵使能抢先一步,赶在敌骑前头,仍没可能把对方抛离,只要敌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就背发矢,他们那时顾得挡箭顾不得跑路,迟早给敌人赶上。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喝道:“这边闯!”改向横冲,反扑回早先敌人埋伏的林区去,迎上对方队尾。 敌骑将领一声叱喝,敌骑勒马改向,队形变化,如翼开展,往他们包围过来,仍是阵形不乱,当得上灵活如神的赞语,尽显唐军的精良训练,而此队人数在五百间的战士,更是唐军中百中挑一的精锐,反应和骑功无不是上选。 敌骑化为月形,从西北方往他们罩来,而他们的目标林区则在正北方。 “嗤嗤”矢响,以百计的长箭从强弓射出,由前方和左侧铺天盖地的洒至。 三人猛提一口真气,腾身远跃,避过大部分劲箭,余下的边走边以剑、刀和空手挡架挥打。 沈牧在左侧最外档处,首当其冲,虽手和剑并出,肩头仍惨中一箭,幸好在箭矢入肉之际他护体真气自然反击,便把箭头挤出体外,但已血如泉涌,须运功止血。 倏忽间,三人冲入对方原本的队尾,四方全是如狼似虎的敌骑,刀矛迎头当脸的刺劈而来。 跋锋寒加速前冲,变成三角阵的前端,偷天剑显示出沙漠修行的功力,剑出如风,带起凛例的气劲狂风,过处总有敌人应剑坠马,凡进入剑势的敌骑,定必溅血跌坠。 敌人从四方八面围拢过来,原先沿河奔来的追兵赶至二十许步近处,若给两方近二千人围拢,后果实不堪设想。 沈牧和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保持三角阵已非易事,可是只有这样才可令跋锋寒全无后顾之忧,全力突围逃往山林。 在这近身肉搏,处处刀光矛影的战场上,连眼睛都派不上用场,纯凭感觉和身体意念与超人的感应对付敌人的攻击和反击,且绝不能让敌人冲近,否则一旦展不开手脚,势难应付其他敌人的攻击,且没法移动分毫。 沈牧的长剑上下翻飞,也弄不清楚流的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只知竭尽所能减轻敌人剑斧砍劈到身上造成的伤害,另一方面则肯定自己的剑对敌人造成最有效的致命创伤。 徐子陵两手仿如变成千百对手,每拳击挡上敌人兵刃,螺旋劲便以近乎爆炸的威力送出,敌人无不喷血倒飞。 三角阵过处,人仰马翻,遍地伤死,鲜血处处,触目惊心。 蓦地后方喊杀四起,另一支追兵终于赶至。 即使以跋锋寒的坚毅不拔,亦杀得有点心疲力累时,正涌起一股杀之不尽的颓丧感,忽然压力一轻,原来是破出敌人重围。 三人浑身浴血,暗叫谢天谢地,忙腾身踪跃,投往离他们只余百多步的山林去。 三人同时倒地,躺在山林深处一道小溪之旁。 沈牧仰望夜空,急喘着道:“谁来给我数数身上有多少伤口,唉!胁背这一刀插,还计较什么伤势,不过幸好仍未结得最深。” 跋锋寒苦笑道:“拾回小命算我们好运气,不信可看看天上的畜牲。” 猎鹰重现高空,盘旋不休。 徐子陵一边运气疗治身体的九处伤口,一阵虚弱的感觉强袭心头,真想放弃一切,好好睡上一觉。叹道:“我们必须在天明前渡过大河,否则明早会落在敌人的重重包围内。” 沈牧连翻数转,滚落溪水,道:“快来水里,让我们联手疗伤。我们尚未与敌人的真正高手相遇,已窝囊至此,真想不到。” 跋锋寒勉力往小溪爬过去,道:“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能逃到这里,是非常不错,刚才遇上的肯定是唐军中特选的精兵,手底硬得教人惊异。” “咚!”跋锋寒整个人沉进溪底去。 徐子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比起李世民名震天下的玄甲兵,这批顶多是次选的精兵,唉哟!”绊着溪旁一棵杂树,徐子陵一个“倒头葱”,掉进溪水去。 几经辛苦,三人在水里手拉手站好,溪水浸至胸腹间,血渍溶解,污染了的溪水往下游冲去。 沈牧道:“现在离天明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就什么都不要管,疗他娘的半个时辰伤,然后全速赶赴大河,赌赌我们的运气。” …… 经过数周天的运转,三人体内真气逐渐凝聚。 事实上三人实战经验丰富,对以寡敌众的群战更有心得,深谙避重就轻的血战之术,能把敌人成功击中的伤害减至最低,所以身上虽伤口累累,却没有一处伤及筋骨的严重创伤。只是因拼命逃跑加上血战不休致真元损耗过钜,弄得筋疲力尽而已! 今趟联手疗伤又与以前有别,皆因各有精进突破,转眼间三方真气水乳交融,通行全身经脉穴络。 前所未有的事发生了,三股真气竟成功同流合运,跋锋寒真气居中,沈牧的寒气和徐子陵的热气缠卷跋锋寒的真气而行,不再像以前的只是各顾各的并排运转,卷得真气所到处,不单经脉进一步扩展,所有窍穴更膨胀开来。 每运行三人体内大小周天一遍,真气更趋澎湃丰盛,就像潮水从一边岸涌往大海的对岸,来而复往,去而复还,说不出的自在舒服,物我俱忘。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徐子陵首先醒转过来,感到全身真气膨胀欲裂,心叫不好,知是劲气过盛走火入魔的先兆,此时在他们体内游转的真气正一股脑往他送来,而跋锋寒和沈牧都是脸红耳赤,濒临经脉崩溃的边缘,灵机一触,便把真气尽收丹田,接着送往两脚脚心。 “轰!”水柱冲溪而起,带得三人往天上弹去。 沈牧和跋锋寒刚醒觉过来,早和徐子陵一起重重摔往岸上,跌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沈牧呻吟着爬起来,抬头看天,叫道:“好险!尚未天亮,这是怎么一回事?” 跋锋寒从徐子陵旁坐直虎躯,揉眼道:“真是好险,却与天亮天黑没有关系,过犹不及,我们因各有长进,令经脉扩展至最大的极限,若非子陵机警,及时中止流转,我们肯定要一命呜呼。” 徐子陵爬起身,吐出小口鲜血,笑道:“这口血是值得的,我们以后再不要联手练功,否则大罗金仙都无法打救我们。” 沈牧关心道:“你没受内伤吧?” 徐子陵摇头道:“不但没受伤,且功力再有突破。看!你和老跋的眼神比以前更锋利,且是藏而不露那种锋利。” 跋锋寒从地上弹起,闪电拔出偷天剑,连劈三剑。 沈牧咋舌道:“你这三剑气势尤胜先前,全无空隙破绽,确有偷天的味道。” 跋锋寒还剑入鞘,道:“我们不但功力尽复,更把经脉扩展至人所能达到的极限,由今夜开始,我们将向武道的巅峰继续进军,渡过大河将是最后阶段修行的第一课。” 两人长身而起,均感精气神大幅提升,截然有异。 沈牧舒展筋骨道:“自吸取和氏璧的异能后,直至今天才体会到真的大功告成,其中过程,只我们三人自家晓得,说出来怕没有人能明白。兄弟们!起程吧!” 三人穿林越野,全速赶路,望北疾行。 天上出奇地再见不到猎鹰的影子,但他们心知猎鹰只是暂时寻不上他们,仍可在任何一刻出现。未过大河,他们仍在险境内。 走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大河像一条奔腾翻卷的巨龙,汹涌澎湃的穿山越岭从西而来,横亘前方。河水撞上岸旁石滩,激溅起水雾烟雨,水声咆哮轰鸣,宛如万马狂奔,又似巨龙鼓浪,令人叹为观止。 沈牧大喜扑往岸旁,大喜道:“终于到哩!” 跋锋寒和徐子陵生出得来不易的成就感,在李世民精心部署,十多万大军重重围困下,他们仍能突围至此。 沈牧很自然的抬头望去,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又来哩!” 猎鹰重现天上。 跋锋寒咬牙道:“过河再说!” 蓦地大河左方灯火亮起,一艘高桅巨舶顺流驶至,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乱了阵脚,进退两难。 李世民的长笑声从巨舰传过来道:“少帅、子陵兄和锋寒兄能闯到这处,实在非常难得,何不到船上一会,大家喝杯水酒再动手,来个先礼后兵如何?” 三人定神一看,只见李世民坐在船首平台一张太师椅内,身后站满高手将领,包括李元吉、梅洵、康鞘利、李世绩、罗士信、史万宝、李神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薛万彻、李南天、冯立本、庞玉和另七八个不知名的将领。却不见秦叔宝、程咬金等与他们有交情的将领。舰上卫士则是李世民最精锐的玄甲战士。 三人瞧得头皮发麻,这一关教他们如何闯过? 棋差一着,缚手缚脚。 直到此刻,三人始真正领教李世民的能耐,只要渡过大河,他们有十成把握可逃进窦军的势力范围;偏是李世民亲率主力,稳守此关,令他们望河兴叹。 巨舰上满布玄甲战士,人人手握强弓,严阵以待,若他们投进河水去,在数百把强弓硬弩近距劲射下,肯定他们是血染长河的结局。 进既不能,退更不可。 漫山遍野的唐军正朝他们迫近,兼之上有猛鹫的锐目,天明后他们将有天下虽大却无处藏身之祸。 硬拼吗? 敌众我寡至不成比例,实力差得太远。 惟可恃的就是早前三人在修为上的突破,将经脉扩展到最后极限,把潜藏的力量释放出来。可是因尚未有机会与敌人交手,故这方面能对他们有多大帮助,仍属未知之数。 巨舰转眼横亘前方,舰身下方忽露方洞,左右各探出两排二十支船桨,整齐划一的划进河水,抵销水流的冲激力,恰好把巨舰保持在三人眼前五丈许开外的水面。 舰上平台的李元吉移到李世民身侧,俯身到他耳旁低声说话。 沈牧忙低声向两旁的徐子陵和跋锋寒道:“李元吉应是向李世民传达李渊的旨意,就是不择手段的杀死我们,我们还有哪一步可走?” 跋锋寒沉声道:“只有一着棋可走,就是由我独当一切,不是说你们武功才智不及我,但有一样你们的确及不上我这突厥人,就是不如我跋锋寒狠,而今晚谁狠就谁能活下去。” 第484章 惊涛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跋锋寒从没有向他们说过类似刚才的话。可见跋锋寒际此生死关头下,尽显其大如高山峻岳的斗志和信心。这究竟是沙漠修行的成果?还是刚才的奇巧际遇? 沈牧却高声陪笑道:“龙头请随便吩咐,李元吉闭上狗口呢!”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在这等时刻你仍有心情开玩笑?”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纵使今晚血染长河,可是他们三人间同生死共患难而不变的兄弟之情,会如河水般永流不休。 李元吉扬声道:“三位若肯弃械投降,免去我们一番手脚,二皇兄和我李元吉必以上宾之礼待诸位,否则必杀无赦。你们听到吗?” 最后一句不是向徐子陵三人说的,而是说给他身旁各将士听的。 除李世民外,他麾下诸将和逾三百玄甲战士齐声吆喝呐喊道:“听到!”有如闷雷轰天,声势慑人至极,带有很大的威压性,显示出唐军将士上下齐心,决意死战。 跋锋寒先低声道:“今晚会是我梦寐以求的一趟修行,谢谢老天爷。”然后仰天长笑,故作轻松道:“元吉兄你好像是第一次到江湖来混,以前的日子都浪费在吃奶上,所以会说出这样的废话。我就和你单挑独斗一场,让你有机会把吃奶的力使出来。” 沈牧和徐子陵差点不敢信自己的耳朵,因跋锋寒少有如此侮辱对手,他是故意惹恼李元吉,至乎激恼每一个敌人。 敌人愈“失常”,他们愈有可乘之机。 李元吉果然双目杀机大盛,脸容仍是冷面冷容,显出高手风范,其他将领则人人脸色一沉,其中有三、四人更怒喝:“好胆!”充满火药味。 李世民举起右手,示意李元吉不要答话,更叫诸将回复安静,皱眉道:“三位现在进退不得,只余力战一途,对你我双方均是有害无利。现今洛阳败局已成,我们何不握手言和,只要少帅承诺解散少帅军并退出洛阳之争,我李世民可以担保三位的安全。否则少帅不幸命丧于此,少帅军亦势难免祸,彭梁百姓更难避战乱摧残,为己为人,少帅于心何忍?” 李元吉脸露不快神色,显是因李世民在占尽优势下,跋锋寒又刚出言羞辱他,而李世民仍对三人如此客气宽容,大感不满。 李神通叹道:“少帅今晚绝无侥幸机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乃智者不取,少帅请三思而行。” 因沈牧曾把他从窦建德手上救出,故李神通心存感激,才有这么一番说话。他身份特别,不用理会李元吉高兴还是不高兴。 跋锋寒微笑道:“我们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早有前科。当日于赫连堡面对颉利和他的金狼军,我们没皱过眉头,今日岂会改变,你们的话实是多余。” 李南天代李元吉出头,怒叱道:“想不到跋锋寒竟是冥顽不灵,只懂口出狂言之徒。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岂可相提并论。今晚你们无赫连堡之险可凭,孤立乏援,若顽抗到底,徒属妄逞匹夫之勇的愚蠢自杀行为。” 换过岸上与他们对峙说话的不是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三个战绩辉煌、震慑天下,被誉为新一代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唐军诸将士必对他们嗤之以鼻。可是此刻三人面对比他们强大百倍的阵容,仍卓立如山的全无惧怯,在河风吹拂下衣袂飘扬,状如天人,竟教对方没有人敢露出丝毫轻蔑和不屑之色,皆因晓得要杀死三人,己方须付出沉重代价。 跋锋寒并没有因李南天的侮辱而动,反哑然失笑道:“说得好!赫连堡我们陷身重围,只好据堡死守,现今则身处四野之地,又有大河当前,我们如能渡抵彼岸,将大有脱围机会,就看诸位有否把我们兄弟三人留下的本领。” 李世民再举手阻止李南天反驳,后者神情不悦又无可奈何的把到口的说话硬咽回去。 李世民始悠然道:“三位能否脱围,顶多是五五之数。即能突围而去又如何?你们想说动窦建德来援,只是害他。虎牢已落入我李世民之手,窦军渡河西来,我可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令王世充动弹不得。另一方面本人亲率精锐,先据虎牢,以待窦军之至,以逸击劳,决可克也。建德既亡,洛阳自是难保。三位此行徒逞勇力,于事无补。我李世民好言相劝,只因念在昔日情谊,不愿三位自取灭亡饮恨于此而已!” 沈牧和徐子陵暗呼厉害,李世民言之成理,针对他们的策略痛陈利害,从根本动摇他们求援的决心和意志。 跋锋寒似成为三人的发言人,摇头道:“我们的看法却与秦王截然不同。秦王猛攻洛阳不下,师疲力竭,世充凭城坚守,又有生力军和援粮,岂易猝拔?建德刚收复孟海公,乘胜而来,锋锐正盛,与世充内外夹攻,秦王将陷腹背受敌劣势,届时鹿死谁手,谁敢断言。” 沈牧和徐子陵含笑不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事实上他们把对话和指挥权交给跋锋寒,本身是高明的一招,因为对方包括李世民和康鞘利在内,没有人熟知跋锋寒的性格修为,故无法揣摩他的行事风格和造诣境界。只听得他胆大包天,手段狠辣,不卖任何人的账。 李世民双目精光闪闪,显是因力劝不果,而沈牧和徐子陵更不发一言,令他受辱动怒,缓缓道:“你们不但高估窦建德,且看不清楚王世充的情况。王世充早兵疲粮尽,上下离心,不须力攻,可以坐克,你们的援助只能令他苟延残喘片时。窦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我李世民稳据虎牢,正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世充自溃。我军士气,由此倍增,一举两克,跋兄仍认为窦建德劳师来征的十万之众,有破我李世民二十万大军的机会吗?” 徐子陵虽感到李世民强大的信心和把握,仍没有被引起强烈的反应和联想,沈牧却听得整个背脊凉渗渗的,皆因李世民确把窦建德看通看透,掌握到他会因胜生骄的大缺点,可见窦军高层内肯定有为李世民效力的内奸。 跋锋寒不为所动,仰观天色,以平静的以至令人心寒的语调道:“兵无常胜,世事岂能尽如人意。秦王若再无其他说话,我们决意趁天尚未亮前闯关渡河。” 李元吉终忍不住,怒喝道:“既要找死,成全你们。”他曾受辱于沈牧刀下,故特别忍不住怒气。 在激怒李元吉这方面,跋锋寒终于成功。 李世民保持冷静,缓缓扫视三人,最后目光凝定徐子陵脸上,叹道:“子陵兄难道无话可说吗?得放手时须放手,子陵兄该比世民更明白个中至理。” 徐子陵陪他心中暗叹,跋锋寒束音成线的说话传入耳内道:“只要能保持得我没有左右之忧,我偷天剑的尖锋或可偷得一线生机。” 徐子陵迎上李世民的目光,苦笑道:“成败利钝,日后自有公论,我和世民兄立场不同,为之奈何,请世民兄见谅。” 李世民连续三次点首,每点首一趟,均吐出一声“好”,而双目杀机不住加剧,眼神变得凌厉锐利,最后大喝道:“在战场上,非友即敌,三位勿要怪我无情。” 战鼓响起,船体下方两排船桨同时动作,巨舰缓缓摆动,变成船首面对岸边三人,横摆河面,无论他们逃往上游或下游,巨舰均可迅速追截,而最大威胁力当然是云集舰上的高手可空群而来,追杀他们,舰上精锐的玄甲天兵,则力足在他们投进大河前把他们射杀。 在平台下船首甲板上的三十多名玄甲战士,人人弯弓搭箭,朝三人瞄准,蓄势待发。 气氛变得像扯紧的弓弦,双方再无修好讲和的转圜余地。 跋锋寒双目爆起前所未见的慑人精芒,显示出适才扩展经脉至极限的骄人成果,一边目不转睛的观敌察敌,一边低声向两人道:“你们须竭尽全力让我能放手攻坚闯关,其要在一个快字,绝不可有片刻停滞,三角阵必须坚持到底,否则我们永不能到达彼岸。” 到此刻两人才真正把握到跋锋寒“谁更狠谁就能活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从开始已做出抉择,就是选敌人最强处以坚攻坚,若能成功,可把敌人主力撇在后方,全速飞逃。 徐子陵和沈牧晓得生死成败,决定于眼前,连忙收摄心神,同时晋入长剑的至境。 奇妙的事发生了。 沈牧感到自己的精、气、神三者高度凝聚,精神集中至前所未有的境界,只要他的注意力落到某人或某物处,竟可钜细无遗的将目标完全掌握。精神再非虚无缥缈的事物,而是仿如有实质的东西,可把任何要攻击的目标攫抓锁紧,其微妙处非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徐子陵的感觉同样玄妙,却与沈牧截然不同,他感到从战场抽离,同时又比任何一刻更清楚全局的每一细节变化,方圆十丈的空间似化成幽林小谷溪内的清水,水内每一丝变异都逃不过他玄之又玄、超乎物质的感应神经,没有丝毫变化能瞒得过他。 “锵!” 跋锋寒掣出偷天剑,长啸声中,拔身而起,横过五、六丈的河面,往敌方舰首投去。 沈牧和徐子陵早蓄势以待,立时如影附形,追在他左右两旁,在空中形成三角战阵,横空而去,声势夺人。 这一招显然大出对方料外,怎想得到他们横霸至此,竟敢来个正面硬撼。 “嗤嗤”连声,三十多支劲箭从把守船首甲板的玄甲战士强弓射出,形成一个覆护船首的死亡箭网,迎面向三人罩来,避无可避,只余硬挡一途。 李世民身后的李元吉、李神通、李南天等李阀猛将,天策府众高手如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罗士信、庞玉、李世绩,李元吉系的将领史万宝、薛万彻、冯立本、康鞘利、梅洵等全体移形换位,抢往战略位置,以应付即临船上的近身血战。 谁都晓得箭网不足以阻止三人强登巨舰。 跋锋寒低喝道:“换气!” 沈牧和徐子陵同时探手,抓住跋锋寒双臂,运转体内真气,倏地改前冲为上跃,来到高于船首近两丈的高空,斜往远在平台上的李世民投去。 箭矢全部射空。 舰上一阵混乱。 玄甲战士纷纷弃弓,拔出腰间佩刀,在船首结成阵势,后移往平台前下首处,拦住前舱门入口。 天策府诸将则抢往李世民四周护驾。 只李世民仍安坐平台太师椅内,神色自若。 三人飞临船首,跋锋寒使出千斤坠,沉气下降,偷天剑发出嗤嗤剑气嘶叫的可怕异响,手上像生出万道剑芒,掠过甲板,往把守舱门的玄甲战士攻去。 跋锋寒全力出手,确有惊天慑日的威势。 李世民从椅内弹起,拔出佩刀,喝道:“封门!” 左右的罗士信、庞玉、李世绩翻下平台,加入玄甲战士的阵营,务要守稳舱门,不让跋锋寒等有破门而入的机会。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移至平台边沿,居高临下严阵以待,既可阻止三人跃上平台,又可呼应平台下方把门的己方人马,战略应变无懈可击。 沈牧和徐子陵比跋锋寒稍缓一线落在船首甲板上,此时李元吉、李神通、薛万彻和另两名不知名的将领从左侧攻至,而李南天、史万宝、康鞘利、梅洵、冯立本与三名亦是不知名将领则从右档攻来,每一个敌人均是全力出手,毫不容情,皆因晓得三人厉害,稍一不慎随时会在三人的凌厉反击下落败身亡。 一时刀光剑影,劲气横空,敌人强大的攻势全面发动,其力实足以一举把三人像以臂挡车的螳螂般辗个粉碎。 舰上其他数百名玄甲战士分出五十多人抢往船首位置,堵塞所有进路,其他人则集中往左右两舷和船桅望台处,以弓矢严密戒备,防止他们投往河水去。 巨舰同时移往河心,使他们难以跃返河岸,船上之战遂成困兽之斗。 “铿铿铿铿”! 刀剑交击声音首先连续响起,拉开血战的序幕,跋锋寒的偷天剑以绞击的手法,先后击中四名玄甲战士迎面劈至的大刀,玄甲天兵不愧为李世民的精锐亲随,人人功夫了得,竟能刀不脱手,可是跋锋寒借剑刃送出的真气,却教他们手臂酸麻至吃不消的地步,忙退往己阵内,让其他战友补上他们的空位。 出乎所有人料外,跋锋寒不进反退,往后撤移两步,两边敌人蜂拥杀至,前方杂在玄甲战士阵中的罗士信、庞玉和李世绩乘势抢往阵前,带领己方战士正面向首当其冲的跋锋寒发动狂猛如裂岸惊涛般的反击。 徐子陵护在跋锋寒左侧,心神静若止水,他把注意力从全局转移到正攻向他一方的李元吉、李神通、薛万彻和两名陌生唐将身上,思虑空灵如神,无有遗漏。 李元吉的裂马枪不住旋转,转得装在枪上反映着船上风灯光芒的血挡有如光环,在空中画过充满力量的线路,弯击而至,攻击的目标却非是他徐子陵而是跋锋寒,可见他对跋锋寒适才对他言语上的侮辱,恨之入骨,务要置跋锋寒于死地。 徐子陵隐隐感到这正是跋锋寒的目的,而他的不进而退,正是让李元吉有此机会。 此举所冒风险极大,因为李元吉不但不非是省油的灯,且可能是天下第一擅用枪法的高手,不过他们今晚正是要从险中求胜,不冒风险怎行? 徐子陵猛下决心,不代跋锋寒应付李元吉的裂马枪,手印变化,右手指尖往最先攻及的薛万彻铜棍点去,左手撮掌成刀,劈往幻起漫天剑雨往他洒来的李神通。 其他两名将领一使双斧、一使长矛,均奋不顾身的朝他身上招呼,四敌像蚁遇蜜糖般附身而来,不予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沈牧长剑出鞘,高度集中凝聚的精气神立即似有着落直贯剑锋,真劲透剑而去,令长剑像有生命与灵感般变成身体的一部分,通灵如神。 从右侧来攻的是李南天的剑、史万宝的矛、康鞘利的刀、梅洵的金枪、冯立本的剑和三名分别持刀、剑的将领,这批人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李南天和史万宝攻击的目标亦是跋锋寒,务要他三方受敌,落败身亡。 余下六人则猛攻沈牧,令他分身不暇,无法掩护跋锋寒的右档。 最先攻到的是梅洵的金枪,而在这批强敌中,他的功夫属数一数二之辈,不知是否因宋缺攻陷海南岛,令梅洵家破人亡,故而迁怒沈牧,这一枪刺戮,大有一去不回,不胜无归之概,成为敌人攻势中锋锐最盛处,在水涨船高的带动下,其他人的攻击更具威胁力。 冯立本的剑从梅洵左侧攻来,以一颇巧妙的角度从上而下斜斩沈牧肩颈要害,只比梅洵的枪慢上一线,教沈牧挡得过梅洵的枪时,却避不过他的剑。 第485章 林谷 余下三名将领没有插身攻击的空间,知机的绕往沈牧和徐子陵后方,断他们去路,并从后方对他们发动猛攻。 双方实力悬殊下,打开始即令三人陷于应接不暇的苦战。 沈牧首次一丝不误的掌握到宋缺所言的身意,际此生死关头,他再不需用眼去看,他的长剑就是最有效的察敌工具,是他感官的延伸,长剑生出的剑气,把敌人完全笼罩入内,任何速度真气上的变异,清清楚楚由长剑传送回他空明的灵台处,无有遗漏,等若对敌人的进攻退守了如指掌,神奇至极点。 剑随意行,意随剑走,人剑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沈牧往前疾冲,先避开冯立本剑势的威胁,反手一剑劈往梅洵不住变化的金枪,同时低喝道:“变阵!老跋退!” 跋锋寒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手上偷天剑在眨眼间往前疾挑四次,先挑中李元吉的裂马枪锋,接着是罗士信的刀,庞玉的太虚剑和李世绩的长剑,四种兵器本以凌厉无匹之势从不同角度攻来,可是却像送上去给跋锋寒练剑般挑个正着。 跋锋寒闻得沈牧警告,晓得他挡不住右侧排山倒海的攻势,而他为挡四大高手从左侧和前方袭来的攻势,已用尽积蓄的真气,一时未能回过气来,忙乘势从沈牧和徐子陵间退往后方,就借刹那间提聚功力,一个旋身,偷天剑全力往从后攻至,以为有机可乘的三名唐将施以反击。 劲气爆响。 徐子陵指尖点上薛万彻的铜棍,左掌同时劈中李神通的宝剑,准确得教人难以置信。 敌方两大高手但感手中兵器有如空空荡荡,竟有无法用力的骇然感觉,到醒觉原来有一半力道被徐子陵以巧妙手法卸走,小半力道则被借去,知道不妙而大惊退后时,另两将立吃大亏。 若纯以招数功力计,他两人实和徐子陵相差不远,可是徐子陵此刻的精神境界却远非两人梦想得到。正因徐子陵对他们气劲的运行洞察通透,故能以针对性的玄奥手法,破去他们凌厉的攻势,此恰是石之轩不惧群攻的无上法门。即如许开山亦要吃上大亏,何况是较次的李神通和薛万彻。如非两人联手攻来,猝不及防下,徐子陵凭此一招即可令其中一人受创。 徐子陵左脚飞起,穿过双斧,直踢使双斧将领胸口,另一手把刺胁而来的长矛抓个正着,螺旋劲发。 如无借劲手段,他断不能在硬挡李神通和薛万彻后,连消带打的还击。 使斧将眼见腿及前胸早魂飞魄散,哪还顾得攻敌,硬往后撤,还以为刚可以毫厘之差避过撑来一脚,岂知徐子陵脚尖轻探,恰好点上他胸口膻中要穴,还是徐子陵脚下留情,只送进少许封闭他穴脉的真气,并非要取他性命。此将双斧撒手,咕咚一声在退后三步后,坐倒船沿处,失去作战能力。 矛将则明明见到徐子陵一手抄住矛尖,偏是无法避过,螺旋劲沿矛而至,哪还拿得住长矛,胸口如被大铁锥击个正着,喷血抛跌,虽未致命,再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徐子陵抓着矛头,就那么以矛柄扫打再攻过来的薛万彻和李神通,动作行云流水,既好看,更是从容不迫。 “当”! 长剑重重砍在梅洵金枪的锋锐处,任梅洵如何变化,沈牧凭身意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刀,似有意又无意,举轻若重的,偏是封死梅洵的所有变化,杀得他除暂退外别无他法。 沈牧长剑毫不停留,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迹,填补跋锋寒留下来的空档,趁李元吉、庞玉、李世绩和罗士信重整阵脚的刹那空隙,先迎上史万宝的长矛,“呛”的一声,硬把史万宝连人带矛劈得踉跄跌退,才抢前把李南天的剑挡个正着,螺旋劲发,长剑绞击敌剑,以李南天之能,仍捱不住他的重手法,被他带得往横跌进玄甲战士的阵队去。 闷哼在后方传来,兵器交击声更不绝如缕,三名唐将打着转往船首方向溅血倒跌,跋锋寒亦踉跄两步,左肩、右臂和右大腿鲜血淌流,旋又夷然站直,竟是以狠对狠,以伤换伤,一举破去后顾之忧。 看台上的李世民一声令下,船舱两侧玄甲战士蜂拥而上,抄往船首的空档,若给他们补上三个败将的位置,跋锋寒以命换回来的少许优势,将尽付东流。 在这刻不容缓的关头,跋锋寒错身避开冯立本向他劈来的长剑,一脚踢得他往后慌忙退避,立发出响彻全场的尖啸,更不顾伤势地人剑合一,化作长芒,穿过沈牧和徐子陵,往移到正前方的李元吉全力射去,摆明要与李元吉以命搏命,就看李元吉是否有此胆量。 他早前故意激起李元吉的怒火,使李元吉记起前嫌,就是要令李元吉颜面受损下不顾一切的领先出手,以挽回威望。要知李元吉身份特殊,纵能在事后把三人杀死,若李元吉亦命丧此役,在场各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均要负上罪责。而无论李元吉如何悍勇,总犯不着和出身草莽的跋锋寒来个同归于尽。所以跋锋寒此着实是非常高明,再次证明他说的“谁更狠谁就可活命”的看法。 “当当”! 徐子陵的矛柄分别扫上李神通和薛万彻的宝剑和铜棍,借来的真劲融合在螺旋劲气尽情释放,扫得两人往后再退,挡着从左舷拥上来的玄甲战士前路,使他们乱成一团。然后回矛以矛柄挥打李元吉右臂,迫他不能横移往右,只能移左或退后。 沈牧与两人合作无间,晓得成功失败,尽看此刻,迫开史万宝后,长剑幻起万千刀芒,铺天盖地的往李元吉左侧攻去。 李元吉忽然发觉自己陷身于三面受敌的劣境险地,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一众玄甲天兵全给他隔在身后,任他如何自负自信,也不敢同时挡隔跋锋寒的正面攻击和分左右向他攻来的沈牧及徐子陵。不要说是他,即使他此刻的位置换上强如石之轩,亦只有退避一途。 李元吉狂喝一声,裂马枪化作十多道枪芒,生出嗤嗤劲气,送向跋锋寒,同时往后疾退,希望后方手下能从旁补上,减去他承受的庞大压力和攻势。 看台上的李世民见势不妙,喝道:“上!” 左右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同时飞离平台,前者玉箫带起凌厉的呼啸声,凌空点向徐子陵面门;后者两丈三尺的归藏鞭从袖内刺出,后发先至的迎向似箭矢般人剑合一射来的跋锋寒,鞭鞘发出长距兵器的优点,拂点跋锋寒咽喉必救之处。 李元吉身后的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三十多名玄甲战士纷往两旁让开,免阻李元吉退路,原本坚固至无懈可击的阵势,就此冰消瓦解,变成各自为战的散乱局面,只顾由两侧抢前以解李元吉之险。 外侧各敌将慌忙重整攻势,均慢却一线。 李世民身后的十多名玄甲天兵是他近卫中的精选,护主情切下,怕三人会乘势攻上平台,都抢到李世民前,筑成人墙,把李世民和平台下甲板激烈的战场分隔开来。 “嗖”! 矛从徐子陵手上脱颖而出,准确无比的撞上尉迟敬德的归藏鞭鞘,本贯满力道的长鞭立成波浪状,失去准头。 跋锋寒再无任何障碍,剑芒大盛,凌厉的剑气,把仍在后退,锐气已失的李元吉锁紧,一派不杀李元吉绝不罢休的威势。 李元吉的退避,顿令前方牢不可破的阵势乱成一团,此消彼长下,沈牧和徐子陵有如两头出柙猛虎,紧贴跋锋寒左右稍后处,形成一个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的三角战阵,破入阵不成阵的敌人阵内去。 “叮”! 徐子陵以右手中指弹开长孙无忌刺来的玉箫,震得他往横飞移之际,跋锋寒的偷天剑离李元吉的胸口不到半丈,绞击裂马枪,眼看即要搠胸而去,李元吉显示出死里逃生的急智和功夫,纵身而起,以背往平台退去,露出通往舱门的空档。 沈牧大喝一声,长剑化出万道剑芒,杀得罗士信和一众玄甲天兵东倒西歪,无法与另一边敌人缝合成阵,封锁舱门。 跋锋寒一声长啸,加速冲前,偷天剑发出嗤嗤剑气,四名想从左方冲上封门的玄甲战士溅血抛跌下,“砰”的闷响!木门四分五裂,像一张薄纸般被他破门入舱。 徐子陵和沈牧紧随而入,两人入门同时反手后击,把追进来的庞玉和另一名玄甲战士震得踉跄跌退。 跋锋寒在空虚无人的廊道全速冲刺,两旁是紧闭的舱房,廊道尽处是出口和通往下层的木梯。 李世民方面显然没想到他们有机会闯进舱内去,除在中舱下层操舟的船夫外,所有人手均部署在船面的战略位置,所以他们进入船舱,不但争取到喘息的空间时间,更一时令敌人掌握不到他们的位置。而最教敌人头痛的,是他们既可从另一端的出口逃走,亦可逃往前舱的底层,至乎从两层数十个舱房任何一个舱窗离船逸走,换言之,敌人再无法把他们困死,主动回到他们手上。 “轰”! 跋锋寒直接了当的从廊道另一端破门而出,敌人仍未赶及把出口封死,三人来到前舱与中舱的甲板桅帆蔽天处,登时生出深入敌船重地的奇异感觉。 玄甲战士从四方八面拥来,数也数不清人数有多少,只知一旦给缠上,任他们武功如何高强,他们的结局也等若陷身蚁阵,无法脱身,再让从船首追来的敌方主力高手赶至,必死无疑。 主舱离前舱只两丈的距离,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位于巨舰正中处,最高的主桅从舱心竖起。 跋锋寒哪敢稍停,偷天剑左右开弓,劈退两敌后,往前杀去,拦截的玄甲天兵虽被三人全力出手狂攻猛击,却坚持不退,反愈杀愈多,前仆后继的攻来,重重叠叠的把三人围困。 后面上方风声骤响,三人不用回头去看,也知是敌方高手赶至。 跋锋寒狂喝一声,人随剑走。 沈牧和徐子陵心知肚明此是决定战死此地还是成功逃走的一刻,再无任何顾忌,硬往前闯。 血肉飞溅下,前方拦路者无不堕跌翻倒,而三人也不知身上添多几许伤口,全赖护体真气,巧妙的卸劲和闪躲,捱过敌人避无可避的兵器疾击。 “砰”! 跋锋寒撞破中舱舱门,进入另一个安全区,三人无不浑身淌血,就借抵达另一端出口前眨几下眼的短暂时光,运气止血疗伤。 “砰”! 另一端舱门打开,如狼似虎的玄甲天兵蜂拥入舱,把前路完全封死。一时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三人此时越过廊道中段,同时弓背弹起,木板粉碎下破开上层甲板,来到上层布置华丽却空无一人的大舱厅。 李元吉、李南天、梅洵首先出现在舱厅外向船首的平台处,前者大喝道:“哪里走!” 跋锋寒哈哈笑道:“何处不可走?” 就在三人入厅前,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由船尾的舱窗穿出,滚倒厅外露天平台处,箭矢嗤嗤,把守尾舱、船尾和布在帆桅望台的玄甲战士,百箭齐发的朝他们发箭。 三人连忙弹起,腾身斜掠而上,避过箭矢,扑附在船尾的帆桅处,只见下方全是敌人,哪敢停留,借力飞掠,投往船尾去。 此时巨舰移到河心,船尾向正北岸,离岸尚有近二十丈的距离,跋锋寒灵机一触,蓦地前喝道:“我负责前半,你们负责后半。” 两人听得心领神会,精神大振,连忙答应。 船尾是敌人兵力最弱处,一方面因敌方主力高手未及赶至,更因把守船尾的卫士刚才分出人手往前方增援,抽空此处兵力。 三人甫着地立即全力出手,杀开去路,直抵船尾。 后方李元吉等率领高手战士潮水般杀至,却是迟了一步。 跋锋寒两脚踏在船沿,双膝屈曲,功聚相脚。 沈牧和徐子陵提气轻身,分别抓着他左右臂膀。 跋锋寒长笑道:“齐王不用送行啦!”两脚用力一撑,带着沈牧和徐子陵腾空而上,直抵离舰尾八丈开外的夜空,眼见要往下坠落,轮到沈牧和徐子陵往上腾升,反抓着他朝北岸拔空投去,越过河面,没入岸旁黑暗里去。 李元吉等追至船尾时,只能徒呼奈何。 事前怎想得到三人能从船首硬闯至船尾,再逃往对岸。 入黑后,沈牧和徐子陵攀上藏身林谷旁的一座小山之顶,观察远近的情况。 天亮后他们躲进大河北岸的密林里,借林木的掩护往东北行,到此处才敢打坐疗伤。 经两个多时辰休养生息,沈牧和徐子陵首先回复过来,虽仍感到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已没有早前停下来时那种筋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情况。 跋锋寒比他们狠,伤得亦比他们重,故仍留在林谷内养息。 沈牧扫视远近的天空,道:“真奇怪!渡河后一直没见过康鞘利那头秃鹰,李世民该不是这么肯轻易放弃的人。”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始终要回洛阳去,早晚逃不出他的指隙,他何须费神追来?说不定恨不得我们去把窦军引来,让他能把王世充、窦建德和你寇少帅三大劲敌一举收拾。” 沈牧摇头道:“窦建德是不会输的。只要他答应来援,我会尽起能动员的少帅军,与他兵分两路的攻打虎牢诸城,李世民若来守虎牢,我会教他吃到生平第一场大败仗。” 徐子陵皱眉道:“你去打虎牢,那谁去助王世充守洛阳?” 沈牧叹道:“这正是令人头痛的地方,不过洛阳的粮食顶多能捱个半月,若在个半月内不能攻陷虎牢,洛阳便要完蛋。所以我去守洛阳是本末倒置,不若助窦建德全力攻打虎牢,那是救援洛阳的唯一方法,像下围棋般,两个活口加起来恰可造活,且可掉过头来吃掉李世民这条大龙。” 徐子陵问道:“你有把握在个许月的时间攻陷虎牢吗?贯通洛阳东面诸城的水道全在李世民控制下,你是没法孤立虎牢的。” 沈牧颓然道:“事实上我没有丝毫把握。唉!见到窦建德再说吧!我尚未有机会问你,石青璇有什么心事话儿和你说?”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知道。” 沈牧失声道:“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你不是说和她谈足整晚心事话儿吗?难道都在反反覆覆不住说着‘不知道’这三个字?”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的不知道是指我和她将来的发展,唉!我现在根本没资格去追求她,刚才便差点掉命,更看不到未来有什么好日子。” 沈牧探手搂紧他肩头,歉然道:“是我不好,把你卷进这浑水内。但若非有你助我,我早完蛋大吉,适才更要和老跋命丧大河。” 徐子陵叹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什么?要死大家死在一起,我定是前世欠下你的债。” 第486章 六道 沈牧拍拍他肩头道:“今晚我两兄弟的谈话非常有建设性,大家都把长期郁在心底的话倾吐出来。他奶奶的熊,我们别无其他选择,只好依照原定计划去见老窦,看看老天爷究竟想帮哪一方的忙。” 是夜三人继续行程,全速赶路,天亮时进入夏军的势力范围,朝黎阳疾行,途中遇上夏军一个垒寨,问清窦建德所在处,次日正午后抵达黄河支流忠水西岸的武陵,窦建德驻扎之地。 只看武陵城外营帐连绵,沁水舟船云集,便知窦建德有西攻唐军之意。 由于跋锋寒没有见窦建德的兴趣,经商议后,徐子陵留下陪伴跋锋寒,两人在城外一处山头等侯沈牧的消息。 沈牧独自入城,窦建德正和手下大将举行会议,闻得沈牧从洛阳突围而来,大喜下偕刘黑闼、徐圆朗、新归降的孟海公、大将张青时、中书舍人刘斌、国子祭酒凌敬一众武将文臣,在帅府大堂接见沈牧。 除孟海公和徐圆朗外,其他人都曾在黎阳之战跟他碰过头,小别重逢,自有一番寒暄热闹。 孟海公年纪四十许间,面相粗豪,神情严肃,很少露出笑容,但沈牧却直觉感到他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不轻易和人交朋友,一旦为友,则可为朋友两肋插刀都不皱半下眉头。 徐圆朗比孟海公至少年轻十年,身材修长硬朗,举止从容,看人的目光总带着探询和审视的味儿,是有胆有色、智勇俱备的人物。 此两君均曾威霸一方,投降夏军后成为窦建德最重要的班底。 分宾主坐好后,窦建德和手下轮番询问洛阳的情况,显示出他们对洛阳的关心,沈牧一一回答,坦白表明洛阳水深火热的处境,最后道:“自宋金刚被李世民大破于柏壁,突厥大汗颉利入侵中原之计受重挫,一贯以来唐据关中,夏据河北,郑据中原三足鼎立之势再不能保。唐室威势愈盛,对郑夏愈为不利。现李世民率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兵分多路,把洛阳外围各城逐一蚕食,今把洛阳重重围困。李世民攻破洛阳之日,就是他挥军北上攻夏之时。际此生死存亡的时刻,窦爷何不放下旧怨,趁唐军攻城不下,出兵救郑,只要能收复虎牢,唐军必退,那时窦爷声威大振,谁敢不从?” 窦建德微笑道:“是否王世充那兔崽子请少帅来向我求援?” 沈牧苦笑道:“我也在为我的少帅军着想。” 窦建德目光落在夏军首席谋臣凌敬处,示意他说话。 凌敬发言道:“少帅与我们关系密切,少帅有难,大王绝不会坐视,可是王世充此人反覆难靠,不可信任。假设他忽然向唐室投降,我们岂非陷于进退两难之局?” 沈牧求助的往刘黑闼瞧去,后者双目射出无奈神色,微一摇头,表示他不宜插嘴。 沈牧明白过来,晓得窦建德非是不肯出兵,而是要争取最有利他的条件,不但要王世充屈服,更要他沈牧屈服。 今趟见到的窦建德,与上趟在黎阳时见到的窦建德大有不同处。虽然仍是如假包换的那个人,可是其踌躇志满,似把天下置于其脚下的自信气魄,又使他像变成另一个人。 沈牧对他再没有亲切可近的感觉,不由想起李世民“建德新胜孟海公,将骄卒惰”的评语,不断的成功确能令人改变。 沈牧叹道:“我沈牧可向大王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在某一程度上,洛阳已不由王世充话事作主,除非他能先杀死我沈牧和五千少帅军的精锐,而这是王世充现时的实力无法办到的事。” 徐圆朗沉声道:“我们若解洛阳之围王世充有什么好处,他已无力守卫洛阳,那时洛阳不是落入少帅手中,就是给我大夏进占之局,与被大唐军攻陷有何分别?” 沈牧心中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在见窦建德前,他还抱着自家人好说话的心态,一切有商有量。待现在见到窦建德,刘黑闼又有难言之隐的无奈神情,令他感到窦建德对他颇有戒心,纵容手下们群起质询,令他满腹败唐大计无从说出,因要说服窦建德出援已非易事。 沈牧肃容道:“首先我沈牧郑重声明,洛阳一或陷于唐军,又或成大王囊中之物,都绝不会落到我沈牧手上。我的目的只是要击退李世民,将大唐军赶回关中。” 顿了顿续道:“至于王世充因何向大王厚颜乞援,照我猜是人皆有侥幸之心,王世充亦不能免。际此山穷水尽之时,若投李渊,过往所有辛苦建立出来的成就尽付东流,且他的情况比诸李密更有不如,是不得不降,所有过去的做皇称帝的风光一去不返。只要王世充想想李密在长安的情况和下场,当知回头路不好走又难捱,故要趁尚有本钱作垂死挣扎前博他娘的一铺,最理想是大王与李世民斗个两败俱伤,让当年李密火并宇文化及的情况重演,若从这角度去看,投降唐室和向大王求援,该有很大的分别。” 窦建德另一谋臣刘斌颌首笑道:“少帅辩才无碍,教人佩服。不过少帅渡河攻虎牢之策,仍有斟酌余地。以我大夏军之强,攻唐军之强,实胜败难料。更上之策,莫如避强攻弱,趁唐军围城之际,我大夏用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设立粮道,阵脚稳后再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趋蒲津。如此可有三利,首先如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我大夏形势益强;三为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逾于此。” 沈牧一呆道:“大夫所言,实是上上之策,对唐军确形成巨大的牵制,不过却有两大问题,首先我们的对手是李世民,若晓得大王不渡河而西向,必全力攻打洛阳,置其他不顾,只要唐军能封锁大河,大王只能暂时称雄于大河北岸。第二个问题是洛阳只余个半月的存粮,捱不了多久,如大王决定不渡大河,我只好和手下立即撤离洛阳,回彭梁看看还可以有什么作为。” 孟海公脸色一沉:“少帅语带威胁,实属不智。” 沈牧心头火发,暗忖自己今趟来求援,全无私心,为的是天下万民,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处处紧逼,教人气愤不平。 刘黑闼开腔打圆场道:“少帅只是实事求是,我刘黑闼敢以性命担保,少帅此来对我大夏是心存善意。” 窦建德亦知开罪沈牧实为不智,点头同意道:“我们曾和少帅并肩作战,深悉少帅为人,海公仍是初见少帅,故有此误会。” 孟海公虽见刘窦两人先后为沈牧说好话,仍不肯道歉,拉长脸孔,不发一言。 窦建德看沈牧半晌,沉声道:“现在形势有异,少帅非孤军作战,宋缺刚占海南,宋家舰队随时北上,使北方情况日趋复杂,如我大夏军与李世民为争洛阳相持不下时,宋缺大军杀至,究竟有利于我大夏,还是有利于唐室,又或最后只便宜了宋缺,让他坐收渔人之利,少帅可否释我疑虑?” 沈牧恍然大悟,关键处仍在天下人人震惧的宋缺,李渊既为此难以安眠,窦建德亦心生惧意。在这种情况下,他沈牧的少帅军休想能与夏军衷诚合作,攻取虎牢。 窦建德是李世民的敌手吗?忽然间他乐观的心情烟消云散,前途一片渺茫,而战死洛阳可能性陡增,还要连累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位好兄弟。 叹一口气后,沈牧长身而起,正容道:“我以我的信誉人格保证,在洛阳胜负未分之际,只要我沈牧尚有一口气在,宋缺绝不会沾手洛阳。且沈法兴、李子通仍在,宋家在海南阵脚未稳,故于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宋家舰队始能北上。只要大王答应出兵解洛阳之围,我沈牧会死守洛阳,恭候大王兵至。我现在必须立即赶返洛阳,只待大王一句说话。” 他再没说下去的耐性,要与窦建德摊牌。 堂内鸦雀无声,目光都落在窦建德身上。 高踞堂北石阶龙椅内的窦建德双目闪闪,一瞬不瞬的凝视沈牧,然后长笑道:“好!少帅快人快语,我窦建德岂会拖泥带水,三天内我大夏的先头部队会渡过大河,若上天认为我窦建德是当皇帝的料子,半月内我和少帅在洛阳城外会师,那时希望少帅能对自己将来的去向,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黑闼替我恭送少帅。” 跋锋寒道:“子陵在想什么?” 徐子陵正凝望在山崖下方平原流过的沁水,在落日余晖下两夏军水师船从武陟的码头开出,驶往大河的方向,闻言道:“我在想阴显鹤,害怕他遇上不测之祸。” 跋锋寒微笑道:“这或者是现在这一刻你脑海转动的思维,可是先前你双目透出温柔缅怀的神色,那时你想的该不是如此大煞风景的事吧?” 徐子陵赧然道:“我是想起在幽林小谷与石青璇相处的情景,由她联想到大明尊教,再从大明尊教想到阴显鹤,如他有什么不测,大明尊教应脱不掉关系。” 跋锋寒道:“回忆就是这样,一件事勾着另一件事。所以我很少思念和回忆,此为武道修行的大忌。修行者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眼前这一刻。不但只有这一刻,还要掌握这一刻,知道这一刻,否则生命会像梦幻般不真实,糊里糊涂的过去。就像我此刻除望着武陟城,更同时察觉到那望着武陟城的‘我’,这就是我从沙漠百日修行领悟回来最重要的心法。” 徐子陵默然片晌,一震道:“这么简单的心法,为何我从没想过,不过这心法是知易行难,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我们是被迫不敢错过眼前任何一刻,但在平时令我们分神的内外在因素千头万绪,防不胜防,像此刻我和你说话,便察觉不到那和你说话的自己,掌握不到眼前此刻。” 跋锋寒笑道:“子陵是可以办得到,只不过你对自己没有要求,故而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至乎享受生命那种梦幻般不真实,浑浑噩噩的感觉。哈!假设你不是有沈牧这位四处惹麻烦的兄弟,你肯定没有今天的成就。” 徐子陵哑然失笑,点头道:“锋寒兄的看法准确,该是如此。冥冥中当自有主宰,佛家称这为缘份,数术家则认为是命数,好像我们初遇锋寒兄时,怎想得到会和你结成生死之交,这或者就是缘分命数。” 跋锋寒露出回忆思索的神色徐徐道:“子陵勾起我的回忆哩。就暂时让眼前此刻的心法失守。坦白说,我从没想过会和任何人交朋友,只推崇独来独往的生活方式,对在四周发生的人事都视为过眼云烟。” 顿了顿续道:“真正令我感动的是你们真挚的兄弟之情,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般全无私心、肝胆相照的交往,使我对你们敌意尽去,还生出能交到你们两位朋友,不负此生的痛快。” 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跋锋寒少有这么倾诉心内的想法,是否因他亲尝李世民的手段后,对洛阳之战不再乐观,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易生感触。 跋锋寒凝望武陟,叹道:“能令李元吉东来监视李世民,分薄李世民的兵权,实是魔门非常厉害的一着棋。” 徐子陵愕然道:“锋寒兄这番话说得奇怪,让李元吉参与洛阳之战,该是李渊和李建成的意思,为何却变成由魔门操纵的一个计策奸谋?” 跋锋寒淡然道:“子陵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师妃暄挑出李世民作未来真主,实乃对抗魔门两派六道的神来之笔。而事实上直至那一刻,慈航静斋与魔门的斗争仍处在下风,先被石之轩颠覆大隋,令天下陷于群雄割据争霸的乱局。如非碧秀心克制着石之轩,石之轩几可肯定能以杨虚彦取代杨广,从背后操纵大局。师妃暄慧眼识英雄,判断出李阀是最有机会统一天下的势力,更晓得李建成和李元吉各自笼络突厥和魔门两大势力,故决定全力支持李世民,使李世民成为李家污流中唯一清流。” 徐子陵透出深思的神色,皱眉道:“可是那也将李世民推到动辄与父亲反目,与兄弟阋墙的危险境地。唉!在这点上我真不明白妃暄,至少不须那么张扬过分。” 跋锋寒摇头道:“此事非常微妙,李世民是李阀的代表人物,师妃暄支持李世民,如同支持李阀。李渊和李元吉该感到高兴才对。只有魔门才明白师妃暄的用心,故千方百计,以种种方法破坏李阀内部的团结,利用李渊对妃嫔的爱惜,李建成对李世民军功盖世的震惧,李元吉想当皇帝的私心,牢牢控制三方。所以李世民和父兄的斗争,暗里实为慈航静斋与魔门两派六道之争。” 徐子陵同意道:“锋寒兄的分析透彻而有说服力。” 跋锋寒道:“魔门现在最害怕的事,就是李世民为抗父兄而与你们修好。派出李元吉到洛阳这战场来,正是要阻止情况朝这方向发展。魔门若不同意,尹德妃、董淑妮等自不会为李元吉向李渊说项,李渊更不会在此等关键时刻影响李世民的军心。我们走着瞧吧,李元吉必会干出一些事,使我们和李世民结下更解不开的深仇,他奉有李渊密谕,有些事李世民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去办。” 大地逐渐昏暗,寒风呼呼吹来。徐子陵却言无语,感到从心底涌上来的劳累。 跋锋寒双目神光闪闪道:“人是脆弱的,过去是一种负担,不测的未来则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所以把注意集中于眼前此刻,不但是修行的心法,更是保持强大斗志必须的手段。还记得我那句话吗?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子陵既决定与我们并肩作战,应抛开一切,子陵明白我说这番话的含意吗?” 徐子陵点头表示明白,正如李世民所说的,战场上非友即敌,再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 刘黑闼和沈牧并骑抵达西门,守门将兵见是沈牧,均肃立致敬。 沈牧向刘黑闼道:“不用送了,马儿还给你,回洛阳靠两条腿方便些。” 刘黑闼沉声道:“我再送你一程。” 两人一路走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沈牧耸肩表示没问题,跟在刘黑闼后策马出城,离开官道,向草原上缓缓骑而行。 刘黑闼叹道:“我真担心窦爷会输掉这场仗。” 沈牧苦笑道:“我刚才见的那个窦建德,再不是我在黎阳攻城时认识的窦建德,同一个人为何会相差这么远?” 刘黑闼沉声道:“因为他这几个月太顺利哩!攻克黎阳,唐军中出色人物如李世绩亦是手下败将,又降服孟海公,使他感到皇帝的宝座成为囊中垂手可得之物,真性情在不受节制下显露无遗。” 沈牧剧震道:“刘大哥似是对老窦非常不满,究竟发生什么事?” 第487章 飞轮 刘黑闼愤然道:“他要我留守黎阳,摆明是不信任我,怕我会投向你。” 沈牧颓然道:“我来时充满希望,现在却是失望透顶,至乎绝望。想不到窦建德这么沉不住气。唉!大哥有什么打算?” 刘黑闼回复平静,微笑道:“有什么好打算,横竖我活不过二十八岁,早一年死,迟一年死没什么相干。我会以性命证明给窦建德看,我刘黑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沈牧记起当年他说过宁道奇曾批他活不过某一岁数,而刘黑闼正因命不久长,眼睁睁错过追求素素的机会,令人扼腕。一时心头涌起无限感触,叹道:“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你怎会有机会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道奇说话?而他怎会那么缺德泄露别人的死期。这类没趣的事最好不让当事人知道,假设他批错,刘大哥岂非很无辜?” 刘黑闼忙道:“小仲勿要对他老人家不敬,我能得他指点,是几生修来的缘份。他老人家并非批死我过不了二十八岁,而只说这是个关口,除非我肯放弃刀头舐血的杀戮生涯,否则凶多吉少。” 沈牧摇头道:“我第一个不信,命运就是命运,一是有,一是无,所以若命运真的存在,是没有如果或是除非这回事。试想想吧,若命运有两种可能性,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会像倒骨牌般影响开去,到最后会改变一切。” 刘黑闼沉吟片晌,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更是死定哩,宁道奇摆明在安慰我,叫我修德怕是修来世之德。” 沈牧为之愕然,他本想设法解开刘黑闼这宿命的心结,岂知适得其反,驱走他最后一线希望。 刘黑闼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丈夫马革裹尸,战场是我最好的归宿,迟死早死算他奶奶的什么鸟事。我们勿要在此事上费神。宁道奇为何要纡尊降贵的来指点我的前程,到现在我仍是糊里糊涂。听说你曾和宁道奇交手,是否真有这回事?” 沈牧点头道:“确有此事,他力劝我没有结果后本欲杀我,不知如何反在武学上点化我,笑着走了,真奇怪。” 刘黑闼一震道:“或者他看出你是未来统一天下的明主也说不定。” 沈牧想起另一事,亦心头暗颤,随口应道:“刘大哥勿要说笑,我不死已是万幸。” 刘黑闼叹道:“小仲你有无想过为何窦建德会这么顾忌你呢?” 此时离徐、跋藏身的山头只里许远,沈牧勒马停下来,苦笑道:“这种事教人如何去想?我本以为你的大王是心胸广阔、大仁大义的豪雄霸主,哪晓得只是一场误会。” 刘黑闼道:“窦爷虽一心想当皇帝,但本身到今天仍是个有情义的人,只是你对他的威胁太大。自黎阳之战后,你在我大夏军中建立起崇高的声誉,隐有盖过窦爷之势。就像李世民之于李渊和李建成,兼之你和我情逾兄弟,背后又有宋缺支持,若你有意和窦爷争天下,不用打,我军已四分五裂,他对你的顾忌不是没有理由的。” 沈牧摇头苦笑道:“刘大哥早点回去吧。你这么送我出城,你大王不怀疑我们在背后说他坏话才怪。” 刘黑闼洒然道:“一个快要死的人哪管得这么多,你不用为我担心。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到此处,希望我们三兄弟尚有后会之期,代我向子陵问好。” 沈牧心中涌起生离死别的魂断神伤,偏又无力改变眼前景况,喝道:“刘大哥珍重!” 跃下战马,迅速远去。 …… 跋锋寒瞧着刘黑闼一人双骑逐渐远去的背影,沉声问道:“窦建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的心直沉下去,隐觉不妥,否则刘黑闼应该多走些许路来和他们打个招呼,摇头道:“我对他并不熟悉,纵相熟又如何?每个人都会因不同的立场、切身的利益、运道的顺逆,因应情势变化而改变,王世充就是好例子。你试看看,假设他保得住洛阳,对我们会是怎样一副脸孔?” 跋锋寒冷然道:“王世充早完蛋了,不论哪一方胜出,再轮不到王世充来争天下。王世充不顾颜面向你们求援,并非要保霸主之位,只是要保命。因他与魔门亲密的关系曝光,以李世民一向的英明决断,城破后必斩王世充,除非李元吉从中作梗,否则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徐子陵讶道:“锋寒兄比我和沈牧看事情更透彻清晰。” 跋锋寒道:“我是在艰苦的环境长大,讲的是心狠手辣,事事从功利的角度出发,所以能对每一件事情提供另一角度的看法。” 此时沈牧登山而来,直抵山崖,在跋锋寒另一边坐下,叹道:“我终于明白师妃暄为何挑李世民作未来天下的真主。” 两人闻言愕住,沈牧并非师妃暄,怎可能凭空明白仙子的用心。 跋锋寒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沈牧道:“这并非师妃暄单独的决定,必须得道家的代表宁道奇点头同意。宁道奇凭的是他的鉴人之道,从相法瞧出李小子是帝王之相,所以师妃暄敢落实她支持的人选。” 跋锋寒嗤之以鼻道:“我第一个不信命相这江湖术士骗人的玩意,宁道奇又如何?我承认相格确有好坏之分,如同丑妍有别,对运道有一定的影响。可是世上怎可能有种帝皇的相格,绝对是无稽之谈。” 沈牧问徐子陵道:“陵少怎么看?” 徐子陵皱眉道:“自古以来,一直流传相人之学,宁道奇肯定是精于此道的人。从相格肯定李世民为选合乎他的情理。不过我同意锋寒兄的瞧法,世上该没有帝皇之相,宁道奇终非神仙,总会有批错的机会。” 沈牧哈哈笑道:“希望你们不是为安慰我这么说,他娘的,管他什么命运,我沈牧是永远不会认输的,李世民有本事就宰掉我吧。” 跋锋寒沉声道:“应说是宰掉我们三兄弟。” 沈牧一阵感动,把跋锋寒搂个结实,笑道:“以前不是说过若形势不对,老跋你会开溜的吗?” 跋寒苦笑道:“我跋锋寒如今再不是那种人。置诸死地而后生,要留大家一起留,走便一起走。” 徐子陵淡淡道:“窦建德方面你是否触礁了?” 沈牧颓然道:“你这话虽不中亦不远矣!他虽答应挥军来援,但对我顾忌甚深,使我无法为他筹谋出策,让那攻打黎阳的衷诚合作重现虎牢。唉!李世民对窦建德看得很通透,窦建德却似不把李世民放在眼内,未开战已可知结果,他奶奶的熊。” 徐子陵道:“有刘大哥助他,窦建德至少有一拼之力吧。” 沈牧无奈道:“老窦命刘大哥留守黎阳。” 跋锋寒色变道:“窦建德无论军力和才智均不及李世民,这一仗如何能打?” 沈牧双目闪耀精芒,缓缓道:“所以我们必须靠自己,当李世民移师虎牢截击窦建德,就是我们反攻围堵唐军之时。我们现在先返梁都,抓出内奸,然后秘密结集一支万人精锐部队,以飞轮船作水路支援,运送粮草和攻城破寨的工具,于窦建德从东面进攻虎牢的当儿,只要我们的军队能突破洛阳的重围,抵达虎牢的四面,截断李世民与围城军的联系,我们便有机会赢得漂亮的一仗,以后天下再轮不到李阀称雄。” 跋锋寒点头道:“好胆色。” 徐子陵道:“你和锋寒兄回梁都,由我负起往洛阳知会杨公和王世充之责,好安他们的心。” 沈牧同意道:“我们在陈留等你,待你来后出发,最好能把鹰儿和马儿带来。” 徐子陵道:“没有问题,但到洛阳前我会去净念禅室打个转,找了空说几句话。” 沈牧愕然道:“找了空干吗?有什么好说的?” 徐子陵目光投往地平无尽处,淡淡道:“我想透过他向妃暄传递信息,告诉妃暄我在别无选择下,走上一条她绝不愿我踏足其上的路途,就是这样而已!” 沈牧和跋锋寒伏在大河北岸一处山头,瞧着近十艘唐室的水师船从黄河驶入通济渠,全是机动性强的小型战船,船上兵员全神戒备,一副随时应变的姿态。 在午后秋阳的照耀下,帆桅映闪余晖,颇有江河任我大唐战船纵横的迫人气势。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李世民料事如神至此,晓得我们会返回彭梁,故先一步派兵拦截?” 跋锋寒哂道:“谁拦得住我们,噢!又有船来哩!” 沈牧朝大河西端瞧去,只见幢幢帆影,二十多艘体势巍然的艨艟巨舰,首昂尾耸的沿河开至,在另十多艘小型战船的护航下,追在先头部队之后,缓缓驶进通济渠。 巨舰载满兵员辎重,吃水极深。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时,五十多艘运兵的楼船和满载粮货的辎重船只接续驶至,押后的是十多艘走舸式的小战船。 沈牧头皮发麻地瞧着巨舰上飘扬的旗帜,苦笑道:“这是由李世绩指挥的水陆两栖作战部队,我的娘,李世民不是命他攻打陈留吧!” 跋锋寒默默计算,叹道:“你的反攻大计可能要就此寿终正寝。李世民确是用兵如神,且处处抢得先机,这批唐兵为数达三万人,在强大水师的支援下,又有紧扼水道的开封城作指挥总部,进可攻退可守,至不济也可封锁运河,截击你任何北上的部队。坦白说,你能否保着陈留尚是未知之数,对方是顺水来攻,你是逆水而守,且李世绩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我们的形势非常不利。” 沈牧不解道:“李世民是否对窦建德过于轻视,这批水师精锐该继续东行,保护牛渚、板渚、荥阳、河阴诸城才对,对付我少帅军岂非杀鸡用牛刀?” 跋锋寒摇头道:“李世民岂会大意轻敌,必是另有手段应付窦建德的大军。” 沈牧一震道:“我明白啦!” 跋锋寒讶道:“你明白什么?” 沈牧沉声道:“我明白李小子对付窦建德的策略,事实上前晚在大河截击我们时早透露端倪,就是据虎牢以抗窦建德。唉!李小子确是大将之材,任由窦建德渡河攻打虎牢东西诸城,只要他取得大河的控制权,而我又不能北上,窦建德的大军将变成深入敌境的孤军,且连番交战攻城之下,损耗难免,那时兵疲马困,再被李世民派人包抄后方,截断粮道,军心势必动摇,李世民将有一举破之的机会。” 跋锋寒变色道:“那怎办才好,要不要我前去警告窦建德?” 沈牧叹道:“窦建德现在信心十足,什么话都听不进耳内去,尤其是由我说出来的忠告,还会以为我陷害他。唉!过河再说吧!若守不住陈留,给大唐水师沿运河南下,直抵江都,我的少帅军会被李世绩连根拔起,比洛阳更早完蛋大吉。” 跋锋寒跳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走。” …… 沈牧和跋锋寒抵达陈留,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一个惊喜,是虚行之早调兵遣将,召来宣永和一万五千少帅军,大幅增强陈留的城防,不但加建陈留城的防御设施,又在城外险要处和运河两旁战略点,日夜动工的赶建八座石寨,士气昂扬下,军民齐心的为存亡奋斗。 除宣永和他两名得力副将高志明和詹公显外,卜天志指挥由三艘巨舰、二十四艘飞轮船和三十三艘海式斗舰组成的少帅水师,亦枕戈待旦地守卫陈留一带水道。 加上陈长林三千守城兵,陈留少帅军的总兵力达两万之众,虽不足进攻开封,稳守陈留是绰有裕余。 闻风而来迎接两人的是宣永和洛其飞,陈留附近树木全被砍掉,光秃一片,两人离城五里早被设在山丘高处的哨塔发现,以烽烟知会城内的宣永等人。 沈牧介绍跋锋寒与宣永和洛其飞认识后,大讶道:“你们怎能未卜先知,晓得李世民会派兵来攻陈留,先一步做好准备?” 宣永欣然道:“我们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却不得不佩服虚军师的先见之明,少帅去后,军师到钟离找我们商议,认为李子通不足虑,故可移重兵屯驻梁都和陈留,以应付任何突变,当少帅需要时,更可出兵攻打虎牢或支援洛阳,否则就是轻重倒置。” 跋锋寒跨上兵士牵来的空马,笑道:“你的虚军师该升格为虚国师才对。” 沈牧哈哈一笑,点头道:“有道理,行之的思虑比我周详。” 又问洛其飞道:“开封那方面有什么动静?” 洛其飞恭敬答道:“唐军的水师援军抵开封后,按兵不动,与我们成对峙之局。我们正为攻守举棋不定,幸得少帅回来主持,我们再不用为应守应战的事烦心和争论。” 沈牧讶道:“谁是主战者?” 宣永坦然道:“是属下,夏军枕兵武陟,随时渡河,我们若不配合,会坐失良机。” 沈牧微一错愕,露出深思神色,跃上马背,换过笑脸竖起拇指赞道:“不愧我少帅军头号猛将,面对强敌不怯。那么主守的是何人?”说时催骑而行。 众人策骑随之,宣永道:“是虚军师,他说必须先联络少帅,弄清楚形势,始定进退,否则一旦吃败仗,敌人沿运河南下,少帅国会被连根拔起,属下也认同军师的意见。” 沈牧欣然道:“你们有商有量,谋定后动,实是我少帅军的福气。我和老跋黄昏前必须赶往洛阳,希望能在几个时辰内安排好一切。” 沈牧和跋锋寒进入陈留城,宣永命人在内堂摆开一席酒菜,作陪者尚有虚行之、卜天志和陈老谋。 虚行之顺带向沈牧报告少帅军的情况,说到一半,见沈牧和跋锋寒两人只喝酒而没动箸,讶道:“少帅肚子不饿吗?” 跋锋寒微笑道:“我们黄昏时饱餐一顿,怎会这么快肚子饿,至于少帅刚才为何忽然嚷饿,怕只有他和老天爷才晓得。” 虚行之和宣永等你看我、我看你,均感事情有异。 沈牧好整以暇的再敬各人一杯,微笑道:“我想先问宣大将军一个问题,就是宣大将军因何会有攻打开封之意?” 跋锋寒首先明白过来,更感沈牧谈笑用兵,不动声色至连他也被瞒过的能耐。 事实上,当晓得宣永主战时,沈牧即心中起疑,因为他曾目睹李世绩开往开封的船队,深悉敌人实力在陈留少帅军之上而不在其下,且对手是李世绩,无论宣永如何自负,对上李世民手下的头号猛将,亦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以防失足之危,而他竟有强攻开封的提议,唯一解释是情报有误。 开封离陈留不过半天马程,这情报上的错误是不该发生的。 宣永露出疑惑神色,道:“开封的守将是史大奈,兵力在三、四千人间,加上从洛阳战区开来增援的水师,总兵力不过万人,若我们能趁其阵脚未稳之时,以飞轮船乘夜突袭破其水师,然后封锁开封上游,断其与虎牢诸城的联系。在准备充足下,我们有很大机会往短短十多天内攻克城防薄弱的开封城。” 第488章 发展 沈牧淡淡道:“消息来自何方?” 虚行之露出注意的神色,卜天志和陈老谋仍是茫然不觉。 宣永开始有点明白,犹豫地道:“当然是从其飞处得来的消息,其飞不会有问题吧?”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是否要我代你出手?” 虚行之等无不变色,若洛其飞是叛徒,由于他掌握整个少帅军的情报机关,势将牵连广泛,不但尽泄少帅军的部署虚实,更会对少帅军造成非常严重的挫折,单是要找能胜任的人取代他已是顶头痛的难题。 沈牧哈哈笑道:“我敢担保其飞没有问题,但问题必是出于他所属某一环节的手下。” 转向宣永道:“给我召其飞来。” 陈老谋跳起来道:“我去唤他。” 沈牧再不谈这方面的事,与众人风花雪月的谈笑,到洛其飞应召来到坐好,沈牧先把运粮往洛阳被唐军锲尾追袭,敌人更准备有对付猎鹰的恶鹫一事说出来,让众人晓得他们因何会怀疑少帅军中有内奸。 沈牧笑道:“该是老天爷仍不想亡我少帅军,我和老跋来此途上,碰巧遇上李世绩的水师大军,大小战船近二百艘之多,兵力在三万之间,与其飞的情报相差甚远,且率师的是李世绩,可见李世民对我们的重视。” 洛其飞脸色转白,离座下跪,颤声道:“少帅是否怀疑其飞是内奸,皇天在上,若我洛其飞是这种卑鄙小人,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沈牧移离座位一把将他扶起,哈哈笑道:“我若怀疑你,又怎会召你来同桌吃饭?” 把他搀回座位后,沈牧绕桌负手而行,其他人除虚行之外,人人脸色阴沉,显是对洛其飞未能释疑,只因沈牧力言信任他,故没有作何表示。 沈牧来到虚行之椅后,两手按其肩头道:“行之因何不同意小永攻打开封之议?” 虚行之欣然道:“正是感到事有可疑,以李世民的英明和经验,又知我们屯军陈留,没可能不防我们一手,如我们攻打开封,一旦被他截断归路,我们将遭全军覆没的厄运。” 跋锋寒拍桌喝道:“好!虚先生不负智者之名,跋锋寒佩服。现在少帅好应揭盅,凭什么你敢担保洛其飞没有背叛你?” 他说出宣永等人不敢说出的心底话。 沈牧移到洛其飞后方,抚着他双肩微笑道:“这可请行之代我剖析。” 虚行之从容道:“关键处在于梁都水峡一役,显示李子通方对杨公的五千奇兵一无所知,故误以为梁都变成一座空城,鲁莽轻敌的仓猝来袭,差点全军尽没,如其飞是叛徒,李子通怎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众人恍然,无不佩服虚行之的才智。 沈牧拍拍洛其飞肩头,回到座位举杯道:“我们为查到内奸喝一杯!” 陈老谋举杯茫然道:“谁是内奸呢?” 沈牧微笑道:“喝过这一杯,其飞会说出答案!” 洛其飞瘦躯猛颤,喝之无味的勉强咕嘟一声吞掉半杯酒,放下杯子,颓然道:“最有可能是我辖下游弋所的巡官刘志成,所有收集回来的情报,均由他筛选集中,呈报给我,由我知会虚军师。唉!真想不到,从彭梁会到现在我们的少帅军,他一直是我最信得过的心腹手下。” 卜天志沉声道:“志成似非这种人,会否是另有其人?例如在前线收集情报者,可以故意将假消息发放回来。” 洛其飞道:“我在这方面非常小心,负责前线侦察的分成数组人,对任何消息会隔离,问题只会出在掌管情报的游弋所处,若志成有心弄鬼,篡改伪造该非难事。帮他办事的都是由他挑选的人,唉!这是我的过失,请少帅处罚。” 沈牧微笑道:“其飞肯定有过,幸好你立下的功劳足补过失有余,所以就当作一个教训。”接着正容道:“我常说能骗你的人,必是能令你信任的人,你不信任的人如何骗你。” 宣永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少帅请把此事交由属下处理,我会把内奸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沈牧向跋锋寒轻松地道:“老跋怎看此事?” 跋锋寒淡淡道:“内奸可以是很有用的,既可向我们发放假消息,当然可掉转头向敌人提供错误情报,所以宣大将军万勿意气用事,错失良机。” 宣永赧然道:“跋爷说得对。” 沈牧道:“现在我们是有心算无心。其飞该最清楚刘志成的活动情况,以及可能被他暗中收买的同党。”转向宣永道:“此事必须不动声息的进行,由宣永你亲自挑选既忠诚可靠,办事机伶,更精于潜藏侦察的好手,暂时拨归其飞指挥,对刘志成展开日夜不停的监视,看他以何种手法放出消息,只要弄清楚他的手段,证据确凿没有冤枉好人,我们反过来由他送出错误情报,说不定可教李世绩吃个大败仗,减轻他对我们少帅国的威胁,否则我们就要应付敌暗我明、腹背受敌的艰苦日子了。” 虚行之道:“那少帅是否仍依原定计划与跋爷赶返洛阳?” 沈牧双目神光闪闪的道:“洛阳至少尚有个把月的寿命,在此期间我们不用为它操心,由跋爷孤身回去,与陵少会合,再来助我们攻打开封。” 宣永等为之愕然,若开封的情况正如沈牧所言,凭他们的实力,根本没资格进攻开封。 沈牧进一步解释道:“这叫制造假象,刘志成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所以只有事关重大的情报,他才会发放出去,现在我们就提供一则他不能不发的消息,使我们有机会当场人赃并获,然后再从容定计。” 跋锋寒冷笑道:“这种叛主求荣的人必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刑伺候下不怕他不乖乖听话。” 他语调透露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使人不寒而栗,更庆幸自己是他的朋友而非敌人。 洛其飞狠狠道:“若我所料不差,他该是以飞鸽传书的方法向敌人暗通消息。” 陈老谋笑道:“那监视他的人选中就不能缺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沈牧道:“一切就这么决定,今趟我们极有运道,可在这么短时间寻出内奸,这样一个掌管情报的大头目,就如同正对我们少帅军心的一把刀,使我们被捅死仍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出错。” 接着举杯笑道:“这席酒宴当是为跋爷送行,当李世绩以为我们中他奸计,竟蠢得逆河北攻,奢望与窦军会师虎牢,就是我们狠挫他一顿的时刻。” 众人轰然举杯,士气大振。 无论处于多么恶劣的形势,沈牧总能为他们带来生机和希望。 沈牧亲自送跋锋寒上路,沿运河疾走近十里路后,跋锋寒停步道:“我就在这里渡河,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处理,不用送啦!” 沈牧用神观察两岸形势,跋锋寒见状笑道:“别忘记我一直以来是怎样过日子的,何况我自懂事开始,便得防备别人,放心吧!没有人可阻止我到洛阳去,包括毕玄在内。从没有一刻,我对自己是这么有信心的。” 沈牧微笑道:“我若真的不放心,会抛下一切陪你到洛阳,那晚你应付世民、元吉和一众唐室高手,不论谋略手法均精彩绝伦,显然你在沙漠的百天修为不是白过的。” 跋锋寒道:“那百天是潜修,去洛阳是实践,两者缺一不可。”顿了顿道:“我们坐下说几句话好吗?” 沈牧笑道:“正求之不得,这几天顾着赶路或为诸般烦事,稍有空暇又要争取时间休息,根本没时间问你老哥芭黛儿的事。” 跋锋寒领他到岸旁一块大石坐下,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仍是不死心,现在我不想更不愿提起有关她的任何事,或者有一天我会向你倾诉,却非是今夜。看!今晚的星空多么深邃美丽,每当我看着茫茫夜空,我都会感到生命不该有任何限制的。无论我们想得多么玄妙,比起星空的玄妙仍是小巫与大巫之别。” 沈牧陪他仰首观星,同意道:“人有一个大缺点,就是任何玄异神妙的事均可习以为常,星空是最好的例子,更多时间我们是懒得仰首去看它一眼的。” 跋锋寒默然半晌,忽然叹一口气道:“你是否准备与洛阳共存亡?” 沈牧微一错愕,向他瞧去,皱眉道:“你是否认为窦建德全无机会?” 跋锋寒苦笑道:“我对窦建德一无所知,唯一晓得的是他从未遇过真正的劲敌,徐圆朗和孟海公远比不上全盛期的李密、宇文化及、薛举又或刘武周,窦建德能收服他们显不出他有什么本事。但李世民却是从未遇过对手的统帅,高下清楚分明,除非我们是盲的,否则当知窦建德绝无侥幸。” 沈牧颓然道:“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找到有力的依据去反驳你的分析,可惜是有心无力。我肯去守洛阳,是要为我的少帅军争取时间,并不是为王世充这种卑劣小人卖命。” 跋锋寒道:“既然我们对唐夏交锋的战果看法相同,那就好办。李世民破窦军后,必倾尽全力来摧毁你少帅军,而更毒辣的手法是要你寇少命丧洛阳,永远不能回彭梁,那时少帅军将不战而溃,宋缺唯有黯然退返岭南,任唐军称霸天下。所以你必须为自己预留后路,否则悔之莫及。” 沈牧沉思片刻,道:“无论窦建德今趟出兵攻打唐军是为他自己的利益,还是看在我的情份,我都须负上责任,不能就这么瞧着他沉沦。只要我能借假情报的手段重挫李世绩,暂缓陈留之危,我会设法扯李世民后腿,办法有好几个,可是没有一个有超过五成的胜算,我为此想得头昏脑胀。” 跋锋寒道:“请恕兄弟坦白,你虽觉得对窦建德来援须负上责任,其实是妇人之仁。在眼前的形势下,窦建德是别无选择,只看他枕兵武陟,更和你说能在三天时间渡河,可知他准备充足,早有攻击唐军之意。若给他抢先夺得洛阳,你猜他会对你客气吗?凡想当皇帝的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即使原本他不是这种人,可是尝过独揽大权的滋味后,势难再走回头路。你沈牧现在是少帅军之首,凡事再不能只凭一己的好恶,必须为大局着想。李世绩枕大军于开封一天,虎牢、洛阳间的水道和大河就仍在唐军的控制下一天,你的少帅军想扯李世民的后腿不但是妄想且是痴想,犹如那只欲以双臂挡车的螳螂。这番话你肯定不欢喜听,我却不能不说。在战场上,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沈牧苦笑道:“你老哥句句金石良言,最后一句更是战场的金科玉律,我还有什么不听从的。你老哥尚有什么提议?” 跋锋寒道:“攻城守城,决胜战场,你比我在行得多,当然由你去想办法。” 沈牧点头道:“老跋你的话仿如当头棒喝,使我整个人清醒过来。战场上有战场上的规矩,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可是李小子亲口向我说的,难怪他一直这么成功,因他没有妇人之仁,在战场上管他天王老子,非友即敌。他娘的!” 跋锋寒道:“说到狠,李世民们及不上我们突厥人。不要看突利与你称兄道弟,一旦利益冲突,他绝不会对你例外。” 沈牧道:“我可否斗胆问你老哥一个问题,为何你肯掉过头来和我们一起对付你自己的族人?” 跋锋寒目光投往脚下流过的广阔运河,好半晌才沉声道:“当年的我尚未真懂人事,大约是九或十岁的年纪,却暗恋着族中一位美丽的小女孩,她比我大少许,在族内的孩子群中非常受欢迎,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是众女孩的领袖。” 沈牧道:“你和我都是早熟,八岁我就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不过每趟徒惹来喝骂痛打,从没成功窥看过。” 跋锋寒没好气的道:“我的初恋没你那般肮脏,我只要看到她,听到她说话,便心满意足。由于我家人在高昌被狼军屠杀,所以我在这马贼族群中像个小乞丐,只能偷偷躲起来以木柴当刀来练功夫。在她面前更自卑得不敢说话。” 沈牧道:“难怪我们臭味相投,原来大家都有个受尽屈辱的童年。” 跋锋寒像听不到他的说话般,沉浸在既痛苦又动人的回忆里。双目射出缅怀神色,缓慢而低沉的道:“有一天,谷原内下着细雨,族内的孩子玩类似你们‘兵捉贼’的游戏,在广阔的草原上,她领着一群小女孩,追逐一个比我长得高大好看的同龄男孩。我只能躲在一旁偷看她,内心妒忌得像要淌血,那感受我直到今天仍没有遗忘。” 沈牧同情的道:“那滋味肯定非常不好受。” 跋锋寒续道:“忽然间她发现我躲在草丛内,飞奔到我面前,叉着小腰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最后一句他是以突厥语说出,显示他对这句话刻骨铭心,自然以她当时的语言重述。 沈牧皱眉道:“她对你似乎不太好。” 跋锋寒微笑道:“我第一个反应像你般深被伤害,接着她振臂召唤其他女孩子嚷道:‘我们来捉这个小子!’接着是她和整群女孩子来追我,我一边逃一边开心得想哭,自家破人亡后,我从没有一刻比那时刻更开心。“ 沈牧道:“这是个平凡但非常感人的故事,你后来和那女孩有什么发展?” 跋锋寒道:“没有任何发展,三天后狼军来了,混乱中人人四散逃生,事后我回到营地,发现她赤条的尸体,由那天开始,我便下决心与狼军作对。” 沈牧咋舌道:“连十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他们算是人吗?” 跋锋寒道:“现在你该明白我因何要掳走芭黛儿,又为何要与她分手。”随后拍拍他肩头道:“洛阳再见。” 纵身而起,投进滚流不休的河水去。 …… 在杨公卿位于城东南的临时将军府会议室内,徐子陵费半晚工夫勘视绘成的地图摊在桌面,由他向杨公卿和麻常进一步解说,道:“李世民的帅旗换上李元吉,李世民应不在城外,围城军改由李元吉指挥,主力大军集中在洛阳城东面五里许,位在洛水和槽渠间一处丘陵高地,赶起三个以木、石构筑的营寨,寨旁设有临时码头供水师船停泊,更有跨河木桥四座,贯通两岸交通,紧扼两条河道的咽喉。” 洛水和槽渠从洛阳平行往东流出城外,相隔半里,是通往大河的主要水道,唐军在此部署指挥总部,显示截断洛阳和虎牢通道的决心,令郑军无法与夏军会合。 徐子陵续道:“其他环绕洛阳城约有规模城寨还有十八座之多,大多部署于战略性的丘陵高地,易守难攻,配合壕堑,确有把洛阳困死之势。” 第489章 有云 杨公卿和麻常正聚精会神研究图上营寨和壕堑的分布,前者叹道:“李世民确是用兵的不世之材,人道其守城之法天下无双,岂知攻城之法亦如此出色,不论我们从任何一门攻出,因壕堑局限我们行军的道路,只能循‘之’字形的路线迂回而行,且必遇上对方营寨扼守之地。唐军既可从容出军反击,又可固寨坚守,待友军来援。” 麻常指着洛阳城南外道:“城南是平野之地,四座营寨只一座设于高地,所以壕堑特多,倘若我们能填平两道壕堑,攻陷设于平地的两座木寨,建于丘上的营寨不攻自乱,我们将可打通南面的封锁。” 杨公卿皱眉道:“填壕容易,攻寨困难,此三寨兵力合起来达两万之众,寨的外沿各有八座高起四丈的箭楼,周围深挖壕堑,三寨互相呼应下,我们即使全军尽出,恐怕仍无法攻陷任何一座营寨。尤可虑者,是其他营寨的唐军闻风来援,截断我们退路,我军动辄会遭遇全军覆没的厄运。” 麻常道:“若有李世民在城外坐镇,我们自该待少帅回来再作打算,幸好现在城外的是好大喜功,急于挽回失去声誉并妄想胜过李世民的李元吉,则是另一回事。我敢肯定李世民离开前必有严令,禁止李元吉主动攻城。我们定要挑起李元吉的战意,迫他攻城,先乱其阵,再疲其兵,待他阵乱兵疲,然后劫寨破围,那时少帅亦该回来哩!有少帅作指挥,杨公尚有何惧哉?” 杨公卿问徐子陵道:“子陵有什么意见?” 徐子陵答道:“我们最大的优势是城坚墙厚,守城工具充足并威力惊人,即管敌人兵力在我们数倍之上,由于我集中而敌分散,故主动权实操在我们手上,亦因此我赞成麻将军乱其阵、疲其兵的战略,昼夜不息的填壕越堑,不断从各门出击,或同时数军齐出,使李元吉首尾难顾,如此不但可振奋士气,减少对唐军的畏惧,更说不定可破围而出,到虎牢与窦军会师。” 杨公卿终于同意,长身而起道:“好吧!就依你们之言,我立即入宫见王世充,若他敢不同意,我们散伙回家去。” …… 当刘志成给带到陈留总管府内堂,予沈牧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性格脆弱,且会在女色方面没有节制。 经过这么多年来的走南闯北,见尽天下各种人等,以他的聪明才智,培养出一套察人观人之法。 刘志成长相不俗,衣着讲究,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是眼角满布鱼尾纹,未语先笑,嘴角含春,正是那种自命风流,受不住女色引诱的坏鬼书生长相。这种人得意时会乐极忘形,失意时则慌惶失措。只听他的足音便晓得他心乱如麻,作贼心虚下失去方寸。 当他见到在内堂恭候他的竟是沈牧、洛其飞、虚行之和宣永四大少帅军巨头,心儿跳响的声音使沈牧在隔丈外听个一清二楚。 沈牧挥手命领他来的手下退出内堂,淡淡道:“志成坐下!” 刘志成垂头不敢接触沈牧锐利的眼神,恭立施礼道:“小人站在这里便可以,少帅有话请吩咐。”。 “砰!” 洛其飞一掌拍在桌面,喝道:“少帅赐座就是赐座,立即给我坐下。” 刘志成全身剧震,脸如土色的抖颤着在四人另一边战战兢兢的坐下。 沈牧微笑道:“志成你那手字的确写得不错,字体龙飞凤舞,不愧饱学之士,难怪其飞委你以重任。” 宣永取出一卷小字条,摊放桌面,由虚行之以纸镇压着上下,小条子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内容尽是有关沈牧到陈留后的情况。 刘志成偷眼一瞥,立即脸色剧变,滚跌椅旁跪倒地上,浑身发抖颤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少帅饶命!” 洛其飞霍地起立,戟指骂道:“这字条是从你放出的信鸽身上取下来的,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洛其飞有哪处待薄你?” 沈牧微笑道:“其飞勿要动气,志成已承认此事,省去我们大刑侍候的工夫,也算有功。倘若他以后肯老老实实办差,兼之他又未曾造成我军什么损失,自该酌情从轻发落。” 刘志成忙求饶道:“少帅开恩!” 沈牧淡淡道:“给我坐回位子里。” 刘志成抖颤着勉力爬起来,像一滩烂泥般挤回椅子上,眼中涌出惊惶的泪水,胆颤心惊的低垂着头,像忽然间苍老十多年。 宣永摇头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又没有人迫你加入我们少帅军的。” 刘志成呜咽道:“小人知错!少帅开恩!” 沈牧待他平静少许,单刀直入地道:“香玉山给你什么好处?” 众皆愕然。 刘志成一震抬头,迎上沈牧眼神后触电般垂下目光,以抖震的声音道:“少帅怎会……唉!我……” 洛其飞暴喝道:“少帅问你香玉山究竟给你什么好处?还不从实招来?” 沈牧心中暗喜,他这句话纯为试探,并不肯定自己的猜想。现在当然晓得一矢中的。要知刘志成本来是彭梁会的人,而香玉山以前一向在彭梁活动,以彭梁为香家的大本营,像刘志成这种风流人物,当与开赌场青楼的香玉山有交往。而香玉山深悉刘志成性格的弱点,配以阴谋手段,自可轻易把他收买。 “突突突突!” 刘志成牙关打颤,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牧哈哈笑道:“香玉山算是老几,碰上我沈牧有那趟是不吃亏的。我给你半个时辰好好的想清楚,一是衷诚和我合作,那万事有我为你担当,什么问题都可给你解决;一是交由刑部对你作出处分,叛国乃头等大罪,可不是说着玩的。来人!给我押下去!” 守在门外的卫士应命而来,把双腿发软的刘志成架走。 洛其飞愤然道:“少帅何须对这种卑鄙奸徒宽容,不怕他不说话。” 沈牧微笑道:“要钓大鱼当然须费点工夫,哈!香玉山确有点门道,懂得由我们内部入手颠覆我军。” 虚行之皱眉道:“香玉山怎会与唐军有联系的?” 沈牧道:“此事我们不用费神去想,现在最该想的有两件事,首先是如何利用刘志成发放假消息,让李世绩上当。其次是假若窦建德兵败,我们该如何善后。” 众人都听得心如铅坠,尽管已能成功运粮往洛阳,又说服窦建德援洛,可是少帅军仍处于挣扎求存的绝对劣势下,前路茫茫,没有人再能保持乐观的情绪。 沈牧把字条卷起,递给洛其飞,笑道:“幸好其飞用网捕鸽,现在可以原鸽把字条送出。我要大睡一觉,黄昏时唤醒我,大家陪我吃顿饭。” 二十辆可挡敌人箭矢,掩护己方箭手,被兵士戏称为木驴的轒輼车,在正南长夏门内的广场列阵,等待夜色的来临。 这种战车形如有轮的活动房屋,顶尖作人字形,覆以经药制的生牛皮,耐火坚固,投石也莫奈之何。 另外还有过百辆“虾蟆车”,其实只是普通的运货手推独轮车,特别处是装有防箭板,保护推车的士兵,上面满载泥石,可直接推入壕中,大幅增加填壕的速度。 组织起来的居民不住把沙、石、土包送至长夏门两旁,堆成几座小山,待行动时让战士借木驴掩护,运往城外填壕。 最具杀伤力的还是从城头运来的十挺八弓弩箭机和五台重型大飞石,这批超级战具只要能越过壕堑,可对敌人木寨生出庞大的破坏力量。 九千战士布阵广场上,分为三队,每队矛盾手一千,乃箭手千五,骑兵五百。人人均对此趟出击充满希望,故士气昂扬,蓄势以待。 在他们心中,徐子陵如同沈牧的替身,乃无敌的象征。 王世充、杨公卿、王玄应、王玄恕、麻常、段达、单雄信、邴元真、跋野刚、宋蒙秋和徐子陵集中在长夏门城楼上,从城琛遥观城外敌军动静。 除正对南门里许外的高寨是建于小丘高地,左右两寨处于平地上,只靠深壕木栅作防御,不过若不能先攻陷高寨,被高寨敌人出兵突袭,则动辄有败亡之危。 王玄应叹道:“早知先把这山丘铲为平地,今夜之战将轻松得多。” 王世充不知是否因他失掉虎牢不满至今,皱眉责道:“这些话说来有什么用,想方法攻克此三寨才是积极的态度。” 王玄应只好闭口不言。 此时郎奉来报,北面安喜门、东面上东门和建春门的突击军均准备就绪,此三军各三千人,装备与枕兵长夏门的主力突击军全部相同,规模却是主力军约三分之一,属牵制性质。 杨公卿道:“我们并不急于劫寨杀敌,用的是疲其兵、乱其阵的战术。” 众将无不颌首同意,填壕是第一步,接着须粉碎敌人的反击,守护被填的壕堑。 横亘在长夏门外二千步处是长达两里,相隔百丈约两重深壕,各宽两丈深一丈,第二重壕非是连续不断,而是各有两个宽约丈许的缺口,敌人可从缺口通往壕堑的另一边。 在外围的壕堑后有十二座三丈高的木构箭楼,每座四周堆放高及人身的沙泥包,大唐战士在沙泥包的掩护下日夜轮番守卫,部署有投石机和重型弩箭机,成为坚固的防御点,配合三寨可互相往来的援兵,在防守上确无懈可击。 其中四座箭楼位于长壕两端,每端两座,以环形短壕围护,出口设在正南方,与左右两寨紧密呼应。 洛阳南面三门长夏、定鼎、厚载的对外通路,全被壕堑、战楼重重封锁。 在西沉的红日映照下,敌寨附近活动频繁,马队步兵轮番巡戈,从洛阳流出的伊水被敌人以尖木锁河,封锁线后河岸高处部署有箭楼和投石机,城里城外笼罩着一触即发的战争气氛。 王世充问道:“子陵此刻有什么意见?” 徐子陵卓立王世充旁,正凝神观察敌方规模最大的高寨,悠然道:“寨门飘扬的旗帜有‘卢’字,代表对方哪位将军?” 单雄信答道:“应是李元吉的心腹大将卢君谔,此人是唐军着名悍将,最擅冲锋陷阵,在攻打关中时立下大功,今趟随李元吉东来,是元吉军的行军总管,李元吉派他来镇守南面,可见对这条战线的重视。” 徐子陵微笑道:“今晚我们只填第一重壕堑,然后学他们以沙泥包结阵坚守第二重壕堑以抗敌军,只要能稳守两道壕堑间的通道,敌人将徒呼奈何。麻将军有什么高见?” 麻常先谦虚两句,才道:“我们左方有伊水之险,所以只需全力对付前方攻来的敌人。敌人或会从右方沿壕来攻,我们可于厚载门和定鼎门各布骑兵千人,以厚载门的骑队断来袭者去路,定鼎门骑队施以拦腰冲击,填壕军的千五骑则可迎面反扑,如此可策万全。” 众人点头称善,王世充也认为没有问题,道:“就依诸位提议,入夜后我们发动攻势,给李元吉一点颜色。” 众人应喏,士气昂扬,自被唐军围城后,直到此刻王世充手下诸将始重现生机。 徐子陵更感到他留在洛阳是正确做法,否则洛阳被破,一切休提。 …… 出席晚宴的有虚行之、陈长林、宣永、洛其飞、卜天志、陈老谋和刚从梁都赶来的任媚媚。 酒过三巡,洛其飞首先向他报告刘志成的事,道:“那小子因受不住一位青楼红妓的引诱,迷倒她身上,此女挥霍无度,又爱流连赌场,累他债台高筑,给香玉山一个手下乘虚而入,以重金收买。更力陈我军末日即临,若效力香玉山,日后富贵无穷,遂为奸人作伥。” 陈老谋怪笑道:“摆明是香玉山布下圈套,美女加财宝,确没多少人抵受得住诱惑。” 洛其飞道:“那小子坦承眼见我们梁都水峡之战大获全胜,深感后悔,但却被人威胁,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下去。此事是我用人不当,请少帅降罚,否则其飞心中难安。” 沈牧从容道:“不是你用人不当,而是可用之人不多,不得不把以前彭梁会的班底移拨过来应急。这代表我们须进行革新,不过这种事急不来,以后若有疑惑,可与虚军师商量,听取他的意见。” 任媚媚正容道:“香小子太清楚我们,兼之他在彭梁余党仍众,幸好我同样对他了如指掌,此事交由我办,保证可把香小子的人清除,并关掉所有与香小子有关系的青楼赌馆。” 虚行之道:“香家曾在彭梁盘据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且与民生息息相关,故此事虽势在必行,却须按部就班,行动不宜过激。” 沈牧同意后,问洛其飞道:“要胁刘志成的人是何方神圣?” 洛其飞道:“是一个叫韦清的济商,他的酒供应彭城、梁都和兰陵三城,不属任何帮会,却与巴陵和彭梁两帮一向保持良好关系。他向刘志成定期供应信鸽,信鸽放出后从没有飞回来,连志成那小子亦不晓得信鸽飞往何处。” 卜天志道:“刘志成是否肯和我们合作?” 洛其飞点头道:“他刚才在我面前立下毒誓,保证衷诚合作。只求我们饶他狗命。” 沈牧欣然道:“他的性命仍在我们手上一天,这贪生怕死的家伙就不得不乖乖听话。待我们研究清楚该如何行动,再利用他发放假消息。” 宣永道:“只是假消息怕仍未能令李世绩上当,必须配以连串行动,让李世绩以探子收集的情报印证假消息,李世绩始会确信不移。” 沈牧道:“假设李世绩确信我们会挥军逆河攻打开封,他会有什么反应?” 陈长林道:“若我是他,会以逸代劳,到我军兵临城下,才以优势兵力截断我们退路,摧毁我们的水师船,然后与我们正面交锋。有李子通作前车之鉴,唐军对我们的飞轮船当有充分防备。” 沈牧点头道:“这确是能想出来的最高明战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绝占不到便宜。他奶奶的熊,有什么更好的计策去对付呢?” 任媚媚娇笑道:“少帅不是说过兵书有云,什么攻其所必救,有什么是李世绩非救不可的?” 沈牧拍腿叹道:“给任大姐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们就使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保证能教李世绩没齿难忘。” 入夜后,城南守城军首先发难,放下长夏门的大吊桥,两千盾矛手首先冲出,在城门左右结阵。这个兵种以防守为主,高盾可挡箭矢刀剑,长矛不怕敌骑冲击,最大的用处还是向射手提供掩护,在战场上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进可攻敌破阵,退可结阵稳守。 接着箭手出城,在号角声中左右各一千的矛盾手整齐一致地在领兵将士吆喝中往前移百步,让三千弓箭手冲出,集往矛盾手阵后,变成矛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后者分作三排,前排为射程较远的弩弓手,后两排为强弓手。 再一遍鼓响,最后一队突击兵从城门冲出,又形成矛盾手在前,弓箭手居中,突击军处后,迅速在城门外二百步处结成中阵,形成完整的阵式,中军在前,左右两军护卫两翼。 第490章 摧毁 敌方三寨警钟鸣响,一队队唐军分从三寨开出,在寨外布阵待变,行动快捷而不乱,尽显唐军高效率的机动性和训练有素。 徐子陵、麻常和杨公卿于此际各领骑兵出城,横列三阵之后,以千五人组成的骑兵阵遮挡敌人视线,不让敌人看到从城内开出的十挺八弓弩箭机和五台大飞石,还有二十辆木驴车及过百辆虾蟆车。 五千城民被组织起来,不断把沙泥包送往城外。 徐子陵遥观敌阵兵员调动,正不住增援第二重壕堑边沿的箭塔阵地,敌方三军以由卢君谔亲自率军的军队兵力最强,达一万二千之众,其他左右两寨之军,兵力在六千人间,加上守护十二个箭塔阵的唐兵,他们眼前唐军总兵力接近三万人,是他们兵力的四倍。 杨公卿道:“唐军左寨的领军是冯立本,右寨的领军是秦武通,都是李元吉的心腹将领。” 对手是李元吉而非李世民,徐子陵心中顿安,问道:“卢君谔的兵员分作前后两阵而非一般的二阵或六阵,算否不依常规?” 麻常解释道:“这是阵法,分军为前后两阵,每阵再分前中后三队,以长枪居前,弓手居次,弩手列后,当我们攻击他们,前列的枪手蹲地迎战,起立者斩,故不得退;次队弓手跪地迎战,后面的弩手站立发射。当前阵箭矢射尽或伤亡过重时,前阵撤后,以后阵更代,故名之为阵。阵利守不利攻,不易攻破。” 徐子陵点头道:“原来如此,可知李元吉是严令手下以堵截围困为主,不让我们破围往与夏军会合。有什么方法可令卢君谔真的相信我们是要突围而去?” 杨公卿道:“在眼前敌军重重围困的情况下,能勉强突围的只有轻骑兵,倘若我们在骑兵调动上用点工夫,当可骗过敌人。” 徐子陵道:“此法留待日后之用,今晚我们的战略目标是填平第一重壕堑的一段,以大飞石摧毁等二重壕堑的两座箭塔,设置能与敌人隔壕对峙的稳固土泥包阵地,便是大功告成。” 一声令下,号手吹响号角,由跋野刚率领的中军,开始往第一重壕堑推进,左右两军随之移动。 左军领队是单雄信,沿伊水西岸推进;右军领队段达,西面虽空空荡荡的无险可守,却有定鼎和厚载两门内的伏兵呼应。 在定鼎门和厚载门后严阵以待约两队千人骑兵团,分由王玄恕和孟孝文两人率领。 徐子陵的骑兵队亦缓缓前移,二十辆木驴车随后,每辆木驴车内藏工事兵各五十人,负上运土填壕之责。 十挺八弓弩箭机和五台飞石夹杂在骑兵丛中缓缓而行,城外战云密布。 敌方战鼓齐鸣,震动城南外的伊洛平原,敌方高寨冲出一队近二十人的骑兵,来到卢君谔的阵后方。 卢君谔的主力军开始移动,往第二重壕推进,支援壕沿正对长夏门的两座箭塔阵。只要能顶着守城军的反攻,唐军可从第二重壕的缺口切入,对越过第一重壤的守城军拦腰施袭。 大战一触即发。 …… 沈牧在内堂苦思的当儿,虚行之和陈老谋求见。 三人围桌坐下,陈老谋道:“刚才我和虚军师研究战术,虚先生提出几点顾虑,我认为他该直接向少帅说出来,故硬把他扯来见你。” 沈牧闻弦歌知雅意,心知虚行之定是有相反意见,却不敢在众人面前提出,所以在私下向陈老谋说,希望由陈老谋提醒自己。欣然笑道:“军师有什么意见,可坦白说出来,我沈牧岂是王世充般胸窄、不能容物之辈。” 虚行之尴尬地应是。 陈老谋道:“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那收买刘志成的济商韦清,把两只信鸽交给刘志成后,连夜离开陈留,不知所踪,虚先生认为此事大不简单。” 沈牧愕然望向虚行之。 虚行之道:“李世绩不但才智过人,且经验丰富。上趟少帅运粮往洛阳,被唐军缀上,以少帅的精明,岂会不起疑心,必彻查内奸。我就怕李世绩早猜到少帅能揭破刘志成的勾当,将计就计的反过来对付我们。” 沈牧皱眉道:“我们今趟能这么快揭穿志成,是有点幸运成份,李世绩怎会晓得?” 虚行之道:“我们的对手是狡猾有名的香玉山,他不可能在此事上没有后着,他既能收买志成,亦可收买其他人。说到底我们少帅军仍未能上下如一,意志不坚定的人很易被香玉山乘虚而入。假如志成的手下中真有这样的人,志成忽被扣押,改以别人代他职务,那志成内奸身份被揭破一事,对敌人再非秘密。” 沈牧一震道:“军师的思虑确比我更缜密,唉!现在该怎办才好?我们螳螂捕蝉的大计岂非行不通?” 陈老谋道:“此事可从详计议,我们先假设虚军师猜测正确,另行计中之计,说不定仍可教李世绩吃上大亏。” 以沈牧的才智,仍感有点吃不消,头昏脑胀的喃喃念道:“计中之计?有什么计中之计呢?” 虚行之道:“文原正领一军五千人从东海开来,如部署得宜,或可成为奇兵。此事交由属下办理,我不但要骗过可能的内奸,还要骗过香玉山布在我国境内的探子。” 沈牧首次感到香玉山对少帅军的严重威胁,点头道:“此事就交由先生全权主理。” 陈老谋道:“军师还有两个提议,均是针对若窦军兵败,我们少帅军的应对后着。” 沈牧大喜道:“我正为此不能安寝,先生有什么好提议?” 虚行之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跋爷临走前,曾拉我到一旁说过几句话。” 沈牧一呆道:“他说什么?” 虚行之道:“他说若少帅不放弃与窦军会师虎牢的想法,不待洛阳城陷,我们少帅军将先一步守不住自己的阵地。” 沈牧整条脊柱凉飕飕的,因他确是一直暗里持有这种想法,认为无论窦建德对他如何,基于江湖义气,他绝不能眼睁睁瞧着他被李世民摧毁。 他又记起跋锋寒的话:“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战争正是这么一回事。 虚行之道:“跋爷还有一句话,他说若你们少帅能将刀法纳于兵法,那李世民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老谋拍案叫绝道:“小跋的看法非常精到。” 沈牧沉吟道:“我先以兵法入刀,假如能再以刀法入兵法,那岂非少帅军将像我的长剑般锋利灵动?他奶奶的熊,这么好的意见为何不早点直接向我说?” 虚行之低声道:“跋爷指示,要到你不惜一切的攻打开封,才可把他的看法向少帅坦陈。” 沈牧双目红起来,深切感受到跋锋寒这铁汉对自己的爱护和关怀,竟改变一向“当头棒喝”的作风,通过虚行之的口慎重向他提出忠告,用上如此心思,效果更彰显鲜明。倘若用兵如用刀,彼此刀锋相向的时刻,确无突厥人一向鄙视的“妇人之仁”存身之所。 虚行之的声音继续传入他耳内道:“夏王现在对少帅已生怀疑,少帅若依原约试图进军虎牢,会令夏王误会宋缺大军已到,在不明白少帅苦心下,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岔子,对双方均有害无益。” 陈老谋插口道:“虚军师之言有理,我们是宜守不宜攻,李世绩非是等闲之辈,且得香玉山暗助,我们实不宜冒险出击。” 沈牧深吸一口气,清醒少许,茫然道:“我们确不宜妄动,否则若窦军兵败,我们回陈留之路肯定会被李世绩截断。两位还有什么更好的应付办法?” 虚行之沉声道:“挖地道,取襄阳。” 沈牧虎躯剧震,完全清醒过来,重复虚行之说的话道:“挖地道?取襄阳?” 陈老谋邀功道:“挖地道这一招是我想出来的,这方面我是专家,由我主持,少帅可以放心。兼且少帅给我的鲁妙子机关学遗卷中有一章讲及‘竖井平卷法’,说的就是如何能挖出既深且长的地道,只要挖出三条地道,洛阳城陷时我们可迅速逃走。” 沈牧点头道:“现在洛阳如同在我们控制之中,要挖地道绝无问题,谋老的提议确实可行,谋老须多少人手?” 陈老谋道:“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出三条深、阔、长直通洛阳城外的地道,不但要特制的工具,还要熟练的工匠,我可从手下人中精挑年轻力壮者一百人,少帅再拨百名壮丁来助我,老谋有把握在一个月的光景完成挖出三条地道的壮举。” 虚行之道:“眼下的形势,少帅纵能成功于洛阳城破之时安然逃离洛阳,往东退回陈留亦是自投罗网,唯一方法是逃往南方找寻立足点,假若能抵达水路四通八达的襄阳城,可经汉水入淮,顺流乘船往钟离,采迂回路线返梁都,且可引得唐军千里追击,缓和陈留所受的压力,一举两得。” 沈牧皱眉道:“襄阳?” 虚行之道:“襄阳虽非通都大邑,却位于汉水中游,西接巴蜀,南控荆楚,北襟河洛。若不夺襄阳,少帅东还亦被开封唐军拦截,那时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形势危矣。” 沈牧问道:“襄阳现时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据其飞的情报,襄阳在十多天而被李世民大将罗艺攻克,朱粲、钱独关当场被擒,给押赴关中,双方均死伤惨重,襄阳护城河被填,城墙毁破多处,没有几个月时间休能修复,所以我们若于此时从钟离攻其不备,趁唐室水师全集中在洛阳、虎牢和开封三地,无力扞卫水道,我们有很大的成功攻取机会。但攻取襄阳的日子必须拿捏精准,过早则唐军有充裕时间反击,过迟则无法配合少帅从洛阳撤军。” 陈老谋接口道:“攻打襄阳一事的成败全在保密,所以必须小心部署,此事最好交由军师负责。” 沈牧沉声道:“假若出乎我们料外,胜的竟是窦军又如何?” 虚行之答道:“那少帅仍须立即撤离洛阳,否则窦建德可能翻脸无情,不让少帅离开,来个瓮中捉鳌。人心难测,少帅虽以诚待人,却未必能得同样回报。” 沈牧想起窦建德命刘黑闼留守大后方,很可能真个早有这样一条先破唐军,再歼少帅军的计划。 同时亦看到自己这位首席谋臣,不单才智过人,更通达人情世故。他偕陈老谋来劝自己,因后者与他相识于微时,半师半友,即使指着他沈牧鼻子臭骂他也只余恭听的份儿。 叹一口气道:“你们有把握一边守着陈留、梁都,另一边出兵攻夺襄阳吗?” 虚行之道:“这十多天来我们日夜不息的加强陈留和梁都城防,沿岸增置堡垒,加上有飞轮船扞卫河道,李世绩兵力虽在我们一倍以上,仍没能力在短期内攻克陈留,冲破我军北面战线。少帅返回洛阳,李世绩势不能坐视,只要我们战术得宜,在少帅的指挥下,彼此配合,应可狠挫李世绩,彼消我长下,一天窦军对唐军威胁未除,少帅将无后顾之忧。” 沈牧暗里再叹一口气,自己是为窦建德着想,跋锋寒是为他沈牧着想,虚行之和陈老谋则着眼少帅国的荣辱存亡;其间自是矛盾丛生。自己既为少帅军领袖,自应把追随他的人放在首要考虑的位置,绝不能因一己之私,把少帅国推进险境。 虚行之最有说服力处是指出与窦建德会师乃他沈牧一厢情愿的想法,窦建德未必领情,极可能适得其反。 此时洛其飞匆匆而至,只看他神情,便知有急事来报。 …… 城外喊杀连天,战况激烈。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反覆交战,攻城军和守城军仍是争持不下,双方互有死伤。 卢君谔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唐室名将,没有中麻常之计,分兵从厚载门方向沿壕攻来,令埋伏在厚载、定鼎两门后的二千骑兵动弹不得。 唐军集中全力硬撼已成功填满第一重壕堑,越壕强攻第二重壕堑外沿处两箭塔阵地的守城军。 由卢君谔率领的高寨主力军全体迫至第二重壕南沿,以箭矢配合两处阵地的强弓投石机,硬拒守城军于隔壕外,令守城军无法推前,更无法填壕。 另两寨的敌军轮番从第二重壕的缺口由右侧向越壕的守城军冲击,粉碎守城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两座箭塔其中一座被大飞石摧毁,另一座着火焚烧,可是在土泥包堆起护墙后的十多座投石机仍发挥庞大的杀伤力。 箭矢漫空,有来有往。 徐子陵方面约二十辆木驴被石头击破有之,抵不住火箭焚毁有之,只余五辆仍在撑场面挡箭矢。幸好十挺八弓弩箭机仍有七挺完好无缺,以之阻挡从侧攻来的敌人,力能穿透对方盾牌至乎挡箭车,发挥出防敌阻敌的重要功能。 尚未被毁的三门大飞石,集中攻击敌方泥石包阵地,成为威胁对方投石机的超级武器。 当攻往第二重壕的唐军矛盾手和弓箭手再一次被迫退,唐军从侧攻来的步骑兵亦潮水般退走。 徐子陵见机不可失,一声令下,率领手下千五骑兵锲着敌人杀去,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枪,一马当先,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催得座下万里斑快似旋风,敌人退兵只能及时射出两轮箭矢,便给他赶上,长枪到处,敌军人仰马翻,阵势大乱。 乱势像波浪般蔓延,瞬时间影响整支从缺口撤往第二重壕外的唐军,徐子陵身后紧随的骑兵蜂拥杀至,敌人坠壕者有之,侥幸撤出缺口者则四散奔逃,乱成一片。 杨公卿和麻常见已占先机,指挥第二队己军补上前军位置,向敌人阵地作出新一轮的攻击,务令卢君谔的主力军压力骤增,难以派兵迎战从缺口杀出的徐子陵和千五精骑。 敌方左右两寨见势不妙,分别派出两支二千人的骑兵队,赶来堵截徐子陵从缺口破出的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机动性强的骑兵队才能克制对方骑兵,否则若让徐子陵纵横战场,从侧翼或后方袭击卢君谔守壕的主力军,后果不堪想象。 卢君谔的反应深合兵法,亲率三千骑兵在守壕军左侧布阵,以逸待劳,只要徐子陵胆敢来犯,就施以迎头痛击。 一时蹄声轰鸣,杀声震天,把战况推上激烈的高峰。 徐子陵首先闯出缺口,心念电转间,猜到敌人战略,假设他不顾一切的冲击卢君谔比他强大得多的主力军,后路一旦被另两寨赶来的骑兵截断,他们将变成孤军,有死无生,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从缺口退回去。 就在此时,一人不知从何处窜出,如飞般从远处往卢君谔的骑兵阵掠去。徐子陵的眼力何等厉害,一瞥下认出是跋锋寒,忙放弃退兵的念头,狂喝道:“随我来!” 领着千五骑兵,往三千步外的卢君谔冲去,只要把卢君谔方面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他们身上去,跋锋寒将有机可乘。 此时东面两门的守城军开门出击,他们的任务是填壕而不守壕,作用在牵制李元吉的帅军。 第491章 截击 由于敌人预测不到守城军会从何门出击,兼之城外各方都须有足够防壕守壕的力量,所以唐军总兵力虽在守城军数倍之上,却只能各守一方,难对友军施援。 战争终到决定性的时刻,若徐子陵和所率骑兵全军覆没,洛阳将不战而溃。 …… 洛其飞一口气地说道:“窦建德拜孟海公、徐圆朗为帅,水陆并进,以舟运粮,于七天前沿黄河逆水而上,号称三十万大军,先陷管州,继而取荥阳及附近十多座县城,至虎牢东原安营下寨,并在板渚筑营,作为临时指挥部。” 虚行之和陈老谋听得目瞪口呆,窦建德竟能在数天内攻陷管州和荥阳两大重镇,实教人不敢相信。 沈牧一颗心却直沉下去,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李世民故意放弃虎牢东面诸城,以骄敌之心,更使夏军深入敌境,运粮线拉长,同时粮食吃紧,不但须供应庞大的军队,更要照顾诸城县的百姓,李世民会带走所弃诸城镇中每一粒米粮。” 陈老谋变色道:“李世民真狠,能放能收,窦建德确非他对手。但夏军哪来三十万之众?” 洛其飞道:“窦建德援洛大军应不过十五万人,分兵守卫管州和荥阳后,能上前线的当在十万人间。” 虚行之道:“李世民除弃守管州和荥阳外,还有什么行动?” 洛其飞答道:“李世民把围洛大军一分为二,留下十万人交予李元吉指挥,以屈突通、卢君谔为副,续围东都,自己则率领五万军,移师虎牢,据闻李世民和窦建德曾交锋,窦建德吃了大亏,死伤过千,手下骁将殷秋和石瓒更被生擒,此仗令窦建德再不敢遽进。” 沈牧恨不得立即赶往板渚,助窦建德大战李世民,却知道只能白想,万般无奈下惟再叹一口气。 陈老谋道:“这么看,窦建德的处境相当不妙。” 虚行之道:“若他肯坚守板渚,李世民尚奈何他不得。” 洛其飞道:“救兵如救火,洛阳城破在即,他怎可留守板渚?” 沈牧苦笑道:“他更怕宋缺大军北来,先他一步进驻洛阳,故他决不会屯兵不前,即使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李世民也可遣兵包抄窦建德后方,断他粮道,再以水师封锁大河,迫窦建德出击。” 虚行之倒抽一口凉气道:“少帅看得很准。” …… 沈牧于黄昏时分收到洛阳城南外激战的消息,大喜下立即召来手下,举行军事会议。 在内堂少帅军的众领袖围桌商议,与会者有虚行之、宣永、卜天志、陈长林、洛其飞、陈老谋。 沈牧先公布卢君谔阵亡和高寨被毁的消息,然后询问众人意见。 宣永发言道:“此实我们求之不得的良机,若我们立即发军洛阳,由于李世民怕我们成功与洛阳守军在城南外会师,彻底摧毁李元吉的围城军,必命李世绩尽起手下兵将拦截阻止,我们可一边佯装赶赴洛阳,再另布奇兵伏击李世绩的部队,只要避开河道,李世绩比我们强大的水师势将用武无地。” 众人纷纷赞同宣永的提议,只有虚行之眉头深锁,没有说话。 沈牧讶道:“虚军师似对此事另有看法,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仔细参详?” 虚行之道:“若我是李世绩,绝不会冒险截击,只需领水师南下直迫陈留,我们将首尾难顾,进退不得。” 任媚媚道:“陈留现在做足防御工事,又有坚寨锁河,配合飞轮船往返巡弋,只要有一万守军,李世绩休想能在十月前攻下陈留。” 虚行之道:“兵者,诡变之道也。如李世绩枕兵陈留城外,另派精骑绕过陈留,深入我境攻击仍在重建中的彭城又如何?” 任媚媚登时语塞。 彭城位于少帅国核心地带,若给敌人攻占,整个少帅国势将分崩离析,不战而溃。 陈长林道:“这个险仍是值得冒的,假设我军能击溃李元吉的围城大军,如同截断李世民的后路,我们再往东挺进,与窦军前后夹击李世民,李世民只有仓惶退返关中一途,那时李世绩军威胁自解,我们可以安枕无忧。” 宣永摇头道:“李元吉围城军兵力在六万至八万人间,且有高垒深垫可以坚守,我们若攻之心切,必死伤惨重,一旦成纠缠难解之局,而我们则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的被李世绩攻陷,实非智者所取,军师之言我们不可忽视。” 沈牧再次面对有关少帅军存亡的重要抉择,不冒险怕坐失良机,冒险的话则可能要把少帅军全部赔进去。 以少帅军在陈留二万许的兵力,根本不足应付两个战场的艰苦剧战。由此可见李世民用兵的高明,遣李世绩进驻开封,压得少帅军动弹不得。 此时手下神色慌忙的来报,道:“发现敌军踪迹,一支唐军在陈留北十里一处山头立营设寨,人数估计在五千人间,该是从开封调来的先锋部队。” 众皆变色。 沈牧整个人如入冰窖,脊骨凉飕飕的,有若被人吊悬半空,无处着力。 他终尝到李世绩的手段,占尽先机,不以水师张扬南下,却以奇兵潜来,在最关键的时刻兵逼陈留。不用猜也知其水师大军会陆续开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敢分兵洛阳,共享守城军突破南面重围的成果? 天策府两大名将是李世绩和李靖,若非后者与他们关系密切,使李世民不得不令他留守长安。倘让他们一并开来前线,来个钳形攻势,他的少帅军会败得更快更惨。 可是眼前给李世绩这么耍他一着,登时令他阵脚大乱,攻取襄阳以留退路之计固难以实行,未来的命运更黯淡无光,他该怎办才好? 沈牧当晚连夜动员,亲率三千骑兵趁唐军阵脚未稳,兼主力大军未至之际,突袭李世绩先遣部队。他采取的是突厥人的野战战术,旋风般来,四方八面冲击敌人,令唐军仓猝应战,伤亡惨重下被迫后撤。 同一时间陈老谋偕二百工事兵在陈长林率军护送下,秘密赶往洛阳。 翌晨,李世绩主力大军从水陆两路开至,沈牧举全军以迎,分在水陆与李世绩军正面交锋,激战竟日,双方互有伤亡,坚持不下时,白文原约五千骑兵从东海赶至,投入战场,李世绩终不支后撤,于陈留二十里外的山头重整阵脚,沈牧亦无余力乘势追击,收兵回城,暂解陈留之危。 …… 当沈牧与手下对战事作事后检讨时,跋锋寒、徐子陵再率骑兵从长夏门出击,偷袭试图在高地重建营寨的围城军。 今趟李元吉虽是有备而来,仍属试探性质,看守城军的反应。际此新败之余,唐军士气低沉,即使围城军兵力在守城军一倍之上,由于怕再有其他阵地营寨失守,所以李元吉与跋、徐骑兵缠战半个时辰后,把军队撤走。 跋、徐不敢追击,怕被左右两寨出兵冲击,故无法扩大战果;事实上他们志不在此,目的只是从陈长林手上接收陈老谋和二百工事兵,护送他们入城,陈长林和手下功成身退,赶返陈留。 入城后,杨公卿、麻常、陈老谋、跋锋寒和徐子陵在城南的家聚集密议,二百工事兵自有人安排住所起居。 众人围桌而坐,听罢陈老谋掘地道的大计后,杨公卿皱眉道:“此事应否知会王世充?” 陈老谋道:“万万不可,地道纯是让我们在危急时有退走之路。王世充此人反覆多疑,让他晓得我们有此后着,后果难测。” 跋锋寒点头道:“此事不但不可让王世充方面的人晓得,也要瞒着我们的部队,免致影响军心,晓得我们不看好窦建德。” 麻常沉声道:“王世充于城内遍设听井,我们挖掘地道的声音,肯定瞒不过他。” 地道战乃攻城法之一,既可毁敌城墙,又可让兵员穿地入城突击偷袭。守城者应付之法,是于城内关键位置挖井,内置陶制的地听器,监察地底动静。当年在长安,沈牧和徐子陵进入杨公宝库,给李元吉以地听法发现行藏,差点功亏一篑。 徐子陵道:“现在城南在我们控制之下,可否接管地听工作,那便不虞王世充察觉。” 麻常点头道:“我们形势要比王世充强,若杨公执意如此,王世充只有让步,不过自难免惹他起疑。” 跋锋寒道:“城南虽是唯一可挖地道处,仍须小心从事,因为我们既可监听地底情况,敌人自可反监听我们。” 杨公卿点头道:“三国时官渡之战,袁绍挖地道欲袭曹操,却被曹操发现,反在城内挖掘横长的壕堑反击。” 陈老谋欣然道:“诸位请放心,我的地道法来自鲁妙子亲传,他设计的挖土工具以钻探的方式取泥,能令近在三丈的监听者浑然不觉,杨公宝库就是这么挖出来的。” 众人大喜,商量妥当行事的细节,由于城南在少帅军全面控制下,挖出泥土的处理等方面均不成问题。 最后杨公卿问道:“陈公预计地道于何时可完成?” 陈老谋答道:“我准备在一个月时间内,挖三条平行通往被摧毁后的高寨半里外处的长地道,出口处是一片疏林,紧急时我们可凭之迅速撤走。”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 接着的十多天,洛阳和陈留两个战场均战事频繁。 洛阳方面守城军不断从各门轮番出击,令城外唐军风声鹤唳,疲于奔命。李元吉数度试图重建城南外高寨,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凭深堑坚寨力抗守城军。 沈牧坐镇陈留,与李世绩多次交锋,互有胜败,成胶着状态。 虎牢方面有关窦建德和李世民交战的情报雪片般飞来,沈牧的忧虑亦与日俱增。 这天黄昏时分他登上墙垛,在虚行之和宣永的陪同下遥观城外敌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若换过另一形势,我会非常感激李世绩,他确是位难得的对手,令我军有遇上强手的宝贵实战经验。现在却是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空有满腹大计,而无法付诸实行。” 宣永和虚行之均有同感。 此时洛其飞神色凝重的来到沈牧旁,施礼后道:“刚接到消息,李世民派遣王君廓率轻骑千余人,抄袭窦军后方,大破窦建德的运粮队伍,并俘获窦建德手下大将张青特。” 沈牧失声道:“什么?” 洛其飞重复一趟,听者无不变色。 自几次交锋失利后,窦建德被李世民阻于虎牢,囤兵板渚不敢出击,双方只有小规模的交锋而无决定性的大战。且以窦军失利为多,早先将士思归,军心不稳。现今粮草被劫,更使军内惊骇的情绪蔓延,形势更趋恶劣。 沈牧头皮发麻的道:“今趟糟糕透顶,窦军若缺粮草,一是立即退兵,一是冒险出击,不论那种情况,只有利于李世民。” 虚行之道:“为今之计,是立即撤回我们在洛阳的军队,把兵力集中我国北疆,力抗击败窦军的大唐兵,等待宋阀大军来援。” 沈牧摇头道:“这只会加速洛阳的陷落和窦建德的败亡,窦建德对我虽不信任,我却不能对他背情弃义。我今晚必须赶赴洛阳,因李世民破窦军后,必回师洛阳,我再引他出击,乘势南下攻夺襄阳,再从水路往钟离;你们只要顶得住李世绩,我们非是没有机会守到明年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宣永断然道:“少帅放心去吧!有虚军师为属下筹谋运策,我们不会有负少帅之托。” 沈牧勉强振起斗志精神,道:“由现在至明年春,将是我军最艰苦的日子。谚云:兵败如山倒。无论情况如何恶劣,我们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如让李世绩水师成功突破封锁,南下运河,我们的少帅国将土崩瓦解。故你我两方,均不容有失。” 三人轰然答应。 沈牧目光投往城外敌营的鼎盛军容,肩头像负起千斤重担,压得他似无法挺直虎躯,他已走上一条没法回头的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往前硬闯,尽人事听天命,看看老天爷是否仍在支持他。 翌晨天明前沈牧避过围城军,抵达洛阳。此时李元吉成功重建高寨,洛阳重陷被封锁围困的局面。 沈牧先入宫见王世充,与王世充及其将领举行军事会议,当然谈不出什么办法来,只一致决定死守洛阳,静观其变。洛阳的成败再非由他们主宰,而是决定于虎牢的战场。 沈牧返回城南的家,颇有心力交瘁的疲倦感觉。 杨公卿、麻常、陈老谋、跋锋寒和徐子陵齐集宅内,交换别后情况。 猎鹰无名神态兴奋地立在久别的主人肩头,不时以鹰喙摩擦沈牧的头发,沈牧爱怜地轻抚它。 沈牧交待过陈留的情况后,陈老谋道:“再有两天工夫,第一条地道将可完工,入口在长夏门旁城卫所的地牢,出口在高寨后方的林区,一切顺利。” 麻常亦道:“地道宽敞坚固,从入口以鼓风机把新鲜空气送入地道,在地道后半截才稍有气闷的感觉。” 跋锋寒皱眉道:“陈老不是说过要挖三条平行的地道吗?现在动工大半个月,尚未完成一条地道,哪还赶得及在一个月内挖三条地道?” 陈老谋神气地道:“第一条地道需时最久,皆因地底有很多不测的因素,例如遇上石层水道诸如此类。现在我已大致掌握地底情况,可从完成的地道横向发展,同时多段开掘其他两道,使三条地道多处相连,保证可在十五天内完成整个工程。” 杨公卿提醒道:“三个出口最好有段距离,方便布阵或迎敌。” 沈牧轻抚无名,沉吟道:“地道能否让马儿穿行?” 陈老谋坦然道:“恐怕会有问题,马儿肯定受不了里面闷热的空气。” 沈牧讶道:“你们没想过这问题吗?若没有马儿代步,我们纵使能从地道溜走,却绝逃不过李世民骑兵的追击,别忘记康鞘利那头猎鹰。” 徐子陵苦笑道:“直至昨天,这全不是问题,因为城南外没有坚寨阻路,我们可先遣部分兵员从地道出城,埋伏敌人后方,余人再突围而出。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麻常道:“我们上趟能攻破高寨,是颇有侥幸成分。这趟李元吉千辛万苦下重建高寨,必以重兵固守,我们若冒险进击,将会伤亡惨重,徒劳无功。” 沈牧微笑道:“穷则变,变则通。”转向陈老谋道:“地道是否能在高寨下穿过?” 陈老谋拍腿叫绝道:“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何我偏想不到,这个可包在我身上,我可在高寨下往上挖,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跋锋寒欣然道:“出口的尺寸必须计算精确,最好在敌营核心处,由我负责打头阵。” 陈老谋笑道:“地道出口是一门学问,我会小心处理,少帅准备何时攻打高寨?” 沈牧道:“我还未想妥,最好待三条地道全部完工,我们才决定何时行动。咦!有访客!” 跋锋寒和徐子陵亦听到有人逾墙而来的破风声,心中大讶。 跋野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求见少帅,有要事商讨。” 第492章 渐趋 沈牧哈哈笑道:“三位大将军请进。” 众人均大感不妥当,起立相迎。 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三人神色凝重的从侧门入厅,坐下后,跋野刚开门见山的道:“王世充气数已尽,良禽择木而栖,我们三人经商议后,决定向少帅投诚。” 单雄信接口道:“我们绝非不讲信义之徒,只因王世充用人惟私,难成大器,更不听少帅忠言,致有今天之果。” 郭善才亦表态道:“事实上我们是代表洛阳所有外姓将领,请少帅取王世充而代之,洛阳始有希望。” 沈牧等听得面面相觑,单雄信反王世充毫不稀奇,因他是从李密改投王世充的降将,与王世充关系不深。可是跋野刚和郭善才是追随王世充多年者,一直对王世充忠心耿耿,可见王世充已陷于众叛亲离的境地。 沈牧哈哈笑道:“诸位这么看得起我沈牧,使我受宠若惊,不过我现在自身难保,随时有舟覆人亡之险,诸位追随我,怕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杨公卿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令三位忽然如此不满王世充?” 跋野刚冷哼道:“从慈涧迫走少帅始,我们已非常不满王世充的所作所为。昨晚李元吉使人以箭投书入城,我们虽不晓得传书内容,但只看王世充在少帅前对此只字不提,知其居心叵测。少帅今趟不顾生死的送粮到洛阳,更义薄云天的跟我们留守险城,我们军中上下无不感激,故份外不耻王世充所为。” 众人恍然,李元吉的传书几可肯定在劝王世充开城投降,顺道出卖沈牧。 单雄信忿然道:“我们替他出生入死,王世充却只顾自己,当然哩!他有董淑妃为他在李渊面前说话,至不济仍可保命,说不定还有一官半职让他风风光光的过下半生。我们则必死无疑。” 徐子陵不解道:“大将军为何会有这个想法?李世民不是一向善待降将吗?” 郭善才叹道:“据长安来的消息,李元吉此来奉有李渊密谕,洛阳若破,除王世充家族外,其他将领全体处死,以警天下。” “砰!” 沈牧重拍桌面,双目射出凌厉奇光,沉声道:“王世充若想出卖我沈牧,恐怕要下一世才有机会。由现在开始,大家就是兄弟,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男子汉。不过现在仍未是废王世充的时候,除非他胆敢开门迎敌。让我们从长计议,暗中监视王世充嫡系人马的动静,他若不仁,我就不义,否则我仍会谨守诺言,助他坚守洛阳直至最后一刻。” 沈牧、徐子陵、跋锋寒三人沿城头巡视,所到处战士肃然敬礼,眼中射出发自心底的景仰神色。 三人友善地对枕戈待旦的守城战士嘘寒问暖,抚慰有加,着意设法改善他们的境况,提高他们的士气。 城外敌寨与箭塔灯火点点,连绵平均地分布城外,军势鼎盛,确有令人心胆俱丧、不战而溃的威势。 最后三人来到东北的上东门,登上高起墙头上的城楼,凭高遥望左方位于漕渠和洛水间高地的李元吉帅寨,在坚强的防御工事和壕堑环护下,帅寨锁镇两坷,胁迫洛阳。 把守城楼的战士悄悄退开,方便三人说话。 沈牧轻叹道:“若我能攻陷帅寨,斩李元吉于刀下,肯定可改写未来的命运。” 徐子陵哂道:“这叫好大喜功,更是不自量力。” 沈牧赔笑道:“我只是用话来发泄心中的窝囊气,大睡一场后,我现在精力尽复,斗志昂扬。坦白说,在赶来洛阳途上,我的心情劣无可劣,经一觉睡醒后心情才回复过来。” 跋锋寒微笑道:“无论你心情如何坏,绝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洛阳城内人人以你马首是瞻,名副其实的瞧你脸色做人。” 沈牧双目神光闪烁,沉声道:“我沈牧是永不会认输的。杀我固不容易,要我投降更绝无可能。”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你对王世充有什么打算?” 跋锋寒插入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沈牧眉头大皱,沉吟片刻,苦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要看王世充手下将士离心,可是由于他长期的部署,手上兵权大部分在王系将领控制下,若我们出手对付王世充,极可能引发内哄巷战,那时不待敌人来攻,我们先自崩溃。” 跋锋寒道:“若王世充秘密开城投降,我们会全军覆没。” 沈牧答道:“我太清楚王世充这个人哩!恋栈权力,不到最后计穷力绌,绝不肯放弃。横竖他只要投降,唐军便不会杀他,以他的性格当然会捱至最后一刻才决定投降。目前他对唐夏两重交战仍存希望,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所以我们只需密切监视王世充的动静,可保无虞。” 徐子陵环目扫视城外远近的情况,淡淡道:“眼下的洛阳如同一座孤岛,不但往来交通被截断,更是与世隔绝,茫不知唐夏两军交战的情况,到李世民大破窦建德,还兵洛阳,我们那时不单要应付外患,还要应付内忧!” 沈牧讶道:“陵少难道竟支持老跋先发制人的提议?”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就事论事,我可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却不得不为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兄弟着想。” 跋锋寒沉声道:“战争是看谁更狠的死亡玩意儿,沈牧你勿要有妇人之仁,这只会误事。” 沈牧探手搂上两人肩头,微笑道:“老哥你责怪得好,不过行动的时机尚须斟酌。我尚留有一手:当窦建德真的饮恨虎牢,其飞会亲自赶来,在洛阳东南方的山头燃起三处烽火,那将是我们展开行动的时刻。但现在的情况下,我们须佯装要大举反击城外唐军,在城内则作出各种缜密部署,于王世充不觉下控制全城,那时将不怕他出卖我们。” 跋锋寒欣然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 沈牧道:“我本来尚有一法,就是先打通地道,派探子穿过地道去与陈留我军暗通消息。却怕因小失大,暴露地道的存在,乃打消这个念头。” 顿了顿续道:“我们目前最紧要的事,是保存实力,一旦城破后全师突围而出,南下攻夺襄阳,可守则守,不可守则从水道撤往钟离,再与李世民一决雌雄。” 跋锋寒微笑道:“我正期待那一天的来临。苦守洛阳的日子绝不好过,在武道修行上亦属苦行。” 沈牧放开搂着两人的手,问道:“洛阳存粮情况如何?” 徐子陵道:“粮食和日用必需品尚可捱二十天的光景,节衣缩食是所必然,药物已用得差不多,这更是我们不敢发动大规模反击战的其中一个原因。” 跋锋寒皱眉道:“放着一条打通的地道不用,是否不智?” 沈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正对地道大动脑筋,假若我们能派人从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钻出去,可着宣永使人送来干粮、药物和箭矢兵器,部分从地道运进城来,部分藏在地道出口附近的山野隐密处,我们逃跑时便不会缺粮缺箭,即使李世民在后穷追不舍,我们仍有本钱与他周旋。” 徐子陵断然道:“这差使由我去吧!” 沈牧和跋锋寒岂有异议,凭徐子陵天下无双的灵觉,进出敌境易如反掌,更可领率运粮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来。 沈牧欣然道:“一切拜托陵少。”指着李元吉帅寨道:“若我们挖一条地道直通李元吉的狗窝又如何?”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那你先要把王世充干掉才行。” 沈牧道:“杀死李元吉,洛阳之围自解,王世充怎会不同意?”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意,是不想眼睁睁瞧着窦建德败亡。好言劝道:“开一条这样的地道,至少要二十天的时间,还须地底没有大石或河道阻挡,且会延误南面地道的工程,纵使王世充衷诚合作,在时间上仍不可行。” 沈牧颓然道:“好吧!一切依既定计划进行。希望窦建德能大发神威,攻下虎牢,我们便可功成身退,顺道南下攻陷襄阳,享点清福。” …… 翌日黄昏,沈牧和跋锋寒领兵出击,虚张声势,吸引围城军的注意后,陈老谋趁机打通地道,建造设计巧妙的隐蔽出口,徐子陵乘机从出口溜往陈留,好运粮食兵器回来。 为惑敌人耳目,沈牧等轮番出击,填壕堑破箭塔,地底下陈老谋则全力施工,利用第一条地道往横发展,同时分在多段开发另两条地道。 五天后,徐子陵率运粮队乘夜回来,亦带来不妙的消息。 原来李世民故意放出消息,讹称唐军马匹草料用尽,将牧马河北,调走大批军队。 窦建德闻信大喜,认为此是攻袭虎牢的良机,倾巢而出,从板渚发动大军,到牛口渚设置战阵,北连黄河,西薄泛水,南倚鹊山,阵连二十余里,擂鼓叫阵。 李世民在泛水另一边里许处结阵以迎,坚守不出,成对峙的局面。 问题在窦军缺粮,而李世民兵精粮足,以逸待劳,且后有虎牢作后盾,相峙下去,大利唐军,所以宣永、虚行之等均不看好窦建德。 夏唐大军是决战在即,洛阳城的气氛渐趋紧张。 沈牧找来单雄信、跋野刚,在城南的家密议,沈牧首先问道:“你们说过李元吉奉有李渊密谕,除王世充及其族人外,其他将领一律杀无赦,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跋野刚答道:“是张镇周派人来告密,劝我见机不妙,立即率手下兄弟逃走,无须为王世充这种小人卖命。” 沈牧点头道:“张公是性情中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虚言恫吓。” 单雄信讶道:“少帅当时因何对此事不直接问个清楚?” 沈牧坦言道:“问题在跋大将和郭大将军是追随王世充多年的人,所以我必须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才敢肯定诸位的诚意,请两位勿要见怪。” 跋野刚道:“少帅有此想法合情合理。” 单雄信欣然道:“少帅终肯收留我们哩!” 沈牧道:“我说过大家是兄弟就是兄弟。另不知尚有多少王系外将领站在我这一方?” 跋野刚数着指头道:“还有段达、王隆、崔弘舟、薛德音、孟孝文、郭什柱、王德仁、邴元真、杨汪等十多位将领,除郎奉和宋蒙秋这两头王世充忠心的狗外,所有外姓将领均心向少帅,希望以后能随少帅打天下,攻入关中,斩掉李渊的臭头。” 只听跋野刚对李渊鄙屑的语气,便知洛阳外姓诸将因战友与手下的伤亡,跟长安唐室结下解不开的深仇。否则何需投诚沈牧,只需打开城门迎接李元吉,必可拜将封侯。 沈牧问道:“你们手下兵员情况如何?” 单雄信冷哼道:“王世充的嫡系人马损折颇钜,除六千多禁卫军忠于他外,其他近二万将兵全是我们的人,只要少帅一声令下,我们即可攻入皇宫,杀王世充一个片甲不留。” 沈牧摇头道:“这是下下之策。大家既是兄弟,我亦不用瞒你们,我们已挖掘好三条地道,形势危急时可逃离洛阳,不用在城内等死。” 两人听得又喜又惊。 单雄信道:“少帅竟不看好窦建德?” 沈牧反问道:“你看好他吗?” 两人同时摇头。 跋野刚道:“原来少帅早定后着,我们该如何配合?” 沈牧道:“我们先要研究清楚撤退的细节,当形势危急时,使每个人都知道该采什么措施。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明知不可为而为乃智者不取,无谓的牺牲更没有意义。不过一天窦建德未吃败仗,王世充仍是和我们利益与共,而我必可比王世充先一步掌握虎牢的情况,所以主动是在我处而非王世充手上,两位可以放心。” 三人商量如何应付目前情况甚至撤退大计等细节后,各自悄悄散去。 …… 沈牧往城南卫所找到测试地道的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正在地道入口说话,工事兵则在陈老谋指挥下忙个不休,一箩箩的沙泥石块鱼贯运到地面,送往隐密处。 跋锋寒见沈牧来到,欣然道:“我们到另一端呼吸一口城外清新的气息,如何?” 沈牧笑道:“当然奉陪。” 三人以观赏的心情进入地道,进入一个以粗实木柱横亘直竖巩固支撑的天地,每隔数十步挂上一盏风灯,火焰在十多台鼓风机送进来的微风中闪跳不定,令人生出阴森诡异的感觉。工事兵仍在另两条地道以特制工具钻土取泥,安装木撑,三人却悠然步过高八尺宽一丈深长逾里的地道。 高寨下的出口是个广若厅堂的空间。 这是三条地道交处,有石阶拾级而上,尚余一截厚达一丈的土层没有打通,以坚固的木架支撑,不过以三人的耳力,隐可听到上面营寨马蹄人足踏地的响声。 地下室四周开有深槽,以安置破口而出时泻下的泥土,设计上无懈可击。王世充在城内储有大量木材,原意是作修建宫室之用,想不到被陈老谋拿来作建地道之用。 三人流览研究一番,继续行程,仍朝第一条地道南端出口走去。 沈牧讶道:“真奇怪,走到这里仍没有气闷的感觉。” 徐子陵道:“全赖于敌人壕堑底下设有泄气口,用鼓风机把空气送入地道,便把地道内的死气迫走。完成第一条地道后,尽端处须加设气口,否则我们停开气走路。” 跋锋寒道:“少帅魅力不凡,故能吸引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为你效力,像陈老谋便大有机会成为第二个鲁妙子,没有他,纵想到建地道之法,亦没有付诸实行的本领。” 沈牧笑道:“陈公至少等于半个鲁大师,他与鲁大师另一半的雷老哥合起来,肯定是一个完整的鲁妙子,哈!” 谈谈笑笑,三人抵达尽端出口处,石阶往上延伸两丈,直达地道出口的厚铁盖,看上去沉重异常。 徐子陵对出口的情况最清楚,解释道:“此盖本身重逾百斤,上铺掩饰的薄土野草,位于一丛杂树之内,非常隐蔽。打开后有木柱支撑,方便我们从容走出去。” 沈牧欣然登阶,双手试托,咋舌道:“至少有二百多斤。” 功行双臂,铁盖的一边往上掀起,吹过伊洛平原的风声呼呼啸响,更有树摇叶动的声音,从上传来。 沈牧望往出口外,叹道:“为何从洛阳城看到的夜空,与在此看到的夜空在感觉上大有不同?都是同一片天空嘛!” 跋锋寒微笑道:“天空没有不同,心境却异。一是被困孤城,这里却是自由自在,任我纵横的天地。” 三人先后钻出去,出口设在一座小山丘斜坡处,四周野草萋萋,疏林遍植,阖上铁盖后,出口变成与草坡没有异样的部分。 三人小心翼翼移往山坡顶,伏在坡上观望,高寨的灯火从前方二百丈外映入眼帘,洛阳则在逾里之外的正前方处。 第493章 水来土掩 沈牧饶有兴致的遥观高寨情况,微笑道:“若我和飞云骑从后偷袭,保证越壕入寨敌人始能惊觉。” 跋锋寒指着设在寨南的四座了望高塔道:“那还须望塔的守兵打瞌睡才成。” 沈牧道:“凭我们的身手,自可在敌人没有防备下,先一步解决塔上哨岗,对吗?” 洛、伊两河分从左右远方蜿蜒流过,洛水贯穿洛阳,从城西流进城内,伊水主流则从洛阳城东南方过,一道支流通进城内。 沈牧沉吟道:“我们的撤军大计可分为三部分,首先派矛盾手和刀箭手穿过三条地道,在这山丘秘密散开部署,接着以奇兵从地道钻出来突袭高寨,接着南面三门大开,纵兵截击敌人往援高寨的部队,与高寨突击军会合后,再往这边撤走,布在这里的部队则负责狠击敌人追兵,然后且战且退的往南撤去。成功与否就看能否速战速决,抢在伊阙和寿安两城唐军闻风封锁道路之前,进入弘农郡,沿浙水东岸直趋襄阳。” 跋锋寒道:“你倒说得轻松容易,若要速战速决,我们须把大批战马送往这边来,首先要填壕堑、破掉敌方设于壕堑边沿的战阵。” 沈牧笑道:“所以说上兵伐谋,最紧要肯动脑筋。只要我们把地道再延往敌方箭塔阵下,把他们下方挖空,当作出口般处理,先立上木柱,到发动攻击时,以火油淋柱,烧之以他娘的人,木柱断时,箭塔阵自然崩塌,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大破敌人坚阵。” 跋锋寒哑然笑道:“活学活用,真亏你想得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沈牧欣然道:“全赖老哥指点,愈狠愈有机会胜出。他娘的!我快变成铁石心肠哩!” 徐子陵提议道:“营帐、粮食、用品都要先一步运往出口秘处,这样我们逃起来更轻易方便。” 沈牧兴奋道:“我们刚好是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任他李世民智计通天,天策府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总仍及不上名传千古的卧龙先生。他奶奶的熊,李小子想我死还没这般容易。咦!” 三人同时变色。 后方破风声起,显是有人朝他们的方向飞掠而至。 三人保持伏地的姿势,回首瞧去,在暗黑的林木间,一道窈窕美好的黑影急掠而至,对方显是未发觉他们,速度不减。 到她掠上山坡,立即大惊止步,花容失色,到看清楚是他们三人,惊骇化作惊讶,按着酥胸道:“我正急着设法寻找你们,你们怎会在这里的?” 来者竟是美人儿军师沈落雁,虽比前消瘦,却更楚楚动人。 三人从斜坡坐起来,沈牧抓头道:“你难道不知洛阳被李元吉重重围困吗?若给人发现你沈大姐来探访我们,对世绩兄有害无益。” 沈落雁一身夜行劲装,惊魂甫定的来到三人跟前蹲下,压低声音道:“我没有时间心情和你们说闲话,唐夏交战胜负已分,李世民大破窦建德,窦建德惨被生擒。现李世民正还军洛阳,世绩则奉命全力攻打陈留,截断你们陈留少帅军与洛阳所有联系和通路。你们要命的,就立即有多远逃多远。唉!你们必须立即走,逃往大江是唯一生路,但必须避过寿安和伊阙的守军。” 三人同时变色,虽早预料窦建德会吃败仗,怎想得到败得这么快,这么惨,令他们在未准备妥当前来个措手不及。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窦建德怎会如此不济事?” 沈落雁怕他们不相信,致失逃走良机,忙道:“窦建德被诱进军虎牢,摆开阵势,秦王却不与接战,让窦军从辰时苦候至午时,到窦军兵疲将倦,秦王先遣宇文士及率三百轻骑奔过建德阵西,扰其军心,然后亲率玄甲战骑直扑敌阵,大军随后漫山遍野杀去,双方交锋缠杀。秦王率玄甲精骑破阵而入,直出窦阵背后,又回头突还本阵,如此数度冲杀,窦军崩溃四散,唐军乘胜追击三十余里,斩首逾三千级。窦建德在将领亲随死命保护下,往牛口渚逃跑,均被唐军白士让和杨武威生擒,此役窦军被俘者达五万人,却被秦王当场释放,让他们各自还乡。窦建德完蛋哩,接着轮到你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沈牧一颗心直沉下去,想窦建德一世之雄,当日如何威风八面,此刻却成阶下之囚,生死由人,心中难过得想哭出来。 李世民说得没错,他请窦建德来援,只是害他,加速他的败亡。 跋锋寒和徐子陵正担忧着在地道和部署未完成前如何逃走,欲语无言。 沈落雁焦急的道:“你们为何忽然变成哑巴?我真的不是和你们说笑的。李渊颁下圣旨,命秦王必须提沈牧的头回去见他,这是世绩亲口告诉我的!” 沈牧勉强振起精神,苦笑道:“美人儿军师请放心,李世民想斩我的头,得问过小弟手上的长剑才成。” 沈落雁瞪他一眼道:“死性不改。”旋又垂首,轻轻道:“长安的事,尚未有机会向你们道谢。” 沈牧道:“大家是老朋友嘛!” 沈落雁显是想起李密的横死,双目射出黯然神色,垂首无语。 徐子陵不想她记起伤心事,问道:“窦公被破是多久前的事?” 沈落雁记起此行目的,忙道:“是三天前的事。李世民翌日即率军起行,我猜他的先发部队至迟该在五天内抵达此处,你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又黛眉轻蹙道:“你们怎能出入自如的到这里来?” 即使沈牧信任沈落雁,因事关重大,仍不敢泄露真相,又不忍骗她,凑过去在她晶莹通透的小耳旁低声道:“这是凭着可低来高去的好处。” 跋锋寒怕沈牧愈说愈露骨,道:“李夫人高义隆情,我们三兄弟非常感激。此处乃是非之地,李夫人不宜久留,我们亦要回城准备撤走的事。” 他故意称她为李夫人,是要提醒沈落雁有关她本身的处境,动辄会牵累李世绩。 果然沈落雁闻言娇躯微颤,欲言又止的连瞥徐子陵数眼,最后螓首轻点道:“你们好好保重,千万勿要逞匹夫之勇。” 说罢转身从原路迅速离开。 三人望着她消失在山林中的背影,呆坐在山坡近顶处,好一会儿沈牧才道:“我们的噩梦似乎刚开始,怎办好?” 跋锋寒道:“当务之急是分出人手,先开挖能破对方壕堑阵地的地道,另一方面建造填壕的虾蟆车,务要日夜赶工在一、二天内完成一切。窦建德被擒一事只可让最上层的将领知道,不可泄到军中。我们要与时间竞赛,只要能在李世民抵达前突围离开,外面海阔天高,任我翱翔,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沈牧道:“最怕是李元吉先一步以飞箭传书通知王世充,这反覆无义的小人必会出卖我们。” 跋锋寒道:“所以我们必须让跋野刚等人晓得此事,做好一切防备措施,若王世充有任何异动,我们杀他娘的一个片甲不留。” …… 三人摸清楚出口远近山川形势后,从地道回城,在南城卫守所召开紧急会议,告知杨公卿、麻常、陈老谋、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等有关窦建德落败遭擒的坏消息,最后沈牧道:“洛阳大势已去,只有撤往南方一条路可以走,不过退亦要退得漂漂亮亮的。” 接着把撤退大计说出来。 陈老谋拍胸保证道:“只要加派一倍人手,我可在后天黄昏前完工。” 麻常道:“虾蟆车请交由属下负责。” 沈牧断然道:“那就把撤军行动定在后天晚上,在这期间内我们不可犯任何错误,每一个行动均须以安然离开为目标。我要我的人把全城严密控制在手,不容任何消息泄往城外,任何从城外射进来的信件,须送到我手上而非王世充手上。” 跋锋寒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想法──沈牧面对生死关头,终从失意和忧虑复原过来,变回那视战争如游戏的无敌统帅,像剑般无情锋锐。 跋野刚皱眉道:“那是否该先把王世充收拾呢?” 跋锋寒向跋野刚竖起拇指赞道:“野刚兄够狠。” 沈牧从容微笑道:“老跋不用再提醒小弟。” 转向陈老谋和麻常道:“陈公和麻将军无须在此浪费时间,你们全力搅好适才议定的工作,其他的都交给我们。” 陈老谋和麻常欣然领命去了。 沈牧向杨公卿求教道:“杨公请指点。” 杨公卿捋须微笑道:“我那一套太老太旧哩!一切听少帅吩咐。大丈夫马革裹尸,生死只是等闲事。” 沈牧心中涌起不祥感觉,以往屡次和杨公卿出生入死,只这趟他直接说及死亡。 此时无暇多想,略摇头把扰人的思想挥走,目光迎上跋锋寒,微笑道:“我一直避免和王世充来一场巷战,是为保存实力,所以我必须封锁窦建德被擒的消息,若我猜得不错,李元吉该比我们更迟晓得此事。” 徐子陵同意道:“李世民会向李元吉隐瞒此事。因为他想王世充向他投降而非向李元吉投降。” 众人围圆桌而坐,闪耀的灯火映得城卫所的大堂乍明乍暗,徐子陵忽然想起师妃暄,想起与她初遇的动人情景,一切也是在洛阳发生,那时和这一刻的心情,却是天渊之别。 跋锋寒耸肩道:“一切依你们的方法去办,说到底,我是个独来独往的剑手,心中想的全是杀人或被杀。而少帅你却是统领全军的最高领袖,一切为大局着想,心中想的是最后的胜利。” 沈牧哈哈笑道:“知我者徐子陵外,就要数你跋锋寒。” 接着双目神光电射,投往跋野刚,沉声道:“所以暂时不用费神费力去动王世充,现在是近三万人对六千禁卫军,哪轮到他发言碍事。” 跋野刚心悦诚服,施礼道:“遵令!” 沈牧道:“由这刻开始,我要有大将军级人手轮番在东面城墙当值,密切注意城外东面敌军的动静,稍有异动,须立即来报告。” 郭善才道:“这个由属下负责。” 沈牧笑道:“那就全仗你。说实在,更恶劣的环境我也试过,只要一切依计而行,我们必能安渡此关。” 众人晓得他说的“更恶劣环境”,指的是赫连堡之役,事实俱在,跋野刚三将登时信心大增,分别接令去了。 剩下杨公卿、沈牧、跋锋寒和徐子陵四人,灯火摇曳下,偌大的厅堂,份外有种大战前冷清凄苦之意。 杨公卿道:“若李世民乘船水路回来,经大河入洛,顺水行舟,不用四天可抵洛阳。” 沈牧等均听得心生寒意,窦建德三天前兵败被擒,如李世民兵分两路,分由水陆两路进军洛阳,那水路的部队可于眼下任何时刻抵达。 跋锋寒道:“幸好据我们可靠的情报,李世民舍水路而取陆路。”接着讶道:“你们两个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沈牧苦笑道:“如对手非是李世民,杨公这番话绝不会动摇我的信心。” 徐子陵叹道:“少帅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跋锋寒大吃一惊,皱眉道:“你们是指李世民早顾虑到沈落雁会向我们通风报信,所以故意在行军部署上不和李世绩说实话?” 杨公卿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消息竟是从沈落雁处传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牧向他解释清楚,道:“愈想愈令人感到可疑,李世绩清楚明白沈落雁和我们的关系,自该向夫人隐瞒,为何偏要亲口告诉她?” 杨公卿道:“这个倒不稀奇,闻说李世绩此人颇重情义,或者因你们有恩于其夫人,故他有意予夫人一个向你们报恩的机会。” 沈牧正要说话,跋野刚气急败坏旋风般奔进大堂,高呼道:“大批唐军的水师船从洛水开至。” 四人耳际如平地乍起焦雷,轰得各人眼冒金星,头皮发麻。 最可怕的情况终于不幸发生。 “砰!” 沈牧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好小子,又给你耍了一着。” 跋锋寒长身而起,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寒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我看看李世民是否真有三头六臂。” 杨公卿随之起立道:“我们到城头看看。” 徐子陵低头瞧着自己那对晶莹通透、修长洁美的手,心中再无惊怖,忽然间他深切明白到战争的本质,就是不择手段去争取最后胜利,与敌人争锋,情义仁慈绝无容身之所。 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而直到此刻,沈牧仍不够狠。他自己当然更差上一截。 缓缓起立。 四对目光全集中到仍坐在椅内的沈牧身上。 沈牧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李世民想杀我沈牧,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洛阳,他将永不能办到。” 霍地起立,昂然阔步的朝大堂出口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肯定和有力,配合其龙行虎步的姿态,威猛无俦的形象,足音组成的奇异节奏,透出勇往直前的强大信心。 跋锋寒等旋风般在他领头下跨出大门,开赴战场。 鼓声雷动,号角齐鸣,奏的非是进攻的鼓号,而是欢迎李世民凯旋归来的乐曲。 李元吉的围城军倾巢而出,在城外河原摆开阵势,灯火连天,映照着从大江开来近百艘水师船舰,填满漕渠和洛水的幢幢帆影,天上星月亦要黯然失色。 “砰砰澎澎!” 领头的两艘巨舰燃放胜利的鞭爆,一时火光闪闪,烟屑冲天而起,平原上以万计的唐军和泊岸登陆还师洛阳的战土齐声呐喊欢呼,喊叫声像潮水般往洛阳鞭挞,士气昂扬沸腾至极点。 沈牧、跋锋寒、徐子陵、跋野刚和杨公卿等抵达东城墙头,王世充、王玄应、王玄恕与王弘烈、王行本、王世惮等一众王系将领,早先一步来到城墙,遥察敌情。外姓将领郭善才、单雄信、段达、崔弘丹、孟孝文、张童儿等呆立城墙上,人人脸如土色,目生惧意的瞧着城外声势夺人,兴奋情绪高涨的大唐军。 洛阳城头由王世充至每一个守城的战士,无不志气被夺,迷失在恐惧和绝望中。 沈牧等人来到王世充右旁,加入观敌的行列。 王世充脸上血色尽褪,瞥身旁的沈牧一眼,目光重投城外,低声道:“窦建德完哩!” 沈牧头皮发麻,无言以对。 “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音,从欢呼声的汪洋中冒起,唐军呐喊示威之声逐渐减退,代之而起的是战士踏足前进、整齐划一的声响,对守城的将士形成催命的符咒。 位于槽渠和洛水间平原的大唐军开始朝洛阳推进,分成三军,前方数排是矛盾手,接着是刀箭手和骑兵,以鼎盛的军容,昂扬的士气,压城而来。 城外处处旗帜飘扬,阵形似海,只其威势足令人生出不战自溃,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第494章 铿锵 沈牧朝从船登岸的一队人马瞧去,领头者赫然是李世民,旁边一骑鞍上坐的是被绑个结实、垂头丧气的窦建德,在一众大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庞玉、罗士信、秦叔宝、李神通、李南天、康辅利、程咬金、王君廓等簇拥下,与欢迎他的李元吉、屈突通、薛万彻等会合后,趾高气扬的朝洛阳城开来。 战鼓轰天,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 两河间的唐军部队推进至第二重壕堑五丈处,在一声号令下,倏然立定,又生出另一种使人感到唐军训练有素,上下齐心的威胁力。 城墙上守城将士,则人人脸如土色,内生怯意。 李世民、李元吉率领的人马,缓缓而来,从退往两方的唐军部队筑起的人墙间穿过,直抵第二重壕堑外边沿处,然后打横排开,脸向城墙上的王世充、沈牧一众人等。 沈牧目光投往在马上给五花大绑捆个结实的窦建德,刚好后者仰头朝上瞧来,两人目光相触,窦建德立即一脸羞惭的垂头避开他的眼神,只见他神情憔悴,眼中充满穷途末路的仓惶和绝望,比对起以前威风八面、自信十足的窦建德,份外令人心酸难禁。 窦建德被押在李世民和李元吉之间,更令人感到胜利完全掌握在他们两兄弟手上。 李世民朝上瞧来,虽相距逾千步之遥,但双方均为高手,可把对方神情瞧个一清二楚。沈牧正狠盯着他,两人目光接触,有如刀剑交锋,互不相让。 王世充像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热泪泉涌,悲呼道:“夏王!” 窦建德雄躯剧震,却没有答话。 李世民没有理会王世充,遥向沈牧叹道:“少帅!世民有说错吗?” 沈牧尚未有机会答话,李元吉暴喝道:“沈牧!只要你不是蠢材,就该知大势已去,若还不跪地求饶,立即献城投降,我会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子陵与跋锋寒交换个眼色,心忖果如所料:李元吉是务要令李世民与他们水火不容,没有谈判修好的余地。 李世民听得眉头大皱,又是无可奈何,说到底双方已成死敌,兼之李元吉奉有李渊密谕,且他身为唐军主帅,在三军面前如何能维护沈牧等人。 沈牧收摄心神,容色变得无比冷静,闷哼道:“齐王客气,可是你看我沈牧像是会跪地求饶的人吗?” 李世民马后的秦叔宝和程咬金露出黯然神色,摇头苦叹。 “好胆!”李元吉麾下诸将纷纷喝骂。 在李元吉旁的李南天厉喝道:“沈牧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眼前的窦建德就是你的好榜样,敢反对我大唐者,没有一个可以有好收场的,你……” 长笑声从跋锋寒口中传出,响震城墙上下,透出视死如归、勇者不惧、睥睨天下的信心和勇气,打断李南天的喝骂,把唐军的气势也压减少许。 接着跋锋寒暴喝道:“现在洛阳末破,胜负未分,尔等口出狂言,岂非笑话。” 一丝充满仇恨的可怕笑意从李元吉嘴角泻出,瞬即扩大,哈哈笑道:“胜负未分?这才是真正的笑话。我代表父皇向你开出条件,假如你沈牧不在十声鼓响内出城来跪地求饶,我就立将夏王击毙掌下。” 他旁边的窦建德勉力在马背上挺直被绑个结实的躯体,沙哑着声音呼叫道:“小仲勿做蠢事,记得为我报……” 在他后面的薛万彻从马上俯前,纵指疾点,中断窦建德的说话。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刮过城内城外的呼呼秋风,吹得千百计的火把猎猎作响,不时把零星的火屑送上夜空,旋又消敛。 沈牧哈哈笑道:“跪地求饶,还不容易。”先轻撞徐子陵,再往后移,然后冲出城墙,一个筋斗,竟就那么从高逾三十丈的墙头往下翻落去,瞧得敌我双方人人大吃一惊。 徐子陵亦跃上墙垛,两手张开,示意己方人马勿要轻举妄动。他和沈牧心意相通,晓得他要单人匹马,从敌人阵内把窦建德抢救回来。 城墙上由王世充到守城士卒,无不挤往墙垛,俯首瞧往正在不断翻着筋斗的沈牧,既不忍睹他跌得肉裂骨折,又不能不关心观看。 三十丈的高度,实超越任何人的体能极限,恐怕三大宗师也无法安然着地。 沈牧顿成城墙上下全场的目光焦点。 沈牧再一个筋斗,不但堕势没有增速,到离地丈许时,身体竟往上稍升,然后轻如飘羽的落往地面。 城上将士禁不住爆出震天喝彩声,几疑沈牧是天神下凡,立时士气大振。 李元吉大喝道:“先给我来个跪地求饶,击鼓!” “咚”! 沈牧点地前冲,直抵东墙外第一道壕堑,毫不犹豫的再腾身而起。在另一下鼓声中投在壕堑另一边,往外壕掠去,快如电闪。 “咚”! 第三下鼓声响起。 除李世民、李元吉、李神通、程咬金和秦叔宝外,人人迅速拿起在马侧的长弓劲箭,瞄准扑壕而来的沈牧,只要他进入射程,肯定百箭齐发,把他射成刺猬。这批猛将人人武功高强,绝非一般弓箭手可比,即使强如沈牧,妄图闯阵,实是自寻死路。 沈牧倏地停下,恰离外壕边沿虚的敌人千步之遥,仍在射程之外。 “咚”! 李元吉呵呵笑道:“尚有八下鼓响,少帅勿要误人误己。” “咚”! 鼓音续起,压得敌我双方人人心如铅坠,呼吸不畅。 城上诸人虽为沈牧险恶的处境心急如焚,更怕他妄逞匹夫之勇不顾生死越壕闯阵,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怕分扰他心神。 沈牧凝立不动,仿如变成石像,神情平静至使人心寒。 “咚”!“咚”!“咚”! 李世民脸容肃穆,不发一言。 “咚”! 第九下鼓音声起,场上气氛紧张得如拉满的弓弦,李元吉双目闪耀着残忍的异芒,厉喝道:“我李元吉言出必行,这是你最后机会。” “咚”! 最后一声鼓声响彻全场,催命的符咒般震慑每一颗人心。 李元吉毫不犹豫,举掌往窦建德背心疾拍。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沈牧以快至肉眼难看得清楚的手法,掣出刺日弓,以内功催动弓弦发出“锵”的一声清响,并像变魔术般,另一手上已多出一支劲箭来,弯弓搭箭,拉成满月,瞄向李元吉,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速度快得令人如非眼睁睁的瞧着,谁都不肯相信。 此着出乎所有人料外,怎猜得到本是无弓无箭的他,忽然变得强弓劲箭在手,且蓄势待发。 不过没有人及得上李元吉的震骇,当他举手拍往窦建德的刹那,沈牧不但以箭瞄准他,还似能透过箭锋以精神和真气把他遥遥锁紧。他本身亦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晓得若吐劲击杀窦建德,必避不过沈牧这枝沥集其精气神射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箭,当中情况微妙至极点。 左右虽猛将如云,李元吉的感觉却如孤身一人,且是赤身露体,失去所有遮掩和隐藏。 他哪还敢冒险吐劲,甚至不敢移动半个指头,怕在气机牵引下,惹得沈牧发箭射来。 傲立墙垛上的徐子陵衣袂飘扬,双手负后,状如天神,没有人敢怀疑他可如沈牧般跃下三十丈的城墙,迅速支援沈牧的能力。只有他自己晓得无此本领。适才沈牧轻撞他时,曾从他处借得真气,再后退从跋野刚的箭囊借箭,徐子陵因无真气可借,现在只是装个样子,沈牧仍只有孤军作战。 敌阵中诸人没有人敢透出半口大气,更休说为李元吉挡箭,怕的是任何异举,只会惹得沈牧发箭射李元吉。 情况诡异微妙。 窦建德昂然抬头,在这面对生死的时刻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本色。 沈牧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齐王的命值多少呢!还不给我立即放人。”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元吉唇角逸出一丝冷酷和诡异莫名的笑意,沈牧心知不妥时,李元吉身侧忽然多出个人来。 竟然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李世民大喝道:“且慢!” 已迟却一步,再挽不回既成的事实。 李元吉积蓄至顶点的掌劲吐实,窦建德脊柱寸断,七孔喷血。 “锵”! 沈牧劲箭离弦,似若超越距离,缩丈成寸的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来到李元吉胸前。 同时沈牧脑海亦轰然剧震,一个念头从深心升起——窦建德死了! 天地再非以前的天地。 敌阵处像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子戏,杨虚彦闪到李元吉马头前,名震天下的影子剑斜刺而上,剑锋迎向箭尖。 就在剑锋箭尖相触的一刻,沈牧和杨虚彦的精气神遥距交锋。 “铿”! 沈牧心口如遭雷殛,猛退半步。 杨虚彦亦挫退半步,清白的脸容抹过一阵艳红,瞬又消去。 在震慑整个城内外战场的剑箭交击声的余音中,人人头皮发麻的瞧着一代霸主窦建德像一摊软泥般从马背往李元吉一边堕下,“蓬”的一声掉往地上,扬起壕沿的尘土。 窦建德死了! 这个念头在沈牧脑中不住回响,体内真气则天然的化去杨虚彦融合补天道魔功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精气神,心中空白一片。 敌我双方没有人移动、喘息又或发话。 沈牧目光凝注的瞧着倒在马脚旁窦建德惨死的尸身,神智逐渐凝聚。 在两军对垒冷酷无情的战场上,有的只是胜利和败亡!什么歉疚、后悔、悲痛、仇恨、惆怅的情绪,均没其容身之地。若受任何情绪影响,做出违背理智的蠢事,只会落得兵败身亡的结果。 忽然间沈牧从极度悲伤内疚中提升出来,晋入长剑的境界,那非是代表他变成无情的人,而是必须化悲愤的力量,应付眼前的危局,保住性命来赢取未来的最后胜利。 经过这些年来的磨练,他终于明白到宋缺的警告——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他感到整个天地在延伸,脚踏的大地扩展至无限,自亘古以来存在的天空覆盖大地,而在他来说,自己正是把天地联系起来的焦点和中心。 有法是地,无法是天,有法无法,是天地人浑一的层次,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带领所有忠心追随他的人,渡过眼前难关。 徐子陵大喝道:“绳!” 沈牧闻言长笑道:“窦爷放心去吧:终有一天我会为你连本带利把血债讨回来。” 李元吉振臂高呼道:“大唐必胜!我皇万岁!” 东墙外近十万唐军齐声呼应,轰传河原,天地变色。 李世民露出无奈神色,欲语无言,晓得李唐已与沈牧结下解不开的深仇。虽说李元吉奉李渊旨意行事,他身为主帅,亦难辞其咎,偏又无法改变。 沈牧往后退,就那么倒飞越壕,准确有如目睹,显示他心神丝毫不乱,故能把尺寸拿捏得那么准确。 接着回头往东墙奔去,弹空而上,直抵近十五丈的惊人高度长索从徐子陵手中射出,给腾升至极限的沈牧抓个正着,借力回到城垛上,两人跃落墙头。 李世民大喝道:“是战是降,少帅一言可决。” 沈牧转身望向王世充,后者脸色如死人,口唇轻颤。 沈牧神态从容,双目透射出充满强大自信的闪闪神光,道:“城仍是主上的,主上有什么打算?” 王世充把望往城外的目光收回,投在沈牧身上。 两人周围一众将士,目光全集中到沈牧和王世充处。 王世充哽咽一下,喘息着道:“除献城投降外,我们再无其他选择。” 时间似是一下间凝止不前。 当王世充口中吐出投降的决定,他身旁的人,包括王系将领、外姓将领、保护王世充的七、八名亲随高手,沈牧、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十多名飞云卫及守卫城墙的郑国战士,人人呼吸顿止,目光全盯住王世充处,宽广延伸的墙头鸦雀无声。 城外以李世民和李元吉为首分布整片大河原的唐军,只漫空飘扬的旌旗拂拂作响,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在间歇响起的马嘶声中,静待守城军或战或降的决定。 沈牧脸容冷静,双目射出锐利的神光,毫不动气的听着王世充关乎全城军民命运的决定,仿似丝毫不把王世充的话放在心上。 王玄恕最先作出反应,抢前跪地悲呼道:“父皇……” 王世充怒道:“闭嘴!朕是别无选择。” 沈牧嘴角逸出冷酷的笑意。他甚至欠缺与王世充这种自私自利、反覆无耻的小人再作计较,又或臭骂他一顿的心情,干脆利落的道:“主上既然献城投降,已沦为敌人俘虏,没有权为自己作主,我们同心合力共守洛阳之议再没有约束力。从今夜此刻开始,大郑亡国,洛阳再不是你王世充的,谁敢反对,我就杀谁。来人!给我把王世充和其从属全关起来。” 王世充听得脸色剧变,王系将领纷纷喝骂,王玄应高呼道:“造反啦!造反啦!” 铿锵之声不绝,王系的将领、亲兵、外姓诸将、守城战士、飞云卫,所有人等同时拔出佩刀佩剑,墙头立时弥漫剑拔弩张的火爆味道,内战一触即发。 只有沈牧、跋锋寒和徐子陵仍是神态冷漠,品字形列在王世充身前,对刀枪剑戟视若无睹。 沈牧笑意扩大,倏地仰天长笑,暴喝道:“谁肯与我共存亡!” 除王系人马外,外姓诸将、飞云卫和远近闻声的千百守城战士,轰然应喏,声震城墙。 王世充、王玄应等一众王系人马,此时才晓得外姓将士,全投到沈牧一方,人人脸上血色尽褪,更有人拿不住兵器,“当啷”一声掉往地上,加添沈牧控制全局的威势。 王世充握着佩剑的手忽白忽红,显示他对是否该拔剑出鞘,正犹豫难决。 王玄恕倏地立起,移到沈牧旁,悲呼道:“父皇请恕孩儿不孝,玄恕决定站在少帅一方。” 跋野刚和邴元真两把剑同时抵住王世充后背,这比什么说话更有威胁力,王系人马没人敢动半个指头,谁都晓得大势已去,洛阳城已落入沈牧手上。 王世充浑身一颤,松开握剑的手,泪流满脸道:“罢了!罢了!”就这么朝下城的石阶走去。 “当啷”之声不绝,王玄应与各王系将领纷纷弃械相随,在跋野刚等外姓诸将和飞云卫押解下接受被软禁宫内的命运。 在这种情况下,沈牧不将他们全体斩首,可说已是非常仁慈。 沈牧探手拍着王玄恕肩头,微笑道:“我绝不会伤害他们,放心吧!” 接着抬手,转身面向城外的李世民,大喝道:“李世民听着,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绝不投降,有本事就攻进洛阳来吧!” 跋锋寒狂喝道:“少帅军必胜!” 城墙上各将兵齐声应和,“少帅军必胜!”的呼声,传遍大地,直冲夜空。 两方大军再无谈判的可能性,只能凭实力决定去留与存亡。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第495章 进击 天下从此再非群雄割据争霸的局面,而是决定于李世民和沈牧间的胜负荣辱。 沈牧步下东墙,跋野刚、邴元真、单雄信、段达、郭善才等外姓将领,在城阶尽处恭候,看沈牧如何领导他们度过危关。 沈牧在最后一级止步,微笑道:“我和王世充终是一场相识,玄恕又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定要对他老人家尊敬,让他能完成投诚大唐的意愿。” 跋野刚先向沈牧身后的王玄恕请罪,再答沈牧道:“属下明白!” 跋锋寒、沈牧和徐子陵,随便祭一个出来,均是李世民最恐惧的劲敌。三个合起来,天下最可怕的突厥狼军,仍奈何不了他们。 沈牧转过身来,向杨公卿道:“我们要动用从陈留来的班底,守稳每一道可通往城外的城门,此事须立即去办。麻烦杨公!” 杨公卿哈哈笑道:“能和少帅共生死存亡,是老夫的荣幸。稳守城门,防内贼开门献城,只是小事一件,包在老夫身上。” 笑着欣然在飞云卫簇拥下落阶去了。 沈牧轻拍每一个经他身旁而过的人的肩头,使人都感到他有一分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自信。 杨公卿离开后,沈牧淡淡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我们该弄清楚李小子的形势。” 徐子陵在跋锋寒旁坐下,心生感触,沈牧终于成长,令师妃暄的恐惧成为事实,变成能与李世民在战场上匹敌的可怕人物。 坐在身旁的跋锋寒冷静如常,他是天生的战士,愈恶劣的处境,愈令他表现出超越的特质。他以身作教,向沈牧宣扬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这战场上的金科玉律。 而自己最好的兄弟正施尽浑身解数,先是单人匹马,硬闯敌阵,不但表现出对窦建德的情义,更向敌我两方显示出他不惧敌人的勇气。虽在最后关头被杨虚彦破坏,致功亏一篑! 可是已激励守城军的志气,使他能以干脆利落的手法控制全局,令王世充黯然退出,再不能左右大局。 这一切形成他的眼前此刻,让他在双重醒觉的情况下经历这徘徊于生和死和牵涉到全城军民命运的可怕体验。 …… 城里城外,战云密布。 城外号角声、马嘶人嚷、密集的蹄音此起彼落。 沈牧、跋锋寒、徐子陵来到城南卫所,听负责地道的陈老谋报告最新情况。 陈老谋道:“幸不辱命,通往高寨和外壕两座箭塔阵地的地道均已完成,只要把支撑的棚架毁折,便可达目的。可是三条地道只得一条地道贯通,会大幅减慢我们的行动。” 跋锋寒目光落在立于沈牧肩上的无名,道:“我担心康鞘利的猎鹰,它大有可能发现我们的人从地道南端出口把辎重运送出去。” 沈牧凝神静思片刻,道:“鹰儿始终是鹰儿,有它的智慧局限,在这兵员广布,活动频繁的战场上,鹰儿会瞧得糊涂起来,难分敌我。” 陈老谋道:“少帅能否指挥无名去攻击另一头同类?” 沈牧点头道:“我虽然未试过,但突利曾告诉我无名受过这种训练。不过我不会往无名身上打这方面的主意,因几可肯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陈老谋细看无名抓着沈牧宽肩的鹰爪,哈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假若我把见血封喉的毒药抹些在无名的爪上,死的只有是对方的猎鹰。” 三人同时动容。 徐子陵皱眉道:“这方法确是可行,不过仍有无法解决的障碍难关,陈公何来见血封喉的毒药?” 陈老谋苦笑道:“我离开梁都时,随身带一瓶自家秘制的毒液,原意是侍候自己,以免被擒受辱。唉!我这把老骨头再受不住任何折腾。是啦!究竟还有什么困难呢?”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军又多一位视死如归的好汉,以我个人的经验,老天爷的脾气很古怪,你一心求死反死不去。至于子陵提及的障碍疑难,是唐军养有六头专门对付猎鹰的恶鹫,即使无名有毒爪作武器,在恶鹫围攻下将难幸免。” 沈牧沉吟道:“事在人为,畜牲怎斗得过我们的智慧,李世民并不晓得我们知道六头恶鹫的存在,假若我在城头放出无名,着它往南飞去,他会有怎样反应?” 陈老谋道:“他定会立即放出恶鹫,追杀无名。” 沈牧摇头道:“事情该不会如此简单,恶鹫并不懂分析敌我情况,只有当它看见无名,才会追击。所以若无名在某处空中盘旋,对方首先会召回猎鹰,以免误中副车,然后负责的人会把恶鹫带至近处,发令恶鹫进击,那时只要无名降往低空,引鹫来追,我们便有机可乘,对吗?收拾恶鹫后,我们再对付康鞘利的猎鹰,从此我们再无上空之忧,要忧心的也将是李世民。”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此法确是可行,我们就在城墙上把恶鹫解决,对李世民立个下马威。” 沈牧向陈老谋道:“请陈公依原定计划,把辎重送往地道出口的山林秘处,一个时辰后我们发动攻势,我拨出五百人给你老人家指挥,以应付任何危急情况。” 陈老谋掏出装有毒药的小瓶,说明用法,交给沈牧后,欣然去了。 三人在长夏门城楼上仰观夜空,仍找不到康鞘利那头猎鹰的影子。 城外敌人军马的调动告一段落,十五万大唐军,进驻城外各处营寨和箭塔阵地,营寨和阵地壕堑间的空旷平原再不见人,透出一股高深莫测,山雨欲来前那种充满张力的不寻常平静。 广场上全体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牧身上,静候他启门出击的命令。 倏地千里梦人立而起,仰首嘶叫,就那么双蹄凌空的当儿,后蹄踏步,滴溜溜转过身来,面向将士,前蹄回到地上。 这一手大出众人意表,更是神乎其技,能人所不能,登时惹得手下将士不自主的高呼喝彩,战意大增。 “锵!” 沈牧拔出长剑,斜指星空,哈哈笑道:“我生平千百战,每趟均是以寡敌众,以弱胜强,凭的是兵法战略,不畏强雄的勇气。今趟也……” 话未说毕,将士早忘情呐喊,把他说的话掩盖过去,士气攀上顶点。 沈牧知道是时候,更庆幸及时做出今晚立即出击的决定,盖因不论窦建德或正追随他的大部分将士均为出身农民的起义军。而李世民、李元吉代表的却是一向欺压他们的旧隋权贵,自魏晋以来横行无忌的高门大阀。李元吉当众残杀窦建德,使守城军在敌忾同仇下激起义愤,加上自己对他们的影响力,在记忆犹新,没有被时间冲淡下,人人均抱有不顾生死力拼求存之心。 一声令下,在门楼上主持城内大局的王玄恕,命手下放下吊桥。 沈牧长剑回鞘,战鼓声中,一马当先进入门道,领先出城。 “当!当!当!当!” 两座箭塔阵地的唐军敲响铜锣示警求援。 两寨同时传出号角声,寨门大开,分别驰出三支部队,在寨外布阵,只看其反应迅速,可知早蓄势已待。 一寨部队仍由屈突通指挥,兵力最强,达三万之众,在一般情况下,纵没有壕堑坚寨,兵力亦足以封锁南路。另两寨兵力则在万五人间,分由薛万彻和史大宝领军,成为屈突通部队左右护翼,军容鼎盛,气势如虹。 沈牧目光来回扫视第二重壕堑另一边约两座箭塔投石机阵,每阵战士过百人,若非另有安排,只这两座敌方的前线防御点已不易攻破。 右方的杨公卿道:“他们放弃第一重壕堑。” 另一边的麻常笑道:“因有前车之鉴,上趟我们是锲着进入两重壕堑间的敌骑尾巴杀出壕外,因缘巧合下一箭建功,赢取得漂亮的一仗。” “咚!咚!咚!” 鼓声中敌方三寨军马往第二重壕堑推进,至离第二重壕堑千步许处停下。 沈牧微笑道:“填第一重壕!” 麻常传令开去,五十辆虾蟆车从军中飞快推出,直接送入壕堑去,接着泥土包运送不绝,不到片刻长达二十多丈本是横阻前方的一段壕堑,变成平地。 沈牧待兵员退回阵内,指着跨建于左方伊水的三座临时木桥道:“当我们控制大局时,须立即以大炮飞石把这三桥摧毁,断去敌人大军从城东来援之路,李元吉若要来援,须多走点路,绕城西而来。” 同时打出手令,“隆隆”声中,弩箭机和石炮首先往前推移,越过填平的第一段壕堑,直扑第二重壕。 麻常点头领命,道:“此事交由下属负责。” 敌方号角声起,主力军分出一支二十人的盾枪手和箭手推前增援第二重壕堑。 沈牧从容道:“降下厚载和定鼎两门,城门后的部队仍须按兵不动。” 杨公卿微一错愕,后方传信兵以旗号向城楼的王玄恕发出指令,再由王玄恕向另两军传达沈牧命令。 不片刻后两门下降,却没有人马开出,果有高深莫测的作用。 沈牧微笑道:“这叫疑兵之计,令屈突通不敢托大,怕被我们突然从侧拦腰攻来。” 麻常道:“敌人只见到少帅,却不见徐爷和跋爷,会怎么想呢。” 沈牧淡然道:“当然是疑神疑鬼,不知我们有什么后着。” 接着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我多么希望壕堑另一边的是李世民而非屈突通,那说不定我们不用弃守洛阳,而是据洛阳以迫关中。” 杨公卿和麻常心忖这正是李世民高明处,永远不予敌人在准备充足下硬撼他的机会,攻无可攻,故守亦无可守。 沈牧拔出长剑,在头上旋挥一匝,大喝道:“进攻!” 他的喝令如平地响起的焦雷,轰传远近,已方人马闻声精神大振,敌人则被唤起对他悍勇无敌的畏惧。 “咚!咚!咚!” 战鼓声起。 前方三军开始推进,从正面迫至。 沈牧拔出长剑,大喝道:“出击!” 短兵血战的时刻终于来临。 随着领军主将的号令,一排一排的弩箭,在数息的短暂时间下,连续发射十五挺八弓弩箭机射出弦架的强箭,由战士快速上箭时,另十五挺弩箭机立即接力发射,在射程内的敌骑无一幸免的人仰马翻,血肉飞溅,情况教人惨不忍睹。 李元吉先锋骑兵队的攻势被这些弩箭机彻底粉碎,仓惶往西撤退。 这是个看谁伤得更重的死亡游戏。 “当!当!当!” 王玄恕亲自敲响城楼的铜钟,把消息以最直接最快速的方式送往全城的守军。 沈牧高举长剑,策着马儿打个转,向军士高呼道:“弟兄们!我和你们生死与共,我会是第一个杀进敌人阵中,也将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这番话说得激昂悲壮,配合沈牧无敌的形象,威猛无俦的外貌,深具一种激动人心的感染力。 众战士立即齐声呐喊,“少帅军必胜!”的呼叫声冲天而起,没有一个人不战意大盛,与沈牧的心连结起来,愿为主帅效力。 “当当当!” 盾牌破碎,血肉横飞,无坚不摧的劲箭视盾牌如薄纸,透盾入身,正面向着沈牧的盾手一个接一个的东歪西倒,血染平原!从刺日弓射出的劲箭仍像永无休止似的,失去盾牌的后排箭手更像被狂风扫落叶般纷纷中箭,眼睁睁瞧着死神的来临。 沈牧此一手先声夺人,使己军士气再振,齐声呐喊助威。 后方的杨公卿知是时候,同高寨方面以火把发出讯号。 高寨擂鼓震天响起,跋锋寒在一座箭塔顶现身,大喝道:“李唐气数已尽!少帅军无敌天下!” 突围军除杨家军外,对地道一事全不知情,忽见高寨落入已方之手,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登时军心振奋,齐声呼应。 反之,敌人上下人人心神被扰,在未明虚实下,深感腹背受敌的威胁,立告阵势一阵混乱,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全军。 沈牧岂肯错过良机,大喝道:“弟兄随我来!” 蹄声震耳下,二十精骑,随他冲阵而出,以凿穿的战术,朝敌杀去。 其他人马在麻常指挥下,仍紧守岗位,坚拒敌人的冲击,箭矢漫空向迫来的敌人大军射去,矛盾兵则持盾举矛,边挡来箭边严阵以待即将来临的肉搏血战。 杨公卿移往大后方,照应从城内退出的部队,更负起全局总指挥之责。 弩箭机和飞石大炮忙个不休,配合仍固守南墙的王玄恕部队的弩箭投石,粉碎李元吉军右翼攻来的冲击战。 双方不停调兵遣将。 屈突通因高寨失守阵脚大乱,更由于摸不清楚跋锋寒的实力,无奈下分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在后方一字排开面向高寨列成阵势,以抵挡应付从后而来的攻击。 战场上喊杀连天,似若人间地狱。 沈牧一马当先,手上刺日弓连珠箭发,专挑能在远程威胁他的箭手下手,箭无虚发,兼之敌人军心已乱,他与二十飞骑旋风般凿进蜂拥而来的步兵阵中。 沈牧收起摺弓,长剑出鞘,螺旋劲发下,挡者披靡,整队人马就像一把巨型长剑,而他沈牧正是刀锋锐处,一下间就把敌人攻来的先锋队伍冲成两截,杀入敌方随后而来的骑兵团去。 以千计的敌骑从四方八面冲来拦截,却没有人能是他对手,手下见主帅如此勇猛,人人奋不顾身紧随他后,杀敌抗敌,沈牧帅旗到处,杀得唐军人仰马翻,战况惨烈至极点。 沈牧视在己方军力数倍之上的敌人如无物,索性把身旁持旗手的大旗取过来,一手挥旗,一手挥长剑,旗卷刀挥下,望着屈突通帅旗高起的敌阵杀去,没有人能阻延他片刻。 麻常这一方仍坚守阵地,幸得沈牧冲乱敌方进攻的队伍,使他的部队所受压力大减,麻常在敌人推进至五十步许的距离,下令刀箭手收弓拔刀,往前冲杀,趁对方队形未整,己方士气大振的当儿,步骑兵全军反扑。 单雄信和郭善才两支骑兵队共六十人,共分两路,从左右杀出,迎击从两翼攻至的敌骑,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地摇山动。 第496章 险中求胜 李元吉的侧攻部队,便被弩箭和飞石大炮拒于二百步外,寸步难进。 在敌军大后方又是另一番光景,高寨大门敞开,近千被俘虏的唐兵和工事兵等非作战人员,在夺得战马的跋锋寒和近五百飞云骑箭矢威胁下被驱赶出寨,亡命向己方横列案前的骑兵阵奔去,跋锋寒则藉着这批人的掩护,率领飞云骑随后杀来。 指挥骑兵队的是李元吉心腹大将冯立本,眼睁睁瞧着跋锋寒攻至,偏是没法下令手下放箭射向杂在己方俘虏中的敌人,时机稍瞬即逝,倏然间整个五千人的骑兵队给俘虏冲乱,而敌人在跋锋寒领头下,气势如虹,势如破竹的把骑兵队断作两截,更因俘虏四散窜逃,令骑兵无法作有效的拦截反击,纵使人数在对方十倍以上,仍是一筹莫展。 高寨火光冒起,浓烟冲天,陷进火海里,更添突围军威势。 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位于全军核心区的屈突通和手下诸将,忽然发觉身处险境,后方来的跋锋寒,前方是所到处血肉横飞的沈牧骑队,两军均是锐不可挡,以他帅旗所在处为目标,再无选择下,中军步骑兵五千人,往西移避,望与李元吉大军会合,再重整军容。 帅旗一动,全军立受影响。 突围军齐声呐喊,奋身杀敌。 麻常、单雄信、郭善才三支部队逐寸逐寸的往前杀去,唐军则节节败退。 杨公卿知是时候,下令王玄恕把留守洛阳的部队全数撤出。 城内立时烟火四起,原来在城墙大街早堆满干柴,燃点后熊熊烧起,截断通往城南墙上墙下的所有通道,令入城的唐军无法追击。 此时沈牧和跋锋寒终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核心处会师,敌人潮水般往西退却,突围之路以已畅通无阻,可是沈牧和跋锋寒却晓得前路仍是艰辛,敌人退而不乱,何况李世民的主力大军仍未现身,那才是突围军最致命的威胁。 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突围军先拆毁跨过伊水的三座浮桥,然后且战且退,李元吉和屈突通的联军重组后集结五万步骑兵,穷追不舍。 待突围军撤到地道南端出口的山头阵地,立即全军反扑,加上徐子陵的生力军,终守稳阵脚,迫得李元吉大军后撤。 由开城出击突围,战至此时,双方各有伤亡,突围军由一万八千人减至一万五千人,阵亡者达三千之众,更失去王隆、薛德音和畅江三将。唐军死伤更逾六千,可见战情之惨烈。 王玄恕成功把大批突围战马送抵山头阵地,当然包括徐子陵的万里斑和跋锋寒的塔克拉玛干在内,此为逃亡大计的重要部分,必须将所有人转为骑兵,才能以最机动和快速的方法避过敌人的拦截,逃离敌人的势力范围。 ※※※ 沈牧、徐子陵、跋锋寒和杨公卿立在山头阵地高处,在东方天际曙光初现下,遥观李元吉军形势。 四人均是浑身浴血,也不知是敌人的鲜血,还是从己身伤口消流的鲜血。 虽成功突围至此,可是四人无不心情沉重,且有四面楚歌的危机感觉。直到此刻,他们仍不晓得李世民大军所在位置。 两个时辰的激战,突围军师老力疲,再难像刚才如出柙猛虎似的应付另一场激战。 洛阳城的火被扑灭,城头换上大唐军飘扬的旗帜,似在对他们耀武扬威。幸好高寨化成一片焦土,使他们稍有战胜的成就感。 虽明知李世民的策略是先挫其锋锐,疲老其师而后追击截杀,他们仍是别无选择的踏进这陷阱去,而现在他们正处身陷阱内,等待被猎杀的命运。 此时麻常来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随时上路逃亡。 跋锋寒沉声问道:“南方有没有动静。” 麻常摇头道:“一切如常,李世民的主力大军该不会埋伏在前路,只要我们的马够快,可在寿安和伊阙的唐军完成封锁前逃离伊洛河原。” 他们于南方高处设置哨岗,哪一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耳目。 杨么卿叹道:“此正是李世民的策略,看准我们逃往南方,突围后必须日夜兼程穿过寿安和伊阙间河原的关口,而他则可从水道于我们人困马乏之际在任何一点拦截我们,另一方面李元吉和屈突通则封锁我们后路,将我们困在伊、洛两水之间。” 沈牧极目左方洛水,断然道:“突围战就是比拼双方速度的战争,谁的行动快,谁便是成功者。我们立即启程,靠伊水西岸南下,由我们负责押后。” 麻常领命去了。 徐子陵淡淡道:“李世民正在城内。” 众皆愕然。 杨公卿讶道:“子陵为何有此看法?” 徐子陵道:“即使李世民猜到我们会往南逃走,可是终不能落实猜想。以他一向稳健的作风,最佳战略莫如以不变应万变,把握到我们的逃走路线后,在城内集结水师船队,待天明后将水师一分为二,开闸分从伊、洛两水追赶我们,那时主动全在他手上,而我们更要应付寿安和伊阙的唐军,前有拦堵,后无退路,我们只余挨打的份儿。” 跋锋寒点头同意道:“子陵言之成理!” 徐子陵续道:“待拆除两河的障碍物后,就是李世民水师空群出动的时刻。” 话犹未已,洛阳西南洛水处出现幢幢帆影,李世民的水师船队终告现身。 沈牧深感自己靠伊水西岸逃亡的选择绝对正确。大喝道:“好小子!就比比看是我们的马快,还是你们的船快,我们走!” 沈牧四人和殿后只剩下四百余人的飞云骑全体踏磴上马,朝己方南行的队伍赶去。 敌方战鼓声起,骑兵全体出动,超过二万的骑兵队,再无任何顾忌,在李元吉亲率下漫山遍野的追来,不予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李世民超卓的战略部署下,张开天罗地网,务要把突围军一网打尽。至此突围军优势和主动全失,陷身于猫捕老鼠的死亡游戏中。 沈牧处此无可再恶劣的形势下,反激起强大的斗志,即使最后突围军全军覆没,也要李世民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沈牧、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麻常、陈老谋、王玄恕、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郁元真、段达等十多人,在午后的阳光下,蹲在山头高地一处莽树丛后,遥观三里外远处按兵不动的李元吉二万骑兵部队,三缕烟火,袅袅升起,知会远方唐军突围军的位置。 五艘补给船从伊水驶至,为李元吉军送来用品粮食。 众人无复破围而出的兴奋心情和威猛形象,为减轻战马的负担,沉重的盔甲均在途中弃掉,且因人人身上多少挂彩,因失血和奔波以致脸色苍白,颇有穷途末路的景象。 沈牧双目闪闪的注视敌阵,狠狠道:“李元吉何时变得这么精明,我停他也停,摆明要吊在我们后方锲而不舍,却避免交战。” 跋锋寒沉声道:“我们应沿洛水走而非伊水,那至少可晓得李世民的追兵所在。” 众人默然无语,敌人策略高明,迫得他们不住逃亡,然后在适当时机,于他们兵疲马乏时,发动攻击,一举把他们彻底击垮。 徐子陵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定要设法摆脱李元吉的追兵,始有希望闯过李世民那一关。” 沈牧环观远近形势,伊洛河原平坦的沃野至此已尽,地势开始起伏变化,在正南处一列山峦延绵扩展,东抵伊河,西接大片古木参天的原始树林,若往西行,快马可在两个时辰内抵达洛水东岸。 一道小河从山区倘流蜿蜒而至,流入伊水。他所率领疲不能兴的战士正在小河两旁休息进食,战马则吃草喝水。 沈牧仰首观天,道:“师傅!风向会否改变?” 除跋锋寒和徐子陵外,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 跋锋寒细观天云,道:“若为师所料无误,今晚仍风向不改的吹西北风,只要我们放火燃烧山区东北的密林,西北风会带来浓烟,阻截追兵。” 杨公卿等均听得精神大振。 麻常皱眉道:“我们往来伊洛,一向走山区西面开发的林路,走山区却从未试过。” 王玄恕道:“山中有通路。” 众皆愕然,此话若从曾在王世充麾下任事的任何一人口里说出,绝没有人奇怪,但王玄恕一向养尊处优,怎会晓得山区内的情况。 王玄恕显是想起父兄,神色一黯,垂头道:“父皇他……唉!爹曾令我勘察洛阳南方一带山川形势,所以我曾多次进出山区,山区南端有一处出口,可抵伊阙西北的林区。” 众人恍然,王世充一向贪生怕死,遣儿子勘察形势,是为预留逃路。 沈牧道:“那就由玄恕领路,现在我们先使人到山区西北树林处做手脚,我们今晚就撇掉李元吉,逃之夭夭。” 单雄信担忧道:“我们虽可暂阻李元吉追入山区,可是进山区后更是全无退路,只要李元吉知会李世民,李世民可与寿安和伊阙两支部队会合,在山区南方出口守候我们,若我们被困山区,将是全军尽没的结局。” 沈牧微笑道:“若非玄恕通晓山中形势,谁敢取道山区?” 跋野刚同意道:“当然是舍山区而取林内官道,既快捷又方便。” 沈牧像已成竹在胸,从容道:“这正是用兵贵奇的道理,李元吉正因猜到我们不敢入山,故而按兵不动,任由我们从林中官道南逃,因为李世民正枕兵另一边出口,作好一切工事防御,来个迎头痛击。我们改采山道,必能令他阵脚大乱,我们则有机可乘。” 跋锋寒淡淡道:“这叫险中求胜。” 杨公卿叹道:“三个出口,李世民只能把守其二,我们如能在李世民完成拦截前,先一步出山,当然一切没有问题,否则亦不该选择李世民亲自把关的出口。” 众人皆明白他叹气的因由,是为对此无从揣测。 王玄恕道:“贴近伊水的出口非常隐蔽,敌人未必知道。” 沈牧压低声音道:“一晚工夫能否通过山区?” 王玄恕道:“若不停赶路,仍需半天,但这样恐怕人马均支撑不住。” 沈牧再往上空瞧去,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道:“那我们就定下后晚出山的目标,今趟将轮到我暗敌明,当天上猎鹰盘飞时,李世民也离我们不远哩!” ※※※ 黄昏时分,西北方山林突然火起,迅速蔓延,火势猛烈,往东南席卷而来,火屑浓烟,把李元吉追兵的前路截断。 最微妙处是突围军先集中在山区和窄道间的山头,在浓烟掩蔽敌人视线的当儿,始迅速进入山区,令李元吉方面一时难以把握他们取道山区,还是从林中官道撤走。 在王玄恕领路下,全体将士牵骑疾行,登山下谷,穿林涉溪,在连绵的山区疾行,至天明时人马均筋疲力尽,藏在一处隐蔽的峡林内休息,争取睡眠的时间。 此时深进山区达四十里,离南端隐蔽出口只有十多里路。 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对这类艰苦旅程习以为常,打坐半个时辰大致回复过来,带着猎鹰无名,三人攀上峡旁最高的山峰,俯察四周形势,只见山势迷漫,峰岩互立,群山起伏绵延,茫茫林海依山形覆盖远近,偶见溪流穿奔其中。 沈牧拂扫无名羽毛,安抚它想振羽高飞的意欲,道:“哈!似乎真的撇掉李元吉哩!” 跋锋寒道:“李元吉并非蠢材,应不会冒险进入山区。当他从马蹄足声肯定我们逃进山区后,会一边扼守山区北方出口,一边把消息以最快方法通知李世民,着他封锁山区南部所有出口。” 沈牧仰望天空,道:“我想放无名在我头上绕几个圈子,该不会出岔子吧?” 跋锋寒一拍怀内射月弓,傲然道:“有射月弓作守护神,谁能伤他。” 沈牧开怀笑道:“小子这么快信心尽复,小弟口服心服。” 松开缚着无名的链套,无名一声嘶鸣,冲天而上,飞个痛快。 跋锋寒见徐子陵凝神沉思,微笑道:“子陵能否猜到,李世民这个人会令我有什么联想呢?” 沈牧代猜道:“是否比他作狼呢?” 跋锋寒愣道:“你是否晓得通灵异术,可窥见我心里的秘密,这是没可能猜得中的。” 沈牧双目闪耀着慑人的辉芒,沉声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首先我想到的是你们崇拜狼,而李世民正是一头狼,更是那最可怕的一头狼王,它正伺机而噬,要一击即中。牛群早晓得在四周逡巡的狼群志在恐吓它们,令它们心力交瘁,但仍是没有办法不给弄得疲于奔命,只余待死的分儿。” 跋锋寒点头道:“李世民用的确是狼的战术,比我们突厥人更运用得出神入化。我们正是那群待噬的牛,而李世民则是那头在附近徘徊的狼王,领着一批恶狼,当牛筋疲力竭时,恶狼先冲散牛群,待有牛儿落单,即群起而噬!牛儿虽比之任何一头狼强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隔离牛群的牛儿绝无脱身机会。” 沈牧苦笑道:“只恨我们明知如此,仍要像待宰的牛儿般一筹莫展。” 跋锋寒道:“恶狼致胜之法,靠的是绝对的专注、耐性和锲而不舍的精神。眼前每刻都是关系生死般重大的时刻,不能错过任何机会。我们想看到长江,必须学晓对付狼的伎俩。” 沈牧思索片晌,朝徐子陵道:“陵少在想什么?” 他并没期待真正的答案,只是想徐子陵提供高见。 岂料徐子陵坦白招供道:“我在想若只准我在此刻见到师妃暄或石青璇其中一人,我会选谁呢?” 沈牧和跋锋寒面面相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子陵竟坦然说出心内的秘密,且是这么私人的问题。 徐子陵淡然道:“幸好我永不用在现实中做这样的选择,否则我会选择两个都不见。”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听子陵的说话,隐有生离死别的味道,是否不看好我们明晚的突围战?” 徐子陵叹道:“你该比我更清楚,只要康鞘利放出猎鹰,掌握我们从何处出山,除非我们三人肯舍弃其他人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第497章 斩瓜切菜 沈牧苦笑道:“这真相真残酷,老跋怎么瞧?” 跋锋寒目光投往愈飞愈高的无名,漫不经意的道:“从没有一刻,我感到死亡是那么接近和不可逃避。即使面对毕玄亦没有这种感觉。坦白说,我非常享受这种死亡的感觉和压力。兄弟!应否把无名召下来,它离开了我射月弓的保护范围。” 沈牧微笑道:“既然我们心死无疑,就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接着发出尖啸,召无名回来。 倏地破风声起,在西南的一座山峰后升起六个黑点,迅速扩大,快速飞至,赫然竟是唐军豢养,用来对付无名的六头恶鹫。 三人自然反应的分别掣出刺日、射月、拓木三弓,架箭在弦。 无名本能地感到危险,一个盘旋朝三人站立处滑翔急降,一下子从离他们头顶逾百丈的高空,滑泻近五十丈。 此时六头恶鹫毫无顾忌的看准无名,迫至离无名只有二十多丈的距离,振翼加速,疾如箭矢。 弓弦声响,三支劲箭划破虚空,趁无名继续下滑,朝在它头上联群袭来的恶鹫疾射。 鹫嘶声落,三鹫同时中箭身亡,坠往两山间的深渊,其他三鹫吃惊散飞,在三人有机会射出第二支箭前,亡命飞逃,转瞬没在山峦后。 无名回到沈牧肩头上。 沈牧收回刺日弓,犹有余悸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陵道:“李世民应在附近。” 跋锋寒摇头道:“李世民们在山区外,今趟只是意外事件。这种产自大草原的恶鹫性情凶猛好动,豢养者必须每天放它们自行觅食,以保持其凶性。它们非是受指示攻击无名,只因猎鹰是它们从小就被训练的攻击目标,故见到无名会自发性的攻击。” 沈牧轻抚无名,呼一口气道:“这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若能把其他三头射下来,那有多好。” 跋锋寒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六头秃鹫只剩三头飞回去,敌人会有什么反应?” 沈牧道:“当然晓得是遇上我们。照道理康鞘利该派出猎鹰,看看我们在什么位置,猎鹰可以安全地在箭矢不及的高空侦察敌人,康鞘利不会错过这良机。” 跋锋寒道:“这或者是我们在出山前唯一除去对方猎鹰的机会,还不立即动手脚。” 沈牧忙掏出陈老谋给他盛载毒液的小瓶子,为无名一对鹰爪尖锋涂上毒液。完成后,沈牧欣然同停在护腕甲上的无名道:“乖宝贝你荣升一级,从猎鹰变成毒鹰,要你同类相残只是迫于无奈,因为战争就是这个样子,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真多废话。” 三人均心情紧张、目光搜索西南天空。 沈牧一震道:“他娘的!果然给老跋猜个正着。” 在蓝天白云下,一个仅可目见的黑点在高空出现,在山峦上盘旋缓飞,逐渐接近。 无名露出注意神色,鹰目精光闪闪瞧着高空上的同类。 跋锋寒道:“鹰性好斗,会攻击进入它所在领空的其他同类,极其残忍。通常,免致两败俱亡,只是驱逐的性质。去吧!” 沈牧早等得心焦,发出进攻的鹰言,无名振翼高飞,朝三人头顶上的敌鹰斜冲而上。 事关全军存亡,三人提心吊胆,屏止呼吸的仰首观望。 敌鹰发觉危险迫近,更可能认为自己是入侵者,一个急旋,往西南飞出。无名不知是否因被困锁多时,火气特猛,迅疾如风的追上敌鹰,两爪箕张破空翔下,往敌鹰背抓去。 羽毛激飞,敌鹰一声嘶鸣,往下急坠逾三十丈,才振翼续飞,无名没有乘势追击,不降反在空中耀武扬威的盘旋。 跋锋寒目光追随不住远去的敌鹰,沉声道:“跌!跌!跌!” 敌鹰继续远去,变成个小黑点。 徐子陵嚷道:“成功哩!” 沈牧懊丧的道:“不是见血封喉吗?难道没有抓破皮肉?” 敌鹰异常的飞行姿态,在三人期待渴望中,下坠十多丈,又继续飞行片刻,始往下急坠,谁都看出敌鹰果是毒发身亡。 沈牧和跋锋寒同声欢呼,雀跃不已。 徐子陵叹道:“现在该是九死一生,比之以前大有改善。”又道:“我们现在究竟有多大成功突围逃亡的机会?” 沈牧摇头道:“不……我们定能突围逃走,因为老天爷仍站在我们的一方。” …… 在多云的西方天际,挂着一钩镰剑似的下弦残月,云隙处隐可见到一、两颗黯然无光的星辰,就这么一个晚上,突围军离开山区,悄悄从隐蔽的出口,注进伊阙西北方的疏林区。 沈牧冒险放出无名,在周围侦察远近形势,肯定没有敌人在近处埋伏,遂下令开始迈向危机四伏的艰巨旅程。 他把突围军分成五军,自己亲率二千前锋军居前,在跋锋寒和徐子陵辅助下负起突围开路的重责。 杨公卿、麻常、王玄恕的二千军居中,总揽全局。 押后军二千,由跋野刚指挥,邴元真为副。 左右两翼军各千五人,分由单雄信和郭善才作主将。 他们的目标是要穿过寿安和伊阙间的丘陵疏林地带,直奔南方。 无名回到沈牧肩头,沈牧一边策骑穿林过野,边道:“李小子非比李元吉,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跋锋寒和徐子陵默然不语,没有回应。 林木渐疏,先锋军抵达密林边沿区域,林外野原黑压压一片,教人心头沉重。 沈牧忍不住问徐子陵道:“有什么不寻常的感觉?” 徐子陵勒马停定,沉声道:“敌人在外面!” 跋锋寒双目神光电闪,道:“我们再无退路,只有向前面闯,以快制慢。” 沈牧点头道:“就是如此!”忽然石破天惊的狂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夹马领先出林,徐子陵、跋锋寒紧随其后,领着一千骑,像一条怒龙般抛开一切顾忌,刺进夜色茫茫的原野去。 其他四军接续出林,蹄声震动大地,万余骑在草原上狂驰。 蓦地喊杀声起,前方与左右处各有火把光涌现,隐约见到漫山遍野均是唐军,以惊人的声势把去路完全封锁,再迎头朝他们杀来。 沈牧三人领军出林之前,曾细想过各种可能性,例如唐军告警的烽烟四起,屯驻山区外各战略要点的唐军部队四方八面赶来截击,而他们则以集中对分散,以快对慢,迅速横过草原,逃往南方等等,却偏没想过眼前这般情况,就是敌人竟掌握到他们突围的路线,严阵以待迎头痛击,而他们直至此刻仍无法猜到李世民在失去猎鹰后如何掌握到他们所选的路线。 朝他们杀来的是骑兵部队,兵力在万人许间,领军大将狂喝道:“本人王君廓是也!沈牧你已走投无路,还不弃械投降?” 沈牧早弯弓搭箭,哈哈笑道:“王大将军不嫌言之过早吗!” “嗖”的一声,劲箭离弦,直朝正从千步外领军驰来的王君廓射去。 王君廓不慌不忙,左手盾牌护身,右手长矛闪电前挑,正中箭锋,“当”的一响,王君廓虎躯剧震,终成功把箭挑飞,显示出深厚的功力和精准的矛术。 左右十多亲卫高手立即拍马抢前,护在王君廓前方,阵势尚未完成,跋锋寒和徐子陵远射而来的两箭,贯穿其中两名亲卫胸膛,血溅坠马。 王君廓一声令下,以他为首的前锋军速度减缓,人人举盾护挡,两翼骑兵加速冲刺,像一对巨钳般从左右冲击而至,在骑战部署上当得上因敌制宜、灵活如神。 沈牧见势不妙,心忖若硬给王君廓缠斗于此,待得更多唐军来援,必无幸免。遂发出命令,单雄信和郭善才两支翼军立即冲前,迎击左右杀来的敌骑。自己则和徐子陵、跋锋寒形势不变,像长剑的尖锋领着二千骑兵,直冲以王君廓为首的敌阵。 箭矢漫空,敌我双方在短兵相接前互以强弓劲箭远距攻击,不断有人中箭坠马,饮恨当场。 马蹄踢起的尘土直卷夜空,蹄声起落的轰鸣摇撼天地,双方兵将迅即投入惨烈战斗,就像一个没完没了的人间屠场、修罗地狱。 沈牧、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身先士卒,为手下挡去大部分箭矢,他们已无暇发箭,沈牧的长剑、跋锋寒的偷天剑、徐子陵的长矛,或砍或扫,或挑或拂,便把敌骑射至的劲箭挡开,杀进敌阵去。 喊杀声震天响起,顿然间他们面对三方全是如狼似虎、奋不顾身杀来的敌人。 即使以徐子陵之爱好和平,不愿杀生的天性,在这种情况下亦别无选择,真气贯注长矛,护在沈牧右翼,长矛灵如龙毒似蛇的遇敌刺敌,见人杀人。 跋锋寒护在左方的偷天剑比谁都更狠更辣,使沈牧全无左右之忧,专注前方,长剑黄芒每一闪耀,总有人应剑倒地。 本立在他右肩的无名吃惊下飞上高空,沈牧在血肉横飞的恶战中,再无暇兼顾。 他们对敌人的部署一无所知,只晓得全力破敌突围,朝南杀去。 王君廓并没有和他们三人硬撼交锋,避过三人,率亲兵猛攻二人后方紧随而来的部队。 杀声再起,敌我左右翼军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于马背上,战幔全面拉开,杀得天昏地暗,惨烈至极。 跋锋寒见势不妙,若给王君廓把他们的前锋部队分中切断,杨公卿和跋野刚随后而来的中军和押后军,势将被截断于后,那时纵使他们能突围而去,随后而至部队势遭围歼之局,大喝道:“子陵和我去杀王君廓!” 这句话以真气迫出,盖过所有兵器交击和斯杀声,敌人立时阵势微乱,人人都想到跋锋寒和徐子陵,确有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能力。 沈牧喝应道:“你们去吧!且看谁能挡我!”一剑疾劈,冲来的敌骑给他劈得飞离马脊,连人带兵器抛坠远方。 跋锋寒和徐子陵即策骑回冲,在敌阵中闯出血路,往王君廓所在杀去。 沈牧狂喝道:“弟兄随我来!” 手下同声呐喊,决意死战,在沈牧领头下所到处人仰马翻,转瞬破开敌方骑阵,怒龙般冲到敌阵后方。 蓦地左方山林间杀声震天,一队近五千人的骑兵队在尉迟敬德、庞玉和长孙无忌率领下,掩杀而至,声势惊人至极点。 同一时间大后方蹄声轰鸣,漫山遍野的唐军骑兵循突围军路线穿林而来,望着跋野刚的押后军纵骑冲刺。 沈牧此时领着仅千多人的骑兵队冲上一处丘陵高地,后方徐子陵和跋锋寒则领着数百人仍与敌骑缠战不休,为杨公卿赶至的中军开路,两方翼军则成混战之局,在广阔的丘陵草原你追我逐,战情激烈。 沈牧首次生出大势已去的颓丧感觉,他千辛万苦,施尽浑身解数逃到这里来,眼见突围在望,岂知一下子所有希望均被李世民的优越部署和如狼似虎的悍将雄兵所粉碎,全军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而他正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迎击尉迟敬德正横切而来的部队,一是回身返回后阵,与己军会合重组突围。 沈牧振起精神,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来!”就那么策马回头,重返后阵。要死大家就死在一起吧! 跋锋寒和徐子陵刚好杀出重围,后面是杨公卿和麻常所率领的实力仍算完整,保持队形的二千中军,忽然号角声起,正跟他们浴血苦战的王君廓骑兵队竟散开放过他们,潮水般往北驰去,摆明是要与从树林中紧跟着跋野刚的押后军的人马前后夹击他们,战术灵活高明。 沈牧和跋、徐两人交换个迅快的眼神,均晓得李世民正在附近,以号角指挥这场月黑风高下的截击野战。 四方远近全是火把闪耀的芒光,一时间弄不清敌人部署虚实,王君廓军的改变目标,更登时令他们完全暴露在由西面漫野攻来由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和庞玉所领唐军的冲击下。 沈牧当机立断,狂喝道:“小陵、老跋护送杨公所部突围,其余的弟兄随我来。”就那么领着千余手下,从中军队伍间穿过,朝若王君廓的骑兵队尾巴杀去。 心中更晓得两支翼军宣告完蛋,沦为敌人追杀的目标。 跋锋寒和徐子陵齐声答应,领着千许骑兵离开中军,迎击西面而来的敌人。 杨公卿和麻常的中军继续往前硬闯,这批人全是追随杨公卿多年的子弟兵,作战经验丰富,上下齐心,际此兵荒马乱之际,仍阵形不变,前冲者盾牌举前,护人保马,全速催骑,望南冲杀。 杀声震耳,跋野刚本意是要力抵从后方追来的敌人,见沈牧回师来会,忙改变主意,舍后方敌人朝前冲杀,变得王君廓的骑兵队前后受敌,陷于劣势。 沈牧超前逼敌人展开正面交锋,敌人无有能敌之将,他乘势进击,更是斩瓜切菜的到处人仰马翻,即使以唐军的训练精良,亦告吃不消,四散奔避,任他长驱直入,转眼与跋野刚押后军会合。 沈牧一声狂喝,又回师往南杀去,便把敌人冲成两截,领着跋野刚三千押后军,破围而出,朝杨公卿、麻常由中军变成前锋军的队伍追去。 另一方面杨公卿和麻常的中军,奔过一处小丘后,竟遇上敌人庞大的军队,李世民的帅旗出现前方一座山丘高处,近二万唐军横向排列,全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军容鼎盛。 李世民在李神通、罗士信、史万宝、刘德威、李君羡、梁实等十多名将领簇拥下,稳坐马背上发布命令,三支各二千人的骑兵队竹从前方左中右三路杀来,不容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空间。 敌人以逸待劳,实力又远超于他们,确有一举把他们粉碎的声势,杨公卿和麻常见势不妙,挥军迎击右翼攻来的敌骑,希望一鼓作气下,在左中两军赶来前,先一步突破敌阵,逃往西面五里外洛水东岸的密林区,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幸好此时沈牧和跋野刚所领二千余骑,加上单雄信和邴元真两队翼军的残余五百多人,合共四千骑从后掩至,在沈牧带头下硬把唐军冲散,与杨公卿和麻常的部队会合,一先一后望西冲杀。 号角再起,李世民全军发动,名震天下的玄甲精兵,在两支骑兵队配合下,漫山遍野的杀至,一下子就把突围军断成两截,杨公卿和麻常的部队继续望西突围,沈牧的部队却被截着狠攻猛击。 战争终到达决定性的关键时刻。 第498章 冒险一战 沈牧领着手下奋勇苦战,遂寸逐尺的往西推进,追随他的将士不断倒下,四周则是杀之不尽,密密麻麻的敌人。 在他左方的单雄信忽然一声惊叫,随着倒地的战马抛滚地面,原来战马因多处受伤,失血过多,终捱不住。 沈牧心中叫糟,却是无法分身,十多名敌军立把单雄信团团围住,剑剑矛斧齐下,单雄信就此完了。 沈牧瞧得睚眦欲裂,心中大怒,长剑闪电劈出,敌骑纷纷坠地,沈牧像失去理智般,只知向前冲杀,不顾己身,但求伤敌,在敌人中硬杀开出一条血路。 “当!” 长剑给对方硬震回来,同一时间背心传来锥心剧痛,他自然而然生出抗力,后方本已命中他背心要害的长戟在他真气冲击和身体晃动下,滑往一旁,在他宽肩上拖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沈牧清醒过来。 就像从一个噩梦中醒过来,发觉自己正陷进另一个噩梦中。 四周全是敌人狰狞可怖的脸容,在火把照耀下,他被敌人重重包围,身边再无手下追随,剑、剑、矛、戟四方八面向他不停招呼,而他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洛水东岸的林区就在百许步的距离外,可是其中却不知隔着多少重敌人,他能闯得多远呢? 有人在前方大喝道:“沈牧!你死期到哩!让老子把你的鸟头割去领功。” 长剑旋飞一匝,把击来的四、五把兵器挡飞,定神瞧去,赫然是李元吉的心腹将领宇文宝,难怪有能力挡自己一剑。而对方的长枪连消带打,正破空而来,直插他脸门。 沈牧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就是此刻绝不能死!待要举剑挡格,忽然发觉整条右臂酸麻之力,原来刚才再被人在肩胛处划了一剑,只因身体受创过度,没有平时应有的感觉,纯凭护体真气不让敌剑深进伤及筋骨。 他心叫吾命休矣时,对方长枪竟在他头顶以毫厘之差划空而过,而他却往下跌坠。爱马千里梦往左倾颓,四周敌人蜂拥而来,各式兵器由上而下齐往他攻至,务要把他刺为肉酱。 沈牧明白过来,他一直以人马如一之术支撑着爱马的生命,所以千里梦虽多处受伤,仍能撑到这刻,适才他真气不继,再无法以真气照顾千里梦,爱马支持不下去,立毙当场。 他想起早前单雄信坠马惨死的可怕景象,千里梦死前的悲鸣像来自第二个世界的呼唤,沈牧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焰,左掌按地,“哩”的一声往前窜起,避过往下击来的七、八种兵器,移到宇文宝马腹下。 宇文宝大吃一惊,沈牧虽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名震天下的少帅沈牧?若他胆子大一点,拼着不顾死伤一枪下击,保证可向世民、元吉领取击杀沈牧的大功,可是就在如此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岂肯犯险,竟跃离马。 沈牧暗叫天助我也,拼尽余力以背脊弹地,就那么以单手双脚紧夹马腹,又以长剑狠刺马股,战马吃痛长嘶人立,沈牧从马腹暗施人马如一之术,宇文宝的坐骑立即向前直冲。 战马惨嘶。 沈牧从半昏迷的状态下醒转过来,发觉自己正滚下斜坡,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忽然身体又再悬空,朝下急跌,但见斜坡尽处竟是危崖峭壁,以他现时失血虚弱的情况,十多丈深的高度足可跌他一个粉身碎骨。 心叫死得冤枉时,“蓬”的一声水花四溅,竟掉进一个不知在何方何处的湍急水潭中,流水旋又把他冲离水潭,随着一道急瀑,掉进向下层层湍奔的急流去。 沈牧放松肢体,力图收集仅余的少许真气,运气调息。 “蓬!” 沈牧再随另一短瀑坠往最下层的水潭,水流至此转缓,沈牧睁目一看仍是在密林之内。 水潭一端是一道在林内蜿蜒而去的小河,非常隐蔽。 沈牧顺水浮沉十多丈,到气力稍复,才爬到岸上,再没法动弹。 天色逐渐明亮。 惨痛的长夜,终于过去。 …… 跋锋寒一手搂着失去知觉的徐子陵雄腰,另一手提着偷天剑,从一株老树飞泻而下,在黎明前的暗黑中,来到洛水东岸。 后方追兵自远而近,火把光在林中闪烁移动,杨虚彦长笑声至,只见他现身一棵老树之巅,冷然笑道:“跋兄果是不凡,竟能逃至此处,我此刻就给你两人一个痛快。” 跋锋寒暗感自豪,他利用密林的掩护,多番误敌惑敌,令杨虚彦摸错门路,否则早被追及。 跋锋寒施展内视之术,晓得自己目下状态,根本没资格跟杨虚彦一决生死,何况大批追兵将至,他更没能力抵挡。哈哈笑道:“希望杨兄的水性像你的轻功那么好吧!” 杨虚彦卓立老树颠顶,影子剑遥指岸旁的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小弟怎敢妄自菲薄,跋兄请投水一试。” 就在此时,船橹声响,一艘小舟从对岸暗处箭般射出。 跋锋寒和杨虚彦愕然瞧去。 一人操舟驶来,大喝道:“跋兄上船……” 杨虚彦一声叱喝,人剑合一,从树顶滑翔而下,疾击岸沿的跋锋寒。 跋锋寒大喝道:“希白兄来得正好!”右手还剑归鞘,左手夹着徐子陵,先一步腾身而起,向侯希白驶至的小舟降去,安然落在小舟上。 杨虚彦落到岸沿,目送小舟迅速望南远去,双目杀气大盛,却已追之不及。 …… 沈牧调息近半个时辰后,体内真气逐渐凝聚,回复平常三、四成功力,身上十多处大小创伤在长生气的神奇功效下大致愈合,但大量的失血仍使他有虚弱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他信心意志所受到的严重挫败和打击,目睹手下逐一惨死眼前的愤慨无奈,以及对众兄弟生死未卜的焦虑,形成心头难以舒解的重担。 他移到溪水旁,颓然下跪,头往下探进湍急的水流中,大喝两口水后,又把头仰起来,面对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生出想痛哭一场,却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阳光从林木间洒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他一颗心却冷若冰雪。 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开始和结束的?为何会弄至现今这样子? 突围战是彻底失败了,李世民以高明的策略,把他的大军摧毁粉碎。 自决定争霸天下后,他尚是首次生出后悔的念头。假若跋锋寒、徐子陵和其余一众手下全部战死阵亡,他如何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至于对宋缺的期望,彭梁的少帅军,在这一刻是既遥远又不切实际,他再没心思气力去顾及。 破风声在头顶响起。 沈牧近乎麻木的神经立作出反应,骇然上望,无名疾冲而下,降至他肩头,以鹰喙磨擦他的头发表示亲热和眷恋。 沈牧苦忍着的热泪终夺眶而出。 无名冲飞而起,在头顶上方盘旋。 沈牧心中暗颤,又生出一丝希望,无名究竟想领他到什么地方去呢? …… 小舟在侯希白操纵下朝洛水南端疾驶,徐子陵躺在船头,跋锋寒正勉力为他以真气疗伤。 侯希白焦急的道:“子陵情况如何?” 跋锋寒放开紧按着徐子陵的双手,目注前方,沉声道:“我不杀杨虚彦,誓不为人。” 侯希白剧震失声道:“子陵!” 跋锋寒叹道:“子陵尚未有性命之虞,不过内伤严重至极点,恐怕永远难以完全痊愈,且要看他的造化。希望他能凭本身清纯的真气,为自己创造奇迹。” 侯希白一呆道:“竟严重至此?” 跋锋寒道:“杨虚彦的黑手邪功霸道恶毒,入侵子陵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使我无法驱除。唉!你怎会这么巧于此生死关头出现来救援呢?” 侯希白道:“我到梁都找你们,知你们仍在洛阳,遂立即赶来,途中遇上沈落雁,得她告知情况。早前在洛水等候机会,便是她的安排,只因她不宜现身,才由我单独来接应你们。” 跋锋寒恍然而悟,难怪侯希白来得这么合时。 侯希白沉吟片刻,道:“天下间,或者有一个人可治愈子陵的内伤。” 跋锋寒大喜道:“谁?” 侯希白道:“就是石青璇,她得乃母医道真传,又深悉石之轩魔功,只她才会对子陵的内伤有调治的办法。幸好子陵曾告诉我她目前隐居的地方,离此只是十天许的路程,我立即送子陵去。” 跋锋寒喜道:“我陪你们去。” 侯希白摇头道:“此事由我负责。跋兄得设法找到沈牧,再赶来和我们会合。” 跋锋寒点头道:“只要沈牧未死,我定可找到他。希白一切小心,以杨虚彦和李元吉的为人,定不会放过你们。” 侯希白哈哈笑道:“他们要伤害子陵,首先要问过我的美人扇。” 跋锋寒长身而起,一声长啸,往左岸投去,转瞬消没在林木间。 毛毛细雨,漫天洒下来,自午后开始,天上的云愈积愈厚,遮日蔽天,到黄昏时终落下小雨点。 整个伊洛平原被茫茫雨粉笼罩,如烟如雾。胜利的大唐军对整个战场的清理,搜索敌人的行动,到此时才告一段落,开始在伊阙城西南方的平原集结和重组。 沈牧比任何人更明白李世民想在他壮大前抹杀他沈牧,他绝不会罢休。 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即将全面铺开。 沈牧带着无名和一颗正在受伤淌血的心,来到能遥眺大唐军行动的小山上,感觉孑然一人的孤独滋味。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他终尝到惨败的痛苦和失落。 雨点洒到脸上,凉浸浸的。 猛地一个人影从左方密林闪出来,哈哈笑道:“好小子!原来你真的没死!” 沈牧一声怪叫,扑下山坡,与跋锋寒拥个结实,欢喜得眼睛充满热泪。 跋锋寒叹道:“子陵他!唉!子陵……” 沈牧如受雷殛,脸上血色褪尽,往后跌退三步,颤声道:“子陵……” 跋锋寒苦笑道:“不要误会,子陵仍未死。不过被杨虚彦以石之轩的魔功加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歹毒武功重创。幸好侯希白想起有石青璇在,她已成能令子陵复元的唯一希望,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沈牧一呆道:“侯希白?” 跋锋寒把经过说出来后,目光投往远方的唐军,双目立即杀机大盛,淡淡道:“我要李世民双倍奉还我们所受的折辱和痛苦。” 沈牧晓得徐子陵仍健在,立即龙精虎猛起来,道:“李小子今趟杀不死我沈牧,叫人算不如天算。事实上我们的突围战非是一败涂地,至少我们三个仍是活生生的,子陵醒过来后便不会有事。我们去找杨公、麻常、王玄恕和陈老谋那队兄弟,他们理该成功突围逃出生天。”说罢发出命令,无名冲天而起,侦察远近。 两人仰天观察无名飞行的姿态,跋锋寒道:“若我所料无误,李世民现在是故意予我们足够时间收拾残兵,继续南下,而他因有水路之便,根本不怕我们飞出他的手指隙缝。” 沈牧点头同意,以李世民的力量,本可把搜索范围扩展至伊阙和寿安南面的山野,但他却没这么做。摆明是让沈牧与残兵败将会合,令他难以独自逃亡,再挥军追击,置沈牧于死地。 蹄声在南边响起。 沈牧一震道:“该是我们的人,见到无名故赶来相会,我们去看看!” 两人展开脚法,越过另一座小丘,漫天风雨下只见麻常和七、八名手下,正朝他们方向奔来。 两方相见,恍如隔世。 麻常隔远便泪流满脸,悲泣道:“少帅快随我来,杨公不成哩!”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两人浑身发麻,呆在当场。 沈牧和跋锋寒在附近一座密林见到杨公卿,他挨着一棵老树躺在林内,脸如死灰,致命的是一支从背而入的劲箭。 陈老谋、王玄恕、跋野刚、邴元真团团围着他,却是回天乏术,一筹莫展。 沈牧一眼看出杨公卿生机已绝,性命垂危。他强忍热泪,来到杨公卿旁跪下,抓起他双手,送出长生真气。 林内蛰伏着近五千突围逃至此处的杨家军、飞云卫和来自洛阳的将兵,人人身负创伤或躺或坐,在凄风苦雨下,一片穷途末路的气象。 杨公卿眼帘颤动,终睁开眼睛,见到沈牧,躯体微颤,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哑声道:“少帅!” 沈牧涌出英雄热泪。 跋锋寒在杨公卿旁蹲下,探手抓着他右肩,察看他背后箭伤,神情一黯,摇头无言。 沈牧强忍悲痛,道:“一切都没事啦!” 杨公卿不知是否受沈牧输入真气影响,双目神采凝聚,脸上抹过一阵红晕,反手抓紧沈牧双手,道:“我早知少帅不会出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少帅坚持下去,终有直捣关中的一天。” 沈牧晓得他回光反照,心如剑割,自第一天认识这位亦师亦友的名将,他一直像慈父般关怀和照顾着他,义无反顾全力的支持他,而他却因自己的策略斗不过李世民而身亡,悔恨像毒蛇般噬咬他早伤痕累累的心。 “噗!” 麻常在杨公卿旁跪下,脸孔埋在双手中,全身抽搐,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来,其他将士无不凄然。 杨公卿像用尽生命仅余的力气般松开抓着沈牧的一对手,露出最后一丝笑意,柔声道:“有生必有死……少帅……” 沈牧大骇,把耳朵凑到他颤震的嘴旁,杨公卿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给我杀死李建成。” 喉头“鼓”的一声,就此断气。 漫天风雨的黯黑中,沈牧、跋锋寒、麻常、陈老谋、跋野刚、邴元真和王玄恕七人,立在密林旁靠近伊水一处山头,瞧着三艘大唐巨舰,沿伊水驶来,望南远去,人人心头沉重,感到前路艰难灰暗。 只有沈牧双目神光闪闪,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杨公卿的死亡对他造成严重的打击!可是杨公入土为安后,他立即回复过来,杨公之死反激起他的斗志。 不计徐子陵,他们七个人是突围军仅存的七位领袖,洛阳群将中只跋野刚、邴元真和王玄恕二人能追随沈牧到此地。其他大将如段达、崔弘丹、孟孝文、单雄信、郭善才、张童儿等十多人均命丧当场,可见战况的惨烈,突围军伤亡之重。 沈牧忽然道:“假若我们背崇山结阵而战,可以守多久?” 众人均明白沈牧的意思,由于敌人有水路之便,可迅速调动大批兵员,无论他们往任何一方逃遁,必给敌人截击于途上,不要说南下千里逃往钟离,襄阳那关他们肯定闯不过去。 换句话说,他们绝没有逃脱的侥幸。但若就地冒险一战,虽终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但却死得轰轰烈烈,不用似丧家之犬般给人赶得窜南遁西,死得窝囊!这是所有人对沈牧说话的理解。 第499章 突袭 跋锋寒大讶道:“少帅凭什么有把握打一场胜仗?” 沈牧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大家试想想以下的一种情况:我们背崇山峻岭结阵,而又有源源不绝的粮食供应,兼有大批威力庞大,足够摧毁李世民整师军队的歹毒火器,情况又如何?” 跋锋寒剧震道:“对!我差点忘了,你是否指襄城南面的天城峡,那里是最险要的险地,但火器从何而来?” 麻常等至此晓得沈牧非是胡言乱语,均生出希望,纷纷追问。 沈牧解释道:“天城峡是当年我们逃避李密和曲傲的追杀,于襄城南面高山发现的峡道,全长半里,两边岩崖峭拔,壁陡如削,北端狭窄至仅可容一车一骑通过,峡口外是起伏无尽的丘陵山野,天城峡全峡间还隔了横跨数十里的隐潭山,只要我们在天城峡北端结阵固守,令敌人以为我们陷身绝境,而事实上我们则后有通路,我们将可把李世民大军牢牢牵制,直至救兵来援。” 邴元真等恍然大悟,喜出望外。就像在怒海沉舟的当儿,发现陆地在咫尺之外。 襄城位于洛阳东南百余里处,若他们横过伊水,朝东行军五十里许,即可抵天城峡,而此着将大出李世民意料之外,说不定还以为他们患了失心疯,自投绝地。 沈牧继续道:“至于火器,则是我和子陵从阴癸派手中抢来的战利品。这批是来自江南的火器,阴癸派本要运往长安助杨虚彦和杨文干作反之用。给我与子陵取得后,藏在长江一处支流的岸旁秘处,倘若我们到天城峡后,立即派人把火器起出来,一来一回,半个月时间肯定足够。我们将可给李世民一个大惊骇。” 众人无不听得精神大振,一洗颓唐之气。 跋锋寒点头道:“我们舍钟离而取襄城,李世民会怎样想呢?” 陈老谋兴奋道:“他当然会以为我们是走投无路,行险一博攻打襄城。” 跋野刚道:“也许他误以为我们是声东击西,事实上是想冲破李世绩的封锁线,逃返陈留。” 沈牧道:“不管李小子想东或是想西,现在我们成败的关键是能否到达天城峡,我们必须多方惑敌,此行才有机会成功。各位有何高见?” 王玄恕道:“玄恕对附近的环境比较清楚。若我们沿伊水西岸南行,沿途均是山野丘陵之地,以李世民的精明,会在南方前路平原等候我们,而不会冒险在山野截击。当我们抵达伊水南端尽头,立即改往东行,直扑襄城,将大出对方料外,我们则过襄城不入,诈作直扑陈留,可令对方慌忙调军拦截,到此时我们才穿越隐潭山,往天城峡进发,只要快速行军,足可拖延十天光景。” 沈牧喜道:“好计!就这么决定。我们立即重组军队、振奋士气。从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更有信心令李世民吃一个大亏,因哀兵必胜。” 众人轰然答应。 …… 少帅军分散在密林山野间休息,高处通设哨岗监视远近。 他们采取昼伏夜行的策略,白天易于防范敌军追摄攻击,夜色则有利秘密行军。 沈牧又定时放出无名在高空侦察,除非敌人有隐身之术,否则休想以奇兵突袭。 昨夜他们全速赶路,直抵离伊水尽端只余十多里的山野,但亦到达可能被伏击的危险区域,故必须养精蓄锐,以应付入黑后的行程。 沈牧和跋锋寒在伊水西岸一处山头放出无名,陈老谋来找两人道:“我有些很不祥的预感,觉得李世民不会放过在伊水南端截击我们的机会。” 沈牧微笑道:“陈公对此有什么好提议?” 陈老谋道:“我想立即伐木造桥,入黑后架起浮桥迅速渡河,到李世民发觉时,我们早远离伊水,他只能从后赶来。” 跋锋寒沉声道:“李世民此人不能小觑,说不定他已有人在对河监视我们,可及时于我们渡河时赶来施袭。” 陈老谋道:“我们可先派一支精锐泅水渡河,摸清楚对岸形势,才下决定。” 沈牧同意道:“陈公的提议甚为周到,造桥的事就交由陈公处理,最重要是不动声息,若被李世民晓得我们造桥,便非常不妙。” 陈老谋微笑道:“这个包在老夫身上。”欣然领命去了。 沈牧转向跋锋寒道:“我有一项重要任务,必须劳烦你老哥帮忙。”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家兄弟一场,何用说得这么客气。” 沈牧一阵感动,探手搂着他肩头道:“那我再不会对你客气,就请你老哥立即渡过伊水,全速赶往陈留,把我们这边的情况通知行之,着他竭尽全力坚守陈留,直至宋缺大军来援。只你老哥有本领突破李世绩的封锁,其他人都不行。” 跋锋寒轻松的道:“就是这么简单?不若让我顺道去起出火器,再从天城峡另一端回来与你会合,当可省却十来天工夫,且保证不会被唐军察觉。” 沈牧大喜道:“这就更理想。行之会为你安排飞轮船和足够人手,最好同时运来粮草辎重,那我们应付起李小子,当更有把握。” 跋锋寒目光投在对岸,淡然自若道:“坦白说,我现在心中蓄满窝囊气,只要能伤害唐军的事我都会去做。我不但为你,也是为自己出一口气。现在我立即动身,若对岸有唐军的探子,我会顺道为你清除。兄弟!天城峡再见,保重!” 沈牧把火器藏处向他仔细告知后,紧拥一下他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跋锋寒拍拍背上的偷天剑,几个纵跃,没进河水去,不溅起半点水花,就那么从水底潜往对岸。 夜色甫临,陈老谋立即使人架设浮桥,五千人马迅速渡河,再把浮桥拆毁,望东急行,一口气急赶近四十里路后,人马困乏不堪。 沈牧拣选一处野树密生的高地,伐木编栅栏,成为原始却有效的防御措施,然后令全军在山头生火造饭,好好休息。 沈牧则和麻常、王玄恕、跋野刚、邴元真四人走到营地西方另一座山头,放出无名,观察伊水那方向的动静。 离开危机四伏的伊洛野原,更远离损兵折将的伤心地,众人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危机未过,心情已大为开朗。何况有明确的应付策略和目标,与新败时的颓丧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跋野刚道:“我们此着肯定大出李世民料外,令他原先的计策派不上用场,所以直至此刻他仍未能及时追来。” 邴元真点头道:“至少不用每一刻都活在唐军水师威胁的阴影中。” 沈牧瞧着无名在高空的活动,心想的却是埋骨伊水另一边的杨公卿,欲语无言。 王玄恕道:“李世民会以为我们走投无路,故冒险往陈留硬闯;在这情况下,他倘若知会襄城守军,自己则率大军随后追迫,待我们走得筋疲力尽时来个前后夹击,可轻易把我们击溃。” 麻常同意道:“玄恕公子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王玄恕苦笑道:“我再非什么公子,唤我玄恕会令我舒服点。” 沈牧探手搂着玄恕肩头,爱怜的道:“你是我们钟爱的小弟弟。唉!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是任何人始料所不及。” 王玄恕颓然道:“希望李渊能善待我爹吧!” 沈牧陪他叹一口气,摇头无语。 跋野刚与邴元真交换个眼色,对沈牧的神情感到愕然。 王玄恕嘴唇微颤,终忍不住问道:“少帅好像并不看好我爹。” 沈牧沉声道:“玄恕你必须坚强面对残酷的事实,就像在战场上面对生死,每一个人均可能遇上不测灾祸。” 麻常讶道:“董淑妮现深得李渊宠爱,为讨好爱妃,李渊该不会下辣手对付玄恕投降的族人吧?” 沈牧道:“希望我猜错。因问题不是出在李渊身上,而是在背后操纵李阀的魔门中人,所谓多个香炉多只鬼,由于玄恕尊翁深悉魔门秘密,对淑妮又极有影响力,所以杨虚彦之辈绝不会容这样的一个人安然入长安的。” 王玄恕一呆道:“爹怎会晓得魔门的事?” 沈牧头痛的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告诉你,但望令尊吉人天相,可是玄恕你应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争霸天下就是这么残忍无情的一回事。看无名的鹰舞,李世民的快速骑兵部队正从西南方漫山遍野的杀过来,瞧势头,李世民会立即纵兵猛攻我们,设法把我们困死在那山头上,我们快些回去做好准备。” 众人轰然答应,士气昂扬。 沈牧施尽浑身解数,指挥少帅军苦守山头,藉树木建成的障碍,击退一波又一波从四方八面攻上来的唐军骑兵部队,双方均有伤亡,却以主攻的敌人伤亡惨重更多,可是敌人终形成合围之势。 唐骑兵的先头部队一万人,由大将王君廓率领,甫抵达立即挥军狂攻,共分数路猛攻山头阵地,幸好沈牧方面早占上以逸待劳和居高临下的便宜,兼且上下一心,始能稳守战阵。 敌人在号角声中潮水般后撤,重整阵形。 沈牧收起摺弓,沉声道:“李世民到哩!” 在夕阳余晖下,西南端远处山林尘头大起,隐见旌旗飘扬。 四周将士均瞧得心如铅坠,有呼吸不畅的压迫感。 沈牧沉声问道:“我们尚有多少箭矢?” 陈老谋答道:“足可支持到明天日出时分。” 沈牧转向麻常道:“去路情况如何?” 麻常神色凝重的答道:“王君廓派出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队,部署在东面离我们约半里远的一处山头,若我们要离开,首先要过这支人马一关。” 跋野刚担心的道:“若李世民大军到达,他会立刻增强那方的兵力,我们脱身的机会更渺茫。” 沈牧微笑道:“好小子!李世民肯定看穿我们的意图,才懂以这么雷霆万钧之势,明剑明枪的杀过来。幸好我们不但占有地利,且得天时。李世民到达时天将黑齐,那会是我们逃走的唯一机会。” 邴元真道:“少帅请指示!” 沈牧胸有成竹的淡然道:“现在吹的是东北风,我们把人马分成两队,每队二千六百人,在李世民抵达之际,趁他们阵脚未稳之时,一队往东北方突围,沿途放火烧林,另一队则随机应变,负责殿后。有燎原的大火和烟雾作掩护,兼且月黑风高,敌人又身疲马乏,我们必可安然离开。否则若苦守山头,俟敌人砍掉附近林木,我们将变成暴露于敌人重围内的孤军,永远失去生离的机会。” 麻常等这才明白他所谓在天时地利上的优势,无不信心倍增。 沈牧下令道:“突围军由麻常指挥,跋大将军和邴大将军为副,玄恕和谋公留在我身旁,与我负起殿后之责。” 众将齐声答应,领命而去。 到最后剩下陈老谋和王玄恕在旁,沈牧狠狠道:“李世民想除去找沈牧,早错失良机。我将以突厥人的战术与他周旋到底,让他晓得我沈牧可不是好欺负的。” 两人均听出他对李世民深刻的恼恨,中间再无丝毫情义。 王玄恕道:“突厥人的战术是怎样的?” 沈牧双目杀机剧盛,语调却出奇的平静,油然道:“突厥人打的是来去如风的消耗战,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突然而来,忽然而去,在荒原中能发挥意想不到的破坏力,更能以寡胜众。由这里到襄城山野连绵,正是突厥人战术最佳的发挥场所。两军对垒就如高手交锋,不管对方如何人强马壮,只要我能掌握主动,避强击弱,李世民有何惧哉?李世民擅守有名,我却擅于进攻,现在掉转头变成他来攻我,我就以攻对攻,置诸死地而后生。” 陈老谋和王玄恕均听得心中佩服,换过别人,在惨痛的新败后,在眼前此刻的劣况下,不斗志尽失、抱头鼠窜才是怪事。只有沈牧仍是坚毅不拔,毫不畏惧的顽强反击。 沈牧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李世民来哩!” 李世民约二万主力骑兵部队,缓缓注进沈牧山头阵地西面的山野平原,部署列阵,持火把照明的三支骑兵队,像三条火龙般蜿蜒而来,照得天际一片火红,军威之盛,确教人望之心寒胆怯。 李世民离开主队,在十多名将领和二千名玄甲战士簇拥下直趋前线,使人感到他会亲自下场作战,与沈牧正面交锋。 沈牧卓立寨门之外,居高临下目注着李世民的接近,两旁分别立着麻常和跋野刚两员大将。 沈牧心中涌起一股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情结,从初相识至现在这一刻,经过这么多年恩怨交缠的关系,他和李世民终到达誓不两立,看谁是成王、谁是败寇的时刻,中间再无任何缓冲的余地,更没有人能改变这形势。 李世民现今是占尽上风,他沈牧则是捱追捱打,而他却必须把这情势扭转过来。 没有一刻,比这一刻的沈牧更渴望和需要一场胜利,在没有可能中制造出那种可能性。 从没有一刻,沈牧比现在更敬仰李世民,因为他确是位了不起的对手。 由慈涧之战揭开序幕,到突围之战,李世民就像战场上最神通广大的魔法师,把包括沈牧在内的敌人戏弄于股掌之上。 当窦建德在他眼前被李元吉以冷酷残忍的方式当众处死,沈牧立地成佛的在无情的战场上顿悟剑法和兵法的真谛。 李世民终抵前线,与王君廓耳语数句后,排众而出,直朝沈牧立足处奔去,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庞玉、罗士信等诸将和百多名玄甲战士,慌忙追随左右。 沈牧差点就要从怀内掏出刺日弓远射之,可是想起大家终是一场朋友,对方又似有话要说,只好压下这诱人的冲动,先扬手着手下勿要跟随,跨前数步,朝驰至斜坡下的李世民哈哈笑道:“累得世民兄没觉好睡的赶来,小弟真过意不去。” 李世民勒马停定,苦笑道:“我们为何会弄至如此田地?请少帅原谅世民忍不住要再说废话。言归正传,少帅舍南取东,确是一着出乎世民料外的奇着,所以决定不惜一切,要把少帅留在此处。” 沈牧大讶道:“既是如此,世民兄为何仍废话连篇?何不立即下达全面进攻的命令。”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只听这两句说话,就如少帅成竹在胸,非是要冒险攻打襄城,更非要自投绝路直闯彭梁。坦白说,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少帅般令世民常感头痛懊恼。” 沈牧哈哈笑道:“世民兄勿要夸奖小弟,至于小弟有什么法宝,恐怕大家还要走着瞧哩!若世民兄再没有其他有建设性的话,小弟尚要趁黑赶路!” 李世民皱眉道:“现在吹的是东北风,假设世民在少帅后方的部队放火烧林,火势浓烟会随风席卷少帅山头阵地,断去少帅东遁之路。那时世民再兵分三路,从正面和两翼冲击少帅的山头阵地,以火箭烧掉少帅简陋的防御设施,少帅如何应付。这算否有建设性的话?” 沈牧听得一颗心直沉下去,李世民这一着确是狠辣之极,令他原先想出的逃走大计再不可行。 第500章 杀机 沈牧苦笑道:“世民兄最好莫要逞匹夫之勇,亲率大军攻阵,否则小弟必先取汝的性命!”说罢迅速退回阵内去。 李世民黯然一叹,发出命令,传信兵以灯号传信,山头阵地后方半里许处立即熊熊火起,横亘达两里的山野全陷进烈火中,随风势往山头阵地的方向蔓延过来。 …… 沈牧退回阵内,四周将士人人脸色煞白的瞧着他,想不出他有任何应付的良方。 沈牧神色平静至近乎冷酷,沉声道:“以火攻对火攻,以快胜慢。” 陈老谋等听的心领神会,暗骂自己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跋野刚一声令下,山头的战士纷纷把手上的火把往两翼和前方山坡投去,风高物燥下,烈火熊熊烧起,卷往敌人阵地。 浓烟蔽天下,沈牧飞身上马,领着手下从阵地东面缺口撤离,趁东面火势尚未波及之际,五千多人马组成一条怒火般的队伍,望南狂奔。 大火从东面卷来,但另一边的大火却铺天盖地的阻隔着敌人追截,他们就在两个火场间全速飞驰,力图在敌人作进一步拦截前先一步逃离险境。 前方杀声震天,部署在那方向的一支三千人的唐军骑队迎面拦截过来。 沈牧岂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在吹卷过来的烟雾掩护下,少帅军一边继续放火燃烧右方的山野,阻隔西面的敌人大军,一边冲锋陷阵。 沈牧令无名飞上高空,接着掣出刺日弓,连珠箭发,敌人纷纷饮恨箭下时。在沈牧的长剑开路下,甫接触即以凌厉攻势和拼死突围之心冲的敌人支离破碎,四散奔逃,大军逸出火势的包围,从火场南面缺口逃进原野去。此时后方尽陷火海之内。 山野火头处处,树阴蔽人,大火像无数条火龙往西南方飞卷蔓延,夜空也给染红。 无名从高空俯冲而下,降到沈牧肩头,它的主人却是木无表情,凝望山头下远方被烧成灰炭焦土的大片荒原,然而同一地方却是绿油油充满生机的林野。 跋野刚、邴元真等近千精锐在他身后待命,人人手牵战马,只待一声令下,立即登马上阵,与敌人交锋厮杀。 沈牧手牵战马,心中却在思念惨死战场上的千里梦,它陪他走遍塞外的万水千山、草原荒漠,屡次出生入死,终于难逃一劫。 他对着李世民时能笑谈阔论,面对自己的手下能摆出坚强冷静、似胸有成竹的神态。但他早被战场上的生离死别折磨得心神劳乏,可是他不得不继续支持下去,直到最后胜利的来临。 忽然他很想喝酒,一杯一杯不停灌下去,直至醉得不醒人事,暂别这冷酷无情的世界。 杨公卿的死亡,令他彻夜怀疑自己在战略上的选择,假若他没有到洛阳去,窦建德会否有另一个不同的命运。 可是米已成炊,一切错恨难返,他只能坚持下去,全力与大唐军周旋。 火光出现在山下,又是一支紧追他们追来的唐军骑兵。 他亲自率领的殿后军已曾两度伏袭,击垮了敌人两个先头部队,可欣慰的是他敢肯定对方没有带来剩余的三头恶鹫,故此无名能充分发挥它高空察敌的效用,掌握追兵的形势,施展突厥人以奇制胜,来去如风,迅袭即离的游击战术。 根据无名在空中的鹰舞,这应是敌人锲尾紧追的最后一支部队,消除这支部队的威胁后,他将会兵分多路的赶赴同一目的地齐集,然后越过隐潭山,进军天城峡。 任李世民智胜诸葛,也想不到他有此奇着,但成功失败,在于跋锋寒的援军能否及时赶至,更要看他能否在李世民大军攻击前,设立足以抵御敌人十倍以上兵力的坚固设施。 敌人在山坡下匆匆而前。 沈牧踏蹬上马,狂喝道:“兄弟们,杀啊!” 近千人马风卷疾云般从林木隐蔽处冲下斜坡,朝惊惶失措的敌人冲袭而去。 沈牧率兵在敌阵中来回冲杀,长剑变成敌人的催命符,在他剑下只有死者没有伤者。在李元吉掌毙窦建德的一刻,他大彻大悟的掌握到跋锋寒“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这句话的真谛,古来成大事者,莫不如此。 在以前他非是不知道战场上没有仁慈容身的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身体力行却是一回事。 可是从洛阳逃窜到这里来的这段惨痛经历,却把他改造过来。 当他目睹杨公卿归天的一刻,他终被战争转化为无情的将帅,晓得为求胜利,必须用尽一切手段狠狠创伤打击敌人,直至对方全无还手之力。 “当!”“当!” 长剑左右挥闪,他不用目睹只凭身意,便把两敌连人带兵器劈飞马背,以重手法令对方坠地而被震毙。 围攻的敌人见他们状如疯虎势不可挡,不由四散策马奔逃。 沈牧得势不饶人,领着队形完整的突袭雄师,朝敌人密集处以凿穿战术锥子般刺进去,杀得敌方人仰马翻,火把掉到地上把草树熊熊燃烧,弄得火头四起,烽烟处处。 敌方骑队达三千之众,实力是他们三倍之上,可是甫接触即给沈牧断成两截,首尾难顾,再来一轮来回冲杀,更使敌人陷进致命的混乱中,我集中而敌分,战争在沈牧占尽优势下一面倒的进行着,深得突厥人以奇制胜,以快打慢的战术精神。 忽地一队人马从左侧杀至,交锋至此刻,倘是敌人第一趟有组织有规模的反击。 沈牧厉喝一声,调转方向,身先士卒的朝冲来的敌人杀去,长剑黄芒大盛,沈牧的精神进入高度集中的微妙境界,对敌人的动静强弱了如指掌,就如高手决战,不会错过对手任何破绽或具威胁的攻击。 “当!” 长剑闪电般朝前直劈,一敌立时溅血往后仰跌,沈牧剑势开展,以人马如一之术灵活如神地破入敌阵,把敌人勉强振起的攻势彻底粉碎。一时又成混战的局面。 后方的邴元真、跋野刚和众手下均以他马首是瞻,保持完整的队形,随他冲入敌阵中,激烈的战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鲜血洒遍荒野,伏尸处处,失去主人的战马吃惊地四处狼奔鼠窜,更添混乱。 倏地寒光一闪,一把长戟朝沈牧左腰棚来,戟未至,劲气先把沈牧锁紧,功力十足,是伏击战开始以来对沈牧最有威胁的攻击。 沈牧知有高手来袭,先左右开弓挑翻前方攻来的两敌,接着纯凭身意反手回剑,在戟尖尚差三寸刺进腰肋的一刻,重劈戟头。 长戟被劈得往外荡开。 沈牧别头向右,与持戟将打个照脸,心中立即涌起千百般没法分清楚的情绪。 对方长戟一转,换个角度一道闪电般猛刺沈牧面门。 沈牧心中暗叹,招呼道:“柴绍兄你好!” 长剑朝前疾挑,螺旋劲发,在巧妙的手法下,绞击长戟,先重劈戟头一记,震得戟势全消,再像毒蛇般紧缠长戟,运劲绞挑,长戟应剑上扬,柴绍立即空门大露。 纵使在残酷至不容何情的两军生死交锋的战场上,遇上自己这个“情敌”,沈牧仍是难以自已。 若不是柴绍,他可能早投诚李世民,成为他旗下的猛将,命运将会由此改写。 若他杀死柴绍,对李世民将是心理上严重的挫折和打击,此正是消耗战的真义,尽量令对方伤得更重。 可是他如何面对李秀宁,如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此时的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斩杀李世民,却无法狠心杀死初恋情人的夫婿。 沈牧暗叫一声“罢了”,收回长剑。 柴绍本自忖必死,见沈牧竟停止继续进击,愕然以对,一时忘记反击。 沈牧笑道:“柴绍兄请啦!”一声大喝,勒转马头,朝东面杀去。 敌人早溃不成军,沈牧的部队势如破竹的杀出敌阵,望东面襄城的方向扬长去了。 在第一道朝阳破云而出,照遍大地时,沈牧的殿后军抛离追兵近三十里的路程。 他和邴元真、跋野刚登上附近山头,遥观东面襄城的方向,一队五千人的唐军,在前方十里许处的前山布阵,截断前路。 此事早在他们意料中,并不惊讶。 沈牧欣然道:“我们今趟的战略非常成功,趁黑击溃唐军的三支先头部队,令李世民不敢冒进,最妙是引得他们随后追来,还以为我们志在襄城。” 邴元真点头道:“我们其他的人马理应安然于赴隐潭山的路上,我们把李世民引来此处,该能争取多一、两天的时间,让陈公成功建设坚固的山寨。” 沈牧目注敌阵,道:“若我们能击败拦路的襄城军,是否可轻取襄城呢?” 跋野刚听得眉头大皱,道:“我们血战竟夜,伤亡近二百人,不论人马均疲乏不堪,恐怕无力取胜,何况敌人兵力在我们五倍之上,又是以逸待劳,请少帅明察。” 沈牧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儿。就如跋将军之言,我们绕过敌军,诈作硬闯陈留,到适当时候改向往隐潭出去,就这么决定。” 跋野刚和邴元真均被沈牧轻松的语调感染,生出最艰难的时刻已成过去的感觉,虽然事实并非如此,至少感觉这样。 沈牧一声令下,休息近一个时辰的殿后军全体踏蹬上马,继续行程。 经过三天三夜的高速赶路,沈牧等无不人疲马倦,支持不下去,而李世民的大军们在后紧追不舍,幸好终到达隐潭山。 麻常的大军在山路上设置阵地,迎接他们的来临。 沈牧的来临,满山头的战士均为领袖雀跃欢呼。 沈牧甩蹬下马,麻常迎上来道:“陈公已到天城峡建设营寨,这处已交由我负责,少帅请到山内清潭旁的营地休息。” 沈牧向跋野刚、邴元真和一众手下笑道:“你们听到麻将军的话吧!好好的去大潭洗个澡,睡他娘的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跋野刚讶道:“少帅不和我们一道去吗?” 沈牧目注远方,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我只要打坐一个时辰,等功力恢复,隐潭山是第一个关口,我要李世民明白我沈牧是绝不好惹的,他欠我的血债,我沈牧会逐一讨回来。” 沈牧下达撤退的命令。 过去的三天三夜,他没有合过半刻眼,李世民大军甫到,立即派出手下大将来攻打进入隐潭山的隘道。又另选轻身功夫高明者,在箭矢不及的远处,攀山越岭地来袭。这批敌军人数不多,却对在入口峡道山头高处设置防御阵地的少帅军生出最大的威胁和破坏力。 幸好由沈牧一手挑选训练和饱经战火历炼的飞云卫在这艰苦的情况下发挥出极大作用,他们人数虽缩减至三百二十余人,但据在高处固守,应付敌人的入侵,加上沈牧这个高手,虽是疲于奔命,仍能粉碎李世民策动一波又一波的攻浪。 而以杨家军为主的七百余人,在麻常的指挥下,藉滚木、档石和强弓劲箭凭入山之险固守,应付李世民大军的正面冲击。 假设情况能如此继续下去,沈牧定可多守三四天,可是李世民派遣另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由罗士信率领东行,绕过隐潭山从东面来攻。又让此军封锁隐潭山南路出口,将会把俨如瓮中鳖的沈牧困死山中,所以他纵不情愿,也要在这情况发生前退离山区,往天城峡与己军会合。 他们边退边砍伐树木,在山路造成重重障碍,既可令敌人无法衔尾追击,更可令李世民须清理障碍,多费两天时间穿越山区。 李世民今趟追来的大军达五万之众,是沈牧他们的兵力十倍以上,纵使沈牧智勇双全,但能否顶得住李世民的攻击,仍要看陈老谋的防御工事有多坚固。 王玄恕带着战马,在山区南方出口处恭候沈牧大驾。把守山区入口之战伤亡不算严重,阵亡者百许人,伤者二百余人,已先一步运回天城峡营寨治理。 近千的少帅军全体上马,越过山寨,朝三十多里外的天城峡驰去。 这介于两列高山间是丘陵起伏的荒野,被密林覆盖,溪河隐藏在参天古木中,冷杉、松柏、樟树等葱葱郁郁,天然景致美不胜收,南北山峦蝈云簇拥,半山流云如带,山惯烟霞缥缈迷蒙,颇有“虽然无画都是画,不用写诗皆似诗”的胜境美态,一片宁和,茫不知可怕的战火,以及沈牧和李世民的生死斗争,蔓延到这和平的天地间来。 沈牧心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向在旁并骑而行的王玄恕道:“李世民清除山路的障碍需两天时间上。扎营立寨则至少四、五天工夫,且要砍掉大批树木,以防我们火攻,所以我们该还有近十天的喘息机会,只不知陈公方面情况如何?” 王玄恕兴奋的道:“天城峡地势非常理想,深得据高地、择要隘、上有山险、向平易等自固扼敌的优胜条件,最精彩是从阵地外看过去,绝察觉不到后方竟有贯穿高山的秘密峡道。” 另一边的麻常问道:“营寨内是否有水源?” 王玄恕欣然道:“峡道内不但有水有草,且可采松脂作燃料,至于粮食,这几天我们四出打猎,所获甚丰,足够十天之用。敌人来攻时,我们则可到峡道另一边搜猎和放牧,只要守得住阵地,不会有粮草短缺的问题。” 麻常和王玄恕一问一答,均关乎到少帅军存亡的头等大事。立寨固守除粮食、草料和燃料各方面的补给,最关键就是食水,所谓“乏水无草,谓之天灶”,乃兵家绝地。幸好此时是秋冬之交,尚未降雪,否则草料方面将成为难题。 沈牧沉吟道:“我们必须制造木桶,在营寨内储备大量食水,也可用来抵御李世民的火攻。” 王玄恕笑道:“全赖陈公想出隔山取水的妙法,以大竹筒首尾相接,通往峡道内的多处水瀑直接取水,灌到营寨,不虞没有水可用。” 沈牧和麻常同声叫绝,陈老谋愈来愈像另一个鲁妙子。 沈牧仰首望天道:“草料要尽量储备,否则一旦下雪,马儿将没裹腹之物。”迎脸吹来的山风,隐带寒冬的冷意。 王玄恕道:“此事由玄恕负责,请少帅放心。” 众人奔上一座山丘,眼下再无林木阻挡视线,只见营寨立在前方一处山头上,后面是有如剑削、矗立陡峭,往东面延绵无尽的天城山脉,营寨四周达半里的树木均被砍伐清光,留下一截截连着树根的矮树头,情景怪诞。 沈牧旧地重游,拿当日与现今的心情相比较,只觉中间的经历变化万千,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众人勒马停下,观察周围形势,想到数天之后,从这里向营寨眺看的将是李世民,分外感到刻下机会难得。 麻常难以置信的瞧着仍在大兴土木的山头阵地,低呼道:“竟是一座土石寨!为什么形状这么古怪?” 第501章 百战不殆 王玄恕微笑道:“麻将军是否指山寨不规则的形状?原因是陈公利用山头粗壮的树木,去其枝叶,截断至两丈的高度,以环绕山头的百多株有根盘地的秃树干,作为桩柱支架,再以其他砍伐下来的树木造成可抵受撞车冲击的硬木结构,既现成方便,又省去挖泥土立木架设堑坑的工夫,但由于要依循原有树木的形势位置营造,形状不得不将就和怪相点。” 麻常叫绝道:“确是别出心栽的构思,舍此我再想不出更好方法。以壮树坚木为架构,辅以大石枯土,顿把营寨变成一座墙高两丈的小山城,大大增强防御力,陈公确是了得。” 沈牧瞧着在这不规则的土木寨外正忙碌掘壕为堑的少帅军战士,掘出的泥土就运往山头铺筑寨墙。 邴元真指着山寨外只剩高不到三尺,一截截遍布三方的树木余干,欣然道:“这些余干更令人叫绝,形成天然的拒马障碍,李世民若要清理,首先须问过我们的弓箭手,想到对方进攻时要小心翼翼的绕着树头而过,不能长驱直进,这十多天来憋的鸟气立即全消。” 沈牧感觉到身旁各人的欢欣振奋,人人均对这座颇具规模的山寨指点赞美,不但因山寨能成为他们安身固守之所,更重要的是山寨后的秘密峡道为他们提供无限的生机。粮草、食水、燃料至乎后援所有难题皆迎刃而解,他们再非陷于完全被动和捱揍的局面,因而士气大振,对他沈牧更有信心。 王玄恕道:“休息的地方设在峡道内,由于营帐在突围时失掉,所以陈公筑起百多间茅屋,比帐幕更舒适温暖。” 沈牧大叫道:“成啦!我们就以这由陈公的脑袋想出来的山寨,抗击李世民在我们十倍以上的大军。” 众人轰然应喏。 一队人马由跋野刚率领从山寨大门驰出来相迎。 沈牧怪叫一声,尽泄过去十多天所受的冤屈和欺压的不甘之气,领手下驰往山坡,朝山寨奔去。 “嗖!” 一支箭从沈牧的刺日弓射出,命中千步外的一张铁盾,出乎所有人料外,坚硬的铁盾以旋转的方式爆裂,碎屑撒满一地。 围观者的千百计的少帅军战士声喝彩,情绪高涨。 山寨内被土木墙围起的面积非常宽敞,纵横均超过三千步,足够作马球赛表演的场地有余。在峡道前以粗壮的树木筑起一座两层高的建筑物,峡道的出入口就在下层处。这木构建筑呈长方,纵十丈横十五丈,非常坚固,纵使被敌人攻入寨内,要进入峡道,还要闯过此关,在战略上具关键性的作用。 沿着寨墙八座箭塔正在兴建中,空地上堆满土、石、木材等建筑用的材料,必要时可用作修补寨墙箭塔破损的部分。靠山壁处另有十间木营舍,每营可供十多名战士休息睡觉,与庞大的主建筑物互相照应。 在山寨正中处则挖出一个直径达两丈的人工圆池,底部和边壁用黏土石块砌。以两条首尾相衔接的长竹筒输水管引进岐道来水注满圆池。 山寨令少帅军一洗被穷追猛打有如丧家之犬的颓气,因他们不但争得喘一口气的机会,并建设起大的防御工事,更重要的是山寨后有活路,进可攻,退可守。 主建筑下层放满粮食、草料和燃料,第一层则作休息之用,上面的大平台可远眺寨墙外敌人的形势。由于冬天迫近,木构建筑不但是战略上的要求,且可供战士躲避风雪,乃山寨存亡的所系。 峡道内是战马和战士休养生息的安乐之所,令战士能在两军交锋的当儿,轮番躲避无情的战争。 沈牧别首仰望主建筑后的峡道入口,由于山壁岩,从外看去,即使在山寨内的近距离,仍瞧不破有这条贯山通道。 沈牧道:“若你是李世民,兵追至此处,见我们背山立寨,会有什么想法?” 麻常道:“我会心生怀疑,在这该是粮绝草尽的地方,少帅能捱多久?” 王玄恕色变道:“既有怀疑,当然会使人攀山侦察,崖壁虽非常峻峭,仍难不住对方轻功高明的能手。” 陈老谋道:“老夫与跋大将军曾攀上山顶,所见危崖处处,危险林立,加上山崖老树盘据,云锁雾封,看不见下方峡道,除非他们敢冒险爬下来,否则休想发现我们的秘密。” 众人目光往跋野刚投去,这有胡人血统的硬汉壮声道:“我并没有登至顶,因为纵有高明轻功,仍是非常危险。兼之山壁水气结成坚冰,滑不留脚。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沈牧舒出一口气道:“那我就可放下心头最担心的事。跋大将军爬不上去,敌人便该爬不过来,最好是来一场大雪,我们这山寨再无破绽可乘!” 陈老谋笑道:“少帅请上一楼的帅房休息,我们要开始弄他娘的数十部投石机来,虽比不上洛阳的飞石大,也够敌人消受。” 沈牧大笑道:“弄他娘的数十部投石机,陈公何时学我般满口粗言。随我来的兄弟们,睡他奶奶一大觉的好时光到哩!” 说罢,笑着往主建筑跨步而去,步伐间流露出极大的信心,再非被李世民赶得东逃西窜时的狼狈模样。 沈牧在山寨主楼中军主帐内睡至日落西山,始给王玄恕唤醒,后者神色古怪的道:“有位和玄恕年纪相若的小扒手,求见少帅。” 沈牧一头雾水的起床穿衣,沉吟道:“小扒手?老扒手我倒认识不少,子陵乃其中之一,小扒手则不识半个。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找我干啥?” 王玄恕侍候他穿上楚楚亲手为他缝制,饱经劫难的羊皮外袍,答道:“他自称是从襄阳日夜不停赶来的,有关系到少帅你存亡的要事禀告,并保证只要向你说出是襄阳的小扒手,少帅当会记起他是谁。” 沈牧喃喃念两遍“襄阳小扒手”,摇头道:“没有印象!他在哪里?” 王玄恕道:“就在上面楼台,这个小扒手很古怪,不肯准我们搜他的身,跋大将军见他眉清目秀,不似坏人,故网开一面,但少帅请小心点。” 沈牧哑然失笑道:“若我这老扒手被小扒手算计成功,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猫给耗子咬掉尾巴,阴沟里翻船。” 王玄恕沉声道:“他是从秘峡的南路入口穿峡而来的。” 沈牧剧震道:“什么?!” 王玄恕重复一遍。 沈牧脸色数变,摇头苦笑地走出帅房,目所见睡满似百许疲倦的手下,听到的是仿如大合奏的如雷鼾声。 沈牧和王玄恕循着阶梯登上楼台,数十名工事兵在陈老谋指挥下于楼台上增建一座高达三丈的望楼,成为山寨最高点,巨木以绳索从地面吊上来。 四名飞云卫陪着一名年纪在十六、七岁间的少年在一角恭候沈牧,山寨内火把高燃,比外面的夕阳光辉还要耀眼。 那小扒手瞥见沈牧,高兴得跳起来张臂嚷道:“少帅!是我啊!”若非给两旁飞云卫抓着肩膊,定因过度兴奋往他奔来。 沈牧定神一看,勾起遗忘已久的回忆,长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真的是老朋友,放开他。” 飞云卫依言松手,少年直奔至沈牧身前,示威的嚷道:“都说少帅定记得我是谁的,当日我在襄阳有眼不识泰山,想偷少帅的钱袋,给少帅一把抓着,可是少帅不但没有狠揍我一顿,还送我一锭黄金。少帅不但是天下无敌的英雄,更是大仁大义的好汉,我从没有一天忘记少帅的大恩大德。” 说到兴奋处,雪白清秀的俊脸升起两朵红云,边说边喘气,令人生出异样的感觉。 沈牧笑向王玄恕道:“这位小兄弟所说的字字属实。当年我陪商秀珣往竟陵,途经襄阳时在街上遇上这位小兄弟,接着更遇着老跋和曲傲的徒弟。” 王玄恕却是神色凝重,问道:“立寨?” 沈牧道:“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怎晓得我们在此。” 少年道:“人人都唤我作小鹤儿,噢!我……” 见沈牧的目光正朝他上下打量,似有发现,登时俊脸绯红,霞透耳根。 沈牧伸出大手,笑道:“来,我们到一边说话。” 小鹤儿毫不犹豫的伸出纤长皙白的手儿,让沈牧握着。 沈牧向王玄恕打个眼色,牵着他往面对山野的围墙步去,微笑道:“你的来访令我们似发现警号,李世民是否晓得天城峡的秘密。” 小鹤儿发自其心的赞叹道:“少帅真是英明神武,智慧过人,襄阳的守军正倾巢而来,联同附近城池的军队共一万五千余人,由屈突通作主帅,朝天城峡南路出口推进。” 沈牧心中暗怪自己疏忽大意,既然秘峡有人为它改名题字,当属附近一处为人所悉的名胜。李世民见他往这边撤来,自然看破他的目的地是天城峡,立命屈突通从水道赶往襄阳,召集当地守军断他后路。如南路出口被封死,无法与跋锋寒的援军会合,势必是全军覆没的命运。小鹤儿的通风报信,顿把本似站在云端的他硬摔往地上来,满额冷汗。 小鹤儿续道:“襄阳的人每天都对少帅守洛阳抗唐军的事议论纷纷,我却为少帅担心得要命,不住打听消息,最后听到少帅成功突围,才稍松一口气。到四天前屈突通抵达襄阳,调动军队,我知道不妥当,待到查出屈突通的目的地是天城峡,我猜到少帅定在这里。真令人难以置信,我曾多次经天城峡往来襄阳城,从没想过一下子会变成眼前的模样。” 沈牧皱眉道:“屈突通并非战场的初哥,怎会泄漏行军的目的地?” 小鹤儿邀功的道:“说到眼线,襄阳怕没多少人有我本事,襄阳有个很讨厌的唐军裨将,不舍得花钱却最爱吹牛皮,邀月楼的姑娘没有人欢喜他,却是他醉后把消息泄出来的,还说今趟少帅你在劫难逃,我才不信他的吹牛,少帅是不会死的,因为少帅是最好的人哩!” 沈牧放开他的手,微笑道:“原来青楼内有你的眼线,你赶来之前唐军出发了吗?” 小鹤儿道:“我比他们早走一夜,且是抄山路捷径不停赶来,本累得要死,但见到少帅不知如何竟疲累全消,精神得可以打死一头猛虎。” 沈牧沉吟道:“照你猜估,屈突通大军若日夜兼程的赶路,该于何时抵达南路出口?” 小鹤儿见沈牧虚心下问,忧形于色,用心思索片晌,道:“应是明天黄昏时分抵达。” 沈牧哈哈笑道:“小鹤儿你可知这句话,可能是我和李世民之争的成败关键。你虽说自己不累,我瞧你却是累透,不若到我的帅房好好睡一觉,你该不愿和我的兄弟在大帐挤在一块儿吧。” 小鹤儿俊脸通红,垂首赧然道:“少帅瞧穿小鹤儿哩!” 沈牧探手搂着她肩头,欣然道:“大家是同行,扒手第一个要诀是观人,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还用出来混吗?” 小鹤儿露出女儿腼腆娇羞的神色,轻轻道:“我可否唤你作寇大哥?我一直希望有位大哥,当日你在襄阳劈碎长叔谋的盾牌,不知多么轰动,小鹤儿始知仗义送我一锭金子的,竟是名震天下的沈牧。” 沈牧的心神正思忖如何应付来自襄阳的危机,随口道:“由今天开始我是大哥,你是小妹,小妹没有家人吗?” 小鹤儿神色一黯,双目通红,沙声道:“死光哩!” 沈牧怜意大生,拍拍她肩头表示安慰,召来手下,安顿小鹤儿到他帅房休息。 神色凝重的王玄恕来到他旁,沈牧沉声道:“元真和跋野刚,我们要开紧急会议。” “立即召来谋公。” 沈牧、邴元真、麻常、王玄恕、跋野刚、陈老谋六人,坐在大楼下层的树头椅子,围着简陋但结实的长方木桌,举行建成山寨后第一个军事会议,四周堆满粮草、木材和石块,弥漫着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沈牧把小鹤儿带来的情况说出后,众人无不色变,深感优势不再,更有自陷绝地的颓然若失。 沈牧仍是神态从容,道:“李世民派出屈突通往襄阳,该是四、五天前的事,那时李世民尚被拒于隐潭山外,不晓得我们的目的地是天城峡,而他却像能未卜先知的派出屈突通到襄阳动员劲旅来断我们后路,这对我们有什么提示?” 众人你眼望我眼,均不明白沈牧所言的“提示”意何所指。 沈牧轻叹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的疏忽是低估李世民,致连错数着,幸得小鹤儿从襄阳来告警,终令我醒觉过来。唉!李世民不负盛名,深得兵家‘知地’的要旨,我可断言他手上有卷洛阳附近区域的地势详图,该是他攻打洛阳前数年内做的准备工夫。所以那晚我们从伊洛山区的隐蔽出口突围,遭他迎头痛击,死伤过半!不是因他幸运碰个正着,而是李世民早猜到我们会从那出口自投罗网。今趟亦是如此。他不但晓得我们非是要攻打襄城,更非要溜回陈留,而是要利用天城峡的天险据地死守。”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佩服沈牧的临危不乱,际此前后皆兵的时刻,仍可冷静地对李世民做出详确分析,深得知己知彼之道。 邴元真道:“若我们立即经峡道南路撤走,应可在敌人封锁后路前直扑淮水,尚有一线生机。” 沈牧再叹道:“我们若这么做,李世民将求之不得。以李世民的深悉兵法,绝不会在意于一地用兵的得失,而着眼全局的胜负。他会放弃于峡口追击我们,改而把兵力投向攻打陈留,以势如破竹之势席卷彭粱,配合李子通前后夹击钟离和高邮,令来援的宋家大军进退维谷。而我们这支逃窜之军还要被屈突通养精蓄锐的万五大军衔尾追杀,即使能逃返钟离,亦只是等待被围待宰的命运。所以我们必须死守天城峡,把李世民的大军牢牢牵制于此。” 跋野刚道:“李世民兵力在我们十倍之上,由于后路被封,他只需留下两三万人,由手下大将代他指挥,仍可从容移师攻打陈留,情况并没有改变。” 沈牧微笑道:“李世民怎放心让手下来应付我沈牧,且天尚未要亡我沈牧,遂派小鹤儿来向我通风报信。屈突通今趟来不是封路而是送死,说不定我仍可依原定计划乘虚夺取襄阳,那时将会是另一番形势。” 麻常等听得你眼望我眼,不明白沈牧处在如此劣势下仍这么胸有成竹的。 不过小鹤儿来示警,其中确有玄妙的因果关系,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 第502章 三界唯心 陈老谋恃老卖老地眉头大皱道:“我们兵力不到五千人,顾此则失彼,顶得李世民的大军,就没法分兵应付屈突通,即使我们全军尽出,恐怕仍敌不住屈突通在我们三倍以上的军力,少帅为何能如此有把握?” 沈牧沉声道:“你们有把握在这里守多少天?” 麻常断然应道:“李世民休想攻陷山寨。” 王玄恕苦笑道:“那即是设我们只能守二十至三十天,还要杀马裹腹。” 沈牧哈哈笑道:“那就成哩!我不会动用这寨的一兵一卒,就任得屈突通自以为是的封死南路;我则先一步趁夜色从南路出口潜离峡道,赶往与老跋和他的援军会合,再带火器从后偷袭屈突通的部队。由于我晓得老跋来的路线,加上有无名作我天上的眼睛,一切当会进行得很顺利。” 众人无不听得精神一振,他们非是想不及此,而是没有人像沈牧般清楚火器的数量和威力。 陈老谋大喜道:“如能重创屈突通的大军,说不定真有机会乘势攻陷襄阳。” 沈牧欣然道:“这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既吃过最惨痛和伤心的大败仗,绝不容历史重演。” 转向陈老谋道:“陈公立即遣人加强南路出口的防御,并使人密切注视那一方的情况,如察觉屈突通被袭,有可乘之机,立即分兵出击,尽可能打击敌人溃败的部队。我可预言这并非一场战争,而是残忍的大屠杀。胜者为王,这等事没什么好说的,战争正是一场看谁伤得更重的无情游戏。” 陈老谋振奋道:“少帅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沈牧压低声音道:“小鹤儿身世可怜,故女扮男装作其小混子,各位不可揭破她的女儿身,当然须对她特别照顾。” 王玄恕恍然道:“难怪她不肯让我们搜身,真不好意思。” 陈老谋怪笑道:“若她是女孩子,当生得修长标致。” 麻常打趣道:“玄恕公子与她年龄相若,由公子照顾她最适合。” 王玄恕俊脸微红,不知如何应付。 沈牧哈哈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亦是绝地逢生,胜败只是一线之隔。这处就交给各位大哥,最紧要虚张声势,令李世民以为我仍是坐镇于山寨之中。” 陈老谋笑道:“数千人中难道挑不出一个人扮成少帅吗?只要假少帅在上面楼台指手划脚,足可骗过李世民,此事包在我身上。” 沈牧长身而起,道:“李世民纵能于明天到此,没几天工夫休想发动攻击,那时屈突通的大军早溃不成军哩!哈!” 众将轰然应和。 邴元真和跋野刚送沈牧和无名到天城峡南端出口,跋野刚叹道:“少帅和王世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战场上总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邴元真道:“少帅和任何人都不同,即使在密公崛起,礼贤下士的时期,也无法与少帅的毫无架子,对我们则推心置腹相比。” 沈牧探手左右搭上两人肩头,笑道:“一日是兄弟,终生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是互相为对方卖命,这才是肝胆相照的真兄弟。” 邴元真和跋野刚均露出感动神色,沈牧可非空口说白话的人,最危险的任务全由他一手承包,让下面的人可坐享其成。 跋野刚有感而发的道:“当日在伊阙西北山区外被唐军堵截,少帅不顾生死的回过头来为野刚挡着追兵,野刚那时即立下决心,纵是肝脑涂地,誓要追随少帅到底。能遇上少帅这种大仁大义的明主,是野刚的福气。” 邴元真深有同感的道:“最后的胜利必属于我们。” 此时三人来到南峡出口的木栅闸门前,把守的十名少帅军,闻邴元真之言,亦齐声叫道:“最后胜利属于我们。” 沈牧仰天长笑,放开搭在两人肩膀的手,道:“愈艰苦困难的情况,愈能显我少帅军的威风,胜利的果实愈是甜美,生命的真采方能发挥,愿共勉之。” 众将士轰然呼应,声动峡道。 沈牧又对把守出口的手下嘘寒问暖,他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令人感动。问起出口外的情况,小队长恭敬答道:“属下依谋公指示,派出探子在外面高处放哨,不见有任何动静。” 沈牧道:“形势有变,谋公会加强这边的防御工程,你立即把外面的兄弟唤回来,只要守好出口便成。” 小队长发出命令,手下领命吹响号角,召哨探回峡。 沈牧放出无名,在高空观察远近,点头道:“屈突通没有派人先来探路,是不想打草惊蛇,惹起我们的察觉,但肯定在我们看不到的远处,定有他的人在严密监察,只要我们有任何从这边开溜的迹象,将会受到他们伏击突袭。” 邴元真和跋野刚颔首同意,屈突通乃隋朝名将,自投唐室后更战绩彪炳,屡立大功,今次身负重任,不敢疏忽大意。 沈牧凝望夜空上变成一个黑点的无名,道:“西方五十里外有敌人,人数不少,该是屈突通的先头部队,照路程他们可于明天午后任何时刻抵达,你们勿要轻敌。” 邴元真正容道:“少帅放心。” 沈牧环顾峡道形势,出口这段山径最阔处只三丈许,窄处则不到两丈,沉声道:“峡道虽不利进攻,但要攻击外面的敌人同样非易事。时间再不容许我们在外面设置有足够防御工事的垒寨,只可退而求其次,在峡道内用工夫。” 邴元真道:“我们有大量的木材,可在这里加设障碍,问题是障碍物会令我们不能配合少帅对敌人前后夹击。” 跋野刚道:“此法不可行,敌人可轻易接近出口两旁近处,只要投入火种,烧着木材我们将非常狼狈,若吹的是南风,整条峡道会被浓烟淹没。幸好现在不是吹西北风就是东北风,否则只是浓烟足可把我们赶离峡道。” 沈牧一震道:“幸好得野刚提醒,敌人的火攻确是非常毒辣而难以应付的杀着。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屈突通到达襄阳后,耽延两天才起程,初时还以为是调动部队需时,想清楚却没有道理,因为襄阳守军为防我们突围南下,该早枕戈待旦的做好准备,随时可行军作战。现在始想到屈突通是要赶制鼓风机,制造人为的南风,把浓烟吹进峡内,这是最佳攻破峡道防御的妙着。” 邴元真和跋野刚同时色变。 沈牧回复冷静,从容笑道:“既想到敌人的策略,自有破敌之策。我们就请谋公在出口处筑起数重密封的土石大闸,有多高就建多高。再在墙头设置箭手、投石机和鼓风机,前两者对付敌人,后者应付浓烟,放弃出口外那一段路又有何不可?” 邴元真欣然道:“天下间恐怕再没有少帅不能解决的难题,我们就在离峡口六百步处筑起第一道烟火墙,那么进入峡道的敌人将全暴露在我们的射程里。” 跋野刚信心尽复,笑道:“必要时还可以火攻对火攻,把他们活活呛死。” 沈牧哈哈笑道:“最紧要是灵活应变,这边也要加设一个像山寨中的水池,必要时以湿布掩着口鼻,以防为浓烟所呛,敌人可没有这种方便,哈!” 此时闸门开启,哨兵陆续回峡。 沈牧道:“这处交给各位,小弟去也。” 一声长笑,出闸掠往深黑的荒原。 …… “当!” 沈牧闻声,头皮发麻的在荒原止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下对别人来说仿如暮鼓晨钟充盈祥和之气的敲钟。于他则不啻摧魂摄魄的符咒。 他并非第一趟听到同一样钟音,在洛阳天津桥头,就听过一次,可是此刻在离天城峡二十里处重贯耳鼓,可能代表他彻底的失败,妙计成空。 果然了空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了空参见少帅。” 沈牧发出指令,命无名飞离肩头,往高空侦察,然后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此位净念禅宗的主持圣僧。 在星空辉映下,了空大师法相庄严,右手托着金光灿灿的小钟,双目射出神圣的光彩,牢牢瞧着自己。 沈牧叹道:“大师因何要卷入小子和李世民的争斗中?” 了空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出家人岂欲涉尘世事,秦王使人来向老衲说少帅已到山穷水尽的处境,希望老衲能亲身来向少帅作说客,若少帅肯答应解散少帅军,秦王可任由少帅安返陈留。” 沈牧苦笑道:“李世民真懂找人,可是大师怎晓得我会从南路出口溜出来散心的?” 了空道:“全赖秦王指点,他说当少帅发觉襄阳部队迫近,当会亲赴钟离,领军来解天城峡南路之困,所以老衲在此恭候,此刻证实秦王言非虚发,可知少帅动作全在秦王计算中。” 沈牧反松一口气,李世民终是凡人而非神仙,既想不到他没有向钟离求援,更猜不到他有一批火器在手。 了空续道:“秦王更着老衲忠告少帅,钟离的少帅军被另一支唐军的水师船队置于严密监视下,动弹不得,少帅此行,只会是白走一趟。” 沈牧听得心中佩服,李世民不愧当世出色的兵法战斗军事大家,在部署上处处抢先一着,占尽上风,如非还有火器这秘密袭营狠着,此时就该俯首认输。 忙收摄心神,回复冷静,深吸一口气道:“大师此行是否只是善意劝告,假若小子执迷不悟,大师便会念声阿弥陀佛,然后头也不回的返禅院继续参禅,小子则继续上路。” 了空大师单掌在胸前摆出问讯佛号,垂眼平静的道:“罪过罪过,出家人本不应理尘世事,但事关天下苍生,老衲又受秦王所托,务要劝少帅退出这场纷争,所以决定由此刻不离少帅左右,直至少帅肯为彭梁子民着想,考虑老衲的提议。” 沈牧想不到他有此一着,听得目瞪口呆。若给了空这样跟在身后,整个反攻大计会变成一个笑话。 仰望上空,无名的飞行姿态令他晓得附近没有其他敌人,心中稍安,苦笑道:“大师是否看准小子不愿向你动武?” 了空微笑道:“少帅言重!老衲只是想以行动说明,秦王对少帅是网开一面。假若在这里等待的非是老衲而是秦王的旗下大将和以千计的玄甲战士,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沈牧哑然失笑道:“那小子会非常高兴,因为我的灵禽会先一步发现他们的影踪,而小子则可随机应变,说不定还可令秦王损兵折将。” 了空叹道:“如此看来,少帅仍是不肯罢休。” 沈牧皱眉道:“小子有一事大惑不解,想请教大师。” 了空肃容道:“少帅请指点。” 沈牧一字一字的缓缓道:“佛道两门,不是正与魔门的两派六道为敌吗?大师可知李阀内部早给魔门侵蚀腐化,其中还牵连到对我中土有狼子野心的突厥人。在很大的程度中,李世民的生死与我沈牧的存亡是连系挂勾。李世民凯旋回朝之日,就是兔死狗烹之时。我沈牧接受大师解散少帅军之议,等若帮魔门一个天大的忙,而最后得益者将不会是中土的任何人,而是正联结塞外大草原诸族的颉利。” 了空一声佛号,道:“天下的统一与和平,岂是一蹴可就的容易事,秦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少帅之言不无道理,却没有考虑后果,少帅如能成功立国,天下势成南北对峙之局,战火延绵,生灵涂炭,外族乘势入侵,中土将重陷四分五裂的乱局。少帅既有救世荡魔之心,何不全力匡助秦王,拨乱反正,让万民能过幸福安祥的好日子?” 沈牧讶道:“大师的话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要我沈牧向李世民投诚,而非李世民向我称臣?说到底大师就是彻头彻尾地偏袒,更不公平。大师可知我有多少战友惨死在唐军剑兵之下,我和李世民已是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了空淡然自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正是对战争的最佳写照,少帅选择争霸之路,早该想到这是必然发生的情况,血仇只会愈积愈深。老衲肯为秦王来向少帅说项,并没有偏袒秦王的意图,只是就眼前的形势。对少帅作出最佳的建议,希望两方能息止于戈,免祸及百姓。阿弥陀佛!” 沈牧仰望夜空,沉声道:“一天我如若仍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大师可肯垂听。” 了空眼观鼻,鼻观心,法眼正藏,宝相庄严的道:“老衲恭聆少帅提议。” 沈牧长笑道:“好!大师猜到我的心意哩!正如毕玄所说的战争最终仍是凭武力解决,而非在谈判桌上。我就和大师豪赌一铺,假设大师能把我击败,我立即解散少帅军,俯首认输。大师当然可把我杀死,少帅军自然烟消瓦解。可是如大师奈何不了我,请立即回归禅院,以后不要再理我和李世民间的事。” 了空似是对沈牧的话听而不闻,没有任何反应,忽然“当”的一声,禅钟鸣响,了空一声佛号,容色平静的道:“老衲已近三十年没有和人动手,实不愿妄动干戈,老衲可否以十招为限,只要谁被迫处下风,哪一方便作输论。” 沈牧微笑道:“和又如何呢?” 了空睁目往他瞧来,眼神变得深邃莫测,圣光灿然,以微笑回报道:“当然算是老衲输了,依议回禅室面壁,以忏易动妄念之过。” “锵”! 沈牧长剑出鞘,遥指了空。 就在那一刻,了空像忽然融入天上的夜空去,广阔无边,法力无穷,无处不是可乘的破绽,却无一是可乘之破绽。 他充盈超越世情智慧深广的眼神,似是能瞧透沈牧心内每一个意图,无有疏忽,无有遗漏。 沈牧打从深心中涌起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这是从未试过在与敌手交锋前生出的情绪,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对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生出不能克服的无力感觉。 了空右手托着的铜钟似变得重逾万斤,又若轻如羽毛;既庞大如山,又虚渺如无物。 沈牧胸口闷翳,差点吐血。 了空低吟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着他求,全由心造;心外无法,满目玄黄,一切具足。” 沈牧后撤一步,心神晋入长剑的至境。脚踏的大地立往四周延伸,直接至天之涯、海之角,天地融浑为一,而他本身则变成宇宙的核心。 天、地、人无分彼我。 眼中的了空立即变回“实物”,虽仍是无隙可寻,但再非不能把握和捉摸。 第503章 成果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真气阳动极而静,阴静极而动,随其自然变化,非守非忘,不收不纵,无增无减,自自然然神通变化,真气凝于剑锋,形成圆中带方,方中带圆的气劲,往了空攻去。 了空吟唱道:“少帅单剑直入,直了见性。若能一念顿悟,众生皆佛。” 沈牧目所见再无他物,惟只铜钟在眼前无限地扩大。更晓得别无选择,这一剑不得不攻,不能不攻,可是他若这么付诸行动,不到三招他定要弃剑认输,因他的心神二度被了空的禅力所制。 沈牧闷哼一声,长剑化作黄芒,直击了空佛法无边的禅钟。 了空的禅法武功,绝对在四大圣僧任何一人之上,这是沈牧动手前无法想象和猜测到的,可恨他再没回头的路。 沈牧是不能不出剑,可是主动却全在对方手上。 这位曾因沈牧等盗和氏璧才开金口,又因沈牧破戒而出手,修练成佛门大法以致回复青春的净念禅院主持,肯定是继宁道奇和石之轩后对他最大的挑战和考验。 了空定下十招之数,如沈牧在开始时立落下风,势必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无法在九招内扳回劣势,平分秋色。故这一剑实关乎沈牧以后的命运,至乎天下的命运。 心知止而神欲行,沈牧自自然然就把全身的精、气、神绝对地集中往长剑的剑锋处,最玄妙的事立告诞生,他浑融天地人三者合一的精神意境,转往手中神器,这一剑再非被迫劈出的一剑,而是包融天地人三界的一剑。 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若说在洛阳城外面对李世民的如云大将、万马千军,窦建德的死亡是他剑悟的开始,此刻便是享受成果的突破。 了空被迫与他硬拼一招,再非无法捉摸,无法掌握。了空一声佛号,吟唱道:“诸法如梦,本来无事,梦境本寂,非今始空,梦做梦受,何损何益,痴迷之为,情忘即绝。” 禅唱之际,蓦地沈牧眼前现出千百重钟影,铺天盖地的泰山压顶般迫来。 沈牧被惑的是双目,手上的长剑洞悉一切玄虚。 他更感到铜钟迅如风车般的急转,正是克制和针对螺旋劲气的妙着。 沈牧长笑道:“十招太少哩!” 忽然错开,避过铜钟,再以缩地成寸的步法,一步来到了空右侧,挥剑横劈,似拙实巧,且是连消带打,没有任何法则轨迹可寻,深合天地自然的法则,毫无轨迹,人和剑融入天地之间,难分彼我。 “当”! 铜钟在这一刻直似暮鼓晨钟的再发出鸣响,任沈牧达致何等境界,仍想不到了空有此一着,而仿如来自缥缈九天玄界的清鸣,绝非长剑所能探测,既把握不到它的位置,自然生出庞大的威胁力。 沈牧立告剑意失守,本是胜券在握的一剑从天上回到凡间。目之所见,了空变成虚实难分的几重人影,无数掌影,后方脑际更感到铜钟回飞袭至,无奈下收剑后撤,凭真气转换的独门功夫,往旁退开,长剑则化作重重剑影,留下道道剑气,无形而有实地防止了空趁势强攻。 铜钟安然回到了空手上。 沈牧退至离了空十步许处,长剑遥指了空,剑气竟无法把这禅门高人锁紧锁死,就像面对崇山峻岳的无能为力。 了空宝相庄严,凝望手托的禅钟。 沈牧呼出长长一口气道:“大师的铜钟真言比子陵还要厉害,刚才应算多少招?” 了空露出笑意,仍没有朝沈牧瞧去,淡然自若道:“弄不清楚,似是一招。” 又笑道:“少帅若当是非相;几所有相一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少帅剑法已进窥至境,老衲自问无法要少帅俯首认输,十招又如何?百招又如何?无相而有相,有相而无相。宋缺终找到天剑剑法的继承人。迷来经累刍,悟则刹那间。老衲这就立返禅山,再不干涉少帅与秦王间的事。” 转身扬长便去,托钟唱道:“请代了空问候子陵。” 这句话是以唱咏方法道出,似念经非念经,似歌,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又异常悦耳,教人一听难忘。 余音索耳之际,了空没进暗黑的荒林去。 沈牧凝望他消失处,几肯定今晚的事毕生难忘,不仅因剑法上的突破和成就;更因了空充盈禅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最后一句且大有深意,也勾起他对徐子陵强烈的思念和关怀,照道理他该早复元过来,为何还不来寻自己? 沈牧立足一座小山顶上,极目远近,无名立在他肩头,在黎明的曙光下,衣衫迎风拂扬,雄伟自信的体态神情,背负的是名震天下的长剑宝剑,状如天神。 溢水和汝水分别在左右两方远处曲折奔流,滋润两岸丰腴的土地,为附近的河原山野带来无限生机,形成一碧万顷的草林区。西南方地平远处一列山脉起伏连绵,可想象若临近地,当更感其宏伟巍峨的山势。 可是他却是黯然神伤,想起杨公卿和千百计追随自己的将士永不能目睹眼前美景,爱马千里梦无缘一尝山上的野草,而他们皆为自己壮烈牺牲,他和李家唐室的恨,倾尽五湖四海的水也洗涤不清。 忽然心中浮现尚秀芳的如花玉容,她是否已抵达高昌,寻找到她心中理想的乐曲,又想到烈瑕使尽手段去获取她的好感和力图夺得她的芳心,早已伤痕遍布的心在暗自淌血。 旋又想起宋玉致,这位被他重重伤害,崇高品格的美女,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他很久没去想她们,自抵洛阳后,他的心神充满战斗的意识,全神全意争取胜利,为少帅军的存亡殚思竭虑,挣扎求存,容不下其他东西。可是在此等待的时间里,他却情不自已地陷进痛苦的悔疚和思忆的深渊,难以自拔。 与楚楚的一段情也使他心神难安,对楚楚他是怜多爱少,少年一时的恋色纵情,种下永生难以承担的感情包袱,可叹忆追悔已是无济于事。 无论他心内如何痛苦,只能把伤痛深深埋藏,因目前他最重要的是应付关系到少帅军全体人员存亡的残酷的斗争。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他必须抛开一切,以最巅峰的状态在最恶劣的形势下,竭尽所能创造奇迹。 在与李世民的斗争上,他不断犯错,惨尝因此而来的苦果,他再不容有另一错着,因为他再没有犯错的本钱。 太阳从东方山峦后露出小半边脸,光耀大地。 李世民既猜到他会往钟离求援,屈突通必有预防。奇袭无奇可言,他的火器行动会否以失败告终,对此他已没有离峡前的信心和把握。若跋锋寒不能及时赶来,他只好杀回峡道,与将士共存亡。 就在这思潮起伏的一刻,南方山林处尘头大起,沈牧喜出望外,暗叫天助我也,全速奔下山坡迎去。 来的果然是天从人愿的跋锋寒和能令沈牧绝处逢生的援军,合共四千人,车一百三十辆,其中二十车装载的是救命的火器。四千兵员有三千是精挑出来的精锐骑兵,一千是战斗力较薄弱的辎重兵,是少帅军内的新兵种。 领军的是熟悉这一带地理环境的白文原,他的前主朱粲,曾称雄西北方不远处的冠军,朱粲虽成明日黄花,但白文原对这带山川河道的认识,却可发挥最大的用途,令援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潜来,避开唐军探子。 跋锋寒率领一支百人部队作开路先锋,在林道与沈牧相遇,自有一番欢喜之情。 沈牧忙发出命令,着随后而来的队伍于隐蔽处扎营休息,以免被敌人学他般看到扬起的尘头。 沈牧为手下们打气后,与白文原和跋锋寒上附近一座小山之顶观察形势,商量大计,更派出无名到高空巡察。 沈牧见跋锋寒及时赶到,心情转好,分析形势后总结道:“现在于我们最有利的,是屈突通注意力全集中在钟离,其防御策略主要是针对钟离来的军队,而你们则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探清楚屈突通的布置后,可趁其大兴土木,阵脚未隐的一刻,先以火器来个下马威,再内外夹击,保证可打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不亦乐乎。” 跋锋寒道:“那批火器以毒气火箭为主,射程远达千余步,生出大量紫色的毒烟,虽未能厉害至令人中毒身亡,却可使人双目刺痛,泪水直流,呼吸困难,皮肤红肿,半天时间始能复常,大幅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沈牧讶道:“你找人试过吗?否则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文原道:“我们抓来一头野狗作过实验,事后本想宰来吃掉,却怕它身体带毒,终饶它狗命。” 沈牧叹道:“可怜的狗儿,幸好没伤它性命。”又问道:“这样的毒烟箭有多少?” 白文原道:“共有二千五百枝,若全数施放,该可笼罩方圆三、四里的广阔范围,风吹不散,能制造这么有威力火器的人的脑袋真不简单。” 跋锋寒道:“在两军对垒时这种毒烟箭作用不大,偷营劫寨时用以对付聚集的敌人肯定能收奇效。我们本还担心如何能用这批东西来防守营寨,幸好李世民知情识趣,派屈突通来让我们得派用场,当然是另一回事。” 白文原道:“除二千五百枝毒烟箭,尚有五百个火油弹,八百个毒烟地炮。前者点燃后用手掷出,随着爆炸火油四溅,能迅速把大片林野陷进火海中;后者预先放在地上,敌人踏破立即喷出毒烟,纯以毒烟的分量计,会比毒烟箭更有威力。” 沈牧咋舌道:“我们真的为李渊挡过一劫,因这批火器本应由他亲自消受的。” 跋锋寒道:“我们必须趁屈突通未砍光营寨附近一带树木前发难,否则火油弹会变成废物。” 沈牧当机立断道:“文原你先回营地准备一切,我和老跋立即去探路,事不宜迟,今晚将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白文原领命而去。 跋锋寒问道:“有没有子陵的消息?” 沈牧摇头颓然道:“希望他吉人天相,大吉大利啦!” 少帅军依沈牧和跋锋寒的计划,潜伏在最有利发挥火器的上风位置。 敌人尚未有时间设立木寨哨岗,主力大军进开山地区,在天城峡南路出口西南半里处的草原暂设“六花”,以屈突通的帅帐为中军统揽大局,帅帐两旁是左虞侯,属屈突通直接指挥的亲兵,另四军分别在前后左右立营,形如六瓣花朵。 虽是无险可待,但不怕火攻,只要在附近掣高点有兵士轮番放哨,可迅速动员反击任何来袭的敌人。 另有两军各约二千兵员,于南路出口外一远一近结营,均位于丘陵高地,相隔数千步,互为呼应。 三处营地总兵力超过一万五千人,火把处处,照得天成峡外亮如白昼。 大批工事兵集中在出口外伐木施工,清除障碍,砍下来的木材可用作建设坚固的木寨。 少帅军兵分三路,进军至敌人火光不及的密林区,等待沈牧突袭的命令。沈牧和跋锋寒亲自指挥攻袭对方主力军营地的部队,带备最易使用的毒烟散,蓄势以待。 沈牧和跋锋寒跃上一株高树之巅,遥察三千步许外屈突通六花营地的情况。 沈牧笑语道:“屈突通不愧身经百战的名将,若再给他多两天工夫,恐怕毒烟火箭也奈何他不得,试想若他于高地立寨,配以壕堑,我们能有多少枝毒烟火箭射进他营地去?” 跋锋寒欣然道:“现在他却是任我们渔肉,他恐怕做梦仍未想到我们正伏在此处,带备火器准备袭营,兄弟,我等得不耐烦哩!” 沈牧哂道:“你在沙漠百天修行是怎么渡过的?连少许的耐性也欠奉。首先我们的战士需要时间回气休息,其次你看敌人忙得多么辛苦,白天赶路,晚上仍未能歇下来,就让他们再累些儿,我们始发动攻击。最好的时刻是黎明前半个时辰,那样天明后峡内的兄弟可与我们对敌人前后夹击,杀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对吗?”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是龙头,当然由你当家作主,对极哩!” 两人相视而笑,探手紧握。 他们早受够李世民的打击和挫折,现在终争取到反击的良机。 少帅军在黎明前半个时辰发动突袭,毒烟箭一批接一批的射进三个敌方营地。冒起的毒烟迅速扩散,笼罩天城峡口外方圆一里之地,敌人立即乱成一片。战马野性大发,狂嘶乱闯,令乱势一发不可收拾。 由于不晓得毒烟能否致命,敌人四散狼奔豕突,逃出营地,防御反击的力量彻底崩溃,应验了跋锋寒任由渔肉的预言。 埋伏的少帅军乘势在烟雾外设阵袭击,以强弓劲箭,无情地对付逃离毒烟场的敌人,狠狠打击削弱对方的斗志与实力,到毒烟消散,沈牧和跋锋寒亲率三千人组成的骑兵队,杀入敌人聚集处,纵横冲突,待到敌人四散奔逃,溃不成军,峡道处在跋野刚和邴元真率领下两千骑兵杀将出来,屈突通终下达撤退的命令,往西急撤。 沈牧与跋野刚等会合后,追杀敌人残兵十余里,斩敌过千之众,大获全胜,解去南路的威胁。 回途上,沈牧心有不甘的道:“如非李世民兵压北路,我们乘势追击,必可夺下襄阳,扭转整个形势。” 跋锋寒道:“敌人虽是伤亡惨重、可是能边进边重整军伍,是败而不乱,我们还是应放手时且放手。” 跋野刚在另一边策马缓行,同意道:“李世民大军已至,正在北路山寨部署攻势,声势浩大,山寨若被攻下,一切徒然。” 后面的邴元真道:“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在南路外建设营垒,以防再被敌人封我们后路。” 沈牧笑道:“三位所言甚是,我则是给胜利冲昏小脑袋。哈!今趟最妙是得到敌人大批战马兵器弓矢和粮食,加上运来的辎重。哈!我又赚大哩!” 此时南路出口在望,唐军留下空营处处,代表他们战胜的成果。随援军来装满粮草兵器的骡车,排成长队,陆续驶进峡道,陈老谋神情兴奋的在指挥大局。 沈牧等甩蹬下马,陈老谋迎上来大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成功哩!” 沈牧待要说话,蓦地蹄声急响,一名战士气急败坏地从西面全速策骑奔来,滚落马背,惶然报告道:“少帅不好!西面出现一支唐军的万人部队,正向我方推进。” 沈牧等人人大吃一惊。 跋野刚沉声问道:“离我们有多远。” 战土道:“离我们只有五里远。” 众人你眼望我眼,际此大战之后人疲马倦之时,实无法迎击实力雄厚的敌人。 沈牧当机立断道:“立即发动所有人手,能搬多少就搬多少进峡内。” 陈老谋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第504章 结阵 跋锋寒叹道:“这叫不幸中的大幸,若后军生力军来早一个时辰,就轮到我们吃不完兜着走。” 沈牧颓然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千辛万苦解去南路的封锁,可是转眼间胜利的果实竟给敌人摘去。” 跋锋寒安慰道:“至少援军成功抵达天城峡,更得到敌人大批物资,我们就和李世民来个攻防战,看看大唐军厉害还是我们少帅军够硬?” 沈牧苦笑道:“尚有别的选择吗?” 胜利的喜悦,在残酷的现实下立告云散烟消,了无遗痕。 沈牧和跋锋寒立在山寨外围墙头上,头皮发麻的瞧着唐军的骇人阵容。 无论他们的想象力如何丰富,亲眼目睹对方压倒性的优势却是另一回事。虽说是洛阳情况的重现,但洛阳城高墙厚,有足够应付任何攻击的防御力量,而他们所立高只两丈,阔只五尺的寨墙,实有不堪一击之虞。外面的三重壕堑,以对方的人多势众,顶多个许时辰便可填平,再不成任何障碍。 唐军兵力在五、六万人间,在山寨面对的广阔丘陵地带远近处遍设营地,连营数十里,旌旗似海,营帐如林,军容之盛,直有铺天盖地之势。 只一天一夜工夫,山寨外方圆十里的树木给砍伐清光,以之大批制造各式各样的攻寨工具。建成的云梯、撞车、挡箭运兵车、填壕的虾蟆车、投石机、弩箭机等数以百千计的推到离山寨二千余步远的前线,各种攻坚器械且是陆续有来,唐军就在车阵后轮番守卫,不怕少帅军出击。 有利必有弊,山寨易于防守,也让敌人轻易封锁和集中力量猛攻。假如后方退路没有被截断,他们至不济可成功退走,现在却成瓮中之鳖,只有力抗到底。 跋锋寒苦笑道:“你有把握穿透对方的木驴车吗?” 木驴车是挡箭运兵车的正确名称。徐子陵当日以之进行洛阳城外的越壕战,以四轮移动,状如可活动的小房屋,人字顶部为巨木所制,蒙上生牛皮,不易燃烧,其下可隐藏兵士七十余人,攻打洛阳时因受墙头巨型投石机所制,故力有未逮,可是以之攻打简陋的山寨却是游刃有余。 当撞车在寨墙撼开缺口,木驴车藏的士兵可蜂拥入寨,少帅军势将完蛋。 沈牧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沉声道:“李小子所有部署均是针对我们的刺日与射月设计,只凭橹盾可抵得住我们从神弓射出的劲箭。” 橹盾是最大的盾,以坚厚木材制成,下有尖插,可插入泥土中,加强抵御力。把守前线的唐军正把十多块新制成的橹盾柱立前方,人则在盾后对他们耀武扬威,故沈牧有感而发。 跋锋寒狠狠道:“快想办法,否则李世民一旦发动进击,势将是雷霆万钧,昼夜不息,直至我们彻底崩溃,你再无暇想别的事情。” 沈牧苦笑道:“我的小脑袋似乎不大听我指挥。他娘的,为何李小子总像能按着我来揍的样儿?” 跋锋寒道:“因为他确是占尽优势,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我们虽是兵矢备,粮草足,城寨却挨不上多久,既不能力敌,惟有斗智。” 沈牧皱眉道:“现在摆明是打硬仗的格局,赢不了就输。嘿!我们是否可以火油弹烧掉李小子的车阵,拖他娘的几天?” 昨夜南路的战役中,他们只用毒烟箭,尚余三百多枝,五百个火油弹和八百个毒烟地炮则完封未动。不过纵使成功烧掉对方的车阵,对方在几日间可另制一批出来,所以沈牧有最后那句话。 跋锋寒仰首望天,缓缓道:“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佳办法。能拖多少天就多少天,到那时说不定会有转机,因为初冬第一场大雪即将降下,积雪的地面会对李世民的进击非常不利。” 沈牧环目扫射车阵形势,微笑道:“李小子早猜到我们有此一着,故使人在阵后严密防守,距离更远至二千余步,只要我们挥军攻阵,防守的兵员可对我们迎头痛击。幸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由我两兄弟亲自出击,把火油弹缚在箭上点燃后以神弓射出,来个远距离破敌如何?” 跋锋寒露出笑意,道:“好计!原来多活几天竟能令人这么欢欣兴奋。” 沈牧笑骂道:“你奶奶的熊,我沈牧绝不会输的,单是毒烟箭、火油弹和毒雾地炮足可令我们挨到下大雪的时刻。希望你老哥看天的本领确有作我师父的资格,我便没有看到快将下雪的把握。” 麻常此时来到两人旁,道:“封锁南路出口的唐军证实是由王君廓指挥的部队,屈突通重整阵脚后,与王君廓联手把守南路,兵力达二万之众。” 沈牧哈哈笑道:“李世民以近十万兵来对付我不足万人的部队,我们足可自豪。陈公在哪里?” 麻常忧心忡忡地目扫寨外军势鼎盛的敌人,答道:“谋老在设法加强峡南的防御,虽说敌人不敢攻入峡道,我们小心点总是好的。”说罢欲言又止。 跋锋寒讶道:“到这时刻大家生死与共,尚有什么是不能启齿的?” 麻常道:“我怕敌人用火攻。” 沈牧和跋锋寒摸不着头脑,破寨容易烧寨难,均不明白麻常为何有此恐惧。 麻常解释道:“严格来说应是烟攻,这天气一是吹北风西北风或东北风,只要敌人在近处燃烧木材,浓烟会随风势送入寨内,充塞峡道,那时我们只有冒险突围,这和送死全无分别。”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麻常道:“若在燃烧的火堆倾入砒霜一类毒物,杀伤力将更厉害。” 跋锋寒一震道:“麻将军能想到此法,人才济济的李世民当然不会忽略,确是令人非常头痛的问题。” 沈牧道:“说不定砒霜正在运来此处的途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应付。” 麻常提议道:“峡道还有办法可想,只要使人封闭峡道,由于烟雾往高处升走,可保峡道无恙。问题是山寨之外毫无阻隔,敌人乘烟雾进攻,我们肯定要吃不消。” 纵使全军可躲进峡道避烟,但山寨势被夷为平地,那不如趁早逃走。 沈牧沉吟道:“情况仍未至那么恶劣吧?我们可在烟雾掩来之际在寨外遍置毒烟地炮,乘势反击,说不定可占点便宜。我和老跋都不怕毒烟,问题是峡道外的人如何避烟,这方面陈公必有办法。” 跋锋寒目光投往寨外连绵数里的车阵防线,回复冷静,从容道:“若李世民用火攻,先决的条件当是守紧车阵前线,若我们能大破他这道防线,烟攻的杀着便须押后。” 麻常讶道:“如何破他们的车阵?” 沈牧解释一番,道:“事不宜迟,麻将军立即去挑选一批精锐箭手,为我和老跋作掩护,入黑后我们立即行动,烧他娘的一个痛快。江南的火器岂是易与,我就给李小子来个下马威,让他晓得我沈牧不是好惹的。” 跋锋寒道:“看形势李世民当于明早开始攻寨,所以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麻常领命去后,跋锋寒笑道:“人材便是人材,麻常不但有胆有色,且思虑缜密,可委重任。” 沈牧欣然道:“他能为我所用,是我的福气。” 两人仔细商量今晚行事的细节时,陈老谋匆匆赶至,神情兴奋的道:“区区小事,包在老夫身上。” 两人大喜,连忙问计。 陈老谋露出尊敬神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这是鲁大师战争卷第五章防毒烟术中提及的方法,就是以布造成圆筒,内以木架撑开,段段接合,一端通往毒烟不及地方,另一端通往密封房子,此房子非是完全密封,而是有出气口,一边以鼓风机把清新空气贯进长筒,输入新鲜空气,另一端亦以鼓风机把毒气排出,兼可防止毒气入屋。排气屋有现成的可用,就是我们的主楼,略加改装使成,圆筒制作简易,加上我们人手充足,明早可以交货。” 沈牧喜道:“请陈公立即去办妥此事。” 陈老谋昂然去了。 沈牧一把搂着跋锋寒肩头,道:“能多活一天便一天,唉!为何仍不见子陵踪影,有他在,我更有把握打这场仗。” 沈牧等人在山寨内枕戈蓄势。 经与跋野刚、邴元真、麻常、王玄恕等仔细研究,一致决定大举出击,以挫李世民的锐气。 手下正为沈牧穿上宣永请专人为他打制的战甲,小鹤儿的声音在他旁响起道:“大哥定是仙界来的天将。” 沈牧此时才有空想到她,且要由她提醒,暗责自己满脑子杀人放火,粗心大意,又想起若山寨被破,小鹤儿命运堪虞,笑道:“小妹子到我面前给我看看。” 四周手下大感愕然,始晓得小鹤儿是女穿男装。 小鹤儿粉脸通红来到他身前,又喜又嗔道:“大哥揭穿人家的秘密。” 沈牧歉然道:“是大哥疏忽,不过丑妇终须见家翁,何况妹子长得这么标致?小妹子有没有兴趣留在我少帅军玩儿。” 小鹤儿忘记羞窘,雀跃道:“我可以替你作什么事?” 沈牧召人捧来无名,道:“这是我们少帅军在天上的眼睛,它的安危关乎全军的存亡,以后交由妹子照顾它。” 小鹤儿不但丝毫不惧无名凶猛的形相,见沈牧爱怜地轻抚它背上闪亮的棕灰色羽毛,低声道:“我可以摸它吗?” 沈牧长身而起,与她走到一旁,传她驯鹰饲鹰之法。小鹤儿冰雪聪明,迅快领会,且是爱不释手。 沈牧见无名对她没有反感,把无名交给她,回去与跋锋寒等会合,准备出发。 王玄恕牵着两匹马来到两人旁。低声道:“玄恕会守稳山寨,祝少帅旗开得胜。” 沈牧道:“记紧照顾我们的小妹子。” 王玄恕不知为何,俊脸微红,点头答应。 沈牧和跋锋寒踏蹬上马,并骑往寨门驰去。 三支各二千人的部队,分由邴元真、麻常和跋野刚率领,正在寨门后空地严阵以待。 天色渐暗,山寨内改以火把照明,红红燃烧的火焰,在寒风下闪烁窜动,更添战争杀伐的气氛。 其中两军由矛盾兵、箭手和骑兵组成,前者千人,后两者各五百,仍以防御为主。 沈牧一声令下,战鼓齐鸣,寨门张开,沈牧高呼道:“儿郎们!今晚我们就给点颜色他们看,令他们晓得我少帅军的厉害。” 三军和营寨的守军同声呐喊,士气昂扬。 沈牧哈哈一笑,与跋锋寒领先驰出寨门。 敌阵方面号角声起,蹄声轰鸣,显是李世民作出反应,调动军队,从事部署。 阵雨后战。 麻常的中军、邴元真的左翼军和跋野刚的右翼军,通过临时的壕桥,在壕堑外结阵。 十二座壕桥是陈老谋以半天时间赶工完成,以木板制成长而宽的桥面,下装车轮,推入壕中,以下方巨型的车轮为支持,承受桥面压力,令己军可迅速越壕。随援军前来的一千辎重兵成为陈老谋工事兵的生力军,人手足够下,陈老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布好阵势后,左右翼军往前推进,至敌人车阵前线千步外停止,结成偃月阵,最前方的矛盾手往左右弯入,千人分作三排,形成足可抵抗敌骑冲击的防御,五百箭手位于其后,在保护下作远距离拒敌,后方的骑兵负责应付侧攻的敌骑,阵式以防守为主。麻常所率三千人,全是轻骑兵。 跋锋寒和沈牧甩蹬下马。另有一组五十人的精锐飞云卫,负责供应火弹和燃点药引。 李世民方面不敢怠慢,三队各五千人的步兵箭手,在车阵前布防,分由罗士信、史万宝和刘德威三人领军,只要推前二百步,双方可以箭矢互射。唐军对沈牧和跋锋寒显然顾忌甚深,被其刺日射月的长距威胁所慑,前两排用的都是柱地的巨型木橹盾。 李世民与诸将在车阵后布下五组轻骑兵,每组三千人,随时可从车阵缺口冲出,投入战场。 若沈牧方没有非常手段,与这么军力占尽优势的唐军交锋,对方又有源源不绝的后援部队,必败无疑。 把守山寨的王玄恕一声令下,一队五百人的箭手冲出山寨,驻守三道外壕桥。 此时号角声起,唐军车阵外三支五千人的盾矛兵和箭手,在战鼓声中,步伐一致的向少帅军作缓慢而稳定的推进,威势慑人至极。 沈牧和跋锋寒待敌人推进近至理想位置,同时拿出刺日射月两神弓,左右忙把燃着的火弹挂到两人箭上,勾子当然由陈老谋督制。 “嗖!嗖!” 两箭离弓射上高空,火弹火花四溅,划过空中蔚为奇观,却非投向逐渐迫近的敌人,而是射进车阵中。 “砰!砰!” 烧爆竹般的两声鸣响,跋锋寒的火弹在车阵上方爆开,一团团的烈焰雨暴般往车阵和守阵的唐兵洒下去,覆盖的范围达方圆两、三丈。 沈牧的火球则落到一台投石机才爆炸,登时把投石机和附近两辆撞车卷入烈焰中。 被烈焰波及烧灼的唐兵嚎叫倒地,另两个火球又从沈牧和跋锋寒的神弓射出,找寻车阵新的目标。 车阵内外的敌人怎想得到有此能于千步外袭敌的厉害火器,登时阵脚大乱,仍在推进的三支唐军更是进退两难。 沈牧的火弹改向推进的敌人投去,跋锋寒则专责对付车阵,一时烈焰处处,火头四起。 邴元真和跋野刚见机不可失,连忙挥军进击,麻常的军队亦如前推进,在沈牧后方布阵以待。 火弹不住划破黑夜,连珠不绝的投往目标。 车阵已有多截在熊熊燃烧,还有波及全阵之势。李世民当机立断,命人把未被波及的车队移后,又令三支步军撤回阵内,改由机动性强的左右两队三千人组成的骑兵队出击,自己则留后稳住阵脚。 邴元真和跋野刚不敢追击,后撤到沈牧和跋锋寒左右两旁,结阵迎敌。 “砰!砰!” 两个火弹在右方冲来的敌骑前阵爆开,火球雨点般洒下,最前方的十多个骑兵立成火人火马,东倒西歪,仆在地上,后方骑兵收势不住,撞入烈焰中,一时人嚎马嘶,惨况令人不忍卒睹。 邴元真和跋野刚先后大喝道:“放箭!” 箭矢一排排从矛盾手后射出,无情地攻击敌骑。沈牧和跋锋寒收起宝弓,飞身上马,领着麻常的三千精骑,杀将过去。 第505章 狂风卷起 沈牧和跋锋寒是最后两个退返山寨,所有壕桥全陷于烈焰中,李世民亦鸣金收兵,接近外堑的部分战场仍隐见紫色的毒烟雾,随风迅速消散,死伤者被带回双方阵内。 两方互有损失,唐军死伤者数目近千,是少帅军十倍之上,算是沈牧狠胜一场,先拔头筹。 当两队唐军骑兵冲击两翼,掩护三队已形溃乱的步军后撤时,沈牧方面邴元真和跋野刚的矛盾手和箭手组成的兵阵早守稳阵脚,不让敌人攻往壕堑的一方,而由沈牧与跋锋寒、麻常率领的三千精骑闪电出击,冲散和切断敌人,且不断来回冲杀,掩击的唐军立告不支,李世民见势不妙,亲率玄甲精兵和另两个轻骑部队合共九千人,冲出被焚毁大半的车阵,排山倒海般杀过来,同时下令在战场上被杀得叫苦连天的骑兵撤退。 沈牧深悉玄甲精兵的实力。若与之正面交锋,必是苦战之局,待等到罗士信等的过万步军重整阵脚,投入战场,己军必败无疑。幸好他早有计划,立即全军移障,把毒烟地炮放满地上,然后在地炮阵后严阵以待。 李世民哪想得到他有此一着,三支骑兵旋风般冲入地炮阵,立时“砰膨砰砰”之声大作,毒烟四起,把唐军前锋骑士陷在紫色毒雾里,战马首先抵受不住,发疯的跳蹄乱跳,骑士纷被抛下马背,人马均吃尽毒烟的苦头。 少帅军以千计的劲箭一排排的分从两翼射出,对再无还手之力的敌人无情杀戮,情况惨不忍睹。 李世民无奈下敲响后撤的锣声,本是以旋风般气势如虹的杀来,落得黯然收兵的结果。 沈牧见好就收,有秩序的返归山寨。 …… 沈牧和跋锋寒并骑进入寨门,从战场凯旋的和留守战士欢声雷动,齐呼少帅万岁,为赢得漂亮的一仗喝彩呐喊,士气腾升至沸点。 小鹤儿不知从何处扑出,欢迎两人,兴奋得粉脸通红,高嚷道:“大哥真威风,外面那些坏人都不是大哥对手。” 沈牧和跋锋寒甩蹬下马,相视而笑。 沈牧向小鹤儿微笑道:“他们不是坏人,却是我的死敌。” 陈老谋、王玄恕、白文原上来祝贺。 邴元真和跋野刚立下大功,更是神情兴奋。这场胜利得来不易,虽未能对唐军造成根本的伤害,却严重打击对方士气,阻延唐军发动攻寨的时间,至关重要。 沈牧伸个懒腰,道:“我们先要好好睡一觉,这处交给白将军负守卫全责,玄恕可带小鹤儿去玩耍儿。” 王玄恕俊脸立即刷红,一时呐呐无言。 小鹤儿兴奋的道:“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王玄恕以蚊蚋般的声音道:“少帅有令,我就带你去看山峡内的小瀑布。” 众人这才察觉到王玄恕和小鹤儿间的微妙情况,不禁互视而笑。 沈牧开怀笑道:“玄恕放心领我小妹子四处观光,如此长达两里的峡道天下罕见,必是奇景处处,想不到在战场上不但有瓦遮头,更有景可游可赏,上天真的待我们不薄。” 跋锋寒首度上下打量小鹤儿,微笑道:“小鹤儿的长发乌黑闪亮,何不到清泉处畅快梳洗,必是趟动人的享受,也可让玄恕看看你长发垂肩的俏女儿家样儿。” 小鹤儿终领悟众人在打趣她和王玄恕,嗔瞪跋锋寒一眼,又不自禁的扯上王玄恕战袍衣袖,低声道:“我们去玩吧,不要再理会他们。” 陈老谋怪笑道:“主楼内有干毛巾,玄恕勿忘记携带。” 王玄恕逃命似的和小鹤儿一溜烟跑掉。 沈牧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摇头叹道:“战场上是可发生任何意想不到之事的!我们的火器剩下多少?” 陈老谋如数家珍的答道:“刚才没再用过毒烟箭,枝枝原封不动,火油弹剩下三百二十个,地炮损耗较大,目前数量不到三百。” 跋锋寒道:“这该足够我们抵挡另一趟李世民全军出动的猛攻。” 陈老谋道:“就算李世民早前想不到烟攻之术,这回被我们的火器提醒。且建造另一批攻城器械须时,不怕我们的毒烟火弹,所以最便宜的方法莫如烟攻,幸好我们有防范之法,假若运用得宜,说不定可带来另一次巨大的胜利。” 跋野刚沉声道:“我们不可放过任何致胜的机会,因为我们资源有限,损失无法补充;敌人却有用不尽的资源人力,我军一旦土气低落,情况将不堪设想。” 沈牧仰首望天,道:“希望大雪会在几日内从天而降,否则若是下雨而非下雪,我们的处境将非常不妙。老跋你有把握吗?倘真个下雨,我们什么火油弹也难起作用。” 跋锋寒苦笑道:“我不是神仙,怎知下哪样东西?” 沈牧笑道:“那即是要看老天爷的意旨,所以不用费神去想,只需作好一切准备。我要为阵亡的兄弟举行一个简单而隆重的祭礼,此事由文原去办,我还要亲自问候受伤的兄弟,昨晚是悠长的一夜,感觉上却似眨眨眼便过去。真矛盾。” …… 沈牧步入帅房,缓缓关上房门,到床沿捧头躺倒,他坐的是山寨内唯一的床,是陈老谋特地为他制造。 躺在床上另一边的跋锋寒勉力坐起来,道:“想什么?” 沈牧回头瞥一眼,苦笑道:“你好像没有脱鞋子。”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你还有心情计较脱鞋子或不脱鞋子?这是目下最该采用的办法,待我们从厚载门再入洛阳时,才考虑脱鞋的问题吧!” 沈牧呻吟道:“你认为我们会有那么的一天吗?” 跋锋寒沉吟道:“若是下雨而非下雪,李世民冒雨进攻,我们的毒烟火弹将无所施其技,那重返洛阳的事可能永不会发生!” 沈牧叹道:“天上积的究竟是他奶奶的什么云。” 跋锋寒苦笑道:“是既可能下雨也可能是降雪他奶奶的乌云!天气说冷不冷,似仍未至于下雪,我们要做好准备。” 沈牧淡淡道:“是否该每位兄弟供应一个雨笠呢?” 跋锋寒捧腹苦笑道:“你这小子!真有你的。” 沈牧连靴往床上躺下,双目却是神光闪闪,缓缓道:“纵使下雪又如何?火器不足半天便会用光,始终要靠真剑真枪和李小子对着来干。火器只能在某种特定的形势下取巧占点便宜,我们始终要靠实力。他娘的!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着土来木克、木来火烧,他娘的!咦!我们似乎漏一招。” 跋锋寒讶道:“不是所有应做的事我们全做足吗?” 沈牧道:“这招叫檑木阵,我们有大批砍下的木干,只要搬上城头往下丢,滚落斜坡,你说威力是否够厉害呢?”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这确是奇招,如此简单为何没有人想过?” 沈牧道:“因为我们以为自己在守洛阳城,洛阳城外没有斜坡,木材在四面被围的情况下又比黄金珍贵。但在此时此地这擂木阵法却不怕雨淋,方便有效,只要在寨外斜坡推下几百根本头,李小子即使能成功越境,也过不了这擂木阵,木头晒干后又可烧他娘一个痛快。哈!这叫天无绝人之路,只在你是否肯动脑筋。” 敲门声响。 有手下在门外高声道:“禀告少帅!白将军着小人来报,唐军开始在寨外堆积木柴枯枝。” 沈牧哈哈笑道:“通知白将军,唐军点火时才来唤醒我吧!” 又向跋锋寒叹道:“杨公曾说过,在战场上不能安眠的人均非称职的主帅。唉!杨公若仍在我身旁,那有多好呢?” 沈牧和跋锋寒卓立墙头,壕堑外的平原上三座堆得小山般高的木柴枯枝熊熊燃烧,送出滚滚浓烟,随风送来,把山寨陷进令人呛塞窒息的烟雾中。 少帅军全避进峡道和主楼内。 唐军在火堆后布成阵势,等待攻击的最佳时机。 两人却是神态从容,丝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火屑浓烟。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的剑法大有进步,已达剑意合一的至境。” 沈牧伸个懒腰,望向烟雾中疑幻似真的跋锋寒道:“你才真的厉害,在战场上你生我死时,仍有余暇留心我的剑法。不过我的长剑早超越剑意合一,而是臻至剑即意,意即剑的境界。到最近我始明白宋缺说的‘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含意。” 跋锋寒雄躯一震,低声念两遍后,迎上沈牧目光,道:“究竟有什么特别意思?” 沈牧露出笑意,道:“就是真的‘舍剑之外,再无他物’,连自己也不存在,只有剑,剑就是一切。当时宋缺还说你明白时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哈!可笑我那时还以为明白,到今天才知自己那时明白个他奶奶的熊,根本是不明白。” 跋锋寒露出深思的神色,摇头道:“你有否夸大?这是没有可能的,你若思索,自会感到‘我’的存在。” 沈牧正容道:“真的没有半点夸大,剑就是我,我就是剑,剑代替我去感应、去思索、随机而行,因势变化,个中微妙处,怎都说不出来。” 跋锋寒点头道:“你这境界的体验,对我有很大的启发,剑即意,意即剑。” 一阵长风吹来,浓烟卷舞,对面不见人影,待烟雾用散,跋锋寒再现眼前,沈牧欣然道:“趁尚有点时间,你可否续说故事的第二回。” 跋锋寒不解道:“什么故事的第二回?” 沈牧若无其事道:“当然是巴黛儿和你老哥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 跋锋寒没好气道:“去你的!老子早破例向你说出童年痛心的往事,可是你觉不满足?对不起!这方面兄弟可没得通融。” 沈牧笑骂道:“我是关心你哩!好心遇雷劈。”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每一个人心中也有不愿说出来的秘密,更何况我描述得如何详细,亦只是真实过程中被我主观扭曲挑选的部分。试试告诉我你和宋玉致或尚秀芳间的事,其中定有你不愿吐露的一面。” 沈牧为之哑口无言,与两女间的事,很多确不愿想起,不想提及。 跋锋寒苦笑道:“明白吗?” 沈牧以苦笑回报,颓然道:“明白啦。” “咚!咚!咚!” 战鼓声起,浓烟后传来人声和车轮声,唐军趁山寨仍是烟锁雾困的时刻,进行填壕的工作。 沈牧取出刺日弓,沉声道:“看看我箭即意,意即箭的功夫,请老跋为我挂上和燃点火油弹如何?” “蓬!” 在逐渐稀薄的烟雾中,火油弹炸成漫天火球火星,在填壕的唐军工事兵头顶烟花般盛放,再照头照脸的洒下去,方圆两丈内的唐兵无一幸免,纷纷四散奔走。更有人滚倒地上,企图压灭燃着的衣服。 鸣金再起,唐军全面后撤。 沈牧和跋锋寒愕然以对,前者抓头道:“李世民竟这么知机?” 跋锋寒仰首望天,叹道:“因为李世民也懂看天时,晓得最迟今晚将有一场大雨或大雪,所以不急在一时,更不愿让你有练靶的机会。” 沈牧呆看着潮水般远撤的敌人,欲语无言。心中没有丝毫一箭退敌的喜悦,只是更感到李世民的高明和可怕。 狂风卷起,天城峡外山野平原敌我双方的旗帜无一幸免,被刮得猛拂乱扬,猎猎激响。烧剩的草碎残枝,炭屑泥尘,直卷上半空盘旋下降,声势骇人至极。 在大自然的威力下,纵使连营数十里,万马千军,仍显得渺小无助。 山寨内的少帅军正快速把木材运上城墙上,此时不由自主的暂停工作,以免被风吹倒受伤。 沈牧、跋锋寒本正遥察李世民方的情况,只见新造的填壕车、撞车、挡箭车重排前线,却非以前的一字长蛇阵,而是分成十多组,可以想象对方发动时会作连番出击,前仆后继的威势到大风骤起,两人的目光移往老天爷,看看有兴趣下雨还是降雪。 风起云走,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翻滚疾驰,瞧得人人已悸神颤。 蓦地“哒”的一声,豆大的雨点落在沈牧脸上,冰寒刺骨。 沈牧道:“我的老天爷!” 风势一转,短促而有力,卷上高空的尘屑往下洒落,接着大雨没头没脑似的从四方八面袭至,视线所及大地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山野仿似在摇晃抖颤。 跋锋寒嚷道:“很冷!” 沈牧当机立断,吩咐另一边的麻常道:“全体兄弟进主楼避雨。” 麻常骇然道:“若敌人冒雨来攻,如何对付?” 沈牧道:“给雨淋病也是死,不管那么多,立即执行。” 麻常吩咐号角手吹响警号,山寨内的人如获皇恩大赦,拥入主楼,包括在各塔放哨站岗的战士。 大雨一堵堵墙般横扫原野,肆虐大地。 沈牧见麻常、跋野刚、邴元真、王玄恕仍陪他们在墙头淋雨,喝道:“你们立即进去避雨,这里交给我们。” 麻常等自问功力远及不上两人,无奈下遵令离开。 此时沈牧和跋锋寒早浑身湿透,全赖体内真气御寒抗湿,即使以他们的功力,仍感苦不堪言。 沈牧举手抹掉脸上的雨水,苦笑道:“老天爷今趟不肯帮忙。” 跋锋寒道:“来哩!” 车轮辘辘声中,三组敌人分三路朝壕堑推进,每组二千人,各有填壕的虾蟆车过百辆,挡箭车二十辆,撞墙车尚未出动。 沈牧狠狠道:“我敢保证这批人事后必大病一场,李世民真狠。” 跋锋寒叹道:“病总好过打败仗。这场雨没一个半个时辰不会停下来,那时三道壕堑均被填平,只好由你我两兄弟负责掷檑木,希望能挨到雨竭之时。” 沈牧苦笑道:“老哥有更好的办法吗?” 三道壕堑,在半个时辰内被逐一填平,填壕的唐兵功成身退,撤返营地,事实上他们已力尽筋疲,饱受风吹雨打,吃尽湿寒交袭的苦头! 雨势稍减,朔风渐放,天地仍是一片茫茫大雨,“哗啦”的风雨声,掩盖了兵士的呐喊声和车轮的响音。第二批新力军开始冒雨推进,清一式的步兵,由剑盾手、弓箭手和工事兵组成的五支队伍,漫遍丘原的朝填平的壕堑迫至,目标是山寨的外墙。每个攻寨部队均由十辆既能挡箭兼可撞墙的重型战车和擂木车打头阵,备有云梯,像五条恶龙般缓慢却稳定地逐步迫近。 “咚!咚!咚!” 百多个战鼓同时击打,指挥和调节着每个兵力达五千战士,共二万五千人的步伐,更添昏黑天地中杀伐的气氛。 少帅军在麻常、邴元真、跋野刚、白文原、王玄恕率领下。从主楼和山峡的营地冲出,没人有半点犹豫。沈牧对他们的爱护,每趟战争均是身先士卒,深深感动他们每一个人,令他们心甘情愿为沈牧效死力。 沈牧瞧着自己八千多个兄弟,奋不顾身的飞奔到墙头,攀上箭楼,搬石运木,准备投石机,做好一切迎头痛击兵力在他三倍以上的敌人。哈哈笑道:“生力军对生力军,我们有山寨可恃,奇险可守,目标更是清楚分明,等若把战力提升三倍,所以一个人可顶上三个人,双方实力扯平。” 跋锋寒一拍背上偷天剑,笑道:“再加上刺日射月,偷天长剑,刚好盖过敌人的优势,我们尚有何惧哉?” 第506章 一线 此时白文原来到沈牧身边,道:“陈公负责守南峡口,我拨四百人给他,少帅放心。” 沈牧欣然颔首,轻松地问随在白文原身后的王玄恕道:“你把小鹤儿安置到哪里去?” 王玄恕无暇脸红,目光投往推进至离墙外一道壕堑不到千步,军威震天憾地的敌军阵容中,倒抽一口凉气,答道:“小鹤妹子在主楼内,有无名为她作伴。唉!她本央求我让她来帮手的,可是玄恕怎敢让她冒弓箭飞石之险。” 跋锋寒虎躯忽然剧震,双目穿透茫茫大雨,投往远前方,沉声道:“兄弟!我们弄错一点,对方兵力不是我们的三倍,而是六倍之上。” 沈牧大吃一惊,目光重投寨外丘原,失声道:“他奶奶的熊,还有八弩箭机和飞石大炮。” 麻常来到众人身后,接口道:“肯定是由水路从洛阳运来的。” 滂沱大雨已成过去,不过老天爷仍是余兴未消,欲罢还休的下着毛毛细雨,天上乌厚的密云消去,灰蒙蒙一片,整个战场被笼罩在如烟如雾的细雨中。 在攻寨敌军后方的烟雨深处,出现漫山遍野的唐军,分成两军推进,各备八弩箭机十挺、飞石大炮五台和以百计能迅速攀墙的轻便云梯,两军由矛盾兵剑手和箭手组成。更远方看不清楚的朦胧远处,还有排成阵势的骑兵。 沈牧的心直沉下去。 这一仗如何能打?却又是不能不打。只应付对方二万五千人的先锋攻寨部队,足令己方力尽筋疲,墙破寨毁,伤亡惨重!又何堪还有威力庞大的八弓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的另一支实力更强大的集成部队的摧残。 沈牧感到死亡正随着敌人的接近一步一步的逼近。 云散雨收,星空却被山寨内外数十处火头送出的浓烟掩盖,黯然无光。 唐军的先锋部队湖水般撇下斜坡,退回己方阵地,遗下的撞墙战车不是损毁严重,便是着火焚烧,其中被毁的十一辆更是在寨内而非寨外。 沈牧这方此时亦不闲着,把受伤的过千战士送往峡道安全处,由医兵抢救治理,工事兵则在扑灭火头,主楼被烧毁近半,塌掉所有箭楼,尽丧防御的力量。 寨墙再非完整,被敌人以撞车硬掘开三处缺口,坚固的大门更被擂木摧毁,处处碎木残石,提醒各人适才激烈的战况。 唐军伤死者过三千人,在沈牧方伤亡数字三倍之上,问题是参战者只是李世民三分一的兵力,其他蓄势以待的部队,正开始进行第二波的强攻。 沈牧浑身浴血的立在一截尚算完整的墙头上,回想刚才的战斗,就像一场噩梦,只恨噩梦仍未过去,只有死亡才可把梦境终结。 过去的个半时辰,他们先以擂木克敌,阻止敌人攻上斜坡,再以劲箭和投石,以居高临下之势狠挫敌人,使对方难越雷池半步。 不过这优势并不能持续多久,唐军以绳索捆套木头后动用骡子拖走,你掷多些下来他就多些搬走,到少帅军擂术用罄,唐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冒石矢攻上斜坡,然后展开撞墙攀墙之战,少帅军拼死反击,沈牧和跋锋寒更身先士卒,施尽浑身解数,仍被敌人三次攻入寨内。 直到雨势收止,在沈牧指挥下,少帅军顽据墙头和主楼奋力死守,再由沈牧、跋锋寒亲领两军,把敌人逐出寨外,此时火器再次派上用场,杀得敌人仓惶退下斜坡,李世民知机的鸣金收兵。 “咚!咚!咚!” 备有八弓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的一万新增步军和随后的五千骑兵,在离斜坡百步许的距离停下。 沈牧目光凝望敌人后方远处,道:“李世民终于登场哩!” 凝神瞧去,高举李世民旗帜,两万以骑兵为主,步军为副的主力大军,开始移往前线来。 麻常道:“若我们退入峡道,该可多撑两天!” 沈牧哈哈笑道:“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的。他娘的!何况我未必会输。” 跋锋寒道:“南路的机会如何?” 麻常摇头道:“早被王君廓以土石封死,再在外边以石寨把出路完全封闭,若要突围,只能向前闯。” 沈牧坚决摇头道:“我们唯一机会是守稳山寨,击退敌人,明天即设法修补缺口。” 后面的跋野刚道:“可是如何应付对方的带着法力的弩箭机和大炮飞石?” 沈牧心中暗叹,沉声道:“唯一方法是主动出击,由我和老跋以劲箭遥距袭敌,先乱其阵势,然后以三千骑兵冲击敌阵。只要能把带了法力的弩箭机和飞石大炮摧毁,敌人将战力大减。” 众人欲语无言。 事实上为应付刚才敌人潮水式此起彼继的冲击战,寨内各人早疲不能兴,何况敌人有五千骑兵押阵,何惧己方骑兵的冲击?但因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闭口。 沈牧晓得自己计穷力竭,但以他的性格,即使明知必死,仍要奋力斗争下去,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 李世民的主力大军推进至前面部队后约五百许步处停定。 对方燃起的火把数以千计,把山寨外原野照得血红一片,压倒性的军力,如虹的土气,确能令寨内守军心寒胆落,自忖末日将临。 沈牧忽然苦笑道:“这或者可叫天不造美,刚才下的若非大雨而是大雪,眼下就不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噗”! 刚登上城楼的邴元真和王玄恕同时在沈牧身后跪下,邴元真双目含泪悲切道:“请少帅和跋爷立即突围远走,李世民由我们应付,少帅和跋爷再来为我们雪此血恨。” 沈牧愕然转身,其他人早跪满地头。沈牧发呆半晌,往跋锋寒瞧去。 跋锋寒微笑道:“不要看我,我和你般是绝不会舍弃自己的兄弟偷生的。” 沈牧仰天笑道:“好!你们快起来,我不知要怎样说始可表达我心内的激动。要死大家就一块儿死,但我是不会死的,我仍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咚!咚!咚!” 敌人的前锋部队,依着战鼓的节奏,开始向破损的山寨推进,登坡杀至。 沈牧和跋锋寒踏蹬上马,面对推进至山寨斜坡下的敌人,两人马后是三千少帅军的骁骑,整齐地排在寨门外斜坡顶处严阵以待,只候沈牧发出攻击的命令。 敌人停步布阵,其前线指挥分别为罗士信和刘德威,两人均为身经百战的名将,知沈牧欲先发制人,冲击己阵,忙命手下结成防御阵式,以矛盾手和箭手重重保护弩箭机和飞石大炮,准备对沈牧军来个迎头痛击,暂成对峙的局面。 沈牧双目神光电射,胜败生死早置之度外,心想的是在阵亡时能予敌人多少伤害。 跋锋寒压低声音向他们身后的邴元真和跋野刚道:“我和少帅先杀进敌阵,你们伺机随后来援,记着必须集中力量,不可分散。” 邴元真和跋野刚点头答应,天下间恐怕只有沈牧和跋锋寒等寥寥数人,有胆量和能力面对敌人千军万马而不惧,还敢作正面的冲锋陷阵。 沈牧探手轻抚马颈,叹道:“真对不起马儿你哩,不过我定会为你血债血偿。” 邴元真两人暗叹一口气,在敌人箭弩齐发下,沈牧和跋锋寒能以身幸免已非常难得,胯下战马定无可幸免。 两名战士从寨内奔出,分把两面大盾送到沈牧和跋锋寒手上,说是奉麻常将军之命送来,又退回寨内去。 沈牧真气送入盾内,发出一下铮然清响。遥望前线敌阵后方李世民的主力大军,哈哈笑道:“我沈牧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无数,从没有人能奈何我,就看李世民今趟能否破例。” 跋锋寒大喝道:“熄火!” 倏地山寨所有火把全部熄灭,山寨内外顿陷进暗黑中,沈牧一众战骑像溶入漆黑里去,比对下敌阵大放光明,一明一暗,骤然形成一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沈牧一夹马腹,奔下山坡,跋锋寒紧随其后。 邴元真、跋野刚和寨内的麻常同声呐喊,带得寨内外少帅军狂喊助威,一洗在强敌围攻下捱打的颓气。 现在少帅军最大的本钱,就是拥有所向无敌的两个领袖沈牧和跋锋寒,而成败则在他们能否再创奇迹,使他们逃过全军覆没的厄运,但即使对他们极有信心的人,在面对敌人压倒性的优势下,再强的信念亦难免动摇。 敌方战鼓劲擂,箭手弯弓搭箭,凝势以待。 罗士信一声令下,后方的战士往前靠拢,尽量不留下任何空间,令两人没有从容冲进阵内的空隙。沈牧和跋锋寒若强闯入阵,在欠缺舒展手脚的情况下,难免遭乱剑分尸之厄。 沈牧和跋锋寒来到斜坡半途处,离最接近的敌人尚有过千步的距离,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同时勒马停下。 战马仰嘶。 罗士信晓得两人要以神弓作长距攻击,再发命令,后方骑兵再分出一千人,从左右两翼驰出,争取主动,同时前线两排矛盾手和三排飞箭手,队形整齐的往沈牧和跋锋寒推进,战马奔腾的蹄音,步军踏地的足音,构成杀伐意浓的死亡节奏。 沈牧于此千钧一发的时刻,仍能对跋锋寒露齿笑道:“今趟老哥若死不去,恐怕毕玄再非你的对手啦。” 跋锋寒环扫分从正面攻来的步军和从两翼驰至的敌骑,双目神光电射,沉声道:“我们绝死不去。” 话犹未矣,锣声急骤声起,远远来自李世民的帅军,竟是撤退的紧急号令。 沈牧和跋锋寒愕然以对,完全把握不到眼前发生什么事。 …… 在沈牧和跋锋寒至乎全体少帅军都摸不着头脑、瞪目相对下,本是气势汹汹全面发动攻势的大唐军潮水般后撤。 要来便来,要退便退。 唐军退而不乱,尽显其精良训练。先退而结阵,接着弩箭机和飞石大炮缓缓随军后移。李世民的帅军亦生变化,往两旁移开,分于两座小山布阵,让出空间予前线部队退往后方。 跋锋寒皱眉道:“李世民在玩什么把戏?” 沈牧环目四顾,沉声道:“或者他要亲自上场吧!” 跋锋寒摇头道:“这并不合乎兵法,虽说其法度不乱,临阵退兵要冒上极大的风险。” 沈牧苦笑道:“可惜我们无力进击,否则可教李世民吃个大亏。” “砰!砰!砰!” 撤退的锣声中,前线唐军队型整齐的撤往后方,再由前线军变成殿后部队,停步结阵。 李世民的帅军左右缝合,变为前线军,离开斜坡足有三千步之遥。 跋锋寒淡淡道:“只要李世民以玄甲战士为主力,全体骑兵冲杀过来,其力足可把我们彻底击垮。” 沈牧正要答话,李世民阵内的步军竟开始后撤,剩下是清一色的骑兵。 沈牧一震道:“我的娘!这是什么一回事?难道李世民真的要纯用骑兵攻寨,那会令他伤亡大增,并不明智。” 跋锋寒目光投往东面,黑沉沉的原野没有任何动静。 沈牧再震道:“我的娘!李世民是真的撤退。” 此时李世民两翼骑兵掉头后撤,剩下李世民麾下的玄甲战士。 忽然敌方火把纷纷熄灭,敌我两方的战场全陷进漆黑中,之前被忽略的星辰零星疏落的在云层盖不到的夜空露出仙姿,充盈着和平和安宁的味儿,与两军对垒将要展开恶战的气氛成强烈的对比。 这回轮到跋锋寒虎躯一颤,目光重投东方原野,失声道:“是马蹄声!” 沈牧亦听到从东面隐隐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喜出望外道:“难道是宣永他们终击退李世绩的军队,及时来援?” 后方的麻常等听到异响,纷纷往东面张望。 沈牧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卜卜狂跳,李世民现在的奇怪行动、东面的蹄音,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己方人马来援。想到这里,掉转马头,大喝道:“点火!” 山寨火把重复燃照之际,东面丘陵后出现大片火光,接着是数之不尽的骑兵,漫山遍野的从东面原野疾驰而至,旌旗飘扬,威风凛凛。 沈牧剧震道:“我的娘!竟是我未来岳父驾到。” 山寨的少帅军绝处逢生,欢声雷动,震荡整个战场。 宋缺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领军来援。 山寨右方山野火光烛天,宋家一支约五千人的轻骑先锋部队,在丘陵高处布阵,沈牧极目扫视,仍未见“天剑”宋缺的踪影。 在离天明尚有半个时辰的暗黑中,唐军阵地传来车轮辗地的声响,显示李世民命令手下冒黑把弩箭机和飞石大炮送往更远处的营地。 跋锋寒遥观宋家骑兵部队的阵势,赞道:“兵是精兵,马是良骥,这么急奔百里的赶来,仍是推移有序,气势压人,足可与唐兵争一日之短长。” 沈牧待要说话,跋锋寒一拍他肩头道:“去拜见你的未来岳丈吧!现在给天借胆李世民也不敢强攻过来,这里由跋某人给你押阵。” 沈牧笑道:“他老人家该尚未驾临,我还是在这里摆摆样子较妥当。” 跋锋寒目光投往与暗黑原野浑融为一的唐军方向,道:“若我是李世民,现在会立即撤走,否则后路被封,他的人马将永远出不了隐潭山。” 沈牧叹道:“今趟洛阳之战,教懂我一件事,就是绝不可小觑李世民。若我所料无误,我未来岳父的宋家军该先解陈留围城之厄,然后日夜兼程赶来救援我们这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残军。正因李世民预料到我岳父抵达的时间,所以迫不及待的全力攻寨,幸好我们能撑到此时此刻,回想起来,成败只一线之差,想想都要出一身冷汗。” 跋锋寒点头道:“今趟洛阳之战跋某人的最大得益,就是从没试过这么接近死亡,每一刻都在嗅吸着死亡的气息。” 沈牧哂道:“你老哥似乎忘掉在毕玄手下死过翻生的滋味。” 跋锋寒摇头道:“这次和那趟是不同的,一切发生得太快。” 忽然宋家骑兵阵内爆起震天的呐喊欢呼声。 两人目光投去,旗帜飘扬下,宋缺挺坐如山,高踞马上的雄伟身形,现身一座山丘之上,正向山寨这方面奔来,其他宋家人马,仍各据山头高地,按兵不动。 沈牧一手抓着跋锋寒马缰,便扯得跋锋寒一起往迎。 山寨内外的少帅军掀起另一股热潮,欢声雷动。 第507章 核心 宋缺神采胜昔,坐在马背上的他比在磨剑堂更威武从容,在战场上神态之轻松自在,沈牧和跋锋寒敢发誓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得睹。他一身泥黄轻甲胄,外披素白大氅,迎风拂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 宋缺没有戴头盔,在额头上扎红布带,带尾两端左右旁垂至肩胛,英俊无匹又充满学者风范的脸容含着一丝深情温柔的喜悦,名慑天下的天剑挂在背后,剑把从右肩斜伸出来,策马而来的风采直如天神降世。 簇拥着他的将领中有三人形相独特,一望而知是宋缺旗下的俚僚大将,沈牧认得的有“虎衣红粉”欧阳倩,当年他到岭南见宋缺,曾在暗里偷看过她。另两俚将一肥一瘦,肥者形如大水桶,身上甲胄紧紧包裹着他似要裂衣而出的肥肉,尤其是胀鼓鼓的大肚,偏是予人灵动活跃的相反感觉;瘦者身材颀长结实,作文士打扮,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目光尖锐,蓄有一摄小胡子,外型潇洒好看。两人均是四十来岁的年纪。 其他全是宋家的将领和子弟兵,沈牧认识的有护送宋玉致到陈留见他的宋邦,宋家诸人中穿将领盔甲者数十人,均值壮年,人人神态彪悍,雄姿英发,使人感到宋阀人强马壮,好手如云。 两方人马在一座丘原上相遇,勒马停下。 宋缺仰天笑道:“好!沈牧你干得好,没有辜负老夫对你的期望。” 沈牧苦笑道:“只要阀主迟来一步,小子可能要魂归地府,看牛头马脸一众大哥的脸色做鬼,专心拍他们马屁。” 欧阳倩忍俊不住的“噗哧”娇笑,美目飘来,旋又感有失仪态,垂首敛笑。 宋缺哑然失笑,目光移往跋锋寒,后者举手致敬道:“跋锋寒参见阀主。” 宋缺双目射出似能把跋锋寒看穿看透的神光,接着露出友善亲切的笑容,道:“想不到毕玄后尚有你跋锋寒,难怪突厥人能称霸大草原。” 跋锋寒从容微笑,没有答话。 接着宋缺把左右诸将介绍两人认识,胖将是番禺之主“俚帅”王仲宣,瘦者是泷水的俚僚领袖陈智佛,加上欧阳倩,南方俚僚最响当当的超卓人物群集于此。 宋家诸将除宋邦外,令沈牧印象最深刻的是叫宋爽和宋法亮的两位年轻将领,无不是一流高手的气派,可想象他们纵横战场所向无敌的英姿。 宋缺目光投往唐军营地,似能视黑夜如同白昼的观察敌人情势,淡然自若道:“李世民正苦待白天的来临,更期待我们大举进击,可是老夫怎会如他所愿?” 跋锋寒愕然道:“阀主竟不打算乘势攻击,任他撤出隐潭山吗?” 宋缺微微一笑,柔声道:“锋寒可知我为何选在第一场大雪降临前来援,而非所说的明年春暖花开之时。” 跋锋寒默然片晌,忽然叹道:“锋寒服啦!” 宋缺仰天大笑,道:“好!不愧是我未来快婿生死与共的超卓人物。所有人给我听着,我不会再重复另一趟,由这刻开始,宋家军就是少帅军,只听少帅一人的命令。” 众将轰然应喏,气氛炽热。 沈牧赧然道:“这怎么成?你老人家才是……” 宋缺截断他道:“不要婆婆妈妈!大丈夫何事不敢为?将来统一天下,做皇帝的是你沈牧而非我宋缺,这是你以自己的本领挣回来的。”接着露出祥和的笑意,道:“你等若我半个儿子,老夫不支持你支持谁呢?” 然后仰首望天,道:“人人均认为南人不利北战,难耐风雪,故由古到今,只有北人征服南方,从没有南人能征服北方。我宋缺不但不信邪,还要利用北方的风雪,助少帅登上皇帝宝座。我要证明给北人看,胜利必属于我们。” 沈牧剧震一下,也像跋锋寒先前般现出佩服至五体投地的神色。 宋缺欣然道:“少帅明白啦!” 沈牧点头道:“小子愚钝,到此刻才明白。” 宋缺目扫众人,平静的道:“李世民是不得不退,且要退往洛阳,凭城坚守。而这一退,三个月内休想能再发兵南下,皆因风雪封路,只能坐看我们扫荡他于洛阳以南根基未稳的战略据点。我们就利用这珍贵的三个月时光,先取襄阳、汉中,控制大江。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将是我们北上之日。” 跋锋寒沉声道:“要攻洛阳,襄阳是必争之地,至于汉中,因何得阀主如此重视?” 宋缺双目射出深不可测、充盈智慧的神光,道:“汉中乃形势扼要之地,前控六路之险,后拥西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任何人要守住巴蜀的北大门,必须先保汉中。巴蜀的解晖既不大听本人的话,我就把他与李唐的唯一联系截断,教解晖不敢有丝毫妄动。巴蜀既定,大江便在我们手上,哪到萧铣之辈称王称霸。” 沈牧谦虚问教道:“李世民退兵后,我们该怎办?” 宋缺微笑道:“今趟我们北上大军,总兵力七万之众,随我来者三万人,其他留守彭梁候命,所有后勤补给由你鲁叔负责。而我们的强项在水师船队,配合你们的飞轮战舰,可不受风雪影响,攻打水路两旁具有关键性的战略重镇,至乎直入巴蜀,夺取汉中。少帅军是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沈牧听得心领神会,朗声答道:“明白哩!李世民退我们也退,不过我们是以退为进,先返彭梁,操练和结集水师,待风雪来临,先取江都,然后逆江而上,破辅公祏,制萧铣,然后兵分两路,一攻汉中,一夺襄阳,那时洛阳或长安,将任我们挑选。” 宋缺大笑道:“正是如此。” 跋锋寒叹服道:“战争如棋局,阀主一着棋即把李唐压倒性的优势改变过来,且不用动一兵一卒,若我是李渊,会自此刻每晚不能安寝。” 宋缺双目寒芒电闪,沉声道:“李渊算什么东西?不过李世民确是个人物,令我差点失算,幸好沈牧没有令老夫失望。锋寒可知李世民不得不追杀沈牧的形势,正是老夫一手营造出来的。” 跋锋寒和沈牧愕然互望,愈感到宋缺像一位战争的魔法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宋缺神态回复绝对的平静,轻轻道:“老夫这二十多年来的工夫不是白费的,天下的形势全在我掌握中,重要的事没一件瞒过我。李世民处死窦建德实为最大失着,令河北形势大生变数,建德大将刘黑闼再度领兵举义,抗击唐军,当我们北上之时,李世民将陷于遭到南北夹击的劣势。李渊啊!你左拥右抱的好日子已屈指可数啦。” 此时天色渐明,远方唐军只余一支万许人的骑兵部队列阵以待,其他人迅速往隐潭山方向撤去。 在帅帐旁的空地,沈牧、跋锋寒、麻常、白文原、邴元真、陈老谋、王玄恕、小鹤儿和跋野刚围着篝火团团坐地,享受着手下为他们造的饭菜,大有历劫余生的感觉。 他们一点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因宋缺大军的营帐在四方八面布成营阵,把他们护在核心处。能活着离开天城峡的少帅军只有三千二百五十人,且多少带点伤患,又赶了半天路,人人疲乏不堪,极须休息。 小鹤儿不住在王玄恕耳旁说话,王玄恕则有点尴尬,又不得不专心聆听,众人识趣的诈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唯一不识趣的是陈老谋,向王玄恕怪笑道:“小鹤儿换回女装,定是个非常标致的小姑娘,老夫猜对吗?” 王玄恕立即红透耳根,干咳道:“我没见过。” 小鹤儿的脸皮显然此王玄恕厚得多,横陈老谋一眼,又凑到王玄恕耳旁说一番话,弄得王玄恕更狼狈。 陈老谋仍不肯放过他们,哈哈笑道:“我偷听到小鹤儿说的话哩。” 小鹤儿没被他唬着,笑意盈盈的道:“陈公在胡诌,我不信你听得到。” 陈老谋傲然道:“我这对耳朵是天下有名的顺风耳,你刚才对玄恕公子说的是:奴家找一天穿上女装让公子你看看,好吗?”最后一句,他是学着小鹤儿的少女神态和语调夸张地说出来的,登时惹得满场哄笑。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果然是胡诌。”这么一说,众人均晓得跋锋寒才是真的窃听到小鹤儿在王玄恕耳边说话的人。 陈老谋大喜道:“她说什么?快到我耳旁来禀告。” 小鹤儿不依道:“跋大哥不是好人。” 跋锋寒微笑道:“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作好人,我更不要做好人。不过在此事上破例一趟,为小姑娘你严守秘密。” 沈牧心中涌起暖意,拿他初遇上时的跋锋寒,与眼前的跋锋寒相比,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什么人都不卖账,后者却是可舍命为友的好兄弟。 王玄恕的脸更红了,小鹤儿佯羞的微瞪跋锋寒一眼,又露出喜孜孜的神情,神态天真可爱。 陈老谋人老成精,哈哈笑道:“我猜到哩!只看小恕的神色,就知他不但看过,还……嘿!不说哩!老夫也破例保守你们的秘密。” 王玄恕招架不来,求道:“陈公饶了我吧!” 跋锋寒忽然道:“各位,我要和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到攻打洛阳时,再和各位并肩作战。” 众皆愕然,只沈牧像预先晓得般点头道:“不是又回塞外吧?那你怎能及时赶回来?” 跋锋寒摇头道:“我会在中原勾留一段日子,还些旧债。若子陵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更要大开杀戒。” 沈牧笑道:“子陵肯定没有事,否则他定会来找我诉冤。” 小鹤儿打个寒颤,显是想到人死后会变成鬼魂的事。 陈老谋恃老卖老,皱眉道:“小跋欠的是什么债?你不似爱闲来赌两手的人呀。” 跋锋寒淡淡道:“我欠的是人情债。” 沈牧大惑不解道:“人情债?” 跋锋寒长身而起,双目射出令人复杂难明的神色,道:“最难辜负美人恩,玄恕公子谨记此话。小姑娘有一对罕见的长腿,打扮起来亦是非常动人。” 众人知他说走便走,连忙起立。 沈牧探手抓着跋锋寒粗壮的手臂,道:“你们继续聊天,由我代表你们送老跋一程。” 说罢放手,与跋锋寒并肩走出营地,经过宋家军的营帐,宋家战士无不肃然致敬,显示出对两人的崇慕尊敬。 来到营地附近一处山头,沈牧微笑道:“我是不会攻打洛阳的,老哥你听到我取得汉中之日,就须立即赶来与我们会合,否则会错过在长安城内精彩的巷战。” 跋锋寒立定愕然道:“你竟准备直接攻打长安?你凭什么有此胆量?” 沈牧双目神光闪闪,沉声道:“答案是杨公宝库,你可知当年杨素建造宝库,目的是要在紧急时颠覆大隋,如今换过李唐,它的作用仍没改变,库内不但有大批武器,且有贯通城内外的地道网。对我来说,长安等若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当李渊仍在他的龙床搂着什么尹德妃、张婕妤寻好梦的时刻,我们的人已占据城内所有重要据点,打开所有城门,这场仗我是十拿十稳,必胜无疑。” 跋锋寒动容道:“宋缺晓得此事吗?” 沈牧道:“人多耳杂,我尚未有机会上禀他老人家。” 跋锋寒道:“除子陵外,尚有谁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 沈牧抓头道:“都是追随我多年绝不会背叛我的双龙帮兄弟。不过婠婠到过宝库,但我有信心她不会出卖我。” 跋锋寒眉头大皱道:“你竟信任婠婠?” 沈牧大力一拍他肩头道:“当然信任。因她对子陵动了真情,害我等若害子陵,何况她再不关心魔门的事,与我作对有什么好处?” 跋锋寒笑道:“若地道给人堵着,你可撤返汉中,再天涯海角的去追杀婠婠。” 沈牧摇头道:“这样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但老哥尚未告诉我,要去还的是什么人情债。” 跋锋寒轻松的道:“我要杀边不负,这是我答应过婉晶的事。” 沈牧一呆道:“东溟公主!她已下嫁尚明那心胸狭隘的混蛋,他娘的,一朵鲜花偏插在牛粪上。” 跋锋寒拍拍他肩头,道:“少发啰嗦,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我们的不如意事已比别人少,至少我们仍好好活着。兄弟珍重。”说罢洒然去了。 沈牧呆瞧着跋锋寒远去的背影,心中浮现宋玉致的玉容,也涌起强烈的冲动,回头朝宋缺营帐方向掠去。 宋缺的营帐非常讲究,宽敞开阔如小厅堂,满铺绣上凤凰旗的地毡,帐内一角摆着两张酸枝太师椅,以一茶几分隔。 宋缺悠然自得安坐其中一张太师椅上,手捧茶盅,品尝香茗,见沈牧来访,示意他在另一张椅子坐下,亲自为他斟茶,微笑道:“为何不早点休息,明天到陈留后会忙得你透不过气来。” 沈牧接过茶盅,浅喝一口热茶,心不在焉的道:“小子刚送走跋锋寒,这是他一贯行事的作风,说来便来,要去便去,像草原上独行的豹子,不喜群体的生活。” 宋缺没因跋锋寒不告而别有丝毫不悦之色,反欣然道:“本人虽是宋阀之主,但心中欢喜和怀念的仍是独来独往的滋味。少帅是否有话要说?” 沈牧颓然道:“我感到很痛苦。” 宋缺微一错愕,旋又哑然失笑,有感而发的道:“世人谁个心内没有负担痛苦,即使最坚强乐观的人,也会为过往某些行为追悔不已,更希望历史可以重新改演,予他另一个改过的机会,可惜这是永不可能实现的,人生就是如此,时间是绝对的无情。” 沈牧讶道:“阀主心内竟有痛苦的情绪?” 宋缺英俊无匹的脸容露出一丝充满苦涩的神情,柔声道:“生命的本质既是如此,我宋缺何能幸免?所以如可为自己定下远大的理想和目标,有努力奋斗的大方向,其他的事均尽力摆在一旁,会使生命易过些儿。” 沈牧感到与这高高在上的武学巨人拉近不少的距离,坦然说出心内感受,道:“我在战场上两军对垒的时刻,确可晋入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只恨一旦放下剑枪,胡思乱想会突然来袭,令我情难自禁。” 宋缺回复古井不波的冷静,朝他瞧来,眼神深邃不可测度,淡淡道:“说出你的心事吧!” 沈牧痛苦的道:“致致不肯原谅我的行为!唉!怎说好呢?她不愿嫁给我,她……” 宋缺举手截断他的话,单剑直入的道:“你另外是否有别的女人?” 沈牧想不到他有这句话,呆了一呆,苦笑道:“若说没有,是欺骗阀主,不过我一直坚持着,从没背叛过致致,我是真的深爱致致,不想伤害她,可惜现实的我却是伤害得她最重的人。” 第508章 迎风 宋缺一拍扶手,哈哈笑道:“这已非常难得,谁能令少帅心动?” 沈牧道:“是有天下首席才女之称的尚秀芳,唉!” 宋缺沉吟不语,好半晌道:“你最想得到的女人,就是你晓得永远得不到的女人,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两句话。” 沈牧愕然道:“阀主难道亦有这方面的遗憾吗?” 宋缺洒然一笑,花白的鬓发在灯火下银光闪闪,像诉说别人往事的淡然道:“人生岂会完满无缺?天地初分,阴阳立判,雌雄相待,均是不圆满的情态。阳进阴退、阴长阳消,此起彼继,追求的正是永不能达致的完美和平衡。男女间如是,常人苦苦追求的名利富贵权力亦不例外,最后都不外如是。” 说到最后的“不外如是”,显是有感而发,沉缅在某种无可改变的伤感回忆中。 沈牧欲言又止。 宋缺微笑道:“少帅是否想问老夫,既瞧通瞧透所有努力和追求,最后仍只不外如是,为何仍支持你大动干戈,争霸天下?” 沈牧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想问阀主那得不到的女人,是否为碧秀心?” 宋缺把茶盅放回几上,淡淡道:“为何你想知道?” 沈牧坦然道:“能吸引阀主的女人,且直至今天仍念念不忘,当然必是不凡的女子,我虽没缘见过碧秀心,却可从石青璇推想她的灵秀,这才忍不住好奇一问,阀主不用答我。” 宋缺目光落往挂在帐壁的天剑,摇头道:“不是秀心,但我确曾被她吸引,若非她为石之轩诞下一女,我宋缺即使踏遍天涯海角,绝不放过石之轩那蠢蛋。哼!不死印法算是什么?只不过是魔门功法变异出来的一种幻术,还未被老夫放在眼内。我在岭南苦候石之轩十八年,可惜他一直令老夫失望,石之轩太没种!” 沈牧听得肃然起敬,石之轩曾亲口向徐子陵说不死印法是一种幻术,而从没有和石之轩交过手的宋缺却能如亲眼目睹的直指真如,说破不死印法的玄虚,高明到令人难以相信。可见宋缺已臻达武道的极致,从蛛丝马迹掌握到不死印法的奥妙。 忍不住问道:“听说慈航静斋有本叫《慈航剑典》的宝书,宁道奇未看毕即吐血受伤,阀主不为此心动吗?” 宋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雄躯微颤,好半晌神情才回复过来,苦笑道:“因为我不敢去,不是怕翻看剑典,而是怕见一个人。” 沈牧愕然道:“天下间竟有人令阀主害怕?” 宋缺叹道:“有什么稀奇,你不怕见到尚秀芳吗?” 沈牧一震道:“原来能令阀主动心的人,竟是梵清惠。” 宋缺没有直接答他,回到先前的话题上,道:“传言夸大,岂可尽信。老夫第一个不相信宁老会因看《慈航剑典》受伤,知难而退却是事实。剑典由地尼所创,专供女子以剑道修天道,秘不可测,阳刚的男性去看自是危机重重。且因其博大精深,奇奥难解,愈高明者,愈容易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动辄走火入魔,宁老能悬崖勒马,非常难得。” 沈牧兴致盎然的问道:“据传宁道奇当时是要上静斋挑战梵清惠,我不信实情如此,宁道奇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怎会四处闹事?” 宋缺别过头来凝望打量他半晌,微笑道:“你再不痛苦烦恼,对吗?” 沈牧愕然道:“我是否心多的人?说及这些引人入胜的事时,其他的就给置诸脑后。” 宋缺欣然道:“所以你是有资格和李世民争天下的人,宁老到静斋只因想和清惠谈佛论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玉致的事我不宜插手,必须由你想办法解决。还有其他事吗?” 沈牧压低声音,沉声道:“只要能夺取汉中,我有个不费吹灰之力攻陷长安的秘法。” 宋缺动容道:“说来听听!” 沈牧把杨公宝库的秘密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道:“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城内城外同时发动,攻李渊一个措手不及,我有把握在一晚内控制长安。” 宋缺双目精芒闪闪,神情却比任何时刻更冷静沉着,缓缓道:“你比我更清楚长安城内的情况,照你看我们须多少兵力,始能在一晚时间内攻占长安。” 沈牧道:“若李世民留守洛阳,关中空虚,顶多三万精锐,我们便有收拾李渊的能力。哈!有你老人家在真好,可以为我拿主意。” 宋缺像没听到他最后两句话,露出深思的神色,摇头道:“你极可能低估长安的防御力,杨广那昏君因怕手下谋反,更怕手下开门揖敌,所以不但在城内广置关垒,城门更是关垒中的关垒,即使你在城内发动攻击,一时三刻仍休想控制任何一道城门。且李渊为防李世民背叛,长期在长安附近驻有重兵,可随时开入城内,唐宫更是三座都城中最坚固难以攻克的宫城。照我看必须把兵力倍增至六万人,始有机会在一晚工夫在城内建立坚强的据点,寸土必争的巷战尚要多费几天时间,胜利绝不容易。” 沈牧佩服的道:“阀主想得比我谨慎周详。” 宋缺微笑道:“原因在你惯于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不过现在既有老夫助你,何须冒功亏一篑之险。既然有此攻陷长安的妙计,老夫将重新部署攻防的策略,分配人手以牢牢把李世民的大军牵制在洛阳,而攻打汉中的事必须秘密进行,到李世民晓得汉中失陷,生出警觉,长安城已是烽烟处处,再没有人能改变李唐覆灭的厄运。” 沈牧谦虚问教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宋缺哑然失笑道:“你不是主帅吗?竟来问我?” 沈牧陪笑道:“那只是说给别人听的,现在只有小子和你老人家,当然是由阀主话事作主。唉!首领的生涯真不易过。” 宋缺审视他片刻,油然道:“有三件事,须你亲自去办妥,不能假手于人。” 沈牧恭敬的道:“阀主请吩咐。” 宋缺拿起茶盅,神态悠闲的浅呷两口,道:“沈牧!你可知老夫对你的钟爱疼惜正不住增加。论声威,今天的沈牧不在我宋缺之下,而你怀着的仍是一颗赤子之心,在你身上我察觉不到任何野心,这是没有可能的,偏是你办得到。你不怕我只是利用你,其实是我自己要坐上帝座吗?” 沈牧莞然道:“多谢阀主赞赏。坦白说,做皇帝可非什么乐事,若阀主肯代劳,我会非常感激。” 宋缺大笑道:“休想我答应。”旋又正容道:“第一件事,少帅须立即赶返陈留,向下属宣布我宋缺全力助你登上皇帝宝座,玉致则为你未来的皇后。不要小觑此事,实是至关重要,不但可稳定军心,更令权责分明,不存在谁正谁副的问题,只有将两军化为一军,同心合力,始能发挥我们联手合作的威力。” 沈牧道:“你老人家可否再考虑小子刚才的提议,那是我真正的渴望。” 宋缺淡然微笑道:“自今以后,休再提起此事,当你成为一统天下的真主,瞧着万民在你的仁政下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什么个人的牺牲都是物有所值。” 沈牧颓然道:“第二件事又如何?” 宋缺道:“我之所以要你立即连夜赶回陈留,正因第二件事非常紧迫,返抵陈留后少帅得马不停蹄的直扑历阳,说服杜伏威公布全力支持你,只要他点头,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即可控制大江,那时要攻襄阳,又或奇袭汉中,只是举手之劳。当李世民闻信后,只余坚守洛阳一途,大利我们挥军入蜀,攻陷关中。” 沈牧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请阀主吩咐第三项要办的事。” 宋缺道:“你要从秘道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进长安,绘制一卷长安全城最准确的关防碉垒兵力分布详图,供我作参考之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长安巷战不容有失。如何把我们的伤亡减至最轻,保存实力以应付李世民,关系到最后胜利谁属的大问题。此事必须你亲去办妥,即使身份暴露,我相信凭你的长剑仍可从容离开。” 沈牧心悦诚服的道:“我确没阀主想得这么仔细周详,三件事全包在我身上,绝不会让阀主失望。我回去交待两句,立既返回陈留去!” 宋缺仰天笑道:“好!这才像是我宋缺的未来快婿,其他的事你不用分神去理,老夫自会在攻入关中之前,为你营造最优胜的形势。” …… 陈留守军见沈牧突然从容归来,举城军民欢欣若狂,宣永、虚行之、焦宏进、左孝友、洛其飞、陈长林、高占道、牛奉义等迎他入城,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潮水般起伏,气氛像火一般炽热沸腾。 沈牧当然摆出亲民的样儿,以挥手和笑容回报视他如神明的居民,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大明白,为何陈留全城会视唐军为洪水猛兽? 进入帅府外大门,宣永立即报告道:“收到徐爷的消息,他正和侯公子与一位姓阴的朋友乘船逆运河北上的途中,随时到达。” 沈牧剧震停下,呻吟道:“我开始走运哩!没有能有比这更好的消息,还寻回失了踪的阴小子。他奶奶的熊,你们可知李世民给我未来岳父摆摆姿态,就吓得夹着尾巴溜回洛阳了。” 众人在他身后停下,闻言爆出一阵喝彩叫好的声音,任谁都晓得宋缺大军的驾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艰苦捱揍的日子终成过去。 沈牧已在少帅军成功建立起无敌的形象。而更重要的是,少帅军对大唐军再没有丝毫惧意,沈牧正是李世民的克星。得来不易的胜利喜悦,深深感染着帅府前广场上每一位将士。 沈牧喝道:“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论功行赏,那等如说,每一个人都重重有赏,既叙功,更赏钱,我不够钱付,我的未来老岳会掏腰包,大家不信我亦该信他。” 众人起哄大笑,既因受赞欢欣,更因沈牧说的方式很有趣。 虚行之拈须微笑道:“赏厚而信,刑重而必,古语有云,信赏必罚,故有赏必有罚。兵书亦说‘凡人所以临坚阵而忘身,触白刃而不惮者,一则求荣名,二则贪重赏,三则畏刑罚,四则避祸难’。行之为我军定下一套赏罚的制度,只要少帅点头同意,即可论功行赏,视过而罚,少帅明察。” 沈牧大喜道:“行之确是算无遗策,有你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宣永等欲言又止,虚行之道:“少帅请移驾大堂。” 沈牧心中暗叹,宋缺果是料事如神,少帅军的将士正为皇帝的宝座忧心,因为位子只有一个,论实力、身份、地位,宋缺均在他沈牧之上,所以若弄不清楚这暧昧不明的情况,军心会大受影响。而宣永等显然曾讨论过此事,所以听得何愁大事不成一语,有此反应。 他晓得无法回避这问题,正容道:“我还有一事公布,宋阀主决定全力支持我一统天下,宋家军就是少帅军,异日我沈牧若有幸登上宝座,宋玉致便是我的皇后。” 众将士闻言所有担忧疑虑一扫而空,欢声雷动中簇拥着沈牧进入帅府。 沈牧则是有苦自己知,在宋缺军击退李世民大军前,皇帝宝座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可是现在形势大变,天下成二分之局,而他更有把握取得最后的胜利,做皇帝变成大有可能,令他顿时感到问题的迫切性和压力。在他心中最理想当然是可另挑贤者做皇帝,他则功成身退,与徐子陵遇游天下,享受生命。问题是他不得不尊重宋缺的意向,而宋缺表明只支持他登上帝座,而非另一个人。 事情至此,别无选择的余地。 …… 帆船缓缓泊岸,终抵陈留。 只看陈留守军的气氛情况,即晓得沈牧尚在人世,使城中军民充满胜利的喜悦和激奋。 码头和城墙上竖满少帅军的双龙旗帜,迎风拂扬,军容鼎盛,八面威风。令徐子陵深切感受到少帅军再非是在敌人占尽上风的情况下挣扎求存的弱旅,而是能问鼎天下的雄师。 把守码头的军队列阵欢迎之际,城头上擂鼓声起,千多骑旋风般冲出城门,风驰电掣的朝码头奔至,带头的当然是沈牧。 三人再没等待泊岸的耐性,飞身上岸。 沈牧早跃下马来,疾掠余下的百许步距离,不顾一切的把徐子陵搂个结实,泪流满脸,大嚷道:“感谢苍天!他待我们两兄弟的确不薄,陵少终于回来哩!” 帅府内堂,沈牧、徐子陵、侯希白、阴显鹤围桌谈话,陪座者尚有虚行之和宣永。 弄清楚徐子陵那方面的情况后,沈牧大喜道:“又有这么凑巧的,我正准备前往长安,不过先要和老爹见个面。” 转向阴显鹤道:“你老哥放心,悬红寻找令妹的事包在我们身上,行之会尽量把事情扩大。” 虚行之欣然道:“只是举手之劳,属下会办得行妥安当。” 阴显鹤道:“只是……” 沈牧以笑声截断他道:“大家兄弟,我有银两就是你有银两,有什么好计较的。” 宣永不解道:“少帅因何要到长安去?” 沈牧把宋缺的提议道出,忽然发觉徐子陵脸色有异,讶道:“陵少有什么问题?” 徐子陵苦笑道:“待会儿与你说吧!” 沈牧道:“没有问题是不能解决的。不若你们先陪我到历阳见老爹,然后齐赴关中,途上还可以与我们的美人儿场主碰个头说几句私己话。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商秀珣应欢喜见我们。” 虚行之皱眉道:“绘制长安城内详图一事,可否让侯公子代劳?” 侯希白的妙笔名着天下,绘图制盏,当然比沈牧在行。 侯希白欣然道:“这一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牧微笑道:“行之不用担心,我去后,宋阀主自上持大肘,只要我能说动老爹传信天下,沈法兴、萧铣和林士宏等残余何足为患。李小子则因大雪封路,不能南下,封锁水道后,他只好在北方捱风雪。现在我们当务之急,不是南征北讨,而是要训练一支擅长近身血战的精锐,一矢中的攻占长安,那时天下将是我们囊中之物,轮到洛阳变为孤城,练军的事由宣永负责。” 宣永领命答应。 阴显鹤道:“何时起程?” 沈牧笑道:“我本想待今晚出发,让你们有机会和宋阀主见面,现在看到阴兄这样子,知老哥你再难久待,这样如何?我们一个时辰后登船动程。” 转向徐子陵道:“有什么事,上船说如何?” 徐子陵欲言又止,无奈答应。 接着的一个时辰忙得沈牧昏天暗地,他要逐一与诸将说话,既要面授机,更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又得审阅虚行之准备好的诸般委任状和卷宗,盖草画押,忙个不亦乐乎,初尝当皇帝的诸般苦处。 虚行之道:“以双龙作旗徽,是由占道和奉义提议,我们一致赞同,除少帅有其它想法,否则行之认为该就此作实。” 第509章 至理 沈牧笑道:“人家说好,我怎会反对。哈!想不到我和子陵两条扬州双虫,竟能蜕变为龙,自到此刻我仍有不真实的感觉。” 虚行之道:“宋阀主到步后,我们该如何与他合作?” 沈牧微笑道:“行之似乎有点怕他,对吗?” 虚行之叹道:“宋缺出身显赫,威名之盛,只有宁道奇能与之比拟,更是出名傲的人,天下谁不畏敬?” 沈牧道:“放心吧!行之可知宣布由我当皇帝,玉致为皇后的事,是由宋缺主动提出的。他还当着我吩咐手下声明宋家军就是少帅军,务要使两军变为一军,上下齐心。这方面的识见,比起他老人家,我是望尘莫及。我们现在当务之急,首先是回复元气,在攻打关中前尽力巩固领地,安内而后攘外。对南方诸敌的用兵,一概交由他老人家处理,我们变成他的后援。物资会从岭南源源不绝送往彭梁,再由水路支援远征的军队,当大江全在我们掌握中时,就是我们入蜀攫取汉中和奇袭长安的关键时刻,杨公他们的性命绝不会是白白牺牲的,每一滴血债都会得到讨还。” 虚行之松一口气道:“少帅解释清楚,我始放下心头大石。可是仍不明白于此等时刻,我国诸事待举之际,少帅仍一意亲赴长安?” 沈牧挨到椅背,长长舒出一口气,发呆片晌,目光迎向虚行之询问的眼神,苦笑道:“若要说得冠冕堂皇,我会说是想身历其境掌握长安每一处虚实,以备计算将来激烈的城内巷战。若坦白的说,我是要暂离战场,好轻松一下。不过若有人问你,行之最好提供冠冕堂皇那个答案。” 虚行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好答应。 沈牧忽又兴奋起来,道:“上兵伐谋,我事实上没有偷懒,只要争取老爹和商美人站到我们这边来,比在战场连胜数场更管用。何况我今趟到长安只是打个转,快则半月,迟则一月,即回陈留,倘余两个月的冰封安全期。” 虚行之默思半晌,终露出欣然之色,点头道:“下属明白哩!少帅放心去吧!” 沈牧待要谈其他事时,陈长林旋风般冲进来,直抵沈牧帅座前,双膝下跪,道:“少帅为长林作主!” 沈牧大吃一惊,离座把他扶起,道:“长林兄勿要如此,大家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自会尽力相帮。” 陈长林双目涌出热泪,悲声道:“请少帅拨出一军,让我攻打昆陵。” 沈牧和虚行之愕然以对,更大感头痛。陈长林因与沈法兴父子有毁家灭族的仇恨,所以当他认为时机来临,再没有等下去的耐性。可是现在形势复杂,沈牧不能为一些私人问题,影响宋缺全盘作战策略,因为眼前最重要的战略目标,是攻陷大唐军的心脏要害大都长安,其他的事都要暂搁一旁。但沈牧又怎忍心拒绝陈长林,令他失望。 沈牧迎上陈长林的目光,微笑道:“早前我说过,你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去找宣永商量,练军的事加紧进行,先以昆陵为进攻目标,便把它当作是他娘的攻打长安前的热身战。没有人比长林兄更熟悉江南的情况,最好借我们现时的声势派人渗透昆陵,收买和分化沈法兴的手下将领。凡人均热爱功利,贪生怕死,任谁都知沈法兴非是我的对手,所以肯定会抢着来归附我们。他奶奶的熊!那我们就可免去攻城战而只打场巷战。哈!一举两得,世上竟有这么便宜的事!” …… 徐子陵问道:“为何没见无名?你竟舍得不把它带在身旁。” 沈牧反问道:“那为何又不见陵少带陵嫂来让我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子陵舍得离开她吗?”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你的心情很好。不过你听毕我即要告诉你的事,自会破坏你的情绪。” 沈牧骇然道:“不要唬我,我再承受不起另一个坏消息。” 河风吹来,寒气迫人。 两人在船尾凭栏说话,船是少帅军的快速斗舰,顺运河南下,自赴大江,载徐子陵到陈留的船则仍留在城外,船夫由少帅军犒赏招呼。 阴显鹤和侯希白知道他们两兄弟有要事商讨,识趣的避往舱房。 天上密云厚重低垂,气温骤降,似是大雪即临的景象。 徐子陵颓然道:“妃暄晓得杨公宝库的秘密。”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把曾告诉师妃暄宝库有真假之别一事详细道出。 沈牧恍然道:“难怪你说会破坏我的心情。可是我仍然心情非常好,因为我有信心师妃暄不是这种人,她是不会直接介入到战争去,制造更多的杀戮。” 徐子陵苦笑道:“可是石之轩说过,当天下之争变成你和李世民之争时,师妃暄再没有别的选择,定会出手干涉。若她泄露宝库的秘密,李世民会猜到我们全盘的部署,设法反击。” 沈牧道:“他娘的!纵使知道又如何,顶多大家明剑明枪硬干一场。不过我仍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妃暄不是这种人。陵少是关心则乱,届时我们只要进宝库看看,便会清楚真相。” 徐子陵把事实说出来,心中内疚大减。 沈牧哈哈笑道:“让我回答你先前的问题,现在我有专人侍候无名,服侍得它妥妥当当。横竖不能带它入关中,所以把它留在军中。嘻!你可知我们多了位可爱小妹子,玄恕还对她相当有意思呢。” 徐子陵讶道:“小妹子?” 沈牧点头道:“是个扮男儿的小妹子,此事说来话长,充满奇异的因果关系,容后从详禀上,我已答了你的问题,轮到你告诉我石青璇的事。” 徐子陵这才明白他的“不怀好意”,淡淡道:“我和石青璇似乎有点眉目,她答应到静斋拜祭她娘后,会来找我。” 沈牧大喜道:“恭喜陵少,终于有着落哩!”旋又叹道:“我有个很苦恼的难题,须你老哥帮忙动动脑筋解决。” 徐子陵讶道:“你的好心情原来是假装的,看来也跟美人儿有关吧?” 沈牧苦笑道:“不要想岔,我的难题与众美人儿没丝毫关系,而是我不想当皇帝。” 徐子陵一呆道:“你不是说笑吧!弄到今时今日的田地,你竟说不想当皇帝,你怎样向宋缺交待?怎样向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交待?” 沈牧毫无愧色的道:“所以我要劳烦你灵活的小脑袋,替我想个良策。见过李渊当皇帝的苦况我还能不醒觉?做皇帝等若坐皇帝监,皇宫是开放式的监牢,我若真个做皇帝,休想和陵少蹲在街头大碗酒大块肉说粗话,这样的生活哪是人过的?我的理想和陵少并无二致,就是但求百姓安定,而自己则过痛快的生活,即使我将来娶妻生子,就和陵少你作邻居,否则没有你的日子教我如何渡过?”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此事恐怕没有人能帮忙你,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你现在只能舍己为人,一心替天下万民打算,而不应为自己打算。坦白说,在我心中,除李世民外,最适合做皇帝的人正是你这小子,因为我晓得你会竭尽全力为万民谋求幸福,而外族更因畏你而不敢入侵。” 沈牧颓然无语。 徐子陵沉吟道:“最大的问题仍在宋缺,你当皇帝,他的女儿成为皇后,那当然一切没有问题。可是若你临阵退缩,没有人可预测到他的反应。” 沈牧道:“除此外,我们尚有两项事情急需解决。” 徐子陵愕然朝他瞧来。 沈牧沉声道:“第一道难题是李大哥,无论我们多么不满他不娶素姐另娶他人,他总是我们的兄弟,而他正在长安,如若我们攻打长安,一时错手把他干掉,以后的日子休想良心得安。” 徐子陵皱眉道:“你是否想到长安后找机会见他呢?” 沈牧摊手道:“当然有此打算,而最好的办法是面对面的向他痛陈厉害,劝他立刻离开李家。” 徐子陵摇头道:“他是不会听的。李靖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我该清楚。” 沈牧道:“还有一个办法是攻城前把他和红拂女先来个生擒活捉,以保他夫妇性命,这要陵少你帮忙才行,再加上跋小子、侯小子、阴小子三大小子,该不太难办到。” 徐子陵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且稳妥一点,今趟到长安不宜惊动他,免他为难。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成李家死敌,与李世民更是势不两立。另一道难题是什么?” 沈牧露出愉悦神色,凑往他耳旁轻轻道:“我们横竖探访美人儿场主,何不为宋二哥向商美人提亲?” 徐子陵失声道:“你不是说笑吧?” 沈牧正容道:“我怎会拿这种事说笑。现在时移势异,商美人再不会视我们为洪水猛兽,还乐得与我们亲近。商美人既和宋二哥妾意郎情,我们只要把红线牵一扯,自是水到渠成!哈!还有比这更珠联璧合的婚事吗?既是郎有情、妾有意,更是世家对世家,高贵配一对,宋缺肯定不会反对。” 徐子陵没好气道:“宋二哥和商秀珣只见过两、三趟,何来郎情妾意可言?” 沈牧哂道:“商美人的心性你该比我更清楚,若对宋二哥没有兴趣,哪会和他一碰面就谈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唉!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唯一令二哥不用终生独处于娘埋身小谷的好方法,你有别的良策吗?” 徐子陵摇头道:“可是我仍觉得不宜拔苗助长,否则弄巧反拙会把好事搅垮。”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们暂不提亲,却要为他们的美好将来铺桥搭路,然后把他们弄到一块儿,那时天打雷劈仍分不开他们。” 徐子陵道:“你对别人的事总会有办法,为何对自己的事却一筹莫展?” 沈牧苦笑道:“这叫当局者迷,所以要向你求教,你刚才提到石之轩,你最近见过他吗?” 徐子陵把与石之轩先后三度相遇的情况道出,最后道:“希望我感觉是错的,石之轩再没有任何破绽。” 沈牧不同意道:“至少他不曾宰掉你这小子,是很大的破绽。事实上每个人都不能例外,故强如石之轩、宋缺,总有他们的心障。” 徐子陵讶道:“宋缺有破绽?” 沈牧道:“我不知算否是宋缺的破绽。但他对妃暄的师尊梵清惠似乎有特别的感情,因怕见她而不敢到静斋翻阅剑典,这算否破绽?”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和石之轩的破绽根本是两回事。” 太阳没入运河西岸远处山峦后,无力地在厚云深处发散少许余晖。 沈牧忽然问道:“凭你灵异的感觉,有没有信心助阴小子寻回他的小妹?” 徐子陵茫然道:“我不是神仙,怎知道?” 沈牧笑道:“在此事上我的灵觉比你厉害。因为我更明白因果相乘的佛门至理。以新收的小妹子为例,还记得当年我们陪商美人到襄阳吗?途中小妹子想来抓我的钱袋,我抓着她后不但没怪责她,还送她一锭金子,所以她来向我通风报信,令我避过一劫,这就是因果。你的巧遇阴小子,正是冥冥中的因果循环,既有此因,定有彼果。所以肯定你能从纪美人身上得到答案。” 徐子陵点头道:“希望如你所言吧!” 两人忽有所觉,同时仰首望天。漫空雪花,徐徐降下。 沈牧张开大口,吞掉一朵冰寒的雪花,欢呼道:“二个月的决胜期,就由这刻开始。当冬去春来,天下再不是李家的天下,而是我沈牧的天下。徐军师快给我动脑筋,让我避过被迫做皇帝的劫难。” 侯希白来到沈牧另一边,欣然道:“雪会把天地同化为纯白洁美的世界。咦!少帅为何苦着脸?” 徐子陵感受着雪花打在头上的乐趣,笑道:“他正为要做皇帝烦恼。”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这是我等蚁民没资格去烦恼的问题。” 沈牧颓然道:“坦白说,这还不是最困扰我的烦恼,最令我伤心欲绝的,是宋玉致永远不肯原谅我!你两位均是过来人,小弟的前辈,可否为我想想办法。” 侯希白正容道:“想女人原谅你,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做一件能令她感动至忘掉一切的事,通常我画幅画,写首诗便足够有余。” 沈牧道:“我既不懂写画,更不晓吟诗,如何去感动她?难道把井中八法从第一法耍至第八法,又或带她去看我打仗,这都恐怕适得其反。” 侯希白认真的道:“当然要对症下药始能奏效,宋家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喜恶?” 沈牧脸现愧色的道:“她是位坚持原则和理想,性情倔强又温柔多情的好女子,至于她喜欢什么东西,嘿!小弟尚未在这方面下过什么工夫。” 侯希白不厌其烦查根究底地追问道:“那她有什么原则理想?” 沈牧干咳一声尴尬道:“这纯是一种感觉,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其实是一知半解。她因误会我向她宋家提亲是一项政治阴谋,故一直不肯原谅我。而在宋家中她是主和派,不愿宋家卷入战争去。” 侯希白呆看他半晌,苦笑道:“那你是否真的爱她呢?” 徐子陵插入道:“起始时他或许立心不定,用情不足,但现在我却肯定他是情根深种。玉致小姐是个爱好和平、厌恶战争的人,有副悲天悯人的心肠,所以见沈牧好战惟恐天下不乱,心生反感。要她对沈牧的观感彻底改变,只有一个办法。” 沈牧大喜道:“快说!” 徐子陵淡淡道:“我只是隐隐感到有回天之法,但尚未能具体掌握,待想至透气时再告诉你吧!俗语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对她的爱是经得起考验,她总有原谅你的一天。” 侯希白拍拍沈牧肩头道:“子陵的话深含至理。我们会帮你想出最好的办法,令宋家美人对你回心转意。” 沈牧无助的道:“我全倚赖你们哩!唉!我的心矛盾和乱得要命,既想抛开一切去见她,又怕惹得她反感。” 徐子陵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儿女私情搁置一旁,为取得最后的胜利做足准备工夫。不要以为绘制长安城内的守御图是轻松的事,而是艰巨的任务。李渊把重兵驻于宫城后大门玄武门的禁卫总指挥所,要到那里踩场子是没可能的事。所以即使能在城内发动突袭仍非必操胜券。最怕在占领任何一道城门前,先被敌人击垮,那时将不堪设想。” 沈牧道:“还记得当日我曾到刘政会的工部借研究建筑为名,翻看跃马桥一带的屯坊房舍图吗?在图轴室内另有秘室,以铁锁封门,我曾问过刘政会里面藏放什么东西,他答只有李渊批准,始可进入,所以他也并不知晓。照我猜,放的是长安城的军事布置,所以我们只要能到秘室顺手牵羊,可省去很多工夫。” 侯希白犹有余悸道:“又要偷进宫城?那可不是说笑的!” 第510章 电闪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到皇宫偷东西当然难比登天,但外皇城却是另一回事。” 徐子陵没好气道:“假设由秘道入宫,从出口摸往外皇城,是李渊守卫最森严的寝宫,则到皇宫或外宫城分别何在?” 沈牧道:“我届时自会想到解决的办法,我这小偷出身的人,偷东西比制图在行。” 徐子陵道:“夜啦!我们好好休息,醒来时应可抵钟离。” 沈牧叹道:“唉!我真的不愿见美人儿帮主,她太伤我的心哩!” 侯希白道:“现在的她只是个举目无亲、孤伶无助的可怜女子,就该原谅她和好好待她。” 沈牧没精打采的道:“小弟受教。希望今晚能有连场美梦,补偿我在现实中的失意和无奈!” …… 大雪续降,两岸白茫茫一片。 翌日,沈牧等船抵钟离,卜天志闻信来迎,以马车载四人秘密入城,直抵总管府。 在府内大堂坐下,请来雷九指商议。 卜天志首先报告道:“现在南方形势大变,李子通、沈法兴、辅公祏、萧铣等人人自危,怕成为我们下一个攻击目标。江都更是人心思变,自攻打梁都大败,兼且失去钟离、高邮和附近十多座城池,左将军归顺我方,李子通手下将士,对他非常不满,只要我们加强压力,截断其水路交通,李子通将不战而溃,只余逃命的份儿。” 沈牧想起陈长林,问起沈法兴、沈纶父子的情况。 卜天志道:“沈法兴和林士宏同病相怜,自宋家大军攻陷海南,由宋智指挥僚军,分两路进迫沈法兴和林士宏,不住蚕食其外围地盘,他们势力每况愈下,再难为患。” 沈牧笑道:“待我说动老爹公开支持我们,我敢保证他们的手下会有大批的人不战而降,就像洛阳之战的历史重演。” 徐子陵问道:“老爹和辅公祏关系如何?” 卜天志道:“两人公然决裂,因辅公祏以卑鄙手段杀了杜伏威的头号猛将王雄诞,夺取丹阳兵权,又联合萧铣和林士宏,若非辅公祏顾忌我们,杜伏威又出奇地按兵不动,否则他们这对刎颈之交,定大战连场。” 沈牧讶道:“萧铣和林士宏不是敌对的吗?” 卜天志道:“萧铣现在最顾忌的是我们,其他均为次要。” 沈牧沉吟片晌,问道:“志叔可清楚长林和沈纶间的恩怨?” 卜天志道:“你问对人哩!我所知的非是长林告诉我,而是侧闻回来的。” 徐子陵心中暗叹,发生在陈长林身上的事定是非常惨痛,故令陈长林不愿重提。 卜天志续道:“沈法兴是江南世家大族,乃父沈格是隋朝的广州刺史,而他子继父业,被任命为旧隋的吴兴郡守。当年天下大乱,群雄揭竿反隋,沈法兴还奉杨广之命与太仆丞元佑联手镇压江南各路义军。长林亦是江南望族,世代造船和经营南洋贸易,虽然及不上沈法兴家族的显赫,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祸因始于陈长林娶得有江南才女之称的美女夫幽兰,令一直想染指她的沈纶含恨在心,于新婚之夜率军攻打陈府,更诬其为起义军,大杀陈族的人,陈长林与族人四散逃亡,夫幽兰被沈纶污辱后悬梁自尽,长林父母兄弟在此役中无一幸免,所以对沈纶是仇深似海。” 沈牧听得义愤填膺,狠狠道:“我从长安回来之日,就是沈纶受死之时,他奶奶的,世间竟有这种没人性的畜牲。” 雷九指讶道:“小仲为何在此等风头火势的时刻,仍要与他们一道到长安去?” 沈牧解释一番后再问道:“韩泽南密藏起来的账簿找出来了吗?” 雷九指道:“事关重大,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等你们去后我立即动身。” 沈牧喜道:“今趟香小子有难啦,凭着账簿上的资料,我们可按图索骥的把为虎作怅的人一网打尽,再彻底消除香家。” 侯希白道:“云玉真状况如何?” 卜天志叹道:“她住在总管府后园的独立院落里,与韩氏一家三口为邻,从不踏出院门半步,我们不敢惊扰她,只小杰儿常去逗她玩耍。” 沈牧闻言道:“我似乎不适合在这时刻去见她,对吗?” 徐子陵知他对云玉真仍有芥蒂,这种事很难勉强他,耸肩道:“随便你!” 沈牧投降道:“好吧!我和她打个招呼才到历阳见老爹。”转向雷九指道:“诛香大计有什么新的进展?” 雷九指道:“当然是智珠在握,只要你寇少帅统一天下,我们就可不费吹灰之力把香家连根拔起。” 阴显鹤沉声道:“香贵是我的。” 沈牧笑道:“香贵是你的,香小子是我的,大家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雷九指道:“你们打算从哪条路线入关?” 徐子陵道:“我们尚未想过这问题,雷大哥有什么好提议?” 雷九指道:“账簿的收藏地点在巴蜀的一座小城镇,若你们经汉中进关西,大家有个伴儿。” 沈牧点头道:“汉中已成我们攻打长安的关键,顺道去踩场,深入了解城内的情况是必要的。” 向徐子陵道:“陵少不用陪我到历阳去,不若你回娘的小谷走一转,若宋二哥真的在那里,便设法说服他和我们去拜访美人儿场主,肯定他到飞马牧场后会乐不思蜀,娘在天之灵亦会安心点。” 徐子陵一听当下明白过来,欣然道:“那我和希白、显鹤先一步前往汉中。” 沈牧长身而起,道:“就这么决定,我要去拜访美人儿帮主哩!” …… 当天黄昏,加上雷九指,五人改乘一艘普通两桅商船,沿淮水东行,入里运河往大江方向驶去,天气虽清冷奇寒,白雪仍未征服眼前的大地。 这一截的水道,全在少帅军绝对控制下,任何通过的船只,均须申请少帅军的通行证。 李子通难成气候,势穷力竭,勉强保着的江都危如累卵,不劳沈牧攻打,也有自行崩溃瓦解之虞。 想起李子通刚占领江都时的威风,沈牧和徐子陵岂无感慨。 沈牧和徐子陵并肩立在船首,遥想前尘往事,百感交集。 昏迷的夜色里,两艘中型战船迎头驶至,且敲起命令他们停船的钟声。 船上的少帅军纷纷进入作战的紧急状态,阴显鹤、侯希白、雷九指匆匆从船舱抢往甲板。战士揭起掩盖投石机、弩箭机的牛皮,严阵以待。 双方逐渐接近。 沈牧举袖拭泪,不理来到他两人身旁雷九指等人的骇然眼光,狂喝道:“老子沈牧是也,现在要去见杜伏威,谁敢阻我?立杀无赦!” 声音远传开去,震荡大江。 众战士齐声喝应。 岂知两艘敌船,竟仍丝毫不让的迎头驶至。 随后,沈牧和徐子陵赶往巴蜀。 议定后两人循徐子陵当年入蜀的路线,先抵大巴山东的上庸城,入住客栈养足精神,准备明早登山入蜀。 此城本在朱粲的手上,现下因朱粲败亡而形势暧昧,由地方势力主持大局,采取观望的态度,暂保中立。 两人到澡堂痛快的浸沐一番后,徐子陵回房打坐,沈牧则往外打听消息,半个时辰后回来道:“此地确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无论如何荒诞的话,都有相信的人和市场。” 静坐一角的徐子陵瞧着神情兴奋的沈牧大字平摊连靴不脱的往床上躺下,皱眉道:“这是你今晚睡的床,对吗?” 沈牧呵呵笑道:“陵少何时变得这般爱洁起来,定是因认识妃暄这粒尘不沾的美人儿后养成的习惯。” 徐子陵没好气道:“少说废话,什么消息令你如此兴奋?” 沈牧在床沿坐起来,欣然道:“老爹没有诓我们,他已向天下公告全力支持我统一天下,消息轰动这个偏远的小城,街上没有人说的话可离开此话题,把李小子攻陷洛阳的威风全掩盖过去。另外最多人谈论的是宋缺,大部分人均相信宋缺肯兵出岭南,天下再非是李家的天下。更精彩处是我在这里的声誉极佳,人人都说我少帅国的人民不用纳税,不用被迫当兵。哈!不是不用课税,是税额轻许多而已!” 徐子陵不解道:“这些不算得是谣言,为何你说谣言满天乱飞?” 沈牧欣然道:“我是把谣言经我的小脑袋过滤挑选后告诉你,当然没有人更比我晓得孰真孰假。我不敢肯定的是巴蜀的情况,有个从巴蜀商旅听回来的消息是解晖不理四大族的反对,一意孤行召唐军入蜀,希望这是谣传,否则战乱难免。” 又笑道:“若这还不够离奇,尚有另一版本,就是西突厥与李世民暗结联盟,对抗东突厥的颉利和我们的兄弟突利,教人听得啼笑皆非,李世民哪有机会和西突厥扯上关系。” 徐子陵沉声道:“你好像忘记云帅曾到长安。” 沈牧微一错愕,点头道:“我真糊涂,云帅是西突厥的国师,以他的手段才智,入宝山理该不肯空手而回。只要透过长安聚族而居的波斯商,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与李世民秘密会面。” 徐子陵不解道:“这样一则理应属最高机密的消息,怎可能从巴蜀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传出来?” 沈牧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空穴来风,非是无因,据传解晖之所以敢一意孤行,不理四大族的反对,正因有西突厥人和党项两大西边异族在撑他的腰,所以现时独尊堡不时见到大批西域人出入。” 徐子陵皱眉道:“这会大增我们说服解晖的困难度。” 沈牧拍床道:“李世民这一手真漂亮,透过巴蜀西面的外族控制解晖,难怪解晖敢冒开罪我未来岳父之险,因他有说不出口来的苦衷。” 徐子陵摇头道:“我从希白处听过他行事为人的作风,绝不似因受威胁屈服的那种人,内中应另有曲折,说到底我们并不了解解晖。” 沈牧点头道:“说得对!宋缺首要攻占的两个目标,分别是汉中和襄阳。若取汉中,对解晖可说是不留丝毫余地,可知他老人家没有与解晖谈判的兴趣,因晓得解晖选择站在李世民的一方。不知解晖用的是什么兵器?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接近我未来岳父,该不会是等闲之辈。” 徐子陵道:“只从安隆对他的畏敬,可知他无论如何窝囊亦有个底限。至于他用什么兵器,我不清楚。” 沈牧苦笑道:“我们尽量避免流血的努力可能会完蛋大吉,只能比看谁的拳头够硬。” 徐子陵摇头道:“为了玉致和二哥的大姐宋玉华解夫人,我们怎可轻言放弃?我们更要为无辜的百姓着想。” 沈牧赔笑道:“是小弟胡说八道,待我想想!唉!真抱歉,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看来只好随机应变。” 徐子陵同意道:“我的脑袋像你般空白,唉!这叫节外生枝,颇有令人措手不及的无奈感觉。” 沈牧叹道:“谁叫我们的对手是李世民,主动永远掌握在他手上,此着极似他一贯的作风。唯一令人难解者,如此见不得光的事,为何竟变成满天飞的一项谣言?如传入李渊耳内,李渊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徐子陵沉吟道:“我有直觉这非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人故意泄漏,目标是打击西突厥或李世民。因为任造谣者想象力如何丰富,仍该联想不到李世民与西突厥的统叶护有秘密协议。” 沈牧叹道:“假如事情属实,李世民真教人失望,那与勾结颉利有什么分别?” 徐子陵道:“当然大有分别,在塞外的草原争霸上,西突厥的统叶护一向屈处下风,假若统叶护向颉利投降,中原将要同时应付从北疆和西疆入侵的敌人。所以支撑西突厥,以夷制夷,是战略上的需要。” 沈牧冷哼道:“说不定李世民另有私心,见形势不妙时可立刻溜往巴蜀,连西突厥以抗唐室中央。他奶奶的熊,我的原则是绝不容任何外族踏入我汉土半步。” 徐子陵苦笑道:“实情如何,我们到成都弄清楚情况再说吧!或者事情并非如我们想象般那样。” 沈牧道:“我们该秘密潜入成都,还是大模大样的经门关入城?” 徐子陵道:“悉从尊便,成都仍非李家的天下,由解晖和四族携手统冶,谅来解晖不敢随便动粗。” 沈牧笑道:“动粗又如何?我两兄弟再非初出道的嫩哥儿,什么场面没见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奶奶的熊,若解晖敢强来,我们何须客气?” 徐子陵道:“又来哩!小有成就立即气焰十足,岂是大将之风,我们现在是来求和而非求战。” 沈牧双目精芒电闪,沉声道:“我不是小胜而骄,只是人变得更实际,没有强大的武力支持,谁有兴趣听你的话,能战而后能和。我所谓的向解晖痛陈利害,‘利’是指他可保家安蜀,‘害’则是家毁人亡。我要他认识到纵使非是大军犯境,我们两兄弟足可闹他一个天翻地覆,不但和他斗力,更与他斗智。” 徐子陵默然片晌,终同意道:“我虽不愿意承认,但你提出的方法可能是唯一的方法,就这么决定吧!” 沈牧道:“假若解晖抢先一步,将汉中拱手送与李渊,那时说什么都是废话,我们该怎办?”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道:“希望老爹支持你的消息先此一步传到巴蜀,因为解晖和老爹的降唐,都是由妃暄从中穿针引线,老爹的毁诺对解晖会是一个启示,令他三思而行。” 沈牧道:“李渊杀李密实是大错特错的一着,李元吉当众处决窦建德更是一错再错,且显示李世民在现今的情势下无力维护向他投诚的人,而李渊更是毫不念情。巴蜀能否避过战祸,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解晖手上。” 徐子陵道:“抵成都后,我们要设法和解夫人碰个头,这可对事情有进一步的了解,郑石如应可在这方面帮我们的忙。” 沈牧一呆道:“你是说‘河南狂士’郑石如?他和致致的大姐有何关系?” 徐子陵解释道:“他的心上人是我们认识的大江联女当家郑淑明,她是解夫人的闺中密友,可为我们做出妥善安排。” 沈牧双目燃亮,道:“幸得你提醒,大江联结合在长江混的六个有势力的帮会门派,影响力不容忽视,若郑淑明肯站在我们一方,对解晖会生出庞大的压力。” 徐子陵点头道:“你可以试试看,郑石如是你未来岳丈的崇拜者,会对大江联晓以利害,有利你游说成功。更要争取且是可以争取的是羌、瑶、苗、彝四族,他们一向支持宋缺,有他们与你站在同一阵线,解晖应是独力难支。” 沈牧从床上跳将起来,嚷道:“我再没有丝毫睡意,不如找间饭馆喂饱肚子立即动程,免致错失时机。” 徐子陵长身而起,道:“好吧!” 第511章 齐发 两人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离开客栈,踏上入蜀的旅程。沈牧为徐子陵斟满一盅茶,欣然道:“请陵少用茶,天气这么冷,趁热喝啊!” 徐子陵讶道:“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客气?” 两人黄昏时完成蜀道之旅,踏入蜀境。以他们的体能也感不支,就在入蜀境后的一个驿站的简陋旅舍投宿,梳洗换衣后到食堂用饭。食堂只得他们一台客人,伙计奉上饭菜后不知溜到哪里去,寒风呼呼从门缝窗隙吹进来,故沈牧有天气寒冷之言。 沈牧摸摸再吃不下任何东西的鼓胀肚子,笑道:“我是感激你走蜀道的提议,使我乐在其中,暂忘战争之苦,另一方面是借你来练习谦虚,免致小胜而骄,变成妄自尊大的无知之徒。唉!不知是否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这道理可照搬过来用在做皇帝上,我真的愈来愈不想做皇帝,那怎及得上与陵少无拘无束、游山玩水的乐趣,当坐上那龙座时只是盖章画押已忙得乌烟障气。” 徐子陵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是势成骑虎,难道着玉致做别人的皇后吗?” 沈牧重提道:“我真怕汉中已落入李渊之手,事情将难以善罢。咦!有人来!” 蹄声自远而近,由官道传来,际此严寒天时,蜀道商旅绝迹,蹄声忽起,两人均有冲着他们来的感觉。 徐子陵细听道:“七至八骑,赶得很急。” 马嘶响叫,显是来骑收缰勒马,在旅馆外下马。 有人低喝道:“你们在外面放风。” 沈牧愕然道:“声音熟悉,究是何人?” 徐子陵目光投往紧闭的大门,大门“嘎”一声被来者推开,寒风涌入,吹得食堂数盏风灯明灭不定。 沈牧定神看去,一拍额头与徐子陵起立相迎,笑道:“难怪这么耳熟,原来是林朗兄!” 林朗先把门掩上,施礼道:“林朗谨代表我们乌江帮老大沙明恭迎少帅和徐爷。” 徐子陵想起当日从水路离开巴蜀,由侯希白安排坐上林朗的船,就是在那趟航程遇到韩泽南一家三口,还有雷九指,被赖朝贵骗掉身家的公良寄,他和沈牧、雷九指遂联手为公良寄讨回公道。 眼前骤现故人,种种往事如刚在昨天发生,心中欢悦,笑道:“大家兄弟,说话为何这么见外,坐下说。” 林朗哈哈一笑,欣然坐下,瞧着沈牧亲自为他取杯斟茶,道:“小弟适才是代表敝帮说话,当然要依足礼数。能认识两位,是我林朗一生最引以自豪的荣幸。” 沈牧放下茶壶,微笑道:“我们还不是人一个,不会长出三头六臂,一时是兄弟,终生是兄弟,来喝一杯!” 三人以茶当酒,尽胜尽兴。 沈牧道:“何不把林兄的兄弟唤进来避风?” 林朗道:“一点小苦头都吃不消,怎出来混?何况我们的话不宜入第四者之耳。” 徐子陵问道:“林兄的时间拿捏得非常准确,像是和我们约定似的。” 林朗道:“自雷大哥通知我们两位会来巴蜀,我们一直密切留意入蜀的水陆两道,还是我最有运道,只等两天,就碰上两位爷儿。” 沈牧故作不耐烦道:“又来哩!什么爷前爷后、爷长爷短的?他叫小徐,我叫小寇,你叫小林。哈!小寇有点不安,像当小毛贼似的,还是小仲或阿仲吧!” 林朗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感动的道:“能交到像徐兄和少帅两位的朋友,确是我的福气。” 徐子陵道:“成都发生什么事?因何要在我们到成都前先一步截着我们?” 林朗道:“巴蜀现在的形势非常紧张,宋缺的水师在我离成都的前一天以压倒性优势兵不血刃的进占泸川郡,把解晖的人全体逐出,以后任何人想从水道离蜀,都要得宋家军点头才成。”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头皮发麻,宋缺用兵确有鬼神莫测的本领,要知泸川位于成都之南,处于大江和绵水交处,从那处逆江发兵,两天可开至成都,紧扼成都咽喉。泸川失陷,解晖势被压至动弹不得。看似简单的行动,其中实包含长年的部署和计划,攻其不备,令泸川郡解晖方面的人马全无顽抗的机会。 沈牧道:“解晖有什么反应?” 林朗道:“当然是极为震怒,宣布绝不屈服。刻下正从各地调来人手,防卫成都。更在与四大族谈判决裂后,下令四大族的人离开成都,巴蜀内战一触即发。雷大哥和侯公子怕他引入唐军,又怕你们不明白情况冒然入城,所以着我们想办法先一步通知两位。” 徐子陵大感头痛,难道沈牧一语成谶,巴蜀的事只能凭武力解决,看谁的拳头硬? 沈牧沉声道:“解晖是否意图重夺泸川。” 林朗露出不屑神色,冷哼道:“他能保着成都已相当不错,岂敢妄动?不过若唐军入蜀,形势却不敢乐观,成都虽位处平原,因城高墙厚仍不易攻破。” 他显然站在沈牧的一方,从这身份角度看巴蜀的情况。 沈牧道:“入蜀前,我们听到消息指李世民和西突厥的统叶护结盟,所以统叶护伙同党项助李世民保巴蜀,是否确有其事?” 林朗道:“的确有这谣传,却无人能分辨真假。不过巴蜀四周崇山峻岭环绕,北有秦岭、巴山,东为巫山阻隔,西有屿山千秋积雪,南则武陵、乌蒙山脉绵互,成为隔绝的四险之地,惟只陆路的蜀道和三峡水道作交通往来,西塞外族即使有意沾手巴蜀,亦有心无力。” 徐子陵道:“那是否有大批西突厥和党项的人出入独尊堡呢?” 林朗道:“近日成都是多了一批西域人,但不清楚他们与解晖的关系,他们包下五门街的五门客栈,人数在五十人aaaa间,有男有女。” 顿顿后冷哼道:“解晖不自量力,竟妄想对抗宋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以前还说李唐声势与日俱增,一时无两,宋阀偏处岭南,鞭长莫及。可是现在少帅军助守洛阳一战以寡抗众,虽败犹荣,且没有失去半分土地,宋缺更率大军出岭南支持少帅,杜伏威又公开宣布站在少帅一方,天下形势逆转,没有人能明白为何解晖仍投向杀李密、诛建德的李渊。” 沈牧愕然道:“消息传播得这般快,你老哥好像比我更清楚情况。” 林朗点头道:“确有点奇怪!以往有关蜀境外的战争情况,要经过颇长的一段时间事情才会逐渐清晰,但今趟有关少帅征南伐北的彪炳战绩,却是日日新鲜、源源不绝,最后证实非是谣言。” 徐子陵暗赞石之轩掌握宋缺心意的精准,借消息的传播把天下人民潜移默化,种下沈牧仁义无敌的形象,盖过李世民的锋头,展露李渊的不仁不义,此正兵法最高境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精彩绝伦的运用,宋缺在这方面的手段出神入化,教人叹为观止。以往李世民所到处人人望风归附的日子,在沈牧冒起后,将一去不返。 林朗续道:“尤其是杜伏威宣布江淮军投向少帅,令解晖阵脚大乱,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鹰王’角罗风、彝族的‘狼王’川牟寻联合表态支持宋缺,导致与解晖关系破裂,到宋缺占领泸川,解晖不理儿子反对,一意孤行要把四族的人逐离成都,号召成都人支持他,当然是反应冷淡。听说他下面很多人不同意他的主张,认为巴蜀至少该维持中立。” 沈牧不解道:“他有什么本钱?” 林朗不屑道:“他哪来抗宋缺的本钱?现时在成都属他独尊堡系统的人马肯定不过万人,比起宋家军只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据传解晖派人往长安求援,但远水难救近火,李唐刚得洛阳,阵脚未稳,又要应付为窦建德起兵复仇的刘黑闼,自顾不暇,解晖选择忠于李渊,没人不认为是自寻死路。” 沈牧讶道:“你老哥真有见地,把情况看得如此透彻。” 林朗赧然道:“这消息是由长安方面传来的,故人人深信不疑。” 沈牧拍桌道:“我的未来岳丈真厉害。” 徐子陵点头同意,只有他明白沈牧有感而发的这句评语,林朗则听得一脸茫然。 沈牧没有向林朗解释,只道:“成都现下情况如何?” 林朗道:“解晖严密控制成都,门关紧张,受怀疑者不准入城,子时后实施宵禁直至天明。雷大哥、侯公子和蝶公子在我们安排下避往公良寄在成都的老宅,所以我必须先一步通知你们,我有办法把你们弄进城内去。” 沈牧哈哈笑道:“多谢林兄好意,不过我两兄弟想堂堂正正的入城,愈轰动愈好。” 林朗色变道:“可是解晖人多势众,我怕你们会吃亏。” 沈牧瞧徐子陵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胆子立即大起来,压低声音道:“我们什么场面未见过,只要做足准备工夫,我有把握一举粉碎解晖的信心和斗志。” 林朗皱眉道:“什么准备工夫?” 沈牧欣然道:“这方面由你老哥负责,只需动口而不便动手,把我们要到成都与解晖面对面谈判的消息广为传播,愈多人晓得愈好。我们在这里逗留两天养精蓄锐后始上路,希望到达成都时,成都城内没有人不知此事。” 徐子陵淡淡道:“何不由你寇少帅亲自执笔,修书一封,请人送予解晖,说你在某日某时到访,要面对面与他作友好的交谈,不是更有派头吗?” 林朗赞许道:“我只要把投拜帖的事传开去,更有根有据。” 沈牧抓头为难道:“可是白老夫子尚未传我如何写信的秘诀。” 徐子陵忍俊不住笑起来道:“放着代笔操剑的高手侯公子不用,你当他奶奶的熊什么少帅,此叫用人之术,横竖巴蜀没人见过你画押,可一并请希白代劳。” 沈牧大笑道:“我真糊涂,就这么决定。解晖啊!这将是你最后一个机会,不好好把握,定要后悔莫及。” …… 与林朗在驿站碰头约两天后,沈牧和徐子陵动程往成都,为避人耳目,他们不走官道,攀山过岭的赶路。当成都在望,天仍未亮,城门紧闭。 两人藏身在成都东面五里许外一处与林朗约定的密林中,静候城门开放的一刻。他们盘膝坐在树林边缘,感受着黎明前的清寒和寂静,默默瞧着天色由暗转明。 沈牧像不敢惊扰四周庄严宁和的气氛,轻轻道:“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是米已成炊,解晖引唐军入蜀,那就只余武力解决一途。” 徐子陵摇头道:“我看解晖不会如此不智。宋缺兵镇泸川,是向他发出紧告,只要唐军入蜀,他立即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击成都,由于得四大族呼应,解晖确是不堪一击。成都若入宋缺手内,入蜀的唐军将陷进退维谷的劣局。” 沈牧皱眉道:“唐军死守汉中又如何?” 徐子陵淡淡道:“没有李世民,汉中何足惧哉?” 沈牧沉吟道:“巴蜀可说是关中的大后方,如入我之手,将开启从南面攻打长安的方便大门,李渊将门出身,该晓得汉中的重要性不在襄阳之下。虽没有李世民在主持大局,此仗也不容易打。” 徐子陵道:“你是心中有鬼,所以生出李渊不得不护守汉中的瞧法。事实上李渊根本不怕你进军长安,还欢迎你去送死。当你因攻打长安伤亡惨重时,关中各城诸路唐军齐发,在正常情况下,少帅军势将全军覆没。若我是李渊,绝不会抽空长安兵力去守只有长安十分之一规模和防御力量的汉中城。” 顿了顿续道:“李渊既是将帅之材,该着眼全局,先全力平定北方,荡平刘大哥的河北余党,待风雪过后,分兵南下,攻打彭梁和老爹,这才是正确的策略。谁想得到你有杨公宝库此一奇着。唉!” 沈牧安慰道:“妃暄绝不是这种人,我有百分百的信心。” 破风声起,自远而近。来的是雷九指、侯希白、阴显鹤和林朗,此时天色大明,城门大开,四人出城来迎接。沈牧、徐子陵起立迎接。 雷九指入林后劈头道:“你们若不想由城门口直杀到蜀王府,最好由我们设法偷弄你们进去。” 沈牧讶道:“解晖从独尊堡迁进蜀王府吗?” 侯希白叹道:“解晖接信后,把独尊堡的妇孺和族内大部分子弟兵撤往城内的蜀王府,独尊堡现下只得数十人留守,只是这行动,可看出解晖不惜一战的决心。成都没人明白解晖怎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孤注一掷的投向李渊。” 林朗道:“我们在东门交信后,一直留意解晖的动静,发觉他立即加强城防,还从附近调来人手,我怕他误会寇兄是向他下战书。” 侯希白苦笑道:“我代少帅写的信用辞小心,给足他面子,他该不会看不懂我们求和之意。” 雷九指闷哼道:“解晖冥顽不灵,任你在信内写得天花乱坠,他看不入眼又如何?” 徐子陵问道:“泸川的宋家军有什么动静?” 林朗道:“泸川宋家军由宋家后起一代着名大将宋法亮指挥,正不住集结物资兵力,又往四周城镇扩展,北攻成都的意图非常明确。我们把少帅向解晖投帖问路一事广为传播,四大族闻讯后宣布结成四族联盟,声称欢迎少帅来蜀,弄得成都形势更趋紧张。” 沈牧皱眉道:“四族在城内仍有据点吗?” 林朗道:“成都一向是诸族聚居之地,四族在城内势力根深蒂固,岂是解晖说赶就赶的。现时城内十多个里坊们控制在四族手上,少帅可说来得及时,令解晖暂缓向四族开战的危机。” 雷九指道:“依我的意儿,你们最好从南门入城,先和四族首领交谈,然后设法与解晖坐下来把事情解决。” 沈牧露出充满自信的微笑,摇头道:“这只会促成内战,我仍坚持从东门入城,解晖若然动粗,我会教他大吃苦头的。” 徐子陵皱眉道:“你不是准备大开杀戒吧!一旦开始流血,情况将一发不可收拾。” 沈牧从容道:“陵少放心!我们是来求和,非是求战。说到底,由于四大族在旁虎视耽耽,解晖当不敢调动全城人马来围攻我们,更何况解晖内部不稳,顶多调派一些心腹手下来动手,我们则进可攻,退可逃。不是我自夸,凭我两兄弟现在的功力,解晖仍未有留下我们的资格。” 一直沉默的阴显鹤插入道:“还有我阴显鹤。” 沈牧笑道:“希望不用阴兄动手助拳,你们先回城内作旁观者,半个时辰后,我和陵少会堂而皇之的从东门入城,看解晖是否属明白事理的人。” 沈牧和徐子陵谈笑自若的沿官道朝东门走,徐子陵固是没有武器,沈牧因把长剑和刺日弓藏在楚楚为他缝制、曾饱受劫难的羊皮外袍内,表面亦呈两手空空,没有丝毫杀伐的意味。 第512章 神色 沈牧笑道:“生命最动人的地方,是没有人能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变化?像我们现在的情况,入城后解晖会怎样对付我们,或索性拒绝我们入城,想想也觉有趣。” 徐子陵叹道:“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会否是过于自信?以现在的形势,我们这样入城,是迫解晖不惜一切的杀死我们,否则他威信何存?” 沈牧不同意道:“解晖终在江湖混过,俗语又有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至少解晖会和我们见个面,听听我们有什么话说。”接着苦笑道:“若非看在玉致的情分上,我定不会到城内冒险,所以有一线机会,我亦要争取,希望只需动口不用动手。” 徐子陵沉声道:“我是因同一理由,陪你做送两头肥羊入虎口的傻瓜。不过仍担心一个不好,会立即触发解晖跟四大族的内战。” 沈牧耸肩道:“解晖应不是如此愚蠢的人,所以危与机两者并存,就看我们的应对。” 城门在望,他们从外望去,不觉任何异常的情况,唯一令人不安的,是没有平民百姓出入,整条官道空寂无人,只他两兄弟悠然漫步。 蓦地蹄声响起,十多骑从城门冲出,笔直朝两人驰来。 徐子陵立定道:“带头的是解文龙。” 沈牧退回他旁,凝神瞧去,沉声道:“看不到解晖吗?” 徐子陵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十多骑勒马收缰,战马仰嘶,在解文龙带头下,十多骑同时下马,整齐划一,人人年轻力壮,体型壮硕膘悍,均是独尊堡后起一代的高手。 解文龙趋前两步,来到两人半丈许处施礼道:“解文龙谨代表独尊堡恭迎少帅和徐公子大驾。”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这样的接待,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当然也可能是解晖来个先礼后兵,待他们陷入绝境时方显露真面目。 沈牧呵呵一笑,还礼道:“解兄不用多礼,折煞小弟哩!我们不请自来,唐突无礼,解兄勿要见怪。” 解文龙忙道:“哪里!哪里!”说罢令人牵来两匹空骑,道:“家父在城中恭候两位大驾,请让文龙引路。” 双方踏蹬上马,沈牧居中,徐子陵和解文龙策骑左右,在十多骑簇拥下,往东门缓驰而去。 沈牧在马上向解文龙问道:“嫂子好吗?” 解文龙可能没想过沈牧会以如此亲切友善的态度语气跟他说话,微一错愕,接着神色转黯,颓然道:“近日发生的每一件事,均是她不愿见到的,少帅认为她近况会是如何呢?” 沈牧叹道:“这正是我和子陵来访成都的原因,希望化戾气为详和。坦白说,直至此刻小弟仍不明白,大家因何弄至此等田地?” 解文龙目注前方,木无表情的道:“有些事文龙不方便说,家父自会给少帅个明白。” 沈牧听得心中一沉,照解文龙的神态语调,与解晖和气收场的机会微乎其微。尚可庆幸的是解晖愿意与他们说话,表现出与宋缺齐名的巴蜀武林大豪的气度。 徐子陵却于解文龙说这番话时,心中涌起奇异莫名的感觉,似像在城内等待他们的,不只是解晖和他的解家军那么简单,至于还有什么人,他却没法具体想出来。 三骑领头驰进门道,守城军列队两旁,排至城门入口处,每边约五十人,同时高声举兵器致敬,扬声致诺,回荡于门道的空间内。可是比起龙泉城外面对金狼军的千兵万马,这种气势只属小儿科。 见微知着,解家军无可否认是一支精锐的劲旅,非是乌合之众,能令解晖于隋亡后稳撑着巴蜀的场面,保持偏安,没人敢来犯。而这情况终被本与解晖关系密切的宋缺打破。 连接城门出口的大街不见半个行人,店铺闭门,充满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沈牧和徐子陵的目光直抵长街远处负手独立,际此寒冬时分,仍只是一袭青衣,外罩风氅的中年人,比对起两旁全副武装的战士,使他有种超然的味道。 此人额高鼻挺,肤色黝黑,神情倔傲冷漠,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震八方的霸道气势,虽稍逊宋缺那种睥睨天下、大地任我纵横的气慨,仍可令任何人见而起敬,印象深刻。身上没佩任何兵器,不过谁也不敢怀疑他具有凌厉的杀伤力。 沈牧和徐子陵暗叫不妙,解晖正是那种绝不受威胁的人,摆出此等阵仗,表明不怕硬撼的斗志和信心。 解晖隔远淡然自若道:“本人解晖!欢迎少帅与子陵光临成都。” 声音悠然传来,没有提气扬声,每句每字均在两人耳鼓内震鸣,单是这份功力,足令两人生出谨慎之心,不敢大意轻敌,连可从容逃退的信心亦生动摇。 人的名儿,树的影子,解晖能与宋缺齐名,当然非是等闲之辈。 沈牧在马上抱拳应道:“堡主于百忙中仍肯抽空见我们两个未成气候的小子后辈,是我们的荣幸。” 解晖哈哈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少帅谦虚哩!现在天下谁不晓得两位大名。” 沈牧为表示尊敬,于离解晖五丈外下马,其他人连忙跟随。 空寂的大街本身自有其静默的压力,令人有透不过气的感受。双方的对话响回荡长街,气氛沉凝,充满大战一触即发的内在张力。 解晖没有分毫一言不合即动干戈的意思,双目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凝视沈牧两人,又以徐子陵吸引他大部分的注意。其他人仍立于下马处,由解文龙陪两人往解晖行去。 沈牧和徐子陵见惯场面,虽处身危机四伏的险地,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解晖两眼射出赞赏的神色,大大冲淡原本郁结于双目的肃杀神情,微笑道:“两位千里而来,解某准备好一桌清茶素点,为两位洗尘。”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既为解晖肯坐下来和他们说话意外,更为是清茶素点而非美酒佳肴百思不得其解。 沈牧暗感不安,却没法把握到不妥当在什么地方,忙道:“承蒙堡主盛宴款待,大家可以坐下喝清茶,谈天说地,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 徐子陵一颗心则不受控制的剧动几下,隐隐预感到某些完全在他们想象之外的事正在前路上等待他们。 解晖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微一点头,轻呼道:“开门迎宾!” “嘎!” 在四人立处,左方一所原是门户紧闭的菜馆大门,中分而开,两名解家战士神态恭敬的从内而外的推开大门,动作缓慢稳定,遂分逐寸显露菜馆大堂的空间。 本应排满桌子的菜馆大堂似乎只余正中一桌,予人异乎寻常的感觉。 可是吸引两人注意的,却是安坐于桌子朝街那边椅上一尘不沾的动人仙子,她正以恬静无波的清澈眼神,凝望街上的沈牧和徐子陵。 徐子陵虎躯剧震。 沈牧不比他好上多少,猛颤失色惊呼道:“妃暄!” 竟是师仙子重返人世。 她出现得如此突然,出人料外!就像她的色空剑般令人难以招架。 任他们如何思虑周详,不错过任何可能性,也想不到会在城内遇见师妃暄。 徐子陵浑体发热,脑际轰然,心海翻起不受任何力量约束的滔天巨浪。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地渴望可与她重聚,向她倾诉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只有她才明白的矛盾和痛苦,恳请她使出仙法搭救他。 曾几何时?他曾失去一切自制力的苦苦思念她,至乎想过抛下一切,到云深不知处的静斋,只为多看她一眼。 没有她的日子度日如年,可是残酷的现实却迫得他默默忍受,原因是怕惊扰她神圣不可侵犯的清修。 在洛阳之战自忖必死之际,他终忍不住分身往访了空,透过了空向她遥寄心声,希望她体谅自己违背她意旨的苦衷。 被杨虚彦重创后,徐子陵再遇石青璇,当他的心神逐渐转移到她的身上,对师妃暄的苦思终成功由浓转淡,深埋心底。可是她却于此要命时刻出现,还关乎到沈牧取得最后胜利的大计。 造化弄人,莫过乎此。 师妃暄仍是男装打扮,上束软头,粗衣麻布,外披绵袄,素白衬素黄,足踏软革靴,背佩色空剑,神色平和,令人无法测知她芳心内的玄虚。见两人呆瞧着她,淡然自若的盈盈立起,唇角飘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道:“少帅、子陵请!” 沈牧和徐子陵像被隐形线索操控着的木偶般,忘记解晖父子,不约而同呆呆地往菜馆走去。 本是普通不过的一间食馆,立即由凡尘转化为仙界,全因仙踪乍现。 解晖父子跟在两人身后,招呼他们入座。 两人呆头鸟般依循解晖指示在师妃暄对面坐下,解晖父子陪坐两边。 师妃暄亲自为各人斟茶,然后坐下。 菜馆除这席素菜和围桌而坐关系复杂至怎也说不明白的五个人外,再没有其他人,开门的战士默默为他们掩门后,退往馆子外。 解晖举杯道:“两位不论来成都所为何事,一天未翻脸动武,仍是我解晖的客人,解晖就借此一盏热茶,敬两位一杯。” 徐子陵避开师妃暄似能透视人世间一切事物的清澄目光,投往清茗,暗叹一口气,举杯相应。 沈牧则一瞬不瞬的迎上师妃暄的目光,缓缓举杯,目光移往解晖,回复冷静的沉声道:“我希望下一趟见到堡主时,还可像现在般坐下喝茶。” 四个男人均是一口喝尽杯内滚热的茶,师妃暄浅尝一口,悠然放下茶杯,神态从容自在,似是眼前发生的事与她没半点关系。 解文龙道:“这些素点均是贱内亲手下厨造的,请勿客气。” 沈牧举箸苦笑道:“我本食难下咽,但既是解夫人一番盛意,怎敢辜负。子陵来吧!我们齐捧少夫人的场。” 两人食不知味的尝了两件素点后,解晖叹道:“撇开我们敌对的立场不论,两位是解某在当今之世最看重的人。单是你们在塞外为我汉人争光,任何人也要由衷赞赏。” 师妃暄没有丝毫发言的意思,饶有兴致的瞧着神情古怪啃吃东西的徐子陵,秀目射出温柔神色。 沈牧颓然道:“坦白说,我本有千言万语,要向解堡主痛陈利害,免致我们干戈相见,两败俱伤,并拯救巴蜀的无辜百姓。可是妃暄仙驾忽临,弄得我现在六神无主,不知说什么好,不如请妃暄和堡主赐示。” 师妃暄抿唇微笑,不置可否,目光投往解晖。 解晖没望向任何人,陷进深沉的思索中,双目射出凄凉的神色,望往门外,不胜感慨的道:“我解晖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没惧怕任何人,更不卖任何人的账,只有两个人例外。” 解文龙垂首不语,似在分担解晖心中的痛苦。 沈牧讶道:“敢问这两位能令堡主不能不卖账的人是谁?” 解晖目光移向沈牧,变得锐利如剑,沉声道:“有一事我必须先作声明,以免少帅误解,不论两位是否相信,权力富贵于我来说不外过眼云烟,毫不足惜。如非天下大乱,我早退隐山林,把家当交给文龙打理,再不过问世事。所以杨广身亡,我与巴盟缔定协议,保持巴蜀中立,免百姓受战火蹂躏摧残,静待统一天下的明主出现。” 听到解晖这番说话,徐子陵忍不住往师妃暄瞧去,这仙子生出感应似的迎上他的目光,轻柔地颌首点头,表示解晖说的是由衷之言。 沈牧却听得眉头大皱,不解道:“既是如此,堡主何不继续保持中立?” 解晖没有答他,露出缅怀的神色,回到先前的话题,像喃喃自语的道:“在四十多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那时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宋缺为家族押送一批盐货来蜀,我则代表族人接收盐货。我从未见过像宋大哥如此英雄了得,不可一世的人物,使我一见心折,大家结成好友,联手扫荡当时肆虐蜀境内的凶悍马贼,几番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宋大哥曾多次在极度凶险的情况下不顾生死的维护我。而我解晖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仗宋大哥为我撑腰,无论外面如何纷乱,却没有人敢犯我境半步,皆因天下人人均知犯我解晖,必触怒宋缺。天下谁敢开罪宋缺?” 揣测和事实可以相距这么远,沈牧直至此刻亲耳听到解晖剖白与宋缺的关系,始晓得自己误解解晖。这位巴蜀最有权势的世族领袖并非因恋栈权位背宋缺迎李家,却是另有原因,关键就在宋缺外解晖不得不卖账的另一人。 会是谁呢? 徐子陵在师妃暄仙迹再现后,只有心乱如麻四个字可形容他的心情。石之轩不幸言中,当李世民陷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梵清惠不会坐视。 在沈牧和宋缺的阵营外,只有师妃暄明白巴蜀是不容有失,若汉中陷落,沈牧可直接入关攻打长安,而杨公宝库则令李渊失去长安的最大优势。 师妃暄现踪于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着。 沈牧的声音响起道:“我明白哩!敢问堡主,另一位堡主不得不卖账的人是谁?” 解晖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不胜唏嘘的道:“有很多事我不敢想起,现下更不愿再提。一直以来,宋大哥是解晖最敬服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改变。若有选择,我绝不愿违逆他的旨意,何况玉华是我最钟爱的好儿媳。” 解文龙一颤道:“爹!” 解晖举手阻止他说下去,平静的道:“另一位就是妃暄的师尊梵斋主,她因秀心和石之轩的事踏足江湖,而我和宋大哥亦因秀心要寻石之轩晦气,大家相逢于道左,似无意实有缘。她与大哥的一席言谈机锋,我虽只是旁听者,却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更感受到她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万民着想的伟大情操,不敢有片刻忘记。” 接着望向师妃暄,双目透出温柔之色,慈和的道:“所以当妃暄为李世民来向我说项,解释她选择李世民的前因后果,我是首趟在重要事项上没征得大哥同意,断然答应妃暄开出的条件,为的不是我解家的荣辱,而是天下万民的福祉,到今天仍不后悔,只痛心得不到大哥的谅解。我最不想与之为敌者,今天却是我的敌人,但我心中没丝毫怪责大哥,他有他的立场和看法,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信念。我当然不成,清惠亦无法办到,我最不愿目睹的情况,变成可怕的现实。” 沈牧和徐子陵终明白过来,解晖虽没说清楚他和梵清惠的关系,显然他和宋缺均对梵清惠曾生出爱慕之意,但由于梵清惠出世的身份,当然不会有结果,就像徐子陵和师妃暄的关系。试想换过徐子陵是解晖,师妃暄的弟子在若干年后来求徐子陵,他可以拒绝吗? 第513章 奋战 沈牧的目光从解晖移往师妃暄,叹道:“妃暄可知事情到达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虽谅解堡主的苦衷,可是我与李世民结下解不开的深仇,再非我沈牧一个人的事,而是宋家和少帅联军全体的愿望,故一切只能凭武力解决,没有另一个可能性。” 师妃暄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凭武力来解决吧!” 沈牧和徐子陵闻声愕然,乏言以对。 师妃暄口虽说动手,神情仍是古井不波,清澄的眼眸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异芒,显示出比在塞外时更精进的修为。但只有徐子陵明白她已臻剑心通明的境界,如石之轩般令他的灵觉无法捉摸。 沈牧哑口无言迎上她的目光,好半晌始懂失声道:“妃暄应是说笑吧!你岂是凭武力解决事情的人?” 师妃暄轻柔的微笑道:“话是你说的,当其他一切方法均告无效,例如解释、劝言、恳求、威迫等等。那除武力外尚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妃暄是绝不会坐视巴蜀落入少帅手上。” 徐子陵道:“妃暄……” 师妃暄容色平静地截断他的话,目光仍丝毫不让的凝望沈牧,道:“不论子陵以前有千万个助你兄弟沈牧的理由,所有这些理由均成过去,天下已成二分之局,子陵请勿介入妃暄和少帅间的纠纷。” 徐子陵心中一阵难过,一边是自己仰慕深爱的玉人,一边是由少混大的拍档兄弟,他可以怎么做呢?忽然间,他重陷左右做人难的苦境。 沈牧双目神光大盛,变回充满自信无惧天下任何人的少帅,微笑道:“请师仙子划下道儿来。” 解晖父子望往师妃暄,露出等待的好奇绅色,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师妃暄的“武力解决”是什么一回事。 师妃暄从容道:“巴蜀的命运,就由妃暄的色空剑和少帅的长剑决定如何!” 徐子陵、解晖和解文龙无不色变。 沈牧失声道:“你说什么?妃暄不要唬我。” 师妃暄露出无奈的表情,叹道:“这等时刻,妃暄哪还有和你开玩笑的心情。不论你是否答应,这是妃暄唯一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沈牧求助的望向徐子陵,后者以苦笑回报,遂把目光再投往师妃暄,哭笑不得的道:“妃暄有否想过这是多么不公平!我就算不看陵少的份上,仍无法狠下心肠痛施辣手对付你,甚至不敢损伤你半根毫毛,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必输掉巴蜀无疑。” 师妃暄淡淡道:“妃暄不是要和你分出胜负,而是分出生死,你若狠不下杀妃暄的心,根本没当皇帝的资格!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谁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凡挡着帝座的障碍物,一律均被清除。” 沈牧苦笑道:“那你挑李世民作未来真主时,是否发觉他有这种特质?” 这两句话,尽泄沈牧怨愤的情绪。使得只能作旁观者的徐子陵心有同感,想听师妃暄有何可令人满意的回答。 师妃暄平静答道:“当你为争取皇帝宝座为最崇高的理想和目标时,会为此做出个人的任何牺牲,唯一分别只有你当皇帝的目的是为满足一己的野心,还是为天下万民着想。妃暄可以狠心杀你,正因我为的是百姓苍生,可为此作个人的任何牺牲,包括永远不能进窥天道,又成终生歉疚。” 解晖击桌赞叹道:“说得好!只有清惠能栽培出像妃暄般的人物。” 沈牧沉声道:“妃暄可知若在洛阳之战时我被你挑选的天子宰掉,随之而来的将轮到你那个李小子被人宰。” 师妃暄现出一丝充满苦涩意味的神情,美目扫过徐子陵,又凝视沈牧道:“那是另一个问题,妃暄只知依现在的形势发展行事,李世民不失巴蜀,天下尚可持二分之局。唉!少帅岂是如此婆妈的人,外面无人的长街最适合作决战场地,就让我们的生或死决定巴蜀和未来天下的命运吧!” 徐子陵终忍不住道:“妃暄!” 师妃暄缓缓别转清丽脱俗的俏脸,秀眸对他射出恳求神色,轻柔的道:“徐子陵你可以置身于此事之外吗?妃暄为师门使命,自幼钻研史学,理出治乱的因果。政冶从来是漠视动机和手段,只讲求后果。我们全力支持李世民,是因为我们认为他是能为天下谋幸福的最佳人选。你的兄弟或者是天下无敌的统帅,却缺乏李世民治国的才能和抱负。假设妃暄袖手不管,天下统一和平的契机就此断送。李唐从强势转为弱势,塞外联军将乘机入侵。今趟颉利蓄势已久,有备而来,纵使不能荡平中土,造成的损害会是严刻深远的,百姓的苦难更不知何年何日结束?中土或永不能回复元气。” 沈牧愤然道:“问题是现在大唐的皇帝是李渊,继承人是李建成,最后的得益者更是与你们势不两立的魔门。” 师妃暄回复恬静无波的神情,秀目重投沈牧,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故此妃暄说政治是不理动机,只讲后果。妃暄绝不怀疑少帅用心良苦,而非因个人的欲望和野心,否则子陵不会和你并肩作战。试想你们纵可成功攻陷长安,乃会是元气大伤的局面。李世民则仍可据洛阳顽抗,发动关内和太原余军全面反攻,那时势必两败俱伤。在天下谁属尚未可知之际,塞外联军突然南下入侵。请问少帅!这后果是否你想见到的呢?而这正是残酷的现实情况。” 解晖点头道:“妃暄绝非虚言恫吓,塞外诸族在颉利和突利的旗下结成联盟,随时可发动对我中土的大规模入侵,情势危殆异常。” 师妃暄轻轻道:“现在妃暄只能见步行步,把最迫切的危机化解,少帅如能杀死妃暄,敝斋不会有人向少帅寻仇,就看少帅有否这本领。” 沈牧再次求助的望向徐子陵。 徐子陵无奈苦笑,叹道:“我无话可说!少帅你好自为之,由今天此刻开始,只要李世民尚在,我会袖手旁观。” 沈牧谅解地点头,颓然道:“妃暄的仙法真厉害,几句话就把子陵从我身边挪走。好吧!我承认斗不过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李世民成为李唐之主前,巴蜀得保持中立,否则我无法向宋阀主交待,更无法说服他撤离泸川,远离巴蜀。” 徐子陵心中暗叹,师妃暄的出现,把沈牧攻陷长安的大计彻底破坏,统一之战再无捷径可寻,而决定在洛阳之争上。正如师妃暄的预测,南北分裂的情况很可能长期持续下去。 师妃暄柔声道:“少帅很委屈啦,妃暄怎忍拒绝。” 解晖点头道:“一切由妃暄作决定。” 沈牧竟哈哈笑道:“妃暄这一手确非常漂亮,小弟佩服至五体投地,兵不血刃的迫退我们军队,又不伤我们间的和气。可是打后的形势仍未乐观,小弟只好舍远图近,先收拾大江南北,再图北上,看看是李世民厉害,还是我沈牧了得,小陵就让他暂时休息散心。我真想知道,妃暄对此有何阻挡之术,可否先行透露少许消息。” 师妃暄凄然一叹,露出黯然神色,轻轻道:“少帅很快会知道。” 沈牧色变道:“原来妃暄竟是胸有成竹,我则完全想不通看不透。” 师妃暄缓缓起立,美目往徐子陵投来,露出心力交疲的倦意,柔声道:“少帅请和解堡主研究保持巴蜀安定的问题,子陵送妃暄一程好吗?” …… 徐子陵和师妃暄并肩步出东门,守城军肃然致敬。 师妃暄道:“子陵恼我吗?” 徐子陵茫然摇头,道:“妃暄不用介意我怎么想!因为我再弄不清楚谁是谁非。” 师妃暄叹道:“我怎可不介意子陵对我的想法。” 徐子陵朝她瞧来,一震道:“妃暄!” 师妃暄迎上他的目光,平静的道:“若有其他选择,我绝不会直接介入李世民和沈牧的斗争中,这是我尽一切办法回避的事。师尊在多年前作出预言,若天下是由北统南,天下可望有一段长治久安的兴盛繁荣。若是由南统北,不但外族入侵,天下必四分五裂。这道理子陵明白吗?” 徐子陵苦笑道:“我心中实不愿认同妃暄的想法,可是听过妃暄刚才那席话,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性。” 师妃暄道:“当时我对师尊的分析并没有深切的体会,到沈牧冒起,来势强横,我始真正体会师尊的看法,试想沈牧获胜,李唐瓦解,原属李唐的将领纷纷据地称王,为李唐复仇,北方政权崩溃,塞外联军将趁沈牧忙于收拾残局的当儿大举南侵,沈牧能守稳关中和洛阳已非常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中原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徐子陵为之哑口无言。 师妃暄徐徐续道:“在北方的超卓人物中,只李世民具备所有令中土百姓幸福的条件,这是沈牧不敢怀疑的。他目前唯一的缺陷,是李渊没有邀他作太子,致令魔门有机可乘,让颉利有混水摸鱼的机会,假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 徐子陵苦笑道:“妃暄可知沈牧和李世民已结下解不开的血仇?” 师妃暄道:“在天下苍生福祉的大前提下,有什么恩怨是抛不开的?战场上流血难免,须知下手杀窦建德的是李元吉而非李世民,而李世民更为此感到非常对不起你们,他请了空大师去劝沈牧,正显示他对沈牧交情仍在。子陵啊!你曾说过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你会劝沈牧退出。为天下苍生,子陵可否改采积极态度,玉成妃暄的心愿?” 徐子陵颓然道:“太迟啦!沈牧势成骑虎,欲退不能,试问他怎向宋缺交待?即使他肯退出,宋缺仍会挥军北上,攻打洛阳长安。没有沈牧,宋缺仍有击溃李唐的本领和实力。” 师妃暄道:“那是妃暄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宋缺长期僻处岭南,其威势虽无人不惧,但恐惧并不代表心服。况南人不服北方水土,兼之离乡别井,追随宋缺的又以僚兵为主,被北人视为蛮夷,不甘为其臣服,到那时南北重陷分裂,可以想见。” 徐子陵点头道:“我和沈牧没有妃暄想得那么透澈,事已至此,为之奈何?” 师妃暄止步立定,别转娇躯,面向徐子陵,微笑道:“你是我们山门的护法,该由你动脑筋想办法。” 徐子陵失声道:“我……” 师妃暄探手以玉指按上他的嘴唇,制止他说下去,然后收回令徐子陵魂为之消魂的纤指,美目深深凝注地轻柔的道:“由乱归冶的道路并不易走,妃暄只能抱着不计成败得失的态度尽力而为,可是个人的力量有限,妃暄可争取的或能争取的只是和平的契机。当这情况出现时,子陵你须挺身而出,义不容辞,不要辜负人家对你的信赖和期望。” 徐子陵隐隐感到她的话背后含有令人难明的深意,皱眉道:“妃暄可否说得清楚些儿?让我看可如何帮忙。” 师妃暄容色平静的轻摇螓首道:“现在仍未是时候,但很快你会晓得,子陵珍重!” 说罢再对他看上充盈着温柔缠绵意味的一眼,没入官道旁林木深处。 徐子陵呆瞧她消失处,心底涌起的重重波涛久久不能平复。 师妃暄今趟被情势发展迫降凡尘,修为更见精进,对“心”的驾驭似是挥洒自如,不再像以前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现在的她再不用压抑内心的感觉,大大减少修行的意味,变得更入世,可是徐子陵却感到她在心境上离世更远,龙泉城的动人日子一去不返,他该为此松一口气还是失落?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双方的心境均有微妙的变化。 唉! 想到这里,沈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无可否认我们的仙子对小弟是手下留情,如她把宝库有真假的事泄漏与李世民,以李小子一贯的手段定可教我们惨吃大亏。目下则是各退一步,巴蜀中立,我们则不碰关中。他娘的,小弟要和李世民在洛阳城的攻防战上见真章。” 徐子陵苦笑道:“是我闯的祸!” 沈牧探手搭着他肩头,摇头道:“不!该是你救了我才对。师妃暄可非像你我般是凡俗之人,哈!她是仙子嘛!事实上她早从蛛丝马迹猜到宝库另有玄虚,只是从你口中得到证实,再推想出为何得宝库可得天下的道理,而我们谋取巴蜀进一步肯定她的信念。哈!幸好你有份泄秘,故她瞧在陵少份上,一并把我放过,不会用这秘密来瓦解我们攻打长安再非奇兵的奇兵。” 徐子陵心底一阵温暖,沈牧的分析大有道理,但总是以安慰他的成份占重。自己这位好兄弟正是这种心胸豁达的人,不会把得失放在心上。胜而不骄,败而不馁。 道:“妃暄几句话令我袖手,你不怪我吗?” 沈牧哑然失笑道:“你老哥肯助我渡过最艰苦的日子,且为此差点送掉小命,我沈牧早感激得涕泪交流。大家兄弟,怎会不明白对方心事,好好休息一下!唉!妃暄绝非虚言恫吓之人,她必有对付我的厉害手段。我担心的要立刻赶回彭梁见宋缺,向他报告最新的变化,偷袭长安的大计已告泡汤。劳烦陵少向雷大哥他们解释我的不辞而别。” 徐子陵叹道:“我也在担心。” 沈牧双目神光大盛,沉声道:“天下间再没有人可阻止我荡南扫北的坚定决心,刚才来此途上,我把自己的处境想通想透。师妃暄有她的立场,我有我的信念理想。为免天下沦入魔门或异族手上,个人的牺牲算他奶奶的什么一回事。我已狠下决心,抛开一切,全心全意为未来的统一和平奋战到底,愈艰难愈有意义,愈能显出生命的真采。长安事了后,立即回彭梁找我,说不定阴小纪早到那里寻到她的兄长。我去啦!” 沈牧沿江全速飞驰,抛开一切担心和忧虑,再不去想师妃暄对付他的将会是什么手段,而只往好的方面着想。 事实上他和宋缺心知肚明,纵使有杨公宝库的攻城奇着,要收拾李渊仍是非常艰巨和代价极高的一场血战。 正如宋缺指出,杨坚是靠篡夺前朝得帝位,怎都会对手下防上一手,杨广更变本加厉,针对内部谋反的可能而加强城防,特别是着重于皇城反击的力量。即管沈牧能在城内设立坚强据点,从皇城来的反攻仍会很难捱挡。一天未能攻陷玄武门的禁卫所,一天长安仍在李渊手上。 长安之战最后的胜利或属于他们,但伤亡必然惨重非常、元气大伤。此时他们将要面对再不受李渊制肘的李世民,对方不用仓猝反攻,可改向南、北扩张,以洛阳为中心建立强大的新帝国。在这种形势下,主动反落在李世民手上,演变为长期的对峙和连绵的战乱是可预知。 这想法令沈牧心中释然,再没有受挫的感觉。何况巴蜀可保持和平,宋解两家不用正面冲突,致致必为此欣悦,对他的观感或会有少许改变。 我沈牧是绝不会输的。 一声长啸,沈牧加速朝泸川的方向掠去。 第514章 茫茫 沈牧在黄昏时分抵达泸川,城门的守兵认得是沈牧,慌忙使快马飞报统军的宋阀大将宋法亮,一边领沈牧往城内。 泸川是巴蜀境内着名城邑,位于大江之旁,交通发达,繁荣兴盛,街上车水马龙,没有丝毫战争的紧张气氛,更察觉不到主权转变的痕迹,显示一方面宋法亮安抚手段高明,另一方面宋家军纪律严明,没有扰乱居民的安定生活。 宋法亮在府门外迎接他,进入大堂后,宋法亮依沈牧指示,摒退左右,只剩下两人,沈牧问道:“法亮可立即调动作战的战船有多少艘?” 宋法亮还以为他要立即攻打成都,断然答道:“泸川我军水师大小斗舰二百艘,水陆两栖的战士一万五千人,只需一天光景,可以立即开赴战场,不过……” 沈牧微笑道:“是否他老人家曾颁下指示围成都取汉中的策略。” 宋法亮恭敬对道:“少帅明察,确是如此。不过阀主说过,少帅的命令是绝对的命令,少帅只要下令,法亮不会有丝毫犹豫。” 沈牧苦笑道:“我不但失去汉中,还失去成都,所以必须找些补偿,心中可舒服点。” 宋法亮愕然道:“我们尚未动手,怎晓得失去巴蜀?” 沈牧叹道:“这叫一言难尽,我要你在两个时辰内全面撤离泸川,然后顺江进军江都,只要取得江都对岸的毗陵,李子通将不战而溃,而江都后沈法兴与和辅公祏谁先一步完蛋,将由我们来决定。” 宋法亮点头道:“少帅要我们撤出巴蜀没有问题,但下属必须待清楚巴蜀的情况,例如唐军是否入蜀,会否待我们撤退追击我们,下属始可厘定撤退的计划。” 沈牧欣然道:“我很欣赏法亮这种认真的态度。唐军没有入蜀,解晖会于我们和李世民胜负未分前保持中立。” 宋法亮如释重负的道:“解晖终能悬崖勒马,大家不用伤和气。” 沈牧道:“我还以为下令撤军会令你心中不满,可是看来法亮对形势的变化和发展似乎很高兴哩!” 宋法亮俊脸微红,尴尬道:“法亮怎敢对少帅有任何不满,少帅在我们心中,是用兵如神、纵横天下的无敌统帅,照你的吩咐去做决不会吃亏。” 沈牧笑道:“不用捧我,大家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为什么撤出巴蜀反令你像松一口气的样子?” 宋法亮有点难以启齿的叹道:“大小姐是我们敬慕的人,只因阀爷之令,谁敢说半句话?” 沈牧哑然笑道:“阀爷!既别致又贴切,哈!我明白哩!” 宋法亮肃容道:“攻打毗陵小事一件,少帅吩咐下来便可以,法亮绝不会有负少帅。” 沈牧淡淡道:“法亮你以前有否领军实战的经验?” 宋法亮露出崇服的神色,只有战场的老手才晓得在这些重要关节上一丝不苟。肃然道:“法亮得阀爷栽培,曾有连续三年在西塞领军作战的经验,近两年负责操练水师与林士宏交锋,攻打海南岛的最初筹备策略,是由我助宋智二爷拟定,然后呈上阀爷审批的。少帅明鉴。” 沈牧双目射出锐利的神光,一瞬不瞬凝视宋法亮,试他的胆气,沉声道:“你清楚江都的情况吗?” 宋法亮昂然迎上沈牧目光,心悦诚服的道:“少帅放心,就像法亮对自己水师船队般清楚,可以数出他尚剩多少条船,每艘船上有多少人。法亮敢领军令状!” 沈牧竖起拇指大笑道:“我相信你,立即去办。我要一艘船载我到梁都见你们阀爷。” 宋法亮起立敬礼,龙行虎步的去了。 沈牧瞧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从没有一刻,他比此时更感到自己拥有的庞大力量,几句话可决定一座城的命运,连江都这般级数的城都不能幸免。回想当日在扬州当小扒手的自己,敢想过有此一日吗?宋家军确是一支精锐的劲旅。 沈牧在梁都城外码头登岸,坐上战马,在虚行之、宣永一文一武两员大将陪伴下,悄悄入城。 问起别后的情况,宣永道:“陈留断断续续的连下三天雪,陈留和开封间的道路被风雪封锁,只水路仍保持畅通,敌我双方闭城坚守,谁都没法奈何对方。” 虚行之道:“阀主把主力大军调往东海和钟离,在两城集结水师,准备南下扫荡李子通、沈法兴之辈,照目前形势的发展,胜利必属我们。” 沈牧道:“长林的复仇大计有何进展?” 宣永答道:“一切依少帅指示进行,长林亲赴江南,对沈法兴施分化和离间的计划,我们的水师集中高邮,只等少帅一声令下,即日大举南攻。” 沈牧点头道:“我们定要好好利用这三个月的光景。” 虚行之欲言又止,终没说话,在战士致敬声中,在飞云卫簇拥下,三人策马入城。 沈牧当然明白虚行之说到口边却没说出来的话,叹道:“事情有变,我没有到长安去,待我见过阀主后再向你们解释。” 宣永压低声音道:“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今早来见阀主,她说过什么话没有人晓得,但她离开后阀主一直留在内堂,只召见过宋鲁,事情似乎有点不妥当。” 沈牧剧震一下,色变道:“妃暄竟然是来见阀主。” 宣永和虚行之想不到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沈牧有如此大的反应,均为之愕然,面面相觑。 沈牧心中翻起千重巨浪。 师妃暄终出招啦!且是针对宋缺而来,只恨纵知如此,他仍无法猜到师妃暄的葫芦内卖的是什么药。照道理任师妃暄舌灿莲花,晓以什么民族大义,仍无法说服“舍剑之外、再无他物”,智深如海的宋缺。 思索间,人马进入少帅府,众人甩蹬下马,就主堂大门走去。 沈牧沉声道:“我要立即见阀主!” 踏上长阶,一人从大堂扑出,跪倒台阶上,涕泪交流,痛哭道:“少帅为玄恕作主。” 沈牧见王玄恕以这种方式欢迎他,大吃一惊,慌忙扶起,问道:“不要哭?发生什么事?难道小妹……” 宣永凑到他耳旁束音成线贯入道:“小妹没事,还溜到城郊放无名。唉!今早传来消息,王世充在赴长安途中一家大小百余人全体遇难,负责护送的二百唐军亦伤亡惨重,此事轰动长安,李渊震怒下命彻查。” 沈牧一震道:“什么人干的?” 另一边的虚行之压低声音道:“属下听到一个较可信的说法,是押送王世充的三艘船在入关前遇袭,先以火箭趁夜焚船,再在水中对堕河的人痛下杀手,翌日满河浮尸。” 沈牧大怒道:“此事定由杨虚彦指示,杨文干下手。玄恕须化悲愤为力量,我沈牧誓要为你讨回公道。” 宣永使飞云卫扶走王玄恕后,沈牧进入大堂立定,问道:“悬赏找寻阴显鹤妹子一事,有什么进展?” 虚行之道:“我们依照少帅吩咐,在属地内所有城池当眼处贴出悬赏告示,可是到现在仍没有阴小纪的确切消息。” 宣永苦笑道:“假消息却络绎不绝,每天有人来领赏,都经不起验证。” 沈牧皱眉道:“真没有道理,至少当时与阴小纪一起逃离江都的女孩该站出来说话。” 虚行之道:“属于我们的城地数目不多,待消息传播各地,或者会有头绪。” “大哥!” 拍翼声起,无名掠过大堂空间,降落沈牧探出的手上,人畜亲热一番。 精神焕发的小鹤儿一阵风般跑到沈牧身前,大喜道:“不是说大哥有一段时间没空回来吗?见到大哥小鹤儿很开心哩!” 沈牧欣然道:“见到我的小鹤儿大哥更开心。”又讶道:“小妹不晓得玄恕的事吗?” 小鹤儿不解道:“什么事?” 宣永和虚行之在旁频向沈牧打眼色。 小鹤儿色变道:“他有什么事?噢!难怪他今天闷闷不乐,唤他去玩儿总推说没空,快告诉我!” 沈牧明白过来,王玄恕因不想小鹤儿为他难过,把惨变瞒着她。忙岔开话题道:“要不要把悬赏金额加重,令此事更轰动些?” 小鹤儿讶道:“什么悬赏?” 沈牧一呆道:“悬赏贴满大街小巷,小鹤儿竟不晓得此事?” 小鹤儿俏脸微红,赧然道:“人家不识字嘛!怎懂看那些贴在墙上的鬼东西?”旋又道:“待会儿再陪大哥说话,我去问恕哥!”又一阵风般走了。 沈牧叹道:“这可能是问题所在,识字的人不多,只有待消息经多人之口广传开,我们才有机会得到阴小纪的确切消息。”叹一口气道:“待我见过阀主再说。” 宋缺坐在内堂一角,名震天下的天剑放在一旁几上,对沈牧出现眼前,毫不讶异。 到沈牧隔几坐下,宋缺淡淡道:“少帅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牧苦笑道:“想来阀主晓得我失去巴蜀的事啦!” 宋缺若无其事的道:“天下是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得得失失事属等闲,你不用放在心上,最重要是赢取最后一战的胜利。” 沈牧一震道:“阀主并没有被师妃暄说服吧?” 宋缺长身而起,蹈步至堂心,仰天笑道:“我宋缺决定的事,谁能改变我?一统天下势在必行,沈牧你要坚持到底,勿要令宋缺失望。” 沈牧头皮发麻的道:“阀主神态有异平常,师妃暄究竟向阀主说过什么话?” 宋缺没有答他,仰望屋梁,摇头道:“真不是时候。” 沈牧跳将起来,直趋宋缺身后,问道:“什么不是时候?” 宋缺自言自语的道:“若此事在我出岭南前任何一刻发生,当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际此统一有望的时刻,却令我进退不得。宁道奇啊!你真懂得挑时间。” 沈牧剧震失声道:“宁道奇?” 宋缺旋风般转过雄躯,双目爆起此前未见过的慑人精芒,沉声道:“师妃暄特来传话,代宁道奇约战宋某人,你说宁道奇是否懂挑时间,在我最不愿与他动手的一刻,与他进行我宋缺苦待四十年而不得的一场生死决战!” 沈牧脸上血色褪尽,明白过来。 这就是师妃暄对付他的另一着绝活,难怪她想起此事时,露出那么苦涩黯然的神色,因为这两位中土最顶级的人物的决战,没有人能预料战果。可是师妃暄为阻止沈牧争取最后胜利,竟使出这么狠绝的手段。 沈牧心中涌起不能遏止的怒火。 宋缺凌厉的目光化作温柔和爱惜,微笑道:“少帅千万勿为此愤怒,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各出奇谋,不择手段的打击对手,为最后的胜利不可错过任何致胜的可能。我要立即动程迎战宁道奇,看看他的‘散手八扑’如何名不虚传。我如胜出,当然一切依计划继续进行。若我有不测,少帅必须坚持下去,直至统一天下。除你之外,你鲁叔是唯一晓得我与宁道奇决战之事的人。” 沈牧一阵激动的道:“让我陪阀主去。” 宋缺哈哈笑道:“你不相信我有应付宁道奇的能力吗?但话必须这么说,你给我在这里静候三天,如不见我回来,统一天下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头上,明白吗?” 再一阵充满痛快和欢愉的长笑后,到几上拿起天剑,慎而重之的挂到背上,哑然失笑道:“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幸好你及时回来,使我更能抛开一切,往会能令我心动神驰的宁道奇,希望他不会令我宋缺失望。” 说罢洒然去了。 大雪茫茫。 沈牧在雪原全速飞驰,拳头大的雪花照头照脸的扑来,瞬化作清寒冰水,钻进他的脖子里,但他的心却是一团火热。 无论从任何立场,任何的角度,他绝不应错过宋缺与宁道奇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忽然离开会令少帅军群龙无首,因为有晓得内情的宋鲁为他料理一切和安抚虚行之等人。 宋缺雄伟的背影出现在风雪前方模糊不清的远处,随着他的接近渐转清晰。 沈牧生出陷进梦境的奇异感觉,漫空雪花更添疑幻似真的景象;或许人生真的不外一场大梦,而绝大部分时间他都迷失在梦境里,只有在某些特别的时刻,因某些情绪勾起此一刹的顿悟,但他也比任何时刻更清楚晓得,转回他又会重新迷陷在这清醒的梦境里。 他真的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宋缺和宁道奇均是他尊敬崇慕的人,他们却要进行分出生死的决战,师妃暄这一着实在太忍心! 掠至宋缺身旁,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法大家的超卓人物毫不讶异的朝他瞧来,脚步不缓的从容微笑道:“少帅是想送我一程,还是要作决战的旁观见证?” 宋缺倏地立定,两手负后,仰望漫空飘雪。 沈牧连忙止步,垂首道:“小子希望阀主与宁道奇决战时,可在旁作个见证。” 宋缺哈哈笑道:“这即是没有信心,那你早输掉此仗。今趟宁道奇可非像上次般只是和你闹着玩儿,而是会利用你信心不足的破绽,无所不用其极的置你于死地。少帅归天后宁道奇仍不会放过向我挑战,那你的代我出战岂非多此一举,徒令少帅军土崩瓦解。” 沈牧谔然道:“阀主有必胜的信心吗?” 宋缺淡淡道:“论修养功力,我们纵非在伯仲之间,亦所差无几。可是此战并非一般比武较量,而是生死决战,在这方面宁道奇将欠缺我宋某人于战场实战的宝贵经验,所以此仗宁道奇必败无疑,宋缺有十足的信心。” 沈牧从他的语气肯定他字字发自真心,绝非虚言安定自己,奇道:“可是阀主适才独坐内堂时神态古怪,又说宁道奇懂挑时间,使小子误以为阀主在为此战的胜负担忧。” 宋缺沉吟片晌,略缓奔速,道:“少帅真的误会哩!我当时只因被这场决战勾起对一个人的回忆,更为我们的关系发展到这田地伤怀,所以神情古怪,而非是担心过不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 沈牧轻轻道:“梵清惠?” 宋缺露出苦涩的表情,语气仍是平静无波,淡淡道:“宁道奇是天下少数几位赢得我宋缺敬重的人,否则我早向他挑战。清惠是故意为难我,试探我的决心。清惠一向算无遗策,今趟却是大错特错。” 沈牧忍不住问道:“阀主会否剑下留情?” 宋缺哈哈笑道:“这是另一个宋某绝不允许少帅出手的理由,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剑锋相对,岂容丝毫忍让。清惠啊!这可是你想见到的结果?” 最后两句话,宋缺感慨万千,不胜唏嘘。 沈牧哑口无言。 宋缺往他瞧来,露出祥和的笑容,神态回复从容闲适,一点不似正在迎战劲敌的途上,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当年我邂逅清惠,是一个明月当头的晚夜,那时我像你般的年纪,碧秀心尚未出道,此事我从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515章 写照 沈牧说话艰难的嗫嚅问道:“阀主因何肯放过她呢?” 宋缺往他瞧来,双目奇光电闪,思索的道:“放过她?哈!我从未想过这种字眼。我为何肯放过她?” 宋缺迈开步伐,在无边无际的雪夜不断深进,仿似没有特定的目的地,更若如他全忘掉与宁道奇的生死决战。 以闲聊的口气道:“若你事事不肯放过,生命将变成至死方休的苦差,因为那是任何人均力有不逮的事。告诉我,若你不肯放过尚秀芳,会有什么后果?” 追在他旁的沈牧一呆道:“当然会失去致致,可阀主当年处境不同,不用做出选择。” 宋缺苦笑道:“有何分别?我只能在剑道和梵清惠间作出选择,假设她叛出慈航静斋来从我,我敢肯定宋某今天没有这种成就。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是要付出代价的,且是非常残忍的代价。她和我在政治上的见解也是背道而驰,如果走在一起,其中一方必须改变,但我是永远不肯改变自己信念的。所以打开始,我们便晓得不会有结果。” 沈牧说不出话来。 宋缺向他瞧一眼,沉声道:“这数十年来,我一直不敢想起她。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思念实在是太痛苦啦!不敢想起她。且我必须心无旁骛,专志剑道,以应付像眼前般的形势,我不是单指宁道奇,但那也包含他在内,指的是天下的整个形势。练剑即是炼心,你明白吗?没有动人的过去,怎使得出动人的剑法?” 沈牧一震道:“阀主现在是否很痛苦呢?” 宋缺探手搭上沈牧肩头,叹道:“你这小子的悟性令我宋缺也为之叫绝,今天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想她,所以你感到我独坐帅府内堂时的异乎平常。” 不待沈牧答话,挪手负后,继续漫步,仰脸往风雪降落找寻归宿处,微笑道:“年轻时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难以相信,即使眼睁睁瞧着,仍不信凡间有此人物,师妃暄这方面颇得她的真传。那是修习《慈航剑典》仙化的现象,若我没有看错,师妃暄已攀登上剑心通明的境界,比清惠的心有灵犀,尚胜一筹。” 沈牧拍手叫绝道:“阀主的形容真贴切,没有比‘仙化’两字能更贴切的形容师妃暄的独特气质。” 宋缺迎上他的目光,淡然自若道:“勿以评头品足的角度看仙化两字,这内中大有玄之又玄的深意。道家佛门,不论成仙或成佛,其目的并无二致,就是认为生命不止于此。《慈航剑典》是佛门首创以剑道修天道的奇书,予我很大的启示。当剑道臻达极致,也该是超越生死臻至成仙成佛的境界。” 沈牧猛颤道:“我明白哩!事实上阀主所追求的,与清惠斋主修行的目标没有分别,阀主放弃与她成为神仙眷属的机缘,与她坚持修行的情况同出一辙。” 宋缺摇头道:“我和她有着根本的不同,是我并不着意于生死的超越,只是全力在剑道上摸索和迈进。我特别提醒你师妃暄已臻剑心通明的境界,是要你生出警惕之心,因为她是有资格击败你的人之一。” 沈牧想起在成都师妃暄向他的邀战,苦笑无语。 宋缺目注前方,脚步不停,显然正陷进对往事毫无保留的缅思深处。 一团团洁白无暇的雪花,缓缓降下,四周林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 沈牧仍不晓得此行的目的地,一切似乎漫无目的,而他颇享受这种奇异的气氛和感觉。 忽然问道:“阀主从未与宁道奇交过手,为何却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宋缺哑然失笑道:“当每位与你齐名的人,一个接一个饮恨于你剑下,数十年来均是如此,你也会像宋某人般信心十足。宁道奇岂会是另一个例外?这非是轻敌,而是千锤百炼下培养出来的信念。” 沈牧叹道:“但我仍有点担心,至少阀主因梵清惠心情生出变化,恐难以最佳状态迎战宁道奇。” 宋缺点头同意道:“你有此想法大不简单,已臻达入微的境界。清惠坚持自己的信念,不惜用出宁道奇来对付宋某人,实在伤透我的心,可是我却没有丝毫怪责她的意思,反更增对她的敬重,因为她下此决定时,会比我更难受。” 沈牧道:“或者这只是师妃暄的主意。” 宋缺摇头道:“师妃暄当清楚清惠与我的关系,若没有清惠的同意,绝不敢使出宁道奇这最后一着。” 顿了顿续道:“我和清惠不能结合的障碍,除去各有不同的信念和理想外,还因我有婚约在身,此婚约对我宋家在岭南的发展至关重要,有点像你和玉致的情况。这么说你该明白我把家族放在最高的位置,等待的就是眼前的一统天下、扬我汉统的机会,那比任何男女爱恋更重要。不论此战谁胜谁负,你必须坚持下去。” 沈牧道:“阀主以坚持汉统为己任,为何清惠斋主不支持你?” 宋缺谈谈道:“这方面真是一言难尽,你有兴趣知道吗?” 沈牧颔首道:“我好奇得要命!” 宋缺领沈牧来到一座小山之上,环视远近,雪愈下愈密,他们就像被密封在一个冰雪的世界里,再不存在其他任何事物。 宋缺双目射出沉醉在往昔情怀的神色,轻柔的道:“我和清惠均瞧出由魏晋南北朝的长期分裂走向隋朝杨坚的统一,实是继战国走向秦统一的另一历史盛事,没有任何历史事件能与之相比。可是对天下如何能达致长治久安,我和清惠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在说出我们的分歧前,我必须先说明我们对杨坚能一统天下的原因在看法上的分歧。” 沈牧感到胸襟扩阔,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宋缺和梵清惠均是伟大超卓的人,他们视野辽阔,为通古今治乱兴衰,他们的看法当然是份量十足。 饶有兴趣的道:“统一天下还须其他原因支持吗?谁的拳头够硬,自能荡平收拾其他反对者。” 宋缺哑然失笑道:“这只是霸主必须具备的条件,还要其他条件配合,始能水到渠成。试想若天下万民全体反对给你管治,你凭什么去统一天下。若纯论兵强马壮,天下没有一支军队能过突厥狼军之右,又不见他们能征服中原?顶多是杀人放火,蹂躏抢掠一番。而这正是清惠的观点,统一是出于人民的渴求,只要有人在各方面符合民众的愿望,他将得到支持,水到渠成的一统天下。” 沈牧点头道:“清惠斋主这看法不无道理。” 宋缺谈谈道:“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在西汉末年,又或魏晋时期,难道那时的人不渴求统一和平吗?为何西汉演变成三国鼎立?魏晋分裂为长时期的南北对峙……” 沈牧哑口无言,抓头道:“阀主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何解仍不能改变清惠斋主的想法。” 宋缺叹道:“清惠有此见地,背后另含深意,我且不说破,先向你说出一些我本人的看法。” 沈牧心悦诚服的道:“愿闻其详!” 宋缺露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南北朝之所以长期分裂,问题出于‘永嘉之乱’,从此历史进入北方民族大混战的阶段,匈奴、鲜卑、羯、氐、羌各部如蚁附蜜的渗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盘和政权,而民族间的仇恨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一族的振兴,才可解决所有问题。” 沈牧一震道:“难怪阀主坚持汉统,又说杨坚之所以能得天下,乃汉统振兴的成果,现在我终明白阀主当年向我说过的话。” 旋又不解道:“那阀主和清惠斋主的分歧在何处?” 宋缺双目射出伤感的神色,苦笑道:“在于我们对汉统振兴的不同看法,我是站在一个汉人的立场去看整个局势,她却是从各族大融和的角度去看形势。她追求的是一个梦想,我却只看实际的情况,这就是我和她根本上的差异。” 沈牧虽仍未能十足把握宋缺和梵清惠的分歧,却被宋缺苍凉的语调勾起他对宋玉致的思念,由此想到宋玉致反对岭南宋家军投进争天下的大漩涡里,背后当有更深一层的理念,而自己从没有去设法了解,而正是这种思想上的分歧,令他永远无法得到她的芳心,一时心乱如麻,情难自已。 漫空风雪中,宋缺和沈牧立在伊水东岸,俯视悠悠河水在眼前流过。 直到此刻,沈牧仍不晓得宁道奇约战宋缺的时间地点。 宋缺神态闲适,没有半分赶路的情态。 忽然微笑道:“少帅对长江有什么感觉?” 沈牧想起与长江的种种关系,一时百感交集,轻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宋缺油然道:“长江就像一条大龙,从远西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倾泻而来,横过中土,自西而东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华之境。与黄河相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渎’,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称语的得主虽是黄河,但我独钟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无法比拟的。” 沈牧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宋缺为何忽然说起长江来,虽似对大江有种梦索魂牵的深刻感情,语调却苍凉伤感。 宋缺续道:“我曾为探索大江源头,沿江西进,见过许多冰川。那处群山连绵,白雪皑皑,庞大无比的雪块在阳光下溶解,沿冰崖四处陷下,形成千百计的小瀑布,汇聚成河,往东奔流,其势极其壮观,非是亲眼目睹,不敢相信。” 沈牧听得心怀壮阔,道:“有机会定要和子陵一起前去。” 宋缺提醒道:“你似是忘记玉致。” 沈牧颓然道:“她绝不会随我去哩!” 宋缺微笑道:“若换过昨天,我或会告诉你时间会冲淡一切,现在再不敢下定论。等当上皇帝后,你以为还可以随便四处跑吗?” 沈牧丧然若失,没有答话。 宋缺回到先前的话题,道:“人说三峡峡谷与黄河相同,既有雄伟险峻的瞿塘峡、秀丽幽深的巫峡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峡,为长江之最,这只是无知者言。大江的周围奇景在前段金沙江内的虎跳峡,长达十数里,连续下跌几个陡坎,雪浪翻飞,水雾朦胧,两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挂、云缭雾绕,峡谷纵深万丈,几疑远世,才是长江之最。” 沈牧苦笑道:“恐怕我永无缘份到那里去印证你老人家的话。” 宋缺没有理他,淡淡道:“我的船就在那里沉掉,当我抵巴蜀转乘客船,于一明月当空的晚夜,在舱板遇上清惠,我从未试过主动和任何美丽的女性说话,可是那晚却情不自禁以一首诗作开场白,令我永恒地拥有一段美丽伤情、当我以为淡忘时却比任何时间更深刻的回忆。” 沈牧心中剧震,想不到宋缺仍未能从对梵清惠的思忆中脱身,此战实不可乐观。 沈牧问道:“阀主以之作开场白的诗,必是能使任何女子倾倒,小子就欠缺这方面的本领。” 宋缺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目注大雪降落、融入河水,像重演当年情景的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沈牧听得忘掉决战,叫绝道:“因景生情,因情写景,情景交融,背后又隐含人事变迁的深意,没可能有更切合当时情况的诗哩!” 宋缺往他望来,双目奇光大盛,道:“说来你或许不相信,我第一眼看到她,便肯定她是从慈航静斋来的弟子,踏足尘世进行师门指定的入世修行,那时陈朝尚未被杨坚消灭,清惠晓得我是岭南宋家的新一代,遂问我南北朝盛衰的情况。” 沈牧再次给宋缺惹起兴趣,问道:“当时杨坚坐上北朝皇帝宝座吗?” 宋缺点头道:“是时杨坚刚受美其名的所谓‘禅让’,成为北朝之主,此人在军事上是罕见的人材,由登上帝位至大举南征,中间相隔九年之久,准备充足,计划周详,无论在政治上或军事上均远超南朝陈叔宝那个昏君。可是其为人有一大缺点,就是独断多疑,不肯信人,终导致魔门有机可乘,令杨广登台,败尽家当。如今李渊正重蹈杨坚的覆辙,比之更为不堪。” 沈牧大感与宋缺说话不但是种享受,且可扩阔襟胸眼界,明白治乱兴衰和做人的道理。宋缺隐伏岭南,何尝不是像杨坚般谋定后动,直至胜利的机会来临,始大举北上。 宋缺道:“我向她分析南弱北强的关键,在于人民的安定富足,南方之所以能长期偏安,皆因南方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可惜治者无能、贫富不均,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良田均集中到土豪权贵手上,贪污腐败随之而来,官豪勾结,封略山湖、妨民害治,令百姓流离、饿莩蔽野,民不聊生。反之杨坚则自强不息,高下之别,一目了然。” 沈牧点头道:“这是一针见血的见解,清惠斋主不同意吗?” 宋缺平静的道:“她是回到民族融和的大问题上,她指出北方在杨坚登上宝座之际,乱我中土入侵的北方诸族早融和同化,合而成一个新的民族,既有北塞外族的强悍,又不离我汉统根源深厚、广博优美的文化。兼且北方汉族长期对抗塞外各族,养成刻苦悍勇的民风。这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写照,即使杨坚失败,南方终不敌北方,以北统南,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路向。” 沈牧道:“阀主同意吗?” 宋缺微笑道:“我身为南人,当然听得不是滋味,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看法高瞻远瞩,深具至理。而我则指出若现时出现北方的不是杨坚而是另一个昏君,南方嗣位者不是腐朽透顶的陈后主,历史会否改写?说到底谁统一谁,始终是个此盛彼衰的问题,我宋缺从不肯承认历史的发展有其不可逆改的必然性,政治、武功和手段是决定历史的直接因素。目下的南北对峙,在某一程度上是当年形势的重现,我要以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历史是由人创造出来的。” 沈牧愈来愈清楚宋缺和梵清惠的分歧,皆因立场角度有异,如果宋缺是北人,那争议将无立足之所。 以宋缺的才情志气,绝不会甘心里服于胡化的北方汉族之下,而他亦不信任北方的人,认为他们不能与胡人划清界线,而刘武周、梁师都之辈的所为更强化他的定见。说到底李渊起兵曾借助突厥之力,到现在仍与突厥关系密切,可达志的突厥兵且是李建成长林军的骨干,凡此种种,宋缺起兵北上,是理所当然的事。 赵德言成为东突厥国师,也为魔门与外族划上等号。不论魔门或慈航静斋,均属北方文化系统,而宋缺的宋家,正是南方文化的中流砥柱,坚持汉统的鲜明旗帜,宋缺与李阀的不咬弦,至乎正面交锋,正体现南北的因异生争。 第516章 超尘 沈牧道:“阀主既知陈后主无能,当时何不取而代之,以抗杨坚?” 宋缺哑然失笑道:“我当时仍是藉藉无名之辈,直至击败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霸剑’岳山,始声名鹊起,登上阀主之位。我那时立即整顿岭南,先平夷患,联结南方诸雄,此时杨坚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荡平南方,欲要进军岭南,被我以一万精兵,抵其十多万大军于苍梧。我宋缺十战十胜,令杨坚难作寸进,迫得求和。我知时不我予,进受封为镇南公,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我从没向杨坚敬半个礼,所以杨坚驾崩前,仍为不能收服我宋缺耿耿于怀。” 接着冷哼道:“北人统南又如何,只出个杨广,天下又重陷四分五裂的乱局,其中原因不但因杨广苛政扰民,好大喜功,耗尽国力,更证明我不看好胡化后的汉人是正确的。民族的融和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杀杨广者正是宇文化及这彻头彻尾的胡人。欲要中土振兴,百姓有安乐日子,必须坚持汉统,始有希望。少帅须谨记我宋缺这番话。” 沈牧点头答应,感到肩上担子愈是沉重,且对宋缺如此循循善诱生出不祥感觉。 忍不住道:“以南统北是阀主的最高目标,其他均为次要,既是如此,阀主大可拒绝宁道奇的挑战,干脆由我去告诉他你老人家没有这时间闲心,而阀主则回去主持攻打江都的大计。” 宋缺双目透出伤感无奈的神色,轻轻道:“我不愿瞒你,你这提议对我有惊人的吸引力。可是来下战书的是清惠的爱徒,而妃暄更令我从她身上看到清惠,有如她的化身,实在使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既然决定,宋缺岂会反口改变。清惠太清楚我的个性和对她的感情,此着实命中我要害。她要我表明助你争天下的决心,我就清清楚楚以行动说明一切。天下能令我动心的事物并不多,宁道奇正是其中之一,加上清惠,教我如何拒绝。” 沈牧哑口无言。 沈牧想到很多事情,还想到种种可能性,最后得出一个他自己也暗吃一惊的结论,就是他必须以绝对的冷静去应付宋缺一旦败北所带来的危机,做出精确和有效率的安排,而不可感情用事,让负面的情绪掩盖理智。 他必须把最后的胜利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因为他再非与徐子陵闯南荡北的小混混,而是融合宋家军后的少帅大军的最高领导人,他所犯的错误会为追随他的人和少帅军治内的百姓带来灾难性的可怕后果。 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这三个月的冰封期必须好好利用,以最凌厉的军事手段把南方诸地置于他的全面控制之下,他要以行动证明给所有反对他的人看,没有人能阻止他少帅沈牧。 想到这里,他的脑筋灵活起来,反复设想思考不同可能性下最有利他统一大业的进退部署。 就在此刻,他终成功把剑法融入兵法中。 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在夕照轻柔的余光下,宋缺和沈牧来到登上净念禅院的山门前。 银霜铺满原野,活像把天地连接起来,积雪压枝,树梢层层冰挂,地上积雪齐腰,换过一般人确是寸步唯艰。 沈牧环目四顾,茫茫林海雪原,极目无际冰层,在太阳的余晖下闪耀生光,变化无穷,素净洁美得令人屏息。 宋缺从静坐醒转过来后,没说过半句话,神态闲适优雅。可是沈牧暗里仍怀疑他对梵清惠思念不休,不由为他非常担心。 宋缺负手经过上刻“净念禅院”的第一重山门,踏上长而陡峭、延往山顶的石阶。 “当!当!当!” 悠扬的钟音,适于此时传下山来,似晓得宋缺大驾光临。 沈牧随在宋缺身后,仰眺山顶雪林间隐现的佛塔和钟楼,想起当年与徐子陵和跋锋寒来盗取和氏璧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如在不久前发生,而事实上人事已不知翻了多少翻,当时斗个你生我死,天下瞩目的王世充和李密均已作古。 第二重山门出现眼前。 宋缺悠然止步,念出雕刻门柱上的佛联道:“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有意思有意思!不过既身陷苦海,方外人还不是局内人,谁能幸免?故众生皆苦。” 沈牧心中剧震,宋缺若是有感而发,就是他仍未能从“苦海”脱身出来,为梵清惠黯然神伤,那么此战胜负,不言可知。 他首次感到自己对梵清惠生出反感,那等若师妃暄要徐子陵去与人决战,可想象徐子陵心中的难受。 宋缺又再举步登阶,待沈牧赶到身旁,边走边微笑道:“我曾对佛道两家的思想下过一番苦功,前者的最高境界是涅盘,后者是白日飞升。佛家重心,立地成佛;道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把自身视为渡过苦海的宝筏,被佛家不明其义者讥为守尸鬼,事实上道家的白日飞升与佛门的即身成佛似异实一。道家修道的过程心身并重,宁道奇虽是道家代表,实表道佛两家之长,故其散手八扑讲求道意禅境,超越俗世一般武学。” 沈牧曾与宁道奇交手,点头同意道:“阀主字字枢机,我当年与他交锋,整个过程就如在一个迷梦中,偏处处遇上道意禅境,非常精彩。” 宋缺来到禅院开阔的广场上,银装素裹的大殿矗立眼前,不见任何人迹,雪铺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足印。 止步油然道:“宁道奇的肉身对他至为重要,是他成仙成圣的唯一凭藉,若他肉身被破,将重陷轮回转世的循环,一切从头开始,所以他此战必全力出手,不会有丝毫保留。小仲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牧苦笑道:“我明白!” 宋缺淡然自若道:“所以我们一旦动手交锋,必以一方死亡始能终结此战,且必须心无旁骛,务要置对方于死地。不过如此一意要杀死对方,实落武道下乘,必须无生无死,无胜败之念,始是道禅至境、剑道之至,个中情况微妙异常,即使我或宁道奇,亦难预见真正的情况。” 沈牧愕然道:“这岂非矛盾非常?” 宋缺仰天笑道:“有何矛盾之处,你难道忘记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吗?若有生死胜败,心中有物,我不如立即下山,免致丢人现眼。” 沈牧剧震道:“我明白哩!” 就在此刻,他清晰无误的感应到宋缺立地成佛的抛开一切,晋入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至境。 宋缺欣然道:“现在少帅尽得我天剑心法真传,我就说出你仍不及我的地方,得剑后尚要忘剑,那就是现在的宋缺。” 沈牧疑惑道:“忘剑?” 宋缺扬声道:“宋缺在此,请道奇兄赐教!” 声音远传开去,轰鸣于山寺上方,震荡每一个角落。 净念禅院静得不合常理,这好应是晚课的时间,刚才还敲起晚课的钟声,为何不但没有卜卜作响的木鱼声,更没有和尚颂经禅唱?似乎全寺的出家人一下子全消失掉。 明月取代夕阳,升上灰蓝的夜空,遍地满盖积雪的广场,银装素裹的重重寺院、佛塔钟楼,温柔地反映着金黄的月色。 在这白雪和月色泽融为一的动人天地里,宁道奇的声音从铜殿的方向遥传过来,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沈牧耳鼓响起,仿似被誉为中原第一人,三大宗师之一的绝代高手宁道奇,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道:“我多么希望宋兄今夜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今中原大祸迫于眉睫,累得我这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颜请宋兄来指点两手天剑,却没计较过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请宋兄至紧要手下留情。” 沈牧心中涌起无法控制的崇慕之情,宁道奇此番说话充分表现出了道门大宗师的身份气魄,并不讳言自己暗存机心,凭此破坏宋缺出师岭南的计划,且不说废话,以最谦虚的方式,向宋缺正面宣战。 宋缺只要有任何错失,致乎答错一句话,也可成今夜致败的因素。 高手相争,不容有失,即使只是毫厘之差。 宋缺两手负后,朝铜殿方向油然漫步,哑然失笑道:“道兄的话真有意思,令我宋缺大感不虚此行。道兄谦虚自守的心法,已臻浑然忘我的境界,深得道门致虚守静之旨。宋缺领教啦!” 沈牧心神剧震,宋缺的说话,就像他的剑般慑人,淡淡几句话,显示出他对宁道奇看通看透,证明他正处于巅峰的境界,梵清惠对他再没有影响力。宋缺怎能办得到? 得剑后是忘剑。 苦思后是忘念。 从梁都到这里来,对宋缺来说,正是最高层次、翻天覆地的一趟剑道修行,得剑然后忘剑,瞧着宋缺雄伟的背影,他清楚感觉负在他身上强大至没有人能改移的信心。没有胜,没有败,两者均不存在他的脑海内。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天剑。 宁道奇欣然道:“宋兄太抬举我哩!我从不喜老子的认真,只好庄周的恢奇,更爱他入世而出世,顺应自然之道。否则今夜就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人对话处处机锋,内中深含玄理,沈牧更晓得自宋缺踏入山门,两人已交上手。 宋缺讶道:“原来道兄所求的是泯视生死寿夭、成败得失、是非毁誉,超脱一切欲好,视天地万物与己为一体,不知有我或非我的‘至人’,逍遥自在,那我宋缺的唠唠叨叨,定是不堪入道兄法耳。” 宋缺之话看似恭维,事实上却指出宁道奇今次卷入争霸天下的大漩涡,到胸存机心,有违庄周超脱一切之旨。只要宁道奇道心不够坚定,由此对自己生疑,此心灵和精神上的破绽,可令他必败无疑。 打开始善攻的宋缺已是着着进迫,而宁道奇则以退为进,以柔制刚。 沈牧随在宋缺身后,经过钟楼,终抵禅院核心处铜殿所在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于白石广场正中心处的骑金毛狮文殊菩萨像前,宁道奇拈须笑道:“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终。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自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气运于天地间。所以物极必反,福兮祸所寄,祸兮福之倚。老子主无为,庄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事创造求成,否则何来老子五千精妙、庄周寓言?只是创造却不占有,成功而不自居。宋兄以为然否?” 宁道奇风采如昔,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峨冠博带,身披锦袍,隐带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正一眨不眨瞧着宋缺,似没觉察到沈牧的存在。四周院落不见半点灯火,不觉任何人踪。 沈牧知机的在白石雕栏外止步,不愿自己的存在影响两人的战果。宁道奇只要心神稍分,宋缺必趁虚而入,直至宁道奇落败身亡。 宁道奇左右后侧是陪侍文殊菩萨的药师、释迦塑像,而平均分布白石平台四方的五百铜罗汉,则像诸天神佛降临凡尘,默默为这中土武林百年来最影响深远、惊天动地的一战默作见证。 文殊佛龛前的大香炉,燃起檀香,香气弥漫,为即将来临的决战倍添神秘和超尘绝俗的气氛。 宋缺从容自若的步上白石台阶,踏足平台,直抵宁道奇前两丈许处,淡淡道:“道兄从自身的生死,体会到天地的终始,自然之道,从而超脱生死终始,令宋缺想起庄周内篇逍遥游中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的巨鹏神鸟。宋缺虽欠此来回天极地终之能,但纵跃于枝丫之间,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纵横之乐,道兄又以为否?” 庄周这则寓言,想象力恢奇宏伟,其旨却非在颂扬鲲鹏的伟大,而在指出大小之间的区别没有什么意义,在沼泽中的小雀儿看到大鹏在空中飞过,并不因此羞惭自己的渺小,反感到自己闲适自在,一切任乎自然。 宋缺以庄周的矛,攻宁道奇庄周之盾,阐明自己助沈牧统一天下的决心,故不理宁道奇的立论如何伟大,因大家立场不同,只能任乎自然。 沈牧听得心中佩服,没有他们的识见,休想有如此针锋相对的说话和交流。 宁道奇哈哈笑道:“我还以为老庄不对宋兄脾胃,故不屑一顾。岂知精通处犹过我宁道奇。明白啦!敢问宋兄有信心在多少剑内把我收拾?” 宋缺微笑道:“九剑如何?” 宁道奇愕然道:“若宋兄以为道奇的散手八扑只是八个招式,其中恐怕有点误会。” 沈牧也同意他的讲法,以自己与他交手的经验,宁道奇的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 宋缺仰天笑道:“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否则不会被道兄名之为八扑。我宋缺若不能令道兄不敢重复,胜负不说也罢。可是若道兄不得不八诀齐施,到第九剑自然胜负分明,道兄仍认为这是场误会吗?”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事实上我是用了点机心,希望宋兄有这番说话。那道奇若能挡过宋兄九剑,宋兄可否从此逍遥自在,你我两人均不再管后生小辈们的事呢?” 沈牧心中生出希望,若宁道奇硬能捱过宋缺九剑,大家握手言和,宋缺自须依诺退隐,但有自己继承他的大业,为他完成心愿,总胜过任何一方败亡,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宋缺默然片晌,沉声道:“道兄曾否杀过人?” 宁道奇微一错愕,坦然道:“我从未开杀戒,宋兄为何有此一问?” 宋缺叹道:“宋某的剑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剑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过程中虽没有生死胜败,后果却必是如此。道兄若没有全力反扑置宋某人于死地之心,此战必死无疑,中间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我宋缺今夜为清惠破例一趟,让道兄选择是否仍要接我宋缺九剑。” 宁道奇双手合什,神色祥和的油然道:“请问若道奇真能捱过九剑仍不死,宋兄肯否依本人先前提议?” 宋缺仰天笑道:“当然依足道兄之言,看剑!” 喝毕探手往后取剑。 沈牧立时看呆了眼,差点不敢相信自己一对眼睛。 宋缺往后探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探手往后取剑的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复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若非沈牧的眼力,必看不出其中玄妙,怎教他不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宁道奇仍双手合什,双目异光大盛,目注宋缺。 宋缺的拔剑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剑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第517章 行事 当取剑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剑柄。 就在宋缺加速的同一刹那,宁道奇合拢的两手分开,似预知宋缺动作的变化。 “铿” 白石广场再非先前的白石广场,而是充满肃杀之气,天剑划上虚空,剑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剑锋处,天上星月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两道人影在五百罗汉环伺的白石广场中追逐无定,兔起鹘落的以惊人高速闪挪腾移,但双方姿态仍是那么不合乎战况的从容大度。 战了半晌后,宁道奇一揖到地,诚心道:“真正谦虚的人是宋缺而非宁道奇,宋兄或许绝力而死,宁某则肯定要作宋兄陪葬,多谢宋兄手下留情之德。” 宋缺回礼道:“大家不用说客气话,能得与道兄放手决战,宋某再无遗憾。烦请转告清惠,宋某一切从此由沈牧继承,这就赶返岭南,再不理天下的事。” 宋缺此时来到沈牧旁,微笑道:“我们走!” 沈牧两人盘坐筏首,整整两个时辰没动过半个指头,说半句话。 明月清光照着两岸一片纯白的雪林原野,沈牧在筏尾默默摇橹,如陷梦境。 宋缺打破压人的沉默,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宁道奇果然没有让宋某人失望,他令我负上严重内伤,必须立即赶返岭南,闭关潜修,你回彭梁后须尽力在这余下的两个多月内平定南方,待着暖花开时挥军北上,攻陷洛阳,再取长安,完成统一的大业,勿要令宋某失望。任何一件事,其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动人,勿要辜负生命对你的恩赐。” 沈牧目送宋缺南归的大船顺流远去,前后尚有护航的四艘船舰和过千宋家精锐。 从此刻始,他沈牧成为少帅联军的最高领袖,重担子全落到他肩头上。 身旁的宋鲁道:“我们回去吧!” 沈牧沉声道:“攻打江都的情况如何?” 宋鲁道:“法亮成功攻陷毗陵,我着他不要轻举妄动,江都终是大都会,防御力强,只宜孤立待其粮缺兵变,不宜强行攻打。” 沈牧同意道:“鲁叔的谨慎是对的,说到底扬州可算是我的家乡,李子通只是外人,他怎斗得过我这地头蛇。唉!有没有致致的音信?” 宋鲁道:“每十天我会把有关你的消息传往岭南,她仍是很关心你的。” 沈牧摇头苦笑,道:“回去再说,我要立即召开会议,冰封期只余两个月,我们要好好利用这名副其实的天赐良机。” 沈牧在少帅府大堂南端台阶上的帅座坐下,无名立在他左肩,接受久违了的主子温柔的触抚。 右边首席是宋鲁,接着是宣永、宋邦、宋爽、邴元真、麻常、跋野刚、白文原;左边首席是虚行之,然后依次排下是“俚帅”王仲宣、陈智佛、欧阳倩、陈老谋、焦宏进和王玄恕。 其他大将,不是参与江都的围城战役,就是另有要务在身,故不在梁都。 陈留由双龙军出身的高占道、牛奉义和查杰三人主持,保卫少帅国最接近唐军的前线城池。 沈牧完全回复一贯的自信从容。 虚行之首先报告道:“刘黑闼得徐圆朗之助,战无不克,连取数城,现正和李元吉、李神通和李艺率领的五万唐军对峙于河北饶阳城外,胜负未卜。” 沈牧道:“大家是自己人,什么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阀主今趟匆匆赶回岭南,是因决战宁道奇,虽不分胜负,却是两败俱伤,必须回岭南静养。这消息不宜泄漏,大家心知便成。” 这番话出笼,立即惹起哄动,出乎他料外,非但没有打击士气,反有提升之效,因为宁道奇向被誉为天下第一高人,宋缺能和他平分春色,无损他威名分毫。 应付过连串的追问后,大厅回复平静,人人摩拳擦掌,待沈牧颁布他统一天下的大计。 沈牧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知道众人对他的信心不在对宋缺之下,他统一南方调兵遣将的行动,将可在少帅联军最巅峰的士气状态下进行,长江两岸再无可与他撷抗之人。 沈牧道:“我们先近后远。先收拾李子通和沈法兴,然后扫平辅公祏,再取襄阳。把萧铣和林士宏压制于长江之南,以蚕食的方法孤立和削弱他们,同时全力准备北伐壮举。大家有福同享,祸则该没我们的份儿,对吗?” 众将不分少帅军或宋家班底,又或俚僚系诸将,同声一心的轰然答应。 沈牧与手下谋臣大将商议拟定进攻江都的军事行动和整体部署后,诸将奉命分头办事,先头部队在宋爽、王仲宣率领下立即动程由水路南下。 沈牧连日劳累,回卧房打坐休息,不到半个时辰,敲门声响。 沈牧心中一惊,心忖难道又有祸受,暗叹领袖之不易为,应道:“行之请进!” 虚行之推门而入道:“竹花帮幸容有急事求见。” 沈牧忙出外堂见幸容,这小子一脸喜色,见到他忙不迭道:“李子通想向你老哥投降,少帅真厉害,连李世民都奈何不了你。” 沈牧大喜道:“少说废话!李子通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听教听话,这消息从何而来?” 幸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是邵令周那老糊徐低声下气来求我们的,不过李子通是附有条件。” 沈牧皱眉道:“李子通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他不知我讨厌他吗?不干掉他是他家山有福。他娘的!哼!” 幸容堆起蓄意夸张的笑容,赔笑道:“少帅息怒,他的首要条件是放他一条生路。哈!他娘的!李子通当然没资格跟你说条件,你都不知现在你的朵儿多么响,我们只要抬出你寇少帅的招牌,大江一带谁不给足我们面子,晓得你没有给唐军宰掉,我和锡良高兴得哭起来。子陵呢?他不在这里吗?” 沈牧哑然失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夸张失实的,子陵有事到别处去。闲话休提,李子通的条件是什么鬼屁东西?” 幸容道:“其他的都是枝节,最重要是你亲自护送他离开江都,他只带家小约二百人离开,江都城由你和平接收,保证没有人敢反抗。” 沈牧愕然道:“由我送他走,这是什么一回事?是否阴谋诡计?” 幸容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可耍出来?难道敢和你来个单挑,天下除宁道奇外恐怕没有人敢这么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江都城的情况,这是李子通一个最佳选择,且可携走大量财物。” 沈牧不解道:“那他何须劳烦我去护送他?” 幸容道:“因为他怕宋缺,你的未来岳父对敌人的狠辣天下闻名,只有你寇大哥亲自保证他的安全,李子通才会放心。” 沈牧笑道:“你这小子变得很会拍马屁,且拍得我老怀大慰。好吧!看在沈法兴份上,老子就放他一马。回去告诉邵令周,只要李子通乖乖的听话,我哪来杀他的兴趣。三天内我到达江都城外,叫他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行,我可没耐性在城外呆等。” 幸容不解道:“这关沈法兴的什么事?” 沈牧淡淡道:“当然关沈法兴的事,当沈法兴以为我们全面攻打江都之际,他的昆陵将被我们截断所有水陆交通,到我兵临城下之际,他仍不晓得正发生什么事呢?” 沈牧在书房审阅签押各式颁令、授命、任用等千门万类的文件案牍,忙得天昏地暗,不禁向身旁侍候的虚行之苦笑道:“可否由行之冒我代签,那可省却我很多工夫,又或我只签押而不审阅,我宁愿去打一场硬仗,也没这么辛苦。” 虚行之微笑道:“少帅的签押龙腾凤舞,力透纸背,暗含别人无法模仿的法度,由我冒签怎行。要管好一个国家,虽可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办,可是至少该了解明白,才知谁执行得妥当或办事不力。” 沈牧失笑道:“你在哄我,我的签押连自己也觉得碍眼,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虚行之坦然道:“这个不成问题,只要是出自少帅的手,便是我少帅国的最高命令。” 沈牧苦笑道:“那我的签押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行之倒坦白。” 虚行之莞尔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少帅的签押自成一格,且因是少帅手笔,任何缺点反成为优点。”接着又道:“行之有一事请少帅考虑,其实上行之是代表少帅国上下向少帅进言。” 沈牧愕然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虚行之道:“现在时机成熟,少帅国全体将士,上下一心,恳请少帅立即称帝。” 沈牧打个寒噤,忙道:“此事待平定南方后再说。” 虚行之还要说话,宋鲁来到,暂为沈牧解围。 沈牧起立欢迎,坐下后,宋鲁道:“刚接到北方来的消息,刘黑闼大破神通、元吉于饶阳,声威大振,响应者日益增多,观州、毛州均举城投降,本已投诚唐室的高开道,亦公开叛唐,复称燕王。各地建德旧部更争杀府官以响应黑闼,现在刘军直迫河北宗城,若宗城不保,李唐恐怕会失去相州、卫州等地,那刘黑闼可尽得建德大夏旧境。” 沈牧动容道:“李小子不在,唐军尚有何人撑得起大局?” 宋鲁了若指掌的答道:“神通、元吉已成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目前河北只有李世绩一军尚有撷抗黑闼之力,不过宗城防御薄弱,且易被孤立,照我看李世绩肯定守不下去。” 沈牧点头道:“不但守不下去,还要吃大败仗,不单因我对刘大哥有信心,更因李世民被硬召回唐京,命运难卜,所以军心浮动,将无斗志,刘大哥方面却是敌忾同仇,此弱彼盛下,李世绩焉能不败?” 虚行之点头同意。 宋鲁叹道:“我们和刘黑闼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我们很快可以弄清楚,当刘大哥尽复夏朝旧地,必遣人来和我们联络,表达他的心意。” 宋鲁沉声道:“我明白你们交情不浅,不过人心难测,刘黑闼再非别人手下一员大将,而是追随他者的最高领袖,他再不能凭一己好恶行事,而是必须对整体做出考虑。” 站在沈牧身后的虚行之道:“只需看刘黑闼击退李世绩后会否立即称王称帝,可推知他的心意。” 宋鲁赞道:“行之的话有道理。” 沈牧大讶道:“鲁叔怎可能如此地清楚唐宫内发生的事,即使有探子在长安,仍该探不到这方面的内情。” 宋鲁深深注视虚行之好半晌,始道:“因为唐室大臣中,有我们的内应。” 沈牧一震道:“谁?” 虚行之知机的道:“行之有事告退。” 沈牧举手阻止道:“行之不用避席,我和鲁叔均绝对信任你。” 宋鲁道:“大家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可以摊开来说的,此人就是封德彝。”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同时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封德彝的行为这么奇怪,既是站在李建成一方,又对徐子陵特别关照;杨文干作乱,李建成受责,他又为李建成冒死求情。 宋鲁解释道:“封德彝与大哥有过命的交情,大家更是志同道合,有振兴汉统之心。” 接着道:“李渊强令李世民回京,尚有其他不利李唐的后果,比如本属王世充系统投降唐室的将领,亦告人心不稳。现守寿安的大将张镇周,曾派人秘密来见跋野刚,说少帅进军洛阳时,他会起兵叛唐响应。照我看王世充旧部中有此心态者大不乏人。” 沈牧从张镇周想起杨公卿,忆起他临终前的遗愿,狠狠道:“我定要杀李建成!” 宋鲁和虚行之你眼望我眼,不明白沈牧因何忽然爆出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沈牧见到两人神情,明白自己心神不属,忙收拾情怀,问道:“梁师都方面情况又如何?” 宋鲁从容道:“梁师都全仗突厥人撑腰,本身并不足惧。他曾先后多次南侵,都给唐军击退,最狼狈的一役是攻延州,被唐将延州总管段德操大破之,追二百余里,破师都的魏州,梁师都数月后反攻,再被德操大败,梁师都仅以百余人突围逃亡。不过有一则未经证实的消息,可能影响深远。” 沈牧讶道:“什么消息?” 来鲁道:“刘武周和宋金刚被颉利下毒手害死。” 沈牧失声道:“什么?” 想起与宋金刚的一段交往,心中不由难过。 宋鲁道:“鸟尽弓藏,古已有之。现时梁师都成为突厥人在中原最主要的走狗爪牙,而梁师都为保命,将会与突厥人关系更加密切,对颉利唯命是从,在这样的形势下,颉利的入侵指日可待。” “砰”! 沈牧一掌拍在台上,双目神光电射,道:“我敢包保颉利不会错过这冰封之期,通过香家,他对中原的形势发展了若指掌,若错过此千载一时的良机,额利定要后悔。” 虚行之道:“有李世民在,岂到突厥人横行。” 沈牧摇头道:“勿要低估颉利,若我是他,可趁冰封期刚告结束,我们挥军北上,李世民固守洛阳之际,挥军入侵,视中土为大草原,避重就轻,不攻击任何城池,只抢掠没有抵抗力的乡县,以战养战,然后直扑长安。捧梁师都之辈建立伪朝,乱我中土。” 宋鲁点头道:“这确是可虑。” 沈牧道:“另一法是分兵数路南下,席卷大河两岸,此法的先决条件是先害死李世民,可惜刘大哥的起义,破坏颉利的如意算盘。” 宋鲁皱眉道:“无论颉利用哪一个方法,我们均很难应付。” 沈牧想起突利,颓然道:“我们只好见步行步,不可自乱阵脚。我有项长处,是想不通的事暂不去想,一切待平定南方后再说。” 狼军铁蹄踏地震天撼岳的声音,仿似正在耳鼓轰然响起,铁蹄践踏处,再无半寸乐土。 无名穿窗而入,降落沈牧肩上,接着仍是男装打扮的小鹤儿旋风般冲进来,不依地撒娇道:“小鹤儿要随大哥到江都去。” 沈牧暂停审阅敕令等文牍的苦差,叹道:“你当我是去游山玩水吗?” 小鹤儿毫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俏皮的道:“大哥正是去游山玩水,人家又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上趟的表现算不俗吧!至少没使你碍手碍脚,还为你负起照顾宝贝无名的责任。” 沈牧耸肩笑道:“那你要去便去个够,去个饱吧。” 小鹤儿欢喜得跳起来高嚷道:“成功啦,打赢仗啦,我要去告诉玄恕公子。” 在她离开前,沈牧唤住她笑道:“你为何会唤自己作小鹤儿的?” 小鹤儿娇躯一颤,轻轻道:“大哥不欢喜这名字吗?” 沈牧道:“小妹子的腿比男孩子长得还要长,似足傲然立在鸡群内的鹤儿,我不但喜欢唤你作小鹤儿,还为有这位妹子自豪呢。” 第518章 逢源 小鹤儿始终没转身,低声道:“大哥是这世上最好心肠的人。”说罢奔跑去了。 沈牧心中涌起自己没法解释的感觉,似是捕捉到某点东西,却无法具体说出来。 转瞬他又被桌上堆积如山的功课弄得无暇细想深思。 徐子陵乘少帅军的水师船南下见沈牧。 他乘船沿运河南下长江的当儿,沈牧正与时间竞赛,大举近击辅公祏。 辅公祏作最后的垂死挣扎,遣部将冯慧亮、陈当率三万屯博望山,另以陈正通、徐绍宁率三万进驻与博望山隔江的青林山,连铁链锁断江路,抵御沈牧,在战略上攻守兼备,恃险以抗。 沈牧先断其粮道,把丹阳封锁孤立,再派兵诱冯慧亮等离开要塞出击,然后以主力大军狂破之。 障碍既去,沈牧乘胜攻丹阳,辅公祏还想逃往会稽与左游仙会合,试图反攻,被沈牧以轻骑追上,斩杀辅公祏。 徐子陵抵达丹阳,少帅军正在收拾残局,修整损坏的城墙、收编降军,尽速恢复丹阳城的秩序和居民的正常生活。负责此事的是任媚媚,知徐子陵到,使人飞报沈牧。 沈牧立即来迎,随同者尚有雷九指和侯希白,兄弟见面,自有一番欢喜。 沈牧见徐子陵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他触景生情,忆念当年与傅君婥入城的旧事,提议道:“我们不若下马走路,重温当年与娘入城典押东西换银两医肚子的情况。” 雷九指笑道:“没几天休想店铺启业,我雷九指就破例一趟,亲自下厨弄几味小菜让你们大享口福之欲,为我们的重聚庆祝。” 侯希白识趣的道:“我和雷大哥去张罗材料,你们到酒家坐下闲聊,保证晚宴能在黄昏时如期举行。” 哈哈一笑,侯希白和雷九指径自入城。 沈牧、徐子陵甩蹬下马,自有亲兵牵走马儿。 穿过城门,守兵轰然致敬,士气昂扬至极点,充满大胜后的气氛,徐子陵更感要说的话难以倾吐。 丹阳城景况如昔,河道纵棋,石桥处处,一派江南水乡的特色,只是居民多不敢出户,行人稀疏,以百计的少帅军正清理街道上形形色色的杂物,由兵器矢石至军士弃下的甲胄靴子无不俱备,蔚为奇景。 沈牧望向楼高两层的酒家,笑道:“就是这家馆子,孩儿们,给我两兄弟开门。” 左右亲卫抢出,依言办妥。 沈牧摇头叹道:“当年我们入城,哪想到有今天的风光。忘记问你哩,阴小子不是与你一道吗?为何不见他呢?” 徐子陵道:“到楼上说。” 两人登上空无一人的酒家上层,就往当年坐过的那张靠窗桌子坐下,看着“属于”傅君婥的空椅,不由百感交集,唏嘘不己。 徐子陵把阴显鹤的不知所踪长话短说,听得沈牧眉头大皱,不解道:“他没道理仍未回来,真教人担心!难怪你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究竟到哪里寻妹呢?” 徐子陵苦笑道:“这只是令我心烦的大事其中之一,唉!” 此时亲兵奉任媚媚之命取酒来,打断两人谈话。 待亲兵去后,沈牧目光投往街上辛勤工作的手下。 登楼足音蓦地响起。 跋锋寒的声音响起道:“少帅因何弃汉中而取襄阳?小弟因怕错失再战洛阳的前戏,不得不连夜赶来。” 沈牧和徐子陵连忙起立,却是两种心情。 跋锋寒现身眼前,双目神光电射,一脸欢容。 沈牧呵呵笑道:“老跋知我心意,攻打襄阳之战如箭在弦,势在必发。至于为何舍汉中而选襄阳,却是一言难尽。请老哥坐下先喝杯水酒,小弟然后逐一细禀,陆续有来的将是雷九指亲自动手精制的小菜美食,正好同时为你老哥及子陵洗尘。” 跋锋寒在两人对面坐下,瞧着沈牧为他斟酒,讶道:“子陵刚到吗?” 徐子陵见两人兴高采烈,一副对李世民摩拳擦掌的兴头当儿,自己却要向这燃起的报复火骤泼冷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苦笑道:“和你是前脚跟后脚之别。” 沈牧和跋锋寒停止所有表情动作,像时间在此刻忽然凝住,面面相觑,广阔的酒楼内鸦雀无声,惟余街上的声音似从另一世界传进来。 好半晌,沈牧放下酒壶,坐返椅内发呆。 跋锋寒打破静默,淡然道:“李世民是否害怕?” 徐子陵道:“他确是害怕,怕的非是我们,而是他的父皇和兄弟,怕半壁江山断送在他们手上。李渊趁李世民不在长安的空档,以近乎莫须有的罪名处死刘文静,只因他和李世民关系密切。” 沈牧点头道:“这叫杀一儆百,向群臣显示他李渊属意建成之心,李小子若还不醒觉,是不折不扣的蠢材。” 跋锋寒没再说话,凝望身前荡漾杯内的美酒。 沈牧往徐子陵瞧去,刚好徐子陵目光朝他望来,两人目光相触。 跋锋寒首先发现沈牧的异样,沉声问道:“少帅想到什么?” 沈牧两眼直勾勾瞧着前方,一字一字道:“襄阳……小混儿……长腿……小鹤儿……” “砰”! 跋锋寒一掌拍在桌上,幸好力道方面有克制,否则桌面所有杯盘碗碟均要二度遭劫,下一刻他闪电移到窗台前,往下大喝道:“少帅有令,立即带小鹤儿火速来见。” 小鹤儿的娇脆声音在楼阶响起,道:“我不依啊!大哥在这里喝酒作乐,却没有人家和玄恕的份儿。” 沈牧起立大叫道:“小纪快来!怎会没你的份儿!” 小鹤儿仍是一身男装打扮,在王玄恕陪同下出现楼阶处,闻言剧震停步,俏脸变得无比苍白,不能置信的瞪着沈牧,口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紧随他身后的王玄恕一呆道:“鹤儿你是什么一回事啦!还不上前拜见徐大哥?” 小鹤儿只懂瞪着沈牧,颤声道:“大哥唤我作什么?” 徐子陵等无不放下心头大石,晓得眼前正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阴小纪,否则不会有这种激烈的反应。 跋锋寒长叹道:“小纪啊!你可知令兄阴显鹤寻你寻得多苦!” 小鹤儿娇躯猛颤,双目热泪泉涌,不住摇头,道:“没可能的!没可能的!” 沈牧早往她迎去,一把将她拥入怀内,柔声道:“你的真大哥并没有被恶人打死,还与我们结为兄弟,刻下和你另一位姐妹到襄阳找你。” 小鹤儿“哗”的一声放怀痛哭,完全失去控制。 沈牧任她发泄心中长期压抑的伤痛,向来到身旁的徐子陵道:“看来我们要立即往襄阳走一趟,寻不着小纪,显鹤绝不肯回梁都。” 徐子陵道:“由我领小纪和玄恕去,你则到梁都见鲁叔,我们分头行事。” 沈牧明白过来,知徐子陵会在襄阳事了后往见李世民。 沈牧探手握着徐子陵的手,深深凝视徐子陵,斩钉截铁的道:“只要是正义和对百姓最有利的事,虽千万人吾往矣,其他只是附带的。兄弟!沈牧绝不会令你失望。” 跋锋寒喝彩道:“好汉子!” 沈牧把小鹤儿交给一脸茫然的王玄恕,回头苦笑道:“真正的英雄好汉是陵少,我顶多是一名拗不过他的跟风好汉。唉!小鹤儿不要哭哩!该笑才对!累得我也想大哭一场。” 小鹤儿在王玄恕的怀内颤声道:“我要去见大哥!” 雷九指双目通红的起立,大喝道:“我陪你立即去!” 侯希白亦霍地立起,道:“我也去!” 沈牧哈哈笑道:“我们立即行动!哈!自成为他奶奶的什么少帅后,我从未试过像现在般轻松写意,陵少不但是我的好兄弟,更是我的再生父母!哈!再生父母!他奶奶的!” 徐子陵心中一阵激动,他从来不太喜欢沈牧一向爱蓄意夸张的说话方式,此刻却听得直入心。原本以为要说服沈牧是难比登天的一回事,事实却容易至出乎料外。 沈牧跨进灯火通明的内堂,雷九指、侯希白和阴显鹤三人围坐堂心圆桌,似乎正在争执。随在他身后的跋锋寒留在入门处,斜挨门廊,两手环抱,饶有兴趣地瞧着堂内四人。 沈牧来到侯希白和阴显鹤后方,探手搭上两人肩头,讶道:“你们吵什么?” 雷九指叹道:“我和小侯费尽唇舌,也不能说服他留在这里。” 侯希白苦笑道:“你与失散十多年的妹子重逢到现在有多少天?怎可贸然到长安冒险?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要令小鹤儿担心。” 雷九指愈说愈气道:“问他非去长安不可的原因,他却死不肯说。” 沈牧移到三人对面坐下,上下打量阴显鹤好半晌,哈哈笑道:“我猜到阴兄非到长安不可的原因哩!” 阴显鹤立即老脸一红。 沈牧拍桌喝道:“我真的猜中哩!” 数日后,沈牧带着众人来到飞马牧场,商秀珣听得沈牧、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来访,商秀珣率领大管家商震、四大执事梁治、柳宗道等出迎,当然更少不了与沈牧稔熟的骆方,给足他们面子。 迎进牧场后,商秀珣在书斋接待他们,尽显她与沈牧和徐子陵与别不同的亲密关系,从另一方面看更似表明她和宋师道有进一步的发展。 招呼的是由馥大姐领导包括小娟在内的侍女团,宽敞的书斋闹哄哄一片,商震等晓得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均知趣的告退,留待晚宴席上再叙旧情。 当年两人从花园的另一边朝这处遥观赞叹,到此刻坐在斋内,从近处看“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的对联,自有一番人事变迁、世事无常的感慨滋味。 沈牧捧着小娟奉上的香茗,忍不住向坐于主位的商秀珣问道:“宋二哥呢?” 商秀珣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微嗔道:“你究竟是来找我还是找他呢?” 沈牧呷一口热茶,动容道:“我从未喝过这香浓恰到好处的佳茗。”又微笑道:“正确点说,该是来找你们才对。” “你们”两字他特别加重语气作强调。 徐子陵、跋锋寒和侯希白均目不转睛注视商秀珣的反应,因这是沈牧试探她与宋师道最新发展的投石问路招数。 商秀珣立时霞生玉颊,先偷看徐子陵一眼,岔开道:“你们怎有闲暇分身到访,眼下形势不是非常吃紧吗?少帅该晓得我必须遵从祖上遗训,不会介入外面的纷争去。” 沈牧挤眉弄眼的向她打个眼色,商秀珣会意,着馥大姐诸婢退往斋外候令,接着道:“有什么事要如此神秘兮兮的?” 侯希白蓦地起立,移到挂在东壁的一张书法挂轴前观赏,赞叹道:“宋二哥的字原来写得这么好,挥洒自如,于狂放中隐含严谨法度,非常难得。字好诗更佳──长天一色渡中流,如雪芦花载满舟;江上丈人何处去,烟波依旧汉时秋。不论写景写情,均是妙笔。” 商秀珣掩不住心中喜意,欣然道:“这书轴挂在这里好不好?” 沈牧和徐子陵顿然放下心事。商秀珣与宋师道显然如鱼得水,只要令他们有机会相处下去,确是天打雷劈仍分不开他们。 商秀珣再不寂寞。 侯希白尚未回答,沈牧早抢着献媚道:“没可能有更好的啦!配得简直是天作之合。” 商秀珣被他这语带双关的话逗得连耳根都红透,神情动人至极点,看得刚别过头来的侯希白一时没法把头转回去。这位美人儿狠狠白沈牧一眼道:“你若再胡言乱语,不管你是少帅老帅,一律以我的家法伺候。” 商秀珣显然心情极佳,宴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晴夜,只是远近山头换上雪白的新装,园中的树木结满冰挂。 四周静悄无人。 两人旧地重游,想起往昔的情景,大生感触。 后院充盈着芬芳清新的空气,冷得教人安宁舒适。 后山水瀑的亲切熟悉声音隐隐传来。 他们并肩沿迂回曲折的廊道漫步。 沈牧道:“大自然真奇妙,为何水的源头均是从高山流下?且是终年不竭,这问题恐怕天下无人能解答,水性向下,却是始于高处。” 徐子陵仰望星空,叹道:“我们不明白的事多着哩!例如什么是开始?什么是终结?苍穹是否有尽头?尽头外是怎样的处所?” 翌日四人离飞马牧场,南下长江,经三峡入蜀,宋师道则往梁都去,与雷九指和被召来的任俊会合。 表面上,除南方宋家军猛攻林士宏的战争外,中土处于短暂的休战状态,暗底下,为长安之战的准备功夫,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另一个打击的目标是向魔门提供火器的海沙帮,其生存之道,是在众霸争峙的形势下左右逢源,现时此一对海沙帮有利的形势再不复存,在竹花帮的协助下,少帅军的水师由陈长林亲自指挥,对以游秋雁为首曾称雄一时的海沙帮展开围剿。 深夜,沈牧来到沈落雁的住处,却见一道娇巧的黑影迅如鬼魅的从墙上现身,瞬即投往院内大树积雪的横枝,足尖轻点,于没半点积雪泻落的情况,几个起落,没进乌灯黑火的沈落雁香闺去。 沈牧看着一身夜行装束,头脸被黑布罩掩盖的不速之客,心中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猜不出是哪位认识的人。却又隐隐感到并不难猜,武功高强至此的女子,天下屈指可数。 忽然独孤凤穿窗而出,毫不停留的循旧路离开,一切回复原状,似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沈牧大感不妙忙从藏身处闪出,眨眼工夫置身沈落雁香闺内。 他环目扫视,最后目光凝定床上摺叠整齐的锦被处。 举步走去。 倏地一道金光从被下窜出,往他咽喉射至,快如电闪,仿如高手出招偷袭。 沈牧早有防备,右手一探,把射来的东西捏个正着,化成一条长约半尺的小金蛇,缠上他的手,蠕动挣扎。 沈牧低头审视仍不住吐信的小金蛇,暗呼厉害。 此蛇肯定是极毒之物,见血封喉,倘沈落雁拖着疲倦身体回家,满心以为可上床休息,毫不提防下,大有机会着道儿。她可不像他和徐子陵般不畏剧毒,若就此玉殒香消,事后小蛇溜去无踪,纵有怀疑,亦很难算到独孤家身上。 独孤凤非是情报有误,反是掌握精确,晓得沈落雁不在家中。由此沈牧推断得沈落雁应是正在回家途上,否则若沈落雁彻夜不归,遭毒蛇咬噬的将是来打扫的无辜婢女。 沈牧送出真劲,小金蛇登时了账。 沈牧往床沿坐下,前院传来车马入门的吵声。 他随手一挥,金蛇投往一旁小几上。 沈牧毫不客气的往大床躺下,闭目静候。 好一会儿足音传来,认出只有沈落雁一人的足音,心中不由一阵感触。 沈落雁虽放弃戎马生涯,终是习惯江湖生活,换过别的贵家小姐,即使三更半夜回来,不侍婢成群捱更抵夜地来侍候她才怪。而沈落雁肯定不喜欢这调儿,她的将军府就像她以前在荥阳的故居,防卫松散,致独狐凤可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害她。 第519章 风雅 “咿呀!” 先是闺房外门被推开,接着沈落雁推门而入,发出一声轻呼。 沈牧油然从床上坐起来,笑嘻嘻道:“美人儿军师你好!” 沈落雁抚着胸口,一副惊魂甫定的动人样儿,目光投往几上金蛇,横他一眼,移步燃亮挂在一角的宫灯,就那么脱掉御寒的棉外袍,显露出优美迷人的身材,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不是这么色迷迷的盯着人家好吗?你若真要看,我可以给你看个够。” 沈牧暗吃一惊,沈落雁一向任性,纵使成为李家之妇,仍不改其性。再不敢作刘桢平视,正容道:“我碰巧见到独孤凤把这条小金蛇藏到你的被子内,故代为清理。噢!你在干什么?” 沈落雁漫不在乎懒洋洋的在解襟口的钮子,耸肩道:“你仍是那么糊涂,回家当然要换衣服嘛,否则怎睡得舒服,快脱掉你的脏靴子,你弄污人家的床呢。” 沈牧吓得别过身去面向另一边,叹道:“不要引诱我,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脆弱的。” 沈落雁嗔骂道:“没胆鬼!” 悉悉窣窣的脱衣声在后方响起,沈牧首次怨恨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更想不到会遇上这么香艳的场面,暗忖该由徐子陵执行这任务才对,至少他的定力远胜自己。 灯火熄灭。 沈落雁先伸手搂他脖子,在他左右两颊各亲一口,低笑道:“我是没穿衣服呢!” 沈牧见她是穿上睡服的,只是虚言唬吓,开他的玩笑,跳到咽喉差点令他窒息的心儿才降回原位,苦笑道:“大家是老朋友哩!我更非坐怀不乱的君子,不要耍我好吗!” 心中不由想起也常是如此作风却不知去向的婠婠。 躺在他身前的沈落雁斜目兜他一眼,道:“为何不是子陵来见我呢?” 沈牧叹道:“因为他比我更没定力,生怕会堕进你的温柔陷阱,永不超生!我是讲义气的人,为了兄弟,当然两肋插剑的来赴会。” 沈落雁白他一眼,不屑道:“仍是那么多废话。嘻!躺下来谈好吗?” 沈牧大吃一惊道:“还不肯放过我?若让子陵晓得我们睡在一起,我怎向他解释?” 沈落雁“噗哧”娇笑,狠狠盯他一眼,然后闭上美目,柔声道:“唔!这感觉很美妙。” 沈牧哪敢和她胡缠下去,岔开道:“这么晚啦!美人儿曾到哪里去?” 沈落雁懒洋洋的道:“还不是去见你的初恋情人。” 沈牧一震道:“秀宁公主?” 沈落雁油然道:“你有很多初恋情人吗?她知我来,邀我入宫去满足她对你的思念,我故意不提你,她终忍不住问我,嘻!真有趣,看来她并非像表面般那么有自制力。” 沈牧道:“我投降啦!请美人儿军师你高抬贵手,开出放过我的条件。” 沈落雁睁目道:“你给我杀一个人和做一件事,或可让你亲我的嘴。” 沈牧可怜兮兮的道:“亲嘴可免哩!我最怕亲出祸来,现在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暗室,什么事不会发生?唉!要宰的是否王伯当那小子?这当然没有问题,要干的是什么事呢?” 沈落雁道:“给我把那条小金蛇挂在独孤家西寄园的大门外,看独孤凤还敢否对我放肆。” 沈牧拍腿叫绝道:“好计!今趟就封美人儿军师你为我们的军师,小弟告退哩!” 沈牧待要把“大礼”挂在西寄园大门环扣处,人声足音从里面传来。 沈牧心中奇怪,难道西寄园内举行晚宴,直至此刻告终。边想边腾身而起,投往对街,一个纵跃,安然伏在屋脊的另一边,仅露出头眼,在黑暗中把西寄园大门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和徐子陵自出道至今,大半时间的被各方人马追杀伏击,久经磨练下,飞檐走壁、潜迹匿踪的功夫,实远非一般高手能望其项背。 “咿”一声,大门敞开,一人牵马缓步而出,赫然是沈落雁指定他要杀的王伯当。 独孤凤靠着他肩并肩的颇为亲热,隅隅细语。 沈牧功聚双耳,全神窃听,他本没抱多大希望,虽说里坊内的街道宽横仅为朱雀大街五份一的阔度,但终因隔着近二十丈的距离,自己知自己事,他该没有偷听的能力。 岂知王伯当的说话立时在他耳内仅可听闻般隐隐响起道:“我这条花全蛇行动如风,剧毒无比,最精彩是噬人前不会生出任何异响,保证沈落雁会着道,凤儿可报却杀叔之恨。” 独孤凤狠狠道:“李密授首,现在好该轮到沈落雁那个贱人。” 沈牧明白过来,王伯当因出卖李密,晓得沈落雁绝不肯放过他,故借独孤家对沈落雁的仇恨,由独孤凤下手暗害沈落雁。既可争取独孤家对他的好感,更可除去心腹之患,一举两得。 王伯当欣然道:“凤儿可否再考虑我的提议,我对凤儿确是一片真心,在上的皇天可作明证。” 独孤凤轻摇螓首道:“我还要想想,给人家一点时间,好吗?快天亮哩!” 沈牧吓了一跳,原来王伯当在追求独孤凤,教人意想不到。但细心一想,王伯当此举非常聪明,不但财色兼收,且可藉独孤家与李渊的密切关系,更得重用。 王伯当沉默片刻,轻描淡写的道:“凤儿仍忘不掉那既粗鄙又爱胡诌的丑八怪吗?” 独孤凤大怒道:“我的事,不到你管。不要以为我们没有你不行,给我滚!”说罢拂袖而去。 王伯当黑着脸,一言不发的登马离开。 沈牧则目瞪口呆,“既粗鄙又爱胡诌的丑八怪”,不是指他的丑神医还有谁?这是令人难以费解的,当年独孤凤摆明只对生得俊俏的美男子有兴趣,偏偏竟会对自己的丑神医情有独钟,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蹄声骤起,王伯当绝尘而去,似是要把心中怨愤藉策马狂驰尽情泄出,丝毫不顾会否惊扰别人好梦。 两名仆人关上大门。 沈牧忽然想起查杰暗恋喜儿的事,心忖横竖离天亮尚有少许时间,可前往与青青打个招呼。决定后窜往对街,朝西寄园大门掠去。 沈牧抵达风雅阁时,喜儿刚送走客人,与青青在内堂跟他聚旧,久别重逢,当然非常高兴。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因识于微时,沈牧又曾对她们施以援手,故此关系密切,一点不用有所顾忌。她俩晓得阴显鹤寻回妹子,均为他雀跃不已。 青青不解道:“你不是领导少帅军在南方打仗吗?为何忽然跑到长安来?” 喜儿奉上香茗,娇笑道:“寇爷是特别到这里来看青姐你嘛!” 沈牧接过香茗,笑了笑,“我只是路过,马上便走。” 青青柔声道:“我的好弟弟有空多点来探望我们好吗?” 在附近一间酒馆内沈牧与查杰会合。两人坐在一角,叫来几味小菜送酒。 沈牧把与青青和喜儿相识的经过,详细道出,最后下结论道:“正因她们有不愉快的经历,为此对男人抱很大的提防戒心,她们最需要的是安全感。所以小杰你必须以诚意打动喜儿,花言巧语适得其反。也不能表现得太窝囊,因她们会觉得在乱世中只有英雄了得者才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不用怕!我会在旁为你摇旗呐喊,但要争取喜儿的芳心,说到底仍是得靠你自己。” 查杰心大心小的道:“怎样靠自己呢?” 沈牧以专家的姿态教导道:“像这样便不成,一副全无信心的窝囊样儿。我不是故意抬捧你,你和喜儿确非常匹配,说外表,小杰你长得高挺英俊,论实力身份,你不但武功高强,更是我少帅军的中坚人物,你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查杰给他说得很不好意思,胸膛终挺起少许,道:“多谢寇爷鼓励,可是我对着喜儿时从来不敢说话,这恐怕早在她心中留下很坏的印象。” 沈牧欣然道:“放心吧!她根本记不起你。” 查杰剧震色变道:“什么?” 沈牧暗怪自己口不择言,补救道:“所谓记不起是指她对你的言谈态度,而我的意思是指一切可重新开始,且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处,令她不会认为你是花言巧语,而是老实可靠的人,你可以用眼神和行动争取她对你的好感。” 查杰茫然道:“难道我不说话的只呆盯着她吗?” 沈牧头痛道:“当然不是要你扮哑巴,否则你们的感情如何可进一步发展。唉!夫妻应是宿世的冤孽或姻缘!你就做回平常的自己,当我刚才说的全是废话好了!” 沈牧偕查杰抵达风雅阁大门前,微笑道:“我仍是不放心,要再提醒你一句。” 查杰正紧张得耳根红透的忐忑当儿,沈牧的话令他更添不安,当即恭敬道:“少帅肯指点,属下非常感激。” 沈牧按着他肩头哈哈笑道:“就是他奶奶的熊,明白吗?” 查杰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早给沈牧推进风雅阁去,把门的数名打手样儿的仆役纷迎上来,其中较年长的一个道:“请问两位大爷是否有预订厢房呢?” 沈牧最爱与这类小混儿打交道,因可重温扬州童年时的旧梦,且比谁都明白他们的处事方式,斜目兜他一眼,淡然道:“就告诉青青夫人说是打马球的那个蔡元勇来了!” 查杰事前怎也想不到沈牧会以这种方式带他去见喜儿,而不是从后园偷进去,悄闯香闺诸如此类。 众汉无不动容,显是打马球的蔡元勇已成长安家传户晓的英雄人物。 领头年纪较大的汉子忙喝道:“还不立即为蔡爷通传。” 一汉领命而去。 那发令的汉子堆着笑脸,打躬作揖道:“原来是蔡大爷,小人周宝,曾赖蔡爷和匡爷助皇上大破波斯鬼子,带挈小人狠赢一笔,请随小人来。” 沈牧不解道:“没有分出胜负,应作平手论,周大哥如何赢钱?” 周宝欣然道:“当日的盘口是我们胜一赔九,波斯鬼胜一赔一,平手则以买赔率高的一方胜,这是六福订的规矩,也有一赔三的赔率。” 沈牧心忖又是池生春的好事多为,此人不除,对长安的民风有害无利。 周宝领他们到一间厢房坐下,沈牧倾耳细听,丝竹管弦之声响彻阁内每一个角落,笑道:“你们的生意非常兴旺。” 周宝低声道:“若非纪小姐回乡探亲,生意会更好。” 说罢告退离开,自有俏婢进来斟茶奉巾,侍候周到。 到剩下两人时,沈牧向紧张至呼吸困难的查杰轻松的道:“现在长安是外弛内张,表面看不出什么,事实上城中各大势力正倾轧角力,而我们则成为尹祖文和池生春的点子,其他人都不敢沾惹。所以我们须趁此形势,在长安建立四处胡混的形象,愈骄奢放纵,愈夜夜笙歌,终日留连赌馆青楼,愈可方便我们四处活动,让敌人失去对我们防范之心。” 查杰哪有心情装载这些话,只点头算是明白。 环佩声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青姗姗而至,她早晓得蔡元勇是沈牧,只是没想到沈牧会以客人的身份公然到青楼来见她。甫入门娇嗔道:“给蔡爷你吓奴家一跳,现在心儿仍是忐忑乱动呢。” 沈牧连忙起立赔罪,坐下后道:“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小杰,他对喜儿情深一片,嘻!” 查杰大窘,差点要掘个洞钻进去,怎想得到沈牧坦白至此,整块嫩脸像火烧般滚烫。 青青美目往他飘去,微笑道:“果然有点眼熟,唤!我记起哩!是船运公社的人,第一趟是给人硬架进来的,脸红红的不敢说半句话。” 查杰尴尬至无地自容,垂首道:“唉!我……” 沈牧微笑道:“小杰是我手下头号大将之一,随我多年,我敢保证他是喜儿最理想的夫婿,为喜儿的终身幸福,烦姐姐帮个忙撮合他们,不成功的话小杰只好自叹福薄,我要走啦!请姐姐多照顾小杰。” 查杰大吃一惊,差点抱着沈牧不让他离开。 沈牧先一步把他按回椅子里,哈哈笑道:“姐姐看吧,这是否一位品性纯良的年轻人,更非是巧言令色、拈花惹草的货色。不要看他怯怯羞羞的样儿,事实上他身手不凡,江湖经验丰富之极,异日就由他充当保镖护送你们到梁都去。” 查杰开始有点明白沈牧的“他奶奶的熊”此话的含意,就是豁出去见个真章,以快剑斩乱麻,直截了当的看他和喜儿的姻缘是否天定。 青青一阵娇笑,挽着沈牧的手送他出厢房,道:“放心去吧!既然是你力荐的好兄弟,姐姐当然会尽心撮合。” 沈牧又与徐子陵和侯希白回合,三人一身夜行劲装,黑市罩头,只露双目,窜房越屋,落往石之轩宅院后内房积雪的瓦面,蹲下俯视,目光越过屋脊,投向石之轩临时栖身的秘巢,隐见一点灯火。 侯希白乃长安的识途老马,指往从石宅旁绕过再沿城东南流去的河道道:“这道可流往城东南角的曲江河,为长安胜景之首,师尊选此河旁落脚,非常高明。” 沈牧道:“杨文干选西市亦是同样道理,靠近永安渠有事时逃起来怎都方便些儿。” 侯希白道:“我和老跋多次往合昌隆踩场,均怕打草惊蛇而放弃潜偷进去,日间时合昌隆干的是粮油生意,表面看不出有何异样处。” 沈牧道:“我敢肯定杨文干是躲在里面,到我人手足够,我们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杀他娘一个鸡犬不留,打乱香家和杨虚彦的阵脚。” 徐子陵不悦道:“勿要逞强,我们争取的不是一时之快,而是最后的胜利。” 第520章 凝重 沈牧赔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儿,用以配合现在飞檐走壁的江湖勾当。”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如这就叫谈笑用兵,必然气死以此名传千古的诸葛武侯。” 沈牧以肘轻撞徐子陵一记,道:“你先出马,看清楚情况我们才现身。” 就在此时,徐子陵和沈牧同时心生警兆,先交换个眼色,然后一起扭头往后瞧去。 侯希白稍迟一线生出感应,朝后望时石之轩幽灵般现身于风雪交加的檐头,眨眼光景来到三人后方,淡淡道:“若非听到你们轻松的对话,还以为你们是来刺杀我呢。” 三人保持蹲跪的姿势,侯希白恭敬的唤一声“师尊”。 沈牧暗叫一声惭愧,如真的是来进行刺杀,眼下肯定吃大亏,偷鸡不着蚀把米。若被石之轩“闹上官府”,更是吃不完兜着走,尴尬的道:“邪王你的警觉性很高,令我几乎怀疑你是不用睡觉的。” 石之轩微笑道:“今夜是特别的一夜,我并没有打算睡觉,还准备天明前去向你们问好。” 徐子陵讶道:“邪王的话隐含深意,不知意何所指?” 石之轩不答反问道:“跋锋寒不在长安吗?” 沈牧坦然道:“跋兄弟他另有要务,不能分身。” 石之轩忽然雄躯微颤,朝曲江水道瞧去。 三人循他目光瞧去,只见风雪深处的水道现出十多条快艇的影子,艇上人影幢幢,无声无息的朝石之轩的秘巢驶来,且不断有人跃往石岸,往秘巢潜去。 石之轩双目杀机大盛,冷哼一声,透出冷酷残忍的意味,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随我来。” 三人随他高窜低伏的从城东南来至城商位于西市外的渠岸旁的一所民房,于此石之轩另一秘巢的厅堂坐下,默然围着厅心的圆桌。 石之轩回复高深莫测的常态,淡淡道:“所以我说这是个特别的晚上,我的杀人名单上,又多出一个名字。” 沈牧等明白过来,石之轩应是曾把藏处透露予某人知晓,试探对方的忠诚,却给对方出卖。石之轩部署这行动的时机大有分寸,待他们的“司徒福荣”队伍抵达长安后方始进行,纵使出事后仍可和他们保持联络,由此看石之轩对与他们合作刺杀赵德言一事,确具诚意。 徐子陵问道:“是否安隆?” 石之轩摇头道:“我早对安隆绝望,虽是我指使他接近虚彦,却从他泄露不死印法的诀要晓得他胆敢背叛我。我石之轩未取他狗命,只因他尚有利用的价值。” 顿了顿续道:“你们有否婠婠的消息?” 徐子陵摇头表示没有。心中想的却是此人若非安隆,会是何方神圣?可肯定的是此人当是李渊身边的人,所以可在晓得石之轩藏处后,立即策动李渊对他进行突袭。此事会对石之轩生出什么影响? 石之轩淡淡道:“屋内的灯火,是我和那狗娘养的约好的暗号,表示我在屋内。”转向沈牧道:“少帅今晚可有兴趣杀几个人来玩玩?” 沈牧沉声道:“那要看杀的是谁。” 石之轩微笑道:“当然是少帅不高兴他们活在世上的人。” 沈牧一呆道:“杨文干?” 石之轩哈哈一笑,道:“他的生死,此刻完全由少帅决定。我只是借干掉他向虚彦那叛徒发出警告,让他瞧着支持他的人逐一身死,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 徐子陵道:“倘打草惊蛇,对我们刺杀赵德言的行动有害无利。” 石之轩淡淡道:“子陵的江湖经验仍未够老到。我只是藉此试探你们对付香家的手段,是属于哪种形式。这么看你们该有完整计划,能把香家连根拔起,所以坚持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守则,对吗?”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哪想得到几句话就被石之轩看穿他们许多决策。 石之轩叹道:“今晚之事令我对将来的发展大为失算。你们最好把来长安的全盘计划说出,以免被我无意中破坏。”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 徐子陵瞧着石之轩,有点像在看着另一个人的感觉。 眼前的石之轩仍是叱咤江湖,天下没有人能奈他何的邪王。没有人敢怀疑这魔门的第一高手,仍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威,可是他却清楚掌握到石之轩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荒寒处境。安隆的背叛,今夜被那不知名者的出卖,使他陷进孤军作战的绝对劣势,而杨虚彦在彼消我长下,逐渐冒起,取石之轩而代之。 即使石之轩能成功刺杀赵德言,魔门的重心将会转移往杨虚彦身上。杨虚彦一旦融合不死印法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武功,石之轩以一人之力,纵使有通天彻地之能,要收拾杨虚彦仍不容易。 归根究底,石之轩之所以陷进如此田地,皆因舍割不下对女儿石青璇的父女之情,并且对碧秀心仍是情深如海。正如他所说的,石青璇在他心中比统一魔道、争霸天下更重要,亦因而没法完成魔门对他的要求。 破题儿第一趟的,他对这可怕的敌人生出怜意和亲切感觉。 亲切感来自石青璇的微妙联系。 徐子陵轻叹一口气,平静的道:“只要邪王在击杀赵德言前蛰伏不出,我们间将可免去所有的矛盾和冲突。” 石之轩目光缓缓扫过沈牧和侯希白,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神态从容的哑然失笑道:“说出来你们或会不相信,我有个很坏的习惯,得不到的东西宁愿立予破坏而不会便宜别人。石某人现在对少帅是敌意全消,子陵更不用说。你们若肯与我合作,对你们有利无害。” 沈牧苦笑道:“我们计划很简单,是要把香贵和香玉山引出来,时机来临时杀之无赦,而钓饵是司徒福荣的钱庄生意,否则若泄漏风声,让香贵父子溜之夭夭,以他们的财力和伎俩,天下如此之大,何处可寻得他们?若让他们逃往塞外,更使我们有鞭长莫及之叹。我已作坦诚披露,不知刺杀赵德言的大计,是否仍依我们早前之议行事。” 石之轩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这个当然,除此之外,我还要把李家势力全部摧毁,看看天下会乱成怎个样子!你们可以暂时离开,但希白须留下来,我有话和希白说,还会用几天时间指点他几手武功。” 沈牧和徐子陵再次感到仍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的无奈感觉,同往侯希白瞧去。 侯希白感到自己成为石之轩在茫茫人海中唯一亲人,点头道:“徒儿遵命!” 沈牧和徐子陵离开石之轩的新巢穴,来到漕渠旁林区暗黑处说话,此时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风雪趋大,由飘雪转为一球球的雪花,天地迷茫。 沈牧沉声道:“我有个很不祥的感觉,石之轩大有可能看穿我们非是到此行刺李世民那么简单,你怎么看?” 徐子陵苦笑道:“我一直为此担心。最大的问题是这并非我们一贯的行事作风,要打就干脆在战场上分出胜负。唉!怎办好呢?” 沈牧道:“在刺杀赵德言之前,他绝不会揭破我们,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赵德言一命呜呼后,神仙也难猜测老石会怎样修理我们,唯一的方法是先干掉他,一了百了。” 徐子陵毅然道:“就这么办吧!” 沈牧凝望着他,好半晌叹道:“可是你如何向石青璇交待?说到底他终是她的亲父。” 徐子陵叹道:“为大局着想,个人的牺牲算得什么?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这句话到今天仍是我们的金科玉律。” 沈牧道:“那就暂定如此去处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长安已变成残酷的战场,我们必须掌握任何可采悉的情报,陵少你往见封德彝,请他设法弄清楚李渊从何而知老石的藏身处,那我们可晓得是谁出卖老石。” 徐子陵道:“你为何不和我一道去?” 沈牧道:“我到西市的合昌隆碰运气,风雪这么大,我大有机会偷进去踩清楚情况。” 徐子陵戴上头罩,拍拍他肩头,径自去了。 沈牧呆立片刻,把杂念排出脑海外,离开渠岸,翻过西市的围墙,几个起落,来到合昌隆对街的铺子屋顶上,准备先观察形势,岂知尚未蹲稳,后方风声微响,沈牧心叫不妙,往后瞧去,这才松一口气。 来的是跋锋寒,掠到他旁蹲下,扯掉头罩,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池生春刚进去,待他出来,我们下手把他干掉。” 沈牧大吃一惊,又大惑不解,愕然道:“原本的计划该不是这样的。” 跋锋寒平静的道:“我们是别无选择。池生春宴后曾先到六福打个转,接着驱车往朱雀大街光福里去见一个叫尤白三的大商贾,你道这尤白三是何方神圣?竟是从平遥来的一个行脚商,曾见过真的司徒福荣一面。池生春这龟蛋准备明天早上偕他往见我们的福荣爷,这龟蛋想得真绝,如非见他不是回家去,我早下手取他一命,现在香贵大有可能是藏在合昌隆内。” 沈牧一颗心直沉下去,头痛的道:“舍此再有没有别的好法子?” 跋锋寒苦笑道:“另一方法是干掉惹祸上身的尤白三,不过这只会令仍然在生疑的池生春更生怀疑。” 沈牧沉吟道:“尤白三只见过真福荣爷一面,而我们的假福荣爷则是依欧良材提供的画像假扮而成,真福荣爷一向不爱多言,而假福荣爷的声音语调全由欧良材亲自调教,说不定仍可蒙混过去。唉!不过你说得对,其他申文江管家等一看便破绽百出,还是干掉池生春干脆利落。他娘的!怎会忽然变成这样子。还有是若那不识相的尤白三说起旧事,我们的福荣爷却一概忘掉,肯定当场出丑。” 跋锋寒精神一振,道:“这个反没有问题,问题在我们的福荣爷对平遥的人事是否有既全面又深入的认识,不怕被人问及。” 沈牧不解道:“为何反没有问题?” 跋锋寒微笑道:“少帅真善忘,还记得在龙泉我对管平的独门迫供手法吗?事后他不但忘掉一切,还头重脚轻,小脑袋难以正常运作。” 沈牧大喜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沈牧和徐子陵装作虔心求神的上香客,经过通传找主持荒山大师,被引往后院一个独立幽深的禅室,见到正静坐参禅的了空大师。 沈牧静静地在蒲团坐下,了空张开眼睛,微笑道:“你们终于来哩!一切顺利吗?” 沈牧把情况扼要报上,让了空了解整个局势,然后道:“现在最难对付的是石之轩,因小陵与他关系复杂,使我们狠不下心肠置他于死地,这又似乎是目前唯一应取的办法。” 了空双目闪动着充满禅机的智能,点头道:“这办法肯定非是好的办法,以两位施主目前的功力火候,即使单打独斗,亦可和他分庭抗礼。但若要置他于死地,纵然加上老衲,仍怕未能如愿。” 徐子陵道:“在刺杀赵德言前,要瞒过石之轩已不容易,刺杀后凭他的才智,定可从蛛丝马迹瞧破我们的秘密,那时后果难料。” 了空低宣一声佛号,道:“能改变石之轩的只有一个人,你们该知我指的是谁?” 徐子陵一震道:“青璇!” 沈牧皱眉道:“小陵不想青璇卷进此事去,怕她为难。” 了空再喧佛号,轻轻道:“请两位暂时把对付石之轩的事抛开,妃暄会于十天内抵达长安,她或会带来解决的办法。” 接着闭上双目,两手合什施礼。 沈牧和徐子陵惟向这有德行的圣僧合什回礼,静悄悄的离开。 沈牧推门而入,沈落雁悠闲地斜躺卧椅上,专注的阅读手执的书卷,给他吓得坐起来,嗔道:“为什么不先发讯号,想吓死人吗?” 沈牧毫不在乎地在另一边的椅子坐下,微笑道:“那是否多此一举,你这将军府的保安稀松窝囊,只要稍懂轻功即可入无人之境,连婢子都不多见一个。”顺手扯掉面具。 沈落雁没好气道:“我是为方便寇大爷你会见初恋情人,所以把部分人遣往办事,其他则调到前院候命,人家一片好心,你还讥讽我的防卫不足。” 沈牧点头道:“无剑胜有剑,又或者叫虚者实之。” 沈落雁失笑道:“少帅因何失魂落魄?满口胡言乱语。我这蜗居负责守卫的家将人数虽不多,但均是自瓦岗军时代追随我的好手,忠心和武功、经验方面都没有问题,你大可以放心。” 说罢盈盈站起,道:“时间不大离儿哩!你在这里乖乖静候,勿要四处乱闯。记着在任何情况下不准触碰李秀宁,否则我将成罪人。” 沈牧颓然道:“我是那么没自制力的人吗?至少到今天此刻仍未和美人儿军师有私通勾当。” 沈落雁俏脸微红,低骂一声“不要脸”,柳腰款摆的去了。 沈牧长身而起,透窗目送沈落雁穿园越廊的美丽背影,心中泛起初遇李秀宁时被她以匕首抵着咽喉的动人情景,当年怎想得到有今天如此情况。 沈牧隔窗瞧着久违了的李秀宁,在沈落雁相陪下循穿过中园的游廊朝书斋走来,李秀宁显然心情沉重,默默垂首,莲步轻移,没有发觉沈牧正凝视她,不放过她每一个举动。 游廊内遍地积雪,树结冰挂,在这雪白纯美的庭院里,李秀宁头梳乌蛮髻,窄袖粉红色上衣,素绿色短棉裙,白色长裤,足踏五彩国花锦锈鞋,更衬托出她的典雅高贵、风姿绰约。她如花玉容虽带点掩不住的憔悴之态,却益显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姿采。 沈落雁再度出现眼前,旋即反方向的离开,沈牧感到自己失去转身面对李秀宁的勇气。 足音轻响,李秀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叹道:“秀宁真不明白少帅,发展到目下的形势,为何仍要抛开军务,冒险到长安来,还要约见秀宁,你不怕秀宁告发你吗?” 沈牧心中悲苦,艰难的硬咽一口气道:“那么外面是否已布下千军万马,把这里重重包围?” 第521章 得益 李秀宁道,“沈牧你可知秀宁这么来见你,已犯下欺叛大罪。落雁什么都不肯说,只说你要见我,人家就这么来了。” 沈牧见她愈哭愈厉害,直是一发不可收拾,似要把心中悲苦全部释泄出来,手忙脚乱的道:“不要哭啦!若给人发觉你那对美丽的眸子红红肿肿的,不起疑心才怪。” 李秀宁在他劝导下逐渐收止哭泣,稍复平静后。 沈牧喜道:“我们终可转入正题哩!坐下细说如何?因我怕忍不住会侵犯你,至少会乘机亲你嘴儿。” 李秀宁白他一眼,垂首粉脸通红的道:“仍是那副德性,你要带我走吗?” 沈牧点头道:“嗯,不过不是现在,秀宁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带你走的。”说完,便连忙离开。 …… 沈牧刚踏入府中,王玄恕迎上来低声道:“乔公山和尔文焕在大厅等你们。” 沈牧破口骂道:“他奶奶的熊!这累死人的战略被他们运用得出神入化,还有什么人来过?” 王玄恕答道:“裴寂和胡佛父女先后来见过福荣爷,详情要问福荣爷,他没时间和我说话,雷公清早坐船离开。” 沈牧吩咐王玄恕着查杰到风雅阁办事,入厅见乔、尔两人,正陪他们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宋师道乘机脱身。 沈牧朝写下“曹三顿首”的东壁瞧去,王玄恕早依吩咐清洗干净,还加漆新油,不留痕迹,心中好笑,坐下笑道:“两位大人不是又来找我们去风流快活吧?” 尔文焕见两人换上禁卫军服,上戴黑色朴头,身穿红色盘领袍,素色袖套,足踏黑色高筒靴,连忙出言恭贺。 沈牧叹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只是韦公公已非常难侍候。唉!不要再提这种事了,你们还未逮捕曹三那兔崽子归案吗?” 尔文焕先与乔公山交换个眼色,故作惊讶道:“蔡大人因何忽然提起曹三?” 徐子陵若无其事道:“昨夜有人在府内留下‘曹三顿首’四个大字,他娘的!若他敢再来,我两兄弟定打断他的腿子。幸好是我先见到立即着人洗掉,若让福荣爷见到定有一顿好骂。” 乔公山装作骇然道:“曹三定是觑觎你们的金子,此事非同小可,大家兄弟,我们绝不会坐视。” 沈牧不用猜早晓得他会有此番说词,亦准备好答案,慢条斯理的道:“乔大人放心,我们福荣爷做事一向稳妥,荣达大押在城内有个大铁库,此库必须以特制锁匙打开,始能扭动锁掣,移开封门的大铁闩,否则只有硬把铁库破开一法,那至少要几天工夫才成。最妙是金子被溶铸为每块重五百斤的金砖,能徒手搬走一块已非常了不起,为的就是防范像曹三这类鼠贼狗盗。现在锁匙由我两兄弟保管,要取吗?须问过我们的剑子才成。” 尔文焕无奈道:“那我们可放心哩!你们是如何把金子运来的?” 徐子陵道:“过去几个月我们逐块逐块的运来,现时藏金处有人十二个时辰轮更看守,都是我们手下信得过的兄弟。” 沈牧乘机道:“但无论如何,我们怎都要提高警戒,他娘的!给曹三这么一闹,今晚我们只好守在福荣爷旁,两位大人早点拿着曹三,我们才敢去风流快活。” 尔文焕和乔公山听得面面相觑,又拿他们没法,难道告诉两人曹三的留字是他们派人写在壁上的吗? 沈牧忽地从最深沉的睡眠中惊醒而起,从卧变坐,睁眼瞧去。 一张如花俏脸正向他盈盈浅笑。 沈牧差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想揉眼时,香气袭来,本在椅上安坐的美女移坐床沿,小嘴凑到他耳旁道:“不要吵!子陵仍在寻他的好梦,跋锋寒刚离房往前堂去了。” 沈牧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婠美人你怎会忽然出现的?” 竟然是人已不知所踪的婠婠,她移动的动作自有种无声无息的姿态,像鬼魅般使人疑幻似真。 婠婠俏脸泛着圣洁无瑕、令人难辨正邪、使她的美丽更异乎寻常的光泽,显示她的天魔大法更有精进突破。 婠婠的香唇自然地往他敏感的耳珠轻吻一口,还充满**意味的先吹一口气到他耳内,柔声的道:“这句话该由我问你们才对,少帅到长安来,又要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沈牧骇然道:“原来你仍一直躲在长安。”心中叫苦,婠婠的破坏力会比石之轩更大更彻底,因为她晓得杨公宝库的秘密。 婠婠微笑道:“什么躲躲藏藏的,说得真难听。长安是婠儿的家嘛!嘻!人家早猜到你们会扮鬼扮马的回来,只是没想过仍是扮福荣爷这老掉牙的陈年旧计,不怕石之轩揭破你们吗?” 沈牧颓然道:“此事一言难尽,容后再从详禀上。先告诉我,你打算拿我们怎样呢?” 婠婠道:“人家能拿你们如何?唔!待人家好好想想,迟些告诉你。你身体真诱人。” 沈牧头皮发麻的俯首瞧着婠婠的右手探进他衣襟内,温柔多情地轻抚他宽阔的胸膛,愕然道:“你在干什么?刚睡醒的男人最危险,再搞下去,弄起我的火,包你贞操不保。” 婠婠闭上美目,螓首枕往他肩上,赤足移往床上,大半边身子紧挨着他,左手搭上他的肩膊,梦呓般道:“你欢喜便为婠儿破身吧!人家绝不介意。” 沈牧尽力抵受着她充满妖异的诱人魅力,但她纤手轻抚处,有种直舒服至心底的迷人感觉,令他心中矛盾得要命,既想她停止,又想她继续下去。 苦笑道:“婠美人似乎找错对象,你的心上人是在隔壁而非这里呢。” 时近黄昏,天色渐暗。 婠婠柔声道:“少帅和子陵均是令婠儿倾心的男性,少帅不想人家把对子陵的爱,全转移到你身上吗?” 沈牧到此刻仍不明白为何婠婠甫露面,竟对自己热情如火,主动挑引,叹道:“既然你忽然移情别恋爱上我,那就更不要耍我。不要忘记贵派的女子,只能跟不欢喜和没有感情的人欢好,难道你要重蹈令师覆辙?” 婠婠往他耳珠轻咬一口,娇柔地道:“少帅啊!请你先弄清楚一件事,敝派这禁忌只适用于尚未练成天魔大法的人身上,婠儿天魔大法已成,再没有任何顾忌,要找男人当然不愿委屈自己。” 沈牧大讶道:“那你更该到隔壁才对,现在你肯定是摸错新房。” 婠婠微嗔道:“你真的那么想人家到另一张床上去吗?” 沈牧忙赔笑道:“只是忍不住问个清楚明白,陵少比我更没有定力,受不起刺激。唉!你不是为找男人才到这里来吧?” 婠婠坐直娇躯,睁大美丽的眸子,收回令他心驰神荡的玉手,香肩微耸,白他一眼道:“为什么不可以哩?现在是先培养感情,让你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人家的要求很少,只是一夜恩情,事后不用你负担任何责任,亦不会告诉任何人。” 沈牧细审她国色天香的玉容,骇然道:“不要唬我!你在耍我,对吗?” 婠婠无可无不可的道:“迟些你会知道答案。少帅大军是否正分批潜来关中,其中最精锐的会躲到宝库去呢?” 沈牧把心一横,无可奈何的道:“你只猜了,我们今趟来便是要应外合的攻下长安。” 婠婠神色不变,淡淡道:“算你老实。沈落雁去见秀宁公主,接着秀宁公主往访沈落雁,只要不是蠢材,当知她要见的人是你。秀宁公主离开时又像哭过的样儿,接着的两天都是郁郁寡欢。”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 婠婠收回玉手,轻轻道:“代我向子陵问好,迟些人家回来找你。” …… 徐子陵来到床沿坐下,沈牧仍在发呆。 沈牧哭笑难分的道:“婠大姐刚来过。” 徐子陵神情凝重的道:“你惊觉坐起来的声音,当时也把我惊醒过来。” 沈牧道:“你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徐子陵道:“只听到她故意说给我听的最后两句,你的说话则一字不漏。” 沈牧道:“这是什么娘的功法,她并没有束聚声音。” 徐子陵道:“她不但代替祝玉妍成为魔门独当一面的人物,且在天魔大法上青出于蓝。若我没有猜错,她的语声被局限在天魔场内,故不会外泄。” 沈牧不解道:“她像是要蓄意来调戏逗玩我的样儿,照道理她应找陵少而非是我。” 徐子陵皱眉道:“婠婠变得似石之轩般难测和可怕,以前又说过她自有一套振兴魔门的方法。唉!我真怕她挑战妃暄,进行一场魔门和静斋间的决战。” 沈牧骇然道:“那怎办才好?以她们目前的功力,没有人能逆料战果。” 徐子陵苦笑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出去再说吧!” 跋锋寒在花园半廊截住他们,道:“有客人到,我们到亭子说话。” 三人来到像处于雪白冰封世界内的方亭,环石桌坐下。 沈牧先把婠婠出现的突变告诉他,跋锋寒道:“她当是在远处窥伺,否则我定能生出感应。” 徐子陵道:“很难说,天魔大法诡变莫测,沈牧要到她入房坐下始醒觉,兼且她对我们没有敌意,令我们更难生出感应。” 沈牧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何故把我们截住?” 跋锋寒微笑道:“新伙伴来行见面礼嘛!” 沈牧和徐子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跋锋寒道:“这一招很绝,亏他们想出来。今早裴寂来见我们福荣爷,说李渊认为钱庄须扩大本金至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故要加入沙天南和独孤峰两位协作伙伴,每人各出十万两,还颁令种种规矩,把贞观钱庄变成行社式的一盘生意,每年由合伙者依投入资金比例选出社头。那只要池生春得其他人支持,可一举把控制权夺过去,我们的福荣爷别无他法下只好答应。” 沈牧笑道:“真有趣,不过恐怕池生春不但事与愿违,还要把他香家累积的财富硬呕出来。若我所料不差,独孤峰那一份该是由池生春拿钱出来的。独孤峰如非银两短缺,就不用把寒林清远卖给池生春。” 跋锋寒油然道:“这方面的事暂不用我们去管。难得是小俊应付人的手法愈趋圆熟,头头是道,可独当一面,何况有宋二哥在旁协助。” 沈牧笑道:“我们的事如何?” 跋锋寒道:“小杰幸不辱命,查出春香闺房在上林苑内的位置,今晚就让我以大刑侍候尔文焕大人,保证他事后会以为因过度欢好致虚脱。” 沈牧道:“事关重大,我今晚充当老跋你的小卒,在旁看头瞧尾,为你照应。” 跋锋寒欣然道:“子陵不去趁热闹吗?” 徐子陵道:“我想去见石之轩,顺道看看希白的情况。” 沈牧同意道:“我们分头行事。” 徐子陵道:“应否告诉石之轩婠婠刻下在长安呢?” 沈牧道:“告诉他没有相干,他绝舍不得害婠美人,还可告诉他伏骞是我们的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跋锋寒道:“尚有一事告诉你们,元吉回来了,还在风雅阁定下一桌酒席,今晚要去风花雪月一番。” 沈牧想起他处死窦建德的情况,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看他能风流至何时?” 沈牧返抵宅,只内堂仍有灯火. 夜幕低垂,便睡下了。 “咯!咯!咯!” 清晨,沈牧千万个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嚷道:“希白请进来。这么早回来,你昨晚没睡过吗?” 侯希白潇潇洒洒的穿厅入房,到床沿坐下,笑道:“你老哥不但耳朵厉害,且警觉性也高,隔远听出是小弟。” 沈牧仔细审视他,欣然道:“恭喜你这小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显是修为上得益匪浅。” 侯希白满怀感触的道:“这几天就像往日与石师相处的日子又回来了,他比以前更对我爱护有加,无微不至,使小弟受宠若惊。现在我是养精蓄锐,须有所宣泄,有什么活计可分派给我活动一下筋骨。” 沈牧掀开棉被,与他并肩坐在床沿,笑道:“忙死你也可以!不过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老石这几天为你恶补,是否想由你去收拾杨虚彦那畜牲。” 侯希白耸肩道:“他没有半句话提及杨虚彦。坦白说,我真的猜不到石师的心意,甚乎他是喜是怒,我亦掌握不到。” 沈牧头痛道:“这两天我和子陵一直在苦思对付令师的办法,如何可令他不用分出生死乖乖收手,最后还是想到要青璇出马,如何付诸实行仍在思索中。” 侯希白讶道:“我们不是助他行刺赵德言,其他迟些再想吗?” 沈牧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事情有突变。我现在须赶往皇宫值勤,你先好好休息,今晚由你负责跟踪香贵,我则需与李神通秘密见面。其中细节你问雷大哥自会一清二楚。” 沈牧踏足福聚褛,耳际还萦绕着沙成功在马车内向他说的话。 这家伙可能因花费无度,手头拮据,所以希望能从这趟沙天南入股贞观钱庄中得利,力图成为代表沙天南到钱庄看管收支的人选,遂向沈牧打听钱庄目下发展的情况,好向沙天南汇报领功。 沈牧乐得虚与委蛇,从他处弄清楚沙天南入伙的背后原因,竟是出自李建成的指使,沙天南自是无法推托。 沙成功为夸耀沙家在长安的影响力,尽告他沙家在长安城内成立军器厂的情况,令沈牧掌握得长林军兵器弓矢的来源,非常有用。 第522章 玩转 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福聚楼三层楼全告爆满,闹哄哄一片,充满繁华盛世的气象。 宴会举行的地方是只设于二楼的贵宾厢房,景观当然及不上三楼,可是却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和较为清静,适合白清儿像上趟般向他们大灌迷汤。 想起白清儿他便头痛,今晚会是难过的一夜。不过为加重对香家银根的打击,辛苦些儿是无可避免的。只希望徐子陵快点赶来,好分享他的痛苦。 六福赌馆人头涌涌,喧闹震堂。 在池生春、乔公山、尔文焕、白清儿陪同下,被他们视为羊祜的沈牧和徐子陵跨步入堂,那被池生春称之为师叔的魔门高手许留宗趋前接待。 白清儿贴近沈牧,半边香躯挨往他肩膊,媚笑道:“听说蔡大人和匡大人是赌场豪客,逢赌必胜,清儿今晚定可叼两位大人福泽的恩赐。” 沈牧感到她充盈弹力的酥胸在肩膀处轻轻磨擦,登时心中火发灼热,暗呼厉害,知是她媚功的一种**男人的手段,内含魔门心法。遂装出情不自禁地往她挨贴,笑道:“清姑娘究竟从何处听到这种与事实刚好相反的消息,我两兄弟是输多赢少才对。不过近来赌运确稍有好转,希望今晚老天爷仍未对我们改变眷宠的心意吧。” 池生春此时来到沈牧另一边,欣然送上一篮子大额筹码,道:“这处是五千两筹码,两位大人可放情找乐子。” 乔公山笑道:“两位现在对六福该比我们更熟门路,想到哪一座贵宾馆一试手风呢?” 尔文焕推波助澜道:“我们全是陪客,两位大人是正主儿。” 沈牧当然不会因池生春的大手笔有丝毫感激,且此五千两筹码只是池生春代为垫支,非是不用偿还,且是要令他们迅速欠下重债的手段!忙笑答道:“正主儿是文通而非小弟,他的赌术比我高明,我是陪太子读书。” 众人目光集中往徐子陵,他微笑道:“小弟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就是用这五千两银在此大堂豪赌一铺,不论输赢,今晚就此作罢。五千两我们两兄弟还勉强赔得起。” 沈牧心中叫妙,一铺定胜负,既可重创池生春,兼可提早回去睡觉,一举两得,幸亏徐子陵想出此法。 乔公山、尔文焕、许留宗和白清儿同感错愕,朝池生春瞧去。 池生春神色不变,嘴角逸出一丝充满奸狡意味的笑意,点头道:“匡大人豪气冲天,五千两赌一铺,为我们六福开创纪录,不知匡大人要挑哪一种赌局?” 徐子陵从容道:“我最惯的是骰宝,就选这一门吧!” 池生春向许留宗笑道:“贵客临门,当然由许老师亲自主持。” 许留宗欣然而去,看他的表情,显然有十足信心令两人倾家荡产,纵使两人负担得起输掉的五千两,但因赌徒急想翻本的心态,只要池生春肯不断借出银两,可保证两人离不开赌桌半步。 池生春笑容可掬的道:“各位请随我到这边来。” 赌桌的主持换上许留宗,六福的看场大汉软硬兼施的让围聚赌桌的人让出两个空位子,予沈牧和徐子陵昂然入座,乔尔等四人则立于两人椅后旁观。 赌客们见是许留宗亲自负责摇骰盅,又见池生春在旁侍候,加上白清儿的美丽,乔尔两人的官威,均感事不寻常,纷纷过来看热闹。 许留宗先向两人展示盅内情况,又取出一盘十多套骰子任两人挑选,以示没有弄鬼。此时围观者达百人之众,人人低声议论,嗡嗡作响,倍添紧张气氛。 池生春笑道:“匡大人要赔大小还是点数?” 徐子陵手离赌桌,因已弄清楚赌桌没有机关,许留宗将纯凭手法赢取此局,淡淡道:“当然是赌三粒骰子的总点数。” 池生春等为之一呆,围观者则以看傻瓜的目光瞧着他。 只有沈牧对他信心十足,笑道:“今趟你定要带挈兄弟,哈!” 要知骰宝有多种下注方法,最受欢迎的是赌大小两门,其次是分十六门押注,又或以各骰本身点数下注,赔注由一赔一随不同赌法增加,而押中机会均比以三粒骰子总点数押注为高。 沈牧对赌骰宝并不在行,顺口问道:“赌总点数的赔率是多少?” 许留宗一派赌林高手风范,闻言淡淡道:“是一赔十六。” 沈牧为之咋舌,虽弄不清楚这赔率是如何定出来,亦知中宝率微乎其微,否则六福早关门大吉。一赔十六,五千两要赔八万两通宝,等若近三千两黄金,是个惊人的大数目。 白清儿忍不住俯身凑到徐子陵耳旁,呵气如兰的轻轻道:“匡大人确够豪气,可是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足可替清儿赎身,匡大人须三思而行。” 徐子陵晓得她想分自己心神,微笑道:“这样够刺激嘛!” 随手挑出一副骰子,递给许留宗,后者高举骰子,让所有人清楚看到,接着投进盅内,封盖,倒转平放桌上。 气氛更趋紧张。 徐子陵知道许留宗摇盅在即,忙收摄心神,精神晋入精妙如神的境界,感觉到每一粒骰子在盅内的情况,虽然他并不能神通广大至知道骰子现时向上的点数,可是当骰子摇晃碰撞,他可从声音的轻重丝毫不爽的分辨出来。 许留宗目注徐子陵,以充满挑战的语气道:“匡大人肯定是听骰高手,小人献丑哩!” 两手前探,捧起骰盅,手法娴熟轻巧,围观者同声喝彩,把更多人吸引到这桌来,层层叠叠,挤得水泄不通。 沈牧首次为徐子陵担心起来,这许留宗肯定是摇骰盅的高手,可令懂听骰的人被愚,而徐子陵却是挑战,听骰能力的极限,须把三粒骰子的点数完全掌握。 徐子陵洒然耸肩,道:“许老师请!” 白清儿讶道:“匡大人对着赌桌,顿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沈牧心中大懔,醒悟到他和徐子陵确会在某种情况下回复自己原形,现出破绽。 徐子陵与他交换个眼色,心神丝毫不乱,漫不经意的答道:“这就叫赌徒本色,更是我乐此不疲的原因,只有在这里,才能寻回真我。” ” 许留宗摇响骰盅,在时间拿捏上显出一派赌林高手风范,若徐子陵因说话分神,定着他道儿。 徐子陵的心神全集中到在盅内疯子般跃跳交碰不休的三粒骰子上,脑海几可现出其中真像,丝毫不受许留宗忽轻忽重、快缓无度的摇盅手法所惑。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白清儿右手手指往他胁下要穴刺来,劲气敛而不发,错非他这种级数的高手,休想发觉。到指尖及体,突如奇来的真气,力足可震断他的心脉,以他的功力仍是难逃死劫。 心念电转下,他明白到自己和沈牧均犯下同一错误,是没把白清儿放在心上,而事实上她是近乎婠婠那级数的魔门新一辈高手,才智更不会差到哪里去。 难道她看破自己是徐子陵? 不会的。 她只是试探,他猛下决心于赌此明的一注的同时却暗里应付另一赌局。 手指在触体前收回去,像从没发生过。 “砰”! 骰盅离手,放回桌上去。 徐子陵暗叫糟糕,他因被白清儿分散心神,虽然所料不差,白清儿只是摸他底子,而非真要杀他,可是却令他听不到骰子“落地”那最关键的一刻。 许留宗信心十足的喝道:“各位请押宝,手快有!手慢无!” 众人纷纷押注,没有人计较徐子陵会押哪一个点数,因认为他必输无疑,而徐子陵自家知一家事,他早输掉此局。 沈牧感觉到他的心里一样,知机的哑然失笑道:“赌总是有输有赢的,今趟输不代表下趟也输,兄弟!押下去吧!” 这么说,池生春等登时晓得这匡文通听骰失灵,功力有所未逮,输个一塌糊涂。 徐子陵明白沈牧的意思,他们既知道香贵藏身处,今晚纵狠胜而回,只是锦上添花。输掉又如何?有什么大不了,五千两他们当然付得起。 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心灵立时晋入晶明剔透的境界。 许留宗催促道:“匡大人!就只剩下你哩!” 桌上满布大小注码,徐子陵成为各人目光的众矢之的。 徐子陵忽又想到另一个新的问题,假若他输掉此局,已生疑心的白清儿会否怀疑他高明至因晓得她曾施暗袭,故分神下听不到骰子落点。当然,如果他押个正着,白清儿再没有怀疑他的理由。 池生春可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匡大人可待下一局落注的。” 就在这胜败击于一线的紧张时刻,徐子陵的脑海清晰无误地浮现三粒骰子的点数。 他无暇计较,事实上恐怕永远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心二用下仍掌握到骰子摇动的情况,还是能预知即将发生的未来。把整篮子筹码放到桌上,笑道:“十二点!赌五千两通宝!” 众赌客始知他是孤注一掷大手豪赌,一阵哗然。 许留宗喝道:“开宝!” 两手往倒转的骰盅抓去,包括沈牧和徐子陵在内,人人屏息以待,好在第一时间看到骰盅掀起后三粒骰子的情况。 池生春神态悠闲,对许留宗的手法信心十足,许留宗其中一项独门绝活,是当骰子落地时,会悄无声息的再翻个转。此着可使任何听骰高手阴沟里翻船,大吃一个哑巴亏。池生春本身是深懂听骰者,便自问没法听破许留宗的手法,故一点不怕徐子陵可押中。 “哗”! 许留宗也是直至此刻才知道真确点数,脸色骤变。 三粒骰子分别是两个五点一个两点,合起来总数恰是十二点,徐子陵一注全中。 …… 沈牧登榻就寝,心中仍浮现着池生春等人失落无奈的表情。 婠婠幽灵般现身房内,毫无先兆。 沈牧忙一手掀被,另一手夸张的按着胸前道:“想吓死人吗?下趟可否先敲门?” 婠婠笑盈盈的在床沿坐下,凑过来在他脸颊轻吻一口,娇柔的道:“婠儿搅不清楚!你们究竟在弄什么鬼?竟把东宫的聚宝殿夷为平地?不怕暴露行藏吗?” 沈牧没有隐瞒,嘻嘻笑道:“确是我们干的。不用转弯抹角来套我们口风。他娘的!该我问你在弄什么儿才对,三更半夜的来投怀送抱……噢!” 婠婠竟真个投进他怀一里,紧抱他的腰,娇喘细细的道:“投怀送抱就投怀送抱吧,接下来不用人家教你怎么做啦?” 沈牧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只有危机重重的怵然感觉,叹道:“婠大姐勿要耍我,小弟投降哩!请大姐先坐回原位,小弟还有天大重要的事情禀上。” 婠婠摇头道:“人家是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女人吗?我不管,今晚你定要好好怜惜婠儿。” 嗅着她青春健康的体香,感受着她充盈弹性和活力的动人胴体,听着她满含**性的温馨软语,说不动心是骗人的。只恨更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好强压下炽烈的欲火,苦笑道:“婠大姐仍是找错房间,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小弟绝不会做对不起我兄弟的事。” 婠婠“噗哧”笑道:“胡说八道,奴家是子陵的妻子吗?没胆鬼!” 终离开他的怀抱,坐直娇躯。 沈牧往她瞧去,在温柔的夜色中,婠婠正举起一对纤美的玉手整理稍见散乱长垂似瀑的如云秀发,其动作优美慵懒,且强调出迷人的曲线,诱人至极点,比适才投怀送抱尤令他心动。 颓然道:“君子不欺暗室,我并非君子,当然可大欺特欺。只是这并非暗室,我包保陵少正用他那对小耳朵监听着小弟一举一动,看小弟有否作奸犯科。” 婠婠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狠狠骂道:“没胆鬼就是没胆鬼,不用诸多借口,子陵的房是空的,人家走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春雨绵绵中,沈牧抵达城门,梁都的少帅军始知主帅大驾回来,立即飞报虚行之、宣永等人,众人大喜出迎。 沈牧与众得力手下在帅府大门相遇,笔直步入帅府,道:“事情有变,我要在一个时辰后在主堂开少帅军成立以来最重要的军事会议,鲁叔呢?” 宣永答道:“鲁公到工场看谋公铸制他新发明的改良甲胄,我们立即派人通知他。” 沈牧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是否仍在这里?” 宣永相应低声答道:“大小姐前天起程到山海关,为我们向杜兴买优质契丹马,杜兴现在给足少帅面子,听说他在人前人后均自夸少帅是他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沈牧失笑道:“这小子真懂看风使舵,晓得谁对他最有利。嘿!蝶公子、倩小姐呢?” 另一边的虚行之答道:“蝶公子、倩小姐和小鹤儿等则结伙于运河下游寻幽探胜,怕要黄昏才回来。” 沈牧心中涌起暖意,若天下太平,所有人过的都该是这种安乐日子。 后面的邴元真忍不住问道:“少帅说的事情有变,指的是哪一方面?” 沈牧跨步入大堂,倏然立定,追随左右的将领亲兵,慌忙止步。 沈牧再踏前一步,露出灿烂笑容,转身张手道:“统一的好日子愈来愈接近,我甚至感到伸手可触。” …… 回到少帅府后,沈牧登上帅座。 除高占道、牛奉义、卜天志、麻常、左孝友等人因在外不能出席,少帅军的重要人物共聚一堂,宋家军由宋鲁作代表。 右席依次是宋鲁、虚行之、陈长林、白文原、焦宏进;左席由宣永居首,接着是陈老谋、跋野刚、邴元真、任媚媚等人。 人人屏息静气,晓得事不寻常。 沈牧很想向宋鲁探问宋智的事情,不过时间地点均不适宜,只好暂时搁起,亲切地逐一向各人问好打招呼。 到他把眼前形势和所起变化交待清楚,众人无不动容。 沈牧总结道:“此战是我等的最后一战,誓要一统中原。” 众人一阵轰然起哄,他们追随沈牧历经灾劫,对沈牧信心十足,且沈牧有奔狼原之役大败颉利的往绩,故没有人认为沈牧是口出狂言。 跋野刚激动的道:“天下间只有少帅有此豪情壮举,我们誓死追随左右,全力以赴。” 众人起立齐声誓师,气氛炽热。 次日,沈牧带领三十万少帅军,里用外合攻打长安城。 三日后,长安城被攻破,李渊父子投降,沈牧一统中原,成为天下霸主,携宋玉致,李秀宁,沈落雁,四处游山玩水~一同吃遍天下珍味~看遍天下美景!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一统,得到十万积分,并抽奖得到化神丹,成功突破元婴期,进入了化神期。” 第523章 斗破苍穹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经穿越来到了《斗破苍穹》,你现在的取代了萧炎,你的任务就是得到异火,飞升仙界。” 茫茫沙漠之中,无尽的风沙肆虐。 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手持一把赤红色长剑,在沙漠中,望着前方,目露若有所思之色。 “这就是斗破苍穹的世界吗?” 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刚穿越来成为萧炎的沈牧。 沈牧脚下的沙漠深深的往下陷落着,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轰!”的一声,沈牧拔剑而起,手中赤红色长剑顿时漂浮在他的脚下,将其托起在沙漠纷飞的半空中。 “御剑术?!”沈牧左手的戒指中忽然发出一声苍老的惊疑之声,“小家伙,你怎么会御剑术的?!传说,这可是东方大陆修仙者才会的法术!你……” “……小家伙?!”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听到莫名传入心神之中的这道苍老声音,微微一愣,抬起手掌,手指上有一颗黑色戒指,戒指很是古朴,还绘有些模糊的纹路,暗道:“竟没想到我取代了萧炎,他的这枚戒指竟会在我的手指上……想来这戒指里面的定然是药老了……” 在这一望无际地沙漠,忽然出现了一位身形有些虚幻的老者,老者出现在了沈牧身前,眼中全是惊异之色,嘴角微微有些颤抖的望着沈牧,不敢置信到:“小家伙,你的修为……怎么……”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不好,蛇人来了……”药老还想问什么,这时忽然轻呼一声。 “蛇人?!”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傲然一笑,没有答话,视线望向沙漠远处忽地出现了一队蛇人,正朝沈牧这边快速靠近。 这些蛇人有着人头人身,不过双脚的部位,却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蛇尾,蛇尾甩掷间,发出哧哧地声响,犹如响尾蛇一般。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望着这群样貌古怪的蛇人,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微微一昂首,表情平静的道:“一群蝼蚁也敢来送死。” “蝼蚁?!你这小子好生胆大,竟敢嘲笑我蛇族,今日就让你好看!杀了他!”那为首的蛇人头领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和怒色,一挥手,身后的数十条蛇人便一拥而上! “找死!”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手中陡然出现一团火球,随着沙漠之风迅速扩张变大,周围随之变得炽热起来,变成一只金色火凤凰,犹如火炉一般,正是他的火系功法三味真火。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火凤凰在他头顶盘旋一圈,长鸣一声,目光中射出两道火焰,“噌!”的就超那群蛇人飞扑而去。 “啊……这是什么……!!”这帮蛇人顿时额头冷汗直冒,浑身颤栗,惊惧的望着一只迅速袭来的金色火凤凰,连脚步仿佛都迈不动了。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幻影中的药老,眼中也全是惊讶,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毅,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稍一沉声的,暗道:“这还是那个小家伙萧炎吗……?!” 然而,这一切都不容他多想。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在蛇人仓皇的惊呼和哀嚎中,一个呼吸之间,那盘旋在空中的火凤凰已然将这群蛇人给包裹了起来,蛇人在火焰中上蹿下跳着,犹如火中的惊慌失措的蚂蚱。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脸色冰冷,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火团化为的金色的火凤凰将这群蛇人一口吞没,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一丁点! 第524章 斗破苍穹2 “……小家伙,你到底是谁?!”药老看到如此场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萧炎绝非是他之前所认识的萧炎,可这样貌和形态却明明就是萧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却懒得和药老解释那许多,望了一眼眼前沙漠上的一丝丝漂浮的灰色气体,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淡然一笑,淡淡道:“药老,你猜对了,萧炎已经被我取代了,我现在名叫沈牧。” “……沈牧?!这怎么可能……”虚幻中的药老身影微微一震,微微一昂首,表情平静,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毅平淡的目光,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他感觉眼前这名叫做沈牧的少年。 不,虽然眼前的这名叫做沈牧的少年,从外表来看好似与那小家伙一般无二。 然而,药老不知为什么,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眼前之人让他从心底里产生一丝畏惧,“沈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他还要去寻找异火,没有功夫去管药老是何表情,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药老,我知道你想要通过萧炎恢复肉身,我可以帮你,但条件是你要帮我一起寻找异火。” “……寻找异火?!”药老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稍一沉声,方才见沈牧所使出的神通,非同寻常,知道沈牧来头定然不小,不过这样也就是说,沈牧可以更快的帮他恢复肉身,这也是他所需要的。 “嗯。”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微微点点头。 “我不管你是萧炎还是沈牧,既然你要帮我恢复真身,那我便同意的你的条件。” 药老说着,手中便出现了一张不知用何材料所制作而成的皮纸,在略微泛黄的皮纸之上,绘着一些看上去没有丝毫规律的纹路。 沈毅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接过药老手中的皮纸,缓缓的把皮纸完全摊开,来回的细看着,而当其目光忽然落在皮纸角落处地一朵有些类似莲花般的模糊东西时。 这朵莲花状地东西,或许是因为岁月的缘故,看上去隐隐的有些泛黄,莲花呈黑色状,在莲花表面上,似乎粘附着一层薄薄的黑炎,认真的看上去,整朵莲花,竟然隐隐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这不正是净莲妖火吗?”沈毅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傲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药老的眼角露出一丝诧异,“哦……真不想到,你竟然还识得此种异火,可是想要得到此种异火可是很难的。”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净莲妖火,异火榜上,排名第三,有净化万物的特效,任何东西,只要被其沾上丁点,就将会被净化成一片虚无,威力极为的恐怖,这种异火天地间极为少见。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他自然知道寻找此种异火非常困难,净莲妖火可不是常物,这种排名异火榜第三的妖异火焰。可能够让得任何一名与世无争的隐士心生贪婪之心。 但谁让他是穿越而来的,而且是怀着大神通穿越而来的沈牧,而并非此事的萧炎呢。 不过,除了为例极为恐怖的净莲妖火,还有二十二种异火,沈毅并不着先要寻找净莲妖火。 在迦南学院中,有着一种在“异火榜”上排名第十四的“陨落心炎”的异火,想要先得到这种异火却是比较容易的。 第525章 斗破苍穹3 迦南学院坐落在几大帝国交界处,那片区域也极为辽阔。 斗气大陆上着名的学府,分内外两院。内院拥有天焚炼气塔。 火能是内院之中最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也是为什么生在进入内院修习后,实力会突飞猛进的原因。 在内院之中,有着一座深埋地底的“天焚炼气塔”,在塔里面修炼,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奇效,而且越往塔底下面修炼,那修炼速度,便是越快。 沈毅在御剑飞行中,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对黑色戒指中的药老心神交流道:“药老,我会尽快得到那陨落心炎,然后替你炼制出躯体。” “多谢你了,只是以你的实力,足以纵横斗气大陆,为何要幻化为萧炎这小家伙呢?”黑色戒指中的药老不置可否的问道。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一脑门黑线,他也没想过要成为萧炎啊,可这都是系统安排的,他也没有办法,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回答,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稍一沉声,转而道:“药老,你可能感应到迦南学院陨落心炎的信息?” “我虽然感觉不到陨落心炎的确切气息,但我可凭着异火间的独特吸引力,用我的骨灵冷火模糊在迦南学院方圆千里内察觉到,残存着陨落心炎的微弱气息,不过就是不能确定方位。”药老摇了摇头,沉吟道。 方圆千里,对会沈牧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在御剑飞行中,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朝着迦南学院附近的双臂抱胸的白山望了一眼,急速向后闪掠而过的葱郁林海。 迦南学院后山,茫茫林海,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魔兽,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御剑闪掠而过,来到一处山坡。 山坡之后,是一处极为庞大的凹陷盆地,看这个盆地的形状,就犹如是一个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生生的砸出来的一般。 盆地内,高耸的建筑林立其中,居高临下的观看,能够看见一道道犹如跳蚤般的黑影不断的在建筑物之上闪掠跳跃,视线朝前方蔓延,却是发现,这处盆地的面积大得有些出奇,视线到达尽头,可却依然只能看见高耸建筑以及葱郁绿色。 “药老,这里便是迦南学院的内院吧?”沈毅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傲然一笑,低头望着盆地内的高松的建筑,对戒指中的药老问道。 “嗯,根据我的探测,那异样气息散发之地似乎是在内院偏北之所,只是这里高手众多,你最好还是隐匿一下为好……”药老觉得以沈牧的神通,应该是会东方的隐匿之术的。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他自然是会隐匿之术,点头道:“药老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 少倾,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使用隐匿之术来到迦南学院内院的天焚炼气塔。 此刻,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视线之内,是一处凹陷的地形,犹如一个大盆地,在那凹陷地内,一座极为庞大的黑塔,正深埋地底,只是在地面上露出一截塔尖以及一层漆黑入口。 这内院之中,强者如云,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他能够模糊的感应到,在下几层之中,都是有着极为微弱但又极为强横的气息存在。 不过沈牧使用了隐匿之术,这些强者也是发现不了他的。 第526章 斗破苍穹4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目光扫过那高出地面的一层塔身,在那塔身周围的空间,似乎隐隐有些扭曲以及皱痕的感觉,明显是布置了防御。 定力如他竟然也不禁身子为之一震,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稍一沉声,一股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热浪扑面而来。 空地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大圆形十三根白玉石所做的高达三丈的巨大石柱,其中边缘共有十二根白玉石柱,每一根都有二人合抱之粗,而在塔身中间最粗大的一根白玉石柱,看去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 而所有的建筑都是用一种赤红色的奇异石材所筑,台阶、栏杆,无不如此。在祭坛的中央,耸立着高大雄伟的殿堂,呈现出宝塔形状,共有三层,每高一层,便比下一层小了一半左右,但每一层看去几乎都有不可思议的十丈之高。 远远望去,这个巨塔简直就是一团巨大燃烧的赤红火焰,直刺苍穹。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站在这个巨塔之下,几乎如蝼蚁一般,渺小之极。 “天焚炼气塔!”沈牧猛的抬头,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双目露出滔天精光。 这一步落下,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身子骤然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他没有半点停顿,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蓝色的长虹,呼啸间,向着远处疾驰。 天焚炼气塔所在,是这迦南学院的正中心,这天焚炼气塔是因他而出现,那来自心神的冥冥之感,就是最好的指引。 此塔散发出一股岁月的无穷沧桑,屹立在大地上,极为瞩目。 随着沈牧的临近,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傲然一笑,那来自于天焚炼气塔的威压更为强烈,再加上此塔极高,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压迫之感,降临所有目睹之人的心神。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赤红色长剑在颤抖中,于此刻疯狂的挣扎起来,似要冲出沈牧的身体。 在那天焚炼气塔之门开启的一瞬,沈牧体内赤红光芒爆发。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身子一闪,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距离那敞开的天焚炼气塔之门,只剩下五丈的一瞬。 当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淡然一笑,双脚落进塔门之后地面的那一霎那,便感觉到了一丝炽热,然而这一丝炽热对于身具极品火灵根的沈牧来说,只会吸收化为己有,不会对他有半点伤害。 天焚炼气塔之门,关闭。 天焚炼气塔的红芒,在这一瞬,向着四周持续的扩散开来,染红了其范围内的天地,使得这里的一切,都成为了红色。 树木也好,花草也罢,泥土还有那吹来的风,都是红色的带着血腥,这是天焚炼气塔。 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一变,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在天焚炼气塔内,充满了一片赤红色之芒,这光芒柔和,弥漫在了天焚炼气塔的第一层。 这赤红色,是天焚炼气塔内部的颜色,几乎就是他踏入此塔的刹那,整个天焚炼气塔轰然的震动起来,一层层光圈环绕在此塔四周,向着八方蓦然内的扩散开来。 随着其扩散,那天焚炼气塔的第一层顿时明亮,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直至前八层,全部都散出了强烈的光芒,至于那第九层,则是处于明暗之间,在快速的变化。 外界的风起云涌,沈牧并不知晓,此刻的他站在天焚炼气塔的第九层,他的四周是一片浓郁至极的赤红色光芒,那些赤红色光芒里散出一缕缕位界的气息,环绕在沈牧的四周,使得沈牧的身影在那气息内若隐若现。 第527章 斗破苍穹5 那些位界气息在环绕中,不断的融入沈牧的体内,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闭着眼,体内修为运转,在快速的吸收,化作了其力量。 “无形火焰?”药老那苍老的惊诧声音从戒指中传来,“这……这是陨落心炎?”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明显感觉到这股无形火焰太过微弱,自然知道这并非真正的陨落之炎,只是微微一摇头道:“药老,这并非真正的陨落心炎,而是陨落心炎投射的分体火焰,也就是说陨落心炎不会离这里太远。” “哦?!”药老方才也觉得有些疑惑,没想到沈牧竟然早就发现了,不由心生一丝钦佩。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继续往塔上前行,脚步踏出昏暗的通道,刺眼的强光令得沈牧闭上了眼睛,然而紧接着便是飞速睁开,目光对着远处一扫,旋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远处看起来极为宽敞与空荡,占地极广,目测下来,几乎比上面任何一层都要宽敞。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望着周围墙壁上到处可以看到被岩浆溅上烧的焦黑的地方,有些地方也可以看出被那股炽烈之火给烧的微微变形了。 抬头望去,空荡荡、阴森森的赤红。 整座雄伟的塔中,在微微火光映照之下,只有沈牧一个人的身影,轻轻闪动。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四处移动的目光,少倾,便是停留在了中央地所,那里,有着一个宽约几十米的巨大洞口,目光缓缓移上,沈牧眼眸顿时虚眯了起来,只见在那高达近百米的层顶处,一个同样庞大的洞口,极为精准的对着下面的深洞,显然这天焚炼气塔似乎每一层,都是有着这么一个洞口,而且这些洞口,还是互相连着的。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的双脚稳稳的立在了那深洞边缘之上,顿时,一股极为炽热的温度,便是迎面扑来。 然而,这股炽热很快便被沈牧给吸收了。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目光投向深洞之中,眼瞳之上,逐渐的覆盖上一层淡淡的荧光,而在这层荧光下,那不见底的深洞深处,终于是出现了一点点其他景象,那是一片岩浆的海洋。 无尽的岩浆世界中,暗红色的岩浆,突然间剧烈的翻腾了起来,一股极其狂暴的能量,弥漫其中。 “砰!”平静的岩浆表面猛然掀起一阵涛浪,一条看不到全身,身体近乎透明,头颅足足有着丈许庞大,浑身布满着渗透着无形火焰的火蟒,穿破了岩浆,带起令得空间都是震荡不堪的磅礴能量,出现在了沈牧那凝重的目光中。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那无形火蟒似也是有所察觉,当下猛的一抬巨大头颅,巨尾狠狠一甩,庞大的身躯便是直接暴冲天际,朝着沈牧便暴冲而来。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 怒涛一般喷射而来的无形巨蟒,仿佛要将脚下曾经坚硬的地面,给完全崩溃了一般变作熔岩地狱,巨大的裂缝龟裂无数,赤红的岩浆在脚下奔腾咆哮,如浪花潮汐一般飞溅,打在残留的焦黑岩块之上,不停的灼烧着,发出丝丝的声音。 滚滚火焰,铺天盖地,转眼已到了面前。 “……小心!”药老一声惊呼在沈牧心底响起。 第528章 斗破苍穹6 望着携带铺天盖地般火焰席卷而来的无形火蟒,沈牧表面平静,心中也是微微一跳。 “药老,莫慌!”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手掌一抬,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光罩出现在沈牧周身! 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轰!”的一声巨响。 当无形火蟒撞击在赤红色光罩上之时,犹如撞击在一团棉花上一般,不但没有把沈牧身前的赤红色光罩撞破,反而被反弹了回去。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乌光从里面激射而出,闪了几闪后,就一下到了三十余丈的高空处。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凝神一望,只见在无形巨蟒放出无数道红色光丝密密麻麻的迸射而出。 “嘭!!”的一声,赤红色光罩上出现一道波纹,随即迅速消失不见。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高涨的熔岩缓缓落下,接着便是急速旋转的岩浆慢慢变缓,那岩浆中的巨大的漩涡开始缩小,无形巨蟒猛然一跃而起,一道可怕的火柱陡然一窜而起,那可怕的火柱,似还停留在岩浆上空,静止了这一时间。 一声轰鸣,巨大的无形巨蟒重新化作炽热的岩浆,落在了脚下的岩浆海里,接着,又是轰然一声,朝着沈牧嚎啸而来。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看在眼中,神色丝毫未变,手中剑诀一凝下,继续催动剑气劈去。 一声刺耳的尖鸣! 此巨大的赤红色火蟒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在空中一声怪叫。 “万剑归宗!”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低喝一声,手中赤红色长剑化为无数道赤红色的剑光,在头顶盘旋了一圈,朝着那无形火蟒便直冲而去。 “……叽!”无形火蟒被无数道剑光横冲直撞,突然发出一道尖利的嘶嚎声,而在这道嘶鸣声下,一股令得空间都是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的无形火焰。 “化相真如剑!”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左手食指朝着那无形火蟒一点,身前陡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剑芒,一声低喝,剑芒陡然暴涨数倍,轰然一声,便超那条无形火蟒又斩杀而去。 “……叽!” 凄厉尖鸣声猛然再度响彻天际,那弥漫天地的无形火焰,突兀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犹如从不存在一般。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随着漫天火焰的消失,天地间的炽热温度也是缓缓降低。 庞然大物的无形巨蟒,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瞬间整个赤色火海都似乎微微颤抖起来,好似感到了惊惧的事情一般。 那团火焰缓慢的,但却是不可阻挡的融入了无形巨蟒的头颅。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接着,无形巨蟒停止了咆哮,微微低下了头,不知为何,非但没有前两次攻击那可怕可怖的景象。 而且好像周围的温度反而下降了不少,岩浆虽然仍然炽热,但岩浆的流动也变得缓慢,赤红的岩浆之中,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 药老方才见到沈牧使出的万道剑光,心中已然确定了沈牧的身份,心中暗道:“此人竟然就是修仙者,真不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修仙者,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剑仙!!” “收!”沈牧袍袖一扬,一道金光闪现,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瓶。 第529章 斗破苍穹7 小瓶一开,那无形火蟒,顿时化为一团火焰,被吸入了小瓶之中。 这团火焰看似无形,却有着一种实质的奇异的感觉,火焰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着,犹如精灵一般。 虽然从外形来看,这仅仅只是一团火焰,但却是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那便是这团火焰,似乎有着人类一般的智慧与灵动。 “叮咚,恭喜宿主,收服陨落心炎,得到8000点积分。” “陨落心炎!!恭喜前辈,得到陨落心炎!”药老方才见到沈牧的神通,已然把沈牧当成了剑仙前辈,即便是他有真身时,也是远远不及的,不由的对沈牧是又敬又畏。 “不必多礼,这次取得异火,也有你的功劳。”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一摆手,把小瓶收入怀中。 “晚辈不敢……前辈,此处方才异动颇大,我们还是赶快离开为妙。”药老见沈牧轻易便将这异火收服,知道沈牧有此神通,想要将这异火炼化为,便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方才的动静颇大,想来已经惊动了这迦南学院,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一点头,便要御剑破空而去。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黑色魔物出现在沈牧面前,手持长刀,二话不说,便超沈牧一棒砍来。 这黑色魔物长刀每一剑,都带着磅礴无匹力量,滚滚浓浓的血气,凝聚一起,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快。 黑色魔物面对神出鬼没的攻势,强大的刀气,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身形不停地移动着,在移动的瞬间。 两大越打越快,越打越凌厉,从天上一直杀到地面,再从地面杀到天上。 虽然沈牧现在完全占了上风,剑剑追命,但却就是杀不了黑色魔物。 只见这黑色魔物身穿黑衣,戴着墨玉色的头冠,但是眼睛黑幽幽的,没有瞳孔,没有光亮,只是一团漆黑。 一声尖锐,如鹤鸣九天的长啸,从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爆发出来,这声长啸,凝聚成一股,直接攻击到了黑色魔物之上。 轰隆隆,轰隆隆。 黑色魔物的护身神咒,立刻到处炸裂,浑身淡淡缠绕的符文,也都爆散。 借住了这个机会,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剑锋一指,笔直一条锋芒,刺向了沈牧的咽喉。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身体速飞,但是剑尖的锋芒,牢牢锁定了咽喉,始终只相差一尺距离,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天空之上,整个光暗淡下来,每一颗星辰,都似乎被一丝黑暗入侵。 这个黑色魔物一落下来,也伸出了一指,点在了剑尖上。 “你是谁!”黑色魔物一刀劈砍而来的凛冽刀气,同时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问道。 “你也配问我的姓名?”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身体一动,仗剑而立,把手一招,一股四四方方好像牢笼的天幕笼罩了下来。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伏剑而立,盯着手持弯刀咆哮的黑色魔物,把剑一竖,耸立在鼻尖,身体一弓,身体上下起伏,里面的骨节颤抖着,发出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雷声,似乎是闷雷。 刷! 这一蓄势,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一剑劈去,剑光一闪顿时如匹练一般,闪电撕裂虚空。 第530章 斗破苍穹8 黑色魔物面对这一剑,眼神一缩!好像正午时分的猫,眼神之中一道光线竟然和手中的刀光重合,直接杀向了沈牧的剑光。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这魔物的动作缓慢不快,可却有一股庞大的意志弥漫,随着双指的抹去,长刀颤抖中剧烈的挣扎起来,可在沈牧一声冷哼下,双指所过的剑身立刻不再颤抖,直至当他的双指完全的抹过此剑全部剑身时,就连那嘶鸣之音也顿时嘎然而至。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这一剑,在挥出的刹那天地轰鸣,它蕴含了这世间某种法则之变,在削出的一刻,一声激昂的剑鸣从那杀剑内传出,那剑鸣内透出一股激动与兴奋,那是此剑全部的认可。 若是飞剑,在无人握住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展现出这削的用法,除了刺,斩等,再无其他灵动。 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沈牧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这股力量,让这黑色魔物颤抖,让它激动,这股力量,让它感受到了一种洗涤,一种仿佛冥冥之中,身为剑,就应该是这样绽放的明悟。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天地轰鸣,在沈牧的前方,随着他那一削,一道斜着的剑痕蓦然间,在他前方的虚无内撕裂而出,这撕裂向前轰然而去,一路所过之处,天地撕开,虚空碎裂。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双指在那剑尖上一弹,一声清脆的剑鸣之音蓦然回旋,那声音在这塔内回荡,散出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意。 右手持剑,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在这塔内,舞动起来,随着其手臂的挥舞,那剑光闪动,一个个剑花出现,一道道冷冽的寒意扩散。 片刻后,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手中杀剑翻手一转,一剑刺向地面,一股磅礴的气势与意志,在这一刺之下齐齐涌入这剑身之上,仿佛之前舞动的过程,就是为了如今展开这一刺! 使得此剑爆发出了大量的煞气,眼看就要临近大地,那剑身传出剧烈的剑鸣,更是颤抖起来,似想要在沈牧手中挣扎,可却无法做到。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头发飞扬,右手的剑,“轰!”的一声,那黑色魔物被劈成了两半,掉落在了岩浆之中。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闭上眼,平静心绪,让自己的心神散开,四周出现了一片金色光芒,接着四周的那些金芒齐齐凝聚而来,环绕在沈牧的四周,急速的旋转之下,一片金光刺目而闪,瞬息间,沈牧的身影消失。 …… 加玛帝国,帝都城西。 一座占地极为庞大的庄园耸立在此处,庄园极为气派,与米特尔家族在加玛帝国中的地位,倒是极为的相衬。 庄园深处,一处幽静的清澈湖泊旁,一袭淡紫锦袍的女子优雅而立,虽然并未看见女子容貌,可光是这份背影,便是足以令得人遐想翩翩。 女子蓝宝石般的眸子,有些失神的注视着湖中粼粼波光,一张典型的瓜子美人脸,妩媚动人,那被颇为奢侈的锦袍包裹的娇躯,也是显得凹凸有致,散发着一股成熟蜜桃的诱惑味道。 “呵呵,在想那个小家伙?”突然间,有着戏谑的苍老声音在背后响起,女子一惊,连忙回头。 第531章 斗破苍穹9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空气中浮着一片雾,也如同从未询问寂寥的理由,风自由地从身边飘过,一角那迎着阳光开放的花朵更显美丽芳华,一小片金黄色的阳光从淡白色的云朵后面漏了出来,落在略显潮湿的地表面上。 妖娆女子看向那那笑眯眯走过来的面容苍老的老人,俏脸上显出一抹红晕,滴滴道:“海老,您又来打趣雅妃。” 听其自称,赫然便是当初与萧炎关系不浅的雅妃,而视线再转向那位蓝袍老者,看其容貌,冰皇海波东! 碧蓝如洗的晴空,空气中清脆的鸣叫声回荡、回荡。明媚的阳光,炫耀着五颜的色彩,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飘荡着令人陶醉的香气,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飞采着花蜜,辛勤的飞来飞去。 海波东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笑着走近,干枯的手掌拍了拍雅妃香肩,旋即负手而立,目光望着湖中心,沉默了一会,叹息道:“不知道那小家伙怎么样了,他离开加玛帝国,似乎也快有三年时间了吧。” 雅妃眼中暖光一闪,脸显红晕,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暖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暖的光芒,轻轻点头,微笑道:“那家伙看似人畜无害,其实狡诈着呢,海老可不用太过担心了。” “呵呵,我倒是不担心,我想那家伙会活得比谁都滋润。”海波东笑了笑。 午后时分,在帝都城西。 天空似水般的透明,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仿佛是那样迷人,红色的光晕向下洋洋洒洒的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红色光晕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暖暖的空气轻轻漂拂在脸颊,温暖的秋阳从云朵中洒下一丝丝耀眼的光芒,蓝天的遂道,白云的飘逸;小草的翠绿;天空收容每一片云彩,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 人群中,随着清脆落脚声地接近,那被人群所隐隐包围的美丽女人,终于是缓缓的行了出来。 妖娆女子身着一套鲜艳的红色紧身锦袍,做工华丽精细的高贵锦袍,刚好是将女子那美妙的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锦袍下的一截雪白晃眼的长腿,让得人内心有股火热的冲动,盈盈一握的腰肢之处,束着一条银色衣带,将那纤细的腰肢,凸显得淋漓尽致。 妖娆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雅妃,雅妃浑身透着妩媚妖娆,在那双狭长的桃花美眸凝视下,你或许会在不自觉间,将兜里的金币,主动的掏出来购买一些你根本用不上的高价物品。 她对于很多男人来说,都是一种尤物,这只浑身充满着诱惑的母猫,勾动了很多男人的心。 在人群中,风声吹过,扬起一片枯黄色落叶,空气仿佛也随之暖了起来,身着红色华丽锦袍的雅妃,眼角稍微一扬,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脚步优雅地走至大厅之中。略微浅笑的俏脸之上,噙着一抹妖娆,成熟的娇躯,犹如那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沈牧远远的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他方才就已经用透视术看过这个妖娆美人了。 妖娆美人人缘似乎极为不错,从行出来到现在,不断有着人冲她笑着打招呼,或许这些招呼声有些是冲着她地美貌而去,不过更多的,明显是对其身份的敬畏。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走了过来。 优雅从容的应付着周围的客人,点到即止的浅笑,断绝了那些想要强行搭茬的无聊之人。 天空中飘浮着透明的、柔和的、清澈的、潮乎乎的空气。天光的西边呈现了比害羞的女子还要红还要柔嫩的粉红色,太阳的四周最红,红得那样迷人。红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步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 一对犹如是春水酿造而出桃花美眸,随意的地在大厅中扫过,所有凡是接触到这对似乎在隐隐间蕴含着妩媚诱惑的眸子后,喉咙皆是会不由自主的微微滚动了一下,炽热的火焰。在眼眸深处燃烧升腾着,看来,这些人回去之后,恐怕他们的家地老婆或者侍女。将会被幻想成那充满诱惑的妖娆女人,而狠狠的鞭挞。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望着这个妖娆女人。 妖娆女人的桃花美眸,缓缓扫过大厅,在其刚欲收回地前一霎,视线猛的一僵,行走的脚步也是豁然停顿了下来,目光愣愣的停在不远处的水晶柜台边,身着青袍的沈牧身上。当下,美眸中流露着许些难以置信。 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只漏下点点细碎的日影,几只不知名的鸟飞来了,有时在枝头栖息,有时在河畔喝水,有时在河面上头扑着翅玩耍。河中,成群的石斑鱼游戏水间,有时在水中扭扭身子,甩甩尾巴,像是在河水清脆的音乐中舞蹈;有时绕着水草追跑。 沈牧微微一挥手,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作为大厅中的焦点人物,雅妃的举动,无疑是让得所有人将目光顺着移动了过去,不过当他们瞧得那清秀地黑衫少年后,同样是略感愣神,再望着雅妃那极为罕见的异样情绪,心中都不可察觉的升出对那少年的许些嫉妒。 第532章 斗破苍穹10 无视周围那些犹如刀子一般尖锐的目光。萧炎对着那愣愣盯着他的锦袍女人微微笑了笑。笑容柔和,漆黑的眸子。依稀是三年前的那般清澈。 望着那与三年前如出一辙地平静笑容,锦袍女人终于是相信,面前那脱离了青涩地黑衫少年,的地确确便是当初乌坦城中的那佯装神秘的萧家男孩。 然而,此刻的萧炎却是穿越而来的沈牧。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踏着清脆的声响,锦袍女人缓缓走向沈牧,片刻后,停立在了他的面前,如今近距离的接触,她方才发现,当初那仅齐自己胸部的男孩,竟然已经能够与自己平等对视。 锦袍女人轻吸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望着面前清秀的少年,“萧炎弟弟,三年不见,似乎真的变了样了哩,竟然连我都快人不出来了。”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方才使用了五百点积分才看出了锦袍女人便是面前的赫然便是当初乌坦城米特尔拍卖分会的首席拍卖师雅妃,微微一笑道:“雅妃姐也是越来越妩媚动人了,只是可惜,你离开了乌坦城,不知道多少伤了多少人的心。” 雅妃凝抿着红润的嘴唇,双手负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对着沈牧浅笑道,“家族历练完毕,自然是需要回来接管一些事情,不过我能回来,还真多亏了你,这三年你一直未回去,所以我也没机会向你感谢,今天在这里遇见,姐姐在这里,给你说声谢谢,不如到楼上说话吧?” “也好。”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说罢,雅妃转身对着楼上行去,在转角处,留给沈牧一个曲线动人的背影。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随即跟了上去,一路跟着雅妃上了几楼,最后在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显然这里是她常来的地方。 在大门门口,还站有几名守卫,虽然他们目光疑惑的在沈牧两人身上扫了扫,不过却识相的并未开口阻拦,安静的站在一旁,犹如木桩。 推开房门,露出宽敞的房间,房间内整齐着竖立着书架,书架上,摆满着各种各样的厚厚书籍。 雅妃穿过书架,最后来到一处办事桌前,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沈牧,指着一旁的座椅,微笑道:“请坐。”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着道:“雅妃,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啊……” “……哪里……弟弟,你真是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呢!”雅妃脸颊显得有些涨红,胸脯微微起伏着,她没想到,三年没见,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会哄人开心。 雅妃那双迷人的双眸,却是忽然微微弯了起来,宛如狐狸眼般,闪烁着精明与诱惑,柔声道:“小家伙,你可还欠我一个承诺,可别耍赖哦。” “承诺?!”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不知道萧炎对雅妃有过什么承诺,嗅着那从面前传来的淡淡香味,沈牧心念急转,顿时想到了什么,笑道:“当然不会忘,我说过,就算雅妃姐日后想当女王陛下,那我也竭尽全力帮你。” 第533章 斗破苍穹11 雅妃莞尔,深情的忘了沈牧一眼,掩嘴娇笑道:“我可对当女王没兴趣……不如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顺便喝点酒庆祝我们再次相见吧。” “哦,好吧。”沈牧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 夜晚,沈牧和雅妃两人吃过饭又喝了些酒,雅妃明显不胜酒力,只是数杯便醉倒在了沈牧怀中。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那还忍得住,一把抱起雅妃便在来到了他的洞府中。 洞府的床上帏帐低垂,身上穿的只是紧里娇躯的单薄内衣,虽没有露出扃臂等部分,可是那曼妙至惊心动、锤天地灵秀的线条,却能教任何人看待目定口呆。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只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至美感觉,刚才无所事事的烦闷一扫而空,终忍不住彬了下来,两手按在床沿,脑袋伸进了帐内,仰望着圣洁若观音大士的雅妃。 雅妃秀长的睫毛一阵抖动,然后张开美眸,半醉半醒之间,微俯往前,伸出纤柔雪白不属尘凡的玉手,情深款款,移转娇躯和他面对坐着,道:“萧炎弟弟,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浑身舒服,用鼻子大力吸了几下,叹道:“雅妃真香!” 雅妃半醉之间见沈牧开始故态复萌,不知如何心中竟没丝毫嗔念,还一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时那去忧忘处,清净自如的感觉,微俯向前,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萧炎弟弟你可真是坏死了,竟然把人家带到这里。”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见雅妃喝醉酒后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心中大喜,魔性大发,两眼射出精芒,上下对雅妃逡巡着,又伸手抓着雅妃一对柔荑,轻搓细捏,道:“可以自动宽衣了吗?看来雅妃身上只有一千零一件罩衣。” 雅妃俏脸飞红,娇嗔道:“老实告诉我,你刚才功聚双目,是否看透了我的身体。”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暗忖自己实在无礼之极,竟蓄意饱了这天上仙子衣服内那动人至极的玄虚,集宇宙灵气的仙体,真是大大不该,嗫嚅道:“雅妃姐姐,对不起,我的俗眼冒渎了你。” 雅妃见他坦然直认,红霞延透至耳根,垂下螓首,轻轻道:“真是恨死你。”话虽这么说,却一点没有把玉手从沈牧的魔手里抽退回来的意思。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感应不到她的真正怒意,色心又起,柔声道:“让我们用最好的方法互相赔偿吧。” 雅妃道:“你若这样,事后我会好几天不睬你。” 沈牧吓得连忙坐直身体。 雅妃乘机把手抽回来,看到他像待判死囚的样子,心中不忍,幽幽道:“千万勿忘记这是一张床,我的衣服既单薄,你和我又非没情意的男女,这样亲热很难不及于乱,但现在仍未是适当的时候。”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大乐道:“放心吧:只要我知道尚未是时候,就算雅妃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保证能悬崖勒马,所以亲个嘴绝没有问题。” 雅妃俏脸忽地变得止水不波地平静,然后像被投下一块小石投惹起一个涟漪,逐渐扩大, 第534章 斗破苍穹12 化成嘴角逸出的一丝动人至不能言传,超然于任何俗念妄想的飘然笑意。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呵!”一声叫了起来,魔性大发,一对手虽仍未敢侵犯雅妃,身体却起了欲念狂作最原始粗野的反应。 雅妃和他贴体偎坐,怎会不清楚感到他的反应,再一声娇吟,浑身发热软乏,身心均无半分抗力,欲火在两人间燃烧起来。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猛地一咬舌尖,使神智回复清醒,发觉一双大手早放在雅妃香肩之上,吓得连忙缩手,摆在身旁,一颗心剧烈跳动着。 雅妃虽感到他欲火消退,但刚被他引起的反应仍强烈地存在着。 好一会后,雅妃稍转平静,仍不敢抬头看他,轻轻道:“你现在应知道雅妃根本抗拒不了你的侵犯,所以全靠你的自制力了。”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颤声道:“天呀,雅妃姐姐怎能要我负起这样的全责?” 雅妃道:“总之就是这样。” 沈牧从未想过雅妃这仙子也会有这种嗲媚娇痴的一刻,欲火盛炽,一双手又箍在雅妃充满弹力的小手上。 雅妃“哟”一声叫了出来,她俏脸玉颈、美手纤足全泛起了夺人心神的娇艳红色,微微喘着气,那诱人的样儿,差点惹得沈牧爬了回去。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重重在腿上自扭一把,才清醒了点。 雅妃逐渐回复平静,感激地向沈牧点了点头。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顽皮之心又起道:“雅妃姐姐,我今次算乖吧,你应怎样谢我?” 雅妃给他挑起了情意,失去了往日矜持和自制的能力,只能娇柔地轻责道:“这样也要谢你吗?你若只为了快乐一次,雅妃便舍身相陪吧!”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以后你都唤我作郎君吧!” “……郎君?!”雅妃气得瞪他一眼,道:“……我绝不曾在人前这么叫你的。”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大乐道:“……为今没有别人在侧,你就试唤我一声吧。” “……”雅妃白了他一眼后,垂项轻呼道:“郎君!”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听到雅妃的轻呼,仿佛失魂落魄,不由的一把搂住了雅妃。 雅妃吓得一把推着他胸膛,却忘了他的大嘴,嘤咛一声,纤手竟由推拒改为搂着对方的脖子。 房间昏沉起来,把这对男女溶入了诡秘的环境里。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走到雅妃一旁的小几前,跪在席上,伸手取过放在几上的火种,燃亮了几上那盏精致似玉石制成的油灯。 在灯光里,雅妃看着他那对明眸变成了两颗又圆又亮的稀世黑宝石。 雅妃发觉完全没法再作顽抗,娇体一软,倒入他怀里。 沈牧轻狂地抬着她巧秀的玉颔,移得她的瓜子俏脸完全呈现眼下。 雅妃娇躯款摆,浑身轻颤,呼吸愈来愈急速,香舌的反应不断加剧,显是开始动情。 沈牧把她搂得贴坐身旁,一只手仍搂紧她柔软的腰肢,另一手抚上她吹弹得破的脸颊、小耳、鬓发和玉颈。 雅妃两手紧抓着他的衣襟,美眸微微闭着,她典雅的玉容,确是美赛天仙。 第535章 斗破苍穹13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凑前贴上她嫩滑的脸蛋,嗅着她的发香体香。 雅妃往后倒入他怀里,俏脸绯红。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将她的娇躯扳转过来,贴身搂紧,雅妃怎受得住,脸红如火,呼吸急促。 在一番销魂蚀骨后,沈牧坚定地爬回床的另一头,坐好后,心醉神迷地道:“雅妃的小嘴定是这世上最甜的东西。” 雅妃娇羞地道:“不要乱说话……”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见她丝毫不怪责自己刚才的莽撞,快乐得一声长叹道:“……到现在我才真止明白什么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神仙怎及得我们快乐。” 雅妃听得全身一颤,如给冷水浇头,眼神回复清明,盘膝坐好,柔声道:“郎君,容雅妃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好吗?”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见她回复正常,使她道心复明,失落地道:“雅妃说吧!” 雅妃“噗哧”一笑道:“不要扮出那可怜样子,你要雅妃意乱情迷还不容易吗?” 沈牧一想也是,回复欢容。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眼不眨地瞪着她,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道:“那容易得紧,雅妃只须睡在我身旁,一见我有那种情况出现,立即引导采取,岂非大功告成。” 雅妃今次是彻底地吃不消,羞涩至差点要进被内去,颤声娇嗔道:“……你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来,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他爱看她芳心大乱的样儿,微微一愣。 雅妃那里是真的怪他,只是受不住能淹死人的羞意,见沈牧不语,压下波汤的情怀,道:“人家并不是真的怪你……” 雅妃叹了一声,转身倒入他怀里,玉手按在他紧箍着他的大手上,微笑道:“……我对着你,你对着我,都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将沦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可知道吗?” “……这话怎说?”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目光从她的俏脸移往她在这角度下,襟下出来的无限春光里,吞了一口涎沫道:“……雅妃你可真美。” 雅妃剧震下弹了起来,刚想逃开,已给魔性大发的沈牧俯前搂着。 “……”雅妃登时感到自己是这场比赛里的弱者,偏又情迷意乱。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涌起甜入心脾的感觉,轻轻把她拥入怀内,道:“……你的酒醒了吗?” 雅妃点点头,眼中射出热烈的情火,仰脸看着沈牧道:“现在我把清白之躯交给你好吗?” 像雅妃这样嫣俏可人,风华正茂的女子,没有正常男人能拒续她的献身。 夜色时分,月色由窗外斜斜透射入来,温柔地遍绣帐那半边的房内。 雅妃向墙侧卧,睡在内边的美丽胴体在被内起伏有致;雅妃俏脸仰起,被子轻起轻伏,使他不由幻想着被内的情景。 月色斜照下,美艳不可方物。 这大美人,俯头下去,细看雅妃秀丽无伦的俏脸。 忽觉雅妃的俏脸开始红了起来,不一会连耳根也红了。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大奇,喃喃道:“雅妃你真怪,连睡觉都脸红,可能有先见之明,说不定梦到了我会对她轻薄。” 第536章 斗破苍穹14 又突有所觉,眼尾馀光一扫,见到雅妃露在被旁的玉手掀紧被边,轻轻颤抖着,恍然大悟,原来这美丽的雅妃在装睡。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心中大乐,借着七分酒意,俯下头去,在她两边脸蛋各香一大口。 雅妃全身呈现一阵强烈的颤抖,被子都掩藏不了,却怎也不肯把秀目睁开。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对男女之事,他早非初哥,而是经验老到的高手,坐言起行。 雅妃也算作茧自缚,若非她的请沈牧吃饭还喝了酒,可能沈牧的胆子未必会大到这包天地步。 夜色绵绵,两个时辰后,房间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透过窗外,夜空里的星辰看似万古不动,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移动,或者前进或者后退,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时而变长时而变短、 星辰与星辰之间的距离以及角度也在不断改变,只是地面上的观察者距离这片星空实在太过遥远,很难查觉到那些角度之间的细微变化。 星辰在夜空里行走,留下的痕迹,从地面望过去,星辰的前进后退,永远都在固定的位置,时间缓慢地流走,实际上已经翻过了无数万年。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再次抬头望向夜色里。 那里有一片灿烂的星空。 他识海里落在了真实的星空上,与东南一隅的那片星域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美,很令人震撼。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如果人类的命运真的隐藏在这片星空里,星辰的位置永恒不变不移,命运自然无法改变,那么人活在世上究竟为什么还要奋斗和努力。 在人类的认识里,星空永远是那样的肃穆,那样的完美,就像天道命运一般,不容窥视,高高在上。 今夜,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望着夜空星辰。 星辰是可以移动的,位置是可以改变的,自己的命星与别的星辰之间的距离以及角度自然也在改变。 如果说那些联系便是命运的痕迹,那么,岂不是说命运可以改变? 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 遥远的星海深处,哪怕是从圣境强者的神识都无法感知到的近乎彼岸的地方,一颗红色的星辰开始释放无穷的光辉。 那是真正的星辉,是肉眼无法看到的星辉,与可以看到的星光一道。 今夜,天有异象。 夜空里的繁星,用肉眼观察,似乎没有变亮,但很多人知道那些星辰变亮了,稍晚些时间后,就连普通民众也都现了这个令人惊奇的事实。 一颗星辰微微变亮,不容易被看到,但如果东南星域里千万颗星辰同时微微变亮。 每个光点都是一颗星辰,无数个光点合在一处便是一小片星空。 星光落在他和雅妃的身上,如水一般溅射开来,向夜空里散去。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望着身边香汗淋漓的雅妃,嘴角微微一笑,又将雅妃搂在怀中。 …… 数日后,沈牧御剑来到一处地底深处的岩浆世界。 宽敞的地底之中,火红的岩浆,在其中缓缓的流淌。 不时还有着巨大的气泡从岩浆之中浮现而出。 “前辈,这里会有异火吗?”黑色戒指中的药老对沈牧问道。 第537章 斗破苍穹15 “嗯,我已经感觉到了,就在这里。”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御剑而起,缓缓的在岩浆之上飞行着,赤红色的光罩将他包裹其中,神石在岩浆周围探查着。 这地底岩浆之中,温度高得有些恐怖,那种被岩浆气泡吐出来的淡淡雾气,不仅炽热,而且还蕴含着一种火毒。 如若不是沈牧身具极品火灵根,还有各种功法,换做他人进来变会化为灰烬。 御剑在半空中,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这才越加的感觉到这处地底的庞大,周围流动地岩浆,几乎已经在此处汇聚成了巨大地岩浆湖泊,偶尔间随着一股炽热的气浪涌来,岩浆湖泊之中,便是会猛然冲起一股火红地岩浆柱。 地底中的岩浆世界,也是一处死亡的世界,下方平静的岩浆湖泊之中,便是轰然响起一声闷响,无数炽热的岩浆在这一瞬间,猛然爆裂。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突然,在漫天岩浆飞洒之间,一头体型庞大的神秘生物,陡然从岩浆之中暴冲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牧袭来。 “孽畜!”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手掌一翻,一道蓝色剑光朝着那神秘生物便闪电击杀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 神秘生物被这道蓝色剑光给击飞了数米之外,掉落在岩浆之中,猛然又是一番而起。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望着这神秘生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巨大的尾巴狠狠的抡扇而出,顿时,那道被炽热地岩浆冲击了无数次的坚硬石柱,居然便是轰然爆裂开来。 而在石柱爆裂的同时,无数碎石洒落而下,这神秘生物巨尾不断的狠狠抡动,而凡是被其尾巴所接触的碎石,皆是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般,狠狠的对着逃窜的沈牧怒击而去。 “轰!!”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周身出现两道巨大剑芒,不断旋转,狠狠的怒击而来的碎石,在还未到达沈牧身边之时,便被这两道巨大剑芒给化为粉碎,顿时爆裂而开。 “这以货物为何都是蛇形……”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手掌一扬,手中出现了一把火红色长剑,瞟着了一眼,这眼前的神秘生物渐渐显出身形。 这头从岩浆之中忽然跑出来地神秘生物,是一种类似蛇形的魔兽,体型极长,通体火红,仿佛是是一块浑圆地火玉一般,在它的体表之上,巴掌大小的红色鳞片密布其上,这头魔兽的脑袋,是两个狰狞的脑袋,瞪着巨大的菱形眼瞳,其中充斥着狂暴与嗜血的杀意。 “不过是只四级魔兽……也敢阻挡与我。”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淡淡一笑,脸庞上浮现一抹森冷的寒意,眼睛死死的盯着熔岩湖泊之中的巨大双头蛇。 在岩浆之中剧烈翻腾的巨大的赤色火蟒,忽然抬起两个巨大的头颅,菱形的巨大眼瞳,泛着嗜血的狰狞,死死的盯着半空中不断闪避的沈牧,头颅猛然一摆,庞大的身体之上,居然缓缓的冒腾出一种深红的火焰,火焰逐渐升腾而起,片刻之后,弥漫了这一小片天地。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只见那巨大的火蟒头颅高昂,通体布满赤红色的鳞甲,散发出令人炫目的赤红色光晕。 第538章 斗破苍穹16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瞳孔猛地一缩,这头赤红色巨大的火蟒外形赫然和传闻中的上古神龙毫无区别,且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种莫名的龙威。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口中忽的发出一声怒吼,手中赤红色长剑在身前划了一个圈,顿时剑芒大放,无数道赤红色剑气近乎同时绽放而出,不过却没有激射出去,而是围绕着赤红色长剑,组成了一个长达百丈的赤红色剑龙。 吼! 赤红色剑龙发出一声嘶吼,冲天而起,气势如虹的扑向了赤红色巨大的火蟒。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不惊反喜,一只巨大龙爪包裹着熊熊赤红色火焰。直接抓向赤红色剑龙。 轰隆一声巨响! 赤红色剑龙一口咬住了赤红色巨大的火蟒的龙足,顿时咬破了几块龙鳞,不过剑龙自身也被龙爪一把抓住,赤红色火焰大盛。赤红色剑光在金焰中一阵荡漾,似乎马上便会被捏碎一般。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双臂夹住头颅猛然高举,双腿合并,整个身体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灼灼白光。 光芒一闪,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整个人化为了一柄百丈赤红色巨剑。散发出森森寒光,一个模糊出现在了赤红色巨大的火蟒头顶,猛然斩下。 “以身化剑!”药老的眼睛一瞪,眼中全是惊讶之色。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硕大的龙瞳中露出一丝凝重神色,口中发出一声龙啸,大口一张,一道刺目赤红色强光激射而出,和沈牧化身的赤红色巨剑轰然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一声巨响,赤红色巨剑竟劈散了赤红色巨大的火蟒吐出的金光,不过自身也被震飞了出去。 赤红色巨剑倒飞出数百丈,一闪化为了沈牧本体。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此刻,巨大的火蟒身侧虚空一动,那个幽族强者鬼魅般浮现而出,一道凝实的黑色光芒激射而出,轰击在了巨大的火蟒的脖颈之上。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那黑色光柱不知是何神通,一碰到巨大的火蟒的龙鳞,龙鳞竟然被溶解开来。 黑色光柱发出一声闷响,爆裂开来! 血光乍现!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脖子上鳞甲碎裂,赫然被击出了一个数丈大小的伤口,赤红色的血淋漓流出。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眼中怒色一闪,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头上的龙角骤然浮现出刺目金光。 下一刻,一道粗大赤红色雷电激射而出。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赤红色火焰并非寻常火焰,上面隐隐散发出火属性的法则符文,赫然是蕴含了法则之力的火焰攻击。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巨大的火蟒身上赤红色的鳞片骤然化为了赤红琉璃的颜色,身躯也涨大了不少,其小腹之上的肌肉一阵鼓动,一只崭新的龙爪长了出来,方一凝实,上面便同样腾起一片赤红色火焰。 吼吼! 赤红色巨大的火蟒发出阵阵兴奋吼声,巨大的身体在半空游曳。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发出一声低吼,手中赤红色长剑猛然朝着四周闪电般各劈出一剑,四道宏大剑影浮现而出,随即掀起四股赤红色飓风冲天而起,将飞过来的赤红色火焰一冲而开。 第539章 斗破苍穹17 随即一股无法言语的庞然剑意从沈牧身上卷出,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在那半空中深红色的火焰笼罩,心念一动,手中火红色长剑顿时化为一道巨大的火红色的巨剑。 “巨剑术!”药老一声惊呼,他曾见过剑圣使出这种剑诀,只是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所使出的巨剑术更为轻松洒脱,好似不过是挥手之间便可以运发自如。 随着火红色巨剑,以闪电般的穿过空间的阻碍,狠狠的撞击巨大的赤色火蟒巨大的身体之上,顿时,恐怖的剑气,竟然将巨大的赤色火蟒身体表面上的一些火红鳞片撞击的轰然爆裂开来,同事巨大的赤色火蟒地身体,也是被狠狠咂进了岩浆湖泊之中。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得巨大的赤色火蟒仰头发出尖锐的嘶鸣,巨大的瞳孔中满是惊惧之色,忍受不了这种剧痛,身体往熔岩湖泊之中一钻,然后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潜进了熔岩之中。 随着巨大的赤色火蟒的退却,暴动的岩浆地底,也是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前辈,看这里的环境以及能量的暴躁程度,再有便是先前那头巨大的赤色火蟒异兽,这里看来真的如前辈所言应该有很大的可能存在着异火……”药老的声音从黑色戒指中传来。 “嗯,应当是了。”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望着滚滚的岩浆世界点了点头,以他的神识和了解,应当是不会错的。 火红的岩浆世界之中,暗流涌动,偶尔有着一缕极其凶猛的岩浆暗流从某些不知名的地方暴涌而出。 在这个火红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除了巨大的赤色火蟒之外地其他生物。 随着不断的对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岩浆之底潜行着,即使是沈牧,也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些的温度几乎是在成倍地增高着。 忽然,岩浆的不远处的一处青色光芒大盛,青色光芒,笼罩在这片岩浆之中。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定神看去,眼中蓝芒闪动,竟然可以清楚看见,在那青色光芒之中,是一朵青色的莲花。 “青莲地心火?”药老惊异中带着大喜的声音在沈牧耳边响起。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异火榜上排行第十九位青莲地心火,生于大地深处,历经大地之火的无数次锤炼,融合,压缩,雕制……十年成灵,百年成形,千年成莲,大成之时,其色偏青,莲心生一簇青火,其名为青莲火,也称青莲地心火,此火威力莫测,在临近火山地带之处,甚至能够引发火山喷发!形成大自然的毁灭力量! 青色莲花,分八叶,八扇青色的叶子,仿佛是那最完美的青玉浑然天成的一般完美。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一眼看上去,晶莹剔透,让得人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在莲花之中,似乎有着一个两三尺左右地小小莲台,莲台之上的一些孔洞中,散发着点点萤光,想必应该是由最精纯的火属性能量凝聚而成的莲子吧。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望着在青色莲花的下方出,极为细长地根茎。足足有十多米长,在根茎之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细小的触须。 第540章 斗破苍穹18 在这些触须摇摆之时,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们正在以一个近乎贪婪地状态,疯狂的吸收着周围岩浆之中的狂暴火属性能量。 这朵青色莲花,就这般悬浮在无尽的岩浆之中。犹如那大海中浮萍一般。 药老的幻影身影陡然出现在沈牧身边,望着眼前的青色莲花,面带笑容道:“这青莲乃是天地奇物,凡铁沾之即化,想要将之切割开来,必须需要用精纯得玉质品,才能使得它不被玷污功效。”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从纳戒之中取出十几个品质颇高的胭脂玉瓶,掌心森白火焰涌现而出,将这些小小的玉瓶融化成了一团淡青的液体,液体翻滚之间,最后凝固成了一把修长的玉尺。 沈牧小心翼翼的将玉尺中的杂质剔除,使之看上去晶莹剔透,犹如那青莲的叶子一般美丽。 在那莲花座上,一团青色火焰,正在缓缓升腾着。 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望着这团青色火焰,沈牧的眼瞳,骤然间缩成了针尖大小,漆黑的眸子中,一股名为渴望的狂热,出现在沈牧的脸庞上,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这团青色火焰,极具灵性,在微微翻腾之时,时而凝聚成莲花之状,时而凝聚成一条细小的青色火焰小蛇,在莲花座中浮空盘旋着,温顺的模样,极为可爱。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的紧紧盯着那不断变换着形态的青色火焰。 那座水晶莲台,明显也不是普通之物,每一次在青色火焰即将游出莲座范围之时,一圈淡淡的白色光罩,便是突兀的浮现,然后将异火弹射而回。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手中青光一闪,出现了一个青莲莲花座。 这青莲莲花座与青莲地心火同出一脉,用它来盛载后者,不仅能将异火的温度压制得不外溢而出,而且安全系数,可比直接用能量包裹要高上极多。 只见一道青色光芒从纳戒中缓缓升腾而出,最后悬浮在沈牧身前,在那青色光芒之内,仿佛是一个艺术品般完美的青莲座,微微旋转着,释放着淡淡的能量。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手掌托着青莲座,将半空中地异火轻飘飘的抛掷而去,而在青莲座到达异火下方之后,一圈淡淡的青色光罩从中扩散而出,最后悄悄的将青莲地心火包裹而进。 随着青色光罩的缓缓缩小,异火也是没有丝毫抵抗的逐渐落回了莲心之中,顿时,那空荡荡的莲心位置,便是升腾起来妖异的青色火焰。 望着那被收进青莲座的青莲地心火,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嘴角露出一丝喜色,“收服了。” “叮咚,恭喜宿主,收服青莲地心火,得到9000点积分。” …… 在云岚宗附近,沈牧单独秘密开辟出的刚开辟出的洞府中,传来一声尖鸣。 声音中带着愤怒的怒火响彻而起,两点幽幽绿芒猛然大涨,旋即一大团略微偏白的无形火焰突兀浮现。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望着这团火焰的出现,那外面的赤红色岩浆,也是突然间沸腾了起来,无数气泡翻滚不休,紧接着爆裂开来,释放着一股淡淡的火毒与炽热。 第541章 斗破苍穹19 天空似水般的透明,太阳的周围最红,红得仿佛是那样迷人,红色的光晕向下洋洋洒洒的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红色光晕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暖暖的空气轻轻漂拂在脸颊,温暖的秋阳从云朵中洒下一丝丝耀眼的光芒,蓝天的遂道,白云的飘逸;小草的翠绿;天空收容每一片云彩,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微微冷笑,手印一动,那缭绕在其体表的青色火焰突然迅速回缩进体内,而随着青火的退缩,那围绕在外面的无形火焰便是犹如饿狼般的扑上。 无形火焰一接触到那奇异荧光,便是犹如见到猫的老鼠,残雪遇见沸油般,急速的后窜着,甚至是那团刚刚被陨落心炎召唤出来的偏白火焰,表面上也是泛起了一阵阵剧烈涟漪波动,显然,那阵荧光,令得它们极其的忌惮。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空气中浮着一片雾,也如同从未询问寂寥的理由,风自由地从身边飘过,一角那迎着阳光开放的花朵更显美丽芳华,一小片金黄色的阳光从淡白色的云朵后面漏了出来,落在略显潮湿的地表面上。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奇异荧光,在与陨落心炎漫长的对恃中,依靠着本身奇特的兼容性,逐渐的衍变成了后者真正的克星。 望着那些急速缩退的无形火焰,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眼睛轻轻眨动,漆黑眸子中,竟然也是泛上了一缕奇异荧光。 虽然有着青火与荧光的两重隔绝,不过那从陨落心炎身体上所散发而出的温度,依然是令得沈牧手掌有种不太剧烈的灼痛。 不过如今既然抓捕已经成功,那么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炼化与吞噬了。 天空中飘浮着透明的、柔和的、清澈的、潮乎乎的空气。天光的西边呈现了比害羞的女子还要红还要柔嫩的粉红色,太阳的四周最红,红得那样迷人。红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一层比一层逐步淡下去,直到变成了灰白色。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目光紧紧望着那在荧光中疯狂蹿腾的火焰小蛇,手掌紧握,低头望着手指上的那枚漆黑戒指,轻声喃喃道:“药老,我要炼化了。” “嗯,以前辈的修为,想要将此两种异火炼化吞噬,并非难事。”药老道。 “多谢美言。”沈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身形一坐,便是盘腿悬浮,手掌之上,青色火焰猛然大盛,而在青火疯狂煅烧中,那火焰小蛇则是缓缓下沉,最后,顺着沈牧的手掌,涌进了其身体之中陨落心炎一进入沈牧体内,便是立刻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温度。 时间,在这等枯燥的侵蚀中,缓缓流逝,这般缓慢侵蚀,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只漏下点点细碎的日影,几只不知名的鸟飞来了,有时在枝头栖息,有时在河畔喝水,有时在河面上头扑着翅玩耍。河中,成群的石斑鱼游戏水间,有时在水中扭扭身子,甩甩尾巴,像是在河水清脆的音乐中舞蹈;有时绕着水草追跑。 突然间有着一道细微的咔嚓声音响起,而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安静的心神也是狠狠的跳了一跳,镜头转向被青火重重包围的陨落心炎,此刻,后者正悬浮在其中,乳白的火焰光芒,温暖而祥和。 原本充斥着攻击与破坏性的陨落心炎,经过沈牧长时间的侵蚀,那丝意识,终于是彻底消散,而现在的陨落心炎,也正如它刚刚出生时一般,不具备丝毫攻击性。 漫长时间悄然流逝,某一时刻,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无知无觉的心神突然一颤,旋即迅速回复清醒,第一时间,心神便是出现在了气旋之内,视线一扫,一股狂喜,充斥了其心间。 一阵带着香气的风声吹过,扬起一片枯黄色落叶,带着丝丝的暖意和花香,空气仿佛也随之暖了起来,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气旋之内,青白火团已经彻底纠缠在了一起,而在火焰一角处,一簇不知道纠缠在一起多久的青白火焰。 突然间散发出了淡淡的毫光,而在那毫光之中,两色火焰缓缓蠕动,最后竟然逐渐的凝合在了一起,到得此时,青白颜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簇宛如翡翠般的碧绿火焰。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气旋之内,原本的那种青白混杂火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如翡翠般的碧绿火焰,这团火焰缓缓的流动着,一眼看上去,倒更像是一种碧绿色岩浆,只不过这岩浆看上去貌似有些可口的样子,犹如琼浆一般。 第542章 斗破苍穹20 当陨落心炎和青莲地心火在被沈牧顺利炼化的那一刻,沈牧再心神望着那安静流淌在经脉之中的陨落心炎火种,一股喜意,缓缓的从内心深处攀爬而出,最后令得他的嘴角显出一抹微笑。 “前辈,恭喜你了。”药老将漆黑戒指戴在手指上,笑道:“晚辈这里还有一种异火……” 话音落下,药老手指轻轻一点漆黑戒指,一团森白色的火焰便是自其中袅袅升起,然后悬浮在药老面前,赫然是那骨灵冷火。 “……骨灵冷火?!”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知道药老身怀这种异火,不过他没有提起,却没想到药老竟然会拿出来。 “对,……这便是晚辈的骨灵冷火,骨灵冷火之中的灵魂印记,已被我清除。”药老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骨灵冷火,然后微微一笑,屈指一弹,后者便是轻飘飘的掠向沈牧,漂浮在其面前,“你先在其中种下灵魂印决,收入体内好好温养,待得它不再对你有抗性了,便可将之融合……。”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望着面前的这团森白火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手指触于森白火焰上,一缕灵魂印记顺着指尖,缓缓的侵入其中。 伴随着灵魂印记的侵入,初始骨灵冷火之内还会传出一阵抗拒,但如今的它毕竟是无主之物,因此抗拒持续了一会,便是逐渐消散,而沈牧的灵魂印记,也是成功的种植了进去。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 当灵魂印记成功种植时,骨灵冷火则是一颤,迅速化为一道火芒,钻进了沈牧眉心处的那道淡白色的火印之中。 骨灵冷火入体,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顿时感觉到眉心处传来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吞噬炼化骨灵冷火,对沈牧来说并非难事。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顺着时间流逝,那自沈牧体内弥漫而出的气息,也是徐徐增强,一波波的浩瀚斗气,如同大海涛浪般,自其体内扩散而出,甚至隐隐间,都是带起了哗哗声响。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在这般寂静的炼化下,半月时间眨眼便过。 经过这半个月时间的炼化,洞府之内的温度已经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而且由于此处完全密封,更是导致得这里如同一个蒸炉一般,气浪翻滚,炽热的温度,连空间都是撕裂出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站起身来,面露一丝喜色,长须一口气,“……药老,终于炼化成功了,现下我们要去中州丹塔寻找得到三千炎焱火。” “……中州丹塔寻找得到三千炎焱火?”药老的幻化身影出现在身影身边,面露不解的问道:“前辈,amp;你是如何得知中州丹塔有三千炎焱火的?”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嘴角露出一丝神秘,微微一笑道:“随便猜的。” …… 中州丹塔的三千焱炎火,别名又被称为三千星空焱炎,火呈紫黑色,成形于星空,能吸收星辰之光,不断地变得强大。三千焱炎火成形,天降银火,千里之地如处沙漠,昼夜不分,星辰不现,耀日不出。由于身处星空那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第543章 斗破苍穹21 故而三千焱炎火一般的存在时间,将会比其他异火更加长远一些,而也正因为此,方才给予了它足够的进化时间,所以说,大多被发现的三千焱炎火,皆是属于那种灵智颇高的超级天地灵物,即便寻找到,可想要将之抓捕,也是极难之事。这种异火,拥有着一种格外特殊的能力,那便是传闻中“三千星辰体质”,一些曾经与拥有过三千焱炎火的人战斗过的强者,将之称为“不死体”,具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这里果然便是三千焱炎火的所处地...” 中州丹塔,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开始打量着这所谓的星域,是一片由丹塔三巨头强行撕裂而出的空间,这种空间,自然比不上类似丹界,古界这等奇异之地,而且看上去看颇为的荒凉,周遭的弥漫着淡淡的炽热雾气,隐隐间,有着许些微弱的光芒渗透进入这片空间,令得这里的光线,略显清冷。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手掌随意的抓了抓那微弱的光芒,入手处却是一片的冰凉。 忽然,一团刺眼的强芒陡然出现在沈牧眼前,那光芒之内的物体,是一头看不见尽头的庞大巨龙,巨龙龙眼紧闭,身体蜿蜒盘踞,在其那庞大的身体上,缭绕着一种紫黑色的诡异火焰,火焰升腾间,周遭的空间,都是出现了扭曲之感。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茫茫虚空中,巨龙盘踞,紫黑色的火焰不断的从其体内渗透而出,不知疲倦的燃烧着,这种壮观一幕,令得人有种难以掩饰的震撼之感。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虽然在当初灵魂游荡时,已经见过一次,但那只是匆匆一瞥,如今亲身临近,方才清楚的感受到这等千古奇观是何等的震撼人心,站在巨龙之前,他们就犹如蝼蚁一般,打心底升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这就是三千焱炎火?”药老的身形从沈牧的戒指中传来。 “应当是吧。”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三千焱炎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虽说现在巨龙紧闭双眼,但那种浓郁的龙威,却是令得人有种双脚颤抖的冲动,这种体形,太过震撼人心了。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凝视着面前的巨龙,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接近着。 伴随着沈牧脚步越加的接近冒着火光的巨龙,那股龙威也是越来越强。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愚蠢的人类……”巨大的火龙顿时苏醒,睁开眼来,望着沈牧,却是突然口吐冰冷的人语,声音之中,尽是嘲弄。 忽然,火龙见沈牧周身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不由的眼中闪过一道不可置信的神情。 “嗯,竟是人类修仙者?!可是你身上怎么会有神龙气息?”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嘴角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自从他得到神龙气息以来,只要是龙类,都可以感受到他体内的那道神龙气息。 火龙见沈牧嘴角微动了一下,却并未答话,不由暴怒起来,三千焱炎火猛的仰天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声。 “轰!”在龙吟声响彻的那一霎,三千焱炎火身体之上的紫黑色火焰,猛然暴涨,宛如那燎天之火一般,笼罩着这虚无的空间。 第544章 斗破苍穹22 三千焱炎火那巨大的龙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沈牧,眼中却是掠过一抹极为人性化的狡诈,低沉的声音,从其巨嘴中传出:“修仙者,既然你不答话,那便是要于吾为敌?” “为敌倒谈不上,我只是想收服你而已。”沈毅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平淡无波道。 “狂妄的修仙者!”三千焱炎火顿时愤怒的咆哮一声,巨嘴大张,紫黑色的火焰,如同火柱一般,自其嘴中喷射而出,火焰过处,空间都是出现了一道道扭曲痕迹。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手中赤红色长剑飞驰急掠。 赤红色三千焱炎火目露凶厉之色,口中嘶吼连连,周身魔焰翻滚,竟一时间也分不出高低来。 轰隆隆一阵响彻天地的声响!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 这巨型三千焱炎火虚影身上浮现出一道道赤红幽幽的诡异花纹,浑身灰赤红色魔焰滚滚翻涌,面容模糊不清,额头处却有一根足有数丈长银色长角,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可怖气息。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的望着这三千焱炎火。 三千焱炎火目光如炬的往金天赐所在一扫而来,蓦然一挥手,只见背后虚影双臂一晃,体表魔焰一个翻卷,风啸声大起,一连二三十道灰赤红色魔焰蜂般脱体而出。 三千焱炎一声暴喝,“轰”的一声,地面之上出现一个百余丈大的窟窿。 震耳欲聋的龙吟虎啸之声传来!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单手虚空一点,漫天的黑色光芒骤然往中间一聚拢,将整个三千焱炎火淹没其中,化作了一颗数十丈大小的黑色光球。 只是这光球方一成型,里面便传出轰隆隆的巨响,同时表面黑光滚滚翻动,似乎下一刻便要崩溃一般! 一道道白色,黑色,紫色的气浪狂卷而出,整个虚空一片颤抖。 “哼!”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一声冷哼,周身浮现五道剑芒,盘旋在周身转动不停。 “噼噼啪啪……”无数道紫黑色的火焰汹涌袭来,却是全被沈牧周身浮现的这五道剑芒给吸收了。 顿时,这五道剑芒变成了火红之色,犹如人熊熊烈焰巨剑一般,暴涨了一倍有余。 “去!”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袍袖一扬,五道火红巨剑,便朝着一脸惊惧的火龙“嗖嗖嗖……”的击杀而去,火龙周身的火焰顿时仿佛被削弱了一般,失去了抵抗。 “吼!”火焰的削弱,三千焱炎火明显也是有所察觉,当下那龙眼之中便是涌现赤红,咆哮声响彻虚空,庞大的身体如同陀螺一般,猛的旋转起来,顿时间,一道足有百丈庞大的火焰风暴,便是在那黑雾包裹中成形。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低喝一声,天空出现万道剑芒盘旋在空中。 “噌!”紫黑色的火焰风暴横立虚空,一股可怕的炽热吸力自风暴内暴涌而出,将周遭那些弥漫的黑雾疯狂的吸扯而进,然后紫黑火焰缭绕间,将之尽数蒸发成虚无。 漆黑色的火焰,笼罩着三千焱炎火整个身体,龙尾一甩,便是化为一道黑色闪电,对着前方的沈牧暴掠而去。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望着突然反扑的三千焱炎火,当下脚下一动,身形急忙闪退。 虚空之中,三千焱炎火不断的躲避着灵魂的轰炸,愤怒的咆哮声,响彻着虚无空间。 第545章 斗破苍穹23 “找死!”沈牧眼中冒出两道寒光,手掌一扬,出现一鼎巨大的青铜鼎,正是神农巨鼎。 那三千焱炎火看到突然出现在它头顶的巨鼎,也是微微一震。 只是那神农巨鼎,仿佛如吸盘一般,将三千焱炎火周身的紫黑色火焰统统的吸入鼎中。 “前辈,这是什么?!”药老哪里见过神农宝鼎,顿时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三千炎焱火紫黑色火焰不断的被削弱。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望着三千焱炎火身体之上逐渐退化的紫黑色火焰,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发现,周围的虚空,正在不断的渗透出一股股星辰之力,然后被三千焱炎火吸进体内,而伴随着这些星辰之力的涌入,其身体之上的火焰,正在逐渐的再度变得强盛起来。 黑紫色雾团中间,三千焱炎火声嘶力竭的大吼道,身上紫色气焰一卷,再次幻化回一条灵光闪闪的魔鞭。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下一刻,紫黑色雾气骤然化为无数刺芒的爆裂而开,一道紫影一闪的激射而出,并诡异一长的出现在二人身前,隐约可见面前手臂一抬,长鞭上灵纹一亮,当即密密麻麻的紫色鞭芒激射而来。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三千焱炎火见状,狰狞之色一闪,漫天的灰赤红色光柱,猛的一个盘旋之后从四面八方再次向沈牧围剿而去。 轰隆隆声大起! 四周虚空中波动荡漾,有密密麻麻的灰赤红色箭矢凭空浮现,并铺天盖地般的激射而出。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见状哼了一声,二话不说的一抬手,一道巨大的赤红色剑光,冲对面滚滚迎去。 此刻的三千焱炎火头颅一察觉背后赤红色闪动,猛一咬牙,张口吐出一团血,顿时一团血雾浮现而出。 血雾与灰赤红色魔焰互相缠绕,其中隐约有诡异的魔文上下跳跃不止。 见到这一幕,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说这三千焱炎火号称不死之火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照它这样吸收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又得回复实力,到时候又是极难收拾。 药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能再让它继续吸收星辰之力了……”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自然不会看着三千炎焱火恢复,脚步一踏虚空,直接闪现在三千焱炎火前方,碧绿色的火焰,徐徐的自其体内暴涌而出,然后将身体尽数包裹。 三千焱炎火目光冰冷的望着出现在面前的沈牧,见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待得那碧绿火焰升起时,其眼神明显的愣了愣,旋即陡然浮现一抹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垂涎之色,虽然被封印这么多年的它并不太清楚那碧绿火焰是何物,但直觉告诉它,若是能够将之吞噬的话,那么即便是丹塔的三大巨头,它都不会再惧怕。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三千焱炎火眼中的那抹垂涎之色,也是被沈牧收入眼中,当下便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当年陨落心炎在看见他的时候,也同样是这般情绪,只不过是没有前者表现得清楚罢了。 “想要吞噬我的异火,就得看你有没那本事了……” 第546章 斗破苍穹24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笑了笑,手中之上火光一闪,低沉雷鸣声响彻,直接是宛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三千焱炎火头顶之上,被碧绿火焰包裹的火红色长剑,狠狠的对着其脑袋击了过去。 面对着沈牧的攻击,处于虚弱期的三千焱炎火却是不甘退避,龙尾一甩,重重的与沈牧手中的火红色长剑撞击在一起。 “嘭!”两者撞击间,两股火焰顿时凹陷出许些弧度,然后劲风暴涌,将空间震出许些漆黑裂缝。 强猛的劲力,也是令得沈牧与三千焱炎火各自退后一些距离,后者仰天一声咆哮,龙嘴一张,一道极度恐怖的紫黑色火焰柱,便是对着沈牧喷射而去。 瞧得那火焰柱喷射而来,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也是一声冷笑,跑修一挥,一道赤红色光罩出现在身前。 “砰砰砰……”那火龙喷射而出的紫黑色火焰柱不但没有对沈牧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全部被反弹而开。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吼!”三千焱炎火仰天发出一道咆哮龙吟,额头处的符文,猛然金光乍放,犹如一轮耀眼的金色太阳一般,在这虚无之地,冉冉升起。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身具噬灵天火,外加本身法体双修,根本不惧这三千炎焱火。 他脸色一沉,只是冲火光中的三千炎焱火虚空一抓。 三千炎焱火妖物护体灰光一被五色光霞卷住,就阳春融雪般的瞬间溶解消散。 伴随着三千焱炎火额头处的符文光芒越来越璀璨,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心中的那丝玄妙感应也是越来越浓。 半晌后,眼前突然一花,精神一阵恍惚,待得再次出现时,已是一处极为陌生的空间,这里四周都是弥漫着紫黑色的火焰,而他,则是身处这无穷无尽的火焰正中。 “愚蠢的修仙者!” 紫黑色的火焰空间之中,突然传来愤怒的龙吟之声,旋即狂风呼啸,一条异常庞大的巨龙,缓缓的从那火海之中升腾而起,然后盘踞天空,目光冰冷的望着火海之内的沈牧。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紫黑色的火焰暴涌而来,一圈碧绿色的火焰罩,也是徐徐的自沈牧体内扩散而出,最后化为一个圆罩,将其身体尽数包裹,任由紫黑色火焰如何冲撞,皆是如山峦般,纹丝不动。 在三千焱炎火那紧张的注视中,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手掌一挥,周遭的火罩便是徐徐缩小,然后化为一层淡淡的绿色火芒笼罩在其身体上,而其脚掌一踏,便是踏着火浪,缓步走向前者。 “吼!” 见到沈牧终于有所动静,三千焱炎火也是发出一道愤怒的咆哮,巨大的笼嘴一张,一道巨大的火柱便是如火山般的对着前者喷射而去,不过如今火柱的威力,明显已远远不如以前。 面对着三千焱炎火的攻击,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袖袍轻挥,一道碧绿色的火柱自袖中喷出,然后与之重重的撞在一起,在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中,紫黑火柱,却是仅仅坚持了一瞬,便是土崩瓦解。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望着所余下的绿色火柱更是直接狠狠砸在了三千焱炎火身躯之上,炸裂而开的火焰,令得后者发出一道惨叫声。 第547章 斗破苍穹25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站于火海之中,脸庞上,却是缓缓掀起一抹笑容,手掌轻轻举起,掌心处的龙印,在这一霎,爆发出了惊天金芒。 金芒犹如一轮耀日般,在这灵魂空间之内升腾而起,周遭那些弥漫的紫黑色火海,在这等金光照耀下,竟然是犹如受到了一种无可抵御的强猛吸力般,突然源源不断的对着龙印暴涌而出,短短几个眨眼间,这片火海,便是尽数消失在了龙印之内。 而与此同时,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那整条手臂,都是逐渐的渗透出了一种紫黑色的火焰。 火海消散,炽热之感也渐渐随之消散二凯,这片灵魂空间之中,便是唯有三千炎炎火与沈牧对恃,但此刻的前者,眼中已是彻彻底底的涌上恐慌之色,庞大的身躯不断后退。 望着那出现恐慌之色,并且开始后退的三千焱炎火,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掌心处,金光大盛,几个呼啸间,便是追上后者,然后将之缠绕,在它的咆哮挣扎中,闪电般的掠回龙印。 随着越加接近龙印,三千焱炎火庞大的身体,也是飞速缩小,到得最后,终于是化为一道紫黑色的火芒,被金光吸掠进了沈牧掌心处的龙印内。 望着那消失在掌心的三千焱炎火,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方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这是意志的比拼,它不该后退,即便是双方力量再如何不成比例,也不该出现退缩、 “……破!” 抬起头,环顾着这圈空间,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淡淡的道。 音落,周遭空间,顿时剧烈的波动了起来,旋即咔嚓一声,化为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炸裂开来、 在空间炸裂的那一霎,被紫黑色火焰弥漫的星域之内,盘腿而坐的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也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漆黑双眸睁开,左右眸子中,掠过一抹碧绿以及紫黑色的火芒,看上去显得分外的诡异。 睁开双眼的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第一时间,便是望向了对面的紫黑小火龙,此刻后者的那眼瞳之中,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变得略微有些呆滞。 见状,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也是一声轻叹,这种争夺,本就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他此时尚还能有些嘘唏的叹一声,但若是三千焱炎火取得了胜利的话,恐怕会极为得意的将他这具身体烧成灰烬,而不会有半点的其他情绪。 生死争斗,本就是残酷的,并不存在所谓的邪与正。 站起身来,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缓步走向面前的小火龙,手掌轻轻放于其额头上,一股吸力暴涌而出,后者便是化为一团极为深沉的紫黑色火焰,缓缓的飘飞而起。 “收!”青铜巨鼎陡然清光大盛,将小火龙团团围住,在沈牧一个收字之后,便被收入了青铜鼎中。 “叮咚,恭喜宿主,收服三千焱炎火,得的9000点积分。” ……… 云岚宗,作为加玛帝国数一数二的庞大势力,其宗门直接设置在距离帝国都城仅有十多里距离的一座雄伟山峦之上,因云岚宗之名,此山故又被称之为云岚山。 第548章 斗破苍穹26 云岚山山势陡峭,三面临崖,仅有一条道路可通山巅,可谓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而且满山上下,都有云岚宗的弟子严密巡逻,整个山峦,俨然是一座小型的要塞。 在距离云岚山山脚仅有两里之外,有着帝国所驻扎在此处的五万铁骑,虽名为守卫都城,可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帝国的统治者,在防备着这头临近都城的猛虎。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望着云岚山。 大殿之内,云岚宗大长老云棱道:“宗主,萧炎害我云岚宗声誉大损,若是就这般轻易放过他,即使是将他列为云岚宗追杀名单,也不为过啊。” “此事就先到此为止吧。”挥了挥手,云韵站起身来,一摆手道。 远在云岚山大殿上空的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用透视术,望着大殿力的女子。 只见她秀雅绝俗,自一股轻灵之气,美目流盼,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就如冰山雪莲般纯洁清丽、素雅高洁,一套素裙包裹着婀娜娇躯,手持一把模样有些奇异,并且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长剑,一头青丝被挽成高贵的凤凰发饰,美丽动人的容颜平静恬然。 “是。”众位长老闻言,皆是点头应道。 云韵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吐了一口气,刚想让得众人散场,却是发现一旁云山脸色骤然一变,紧闭的眼眸豁然睁开,雄浑恐怖的气势,震荡在大殿之内。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望着大殿力发生的一切。 云山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 “老师?怎么了?”云韵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微愣,连忙道。 “这事我们虽然想就这样结束,可惜,他却是不答应啊。”云山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之色,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沉重,脸色略微阴沉,目光眺望向了大殿之外的天空。 在云山话落之后不久,一道蕴含着难以掩饰杀意的冰冷喝声,却是犹如怒雷一般,自天空降临而下,旋即飞快的传遍了整座山峦。 “云棱老狗,滚出来受死!” 几道白光闪过天际,顿时,几个人影,错落的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来此便是要收拾一下萧炎的仇人云棱老狗,不过此时他的视线移上,最后停留在了那张雍容高贵的美丽容颜之上,两目交织,微微一愣,旋即骤然呆滞。 这一刻,微风拂过,现出两张对视的呆滞脸庞。 “药岩?” 安静的半空中,两道惊诧的声音,带着茫然,忽然从那云岚宗宗主云韵嘴中传了出来。 话脱口之后,两人又是一怔,目光环视了一圈周围,似乎都是察觉到了什么,当下脸色却是各自有些变化。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认出此人便是云韵,不过他并非萧炎,自然也不是什么药岩,声音中有着点点愤怒的颤抖:“恐怕叫你云岚宗宗主云韵更好一些吧?” “你……”在先前大殿之中充斥着威严的眸子,此时却是有些慌乱与飘忽了起来,云韵苦笑道:“你……没想到,嫣然嘴中的萧炎,竟然便会是你……” “韵儿,你与萧炎认识?”听得两人这有些没头没脑的谈话,周围的云棱等人也是一愣,面面相觑着,一旁的云山眉头一皱,忍不住的插口道。 “嗯……有……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他也是掩去了真实姓名,所以……”云韵眼光有些躲闪,低声道。 第549章 斗破苍穹27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没有理会云韵,目光只是阴寒的盯着云棱,心中暴涌的怒火,单手一翻,一把赤红色长剑出现在手中,一字一顿道:“今日除了女子外,全都要死!” “哼!狂妄!”云棱一声冷哼,眼中全是不屑,然而他却看清楚沈牧的修为。 身为云岚宗第八代宗主的云山,听沈牧说什么,要把他们云岚宗杀个片甲不留,只留女子,不由眼中冒出两道怒火,随即是藐视的望着沈牧,对沈牧一挥手道:“小子,你是来找死的吗?”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手中的赤红色长剑,灵气超绝,简直堪称神器,这把剑绝非是斗气大陆上会有的神器,周身剑芒闪动,耀眼夺目。 “好强的剑芒!”宗内的众人都惊呆了。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在沈牧手中,神光暴涨,剑光凝聚,目光冷漠。 “轰!” 剑气如虹,漫天激射,如同山海决开,如同仙魔出世,霞光炽盛,雾霭弥漫,如同混沌! 噗的一声,成片的血光溅起,一瞬间,八人被他劈杀。都死在一剑之下。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在其周围,鲜血淋淋,强者尸骸一具又一具,震惊十方! 这像是一个修罗场,一位强者盘坐,于血腥中寂静无声,独自悟道。 仙光冲霄,裂开乾坤! 轰! 一声剧震,天地轰鸣。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望着挥手的云山,嘴角却是溢出一抹讥讽,手掌一挥,头顶之上出现了九把赤红色巨剑,一字排开。 “这……这是……?”云岚宗在场众人望着那沈牧头顶之上的空中出现的九把赤红色巨剑,眼瞳都是猛的一缩,呆住了。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啊……,他是剑仙!”人群中不知是谁惊慌的喊了一声。 “什么?!剑仙?!”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赶紧退吧,这一次,我们云岚宗要损失惨重了。” “云棱,受死吧!”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一挥手,天空中的九把赤红色巨剑,带着炽热的火焰,便铺天盖地的朝着一脸懵比的云棱袭去! “轰!”的一声,在场之人都来不及任何动作。 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 云棱便被瞬间袭来的九把赤红色巨剑给焚灭斩杀了。 “啊……!好强!”在场之人全是惊骇不已,有些胆小的已经是吓尿了裤子,浑身颤抖不停。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神通,身为云岚宗第八代宗主的云山,方才还对沈牧不屑一顾的云山,这下安静了,脸色变了几变,如死灰般。 云山知道这下他们全宗派真的要被灭门了,连忙对一旁的云韵道:“云韵,快些去求求这位剑仙前辈!” “……是……老师……”云韵背后风翼振动,速度猛然爆增,瞬间便是出现在了萧炎身前,顿时,一股沈牧淡淡幽香,飘进了鼻内。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云韵俏脸上,一股绯红,突然毫无预兆的浮现了出来。猛探而出的纤手,在此刻骤然凝固,“求你……放过我们云岚宗……” “凭什么?!”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平静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波澜,淡淡道。 “我愿嫁给你做小妾……求你……”云韵再次求道。 第550章 斗破苍穹28 云山见沈牧不语,又接着连忙道:“对对,还有我可以把掌门之位让给你,求剑仙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对啊,剑仙前辈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愿拜剑仙前辈为我们云岚宗的掌门……”云岚宗内的众人,联盟下跪求饶,他们知道反抗是没有的,又怎敢于日月争辉,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了。 “哼……”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眼角露出一丝不屑,不过他本与云岚宗没什么仇怨,只是想要帮萧炎斩杀云棱而已,现下云棱已死,云岚宗内的人都要做的奴才,他倒也乐意接受,便道:“好吧,不过尔等须要像血咒宣誓!” 说着,一道血色红光闪过。 云岚宗内的众人不敢多言,连忙跪地发下血咒,永不敢背叛沈牧,否则爆体而亡。 …… 云岚宗深处,一处偏僻大殿之内,柔和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着,淡淡的光芒笼罩着大殿,驱逐着殿内缭绕的冰冷。 庞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唯有那中央处的一袭白色裙袍,方才能为这房间添了一丝人气。 云韵盘坐于蒲团之上,那张雍容高贵的美丽脸颊,在床旁几台上的烟火映照下,显得光照动人。 “吱嘎”! 房门推开,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走将进来。 关上门栓,走到云韵身边,此刻云韵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妾而已,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床上抛去。 云韵一声娇呼,跌在床上,就那样仰卧着,闭上美目,一腿屈起,两手软弱地放在两侧,使急剧起伏的胸脯更为动人。 云韵星眸半闭,在他的臂湾仰伸着身体,甩脱了叙簪的秀发水瀑般散垂而下,更把骄人的娇躯线条在他眼底下展示。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却出奇地没有对她加以进侵,不是他忽然变了再不好色,又或云韵的吸引力不够,而是刚好相反,云韵对他的冲击只仅次于雅妃对他的吸引。 此刻他灵合澄明至一尘不染的地步,通透若皓月当空。 云韵忽又蜷缩起娇躯,纤手搂紧他的脖子和宽肩,瓜子般巧俏的小脸移到他眼前两寸许处,秀目射出强烈的爱火,看着他变得无比广袤深遽的眼神。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的元神愈趋清明,体内澎湃着惊人的仙力,在经脉里滚动流窜。 他绝不肯囫囵吞枣般得到她,而是要慢慢享受和她缠绵游戏的乐趣。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看着她脸上的潮红,暗谊这确是媚骨天生的尤物。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拉起云韵的玉手,握在掌心里微笑道:“告诉我,假设我征服了你,是否会对你做成伤害?” 云韵一震,在床上把俏脸转往沈牧,睁开美目,骇然道:“你真的是剑仙吗?”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觉得呢?” “……你真的是剑仙?!真是想不到呢……”她忽地生出愿意投降的感觉,她也只是听说过剑仙,今日见到沈牧使出只有剑仙才会的招式,怎能不信呢。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反褛着她,细意欣赏着怀中的美女,但见她轮廓秀丽、眉目如画,真的是绝色的美人胚子。 第551章 斗破苍穹29 云韵给他愈搂愈紧,半边娇躯全贴在他身上,鼻里满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却生不起以前对男人的恶感。 云韵感激得紧拥着他,柔声道:“教韵儿怎样去取悦你,韵儿要使你觉得在这一天或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一生人襄最快乐的日子。”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心中一凛,暗忖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和这俏娇娆相处一室,加上对方又是心甘情愿,若说能不及于乱,只是一个神话。 牙床帘怅低垂,内中传来云韵轻巧却微促的呼吸声。 天地溶化分解,只剩下火热的爱恋。 ……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闭关修炼了数十年后。 净莲妖火也随之出现了。 净莲妖火的出世,引动了中州上绝大数拥有着实力争夺它的或明或暗势力! 那一片平日鲜有人迹的山林,如今,却是变得极端的热闹。 这种涌动的暗流,持续了约莫四日时间……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 同一霎,星空上,九颗璀璨的星辰,也是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缓缓移动,最后化为一条直线…… 双月同现,九星一体,天地潮汐,妖火降世! 净莲妖火,终于是在这一刻,再度降临世间! 恐怕明日起,便是会有着无数强者闻风对着那净莲妖火降世的地方赶去,即便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没那能力收服净莲妖火,但谁都抱着那种侥幸的心态。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谁若是能够得到净莲妖火并且将其炼化,实力无疑是将会突飞猛进,到时候与人交手,就算是等级远远高于自己的对手,都是能够轻易胜之,那等诱惑,不可谓不大。 次日,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御剑来到妖火降世的那片崇山峻岭,只是眼前的一片呈白色的沙漠,一种可怕的温度从沙漠中蒸腾而上,令得这数千里内的空间,都是呈现一种扭曲之感。 幻影中的药老望着那出现在眼中的巨大沙漠,也忍不住的轻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的震惊之色,“好可怕的净莲妖火,竟然将如此庞大的山脉都是焚化成了一片沙漠……”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仰头望着天际,淡淡道:“封印净莲妖火的空间已经破裂,但妖火并没有出来,想来应该便是在那片空间之内,这些白色的光华,也仅仅只是它的一些余温而已……” 净莲妖火太过神秘,就连药老这样的炼药师都是对其知之不详。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袖袍一挥,化为一道剑芒,闪电般的掠进沙漠中的光圈之中,在身体掠进光圈的那一霎。 沈牧浑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身的皮肤,都是骤然紧绷了起来,穿梭光圈,仅仅霎那间的事情,待得眼前的光芒微微一花后,沈牧便是发现,周遭空间,已然发生变化。 “这里的温度的确很高……” 空间变化,带给沈牧的第一感觉,便是如出火炉,他目光飞快的在四处一扫,却是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弥漫着白色火焰的奇异空间之中。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这一片空间,都是被白色的火焰所弥漫,那种连吞噬了五种异火的他,都是感觉到异常燥热的温度,也是由这些白色火焰所散发而出。 第552章 斗破苍穹30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心头一动,体内异火也是徐徐的自体内涌出,将其整个身体都是包裹而进,那种让得血液都是有些沸腾的燥热,方才减弱许多。 随着空间的越发扭曲,到得后来,一道道裂缝突然浮现而出,这些裂缝中,一股股如同巨浪般的白色火焰,自其中席卷开来。 紧接着,一道道浑身弥漫着白色火焰的人影,如潮水般的从诸多裂缝中暴涌而出,眨眼间,广场外的天空上,便是被这些火焰人影所站满。 这些人影,身体上被火焰所缭绕,手中紧握着火焰长矛,毫无情感的双眼,注视着沈牧。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目光惊讶的望着这众多的火焰人影,赫然的发现,这些人居然拥有着实质的形体,而且个个气息不弱。 望着那一道道掠出的身影,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却是眉头轻皱,留在这里,就只有陷入那无穷无尽的火奴大军之中,似乎只有着闯下去,方才能够破了这所谓的局。 当年净莲妖圣号称最接近斗帝的巅峰强者,可最后,他却是被净莲妖火反噬,导致陨落。 在其陨落后,净莲妖火获得了他的传承,而梦魇天雾,便是净莲妖圣的成名之技,这位妖圣大人在施展此招时,能够让一个城市上百万的人在幻境中生活数百年,这等幻境的神效,可不是寻常人能够预想到的。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千年时间,能够改变许多东西,也能够让得净莲妖火逐渐的学会净莲妖圣的所有手段,从某种方面来说,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个另类的净莲妖圣。 岩浆海域,岩浆缓缓凸起,一个约莫百丈庞大的岩浆柱,就那样从岩浆海域之中升起。 一道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了沈牧的注视之下。 面前这男子的本体,便是真正的净莲妖火!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净莲妖火,没想到千年时间内,你居然将净莲妖圣的梦魇天雾修炼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 一处山石上,岩浆柱上的白袍男子,目光落在沈牧身上,片刻后,冰冷的声音,缓缓传出:“……你为何能够破了我的梦魇幻境?” “这不用你管。”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摊了摊手,他自然不可能将实情说出来。 “竟然是这小子撕破的幻境?” 白袍男子冷漠的目光盯着沈牧,他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理由,若是运气好便是能够打破幻境的话,那他这么多年修炼梦魇天雾,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算了,等将你变成我的火奴后,你自然会详细的告诉我,你们能够脱离幻境,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最后的结局,总归还是会一样。”白袍男子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波动便是扩散而出,那远处天空上的白色光圈,顿时徐徐的消散而去。 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药老却是见到这一幕,顿时一惊,净莲妖火竟然将空间通道给掩盖了去,看这模样,明显是想要赶尽杀绝! “妖火炼天!” 空间通道被抹去,紧接着,熊熊的白色火焰,猛的自白袍男子体内暴涌而出。 第553章 斗破苍穹31 旋即飞快的飞掠而开,眨眼时间,便是囊括这片天地,宛如一个火焰囚牢一般,将沈牧包裹而进。 四条巨大的白色火幕,从天际倾洒而下,最后连接到下方岩浆海域,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连通天地的四方囚牢。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面色凝重的望着周围,他能够感觉到,在这囚牢成形之时,一股连他都是有些变色的可怕温度,正在迅速弥漫而开。 当下,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身体一变,体内再次涌出了一股大力,凝结成一个混洞,这混洞透明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得到,暗中一吸,就把这屠真魔神的所有攻势全部化解。 然后再一掌拍出,净莲妖火的身体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那巨大漩涡禁锢这尊神皇身上所有的法力,甚至包括豢养的天魔。 啵! 在灵性泯灭之前,无数天魔,魔神,这些还不算什么。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此时,展现出了自己真正实力,背后展开了风雷双翼。 最为厉害的,是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脑袋后面的一圈佛光,不停的扩张。 轰隆! 净莲妖火脸色一沉,他的确是失算了,一被卷入大阵之中,居然无法脱身。 净莲妖火面露一丝惊讶,道:“哦?……果然是好小子,天纵奇才,在我的压迫之下。居然还能够支持下去,不但没有被灭杀意志,反而越来越沉着,冷静,好,很好!” 青天开始崩塌,开始浑浊。 大地,开始稀薄。 轰隆隆…… 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头顶上,一片虚空被直接打开。 天空上,烟花爆裂,岩浆海面,爆炸而开,悬浮在半空中,面色都是有些青白交替。 岩浆海域之上的整片天空,都是被囊括在极为激烈的战圈之中。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恐怖的力量,那巨大的火焰之中,也是陡然响起愤怒的咆哮之声,旋即,那光柱之中的火焰,突然毫无预兆的爆炸而开,一股股毁灭般的冲击波,狠狠的撞击在那漆黑光柱的光壁上。 感觉到光柱之中被封印的净莲妖火内所传出的那心跳声,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心中也是掠过一抹奇异,刚欲迅速抽身而退,周遭的空间,便是猛然间剧烈波荡起来,一道身影直接是破空而出。 净莲妖火仰天咆哮,身形猛然暴冲天际,一道道白色的火线铺天盖地的射出,最后竟然是射进了这整片妖火空间之中。 “……炼天古阵,现!”随着这些火线射进空间深处,净莲妖火顿时大喝出声,顿时,空间之中传出轰隆隆的巨响,然后沈牧便是惊骇的见到,天空之上,一个将近数万丈庞大的火阵,缓缓的自虚空之中融出。 “……轰隆隆!” 在天空上的大阵出现时,那无边无尽的岩浆海域也是翻滚起来,最后在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震惊目光中,也是缓缓浮出了一个超级庞大的火阵。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 净莲妖火脸庞上浮现一抹森然,手指猛然向下一指,天阵与地阵都是狠狠一颤,旋即,两道白色光柱,如同喷泉一般,瞬间掠出。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天空上,净莲妖火眼中闪烁着红芒,他状若疯狂。 第554章 斗破苍穹32 净莲妖火摧毁了阻拦,两道光柱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掠过天际,而其目标,朝着沈牧便袭来。 “破!”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袍袖一扬,两道剑芒朝着那两道白色光柱便一袭而去。 “轰!”的一声,剑芒与光柱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天地之间,两方巨大的火阵,在此刻剧烈的颤抖起来,最后一层层乳白色的火焰突然从大阵之内射出,尽数掠进了净莲妖火身体中,而伴随着这些火焰的入体,净莲妖火,也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对炼天古阵的控制。 一圈圈的真气向外爆炸,周围的气流呼啸被切割得粉碎,甚至波动到了四周的地乳精华之中。 一道剑气打出,扑哧扑哧扑哧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转眼之间,整个天空全部都是剑气,一层一层,如剑之丛林,剑之海洋,剑之宇宙。 一道道的剑气,把净莲妖火的身上切开。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虚幻的手掌轻轻一挥,只见的得那火幕之中,猛的暴射处密密麻麻的火线,这些火线构建成一道火网,深深的印在妖莲深处,然后火网缓缓的拉起,一丝丝血色雾气,缓缓的被逼离出妖莲本体。 风暴席卷天地,无穷的岩浆海域,直接是出现了一道数十万丈庞大的巨大裂缝,如此庞大的裂缝,让得这里的岩浆,都是无法将其一时填满。 在那漫无边际的岩浆海域上,一朵通体布满着粉红脉络的白色莲花,正在缓缓游动,而伴随着它的游动,仿佛整片海域的能量,都是在源源不断的对着它所涌去。 “妖火本源……”望着那朵带着淡淡粉红颜色的白色莲花,沈牧的身体,也是激动得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天空之上,面色凝重的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身形一闪,出现在了黑色光柱之前,手中神农鼎一扬而起。 神农鼎顿时青光大盛。 “啊……”净莲妖火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被青光包裹起来,随即被吸入了天空的神农鼎之中。 “净莲妖火,终于被我收服了。”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手掌一翻,神农鼎便握在了他的手中,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叮咚,恭喜宿主,收服净莲妖火,得到二万积分。”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 妖火空间之外,天空上扭曲的空间已是消散而去,原本笼罩着天地间的恐怖高温也是逐渐减弱,下方的岩浆沙漠,也是停止了翻腾,逐渐的凝固成一块块白色的岩石…… 在周遭的天空上,一道道人影悬空而立,眼神透着不甘的望着这片空间,在空间通道消散后,他们便是失去了对那片空间的感应,不论他们施展何种手段,都是无法让得那片空间再度出现。 …… 数日后,在沈牧的洞府中,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开始炼化刚得到的净莲妖火。 只见此刻什么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 炼化净莲妖火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一个不好,说不定便是会被净莲妖火化为灰烬。 然而,这净莲妖火对沈牧来并没有太大威胁。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设下大阵,死死的盯着这簇妖火本源,体内异火疯狂的运转起来,最后在其身体表面凝聚。 第555章 大结局1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一把将净莲妖火塞进嘴中,然后生生的咽进了体内。 伴随着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手印的变化,其体内,那一直固守的净莲妖火,终于是逐渐的被炼化了一缕。 炼化持续着,伴随着妖火本源逐渐的失去反抗能力,到得后来,那巨大的火球,也是逐渐的平息下来,那种狂暴悄然减弱,最后终于被沈牧炼化成功。 …… 百年后,在斗气大陆的一座小岛的空中出现了一团五色云团。 五色云团,在空中越发庞大起来,并有一股说不出的凝重气息从中散发而出。 五色祥云之中,黑云的面积最大,颜色也最深,周围的黑色飓风也骤然增大,仿佛几条黑色巨龙盘旋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看着中间的沈牧。 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此时山坳附近的几座山峰早已直接在风柱中碎裂消失了。 半空中的黑云滚滚涌动,忽的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隆隆巨响,黑云中凭空出现一个方圆里许的黑色大洞,里面呼啸之声一起,随即一股青蒙蒙风柱从中飞卷而下。 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身上轰的一声,腾起一片红黑色的火焰,将他的身躯包裹在里面,身上的衣衫转瞬间便在火焰中烧毁化为了灰烬。 他身上并无高高鼓起的夸张肉块,体型流畅结实,皮肤呈现金属般的古铜色光泽,仿佛是铁打的身躯一般。 在黑红色火焰的笼罩之下,沈牧微微一昂首,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表情平静,空中微微闪动了一下,周身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脸上露出微微的痛楚神色,他的身体仿佛是铁块扔进烈火中进行锤炼一般。渐渐变得通红起来。 黑红色的火焰包裹着沈牧的身体足有一刻钟,他灵海之中的黑白色真丹忽的一震,发出一股吸力,他身体的火焰飞快消散。 不过沈牧微微一挥手,毫不在乎,头顶赤红色光芒闪动,一缕微风从在身边吹过,仿佛都被这道赤红色光芒给烤热了,若有若无的剑气仿佛在周身盘旋不定,轻喝一声,一道道赤红色剑气从他身上绽放而出,一朵赤红色莲花从他身上浮现而出,每一个莲瓣都是由无数道锋利的剑气所组成。 半空的黑云中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紫色电弧,凝聚成了团状。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神色平静的盘坐在一座小岛上,只听远处一声轰隆隆巨响,五色云雾中当即凭空现出一个黑乎乎巨洞,里面呼啸声一起,一股灰白之风一卷而下。 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只感觉到天雷临头,自己五个识海中,顿时一阵混乱,心魔丛生,幻象随生随灭。 这种景象,简直是前所未有,心魔不比天魔,地魔,人魔。心魔是修道人最为诡秘的东西,无论修为多高,都有心魔。 因为心魔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心魔,一旦修道人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心魔就会生出。 渡劫雷劫,也是一种心魔和外界元气结合产生的劫数。 剑气和脑袋碰撞,剑气爆炸,脑袋安然无恙,头皮都没有掉下来一根。 传说之中,修炼到了真正大罗境界,才会真正灭杀心魔。到达纯正的造化境界。永恒自在,万劫不磨。 沈牧狂暴的气息在四周蔓延着,神情微微一变,仿佛天际也随之微微一变,赤红色的目光一闪,一步上前,抬了抬手,周身赤红色光芒闪动,神石之中,幻象丛生,出现了诸多心魔,那些心魔居然出了的声音。 此风开始不过一小股而已,但方一离开黑洞,立刻在嗡嗡声中化为铺天风海的一压而下。 第556章 大结局2 黑洞中霞光一闪,漫天狂风终于嘎然一止,但里面先是炙热气息一卷而出,接着黑洞周边微微一涨而大后,竟从中漂浮出无数赤红色符文来。 这些符文,每一枚都有巴掌大小,表面晶莹闪动,表面还隐约有一丝丝金纹若隐若现。 当天空中黑洞一闪的溃散而灭后,一团团紫色电弧开始五色云雾中凝聚而出,天劫中最可怕的雷劫终于降临而下。 轰隆隆…… 上百颗磨盘大小的紫色雷球此起彼伏的浮现而出,使得方圆数里范围内顷刻间化为了一片雷电海洋,在一阵霹雳声中,从半空落下朝着沈牧所在铺天盖地的准确砸去。 沈牧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倒一口凉气,双手一扬,掌心之中激射出两道粗大的五色电弧,随即奋力迸散,化成了一张巨大的雷网,挡在了头顶。 紫色雷球落在五色电网之上,刹那间两种电弧交织在一起,在噼啪声中,紫色雷球纷纷碎裂开来,化为了一道道细小的紫色电弧,融入了五色电网之中。 沈牧眼中冷光一闪,脸色淡漠,低头沉声不语,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仿佛思索着着什么,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冷寒芒,松了口气,渡劫天雷不愧是雷法中的至尊存在,轻松撑住了第一波的雷劫。 但早有准备的沈牧抬手一挥,面露果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赤红色光芒闪动不停,仿佛要把空间给破碎一般,炽热中还带着丝丝寒芒,单手只是一扬,上百道赤红色光环一闪而现,罩在沈牧头顶。 有些紫金电弧甚至尚未落下,就在空中被几道赤红色的光环同时扫中的化为了无形。 神雷一轰。呜呜呜呜,一股股的空间风暴。 “不死之身,本命金丹,合二为一!碎灭万古!”沈牧双手抱臂,皱皱鼻尖,嘴角上翘,脸上划过一道冷光,冷光中仿佛还隐含着夺人的煞气,让四周的空气都颤抖了一下,傲然一笑,这是把自己的半个不死之身,都化为了无穷力量。 轰隆隆! 半空的雷云滚滚涌动,紫色的电弧消散开来,旋即大片的银色雷电浮现而出。 不过这一次,银色电弧没有凝聚成雷球,而是以寻常天雷的形态坠落而下,不过每一道银色天雷都有手臂粗细,从中传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响。 天空之中的雷云继续酝酿着新的雷劫,一道道赤红色电弧开始密密麻麻的浮现而出。 很快这些赤红色天雷凝聚成形,却是一个个赤红色雷环的模样。 一连吞噬上百个气势惊人的赤红色雷环。天空中的第三波的劫云终于消散开来,两截残环散发出的光芒也比一开始明亮了许多,散发出的光圈扩大了数倍以上。 半空雷云一阵翻滚,无数道灰色电弧浮现而出,下一刻朝着下方激射而下。 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之中,修道人自身心魔和元气引发的劫数。 本命神通修炼得越多,法力越强大,劫数也就越严重。 此时此刻,沈牧双手抱臂,嘴角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芒,散发着炽热,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点燃,淡然一笑,飞升雷劫彻底引发开来,以他强横的神通,磅礴的元气,飞升雷劫一下显现,迸发出来的强烈火焰,呈现出了一种纯净的红色,凝聚成一朵朵的莲花虚影。强烈炽热的火光,把整个虚空都映照得红彤彤一片。 千百朵劫火,从沈牧身体上绽放出来,到处旋转。 沈牧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周身徘徊,稍一沉声,嘴角微微一动了一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炽热给弥漫了,朵朵火红色莲花的虚影,足足有水缸大小,每一朵,都产生出了恐怖至极的力量。这种雷火天界,超脱诸天世界,不在五行之中。 第557章 大结局3 这些风龙,和雷火天界相互配合,风助火势,更是把一朵朵的雷火天界,吹得滴溜溜旋转。 刹那之间,沈牧整个人,成了一根通天火柱,风火怒号。围绕它身体旋转,从他神石之中,源源不断的迸发出来,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强横。 在第八道雷劫落下的雷电之力,赫然正是散发五色光芒的九天神雷,这让沈牧心中隐隐有几分紧张。 半空的雷云此刻再次滚滚一动,最后一重雷劫蓄势待发,无数道五色电弧再次浮现而出,这次出现的九天神雷明显比上一波强大许多,每一道电弧都有手臂粗细,发出惊天的轰鸣之声。 沈牧脸上露出了凝重神色,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色的雾气,散发出一种微咸的气味,带着阴冷的寒气微微扬了扬头,眼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赤红色光芒,身上突然散发出阵阵凛冽的寒意,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沈牧贪得无厌,修炼上百种绝世神通,在此时此刻,终于遭遇到了此生最大的报应和劫数。 好强大的飞升雷劫,沈牧飞升雷劫的威势,出乎了想象。 这样大的劫数,沈牧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海量的法力,冲入到了识海之中。 元气越充沛,飞升雷劫越厉害。 然而沈牧一点都不畏惧,在刚刚差点化掉形体,神形俱灭的情况下,他的心魔,几乎是全部都被燃烧掉。 心魔一去,智慧顿生。 凡人都有常的智慧,只不过被劫数,因缘,孽障,心魔掩盖住了。 飞升雷劫,居然开始消退。 九霄之上,原本是天晴,可在这一瞬却乌云遍布。 紫气东来,浩浩荡荡。 霹雳! 有闪电划过,照亮了这片天穹。 小岛山林间,有鸟兽在悲悸。 在这小岛的山林至深处,一只通体雪白的雄狮,这会儿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它身上有浩瀚的气息激荡开,这是一头早已开了灵智的兽王,可即使强大如它在这漫天乌云紫气下都是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如小猫一般呜咽。 天威,不可违。 沈牧仰起头,就这样看着天穹,双眼灿烂,眼中思绪不断。 似乎,是想要将这个天尽头都去看透。 大鹏起兮云飞扬,终归是要纵横九天的。 这天劫,又怎能挡得住那注定要振翅翱翔的野心? 爱情海,寂寞涯,孤独山,悲伤风,轰天雷!渡天劫! 不死不灭持冷剑,纵横红尘斩缠绵。 千年不过一瞬间,彼岸化仙九重天! …… 十二时辰后。 飞升雷劫,一重重的熄灭,沈牧已经成功的渡过了飞升雷劫,最大的劫数,最大的灾难。 他的五个识海,在飞升雷劫之中,足足扩大了一倍。 大劫,此时此刻,终于渡过。 “轰”的一声,高空中五色云雾滚滚一动后,雷鸣声为之一敛,一抹刺目紫光一闪之后。一道长长的白色裂缝徐徐一打而开,从中隐约传出阵阵的梵音之声。 “仙界之门……” 下方沈牧心中大喜的暗叫一声,单手一掐法决,身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将要瑶池仙府藏入系统空间中。 随之,天际中一道紫芒从半空笼罩住了沈牧,将其带入了紫芒之中。 “恭喜道友,飞升仙界成功!” 书完本了 书完本了,感谢大家的陪伴,愿大家每天都能开心快乐! 心中许多话,欲说却忘言,也不说其他的了,就借用主角的徒弟李逍遥的那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新书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