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清时》 前文 早上起床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迷迷糊糊中被手机吵醒,是同学阿丹。 “心然啊,怎么还不来?” “去哪啊?大星期天的。”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说。 “你忘了!今天历史老师说在学校讲课的!都开始了!” “天啊!”我说着挂了电话,急忙套上了衣服,跑出了家门。 今天是我最喜欢的历史老师讲清史,虽然对清朝了解不深,可是还是很感兴趣。 “来到了教室,砰的撞开门,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见阿丹正朝我招手,忙轻轻的走了过去。 “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他的四儿子爱新觉罗。胤禛就是后来的雍正帝……” 怎么回事,一到这里就这么想睡觉,把头放在桌子上,眼睛还倔强的撑着。 “爱新觉罗。胤祥,排行十三,雍正帝即位后封为怡贤亲王。” 爱新觉罗,好特别的姓。胤祥,呵呵,挺好听的。 眼睛最终不能支撑下去了,缓缓的闭上。朦胧中看见同学们的背影,老师的脸。 微笑了下,沉沉的睡去。 第一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一场清梦 “呵呵,宝贝,应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呢?” “皇上,臣妾认为,皇上亲自起。” “是啊。恩……叫旗儿,爱新觉罗……旗儿。” “爱新觉罗?皇上,这妥善吗?” “她是嫣娴的女儿,也就是朕的女儿,有什么不妥。”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的脸,恩,很英俊,很年轻。这周围的景物,全是红木家具,等等,我正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摇晃着,想要摆脱这束缚,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天,我的手,怎么这么小?这是,我才注意的这个男的是个秃头,不对,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辫子。他旁边站着一个贵妇人。这打扮,不是清朝吗?难道我穿越了?那么,爸爸妈妈在哪里?我是谁?怎么这么小? 想到这,急得小脸涨的通红,换来的是哇哇的哭声。 “怎么了,可是饿了?”男人着急的说。 “皇上,孩子没有额娘也不是个理儿,不如,皇上大可把旗儿交给臣妾。”贵妇人缓缓的说。这是我才真正看清楚了,非常美,跟妈妈一样,很有女人味。 “恩,那好,德妃就多费心。” “皇上,臣妾一定会当成自己的女儿。” “好,来人,传朕旨意,册封爱新觉罗。旗儿为大清固伦公主,由德妃抚养。” 第二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温暖如故 “呵呵,旗儿,旗儿。”德妃娘娘抱着我转悠。 自从来到了这里,我知道了,抱我的男人是康熙,此时的我才8个月而已,我不是康熙的亲生女儿,可他和德妃娘娘口口声声的叫着我女儿。我的额娘好象是他们口中叫嫣娴的人。才8个月就莫名其妙的被封了固仑格格,固仑格格可是皇后的长女才有资格,可见这个阿玛对我可是疼爱有加。 以前看惯了这样的小说,所以没有怎么惊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有个宠爱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好,还可以看见很多历史人物。 阿玛会每天抽一小会时间来看我,都只是抱着我温柔的笑笑,然后望着我发呆,问德妃娘娘我的情况。 除了阿玛,延僖宫经常有很多小孩来往,奇怪每个人都要闹着来看看我。有的很安静,有的看着我直笑,有的还要用那脏西西的小手偷偷的捏我的脸。 “德妃娘娘,她长的可真小。”一个智嫩的小孩说。 “她怎么跟只小猫一样?太小了。”又一个小孩说。 “旗儿才八个月,你们八个月也都这样的。”德妃娘娘温柔的说。 “她叫旗儿?” “是啊,这可是你们皇阿玛的宝贝啊。” 说着,几个小鬼把身子向前倾了下,都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好象我真的是个宝贝。 不过,这几个阿哥这么小就轮廓分明,长大肯定很帅。 “十四弟最近可好?”另一个小孩很有礼貌的问。 “好,好着呢,只是一看见这丫头就不哭了,呵呵。”说着看了看我。 跟我住在一起的还有个孩子,他们叫他十四,就是后来的大将军王,胤祯。德妃娘娘所生,经常把我两光着屁股放在一张床上,这家伙还常常转过来看着我咯咯笑。 这糊涂的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每天和小十四吃了睡,睡了吃,几个小阿哥也常常跑来逗我们玩。 第三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初入学堂(一) 转眼时间过去了十年,十年中,阿玛额娘对我不只宠那么简单,几个“哥哥”对我也好得不得了,常常给我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过还好,此时的我,就是原来我十岁的样子,眉眼还没长开,瘦瘦的,身材还是平板,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阿玛常常说我的眼睛最像我的额娘,以前家人也都说,我的眼睛最像妈妈。 北京的冬天很冷,会下很大的雪,每年下雪,都会拉着胭脂在紫禁城到处跑。 我和胭脂现在住在漱芳斋,胭脂和漱芳斋是六岁生日那年阿玛一起赏给我的,胭脂比我小一岁,是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孩子,她陪我玩,然后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听我说一些奇怪的话,私下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漱芳斋除了胭脂还有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当初听到有太监时说什么也不要,可额娘说有什么事也多个传信的,就收下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在雪地里玩啊,哎哟喂,也不穿个斗篷就出来了,万岁爷看见该归罪了!”阿玛身边的李公公来了。 “公公早,胭脂,把斗篷给我。” “格格,这身子可是自个的,冻坏了万岁爷又该心疼了。” 李公公一直对我很好,其实阿吗这么宠着,谁又对我不好呢。 “知道了公公,我这不正在穿吗。” 胭脂给我穿上带的银白色镶兔毛边的斗篷。这是生日钟粹宫的惠妃娘娘送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格格,皇上正派人到处找你呢,快跟奴才走吧。” “阿玛说什么事吗?” “好象是说什么念书的事,奴才也不清楚,快走吧,万岁爷在乾清宫等着呢。” 到了乾清宫,发现额娘,几位阿哥都在,宫女把我抱给了阿玛,阿玛还习惯性的把我放在腿上,慈爱的看着我。 “旗儿,你也大了,不如每天和朕的阿哥们一起念书吧,愿意吗?”阿玛笑着说。 “我?念书?”以前就是沉浸在书中长大的,好象很痛苦的样子。 “旗儿不想吗?本来皇上也是怕你无聊的紧,如果不想,皇上,就算了吧。”额娘一脸宠溺的说。 “去吧,挺好玩的!”胤祥一脸期待的望着我说。 “恩那好吧。”反正也是无聊,见识一下也好。 “呵呵,胤禛胤祥,你们明天一早就去接旗儿吧。”康熙摸着我的头说。 “是,皇阿玛。” 第四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初入学堂(二) “格格,快起了,待会四阿哥他们该来了。”一大早的,胭脂就摇晃着床上的我。 “好胭脂,再让我睡会。” “不行不行,格格,快起来。” “大不了我待会告诉阿玛不去了,让我睡吧。”我赖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一动不动。 “十三阿哥吉祥!”胭脂大声说道。 “得了吧胭脂,别唬我了。你下去吧。” “我来了你还不起来吗?旗儿,昨天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你可不能赖皮。” 我一听真是胤祥的声音,扑通一下坐了起来,他正站在床头一脸好笑的看着我。 “呵呵,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羞的满脸通红的把头埋进了被子。 “还早?你呀,真被皇阿玛惯坏了。快起,四哥还等着呢。”他摇摇头笑着说。 “好好好,我这不起了吗,你先出去,我弄好就出来。”说着用手推着旁边的胤祥。 胤祥走后,我让胭脂给我挑了件淡蓝色的旗装,宫女们伺候洗漱,更衣,戴上了旗头,穿上了花盆底的旗鞋。 “格格,今天有什么好玩的回来可要告诉奴婢啊。”胭脂一边把白色的手绢塞在我腰间一边说。 “该天带你们一起见识去。” “得了,我的好主子,去了切记要听师傅的话,可别闯祸啊。”胭脂一脸担心的说。 虽然胭脂年纪小,可宫中规矩懂得不少,她叮嘱了几句,为我披上斗篷,就催促我快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胤禛胤祥坐着说着什么,胤祥时不时捧腹大笑,胤禛总是摇摇头牵起一丝嘴角。 “在说什么呢,看你们笑的那样。”我走上前去坐在胤祥旁。 “哈哈,你来得正好,我们在说你今天去了指不定把老先生气成什么样。” “什么嘛,就你爱胡说。”我嗔他道。 “胡说?四哥你说说,宫里哪个太监宫女不是怕了她的,这次啊,你不把先生的辫子给剪了就好了!哈哈。”说完又一阵笑。 确实,我在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平时总喜欢玩弄太监的小辫子,有时非要给宫女化妆,梳头,常常弄的是鸡飞狗跳。 “好了,我们快走吧。”胤禛淡淡的说。 出了漱芳斋,雪地里太滑,我又穿的花盆底,胤祥就一直牵着我到了上书房,看见胤祯在门口踱着步,胤祯一看见我们,就兴奋的跑了过来。 “旗儿,我还以为他们骗我的,原来你真的来了,你以后都会来吗?”胤祯微笑着望着我说。 此时的胤祯跟穿上旗鞋的我差不多高,他眼睛飞快的瞟了眼胤祥拉着我的手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出来也不带个手炉。”然后自然的从胤祥手中抽出我的小手,放在怀里撮着,又放在嘴边呵着气。 “什么丫头,你也才比我大几个月而已。”我晃着小脑袋说道。 “大几个月也是大,总之我比你大,以后叫我祯哥哥吧,哈哈。”他得意的说。 “哼,我就不。胤祯胤祯胤祯,我要这么叫你一辈子!” “你敢,你不叫爷可挠你痒痒了啊。”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 “哈哈,别,不要!”说着我们便疯跑了起来。 跑得太快,没看清前面的人,咚的一下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好痛。”我捂着头叫道。 “傻丫头,都这么大人了,走路还疯疯颠颠的,我瞧瞧,撞伤没。”胤禟扶起我嗔道。 其实这几个哥哥中我最喜欢胤禟了,人长的很帅,对我更是没话说。胤禛的轮廓长的十分鲜明,看上去就是冷冷的,不过笑起来好迷人,就是常常很严肃。胤禩总是那么温柔,柔和的五官看上去让人心安。胤祥长的是很潇洒,看起来特别干净温柔,胤祯嘛,一股子傲气,眉宇间写满了跋扈,看上去邪邪的,一双眼睛很迷人,整天嚣张得很。 “都是他,他说挠我痒痒!”我指着胤祯一脸委屈的说。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走吧。”胤禟一手抱起我,一手拉着胤祯走了进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八阿哥,这怎么理解?”老先生缓缓的说。 “就是有朋友从远方来,很高兴的意思。比如下个月科尔沁的王爷来,就可以用这句话来表达我们的心情。” “呵呵,好好。”老先生摸摸胡子说。 “皇上架到。”门外太监喊到。 “参见皇阿玛。” “参见阿玛,阿玛吉祥。”我福了福身说道。 “哟,朕的旗儿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礼节的啊?大家平身吧。”阿玛扶起我说。 “阿玛,是先生教旗儿。” “呵呵,好,看来念书也挺好的嘛。” “皇阿玛,这丫头少管教,依我看,得找个麽麽好好管管。”胤礻我一脸坏消的说。 “阿玛,这念书就数胤礻我不认真了。”我拉着阿玛的手说。 “哦?老十,是这样吗?” “这,皇阿玛,儿子以后一定会用功的,倒是旗儿身子弱,我看明天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去骑马了吧。” “什么!骑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阿玛,我要去嘛。”我摇晃着康熙撒娇说到。 “好好,去。可是你可别闯祸啊。”阿玛慈祥的说。 “哈哈,太好了。”我一脸得意的望着胤礻我坏笑道。 我不会女红,但是骑术了得,我的骑术可是阿玛亲自教的,所以对骑马是情有独钟。 第五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佳人如梦 整整十年,都是玩啊疯啊的过去的,也学了些东西,比如骑马,琵琶,唱歌之类的。记得当初告诉阿玛要学琵琶时,阿玛看着我直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的额娘以前也是在这个年龄开始学琵琶的。现在,我好象真的是嫣娴的女儿,好象真的跟这里融为一体了,贪婪的享受着大家给我的爱。 今儿一早,就坐在贵妃椅上扶弄着琵琶。这琵琶很漂亮,古朴的棕色上细细的雕刻着一朵朵大丽花,还着上了淡粉色。正出神的摸着花朵的纹路,胭脂走了进来。 “格格,刚刚德妃娘娘来人传话,说是今天中午去她那儿用膳,叫格格收拾下就去。” “额娘知道下午我和他们去骑马的事吗?” “知道,娘娘还说,前些日子让人做了件骑马装给格格,说是顺便过去拿了。”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吧。”说着把琵琶小心的交给胭脂,起身。 胭脂给我披上件淡紫色斗篷,没有戴旗头,挑选了一只深紫色蝴蝶花钗给胭脂,插上,便来到了延禧宫。 “额娘,你准备给旗儿什么好东西?忙把我叫来。”我走到额娘身边坐下,挽着她的手摇晃道。 “就知道贫嘴,什么时候惦记着额娘的啊?”额娘拉着我的手说。 “怎么没惦记,刚才还想来着。”我对她展开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好好好,前几天叫人做了件骑马装,春儿,快拿来给格格瞧瞧。” 春儿拿来了骑马装,额娘要我去试试是否合身,推着我进了屋里。 这是一件白色的骑马装,里面是衣裳,外头是一层轻纱,腰间细着的银色绸缎,略显腰身,脚上套着白色马靴,有点小说中侠女的味道。 “我就说,旗儿穿上肯定好看,外边套上斗篷就不冷了。”额娘笑着打量着我。 “旗儿什么好看?额娘,我要看!”转身一看,胤祯朝这大步走来,后面还跟着胤禛,胤祥。 “皇额娘吉祥。” “在我这就不用这么多礼了,今儿你们几个怎么得空过来,既然都来了,就一起用膳吧。”额娘笑着说。 “本来想去练布库来着,路过德额娘这,刚到用膳时候,就来了。”胤祥看着我说。 扶着额娘坐下,我习惯性的坐在额娘旁边,胤祯挤到我旁边坐下了,胤禛胤祥坐在额娘另一头。 “旗儿,我看过些天就是你生辰了。”额娘边夹了些菜到我碗里边说。 “皇额娘,我看就到我府上过好了。”胤禛看着我说。 “也好,你凡事多打理打理。”…… 吃了饭,回到漱芳斋换上了那件骑马装,外面还是披着淡紫色斗篷,梳头时让胭脂给我给我留了很多头发披在身后,上边挽成了髻,戴上了一套白色蝴蝶花式,就一路小跑到宫门。 “他们呢?”一看宫门只有胤禛问。 “你这么慢,他们先去等着了,快走吧。”胤禛嗔道,说着不忘打量了我一番。 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实在难受,掀开门帘,看着胤禛骑在马上,不免有些心痒痒。 “胤禛,我可以骑你的马吗?车里实在难受。” 胤禛看着我宠溺的笑笑,伸出手来。我拉着他的手一下跳上了马,坐在了他前面。 “坐好了,驾!”马载着我们朝前方飞驰而去。 一到了郊外,胤祀,胤礻我,胤祥,胤祯都在。 “上次在皇阿玛那让你占了上风,今儿爷非讨回来不可。”胤礻我走到面前说。 “好啊,你输了得请我吃饭啊。” 我们坐上了各自的马,朝前飞驰着。 “旗儿,你慢点!”胤祥在我后面大喊道。 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穿红色骑马装的女孩,看上去比我大点。 “吁!”我停了马下地。 那个女孩也下来了,好象认识似的朝我们这边走。 “你是谁?”我上前问她。 “我叫镶旗,你呢?”她的眼神中透着自信。 “我叫旗儿。” 这时他们朝我们这边赶来了,镶旗看见他们并不怕,笑了笑走上前去。 “各位阿哥吉祥。”说完向前福了福身。 “免礼,旗儿,这是安亲王的孙女,镶旗。”胤禛说。 “郭络罗。镶旗!”我大叫道。 “旗儿认识她吗?”胤祀不解的问我。 “没,只是听说过。”傻瓜!这是你未来的福晋啊。 “这位是固伦公主吧,我也听说过。”镶旗说完朝我友好的笑笑。 “叫我旗儿就可以了。”我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 “我住在宜妃娘娘那,你呢?” “我住在漱芳斋。” “旗儿,我以后可以来玩吧。”眼里流露的全是自信。 “当然可以。”这时,我才发现镶旗很好看。 “那么镶旗就先告辞了。”说完又向前福了福身。 告别镶旗后,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那么可爱骄傲的一个人,可结局……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可是病了?”胤祯边说边摸了摸我的额头。 “可是见了人家的格格那么规矩,自己惭愧啊。哈哈。”胤礻我打趣的说道。 “老十!”胤祀喝了句。 “哼,就你嫌弃我。”我叉着腰说。 “好了好了,快再骑两圈,九哥还等着呢。”胤礻我把马鞭递给我。 夕阳下,他们年轻不羁的身影奔跑着。 第六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买你伤心 一行人疯完,已经到了黄昏,大家坐上了马车,往畅云居走去,畅云居是胤禟开的,据说是北京最大的酒楼。这时北京的街道很热闹,特别是晚上,一片繁华的景象。以前小时阿玛不让我出门,可大点了可以由阿哥陪同出去走走。 到了畅云居,进了楼上雅间,看见胤禟坐在椅上。 “你们总算来了,可让爷好等。” “都是这丫头,一路上非要乱跑,让我们好找。”胤祯打趣的着,我吐了吐舌头,大家就了座。 “对了,今儿皇额娘提起,旗儿生辰快到了,准备到我府上。”胤禛看着我说。 “是吗?想要什么尽管说,爷都送你。”胤禟放下碗筷一本正经。 “还送?我看九哥你就差没把整个皇宫送她了!”胤礻我撇撇嘴。 “对,我不要那些贵重的东西了,你们每人送我一样特别的东西!”我一拍脑门子兴奋的说。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胤祥凑到我脸旁坏笑。 “哪有,每次都被你们随便送送这么敷衍过去,这次可不行!” “随便送送?哪次不是把我们的家当都送了的!”胤祯敲了下我脑袋。 “呵呵,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该送什么。”还是胤禩最通情达理。 吃完了饭,胤禛把我们送回了宫里,把他们交给胤禩负责送回后,亲自送我回了漱芳斋。 “今儿疯跑出了一身汗,待会早点歇息。”胤禛缓缓摇着头吹了吹茶说。 “知道了,你也回去好好想想送我什么吧。” “哎,我看得好好想想。”他抿着嘴笑道。 “呵呵,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谁的生辰?还要我招待。” “谁主动跟额娘说的帮我打理来着。”我歪着脑袋假装想。 “呵呵,我会好好准备的,你快歇着,过会宫门下匙了。”说完刮了下我的鼻子。 我一愣,他也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帮摆摆手出去了。 这里的夜空的是干净的,天上还可以看见很多星星,有时候想起自己的事就觉得不可思议。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一直发着呆,直到胭脂为我披上衣服才反应过来。 “格格,早点歇着吧。” “恩,胭脂,我想沐浴,你给我洗洗头吧,跑了一天,全是汗。” 胭脂打来了热水,我把头仰在木桶外,胭脂轻轻的把头发淋湿,抹上蛋清,揉搓着。水里的水蒸气缓缓上升,映得整个世界模糊不清,连我自己也模糊不清。 慢慢的擦干身体,缩进了被子里,沉沉的睡去。 懒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了个早。胭脂端来一些清粥和几碟小菜,慢慢的享受了起来。 “十四阿哥吉祥!”门外宫女太监齐声喊。 “今天这么早就来了?”我起身从胭脂手中接过茶递给他。 “不早了,刚练完布库就来了。”他把茶一饮而尽,擦擦嘴继续说说道:“师傅还夸我来着,这几天连皇阿玛都夸我长进。” “哟,原来是来给跟我炫耀的。” “不是,旗儿,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 “送你什么礼啊,真是笨的可以。”说罢装出严肃的样子摇摇头。 “真的吗?什么礼物呢?” “这个嘛,先不告诉你。”他眨眨那迷人的眼睛。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说完正准备挠着他痒痒,谁知他一下跑开了,两个人又疯跑了起来。 “对了,胤祥呢?”我突然停下问道。 “哎呀,爷还把这茬给忘了。”说着拍了拍脑袋,转而一脸正经的说:“敏额娘病了,好象很严重,十三哥很伤心。” “真的?我们去看看。”说着拉着他准备朝外走。 “我就不去了,前些日子瞧过了,马上还要去皇阿玛那。” “那我一会一个人去。”我别过头。 “旗儿!”他一看急了。“别这样,下次我一定陪你,你去哪我都陪你。” 我笑笑,一副遗憾的样子说:“哎,那好吧。” 胤祯依依不舍的走后,叫来胭脂,整理好后就去了胤祥那。 一个穿月白色衣裳的少年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看上去很憔悴,心里不禁一紧,大步走了过去。 “胤祥!”我从后面拍了他。 “旗儿!你怎么来了?”看见是我,他很是兴奋。 “来看看你啊,就这么站着,也不让我进去坐坐。” “我们去那边亭子吧。”他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 在亭子里坐下,宫女端上了热茶,我看着银白色的世界吸着气。 “别看久了,眼睛受不了。”说着用手挡住了我眼睛。 “胤祥。” “恩?来这么久了,一直吞吞吐吐的。” “你,你很爱你额娘吧。”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禁懊恼。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鼓起勇气继续说:“你额娘也很爱你,不希望你这样的。” “可是,她病得很重。”他哽咽了。 “胤祥,我给你唱歌吧!”我跳起来说道。 他点了点头,我唱道: 你总是说我想回家 然后转身淡淡的笑 你总是说好累好忙 什黱时候我们可以聊一聊 埃,可不可以买你的不快乐 只是想陪你吃饭看你笑笑 听你最近好不好 埃,可不可以买你的不快乐 我们一起坐车一起散步 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你都不说都不理我 然后转身淡淡的笑 你总问我你还好吗 什黱时候我们可以变更好 ㄟ可不可以买你一个钟头 只是想关心你呀要你知道 还有我在好不好 你都不说都不理我 然后转身淡淡的笑 你总问我你还好吗 什黱时候我们可以变更好 ㄟ可不可以买你一个钟头 只是想关心你呀要你知道 还有我在好不好 ㄟ可不可以买你的不快乐 我们一起唱歌一起牵手一起听音乐 好不好 《买你》 “旗儿。” “别难过了,好不好。”我握住了他的手。 “恩!”少年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七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皇城交友 自从那天骑马时见到了镶旗,后来几天就没再见过,这天,吃完了午膳,突然想起了她,那个自信骄傲的少女,在夕阳下的步伐那么坚韧有力,一股强烈的好奇感油然而生。 脱了鞋,跳到炕上,拉者胭脂在旁边坐下,用手拖着脑袋问道。“胭脂,你知道镶旗吗?” “奴婢不知,格格,是哪个镶旗?” “就是安亲王的孙女,现在住在宜妃娘娘那。” “哦,对了,前些日子听宜妃娘娘那的小翠说,她们那来了个格格,好象就是了。”胭脂见我发着呆,继续说道:“格格若是喜欢她,那奴婢陪格格找镶旗格格玩去。” “哎,可是人家喜不喜欢我呢。” “格格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格格呢。”胭脂甜甜的说。 “去,就你嘴甜,可是谁是心里真正喜欢我呢?如果没有阿玛,他们还会喜欢我吗?”说着不自觉眉头皱了起来。 “格格别想这么多,不说皇上,娘娘,阿哥们了,就是胭脂,也是从心底喜欢格格的。” “格格,来客人了。”门外的小顺子慌张的跑进来。 “是谁?” “回格格,她说她叫镶旗。” 我和胭脂一下笑开了。胭脂打趣说道:“格格,我就说吧,人人都很喜欢格格呢!” “胭脂,你真好!”我握了握胭脂的手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镶旗带了一个宫女来,正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着。她今天换上了旗装,没有了上次坚韧,多的是柔媚。 “镶旗!” “旗儿!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可让我好等。”她笑着嗔道,眼睛眯成了缝,可爱极了。 “我这不来了吗?刚才还说起你,准备去宜妃娘娘那找你来着。” “是吗!你一个人住这吗?你喜欢荡秋千?”说着望向了门外的秋千。 这个秋千是以前叫人帮我打的,胭脂每天会换上新鲜的花儿缠在绳子上,荡起来还可以闻到花香。 “恩!你想荡吗?我推你!” “太好了!”说着拉着我向外走着。 今天胭脂在秋千上缠上了一条条藤蔓,再插上了一朵朵黄色的月季,看上去很漂亮。我站到镶旗身后推着她。 镶旗转过头闻了闻旁边的月季,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的呼了出来,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嘴巴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还有一个小酒窝。 “旗儿,你也喜欢花?” “恩,上次阿玛还赏了我大盆水仙呢。” “呵呵,我听姨妈说你的骑术了得,下次去骑马如何?”她在空中晃动着双脚。 “好啊!对了镶旗,你以后会一直住在这吗?” “恩,直到,直到今年选秀。”她突然把目光望向了远方。 我沉默了,手中的晃动越来越小,她会嫁给胤禩,会慢慢走向结局。 “怎么了?”她别过脸看我。 “没!”我摇摇头。“镶旗,你想过未来吗?” “未来?不是想就能改变的。” “那,你想过自己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吗?”我睁大眼睛看着她。 “呵呵,你倒比我还关心。”她笑了笑然后歪着头说。“无非是哪个阿哥或者哪个皇亲子弟。” “镶旗,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凑到她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呀,一天在想些什么呢。”她用手指点了下我的额头。“现在我还不知道,可是,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只能喜欢我一个。”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如果男人都三心二意,那我宁愿不嫁人!”我得意的说。 “哈哈!我也觉得!旗儿,我喜欢你。” “呵呵,我也喜欢你。”我兴奋的拉起了她的手。“对了镶旗,明天就是我生辰了,你也来吧,在四阿哥府上。” “我也去!太好了!”她突然兴奋的站了起来。 “可我事先说好啊,你得送我一样很特别的礼物!” “好好好,我送就是了!” 拉着镶旗进了屋,胭脂正和镶旗的宫女坐在一起笑着,见我们回来了,正要伺候,镶旗挥了挥手叫她们去玩了。她突然看见了贵妃椅上的琵琶,拿着小心的抚摩道:“真漂亮!旗儿,你会琵琶?” “恩,学很久了。” “我不会琵琶,可是我从小学古筝,可吃了不少苦呢!”她抬起手给我看。 “这不,我也是!”说罢也抬起手。 两个人儿互相对就视一眼,就笑开了。 “八阿哥吉祥,九阿哥吉祥!” “表哥也来了?”镶旗身子向外探了探。 “他们定是说送礼的事的,走,看看去。” 拉着镶旗来到了正厅,看见胤禩胤禟站在那。镶旗比我高出小半个头,我拉着她显得有些别扭。 “哟,镶旗也在。”胤禟笑着说。 “镶旗参见八阿哥,九阿哥。” “不必多礼。”胤禩说着扶起了她。“上次在御花园见过面了。”胤禩笑的很温柔,像看见了阳光的感觉。 “镶旗记得,八阿哥还作诗来着。” “埃!你们来作什么的?胤禩,不是专门来看镶旗的吧!”我笑着打趣,胤禟看着也笑了起来:“是啊八哥,你可别忘了正事啊。” 胤禩轻轻的笑笑,转儿看向我说:“皇阿玛要你过会去他那。好象是关于你生辰的事。” “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胤禟打量着我和镶旗。 “上次骑马就认识了,镶旗明天也要去胤禛府上!” “呵呵,那好,以后可以一起玩了。”胤禟笑笑,迷人的眼睛弯弯的,好看极了,和镶旗一样好看,也有个小小的酒窝。 我和镶旗的手一直握着,轻轻的笑笑,我知道,这个美丽的人儿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送走了镶旗,太阳也出来了,冬天看见和煦的阳光觉得格外温暖,照在身上,全身都酥软了,连白雪在阳光下,也成了点点金色。 随他们走着,一看是去延僖宫的路,停下了脚步。 “不是去阿玛那吗,怎么到额娘这了?” “皇阿玛在德娘娘这商量明天的事,好象四哥也在。”胤禟牵过我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阳光下的延僖宫显得格外的金碧辉煌,有些耀眼,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了挡,走近些便看见了阿玛那比阳光还耀眼的明黄。胤禛也在,还穿着朝服,看上去更严肃了。 “阿玛!” “呵呵,刚刚和你额娘还说起你来着,来,到阿玛这来。”阿玛笑着,脸上有了细微的纹路。 我瘦小的身体一路小跑到了阿玛那,他一把抱起我放到了腿上,把我的身体转向他“听说你让他们都送你一样特别的礼物,是吗?” “恩,阿玛你也不例外!” “呵呵,旗儿,那额娘也不例外?”额娘明媚的笑,用手绢掩了掩嘴角。 “皇阿玛,儿子已经都打理好了。”胤禛放下茶杯起身说。 “恩,那你明天下午就接旗儿去你府上吧。”转而又看向我说:“明儿等阿玛下朝,你就过乾清宫来。” 在那用过午膳,送走了他们,额娘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我坐在她身边,用手细细的摸着她衣服上牡丹花的纹路。额娘浅笑着摸着我的头:“旗儿又大了,再大些,又该留不住了。” “额娘!”我嗔道,然后慢慢蹲下,把头倚在她怀里轻轻摩擦着:“不会的。” “对了,瞧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说着我扶着她起身进了卧房。 额娘从梳妆台的最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像胭脂盒似的东西:“这是我的额娘在我十一岁生辰时送的一对耳环,还算特别吧。”说着把盒子交到我手上。 这是一个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凤花纹,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缓缓的打开,里面是一对水红色的花型耳环,质地好象玉一样晶莹,下面坠着的花儿好象茉莉,又好象牡丹,饱满丰韵,惟妙惟肖。 “额娘。” “怎么样,喜欢吗?” “恩。”我抿着嘴重重的点了下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漱芳斋,看见胤祥正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花儿。 我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去“怎么来了也不去屋里坐着,一个人在这赏起花来。” “呵呵,你这都快赶上御花园了。” 我笑着打趣“是啊,别的不爱,就爱花儿,怎样?” “你呀,说你特别还真说不出到底特别在哪里。”他手握成拳轻轻敲了下我的头:“对了,上次……你唱的那首曲儿,是什么?” “你没听过的,礼物想好送什么了?” “恩,大致想好了,明儿你就知道了。还有,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那天唱歌,我心情好多了。”他腼腆的低下头笑着。 很干净的气氛,单纯的两个人儿,坐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和快乐。 第八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生辰之欢 生辰这天兴奋的起了个大早,缠着胭脂开始打扮起来。自己挑选了一件粉红色底绣着若隐若现淡粉色蝴蝶的旗装,因为要出宫,没有戴旗头,让胭脂把头发挽在了两边,上边戴着一套淡紫色蔷薇头饰,插上一支银色蝴蝶样式的金步摇,衬托的头发格外乌黑,再画上淡装,竟发现眉宇间也透着跟镶旗相似的自信与柔媚。 终于挨到了阿玛下朝,来到了乾清宫。 看见阿玛正在出神的看着什么东西,便上前去,轻唤“阿玛。” “哦,旗儿来了。”阿玛抬起头卷起了那东西,好象是一幅画。“来,过阿玛这来。” 阿玛把刚才看的东西交到了我手上,我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他点点头示意我打开。 果然是一幅画,雪白镶金边的宣纸上画着一个穿青色旗装的女子,她端坐在贵妃椅上,惟妙惟肖,神态流露的尽是幸福。她很美,美的让人心碎,眉间透露的尽是明媚。画笔小心翼翼的勾勒着,仿佛要把这女子画进心底。这时才发现,画中的女子有些像我,只是比我多些淡淡的温柔与女人味。 不明白阿玛什么用意,试探性的唤了声“阿玛?” “很像你吧。”阿玛起身,面对墙壁。“这是嫣娴。”说到嫣娴两个字时放低了声音。 “额娘。”我大口的吸着气,这个素未谋面的额娘,对我是什么意义。 阿玛突然把头仰着,望向上空“恩,额娘,你额娘。” “这是?阿玛,我不明白。”此时的心里很复杂。 “这丹青是朕亲手为嫣娴描的。嫣娴,嫣娴十四岁的样子。”说罢转过身来轻轻的抚摩着画上的笔画,抚摩着她的一颦一笑:“这是你的礼物,怎么样?还算特别吧。”说着收起了复杂的目光,转而微笑。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阿玛和嫣娴的事,阿玛总说,以后会慢慢告诉我的。可是每次提起,他眼中复杂的神情是无法掩埋的。 “阿玛舍得吗?”嘴巴不经大脑思考就冒出这句话。 我怯怯的抬头看他,他也一怔,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撒了些茶水下来。 阿玛无奈的笑着抱起我,揪着我的鼻子说:“反正有旗儿陪在阿玛身边,看到你,就像,就像看到了你额娘。” 我侧身把头埋进阿玛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溶入这个特别的气氛。 用完午膳没多久,胤禛就来接我来了,他穿着青灰色长袍,腰间挂着的玉佩显示着他的身份。到了宫门,马车停在门口,胤禛拉我上了车,就一路颠簸去了四阿哥府。京城的老百姓好象都很忙碌的样子,人人丰衣足食,路边有这很多店铺,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 胤禛的府邸以前刚建好时去过一次,记忆中很幽静,很典雅。在马车里可把我颠簸坏了,一下车,就一路小跑进了院子。 刚跑进里院,就从大厅缓缓走出一抹梅红:“哟,旗儿来了,刚才我还念叨来着。”四福晋由丫头们扶着慢慢走到我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柔和的面容刚好衬托出她大度的个性。 我一看是她,忙跑上前去从丫头手中拉过她的手转着圈:“四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好了好了,别转了。”她嗔道,见我停了下来,方才说:“老远就听见你声音了,自从中秋过后就没见过你,我看看,高了,又瘦了。”她微迷着眼打量我。 这时,胤禛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她忙放开我,急急的走上前去:“爷,事情都打理好了。” “哦,辛苦你了。”胤禛还是冷冷的回答。可四福晋眼中闪过一丝高兴的神色,脸上写满了幸福,突然为她不值,守侯了一辈子,却换来这么冷冷的一句话。正皱着眉看着胤禛,他突然转过脸来,吓得我赶忙把眼光投射到地上。 “怎么叫四姐姐?别总是没大没小的,起码的辈分还是要分清楚。”他又开始皱着眉说教了。 “难道叫四嫂不成?”我把眼睛夸张的睁大,摇晃着脑袋问他。“恩,姐姐还这么年轻,四嫂倒显得姐姐老了些,再说,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哥啊。” 他倒没有多说什么,眼里有莫名的笑意,嘴巴也不自觉的勾勒出一个弧度。 “爷,就依她吧,反正旗儿还小。”四福晋拉着我对胤禛说。 胤禛点点头,背着手说:“爷还要进宫去接他们,你先带旗儿转转。”然后看了我一眼,就门外走去。 四福晋带着我到处参观,走到一座荷花池旁,拉着我坐了下来。冬天荷花池都结成厚厚的冰,没有荷花,只有稀稀疏疏的荷叶凝固在上面,看上去格外凄清。 “别看这冬天一片荒凉,到了夏天,大片大片的荷花都开了,爷最喜欢这了。”一说到爷,她就微微低下头满脸幸福与憧憬,好像就是为了他活着。“旗儿,怎么平时也不来府上玩玩。”她又转而抬起头看着我。 “呵呵,我倒是想出宫转转,可是不知道阿玛同不同意。” “要不我去告诉皇额娘,她给皇阿玛说说,让你来小住一段时间。” 我看着她微笑不语,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很年轻,温婉贤淑,端庄大气。 “起风了,进屋去吧,他们这会该来了。”她起身拍拍旗袍。 来到了大厅,看见他们都到了,可是镶旗却不在。 “旗儿,可以开席了吧!爷为了这顿可是连午饭都没吃啊!”胤礻我假装摸摸肚子说。 四福晋笑吟吟的招呼,我不停朝外张望着。“看谁呢?都不亲自来招呼爷!”胤祯半仰起头打量我。 “镶旗格格到!” 我甩开胤祯兴奋的朝门口走去,看见镶旗穿着鲜艳的红色笑着大步跨了进来。 “各位阿哥吉祥,四福晋吉祥。”镶旗微微福了福身,虽然福了身,可却透着不屈不挠的气质。 “四哥,这是我的表妹,镶旗。”胤禟上前介绍。 胤禛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就坐,准备开席。我拉着镶旗和四福晋坐在了我旁边。 “那个……我说礼物……你们。”我一脸坏笑的看着众人。 不等我说完,胤祯打断道:“放心吧!爷记着呢!”说完绕过他们大步走到我面前,那神情,自信又坚定,到了我面前,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应该说是一块不完整的玉佩郑重的放在我手里。 “这是?” “玉佩啊,你还真是笨啊。”他迷人的扯开了嘴角。 “我当然知道是玉佩!我是说它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我出生时皇阿玛赏的,前些日子我叫人切成了两块,你那是半块。”他收起了笑又从腰上扯出另一块,然后把另一块和我手上那块拼在一起,一看,玉的中间是一个行书的祯字。 他的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于是都不说话,打量着我们。终于四福晋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们,开口说:“难得十四弟的心意,旗儿再大些,就干脆当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吧。” 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求助的看看胤祯,他还只顾自己傻笑着。怕他们误会,把玉塞到胤祯手里,急忙摆摆手说:“这太奇怪了,我不能要。” 他顿时板起了脸,又塞回我手上:“有什么奇怪,我可想了好久的。” “这个,别人看见会误会的。”我低下头,感觉周围的空气变热了。 “没事,爷喜欢就行了,你快收下。”真是莫名奇妙,明明是送我礼物,怎么到成了他喜欢了。没办法,我勉强的笑了下,就收下了,这时他才满意的回了座。 为了赶快脱离暧昧的气氛,我转头看向胤祥问道:“胤祥,敏妃娘娘她还好吧?” “恩,额娘她这几日都有见好。”他深深的看着我,好象极其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又转身向门后喊道“小桂子,拿上来。” 小桂子闻声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抱着个琵琶,心里突然莫名暖暖的,嘴角也浮出一丝浅笑。接过琵琶,上面精细的刻着一朵朵娟秀的桃花,下方还有一首诗:“盈盈怯怯出轿帘,粉装芙蓉面。疑是桃花仙子,失足落凡间。”不明白是什么用意,不过我抚摩着那些用刀刻的笔迹,笑意更浓了,是胤祥的笔迹,他亲手刻上去的。 “真漂亮,我很喜欢。”我没有抬头,继续仔细的抚摩着琴弦,但是余光可以瞟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神。 我突然抬头,不怀好意的看向胤礻我:“十爷,该你了吧,可别让我失望啊。” “放心!爷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招呼了小厮拿上来。 看者小厮拿上来一只鸟笼,里边装的一只普通的鹦鹉。 “鹦鹉有什么特别的?十爷不会就这样打发我吧?”我刻意扬长最后一个音问道。 他却不紧不慢的对我们这边喊了声:“富贵!给爷叫个!” “格格吉祥!格格吉祥!”那鹦鹉扑哧扑哧扇动翅膀叫道。 “哈哈!太有趣了!我喜欢!”我拍着手大声喊道。 “怎么样,爷没亏待你吧!九哥,快把你那玩意给这丫头看看。”说着大家望向了胤禟. 胤禟优雅的点头笑笑,亲自递上来一个精致,看起来很西式的白色盒子。我小心的打开,看见里面有黑色的几块东西,不由兴奋的大喊出声:“chocte!” “旗儿怎么知道的?那洋人好像是这么说的。”胤禟温柔的笑着看着我。 “哦,我也是看书上说的。对了!你怎么有这个东西的?”巧克力在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还真是罕见,看见一个这么现代的东西,太兴奋了,以至于脱口而出。 “是和几个洋商做生意时进贡的,怎么?喜欢吧。” “九哥就知道你喜欢这些稀奇玩意,我可是讨了几次都没讨到。”胤礻我不服气的嚷着。 “谢谢你了!”转而看像胤礻我打趣道:“你可别吃醋,要不你也变成女子吧,这样胤禟就疼你了。” 在大家的大笑声中,胤禩慢慢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叠厚厚的东西递给我,一看,原来是全套《诗经》。这些古代的书籍中最喜欢的就是诗经了,找到全套可不容易。我感激的朝他笑笑,他礼貌的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小顺子,把我的也拿进来吧。”这时坐在旁边一直莫不作声胤禛开口了。 小顺子怀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仔细一瞧,原来是只白色小狗,小小的,可爱极了。我赶忙从小顺子手上接过小狗,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谢谢你!真是太可爱了。”我激动的看着他说道。以后,我又多个伴了。 “看你整天闲着无聊,就送你只小狗解解闷。”胤禛微笑的看着我怀里的小东西说道。 突然还想到一个人,转过头拉着镶旗的手:“你呢?差点把你给忘了!” 镶旗低头从腰间抽出一条红色的马鞭交给我说道:“这是我小时第一次骑马的时候,得到阿玛表扬,额娘送我的东西。”说完,我拉着她手紧了紧,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好象也感觉到了,看着我甜甜的笑。 各自送完了自己的礼物后,四福晋把礼物交给了家丁。此时桌上乱成了一片。胤礻我和胤禟划起拳来,胤祥和胤祯笑闹着,也不停的喝着酒,胤禩自己小啄着,胤禛自顾自的吃着菜,时不时抬起头打量着我们,我拉着镶旗拼酒,她酒量不错,不一会,头就开始晕起来,只听见镶旗还在旁边嚷着再来。推开镶旗,起身朝外面走去,想透透气。 和着狡黠的有些诡异的月光,深吸着气,想让脑袋清醒些,不停晃动着。 “你怎么了?醉了吗?”是胤祥,他站在我身后。 “好象是。”我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可是不舒服?”他走上前来,低下头看着我。一抬头,正对上他灼热的双眼,漆黑的瞳孔。才发现他的脸很红,喉结上下移动着,好象欲言又止的样子。 忙低下头轻轻的说:“没有,那个琵琶,恩,很漂亮。” 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喃喃的低语:“你喜欢就好了。”月下,他月白色的长袍跟月光交相辉映,地上投射出一个斜长的影子,倔强年轻。 第九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书房受罚 眼看着天色已晚,众人都醉成一片,模糊中眯着眼看着胤禛皱着眉给他们各自所带的太监吩咐着什么,心里正盘算着今天没有太监跟着来,怎么回去的时候,看见胤禛灰白色的身影朝我这边走来。 “怎么这么醉。”他扶起睡眼朦胧的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打横抱起我朝门外走去。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他塞进马车的,只觉得马车里颠簸的厉害,胃里一阵翻腾,突然一股气冲了上来,我马上把头伸出窗外,哗的一下把晚上吃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感觉一只手在缓缓的拍着后背,侧脸看去,是胤禛,借着酒劲仔细的打量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浓浓的眉毛总是紧皱着,眼睛很像额娘,乌黑发亮,鼻子直直的高挺着,嘴唇薄薄的,还真是很好看,看着看着,眼皮就越来越沉,突然身子一软,头倒了下去…… 时不时有风从车外吹近来,凉凉的,真舒服。迷糊中,感觉有人轻轻的帮我理了理耳后的碎发,对我耳朵呵着热气。风吹进耳朵里阵阵低语:“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个小女孩,穿着小时自己最喜欢的公主裙在雪地奔跑,一直跑一直跑,她着纱似的裙摆转着圈,无休止的转着,直到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把她也染成了金色的,她突然倒在血泊里,刺眼的鲜血像梅花蔓延开来…… “格格!格格!” 在一阵猛列的摇晃中惊醒后,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胭脂。原来是做梦。 “格格可是梦厩了?吓死奴婢了!” 我点点头,让她下去给我打了洗澡水,醒来后全身都汗湿了,还有一股子酒味。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 泡在水里,胭脂洒着蔷薇花瓣,点上熏香后便出去了。 把头浸没在水里,呵着气泡,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十四的礼物,琵琶上的诗,随风入儿的低吟,脑中便一片混乱。不愿再多想,仰头起身。 胭脂伺候我穿上衣服,梳头,正戴旗头时,对胭脂说:“把昨天那支金步摇也戴上吧。” “格格,您回来时奴婢就发现格格头上的金步摇不见了。” 我回想着,慢慢说:“哦,可能是落在四阿哥府上了。” “要奴婢差人讨回来吗?” “不必了,一支金步摇而已。”我摇摇头说。 想起昨天胤禛送的那只小狗,慌乱之中不知道带回来没有,就问胭脂:“昨天的礼物都送来了吗?” “恩,昨天是四阿哥送格格回来的,小顺子把礼物也全都送来了。” “那只小狗呢?还有胤礻我的鹦鹉呢?” “在偏院里呢,奴婢这就去拿。”说着准备朝外走。 我急忙叫住她:“等等,顺便把那些礼物都拿来吧。” “是。” 一只手抱着小狗,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礼物,满足的笑着。胤礻我的鹦鹉被养在了大厅里,斗得胭脂她们直乐。一会看得乏了,坐在了床上,逗着小狗。 “看看你这么小就有胡子了,真像个小老头!”我扯扯它的胡子笑道。 它好象很不满的转了个身,想要跳下去,又不敢,正站在我身上跃跃欲试。我又把它转了回来,圈在怀中:“再不听话就把你胡子剪了,以后就讨不到老婆了!” “哈哈!狗也要讨老婆的吗?”门口传来胤祯的声音。 我放下小狗,起身拍拍身上的狗毛,他大步跨进来,脱了靴子一下跳到炕上,我也朝炕上走去,坐下。 他撮着手看着我说:“今儿怎么起来得这么早,我在路上还想着你在睡觉。” “睡不着了,起来看看你们送的礼。” 这时,小狗跑了过来,刚跑到胤祯脚下,就被他一下提了起来,放在面前打量着。 “喂!你轻点,别弄疼它了!”我在旁边嚷道。 “这样狗是不会感觉疼的,对不对?”最后三个字是对小狗说的,他挑了挑眉看着小狗,继续说:“它还没名儿吧?” “恩,还请十四爷赐名儿。”我学着太监的声音把头低下说。 他扑哧一下笑出了,然后故作严肃的对小狗说:“那好吧,你就叫臭臭吧!” “臭臭?亏你想得出!”我从他怀中抢过小狗。 “狗如其名嘛,你看它臭烘烘的,就叫臭臭!爷决定了!”他的霸道脾气又来了。 我摸着它的毛想想说:“其实也不错,挺特别的。” 他的脸顿时笑开了,满意的看着我们点了点头,又说:“你好些日子没念书了,今儿个皇阿玛特地让我来接你去的。” 想想是有些日子没去了,便点了点头,披上件白色狐皮斗篷就随他去了。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人以为己任……”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听着就想睡觉,可能是昨天喝太多酒的原因吧,试着晃着脑袋,眼皮还是越来越重,终于把头放在桌子上,看着先生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咚咚咚!”随着桌子的三声巨响,把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直起头看见先生正满脸乌云的看着我,便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旗儿格格,刚才老夫讲到哪了?”先生眯着眼严肃的看着我。 我回过头去无助的看着他们,胤祯张着嘴对着我说着什么,好象在提示我。胤祥满脸担忧的看着我,嘴也一张一合的。胤礻我坐在位置上傻笑着。胤禟和胤禩时不时看看先生,又再看看我。当我最后一次把求助的眼神投像离我最近的胤禛时,只见他抿着嘴笑着摇了摇头。 “格格!该回答老夫了。” “这个……我……我……”我低着头吞吞吐吐的。 “手伸出来!”老先生突然低喝一声。 我浑身一抖,咬紧嘴唇站在原地不动,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胤祯突然起身大声说:“您不能打她!” “不能打?老夫从小是先皇身边的伴读,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虽不算才学渊博,但自认还算明理。试问十四阿哥,老夫有什么不能打的!” 正心想这下完了,连阿玛都要让他三分。谁知胤祯又高高的仰起头坚定的说:“反正您就是不能打旗儿!要不,您打我吧!”说着把手从袖口伸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先生,旗儿从小身子弱,您就别罚了。”这时胤祥也站出来说道。 “不行!教不严师之惰,在先生说话时睡着就该罚!谁再劝就一起罚!”先生瞪了眼刚准备起身的胤禟. 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他们后,转身对先生说:“刚才是旗儿不对,请先生责罚。”说着伸出了手。 眼看着先生从桌上拿起一根手指那么粗的藤条,就倒吸了口凉气,闭上眼睛,抿紧嘴唇。自从到了这,这还是第一次被打。 啪,一下。藤条刚抽到手上时还没做好准备,浑身一抖。手上火辣辣的疼。 啪,两下。 …… 啪,二十下。 抽到二十下,先生才满意的收手,让我坐回位置上。翻开手掌一看,有条红红的血痕,此时所有委屈一下宣泄出来,泪水在眼眶打转,顾不得手中的灼热感,把头仰得高高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手拿来!我看!”先生刚走,胤祯就拽过我的手。“怎么这么红?真是!”他板着脸低吼着,我笑了笑,让他不要担心,他便轻轻的吹着伤口。 “对了,刚才谢谢你了。”我感激的朝他极其艰难的扯出一个笑。 “不想笑就别笑,你现在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他头都不抬继续板着脸吹气。 “不就是打了手掌吗,瞧十四弟你紧张那样,旗儿又不是瓷娃娃。”胤礻我在旁边打趣道。 “刚才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有心思笑话我!”我撅着嘴故意不看他们说。“还是胤祯和胤祥好!” 这时才想起胤祥,马上转过头去看他,见他在一旁苦笑着,忙抽出胤祯手中的手朝他走去:“刚才谢谢你。”我仰头朝比我高出半个头的胤祥甜甜的笑道。 “你没事吗?”他说着挑着眉看着我的手。 “你看!”说着我拿起手在他面前晃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皱眉说:“都红成这样了。” “没事,回去擦点药就好了。”转而看向他们:“我总算看清楚了!患难见真情啊!” “我可是准备说话的,可是被先生喝住了。”胤禟摊着手。 朝他吐吐舌头,转而又看向胤禛.谁知他还是一脸严肃的淡淡的:“犯错就该罚,这是天经地义的。”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冷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福了下身,幽幽说道:“谢谢四爷教诲。” 回到漱芳斋,手已经肿了起来,胭脂看见是又皱眉又掉眼泪的。他们都派人送来了药膏,就连胤礻我也送了些,全都用精致的盒子装着,叫胭脂随便拿了个上了药。不久,手上便凉凉的,还有股子香味。 “皇上驾到!”门外李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赶忙让胭脂把药都收起来,把手藏在背后。不久,阿玛就从外面进来了,直接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阿玛。”我心虚的低着头轻声唤道。 “今天又闯祸了。”他喝着茶带点淡淡的责怪说道。“怎么能在先生授课时睡着呢,先生罚了你是吗?” “恩。”头低得更低了。 “也是,正好帮朕管管你。”他沉声说道。 “阿玛,旗儿知道错了。” 他叹了口气,转而语气关切的说:“过来,让朕看看,伤的重不重。”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阿玛轻轻摸着伤口问道:“上药了吗?”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 “以后别这么顽了,阿玛舍不得打,就让先生管教!知道吗?”他说着把我一把抱在怀里。 父亲的怀抱是温暖的,特别是这么一个宽大的怀抱,他包容了天下。固然是天下的皇帝,可此时,却只是我一个人的阿玛。 第十章 胤禛番外 面对 当我八岁时,佟额娘去世,我不得不被皇阿玛送回我的亲身额娘那。 那里除了我和十四弟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额娘说才不过八个月。每当我站在她的小床边看着她是那么的小,像只小猫,就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这种冲动,在我看着同样小的十四弟是没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特别,身份特别,性格特别,连说话唱歌也很特别。不过,她好象有心事,很多次端详她,都在静静的发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忧伤的。跟我一样,她在伪装自己,在别人面前,她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像普通格格一样,撒着骄,笑闹着。可是,那种眼神,在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 还好,皇阿玛和皇额娘很疼爱她,宫里没有人欺负她,而我的保护,好象也成了多余的,因为,有很多人在保护着她,给了她太多的爱。她的特别总是吸引着别人的注意,我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好象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每次有这样的感觉,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尽管皇阿玛把她宠得不象话,但是,她不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这个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不仅我清楚,十三弟清楚,十四弟更是清楚。 生辰那天,乌喇那拉氏随口说的一句话点醒了大家,的确,凭着皇阿玛对她的疼爱,旗儿将来定会成为爱新觉罗家的人,成为皇阿玛的儿媳妇。听着乌喇那拉氏暧昧的话语,看着她那么珍惜的扶弄的十三弟送的琵琶,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旗儿,会不会成为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女人。 晚上她喝得很醉,我负责送她回宫,马车上,她很难受的吐着,手不自觉的轻扶着她的背,很心疼。她忽然回头打量我,眼光很怪异,呵呵,她还真的很大胆,除了皇阿玛外,还是第一个人敢这样看我。后来她睡了,睡得很沉,我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扶弄着她的头发,不经意看到了别在她发上那只银色的珠花,就不自禁的取了下来,端详着她,微颦的浓眉,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下,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便喃喃的念了出来。 那晚,我没有去任何女人的房间,而是一个人睡了书房,拿起她的珠花,活灵活现的蝴蝶展翅欲飞,就像她一样,正在放射着她身上的光芒,很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捧在手心,尽情的宠着她,爱着她。突然清醒了过来,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忙熄了灯,睡下了。 在上书房,看见她受罚,心里很不好受,而看见十四弟肆无忌惮的拿起她手满脸心疼的吹着气时,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感觉,有时很羡慕十四的跋扈和嚣张,他无所谓惧,但我不能,我极力掩饰着自己,可当她气呼呼的质问我的时候,嘴巴不自觉的丢下那一句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她委屈的福身,冷漠的话语,纠着我的心。 看着她的背影,我问自己,生气了吗?可为什么还要掩饰呢。 可能,这就是我的悲哀,让人看不到我的内心。生在帝王家,我不能让人看清我的内心。那么,在她看到我的内心之前,我会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保护着,永远。 他们总是说,帝王家是不能动真情的,我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次,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个魂牵梦绕的影子,都是她。 第十一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同行出宫 这几日在漱芳斋修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天时间,也在逗逗鹦鹉,陪臭臭玩玩,打理打理花儿中过去了。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阿玛每天都会来看我,时不时赏点东西。这几日宫里好象很忙,他们几个也很少来看我,一个人不禁显得怪冷清的。 天越发的冷了起来,胭脂每日恨不得把我裹成个大粽子,看上去很臃肿。很不喜欢这样的打扮,每天都要跟她说上好一阵,才让我褪点衣服。这日,闲着无聊,一个人跑到外面堆起雪人来,没过多久,胭脂又追出来开始唠叨起来“格格,这外面冷得很,别玩了,进屋去吧!” “胭脂,一起来堆雪人吧!用雪花堆一个大大的人出来!”我站在雪地里朝胭脂嚷着。 胭脂站在原地扭扭捏捏的犹豫着,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天真好奇的天性是抗拒不了的,在我的一再诱惑下,终于也跑过来跟我一起认真的堆着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人高的雪人就堆好了,随手从旁边折了一朵花,一看是黄色的腊梅,还散发着清香,放在鼻翼闻了闻,就插在了雪人的头上。我和胭脂看着雪人痴痴的笑着,好象在享受着成功的喜悦。无意中瞥见了胭脂冻红的手,就拿过来放在我手中撮着,呵着热气。 “说你没规矩,真是一点没错!”头上方传来胤祯响亮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他,几天不见,又长高不少。他穿着黑色貂绒斗篷,戴上了棉帽,看上去真温暖。见我看着他不说话,就坏坏的笑了起来“怎么,几天没见,想我了不成?”他的眼睛微眯着,充满了诱惑力。 “去你的!”说着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他一把抓住我伸出的手,突然沉声道“怎么这么凉?”我正想解释,他看向胭脂,厉声道“你是怎么照顾你们主子的!让她手这么凉!”其实胤祯最正经的时候就是训人的时候,阿哥架子十足。他和胤禛真不愧是一个额娘生的,生起气来看人的眼神都那么恐怖。 看着胭脂颤抖的一直跪在雪地里,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嚷到“谁让你欺负胭脂的!不准欺负她,听到没有!”能在胤祯面前这样嚣张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阿玛额娘从小宠他,才养成现在这样乖张的性格。 “旗儿,她是下人……”他又忙着拉起我的手说。 “你又来了,众生平等!我们只不过比她们命好罢了。” “好好好!不过我下次再看见你这样,就拿她们试问!”他终于妥协,皱眉警告我。 我把头一扭,转向一边说“下次看见?我怎么觉得很久都没看见你了呢。” “哎呀!这几日宫里不是忙着吗。”他急忙解释。 “忙什么?怎么大家都在忙。我的漱芳斋怪冷清的……”我撅着嘴小声嘀咕道。 他一下把我转过来面对他,坏笑的看着我说“说你想爷了吧,你还不信。” 我冲他嚷道“谁想你了!我想玩了!胤祯,带我出宫玩好不好?”然后拼命摇晃他的手臂。 他听后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拍拍手,随即笑着仰起头说“成,我去给四哥说,让他和我们一起去。” 我一听有胤禛,就想起了上次在书房受罚,心里怪不好受的,便继续摇晃道“别告诉他,就我们去。” “那我叫上十三可以了吧。一个人带上你总是不放心!” “好!”我爽快的回答 他扑哧一下笑了“就你最贪玩,快回去准备,等会我来接你。” 和胭脂乐呵乐呵的跑回漱芳斋,刚到大厅,看见镶旗一身浅黄色旗袍端坐在那。她见我回来了,起身笑着说“今儿什么事这么高兴?莫不是捡到宝贝了?” 我一看是她,连蹦带跳的拉着她进了里屋,都脱了鞋坐到炕上,我才开口说道“刚才缠着胤祯带我出宫玩,好不容易他答应了!” “你呀,怎么一天尽想玩。”她浅笑着嗔道。 “要不你也去?人多才好玩嘛。” 她抱起蹭着她鞋子的臭臭,轻轻抚摩起来,慢慢说“得了,下次吧,这几日姨妈那忙的很。” “怎么都在忙?忙什么?”我盯着她问道。 谁知她竟然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轻说“要选绣了,姨妈在给我准备。” 我如梦初醒般的点了点头,打趣道“我好象还没八嫂吧,哎,不知这次选绣能不能给我选出一个八嫂来。”说着不忘看她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脸更红了,跳下炕穿好鞋子嚷道“本来想着好多天没来看你,现在看到了,我该走了吧!”说完忙向屋外逃去。 送走镶旗后,叫来胭脂开始收拾起来,挑了件紫色的旗袍,在外面套上黄色底镶蓝色边的坎肩。头发让胭脂全梳了起来,在下面留了两条小辫子垂在胸前,别上黄色的珠花,塞上手绢,就准备往外跑。 “格格!”胭脂拦住我,见我疑惑的看着她,继续说“十四爷吩咐过,不能让格格冻着。”边说边往我身上套了一件白色狐皮披风,并往手上塞着手炉。 “你一口一个十四爷,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我不满的问。 “没有,只是十四爷特别招呼奴婢。”我打断她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冻着就是了!”然后迅速朝门外跑去。 到了门外,看见胤祥和胤祯已经等着了,胤祥穿着灰色的长袍,外面套着兔毛边的披风,看见我开心的笑了笑。胤祯还是刚才那副打扮,脸冻的有些红,看见我这副打扮满意的笑着。 我们三人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我只顾看着窗外的风景,没空理他们。胤祯不满的在旁边嚷着“叫我们带你出来,又只顾自己玩!” 我看着他板着脸,不禁笑了出来,便看着胤祥说“胤祥陪你啊!” “旗儿很久没出来了?”胤祥的笑容很阳光,很干净。不象胤祯邪邪的,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想到这,不禁吐了吐舌头,谁知这个小动作被胤祥尽收眼底,一下笑出了声,继而又说“在想什么想得傻了?” 我转念一想,大声说道“我们下去走走,坐马车怪没意思的!” “不行,这么冷的天!”胤祯又严厉命令道。 “下去走走吧,看这街上挺热闹的。”这次开口的是胤祥。 胤祯无奈的看着我们,起身命车夫停了车。他俩先从车上跳下,几乎同时向我伸出了手,我看着这两只手,站在上面,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转身,从另外一边跳下。 他们忙跑了过来,胤祥皱着眉道“怎么自己跳下去了,街上人多,摔着就不好了。” “我就说不放心带她出来!”胤祯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我摔伤没有。 “行了吧,多大点事啊,快走吧。”我催促着。 虽然是寒冷冬天,可街道边却一点也不显得寒冷。我拉着他们在大街上和琳琅满目的店铺里穿梭着,心情放松极了,手都觉得不够用,一只手要忙着拿吃的,一只手要忙着挑选东西。他们俩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怕我走丢了,又要忙着给钱,弄得晕头转向的。 “真不知道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宫里又不是没有!”胤祯抱怨道。 胤祥也皱眉说道“我看干脆全放到马车里好了,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买多少。” 于是,我们向马车走去,放好了东西,又轻轻松松的逛了起来。 “胤祯!我要吃那个!” “不行!” “胤祥!我要尝尝那个!” “不行!” 怀疑他们是故意串通好的,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尝,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甩开他们就朝一个卖糖葫芦的飞奔去,跑得太快,没注意旁边的行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我痛呼。正想抱怨,低头看见一双黑色的马靴。我忍住屁股上的疼痛霍的从地上站起来,正欲理论,发现自己比此人矮一个头,抬起头看他,便撞上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又仔细上下打量着他。很好看,跟胤禛一样有着轮廓分明的五官,眉宇间跟胤祯一样有着张扬不羁的气质,神色中又尽是跟胤祥相似的潇洒。聚集优点为一身,可以称得上绝色了。突然发现他的发型有点不一样,前面明显的发际线很有特点。 “姑娘……”此时他身后的小厮唤道。 我回过神来,连声道“对不起。”然后转过身去准备走人。 “大清的女子都这样吗?”后面传来幽幽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故意把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说“你们那的男子也都像你这样吗?” 他突然朗声笑道“我怎样?” “小心眼呗!”我做了个鬼脸便往回跑去了。 看见胤祥和胤祯在街上到处张望着,急忙跑到他们面前,果然,又是一阵连续不断的唠叨。 “你丢了怎么办!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旗儿,以后不能乱跑了。” “知道了。” …… 走在路上,胤祯牢牢的牵住我的手。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们说都在忙,忙什么呢?” “科尔沁王爷过几日便来京了。”胤祥回答。 “听说还带着个小王爷,我看八成是想来和亲。”胤祯一脸不屑的说。 和亲?只是一种政治交易罢了。拿别人的幸福换取和平。一直很反感这种方式,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 “旗儿,累了吗?” 一抬眼,对上胤祥温柔的眼睛,赶忙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 “爷!奴才可找着你了!”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桂子。胤祥轻轻的挑眉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您快回宫去看看敏妃娘娘,娘娘,娘娘她……” 胤祥突然一把拽住小桂子的衣领,几乎是了吼出来“额娘怎么了!” “娘娘,娘娘快不行了!” 他无力的松开了小桂子,楞楞的看着地上,过了一会,他好象才反应过来,疯了般的往回宫的方向跑去。 第十二章 酣酣桃始花 灼灼粉面笑 莫名其妙 我和胤祯站在原地发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感觉手上紧了紧,抬头看向他,他拉着我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我吞吞吐吐的开口:“胤祯……” “怎么了?”他朝我挤出一个笑。 “胤祥他……我不放心,敏妃娘娘怎么了?” “可能是病情加重了。”他淡淡的说,好象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皇宫就是这样吧,都只会为自己着想,也只能为自己着想。不想再说话,把头转向一边,看着马车外的风景。 一回到皇宫,就和胤祯往敏妃娘娘住处赶,看见大家都到齐了,连阿玛也在。阿玛坐在敏妃娘娘的床塌边,其他的阿哥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胤祥的眼眶红红的,抿紧嘴唇,再看向其他阿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突然流过一阵酸涩。我和胤祯选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了,大家都坐在那不做声,一直在等,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突然,阿玛从敏妃娘娘的床塌上下来了,向屋外走去,大家也跟着向外走去,只留下胤祥一个人站在原地,咬着嘴唇,拳头握得紧紧的,眼中有克制不住的晶莹的东西在一闪一闪的,过了一会,一群太监把娘娘抬了出去。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发生,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像是呆了过去。 我大起胆子走到他身后,轻唤:“胤祥。” 他没有转过身来看我,拳头依旧紧握着。 “胤祥,别这样。”我又唤道,一只手轻轻扶上他的肩膀。 突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他猛的转过身来,把我紧紧的抱住,头抵在我脸侧轻轻摩擦着。感觉脸上湿湿的,他定是在流泪,又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额娘,额娘没了。我的额娘没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 心里很酸涩,不自觉的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另一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待他平静一会后,想去拿挂在腰间的手帕,被他感觉到,以为我要走,双手抱得更紧了。 “不要离开我。”他哽咽着说着,下巴继续在我脸上轻轻摩擦着。 我轻声哄着他:“我不离开……我不离开。” 不知保持这样过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下来,不再乱动,就这样一直抱着,不动也不说话。 “胤祥,好些了吗?”我轻声问道。 他好象这才反应过来,又突然把我放开,飞快的将身子背对我,大声说:“送格格回去。”声音落下没一会,进来一个宫女,弯下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随宫女回淑芳斋了。 回去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让胭脂随便弄了点清粥小菜,可能是经历了刚才的事,看见了吃的都没胃口,稍微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来到了院子里,看见了秋千,不禁有些心动,于是走了过去坐下,胭脂站在我身后推着。 “格格,菜不合胃口吗?”她问道。 “不是,是我不想吃。”我闭上眼睛,感受迎面吹来的风,妄想把一天的不快全吹散。 “不吃又该瘦了,格格再瘦下去,皇上会怪罪奴婢照顾不周的。” 知道胭脂是关心我,于是笑着说:“我会尽力的。” “格格,进屋去吧,待会吹凉了。”她停止手中的晃动说。 突然想起了胤祥送的琵琶,便对胭脂说:“我想再玩会,对了,你去把十三爷送的琵琶拿来。” 坐在秋千上,用手轻抚过琵琶的每个角落,轻轻抚过那首意味深长的诗,用指尖触碰着它的每个字,感受着凹凸不平,感受着当时的胤祥,开心,单纯的少年。 发现紫禁城里的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很脆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伤,阿玛如此,胤祥如此,就连把自己伪装的很好的胤禛更是如此。他们的人生非常累,甚至有时连心都不是自己的。如果可以选择,有几个会选择生在这里。这个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有太多的隐忍与无奈。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胭脂为我披上衣服,再坐了会,便回房去了。沐浴完,换好睡袍,一头札在床上,沉沉的睡了去。 “格格!格格!” 迷糊中睁开眼睛,看见胭脂那张放大的脸正焦急的看着我。 我揉揉眼睛不情愿从床上坐起来,懒散的问道:“又怎么了?” “李总管正在外面侯着格格呢!”怪不得这么紧张,原来是太监宫女总管李德全来了。 胭脂快速将我收拾完毕,就把我推了出去,一进大厅,看见李德全正站在门口来回转悠。 “公公早啊!”我笑道。 “格格吉祥!” “不必多理,公公有什么事啊?”来得久了,不免也学会了他们的客套话。 “今儿一早科尔沁王爷就来了,皇上叫奴才来接格格。” “哦,那走吧。”转而对身后的胭脂说:“准备一下,去乾清宫。” 听了这话,李德全笑嘻嘻的说:“格格,咱们不用去乾清宫,早朝早就结束了。” 我看像外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那阿玛他们在哪?” “皇上正和科尔沁王爷在木兰围场狩猎。” 转身又跑进屋,脱掉厚重的旗袍,换上一身淡紫色的骑马装,头发让胭脂在右边梳成了一个马尾辫搭在身前,头发后面别了个大大的白色蝴蝶结,批上银色兔毛披风就出去了。 “不好意思,让公公好等。”确实很不好意思,从起床到收拾,起码一个时辰了。 “格格这是哪的话,快随奴才走吧。” 跟他来到宫门,发现有辆马车和一群侍卫,李德全扶我上了马车,自己坐在车外,侍卫们都骑在马上,便向围场前进。 木兰围场还是去年春天跟阿玛他们来过一次,记得那次捉到一只兔子,便带回来养在宫里,可是没多久就死了,害我伤心的哭了一天,结果第二天,胤祥和胤祯差点没把全北京的兔子给我抓来,后来还是胤禟送了一只白玉雕成的兔子才完事。想到这,不禁笑开了,其实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至少,大家对我很好。 不知不觉到了围场,冬天的围场我还没见过,下了马车,不顾李德全的劝说,一下骑上了门口的一匹黑马扬长而去。 冬天的围场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看上去很诡异,骑了又一会,终于看见一大堆人马,最显眼的还是坐在最上方的那抹明黄,因为骑在马上,视野也变的宽阔,看见阿玛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虽然是坐着,但是还是掩盖不了高大的身材,想毕就是王爷了,旁边站着很多跟他打扮一样的人。看他们的发型,跟上次撞到我人的一样,这才知道,原来那人是蒙古人。下面除了太子外,阿哥们都到齐了,停留了一会,便向人群中骑去,骑得近些,看见阿玛正和王爷爽朗的大笑,隐约中好象还听到我的名字。 在离阿玛二十米远的地方跳下了马,在大家的注目下小跑到了他身边。同行宫女拿来了椅子放在他旁边,阿玛拉着我坐了下来。 “刚才老远就听见我的名字。阿玛在说什么呢?”我笑问。 “刚才朕正和王爷说起咱们宫里有个格格呀,差点没把朕紫禁城的房顶给掀喽!”阿玛朗声说,看得出他今天很高兴。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胤礻我和胤祯笑得最欢,连胤祥也笑了起来,我看着他,眼睛还肿肿的,他对上了我的视线,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其他地方。 正想理论,那边的王爷开口了:“素闻大清的固伦公主了不起,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连骑术也十分了得。” 听完这话,不禁心虚,骑术了得这还说得过去,至于琴棋书画,我好象除了会弹琵琶外,其它的什么都不会。用余光扫了下面一眼,看见他们都在抿着嘴忍着笑,也难为他们了,我的字不是能用难看就形容的出来的,每次提到我的字,他们都会捧腹大笑。 我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说什么,还好阿玛出面打破了僵局:“呵呵,王爷见笑了,为何没看见同行的世子啊?” “小儿生性顽劣,比本王先到玩了几天,待会就到了。” “哦?朕早就听闻世子一表人才,擅于骑射,待会可要好好见识一下啊!” “哪里哪里,本王看皇上的阿哥们个个出类拔萃,小儿实在惭愧啊。” 生活在皇宫里,别的没什么,就是这客套话听的最多,便把转了个身背向他们,自己欣赏起雪景来。突然看见又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想必一定是那个世子来了,待他们走进些,发现领头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和我相撞的人。 心里正在疑惑的时候,只看见那人大步走了上来,单膝跪在阿玛下面:“参见皇上。” “皇上,这正是小儿牧彦。”王爷开口了。 阿玛笑着虚扶了一下,笑说:“世子不必多理。”然后让宫女赐坐在了他父汗旁边。 “早就听说世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皇上过奖了,大清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实数天子之地。”他在阿玛面前开口彬彬有礼,一点有不像那次吊儿郎当。 我坐在那边把头低着,生怕他认出我来,可阿玛还是开口:“呵呵,这样,胤礻我还有胤祯,你们陪同世子去转转。” 正在庆幸没有我的时候,那王爷说:“不知格格可否赏脸让小儿见识一下精湛的骑术?” 我求救的看了阿玛一眼,他也笑着点了点头,没办法,只有拿起马鞭影着头皮上前,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他毫无反应的走了下去,可能没认出我来,于是快步上马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在前面客套着,还好没注意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还缠着我们带你骑马吗?”胤礻我停了马问。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停了马,胤祯问:“不舒服吗?要不向皇阿玛请旨回去。” 我只顾摇头,他们几个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调过马头,准备继续走,谁知那世子居然骑着马慢慢的过来了。 他轻笑:“原来你就是固伦格格。” “你们认识?”胤礻我和胤祯莫名其妙的张嘴问。 “恩”我和他同时说。“上次在街上见过格格,还撞上了。” 我鼓起勇气看他说:“上次的事别提了,快走吧。”于是策马向前奔去,留下原地惊讶的他们。 第十三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拜师习字 自从那天知道了那个人就是所谓的世子,整天就躲在漱芳斋不出来,胤祯带我玩也不去,阿玛每次传膳也找借口不去,总是害怕看见那张让我尴尬绝色的脸。 “格格,听说御花园这几日的梅花全都开了,可香了。” 听胭脂这么说,不免有些心动,看看天色,才过午膳时间,就带着胭脂去了御花园。 胭脂说的没错,梅花都开了,普通的黄色居多,还有少数的红色和白色,相比之下喜欢白色的梅花。来到了一棵树下,看着树上的梅花太高,想垫起脚去闻,可是穿着旗鞋,便跳了起来准备用手去摘。跳了好一阵,有些累了,就弯下身子喘着气。 突然一支梅花枝干伸到了我面前,本能的抬头一看,看见了那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格格喜欢梅花?为何不叫下人帮忙”他的手继续伸着。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固伦格格果然与众不同。” “我不叫固伦。”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就这么别扭。 “哦?那你叫什么?”他挑眉颇有兴趣的看着我问到。 “我叫旗儿,你叫我旗儿格格就好。” “呵呵,我叫牧彦。” “我知道。” “你不会让我的手一直举着吧?” 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还举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想我怎么做?” “收下啊。” 如果是在现代,他一定是个情场高手,凭着这么高超的手段,就知道是绝对的。 我看了看旁边没人,一时扭不过他,就迅速的收下了拿在手上,才刚刚收下,身后就传爽朗的笑声。 “呵呵,旗儿,原来你们认识啊。”是阿玛,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该到的全都到了。 我尴尬的笑着,不知所措,牧彦还镇定自若的请安。 “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阿玛说着继续往前走了起来,我在身旁扶着他。 忽然一只手扯了我衣角一下,一看是胤祯,便随他向最后走去。 “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他急了“你和那个小世子!” 我笑了,还小世子,牧彦好象还比他大。“没什么啊,不过碰见了。” “难道你想当王妃?”他深吸着气,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呀,莫名其妙!”我把身体背对着他,语气有点生气。 他拉住我的手直跺脚“你明知道他们这次是来和亲的!你难道想嫁去科尔沁吗?” “科尔沁有什么不好!总比在这紫禁城受气好!”我甩开他的手冲他喊道。 他突然不再说话,呆立在那,前面好象听到后面的动静,胤礻我朝这边跑来,后面还有胤禛. “十四弟,你们这是怎么了!”胤礻我站在中间看着我们。 胤禛上前对胤礻我说“让皇阿玛看见就不好了,你带十四弟回去,我送旗儿回去。”说罢不忘看我反应。 胤祯呆呆的随胤礻我走了,只剩下我和胤禛两人走在小路上。 “还在使气?”他背着身说。也不知道是说这次,还是说上次在上书房那次。 他看我不说话,猜出了我的心思,道“我是说上次。” “早没了。” 他笑,浅浅的“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这么大人了,还是这娇躁脾气。” 眼看到了漱芳斋,我马着脸看他“四爷可要进去坐坐?” “罢了,十四弟年少气盛,你也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语气转而严肃起来。 “哦。” “只是,大清的格格多数都是嫁到蒙古去的。” 知道他话的意思,我又何尝不知道。缓缓开口“旗儿知道。” 他叹了口气,眼里尽是无奈,继续说“也罢,阿玛疼你,不会的。”然后摇摇头,好象在自言自语。 送走了他,一个人在屋里使着气不出来,转而又坐下细想,他们的话也并无道理,要是牧彦向阿玛要人,恐怕他也不好办,想到这,又不禁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十三阿哥到!” 我起身向大厅走去,自从上次的事,我们不免都有些尴尬,看见他正在椅子上坐着,便镇定的走了过去。 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来看看而已。”他喝着茶随意的说。 “如果是为了那个世子的事,你就不用说了。”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说道“也不全是,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了。” 每年除夕夜都很热闹,大家不仅要在一起吃饭,还有节目表演,有时还会放烟花,然后就去额娘那里守岁,真是高兴极了,一说起除夕,我就来了精神,忙拉住他说“你不说我还忘了!阿玛说什么了吗?” “你看你,一说除夕就精神起来了。”他笑了,继续说“皇阿玛说今儿个除夕在畅春园过,到时候还会邀请文武百官一起用膳。” “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烟火呢?” “呵呵,上次在围场听到王爷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时候,我都快笑背气了。” “哎,这字我是没折了。” “那可不一定,当初我的字跟你一样难看。”他笑着,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应该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那为什么现在……”胤祥的字很好看,跟他的人一样,大气,潇洒。 “学啊。”还不等我说完,他打断道。 “那……十三爷教教我?”反正这几日也无聊的很。 他笑得更欢了“就等你这句话,不过既然是拜师,就要有个样子。” 我起身端起旁边的茶,微福了下身,唤道“师傅。” 笑吟吟的接过茶后,喊了声笔墨伺候。便领他来到了书房,铺好了纸,摆好了笔,我在一旁磨着墨,他站在书桌前,拿起笔递给我,让我先写几个字看看。 我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爱新觉罗。胤祥几个字,看了看自己都不免心疼,雪白的宣纸上居然写下了这么几个丑陋的字。 他摇摇头,满脸无奈的说“虽然字型是出来了,可毫无美感可言啊。”说完拿过我的笔在纸上重新写下了这几个字,想了想还在下面加上了爱新觉罗。旗儿。看着他的字,跟上面我的字一对比,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看着我的表情笑说“不急,慢慢来就是,今儿你先把这几个字练好,明天我再来看。”说罢转身出去了。 一个人在书房反复的练习着,心里平静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练得太久的原因,心里一直记挂着这几个字,嘴巴也不自觉的念着:爱新觉罗。胤祥,爱新觉罗。旗儿。 第十四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和好如初 第二天刚用过午膳,躺在贵妃椅上小憩着,就被外面的通传声吵醒,正揉着眼睛准备起身,就看见胤祥穿着显眼的黄色长袍跨了进来。 见我躺着,皱眉道:“怎么睡觉也不搭样东西。”又转而向正在端茶的胭脂说道:“以后多留心点,格格身子弱。” 看胭脂低着头应着,我忙穿好鞋站了起来看着他:“我看你也没穿个斗篷什么的,这一路过来也要些时候。” “用完午膳有些热,就脱了。”他随意的说道,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昨天十四弟回去大发了脾气。” “……” 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他不停的摔东西,吓得宫女太监们腿都软了。” “他的阿哥脾气,总是这样。” “这事还惊动了德额娘,说是哄了好一阵才肯罢休。” “从小被宠坏了,管他的。” 他放下茶杯,挑着眉看我:“我看也只有你有这么大能耐了。” “师傅,您是专门来说这事的?”我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才开口说:“昨天叫你练的字怎么样了?” 说完我拉他到了书房,兴奋的把昨天的成果拿给他看,他看着一张纸上全是歪歪斜斜的胤祥和旗儿,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看他只笑不说,急忙辩解:“我可是练了很久的。”说完把手摊开给他看:“你看,手都快起茧了!” “恩,比起昨天确实进步不少。”他满意的点点头。 “那是当然。” 他又拿起笔递给我,自己在一旁铺着纸说:“那再写给我看看。” 被夸得有点得意忘形,于是一把拿过笔,想了想,在纸上飞快的写下阿玛两字,他看着直摇头:“心没静下来是不行的。” 说完走到我身后,握起我的手,慢慢的写着。我被这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轻轻的喘着气,感觉头正在发热,想必现在的脸一定红得不得了。突然感觉到耳边还有他温热的气息,不禁全身酥软了下来,放松了神经,被他握在掌心的手随着他的力量来回移动着,感受着每个字的笔画,感受着他心脏传来的跳动声,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慢慢放开,所有的感觉也渐渐散开,神志也随着清醒过来,晃了晃头,看着桌上的宣纸上出现的字,才发现是首词,便轻念了出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转头看他,眼神灼热,又透着一些疼痛,让人难免心疼。他不说,我也不说,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 为了打破尴尬,忙问:“你也喜欢苏轼的词吗?” “还好,只是觉得这首词很美。”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碟恋花……是清新婉丽之作。” “佳人,行人。一个无情,一个多情,空自多情。”喃喃低语道。 空自多情,真是意味深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把头低下,盯着脚尖。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终于打破了沉默。 “恩……”答应着我便送他来到了门口。 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我紧跟着脑子一直在想那首诗,一不留神撞到他身上。胤祥看着我笑出了声:“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我揉着被撞痛的鼻子皱着眉说:“我哪知道你会突然停下。” “那还成了我的不是了?”他打趣道。“这几日可能会有点忙,你先练着,改日再来看你。” 我在一边只顾点着头,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向外走去,看着他走远了,马上跑回了书房拿起了纸,一遍又一遍的琢磨着,不禁坐在那里痴了过去。 “格格,格格。”胭脂在一边叫着。 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忙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胭脂笑道:“格格想得痴了过去,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用晚膳了。” 我点点头,耳边萦绕起了胤祥的话:“昨天十四弟回去大发了脾气。”“他不停的摔东西,吓得宫女太监们腿都软了。” 想着突然有些后悔,胤祯也是为我好,不想我嫁到科尔沁去。便急忙起身对胭脂说道:“去十四爷那瞧瞧。” 胤祯的小太监守在门口,见我来了,面露喜色,忙跌跌撞撞的准备跑进去通传,我拦住了他,让胭脂在外面等我,自己跨步走了进去。 看来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东西也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进了屋子,扫视了一周,看见胤祯坐在床上,旁边蹲着一个宫女正给他的手臂上着药,还时不时吹着气,温柔致及。 胤祯抬头看见了我,苦笑着,眼神竟然有些委屈,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心想这就是以后东征西战的大将军王吗?他面前的宫女也察觉到来了人,转过头一看是我,紧张得东西撒了一地,正奇怪她为什么如此紧张,只听见下面传来了声:“奴婢参见格格!格格吉祥!” 我好奇的把她的脸轻轻抬起,长得很水灵,一看就很柔弱,我轻笑,难怪会成为胤祯的贴身丫鬟。 “你怎么来了?”胤祯问。 “听说你闹翻了天,我不来看看行吗。”我道着坐到了他旁边,拿起刚才洒落的药继续帮他擦着。 他挥手让那宫女下去,转而又傻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如果你不闹,我绝对不会来看你。”我赌气道。 “你不生气就好。”继续傻笑着。 “你这手臂怎么回事?” “摔花瓶不小心滑到了。”还是傻笑。 “怎么一直笑?我有那么好笑吗?” “恩!”他笑得更欢了。 “是没你那些个丫鬟好看,我走还不行吗。”说着准备起身。 他一下收住了笑,忙拉住我严肃的说:“她们只是丫鬟,你来看我高兴还不行吗。” 不知道他和那丫鬟是不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和袭人的关系,不过看刚才那架势,应该是吧,不禁又同情起刚才的丫鬟来。 “好了,好歹对人家好点,别动不动发脾气。” “只要你不生气。” “我没生气。” “那我就不发脾气!” 拿他没办法,还是小孩子脾气,真是被大家惯坏了,以前每次闹得不高兴,他都要发脾气,然后总是他先来讨好我,又和好了,这样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回,有几次把阿玛都惊动了。我主动来找他还是第一回,难怪这么值得兴奋,不禁摇摇头。 (希望亲们多留言,给小说一些建议。谢啦) 第十五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晚宴前夕 眨眼就是除夕了,宫里几天前就开始布置起来,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给苍白的紫禁城增添了一些喜气。人人脸上都是笑容,都很忙碌的样子,我也没闲着,除了练习胤祥布置的任务外,也常帮着胭脂他们挂灯笼。 这天刚用完早膳,胭脂就进来劝道:“格格先睡会,晚上还要和娘娘守岁呢。” “哪有一起来又睡的。”我笑道,突然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看额娘了,就和胭脂收拾了下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也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一片红色,不仅挂起了红灯笼,连门帘,桌布,垫子都被换成了红色,看上去有些耀眼,不过,也是一种身份的体现,毕竟哪个不受宠的娘娘宫里能这么红呢。 刚进大厅,就看到胤祯正和额娘坐在炕上说话,我走过去坐脱了鞋跳上炕,坐在额娘身边打趣道:“本来还怕额娘没个说话的,今儿一来,看来是我多虑了。” 额娘拉过我的手放在怀里笑说:“好些日子都不见你了,你阿玛他们忙,难不成你也忙?” “我这不是怕扰了额娘吗。” “呵呵,你还怕扰人不成,罢了,你大了,我也不牵着你了。”转而看向胤祯:“祯儿也大了,以后都得离开额娘了。”声音幽幽的,有些空洞,透着淡淡的凄凉。 胤祯不以为然:“以后把额娘接进府里不就得了。” “多大个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没个分寸。”额娘嗔道。转而笑着看着我:“我看呐,只有旗儿治得住你这脾气。” 发现这话有点不对劲,转头看向胤祯,他竟然在那边不慌不忙的笑着:“额娘说的是。” 额娘紧接着:“旗儿,你以后要好好管住他,别让他动不动摔东西打人的。” 听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忙拉了拉额娘的衣袖,嗔道:“额娘!” “好了好了,今儿晚上还得守岁,要把精神养足了。”她圆着场,既而又皱着眉打量我:“怎么今儿穿得这么素?一会回去赶紧换件。” 连声应着,低头一看,发现是今天早上随便穿的一件白色的旗装,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的确素了些。 在这用过午膳,胤祯便送我回了漱芳斋,顺便进来坐了会。我让胭脂先招呼着,自己跑进卧房找能显得喜气的衣服,终于在一阵翻箱倒柜后,找着一件鲜艳大红色上面绣着大朵牡丹的衣服。我看着不禁皱了眉头,因为从小就不喜欢大红色,更不喜欢这种富贵的牡丹。 进了大厅找胤祯,发现他不在了,便问胭脂:“十四爷走了吗?” 胭脂回:“还没,十四爷在书房。” 忙向书房走去,刚一掀开门帘,看见他正站在书桌前出神的看着我练的字,感觉到我进来了,头也不抬,继续看着字问:“什么时候喜欢上写字的?” “前些日子无聊得紧,就随便练练。” “十三哥的字?”他突然抬头,看着我又问。 我笑着打趣:“恩,你还能认出来?看来我进步不小。” “以后没事就别练了,免得伤神。”说完就跨步向外走去,刚掀开门帘,又回头说:“如果实在无聊,我带你骑马去。” 这时突然发现胤祯长大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 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心里正莫名其妙,转念又想起了刚才那件衣服,就拉来胭脂打扮。 穿上了衣服,再化了个比较浓的妆,戴上镶着红色花朵的旗头,便拿来了镜子,端详着自己。居然发现此时的我眼里竟也明媚起来,大红的衣服,把脸也映得红了,再看到被画得红红的嘴唇,不禁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嘴边的酒窝也跟着点缀着。 “格格打扮得这样艳丽,一时还真不习惯,不过怪好看的。”胭脂一脸虔诚的说着。 “呵呵,就你嘴甜。”我笑道,又仔细的看着自己,十一岁,算不上是倾城,倒显得清丽灵动。 心里盘算着离晚膳还有些时候,便先来到御花园转悠,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水池边闪过,我笑了一下,便快步追了上去,是胤禛的儿子,弘晖。 “晖儿!”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弯着身子喘气。 那小人儿听到叫唤,忽的停了下来,转头一看是我,忙兴奋的跑了回来。 “旗儿姐姐!”他唤道,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一个人跑呢?也没个人跟着。”我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头说。看着他红扑扑天真的小脸,可爱极了。 他站着扭扭捏捏的半天吐出一句话来:“我……我惹阿玛生气了。” “你阿玛他还不知道你在这吧,肯定急了,快找他去。”说着我拉着他往回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跟着我走了。 “怎么上次我生辰的时候没看到你呢?” “那天我刚好和奶娘去寺里上香去了!”他奶声奶气的回答。 不一会,就看见胤禛大步朝这边走来,我忙拉着弘晖迎了上去。他一看见弘晖,就用那种可以把小孩吓哭的眼神盯着他,挺佩服弘晖的勇气,居然没有哭,只是把身子藏到了我背后。 “你这阿玛怎么当的,把孩子吓成这样。”我打趣道。 “他不听话!”还是那种眼神。 “好了,小孩难免顽皮点,今天你也别计较了。”我连忙解围。 他的表情这才缓和点,我看着这对别扭的父子不禁笑了出来,胤禛自己都才这么大点,居然都有儿子了,还一副严厉父亲的样子。 “算了,回家再说,这会先去畅春园,皇阿玛该到了。” 于是,我便跟着他们向畅春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见到不少嫔妃和王公大臣,都不住的互相奉承着,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快乐。 第十六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除夕遇险 到了畅春园,来了很多人,真是热闹非凡,大家都在忙着和其他人寒暄,剩我一个人站在那左右观望着,忽然远远的看见镶旗穿着梅红色的旗装在那边转悠,不禁喜出望外,向那边跑去。 “镶旗!”我站在她身后,猛的拍了她的肩膀。 她转过头看是我,便扶着胸顺气:“哎哟!你可把我吓坏了。” 我拉起她的手笑道:“呵呵,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在选秀吗,害我都不敢去找你。” “我和阿玛额娘来的,选秀还有几天。” “恩,选完了我就可以常去胤禩府上找你了。”我打趣道。 镶旗一下涨红了脸,轻推了我一把:“你!就你爱取笑我!”说完伸出手就想挠我痒痒,我一下跑开了,她还在后面继续追着,一会跑乏了,就都停下拍着胸脯顺气。 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镶旗挽了我往席桌那走去,我跟她都和未出阁的公主格格们坐一桌,对面就是皇上和阿哥们的位置,王公大臣则另外坐一桌。往对面那桌看去,想着几日不见胤礻我他们了,就四处寻找着,突然看到胤祯坐在对面正看着我,就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回来和镶旗打闹了。 突然听到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然后众人起身跪地,大呼万岁。 阿玛后面还跟着太子,跟他穿着同样明亮的黄色,太子后还有科尔沁王爷,王爷旁边跟着那牧彦。到席喊了声平身,大家都坐下吃菜饮酒,只是比刚才收敛了许多,镶旗和众格格笑闹着,时不时不好意思的悄悄议论着牧彦,我也随着她们笑,随着她们玩闹,感受着少女的悸动。 玩得饿了,正准备不顾形象的放开手去夹中间那个鸡腿,耳边传来了李公公那尖细的声音。 “旗儿格格,皇上让你坐过去。”说着手指了指对面那桌。一看众阿哥都到齐了,全都正襟危坐着,心里抱怨着又吃不尽兴了,没办法,只好放弃鸡腿随他过去了。 李公公领我坐到了阿玛右侧的位置,左侧坐着太子,太子后坐着王爷和牧彦,然后阿哥们随着排序依次坐着。 和阿玛他们寒暄了几句,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看向王公大臣那桌,除了索额图和明珠大人外,其余的都不认识了,眼光正流转间,无意撞上了胤祥的眸子,他对我温柔笑着,我也回了个甜甜的笑容。 正在这时,牧彦突然站了起来,先是敬了阿玛和太子,然后重新倒满了酒看向我这边,刚刚心里暗叫不妙,那边就说话了。 “牧彦敬固伦格格一杯,诚心邀请格格能和皇上一起去科尔沁冬狩。”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阿玛,他笑着点头,我只有硬着头皮和他干了这杯酒,喝得太快,被呛得咳嗽,宫女忙坐下顺气。 “阿玛,什么时候说的去冬狩?”刚才听了牧彦的话,不禁问道。 “前几天才和王爷决定的。”阿玛慈祥的笑着。 “真的吗?我也去吗!”一听冬狩,我兴奋了起来。 阿玛看着我,眼底尽是宠溺,说道:“去,都去。” 听了他的话,放心下来。正要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的时候,一旁的太子又开口了。 “格格,我敬你一杯。”我与太子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不过现在还是他最大,便客套起来。 “太子多礼倒显得生疏了,应该是旗儿敬你。”说完仰头喝完了酒。 太子随意的笑笑,也干了酒,倒过酒杯,以示喝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顿不舒服的晚饭终于吃完了,大臣们都退了下去,阿玛便安排去畅音阁听戏。我对戏曲的确没有什么兴趣,几个人咿咿呀呀的在台上唱着,唱什么也不懂,所以干脆拉着镶旗偷溜了出来。 正在外面转悠着,看见远处的宫女太监们围在一个人工湖边笑闹着,便拉着镶旗跑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呢?”镶旗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群人转过头一看是我们,忙准备跪地请安,我忙说:“免了,快告诉我们你们在玩什么。” 其中一小太监回:“回两位格格,这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奴才们正想去冰面上玩。” 去冰面上玩,突然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滑冰,又转头看了看湖面的冰,的确很厚,去玩应该没问题,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向湖边走去。 “你要干什么!”镶旗一把拉住我。 “滑冰啊!你也来吧,可好玩了。” 心里等不及了,看着她在那里犹豫着,便放开她向冰面走去。 好象回到了以前,和同学,家人在滑冰场里快乐的游走,迎面吹来了凉凉的风,舒服极了。此时的我,无拘无束,自由的在冰面上飞翔着。看着还在岸上犹豫的镶旗,便朝她大喊道:“快来啊!很安全的!” 喊完后,听到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心里疑惑着,于是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突然用余光瞟到了身下的冰正裂开了一条大缝,心里紧张的扑通直跳,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边上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散了,只有镶旗,看着她抬起脚正准备下来,我朝岸边大喊:“别过来!回去!” 镶旗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冰裂开了!你快别过来!”我的声音是颤抖的,带着哭腔,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她听后吓呆了,一下瘫坐在了岸边,眼泪一下流了下来,自顾自的大哭了起来。 看着身边的冰裂得越来越厉害,我喘着粗气,尽量冷静的把声音放平又对她喊道:“快!快去叫人!你快去!” 她呆看了我几秒钟,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畅音阁那边跑去。 咔嚓一声,支撑着我的这块冰和其他的冰断开,几乎成了一个孤岛在中间漂浮着,这时,砰的一声,大片绚烂的烟花在我头上炸开,黑夜忽一下的就亮了,几秒钟后又黑了下去。此时怎么也没有心情去欣赏眼花,趴在冰上,脱了鞋,取下旗头,至少掉进水里游的时候不用那么费力,可是我已经十年没游过了,水又这么冷,辛辛苦苦的来到这,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正想着,看见镶旗带着一大群人赶来了,阿玛他们都来了,看着阿玛他们的身影,忍了很久的眼泪实在憋不住了,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泪光中,我看见胤禛和胤禩还有胤禟焦急的眼,胤礻我和胤祥急得直跺脚,胤祯正准备往这边冲,却被人拦下,我听见阿玛大吼有谁会水,我听见镶旗颤抖的哭声。 我只能看着他们在岸上干着急,因为满人在草原长大,都不会水。眼睁睁的看着冰越裂越开,终于支撑不住我,啪的一声从中断开,我身子跟着滑入了水里。 …… 落下的一瞬间,我仿佛听到尖叫声。水很冷,比我想象的还要冷,穿着厚重的旗袍,手脚都僵了,根本使不上力,越沉越深,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突然感觉手一紧,被一股力量往上拉去,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牧彦的脸,他拉着我往上移动着,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原来是到了岸边,一群人忙着拉我们,感觉身体被摇晃着,再次睁眼,就看到了阿玛的脸。 “旗儿!旗儿!不要睡!你醒醒。”阿玛使劲摇着我。 “阿玛……”轻唤了声,感觉头一重,就昏迷了过去。 第十七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劫后余生 好象是在做梦,刺眼的白光中只看到冰,漫无边际的冰,我站在上面跳舞,又是无休止的转圈,一刹那间冰全部沉入海里,连同正在飞舞的我……很冷,感觉身体结成了冰,颤抖着,我想说话,我想游,可是怎么都动不了,然后又是一片黑暗…… 醒来是两天后,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红木雕刻成凤凰的床沿,脑中一片空白,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格格醒了!格格终于醒了!”胭脂模糊的脸在我眼前晃动了下,就匆忙的跑了出去,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重得不行,手也抬不起来,只好放弃的闭上眼,等待来人。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冲了进来,胤禛,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祥,胤祯全到了,后面还有太医,正想挣扎着起来,被胤祯冲上前一把按了回去:“你是怎么搞的!谁让你去那里玩的!”他大声吼,眼眶却红红的,都有了血丝。 才欲张口,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多话在心里堵着,一着急,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胤祥上前一步拉住他大声说:“她刚醒,你别凶她。” 胤祯一看我这个架势,马上就慌了,手在我脸上胡乱抹着,急得直跺脚。 “你们都让开,还是先让太医看看。”胤禛说着便拉开他们,让太医过来。 太医先是眯着眼睛给我诊脉,然后又翻开我的眼睛看,最后摸了摸额头说:“各位阿哥放心,格格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额头还是在烧,臣开几副药,一定要让格格按时吃下去。” 说完胤禛领了太医下去,他们几个一下都围了上来,我看着他们,都有些憔悴了,张开嘴努力的轻声说:“抱我起来。” 胤祥手刚刚抬到了半空中,离我近些的胤祯就已经抱起我靠在了床头,手还把被子往上扯到了我的胸前。 “你就不能让我放心点!知道有多危险吗!知道我吓成什么样了吗”胤祯继续教训道。 “我……” “你这次确实把我们都吓到了,又不会水,只能在岸上看你干着急。”胤礻我继续教训道。 “这……” 胤禟劝道:“好了,都别说了,我那还有些南方进贡的灵芝,晚些派人送来。” 突然想到救我的牧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忙拉住胤禟问:“牧彦怎么样了!” “放心,他没事。”胤禟微笑着说。 我长舒了一口气,又想起镶旗来,连忙又问:“镶旗怎么样?” “自己都没管好,心里尽想别人去了!”胤礻我皱眉,继续说:“不过听说安亲王很生气。” 心里长叹一声,突然听见外面又传来尖尖的声音:“皇上驾到!” 没一会,阿玛就和胤禛掀开门帘大步跨了进来,他们退下行礼,阿玛虚扶了一把就坐到了我床边,严肃的说:“怎么还是这么让人不放心。” “阿玛,刚才他们已经教训过了。” “你身子这么虚弱,冬狩就不要去了,免得一路颠簸又闹出病来。”他皱起眉头的样子和胤禛很像,都一样严厉。 为了病不去冬狩实在太可惜,不得已的威胁道:“阿玛,不去的话,那药我也就不用吃了。” 他看着我无奈的长叹一声,眼光继而又柔和起来:“那你必须好好吃药,把身体养好。” “好!”我甜甜的回答。 阿玛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对他们说:“你们先随朕走吧,人多打扰旗儿休息。” 他们连声应着,胤祯跑到我床边担忧的说:“你先歇着,过会我就来。”然后随阿玛他们走了。 胤祥走到门口,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他一个微笑,他也笑了笑走了出去。 人都走后,胭脂走了进来,双眼肿的红彤彤的拉住我手哭着说:“格格,你真的吓死奴婢了!” 我想伸手摸她的脸,可是手还是动不了,只好笑着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家格格命大,再掉十次都没关系。” “格格!你千万别再吓奴婢了,你再这样,奴婢也活不了了。” “好,我不会了。 她这才停止哭泣,抽噎着继续说:“格格你不知道,十四阿哥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吓死了奴婢了,过了会皇上也来了,大家都拍桌子跺脚,十三阿哥急得还踢了太医,太医也被吓得全身发抖。” 这时脑袋中不禁浮现起了他们生气和太医紧张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胭脂在旁边说道:“格格这会看起来气色好些了。” 我忙叫她拿来镜子,不照还好,一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哪还是个人样,脸就是苍白的一张纸,眼袋都出来了,满脸尽是疲倦和憔悴,现在胭脂还说好点了,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鬼样子。 生病的身体就是经不起折腾,一会就困了,胭脂扶着我躺下,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道多久,除了她们叫醒我喝药,其余的时间一直昏迷不醒,来了什么人也不知道,只感觉到常常有人坐在床前用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为我扶弄着耳边的碎发。 这天喝完药刚刚躺下准备睡,那种感觉又来了,还是一样,静静的坐着轻扶着我的头,猛的睁开眼,看到胤祥正坐在床头,感觉是来自他的,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感觉很塌实,很温暖。 他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连忙收回手准备起身,我拉住他轻轻笑。他这才又慢慢的坐了回去。 我吃力的坐起来说:“每次来我都在睡,这会好不容易醒了,又要走。” 他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来过?” 我笑着摇头:“不知道,只是迷糊感觉到的。”看他低着头微笑着,又说:“前几天我一直都在练字,虽然你不来检查,可是每天都坚持了。” 他抬头看我,笑得更明显了:“我进书房看过,进步不小,再过几年就可以比得上我了。” “什么几年,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去东狩之前就可以赶上你!” “那好吧,我可等着你啊。” 他的笑容永远都那么干净,掺不进去任何杂质,眼底一直都是那么明亮自信。他一笑,潇洒自若,灿烂如风。 第十八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草原冬狩 这些天在他们的监督下,被关在漱芳斋不准出去,每天都要按时喝下苦死人的药,不过因为这样,病没过多久就好了。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去科尔沁了,我的心早就迫不及待的飞到了草原,他们每日来看我,总是缠着问这问那,弄得几位阿哥直摇头。 “胤祯啊,你说草原是不是风吹草地遍牛羊呢?”我一脸憧憬的问。 “我不管是不是遍牛羊,我只管好你就行!”他恶狠狠的瞪着我警告道。 “反正到时候你得陪我去玩!” “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还要陪皇阿玛视察。” “那大不了自己溜出来喽。” “好好好,我陪就是了。” 胤祯每次斗嘴都不是我的对手,总是让我整得哭笑不得,又拿我没办法,只好摇摇头作罢,就这样每天跟他斗嘴,时间又过去了,宫里准备了几天,终于踏上了浩浩荡荡的东狩之路。 这次东狩的皇子中只有胤禛,胤礻我,胤祥,胤祯一同前去,其余的留在宫里帮着太子监国。我一个人睡一辆马车,平时就和阿玛在一辆车里,虽然一路的风景挺美,但是车子不停颠簸着,我在车里又是晕又是吐,难受极了,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他们在马车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戎装,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个个神色飞扬,器宇轩昂,每个人都那么有王者风范,让人看了不禁痴了过去。 这时胤祥调过马头,向我们这边走来,和着阳光,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走到车前,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又连忙点头,他轻挑眉毛,弯着嘴角继续说:“闷了吧,再过一两天就到了。” “哎,怎么这么久。”我无奈的叹气,交通不方便就是不行,去旅游一躺,估计还没到,身子先就垮了。 “那你和皇阿玛说说话。” “胤祥,带我骑马好不好?”我眨着眼说。 他皱眉:“你的病才好,骑马风大……” “就一会!”我保证道。 他犹豫了会,才说道:“那……好吧。” 我欢呼雀跃的跳下了马车,纵身一跃便跳上了他的马坐在他身后,抱紧了他的腰,又闻到了那股清香味,不禁闭上了眼睛贪婪的呼吸着,双手不自禁的紧了紧,只听见他驾的一声,马载着我们向前奔去…… 两天后,队伍终于到了科尔沁,我一下马车当时就呆了,这哪是什么大草原,简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面还有一个个白色的蒙古包,没有人工的污染,有的只是一片自然的白色和绿色。 那里的侍女带着我们去了各自所属的蒙古包里,当天兴奋的不知所措,只可惜没有把胭脂一起带来,服侍我的科尔沁的两个侍女,因为不是很熟悉,所以平时也不怎么方便。 正兴奋着,牧彦进来了,侍女恭敬的招呼他坐下。 “还习惯吗?”他坐下低头喝着奶茶问。 “还好,这里很美丽。”我笑着说。 “你喜欢这里?”他追问。 “恩,这里到处都是自然的空气,让人放松。” 我自顾自的说着,低头看见坐着的他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我,深邃的眼睛看得我全身发毛,忙转移话题:“对了,上次谢谢你。”我真诚的说,如果没有他,我怕早就不在这了,真的是很感谢他。 他迷人的笑了,随意的说道:“当时没人会泅水,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呵呵,你们来了是客,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说实话,现在对他还有点好感了。 “对了,你一个世子,怎么会泅水的?” “小时候贪玩,去河里学的。”说着眼神跳跃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见我盯着他不说话,挑眉继续说:“你一个格格,怎么跑到那上面去的?” “和你一样,贪玩啊。”我打趣道。 他微笑着看着我摇头,开始叮嘱起在草原该注意的一些事情来。 我点头应着,他又嘱咐那两个侍女好生伺候着,就出去了。 一路颠簸了这么久,他走后,又没人说话,疲倦感顿时袭来,脱了衣服就一头扎进了床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起床,两个侍女就拿了一叠东西笑吟吟的过来了,用生疏的汉语说是要伺候我更衣,我看向那叠东西,原来是衣服还有头饰,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件天蓝色的蒙古袍,不解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旗装呢?” 她两答道:“回格格,这是世子让我们拿给你的。” “牧彦吗?” “恩,世子让我们伺候格格更衣。” 难得他这么细心,想了想,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便点点头让她们换上了。 穿上了蒙古袍,头发被她们辫成了一根一根的小辫子垂在胸前,头上戴着白色兔毛的茸茸帽子,下面还有一串一串五颜六色的宝石吊坠装饰。其实蒙古的打扮挺好看的,蒙古袍的大裙摆可以随风飞扬,腰间细着带子,略显腰身,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掀开了帐子的门帘,发现胤禛正站在大帐外踱步,一看我出来的这副打扮,先是一愣,然后又恢复神色问:“怎么这种打扮?” “入乡随俗嘛,不好看吗?”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看他的表情,我急忙问。 他看我紧张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然后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们去哪?” “去找皇阿玛他们。”他一直看着前方说。 “他们在哪?” “今天先陪皇阿玛视察。”难得他有这么好的耐性。 “哎……”我无奈的叹气。 他转头看我,浅笑着说:“等这几天视察完了就可以玩了。” 我感激的看着他,他回了一个简短的微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阿玛的帐子外,看到他们都在,我们忙走了过去。 大家首先注意的就是我这打扮,他们都用一种考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好象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呵呵,旗儿这么穿,还真有点那个味道。”阿玛首先点着头笑说。 他一说,其他人也跟着像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胤祥看着我傻傻的直笑,胤祯嘴上带着笑眼睛则用一副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 白天就和阿玛他们游走在草原之上,他们和王爷一直在前面商量着国家大事,我也只能沿途顺便欣赏风景罢了,另外,还期待着晚上的那顿篝火晚宴。 第十九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草原之夜 在美丽的草原上就和他们这样无聊的转悠了一天,看着远处的马儿奔跑着,有几次都已经提起了腿准备跑过去,但是每次都被胤祯恶狠狠的拦下,只能悻悻的跟在他们身后。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阿玛看了看天色终于决定去用晚膳了。 这时才显现出了草原的本色,一大群人热闹了起来,从远处看去,人们中间是星星点点的篝火,上面烧烤着牛羊,发出诱人的香味,美丽的蒙古少女无拘无束的围着篝火欢快的跳舞,火映得她们的脸红通通的,尽情的散发着属于自己少女的青春。阿玛他们心情也大好,脸上的笑容不断,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也难怪,在那个拘束的紫禁城待太久了,只有这里,才能显示出他们满族人的本性。 蒙古人的热情也感染了我们,个个兴奋异常,大家快乐的玩笑着,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胤禛嘴角也展开了好看的弧度,认真的看着蒙古姑娘们跳舞,胤礻我激动得拉着旁边的贵族拼酒,胤祥和胤祯则成了姑娘们表白的对象,他们被围在了中间,笑着接受姑娘们的唱歌献酒。 我既不懂蒙古的歌曲,也不懂舞蹈,比较吸引我的还是桌子中间的美味佳肴,于是手中飞快的拿起一块烤羊肉就往嘴里送,正满足享受的时候,阿玛笑吟吟的开口:“等到回京,选秀也快差不多了,朕看到时候给你们一人指个侧福晋。” 嘴里的美味突然莫名的消失了,手也僵在半空中,感觉到眼神也空洞起来。是啊,他们也不小了,以后都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很多女人,只剩下我,还站在原地,是个孤单个体,被排斥在外面。耳边的音乐听不清楚,蒙古姑娘的身影也模糊起来,隐约中听到有人叫我,便回过神看去,发现胤祥正看着我,我努力的朝他挤出一个笑,正在这时,胤祯突然起身大声对阿玛说道:“皇阿玛!儿子要娶旗儿当福晋!当嫡福晋!” 在场的所有人马上都睁大眼睛看着我们俩,胤禛紧抿嘴唇用那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正在喝酒的胤礻我嘴里包的酒马上就喷了出来,胤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死盯着我,眼里尽是担忧,就连牧彦也挑眉侥有兴趣的打看着我。 估计现在我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口,斜眼剽着阿玛,想等他解围。阿玛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转头对身边的王爷说:“呵呵,朕就说这个十四是最顽皮的一个,今儿见了,果真如此吧?” 旁边的王爷随声附和着,气氛慢慢的缓和下了,我一直低着头假装吃东西,不敢抬头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只想快点结束,早早的回帐子里睡一觉,醒来后又什么事没有。突然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转头看去,王爷笑说:“素闻格格能歌善舞,不知可否让我们草原上的公主见识下啊。”说完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旗儿刚刚病好,可能有些不便。”阿玛好心的帮我解围,关心的看着我说。 “既然是王爷相邀,岂有拒绝的道理。”我看了一眼阿玛,转而继续对王爷说道:“我没有带琵琶,就清唱一曲吧。” 说完脑中想了想,双手抱住膝盖,缓缓唱道: 迎接另一个晨曦 带来全新空气 气息改变情味不变 茶香飘满情谊 我家大门常打开 开放怀抱等你 拥抱过就有了默契 你会爱上这里 不管远近都是客人 请不用客气 相约好了在一起 我们欢迎你 我家种着万年青 开放每段传奇 为传统的土壤播种 为你留下回忆 陌生熟悉都是客人 请不用拘礼 第几次来没关系 有太多话题 北京欢迎你 为你开天辟地 流动中的魅力 充满着朝气 北京欢迎你 在太阳下分享呼吸 在黄土地刷新成绩 唱完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才发现除了自己呼吸声外,草原上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屏着呼吸看着我,不禁轻叹口气,想必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怪异语调的曲子吧,好不容易才想到这首歌,以为大家比较容易接受,没想到还是如此惊讶。 最后还是王爷打破了沉寂:“呵呵!今天本王算是领教了格格的本领了,格格,科尔沁永远欢迎你!”说完真诚的笑了。 我也放心的笑了,看来大家都听懂了,阿玛也欣慰的点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和王爷说笑了,牧彦眼中的探究越来越明显,好象要把我彻底看透。 之后气氛又沉浸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唱完歌,心情放松多了,逞大家笑闹着没注意的时候,慢慢的退了出来,向远处走去。 草原还真是大,走了好一会,才离他们远了些,耳边也没有了歌声,只有微风呼呼吹过的声音,吹过耳边,感觉全身软软的,便坐了下来,仔细欣赏着浩瀚的草原。 “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风吹进了一串声音,是胤祥。 “吃饱了,出来散步。”我没看他,继续看向远方的广阔。 他走到我身边慢慢坐下,也顺着我的目光向远处看去:“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这里比不得京城,到处都可能有野兽。” “不是有你在吗。”我转过头看着他笑说。 他一下也笑开了,干脆把身子放平躺着,继续说:“那万一我不在呢。” 我也随着他躺下,看着天空说:“那也没关系,野兽都怕我,我是狮子王。” 他突然转头眼神深邃的看着我:“你的确是野兽。” “为什么?”我也回过头疑惑的看他。 “不知道。”他又转回去,轻笑着继续说:“你今天很漂亮。” 心里笑着,不再看他,目光注视着天上的星星。草原宽阔,就连天空也跟着宽阔,包容得下这么多星星。享受着这美丽的景色,不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放松了,缓缓问道:“你说,三百年后,我们还能看到这片天空吗?” “不知道。” “哎,宇宙真的很奇妙。” “宇宙?”他不解的问。 “恩,我们现在是在地球上。” “球?”他的声音越发疑惑,音调不禁高了八度。 我笑出声,看着他迷茫的眼睛认真的说:“恩,我们住的是地球,圆的,知道吗。” “我好象听那些蛮夷人说过。” “那些不是蛮夷人,是外国人。”我纠正道。 他突然直起身,手拖着下巴严肃的盯着我问:“你从哪知道得这么多?” “厄……书上看的。”我胡乱的解释。 他不再看我,也转头看向天空,轻声说:“刚才十四弟他……你……” “哎,他还是小孩子脾气。”说完牵起了嘴角,摇了摇头。 “他总会长大的。” “是啊,怎么了?”我问道,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紧闭双眼。 “万一……他真的娶你当福晋,你愿意吗?”仿佛憋了很久,一口气快速的说完。 我扑哧的笑了:“从来没想到那里去,我们怎么会?” 他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笑着起身,拍了拍长袍,然后拉起地上的我,向回去的方向走去。 突然很喜欢现在的气氛,心里总觉得很塌实,很轻松。就这样,我嘴里胡乱哼着小调,任他拉着走回去。 第二十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梦中惊醒 早上一起来,两个侍女又一样笑吟吟的给我拿来一套不同的衣服,打开一看,是一件白色的蒙古袍,没有多说,换好衣服就准备用早膳,走到矮几前,眼睛无意中剽到了胤祥的披风,嘴角自然的勾了起来,仿佛昨天的一切都还在眼前。 昨晚胤祥直接送我回了帐子,没有进去,而是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围在我身上,叮嘱我好好休息,就转身向篝火那里走去,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很心安。 用过早膳后掀开窗帘,发现外面晴空万里,远处还有牧人在放羊,看着这么美丽的一幅画面,心情大好,招呼了她们一声就准备出去走走,刚一掀开门帘,就看见胤祯站在门口,背对着负手而立。 “胤祯!”我跳上前去拍了他的肩膀。 明显的感觉他的肩膀突然一抖,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他的样子吓了我一跳,很憔悴,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眼里还红红的。 “你怎么了?昨天疯得一夜没睡?”我睁大眼睛问。 他并没有理我的问话,眼睛死盯着我,开口问:“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我去散步了。”不知道怎么了,回答他竟然有些心虚。 他苦笑着,艰难的问:“和胤祥?”他生气了,没有叫十三哥,而是直乎胤祥。 “恩。”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冲上前来一把扯住我的手继续问道:“这是牧彦送的?” “是,你弄疼我了。”我试着挣开他的手,但他反而越来越用力。 突然他手突然用力一扯,我重心不稳的跌到了他怀里,被他反手紧紧的圈住,动弹不得。 他的下巴在我头上轻轻摩擦着,缓缓开口“我们去求皇阿玛指婚。”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我边说边用力挣扎,双手锤着他的胸膛。 他好象没感觉到,越抱越紧,大声吼道:“以后不准和胤祥在一起!以后不准穿牧彦送的衣服!” 我继续锤打着他的胸膛,大声喊着:“你放开!你放开!” 他的手突然一松,无力的向后退了几步,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握着拳头站在原地不动。我卷起袖管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向他吼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么霸道!” 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继续说着:“是,你含着金汤匙出生,你从小比别人高贵!就因为你有个皇帝爹!扒去了这层皮,你什么都不是!” 一口气吼完,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想着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突然转过身去背对我,半天才冷冷的开口:“那你呢?你是谁?” 这句话让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冰冷的说道:“你只不过是抱养来的孤儿而已。” “胤祯……” 他猛的回头,眼睛布满血丝:“你以为大家是真的喜欢你?只不过是同情你罢了。” 我无力的低着头,脑中全是他刚才的话,我是谁?阿玛和额娘,真的只是同情我,我只是一个孤儿而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个紫禁城,它再辉煌,再灿烂,都不属于我,这个大家庭,也不属于我,我只是个局外人! 胤祯好象发现我愣在原地不动,回过身来,轻声唤:“旗儿。” “我是谁?”我没看他,低着头一遍一遍问着。 心中好象恍然大悟,我只是一缕幽魂,我为什么会在这,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不想再待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转身跑了出去,不顾胤祯在后面的呼喊,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儿,我是只是多余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胤祯也不见了,停下看见前面有一群马,于是跑到了旁边,正欲上马,却被一边的侍卫拦住:“格格,你要去哪?” “滚开!”我一把推开他,纵身跳上了马,猛的一踢马肚子,那匹马便向远处狂奔去。 坐在马上,眼泪终于不睁气的流了出来,胤祯的话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回响,我拼命的甩头,想甩掉那些声音,可是,脑袋不自觉的重复着那个问题,我是谁,我是谁?不知道跑了多远,看着两边都是空旷的草原,没有一个人,不禁觉得孤独,这里这么大,居然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跑着跑着,突然眼前一黑,手无力的松开了缰绳,然后感觉自己从马上掉了下来,之后一片昏黑…… 仿佛又是梦境,我变成了一只白猫,被关在了金丝笼里,外面站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指手画脚,窃窃私语,我很着急,想出笼子回家,大家突然都一脸狰狞的笑着,向我走来,嘴里说着,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猛的睁开双眼,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全身大汗淋淋。 环视四周,才发现这是在帐子里,侍女一看我醒了,欣喜的从旁边的矮几上端来一碗东西到我嘴边说:“格格!你可醒了,快吃药吧!” “什么格格!我不是格格!”我朝她吼到。 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正欲起身,脚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好象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那些话又在耳边想起,不自觉的一把打掉了侍女手中的碗,吼道:“你出去!都出去!” 这时,一群人从帐子外面冲了进来,一看都到了,还有阿玛那关切的眼神,不禁又和同情,怜悯扯到了一起,于是抱着头,使劲扯着头发,双脚不顾疼痛乱蹬着,不停的大声吼着:“不要你们同情!出去!都出去!” 只听阿玛大声说着:“快去按住他!” 话音刚落,胤禛和胤礻我就快步上前,一个按住了我的双手,一个按住了我双脚,让我在床上动弹不得,眼泪哗的就滑了出来。 胤禛一看乱了阵脚,忙边旁边的胤礻我吼道:“你轻点,她脚上有伤!” 胤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愣在那,我闭上眼睛,一会听见了阿玛慈祥的声音:“旗儿,别乱动了,听话。” 我点点头,感觉身上一松,慢慢睁开眼,看见阿玛温和的脸,满是疼爱,问道:“阿玛,我是谁?” “傻丫头,你是阿玛的女儿。”他微笑着说。我不禁哭倒在了他怀里,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一会抬起我的头说:“旗儿,阿玛都知道,现在你脚上有伤,要先正骨。” 我答应着,阿玛起身对胤祯说:“十四,你来抱住旗儿,别让她乱动。”说完又看着我:“疼的话就咬住他的胳膊。” 胤祯抬头看了我一眼,上前坐在床边,从阿玛手中接过我后,太医便来了,轻轻卷起我的裤管,在上面涂了层黄色的药,开口:“格格,得罪了。” 我忙把头转向胤祯的怀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好没等我准备好,只听见“啪”的一声,巨痛感传遍全身,想要放声大哭,张开嘴却出不了声,只能肩膀一抽一抽的,就没了动静。 大家被我的架势吓到了,阿玛朝太医吼着:“你是怎么搞的!怎么疼成这样!”说完抬起我满是泪痕的脸,眼中满是心疼的叹了口气,便小心的把我放在了床上,嘱咐了几句,便让胤祯留下解释,大家都跟他出去。 胤祯站在床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我,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不愉快都抛开了,还挂着泪珠的脸扑哧一下就笑开了:“看你,胡子拉碴的,待会回去讨不到福晋。” 他竟流下了眼泪,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他反握住,放在嘴边摩擦着,轻轻说:“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些话,对不起。” “我不生气。” “我气我自己,居然伤害你。” 我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只想起在骑马,之后就不记得了。 “你走后,我到处找你,可是天黑了都找不到,于是回去告诉了皇阿玛这一切,他们派了很多人去找,我也想去,可阿玛罚我跪着,直到找着你为止。”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 “好了,罚也罚了,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我朝他笑着。 他帮我正了正枕头,我打趣道:“什么时候会伺候人了?” “我只伺候你。”他乖乖回答。 我笑着闭上眼睛,想着这个和我一起长大的男孩,这个说只对我好的男孩,心里却有些惆怅。 第二十一章 红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佳人行人 脚自从正骨后,就肿了起来,一碰就疼,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偶尔会由侍女搀扶着下地走走,简直跟个残疾人差不多。胤祯每天再忙都要抽空来看我,态度小心翼翼,与平日任性的他判若两人,常是看得我直笑。 “格格,十三阿哥来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便让侍女请他进来。他穿着雪白的貂茸披风大步跨了进来,还带来了一阵寒风,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忙问道:“冷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上次的披风还在我这呢。” “你留着吧,不碍事。”边说边走到了床边坐下。 两人一时语塞,都无声的坐着,良久,我才开口:“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关于你。” 他一愣,牵起嘴角小心的问:“我的什么?” 我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靠了下来,轻声说:“你教我习字时的那首诗……错了。” “错了?”他不解。 “恩,错了,佳人和行人,不是空自多情,而是两厢情悦,只是……一抹墙错过了而已。”说罢坚定的抬起头注视着他漆黑的眸子。 他看着我温柔的笑开了,又低下头好象在仔细的思考着刚才的话,突然抬头,严肃的看着我说:“对了,脚伤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我回答。还没说完,他就坐到了另一边,掀开被子一角,准备卷起我的裤管。我本能的把脚望往回一缩,他看着我展开了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脚就任由他轻轻的拉了回去,慢慢卷起裤管,看着有些发紫的脚腕,他渐渐收了笑,眉头又紧皱起来,让外面的侍女拿来药膏,用手沾上了一点小心的擦了起来,还不时的吹着气。 不知道今天拿的什么药,擦着凉凉的,还有股花香味,看着胤祥认真的样子,一个人坐在那傻傻的笑了起来,不知道以前在什么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男人最迷人的样子就是认真的时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仔细端详着他的样子,浓眉微皱,低垂着的眼睑,薄薄的嘴唇,勾勒出无限性感。 他注意到了我的傻笑,抬起头挑眉问:“想什么呢,乐得傻了。” “我上辈子该是多好的人呐,居然能让堂堂一个阿哥为我擦药。”我继续傻笑着打趣道。 “只是你而已。”他认真的说,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继续擦着,一会语气转而严肃的说:“这个十四,没得分寸!” 没有理会他的话,心中一直重复着他刚才的这句话,想起胤祯也说过同样的话。不一会,他小心的帮我卷回裤管,又坐回到床头,这时外面侍女试探性的通传道:“格格,世子来了。” 我看向胤祥,这样的亲密在别人眼里看来毕竟不好,他却无所谓的挥挥手。随后,牧彦就进来了,看见我们先是一愣,又转而自然的微笑,走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胤祥的手伸进了被子里,牢牢的握住我的手,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却随和的一笑,转头对牧彦说:“世子前来所谓何事?” 牧彦看向他行了个礼,并没回话,而是看向我说:“好点了吗?” 我抬头看了胤祥一眼,又看了牧彦,笑着说:“好多了,每天擦了你送的那些药,不好也得好。” 他浅笑着点点头,又抬眼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我们的姿势,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自嘲的轻笑了下。 正欲开口拦住他解释,胤祥抢先说:“那就不送了。”话音刚落,牧彦便大步向外走去。 我推了推胤祥,不解的问道:“你在干什么?不怕他误会吗?” “让他误会好了。” 这时才发现他的手还一直握着,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指,被他感觉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缓缓开口道:“王爷前几日向皇阿玛求你。” “啊?怎么会?”我夸张的张大嘴喊到。 他好象早就知道到了,平静的看着我反问道:“怎么不会?通常满蒙都会和亲。” “那……”我紧张小心的问:“阿玛他……没同意吧。” 他看着我柔和的笑了:“没有,阿玛说还想多留你几年。” 多留几年?就是说几年后我就要被嫁出去了,怎么想都有种被阿玛卖了的感觉,对这未知的未来,不禁有些恐惧,转念一想,又说:“但是,阿玛这么多女儿,和亲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这个,你就得去问那个牧彦了。” 他说着眼里居然也有跟小孩子一样赌气的神情,我看着他一下笑了出来,他发觉后突然睁大眼睛靠近了些,几乎感觉的到他温热的呼吸,漆黑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浅浅的牵起嘴角问:“怎么?难道你想留在这?” 被他这么一看,感觉呼吸一下急促起来,脸也烫得不得了,忙用手一把推开他,嗔道:“哪有!我看还是十三阿哥比较受那些蒙古公主欢迎!” 他被我推远了些,便干脆从床上站起来,笑着摆摆手说:“算了,争不过你。”说完语气又正经起来:“这么大人了,还没个规矩样。” 话音刚落,我微微福了福上半身,缓缓开口道:“旗儿有伤在身,不能下床迎接十三阿哥,还望十三爷您别怪罪,以后一定前来赔罪。” 还没说完,他就摇头大笑起来,嘴里还说着:“你快别这样,弄不好还以为认错人了。” 我朝他眨着眼睛笑道:“我规矩了那就不是我了。” 他轻叹一声:“也对,如果哪天你真这样,皇阿玛一定要布告天下这个奇闻!” 随后,整个帐子里都弥漫了我们的笑声,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自己乐着自己的。 又过了两天,阿玛终于下旨返京,侍女们忙着帮我收拾东西。来了一趟科尔沁,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很多东西,都是王爷和牧彦送的。牧彦自从那日看见我和胤祥后,就没有再来找过我,肯定是误会了,草原虽然美丽,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紫禁城熟悉的味道。 临走前一天晚上,阿玛大摆宴席宴请科尔沁的贵族们,由于我的脚伤不便,只能在帐子外看着远处的篝火闪烁,还有人们尽兴欢乐的影子,脑中还不停回味着当时吃的烤羊肉,真是人间美味啊,想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过了好一阵,从篝火那边走来两个人影,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胤礻我和胤祯。他们走到我旁边都坐下,胤礻我故意调侃道:“怎么一个人闷闷不乐的?那边可热闹了!” 我伸着脑袋又朝那边巴巴的望了一眼,长叹口气,自己闷坐起来。 胤祯在旁边敲了下我脑袋说道:“谁叫你一天不规矩,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我无奈的看着他,心里尽是后悔,正想说他也不比我规矩多少的时候,突然变魔术般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得意的打开,我一看,里面装的正是我盼着的烤羊肉。于是一脸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迅速的拿起一块往嘴里塞。 “哎,十四弟为你给你留着,把我的那份都抢去了。”胤礻我满脸心疼的看着我手中的美味说。 我突然愣住了,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纠住了,有种酸涩感。他努力把一切最好的给我,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做。现在只有充满感激的看着他,他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那傻笑着,心里又好笑又感动,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还有他们记着我。 第二十二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选秀风波 一大早,大队伍已经准备好,众人也都收拾好了在外面等着,我也换回了旗装,跟随着阿玛往队伍的方向走去。远远的看见王爷和牧彦站在马车前,牧彦还是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反正横竖都要走了,于是便径直朝他走去。 “牧彦。”我轻唤。 他笑了:“一路小心,别老是贪玩。” 突然心里很难过,最受不了这种离别的场景,便把头低下轻声说:“谢谢你送的那些东西。”便转身准备上车。 转身之际,风吹进耳朵一句话:“要是大清不好了,就到科尔沁来。” 回头看他的眼,还是充满笑意,只是多了些苦涩,对他展开了一个最真诚的微笑,就转身上了车。 回去的时候,胤禛他们都没骑马,我们和阿玛一起坐在马车里,他们谈笑着,我掀开车帘默默的看着窗外的草原,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草原像是个美好的泡影,随风渐渐吹散了…… “旗儿!”听到有人大声唤我,便回身看,原来是胤礻我。 “怎么了?” “皇阿玛叫了你几声都不应,想什么呢,不会是舍不得草原吧。”他坏笑着。 嗔了他一眼,正欲解释,阿玛笑着说道:“丫头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在想一些问题。”我胡乱回答。 阿玛却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略想了想,便微微一笑,看向胤礻我说:“问你个问题!” 他稍一迟疑,随即不屑的说道:“问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难倒过我的。” 听了他的话不禁好笑,每次和我斗嘴总是他被气到,然后拂袖而去。我故作镇定缓缓开口:“过年了,有户人家买了一头猪和一头驴,请问是先杀猪还是先杀驴?” “先杀猪啊!过年应该吃猪肉嘛。”他一口气就说了出来,还一副正经的样子,逗得我直笑。 车上的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都在思考着这道题有什么玄机,我看了他们一个个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喘着气说:“驴,驴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 “哈哈哈!”大家也都夸张的笑了起来,就连胤礻我自己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这轻松的气氛里一路返回了京城,到了北京的大街,我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什么都觉得亲密,像是在外漂泊了多年的人突然回到家乡一样,惹得他们直摇头。 进了宫里,又是一阵忙乱,牧彦送的东西都没地方放了,捡了几样别致的摆放在屋里,还送了些给各宫的娘娘,剩下的就分给了胭脂她们。 胭脂看我一瘸一拐的回来,大惊小怪的嚷嚷了一阵,天天守着我不准到处乱走,连下地也要扶着我。 这几天,在胭脂的细心监督下,脚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心里想着镶旗她们选秀应该也开始好一阵了,来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去看过选秀,心里不免好奇起来。就在这时,外面太监喊道:“十阿哥到!” 心里打起算盘来,轻笑了下,便起身走到大厅,看到胤礻我后面还跟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笑着说:“怎么想起上我这来了?”说完把茶端到他面前。 他坐下把茶一饮而尽,撩开袍子翘起腿说:“九哥听说你脚受伤,特地让我送药来着。” “哟,还劳烦十爷亲自跑一趟。” “可不是,九哥有事走不开,只有让我跑一趟了。”说罢让小太监把东西交给胭脂。 这时,我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唤道:“十爷。” 他显然被我这架势吓到了,身子警惕的往后挪了挪,小心的说:“干嘛!” 我继续坏笑着说道:“不是选秀了吗,我担心我十嫂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想去帮你看看。”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淡淡的说:“你十嫂用不着你操心,皇阿玛自有主张。” “怎么能不操心呢,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他斜眼剽了我一下:“那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我从来没去过,连秀女住在哪都不知道。”我轻笑,终于中计了。 “那你想怎样!”他好象发现了我的企图,干脆直接问道。 “反正你也是闲着,不如带我去看看秀女吧。” “谁说我闲着!明天皇阿玛还要检查我的骑射功课。”他狡辩道。 “不是是明天吗,你就顺便带个路吧。”我苦苦哀求。 “怎么不去找十四弟,我可没那个闲心。” “脚伤刚好,他不会让我去的。”又转而讨好的笑着说:“再说我不是觉得跟着十爷你放心嘛。” 他思考了会,终于四下看了一眼,凑上前来小声说:“那我先说好,你去了要听话,不能乱跑,出了事我可担当不起。” “行!”我爽快的答应。 “把你家格格的披风拿来!”他转头对胭脂说,真是雷厉风行。 好久没有在宫里到处走动了,才发现积雪都已经化了,各种植物也开始发芽,到处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秀了,春天是四季中最美的季节,秀女们也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刚好与春天交相辉映。 抬头看胤礻我,他也到了该大婚的年龄了,可在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也难怪,宫里每个阿哥十二岁就有了通房丫头,心里轻叹口气,福晋也只不过是个名分而已,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多了个女人罢了。 过了好久,胤礻我才告诉我到了,原来秀女们都住在储秀宫里。我们站在门口,胤礻我过去对看门的小太监说了些什么,就笑吟吟的跑回来说:“我帮你打听好了镶旗在哪里,已经派人找她去了。”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不禁从心底里对他刮目相看,激动的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看我这副样子,得意的说:“就知道你来是找镶旗的,要感谢我的话就别惹麻烦。” 我使劲的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四周,才开口说:“我看镶旗来也要些时候,不如你先带我到处转转吧。” 他瞪我一眼,又无奈的摇摇头:“说的也是,不过这里到底是秀女活动的地方,你要跟着我。” 就这样,我小心的跟在他身后转悠,才发现储秀宫很大,像紫禁城里的小宫殿,里面有住所,还有个很大花园,然后就是训练的地方。这时才发现花园里冷清得很,只有偶尔几个女子掩着嘴匆匆走过,还不好意思的打量我们,其实主要是偷偷看胤礻我,然后到远处窃窃私语。胤礻我见她们这样,没有任何的反应,还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这里怎么都没人?那些秀女不出来吗?”我不禁问道。 “你以为人家像你,这里规矩很严,平时不准到处走。” 我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随后一串尖利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好奇的朝声音来源走去,才看清原来是不远处的假山边,一个贵妇模样的女子仰着头站着,她身下还跪了个女子,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是主子在教训下人。 “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你凭你,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那贵妇趾高气扬的骂道。 “我没有……”跪着的女子回答。 “还敢狡辩!”那贵妇说着就弯腰打了她一耳光。 那女子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捂着脸说:“你别忘了!我现在是秀女,也算半个主子!不是你想打就打的!” 好厉害的人,我心里暗暗想道。这时那贵妇撒泼一样的大喊道:“来人呀!给我把她拉住!” 话音刚落,她后面两个宫女就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贵妇逞这时上前又使劲的打她的脸。 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上前去朝那贵妇大喊一声:“你住手!” 第二十三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璞玉萦绕 那群人听到我的叫喊声后,停了手都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我大步走上前去,这时才看清她们的脸,那贵妇化着浓妆,长得很是妩媚,穿着也挺富贵的,不知道是哪宫的娘娘,而那正受罚的女子虽不及贵妇那么妖娆,但是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挂着泪珠,让我看了都不禁心疼,于是连忙把她拉了过来藏在身后。 “你是谁?”那贵妇挑眉问我。 并不理她的问话,而是直接说:“你别欺负她了。” 贵妇正要发作,又打量了我一番,不敢轻举妄动,便强笑着说:“你不是秀女吧,这贱人不知好歹,我正教训她。” “我看她也没怎么啊,倒是你对别人又打又骂的。” “你!”贵妇气急。 正准备开口,这时胤礻我匆匆跑了上来,拉了拉我的衣袖,然后上前唤道:“容贵人。” 原来是个贵人,怪不得以前没见过,又在秀女面前这么嚣张。容贵人见了是胤礻我,忙换上了笑脸,客套道:“哟,原来是十阿哥。”然后转头看向我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固伦公主。”胤礻我说道。然后又对我介绍:“旗儿,这是皇阿玛刚刚御封的容贵人。” 心中突然恍然大悟,难怪她要这么为难这些秀女,原来自己都是才被选中的。我笑着福身:“旗儿给容贵人请安。”说到贵人二字时,不禁加重了语调。 “原来是固伦公主,德妃娘娘她身体还好吧。”她笑得花枝乱颤,跟我客套着。 “好着呢。她是我的朋友,不知贵人可否让旗儿把她带走啊?”说着我的手拉住了那女子。 容贵人连忙苦笑着说:“格格请便。” 她的话音刚落,我一只手拉着胤礻我,一只手拉着那女子向远处跑去,跑了一会儿,胤礻我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瞪着我扯着嗓门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跟容贵人干上了?” 我也停下喘气:“我这不是见那容贵人欺负她打抱不平嘛!” 胤礻我这才注意到了那女子,还是继续瞪着我问道:“她是谁?” 我尴尬的笑着,看向那女子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欲开口,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是镶旗。 我忙拉了镶旗过来说:“我叫胤礻我带我来看看你,结果路上碰见她被人欺负。”说完眼睛看向那女子。 “玉娆?”镶旗惊呼出声。 “怎么?你们认识?”胤礻我问道。 “恩!”她回答,转而对那女子说:“玉娆,这是十阿哥,这是固伦公主。” 玉娆听后福身轻轻说:“玉娆给十阿哥,格格请安,十阿哥吉祥,固伦格格吉祥。” 我忙扶起她,旁边胤礻我淡淡的说:“搞了半天原来你们认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又凑到我跟前叮嘱道:“玩一会就赶快回去,这里我不方便待太久。” 我会意的笑笑,他才放心的撩开袍子大步跨了出去。 胤礻我走后,镶旗带我们到了她住的屋子里,关上门拉我坐下,才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路上看见她被欺负,就替她打抱不平了。”我只顾歪着脑袋到处参观着这个屋子,胡乱的回答道。 “是容贵人来找我麻烦,这次多亏了格格出手阻拦。”玉娆坐到我旁边浅笑着说。 镶旗点点头,我这才问道:“对了,你跟玉娆又怎么认识的?” “玉娆也是这次的秀女,就住在我隔壁。”然后介绍道:“她是朗中阿哈占的女儿,瓜尔佳。玉娆。” 在镶旗说到朗中阿哈占的女儿时,我看到玉娆皱了皱眉,脸上有点不自然。心里想着,朗中阿哈占在朝廷只是个五品官员,而镶旗是安亲王的外孙女,我又是固伦公主,她心里可能有些顾及,于是亲切的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说道:“既然玉娆也住在镶旗隔壁,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玩了。” 镶旗也笑着附和我说:“是呀,玉娆以后就把旗儿当朋友就好了。” 玉娆掩着嘴温柔轻笑着,举止比我和镶旗要大家闺秀得多,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像及了林妹妹。这时心里不禁有些羡慕起来,这位温婉的佳人。 和她们聊了会儿以后,玉娆也不像开始那么拘束了,从她口中我了解到,她会很多东西,最让我自叹不如的是她能写得一手好字,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拿来了平日的“玩耍之作”给我们看,我只看了一眼就泄了气,字漂亮得可以说和胤祥不相上下了。 “怎么了?自叹不如了?”看我这副样子,镶旗羞道。 我无奈的看了她眼,转而笑着对玉娆叹道:“你的字简直比胤祥的还要漂亮!” “胤祥?”她问。 “哦,就是十三阿哥。”镶旗解释。 “我的字怎么能和十三阿哥相提并论,格格抬举了。”她不好意思的客套道。 “怎么不能,等回去我告诉他,他说不定还会来向你请教呢。”说完便开始幻想胤祥虚心请教的样子,不禁笑开了。突然想起什么,又故作严肃的对玉娆说:“以后不要叫我格格了,叫我旗儿就行了。”正欲推辞,镶旗也笑着打断对她说道:“就是,旗儿平日里没规矩惯了,在她面前你也不需要规矩。” “你好歹还是给我留点面子。”我嗔她道。 她反而笑得更厉害了:“怎么,难道说你规矩不成,平日里老是闯祸,哪次不是把烂摊子推给几个阿哥们处理!我还是帮你趁早说了。”转而又对玉娆道:“现在知道还不迟!” 我羞红了脸站起来直跺脚,她们却在旁边笑。过了好一阵,镶旗才喘着气拉我坐下,继续说:“不过旗儿还是有好的地方,她的骑术了得,并且弹得一手好琵琶。” 听了这话我才满意的点点头,玉娆却缓缓开口:“不怕你们见笑,我不会骑马。” 镶旗惊讶的打量她:“你一个满族女子居然不会骑马!” 我也看着她说:“玉娆,你不像满人,你给我感觉是汉人。” 她淡淡的笑着:“其实我的额娘是汉人。” “我就说嘛,满人哪有你这么秀气的女子。”她的确是非常秀气。 说完转头看着窗外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跟她们告别,往漱芳斋走去。路上一直在想着玉娆,对我来说,她就像神秘的迷一样在我脑海中萦绕。 到了门口,看见小桂子站在那,便忙笑着上去问道:“你怎么在这?你们爷呢?” “爷在里面等格格。”他回答。 “你们来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格格快进去吧。” 说罢我便高兴的直接朝书房跑去,这个别扭的师傅八成是来检查我的功课来了。果然不出所料,一掀开门帘就看见胤祥站在书桌前。 “怎么今儿想起检查来了?”我拉他在一旁坐下问道。 “刚刚办完事回来,顺便就来了。” “原来是顺便呐,我还以为你这师傅终于想起我来了。”我打趣道。 “也不是顺便,反正就是来了。”他皱着眉急急辩解,又严肃的说道:“不来看还好,一看才发现你放了不知多少天没练。” “不是去了科尔沁嘛。” “回来的这几天呢?”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脚不是受伤了嘛。” 他一时语塞,看着我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开口:“总是这样偷懒是不行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而兴奋的对他说:“刚才我去找镶旗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 “哦?什么朋友?”他挑眉问道。 “那里的秀女,她叫玉娆,字写得可好了,跟你都不相上下了。” “比我好的多了去了,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人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多不容易呀。”说着不禁感觉自己在推销一样。 他无奈的笑着说:“一天就知道玩,我看你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赶快补上。” 我急忙点头应着,他起身说:“过会还要去皇阿玛那,我先走了。” 送走胤祥后,独自坐在椅子上,脑中又胡思乱想起来,既然玉娆是秀女,将来就有可能嫁给这几位阿哥,或者是……阿玛,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可又转念一想,胤祥他们也不小了,这次虽不正婚,但是很有可能会纳个侧福晋,每次想起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自己的东西快被别人抢走一样。 第二十四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花园畅游 自从那天和胤礻我去了储秀宫,我对那里的地形也渐渐熟悉起来,隔三差五的就拉着胭脂去找镶旗她们玩,日子过得是不亦乐乎。这天正准备收拾收拾去储秀宫,胭脂一脸神秘的拉着我说:“格格,我听乾清宫的宫女说,今天上朝会有蛮夷人去拜见皇上。” “蛮夷人?”我一听便来了精神。 “恩,我还听说全部都是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简直就是怪物。” “他们现在在乾清宫?” “是。” “走,今儿个不去储秀宫了,咱们去乾清宫看看去!”说完我拉上胭脂就往外跑。 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来了些比较有现代气息的人,怎么说都要去看看才行。到了乾清宫门口,胭脂不敢上前,我甩开她一个人偷溜到正厅门口探出个头往里望去,结果看到一身明黄的阿玛坐在最上方,下面确实站着两个外国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再仔细一看,阿哥们都全部到齐了,站在外国人旁边,胤礻我还直直的拿眼睛去打量他们,除了阿哥,还来了不少重要的大臣。 “丫头啊,别偷看了,大大方方进来吧。”上面的阿玛突然看着门口说。 我往四周看了看,确定门口除了太监外只有我一个人,便低着头在大家注目下不好意思的走了上去。 “来,过朕这来。”阿玛向我招手。 我大步踏了上去,走到金碧辉煌的龙椅旁边。阿玛慈祥的让我站在他身边,然后继续议事。下面的胤祯冲我直傻笑,阿哥里除了平日比较熟悉的几个外,其他的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直盯着我。 “我们的女王陛下特地让我给皇上带来了这件礼物。”其中一个外国人边用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对阿玛说着,双手边举起一个盒子,我踮脚一看,原来是一只金色镶边的手枪。 “李德全,去呈上来。”阿玛吩咐道。 说完李公公就走下去,对那外国人伸出双手,可那人却瞥了他一眼,继续举着,明显是不买他的帐。 阿玛见后皱了皱眉,随即笑着对我说:“旗儿,你去帮朕拿过来。” 听了这话,我便走到外国人旁边,看了看四周,伸出手想了好办天才小声吐出一句话:“can you give me?” 他听了我的话后马上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一直微笑着点头盯着我。 “what are you doing?”我又悄声问。 “can you speak english?”没想到他突然夸张的大声喊道。 我刹那间红了脸,心想这下是解释不清了,便尴尬的笑着迎接大家惊讶的目光,随即才开口对他说:“just a little.”说完便又轻轻笑了笑。 “what your name?”他追问。 我哀怨的盯了他一眼,继续说道:“qi er.” 他听后爽朗的笑了起来,把东西交到我手上后对阿玛大声说道:“大清的皇帝,没想到你们深宫中的公主也会我们的语言。”然后又继续笑着对我说着连我都听不太懂的一串的英文。 我赶快拿上东西快步走到阿玛身边,不禁偷偷斜眼剽着下方的人们,一个个的疑惑眼神都可以把我吃了。还是阿玛比较稳重,他平静的问道:“旗儿怎么会英吉利语的?” “那个……我是看书上说的。”我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阿玛微微一笑,便威严的对下面大声说道:“今天就这样,退朝吧。”然后转过头又对我说:“你先别走,陪朕逛逛御花园。” 我点头应着,心里正着急着盘算待会怎么回答阿玛的问话,便一言不发的扶着他往花园走去。 “平日里不是唧唧喳喳吵个不停吗,今儿怎么倒闷起来了。”阿玛问道。 “没有,我在赏花呢。”我胡乱解释。 “对了,朕听说你最近跟安亲王的外孙女走得很近?” 没想到他突然问起镶旗,我便松了口气:“恩,骑马的时候认识的。” “哦?那她人怎么样?” 心里想着,现在正是选秀的时候,阿玛又突然问这个问题,该不会…… “镶旗秉性坚韧,为人处世井井有条,并且生得非常美丽。” 阿玛听后点着头,转身对后面的李德全说道:“去把这孩子带来给朕看看。” 李公公答应着就一路小跑了出去,阿玛拉我到一座亭子里坐下,缓缓开口:“旗儿也不小了,眼看着就长大了。” “是啊,觉得时间过得真快。”我感叹道。 “那朕的众多儿子里,你觉得谁最好呢?” 话音刚落,我便红了脸,觉得自己掉进了阿玛设计的圈套里,便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呵呵,现在大了还知道害臊了。那这样,你就评论一下他们几个吧。” “有些阿哥不熟悉,那旗儿就评论下熟悉的吧。” “恩,好啊。”阿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恩……先是胤禛,他给人的感觉稳重塌实,对人都一视同仁,公正不阿,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做了坏事的人一见他就怕了。” 阿玛听着便朗声笑了起来,看着我直点头。 我继续说道:“胤禩待人和善,人缘甚好,为人谦恭,非常有才气,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胤礻我嘛,性情耿直,重情重义,骑射功夫甚是了得。” 他低头认真的听着,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 “胤祥侠肝义胆,办事鞠躬尽瘁,尽心尽力,还写得一手好字。胤祯骑的射功夫也甚是了得,性格直来直去,勇敢无畏,最能体现满族男儿的风采。” “呵呵,说你嘴甜真是没错,尽挑好的说。” “如果要说缺点恐怕一天都说不完。”我打趣道。 阿玛大笑:“是吗?那下次得找个时候好好听你说说。” 这时,李德全过来了,镶旗跟在他身后朝我挤了挤眼,随后福身道:“镶旗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阿玛虚扶了一把,让她坐到了对面的石凳上,缓缓开口:“镶旗啊,你平日常跟旗儿一起玩吗?” “是,皇上。”她老实回答。 “阿玛,你把人家叫来就是专门打探来了?”说着拉镶旗坐到了我旁边。 “朕看胤禩的府邸也建好了,把你指给胤禩可好啊?”他这才进入主题,对镶旗问道,虽然表面是问,但是语气却不容反驳。 镶旗马上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小声说:“全凭皇上做主。” 话音刚落,阿玛马上对李德全说道:“传朕旨意,册封郭洛罗。镶旗为和硕格格,指婚八阿哥,即日完婚。” “谢皇上恩典。” “呵呵,该改口叫皇阿玛了。”看得出阿玛很高兴。 我也羞她道:“就是,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八嫂啊。” 她听了我们的话后,瞪着我又不好发作,脸唰的就红了,我便连忙笑吟吟的拉了她起来。 我们继续陪阿玛逛了会儿,等他回了宫,就连忙拉着镶旗小跑到了漱芳斋,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仔细的看着。 “看什么呢。”她不解的问。 “我看看快成婚的人是个什么样。”我打趣道。 她红着脸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又满屋子追着我打闹,一会疯得乏了,便都脱了鞋跳到床上闭上眼躺着。 “你看你哪有个八福晋的样。”我嗔道。 “以后自然就会有了。”她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本来就应该发生的事一样,不过他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会,她又笑着继续说:“你也不小了,我看十四阿哥对你挺好的。” “呵呵,是啊,不过怎么说呢。”我皱眉道。 “你不喜欢他吗?”她追问。 “也不是,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轻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我突然认真起来,急急开口:“不过说真的,你很高兴吧。” 听见她轻笑了下:“其实也没有太高兴,因为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哦,原来你以前就在打胤禩的算盘呐。” “不是,是我阿玛额娘说的。”她急忙辩解,突然又轻叹口气:“以后就是八福晋了,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八侧福晋。” 不禁轻笑,想着这么多阿哥就胤禩一人只有一个福晋,便偏过身抱住她轻轻说:“不会的,你们会很相爱的。” “但愿吧。”她声音微弱的回答。 过了一会,感觉没有了动静,轻唤:“镶旗。” 没人应,睁眼看她,呼吸均匀,眼睛紧闭,小巧的嘴还微微动着,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睡着了。于是小心起身,慢慢为她盖上被子,悄悄的走了出去。 一个人在院子里荡着秋千,想着这时圣旨八成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不知道胤禩这时的心情怎么样,应该是既高兴又期待的吧。一切都在顺着历史的足迹发展,我又该站在什么位置,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敢去想大家的将来会怎样,只有乘着风,慢慢的吹散一切。 (各位亲们,非常抱歉,由于现在开学了,所以只有周末才能更新,真的是很抱歉,周末一定会准时更新很多,希望到时候大家继续支持小说,谢了。) 第二十五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期盼为谁 一个人在外面坐了会,便回书房去练字,突然发现自己的字进步不小,笔锋来回间竟也流露出胤祥的影子。练了好一会,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轻轻的走进卧房,看到镶旗还熟睡着,便慢慢的摇醒了她。 “怎么睡着了都不叫醒我?”她眯着眼从床上坐起来。 “看你睡太熟,就没叫你。” 胭脂拿来毛巾让镶旗擦脸,一会她穿好鞋站起来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用晚膳了。” 她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睁大眼睛大声喊道:“我该回储秀宫了!” 我拉住她轻笑:“八福晋,还回什么储秀宫呀。” 她尴尬的勾起嘴角,伸手摸着头仿佛是自言自语:“我都忘了,真像做了场梦。” “那你掐掐我。”说罢我伸出手。 她拍掉了我的手继续着急的说:“我还没回家呢,阿玛他们肯定着急了!”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带话给你阿玛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挽了我进大厅开心的逗着鹦鹉,一会又看着我打趣道:“今儿准备用什么招待我?” “我能有什么,不过一些清粥小菜。” “也好,不过一说起来就谗了,午膳都没怎么吃。” “好歹也是个格格,怎么落魄成这样?”我笑着拉起她往后厅走去。 “还不是选秀给折腾的。”说着我和她都就了坐,宫女们上了菜,虽然菜品不多,但样样精致美味,镶旗看着桌上又玩笑道:“我就说固伦格格怎么会只有清粥小菜,现在看来还不错。”说完拿起筷子动了起来。 “对了,现在你也有着落了,那玉娆呢?”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问。 “是啊,万一又有人欺负她怎么办?”她皱眉摇头。 说完我们都放下碗筷认真的思考起来,良久,我一拍脑门说道:“要不,给她安排个差事?” 她也赞同的点头,一会又思索着:“可是这是内务府的事,你我两个格格怎么安排?” 镶旗说得对,虽然是格格,但是最起码的规矩还是要遵循的。宫里的潜规则就是这样,不该插手的事是不能管的,纵使权利再大,不符合身份的事也不能做。不过让玉娆一个人在那的确放心不下,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急得直叹气。 突然感觉脚下一阵酥痒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是臭臭在下面蹭着我的脚,抱起它轻轻的抚摩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兴奋的看向镶旗,抬头见她也正用同样的眼光看着我,想必是想到一块去了,她抢先开口:“不如……让四阿哥……” 我一下笑了出来:“我也是这么想的,让胤禛去内务府安排。” “可是,这……”她又担心皱眉。 “明儿我就去找他。” 她这才放心的笑了笑,用过晚膳,留她稍坐了会,就差人送了她回府。一天都没休息,不禁有些乏了,叫来胭脂沐浴后,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的睡去…… 睡得很塌实,一夜无梦,倒是一心牵挂着玉娆的事,一大早就起来了,梳妆打扮完毕后,看着上朝有些时候了,就匆匆的往乾清宫赶去,一看还没到下朝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门口等着。 终于挨到了下朝,门口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大臣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走,认识我的路过时还行了礼,客套了几句。我只顾仰着头在人流中寻找胤禛的身影,不一会,等大臣们散得差不多时,上朝的阿哥们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全都穿着深蓝的朝服,看上去格外神采奕奕。太子走在最前,其余的阿哥跟在后面,看见胤禛在人群中间,便大步直接走了过去。 “胤禛!”我叫住他。 “旗儿?”他停下脚步看着我。 这时其他阿哥也朝我们这边看来,就连太子也浅笑着走了过来。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旗儿格格。”他调侃道。 “我是来找胤禛的。”我也微笑着。 “哦,原来一大早就是来找四弟的。”还是保持那种笑脸,挑着眉来回打量着我和胤禛,眼神深邃考究。 “那旗儿就先告辞了。”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眼光,忙拉住胤禛的云纹袖小声说:“我们去旁边说。” “有什么事我们听不得的?”胤礻我也跟着众人起哄道。 我瞪他一眼,这时胤禩不紧不慢的开口:“十弟,你不是说还要去我府上看看吗。” 话音落下,大家也都渐渐的散开,我忙拉着胤禛往旁边走去。 “什么事?看你急成这样。”他皱眉嗔道。 “我想求你一件事。”我直接了当的说。 “哦?你还有求人的时候。”他轻轻的牵起嘴角。 “就一次,很容易的。” “容易还求我。” “对你来说容易,对我来说就难了。” “那是什么事?”看来他心情不错,继续笑着,侥有兴趣的问道。 “那个,我有个朋友叫玉娆。”小心的说着,还不忘抬眼看他的反应。 “恩。”他淡淡的回答。 “她是秀女,但是经常被人欺负。” 听到这,他又皱起了眉:“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就是……我想让你去内务府给她安排个差事。” 他打趣道:“这点事你自己去吩咐声不就得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是格格。” “你也知道你是格格。” “你到底帮不帮?”看着他又笑开了,皱眉问。 “不忙能行吗?” “当然不行。” “那不就得了,待会我就去内务府吩咐。”虽然嘴角放平,可眼底还带着笑意。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激动的扯住他的马蹄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你准备怎么道谢?”他低头直盯着我扯住他袖子的手,自顾自的浅笑。 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禁心慌起来,只顾找他帮忙,却还没想到要道谢。我慢慢放开手,看着他的袖子被我拽得起皱了,抬头面露难色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反正你什么也不缺。” “缺了……”他只顾深深的思索着,看向其它地方,欲言又止。一会缓过神来,又轻轻笑着摆手:“罢了,你早些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转身抬脚。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他也转身看我,眼神灼热迫切,我稍一愣,定了定神,微笑着盯着他的眼睛轻唤:“胤禛.” “恩?” “谢谢你。”我诚恳的说。 他又回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阳光映射在他肃穆的朝服上,风姿卓然,深沉孤傲,步伐坚定又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清醒过来,发现前方早以没有了胤禛的身影,留下的只是空荡的长廊。 一个人慢慢摇回了漱芳斋,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不经意间欠了别人太多,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去临近他们每个人的命运,也慢慢走向自己未知的命运,不免心里有些惆怅。 到了院子里,觉得阳光刺眼,便张开手掌挡住眼睛,指缝中看着的里屋里不完整的影象,一个人正坐在大厅里,看不清是谁。心中突然莫名的高兴起来,还有期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盼什么,脚上也不自觉的小跑着进了里屋,急切的想要快点跑到那个模糊影象的身边,可以嗅到那淡淡的清香,可以感觉到让我心安的呼吸。 第二十六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莫名嫉妒 快步跑进大厅,模糊的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还没等我看清,便笑着抬头开口“胤……祯。”原来是胤祯,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他也起身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坐到他旁边缓神问道。 “来了好些时候了。” 我笑道:“刚才去乾清宫了,怎么今儿想起我来了。” “好些天没见了,来看看你。”他说话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被他盯得不自在,便有意打趣道:“还不是这样,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你宫里的佳人好看。”说罢脑中又想起上次找他时见到的那个清丽的宫女,再看看他,不禁笑了出来。 见我这么说,他一下就急了,大声辩解道:“哪有什么佳人!” “怎么没有?我可是见了好几个了,个个倾国倾城啊。”看他着急的样,我笑得更放肆了。 他好象看出我在玩笑,便装作无奈的长叹口气,摇头说道:“本来看你脚好利索了,准备带你去骑马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那爷就先走了。”说完掀开袍子假装起身。 一听是骑马,我连忙收住了笑,跌跌撞撞的走到他跟前拉住袖子:“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真的要去骑马吗?” 在我的拉扯下,他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满意的咧开嘴笑道:“一会就去,十哥和十三哥也去。” 我一下就兴奋起来,说到骑马,突然想到上次玉娆说她不会骑,便想着带她一起去。 “可以带一个人吗?”我讨好的笑着。 他挑眉看我,随后又半勾起嘴角问道:“镶旗?人家是要成婚的人了,哪还会来。” “不是镶旗,是玉娆。”我解释道。 “玉娆是谁?” “我的朋友,这届的秀女。” 他低头思考了会,随即抬头说:“行,那她在哪?十哥他们这会恐怕已经在宫门等着了。” “储秀宫,你等我换身衣服就去接她。”我说完就跑进卧房,取下旗头,把一部分头发辫成辫子绕在脑后,其余的全部披在身后,换上银色的骑马装,在腰上细了跟长长的带子,就和胤祯往储秀宫赶去。 路上突然想到秀女都戒备森严,平时不允许随意出门,不禁担心的看向胤祯:“玉娆能带出来吗?我听说秀女平时都不允许随便出来的。” “这就要看爷的本事了。”他淡淡的笑着,眼里流露出的尽是傲气。 我也放心的点头,想着就凭着他这霸道的脾气,还真没什么好可怕的。想到这便抬头打量他,虽然和胤禛是同胞兄弟,但是气质上有很大的差别,胤禛多的是隐忍与孤傲,而胤祯却有尖锐的霸气。 不一会便到了储秀宫,门口有两个小太监守着,见我们上前,便跑来了过来。看着我们不熟悉,但又不敢轻易得罪,于是语气不冷不热的问:“二位是打哪来?这是秀女居住的地方,闲人是不能进的。” 心里正暗暗为这小太监叫倒霉,胤祯就发作了:“瞎了你的狗眼,爷是闲人吗?” “这位爷是?”那太监小心的问道。 “我是十四阿哥,她是固伦公主。”他语气不带一丝情感不屑的说。 话音刚落,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忙求饶:“奴才瞎了狗眼,不知十四阿哥和格格大驾光临!” “罢了,现在要你带个人出来。”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仰头说道。 “爷请吩咐。” “现在格格要带玉娆去逛御花园,你把玉娆带出来。” “这……”小太监为难的皱眉。 “怎么?爷的话不是话吗?”胤祯突然放大声音低喝,把我都吓得不轻。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说完磕了个头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看着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背影,我笑着打趣道:“看你把人家给吓得。” “都像你这样,那奴才不都该反了。”他也温和的笑着看着我,眼底的傲气全无,与刚才判若两人。 “我看你教训人的时候还有点样子。”我嗔道,随即又为那个太监感叹起来:“这奴才还真不是人当的,里外不是人。” 他无所谓的说:“连个奴才都降不住,我这个阿哥不是白当了。” 听到这,心里默默叹气,这里根本没有人权,奴才生命在他们眼里都无关紧要,他们可以轻易的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毁掉一个生命。想到这,再看着胤祯平静的脸,他锋利的霸气正在不知不觉的悄然升腾,他的命运也正向未来临近,大将军王,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怎么?可是冷了?”他感觉到了我的变化,关切的问。奇怪每次看我时,眼底的傲气才消失,平时就连看阿玛也都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我强笑着摇头,他却自顾自的捧起我的手,放在怀里暖着。 “爷,人带来了。” 看到来人了,我一把抽出他怀里的手,他转头皱眉看着小太监,板起了脸吼道:“怎么这么慢!你干什么吃的!”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劝道:“算了,人不是来了吗。”又低头对小太监道:“你先回吧,人一会就给你送来。” 刚说完,他就逃命似的往远处跑去,我不禁笑开了,这时身边的玉娆福身道:“民女参见十四阿哥。” 他看了玉娆一眼,摆手道:“罢了,他们还等着呢,快走吧。” 于是我拉着玉娆跟胤祯朝宫门走去,老远就看见胤礻我他们,忙走近对玉娆介绍:“这是十阿哥,这是十三阿哥。” 她又优雅的福身:“玉娆参见十阿哥,十三阿哥。” “不必多理,上次见过的。”胤礻我虚扶了一把。 “胤祥,这就是我说的玉娆。”我转头对胤祥介绍。 他也微笑着说道:“久仰大名。” 玉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分明浮现出两片绯红,她用手捂住嘴角轻笑着,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在她身上就是优美的,心里又开始羡慕起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郊外驶去,他们几个只顾自己谈笑着,玉娆却显得有些拘谨,端坐在一边,若有所思。 “旗儿,我们这是去哪?”她终于轻声开口问。 “去郊外骑马。” “骑马?”她皱起了眉,不解。 “放心,不会我教你呀。”我对她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这才放心的点头,没过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跳了下去,然后慢慢的扶了玉娆下地。一会胤祯牵来五匹马,我跑过去拉过马牵到玉娆身边,笑着说:“你先试着上马,我再和你同骑。” 玉娆面露难色的望着这匹高头大马,又转头看我:“这……怎么上去?” 我走上前去脚往马鞍上一蹬就坐了上去,在马上对玉娆大声说:“你看,就是这样。” 她在下面点头,我又跳下了马到她身边道:“放心,这马很温顺,就像我这样上去,你试试。” 她小心的走上前去,学着我的动作,脚慢慢踩上马鞍往上一蹬,可是力气太小,身体也没伸展开,刚一蹬脚便摔了下来。 “玉娆!”我跑到她身边轻轻扶起她。 她拍了拍裙角,理了耳边的碎发对我说道:“看来这骑马是真不行了。” 正欲开口,身后传来胤祥的声音。 “这么教别人是不行的。”他牵着马走到我身边摇头说。 “怎么不行!”我狡辩道。 他看着我柔和的笑着,走到鞍前继续说:“先是方向相反的脚蹬住,然后双手用力撑着马背,全身一起使劲,就上去了。”他边说边示范骑到了马上,动作潇洒致极。 “那你来教玉娆。”我不服气的撅嘴说道。 “那要看人家姑娘了。”他迷人的笑着,眼睛一直没离开我,神色中有莫名的探究。 “请十三阿哥指教。”这时玉娆在旁边缓缓开口。 我和他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玉娆,于是赌气的把玉娆推向他:“你要教就教!”说完便跨上马扬长而去。 骑在马上心里一直堵得慌,忍不住在远处停下下马,转身看向胤祥的方向。 玉娆已经上了马,正面带微笑低着头骑在马上,而胤祥却坐在玉娆身后,双手绕过她拉住前面的缰绳,缓缓移动着…… 见了这一幕,心里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不是滋味,感觉大脑发热,甚至有点……嫉妒。 我紧咬着嘴唇一直看着他们,突然马上的胤祥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着,那种笑意,分明是高兴! “怎么不骑马?” 这才回神转头,看见身后的胤礻我和胤祯。 “胤祯!带我骑马!”我深吸着气大声说道。 “怎么不自己骑?”他不解的问道。 瞪了他一眼又急切的看向胤礻我:“你不带就算了!胤礻我,你带我骑!” 胤礻我睁大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胤祯,忙摆手道:“不行,还是十四弟带你。” 我又重新看向胤祯,他虽然一脸疑惑,却还是答应了。 和胤祯骑在马上,他的手紧紧的环住我,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垂上,感觉身体又软了下去,背后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心脏有力又快速的跳动,贴着他的肌肤也感受到来自他身体的滚烫,下意识的侧了侧身,谁知被他感觉到躁动,双手环得更紧了,连同我的身体也燃烧起来。 很快,我们的马便跑到了胤祥他们的身边,我抬眼看着马上的他们,玉娆还是羞涩的低头,胤祥愣神冷冷的盯着我,随后又挑眉来回打量着我们,忽然低头轻轻一笑,侧身跳下了马,然后伸手扶马上的玉娆下来。 “我们骑远点。”我闭眼对身后的胤祯说道。 随后驾的一声,我们的马甩开他们向远出奔去。 第二十七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奢侈信仰 胤祯的马飞快,我身后的头发也跟着飞扬,低头看着我们纷飞的衣角,心里却突然惆怅。他的心脏始终快速的跳动着,手紧紧的挽住我,透过外衣,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忍不住再次回头看胤祥,却早已没了人影,这时耳边传来魅惑般的低语:“别回头。” 是胤祯,他的脸紧靠着我的脸侧,耳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也触到了他明显的轮廓,转头看他,鼻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不禁抬眼看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骤然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剩下的只是却只是无力的迷茫。 正睁大眼睛微微吃惊时,感觉马缓缓停了下来,他突然把额头抵在我下巴上,轻轻摩擦着,嘴里又魔咒般的小声道:“别回头。” “怎么了?”我屏住呼吸。 “别回头。”他又重复着同样的话,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稍直了直身子,才看清他此时的表情,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急急的问,这样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苦笑着摇头,然后又突然仰起头,眼中恢复神采,调转马头向前奔去。这一系列举动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马上任由着奔跑,等缓过神来,看见已经到了马车边,胤礻我他们正站在下面等着。 我纵身从马上跳下,转头看身后的胤祯,却并没发现神色有什么异常,心里轻叹口气,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马车驶进城里,一看不是去皇宫的路,便不解的问道:“我们这是上哪?” “去看看八哥的府邸。”胤礻我答道。 我放松了身体,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着,眼光流转间不经意对上胤祥的目光,一时不知道如何,和他都愣着对视了一会,后来猛的回过神来,马上转头赌气的假装看向窗外。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豪华的宅子门口,边上还立着两头石狮,看上去更加严肃大气。胤禩和一个家丁站在门口侯着,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 “怎么现在才到?我可是恭候多时了。”胤禩边把我们带进去边打趣道。 “骑得尽兴了些,就忘了时间。”胤礻我也笑着回答。 “这位是?”这时胤禩注意到了后面的玉娆,看着我问道。 “我的朋友,瓜尔佳。玉娆。”我拉过玉娆,笑着介绍。 话音刚落,玉娆又福身行礼,他虚扶了一把后又走在前面带我们参观他的院子。胤禩的府邸虽然外面看上去大气磅礴,但是进了里面就显得清新雅致,有如画的长廊,有杨柳依依的湖畔,到处一片诗意的景象,令人如痴如醉。 “镶旗这下可好了,有这么漂亮的宅子住。”我不禁感叹道。 胤禩轻轻的笑着,眼里尽是和煦,半晌才开口对我说:“你以后也可以住这么漂亮的宅子的。”然后又暧昧的看向他们,继续笑着:“他们的府邸指不定比我的漂亮多少。” “以后里面住着的众多佳人更漂亮。”嘴不经思考就冒出这样一句话,随后就是鸦雀无声,看他们都没反应,一时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府邸虽然漂亮华丽,但是没有灵魂,还不及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普通生活。” 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阵掌声,转头看是胤禩,他正笑着拍手,然后朗声说道:“旗儿说得正和我想得一样。” “你可要好好待镶旗。”我郑重的说。 他又含笑点头,总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又下意识看了看后面的几个人,各自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逛完院子天已经暗了下来,胤禩便留我们在他府上用膳。皇子的饭桌就是不一样,一桌子摆满了美味佳肴,吸引我的依旧是中间那盘烤羊肉,好象刚刚出锅,还在冒烟,香气弥漫。终于按奈不住,还没等他们动手,我就起身抢先夹了去。 胤祯看我这架势,便让旁边的丫鬟把羊肉换到了我面前,又夹了一块放进我碗里:“这下没人和你抢了吧。” 没空理他,卷起袖子直接用手抓着吃,胤礻我撇着嘴说:“哪还看得出格格的样,看看人家玉娆,哪像你。” 话音刚落,我转头看旁边的玉娆,正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的确比我斯文多了,不知怎么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不知不觉手中的动作也停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呵呵,旗儿从小就爱吃肉。”耳边突然响起胤禩的声音,才马上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一下,也没心情吃肉了,便擦干净了手也用筷子文雅的吃起来。 “说你几句还当真啦,连烤肉都不吃了。”胤礻我见势不对,忙圆场道。 “爱吃肉就多吃点,还长胖些,别待会吃完了又闹着没吃好,当初在科尔沁就是一天闹着,简直是老虎投胎。”胤祯也笑着打趣,他一说,大家都笑了。 后来大家都很尽兴,互相拉着拼酒,他们个个笑声爽朗,意气风发。现在,谁不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 骑马之后就再也没理胤祥,他却时不时抬头看我,脸上都是笑意,看得出今天他很高兴。喝过酒的脸也微微红着,眼角透着的尽是自信的风采。 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舒畅,现在的我们,怡然自得,无拘无束,又何必去计较还没发生的事,至少还拥有现在这样潇洒的时刻,毕竟过好现在是最难得的。 我也随他们喝了点酒,一会就感觉脑袋有些发热,逞着他们不注意时,悄悄起身出了门,一个人散着步。 胤禩的府邸在夜晚也别有一番韵味,湖面上反射着狡黠的月光,依依的杨柳也被照射的格外神秘,缓缓走到假山边,俯身坐下,嘴里不经意就哼起了小调,心也跟着释然。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是胤祥,他站在我身后,轻声问。 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欣赏美景随意开口:“里面太吵,出来静静。” “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我轻笑:“在热闹后总是会向往安静清闲的。” 他也轻笑,停顿了一会,方才开口:“难怪你会对八哥说出那样的话。”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这就是我的信仰。”说到这,我转头看着他。 “信仰在皇家是很奢侈的东西。”他依旧浅笑。 我赞同的点头,信仰在皇家的确是个奢侈物,不切实际,不和情理。 “但是,我明白了。”他又郑重的说。 我起身拍了拍衣角,面对他问:“明白什么?” “没什么,就是明白了。” 为了骑马的事现在心里都还不是滋味,哦了声就不再理他。他却轻小心试探的样子问道:“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轻叹口气,又自顾自的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去。我站在原地不动,手也微微用力想要挣脱,他却拉得更紧了:“别闹,该回去了。” “我自己会……”话刚说道一半,就传来一阵石头滚动的声音,我马上闭上嘴,紧张的盯着前面的胤祥。他也警惕的四周看,突然朝着假山后大声说道:“出来吧!” 第二十八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暖阁议事 我屏住呼吸,紧紧握住胤祥的手,他也把我藏在身后护住,皱眉直盯着假山。此时很安静,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我们咚咚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假山后缓缓移了出来,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优雅的步伐,轻盈的体态看上去很熟悉。还没等我开口,胤祥试探道:“玉娆?” 是玉娆,她走近了些,可以看清她梨花带雨般的脸,眼睛红红的,还闪着泪光。我和胤祥见了是她,眼神疑惑的对视了良久,我便上前扶住她小心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玉娆带着哭腔轻声回答:“我……我本来在散步……我不是故意的。” 听她这么说,想必一定是和我一样正出来散步,结果不小心撞见了我和胤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然后产生了误会,怕被我们发现,就躲在假山后。 我笑着扯出腰间的手绢擦着她的脸,安慰道:“撞见我们就过来啊,干嘛躲着呢。”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她慌忙解释。 她肯定是误会了,我偏头瞪了胤祥一眼,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是你听到的那些,其它的没什么!” 她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我,随即又低下头,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 好象天气又转冷了,他们都有些微醉,回了漱芳斋,外面就下雨了,温和淅沥的春雨,滴打在金碧辉煌的屋檐上,叮叮咚咚的,甚是悦耳。沐浴完趴在炕上,推开雕花窗户,细细的观赏着打在地上的雨,啪的一下,然后水珠四溅。天也雾蒙蒙的,更加的不真实,不知是雨的颜色,还是雾的颜色,这时的天有些微白,多的还是惆怅。 卷起袖子,伸出手去接窗沿的雨滴,没一会,凉凉的水珠一颗一颗的打在手臂上,看着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的雨,像是一个个破灭的泡影,闭上眼睛深吸湿润的空气,脑中又浮现出了玉娆的影子,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东西隔着,不象跟镶旗在一起,可以完全交出真实自己。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胭脂为我搭了件衣裳,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便回床躺下,抛开一切,进入迷梦。 日子总是不经意间一天一天的过,平平静静,这日刚准备去额娘那请安,路上就听见后面有人唤我,转头见胤禛匆忙的走了上来,鼻翼还有些汗珠,看我停下轻叹:“总算找着你了。” “正准备去给额娘请安,你这么急干嘛?累成这样。”我嗔道,看着他的样子又不禁笑了出来。 见我看着他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擦了擦鼻翼的汗。见他这样的举动笑得更欢了,纵使他后来能坐拥江山,成为万人之上,但此时的他,只是胤禛而已。 他无奈的皱眉:“跟我去东暖阁。”说完便转身带着我往反方向走去。 “东暖阁?做什么?”他的步子太大,我小跑着跟在他旁边问道。 他低头看我,浅笑了下,便放慢了脚步:“皇阿玛寿辰快到了,今儿个刚好他们都在,一起商量寿辰的事。” 是啊,转眼阿玛寿辰又快到了,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陪阿玛过了十几年了,不禁感叹起时间的流逝。随即又转念一想,不管是谁的生辰,只需带张嘴就行了,其他的怎么都不用着我这个格格操心,便问道:“有我什么事?” 他瞪我一眼,随即又笑开了:“当然没你的事,皇阿玛让我把你带去。” 我会意的点头,紧跟着他走着,良久都无话,一时想起拜托他的事来,便想开口。 “胤禛.”“旗儿。”刚唤他,赶巧他也正唤我,于是相视笑开了。 “上次你求我的事……” “我也正想说这个!”我打断他。他真是神了,知道别人想什么。 “我正是把她安排在东暖阁当差,差事不重。” “谢谢你了。” 他轻勾嘴角,办事总给人塌实的感觉,让人不得不放心。 阿玛平日下了朝,除了上书房,就最喜欢在东暖阁批改奏折,玉娆在这也就是负责整理之类的,任务很轻松,待遇也不错,也多亏了胤禛的细心,这么好的去处,连我也没料到。 不久就到了东暖阁,阿玛一身便装坐在上方桌前,阿哥们就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呵呵,朕可是好些日子没见旗儿了。”阿玛朗声道。 我找了位置坐下,也笑着开口:“阿玛政务繁忙,旗儿不好打扰。” “前些日子听德妃说你最近懂事不少,看来的确如此啊。” “那是当然。”听到阿玛的表扬,开始暗自得意起来。 “皇阿玛,这旗儿是恭维不得,看把她给乐的。”胤礻我见我得意的样子,也笑着打趣。 “是吗。”阿玛笑道,随后又转头满眼宠溺的看我:“上次你生辰的时候,朕送了你一件有意义的东西,那这次是不是该你送朕了?” “这是哪的话,阿玛再怎么不济也是皇上啊,怎么倒向旗儿要起东西来了。”我撅着嘴偷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己女儿送的东西倒要比那些个金银珠宝贵重得多。”阿玛继续说,此时的他,也不是扬名千古的君王,而是疼爱女儿的父亲。 “那您得让我回去想想。”我答道,转而又说:“但我可没有像他们那样贵重的宝贝。” “怎么这么吝啬?皇阿玛简直白疼你一场。”胤礻我又摇头插嘴。 我不服气的反驳:“礼薄情谊重,你们送的都没意义,阿玛才不高兴。” “也是,朕看你们几个也都别送得太贵重了,简单些就好。”阿玛也笑着附和。 他们在下面应着,随后就商量起了寿辰的事宜,我偏着头到处寻着玉娆的身影,过了一会,见她端着茶壶缓缓从里屋进来,先是给上边的阿玛上了茶,再下来依次给我们添茶。我看着她吐了吐舌头,她也朝我莞尔一笑,偏头继续工作。 他们都认真听着阿玛交代事情,玉娆刚刚走到胤祥面前准备掺茶,谁知手突然一偏,滚烫的茶水就淋到了他身上。胤祥慌忙起身拍着自己的袍子,我惊呼出声,正欲起身帮忙打理,却见玉娆惊慌的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胤祥紧皱着眉毛,不住的拍打着自己已经被茶水渗透的月白色长袍。玉娆见状忙扯出手绢,急急的擦拭着他被茶水弄脏的地方,这时胤祥抿着嘴坐下,皱眉看着她的举动。 擦拭了一会,玉娆的脸上又挂起了泪珠,她跪在胤祥身边,面向阿玛:“皇上恕罪,奴婢不小心……” “你就是玉娆吧,早就听老四说过,既然是旗儿的朋友,朕又怎么好追究呢。”阿玛看着我说。 原来阿玛一直都知道玉娆,我抬眼使劲瞪着胤禛,阿玛见了又笑道:“你别怨老四,这东暖阁平白多出了个人,朕能不注意吗。” 我点头应着,阿玛继续说道:“朕看玉娆平时也伶俐得很,快起来吧。” 见玉娆还一动不动的跪着,又准备起身欲扶她起来,刚站住脚,胤祥飞快的看了我一眼,连忙亲自扶起了地上的玉娆,还看着她温柔的笑着:“皇阿玛都说没关系了,你先下去吧。” 我看着他们硬是愣愣的退回了座位,后来玉娆也退了下去,他们又开始议事,没心情听讲什么,只感觉全身血液全往脑袋上直涌,深吸着气回想刚才的一幕,终于忍不住把手中的茶往桌上用力的一放,大厅顿时传来砰的一声,随后又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丫头这是怎么了?”阿玛打量着我,眼中尽是深邃。 我起身上前道:“我突然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 “我恶心,想吐!” “朕宣太医来看看。”虽然语气严肃,可阿玛眼里却有莫名笑意。 “不用了,离开这就好了。” “皇阿玛,我送旗儿回去!”这时胤祯起身道。 阿玛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阻拦,便叮嘱胤祯道:“也好,你路上多留意些。” 和胤祯出了东暖阁,心情还是没见好,他说什么也不理,就一个人低头闷闷的朝前走着。 “旗儿,我在宫外听人讲了个笑话。” …… “旗儿,前些日子我得了个宝贝。” …… “四哥府上的母狗下小狗了,改日带你出宫看去” 一路上,他一直在耳边不停的唠叨着,我不耐烦的转头瞪他:“我说十四爷,您就不能歇歇。” 因为在偏头说话,步子也走得急,没注意前面的来人,突然侧身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火气一下又蹿了上来,正欲发作,眼睛被一抹明黄映得生疼,耳边随即传来胤祯的声音:“臣弟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 第二十九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两心对峙 我忙站直了身体,低头自顾自的拍着衣服上的褶皱,良久才不情愿的抬头看着太子。 “弟弟不必多礼,这么急是要去哪?”太子笑着打量我。 “刚从皇阿玛那出来,正送旗儿回去。”胤祯答道。 “那赶巧,我们正准备去皇阿玛那。” 转头看向别处,不愿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客套。不久耳中被一阵尖利的声音震道“哟,固伦格格什么事这么慌张,看见太子都没注意!” 话音刚落,我便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个贵人,衣着打扮很是华丽,一直都奇怪这些刁钻的话语怎么会出自这么个清秀的脸蛋。太子妃长得很是秀气娇小,一看就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如果不是嘴巴刻薄,应该算得上一个十足的美人。 “太子妃吉祥,旗儿什么都没想。”虽然贵为太子妃,不过也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罢了。 “格格的架子可大着呢。” “太子妃多虑了。” “见了太子都不行礼,得宠的格格就是不一样啊。”她语调时高时低,听起来像在唱戏般,想到这不禁一时笑出了声。 “你!”她气急,伸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旗儿一时失礼,还请太子妃别见怪。”胤祯拦在我前面解释道。 她还欲说什么,这时旁边一直莫不做声太子看着她终于开口:“好了,身为太子妃怎么尽为这些小事计较。”又笑着转头看向我和胤祯:“十四弟别见怪,一家人本应和和气气的。”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太子,正疑惑后来人们对他的评价,什么荒淫无度,娇奢成性,现在看来跟这个温文尔雅的人完全不符。 心里正为他抱不平,他又对着胤祯开口:“十四弟虽然还年少,但是做哥哥的有些事不得不提醒。”说完眼睛还时不时的打量我。 “太子请指点。” “身为皇子,应该以国事为重,处处为国家着想。” “是。” 见胤祯迎合着,他好象一时来了兴致,转身背对我们负手而立,缓缓开口:“以前不少君王都是因红颜迷惑了心志,纵使江山落入他人之手。褒姒惑主,才有烽火戏诸侯的悲剧,杨贵妃挑动人心,才有六军不发的局面,可见红颜祸水啊!” “太子所言及是。”胤祯虽然嘴上回答,可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不好,太子突然这么说,是人都听得出别有用心,无非就是认为是我迷惑了他这个弟弟,弄的家庭不和。 “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做哥哥的也是为你担心啊。”他居然越说越来劲,一下没了完。 正想开口反驳,被胤祯拉住,他站在我身前开口道:“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是君王也是普通人,弟弟知道分寸,太子如果没事,那臣弟就先告退。”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先回吧。”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一眼,带着愤愤不平的太子妃拂袖而去。 他们走后,胤祯不在乎宫人们的目光,一路上都牵着我的手,终于到了漱芳斋,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还敢牵我的手,你就不怕别人说我这祸水迷惑你?” 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我,凑近脸笑道:“我倒希望你祸害我,江山算什么?” 我一把推开他转头嗔道:“没个正经,看来刚才太子真是教训对了。” 他又笑开了,拉着我就往卧房床边走去,一把掀开被子,把我按在床上坐下。 “这是干什么?” “刚才不是还说身子不舒服吗。” “现在好些了。” “别贫,快听话躺下。”他说着霸道的把我的腿也放在了床上,为我盖好了被子,才满意的笑了:“祸水,我先去皇阿玛那,晚些再来看你。” “你叫我什么来着?”我怒目圆瞪,大声喊道。 “跟你闹着玩,你快闭眼。”说着又伸手强行扶着我的眼睛。 我随他手掌的滑动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听见脚步声远去,顿时也来了睡意。过了一会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感觉屋里又传来了脚步声,也不睁眼睛就开口道:“怎么又回来了,还真想让我祸害不成。” “祸害什么?”那鼓清香味又蹿如鼻中,猛的睁开眼,看见胤祥站在床头盯着我。 我也瞪眼打量他,已经换下了弄脏的袍子,面带笑意的坐到了床边。看着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慌忙坐起来,语气也学着太子妃刁钻道:“哟,十三爷怎么得空过来,我这也没有佳人好茶招待,您还是请回吧。” 他又笑开了:“不是刚才还不舒服吗,现在话这么多,也不象生病的样子。” “十三爷爱理谁理谁去,我没空陪你闲聊。” “师傅来检查功课也是闲聊?” 看着他明媚的笑容,我一时气急:“我没你这个师傅!字我也不学了!你打哪来回哪去!” “你在生气。”他突然温柔的伸手摸着我的脸轻声道。 见他这般,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是生气!我小气!” 他一下慌了阵脚,手拽着袖子在我脸上胡乱抹着,嘴里喃喃道:“怪我,怪我。” “我凭什么怪你!娶妻纳妾!你们都这样!”话到最后已经语不成声,只剩下呜咽。 “你别这样……玉娆……” 听他说出这两个字,心里莫名的害怕,害怕他接下来将要宣布的事,委屈也随之全都倾斜出来,于是使尽全力推开他大声打断道:“你走!爱谁理谁!十三爷高高在上!多少女子等着!哪还顾得了我!”说完埋下头抽噎着。 好一会,只感觉头被人轻轻抬起,我睁开模糊的眼看他眼中复杂的神情,有欣喜,有疼惜。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激动的说道:“你真的生气了!” 我语塞,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见我不回答,他又说:“你在吃醋对不对!” “……” “你在乎我,你喜欢我,是不是!”他说着按住我的肩膀,双手微微用力。 “胤祥……”见他的样子,心底突然一软,又马上回神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是,但是你知道我的信仰,我……” 他突然目光坚定的打断说道:“一夫一妻是吗,我可以做到!” 我摇头:“你也说过,这太奢侈,何况你和玉娆……” “那是故意气你的!” “你!” “怪我,怪我。”他握起我的手,放在嘴边摩擦着。 看着他的样子,心已经完全被融化,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而又轻轻推开他:“哪个阿哥不是三妻四妾,胤祥,我做不到,和众多女人分享你。” “我发誓……”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摇头说:“好了,说出来就不真实了。” 他拿开我的手,急急的说:“那你得相信我!” 我浅笑着点头,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他见我笑了,轻轻揽我入怀,轻唤“旗儿。”泪还是滑了下来,蹭在他衣服上,那种释怀又幸福的感觉,一瞬间充实了整个生命。 他也感觉到了我脸上的灼热,双手紧了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诉说了这一切欲诉无言的情谊。 第三十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天作之合 就这样一直抱着,两人一时无言。这个时候,等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彼此都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现在的情谊,也许这样相拥,胜过千言万语。 好长一段时间,胤祥才轻轻侧了身子,抬起我的脸,浅笑:“怎么大了还是喜欢哭。” 哭得时间太长,眼睛有些胀痛,不禁用手揉着,嘴里嗔道:“还不是你惹的。” “别揉。”他说着抓住了我的手,脸凑近些。一瞬间感觉凉凉的风朝眼睛吹来,轻轻的,又有了那股清香。 “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忽然凉凉的感觉停止了,睁开眼便撞见胤祥近距离墨般的眼睛,一时红了脸,低下头朝床里挪了点。 见我的样子,他突然郎声笑了:“现在还知道害臊,来了这么久,还没检查你的功课。” “只顾跟你赌气,哪还有心思练字?”想到这,又不自觉的嘟起了嘴。 他还是笑:“那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要不是你故意气我,我哪会……” 还没说完,他又揽我入怀,下巴抵在我额头上轻轻蹭着,嘴里还喃喃道:“以后不会了。” “胤祥。”我轻换。 “恩?” “好象第一次叫,好象都叫不够。” 他的手臂加大了些力度,好象要揉进自己心里:“以后接进府里,直到你叫烦为止。” 侧了侧身子,换了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空气中尽是暧昧的气息,闭上眼轻声道“其实这几天,我也有练你布置的功课。” “我去看看。”他一边说着,从床上扶起了我,朝书房走去。掀开帘子,径直大步向书桌前,拿起我这几日的作品细细观看,时而微笑,时而摇头。 “怎么样?进步不小吧。”我抢过纸张,得意的拿在手中挥舞。 “时好时坏,习字不仅是用手写,还要用心。” “没办法,一写字就想到你,怎么用心?”轻叹口气,朝他甜笑。 嗔了我一眼,他又自顾自的拿起笔,望着宣纸半晌才缓缓开口:“还记得上次那首词吗?” “记得,蝶恋花。”说到这,脑中又浮现出当初胤祥教我习字的情景,嘴角又不经意的挂起了一抹甜笑。其实早就想告诉他,不是空自多情,而是两厢情悦。 他突然轻叹口气,也不看我,愣愣的望的宣纸发呆。 “胤祥。”走到他身后,从后背轻轻环住他的腰,头也随之紧贴着,感受着他身体上完美的线条,坚毅,好象可以为我撑起一切。对于我的主动,他也先是一愣,好一阵才慢慢放松,稍稍仰起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放心我。” “不是不放心,是你太耀眼。” 听他这么说,不禁又释怀的笑了,走到他身旁,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笔,扶过宣纸,心里想着,便提笔写下:“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他看着宣纸上的字,轻声念了出来,之后更是愣神。良久才抬头看我,眼神灼热激动,微张开嘴,可欲言又止,只有再度拥我入怀。和刚才的不同,这次是温柔的,幸福的。 “旗儿,我绝不负你。”他郑重的话语,伴随着有力的心跳,筑成了山盟海誓,至死不逾。 日子过着,镶旗的婚期近了,她还让人捎了一封信给我,嘱咐着到时候一定到早点到之类的话,信中的字迹里还透着她的不安,她的娇羞,她的期待。 我浅笑着折起了信,收藏在匣子里,想着多年之后再拿出来看,到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也许到了为人妻的时候,该笑当时少女的心悸了。 “格格这几日气色好,可是有什么好事?”见我傻笑,胭脂打趣道。 我一敲她的脑门笑道:“能有什么好事,高兴还需要理由吗。” “呵呵,奴婢看十三爷更高兴。” 我一下红了脸,推她道:“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都敢玩笑你家格格了!我看得学十四爷那样,好好管着你!” “好主子,你可别。”她笑着,一会又继续道:“不过这可是实话啊,都写在十三爷脸上呢!” 听她这么说,我认真起来,拉住她问:“真的吗?很明显吗?” 见我这副紧张的样子,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还没见格格这么紧张的样子,我们下人可都在议论,十三爷这几日脾气好了,见人都笑。” 听了她的话,脸上又洋溢起了微笑,慢慢的又想起了胤祥,自那日后,他来漱芳斋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两人不多话,常常就只是默默坐着,或者他习功课,我在一旁恬静的研磨,彼此已心意相通。胤祯也常来,有时还会撞见胤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这个从小伴着我长大的人,这个为我倾尽一切的人,不是无情,而是那种感情,不是只字能道明的。常常不敢注视他的双眼,害怕看见那种眼神,害怕不忍他的真挚长久。 转眼到了镶旗和胤禩的婚期了,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下午就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宫,这次没有穿旗袍,而是找了件以前和他们出宫时买的一件普通汉服,上面绣着星星点点的碎花,头发也让胭脂在头的两侧分别挽成了髻,再垂下两条辫子,看起来格外随意。 挨到了天黑,才等到他们来接我,坐上马车直接朝八爷府驶去,还没到大门,就先听到漫天的锣鼓鞭炮声响,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兴奋起来。胤禩身着红色和黑色相间的礼服站在门前迎客,脸上满是满足和幸福的笑。 逞着他们客套间,我偷偷溜进他们的喜房,推开门发现房间除了镶旗没有其他人,便关上门走了进去。 刺目的大红,跟胤禩配对的礼服,闪耀着暧昧光芒的龙凤喜烛,像是在提醒人们这一切的真实。 “喜娘吗?”镶旗问道。 “你看我像喜娘吗?” 听见是我,她掀开红盖头,这才看到她的脸,依旧明媚动人。走到床边坐下笑道:“离你近些,好让我也沾沾喜气。” “旗儿,你不知道我现在,好紧张。”她脸上挂着笑,但却不太自然,看得我直笑。 “奇了!你郭洛罗。镶旗还有紧张的时候!” 她轻推我一把,又认真的说道:“你说我以后就是八福晋了。” “是,八福晋。”我学着小太监的声音答道,随后又都笑开了,看着她明艳的脸,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唤:“镶旗。” 她定神看我,眼底全是询问。 “怕以后都得叫你八福晋了,怪别扭的。” “你可以一直叫我镶旗。”她温柔的笑,眼角居然也透出些属于妇人柔和的美。 “你要好好的,要幸福。胤禩,是个好人。” 说到胤禩,她的笑意更浓了:“我知道。” 陪着镶旗坐了会,直到外头的喜娘催促,才不舍的看着她放下红盖头,退出门外加入阿哥们的席桌。每个人脸上的洋溢着喜气,可能都在为这对天作之合高兴吧。胤礻我他们拉着胤禩直灌酒,我摇摇头,有一瞬间以为那个人是胤祥,而在屋里静静等待的却是我。 后来他们一群阿哥嚷着去闹洞房,等人都朝洞房涌去时,我乘机又一个人独自逛起了院子,到了清净之处,感慨的抬起头仰望天空,一轮残月挂在夜幕上,透着微弱的光。不禁闭上眼,任由清风扶过,深吸着气,放松自如。 感觉有来人,还带着清香,闭眼微笑着,感受着那双手轻轻环住我。阁着外衣,可以感觉到指尖微凉,在耳边呼吸着:“怎么又走了,你真不喜欢热闹。” “如果我看不见你,还会认识你。”我继续闭眼轻笑道。 感觉他也笑着,如梦中的魅惑:“我也是。” “如果我们分开了,该怎么办?”靠在他怀里,鬼使神差的冒出这样一句话。“那我就找你。” “如果找不到我呢?” “那就等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笑容不断扩大,轻叹口气:“这样放松,真好。” “旗儿。”他轻唤,把我身体转向他。睁眼看到他的脸,因为喝了酒,有些微红:“以后,你也要这样风光的嫁给我。” 我红了脸,欲推开他:“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相信我。”他环住我的手又紧了些,在诡异的月色下,让人窒息。 婚宴结束后,他们几乎都醉了,只有年长些的稍微清醒些,胤禛还是照常负责送我们回宫。马车上,胤祥和胤祯喝醉了也不闹腾,都很安静的睡着,我看着他们笑着,这个时候看来还比较听话。 “旗儿。”胤祯闭着眼轻唤。 我坐得近些,拿出手绢给他擦汗:“不舒服吗?” “等我大婚时,你可要老实在洞房里待着……等我……”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虽然含糊不清,可是大致内容还是可以听清。我慌忙的转头看胤祥,还好他正熟睡着。 “这个十四,在想些什么呢。”胤礻我暧昧的说道。 忘了车里还有两个人,我尴尬的低下头,使劲的瞪着胤祯,虽然他看不到。见我没反应,胤礻我又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些平常少有的严肃与无奈:“这傻小子是认定你了。” 一时无言,看着胤祯如孩子般的睡像,心里仿佛在苦笑,又酸楚。抬头无意看见窗边的胤禛,正眉头紧锁着看向窗外,好象没听到一般。 第三十一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人鱼公主 镶旗和胤禩的婚礼刚过不久,阿玛的寿辰就快来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民间有历代宫廷奢侈成风一说了,一年到头,光是各种节日就有不少,更不用说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举办的宴会了。阿玛寿辰这等大事,定会普天同庆,隆重非凡,各级地方官员都会献上厚重的贺礼,只有阿哥公主或者得宠的娘娘以及重要的大臣才有资格携带家眷进宫面圣,实在是热闹非凡。 以前在寿宴上,我的贺礼总是一曲琵琶了事,然后再以阿玛和胤祯带头的一片赞声中告以完毕。总是这样,自己也觉得无趣,再考虑到阿玛的要求,于是整天窝在漱芳斋开始构思起新想法来。 奇怪这几天总是感觉全身乏力,腰间也常常酸痛,不想起身活动,就任由着一直躺在床上。胭脂也传过太医,但太医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是开了几副安神活血的药。 刚用过午膳,身体又感觉无力,便躺在了床上养神。一会睡意正浓,小腹突然传来阵阵绞痛。被疼得惊醒过来,紧按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难以忍耐,扶住床沿艰难的撑了起来,对外面喊到:“胭脂,你快来!” 胭脂闻声快步赶了进来,见我难受的样子,吓得手中的抹布都掉了下来,她急急的冲到床前:“格格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 “肚子突然疼得厉害,你扶我起来看看。” 她答应着,小心的扶我到旁边的贵妃椅坐下,自己半蹲着说:“奴婢这就去传太医,主子你脸色白得吓人!”说完就准备往外跑。 我忙抓住她强笑道:“那些个太医最多只是开几副安神药罢了,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你先去忙,我坐会就好。” 她还欲再说什么,但被我笑着推开。于是面露难色的看了我一眼,就走去床边整理。虽然坐下了,可疼痛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厉害了,我紧咬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啊!”那边传来胭脂的叫声,向那望去,见她正呆楞着盯着床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撑起身体往那边挪着步子。 “天啊!”当我走到床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鹅黄色的绸缎被单上,有一片鲜红的血迹,和她对视着,心里疑惑了好久,一会便恍然大悟的捂住嘴。 “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胭脂眼里含着泪花,抓着我的手摇晃道。 她也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便低下头半天挤出几个字:“我……那个……” 她一会看被单,一会看我,终于明白过来,瞬间也羞红了脸,后退几步道:“奴婢明白了,以前听麽麽说过。”我点点头,随后把衣裳换下来,被单也换成了新的,继续躺着。 “其他宫里的主子也没这么疼过,还是传太医瞧瞧吧。” 想到再怎么太医也是男的,不好开口,于是回绝道:“不行,这怎么好。” “那传女官总行吧。” 听她这么说,才总算点头同意,不一会女官便到了,听胭脂叙述了下我的情况,又为我诊了脉,就转身到桌上写方子。 “十三爷!您再等会!现在不……” “我问你又不回答!是不是生病了!”话音刚落,门帘就别掀起,胤祥面色焦急的迈着步子进来了,偏头看了看女官,又看向床上的我,忙大步走来:“怎么生病也不说。” “没什么,小毛病。”我含糊道。 “连床都下不了,还小毛病?”他皱眉,有转向胭脂:“你家格格到底怎么了!个个都吞吞吐吐的!” 胭脂使劲拽着衣角,扭捏道:“格格她……” 胤祥一着急,突然起身走到女官跟前一把夺过方子,拿在手中看着。 “胤祥!”我大呼。过了一会,他的脸由白转为浅浅的红色,忙尴尬的头一偏,把方子按在桌上背对着我们,负手而立。 他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大笑出声,连胭脂和那位女官也捂嘴偷笑。 见我们这样的反应,他继续红脸并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去,等到没人时,他才急急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问道:“很疼吗?” 我侧身面对他,嘴里轻哼:“恩。” 谁知他竟脱了靴子躺了上来,从背后环住我,手轻放在小腹上,专心的来回按摩着。被他这样大胆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又怕胭脂她们进来看见,想要推开他,可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他怀里,顺势搂住我:“旗儿长大了。” “别这样,当心被人看见。”我小声道。 “让他们看见,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他认真的说着,抬眼看他的眼睛,突然也霸道起来,这个他们,不知道是指胭脂还是指胤祯。 长叹口气,双手也揽住他的腰,一时找不到话题,便轻声道:“胤祥,知道人鱼公主的故事吗?” “人鱼是什么?还是公主?” “就是长着鱼尾的公主。” 感觉到头上方的他深吸着气,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此时诧异的样子,不禁笑着开始慢慢讲述这个故事:“从前,在大海的深处,住着一个人鱼公主,她很美丽,有金色长长的头发,还有跟大海一样碧蓝的眼睛……” ……“最后,小公主再看了眼熟睡中的王子,然后坚定的转身,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了海上的泡沫,向天边飘去。过了一会,王子醒了,他突然想起了他可爱的妹妹,便带着新婚妻子到处寻找,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非常伤心,但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海上的泡沫就是美丽的小公主。” 故事讲完了,不知怎么的,我的眼角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虽然此时的他是如此的真实,但今后的命运谁都不知道,我怕也会成为海上的泡沫,隔着大海,没有胤祥。 越是讲到最后,他的手环的越紧,故事完毕,他长叹口气,轻唤:“旗儿。” 抬头看他,两人一时语塞,他双眼漫着伤感,突然捧住我的脸,低头自顾自的吮吸着脸上的泪珠,像是轻啄,阵阵酥麻感袭来,又轻又痒,一瞬间竟疑惑这是梦境。良久,他才缓缓抬头,我不禁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 “我不准。”他急声打断,又继续说道:“我不会是那个傻王子,也不准你是那个海底的公主。” 我无言的轻笑,他的一句话总是胜过千言万语,让人安心,不得不相信。 “我等你,等你再大些,就去求皇阿玛。” “胤祥。”揽住他腰的手紧了些,头也在他胸膛乱蹭着。 “不疼了吗?” “好多了。” 他终于放心的笑了,手轻拍着我的背:“睡吧,我的公主。” 我也笑着沉睡过去,心底早已相信他的话,自己不会和人鱼公主一样,他也不会是那个傻王子。他的怀里格外温暖,我想,可能连梦都是甜的。 第三十二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风华寿辰 在宫人们的心中,皇帝的寿辰比除夕这类节日还重要得多,从大清早开始,胭脂就推我起来不停嘀咕着晚上的寿宴该怎么打扮,该注意什么,看着她严肃认真的样子,笑着敲了她脑门:“在你眼里,你家格格就如此不堪?” 她摸着被我敲痛的地方嘟嘴:“到时候各宫主子和文武百官都到了,奴婢还不是担心格格。” 到时候场面确实会够庞大的,不说文武百官了,就是阿玛这一家子少说也得有好几十号人。我点头同意,坐下来让她摆弄着头发和衣服。好半天才挑选出了一件旗装,饱满的紫红色,黯然的花纹,看上去格外别致,再戴上紫红色的蔷薇花旗头后,大步向坤宁宫迈去。 这次的寿宴完全由太子一人负责打理,可见阿玛对他的疼爱和重视。累活和重活都交给胤禛他们处理,像这些既简单又容易立功的事常常都是交给太子。这次的晚宴设在坤宁宫南边的听风水榭,那儿仅次于御花园,不仅风景优美,还透着些大气磅礴的威仪,实在一个举行寿辰的好地方。 原本安静祥和的听风水榭,此时也被人们的热闹打动,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正借机互相拉拢关系,笑脸盈盈的客套着。老远就看见额娘笑容满面的和各宫的娘娘寒暄得起劲,想着去了也没有共同的话题,就转身去了福晋处寻镶旗,见她也和福晋们聊得火热,正站在原地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叫她,她却先发现了我,忙笑着跑过来挽我:“怎么看见我了也不过去。”说完就想拉我过福晋那边去。 “别,我就想看看你。”我拦住她,又顺势望了眼那边道:“过去了也没什么话题。” 她无奈的轻叹口气:“其实我也觉得怪无趣的,这当了福晋,都不能像以前那样疯了。” 这时才注意到了镶旗的变化,头发已经挽成了妇女那样的把子头,衣着也不似以前那么明艳,而是换成了庄重的颜色,虽然她这么说,但是眼底分明透着幸福。我看了不禁打趣道:“这么快就厌烦了,难不成是胤禩不待见你?我这就找他去。”说罢转身欲走。 她急得一把拉住嗔道:“哪有!” 我也浅笑着,拉了她往远处走去,漫步在一座池塘旁边,看着里面的荷叶已经绿了,粉色的荷花蕾娇羞的等待着开放,就像镶旗般的美丽。我认真起来:“说真的,胤禩待你很好吧。” 她又长叹口气,缓缓开口:“平日里对我很好,不过他总是为公事操劳,好几日都彻夜不眠。”虽然在叹气,可还是透着明显的幸福,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在体贴着自己的丈夫。 听她这么说,我也释怀。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至少现在,他们能厮守在一起。不知道和胤祥有没有这么一天,若能在一起,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再所不惜。 不久到了该晚膳的时候,众人都入坐,座位秩序还是跟着往常一样,按着身份地位,品级高低来决定离阿玛的近疏。我也照常坐在公主和未成年的阿哥席里,席桌就在阿玛那桌的左下侧,娘娘和福晋们就在右下侧。 一开始就没抱着吃东西的想法来,在大家品尝美味的时候,一个人就端正的坐在那扫视着阿玛那边,等待着李公公尖着嗓子来传我。果然不一会,耳边就响起尖细的声音:“格格,皇上传您呢。” 他还没说完,我就主动起身径直朝那边走去。还是照常赐坐在阿玛身旁,还没等他说,我先开口:“阿玛,您的大礼旗儿可记着呢。” 阿玛看着我先是一愣,随后又爽朗的大笑:“哦?还以为你会忘记,看来是朕多虑了。” “既然是阿玛交代的,旗儿怎么会忘。”说完又故意长叹口气:“不过啊,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那就当着百官的面,拿来大家瞧瞧。” 阿玛说完,我朝后边的宫女嘀咕了几句,她就会意的忙跑出了大殿。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你可别吓着我们大家。”胤礻我转头看了门外一眼,打趣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得意的回答。 这时那个宫女已经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叠雪白的东西。我笑着起身,从她手中接过,然后轻轻福身交给阿玛。 此时众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都盯着我们,等待着阿玛打开。见我如此恭敬,阿玛点头欣慰的慢慢展开,才发现是一叠雪白镶金边的宣纸,上面还有几行出自我手别扭的大字,于是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阿玛郎声念了出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念完众人更是沉寂,仿佛还有阿玛的回声环绕。我屏住呼吸注视着旁边的阿玛,正低头怔怔的看着,好象在思索着什么。 感觉过了好久,阿玛才终于开口,不知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难得旗儿有这份孝心,你们大家团结一心,为我大清,才是大清之福啊!” 说完众人全部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平静下来,我偷偷往胤祥那边看去,他也正笑着看我,手还比了大拇指夸我。其实这也有他的功劳,要不是他教我反复的练习这些字,还指不定成什么样。这时一旁的阿玛大声说道:“没想到这几年,旗儿的文才竟进步得这么快,你们几个阿哥可要努力啊!” “旗儿的诗词的确进步不小,这首词大气磅礴,词句华丽,又刚好道出了皇阿玛的英明,实在难得。”胤禟看着我笑道。 我也回了他一个甜笑,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这也是以前看见别人作的。” “原来是别人作的,格格,这皇阿玛的贺礼怎么能如此潦草呢。”另一边的太子假正经道。真不愧和太子妃是夫妻,说话的语气都那么刁钻。 “虽然是别人之作,但旗儿孝心确实可佳。”除了阿玛,敢于公然反驳太子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胤祯。 “十四说得是,你也别太苛刻了,心胸多学着宽阔些。”阿玛淡淡的对太子道,随后又看着我笑:“朕看你这字进步不小,怎么看怎么像十三的字。” “是旗儿跟胤祥学的,能看出来已经不容易了。” “呵呵,可这优点是没学到,他这不足的地方在你这是表露无疑啊。”阿玛说完,大家又全都笑了。 看着阿玛笑得如此畅快,我也高兴的说:“这字可是花了我不少工夫,都是为了讨您欢心!” “哦?看来朕如果再不赏你点什么,岂不是对不住你这一番苦心?”说完便转头对身后的李公公道:“吩咐下去,把前些日子江南进贡的丝绸给漱芳斋送去。” “谢阿玛。” 阿玛还是一直笑,一会表情突然庄重起来,大声对在场所有人道:“多年来,德妃教养子女功不可没,朕深感欣慰,特赏赐玉如意一对。” 话音刚落,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我探头看那边的额娘,脸上掩饰不住喜悦,正明媚的笑着,虽然眼角透着岁月的痕迹,可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温柔和煦。 晚宴后来沉浸在一片轻松的气氛下进行,皇亲国戚和大臣都携了家眷过来陪阿玛聊天,只有太子因为刚才被当众数落了一番,一直黑着个脸自顾自的饮酒,不禁开始细细的打量他,看得出他眼中有明显的不甘,心里轻叹口气,虽然贵为太子,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想讨父亲欢心的孩子。一直看不清这个人,额娘的去世换来尊贵的身份,这对他不知是好是坏。 一直盯着他想着,谁知他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还来不及躲闪,就见他也侥有兴趣的挑眉看着我:“不知格格有何见教?” 心想事情因我而起,便歉意的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他轻笑一声,随手举起酒杯:“小爷敬格格一杯,格格今日好风头。”说完仰头干了。 我苦笑,不知说什么好,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得太急,被呛得难受的咳嗽起来,正抬手顺气时,眼光不经意瞟到那张充满莫名笑意的脸。 第三十三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心系是谁 晚宴结束后,众人照安排去交泰殿西侧一处叫曲苑闻风的地方观赏歌舞表演,阿玛随太子走在最前,其余的人则散漫的跟在后面悠闲的散着步,没有平日的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向曲苑闻风走去,显得格外随意。 突然发现身边早已没了胤祥他们的人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渐渐不习惯一个人了,也不习惯这种孤独寂寥的感觉,它带给人的只有无助。不自觉的仰起头想要寻找一个熟识的人,可换来的还是失落。 独自低头向前走着,不禁觉得无聊,心里便开始不亦乐乎的默数起自己的步子来。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牵制住,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粉嫩的小手正揪着我的衣角,心里仿佛得到安慰,笑着蹲下身子说道:“晖儿怎么总是一个人?难不成你阿玛又要罚你?” 听我这么说,弘晖涨红了小脸,急忙摇头:“才没有,刚才看见姐姐走过,就特意赶来找你的!”他一口气说完,才稍微轻松点,又怕我不信,伸手指向旁边:“你瞧,额娘就在那。” 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四福晋果然站在不远处朝我们微笑着。轻拍了弘晖的脑袋,便起身牵了他朝那边走去。 “额娘,晖儿把姐姐找来了!” 四福晋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嗔道:“应该叫姑姑,平日跟你阿玛学的礼数都去哪了?怎么连辈分都分不清了。”说完又转头对我笑着:“旗儿别见怪,这孩子平日娇纵惯了。” 我也笑着挽了她:“就由着晖儿,叫姑姑倒显得我老了。” 她微微点头,又寒暄道:“上次进宫探望皇额娘,本来还想到漱芳斋坐会,但又怕扰了你。” “怎么会,我还整日念叨着你呢。” “呵呵,才几月不见,高了,又漂亮了。”她说着打量我,手也放在我头上比画着我的身高。这段时间我的确长得挺快,可胤祯他们更快,几月前只比我高一点,现在却比穿上旗鞋的我高出了半个头。 说到着,才仔细的看清楚她的容貌,胭脂水粉遮盖不住脸上的憔悴,比起上次瘦了很多,不禁皱眉问道:“才多久时间,怎么瘦了这么多?” 话音刚落,她忙低下头,眼里分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心里正疑惑着,她缓缓抬起头,往远处看去,眼神交集了悲伤,无奈还有委屈。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胤禛正撩开袍子从石拱门内跨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谈笑着,十分亲密。再看看旁边的四福晋红红的眼眶,心里明白了一大半。这时弘晖拉住我的手小声道:“姐姐快帮我说说阿玛,他好几个月没来看过额娘了,额娘每天……” “晖儿!”四福晋沉声喝住,扯出腰间的手绢抹了眼睛强笑:“别听他胡说。” 看着四福晋消瘦的脸,再看胤禛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心里涌上一阵酸涩感,纵使四福晋再宽容大度,但看着自己的丈夫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携着另一个女子谈笑,不说感情上受伤,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 越是想,越是为四福晋抱不平,双腿便不自觉的甩开他们,径直朝胤禛那边大步走去。 到了他面前,停下脚步严肃的看他,见我突然冲过来,他微吃惊,唤道:“旗儿。” 没有理他,转头开始打量起他身边的女子来,可目光刚投射到她脸上的时候,瞬间就呆楞住了,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暗自苦笑。 这个女子,不说和我一模一样,但也至少有七,八分相象,脸上的轮廓几乎大同小异,如果是平日不熟的人看到,恐怕还会分不清,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们各自的眼神,她的眼中,明显少了活力,多了温柔。 看得出她也很吃惊,睁大眼睛一会看我,一会抬头看胤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我府上的年氏。”胤禛淡淡开口,打破了尴尬。 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整理了情绪,轻哼一声:“我就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四爷迷得神魂颠倒,原来是这么位标致的美人。” “旗儿!”他沉声喝道。 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被他这么厉声一吼,就更不是滋味了,深吸气尽量放平声音:“我知道,你的家事我不该过问,可四姐姐她……” “我有分寸。”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他冷冷打断。 见他这样冷漠,终于忍不住心里的不平,仰头朝他大声喊:“你为什么总对别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是你的家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口气喊完,站在原地急急的喘气,眼睛还忘瞪着他。而他却冷静的看着我,张嘴欲言又止。他旁边的年氏被我们的架势吓得更是不知所措,脸色难看至极。 见他们都不说话,转身欲走,刚一抬脚,手被紧紧握住,还透着凉凉的温度:“我想要什么,旗儿不知?” 我冷笑:“爱新觉罗家的人还能想要什么,江山,还是美人?” 他沉沉的叹气:“你还是不明白。” “有时侯不明白更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凉,才转头看他,眼底微红,神情无力又哀伤。心中有不忍,却还是横下心来正视着他的眼睛:“那就放下。”说完,他的手微使劲,手腕疼痛起来,皱眉欲甩掉他的手,可换来的是更加的疼痛,不禁大声道:“你放开,弄疼我了。” 他却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而是反手一拽,把我拉到他身边,沉声道:“我送你回去。”说完又使劲拉着我向前。 “你轻点……疼!我自己会回去。”我一边挣扎,一边往跟他相反的方向用力,可毕竟力气悬殊太大,他毫不费力的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身子就由着他向前拖去。 一时心急,干脆弯下身子蹲坐在了地上。见我这样,他才停止了用力,以为弄伤了我,忙焦急的问道:“可是伤着了?” 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直瞪着他摇头,感觉手腕一阵酸痛,卷起袖管一看,白皙的肌肤上多出一圈明显的紫色印迹。他见状欲上前,刚踏出一步又停下。 “四哥。” 旁边突然传来胤祥的声音,转头看,发现他正站在我和胤禛不远处,便急忙起身逃命似的跑到了他身边,低下头不敢直视胤禛. 胤祥低头看着我微笑了下,又仰头对胤禛道:“四哥如果没事,那我就先送旗儿回去了。” “原来,旗儿心里早有所属。”他自嘲的笑着,随后转身走远了。 胤禛走后,胤祥拉了我往漱芳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无语,到了漱芳斋,两人坐在炕上,为了打破尴尬,我故作轻松的问道:“不用去曲苑闻风了吗?” 他坐在旁边看着我微笑的摇头,随即又好象想起什么来,轻轻抬起我的手,自顾自的卷起袖管,皱眉看着手上的淤青。 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来?” “见你不在了,还不得急着找你。”他并不看我,而是朝手腕上吹着气。 “你都看到了?” “恩。” “你就不怕得罪你四哥?” “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个惹事的主。”他无奈的说道,表情又严肃起来:“四哥的侧福晋……” “很像我。”我打断他,平静的说道。 他从旁边环住我,在耳边低语:“再过一阵,我就去求皇阿玛。” “这么突然,阿玛会同意吗?再说你这些哥哥都还没大婚,你怎么能赶在前面。” 他轻叹口气:“是我心急了,我只是担心,怕失去你。”说罢环住我的手又紧了紧。 我轻笑着,顺手拿起矮几上的一颗桂圆剥了起来。指甲轻轻划开外皮,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弹了出来,再小心的取下外皮,放在嘴里,齿间微微用力,汁水便滑入口中。尝到了甜头,不禁满意的笑了起来。“在想什么?笑成这样。”胤祥看我笑着,便放开我也笑了起来。 随即又剥开了一颗,塞进他嘴里:“尝这个,真甜。” 他也细细的品尝着,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刚才的不愉快好象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剩下的只有充实的幸福和满足。 “确实很甜。”他说罢,手轻扶上我的脸,掌心微烫。我一颤,感觉胸腔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他低头凑近我,嘴唇落在了我的唇上,轻轻来回摩擦着,我闭上眼,手也不自觉的挽上了他的脖颈,正欲开口说话,他顺势加大力度,辗转其间,渴望又急切。感觉自己几乎快不能呼吸,脑中也开始晕眩起来。 良久,他才抬起头注视着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脸红着微低头,良久不语。 “还是你嘴里的甜些。”见我这般模样,他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被他这么一说,脸更是红的厉害,只感觉全身发烫,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他突然起身,打横抱起我径直朝床上走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紧紧拽住他衣襟,浑身不自在。 他将我放在床上,看着我紧张的样子,便轻扶上我的额头扯出了一个坏坏的笑:“早点休息,我一会还要去皇阿玛那。” 怕他走了,一时心慌,双手急忙揽上他的脖子:“你就不怕走后我被人掳走?”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说罢,他又俯下身子在我鼻翼上轻啄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真是个磨人精,不要多想,凡事有我。” 这才点头不舍的放开他,起身为我放下帐子,站了一小会,才听见他有力的脚步声向外走去。心情也平静了许多,回想起刚才,不禁又一阵脸红,脑中也来来回回的旋绕着他的话:“凡事有我。” 真好,我有胤祥,沉醉其中。 第三十四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厚此薄彼 寿辰那日后,胤祥连着好几日没来,听胭脂她们说,这几日黄河涨水,胤祥奉旨去治理河堤,不久就要出发,这几日没来,应该是为了出发的事在忙。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才多大点的孩子,就要为了国家大事奔波,他这个年龄,在三百年后也就是个正在学校苦读的小屁孩,而在这里,他都可以大婚了,时代的代沟真是可怕。 入了夏,天气热了,雨也整天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声音总是让人情绪莫名的惆怅。阿玛赏的布料,轻薄柔滑,夏天穿上会凉爽些。分了半给胭脂,其余的都拿去做了衣服,还特意留了粉色的一小块让胭脂按我画的图纸,裁成了一件齐膝的吊带睡裙,自己剪出了蕾丝边,缝在裙摆上,睡觉的时候穿上,就不用每日都热得大汗淋漓的醒来了。 外面下着雨,只能待在屋子里逗逗臭臭或是教胤礻我送的鹦鹉说话,久了也觉得无聊,一会便闷得发慌,拿来胤祥送的琵琶,手按在上面,轻轻扶弄起来,指间的每次波动,都会飘出一个美妙的音符,还有余音环绕,又看着那首诗轻笑,每过一天,心中的领会便深了一些。 一会,守在门外的小太监急急的跑进来,见我正弹在兴头上,又不好打扰,站在那踌躇着。见他为难的样子,便放下琵琶起身问道:“怎么了?” “门外有个姑娘找格格,说是……叫玉娆。” 听说是玉娆,忙让他出门去请,自从上次从东暖阁气走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不一会,就见玉娆撑着伞小跑进院子,那飘逸的裙摆,让我忍不住想到雨中被滴打的花朵,娇羞明艳,含苞待放。 进了大厅,招呼她坐下,发现她额头上透着些细密的汗珠,衣角也被沾湿,才让胭脂拿来毛巾让她擦汗,又进屋找来一件我的外衣,让她换下弄湿的衣服后,才满意的笑道:“这下总算好了,这衣服我只穿过一次,你别嫌弃。” 她微笑着低下头看着裙摆上的花纹,嘴唇轻启:“怎么会嫌弃,还要谢你才是。” 帮她理了理背后的领子,拉住她的手道:“我们之间还道什么谢,礼多倒显得生疏了,镶旗那疯丫头就从来不跟我说这么多的。” “八福晋性格素来大方……” 我大笑着忙打住:“你快别叫八福晋了,每次听了都想笑!” 她浅笑着摇头:“阿玛从小管教严,这些礼数是疏忽不得的。” 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开始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欠缺管教的野丫头,便不自然的收住了笑,也学着她端坐着,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阿玛又不是汉人,怎么管教得这么严?”“家里就我一个女儿,阿玛花的精力自然多些。” 心中终于明了,难怪会写好字,会彬彬有理,原来是独生女,自顾自的点头道:“那对你期望一定很高,你很辛苦吧?” “恩,阿玛对我期望的确很高,一心希望我能为家族增光添彩。”她淡淡的说着,好象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心里轻叹,家族的荣誉都压在这一个弱女子肩上,生活肯定非常累,在这个年代,一个女流之辈如何为家族增光添彩,说白了,无非就是希望玉娆嫁给一个身份显赫的人,而她一辈子的幸福,也都奉献给了家族。 心里又一阵难过,鼻间也酸酸的,强笑着转移话题:“难得你今天能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她这才缓缓说明。 “派个人就行了,这下雨天的,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这个东西……要亲自交给你。”她说着脸微微红了起来,娇羞的低下头。 我看着她,眼中满是疑问。她仿佛作了很大个决定般,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荷包,低头还是无限羞涩的交给我,嘴里小声道:“这个,请你交给……交给十三阿哥。” 见她这般,突然明白过来,早该猜到的,玉娆喜欢胤祥,可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会为了他这样大胆的不顾一切。表情僵硬着,不知如何是好,玉娆她还不知道我和胤祥……手里捏着荷包,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旗儿与十三阿哥素来交好,所以……” 这时我才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这个荷包,粉色的布料上绣着浅黄的鸳鸯,那么细致的一针一线,活灵活现,那对鸳鸯,像在诉说着少女的情谊,又好象在嘲笑我,嘲笑这荒谬的事情。 “玉娆,非他不可吗?”心里横下心,想要告诉她这一切。 “自从见到十三阿哥的第一眼,今生就认了他,愿跟随他一辈子。”她甜美的笑,一会又继续道:“阿玛也说,十三阿哥为人正直潇洒,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见她这样认真,到嘴边话硬是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有拿着那个荷包怔怔的听着,听着她对胤祥的心意,她的承诺,她阿玛的赞赏,她的一切。 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一会才发现大厅早己没了人影,心中百感交集,看向窗外,雨又下大些了,虽然才到下午,但天空已经昏黄,近乎于黑暗,时不时还传来闷闷的雷声,心里一阵紧张,忙跑到胤祥送我的琵琶旁边,紧紧的抱住,生怕会失去。 雷声越来越大,一声比一声闷,正坐在床边瞧着荷包,忽的就听见胤祥的声音像一串好听的音符,轻快的跳入耳中:“本来还担心你怕打雷,原来一个人在这发呆。” “胤祥。” 他坐到旁边,轻轻我揽入怀:“怎么了?” 起身推开他,把荷包一把塞在他手里,便扭头不再说话。 “等不及想嫁给我了?连荷包都绣好了。”他握着荷包上前,又扯出一个坏笑。 “玉娆让我交给你的。” 话音刚落,他的眉便紧紧的皱了起来,一会看荷包,一会看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人家还说这辈子认定你了,连人家阿玛也赞赏你呢。”我语气酸酸的说道,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见我赌气的样子,他又笑开了,忙放下荷包抱住不安分的我:“又生气了,荷包是她的,可不关我的事。” “谁叫你去招惹人家!” “我哪有?” 一时无语,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发泄性的的乱蹭着:“都怪你,看她认真的样子,该怎么办?” “我只有你一个福晋,别人我管不着。” 听他这么说,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满足的笑着,一会又突然想起什么来,急忙抬头道:“我也要为你绣个荷包!”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疑惑的问道:“从小到大都没看你做过女红,你行吗?” “怎么不行!等你治理好河堤回来,我一定绣出来!” “旗儿。”他轻唤:“不用绣荷包,我心里也只有你。” 他的话总是一语胜千言,我笑着点头,相信他的心,只有我一个。 良久,他才轻轻放开我,严肃道:“过几天就要出发了,你一个人,凡事要小心才是。” “知道了。” “我每天给你写信。” “好。” “一个人不要闯祸,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行!” …… 他一言,我一语,如以往小时的单纯,笑声漫过天空,盖过雷声。忘却不快,充实幸福。 第三十五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昏沉魅惑 那日后的第二天,胤祥就接到圣旨出发了。没有去送他,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相见,也不能说什么,倒不如不见,可能心里还会不那么不舍。一个人坐在屋里翘起嘴角想象着,他穿上行装,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奔赴黄河的。 胤祥走后没多久,胤禟的嫡福晋也进了府,听他们说是董鄂家的小姐,家财万贯,天生丽致。大婚那天,阿哥们闹洞房,为了能看上这董鄂小姐一眼,是死缠着胤祯也带我一起去闹洞房,等胤禟在大家的催促下掀开了红盖头,我挤进人堆里,终于看见了新娘的容貌,确实是个娇贵的美人。面对大家的起哄声,新娘端坐着娇羞的偏头,心里暗笑,不知当胤祥掀开我的盖头后,我们会是什么表情。 夏天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就算衣服质地再怎么轻薄,但在这炎炎的酷暑下身着长袖长裙,就算坐着不动,一会也能出一身汗,冰水一碗接一碗的往肚里灌,还是不能解暑。每当热得难受时,总是怀念以前穿吊带热裤的时候,于是那条吊带睡裙就派上了用场,没人的时候,就穿着窝在床上。 这日正躺在床上小憩,胭脂小跑进来兴奋的直嚷嚷:“格格!格格!” 睁开眼侧身看她满脸的笑容,嗔道:“看把你给乐的,大热天这么疯跑,也不热?” “待会该换格格乐了!” 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急忙问道:“到底什么好事?” 她迅速抽出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挥舞着,伸手抓住了她不停乱动的手,飞快的把那东西抢来,才发现是一封信,上面还龙飞凤舞的写着胤祥两个字。 看着那封信自顾自的傻笑着起身,边踩了拖鞋下地,边小心的拆开了信,看着这熟悉的笔迹,心里全是满足感。 第一张纸上写着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在路途中看到的风景,他停靠的驿站,他最近的情况。第二张就写得比较多,都是在介绍他是如何带领军队治理黄河的。轻靠在贵妃椅上,脑中不禁又开始浮想起胤祥站在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前,飞扬的指挥着,也不知道在忙碌一天后,有没有那么一点空闲的时间想起我。 以为只有两张,没想到最下面还有一张,和前两张纸不同,这张明显要精致得多。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上面那段小字:“欲减罗衣寒未去。不卷珠廉,人在深深处。红杏枝头花几许。啼痕止恨清明雨。尽日沈烟香一缕。宿酒醒迟,恼破春情绪。飞燕又将归信误。小屏风上西江路。” 将信纸掩在胸前,痴痴的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胤祥当时的心情,急切的想回京见我,可碍于工事又无奈的叹气,只有提笔用心写下这短短的几行字,来表示自己此时的心情。 夏天温度高,整个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竟靠在贵妃椅上偏头睡了过去。 仿佛是迷朦的梦境,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昏暗着,自己穿了吊带短裤就跑了出去,仰起头,张开双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雨,任由着打在身上,滴在嘴唇中,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知道这是一个美好的梦境。等视线慢慢清晰起来,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专注的看着我,眼神痴迷魅惑,微微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才感觉到上面被轻轻吮吸着,温柔又爱护。有那么一瞬间,竟被这种暧昧的感觉蛊惑,像是不受控制的又闭上眼,贪婪的享受着,直到感觉到嘴唇上的用力,才猛然惊醒过来,睁大眼睛一把推开眼前的这个人,不停的抹着嘴急急的喘气。 “旗儿。”是胤祯,他怔怔的站在地上轻声唤,眼睛还是一直痴痴的盯着我,仿佛想把我吞噬一般的,没有了刚才的温柔,而是灼热与迫切。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脸微红,喉结上下移动,不停的深呼吸着。 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衣着,又看着他的眼神,好象自己是透明的,忙直起身往后退:“怎么不说声就进来了,你快出去!”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脸更红了,张口欲说什么,见我如此受惊的样子,便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久久的愣神站在原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又不敢出去,便仓促的找了件衣服套上,把散在身后的长发挽了起来,正站在镜子前不知所措的时候,胭脂掀帘进来了:“刚刚奴婢去后院打扫了,没注意十四爷进来,他出去时才发现。”说着又看了眼我的着装呼气:“幸好格格穿戴整齐!” “十四爷还在外面吗?” “刚走,还一口气灌了两大碗冰水。” 听她这么说,脑袋中又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只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一种奇怪的滋味,又同时暗暗惊讶着居然会被那种感觉所蛊惑,愣愣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身子任由着胭脂推到镜子前坐下,头上用簪子随意挽成的髻也被轻轻放下,乌黑浓密的长发不一会就被她挽在头两边,最后再插上一支白玉羊脂珠花,便满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镜中明媚的自己,也欣慰的跟着笑道:“又不外出,怎么给我梳起头来?” “还不是看主子你不高兴,想哄你开心。” “还是你手巧,比我强多了。” 她还是笑着,嘴角浓浓的酒窝恰到好处的突显出了少女的天真,帮我系上围领,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便收起笑认真道:“格格,十三爷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刚拿到信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不高兴了。” 拉了她坐下,浅笑着摇头:“不关信的事,里面也没说什么。” “是吗?奴婢听说,十三阿哥这次除了皇上和格格,可是谁都没去信啊。” 不禁红着脸敲了她脑袋嗔道:“去,听谁胡说的!“ 她嬉笑着揉着脑门退了出去,突然想起还没回信,便起身径直走向书房,拿起笔又不知道写什么才好,最近宫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肉麻的话又写不出,正皱眉踌躇着,余光瞥见门帘猛的被掀起,转头才看清,是镶旗的丫鬟正踉跄的跌了过来,她扶住门边慌忙跪下,张嘴急喘着粗气。 心里疑惑着,忙走上前去扶起她,抬手帮她顺气道:“怎么跑宫里来了,什么事急成这样?” “福晋...福晋她!” 看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再一听是镶旗,便也慌了阵脚,一把抓住她问道:“你们主子怎么了?” “福晋她在咸福宫和皇上吵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天意弄人 普天之下,敢当众和阿玛争吵的恐怕就只有鳌拜一人了,就算镶旗性子再怎么焦躁,应该也不至于有胆量和阿玛吵。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丫鬟又忙说道:“您快去救救福晋,他们就在咸福宫,皇上还说要罚主子!” 听她说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了缓神,便和她小跑着向咸福宫赶去,路上心里一直不平静,总觉得出了大事,还好咸福宫离漱芳斋不远,没花多少时辰便到了。走到门口,见宜妃娘娘和胤禟也在,阿玛正面色铁青着负手而立,镶旗则跪坐着,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快步走到阿玛身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大厅的这一切,却没有回应,又焦急的看向胤禟,他皱眉使了个眼色,然后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就这样,大家都不说话,大厅静的得几乎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皇上,镶旗毕竟还小,您别和一个晚辈较真。”宜妃娘娘强笑着开口,打破了沉寂。 阿玛望了她一眼,随后又深吸着气闭上眼,半天才缓慢的吐出一句话:“你是晚辈,先不跟你计较,朕再问你一遍,胤禩纳侧福晋...” 刚说到一半,镶旗突然抬起头直盯着他,斩钉截铁的打断道:“镶旗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巨响,阿玛拍了桌子直指着她大声怒斥:“妒妇!你真是天下第一妒妇!朕早说过,别把市井小民那套搬到皇家来!” 阿玛如此生气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大致明白了,原来是阿玛指了个侧福晋给胤禩,镶旗却坚决不让人进门,才上演了现在这幕。 上前几步刚想开口劝阻,却被她抢先:“什么事都可以依您,就这件事,我郭洛罗.镶旗绝不能容忍!”说完我才发现,她眼底布满了血丝,却还倔强的仰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只感觉鼻翼酸酸的,心里突然很难受,一边焦急,又一边忍不住暗自钦佩她,该是要多大的勇气,可以让自己这样奋不顾身,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情字。 旁边的阿玛指着她的手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还是怒视着,眼光如鹰一般锐利,仿佛想把镶旗生吞活剥了般,他几乎是低吼了出来:“反了!这是朕的旨意,你说不行!就是抗旨之罪!”所罢又深吸了几口气挥手:“来人啊!把八福晋拉下去罚二十大板!” 我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们,还没等缓过神来,就看见胤禟“咚”的跪了下去:“皇阿玛,表妹知错了,您先消气,稍后再商量也不迟。”他说完,我也跟着跪在了旁边连声附和着。 阿玛冷哼一声:“堂堂八福晋,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她会知错?快来人!给朕拉出去!” 说罢,门口的侍卫便上前,欲拉住镶旗,谁知她猛的起身,扯出腰间的马鞭往地上用力的抽去,“刷”的一声在大厅回旋,显得格外刺耳,那两个侍卫立在原地不敢上前,镶旗瞪着他们冷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个狗奴才动手了!我自己会走!”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转头看门外的镶旗,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明白二十大板是什么概念,但看宜妃娘娘和胤禟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轻,于是忙对阿玛大声道:“阿玛,您也为胤禩想想,镶旗可是您的儿媳妇啊!” 阿玛只是沉沉的叹气,背过身去不语。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乱作了一团,难受得几乎可以感受到镶旗的痛,身子便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向外跑去,生怕迟了一步,镶旗就会多挨一下板子。 来到了后院,两个太监手里的板子正一下接一下的落在镶旗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便紧咬着嘴唇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她身边,张开手护住她。 “格格,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听着这尖细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霍的站起身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板子大吼:“她是八福晋!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可是,这是万岁的旨意。 “要打她就先抢了我手中的板子!”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握着板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格格,您别...” “皇上让你们都住手!”这时,胤禟威严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就像是天籁。 “九阿哥,皇上真这么说吗?”其中一个小太监半信半疑的问道。 “狗奴才!爷会假传圣旨吗!” 这时,那两个太监才悻悻的退了下去,蹲下身去扶住镶旗,竟忍不住流下泪来大声喊道:“你这是发哪门子疯!让自己遭这罪受!” 她艰难的撑开眼睛,毫无血色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笑,撑开干裂的嘴唇低吟:“怎么哭起来了。” “你就不会好好说吗!在阿玛面前呈什么能!” 她闭上眼,好象很疲倦的样子,失去了平日的骄傲,像是哀求般的开口:“我想回家。” 仰头看向胤禟,他点点头,便帮我扶起镶旗向外走去。 马车行驶着,远远就看见胤禩背着手在门口踱着步,扶了镶旗下来,向府里走去,胤禩见状欲上前,我冲他直摇头,脚步便停了下来,随后又被胤禟拉到一边去了。 扶镶旗跨过门槛,她突然身子一沉,瘫坐在了地上,眼睛紧闭着,像是呓语般说着什么,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额头上也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被这样的架势吓了一跳,忙抬起她的身子摇晃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好疼。” “没打几下,怎么疼成这样?” “肚子...疼。” 心里疑惑着,目光也顺着她紫色的旗袍看下去,发现裙子上有一大片赫然的红黑色,不禁惊讶着大叫出声:“来人!快来人!” 他们听见叫声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吓得不轻,胤禩打横抱起地上的镶旗,往院子里冲去,胤禟也对下人们大吼着:“快去传大夫!” 此时,胤禩的府里一片慌乱,我和胤禟守在房门口,手足无措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下人端着盆子进进出出,可能是刚才太过劳累的原因,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只觉得无数影子在眼前晃着,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黑的,只感觉自己趴在胤禟身上就昏沉的睡了过去。 “旗儿。”感觉有人轻轻推我,睁眼一看,是胤禟正微笑着望着我,那笑容,明显夹杂了苦涩。 我直起身看着周围,早已经没了下人的影子,忙拉住他问道:“怎么样了!” “表妹她...小产了。”他说着,眼睛望向另一边,嘴唇轻抿,绝美的脸上透着无奈与哀伤。 “小产...”嘴里含糊的念着这个词汇,不一会反应过来,惊讶的大叫道:“怎么会小产?她什么时候有身孕的!” 他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连八哥都不知道。” 深吸着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袋里比刚才还要混乱,摇着头想着,难怪镶旗会那么难受,原来是小产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捉弄人了。 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还没醒,八哥在里面守着。” 起身朝他们房里走去,见胤禩正坐在床边看着镶旗,脚步尽量放轻,悄悄踱到床边蹲坐下,床上的镶旗,眼睛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安静得就像个孩子。胤禩转头朝我浅笑了下,便又回神专注的看镶旗,眼神苦涩又疼惜。无心去想他现在的心情,脑中只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安慰镶旗,于是,两人就这样一直莫不做声的坐着,等待着床上的睡美人醒来。 不一会,镶旗的嘴唇轻轻挪动了下,随后眼睛也缓缓的睁开,无力的眨了几下后,才定焦到胤禩那张欣喜的脸上,只是几秒钟,仿佛过了好久,她怔怔的看着胤禩,先是透着喜悦,最后慢慢暗淡下去,仅仅只有几秒钟,然后闭上眼把头无力的偏了过去,一滴晶莹的眼泪也顺势滑了下来。 胤禩伸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轻唤:“镶旗。” “你走。” “别这样...”他几乎是哀求着,但更多的是疼惜。 “我现在不想见你。” 他悲伤的看着床里的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上前去轻拍了他的肩膀点头,示意他放心,他感激的笑了下,再看了眼镶旗,才转身退了出去。 “镶旗。”等胤禩关上了门,我蹬掉鞋子也躺在床上小心的环住她。 感觉她的身体轻轻颤动了起来,伴随着微弱的抽泣声,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头抵着她的后背,一时无言,也不知今天的这幕,以后会不会重演在我的身上。 “旗儿,我害怕。”半晌,她才像小猫似的侧了身子,嘴里轻吟。 手拍着她的背,刚才准备的那些话也都说不出来,只有哄着:“别怕,我在。” “我真的错了吗?” “恩?” “他们都在指责我,难道不让他纳侧福晋真的错了吗?” 不禁苦笑着摇头:“你没错,我们都没错,错在这个时代。” “我该怎么办。”好象是自言自语,让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的无助。 “没事了,阿玛他不会了。” “我的孩子...”说到这,她的肩膀又抽动起来,语不成声。 “你还年轻,孩子随时都可以生。” “我怕...我怕胤禩他不爱我了,我...” “不会,他爱你。” “恩。”可能是太虚弱,她轻哼了一声,便没了声音,手还是轻轻拍着,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才起身为她扯好被子,走出了房门。 不知不觉又到了那片如诗的湖边,现在看来,却无比的空洞,仿佛随时会把人吞噬,喉咙哽咽着,想着胤祥,想着我们的未来,眼泪又不自觉的滑了出来,心里被阵阵慌乱代替。 突然感觉后面有人,转身还没看清,就先听到一声轻唤“旗儿。” 第三十七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为爱而生 用手胡乱的抹了眼睛,才看清来人原来是胤禩,他身着雪白长袍,沐浴在狡黠的月光下,整个人显得更加柔和,似乎还透着光,一瞬间竟仿佛觉得他是透明的幻像。胤禩和其他阿哥不同,他没有胤禛的冷俊,没有胤禟的绝美,没有胤礻我的大气,也没有胤祥的潇洒,更没有胤祯的邪魅,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一个让人不得不仰慕的正人君子。 “前面有个亭子,我让人备了些酒菜,不如去那坐会。”见我发呆,他边笑着开口,边用手指向前方。 朝他手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个亭子,能明白他的用心,一定是想找我聊聊镶旗的事,便点头同意,跟着他向前方走去。 很精致的亭子,坐落在如画的湖畔边,还能感受到阵阵微凉的风,亭子中间有个小巧的圆桌,上面摆放着几碟小菜和一个雕花酒壶,这样的场景,不禁让疲倦的心稍微放松了下,随意的坐下后,胤禩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然后自己也浅笑着坐下,伸手为我们各自的酒杯里满上酒。 并不看他,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菜,等着他开口。不一会,那和煦的声音就如一阵清风般拂过耳朵:“今天真是谢谢你。” “你这么用心的布置,不会就是为了道谢吧。”放下碗筷笑着,看着他直截了当的点明。 他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半晌才缓缓道:“这几天,你能不能在我府上陪着镶旗?” 难得他这般细心,心里也为镶旗欣慰起来,甜甜的笑着:“我已经让人传话去宫里了,本来就打算陪她住段时间的。” 他默然的点头,不再说话,在一旁小酌起来,时不时摇晃着酒杯,似乎在思考什么。多少还是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作为一个男人,只能默默承受,甚至连一滴泪都不能流下,明天一早,他在旁人面前,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八阿哥。 “胤禩。”心里疼痛着,不禁轻唤出声。 “恩?”他又换上平日的笑容看着我,眼里尽是询问。 “对镶旗好点,她需要你。” 他坚定的点头,眼神充满了愧疚与无奈:“我知道。” “还有纳侧福晋的事。”我深吸着气,可能是排斥一夫多妻,每次聊到这个让人敏感的话题,全身总会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我知道你们阿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镶旗不一样,她受不了的。” “我明白,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像是一种誓言,沉沉的震动着我的心,突然很羡慕他们,能什么都不顾的为爱而生,身为皇家的人,从小接受那些繁文缛节的熏陶,是要多坚固的感情,才能让他们这样相嚅以沫的共生着。 “你们会幸福的。”我由衷的说道。 他沉重的叹气,摇着头道:“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整个皇宫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足以让我们比现在更艰难。” 我又何尝不明白,在大家的眼中,镶旗是妒妇,他们的婚姻,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的话柄。这时已经微微有些薄醉,却还是强笑着打起精神:“是吗,我可是最看好你们的。” “旗儿,谢谢你。” “什么话,我们虽不是两小无猜,但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成婚后倒还客套起来了。”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我不禁打趣道。 他的脸色终于又柔和起来,眯着眼望着我,良久才意味深长的开口:“十三弟好福气,能得旗儿这么一知己。”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被他这么一说,脸瞬间便红了起来,刚喝进去的酒也被呛了出来,不住的咳嗽。他淡笑着递过来一张方帕,我接过擦了嘴,一时语塞,神情不自然的端坐着。 待我整理好,他又叹气无奈道:“只是,苦了十四弟。” 听他说到胤祯,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涩,不敢看他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小声低吟:“胤祯待我的好,怕只有来世还了。” “他岂是单单一个痴字可以道明的,我们都知道,他从小就喜欢你...” “可是,感情只能有一份,我也只有一个。”知道残忍,可还是狠心打断他。 “他可以什么都不顾,甚至放弃身份。” 听他这么说,心里居然害怕起来,害怕那痴迷的双眼,害怕再被那种感觉蛊惑,忙站起身说道:“别说了,我有些困,想先走了。” 他苦笑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招呼丫鬟领了我出去,转身之际,他又小声低语:“不管你怎么样,他始终是胤祯。” 心里猛的一阵抽搐,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加快脚步向前走着,像是在逃避,逃避胤祯的感情。 来到了胤禩安排的屋子里,遣退了下人,带着一身酒气,一头埋进了被子里放声痛哭,好久好久,也没能收住满心的苦涩,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胤祥,便起身快步走到书桌前,一边哭,一边提笔狂乱的写下满满的一篇“想你”,顾不得肉麻,顾不得他看后的感受,顾不得一切,擦干了眼泪出去交给丫鬟,让她马上送出去。 自己的顾虑太多,才会一直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感情,我也要像镶旗一样,为了爱,不顾一切。 后来几天,我的衣服被人从宫里送了出来,每天的任务,就是在胤禩府上照顾镶旗,这么多天,她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心情也跟着回转,仿佛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傲气十足的八福晋。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四处洒着,拉了镶旗到府上转悠,看得出她心情也不错,嘴角一直牵着。 “怎么,和胤禩和好就高兴成这样?”见她高兴,我也放心的笑道。 “哪有!”她红着脸嗔住,那样子明显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一会她又说道:“旗儿,我们去金佛寺吧。” “金佛寺?” “就在城郊不远,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我疑惑道:“怎么突然想到去那了?” “就是想给胤禩祈福。” “行。”一听是为了人家丈夫,也不好扫兴,能理解她的心情,便爽快的答应了。 金佛寺就在城郊北面,坐着马车没多少时辰便到了,这里来往的老百姓很多,看得出香火很旺,我一向不信这些,一直跟在镶旗身后看着她在一尊尊佛像前跪拜着。 等到全寺都逛得差不多的时候,镶旗领着我全寺绕,终于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屋前,正欲推门进入,我忙拉住她警惕的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里面是大师,以前每次来都要拜会的。” 这才放心的跟着她一起进去,正四处张望着,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福晋好些日子没来了。” 镶旗拉了我上前坐下,才看清这位大师,容貌并不苍老,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声音这么老,自顾自的想着,一会听见镶旗开口:“想测我和八阿哥。” 只听见那大师微微笑了下,便扯来矮几上的纸,拿起毛笔,聚精会神的在上面些着什么。 看着他这样神秘的样子,心里不禁轻笑了下,什么大师,不过也就是胡乱写些东西吓唬人罢了。 一会工夫,他停下笔转过纸张给镶旗,虽然不相信,但心里却还是好奇,便踮起脚尖朝纸上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纸上短短的几行字,那么触目惊心,让我不得不又跌入历史的旋涡中。 第三十八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诡异字谜 那位大师的表情很诡异,镶旗看着纸上的字,一瞬间变了脸色,嘴里却还是不自禁的轻轻念出来,语气微颤:“成败自有天注定,得之者幸失者命。机关算尽君王忌,挫骨扬灰终成迷。” 心里惊叹,这简短的几句话,不就是他们后来的命运,下意识的开始打量起大师来,不料他也正眯着眼看着我,眼中有一束清亮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忙把视线转向镶旗那边,她愣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纸,仿佛魂魄也被勾走般。手扶上她的肩,用力的紧了紧,这才缓过神来,勉强的笑着:“我知道了,大师,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拉着她大步冲了出去,像是想逃,想逃离这另人窒息的气氛,想逃离要面对的未来。出了门,见她脸色一直不好,忙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别听那人胡说,什么大师,不过就是个骗子罢了。” 她冲我笑了下,示意我放心,然后又指着前方:“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吃斋饭。” 点头跟着她向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脑中不停的回忆着那几句话,整个人乱成一团,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位大师为何说得这么准,难不成他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时心里便盘算起来再去找他弄个明白,便笑着对镶旗道:“你先去,突然想起有点事。” 她疑惑的皱眉:“你能有什么事?” “好象是东西落在半路了,我去找找。”胡乱敷衍着,说罢便不顾她探究的眼神,转身大步向那间屋子走去。 刚推开门,突然又没有勇气进去,老是觉得心是悬着的,正低头犹豫的时候,那苍茫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公主能光临本寺,实在是莫大的荣幸,既然不信,又何必回头?” 倒吸了口凉气,只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鼓起勇气,便向里面走去,坐在了他旁边的炕上。 他只是笑着盯着我,也不说话,半晌,终于忍不住小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像是释怀般,爽朗的笑了起来:“格格衣着华贵,能在八福晋身边的人,除了丫鬟,怕是只有公主你了。” 心里暗自佩服着,这人的确不简单,勉强的笑了下,才缓缓开口:“大师能否帮我测测?” “格格想测谁?” “就是几个熟识的朋友罢了。” 他点着头,又从那张矮几上重新扯过一张纸:“格格请写。” 拿过纸张,略想了下,抬起笔写下几个熟识阿哥的名字,便递给了他。他拿到纸张后,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提笔专注的写了起来。 良久,他才把纸交给我,拿到的那一刹那,居然有种恐惧的心情,不敢往下看。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定了定神,才低下头看清了那些字:“ 胤禛 繁华落尽尘埃定 坐拥江山散人心 胤禟 乾坤扭转两极异 世态炎凉悲而矣 胤礻我 难能可贵重情谊 进退两难隐则益 胤祥 执美之手携白头 如梦黄土掩风流 胤祯 青梅竹马不了愿 至死不逾半生缘 纸上的每一个字,在我眼里都是那么的刺眼骇人,那么的触目惊心,让我不得不想起他们各自的未来,历史的轨迹。感觉呼吸也困难起来,头皮发麻,摇晃着脑袋盯着大师,还是一如继往的微笑着,心里可笑的猜测着,他会不会也是穿越来的,这时,大师又开口:“格格不必怀疑,贫僧只是一界僧人,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说。” 本来从来不信这些的,今天这么一见,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位高人,不仅能看透当今局势,还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写的那些句子,有些能看懂,有些却一知半解。不知不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用手擦拭间,他又阴冷的说道:“为何不测测自己?” “大师请指点。” 他又轻笑着,这次没有在纸上写,而是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直接道出:“万千宠爱于一身,红烛燃尽不离本。世间安得两全法,天命至此不由人。” 视线也模糊起来,什么都无力无想,依稀只记得大师那张诡异无比的笑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踉跄着跌出房外的,只看到了镶旗疑惑的眼神,让人心慌的寺庙。 回府已经快黄昏了,盘算着镶旗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回宫。收拾好了东西,胤禩便亲自送我。马车里颠簸着,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了,想念皇宫,想念里面的一切,恨不得下一刻就到漱芳斋。 正激动的幻想着,自己回去后要做些什么,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掀来帘子一看,已经到了宫门口,前面还停着另一辆马车,转过头不解的看向胤禩,他抱歉的笑着:“府上还有些事,你先换上那辆马车,我就不进去了。” 点了点头,让他快些回去处理事情,自己跳下马车朝那边走去。 一手撑着车架,一手提着裙角,轻轻一踩,便轻盈的跨了上去,刚掀开帘子,就看见胤祯坐在里面痞痞的笑着,本能的把头一转,正欲下车,一只手却被他扯住,用力的拉入怀中。 “你干什么,快放开!”他的手紧紧圈住我,身子在他温热的怀里动弹不得。 “你还想逃到哪去?”那魅惑的声音又传来。 “没有!” “还说没有?”这时,他的手轻轻放开我,拉出了一段距离后,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我:“都躲到八哥府上了,也不跟我说声。” 被他盯得不自在,稍稍移动了下身体,吞吐道:“哪有,我是照顾镶旗去了。” 他轻笑着伸手帮我撩起耳边的碎发,随即又皱眉:“怎么瘦了?这八哥也真是的,没事居然让你去,自己都还需要照顾。”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镶旗的确需要人照顾嘛。”看着他严肃的样子,不禁开怀的笑着。 “动不动闹脾气,还不是小孩子?” 被他这么一问,一时没了下文,只有撅着嘴假装看向窗外,他又靠进了些,凑到我脸旁呵着气缓缓道:“以后我不准你这样。” 感觉全身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把推开他:“我说,你也太阴险了吧。” 他一窒,随后又反应过来大声笑着:“我阴险?为什么。” “想道歉就明说,居然合着胤禩串通起来算计我!”说罢便狞笑着伸出手捞他痒痒。胤祯从小就怕这个,每次看他慌张躲闪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连战争都不怕的大将军,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还是小孩子的捞痒痒。 他满车的乱躲,我不依不饶的在后面猛烈进攻,谁知他突然停止躲闪,转身抓住我乱动的手,身子就正好不偏不倚的压在了他身上,感觉姿势太过暧昧,正想起身,却又被他用力的按下:“你听我说。”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像是真的有话要说,便停止了挣扎,等着他开口。 半晌,他才吐出几个字:“那日,我不是故意的。” “恩。”话题太过敏感,也不愿意再去回忆那天的情景,便随意敷衍着。 “怪我,当时我...” “我没怪你。”慌忙打断他,想尽早结束那天的一切。 感觉到头上方的他笑了,一只手也轻轻的将我脑袋按在了他胸膛上,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指的修长有力。就这么任由着他,没有任何反抗的,缓缓靠在了他身上,心里默想着,一会就好,只是像小时侯一样,一会就好。 “不管你怎么样,我还是胤祯。” 又是这句话,胤禩也曾对我说过,像那晚一样,心又开始抽搐起来,引得阵阵疼痛,像电流一般,袭过全身。 第三十九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惊喜而至 回到漱芳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胤祯把我送到门口便回去了。看到熟悉的院子,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一切都还是那么亲切,让我发自内心感动着。大厅里还亮着,理了理前额的碎发,嘴角轻轻牵起,便抬起头大步走了进去。 胭脂她们都不知道去哪了,大厅里没有一个人,低头一看,发现桌子上还放着一杯茶,上前用手摸了摸,还温热着,心里突然“咚咚”的跳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茶杯,似乎还有那股熟悉的淡香萦绕,压抑不住喜悦,满屋子乱蹿着,想要找到那让我心安的身影,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 跑到卧房门口停下脚步,透着帘子,可以看见里面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影,稍一愣,兴奋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伸手掀开帘子,才终于看清,那与光融合的影子,分明就是我的胤祥。 他听到响动,也回头看,见了是我,嘴角挂起微笑,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太突然了,一时竟怀疑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晃了晃脑袋,看到他还在,便不顾一切的冲向他怀里紧紧的抱住,眼泪鼻涕也在他干净的袍子上蹭着。 他也不说话,只是反手圈住我轻轻哄着,突然有种委屈的感觉,他不在发生的这些事,都深深刺痛着我的心,现在他回来了,自己竟像被欺负了的小孩,急需要他的安慰,他的呵护。 良久,终于哭够了,才不舍的把脑袋抬起来,红着眼,抽噎着望着他问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先说声。” 他的眼神,温柔又专注,里面好象隐含了太多的话,却又只有笑着:“看到你写的那封信,还不得急死,哪还有心思办事。”说完,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定睛一看,才知道正是那封信,脸立马红了起来,伸手欲抢,却被他举过头顶。 “快还给我!” 他一把搂紧我,坏笑着:“怎么,写了还想拿回去?” “当时是一时冲动,我...”说到后面竟没了下文,只有尴尬的低着头,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手扶上我的脸,轻轻捧起,抬头间,才看到他的眼,多少情意缠绵其中,脸也微红着,可以感受到呼吸的急促。心里好象在渴望着,却又忍不住害怕,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着,直到感觉到小腿处抵到什么东西,顺势坐了下去,再无路可退。 胤祥也紧跟着俯身下来,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禁不住快要窒息,稍稍偏了偏头,只感觉微烫的唇覆了下来,温柔的辗转着,还散发着芳香的味道。无力去想其他事,慢慢的闭上眼,缠绵之际,听到他轻唤声“旗儿”,随即细密湿润的吻落在额头,脸庞,脖颈...喉咙里不自禁发出细微的“嘤嘤”声,他一怔,随即加大力度,身子也酥软着任由着压倒在床上... 良久,他猛的起身放开我,坐到一边急促的喘着气,眼中也慢慢恢复清亮,半晌才开口: “是我心急了。” 好象还没从刚才的感觉中走去来,自顾自的靠在他背上轻笑,才想起正事来,便直起头忙问道:“你这么突然赶回来,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他随意的笑着:“都不管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听他这么无关紧要的说着,急得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怎么行,阿玛会罚你的!”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慌乱得不知所措,正欲解释,又被他轻轻拉住坐下,抢先道:“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巡抚大人就行。” 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真是胤祥,总让人放心,这时才仔细的打量起他来,脸越发的瘦削了,满脸倦容,心疼的皱眉轻抚他的下巴:“怎么瘦了,治水很累吗?” “恩,想你更累,回宫连皇阿玛那都没去,就先来你这了。” 突然又感觉鼻翼酸了起来,原来我不是一个人,还有胤祥和我一起,疼我,宠我,关心我。 “你也瘦了,八嫂的事,我都听说了。”见我不说话,他又继续道。 点头不语,没想到镶旗的事传得如此快,心里冷笑着,不由的想到那些诡异的字谜,又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下意识紧了紧他的手:“到时候,我会不会跟镶旗一样?” “恩?” “不让你纳侧福晋,阿玛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大家会不会也这样说我?” “我胤祥定尽全力护你。”他郑重的说着,眼中满是坚定。不禁放心的笑了,像镶旗一样又何妨?只要能和胤祥相守,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过几日带你出宫游湖。” 一听要出宫玩,又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光的扯住他的衣襟大声道:“真的吗?我这几天都快闷死了!” 他微笑着点头,我安然的闭眼,气氛恬静又美好,伴着入梦,连梦里的气息都是甜的。 心里总是惦记着去游湖的事,此后的几天,阁三差五的就去寻胤祥,缠着他带我去玩。不过这几日皇子们好象都很忙,每天的课程紧,还要处理一些国家大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才来接我出宫去。 严夏也快过去了,北京开始步入令人迷醉的秋天,天气也没先前那么烦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凉凉的秋意。胤祥带着我来到城边一处不知名的湖畔,里面还有一部分倔强得不肯凋谢的荷花,柔柔的粉红点缀在碧水中央,让人看着心生犹怜。 湖中早已备好了小舟,恰似点睛一笔,渲染成了一副泼墨山水画,鱼儿忙着快活的游,鸟儿忙着惬意的飞,我也卷起袖管,将手荡漾在碧波里,顺着水滑动,舒畅无比。 没有穿旗装,而是换上了一件浅绿的汉服,上面绣着点点花蕾,脚上也穿着绣着荷花的丝绸小鞋,头发被束在了身后,垂下两条辫子,看起来随意无比。 美景之中,克制不住浪漫的情绪,不禁轻声念出久违的诗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念完便嬉笑着转头看胤祥,正满脸笑意的盯着我。 手故意在他眼前晃着,笑道:“你看外面的景色,真的像画的一般,难得你寻得这么个好地方。” “山水皆为背景,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听他这么说,不禁又展开笑颜,拿起盘里的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别油嘴滑舌的。” 他满足的笑,眼里尽是宠溺纵容,嘴里开始细嚼起来,两人就这样相视着,一个眼神就胜过千言万语,彼此的心相惜着,这样的感觉,没有压抑和隐忍,只有快乐和宣泄。 一会,湖面上起了风,小舟摇晃起来,被阵阵寒意感染,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胤祥见状,命人将小舟划到岸边,扶着我上岸。 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才发觉不是到皇宫的路,正欲开口问,他却先发现了我的疑惑,开口道:“今天晚点回宫,先去我府上看看。” “不是还没竣工吗?” “快了,大致上已经好了。” 于是,我们坐在马车里,向十三府驶去,向我未来的归宿驶去。 第四十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执子之手 看着眼前气派的王府傻笑,心里默想,这就是以后的怡亲王府,我未来的家。下了马车和胤祥漫游在府中,虽然没有胤禟的那么豪华气派,但整个府里都被绿水碧柳环绕着,诗情画意得可以和胤禩的府邸媲美,心里不禁感觉暖暖的,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就知道你会喜欢。”胤祥在身后得意道。 “你怎么知道?” “上次听了你在八哥府上的话,下来就让人比着他的府邸建的。”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感动包围,他平日要为国家大事操劳,却还那么用心的记住了我的一句戏言,人生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随着他穿过一座座院落,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竹林边,七绕八绕后,才看清原来竹林后又是一片天地,里面有一处荷花池,池子的后边就是一个小院子,欣喜的拉着他来到里面,到处蹿上蹿下。这小院很别致,像个四合院般,旁边的房子很大,不过里面还是空荡荡的,没有家具的装饰,便看向身后的胤祥问道:“这么别致的院子,是准备你自己住的吗?” “准备我们一起住。” 一瞬间又羞红了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忙嗔了他一眼,撅着嘴不满道:“那就是说,这里是我的了?” 他凑上前来抱住我,温柔的说:“是,我的福晋。” “谁是你福晋了。”我大声狡辩着,手也顺势将他推了出去,自顾自的跑进一间看似卧房的屋子开始指手画脚:“既然是我的,那就不客气了!”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指向一角宣布道:“这里要放上一张大大的床,还要铺上很软很软的被子!” “好。” “这里,要放上一个雕花的木桌,上面要放满我的胭脂水粉,还有珠宝首饰!”见他附和着,便更加放肆起来,指向另一角得意的大笑。 他终于表示出不满,眉头皱到了一起,却还是掩盖不住脸上浓浓的笑意:“怎么只顾着自己,都不为我想想。” “你说的,这里是我的,当然应该我来管理。”到最后,居然越说越有理,理直气壮的跟他理论着。 “以后整个府里的事都该你管,还怕不够?”他还是笑着,眼里尽是宠溺纵容,说罢又伸出手,指向刚才我布置成床的地方:“那里,要放上一张小床。” “为什么?” “我们孩子的小床,放在我们床边,不是方便很多吗。”他眼睛一直看着那角,表情认真又幸福,好象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看他严肃的样子,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忍不住打趣道:“既然如此,孩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 见我有意打趣他,也迎合着我玩笑道:“你不说还真忘了,我看得回去好好想想。” “就叫小胤祥吧,简单又方便。” 他摇着头苦笑:“哪有你这么当额娘的,生孩子只图自己方便。” 我长叹口气,皱眉幻想着:“养孩子可是很麻烦的,要照顾他,还要管教他。” “平时奶娘丫鬟一大堆,哪用得着你这个额娘操心?”他上前从背后抱住我,头抵在后颈上,来回轻轻蹭着。 “傻瓜,跟你玩笑几句还当真了。” 感觉到后颈温热的呼气,是他笑了:“我是当真了,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准备嫁进来。” “不要,我还想多玩几年!” 他一听急了,忙把我身子转了过来正对他,正准备开口,我乘机一蹲身子溜到了院子,转头一看他也跟了出来,便加快步子笑得更欢了。 整一上午,我们在院子里疯跑,被他抓住后又相视傻笑,靠在一起讨论着屋里的装饰,讨论着我们未来的每一个情节,直到最后两人都倦了,才不舍的被胤祥带离了院子,走出府邸。 出来走的是另一条大路,这才发现,原来胤祥的府邸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很多,走过一座座院落,终于来到了大门,不自觉的回身向里面张望着,嘴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话:“这么多院子,以后得住多少人啊。” “不全是来住人的,大多数都空着。”胤祥急急的解释,眼里有了复杂无奈的神情。他的府邸快建好,也就意味着他快成婚了,皇家有些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避免,不知道我心中的信仰,能不能不被打破。 冲他甜甜的笑了下,便转回身走到马车前,抬脚正欲上车,余光无意间瞥到远处繁华的街道,心里突然想下去走走,便拉住胤祥的手:“陪我走走吧。” 他点头同意,于是,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北京的街道,还时不时偏头侥有兴趣的看着两边的小贩和阔绰的店铺,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间极为普通的首饰店里,刚一进门,老板就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二位要点什么?” “随便看看。”嘴里胡乱回答着,眼睛只顾着看柜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 “旗儿。”听见胤祥唤我,回头一看,见他正拿着什么东西走近来,伸手欲扶住我的脸。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被他抓住肩膀,轻声道:“别动。” 莫名其妙的任由着他的动作,感觉到好象是耳环,正被他小心的戴上,然后打量了我一番,便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对耳环是用正宗的汉白玉打造的,下面的珍珠也是特意从南海运来的。”那老板笑咪咪的对胤祥介绍着,随即又拿来镜子递给我继续道:“姑娘生得秀丽,跟这精致的宝贝正好绝配。” 透过镜子,才看清了耳环的模样,上面是用白玉雕成的花苞,下面垂吊着一颗小巧的珍珠,看上去的确精致独特,可宫里的首饰还有很多,这老板又油滑的很,正欲取下耳环,却见听胤祥对那老板道:“我要了。” 拉住他的衣角不解的问道:“宫里还有,怎么这会想起来了?” “你戴着好看,不买岂不是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嘴角又不自觉的牵了起来,下意识的用说摸了摸耳环,心里更甜了。他给了银子,便拉着我出了店铺,脚刚踏出门,就被一阵香味吸引住了,踮脚四处张望着,才发现香味原来来自街对面的一家面铺,于是抬眼对胤祥道:“我饿了。” “那走吧,前面有家大酒楼。” “我们去那吃,好不好?”说着摆上最暖人的笑容,用手指向街对面,还不忘斜眼看他的反应。 有时候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要一个养尊处优的阿哥陪我一起坐到街边,和一大群人一起吃一碗普通的面条,见他微皱眉,面露难色,刚想开口说算,他脸上却又恢复宠溺的笑容:“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就这样,我们坐在了一群布衣百姓之中,跟他们的衣着比起来,我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边上有些路人见了,也时不时打量着我们窃窃私语起来。 被这些人这么一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看看旁边的胤祥,浑然不顾街边姑娘们惊异的眼光,安然自若的端坐在那。 不一会,两大碗热腾腾的面条就端了上来,搅拌均匀后,就埋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突然见碗里多了一个鸡蛋,疑惑的抬头,见胤祥正停下筷子笑着,才明白是他把自己那份给了我。浓重的感动又袭来,对于这碗面来说,里面的鸡蛋就是最好的东西了,而他却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突然又有种想哭的冲动,赶忙压制好自己的情绪后,把鸡蛋重新夹回到他碗里嗔道:“你最近劳累得多,应该补补身子。” 谁知他又迅速的夹回我碗里,语气不容反驳:“你身子更弱,前段时间又瘦了。” 正想又重新夹回他碗里,却听见旁边传来阵阵轻笑声,转头往四周一看,原来是我俩太引人注目,旁边的人都被吸引,正盯着我们暧昧的笑,还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着什么。 瞪了对面笑得正欢的胤祥一眼,便羞红了脸低头吃了起来,心里却偷偷笑着,这场景,就好象一对幸福又平凡的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四十一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何谓爱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胤祥在一起的原因,今天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填饱了肚子便开始散起步来,感觉好象没过多久,再抬起头看天,才知道已经黄昏了,转头正准备跟他说话,才发现旁边就是一幢大宅子,很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 脑袋中仔细回想着,突然恍然大悟,这里是胤禛的府邸,不禁一拍脑门大声抱怨:“怎么走到这来了!” 胤祥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半天才面露难色的轻唤:“旗儿。”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他故意把我带到这来的。 “旗儿,都是一家人,别把关系闹这么僵。” 我赌气把头一偏,嘴撅得老高:“可你都不事先跟我商量,今天已经晚了,我想回去了。” “听话,我都跟四哥说好了,现在人家怕是都等着了。”他边连哄带骗的劝着,边拉着我的手向里面走去。 微使劲挣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扭捏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不是在这吗,放心,凡事有我。”他安慰道,脸上又挂起了一个温暖心安的笑容。 见他如此用心,便低下头不再说话,手任由着他拉进四爷府,刚踏进院子,就看见四福晋站在大厅门上朝我们笑着。 像是赌气般的甩开胤祥的手朝四福晋跑去,挽了她就准备朝花园走,不料她却停下脚步看了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胤祥后,对我笑道:“等你们好久了,都快用膳了,还是进屋去吧。” 于是,我和胤祥便跟着四福晋往大厅走去,进去才发现有一屋子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笑语连连的跟其他人客套着,见我们来了,所有人瞬间停下自己的事,偷偷打量着我们。这时,四福晋对众人道:“这是十三阿哥和固伦公主。”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都福身行礼,无意中还看到了年氏,包括她那微隆起的小腹。后来,一群人都去后厅入了坐,我和胤祥坐在四福晋旁,突然感觉一双手握了上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四福晋正对我明媚的笑着:“旗儿,别跟爷怄气了。” “他现在对你好些了吗?” 她不住的点头,好象竭力要让我相信似的:“好,好多了。” 听她这么说,便放心了,心里刚疑惑着没看见胤禛身影的时候,就见他带着一个小厮进来,随后一屋子的人又起身行礼,然后没了刚才的热闹,全都端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看着这样的场面忍不住想笑,胤禛一人却有那么多女人,平时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而这些女人整天在这府中,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生活该是多么无趣。自顾自的傻笑着,感觉手又被旁边的胤祥捏了下,便皱起眉抬头,才发现胤禛眼光深邃的盯着我,而他这一群老婆,眼神几乎恨不得变成尖利的刀片,当场把我千刀万剐。 冲四周抱歉的笑了下,便又回神面对胤禛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的心虚,忙尴尬的朝他笑了下,就低头吃起菜来。 “最近府上的李氏和年氏身子不便,让旗儿和十三弟见笑了。”吃到一半,四福晋望着对面的两个女人说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年氏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女人,肚子比她大了很多,像是快临盆了,见我看向她,便有意的把肚子往前挺了挺,样子得意至极,心里轻笑着,这些深闺妇人真是见了女人都当敌人,大方的冲她一笑,便不再理会。 “来人,把那盘烤羊肉换到格格面前。”一直没说话的胤禛突然开口,冷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 他刚说完,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束束剑一般的目光朝我射来,不知哪个女眷的筷子不凑巧的刚伸到羊肉边上,被他这么一说,硬是生生的退了回去,我见状忙一个劲的摇头:“不用了,就放那挺好。” “你向来身子弱,前些日子听人说在八弟府上又受累了。”他看着我,没有了上次阿玛生辰时的那种霸道,而是关切的,温和的。 看着他的样子,以前的事都已经抛到了脑后,也甜笑着打趣道:“我没事了,那点累还是受得住,倒是你。”说着眼睛看向年氏和李氏那边:“又快当阿玛了,还是多关心下你的福晋吧。” 丫鬟端着羊肉站在桌边左右为难,胤禛对她使了个眼色,便又怯怯的走到我身边,恭敬的放下盘子,小声道:“格格请用。”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另人不舒服的晚宴终于得以告终,胤祥随胤禛去了书房议事,留下我一个人无聊的在园子里胡乱转悠,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坐着年氏和李氏,便调过头准备绕道,不料还没等我转身,那亭子里的李氏就先开口:“格格好兴致,无事也来逛花园?” 出于礼节,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笑道:“恩,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罢了。” “格格若不嫌弃,就坐下和我们一起喝喝茶如何?”她的语气不容拒绝,说完便让旁边的丫鬟又端来一杯茶。 若是拒绝了,岂不是就说明我嫌弃她,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坐在了她们对面,一时不免觉得尴尬,便拿起茶杯玩弄起来,才发现里面泡的是普洱,如血的猩红,看上去格外诡异。 “我们爷胃不好,所以府里常泡普洱,这爷也真怪了,别人的从来不喝,偏爱喝我泡的。”对面李氏得意道,笑得用花枝招展一词形容实在是最贴切不过。 只是点头轻笑着,也不言语,心里默默为她叹气,怕是长期在这府里憋坏了,好久没见到新面孔,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个,还不得抓住机会尽情炫耀。 见我不说话,她又变本加厉:“这有了身子就是麻烦,不像格格,可以整日跟着阿哥们玩耍,平日里我们爷都不让出来,一天要亲自来好几趟,每次都还要看着我把安胎药喝下去。” 又禁不住联想到了我和胤祥的未来,不知道多年以后,我会不会也跟这些妇人一样,在自己的小院等待着,数着他来的次数,然后在别人面前尽情炫耀着,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眼中又浮现出了李氏的笑脸,便也假意迎合道:“难得你和胤禛如此恩爱,要不我回宫让阿玛给你赐块贞洁牌坊,每天挂在府门口,岂不是羡慕死别人。” 她身子微抖动了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看,正欲还口,年氏起身打断道:“格格,您不是说还要去参观我的小院吗?” 呆呆的看着她,不明白是什么用意,愣神间,手也不容分说的被她拉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一路上都侧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就像是一面镜子,透过她可以看到另一个不同的自己,心里竟开始对她有些好感。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她的小院,四处都种满了花草,简单却不失淡雅,别致却不失端庄,随她拉着进了里屋坐下,见她正拿起茶壶准备添茶,忙起身扶住:“你身子不便,就别在意那么多虚礼了。” 她点头淡笑着退回了座位:“早就听说格格性子直爽大方,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听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只是平日阿玛对我格外放纵,刚才还真是多亏你解围。” “李氏平日仗着爷的宠爱骄横惯了,您别往心里去。” “胤禛宠你吗?” 嘴巴不经过大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说完自己都不免觉得冒失,忙尴尬的赔笑,她却无所谓的莞尔一笑:“爷很宠我,也疼我。” “那就好。”虽轻声说着,却是发自心底的,可能是因为刚才她帮我解围,也可能是因为长得相象,心里就是忍不住没由来的对她一阵喜欢。 “虽是宠我,可爷的心里宠的是谁,我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语气无奈又凄楚,眼神也空洞起来,像是绝望,又像是自嘲。 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站在她的立场来说,现在应该会像李氏一样怨恨我,所以一切安慰的话说出来倒显得虚情假意,只有默默的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只是一个汉人,起初不明白为什么爷会突然纳我进府。”她说完,冷冷的干笑了几声,又继续道:“直到那次寿辰,我跟在爷身后,一路上就感觉有很多人打量我,我只是疑惑,开始我真的只是疑惑,可看见了格格,我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会事了。” “你别这样,只是巧合而已。” 她又无力的闭上眼,一滴泪也顺势滑了下来,没有去试擦,而声音却微微哽咽:“我也希望是巧合,那天,爷眼睁睁的看着格格被十三爷带走,可能只有我,能明白他的心情。” “别胡思乱想,你有身子,要多休息。” 她摇了摇头,不理我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般:“回到府里,爷在我的院子里闷闷的喝了一晚上的酒,还清楚的听见...听见他唤‘旗儿’。” “你别说了,我该回去了。”实在是受不了现在这种压抑的气氛,起身大声打断。 这时,年氏才睁开眼,用手胡乱抹了眼睛,想要掩饰刚才的无助,便强笑着打趣:“瞧我,都失态了,不过说真的,格格的胆量还真是过人。” “为什么?” “呵呵,这世上怕只有格格一人会和爷那样大吵大闹了。” 被她这么一提,又想起了当时自己失态的样子,红着脸摸着脑袋道:“我当时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年氏一边说着,一边送我出了院门,在门口转身之际,耳边又传来年氏幽幽的声音:“爷的心意,格格也知道,还请格格多为爷想想,他真的...”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逃命似的向远处拼命的跑,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不顾下人们惊异的目光,心里只有莫名的压抑和犯罪感,我太自我,我太自私,才会那么残忍的伤害别人,这个世界,是谁在主宰着谁,是谁在决定谁的命运?年氏的命运,我的命运,到底是怎样的深渊,让我们不住的向下坠落,向下沉沦。 跑得太快,竟一下跌落在青石板的地上,摔得生疼,却哭不出来,只有坐在地上,扶着肩膀发呆。 “旗儿!可是摔伤了!”身后有人扶住我,真好,是胤祥。 此时却无心看他,而是怔怔的注视着他身后的胤禛,见我一直盯着他,表情略微惊讶,随后又被疑惑代替。努力的朝他笑,朝他做着各种另人心安的表情,妄想着能让自己不那么内疚,他好象懂了,也朝我苦笑着,可眼神,还是那么坚定,那么执着。 第四十二章 千叶桃花胜百花 孤荣春晚驻年华 心若磐石 自从那日回宫后,整天都心绪不宁,无精打采的,一闭上眼,眼脑中就浮现出胤禛那张坚定的脸,怎么都挥之不去,外面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花草也都凋谢了,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一个人在漱芳斋里倒还乐得清闲。 一大早,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就听见外面太监来传:“格格,德妃娘娘来了。” 胭脂领着宫女出去迎,心里一阵疑惑,这些日子只顾着自己玩耍,倒有些日子没去看过额娘了,这一大早的就来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正想着,额娘已由丫鬟扶着进了屋。 额娘一直都怕冷,还没入冬,就已经加上了斗篷,看上去格外富贵温暖。她脸上挂着笑,端坐到了旁边的炕上,还没等她开口,我挤到她身旁抢先道:“额娘怎么得空过来的?才刚起身,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 额娘只顾自己笑着,上下打量我:“刚去惠妃那拿布料,顺路就过来了。” “那正好,尝尝胭脂做的莲子粥,连阿玛都夸好。”说完就让胭脂去了小厨房呈,一会她便端上来一个盘子,微福身将上面的粥和几碟小点心放到了矮几上。 胭脂的手艺的确不错,这莲子粥的做法也是极其讲究,里面的小米要先泡上一夜,然后再用微火熬上几个时辰,直到把米熬得微溶,再撒上几颗莲子,放入冰糖,一锅可口的莲子粥便做好了,不光是阿玛说好,连几位阿哥都常特地来吃,胤礻我甚至还想把胭脂讨了过去,结果在我的坚决反对下才就此罢休。 额娘用勺子乘着,摇着头轻轻吹气,送到嘴里淡淡尝了几口,便放下碗扯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假装无意的缓缓开口:“以前听祯儿说,你生辰时送了块玉佩。”说完又飞快瞟了眼我的衣角:“怎么没见你戴呢?” 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上次胤祯送的玉佩寓意太过深重,戴上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长久以来便一直收藏在盒子里,只是偶尔拿出来把玩下。想着便尴尬的一笑:“我嫌太累赘,平日就放在盒子里。” 额娘听后皱了眉:“既是祯儿的一片心意,怎么能只藏在盒子里不让人见,你快拿出来我瞧。” 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用意,稍犹豫了一会,便起身向床边的檀木柜子走去,抽出第一个盒子,就从里面找出了玉佩,交到额娘手里。 额娘拿到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便满意的笑了起来,拉过站在一旁的我,自顾自的就在腰间系了起来:“果真是他皇阿玛赏的那块,平日里都不轻易让人碰的。”说罢,用力的打上一个节,才慢慢放开我。 手里握着玉佩,觉得气氛开始尴尬起来,想说点其它的,却半天也找不到话题,良久,额娘见我不说话,又开口道:“祯儿的府邸就快建好了,好象也没过多久,眼看着你们就长大了,我呀,也跟着一天天老了。” 这时才开始仔细看她,眼角多了几条细微的纹路,忙甜笑着安慰道:“额娘说的什么话,我看呐,这后宫里就数您最年轻。” “我看,这格格里就数你嘴最甜。”额娘也跟着打趣,说罢,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抚上我放在矮几上的手:“额娘是看着你和祯儿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的感情,我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一窒,没想到她专程来就是说这件事的,不知怎样接话,嘴里只有轻唤:“额娘。” “这么多年,你的乖巧懂事我也都看到了,我希望...”她一顿,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你能做额娘真正的女儿。” 心里不住的乱跳着,面对这直接的话,只有故意曲解:“我不就是额娘的女儿吗,哪还分真的假的。” 她先是一怔,随后又起身,柔和的笑了起来:“也罢,选秀快结束了,你皇阿玛那,我自会去说明。” 惊愕的站在原地“啊”的一声轻呼,回过神来刚想辩解什么,才发现额娘早已出了门,心里慌乱着,就算叫住了额娘又能说什么呢,我和胤祯从小青梅竹马,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算我们哪天突然成婚,恐怕也没有谁会惊讶,仿佛我们会在一起,是件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要我拉住额娘冷漠的宣布,我不会当他儿子的福晋?我承认对胤祯有情,那是建立在兄妹之上,男女之下的,模糊但又美好,若是点明,反倒显得不真实了。 脑中几乎已经浮现起了和胤祯小时在延僖宫的一幕幕,每天夜里,他总是喜欢赖在我床上,含着我的指头哭闹着,让我给他讲那些百听不厌的故事,讲完后又是一阵连哄带骗,答应长大当他的福晋,才肯乖乖的睡觉。 晃了晃脑袋,想从那段回忆中走出来,便走进书房去习字,自从和胤祥互相坦白后,他也没再布置过功课,两人常常闲来无事,在写诗作对中,也就顺便练习了。拿起纸笔,想也没想,就洒脱的在纸上尽情挥洒着曾经让胤祥心安的词:“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像是我的承诺,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每一句都像是坚定的磐石,镇定着我的心,我的信念,我的胤祥。 没有管时间,也不知这样一遍遍重复了多久,直到宫女来传:“八福晋来了。”放下笔轻笑着,平日里都不常来的,今日倒也齐全,拍了拍裙角,便出门迎接。 镶旗的气色好了很多,见她站着不动,便拉了到床边,两人都蹬掉了鞋子,盘腿随意的坐着。半晌,看着她不禁笑着打趣:“今儿我这热闹了,额娘刚走,又来了你这么个稀客。” “我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来了,给良额娘请了安,就特地看看你。” “那真难得,自从成婚后,都只顾着你们八爷忘了我。” 她浅浅的笑着,像是有什么事要说,半晌,才吞吐的开口:“旗儿,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拉起她的手大方的一笑:“你什么时候还讲起规矩来了,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 “这选秀快...” “打住!这些事额娘刚说过,你就别唠叨了。”镶旗还没说完,就已经猜到要说什么了,可能是平时听别人唠叨多了,最近特别忌讳选秀这个词汇。 她又无奈的叹气,也语重心长起来:“你怎么也应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我算着你虚岁也该十三了吧,皇阿玛这个时候都已经大婚了。” “别说得好象我嫁不出去,这些事,顺其自然好了。”我随意的回答,虽然嘴上说顺其自然,可心里早已认定了胤祥,又怎么甘心顺其自然。 “你是嫁得出去,可阿哥只有这些,嫡福晋也只有一个,还不得抓紧把握住眼前的机会。” 想扭转这个话题,便故意调笑道:“要不,让你们八爷将就收了我?” 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又转为暧昧的笑了起来:“其实表哥也挺好,但是只能当侧福晋了。” 看她故意说着这些荒唐的话打趣我,便红了脸使劲的推了一把,大声嚷道:“你这是牵的哪门子红线?他不愿娶,我不愿嫁。” “说真的,你这心里到底想谁呢?难不成真是十四弟?”她一边说着,身子一边靠了下来平躺着,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别瞎说!”她刚说完,就急忙矢口否认。 “得,这几个阿哥对你如何,我这个外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呀~”说到这,她睁开眼挑眉故意拉长声音:“赶紧中意个,晚了可就没了。” 心里烦乱着,最近每个人都很在意这件事,可能是因为选秀快结束,各位皇子都要指婚的原因,一想到指婚,整个人就不平静,万一阿玛突然心血来潮的给胤祥指个福晋,那以后该如何自处,这也不是我能改变的事,不过胤祥说过,凡事有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和镶旗打闹了阵,胤禩就派人来寻她了,一个人闷闷的坐着也无聊,倒不如睡一觉来得塌实,于是掀开被子躺下,没过一会,就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又来到了梦境中,迷糊中看到以前高中时代的数学老师,正一脸严肃的发试卷,我坐在最后一排,拿到试卷后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上面的题全都会做,于是迅速的做完,得意的上前准备交给老师,刚走到面前,猛的低头,却发现试卷不翼而飞,正急得满头大汗时,老师狞笑着抽出一条马鞭朝我身上狠狠抽来... 仿佛真的感觉到了疼痛,突然从梦中惊醒,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也大叫着:“我的试卷!” “旗儿!”感觉有人抱住我摇晃起来,才睁开眼,就看到了胤祥焦急的脸。 思绪还没被理清,见了是他,便求救般的抓住他的衣袖:“胤祥,老师要罚我!” “什么老师?旗儿,快醒醒。” 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了现在是清朝,哪来的什么老师考试,忙尴尬的放开他,身子往床里边挤了挤。 他也起身坐到了床上,手抚上我的额头柔声嗔道:“看你睡觉,又是笑又是哭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梦的原因,看见了胤祥,居然觉得有种无助的感觉,忙把头钻进怀里蹭着,手也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可以清晰的听见上方宠溺的轻笑声,但手却不愿意放开,管他的,现在,我只想让自己彻底的沉沦,尽情的沉沦 (每次写到十四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犯罪感,总觉得女主亏欠了他太多,还有四四的感情,想让他们得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另外,请看了的亲们多留下自己的脚印,你们的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啊。) 第四十三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处 痴男怨女 天阴沉着,心也跟着阴沉着,在屋子里老是坐立不安,唉声叹气,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胭脂传了太医来把脉,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喝下去,却也不见好转,不想出宫去玩,也不想骑马,更不想练字,见我这样,胭脂也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每天劝着哄着。 奇怪这已经入冬的天怎么跟夏天一样,常常无事就下雨,一下就是好几个时辰。这天,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天又昏沉了起来,外面阴云密布,不一会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伴着几声闷雷,“咚”的一声,打得心里猛然一惊,忙抱起地上到处乱撞的臭臭,安抚着转悠起来。 一下午都不见胭脂人影,正欲差人去寻,就见她从小院慌忙的跑了进来,扶着椅子上气不接下气:“格格,格格...” 放下臭臭忙走上前去拍着她的背,又递过桌上的一杯茶嗔道:“怎么也不打把伞?老是这样慌张的样子。” 她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得太快,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眼神又迅速变得严肃起来:“格格,你听我说。” 胭脂这样严肃正经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不禁笑了起来:“怎么了?莫不是你得罪了哪宫的主子?” 她不住的摇头,随后,嘴里清晰的吐出一句话:“皇上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指婚了!”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感觉自己眼里的神采也慢慢暗淡了下去,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指婚,这两个字如针扎一样刺痛了心,以前也幻想过,如果真到这个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或气愤?或大哭?或者冲向大殿找阿玛理论?但怎么都没想到,现在的我,却异常冷静,心底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嘲笑自己。 “格格,你可别吓奴婢!这次只是侧福...” 脑中的思绪被胭脂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没有听她说什么,急声打断:“都是谁?” “十四阿哥,是员外郎明德大人的女儿,舒舒觉罗家的小姐,十三阿哥...”说到胤祥时,她突然吞吐起来,扭捏着半天不肯说。 猛的伸手使劲抓住她的手抬头,强忍着心中的憋屈,泪水,颤抖的问:“是,是谁家的小姐?” 她显然被我吓到了,感觉身子轻轻抖动了下,良久,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慢的说:“是玉娆。” 抓住她的手怔怔的松开了,心里虽然难过,但可笑却更多,玉娆,以后就是胤祥的福晋了,若是我以后也嫁给胤祥,那岂不是要两姐妹共侍一夫?可笑,简直是太荒唐了。我太天真,居然还认为在皇家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信仰,果然很奢侈,我太傻,居然从来没有想过玉娆会嫁给胤祥。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不知道他们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便艰难的开口问道。 “十四阿哥接到圣旨后,当场跟皇上大吵大闹要抗旨,后来被德妃娘娘强行关了起来。”她说完,还不忘斜眼偷偷看了我反应,才继续道:“十三阿哥也抗旨,听乾清宫当差的宫女说,皇上气得摔了茶碗,还差点打了十三爷。” 心里突然生疼起来,原来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为了我们的将来,勇敢的争取了,勇敢的和高高在上的阿玛反抗了,我的胤祥,他是想着我的。 “后来呢?” “十三爷现在还跪在乾清宫外,皇上让人拉,却一直不肯起来。” 现在的感受,比刚才知道他要娶别人还难受,胤祥的腿一直不好,又遇上这么个下雨天,一直跪着,不知道该疼成什么样子。强打起了精神,从卧房随意扯出一件披风套上,就带着胭脂急急的往乾清宫赶去, “格格,您慢点,别淋着雨。”我大步在前面走着,胭脂举着伞匆匆的跟在身后。 没有心思理会她的劝告,只顾着抬头注视前方。远远的就看见胤祥跪在大门前,此时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消瘦无力,心里一紧,管不了雨下得多大,快步便冲了出去,也跟着跪倒在胤祥身边。 感觉来人,他轻轻的回头,见了是我,脸上流露出了最纯真的笑意,刚想张嘴说什么,却又苍白忧伤起来,眼中只有深深的愧疚,无奈,害怕。 “你怎么这么傻?快起来。”一见到胤祥,心中的委屈难受终于憋不住,怔怔的望着他,眼泪就哗的流了下来。 他紧咬着嘴唇,心疼的伸手帮我擦泪,声音哽咽着:“旗儿,我尽力了,我反抗了。” “我知道,你别折腾自...” 还没说完,他突然直起身子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低吟:“我只爱你,我只娶你。” “胤祥。”轻轻推开他,不忍看他现在的样子,他的所有骄傲,所有风采,在此时也显的那么苍白无力:“听我说,你不是小孩子。” 话音刚落,一瞬间,他抬起手把我的头往前用力一带,随即只感觉微烫的唇覆了上来,舌尖在齿间来回游走,几乎不能呼吸,只有贪婪的吸收着他传来的氧气,和平时的不同,没有了温柔,而是用力的索取着,尽力的吮吸着。 半晌,才清醒过来,使劲推开他,自己瘫坐在一边急急的喘气。 “旗儿,我只要你。”他几乎是朝我低吼了出来,虽然坚定,却夹杂了太多无奈。 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强颜欢笑:“听话,别闹了,你回去...回去好好成婚,别来找我。” “你别这样。”透过他眼里闪烁着的东西,可以看到他,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我..过阵子就好了,小桂子,送十三爷回去好生伺候着。”起身迅速的说了这样一句口是心非的话,不禁自己都觉得荒唐,忙拉了胭脂匆匆的离去,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 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我害怕,害怕这一座座辉煌的大殿,我感到无助,可笑自己的未来都要被人操纵。几乎是踉跄着逃回了漱芳斋,一进卧房,再也无力支撑,全身就瘫软了下来,呆呆的躺在地上。 “主子!你哪里不舒服!”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隐约看见胭脂扑倒在我身边,哭着大声问道。 “我想睡会,若是十三爷来了,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胭脂点头,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脱下被雨淋湿的外袍,便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刚闭上眼,只感觉头一阵眩晕,喉咙也干涩着,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一双手贴上了我的额头,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天,主子你的额头好烫!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睡梦中,隐约可以感觉太医来了,把了脉又走了,一会胭脂来推我吃药,也紧闭着眼睛不理,此时不愿去做任何事,不愿睁开眼,看到这另人压抑的一切。 迷迷糊糊中,好象又来了人,声音很小,生怕吵醒我,一会,手被抬了起来,放在脸上摩擦着,不情愿的醒了过来,微眯着眼,才看清原来是胤祯。 “不是被额娘关着吗,怎么出来了?”张口说话,才发现声音嘶哑不已,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苦笑着,眼里满是酸涩:“那间破房子怎么关得住我。” “时间真快,想起小时候,好像没多久,怎么突然大家都要成婚了..我一个人。”可能是烧糊涂了,嘴里不经思考的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或许是太贪心,对于胤祯,我也很不舍。 他紧皱着眉头,又把手放在他唇边摩擦:“明天,我再去求皇阿玛。” “别,没用的。”是真的没用,圣旨已下,哪有收回的道理。 “旗儿,我不得已,若你一句话,我愿意抛弃皇子身份...” 还没说完,我忙捂住他的嘴摇头,心感觉被撕开了一条大缝:“我不要你为我抛弃什么,我要你好好的。” “可你说的,你只要一夫一妻。” 我强笑:“只是说说罢了,哪能当真。”是啊,哪能当真,当真只会更痛苦。“我听说舒舒觉罗家的小姐很漂亮。” “再怎样也不及你。” “傻瓜,哪有这样..这样说自己福晋的。” 说了好久,强笑了好久,才安下了胤祯的心,却没人来安下我的心,他们将有各自的家庭,有自己在家等待娇羞的福晋,而我,注定孤单,始终是个局外人。 第四十四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处 心酸不舍 这几天一直病在床上,算着日子,胤祥和玉娆的婚期快到了,我该说什么,能做什么,心里完全没底,胤祥每天都来漱芳斋找我,却都被我编成的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不是生气吃醋,也不是不想见,是我不敢见,怕一见,心会承受不住,整个人就挎掉了,每次躲在房里,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都会紧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我也常常幻想,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管不顾,放下一切远离皇宫,去过平淡夫妻的生活,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会不会更幸福? 胭脂扶我起身,喂下了苦得死人的药后,便又倒头躺着了,冰冷的帕子在额头上敷了好几道,却还是没见体温降下来,睁眼看着床沿,华丽精致的凤凰,现在看起来却那么虚浮,正出神间,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格格,八福晋宫外有请。” “你没见格格正病着吗。”胭脂瞪着那小太监没好气的嚷着。 “算了,镶旗找我肯定是有事。”拉住生气的胭脂,转而起身对那太监问道:“福晋说了什么事吗?” “福晋没说,只交代奴才务必把格格带到,轿子就在门口侯着,格格收拾收拾就随奴才走吧。” 胭脂还欲说什么,见我掀了被子起身,忙走过来扶,随意套了件披风在身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便随了他出去,胭脂才要跟着,那太监又笑着拦住:“姐姐就放心吧,我们福晋说了,到时候派人送格格回来。” 胭脂不放心的看着我,朝她点点头,才放心的进屋去。随太监的指引,上了停在门前的轿子,心里正疑惑着,镶旗什么事这么着急,就听见外面传来人声,掀起帘子一角看去,原来是已经到了宫门,侍卫正在问话。 “这位公公,里面是哪位主子?” “八福晋正急着回府,耽误了你们可付不起责任!” “哦,那公公快请。” 话音刚落,轿子又迅速的被抬起,心里更加不解,既然是镶旗找我,那公公为什么不直接道明里面是我,而要打着八福晋幌子糊弄侍卫,难道是镶旗出了什么事,又不好让别人知道,所以才这么神秘。心里越想越急,便唤来公公嘱咐他们快点。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掀开帘子从上面跳下来,才迟钝的发现异常,这里不是八爷府,不是街道,更不是皇宫,而是荒郊野外!惊讶的转头想找个人问话,却发现刚才还在的那群人全部不见,甚至连轿子的影子也没看到。入了冬,植物都凋零了,四处显得格外荒凉凄清,空旷的草地上看不到一户人家,只有寒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这时,心里紧张的扑通跳,站在原地不敢乱动,难不成有人想借此机会谋害我?但是在宫里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要害我,正胡乱猜测着,就听见远处传来清晰的马蹄声,放眼一看,一个人骑着一匹白马正朝我飞驰而来,脑子里翁翁作响,第一反应就是跑,于是不再多想,提起裙角就在荒原上跑了起来,谁知那马没一会便赶上我,马上的人一弯腰就将我抱上马。 紧闭着眼不敢睁开看,害怕映入眼帘的会是一个拿着刀满脸胡子的大汉,才要大喊救命,却被那人一把捂住嘴:“旗儿,是我。” 可能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也可能因为太想念他,听了是胤祥的声音,泪水又涌了出来,是我的胤祥,是这股熟悉的味道。 “胤祥。”我哽咽着唤他,才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眼里布满了血丝,脸更显得消瘦了。 “我们走,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他沉声说着,声音还有些颤抖,伴随着心脏快速的跳动,可以感受到他的不安。 这时才发现马还在不停的向前奔驰着,忙抓紧了他的衣襟,急急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带你离开京城!”他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眼睛不看我,而是故作坚定的直视前方。 “你冷静点,别这样。”说着便伸出手试着从他手中抢过缰绳,但毕竟力气悬殊太大,他毫不费力的反扣住我的两只手。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么多天,你不见我,你还让我冷静!”他几乎是吼出来般,吻紧接着落了下来,像是惩罚我,凶狠又缠绵,牙齿微微用力,弄得嘴角生疼起来。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凶,望着他几乎通红的眼睛,不禁愣住了,胤祥这个时候在朝中正受到阿玛重用,而他会为了我,弃所有于不顾,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阿哥,居然会放弃大好前程,陪我一起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可若是今天走了,以后哪来的怡亲王? 心里冷笑着,一直望着他,眼泪又怔怔的流了下来,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助,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无助的。见我这样,他停了马,心疼的抱紧我,竟也流下泪来,嘴里不停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坐在马上,转身回抱住他的腰,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我哭了,从心底里哭了,对与胤祥,我抓不住,也握不到。突然明了,皇城中虽有伤害,但却更多不舍,我们都放不下,就算真的远走高飞,又怎么会幸福。 直到感觉快把眼泪流尽了,才抬起头望着他,放平语气:“你想怎么样?” “带你走,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走。”他的声音嘶哑颤抖,仿佛在尽量压抑着自己心中紧张的情绪。 “能走到哪去?你是阿哥,我是格格,我们能去哪?”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说着偏过了头,看向远方,眼光倔强。 “就算走得了,你放得下吗?你舍得皇阿玛吗?你舍得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吗?若是阿玛以后查起来,镶旗脱得了干系吗?” 好象说到了痛处,他的手突然无力,轻轻松开怀里的我,眼神也变得憔悴起来,他放不开,放不开这里的一切,我们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未来,一走了之虽好,可以后的日子,会安心吗? “这几日你躲着我,我都快疯了,事已至此,只有想出这个法子,求了八嫂,才把你带出宫。”他苦笑着,神色竟有些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见了,也只会白白增添烦恼。” “没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突然笑了起来,手也轻抚上他的脸:“你不会失去我,只是现在,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给我一点时间。” 他也紧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启齿轻咬着:“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心痛。” 感受着手背传来轻微的疼痛,深吸着气,说出了这几天来,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话:“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我只要你一如既往的疼我,宠我,爱...” “我心里只会有你,我也只会疼你,宠你,爱你!”还没等我说完,他打断急声说道。 我轻笑着不语,只要他的心没变,什么都不重要,他还是我的胤祥。心里虽然疼痛着,可那不是吃醋,也不是不甘,而是对于胤祥真挚的感情,被感动得痛。 “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听胭脂说,你又是病又是哭的。”见我不说话,他又焦急的捧起我的脸,不住的上下打量。 “没事了,你成婚那天...我就不去了。” “我放心不下,旗儿,你若实在不愿,我现在就带你走。”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缰绳。 忙抓住他的手,努力朝他笑着:“傻瓜,就这么把我给偷出来,也不怕宫里找,起风了,快回吧。” 他低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摇头制止,然后调转马头,朝那座另我心慌的皇城骑去。 风很大,吹在脸上刺痛,真的希望,到时候我不会后悔,也不知道,风可不可以吹走我的信仰,吹散我的幻想。 第四十五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非过秋千去 寒彻心扉 人生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你心里越是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时,它却偏偏要把这件东西给别人,现在我已经不敢再去憧憬和胤祥的未来,害怕他会再一次无情的被夺走。当你越不希望一件事的到来时,它却偏偏来得越快,不管怎么难受,怎么害怕,胤祥和玉娆的婚期还是到了。 平日气氛轻松惯了的漱芳斋,今日也拘谨起来,下人们恭敬的忙着自己的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好象我随时都可能爆发要吃人一般。他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看过我,没有了平日的随意,态度也都小心翼翼,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生怕触到了我心中的伤口,不禁觉得可笑,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又何尝不知道今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不容易劝走了胤衤我他们,还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外面又来传:“八福晋到。”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今天突然不想面对他们任何人,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无助,强颜欢笑得已经很累了,但此时,还是要摆上一个另人心安的甜笑,然后再理整好着装,起身去门口相迎。 镶旗也是一脸担心的笑,拉了我坐到炕上,寒暄了几句后,突然打量着我轻轻苦笑了一下:“傻丫头,别装了。” 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愿挑明,故作糊涂的笑道:“装什么呢?” 她朝前挪了挪身子,握紧我的手缓缓的说:“我们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样吗,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掌心传来她的温度,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但更多的是酸涩,被她这么一说,忍了好久的委屈又跑了出来,模糊的注视着她关切的眼神,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溢满了泪水,忙低下头不住的摇:“没,没有。” 她伸手轻柔的把我的头揽进怀里,还可以闻到她特有的香味,在后背轻拍着:“都知道你的苦,我都知道。” 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她怀里使劲的哭了起来,想把悲伤都哭走,想把自己哭得无力:“镶旗,我好难受。” 感觉到上方的她也哽咽着:“一切都会好的,明天一早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他是别人的了,他有福晋了。”脑中一片混乱,甚至还有些涨痛,眼泪不住的在她的旗袍上蹭着,嘴里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镶旗不再说话,只是轻轻低叹,仿佛也默认了这个事实,这个无情的事实。半晌,终于哭得够了,收起了眼泪,只剩下阵阵的抽搐,这时,她才幽幽开口,语气略带些自嘲的笑意:“没想到你也是这么个倔性子,我还以为,全天下只有我一人这般。” 抬起头看她,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些泪,我也明白她心里的苦,那些流言蜚语难听得实在是不堪入耳,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强笑着打趣:“那正好两姐妹作伴,我们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她也笑了起来,点头道:“你说说,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傻?女人就是拿来牺牲的吗。”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说道底,我们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一直都很欣赏这句话,就像现在,为了胤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好一个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难得你有这么大的勇气。” “你不也是吗,如果不是一个情字,你会连性命都不顾的跟阿玛争论吗。” 她一窒,随后又缓过神轻松的大笑起来,我也跟着不住的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终于明了,我们怎样都逃不了,上天已注定,若是真的要抛弃,我也愿意。 镶旗陪着我坐了好长一会,等天色暗了下来,才担心不舍的走了,眼里还带些歉意,我又怎么会怪她,作为八福晋,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参加的。 一个人在院子里荡着秋千,没有披斗篷,任由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朝全身袭来,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让自己不再去想,但思绪却怎么也拉不回来,仿佛已经听见了那漫天的锣鼓礼炮响,仿佛已经看到了身着吉服的胤祥,还有满脸娇羞的玉娆,也不知道今晚,我们说的那间屋子,该有多么失落寂寞。 脑袋里一阵乱麻,像是要炸开了般,拼命的摇晃着,却还是抹不掉那些画面,心里一着急,顾不得秋千晃得正高,一下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脚底没站稳,一个踉跄,便跌在了石板上。讨厌现在的自己,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以前那个我的碎片,或许已经被风吹散。 “格格,您这是干什么!”胭脂从里屋跑了出来,扶起地上冷笑的我。 站起身后,感觉全身也无力,斜着倒在胭脂身上,手脚还不忘挣扎着:“我要出宫,我要找胤祥!” 胭脂见了也红了眼,哽咽着劝道:“主子,外面风大,我们回去。” “我求求你,带我去找他。”泪早已湿了面颊,胭脂一下失力,我顺势又摊倒在地上,手支撑着地面,不住的哀求着。 她也哭着跪了下来,拉着我的手臂:“您别这样,十三阿哥今天...今天..。” 是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就忘了呢,甩开她的手又冷冷的笑了起来,下人们都跑了出来,全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皇上驾到!”一个尖利的声音滑破了寂静,抬眼一看,发现大队宫人已经朝这里走来,阿玛走到门口,见了我这个样子,皱紧了眉头,忙上前亲自扶了起来。 “你这丫头,这是干什么,身子骨本来就不结实,还这么糟蹋。”阿玛扶着我坐到了炕上,还是皱眉严肃的教训道。 实在是再也没有力气摆上笑脸,怔怔的看着阿玛,像是傻了般,不哭也不笑。阿玛长叹口起,随即起身,负手而立:“朕没想到,你跟嫣娴一个性子。” “额娘。”我轻唤出声。 “依朕看,你这股子倔劲最像你额娘。” “为什么?”有些好奇,难不成额娘也坚守着自己的信仰。 阿玛眼光突然深邃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当时:“当初,为了扳倒以鳌拜为首的势力,朕不得不被老祖宗逼着迎娶索尼的外孙女,赫舍里。”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你所看到的。”他沉沉的叹气,有从未见过的无奈:“罢了,你还小,不说也罢。” 见他不再说下去,便抱起膝盖一个人沉思起来,良久,阿玛又缓缓开口:“阿玛没想到你会这般难受,若是早知...” “阿玛,旗儿没事。”我急忙打断,已成了定局事,现在来空谈,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伤口加深,就算回到当时,又能怎么样,胤祥是皇子,阿玛也无奈。 他看着我慈祥的笑着,点着头又幽幽的叹:“身在皇家,朕也有很多身不由己,太子求朕,德妃求朕,十四十三也来求朕,就连平日里从未求过任何事的老四也求。” 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局面,对于皇家来说,并非什么好事,大口吸着气,不敢直视阿玛,心也被紧紧的揪着,几句快要被分成几块。 “他们谁不是天之骄子,谁不是朕的血肉,你说,朕该偏向哪个?”阿玛还是笑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阿玛。”嘴里只有轻唤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太子平日里虽顽劣了些,但他毕竟是储君,你跟着他,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用朕护你,你也自会周全。” 阿玛是为我好,希望我以后的生活能好些,可就算先不说太子的结局,就现在来看,他的为人也不怎么好,向阿玛求我,怕只是希望我难堪,若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真的不如一死了之,于是忙扯住阿玛的衣袖急声道:“我不愿意,我不要什么身份,也不要万人之上!” “老四也不错,平日里性子沉稳塌实,对什么人都冷,惟独对你关心有加。” 不禁皱起了眉头,头也不住的摇着,阿玛好象看到了,轻笑出声:“那十四呢?你们可是从小青梅竹马,任何人都制不住他,这宫里上上下下,就只有你能管住他了。” “阿玛!”想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忙打断道。 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摆手道:“也罢,你和十三,我都看见了,若你执意,我也不再勉强,朕答应你,嫡福晋的位置...” “阿玛,旗儿是在乎一个名头的人吗?” 阿玛一愣,随后又爽朗的笑起来:“你果然是嫣娴的女儿,不要多想,自己好生歇着。” 话音刚落,便已经起身出了门,自己愣在原地一直想着他刚才的那番话,不禁又觉得烦扰,在胭脂的催促下,便更衣上床去歇息了。 宫人们都熄了灯,屋子里一片黑暗,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又浮现起了那些画面,此时的胤祥和玉娆,会不会正在一片红烛中相拥缠绵着,玉娆那无限娇媚的脸蛋,胤祥会不会着迷? 所有人都在睡梦中,四周显得格外诡异,听见窗外传来阵阵敲打声,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不由自主的掀开被子起身,只着中衣,也没有穿鞋,赤着脚便轻轻的迈了出去。 很厚实的积雪,脚尖轻快的踩在上面,感觉软软的,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更寒的,应该是人心罢,恨这样无措的自己,什么时候,我也失去了所有骄傲与自尊。 出了院门,也没有目的地,沿着一条小道在宫里四处乱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只感觉头有些眩晕,双脚也僵硬起来,便就近找了处假山,像小时和他们捉迷藏般的,悄悄躲进面最深处,斜靠着石块闭上眼,微笑着,等待我的胤祥满脸兴奋的找出我。 时间在流逝,意识也跟着流走,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无力睁开眼,整晚都任由着漫天的雪花飘落在身上,凌乱的头发上,雪白的中衣,晃若与这个洁白的世界融为一体。阁着眼皮,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外面的天,已经由黑暗变得光明起来,黎明的曙光是美好的,麻木的心却不愿欣赏。 听到假山外面传来稀碎的人声,想必是宫人们都醒了,我无声的轻笑起来,胤祥,一定会很快找到我的。 突然困意袭来,便停止幻想,期望着能好好睡一觉。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越来越急促,终于听到了人声:“八哥九哥已经调动人手到处去寻了,快想想她还能去哪!”真好,是胤礻我的声音,小时每次捉迷藏,他老是找不着我,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大声嚷嚷着。 “无非就是宫里的这些地方!十四弟已经去通知十三弟了。”胤禛的声音听起来没了平日的沉着,明显多了着急担忧。突然鼻翼一酸,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出来,外面却开始寂静起来,显得那几个喷嚏声格外响亮,随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等再次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身子被猛烈晃动着,头上方还传来声声连续不断,略带哽咽的呼唤声。 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胤禛红了的眼眶,紧皱的眉头,还有心疼的双眼,让这个刚毅的男人添加了一些温和。 “四哥!你快送旗儿回去宣太医,我去寻他们!”眼光稍一流转,就可以瞥见胤礻我站在一边,有着同样惊异恐惧的神情。 话音落下后,胤禛稍一愣,便紧了紧抱住我的手,开始朝前方冲去。在一路颠簸下,身体被摇晃得难受,几次都有想呕吐的感觉,可惜肚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呼吸也不顺畅,换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能有事。”一路上,胤禛急促的喘息着,嘴里像是自言自语般,不断重复同样的话。 一进屋,只听得见屋内一阵嘈杂声,胤禛几乎是吼了出来,命令下人们去烧水请太医,随后又慌张的抱紧我坐在床边,扯过被子铺在身上,不停的朝手上呵气:“别睡,会受风寒的,听话,把眼睛睁开。” 在他怀里不住的摇头,我实在太累了,已经没有力量再支撑住沉重的双眼了,也没有力气再支撑我的意志了,下意识的偏头,使自己整个身子都包围在胤禛怀里,什么都不想,沉沉的睡去,上方的他也停止了呼唤,感觉眼线间温暖起来,还有一丝柔软的感觉,没有挣扎,任由着上面那滴灼热的泪滴答在脸上。 第四十六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痛并快乐 迷雾笼罩下的御花园,四周不见一个宫人,气氛显得格外冷清。和小时一样,我们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他们躲了起来,由我来找。一个人游走在一座座密密堆积的假山中,这些假山形态各异,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正向天空发出阵阵悲鸣。 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又始终不见他们的人影,便大声呼喊起来,忽然,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才隐约看清是胤祥,那个身影就已经侧身跑进另一座假山里了,来不及思考,连忙也跟着奔跑起来,终于,他背着身子停在一个角落,心里窃喜,便悄声走进,谁知他突然转身,却是胤祯那张坏笑无害的脸:“旗儿,你答应过要当我福晋的。” 张开嘴想要辩解,刚发出一个音,眼前的人瞬间又变回了胤祥,欣喜的上前去,正欲抱住,却扑了个空,等再次抬头看四周的景物时,早已没了假山,而是身处在一个普通的房间里,定神一看,这里明明就是上次和镶旗去金佛寺里卜卦的房间,那位大师也正满脸笑意的坐在那,嘴里念念有词。眼前不停闪过他们的身影,只感觉头痛欲裂,耳边也不住的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实在是受不了,便本能的抱住头蹲了下去,然后画面一暗,就什么都没有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天命至此不由人。 原来冥冥之中的一切,都有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所有事情,都早已被注定,反抗也只是无谓的挣扎罢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的走下去,朝未来走下去。 意识渐渐苏醒过来,没有睁眼,而是静静的回想昏迷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全身无力,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正被紧握着,整眼一看,原来是胤祥,他肩膀微微起伏,侧身靠在我枕边睡着了,或许是睡得太熟,呼吸很均匀,还伴着轻轻的鼾声。 欣喜的抬起手,指尖抚过他的脸,感受着熟悉的轮廓,认真的勾勒着他的眉,坚挺的鼻梁,还有轻抿着的嘴唇。这是我的胤祥,虽然熟睡着,却依然夺目。 他好象感受到了指尖的触碰,稍稍皱了皱眉后,突然睁开眼起身,一把握住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惊喜的上下打量着,嘴巴微微的动了下,欲言又止,眼眶竟红了起来,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心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他半天没反应,胳膊撑着床就要起来,他见了又迅速坐了下来,手扶着我的背,小心的靠到软枕上。 “一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傻傻的望着他,嘴里不自禁就说出了心底的话。 “你怎么……旗儿,怪我……”他声音哽咽着,还略带些沙哑,眼中满是自责。 见他这样,心被揪得疼痛起来,眼泪也顺势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落到手上,仿佛还可以听见“啪”的一声响,忙胡乱抹了,故作轻松的朝他笑着,谁知嘴唇干得厉害,刚挂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唇皮便被扯得生疼,不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袭来,皱眉伸手正欲抚上嘴角,却被胤祥一把抓住:“别动,会疼的。” 手任由着他抓着,轻抿着嘴不解的问道:“那怎么办?” 胤祥深看我一眼后,又侧身坐到了床边,没有多思考,他的脸就已经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感觉全身滚烫起来,目光对上他的眼神,里面复杂的情谊几乎快让我窒息,忙垂下眼睑,低着头不知所措。 半晌,只听见上方的他轻叹一声,下巴就被轻轻的抬了起来,微凉的唇紧接着就吻了下来,轻柔的几乎没有一丝感觉,湿润的舌间轻拭着干涩的唇皮,还有淡香萦绕,身体已经完全无力,只有默默享受着,他的唇来抚平这一道道裂开的伤口。睁开眼打量他,正闭着双眼,专心致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绝美的眼线下隐藏了一双动人心魄的眼,早已勾走了我的魂魄。 良久,胤祥才缓缓的睁开眼,抬起头朝我苦涩的浅笑,柔声问:“好些了吗?” 怔怔的望着他,一时竟没了反应,心里暗自欣喜,他还是我的胤祥。自顾自的发着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下,便靠在了他肩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太医每天都来瞧,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他皱着眉,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揽住我的手也明显的紧了紧。 轻笑着细细看他,才发现那满脸的倦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抬手抚上他的脸,心疼的问道:“你每天都守在这吗?” “恩,这两天你一直昏迷不醒,额头也烫得不得了,喂药下去也都吐了出来。”他嘴角也勾了起来,手轻揉着我额前的碎发,一会又想起什么来,忙直起了身子,看着我认真的继续说道:“把药喝了,好不好?” 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便起身吩咐外面的胭脂,不一会,胭脂就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眼圈又红又肿,见了我激动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胤祥接过药碗,拿起勺子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又皱眉对胭脂道:“下去拿些密糖来,再煮些清粥。” 话音刚落,胭脂便福身下去准备,拿来密糖后,胤祥拾起勺子送到我嘴边,迷人的笑着,示意我喝下去。回了他一个甜笑,就张嘴喝了进去,谁知药刚滑入口腔里,就被这奇怪的味道苦得直摇头,胤祥又忙着送到嘴里一块密糖,尝到了甜头,味觉才稍稍的恢复过来,看着他的手再一次抬到了我嘴边,忙不住的摇头抱怨:“这难不成是吊命的药?怎么苦成这样?” 他放下勺子,脸色突然间严厉起来:“这么大人了,说话怎么还没个忌讳,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好,自己又傻得去雪地里冻着,这些药还得每天吃,身子本来就弱,也不怕以后留下病根。” 听着他严肃认真的教训了一番后,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不是好好的吗,这人命啊,都在天上掌握着,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不!至少你不能有事。”他急急的说道,眼睛盯着我,里面有明显的害怕。 伸手抚弄着他的长辫,柔声低吟:“傻瓜,你真傻。” 也或许是我傻,不能承诺什么,自己本来就不真实,在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中,我不知道旗儿的未来,说不定哪天,我又不小心回去了,也或许,在这里自然的生老病死,我不敢对胤祥有任何保证,除了这颗心,是怎么都带不走的。 两人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心中思量着,只是嘴上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罢了。他和玉娆的事,我们谁都没有提起,我不愿,也不敢。 “旗儿。”良久,上方才传来他的轻唤,用询问的眼神看去,好象是准备说什么,稍停顿一下后,又继续说道:“那天,我没碰她。” 呆呆的望着他,一时没明白过来,不一会,便恍然大悟,有些惊讶的张开嘴,吞吐问道:“那玉娆她……怎么样?”在新婚之夜,对方不待见自己,无非是莫大的伤害,胤祥这么做,也不知道玉娆怎么想。 “她没事,我都告诉她了。” 有些不敢相信,玉娆对胤祥有情,却还能这么大度,实在是不可思议,便忙着再次问道:“她真的无所谓吗?” 胤祥看我紧张的样子,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轻刮了我的鼻子,便缓缓说道:“玉娆是个好姑娘,很通情达理。” 听他这么说,心终于放了下来,轻笑之间,眼光又不经意的和胤祥对上,看到他眼里无尽的温柔,万般的宠溺,心里忽然莫名的颤动起来,手不自禁的捧过他的脸,主动吻了上去,他明显的一怔,随即便笑着迎合我,一起沉沦其中。 “十四弟,怎么来了也不进去?” 真是对不起,最近因为准备考试,所以更新慢了,不过下星期就会好起来的。以后更新的时间大概都是在周六的晚上和周日的下午,也不知道这样一点点更新,看着会不会困难,不过这样也不是我本意啊,我会尽力的,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四十七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脆弱心底 外面突然传来胤衤我的声音,吓得我一把推开身边的胤祥钻进被子里去了,不一会儿,头上方就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哟,这么快就精神上了,看来旗儿的病是好了。” 一把掀开被子瞪了他一眼,又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胤祥,只见他淡定从容的拍了拍袍子,起身对旁边的胤衤我笑道:“十哥怎么得空过来的?” “刚去给额娘请过安,就顺道过来了。”他说完,又暧昧的看了我们一眼,阴阳怪气的继续道:“爷来得可不是时候啊。” 胤祥勾起嘴角摆了摆手,又偏头看着我说道:“劳烦十哥看着旗儿把药喝了,我还得去皇阿玛那回话,就先走了。” 胤衤我点头同意,这时,他又坐回了床边凑到我跟前,稍稍看了看四周,便飞快的在我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偏过头摸着脸上被他亲吻过的地方,又瞬间变得通红,只听眼前的他轻笑,柔声道:“乖乖的把药喝了,我得空就来。” 怔怔的点着头,思维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满足感里,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看到屋里早已没了胤祥的人影,床边坐着胤衤我,双膝上还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盒子,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他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慢慢打开,才发现里面原来是我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激动的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以前常听你念叨九哥那的核桃酥好吃,今儿个特地让人赶做的,受了风寒嘴里没味儿,我让他们多放了些糖。” 他说完就伸手拿了块准备往嘴里送,我忙直起身子一把夺下,朝他甜笑着:“这可是我们十爷特地给我的,当然得一个人好好品尝。” 他摇着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又碍于我正在生病中,所以只好作罢。拿起手中的核桃酥放进嘴里,闭上眼细细嚼着,享受着从齿间传来的酥脆感,还透着温热,舌间萦绕着的密甜味,也是搭配得恰倒好处,不禁抬眼打量起他来,其实阿哥当中,胤衤我是最像阿玛的一个,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老是和我斗嘴,可到了关键的时候,也难得有如此的细心。 “九哥本来想一路来的,可刚好赶上些事要处理。”见我半天没反应,他换了舒服的姿势靠下,惬意的微眯着眼说道。 “什么事?我可是好些日子不见他了。” “和几个洋商谈生意来着,这事还被皇阿玛重视上了。” 会意的点头,心里盼望着那些洋商能再进贡些巧克力之类的玩意儿,胤衤我以为我没明白过来,又开口道:“怎么,刚才十四弟没告诉你?” 听他说到胤祯,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手中握着的核桃酥也散落得满床都是,脑中才记起来,胤衤我进来之前叫了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忙抓住胤衤我的衣袖急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见我如此着急的样子,胤衤我不解的皱眉:“不知道,难道他没进来?” 睁大眼睛盯着他点头,嘴巴微张着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一想到胤祯那双灼热痴迷的眼,心就仿佛被撕裂般的难受,像快要不能呼吸。自己真的很残忍,胤祯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可是在不经意间,居然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伤痛,有时甚至可笑的幻想,如果没有胤祥,我心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胤衤我也是满脸的惊讶,一会看向门外,一会又回头看我,良久,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双腿大声道:“我就纳闷他怎么板着个脸不理人,起先还以为是你们闹别扭了!” “他说什么了吗?” 胤衤我一边起身端来桌上的药递给我摇头:“没,我叫他也不应,径直就走了。” 接过药碗,没有多想,仰头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奇怪嘴里并没有感到过多的苦涩,心里却是不住的慌乱,胤祯是个情绪化的人,他很任性,他的自尊无人敢践踏,在被我伤害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还是在乎十四弟。”自顾自的发呆,竟忘了一边的胤衤我,他幽幽的声音传来,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乎,你们大家,我都在乎。” 说到这,他挑着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还是在乎十三弟多些吧?我就不明白,十四弟哪里不好了,不管比哪样,他可都是我们兄弟当中最出色的。” 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撅着嘴不满的嗔道:“都是你弟弟,怎么就那么偏心?” 他抱着双肩无奈的笑着,一会又沉沉的叹气,从床上站了起来:“罢了,你们这些事我也弄不明白,八哥那还有事,我先去了。” 点头应着,目送他出房门,到了门口正掀起帘子,头又转了过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十四弟一会儿在南苑练习骑射,你得空就去看看吧。”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中一直回响着胤衤我刚才的话。终于忍不住,起身叫来胭脂,便开始梳洗打扮,准备去南苑寻胤祯。 这些天身子一直都病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都足以让我窒息,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打扮过了。挑选了一件粉红色的旗装换上,头发吩咐胭脂挽在脑后,最后再戴上绛紫色的旗头和湖绿色的翡翠耳环,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镶金丝凤花式颤巍巍的在头发两侧摇晃着,看上去比平日多了几分贵气,没想到刻意打扮了一番,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披上白色狐皮披风后,就匆匆的赶去南苑。南苑是紫禁城里专门练习骑射的地方,以前小时跟阿玛学骑马就是在这里,虽然是专门骑射的地方,可这里的景色也不亚于别处,春天时,到处都是绿草如茵,杨柳依依的一片如诗景象。 到了南苑,看到围场边整齐的排列着一些人,看样子就知道是负责教授皇子骑射的师傅,正疑惑着没看到胤祯身影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出传来,本能的抬头望去,发现正是胤祯,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身上披着黑色的貂皮披风正向这边赶来,骑到靶子的正前方,手便松开缰绳,直立起身子开弓,不一会,只听见“嗖”的一声,箭头滑破长空,正中靶心。 一边的人大声叫好,一瞬间围场乱作一团,远处的胤祯也跳下了马,径直就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心里紧张着,低下头正组织着语言,上方就传来了他清朗的声音:“在马上老远就瞧见你了,病还没好,怎么跑这来了?” 不等我回答,他便牵了我的手往一边的亭子走去,路上偷偷看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神采奕奕,骄傲不羁,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轻叹口气,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到了亭子坐下,他解下披风丢到一边朝我笑道:“刚骑了好几圈,有些热了。” 浅笑着扯出腰间的手绢,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嗔道:“就这么把披风脱了,也不怕风寒。” “旗儿,你真好看。” 耳边突然传来他略带笑意的话语,不禁全身一怔,低头便撞上了他墨般的眸子,还是一样的痴迷,只是里面有太多的苦涩。心里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不住的笑着,侧头低吟道:“傻瓜。” 他勾起嘴角,又苦苦的笑:“我快成婚了。” 鼓起勇气接住他的目光,深吸着气:“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你……” “你会射箭吗?”还没等我说完,他便打断问,脸上还是带着笑,仿佛努力想显得不在乎,可我看得出,他的心里其实比谁都在乎,原来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他也有不敢面对的事,只是他太要强,他太骄傲,才会在众人面前假装得无比坚强。 “不会,以前都是看你们练习。” “只骑马不射箭没意思,我教你射箭吧。” 以前从来都没有练习过射箭,甚至连躬都没有拿过,不过看着远处的那些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好象很有趣,便笑着点头同意了。胤祯遣散众人,便拉着我来到围场中间,他从众多大型躬箭挑选了一把比较纤细的递给我,示意我拿着,伸手随意的接过,不料这把躬看起来纤细,可重量却十足,几乎是费了吃奶的劲,才勉强可以把它拿在手上。 胤祯站在一边见我这副吃力的样子,笑着摇头上前,站在我身后,一直手帮我托住躬把,一只手抬起我的手放在弦上,稍稍直了直身子,便把箭头对准靶子的方向,以为这就要射出去,没想到动作却僵在了半空,身边的他缓缓开口:“拉动躬弦后,身子直立起来,眼睛要瞄准靶子的正中心,然后全神贯注,用尽全力朝红心出射过去。” 话音刚落,他手一松,箭便有力的飞了出去,没有心思去看那支箭到底射中没有,脑中一直在思索着他刚才的话中有话,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本能的转头看去,胤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掉了躬箭,双手正紧紧的从背后环住了我,下巴在脸颊边轻轻摩擦着。 任由着他,身子僵那里一动不动,隔着厚重的棉衣,还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滚烫的呼吸打在脖颈上,感觉全身也燥热起来,他的舌尖在耳盼来回挑动着,一会,翡翠耳环被含了起来,合着耳垂,尽情的吮吸着:“你心里有我,是吗?” “胤祯。” 我轻唤出声,感觉到腰间的力量又紧了些,紧接着那如梦般的魅惑又袭便全身:“十三哥要的,我也要。他有的,我也得有,旗儿……” 第四十八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终将面对 人都在一天天的成长,这个世界在一天天的变化,我们的关系也在改变。胤祯的婚期到了,他成婚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们有距离了,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侧福晋过门,没有嫡福晋那样多的规矩礼节,场面也远不如那样隆重,但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皇子成婚,就算再简单,也足以让普通百姓大开眼界。 大婚的前几日,是最不安的日子,身子病着,每天就只能窝在床里,细细回想着和胤祯小时的日子,想入神了,便自顾自时而傻笑,时而摇头,那些点点滴滴如磐石一样,那么深刻的压在我心里,胤祯给我带来那种青涩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那些属于我们共同的记忆,是连胤祥也没有的。 这几日他每天都来看我,但对于成婚的事,只字不提,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只是偶尔眼神碰撞间,彼此像是在逃避。即使再不愿意,婚期却还是到了,快黄昏的时候,一个人靠在贵妃塌上,无力的算着时辰,这个时候,新娘怕是已经进府了吧,不知道宾客们到齐没有,不知道今日的胤祯该是何等的神采飞扬。 正出神间,胤祥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还进一丝冷空气,使人不禁全身一颤,才抬眼看他,皱眉嗔道:“这些人真是越发懒散了,来了也没个通传的。” “是我让他们别出声的,怕扰了你。”他说着便坐在了贵妃塌旁边的椅子上,接过胭脂上的茶后,又笑着继续道:“再说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通传吗。” 可能是自己多虑,总觉得今天的胤祥有些不太一样,从他的眼神里可以感受得到,里面夹杂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对我笑时,也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两人一时都无语,只是默默的相视而笑,彼此都竭力想从对方眼中寻求到自己需求的东西。良久,他才垂下眼睑,端来一边的茶碗,拿起碗盖撇着里面漂浮着的茶叶,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拿在手中不住玩弄着。 “去换身衣裳吧,马车在宫外候着了。” “啊?”对于突然传来的话语,一时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确定里面隐含的意思,只有张着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他。 他微笑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十四弟的府邸你还没去过吧,现在阿哥们怕是都到了。” “我们现在……是去胤祯府上吗?”有些不太相信,胤祥会主动说要带我去参加胤祯的婚礼,难道他心里就没有顾忌吗? 他点了点头,动作是那么的轻,以至于有些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掀开帘子进了里屋,没有心思去精心打扮,满脑子里都在想着,一会见到了胤祯,该以如何的姿态去面对他,还有胤祥的反常的举动,以及他的欲言又止。 退掉华丽的宫装,随意换上一件普通的家常旗袍,花盆底的旗鞋也被脱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红色镶兔毛边的短靴,最后再披上貂茸斗篷,就掀起帘子向外走去。 外面的天空被夕阳渲染成了一片茜色,天边还有一些猩红的云朵始终不肯散去,余辉打在紫禁城金黄的屋檐上,像是交相辉映般的,放出眩目的流光异彩,胤祥修长的身影沐浴在残阳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眼睛里,分明透露出他的不安,他的害怕,他的脆弱。 悄声踱步到跟前,逞他愣神之际,从身后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背稍稍挺直了些,便轻笑着闭上眼,把脸藏进他温暖的黑色狐皮披风里:“既然放心不下,又何必让我去?若是你拦着,我就留在宫中陪你吹萧习字。” “旗儿,我的心,没有一刻是放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拥我入怀,把我包裹在暖暖的披风里。 “傻瓜。” 他下巴在我头顶来回蹭着,一会又沉沉的叹气:“你就是一件宝贝,大家都想得到。” “可我这件宝贝偏偏只是你的,你真幸运。” 听见上方的他笑了,顺势牵起我的手放在胸口上:“你看,心是不是没了?” 见他有意调笑,便也附和道:“是啊,去哪了呢?”说完又笑着牵起他的手也放在我的胸口上:“原来跑这来了,你的心跟你一样,老是不安分。” “若是安分了,又怎么会得到你的?”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侧,不禁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那双灼热的眼,对视了许久,轻笑了下,就惦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他也温柔的迎合着,缠绵之际,彼此的灵魂也享受着与对方的结合,融化,沉醉。 轿子颠簸得厉害,整个人快要被莫名的紧张感压抑得不能呼吸,心里甚至期盼着,这顶轿子永远不要停下来,我的心在逃避,逃避即将面对的关系。尽管心里这么想,可轿外的鞭炮声还是越来越清晰。胤祥扶我下了轿,走到正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中一紧,不明所以的抬头,见他眼睛直视前方,俊美的轮廓勾勒出坚定与自信,羞涩的低头,手也不自觉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胤祯身着大红的礼服,在正厅里被一群宾客围住,脸上勉强的挂着笑,头极力向外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看见从门外进来的我后,便急忙迎了过来。 “等你好半天了,怎么这么晚?”他说着,顺道将我的一只手牵了起来,习惯性的放在怀里暖着,一会儿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样亲密的动作,对于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雅,苦笑着收手之际,余光又不经意瞟到了我和胤祥牵着的手,目光就定格在那,整个人痴了过去。 胤祥慢慢松开手,上前一步客套道:“十四弟婚礼,做哥哥的也没什么贵重宝物,你别见怪才是。” 胤祯这才回过神来,眼神犀利的打量着面前的胤祥,冷笑道:“是吗?可你拥有一样人人羡慕的无价之宝。” “呵呵,十四弟见笑了,你们先聊着,我去瞧瞧四哥来没有。”胤祥接住胤祯的目光,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面对着他,干笑两声后,目光转向我,脸上又渐渐温和起来,还有旁人无法看到的信任。 胤祥走后,我忙上前对胤祯微笑,语气故作轻松:“本来还在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来。” “旗儿。”他突然面色一沉,急声唤道。 “恩?” “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可以什么都抛下。”他悠悠开口,语气居然带着些颤抖。 “别胡说,你的福晋还在房里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虽然面色是喜悦的,可眼中却透着那种另我无法面对的绝望。自己的眼中仿佛隔了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忙把头低了下去,深吸着气哽咽道:“你还没见过自己的福晋吧,她……一定很美。” “见过了,刚才逞着空当子去洞房瞧了,确实是清丽可人。” 等再抬起头看他时,已经收好了所有的情绪,脸上剩下的就只有不羁的笑容,与其说是不羁,倒不如说是空洞,他原本骄傲的眼睛,在此刻也变得黯淡起来,他原本若隐若现的王者气质,也被一丝悲伤感染。 “那就好,省得你每天不安分,有个人在府上管着你,心也自然收住了。”说完这句话,自己都不免觉得可笑,除了我,还有谁能管得住他?除了我,谁还能收住他的心? “可那都不是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魅惑,伴着淡淡的酒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手不自觉的扶上胸口,贪婪的呼吸着四周的氧气,不敢注视他的眼,甚至很没出息的转身,逃似的踉跄着跌出了门。独自穿梭在十四府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可我始终没有勇气面对。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模糊中隐约看见一只手拦在了我跟前,还没等我抬头看清,那戏谑的声音就先传来:“傻妞,迷路了吧。” 第四十九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意乱情迷 忙用抬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良久,才怔怔的看向眼前的胤衤我:“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他双手抱着肩膀,朝我痞痞的笑着反问。 心里正堵得慌,又见他有意调笑,便皱紧眉头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转过头向另一边走去。谁知没走几步,他又追了上来:“那边是茅厕。” 听他这么说,猛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他,红着眼眶不知所措。他牵起一边的嘴角打量着我,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说吧,想去哪?” 不明白他的意思,张开嘴疑惑道:“什么?” “我问你想去哪玩,怎么笨成这样?”他摇着头,故作成一种无奈的表情。 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难得胤衤我主动说要带我出去玩一次,便歪着头思索了起来,但实在想不出要去哪里,又不甘心放过这次机会,半晌,才笑着说道:“还没想好呢,现在先陪我到街上逛逛吧,等到哪天想好了再找你。” 随着胤衤我在十四府中一阵七绕八绕之后,终于出了正门,来到大街上,远离了那一片浮华的喧嚣,那片与我无关的喧嚣。脚尖轻盈的踩在地上厚实的积雪上,感觉软绵绵的,就像是踏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眼前银白的街道,不停的来往着衣着各异的行人,热气腾腾的烟雾时不时从街边小摊贩里飘出,使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看着这片安定的场景,心里的压抑感也在渐渐散开,不自觉的微张开双臂,使劲的深呼吸着。 身边的胤衤我轻笑着,眼神却复杂的看着我,幽幽道:“刚才心里不好受吧?” 被他这么突然的一问,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忙急急的掩饰道:“不会啊,我为什么要不好受。” “就你那性子,见十四弟成婚还有好受的?” 我的心里的确不好受,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件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一样,直到现在,自己都还说不清对胤祯的感觉,这是一直以来埋藏在我心底的一个谜,就这样突然被人点开,不禁感觉惊慌,失落。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把头埋进斗篷的帽子里,心里却是慌乱的扑通直跳,正出神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背上砸来,本能的向后看去,发现胤衤我手里正拿着一个雪团朝我得意的坏笑着。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忙弯下身子,随意的抓起地上的雪,用尽全力迅速的朝他扔过去。不过胤衤我到底是习过武的人,身手格外的敏捷,只见他身子灵活的往边上一靠,就顺利的躲过了那个雪球,这样周而复始了好几次,不但没砸中他,自己却反而还被他扔了一身的雪。 跑了好半天,终于体力不支,便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腰急急的喘气,看着对面胤衤我得意的笑脸,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忙直起身子朝他身后的方向挥手大喊:“十嫂,你怎么来了!” 这招果然有用,还没等我喊完,胤衤我就满脸慌张的转身,我忙丢过去一个雪球,这次很准,正中他的后背。感觉到了不对,他回身看着站在原地放肆大笑的我,也跟着开心的笑了起来,表情宠溺又纵容。 “好了,我也被砸中了,算扯平了吧?”胤衤我一边拍着身后的袍子,一边问道。 听着他语气里带着询问,便放肆的撅着嘴:“那可不行,我白白中了好多次,可你只中了一次!” 他温暖的笑着,上前不容分说的一把牵起我的手朝前方走去:“爷肚子饿了,现在先去吃饭。” 人来人往的大街的上,神采奕奕的胤衤我牵着我的手走着,偶尔引来街边的几个少女不住的打量,拿着手绢半掩在嘴边,满脸的娇羞。对于这样的场景我早已经习惯了,不管跟他们之中的哪个在一起,都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如果说胤禛似冰,胤禩如玉,胤祥是风,胤祯似鹰,那么胤衤我就是那感染着所有人的火,他掌心里传来滚烫的温度,也传来他闪耀着的光芒,那么眩目,他们所有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神采飞扬,只是有些东西,会随着时间流逝,一同被无情的带走。 “胤衤我,你最想得到什么?”气氛一时冷却下来,便随意问了这样一个不随意的问题。 他淡淡的笑着,眼神投射到远方,仿佛在思考,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有时侯我也在想,自己想要什么。”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求吗?比如爵位,银子。”有些纳闷,这样的答法未免太过敷衍,身在皇家,也能够无欲无求吗。 “傻妞。”他无奈的嗔我一眼,又继续道:“银子?我从一出生就有了。爵位?打理江山太累,倒不如平凡乐得清闲,有时看他们,我都觉得累。” 默默的点着头,胤衤我的额娘是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很多东西,从他出生那刻就已经拥有了,而他这个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的阿哥,对生活能有这种洒脱的态度,实在是难得,于是望着他欣喜的笑着:“小十,我们真是志同道合。” 他低头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以前我老是不明白,你就这么一个小丫头,为什么惹得大家都那么喜欢。”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得意的笑着,握着他的手也不自觉的在空中荡起来。 “明白了,你就是人间没有的宝贝,是人都稀罕。”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呵呵,你的意思就是你也稀罕吧,那好,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就勉强委身于你吧,不过我可是很麻烦的,我要……” “得了,你快打住,接你进门,跟接一个祸害进门无异。”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摆手打断,半晌,又继续道:“等不到你委身于我的那天,我这些个哥哥弟弟肯定就先把我解决了。” 听他这么说,脑海里便浮现出大家找他算帐时的情景,便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抬手顺气之际,耳边传来一句听不懂的话,好象是满语。 “什么意思?” 他把手握成拳头,在我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谁叫你不好好学满文的,以后再告诉你。” 没有再追问,而是望着这一片苍白的雪世界,感觉到好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累,为了共同的目的,不住的折腾自己,折腾自己原本纯白的心。 胤祯婚礼后没多久,除夕这个大日子就来了,心里老是纳闷,好象没过多久,居然又是除夕了,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次除夕的夜晚,也有久违了的牧彦,那张连女子都自叹不如的面容,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一年中的这天总是美好的,所有人的不愉快仿佛都抛到了脑后,脸上洋溢着的,除了笑容,还是笑容。我也早早准备好了一切,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还有一些银子,分别散给了胭脂她们。 今年的除夕跟以往无异,还是照常在畅春园设宴,照常邀请那些熟悉的王公大臣,照常跟其他人阿谀奉承着,每个人照常着自己该做的事,照常呆在自己的位置,而我,也一样孤单的呆在那个原点。 各位阿哥都带了自己的福晋,玉娆和舒舒觉罗氏也符合情理的来了,晚宴上,我依旧坐在阿玛的旁边,自始至终都没勇气往福晋那席上看去,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现在的玉娆,我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一个胜利者,还是一个失败者。但是可以清楚感觉到的是,从那席间向我投射来的目光,不知是谁的,不知是恶意的,还是友善的。 晚宴结束后,人都陆陆续续向外面散去,大臣们忙着向阿玛献礼,贵族们忙着跟阿玛聊天,我一个人倒还乐得清闲,于是逞着大家忙碌的时候,迈着悠闲的步子,四处转悠着。 “旗儿。” 听到身后有人唤我,便本能的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胤祥正站在不远出对我笑着。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虽然世事在变迁,身份也在变,可我们的关系始终是不变的。心里想着,脸上也挂起好看的笑容,微张开双臂,站在原地等待着我的王子走向我。 胤祥的目光始终不离开我,他迈出步子,径直向我这边走来,可刚走了几步,就被一群大臣围住,可以看见人群中的他无奈的笑,也可以看见大臣一旁站着的几个女子,个个都那么羞涩,那么动人。 心里不禁冷笑起来,胤祥这个时候,正是受到朝廷重用的时候,他的风头几乎不亚于太子,因为这样,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家奉承的中心,以及,一个嫁女儿的好对象。现在仅仅是有个玉娆,以后还会有多少,我不知道,现在我们之间就被这么多东西阻碍着,以后会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想象。 没有理会他歉意的目光,而是扭头转身,想去寻找胤祯,不管在何时,至少还有他在我身边。可当我找到的时候,他给我的,只有背影,我站在他和舒舒觉罗氏的身后,看着胤祯贤淑的福晋为他披上披风,还顺便理了理胸前的盘扣,低垂着的眼睑,无限娇羞。 眼泪又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刺骨的风吹得眼睛生疼,下意识的揉了揉,便失魂落魄的走开了,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我还能去哪呢,我还有什么呢,好象是场迷梦,那么不真实。 嘈杂人声渐渐远了,独自一人来到了假山边,没有大红灯笼的照射,留下的,只有一片漆黑,无力的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地上一遍遍的勾勒着胤祥的脸,他的轮廓。 渐渐出了神,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很清朗,很好听:“这样看雪,眼睛会受不了的。” 第五十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满清才子 听到突然传来的声音,不禁全身一颤,忙拽着袖管胡乱抹了眼泪,才转头看去,一个男子,穿着跟雪一般白的袍子,正负手站在被月光沐浴的雪地里,容长脸上的那双凤眼显得格外诱人,挺秀的鼻梁,伴着似笑非笑的目光,让人心里莫名的悸动起来,合着月光与泪水,整个人有些模糊不清,一瞬间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怔怔的居然呆了过去。 “你是迷路了吗?大家都在那边热闹,你倒一个人跑来这哭。”再次回神时,他已经近在咫尺,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面容,白净的脸很是清秀,但隐约中却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气息,腰间的玉佩也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个身份显赫的人,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很熟悉,可又具体想不起在哪见过。 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也没有心情再去多想,只是站在原地轻轻的摇头,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一幕幕,感觉心里被揪得疼痛起来,整个身体也空荡荡的,仿佛被抽空一般。 “看你的衣着打扮,肯定不是宫女。” 见我不说话,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原本低落的心情听了他的分析后,也开始提起兴趣来,于是用手托着下巴,默默等待着下文。 “选秀早结束了,也不可能是被欺负了的秀女。” 听到这,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点头望着他问道:“那你觉得我是谁?” 他也笑了起来,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跟胤祥一样,有着干净阳光的笑容:“你终于肯说话了,依我看,兴许是哪个王爷大臣家的格格。” 虽然偌大的紫禁城里住着那么多人,可除了熟识的人外,感觉其他人都是那么寡言少语,有时甚至觉得,这里的人都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另人毛骨悚然。而现在遇上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实在太难得了,跟他的对话中,好奇心也不知不觉的被勾了起来,于是侥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他笑道:“你说是就是吧,那你又是谁?” 听到我的问话,他微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认识我?” “你很出名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满脸鄙夷的看着他,语气不屑道。 他先是一愣,随即爽朗的大笑起来,一会儿又凑到我耳边低语,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细微的清风扶过:“真有意思,你到底是谁家的格格?” 浅笑着别过脸,低头拍着衣角上的褶皱,又轻轻叹气:“若是有缘,你我总会相识的。” 话音刚落,伴着轻笑声,只感觉脸颊一热,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用手摸着刚才被亲吻过的地方发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瞬间袭便全身,脑子里一片乱麻,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意识才清醒过来,而那人却已经走远了,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悸动被一阵怒火取而代之,踉跄的上前跑了几步,朝他大喊道:“你这个无奈!给我回来!你到底是谁!” 而前方的那个与月光交融的影子却潇洒的摆了摆手:“若是有缘,你我总会相识的。” 愣愣的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的莫名其妙,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胸口不均匀的起伏和滚烫的耳根,脸颊上仿佛还透着微热,不自觉的,手又轻抚了上去,脑中细细的刻画着他清秀的脸,努力回忆着到底在哪见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一群提着红灯笼的宫女正朝我这方赶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找着您了,真是急死奴婢们了。” “怎么了?” “万岁爷半天不见您,以为出了什么乱子,正急着派人四处寻呢!格格这就随奴婢们回去吧。” 一边答应着,一边随着她们向前走,不一会儿,身边的景象又繁华起来,眼前不停来往着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四周都是一片醒目的红,感觉自己原本的瓷白肌肤,也被渲染得红润起来,脚步向前走着,眼睛却不忘仔细的盯着周围的人,希望能再次遇见那个人,找他好好算算帐。 走上拱桥,眼光流转间,不经意看到了湖边正站立着的一个人,尽管已经披上了一件银灰的披风,可那挺直的背脊和负手的姿势,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急切,深吸了口气,便调转方向准备朝那边走去。 “旗儿,这是去哪啊?” 刚一抬脚,身后就传来了温柔的召唤声,扭头一看,原来是惠妃娘娘正满脸笑意的朝我走来,旁边还跟着明珠大人,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很不错,特别是惠妃,她身着紫红色镶金边的旗袍,头上戴着大朵怒放着的牡丹旗头,发间的珠花在月光下闪耀着,脸上浓艳的妆容正好体现了她高贵的身份,惠妃和额娘不一样,额娘容貌端庄秀丽,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的,温柔的,而惠妃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在她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没了光泽。 浅笑着福身,随即抬头甜甜的唤道:“娘娘。” 她微微蹲下身子扶起了我,朱唇微启:“怎么一个人上这来了,皇上不是正找你吗?” “就是到处转悠会儿,这就准备去阿玛那。” 这时,明珠大人上前一步,恭敬的笑道:“皇上这会子怕是在内殿,娘娘正好也要寻皇上去,格格就一道吧。”回了他一个笑后,又为难的转头看向湖边,好在那人还在,正皱眉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那人渐渐回过身来,然后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手紧抓着衣襟,不住的揉搓着,心里紧张的扑通直跳,正低头盘算对策的时候,身旁那个清朗的声音又响起了:“娘娘,阿玛。” 听他唤阿玛,心里不禁一惊,睁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他和明珠大人,这个人唤明珠大人阿玛,该不会是…… 下意识的摇摇头,心里自我安慰着不可能的时候,明珠大人笑盈盈的开口了:“格格,这是小儿纳……” “纳兰容若!”还不等他说完,就不自觉的急声打断,一开始只猜到他的身份显赫,却怎么也没料到显赫到这种地步,难怪刚才说不认识的时候,他会用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 “格格认识小儿?” 红着脸转头望向旁边的纳兰容若,他正挑着眉上下打量着我,心里不禁恶狠狠的想着,岂止是认识,纳兰容若这四个字,就算是被烧成灰,我也会记得。想起以前艰苦的中学时期,老师每天要求我们无休止的背诵课本上纳兰容若写的词,当时和同学就曾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能见到他,一定到代表所有受害的同学当场把他给解决了。 嘴巴勉强的笑着,眼睛却死盯着他:“呵呵,那个……当然认识。” “好好,容若,这是固仑公主。”明珠大人继续不亦乐乎的介绍着,知道我们认识,他好象更加高兴了。 “原来你就是固仑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凑到我跟前,毫不理会旁边站着的惠妃和明珠大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手指还肆意玩弄着我散落在肩上的头发,眼神狂妄至及,几乎和胤祯不相上下,不过也难怪,满清第一大才子,不知受到多少人的爱慕。 稍稍往旁边挪动了下身子,待距离和他远些的时候,才仰起头理直气壮的冲他嚷道:“我们的话还没说清楚!你刚才凭什么……凭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把那件事说出来,话到最后,声音居然越来越小,刚才的理直气壮也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有脸红。 可能是见到我这副害羞的样子,他居然越发得意起来,抱着双肩坏坏的笑着:“刁蛮的公主也会害羞啊,你说,我刚才怎么了?什么还没说清楚?” 把求救的目光向惠妃和明珠大人投去,谁知他们不但没有一点不满的神色,反而一脸满意的看着我们点头。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紧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刺破夜空:“皇上驾到。”欣喜的把头转向一旁,看见阿玛正和一群人向我们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胤祥,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和纳兰容若,紧皱着眉头,目光有些复杂,又有些伤痛,有些冰冷。 真是对不起大家,最近太忙了,忙得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忙得连走路都快睡着了,所以更新得很少,不过以后我会补偿的。之后的情节会更加曲折,后面还会有很多内容的,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另外,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五十一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谁是谁非 那尖细的声音一落下,众人都停止了笑闹,忙着福身行礼,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一旁的宫人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不一会儿,上方就传来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呵呵,朕老远就瞧见你们笑闹,怎么现在倒拘谨起来了,都是自家人,平身吧。” 谢恩起身后,惠妃娇媚的笑着上前扶住阿玛,眼睛却望向我和纳兰容若,心里刚暗叫不好,她就缓缓开口了:“皇上,臣妾是没什么可玩笑的,倒是这两个孩子,看着挺合得来的。” 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又瞬间聚集到我们身上,有疑惑的,有捂嘴偷笑的,还有胤祥锐利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我,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冷冷的,写满了质问,仿佛要把我彻底吞噬。这时,阿玛也疑惑道:“是吗?旗儿和容若是如何认识的?” 想开口辩解和纳兰容若不认识,谁知却被他抢先一步:“回皇上,就在刚才和格格偶遇之时。” 阿玛朝他和蔼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走到我跟前,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朗声道:“你们认识,那也再好不过了,容若是朕的御前侍卫,也是大清难得的人才,旗儿,以后在音韵才学上,可要多向容若请教啊。” 莫名其妙的看着阿玛,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见我半天没反应,他又爽朗的笑了起来,转身对众人道:“你们随朕去前面看看,大家都在这儿,两个孩子怪不自在的。” 阿玛说完,大群的嫔妃和大臣们又簇拥着他向前方走去,待人群渐渐散开些时,才发现胤祥还站在原地,目光依然冰冷,寒风中的身体也还是那么消瘦,月光将他拉长的影子投射到青石地面上,显得更加孤独,不知为什么,心突然疼痛了起来,鼻翼也有些微酸,那些委屈和抱怨早已被抛到了脑后,于是本能的抬起脚,想走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想贪婪的呼吸那缕缕的淡香。可刚上前了几步,只见他轻轻皱了下眉头,便调头朝人群的方向去了。 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酸涩被阵阵失落所代替,不明白现在的我们,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顾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远离了那躲在假山里捉迷藏的时光,虽然很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还是会那么痛。 灯笼依旧红着,不远处也依旧喧闹着,感觉自己全身都很疲惫,不愿在去多想,于是认清了方向,便朝着漱芳斋走去。 “你这是上哪去?”见我魂不守舍的走开了,纳兰容若忙快步跟了上来问道。 心里憋着委屈,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我想去哪,还得向你禀告吗?” 他先是一愣,又马上笑了起来:“那倒不必,只是皇上把你交给我,出了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看着他干净得仿佛如沐春风的笑容,就是有气也使不出来,瞪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朝前走着,不一会儿,耳边又传来他带着戏谑的声音:“你好象很喜欢生气?” “有气就当然得使出来,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成天捂着憋着,会成疾的。” “哦?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语气刁钻道:“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满清第一大才子。” “我也认识不少的公主格格,可都差不多一个样,像你这样直爽性子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他的语气没有了以往的不羁,而是多了些严肃认真,不自觉的转头看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正在黑暗中炯炯闪烁着,很迷人,又有些耀眼。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愣愣的注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忙把头扭向一边,定睛一看,才发现已经快到漱芳斋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站在原地扭捏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吞吞吐吐的挤出一句话来:“那个……纳兰,我到了。” “我不叫纳兰,叫容若就好。” 深吸了口气,才又重复了一遍:“好吧,容若,我到了。” 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四周一番,笑道:“这里的路,我是记下了,以后……” 还不等他说完,只感觉手腕被一股力量向后拉去,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刚想开口大喊救命,嘴就被一只手捂了起来,喉咙只能发出细微的“唔唔”声,对面的纳兰容若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是皱着眉,满脸疑惑的来回打量着我们,三人就这样僵持着,半晌,头上方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响起:“以后就用不着纳兰大人操心了,格格的安危,我自会负责。” 纳兰容若这才收敛起了犀利的目光,浅浅的笑着:“十三阿哥说笑了,负责格格的安危,自是我分内之事。”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胤祥的胸膛快速的起伏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放平语气:“皇阿玛那正在寻你,格格就交给我了。” 对面的纳兰容若轻轻勾起一边的嘴角,慢慢上前几步,浑然不顾胤祥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凑到我耳边低语道:“小公主,我们以后会常见面的。” 没等我仔细听清楚,他就已经背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看着他逐渐溶进夜幕中的背影,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还被胤祥紧紧的捂着,没有多想,便挣扎的拉开他的手,用尽全力向下咬去。因为疼痛,胤祥的手本能的放开了我,他紧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的齿印后,又猛的抬起头盯着对面的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脚便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胤祥见我后退,便快步上前,打横抱起我往漱芳斋走去。 到了卧房,他一把将我放到床上,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坐直了身体,揉着有些微红的手腕,愣愣的望着眼前那盛满怒火的双眼,所有委屈顿时都涌了出来,强忍着眼泪,朝他大喊:“我不想怎么样!我又能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你就不能跟玉娆一样多……” 一听到玉娆两个字,就像是踩中了内心的地雷般,全身都僵直了起来:“是!玉娆什么都好,你现在开口闭口都是她,你的心里就只有她!” 见我这副样子,胤祥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些,眼里也流露出来疼惜:“我说过,你要相信我。” 可我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而是变本加厉:“去找你的福晋去,去娶你的名门闺秀去!你还管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 还没说完,身体就重重的被揽了过去,胤祥环紧双手,把我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的下巴不住的摩擦着我的额头,语气坚决肯定的急急打断:“公主,你是我的公主!旗儿,你再也不准说这样的话,怪我……怪我……” 听着他一遍遍柔声重复着,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全都涌了出来,肆意的洒在他的胸前,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声也变成了细微的抽噎。想把所有的伤心都发泄出来,一直都在强忍着委屈,一直都在安慰着自己,却没想到,在胤祥面前,还是会那么脆弱。 半晌,他的手轻轻扶上我的脸颊,微微叹气:“傻瓜,就算再怎么气,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稍稍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望向温柔如风的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生气。” “我是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顾忌,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真傻……” 他将手臂紧了紧,语气带些颤抖,轻声问道:“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对吗?” 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急忙点头,好半天,才缓缓开口:“我是不快乐,和你在一起,我的泪水比笑容多。” 感觉到他的背慢慢僵直了起来,还有变得急促的心跳,闭上眼睛呼吸着他的味道,思索再三,认真的继续说道:“虽然不快乐,可是很幸福。” 他笑了,可又沉沉的叹气:“旗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有时侯,我真的很累,身子累,心更累。每日操劳完朝中的事,回到那个陌生的府中,到处都找不到你的身影,府上的人很多,可那都不是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不知不觉中,喉咙又哽咽起来,直起身子看向他,无奈的强笑着:“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害怕失去你,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欲再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小太监打断:“爷,福晋就在外面等着,说是让奴才来寻您一同去皇上那守岁。” “滚!”胤祥面色立刻沉了下去,冲那小太监喝道。 望着小太监狼狈的背影,不禁冷冷的笑了起来,现在看来,我是那么的多余,或许生气的该是玉娆,或许在胤祥怀里哭泣的该是玉娆,至少现在,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我倒好象成了不该打扰的那个。 把脸偏向一边,不忍再去看胤祥那无奈又疼惜的目光,声音颤抖的开口大声道:“胭脂,快送送十三爷。” 胭脂站在一边,为难的看着我们,不知如何是好,胤祥挥手示意她下去后,又上前一步抱住我,急急的说道:“不去了,我就陪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心里疼痛着,手却还是微微用力,将他慢慢推开了:“我没事,你去吧,别让福晋久等,外面风大。” “旗儿,别这样。” 强忍着泪,狠心继续道:“胭脂,你没听见吗,送十三爷。” 时间好象凝固了一会,良久,才听见他重重的跺了脚,掉头离去。 下章预告: 在下面一章中,旗儿将会跟着胤禟和胤衤我一起出宫,并且还会引起一场另皇上龙颜大怒的风波,这场风波会波及到很多人,也会让旗儿发现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秘密…… 第五十二章 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书生蝶语 胤祥走后,心里越想越乱,扯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后,便在里面放声大哭起来,阿玛额娘派人来唤也不去,镶旗和四福晋亲自来拉也不理,一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干流着泪,直到哭得眼睛都痛了,才肯停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刚起身,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叫来胭脂伺候着穿好衣服后,就习惯性的来到铜镜边,准备着梳洗打扮,慢慢的坐到矮凳上,拿起木梳开始丝丝缕缕的梳起自己散乱的长发,不经意的稍一抬眼看向镜中,却被自己红肿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忙让人打来凉水,用手帕浸湿后,便盖在脸上消肿。 “格格,四阿哥来了。”眼睛稍微有些好转,正让胭脂梳头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隔着帘子轻声通传道。 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没到正午,于是不解问道:“四阿哥怎么来了?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四爷只让奴才来传话,说是格格收拾妥当后,就随他同去御花园。” 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起身重新换上了一件比较正式的浅黄色旗袍,戴上粉白的蔷薇花旗头后,胭脂拿来首饰盒让我挑选,到了挑选耳坠的时候,在那一片华丽精致,形态各异的珠宝间,手还是不自觉的指向了胤祥送的那对,虽不及各地进贡的那样价值连城,可它就如同胤祥一样,每时每刻都在蛊惑着我的心,我的意志。 收拾妥当后,就起身到正厅寻胤禛,可整间屋子瞧遍了也不见他的人影,心里疑惑着往望偏厅走去,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身灰白长袍的他正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轻轻的抚摩着一旁熟睡的臭臭,窗外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让原本刚毅的线条也显得格外柔和起来,臭臭好象也很享受这来自胤禛手掌的安抚,它用脑袋蹭了蹭胤禛的手,随即翻了翻身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见胤禛微微牵起嘴角,眼里居然流露出少有的喜悦与清澈,心里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平日冷漠的他,居然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或许只有在面对这些单纯可爱的小生命时,他才会毫无防备的卸下自己伪装的一面。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良久,才缓缓走到他身后,笑着开口:“大少爷脾气可大着呢,你可别把它给惯坏了,它一生气,整个漱芳斋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可能是因为我突然开口,感觉到他的肩膀明显抽动了下,愣了一会儿后,才慢慢起身转向我,淡淡的笑着:“狗也是有灵性的,你不哄着,它当然得使性子。”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平日里不知有多少女子等着你来宠,今儿个倒还让这只小懒狗占了便宜。” 他只是低头自顾自的拍着长袍上的褶皱,不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我,目光闪烁刺眼,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阵的慌乱,或许是他犀利的眼神,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以后的身份,从小到大,每当这么和胤禛对视的时候,心里总是会紧张得要命,为了打破这僵硬的气氛,于是故作轻松的扯住他的袖口,甜甜的笑着:“刚才不是说去御花园吗,大清早的,是阿玛有事儿吗?” 他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回答我:“纳兰大人在御花园作画,皇阿玛让你也去观赏。” “纳兰容若?他还会作画?”踉踉跄跄的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急急问道。 “恩,除了诗词歌赋,皇阿玛最欣赏的,恐怕就是他的画了。” 会意的点了点后,便把目光转向旁边,打量着四周的景物,虽已将近春天,但宫里到处都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世间万物几乎都已凋零,只有朵朵精致小巧的梅花还傲然挺立着,走得近些,还可以清楚的闻到那摄人心魄的芬芳。 用手小心的扶过近处的一支梅花,慢慢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如梦般的香氛又瞬间蹿入鼻中,不自觉的轻轻勾起嘴角,静静的享受着这最纯真的气息。 “别动。”耳边突然传来了胤禛的声音,随即就感觉到肩膀被一只手微微用力的按住,不解的睁开眼看他,刚想开口说话时,他抬起手温柔的抚去了睫毛上的雪花。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任由着他的举动,看着他满意的笑容,发现原本冰冷的眼里也出现了少有的温暖,一会儿,那柔和的笑又渐渐消失了,胤禛紧紧的皱起眉头,语气像是疑惑,又像是肯定:“你眼睛有些肿。” 被他这么一说,不禁又慌乱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故作随意的开口:“可能是没睡好吧,过会儿就没事了。” “我听那拉氏说,昨儿晚上你一个人在床上不肯起来?” 心虚的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极力掩饰着:“那时身子突然不舒服,就先歇下了。” 并不理会我的解释,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幽幽开口:“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执着?” 不解的看着他,一时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上前几步,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脸,沉沉的叹气:“每次见你,好象都在哭,十三弟对你不好吗?” 他的话音刚落,忙不住的摇头:“没有,就是你看到的那几次而已,胤祥他很好,你看,这副耳坠子就是……” 话到最后,已经是语不成声,看着胤禛温柔的眼神,心中又升腾起委屈的感觉,脸上挂着笑,喉咙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感觉到他的手从脸颊缓缓滑到耳边,随即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耳坠细细的打量,目光很深邃,又隐约有些隐忍的痛,良久,才又传来胤禛的声音:“也罢,你喜欢,就好了。” 说完,他又不容分说的牵起我的手朝前走去,感觉着从他手心传来的温热,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积雪很厚,雪地也很滑,手被他紧紧握住后,仿佛自己身体的重心都朝那倒去,虽然穿着旗鞋,但脚步却异常平稳,安全。 “我也可以送你,甚至比他更好。”好象是幻觉,不经意间,风又吹进耳朵一阵低语,使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下,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只好假装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渐渐用力的手。 到了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见我和胤禛来了,都恭敬的让开了道路。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前面的景象,纳兰容若依旧一袭白衣,正手拿画笔站在案桌前聚精会神的作画,旁边坐着各宫娘娘和众阿哥,以及已成年的格格,她们一边与别人谈笑着,一边掩嘴偷偷的打量眼前风度翩翩的纳兰容若,偶尔眼神碰撞之时,纳兰容若还会摆出迷人的微笑,引得在座的少女们阵阵骚动和脸红。 阿玛心情很不错,见我来了,笑着说道:“旗儿来得正好,快看看容若的画,就是宫里的画师,也差得太远啊。” 微微福了福身后,便走到案桌前,探头朝画卷上看去,只见华丽的金边宣纸上跃然浮现出山水自然的景色,细细的线条精致的调和着淡雅的色彩,使整副画显得更加灵动诱人,只是粗略的一眼,就已经完全跌如画中。 心里不禁开始暗自佩服起眼前的人来,不知道上天创造他时,该是怎样的精雕细琢,才使得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欣赏得入了神,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来到我身边:“怎么样,我们又见面了。” 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逞人不注意时,凑到他跟前小心问道:“你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他只是坏坏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径直走到阿玛跟前,缓缓开口:“皇上,不知臣可否为固伦公主描绘一副丹青?” “不行,旗儿身子弱,在外头坐久了容易受风寒。”不等阿玛说话,胤祯就抢先开口,从他的神色语气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不满。 “十四,就照容若的意思吧,朕看着近段日子旗儿的身子并无大碍。”阿玛的语气虽温和,但却不容反驳,他不紧不慢的说完后,又转头对边上的李公公继续道:“去,给格格拿手炉来。” 无奈的冲胤祯笑了笑,便从宫女手中接过手炉,走到中间的圆凳边坐了下来,纳兰容若也回到案桌前,满意的点点头后,提起笔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来,良久,只见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放下笔朝我走来,露出依旧干净阳光的笑容:“听闻格格精通音律,不知这会儿可否弹奏一曲?” 疑惑的看着他,不耐烦的撅起嘴:“不是画丹青吗,怎么又要弹奏?” 好象早就料到了我的疑惑,他微微仰起下巴,骄傲的说道:“所谓作画,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神字,山水之神韵,在于作画人的心境,而人的神韵,则在于自己内心的情感,格格弹奏,定将聚精会神,那么画中的人,自然会更加动人。” 故意用挑衅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便让宫女去漱芳斋取琵琶,当从宫女手中接过琵琶时,心里突然一紧,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直直的盯着上面那首意味深长的词,不自觉的,手又轻轻抚过那些另我心动,潇洒至极的笔迹,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唯一剩下的,只有失魂落魄的自己,和那些美好的曾经。 可能是被朝中的事给拖住了,胤祥没有来观看作画,轻叹了口气,回到圆凳上,稍愣了一会儿,便不假思索的抬起手臂,弹奏起那首曾经和胤祥合奏过的曲子。 一曲终了,那些美丽得如迷雾的回忆,也渐渐被现实拨散,放下琵琶闷闷不乐的起身走到阿玛身边,等待着对面的纳兰容若,不一会儿,只见他放下笔稍稍端详了会儿,便胸有成竹的拿起画卷朝我们走来。 好奇的凑上前去,发现画中并没有我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银白的雪地,还有中间那一株傲然挺立的梅花,整幅画中最耀眼的地方,就是枝干上的花骨朵儿,那些娇小羞涩的花朵上,白色中透着一点点粉红,粉红外又略扫了些淡黄,看上去格外的独特美丽,可最吸引我的,还是底下那首词:“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阿玛皱起了眉,不解道:“不是为旗儿画丹青吗,怎么画起梅花来了?” 纳兰容若依旧骄傲着,耐人寻味的笑了下,才慢慢道来:“格格很美,在身后雪景的衬托下,就犹如绽放的梅花,清冷孤傲,丰姿卓绝,非世间凡物,而臣的画,只是画自己所看到的,臣的词,只是写心里所想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周围就不断传来咳嗽声,胤衤我一脸暧昧的打趣着胤祯,而胤祯,则满脸怒意的盯着纳兰容若,眼中写满了不服气。阿玛听完纳兰容若的解释后,也爽朗的大笑了起来,连声称赞画和词的妙。 这时,亭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心里默念着画上的词,脸上不经意的挂起了一抹笑,脚步也不自觉的向外走去,直到被人突然拍了下肩膀,才清醒的回过神来。 “怎么着,乐得傻了吧,离亭子这么远了也不知道。”一旁的胤衤我抱着双肩,痞痞的笑着。 “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他眉毛一挑,继续调侃着:“是吗?十四弟可是气得快疯了。” 听他这么说,脸瞬间红了起来,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气氛一下安静了起来,隐隐约约的,还可以听见假山后的小声对话。 “听说了吗,纳兰大人为他作画了,还写了词呢,我看,这额附是八字有一撇了。” “真的?哼,这些个阿哥还不够,现在又来个纳兰大人,你倒是说说,她凭什么。” “嘘!你找死吗,小声着点,人家毕竟是公主,待会被哪个主子听了,有你好果子吃!” “公主?她是真的吗,若是我有她那副皮囊,也一样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哎,你呀,就认命了吧,谁叫人家生得好。” “你甘心,我可不甘心,怎么说我阿玛也是八旗下的,再说了,日子久些,指不定那些个阿哥怎么想,这不,人家十三十四阿哥刚娶了福晋,不是热乎得很吗。” “呵呵,说得也是。” “唉,你说,这么多人,她会跟谁啊?” “谁知道,还不得看万岁旨意。” “我说啊,八成是全盘皆吃。” “哈哈,瞧你这嘴,真够损的。” 声明一下,本来预计这章会写上次预告的内容,可是因为中间又穿插了些,所以……那些只有下章才会写到了,抱歉啊,不过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五十三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天上宫阙 听到假山后的对话,奇怪心里并没有太多愤怒,反而更是觉得无奈,甚至可笑,怔怔的站在那,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胤衤我握紧了拳头,等到再次回过神时,他已经满脸怒意的大步往那边冲去。胤衤我遇事总是急燥,害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口说道:“算了,别计较了,免得生事。” 他用力的甩开我的手,胸膛快速起伏着:“这些个奴才不教训都该反了,他阿玛是八旗下的又怎么样,爷管的就是八旗!” 见他还欲上前,于是又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抓住他,嘴里还不停劝着:“我没事儿,为这些个小人不值得把自己气着了,再说也降低你十爷的身份不是。” 说完,他才稍微平静了些,脚步虽已停下,嘴上却还在继续使着性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惯着下人,凭什么你就得忍着别人欺负!” “好了好了,我不惯着就是了。” 见我态度温和的不停迎合着,他也不好再发作,一时找不到出气口,便气鼓鼓的扯过我的手,深吸着气,尽量放平语气:“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去各个旗下查清楚。” 看着他如同小孩闹别扭般的样子,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虽然他的语气严厉,但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就这么几句流言还不能把我怎么着,再说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说得也是,幸而十四弟不在,他可不会像我这般苦忍。” 听他这么说,笑得更厉害了,若是被胤祯知道了,那两个宫女就……别在京城待下去了,一边伸手扶上胸口顺气,一边断断续续道:“让他小祖宗知道了可不得了,你可别告诉他。” “我知道,不过你还是离纳兰容若远些为好,皇阿玛也喜欢他得紧,若他哪天真成了额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胤衤我不满的白了我一眼,又一本正经道。 歪着头假装思索了会儿,随即又笑着打趣:“容若有什么不好,一表人才,能文能武,你怎么知道我会哭?” 谁知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挑着眉毛痞痞的看着我:“既然这样,那爷就回府了,今儿个就让他带你出宫吧。” 一听到要出宫,忙小跑着上前拦住转身欲走的胤衤我,一边拉着他的手使劲摇晃,一边朝他甜甜的笑着:“我可是很久没出宫玩儿了,容若再怎么好,也定不及你。” “怎么这些话到了你嘴里就那么别扭,得了,说吧,想去哪玩儿?” 刚想开口说骑马,却被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给生生的咽了回去。来了这么久,京城周围几乎都玩儿遍了,可惟独没去过传说中的青楼,在强烈好奇心的怂恿之下,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小声道:“爷,带我去个地方吧。” 胤衤我感觉到了不对,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我:“什么地方?坏事儿爷可是不会做的。”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去你们平日都常去的……青楼。” “不行!” 果然不出所料,胤衤我的脸有些微红,语气坚定的打断后,便尴尬的转身向前走去,没有拦住他,而是站在原地故意沉沉的叹气:“那也只好等你们都不在时,我一个人去了。” 话音刚落,前面的胤衤我突然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后,又回身朝我走来,看了看四下,才小心的凑到我耳边:“姑奶奶,算我怕你了,你先回漱芳斋找身衣裳换上,我过会儿来接你。” 会意的点了点头,忙一路小跑着回了漱芳斋,刚进屋子就嚷嚷着让胭脂给我找身男装,胭脂也没多问,只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便忙着四处找起来。 “格格,这是外面十爷差人送来的,说是让主子换上。” 顾不得挑剔,从她手中接过衣裳后,就赶忙脱下原来华丽的宫装,转而换上了简单飘逸的湖蓝色长袍,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往后梳成了一个长长的马尾,待到首饰和妆容都被卸下后,才扭扭捏捏的往正厅走去。掀开帘子一看,发现胤禟也在,见我这副打扮,都睁大了眼睛不停的打量我,换上了男装,本来就觉得不自在,现在被他们这么一看,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怎么了,很奇怪吗?” 见我如此紧张的样子,胤衤我顺势笑开了:“开始我还纳闷来着,这漱芳斋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娘娘腔。” “呵呵,没想到旗儿换上男装,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胤禟微笑着,嘴角下那对浅浅的酒窝很是诱人。 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又开始得意起来,学着他们平时的样子拍了拍袍子,打趣道:“那是当然,幸而我不是男子,否则风采定都在你们之上。” “九哥若是再说下去,这丫头该找不着北了。”胤衤我满脸不屑的说完后,又转头对我继续道:“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出去后你得安分点。” 一个女子去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爽快的点头答应后,便随着他们上了马车,往宫外驶去。 刚一出宫门,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或许是在宫里太压抑的缘故,掀起车帘看外面的市集,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格外温暖,格外和谐,看着边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安详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不自觉的,嘴里也开始哼起小调来。胤衤我微眯着眼靠在一边,胤禟则温和的笑着,双手还不停的为我打着拍子,此时,自己已经完全陶醉在这轻松的气氛里了,所有的烦闷仿佛都抛到了脑后,围绕在身边的,只有温情,浓浓的温情。 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帘子就被掀开了,外面的一个小厮恭敬的打千道:“九爷,十爷,后面四爷的马车才派人来问,主子您是不是……” 胤禟看了看我,又皱眉对小厮挥手:“你去回话,爷就来。”说罢,又回头望着我继续道:“这事儿让四哥知道了恐怕不妥,你在车里待着,我和十弟下去看看。” 点头答应着,身子也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一个人闷闷的坐着,出于好奇,手不由自主的半掀开帘子探头往外看去,只见胤禛负手站立着,像是在问他们什么事,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似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把目光直直的射向我这边,他轻抿着嘴唇,眼光复杂深邃,被他这么一看,吓得忙放下帘子跌坐了回去。 正抬手顺气间,胤禟他们就回来了,看着他们一如既往的谈笑,紧张的心才稍稍有些缓解,心里自我安慰着,现在是男装打扮,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胤禛应该没认出来。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便在一处叫作烟雨楼的地方停下,低着头怯怯的跟在他们身后,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家青楼不仅装潢十分雅致,就连名字也起得诗意,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怎么都不会把这里跟青楼混为一谈的,不过也难怪,入得了胤禟眼的地方,就算是茅厕,也一定比其他地方高档。 只顾着自己思考,没有注意前面的来人,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全身为之一颤:“哟,这不是九爷和十爷吗,你们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来人啊,快伺候着上座。” 胤禟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就自顾自的往阁楼上走去,我躲在胤衤我身后,正准备跟着一起走时,却被那女子拦住:“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吗?” 刚想开口,却被前面的胤禟打断:“这是我十三弟。”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对面的女子又开口笑道:“我就说哪家的公子能生得比女子还水灵,原来是九爷家的,这样看来,也不足为奇了。” “好了,十三弟,我们快上去吧。”一旁的胤衤我憋着笑,好不容易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 那女子也没再多说,只是默默的低头带领我们向前走去。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几乎快要让人窒息,遇见几个过路的女子,都嬉笑着打量着我们,偶尔还三五个凑到一块窃窃私语。她们没有宫里的贵人那样的娇羞,多的反而是平日少见的热情与真实,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被浓浓的脂粉味包围着,不禁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翼,无意中却听到了不远处的低语:“唉,你们那位爷,这几日怎么不见来啊?” “问我干嘛,你去问他家那只母老虎去!” 听到这儿,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快步走到胤衤我边上,用肩膀蹭了蹭他的手臂,玩笑道:“阿玛为你们千挑万选的国色天香,原来就是一只只母老虎啊!” 刚说完,胤衤我的脸又红了起来,胤禟神情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后,他们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见他们都是这种反应,便更加放肆起来:“要是九嫂十嫂知道……” “董鄂氏性情向来都温厚。”胤禟一如既往的微笑着,温和的说道。 不再理他,而是把目光转向胤衤我,坏笑着调侃道:“十嫂呢?我听镶旗说阿巴亥是从小在蒙古草原长大的郡主,若是她知道了,怕是该哭着闹着回草原老家……” 还不等我说完,他就没好气的敲了敲我的脑门,正欲还手,抬手间却看到已经到了厢房门口,往里面看去,发现这间厢房布置得十分独特,看着像女子的闺房,可实际却是正厅,中间还站着一个身着紫色汉服的女子,刚踏进门,她就轻声唤道:“九爷,十爷,十三爷。” 胤禟朝她微微颔首,然后径直走到雕花圆桌边坐下了,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别扭的入了坐,这才看清女子的容貌,尖削的下巴看上去很是消瘦,而细长的柳叶眉下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却是含情脉脉,正个站在那,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似的。 见我们都已坐下,那女子也缓缓走到对面的小圆凳上,拿过一旁的琵琶,轻启娇艳的红唇,便开始弹唱起来。胤禟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上的羊脂白玉扳指,胤衤我则悠闲的品着茶,一副安然享受的样子,一时不禁感觉无聊,于是起身走到那女子跟前,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琴声戛然而止,之见下方的她微微皱了皱眉,愣了一会儿,才仰头笑道:“小女子名叫莺莺。” “莺莺?是西厢记里的那个才女崔莺莺吗?” 她的脸上浮现起两抹绯红,无限娇媚:“十三爷抬举了,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哪能和崔莺莺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刚才见你弹琵琶,着实让我大开了眼界,只是有段曲儿,你的指法错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又被迅速换上的笑容所掩盖:“还请十三爷指教。” 忘了现在是男子打扮,浅笑着点了点头后,便走到她身后弯下身子,双臂从她背后环过,一只手扶着琵琶,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头,感受着琴弦上传来的震动,良久,才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胤衤我坏笑的脸,忙假装镇定的直起身子。见了我的举动,下方传来了轻笑声:“多谢姑娘指点。” 听她唤姑娘,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下,愣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试问姑娘,哪家的公子,手会如葱管一样纤细?哪家的公子,声音会同银铃一般动听?哪家的公子,会有这明媚清秀,倾国倾城的容貌?” 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着脑袋正尴尬间,外面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个小厮,见到了胤禟,激动的跪了下来:“爷,可找着您了,府上侧福晋身子突然不适起来。” 胤禟从容的起身,抬起眉毛问道:“传大夫了吗?” “传了,不过还是不见好,主子您还是……” “知道了,我这就回府。” 第五十四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红砖绿瓦 胤禟和胤衤我把我送到宫门,对马车上的小厮叮嘱了几句后,便牵过侍卫手中的马,掉转方向挥鞭离去。 出宫见识了一番,心情也大好起来,马车驶进宫门没一会儿,便让他们停下,找了条僻静无人的捷近小道,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蹦蹦跳跳的朝漱芳斋走去,途中顺手折了几枝梅花,准备着回去让胭脂插在花瓶里,不需要熏香,那如梦的香气,就能弥漫整个房间。 快到漱芳斋时,远远的就看见李公公在门前来回转悠着,好象很着急的样子。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要是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说不定会告诉阿玛,正犹豫间,他就先发现了我,忙皱着眉头上前,神色很是慌张:“格格,您可回来了,快快随奴才去乾清宫吧。” 心虚的笑了笑,吞吞吐吐道:“公公,你看...我现在不方便,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李公公正欲张口说什么,却又像想起什么来,猛的住了口,他的神色很不自然,却还是僵硬的笑着:“格格别问了,去了就是了。” “我这身儿打扮....” “哎哟,您就别管什么打扮了,快走吧。” 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就随他一路小跑着去了乾清宫,没有多去思考该怎么解释打扮的事,一路上都心绪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每当我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总会很灵验。 不一会儿,就到了乾清宫,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才鼓起勇气往里面走去。乾清宫内,大殿上全跪着人,里面包括胭脂她们,还有胤祯,以及胤祥,黑压压的一片,压抑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次都好象快要站不稳了,阿玛站在上面,负手背对着我们,虽然只是背影。但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背脊强烈的起伏着。 大殿静得太过诡异,没有一个人说话,旁边梁柱上刻着的那些龙纹花案,此时也没了往日的华美,它们仿佛都透着灵气,狰狞的挥舞着爪牙。无意之中瞥见了太子妃那张略带笑意的脸,心中就已经猜到了些,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没有注意到胤祯和胤祥那焦急的眼神,稍稍上前了几步,朝阿玛轻唤:“阿玛。” “跪下!” 被这突然的吼声震得全身猛烈的一颤,像是条件反射般的,直直的跪到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咚”的一声,磕得膝盖生疼起来,胤祯见状本能的起身,却被阿玛厉声喝了回去,抬起头对上阿玛那锋利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要说话,喉咙却哽咽着发不出一个音。 阿玛深吸口气,使自己稍稍平静下来:“说吧,刚才去哪了?和谁去的?都干了些什么?” 传我来之前,想必他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再多解释也没意义,可唯一让我疑惑的,就是不明白阿玛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和胤禟他们,就再没有人知道了,难道是胤禛在街上认出我了,然后...... 想到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想不出胤禛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正疑惑间,旁边的太子妃冷哼了一声后,依旧阴阳怪气的开口:“格格忘了身份吗?皇上问你话呢,这自己的的脸面是小,皇室的脸面是大,那种为人不齿的地方,你不怕丢....” “你给朕住口!”一直莫不做声的阿玛突然用力的拍了桌子,手直指太子妃,厉声喝道。 “儿臣知错。” 阿玛这么凶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心思去看太子妃那难看的脸色,心里却在不住的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回话,身下的衣角被揉搓得皱成了一团,脑中努力的编织着各种理由,到最后却是一片混乱,说不出一句话。 “谁带你去的?” 头上方再次响起那威严的声音,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没有谁,是我一个人。” “哦?是吗,真的只有你一个人?”阿玛轻挑起眉毛,眼光很是深邃骇人。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倒不如一人全担当了,于是仰起头,再次对上他犀利的目光,颤抖的说道:“是,只有我一个人。”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的,直视着阿玛的眼睛,仿佛感觉到了一丝诧异闪过,可又迅速被平静所代替,他慢慢走回龙椅边,由李公公搀扶着坐下,没有看我,而是抬起一边的毛笔自顾自批改着折子,半晌,才幽幽开口:“既然只有你一个人,那就得你一人承担,你可想好了,到底谁带你去的?” “没有谁,只有我自己。” “那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折子,又把头转向一旁的李公公,语气不带任何色彩:“传朕旨意,差人带固伦公主下去,领庭杖十棍。” 清楚的听见身旁胤祥倒吸气的声音,转头看他,不料他也正望着我,满眼的焦急,朝他无奈的浅笑了下,正起身领旨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胤祯略带恳求的声音:“皇阿玛,旗儿身子一向不好,怕是经不起这二十大板,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儿臣愿意代其罚过。” 苦笑着看向胤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管是我错,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包容我的一切,包括那颗属于胤祥的心,而上面的阿玛,我忘了他原本的身份,他是康熙皇帝,比起阿玛这个身份,怕是皇帝在他心里更重些。从没有想过阿玛会罚我,不明白庭杖十棍到底有多重,唯一明白的,就是在这个紫禁城里,他永远最大。 “皇阿玛,儿臣....” 打断正欲开口求情的胤祥,缓缓上前几步,走至阿玛跟前,不管现在的笑容有多么难看,却还是勉强的笑着,小声道:“您是一个很英明的...皇帝。” 感觉到了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下,随即抬头盯着我的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回避了他复杂的目光,回头径直朝着外面走去,转身之际,我看到了胤祯突然起身跟随着跑了出来,我听到了胤祥再次央求的声音,稍稍一眨眼,泪水就顺势滑落了下来,觉得这些红砖绿瓦越来越让我压抑。 大殿外,太监早已把一切准备好,李公公站在一边,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朝他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长凳,正欲俯身上去,手腕却被紧紧的拉住,不用多想,就转头嗔道:“别闹。” 胤祯脸色有些苍白,并不理会我的话,手还是紧紧的拽着,语气坚定:“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 鼻翼有些发酸,却还是故作随意:“傻瓜,我没事儿的,不过打完了你得把我抱回去,我可不想在这里一直丢人现眼。” 他还欲再拦,我轻轻抚上他的手,又严肃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我的安然。他无奈的皱眉,满脸的疼惜,却还是听话的放开了我,眼看着慢慢趴上长凳。 “十四爷,奴才们动手了....”真可笑,打的明明是我,两个小太监却怯怯的向胤祯报告。 胤祯瞪着他们,无声的散发着他的威严,受不了如此紧张的气氛,见小太监拿着板子哆哆唆唆的迟迟不动手,忍不住开口道:“早死早超生,你们动作快些,耽误了万岁爷会怪罪的。” “是,格格,得罪了,您可千万别记恨奴才。” 闭上眼点头,还没等我准备好,板子就已经落下,仅仅第一下,就本能的大叫了出来,下身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脑袋昏沉得不行,紧咬着嘴唇,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也随之传来,待到第二板落下时,胸膛里一口气没提上来,一股猛烈的眩晕感袭来,实在支撑不住,全身一无力,便从长凳上摔了下来,一片昏黑。 胤祯冲上前来抱起我,一脚踢在了太监的身上,眼里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你们不知道她身子弱吗!你们有力没处使吗!” 两个太监跪地求饶,此时,不远处胤祥熟悉的声音传来:“皇上收回旨意,格格不用受罚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道圣旨,还是因为听到了胤祥的声音,忍了好久的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了出来,强烈的委屈感袭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胤祯不住的哄着,却是越哭越厉害,胤祥见状,急忙冲过来,欲接过胤祯手中的我,然而胤祯却后退了几步,搂住我的双手也紧了紧,甚至还有些颤抖。 “十三阿哥,皇上传您呢。” 心里疑惑着,这个关头阿玛为什么会突然传胤祥,难道刚打完我,他又要全心投入到国家大事中去了吗?他的公私分明,着实另人佩服。 胤祥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眼里的情谊,不用说都已明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转向胤祯:“还劳烦十四弟,帮我送旗儿回去。” “送旗儿回去,自是我理所当然,哥哥又怎么是劳烦了呢?”胤祯反问着,有明显针对的意思,他的眼底也仿佛浮现起了一丝冰冷敌意。 第五十五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雾霭流岚 他们就这么一直对视着,一句话也不说,胤祯轻挑着眉毛,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胤祥则握紧了我的手,浅浅的勾起嘴角,眼里复杂的目光,有自信,同时也夹杂着不安。感觉周围的空气僵硬得像是凝固了般,让人比挨板子还难受,良久,才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停止了他们各自无声的示威。 不一会儿,胤祯就抱着我回了漱芳斋,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床上,一边解开我身后的发辫,一边吩咐着胭脂去找些膏药。长长的头发随着胤祯的手指,瞬间披散开来,他坐到旁边温柔的轻揉着,满意的笑了起来:“还是这样好看些。” 顾不得下身传来的阵阵疼痛,稍微直了直身子,拉住他的手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阿玛怎么会知道的?你们又怎么会在那?” 话音刚落,他的笑又瞬间收了起来,指尖从发间滑到脸颊,微微皱起了眉毛,幽幽开口:“旗儿,所有伤害你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怔怔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被那道寒冷的目光吓得全身一颤,眼前的胤祯,不仅胸膛越来越宽厚,就连他的心,也越来越大,大将军王的形象,正开始悄然的形成。他好象感觉到了我的颤抖,伸手帮我提了提被子,又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幸而刚才只挨了两下,那写奴才若是再多打几下,我就真得上去抢人了。” 好象所有伤痛都感觉不到了,看着他严肃又有些赌气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怕是只有你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抢人了,就算是真打了,也就是几板子而已,不会有事儿的。” “抢了你顶多算得上个抗旨之罪,若是眼看着你挨打,就算你不会有事儿,我也会有事儿。” 一时没反应过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打的是我,你怎么会有事儿?” “与其心痛,倒不如直接受罚来得痛快。”他迷人的淡笑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感觉到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才尴尬的别过头,不敢正视他的墨般的瞳孔,奇怪每当和胤祯这样相对时,整个人就会像中了蛊似的,不听大脑使唤,深吸了口气,意识才逐渐清醒了些,正欲推开他时,只听见他轻笑了声,随即伸手挑起我的一缕头发,闭上眼细细的嗅着,半晌,才缓缓开口:“明明就是一种味道,可我就是觉得你的香味比别的女子更迷人。” 学着他的样子也挑起一缕头发,放在鼻翼仔细的闻了闻,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转头看着他如同孩童般纯真的表情,笑着嗔道:“傻瓜,哪有不一样。” 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睁开眼认真的问:“旗儿,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蛊?” 抬起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笑着打趣:“烧糊涂了吧,不对啊,打得明明是我嘛。” 胤祯笑了笑,又顺势握住我的手继续道:“如果不是,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会如此痴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呆呆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残忍的告诉他,我痴迷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对他的感觉也越来越说不清,脆弱的时候,想起胤祥,同时也会想起他,或许是习惯了,习惯了对他的依赖,也放不开他的爱。 “胤……” 刚想开口,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打断,往门帘边看去,只见胤衤我怒气冲冲的一把掀开帘子,正欲说什么,见到我和胤祯,微微一愣后,又抱起双肩痞痞的笑了起来:“我还担心旗儿的伤势来着,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是不是,十四弟?” 胤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边,侥有兴趣的来回打量着我和胤衤我。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瞪了胤衤我一眼,撅嘴嗔道:“都是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是没个正经?” 他没有继续玩笑下去,而是渐渐收起了笑,走到我身边坐下,又细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才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些责备:“刚才在大殿上逞什么能?直接说是我带你去的不就行了。” “既然我已经被发现了,又何必拉上你们,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最多挨几下板子。”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宽点的位置后,一边理着自己散乱的头发,一边随意的回答。 “傻妹子,还疼吗?” 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温柔的声音来自胤衤我,愣了半天后,才怔怔的冲他直摇头。见我这种反应,胤衤我也哭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在旁边一直莫不做声的胤祯终于开口:“十哥,你们去……皇阿玛是怎么知道的?” “九哥已经差人去查了,不过这事儿只有四哥见着了,不用查也知道。”胤衤我冷哼一声,眼里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四哥?早就知道他伪善,却没想到连旗儿都不放过,我这就找他去。” 胤祯说着,便直起身子,正欲往外走时,却被胤衤我拦住:“这事儿本就是我们理亏,若是这样冒失的去,岂不是反倒让他占了上风?” 听了他们的对话,一时有些混乱,却住了胤祯后,又拉住胤衤我的衣角急急问道:“你们怎么肯定是他?胤禛……为什么要害我?” 他无奈的笑了笑,缓缓道:“宫里想害你的人怕是多了去了,这朝堂之上,谁没有害人之心?你这顿板子不会白挨,待查清楚,别说十四弟,就是我也定要为你讨个说法。” 不知为什么,胤衤我明明笑得很柔和,可此时感觉到的,却是更多的寒冷。一直以来,胤禛待我虽严厉了些,可他对我的好,也无时无刻不感动着我,虽然脑子里很肯定,可是心里却怎么也无法相信,难道我所看到的才是他伪装的一面?难道以前的那些感受,也都是错觉?不敢去想这华丽的外表之下究竟隐藏的是什么秘密,更不敢去思考,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改变了什么。 上完药之后已经快黄昏了,小心起身走到炕边推开窗户,望向天空,仿佛已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如血的残阳映得天边一片潮红,映得这紫禁城之颠,越发的凄凉。我就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了它在白天的辉煌之后,日落时的悲怆。胤祯和胤衤我那默契又另人森然的笑容在我心中怎么也抹不去,深深的呼吸,引来的却是更多的慌乱,更多的害怕。 才让胭脂吩咐下去准备晚膳,阿玛就来了,刚被罚过,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便把头转向一边,假装没听见,看我没反应,那边就先开口了:“自己犯了错,现在倒还使起性子来,难道还是朕的不是?” “旗儿不敢。” 见我这副样子,他无奈的笑着,摇头道:“本来想着打两三下就算了,谁知你这丫头竟连两下都挨不了。” 一时语塞,便附和着僵硬的笑了起来:“我让胭脂备晚膳去了,时候也不早了,阿玛可要留下用膳?” “不了,朝中还有很多事儿,朕此次来,是想和你下棋。”说完,便让身后的李公公端来棋盘,好象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 看着他们的举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下棋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并且平日里也很少下,记得以前和胤祥下棋时,因为总是输给他,有好多次都气得摔了棋盘不理人,可到最后,胤祥也总是会有办法一阵连哄带骗的把我逗笑。 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中,嘴角也轻轻牵了起来,等再回过神时,阿玛已经坐下了,没有再多想,理了理衣襟后,便缓缓走了过去,坐到他对面,用手指夹起一颗白子,盯着棋盘思索起来。 阿玛好象故意让着我,没过多久,我就占了上风,眼看着就要吃掉他一大片的黑子,谁知阿玛却突然将棋子放到了我预料之外的地方,仅仅一颗,就差不多让我全盘尽输。撅着嘴推开棋盘,有些恼火的闷坐着,心中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佩服阿玛的棋艺。 阿玛笑着起身,走到圆桌边拿起一本诗经假意的翻看起来,良久,才不经不慢的开口:“怎么样,不经意间是不是就全盘尽输了?” “呵呵,我的棋艺一向不佳,哪是您的对手。” “这宫里也是一样,你稍微放松警惕,别人就会乘虚而入,让你一败涂地。” 望着阿玛微眯的双眼,却怎么也看不透那双棕色的眸子,见我不说话,他抬起头盯着我,又继续道:“朕今日罚你,是想让你知道人心的险恶,是想让你日后都不再轻信别人。” “可是,他平日里对我很好,我还是不能相信。”避开他犀利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住的摇头。 话音落下后,阿玛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情:“哦?你知道是谁?” 咬着发白的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喉咙也被哽咽得疼痛起来,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不知什么时候,阿玛已经走到我身旁,沉沉的叹了口气后,伸手轻轻揽过我的头,柔声道:“罢了,你知道了也好,日后不准再这样犯傻了,朕只是担心你日后会不好自处,你要知道在皇宫中,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真心待你。”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颤动着,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深吸了口气后,才使自己稍微平静了些:“那……朋友呢?连朋友都不是真心的吗?” “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轻信任何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必须把自己的目的摆放在第一位。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人,只要挡住了你的去路,都是敌人!这就是皇家的生存法则,谁都不能改变!”他几乎是低吼了出来,看得出他也无奈,他也痛心。 “阿玛……”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不安,阿玛下巴抵在我额头上,揽住我的手轻轻拍着:“阿玛只是希望你不受伤害而已,丫头,只要朕还在,就定会护你周全,这你也得记住。” 桌上白玉质地的白色棋子被烛光照得越发的晶莹剔透,而旁边包围着它们的黑子却显得格外骇人,同样晶莹的质地,可里面隐约夹杂着的那些如血的花纹,都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妖娆的触手,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中,不停的挥舞着,迷乱的缠绕着。也不知道,是紫禁城包围了我,还是我正一步步迈向那个漆黑的深渊。 可能是长时间高度警惕的原因,面对桌上大堆的佳肴,却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象征性的喝下了一碗清粥。什么都不想做,让胭脂打来热水沐浴后,便早早睡下了。 梦境中又回到了纯真的年华,秋千上的我,笑得很开心,身后正推着我的胤禛也是满眼的宠溺,被欢乐感染得忘了一切,再回头看他时,已没了人影,留下的只有一片依旧如血的落日。 身子忽然被人摇晃起来,睁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便一把抱住放声大哭。 “旗儿,你怎么了?” 那股淡香……是胤祥,眼睛虽已睁开,可思绪却还停留在梦里:“胤禛……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你快醒醒,只是梦而已。” 听他这么说,这才清醒了些,可仍然没有摆脱来自梦中与现实的恐惧感,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又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胤祥,我好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 胤祥温柔的拍着我的背,不住的哄着:“乖,我在这儿,别怕。” “我不相信,不会是胤禛的。” 感觉到他的身子渐渐僵直了起来,良久,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不会的,不是四哥。” 没有心思顾及他的不自然,眼泪在他衣服上乱蹭着,嘴里抽噎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变了。” 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又颤动了一下,心脏也加速跳动了起来,勉强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后,便扶起我正对着他,认真的说道:“旗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有苦衷的。” 胤祥如星辰般闪烁的眸子,仿佛有种魔力,一直都在吸引着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后,他才放心的笑开了,微凉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让人痴迷,让人心安。 下期预告:在镶旗异常的举动之下,旗儿才意识到了事情远远没有预想中的简单,而更另她为之震惊的事,也浮出了水面。 第五十六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风卷珠帘 一个冬天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怕会再次回想起那些比雪还寒冷的回忆,每日几乎都忙着穿梭于各宫之中,或陪着娘娘们聊天,或同年幼的小格格们打闹,不知不觉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已经不常想起那些事了,现在最期待春天能快些到来,那些令人森然的黑暗与寒冷也能随着万物,一同融化,消散。 用完早膳后,便来到铜镜边,开始梳妆打扮起来,凝视着镜中的人,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不象是一个人,那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表面,就像一件易碎的青花瓷,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立刻化为碎片。华丽繁重的饰物把她点缀得更加明艳动人,不自觉的抬起手抚摩自己的脸,奇怪的是觉得异常陌生,常常会很做作的想,若是自己拥有的只是一张普通的脸,日子或许会比现在开心。 “格格,八福晋来了。” 胭脂话音刚落,就见镶旗掀开帘子大步迈了进来,起身上前挽了她,甜甜的笑道:“今儿个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刚才还想着去八爷府向你讨些杏仁糕,就是上次在良妃娘娘那里吃到的那种。” 并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一把拉过我的手,表情很是焦急:“上次害你挨板子的人,表哥已经查出来了。” 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微微用力抽出了被她紧握的手,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已经知道了。” 镶旗皱起了眉,眼里满是惊讶,不一会儿,又被怒火所取代:“那正好,你快跟我出宫去,这口气不能总这么憋着!”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就别在追究了,免得日后相见尴尬,再说也连累了胤……” 还没等我说完,镶旗又重新扯过我的手,急声打断:“不行!你能为我挡板子,我也定能帮你出了这口气!” 怔怔的望着她真挚的眼神,不禁感觉鼻翼有些微酸,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后,才冲她笑道:“傻丫头,我们姐妹之间哪用分这么清楚。” “正因为你是我妹子,所以才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你。”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向外走着,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来,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但我却听得很清楚:“还好十三弟的府邸不远,遇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猛的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了起来,愣了半天后,才抬眼盯着镶旗,语气略带颤抖:“你……你说什么?什么十三弟?”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伸出一只手贴上我的脸颊,满眼的疑惑:“你中邪了吧,十三弟的府邸,怎么了?” “不是去找胤禛吗,怎么又扯上胤祥了?” “有四哥什么事儿?害你的人是玉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呆楞在那,和当初误会胤禛时那种恐惧的心情一样。难怪阿玛会说那么多奇怪的话,难怪胤祥会如此反常,尽管如此,可心里还是不能明白玉娆的动机,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的温婉娴静,那样无私的理解着我和胤祥,若是真如阿玛说的那样,那么她也将是那朵盛开在华丽下最黑暗的罂粟花。 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镶旗拽上马车的,只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也想不起来,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随着镶旗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朱红色大门,门边的两个巨大的石狮显得格外威严气派,守在门口的家丁见到来人,忙小跑着上前:“这儿是十三殿下的府邸,闲人……”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镶旗厉声打断:“少罗嗦,去把你们福晋给我叫出来!” 见我们气势冲冲,又衣着不凡,那家丁也不敢怠慢,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后,才打千小心问道:“二位贵人是?” “福顺,这儿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镶旗刚想开口大骂,却被上方一个幽幽的声音抢先,抬眼看去,才发现是玉娆,旁边还有个丫鬟模样的人正搀扶着她缓缓向前,比起上次除夕,玉娆好象消瘦了很多,她把脸转向别处,并不看我,乌黑如流苏一般的长发被挽到脑后,上面还别着大朵雪白的芍药花,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好半天才勉强的一笑,开口问道:“八嫂,你们这是作什么?” 镶旗手指向她,冷哼一声:“旗儿平日里是如何待你的,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可以清晰的看见玉娆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又迅速被微笑所掩盖:“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怎么,当时有胆子进宫向皇阿玛告密,现在却没胆子承认了?旗儿与你素无冤仇,你这是为何?” 说完,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袖口半露的手也紧握着,良久,才抬眼盯着我,语气很是冰凉:“素无冤仇?呵呵,因为她,我的丈夫才对我如此冷淡,因为她,我终日才只能面对着四面墙,凭什么她不仅出身高贵,还可以轻易得到爷的心?” 呆呆的盯着脚尖,不敢去看她怨恨的眼神,是我太大意,就算玉娆再怎么宽容大度,也只是一个女子,就算她再怎么假装不在意,可心里对胤祥的情谊,却怎么也抹灭不掉,是我太自私,什么都只顾着自己,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居然这样残忍的伤害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等再次回过神来时,镶旗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马鞭,想要上前拦住她,刚迈出步子,就见她挥起鞭子,朝玉娆那边狠狠甩去。 绝望的闭上双眼,听见鞭子滑过空中“嗖”的一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四周一片寂静,慢慢睁开眼,发现玉娆正跌坐在地上,而她旁边丫鬟的手臂却多了条长长的血痕,丫鬟紧咬着嘴唇,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好半天才艰难的开口:“福晋,格格,你们出身虽高贵,可我家主子现在怎么说也是皇上指给十三爷的侧福晋,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一旁的玉娆用手支撑着地面,努力的直起身子大声喊道:“甜儿,这儿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福晋,您就算不顾自己的身子,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突然听到孩子二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还不停的低声重复着,良久,才猛的抬起头,冲甜儿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甜儿看了看玉娆,深吸了口气,好象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福晋已经有了十三爷的孩子。”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突然空了,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对面的玉娆,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娇弱的坐在地上,粉红的嘴唇轻抿着,整张脸虽苍白得像一张纸,但那摄人心魄的美丽,却丝毫未减,有那么一瞬间,竟感觉她是笼罩在一层缭绕的烟雾里,楚楚动人,她就像盛开在幽谷中的花,让人忍不住怜爱,忍不住痴迷。 难怪,这样美丽的女子,难怪胤祥会情不自禁,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阿哥,在欲望的诱惑下,那些感情,那些承诺,怕是早己被抛到了脑后。冷冷的笑了笑,上前几步扶起玉娆,有些无力的开口:“你们……是什么时候……” 她的脸更加苍白了,避开我的目光,愣了一会儿后,才低下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微微颤抖:“大婚之夜。” 第五十七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七字惊凉 抓住她的手渐渐松开了,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难受,还可以清晰的记得,胤祥那么坚定的承诺,他俊郎的脸是那么的干净清秀,而现在,却觉得当时美好一切是那么虚伪,那么可笑。 见镶旗再一次扬起手,正欲挥鞭而出,没有多想,急忙冲上前去用力推开她:“你疯了吗!我想回去,你送我回去……” 话到最后,已经是语不成声,透过泪水还可以看见镶旗诧异的张开嘴:“旗儿……” “求你了,我想回家。” 她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我略带哀求的声音打断,无奈之下,重重的一跺脚,便上前扶住我向马车走去。 马车缓慢的向皇宫行驶着,斜着身子靠在一边,不想说一句话。见我这副样子,镶旗在一旁不知所措,沉沉的叹了口气后,伸手从旁边紧紧的环住我,声音有些哽咽的在我耳边低声道:“别这样。” 轻轻的摇摇头,偏过脑袋,把脸埋进她的衣襟,贪婪的呼吸着那股令人暖暖的味道,一直都觉得镶旗身上这股特有的香味很熟悉,没有脂粉味那么诱人,也没有花香那样自然,她的味道,好象是属于阳光的,散发着活力,热情,又像是亲人般的,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要依靠。疲惫的闭上眼,期望能沉沉的睡着,醒来之后,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场梦而已。 不清楚时间是怎么过的,只知道再次抬头时,已经是紫禁城里,镶旗依旧默默的陪着我,到了漱芳斋,遣散了所有宫人后,才将我推到床边,小心的解下我的头发,一边梳,一边柔声道:“累了就先睡会儿,我让胭脂看着时辰,晚膳时再叫醒你。” “恩。” “十三弟这些年来稀罕你跟宝贝似的,别想太多,许是玉娆骗你的也说不定。” 转过头朝她苦苦的一笑,声音幽幽的,有些绝望的开口:“哪个女子会拿这种事儿玩笑?胤祥……说他大婚之时没有碰她,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她抬起手,精致的深紫色雕花指甲套滑过脸颊,感觉酥酥麻麻的。随意的摘下我头上的珠花,又轻轻叹气:“我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关键还得看你自己,身子最重要,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儿把自个儿拖垮了,让人看了笑话去。” 怔怔的望着对面明艳的镶旗,不禁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紫禁城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完美,完美到另人恐惧,令人卑微。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胭脂小声打断:“格格,十三阿哥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无措的看向镶旗,只见她镇定的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后,便大步向外走去。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边,被角被揉成了一团,紧张的猜测着他们的对话,不知道相见之时,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这张俊秀的脸,虚伪的心。 好半天,门帘才再次被掀起,以为是镶旗,忙转头看去,才发现是胤祥,他身着浅蓝色长袍,缓缓走到我身边,眼眶有些红,尽管好象还含着泪水,可整张脸却因此显得更加柔和,清澈。 “旗儿,是我错了。”对视了很久,才伸手揽我入怀,下巴蹭着我的额头,轻声说道。 任由着他的举动,没有说话,如果此时他抬起我的脸,一定会看见曾经温暖的面孔,在慢慢变得冷漠,扭曲。 半晌,他又轻轻推开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然深情:“我……是有苦衷的,相信我。” 不自觉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苦涩的笑着:“苦衷,就是你的情不自禁吗?” 感觉到胤祥的身子明显一颤,表情也僵硬在了脸上,微微张开口,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喉咙哽咽道:“默认了是么?我多想听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哪怕……是骗我也好。” “你相信我,大婚之夜……我真的没有碰她。” “可玉娆有了你的孩子,这是事实啊……” 他出神的望着我,眼里竟溢满了泪水,稍低下头,一颗泪打在我手上,滚烫的,快要把我灼伤:“那日……就是除夕的晚上,你生气……我不知道……当时完全失去了意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在做些什么,只有那一次……真的。” 听着他略带嘶哑的声音,心里突然被揪得疼痛起来,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原谅他,可最后还是把心一横,避开他的目光,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你走,我不想见你。” “都是我的错……不要离开我。” 把脸转向一边,没有回答,见我没有反应,胤祥朝前稍稍倾了倾身子,捧过我的脸,低下头捕捉到我的唇,瞬间,那股另我魂牵梦萦的清香弥漫开来,不自觉的闭上双眼,意识几乎全部模糊,良久,他才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继而又低头在脖颈间游离,柔软,细密。 他的唇轻啄着,含住耳垂,感觉全身一下无力,睁眼看他,正闭着双眼,满脸的沉醉,温柔。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过玉娆的脸,紧接着,他们缠绵的情景几乎浮现在我眼前,也是这样的深情,玉娆那微红着脸,娇羞无限。 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伸手推开他,用尽全力大声吼道:“你走!” 外面的镶旗听到了我的声音,忙掀帘赶了进来,见我们的样子,满眼的迷茫。抓住她的手,仰头道:“我好难受,你让他出去。” 胤祥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哀求:“旗儿……你别这样。” “镶旗……” 镶旗走到胤祥身边,无奈的冲他摇摇头:“她这会儿子正在气头上,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府吧。” 胤祥看着我,深深的吸气,却还是哽咽着:“劳烦八嫂……好好照顾旗儿。” 说完,便缓缓起身朝外面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再也支持不下去,顺势倒在床上,闭上眼,就是一片昏黑。 胤祥走后,镶旗叫来了胭脂,把事情都交代妥善了,才在我不停的催促下回去了。勉强用了些晚膳,心情压抑得不行,一个人慢慢走到御花园,穿梭在那些怪异的假山之间,不觉得可怕,只是觉得袭来的阵阵寒风格外的刺骨。 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做些什么,阿玛,怕是在批改奏折吧。额娘,肯定正和哪个娘娘唠家常。胤祯,可能也正在他福晋的陪同下悠闲的散步。大家好象都有自己的所属,只有我,一直以来都是孤单的一个人。 耳边突然传来悠扬的萧声,是胤祥在我生辰时曾经吹过的那首曲子,停下脚步细细的听着,一时竟出了神,良久,才回过神来,静下心仔细的分析着萧声的方向,应该离我不远,一边想着,身子也一边向源头移动着,可几乎找遍了整片假山,也不见那人的踪影,一时心急,蹲下了身子,之前的种种委屈也都涌了出来,逞着没人,又合着萧声,干脆声嘶力竭的大哭了起来。 哭得太厉害,没有注意到萧声停了下来,更加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没有任何准备,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你是?” 兴奋的起身,顾不得擦眼泪,转过身冲来人喊道:“容若!” 第五十八章 红藕香残玉潭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笑醉春风 听到我的声音,纳兰容若明显有些诧异,夜色撩人,看不清面孔,于是站在原地试探的问道:“固伦格格?” “恩,是我。” 听到回答之后,才放心的走上前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随后又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我:“你哭了?” 尴尬的别过脸,擦干了泪水后,朝他夸张的笑着,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刚才膝盖不小心磕在假山上了,不碍事儿,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他没有和我一起笑,而是把目光移动到我的膝盖处,淡淡的答道:“闲来无事,随便转转而已。” “我也是闲来无事,不如一道吧,我听她们说前面的月季打苞儿了,不知道晚上看着是什么样。” 自顾自的说着,脚步也开始朝前走去,突然感觉手腕一紧,偏头一看,才发现容若正微笑的望着我,手指着反方向的一个亭子:“我让人在那备了酒菜,夜里风大,不如去那儿坐坐。” 顺着他的手望去,才发现是那个平日常来的凉亭,不是很大,小巧却显得格外精致,亭子中间有个雕花的红木圆桌,四周是暖黄的灯笼,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闪烁飞舞的萤火虫,在风景如画的御花园里,也显出了别一番风味。 容若在我身旁坐下,抬手为桌上的两个酒杯满上酒后,才幽幽开口:“你刚才哭,是因为上次挨板子的那件事儿吗?我见你哭得厉害,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御花园发大水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后,便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开始慢慢小酌起来,是我喜欢的密酒,甜甜的,却不腻人,带着些许的花香,像是茉莉,又像是桂花,入口之后,细腻香滑,回味无穷。 他的神色略带笑意,见我不说话,又继续道:“其实青楼那种地方也没什么,进宫之前,我也常去。” 听了他的话,刚灌进喉咙里的一口酒被刺激得一下就喷了出来,脸涨得通红,一边急急的咳嗽,一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你说什么?青楼...你都干什么去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随即又伸手轻拍着我的背:“你想哪去了,每次去无非就是喝酒,听曲,回来之后又是一首好词。” “你阿玛都任由着你去吗?我可惨,难得去一次,还被人撞上了挨板子。”这才放心的长舒口气,扯出手绢擦了擦嘴角,随意的说道。 容若轻轻的摇头,语气很是无奈:“怎么可能,阿玛一向不喜欢我写的词,青楼,更是下了严令。” “那你还去?这青楼,我是再也消受不起了,那几板子,我现在想着都害怕。” 看着我心有余惊的样子,他又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几板子算什么,记得有次我被阿玛抓了个正着,他还派人追着我跑了好几条街。” 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纳兰容若,居然还狼狈的被追着跑了几条街,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喝干了一杯酒:“你哪有我厉害?有次胤...十三阿哥猎到一只小花鹿带回宫里,我和八公主为了抢它,还大打出手,那些太监宫女在一边看着,都不敢上前。” 他眨着微微翘起的眼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八公主?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敏妃娘娘所出吧,我想象不出来,你们两个公主大打出手的样子。最后谁嬴了?” 几杯酒下去,已经开始有些微醉,感觉头有些昏沉,手却还是兴奋的挥舞着:“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不过后来...我又把小鹿抱去给了八公主。” 他默默的看着我,眼光很是深邃,没有去多想,逞着酒劲蹬掉了旗鞋,抱着膝盖出神的注视起亭子外的星空来,三百年前的天空很干净,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被墨渲染了的琥珀,黑暗中透着澄澈,澄澈却充斥着黑暗。 不知不觉中,身子也靠在了容若身上,没有精力去顾忌什么,翻了翻身子,把整张脸埋进他怀里,神志不清的开口:“想要安全的生存下去,就必须用这些手段害人吗?” 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随即又恢复平静,温柔的开口:“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平日里看着好象很开心,可没人的时候,你又总是哭。” “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怎么每个人都那么爱说谎呢?我就是好骗的吗。” 他轻轻的帮我把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低声说道:“这个世上,有善人,也有恶人,害人之心虽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我看得出,你的心不象你展现给众人的那样。” 有些无力的闭上眼,沉沉的开口:“呵呵,我的心...都快不是我的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抓住自己的心,要认清自己,这样...或许就不会迷失了方向吧。” 睁开眼看他干净的眉眼,不禁凄然的一笑:“容若,你骗过我吗,你接近我,是别有居心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中闪如星辰,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见他没反应,晃了晃晕旋的脑袋,又继续道:“如果没有,除夕之夜,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那么多格格,你为什么单单为我作画?现在又为什么有闲心陪我说话?” 听到上方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待平静下来后,才缓缓开口:“额附听上去的确很诱人,可我不喜欢宫廷。”说完,稍思索了下,又继续道:“或许...一开始是有意的。” 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重新满上一杯酒,仰头喝干了:“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我。” “这皇宫里,怕是每个人的手都带着血,怕是每个人的心都没干净过,这里不适合你,适合你的地方,一定山清水秀,和平安定。” “你很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适合什么?” 他自信的笑容伴着春风,一同拂过我的脸:“我当然了解,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却很善良。” “恩。” “你喜欢跟阿哥格格斗嘴,对待下人,却十分亲厚。” “恩。” “你喜欢素净的浅粉色,讨厌鲜艳的大红色。你喜欢狗,不喜欢猫。” “恩。” “你喜欢吃桂圆,荔枝。不喜欢吃香蕉。你擅长骑马,不会女红。” “恩。” 迷迷忽忽的,突然睡意袭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心安理得的在容若怀你沉沉的睡了过去,恍惚间,听到他笑着低语了些什么,随即就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不省人事。 (实在抱歉,太久没更新了,从今天起,我会尽量做到每天更新的。) 第五十九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非敌似友 早上醒来,感觉头疼得厉害,使劲的晃了晃,才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摸索着下了床,正准备叫人时,胭脂就掀开门帘近来了,见我衣着单薄的站着,忙取了一边的睡袍披上,嘟嘴道:“格格倒是好睡,这都快晌午了,先前十四爷来了,见格格你一身酒味,马着脸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伸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昨天的事,可能是因为喝得太多的原因,睡了一觉,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开口问道:“昨儿我是怎么回来的?” “格格不记得了?是纳兰大人啊!”说到容若,胭脂两眼像放出了光一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容若的英名早在京城里传遍了,宫里上上下下像胭脂这样的宫女,怕是都仰慕他已久。挑着眼睛嗔了她一眼,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了?他说什么了吗?” 说道这儿,胭脂小脸涨得通红,更加激动了:“格格回来的时候,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纳兰大人让奴婢照顾好格格来着。” 点了点头,才闻到自己满身的酒气,头发也汗湿了粘在一起,整个人恍惚得不行,忙让胭脂打来了水沐浴,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些。算着这会儿胤祯怕是在布库房里,于是待头发风干了,梳妆打扮一番后,便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布库房走去。 在外面找了好半天也不见胤祯的人影,旁边厢房的门也关着,正欲上前,却被胤祯身边的小太监拦住:“格格,爷和十爷在里面,这会子怕是不方便。” “他们在作什么?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偏着头朝厢房门口看了看,发现里面好象有动静,低头瞥见了小太监心虚的神情,感觉到了不对,再一次抬脚准备进去,却又被拦住,一时心急,伸手用力的打掉他的手后,便径直走到厢房口,稍怔了下,才推门而入。 眼前的情形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胤衤我斜靠在软塌上,板着个脸,像是有气的样子,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肩膀。而胤祯则坐在床上,嘴角於青得厉害,旁边坐着一个粉衣的宫女,正拿着膏药温柔的帮他擦拭着伤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原先胤祯在宫里时那个水灵的贴身丫鬟。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后,他俩才同时抬眼,见了是我,胤衤我微张开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而胤祯满脸的欣喜,挥手对旁边的宫女说了些什么,那宫女便听话的起身往外走去,待到门口时,胤祯又叫住她:“那个...你顺便去把那些东西拿来。” 宫女点了点头,便福身退下了。我没好气撅着嘴上前,拿过桌上的膏药,用手指沾了一点,一边轻轻的吹气,一边小心的擦拭着伤处,见他俩都看着我的举动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演的哪出,胤祯怎么伤成这样?” 胤祯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儿,刚和十哥较量了下来着。”说完,眼睛飞快的对胤衤我使了个眼色。 他伤得不轻,嘴角不光於青了,还带着些血迹,见他又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一时间紧紧的收缩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泪水就顺势滑落了下来,紧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胤祯见我这样,一边着急的帮我抹着眼泪,一边又欣喜的揽我入怀,嘴上还不忘打趣:“十哥,咱们日后每天都来较量一番如何?” 微微使劲的推开他,又有些尴尬的望向胤衤我那边:“别闹。” “十哥不会介意的,哦?”胤祯痞痞的笑着,反问着那边的胤衤我。 胤衤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摇头不语。又想起胤祯的伤势,于是也望向胤衤我嗔道:“你下手怎么没个轻重,自己亲弟弟也不知道心疼的。” 听我这么说,胤衤我的眉毛皱成了一团,眼睛狠狠的瞪我:“我没轻重?他只是脸上挂了彩,爷的身上可是被这小子伤得不轻。” 歉意的笑了笑,便起身拿着膏药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伤着哪里了,严重吗?” 他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不看我,也不说话。刚才进门时见他揉着肩膀,想必伤在肩上,没有管他什么反应,上前小心的解开他衣领上的几颗盘扣,拨开中衣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胤衤我的肩膀肿成了深紫色,上面还有大片的淤血,忙用手沾了膏药擦拭,抬眼看他的表情,依旧望着别处,或许是膏药的原因,因为阵阵的疼痛,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半天,终于擦完了伤口,整理好领子后,他的脸色才好转了些:“你再继续,十四弟一会儿怕是要吃了我。” “胡说什么呢,那些奴才都在做什么?就这么任由着你们打起来。” “谁敢上来拉?还不都只得一边看着劝着。” 点了点头,心里不禁开始可怜起这些宫人来,眼睁睁的看着两位主子动手,上去拉吧,怕不小心伤到主子了,不上去吧,两个小祖宗出了闪失又要受罚,这样弄得里外不是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正出神间,门帘就被掀起来了,那个水灵的宫女端着个盒子递给了胤祯,然后又福身退下了。好奇的跑到胤祯旁边,一把抢过盒子,刚刚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扑面而来,仔细闻了闻,好象是久违了的玫瑰,现在是清朝,玫瑰还是非常稀少的东西,于是兴奋的望着他问道:“是给我的吗?” 胤祯得意的笑着点头:“恩,叫什么名我给忘了,我闻着挺好,味儿又少有,就向九哥讨了给你了。” “这种香料,九哥就只有这么一点,自己的福晋都没舍得给,八哥也想讨了给八嫂的,结果硬是被他抢了先。”胤衤我蹬掉靴子,把整个身体平放在塌上,不满的说道。 “多亏了哥哥们承让,我才有机会抢先。” “谁叫我们是当哥哥的,还不都得让着你,平日里有什么便宜都让你给占了。” “多谢十哥。” 陪着他们玩笑了好一阵,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叫来太监宫女反复的叮嘱了好几遍,才起身准备回漱芳斋去。刚一出房门,就见到了前面的来人,走近了些,才看清是胤祯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这条路窄,况且走得也这么近了,不上去打招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下意识的理了理碎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格格吉祥。”舒舒觉罗氏低着头微微福身,注意到了她原本放松的脊梁挺直了起来,心里有纳闷儿,我跟她见面次数很少,就算见了,也只是客套的行礼,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她应该不至于也像玉娆那样恨我吧。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我一边说,一边扶起她。一会又不禁觉得不妥,这句话乍一听容易产生误会,于是忙着解释:“我是说没外人的时候...” 见我手忙脚乱的样子,舒舒觉罗氏才放心的抬头看我:“格格说笑了,早就听说格格与爷交好,等天气暖和透了,格格来府上小住几日如何?” 逞着这个时候才看清了她,那种眼神,不是敌意,也没有嫉妒,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的,她看着我时,眼里流露的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仰望和无措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怀疑是自己太过生硬的样子吓着了她,于是忙换上了最暖人的笑容:“当然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你别闲我扰了你的清净才是。” 听我这么说,她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下去,也朝我甜甜的笑着,有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活泼:“这是哪里的话,格格能来,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了,听闻格格擅长骑马,改日还得向格格请教。” 短短几句对话,就让我有些喜欢起她来,于是上前挽了她问道:“你们成婚没多久,胤祯对你还好吧?若是不好,下次我帮你教训他。” 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绯红的娃娃脸蛋很是可爱:“爷很好,遇上忙的时候,爷就独自在书房里歇下了,其余的时候...都是在我房里。”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竟有些恍惚,旁边舒舒觉罗氏察觉到了,轻轻的摇晃着我:“格格。”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着头尴尬的笑着:“让你见笑了,刚才想到别处去了。” 她依旧温柔的笑着,缓缓摇头:“前些日子我睡不好,府上有位医士开了些方子,用了没几副,身子就大好了,我看格格晃神得厉害,不如下次进宫时带些来。” “不用了,你是来找胤祯的吧,他就在里屋,我不叨扰你了,先走了。” 急急的说完,忙快步往回走去,路上脑子里全是舒舒觉罗氏的影子,从她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她对我完全没有恶意,但不知见到我这般紧张小心是为何,微微扬了扬嘴角,多个朋友,至少比多个敌人好。 第六十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相思寂寥 转眼,一个平凡的春天就快过去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可心里又总是闷得慌,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这些日子,我和胤祥没有来往,每次见面,都是在很多人的大场合,除了必要的客套外,别无他话。强迫自己尽量不去看他,可眼神流转间,又总是不经意的望像那边,对视之际,又不免觉得尴尬。 这日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从额娘那讨来的珠花,外面太监就来报:“格格,四阿哥来了。” 慌张的从炕上跳起来,急忙收拾好零散的珠花,又吩咐胭脂出去砌了壶好茶,才摆手让太监去请。没一会儿,胤禛就掀帘进来了,朝服还未退,严肃的深蓝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冷峻,想起了以前对他的种种误会,不禁暗自深深的吸气,心虚的接过胭脂手中的茶碗,亲自递到他跟前,微微福下身子,低头柔声道:“之前胡乱的猜疑你,你别往心里去。”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他不说话,也不接茶,而是任由着我在那里保持着这个僵硬动作,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很是严肃:“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日我确是认出了你,我担心九弟他们不妥,还特地让身边的人跟着,没想到出了力,还处处不讨好。” 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朝他抱歉的笑着:“全当是我错了,你先接茶好不好,我的胳膊都快断了。” 话音一落下,他脸上的严肃顿时散去,接过我手中的茶,柔和的笑着:“你还有知错的时候?我看日后不能对你太温和,还是严厉些好。” “你若是想我日后听到别人说起四阿哥就躲起来,那尽管严厉些吧。” 他放下茶碗,对我的一番威胁只有无奈的摇头:“年氏前些日子产下了小格格,我看你们平日交好,就来告诉你一声。” 一听到年氏生了小格格,激动得拉住胤禛的手臂摇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多久,前些日子都在张罗着南巡的事儿,没抽出空挡子过来,你去收拾收拾,一会儿随我出宫。” 他刚说完,我就兴奋的跑进了卧房,匆匆忙忙换上素雅的月白色袍子,外面再套了见粉蓝的坎肩,头发也随意的辫成了辫子搭在两边,待一切都准备好后,就跟着胤禛出宫去了四爷府。 或许是胤禛格外宠爱年氏的原因,四爷府上,人人都在忙着照顾着小格格,这架势,怕是比有了小阿哥还要隆重。我和胤禛站在正厅里,等待着小厮去年氏那里通传,正无聊间,见一个女子正抱着孩子进来了,一时兴起,上前接过女子手中被包在襁褓里的孩子,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个孩子看上去也才几个月的样子,可五官生得却十分挺拔,像极了胤禛,我做了个鬼脸,襁褓里的小人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说什么。一旁的女子不好意思的笑着,对我说道:“这孩子打出来就不怕生人,让格格见笑了。” 我不亦乐乎的逗着孩子,嘴上还不忘打趣胤禛:“这孩子胆儿还真大,别的小孩见了胤禛怕是早就吓得哭了,他见了倒还乐得起劲,对了,这孩子起名儿了吗?” 胤禛无所谓的笑笑,不紧不慢的开口:“皇阿玛见了他也是喜欢的紧,这名儿是皇阿玛起的,叫弘历。” 看着这个孩子,感觉脑中“嗡”的一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乾隆皇帝正被我抱在怀里的这个事实,却仍然感觉手中仿佛有千斤中,定了定神后,才鼓起勇气看向旁边的女子问道:“那...这位是?” “弘历的额娘,钮钴禄氏。” 我吓得赶忙把弘历交还给了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对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子,就差没激动得当场跪下去高呼太后万岁了。礼貌性的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和胤禛去了年氏的房里探望小格格。 格格还小,眉眼都没长开,看不出基本的轮廓,不过也是可爱得紧,陪着年氏唠了好长时间的家常,看着天色不早,怕扰了她的休息,这才出了房门去寻胤禛准备回宫。 和胤禛漫步在花园里,两人都不说话,想问问他胤祥最近的情况,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正犹豫的时候,他却先说话了:“上次在布库房的事儿,你可知道?” 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见我疑惑的样子,他轻轻叹气:“你和十三弟...我也不全明白是什么事儿,那日阿哥们打布库,十四弟处处针对十三。” 听他这么一说,那日的事便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没功夫去想原因,小跑着追上胤禛,急急问道:“胤祥可有受伤?” “没有,好在老十拦住了十四弟。” 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又继续道:“不过前几日十三弟和皇阿玛骑马的时候,晃神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些天又接连着发烧,太医诊治开了方子,可现在还是整日昏睡着不醒。” 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的晃动了下,脑中全是胤祥的影子,混乱得不行。胤禛见我出神,牵了我手继续向前走着:“你平日里还得多劝着十四弟,总是这么个骄躁性子。” 心里只顾着惦记胤祥,嘴上敷衍的回答:“你是他亲四哥,怎么倒还让我去。”胤禛的表情很是无奈,好象还夹杂了些隐忍:“我和十四虽是同母所出,可他素来听老八的,见我这个哥哥,只怕是跟仇人无异。” 耳边急得嗡嗡作响,没有注意他刚才的话,一时心急,反手紧紧的扣住他的手指:“你带我去看看胤祥。”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冰冷得快要结成冰,望着他冷漠的表情,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却还是鼓起了勇气对上他的目光:“好不好?” 他低下了头,眼睛盯着我紧握住他的手,良久,才艰难的开口:“好。” 再次踏进这坐府邸时,已经是换上了不同的心情,没有了那日的愤怒与嫉妒,此时的心里,只有担心,只有酸涩。 随着小厮七绕八绕了好一阵,才来到了胤祥住下的屋子,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感觉心里又开始绞痛起来,原来他一直都住在这里,一直守护着我们共同的家。 站在门口踌躇着,半天不肯挪动脚步,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玉娆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头发有些凌乱,满脸的倦容,可最刺眼的,还是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福下身子:“见过四哥,格格。” 胤禛虚扶了一把,开口问道:“十三弟好些了吗?” 玉娆沉沉的摇头:“还是老样子,刚服下的药说什么都不肯吃下去,全都吐了出来,现在还是昏睡着。”说完,又款步走到我跟前,眼里有泪光在闪,声音也哽咽着:“你若是心里呕气,可以出在我身上,可爷现在病成这样,你忍心吗?” 抬头看着敞开的大门,定了定神,就径直走了进去。刚进门,一股浓烈的药味蹿如鼻中,悄声走到床边坐下,注视熟睡的胤祥,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紧闭着双眼,憔悴得让人心痛,让人心碎。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他的脸,自言自语:“傻瓜,你怎么这么傻,身子是自己的,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呢。” 拨去他散乱的发丝,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不恨你,我很想原谅你,可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啊。” 微微俯下身子,轻轻的吻着他干涩的嘴唇:“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心疼啊...这些日子,我是真的很想你。” “我很努力的开心,在你面前...我假装得若无其事,你知不知道,每次见你,我都很恨自己啊...” “你不是一直跟我炫耀你的骑术么,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摔下来了呢...是你在怪我,气我么...阿玛说这次南巡会带着我,你不好好吃药,病不好...怎么和我们一起,你...就放心我吗,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你就不担心我么。” “我舍不得你...以后,谁教我写字...谁教我吹萧...谁让我心痛...我很久没去骑马了,你快醒啊...你舍得我这样担心么。” 好象是有心灵感应般的,感觉握着胤祥的手紧了紧,抬眼一看,胤祥正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太复杂,有惊讶,有喜悦,也有歉意。我惊慌得一把抽出正被他握着的手,直起身来,不住的后退。 “旗儿...你别走。”胤祥想要直起身子,可刚撑起来,却因为触碰到了伤口,疼得又一下跌了回去。 本能的上前,想要扶起他,可是刚跨出几步,又想起什么来,猛的收住了脚步。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狠下心背过身子,使自己的语气尽量冷漠:“我...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便逃似的跑出了屋子。 他们站在院子里,见我这样,都有些吃惊。我径直来到玉娆身边,无力的开口:“他醒了,你好好照顾他。” 玉娆轻轻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屋子。努力的扯着嘴角,抬起头看到胤禛关切的眼,泪水就再也忍不住,什么都不管,一头栽进他怀里,狠狠的抽噎着,眼泪鼻涕蹭得他一身都是。胤禛只是拍着我的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说不出。 第六十一章 红藕香残玉覃秋 云中谁寄锦书来 恍惚不明 淑芳斋里,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炕上,痴痴的盯着外面的星空,小时的一幕幕,也开始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那年胤祥才六岁,因为玩耍时不小心撞坏了荣妃那里的一个花瓶,敏妃娘娘听说后,罚胤祥一直跪在房外,不满四个时辰不准起。那时我刚好被奶娘抱着经过,见了胤祥大汗淋漓的跪在那,就乐颠颠的扑了过去,一阵连哄带骗之后,还是不见胤祥笑,最后让奶娘找来了几张纸,折成了一架架纸飞机,胤祥才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笑了起来。 矮几上昏黄的烛光被风吹得晃动起来,突然里面的灯芯一跳,“啪”的一声吓得我不轻,看着摇摇晃晃的灯芯,睡意顿时袭来,退下睡袍,吹灭了微弱的火苗,便摸索着上了床,早早的睡下。 感觉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响动声,怀疑是自己多虑,翻了翻身子,刚闭上眼睛,就被身后摇晃的感觉惊醒,转头看去,一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我,本能的大叫出声,刚发出声音,嘴就被一只手捂住,头的上方还传来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别喊,是我。” 听到是胤祯的声音,身体立刻停止了挣扎,一把扯开他的手,小声问道:“宫门都下匙了,你怎么还不回府?” 他蹬掉了靴子,坐到床上,不管我的反抗,自顾自的躺下:“忙得晚了,没赶上时候。” 见他无所谓的样子,忙用手推他:“那就去额娘那,再不成就去厢房睡。” 他皱眉摇头:“我习惯这儿了,别处我睡不着。” “你还真难伺候,这样儿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他反手微微用力,将我也拉得躺了下来:“什么样子?我们从小就这样,谁敢说那些是非?” 听他这么说,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再说就算我死活不依,以他现在这样一副固执的臭表情来看,也不象是会妥协于人的样子。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在他旁边躺下,对上他的略带笑意目光,严肃的说道:“我先说好哦,你要老老实实的睡觉,别瞎捣腾。” 他听话的点头后,我才放心的侧过身子,刚要睡着时,感觉到胤祯从后背紧紧的环住了我的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虽然隔着中衣,可是仍然感觉得到他掌心的灼热,但最让我脸红的,却是脊梁下面传来的那种奇异的感觉,不知是温度升高还是其他原因,自己的周身都变得跟胤祯的手掌一样滚烫,房里萦绕着的玫瑰香味更是增添了好些暧昧的气息,不好意思开口,只有悄悄的深吸气,试着让自己接受这种感觉。 “旗儿,我...”胤祯的双手环得越发的紧,好象很难受的样子。不敢转身,而是假装已经睡着。谁知他的手突然一用力,将我整个人转了过去正对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忍住不去看他的眼神,嘴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上方的他却先开口了,声音低低的:“为什么十三哥可以,我就不行?” 面对他突然的质问,显得不知所措,愣了半天后,才吞吐道:“没有...胤祯,你能不能过去一点,你这样,我...” 他好象没有听到我的话,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几乎快要让我窒息,抬眼看去,他正紧闭着双眼,没有再去多想,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入睡,默默的感受着,这奇异的感觉,袭遍我全身,包围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心。 第二天醒得出奇的早,看着还在熟睡的胤祯,害怕耽误了他的事情,于是一只手捏着他的鼻子,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子。不一会儿,只见胤祯微微皱了皱眉头后,突然睁开眼睛,见了是我,眼底的怒火顿时熄灭,他笑着揽过我,打趣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只小懒猫。”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好象被遗忘在了脑后,我撅嘴表示不满:“我是小懒猫,你就是被我吃掉的大耗子!”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敢说我是耗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也跟着笑:“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十四爷啊。” 他捏了捏我的脸,然后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开始穿靴子:“呵呵,看来我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正准备开口回答时,就见对面的胤祯丢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的衣裳,不解的望着他问道:“这是干嘛?” 他一脸坏笑:“当然是伺候我更衣。”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想得美,你自己不会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爷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穿过衣裳。” 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脑袋一阵强烈的眩晕,没有办法,无奈的披上睡袍后,只有硬着头皮下床走到他身边,开始不情不愿的为他穿起衣裳来。 扣好了最后一颗盘扣,才停下打量起他来。胤祯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长袍,外面套着浅青色的坎肩,看上去让平日里张扬不羁的他也显得清秀温和起来,满意的点头笑着,想起他醒来时有些恼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先前叫你起身时,怕是把我当成你哪个福晋了吧,看你那眉头紧得,别大清早的就吓着人家。” 他转过头来看我,一边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从小到大,我最烦除了你之外的人叫我起身。” 看着他倔强的神情,我也只是摇头不语,一直以来,胤祯总是有意无意的流露出这样的倔劲,与其说是“倔”,倒不如说成是“傲”,好象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面的高傲,可这耀眼的一切,对于他以后的人生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若是他当了皇帝,历史该会是什么样...... 想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时,又不禁被刚才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稍蹲下身子,帮他拍打着袍子上的褶皱,不一会儿,上方又传来他戏谑的声音:“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平凡的夫妻?” 站直了身体,嗔了他一眼后,脑袋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一边的铜镜,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镜中的两个人来,胤祯站在我身后,手扶着我的肩,眼睛笑得弯弯的,脸上全是幸福和满足感,不知怎么的,觉得后面的身影仿佛同时交叠了两个影子,时间长了,竟然看得痴了过去,良久,才被胤祯的声音拉回了思绪:“看傻了吧,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当我福晋的料。” “胡扯什么呢,哪还有人天生就是当福晋的,不是说还要去阿玛那商讨南巡的事儿吗,你快些收拾,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对了,完了记得去额娘那请安,她这些日子老跟我念叨,说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什么来着。” 胤祯随意的抱着双肩,在一旁耐心的听着我滔滔不绝的嘱咐,好长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捂住我的嘴说道:“知道了,这还没当上别人的媳妇呢,就唠叨成这样,若是进了门,那还了得。” 见他满脸的不耐烦,气得上前欲打,谁知他灵活的一闪,便大笑着侧身出了门。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的打闹里,此时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无聊,便脱下了睡袍钻进被子里,开始计划着南巡的事情来。 一直以来,我都盼望着能跟着阿玛南巡一次,可现在有机会了,却又不怎么开心,一想到南巡,就开始担心起胤祥来,不知到他的伤能不能在出发之前好起来,若是不能,那整个旅程,好象也就没了太多的意义了。下意识的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以最好的状态,去过好每一天。 第六十二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新绿满墙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紫禁城里忙得不可开交,大部队都已准备就绪,就差皇帝的一道圣旨命令众人前进了。南巡这天,我激动得起了个大早,急急的坐上马车后,就感觉身体摇晃了起来,掀帘一看,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被抛在身后,前方的路,只有一片清新自然。 算不清走了多长时间,只感觉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南方的空气比北方要好很多,四周的景物也都完全不一样,这一路上,胤祯他们都忙着在前方护驾,我一个人闷在车里,随手翻阅着那些无聊的书籍,久了也觉得无聊。将身子平躺在靠椅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进入了迷梦之中。 黄昏时候,带血的残阳还倔强的散发着微弱的余光,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御花园里,一个青衣少女从一座假山里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那是两个与光结合的身影,想要看清,却又始终模糊不明。 少女停下脚步回头,娇俏的脸蛋虽挂着笑,却隐隐透出些不安:“这次南巡...都有哪些人随驾?” 对面的人微微一笑:“听皇阿玛说,好象有宜妃娘娘,索相,纳兰大人,太子,十弟,十四弟,还有老八和镶旗。” 少女拽着自己腰间的手绢,开始局促起来:“他的伤...还是不见好吗?南巡也不能去吗?” 男子原本挺直的背脊有些颤抖,他皱了皱眉,很不情愿的样子:“已经大好了,南巡...也去。” 青衣少女长长的舒了口气,嘴角弯起了明显的弧度,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可爱。男子满脸的宠溺,无奈的摇摇头后,抬手取下了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交到少女手中:“京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有人管着,我负责留在宫里...这个扳指是我随身戴的,江南那带有我一些熟识的人,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他们都认得这扳指。” 少女轻轻摇头:“既是你的随身之物,我怎么好夺了去,再说这一路上也有他们照顾着,能遇着什么事儿?” 男子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发白嘴唇:“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 女子见状,显得有些紧张:“我...我只是怕这事儿不妥,那扳指。...” “十三弟的耳坠子,你可有觉得不妥?十四弟的玉佩,你可有觉得不妥!” “胤禛...” 听见耳边传来了呼唤声,睁眼一看,原来是镶旗坐在我对面,她偏着脑袋,满脸的忍笑:“你这睡像还真够奇怪的,我刚一进来,就见你闭着眼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 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荷包,感觉到了扳指的坚硬,才放下心来拉了她的手,也跟着笑道:“怎么现在有闲工夫上我这来了,不用伺候你们八爷?你自己说说,这大半个月的,哪次寻你不是借口陪胤禩推脱了的。” 被我这么一说,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伸手重重的推了我一把后,才撅嘴道:“你当谁都像你闲着没事儿,我好心好意的专程来告诉你到了,你倒还训我一顿。” 听镶旗这么一说,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于是赶紧赔着笑:“好姐姐,我哪敢训你啊,我们这是到哪了?” “睡得糊涂了吧,我们这是在南京。”她瞥我一眼后,又看了看窗外,继续道:“听皇阿玛说,我们这些日子在曹家住下,快些收拾收拾随我下去,大家都等你呢。” 镶旗的话音刚落,我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在我心中,江南虽美丽诱人,可远远不及神秘著名的曹家,也不知这一去,能不能遇见像林妹妹宝姐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曹家早已准备好迎接圣驾,宜妃扶着阿玛走在最前,我和阿哥们换上了宫里常穿的庄重的衣裳,随意的跟在后面,大队还没走进,曹家就出动了全部人马,早早的跪在了大门口,阿玛加快脚步上前,扶起了跪在最前的一个和阿玛年纪相仿的人:“曹寅呐,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么个老样子,一点没变啊,你们也别弄得太隆重,没的惊动了这里的百姓。” 曹寅点了点头,一大家子的人这才谢恩起身,我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胤衤我,挑着眉毛满脸的坏笑:“这江南的女子就是美啊,怎么样?相中哪个姑娘了?” 胤衤我瞪着我,脸有些微红:“尽瞎扯,我刚才只顾看着皇阿玛,没注意。” “是吗?宫里每回办家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位爷为了寻姑娘,眼珠儿都快扎进宫女堆去了!” 没想到胤衤我不但不恼,反而眯起眼笑了:“我那也只是偶尔斟酌一下,可十三和十四就不同了,他们看得可比我勤快,有好些个还是从他们那儿听来的,以前阿哥们一起玩笑时还说,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家宴了,呵呵,真是后生可畏啊。” 被他戳到了软肋,脸瞬间涨得通红,忍不住往胤祥和胤祯那边看了一眼,的确都是神采飞扬,潇洒出众,一时间,居然看得痴了过去,这会子曹府上的小姐们,怕是也都在注意着他们吧,也难怪,阿玛身边的人,且不说儿子们,就是像容若这样的臣子,就足以让她们眼花缭乱了。 心里轻叹口气,等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失态已久,一时尴尬,忙撇下胤衤我急急的跑到阿玛身边,阿玛见了我,对一旁的曹寅说道:“你看,这是谁?” 话音落下后,曹寅的目光立刻向我投射过来,可当他看见我时,原本随意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甚至,还有些激动:“嫣娴...” 我一愣,对他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名字,只有僵硬的笑着。旁边的阿玛拉住我的手,介绍道:“这是嫣娴的女儿,朕已经册封了固伦公主,起名爱新觉罗.旗儿。” “旗儿...好,好。”曹寅笑着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开我,他的眼神,竟让我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旗儿,还是嫣娴。私下里找机会问过阿玛,才知道曹寅原先是皇帝身边的伴读,常跟着他和嫣娴一起玩儿,或许,他对嫣娴的感情,也如同阿玛那样吧。 江南和京城就是不一样,曹府虽然大,可随处都显出了一种娟秀小巧之美。我的厢房被安排在了西侧女眷处,而镶旗则跟着胤禩住在一起。待众人都收拾好后,丫鬟就来传了,说是她家老爷特地举行了个小型家宴,一方面是为了给阿玛洗尘,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让府里的家眷们有机会和皇上见面。 我随着阿玛坐在一桌,曹府的少爷千金们坐在另一桌,突然想到了胤衤我刚才的话,于是下意识的往对面看去,胤祥微笑着,好象在跟着太子说什么,而身旁的胤祯此时正和胤衤我玩笑得不可开交,看着他们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一时不快,伸手去夹菜,谁知对面的索额图忽然开口,吓得我不轻:“纳兰大人,你我虽同为臣子,可你毕竟年轻气盛,平日里还是少花工夫在汉人那些有的没的上面,要多学学你阿玛的为官之道,明珠大人的圆滑,老夫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了,真是自叹不如啊。” 索额图与明珠大人不和,就连我一个不闻政事的格格都知道,而索额图的这番话,摆明了是针对容若和他阿玛,只要是人听了都不会高兴。担忧的看过去,以为容若会生气,谁知他却轻轻一笑:“索相太过抬举了,论索相所谓的汉人那些有的没的,八阿哥不知比晚生强到哪去了,论为官之道,阿玛也远远不及索相的精明。” 心里暗暗惊叹,容若的这一番话,不仅成功的回击了索额图,还搬出了胤禩做挡箭牌,将他自己和索额图的矛盾转化为了胤禩和索额图的矛盾,没想到容若平日里看着玩世不恭,到了关键时候,却精明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时,胤禩也端着酒杯起身,朝索额图笑道:“谨记大人教诲,我敬索大人一杯。”说完便仰头喝干了酒。 索额图也直起了身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见胤禩自顾自的干了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也一仰头,喝干了酒。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阿玛眯着眼,用余光扫视着这一切,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一时间,饭桌显得冷清了起来,为了打破尴尬,我转头朝阿玛甜甜的一笑:“老爷,好不容易来趟江南,您准备带我去哪玩儿啊?” 说完,大家才轻松起来,阿玛好象很乐意我刚才打破僵局的样子,打趣道:“过些日子还要忙着视察河堤,陪你玩的差事,就暂且交给老八媳妇儿办吧。” 我添了碗鸡汤放在阿玛跟前:“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知道要上哪,哪些地儿有意思。” 阿玛看着我,朗声笑了起来:“那就多请教曹家小姐们。”说完,又把头转向胤衤我那边:“丫头看上什么喜欢什么,你们几位少爷可要多担待些,别说来了趟江南,还委屈了我们家的大小姐。” “皇上,让他们大家都放心玩儿去吧,旗儿想什么,尽管跟臣妾说就是了。”宜妃一边帮阿玛夹着菜,一边笑着。 我朝对面的胤衤我做了鬼脸,满脸的得意,眼光流转间,又不经意撞上了太子的目光,他依旧是那样深邃的眼神,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我。 第六十三章 蒙蒙细雨锦帏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玉勒雕栏 这些日子,阿玛只顾忙着带阿哥大臣们到处视察,一天到头,也就是用膳的时候才肯闲下来,我整日闷在曹府里,或陪着宜妃唠唠家常,或跟曹家的小姐们学学刺绣,几天下来,也觉得无聊至极。 用过午膳,看着外面的天气还不错,于是跑到镶旗的住处,想拉她出府去逛逛,刚一踏进院子,就见她正端坐在门前晒太阳,见我来了,起身打趣道:“你不是成天嚷着要向曹家小姐们学刺绣吗,怎么这会子又得空上我这来了,刺绣不学了吗?” 我上前挽了她,望着天空说道:“今儿个天气不错,不去街上逛逛岂不是可惜了?” 仿佛早就猜到了我的用意,她转过头瞥我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我看,就在院子里坐着挺好。” “江南跟北京不一样,我听小姐们说,江南的衣裳首饰可漂亮了,好些个花样子都是京城里没有的。” 被我这么一诱惑,镶旗女人的天性就表现出来了,她看了看四周,冲我眨着眼睛:“那去告诉姑妈一声儿,你动作快些。” 看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去了宜妃娘娘住处,说明了情况后,宜妃犹豫再三,才终于点头答应。我和镶旗换了身家常的旗装,带上两个曹府的丫鬟,便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江南的景致跟北京大不一样,青石板的街道虽没有北京那么宽阔气派,却随处都是一片美丽富庶的水乡景象,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都是以琳琅胭脂为主,样式很独特,就连宫里也不多见。我和镶旗在每个店铺里忙得不亦乐乎,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看见两个丫鬟的手中都抱了厚厚的一叠东西后,才肯收手回府。 马车就停在街头,我挽着镶旗慢慢走着,不料一阵微风袭来,腰间的手绢被吹得落到了地上,撇开镶旗小跑着上前,弯腰欲捡时,一只手却抢了先,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男子,他微笑着,将手绢交到了我手里,急急的道了谢,便转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姑娘留步。” 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声,于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稍愣了愣,才回头不解的望着他:“什么事?” 他淡淡的笑着,眼睛毫无顾忌的直视着我:“敢问姑娘贵姓?是哪家的小姐?” 被他这么一看,感觉全身都别扭起来,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他,个子不高,长相也很是平凡,可打扮得还算贵气,偏头想了想,勉强的扯起嘴角笑道:“我姓艾。”说完便急急的跑向镶旗那边。 马车行驶没一会儿,就到了曹府,丫鬟把东西全都送到了我房里,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外面又来传:“格格,皇上让奴婢来传您同去园里赏花。”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格格收拾了就快过去吧。” 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起身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远远的就看见阿玛一身便服坐在凉亭里,其余的人则围坐在他跟前,我快步上前,微福了福身后,在胤祯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阿玛看着我笑道:“今儿个和镶旗出门玩儿得还尽兴?可有中意的东西?” 端起桌上的茶送到嘴边呷了一口,桂花的茴甜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满足的笑了笑,才慢慢回答:“就是在街上随意的逛了逛,买了些胭脂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 “皇上,这南京最出名的就是秦淮河了,一到晚上,那些文人墨客就都聚集到了河上的画舫,吟诗作对,听戏谱曲,实在是惬意得很呐。”一旁的曹寅见状,向阿玛介绍道。 “是吗?这么个好地方,待事情都忙完了,一定得去瞧瞧。” 说完,众人都开始附和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急急的跑上前来,凑到曹寅耳边小声说着些什么,只见曹寅皱起了眉头,思索了半晌,才起身对阿玛说道:“皇上,刚才家奴来报,门外有人送来了贵重的聘礼,说是我们曹家的一位...一位姓艾的姑娘。” 曹家的姑娘们都姓曹,镶旗又姓郭洛罗,那么这姓艾的,好象就只剩我一人了,正想到这,大家的目光也都向我投来,阿玛看了我一眼后,突然朗声笑了起来,一会儿,又对我说道:“姓艾的没有,姓爱新觉罗的倒是有一个,旗儿,人该不是为你来的吧?” 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站在原地一个劲的摇头,一旁的太子上前道:“皇阿玛,是不是为格格而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玛低头沉吟了会儿,点了点头后,才向前走去,大家为了看热闹,也都全涌向门口,我不情不愿的走在后头,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却被一片刺目的大红色吓了一跳,而聘礼旁边站着的人,分明就是在街上帮我捡起手绢的男子,他看了看众人,便径直走向阿玛,慎重的弯腰行礼后,缓缓开口:“艾老爷,在下今日与令爱有过一面之缘,心中甚感欢喜,这会儿冒失的来提亲,还望老爷成全。” 他刚说完,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的脸涨得通红,低头直盯着脚尖,不敢看他们质问的眼神。阿玛的心情不错,听了那人的话,好象一下来了兴致:“成全?那我且问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可有原配妻子?” 那人的神情顿时直起了脊梁,满脸的骄傲:“在下正是盐商王家的大少爷,不瞒老爷,在下已有原配妻子和两房小妾。” 闭上了眼睛深吸气,强迫自己要冷静,才拉住了旁边欲上前的胤祯,容若就开口了:“王家的老爷我也有过交情,不知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这位公子未免太过狂妄了吧?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这江南不知多少女子想嫁入王家,小爷我专程来提亲,可是给足你们面子了。”被容若一刺激,那人终于暴露出了本性。 胤衤我大步上前,走到他身边,身高差距一下就体现了出来,惹得女眷们都掩嘴偷笑起来。胤衤我冷哼一声,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他:“爷还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盐商又怎么了?家中已有三房妻妾,还妄想娶旗儿,你说出来就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阿玛闭上眼睛,明显有了些恼意,那人气得满脸通红,卷起袖子正欲还口时,阿玛就冷冷的开口了:“老十,你给他些银子打发他走,就当是聘礼的费用。”说完,又慢慢睁开眼,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后,便撩起袍子进了府。 我怯怯的跟在他们身后,感觉到手指传来的疼痛感,低头一看,原来是胤祯正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见我挣扎起来,他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良久,才愤愤的开口:“我争取了十几年都没得到的女子,他几份聘礼就想抢走,想都别想!” 望着他小孩赌气般的脸,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却又不自觉沉沉的叹息。不知道胤衤我最后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晚膳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再提起,想着或许是因为那人一时兴起,摇了摇头,也就没放在心上。 晚膳后,一个人来到花园里散步,欣赏着夏日中的美景,倒也乐得清闲,坐在池塘边,清晰的感觉到一阵阵细微的风轻柔的抚摩着我的脸,还伴着淡淡的桂花香,浅笑着的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妄想着能把这满园的清新据为己有。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好象是东西摔碎的声音,定了定神,分辨出从阿玛的房里传出的,担心出了什么事,于是直起身子,急急的朝着声源跑去。 阿玛的房里亮着光,一个丫鬟端着茶碗站在门口踌躇着,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门没有上锁,还露出了一个缝隙,大着胆子走上前去,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两个人影,阿玛负手而立,虽然模糊不清,但仍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胤祥虽跪在地上,但也可以感觉到他背脊的挺直,挺直得甚至有些倔强。 “朕知道,朕对不起你额娘,可你为何总是要违逆朕的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儿子不敢违逆皇阿玛的意思,也不想怎么样。” “你不敢?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朕早说过,你还年少,心不要太过狂傲,很多事情你都还...” “儿子不小了,儿子都明白。” “是!你是明白!你明白要废太子,好取而代之!你明白要朕早死,好早日登极!好兄弟残杀!” “儿子没有。” 胤祥说完,屋里顿时安静了起来,气氛显得很是诡异,阿玛坐到了靠椅上,手指揉着太阳穴,满脸的怒意。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颤抖起来,照现在这个状况发展下去,胤祥就是跪到明天早上,也不足为奇。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碗,稳了稳紧张的情绪后,便推门而入。 径直走到阿玛身边,甜甜的笑着:“阿玛,这茶可是我专门用早晨的露水泡的,茶叶也是江南特有的碧螺春,您快喝喝看,喝完了,就消消气吧。”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即对胤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记住朕的话,凡事都不可太狂妄。” 胤祥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起身大步走出了门。帮阿玛揉着肩膀,脑子装的全是他们刚才的对话,回到了厢房里,躺在床上也一直不能入睡。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披着外衣下床,轻声问道:“是谁?” “旗儿,你开门,我有话要说。” 刚要打开门,听见是胤祥的声音,又猛的收住了手,狠了狠心,颤抖着说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隔着门...挺好。” 面对我我反应,他好象有些不知所措,稍愣了愣,才慢慢开口:“刚才,谢谢你。” 仿佛在盼望着什么一样,心里的失落感涌了出来,自嘲的笑了笑,悄悄的摇头: “这点小事,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外头风大,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以为我要走,他急急的说道:“你别走,我想说的是...你那次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么?” 全身一阵无力,靠着门边慢慢坐到了地上,心在抽搐,疼得我快要窒息:“这些日子,你好吗?” 感觉到门外的他也坐到了地上,思索了一阵,才开口回答,声音很微弱:“不好,很不好。” “那次骑马...你怎么会摔下来的?伤全好了吗?” “我也不清楚,那匹马突然就惊了。”说完,又轻轻笑了笑:“伤已经好了。” 一听是马惊了,着急得几乎是喊了出来:“马轻易是不会惊的,除非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门外倒不以为然:“四哥也这么说,具体的我也弄不明白。” “你平日要多加小心,做事不可太轻率,在朝堂上也要多留心,切记不可太张扬,阿玛的话,你要记住,什么人该得到什么,上天早就注定了,我们是强求不来的。” “那你呢?你也是上天注定的吗?我...也强求不来吗?” 闭上眼睛,额头抵在门上:“胤祥,你且听我一句。” “恩,我在听。” “情深不寿,强极必辱,谦签君子,温润如玉。” 第六十四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烟水晴岚 一夜无眠,胤祥在门外沉沉的叹息声,无时无刻不扰乱着我的思绪,“情深不寿,强极必辱,谦签君子,温润如玉”,这几句话,也不知道胤祥听到后是什么感受,只希望他能明白,就算平淡一点,也要平安的过下去。 盛夏之时,天气也热了起来,江南虽比北京凉快,可稍一活动,还是会感觉到不适,这里比不得宫里,没有大量的冰块给我解暑,只有在花园里的阴凉处歇息,感觉才会好些。曹府的花园非常美丽,这时,百花都争相怒放着,池塘里的荷花也都开了,翠绿色的荷叶支撑着饱满的白色花朵,上面还透着娇艳欲滴的粉红色,荷叶下是清澈的池水,偶尔还会看见几条小鱼游过,自在得不得了。 一时不免心动,放下了手中的团扇走到池塘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便小心翼翼的脱下丝绸的绣花小鞋,将双脚伸进池水里,一瞬间,凉凉的感觉传便了全身,脚尖轻轻滑动在水面上,里面的小鱼也欢快的跟随着,引得池水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仰起下巴望着昏黄的天空,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口中也不自觉的哼起了轻快小调。 “你这是作什么?水里头凉,快上来,一会儿又该闹病了!” 胤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转头看去,不禁一下笑开了,胤祯虽然满眼的宠溺,可眉头却紧紧皱着不肯放下,这张脸跟他四哥还真像,都显得那么别扭,明明就是在关心别人,却老是要以这样霸道的方式。 我抬起脚,正准备穿鞋袜,谁知他突然大步上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自顾自的扯过我的脚放在怀里,用自己宝蓝色的袍子擦拭起来,我惊呼出声,慌忙的挣扎起来:“你这是作什么!你的衣裳...” 他却头也不抬,满脸的认真:“一件衣裳而已,不把脚擦干,会患风寒的。” 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默默的注视着他,浓密的眉毛,黑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还有那轻抿着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脚上的水珠都被擦干后,他又开始专注的为我穿起鞋袜来,好不容易,才大功告成般的抬起头望着我得意的笑着。 “虽然你不会穿衣裳,不过这穿鞋还是挺在行的嘛。”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打趣道。 “那当然,这点小事都不会,以后还怎么当...” 话说到一半,他好像想起什么事儿,猛的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警惕的望着他,急急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以后什么?” 他伸手帮我别过耳边散落的碎发,无所谓的笑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说完,又牵起我的手,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差点忘了正事儿,是皇阿玛让我来寻你的。” 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解的问道:“天都快黑了,去做什么?” “夜游秦淮河。” 高兴得几乎是扯着胤祯跑进了大厅,发现大家都已换上了家常的便服,我上前扶住阿玛,甜甜的笑着:“老爷今日怎么得了空?” “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见你这丫头整天在府中闷得慌,今儿个就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秦淮河在什么地方?好玩吗?大家都去吗?” 阿玛摇着头笑道:“瞧瞧,一说到玩儿就耐不住性子了。”说完,又上下打量着我的着装:“画舫上多是男子,宜妃和镶旗有不便之处,就不同去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换上男装为好。” 话音刚落,同行的李公公端来一个方碟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银白色男装,看着衣裳,不禁想起了上次和胤禟他们一同去青楼时的情景,想起了莺莺,想起了玉娆,胤祥,容若,挨打,孩子...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急忙接过了方碟,逃一般的进了厢房。 头一次明目张胆的穿男装,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丫鬟帮我梳好辫子后,站在铜镜前,打开手中的折扇,学着他们的样子扇动起来,衣裳的大小刚好合适,腰间和发尾还配上了璎珞玛瑙这一类首饰,除了个子稍微矮了些,其它哪方面看上去都是一个清秀俊朗的少年。 我不好意思的被丫鬟推出了房门,阿玛回过身来,见了我的打扮后,朗声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我低着头,吞吞吐吐的问道:“怎么...很奇怪吗?” 一旁的宜妃忙上前拍着阿玛的背,良久,他才止住了笑:“你这身打扮,倒比上回在乾清宫里的看着顺眼,可惜你不男子,否则啊,朕这些个儿子的风头该全被你抢走喽!” 阿玛这一番话,羞得我脸通红,不经意撞上了太子的目光,他朝我微微颔首,我勉强的笑了下,便转过头,不再看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却更加衬托出了河上的繁华,秦淮河畔,人烟十分稠密,金粉的楼台映得整个河面都亮了起来,河面上的画舫在清波里荡漾着,浆声灯影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美景奇观,看得人眼花缭乱。 胤祯走到我身边,习惯性的牵起我的手,忙挣扎着甩开,随即“哗啦”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晃道:“爷这是做什么呢,大街上两个男子拉拉扯扯的,让人姑娘家看了多不好。” 他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脸顿时红了起来,胤衤我见状,拍了拍胤祯的肩笑道:“人家大少爷这会子得意着呢,我们还是远离为妙。”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胤祯关切的看着我,正欲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街上人多,还是小心为好。”转头看去,原来胤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尴尬的笑了笑,便跑去了阿玛和容若那边。 随着他们上了一条豪华的船,船里共有两层,粉色的纱帐飘飘洒洒的挂在梁上,看上去格外暧昧,里面的人还不少,不过大都是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女子只有极少数。阿玛他们上了二楼的厢房,容若则负责陪我到处参观,不一会儿,听见头上方传来了骚动声,放眼望去,原来是一个绿衣女子正站在台上,手中还拿着一个漂亮的蝴蝶花灯,这么多男客,她倒是不显得拘束,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在场若是有人能答出我的题目,就可以得到我手中的花灯,以及白银五百两。” 我拉了拉容若的衣角,小声说道:“那个花灯好漂亮,一会儿你去答题,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容若浅浅的笑着:“别急,花灯我一定帮你拿回来,先看看她出的什么题。” 点了点头,只见台上的女子从岸桌上拿起一副画,仔细一看,画上画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树,树上既没有花,也没有果,正在众人疑惑之时,那女子又开口了:“谁能用一首诗道出这画,就算谁胜出。”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容若,他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想到了吗?” 忙得意的点头,他笑了笑,转身在前面帮我挡开了两边的人后,便领着我上了台,那女子见了我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两位公子可是要答题?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容若“恩”了一声,将我推到她跟前:“是这位公子想要答题。” 那女子打量了我一番,轻轻的笑了笑后,重新放上了一张雪白的宣纸,将毛笔醺了墨汁,交到我手里:“公子请写。” 我接过笔,在纸上写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换酒钱。 写完,偏头想了想,又在末尾处写上了“艾旗”两个歪歪斜斜大字。女子看着诗,思索了好一阵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拍起手来,一会儿,又不服气的撅嘴说道:“艾公子还愿答题吗?” 我抱拳恭敬的弯下身子:“当然愿意。” 她抿嘴一笑:“我说上句,不知公子能否接得出下句?” “姑娘请说。”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 这正是容若写的词,她说完,我惊讶的转头看身后的容若,谁知他却从容的朝我轻轻点头,表情虽然镇定,却掩饰不了他特有的那种骄傲。我回过头来,接过下句:“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话音刚落,那女子将花灯交到我手里,满眼的崇敬:“想不到公子也喜欢纳兰容若的词,公子的才华,小女子算是领教到了,这花灯是我亲手做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才是,敢问公子家住哪里,我好派人将那五百两送到府上。” 我只顾摆弄着花灯,听了她的话后,急忙摆手:“我只是想要花灯罢了,那五百两就不用了,我也是借了唐伯虎和容...纳兰容若的风头。” “我虽是女流之辈,可诚信二字,还是懂的。” 一时拗不过她,只有勉强的笑着:“那好吧,这五百两,就当在座的茶水费用,这样行了吧?” “旗儿,你干脆把她一道带回京城得了,也正好合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啊!” 听到是胤衤我的声音,忙抬头四处寻找,原来他们正坐在二楼的厢房,刚才发生的一切,也都被看在了眼里,瞪了他一眼后,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我十哥,你别理他。” 说完,就转身准备走人,突然一时兴起,便回身朝着女子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叫什么名儿?” 她的脸有些微红,稍愣了会儿,开口答道:“我是曹家的四小姐,叫宝钗。” “曹家!宝钗!你可认识曹雪芹?!”听她说叫宝钗,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皱起了眉:“不认识。” 这才想起来她说自己是曹家的四小姐,不自觉的看向容若,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同样疑惑,我在曹府住了这么久,家眷也全都见过,可却从来没听说有个四小姐,也没见过这个宝钗,重新打量了她一番,不解的问道:“怎么在曹家从来没见过你?” 听了我的话,她也显得很惊讶:“前些日子我去了一个远方亲戚家,今日才回来,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我释怀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们一直住在你家。” “那...您是...您是...”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上前几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不是男子,我是格格。”说完,又一把扯过容若:“这位公子就是纳兰容若。” 清晰的感觉到了宝钗急促的呼吸声,她一会儿激动的看着容若,一会儿又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福下身子:“格格吉祥,纳兰大人吉祥,民女不知...” 我慌忙的扶起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拉着她的手朝着阿玛他们的厢房走去:“皇上和几位阿哥都在上面,我带你去见见。” 第六十五章 蒙蒙细雨锦帏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凤凰木棉 领着宝钗进了厢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径直走到阿玛跟前对她介绍道:“这位就是皇上。” 宝钗急忙福下身子:“皇上吉祥。” “既是微服,就不必多礼了。”阿玛虚扶了一把,又转头看向我:“这位姑娘是?” “这是曹家的四小姐宝钗,前些日子她都在亲戚家,所以见着才面生。” 我回答后,又拉着她一一介绍着众阿哥们,她倒不显得拘束,在我的带领下,大方的福身行礼,走到胤衤我跟前的时候,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先一下笑开了,优雅的福了福身子后,直直的看着胤衤我:“十阿哥,先前在下面时,民女就见过十阿哥了。” 胤衤我一脸迷茫的看了看我,不解的皱眉:“见过了?什么时候?” 看着胤衤我疑惑的样子,宝钗笑得更加起劲了,无意中发现,她的脸上竟出现两抹明显的绯红:“就在和格格作诗之时。” 她说完,胤祯捅了捅胤衤我的胳膊,坏笑着说道:“怎么人家姑娘就只记得你啊?我看,该把她带回京城的是你吧!” 不料他们的小动作被阿玛尽收眼底,阿玛打量宝钗一番后,眯起了眼睛,目光很是深邃:“原来四小姐和老十认识?你们都还年少,朕看着你们的性子挺合得来,以后多接触接触也无妨。” 胤衤我的脸有些红,微微的皱了皱眉后,才换上了笑脸答道:“是。” 回到曹府已是深夜,阿玛好象有意撮合胤衤我和宝钗,一路上都让大家走在前面,留下他们两人在最后,我不止一次回头张望,却也只看见他们两个羞涩的走着,只是偶尔相视一笑,一句话都不说。 曹寅和下人早早的就在府门等着了,见到宝钗和我们一道,忙上前问道:“皇上,小女怎么...” 阿玛跨过门槛,拍了拍曹寅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女儿,朕是喜欢得紧呐,朕的十皇子性子虽急躁了些,可也算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断不会亏待了你女儿,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割爱了?” 曹寅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于是慌忙的跪到了地上,急急的说道:“皇上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福气,能配与十阿哥,是我们曹家上上下下的荣耀!” 阿玛弯下身子,亲自扶起了曹寅,一边向府内走着,一边说道:“好了,累了一天,你们大家都早些回房歇息着,没的扰了两个孩子。” 大家满脸暧昧的附和着,都渐渐向四周散开,胤祯也拉着我朝厢房走去,任由着他的举动,头却还是忍不住转向胤衤我那边。黑暗之中,两个人低头站立着,一会儿,那个身材娇小的人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握住胤衤我手腕,胤衤我表情有些不自然,愣了半晌,才轻轻拥她入怀..... 不知为什么,见到了宝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胤祯见我神色不对,陪我在厢房坐了好一阵儿,嘱咐了一大堆后,才不放心的回去了。我换下了男装,正穿睡袍时,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以为是镶旗,踩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宝钗,她身上只披着睡袍,手里还拿着一堆东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忙侧身请她进来。 她倒不客气,一进门就直接走到了我的床边,将东西随意的放到床上,然后盘起双腿,托着下巴望着我笑道:“旗儿格格,我今晚和你同睡,你不介意吧?” 看着她淘气可爱的表情,就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笑着坐到她身边,看着那堆东西说道:“当然不介意,这是什么?” 她将东西塞到我手中:“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粉红色的汉服,这套汉服的样式跟京城里的不一样,京城大多以宽松为主,而这套在胸前和腰间却略微收了些,布料外头是一层轻纱,伸手一摸,感觉柔软轻薄,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取自于最好的蚕丝。 “我们汉人可比不得你们旗下的小姐,这套衣裳,格格别嫌弃才是。” 我抬起头,感激的握住她的手:“怎么会呢,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喜欢汉服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是刚才十阿哥告诉我的。” 我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后,又拿手羞她:“才认识多久啊,瞧你满嘴都是十阿哥。”说完,又连忙问道:“你们都说什么了?他说我坏话了吧?胤衤我那人,我太了解了!” 宝钗听后,睁大眼睛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十阿哥老在说格格好,他说格格是宫里最美的公主,也是最爱闯祸的公主,他还说,格格是他最疼的妹子。” 我一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傻傻的笑着,继续问道:“是吗?他总算是好心了一回,你们还说什么了?对了,你别叫我格格了,我听着别扭,叫我旗儿就行了。” 她点点头:“十阿哥说,你不仅骑术了得,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被胤衤我这么难得的一夸奖,居然不好意思得红了脸,拉着她躺了下来,吹灭了一边的蜡烛,思索半天后,才开口轻唤:“宝钗。” “恩?” “我和胤衤我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可心思细密并不亚于其他阿哥。” “恩...” “胤衤我从小蛮横无礼,虽然有阿哥脾气,可他对人却都是真心真意的。” “恩...” “平日里或许会受点气,可你要多忍耐忍耐,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你要好好对他。” “我会的。”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我才放心的背过身子,闭上了眼睛,刚要睡着时,迷糊中听见旁边的宝钗低低的开口,也不知是对我说,还是梦呓:“他说,你看着骄横,可你很善良。” 自那晚后,我和宝钗渐渐就熟悉了起来,镶旗不能陪我时,常常都是她陪着我游玩,几天下来,南京著名的店铺几乎都被我逛了个遍。在阿玛的默许下,胤衤我也陪宝钗单独出去逛过庙会,在人多的场合,多是宝钗较活泼,胤衤我反倒显得较腼腆。 今日曹寅的心情特别好,准备晚膳的时候办一场隆重的家宴,我换上了宝钗送的的汉服,头发留了大多披散在身后,其余的让丫鬟帮我挽成了一个好看的髻,再别上了跟衣裳相配的珠花,耳边也缀着珍珠耳坠,望着镜中明媚的自己,偏头想了想,便找来了胭脂水粉,略微的上了淡妆后,才大功告成般的笑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句话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 听到是胤祯的声音,转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口,他嘴角向上翘起,直直的看着我。我急忙起身,跑到他跟前问道:“这衣裳是宝钗送的,好看吗?还有这耳坠子,我...”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上一紧,胤祯抬起双手,微微用力,将我揽了过去,他的指尖轻轻的滑过我的脸,良久,才凑到我耳边,顿时,那种魅惑的声音,又传入我的耳朵:“很美,可这些东西,都不配你。”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小声问道:“为什么?” “配得上你的,只有六宫之首,母仪天下。” 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嘴里不停的念着他刚才说的话,胤祯轻笑了声,小心的捧起的我脸,感觉全身一阵灼热,羞涩的低下头,他却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微微蹲下身子,唇就轻轻的覆了上来。 本能的想要挣扎,可脑子里却突然出现胤祥的脸,于是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的环住他的腰背,面对我的主动,他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下,随即加大力度,感受着他的唇辗转在我的嘴边,他的手从肩上滑到我的腰间,拨开外面的衣裳,用力的揽紧我,正碰到痒处,一时忍不住,便挣扎着躲开。 他轻叹一声,随即抬起头,我看向他,眼睛红红的,脸上全是忍耐,他帮我理好衣裳,认真的说道:“我会等,等到你忘了他的那天,就一定会是我娶你的那天。” 第六十六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月不怜影 和胤祯一道去了正厅,路上遇见了胤祥,他看着我们,微微张开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皱了皱眉,最终什么都没说。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府中点上了灯,看上去让这座娟秀的宅子更加美丽动人,我和大家站在门口,等着阿玛入席。不一会儿,胤衤我和宝钗也一同到了,我走到他们身边,冲宝钗暧昧的笑着:“打什么时候起,你们两个就整天粘在一起了?” 宝钗红了脸,想要解释,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时心急,只有猛的低下头,胤衤我见状,敲了敲我的脑门道:“别胡说,这是皇阿玛的旨意,让我陪着宝钗。” “哟,这么快就宝钗宝钗的叫上了?呵呵,我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胤衤我嗔了我一眼,便不再说话,我得意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后,又嬉笑着跑出去搀扶住正欲进门的阿玛,阿玛见了我,偏头朝着一旁的曹寅说道:“朕说得没错吧,这丫头跟嫣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样貌相似,就连这骄躁的性子,跟嫣娴小时也是一模一样。” 曹寅看着我,点头笑着:“皇上说得是,不知皇上将格格指给哪位阿哥了?” 阿玛沉吟了会儿,又看向我:“旗儿的婚事自是马虎不得,关键还得看她自个儿的意思,不过啊,朕这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我一惊,忙摇晃着他的手臂,急急的问道:“怎么又说到我的婚事上了?阿玛心中的人选是谁?” 阿玛目光深邃的看着我,只是微笑着,不说一句话,良久,才突然转头对曹寅道:“瞧瞧,女大不中留啊!”说完,又大笑了几声,自顾自的往前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愣愣的发着呆。 这次家宴,皇上和太子以及大臣们坐一桌,曹家的小姐和少爷坐一桌,格格和阿哥们坐一桌。因为一直以来都格外喜欢兔子,所以理所当然的也讨厌吃兔肉,我看着碗边的一盘兔肉,皱着眉头,半天动不了筷子,旁边的胤祯见状,叫来丫鬟说道:“你把这盘兔肉撤了,格格不爱吃。” 说完,那丫鬟就将兔肉撤了下去,我感激地朝他笑着,正欲动筷子时,身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姐正端着酒杯,因为礼节,曹家的小姐们都要过来敬酒,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起身,碰了杯就一饮而尽,见我如此爽快,那小姐浅浅的笑道:“格格果然好酒量,我们这里比不得皇宫,多有不便之处,格格不要见怪才是。” “你太客气了,打扰了这么久,你们不要见怪才是。” “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格格说笑了,我听爹爹说格格的琵琶弹得极好,不知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胤祯拉我坐下,朝那小姐说道:“格格喝了些酒,有些乏了,今日就算了。” 汉人女子不像满人那样热情大方,胤祯才说一句,曹家小姐就红了脸。喝了些酒,兴致也变得特别高,我冲胤祯摇了摇头,又起身道:“既是小姐相邀,我又怎么好推辞,不过我没带琵琶,不知能否借小姐的一用?” 好像早就准备好,我的话音刚落,房里的丫鬟就抱出了琵琶,接过琵琶,上前跟阿玛示意后,坐到了一个较远的位置,手指拨着琴弦,试了试音后,略想了想,启唇轻唱:“ 雨声微 秦淮暮夜华灯缀 流苏坠 金蜍焚香绕翡翠 梦亦催 月落烟浓琉璃杯 画梁绘 珠帘垂 清辉碎 月如醉 淡描眉 箜篌脆 兴亡不尽秦淮水 滴清泪 落窗扉 春去春来春又归 春风吹 吹尽人间喜悲 春雨醉 醉入他乡何时回 春燕归 归来独念双飞 三月枝头梨花始展蕊 去年花灯会 秦淮画舫上 依稀粉黛香 闻君箫声荡 起舞翩跹轻弄霓裳 一曲梨花落君旁 今朝画舫上 风景似旧样 花楼雨榭参差动笙簧 不见故人独徜徉 看 故国山河已碎 断瓦凝残烟 血染城墙北 朱颜颓 风鸣马啸 寻君千百回 只剩魂飞 只剩缘灭 随水消退 梦除非 往事追 流光飞舞人憔悴 胭脂褪 心似灰 朝朝暮暮素面对 秦淮水 怎能看透伤悲 秦淮泪 怎能穿透那轮回 纵然前世成灰 相思依然不悔 化身梨花漫天不知为谁 只愿一生一世与你相随 只愿三生三世与你相随 (梦回秦淮。玉梨缘) 一曲终了,突然想起了胤祥, 抬头去寻他,不料他也正望着我,不知道我此时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我把自己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感情,都传达给了他,他也感受到了,眼眶红红的,还有晶莹的泪在闪。此时,仿佛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纵然没有言语,可我就好像是他,他也好像是我。 晚宴还没结束,感觉有些胸闷,于是起身离席,独自在花园里散起步来。夏夜的温度不高,风凉凉的,正好吹散了身上浓浓的酒味,惬意的仰起头,看着房檐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亮亮的,就像胤祥的眼睛,一时竟看痴了过去。 感觉有些凉意,晃了晃脑袋,起身准备回去,刚走到一个拐角,就看见宝钗站在不远处,正欲上前时,从宝钗对面却走出来一个男子,定睛一看,发现是太子,心里疑惑着,于是后退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盯着。 “太子爷吉祥。”宝钗上前几步福身道。 太子好像跟她很熟悉的样子,亲自弯下身子扶起了她:“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宝钗点头,便不再说话,不料太子却突然将她猛的拉入怀中:“宝钗,我是大清的储君,跟了我,有什么不好?” 宝钗微微挣扎:“太子高高在上,民女高攀不起,何况皇上已经…” “就算皇阿玛下了圣旨,我想得到的,一样可以得到,你若是跟了我,将来登基后,你就是贵妃,我定会保你们曹家世代太平,更何况,我是真的很爱你。” 看着太子虚假的脸,我遏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继续看下去,只见宝钗思索了会儿,然后轻轻的点头,双手也揽上了太子的腰:“可是,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太子伸手抚摸她的脸,柔声道:“有我在,不用担心。” 看着他们缠绵,不知是紧张还是气愤,我连手都开始哆嗦起来,感觉自己的血迅速的往头上涌,终于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喊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是我的声音,太子稍愣了愣,然后放开宝钗,诡异的笑着:“原来格格还有偷听的毛病。” 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我径直走到宝钗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胤衤我怎么办!你把他当什么了!” 宝钗紧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太子用力的扯过她,将她藏在身后:“格格,有什么话,我们两人说就好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宝钗:“你先回去。” 宝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扭头跑开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握成了拳头,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稳了稳情绪,仰起头直视着太子:“你从来都不缺女人,又何必这样?” 他轻哼一声,微微眯起眼睛:“我是不缺女人,可我缺老十的女人。” 第六十七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落花抚水 看着太子似笑非笑的脸,我疑惑道:“胤衤我跟你素无冤仇,你这是何苦?” “在朝堂上,要加害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他背过身子,负手而立,起伏的肩膀伴随着沉重的字句,显得更加压抑:“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跟自己无关的事儿,最好别瞎掺和。” “他是我哥!”我几乎是冲他吼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平静的问道:“朝堂上有那么多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针对胤衤我?” 他回过头看我,突然大笑起来:“因为他是老八的人,若是宝钗跟着我,就相当于在老八那边安插了一个眼线,今后,他们的一举一动,还不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待脑子清晰了些,才鼓起勇气,冷冷的笑着:“你就不怕我告诉阿玛?身为太子,私通民女这个罪行,阿玛怕是不会容忍吧?” 他不以为然的挑着眉毛,像早已做好了准备:“你也说了,我是太子,这事儿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了,最多责骂我几句。”太子说完,走到我跟前,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偏头打量了我一番后,又凑到我耳边道:“这些日子,十三弟和十四弟的关系,好像不大好啊,你说说,我这个当哥哥的,该帮着哪边呢?” 没有挣扎,而是仰起头,警惕的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知道,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你都会生不如死。” 被戳到了软肋,整个人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恍惚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皱眉挡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思索了良久,缓缓开口:“好,我可以不告诉阿玛,不过你必须让宝钗离开胤衤我。”稍停顿了下,无力的闭上眼:“还有,不要伤害他们。” 见我如此反应,他好像来了兴趣:“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死盯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你没有选择,等价交换,这很公平。” 太子低头沉吟了会儿,自顾自的笑了笑,才抬起头:“是个甜买卖,我答应你。” 不想过多纠缠,见他答应后,便急忙转身,刚抬起脚准备走时,他又在身后幽幽开口:“格格,一会儿见了人,可别说漏嘴啊。”说完,又大笑起来。 听着他得意的笑声,我气得全身发抖,用力的一跺脚后,逃一般的往远处跑去。四周都是一片昏暗,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只感觉心里很难受,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胤衤我喜欢跟我斗嘴,还常常跟我过不去,可每当我出了事,他总是站在我身边,不让我受欺负,就象他说的,我是他最疼的妹子,他也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跑得累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正朝我这边走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胤衤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胤衤我看到了我,急急得跑了过来,见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去哪了?我找你好半天。” 我张开嘴,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谁知道太子却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提醒我,那个及其肮脏的约定。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被我生生地咽了回去,望着胤衤我关切地眼,心被揪得疼了起来,我紧咬着发白嘴唇,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扑进了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感觉到胤衤我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下,手中的灯笼也随之掉在地上,他任由着我的举动,愣了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良久,他才扶着我的肩膀,小心的扳开我,皱眉问道:“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吗?” 我摇摇头,抽噎着说到:“你不要…娶…宝钗,你别喜欢宝钗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宝钗?是她欺负你吗?” “不是,我不想你…娶她,我不喜欢她。” 看着我满是泪水的脸,胤衤我一怔,随即笑开了,他牵起我的手,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把你气成这样,一会儿我就去禀明皇阿玛。” 我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他也没有多问,不一会儿,就到了厢房,我蹬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胤衤我在一旁帮我理好被子后,笑着开口,语气出奇的柔和:“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没有力气再去多想,我听话的躺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什么来,猛地直起身子,认真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面对我的反应,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默默地注视着我,半晌,才大笑起来:“得了吧,自己都是还需要别人保护的人。” “我是说真的!” 他无奈的摇摇头:“好好好,我知道了。”说着,便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正要掀帘子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对了,十四弟刚才说过些日子带你出去玩儿来着,八哥和八嫂也去。” “你去吗?” 他浅浅的笑着:“我得陪着皇阿玛。”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就掀帘出去了。 盛夏的江南,到处都是一片葱郁的绿色,没有了京城的喧嚣浮华,她就像是一位妙龄少女,静静的哼着歌谣,包容着世间万物,她灵动秀气的面庞,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长长的故事,如同潺潺的小河,耐人追寻。 我骑在马背上,肆意的奔跑着,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前方穿红色骑马装的镶旗,我们跳下马,喘着气大笑,如同以往一样,不一会儿,胤禩和胤祯也牵着马过来了,他们都退去了显示身份的衣裳,只着家常长袍。我拉着镶旗笑道:“两位爷今儿怎么了?连我们都没追上。” 胤祯收起马鞭,无所谓的笑笑:“我和八哥还不得在后面看着你们,一会儿跑丢了,这荒郊野外的,我们上哪找人去。” 我嬉笑着准备开口时,无意中却瞥见一边的镶旗正扯出手绢给胤禩擦着额头的汗,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大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热乎着呢?” 胤禩温柔的揽过镶旗的肩,淡淡的笑着:“十四弟,日后等旗儿过门,你可要多费些心思帮哥哥们好好管管她。” 胤祯傻傻的笑着:“好了,八哥,你就别取笑她了,一会儿大家不在时吃亏的又是我。” “呵呵,前面好像有条小溪,反正已经出来了,过去看看也无妨。” 胤禩说完,便领着我们向小溪那边走去。 跟着胤禩走了没一会儿,一串跳跃着的音符就随风吹进了耳朵,模糊不清却显得更加诱人,寻着声音往树林深处找去,才发现原来真是一条小溪,它就像镶嵌在土地里的一条白色的玉带,虽然只有那么细细的一股,但却清澈晶莹。溪边密密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着,溅起的水花偶尔会打到花朵上,在阳光下,像彩虹一样,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惊喜地雀跃起来,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水里,左右晃动着,惊起阵阵的水花,镶旗也异常兴奋,撇下胤禩就自顾自的跑到远处摘花去了。胤祯在我身旁蹲下,他握起我浸在水里的手,满眼的宠溺:“这样玩水,你就不觉得凉吗。” 我拿冰凉的双手模了摸他的脸,笑道:“你瞧,是不是很凉快?” 没有理会我的问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良久,才缓缓开口:“回京后,我就去跟皇阿玛请旨。” 我不解道:“请旨?你要做什么?” 他邪邪的笑着:“当然是求皇阿玛准许我把你这祸害收回府啊。” 我不满的嗔他一眼,偏头说道:“你府里那些大大小小的老婆我可懒得应付,再说,我还想多玩儿几年呢。” “我不放心你,若是玩得野了,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看着他孩童般的神情,我忍不住笑开了:“堂堂十四阿哥,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你说什么?”我话音刚落,胤祯的双手微微动力,我们便倒在了地上,他紧紧地箍住我,坏笑着:“八哥说得没错,是该好好管你了,日后再不听话,我就…” “你就什么?” “把你锁在院子里不准出来!” 第六十八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福祸相依 “十四弟,你随我去前面找找人家,这么久她俩连一口水也没喝,一会儿该闹病了。” 看着胤禩站在前方挥手,我直起身子,帮胤祯抚平了袍子上的褶皱后,满意地点头:“你快去吧,被他这么一提,我还真有些渴了。” 胤祯伸手揽过我,下巴在脸颊轻轻磨蹭着,嘴里还喃喃道:“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默默地牵起他的手,摆上最让人心安的笑容:“傻瓜,就是去找水而已,这么点时间,我不会丢的。” 他看了看四周,皱眉叮嘱道:“那你和八嫂好好呆在这儿,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好!” 听到我如此爽快地回答后,他才朝着胤禩的方向跑去,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仰头去寻镶旗,发现她正在一个小山包上不亦乐乎的玩耍着,想要过去找她,刚一抬脚,身子就被一双手紧紧地箍住,本能的张开嘴大呼,谁知刚发出声音,嘴巴又被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捂上,吸气时,一股刺鼻的味道蹿入鼻中,试着挣扎,却发现手脚都已无力,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慢慢直起身子,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再回想起刚才的经历,才明白到事情的危险。此时的我躺在床上,一旁微弱的火光摇曳在红烛里,虽然昏暗,但也可以看到对面的圆桌边坐着一个人,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上次去曹府提亲王公子,他手里把玩着酒杯,见我醒来,忙起身上前:“艾小姐。” 警惕的往床里挪了挪,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胤…和我同行的人呢?” 他笑着坐到床边,仰起下巴直盯着我的脸:“不要紧张,我只是请你到我的庄子上小住几日而已,至于和你同行的人,现在怕是已经回府了。” “小住?我根本不认识你,这样把我带来,他们会派人四处寻找的,你最好快送我回去。” 并不理会我的话,王公子眯起双眼,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冷冷开口:“你哥哥都已经做主了,他们又怎么会来寻你,这几日你还是听话的陪着我,爷可不会怜香惜玉!” 用力打掉他的手,急急的问道:“什么哥哥?做什么主?”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把爷伺候高兴了,今后有你好日子过,等你成了我的人,你爹爹怕是再不会说二话了吧。”面对我的举动,他好像有些恼意,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厉声道。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慌了神,手脚拼命挣扎起来,却不料长长指甲将他的脸滑出了三道刺眼的血痕。因为疼痛,他神色间有了明显的怒意,稍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猛地抓过我的右臂,用力的一扯,只听见“啪”的一声,剧痛感瞬间袭遍全身,张开嘴想要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我紧闭着双眼,咬着下唇强忍着这钻心的疼痛。 我真的是被大家惯坏了,面对这样的局面,竟然没有太多的害怕,此时感受到的,只有无限的委屈。见我停止挣扎,王公子便放开我的手,顺势将我按倒在床,又狠狠的扇了我几个耳光,顿时,脑中一片晕眩,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 几乎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欺身上前,“咔”的一下撕去了我的上衣,淡青色的肚兜和泛红的肌肤立刻暴露在外,他怔怔的打量了我一番,随即俯下身来,咬着我的脖颈,肩膀。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强烈的屈辱感迫使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举起左手,摘下发间的金步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趁他分散注意力的时候,我抬高手臂,使劲地刺了下去,只感觉上方的身体慢慢僵直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热流缓缓的滑进我的胸膛,没有多想,拔出金步摇,再一次抬高手臂,用尽全力刺了进去,顾不得上方的身体已经开始冰凉,现在的我,仿佛失去了理智,手像是机械般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办。 胳膊渐渐麻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怔在那,冷静得有些可怕,我睁大了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随即门被猛的踢开,良久,感觉身体上的重量减轻,手也被人轻轻扳开,还伴着一声声的轻唤。 转过头看跟前的人,居然是胤祥!他的脸白得有些透明,合着闪烁的烛光,就像是自己的幻想,我轻轻笑着,他在,他一直都在。 “旗儿,不要这样,你别吓我,你不要吓我。” 胤祥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我身上,小心的扶起了我,却不妨碰到手臂上的伤处,我痛得闭上眼,浑身不停地颤抖,他一下慌了阵脚,抱着我不知所措:“我弄疼你了吗?伤着哪儿了?!他都干了些什么!” “手…” 话音刚落,胤祥便轻轻地撩开我的袖管,当看见肿成深紫色的手臂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清楚地听见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一声剧响,整张床明显的摇晃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就已被打横抱起,安心的闭上双眼,身体顿时没了知觉,也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 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骨头也仿佛全都散架了,痛得令人无法忍受,再次睁开眼时,屋子里昏暗着也不知道是哪里,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手脚根本使不上力,一旁的胤祥感觉到了动静,忙直起身子惊喜地看着我:“你终于醒了。”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他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害怕只要一眨眼,他就会消失,最终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怎么了?还疼吗?我已经帮你上过药了,你忍着点,千万别乱动,听话。” 跟以前一样,他永远都是这样,温柔的对我说话,温柔的看我,温柔的陪着我,包容我。 “我还没有跟他们会合,现在就暂时住在这里,等你伤好了,我再带你回去。” 不知为什么,刚才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我都没有流泪,而现在,当我看见胤祥那熟悉的眉眼,泪水就再也止不住,全都涌了出来,他坐在一旁,见我这样,急得脸都红了,这样的神情,跟小时的他在假山中找不着我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眼泪滑进脖子里,这才感觉到上面令人难受的粘稠感,不自觉的,又联想起那些种种屈辱,摇了摇头,张开嘴对胤祥小声道:“有水吗?” “你渴了吗,我…” “不是,身子上的…血,很难受,我动不了,你能不能…帮我。” 他眨着迷人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后,就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胤祥就打来了热水,将手帕拧干拽在手里,稍稍愣了会儿,便转过头去,紧闭着双眼,伸手拔开外面的散乱的衣裳,拿过手帕,开始小心的擦拭起来。 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不停的在颤抖,擦拭干净后,他替我理好衣裳,才放心地回过头,像大功告成般的长舒了口气,见他这个样子,不禁轻笑出声,他看着我,嘴角也牵起好看的弧度:“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以为他要走,急忙开口:“你不要走!”说完,又不免觉得尴尬,踌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那个…你睡哪里?” 他侧身指了指对面简单的软塌,笑容更加明显了:“我不走。” “你…就睡那里?夜里很凉的。” “这户人家只有这么一间客房,再说,我身子骨不至于如此不堪,这点苦,还是吃得消。” 点了点头,看着他朝软塌走去,才放心的闭上双眼,沉沉的的睡去。 脑子里的思绪很零乱,黑暗之中,那些可怕的画面像放电影般的在我的脑中闪过,红色的蜡烛,撕裂的衣裳,以及那只带血的金步摇,突然,王公子那狰狞的脸向我逼近,我拼命挣扎着,手一挥,他的脸却又瞬间布满了鲜血,像毒蛇般的,从身体上的每个洞里流出…… 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我大叫着惊醒了,没有烛光,四周一片漆黑,我使劲咬着自己的手指,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放声大哭起来:“我杀人了!我杀了他!” “可是梦魇了?别哭,我在这儿,没事。”胤祥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 “我不想杀他的…” 他搂住我的双手紧了紧:“如果不杀他,他就会伤害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没有做错。” 靠在他怀里,不住地抽噎着,用力抓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才安心的闭上了眼,半梦半醒之时,感觉到了一滴滚烫的水珠洒到我的脸颊,缓缓滑动着,滑到心中。 第六十九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指尖缠绵 在这间屋子里休养了好几日,手臂渐渐消肿,身体也不那么痛了,不过这都多亏了胤祥,因为是在郊外,他每日只有亲自照顾我,为我上药,对于他的无微不至,心里虽然很感动,可始终有层隔膜挡在我们之间,所以每日相见,除了生疏的微笑,别无他话。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才知道这座屋子的主人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这对老人待人十分和善,特别是老婆婆,她的神态很慈祥,眼底好像随时都含着笑,对于我们的来历也没多问,每天只是默默地为我们准备着饭菜,衣物之类的必需品。 一早醒来,就看见窗外洒满了阳光,在屋子里闷了太久,一时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便小心的下了床,穿上朴素的碎花汉服,头发也随意的散在身后,试着活动了下身子后,才缓缓向外走去。 外屋没有一个人,朝外面的树林望去,发现老婆婆正坐在阳光下缝着我被撕裂的衣裳,她的动作十分娴熟,金色的阳光打在她花白的发间,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幅安详的画,一时不禁痴了过去,晃了晃脑袋,轻声走到老婆婆的身后,安静的注视着她灵动的手指,跳跃的针线。 好半天,才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她抬起头,见了是我,急忙起身搬来一个矮凳,拉我坐下后,才开始继续手中的活:“姑娘的伤好了,多出来走走也好。” 我甜甜的笑着:“是啊,在屋子里待久了,反倒对身子不好。” 她仍旧低着头,脸上却挂起了明显的笑容:“别看我们老两口这么大的岁数了,身子可强健着呢,平日里没有别的喜好,就爱四处转悠。” “呵呵,打扰了这么多天,真是对不住。” 听我这么说,老婆婆才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拉过我的手,如额娘般的,亲切的抚摸着:“你这么说,倒还显得生分了,再说我们好些日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我睁大了双眼,疑惑道:“你们一直都只有两个人吗,我爹爹有很多孩子,可他也常为这些孩子烦心。” 她依旧柔和的笑着:“是啊,听你的口音,像是从京城来的吧?我看着你和那位公子,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年纪轻轻的,跑这么远做什么?” 低头思索了会儿,随意编造了一个故事:“我随爹爹来江南寻亲戚,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走散了。”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又直起身子看向房里,缓缓开口:“你刚来时候的样子吓得我们不轻,我又不懂这些,多亏了那位公子的照顾,你才好转起来。” 听她提到胤祥,一时尴尬,把目光转向远方,便不再说话,见我这样,老婆婆又继续道:“你们的关系啊…不用猜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现在啊,人老了,只有羡慕你们的份喽!” 我急忙摇头:“不是的,您误会了。” “呵呵,我虽然人老了,可眼睛还是清楚着,那位公子不仅生得俊朗,举止也不同于其他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可一犯起倔来啊…谁都拉不住,我说得对吧?姑娘。”说完,眯起眼打量了我一番,又继续道:“如果没猜错,你们应该是旗下的小姐和少爷。” 惊讶得微张开嘴,一个劲的点头:“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伸手帮我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你年纪还小,很多事儿都还不明白,要学会把心放宽些,遇事多包容忍耐,这样,日子不就舒坦许多了?” 用手托着下巴,安静得思考起来,对于玉娆的不满,以及他们的孩子,是不是都应该多包容下呢,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因为自己固执的思想,才会烦恼,哭泣,若是我试着接受,日子会不会真的舒坦呢。 正出神的想着,胤祥就从远处急急的跑来,扶起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放心的长舒口气:“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了,我...” 看着他关切地眼,还没等他说完,就不自觉地拽起衣袖,抬起手轻轻擦试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感觉到胤祥的身子明显的颤动了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瞬间,脸涨得通红,紧咬着下唇,愣了半天,才慌忙的跑开,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地。 晚膳后,陪着老婆婆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看着时候不早,简单的洗漱之后,便整理好床铺,脱掉外衣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回想着白天的谈话,回想着之前的种种,还有这么多年来,胤祥对我的好。正想得出神,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声音很轻,好像生怕吵醒我,良久,才忍不住开口唤道:“胤祥。” “嗯?你还没睡?” “嗯。” “是我吵醒你了吗?” 把脸埋进被子里,轻轻摇头:“不是,你…不要睡在塌上了…床上暖和些。” 对面半天没有声响,感觉到他在深深的吸气:“可以吗?” 听着他试探的口气,不禁笑了起来:“嗯,夜里凉,我担心…受了风寒。” 对面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半天,被子才轻轻的被掀起来,我往床里挪了挪后,胤祥才小心的躺下,两人一时语塞,四周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找到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有些冰凉,愣了半天,才低低的开口,语气有些惊讶:“你…原谅我了吗?” 我皱起眉头,撇了撇嘴:“没有,不过没办法,比起恨…我爱你更多。” 他反手扣住我,声线微颤:“对不起…我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 我扬了扬嘴角,语气故作轻松:“以后都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想过了,娶玉娆之前,你也有过那么多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急急打断:“那些…额娘以前就给过我好多,可那都只是闹着玩…我没当真。” 侧了侧身子,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像是释怀般的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欺瞒我,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平白多出了个孩子,我就…” 胤祥突然揽过我,没待我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落了下来,感觉自己的唇开始灼热起来,还有些微痛,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不料他突然一侧身,将我重重的压在身下。 感觉有力量在扯着衣襟上的盘扣,反复了几次,终于解开,他的唇从嘴角滑向脖颈,肩膀…细腻的肌肤感受着有力的抚摸,酥酥痲痲的,下意识的躲避,被他察觉到了,便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动弹不得。闭着眼睛,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突然,上方的胤祥停止了动作,睁眼一看,他正盯着我肩上的瘀伤出神,良久,才抬起手小心的抚过那些伤痕,眼里的疼惜压抑住了怒火,眉头也紧紧地皱到了一块。 “如果那日,我真的…你还会娶我吗?”看着他的样子,紧张的问道。 他帮我理好衣裳,复而又在我的鼻翼间轻啄了一下:“傻瓜,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你,我也不会改变,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身上的某些东西,而是整个你,旗儿。” 我轻轻的笑着,靠在他的肩头,很快就睡着了,四周的气氛难得的轻松,心里也难得的安然。 第七十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晓梦蝴蝶 早上醒来,用过早膳之后,闲着无聊,便回到屋子里开始摆弄起荷包里胤禛送的玉扳指来,放在阳光下,名贵的白玉被照得晶莹剔透,里面细小的纹路精致的好像都是刻意画上去的。这时,不禁想到了胤禛特有的别扭的神情,于是扬起了嘴角,痴痴的笑着。 正想的入神,门外的胤祥突然进来,见我拿着扳指自顾自的把玩,笑着摇了摇头后,便上前从身后环住我,低声道:“这是四哥的扳指。” 注意力都在扳指上,我随意的回答:“嗯,这白玉的材质不像是北方这一带的,我想,应该是大理那边的。” “这不是普通的汉白玉,的确产自大理,这曾经是孝懿仁皇后的随身之物,后来便给了四哥…四哥他从不离身。” 感觉到了语气的不对劲,我转过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小心问道:“你不高兴吗?” 他笑着摇头,一会儿又凑近我:“旗儿,你想当皇后吗?”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心就开始“咚咚”的跳起来,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家都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未来的皇帝,一定会是胤禛,现在这个时候,越是锋芒毕露的人,下场越是惨。稳住了紧张的情绪后,我捧住胤祥的脸,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当皇后,那样太累,胤祥…你也不要太逞强,我说过,强极必辱。” 他微皱着眉头,看了我良久,才慢慢松开手,笑容淡淡的:“好。” 他说完,气氛就冷却了下来,一时不免尴尬,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话题:“对了,等我们回京后,玉娆也该临盆了,到时候,我该送些什么呢?” 听我这么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疼惜:“不用了,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怎么行,对了,你说,是个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不知道。” “我猜啊…定是个小阿哥。” 他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小格格也不奇怪啊。” 我得意地笑着:“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的,上次胤禛府上的李氏快临盆时,我就猜测是个小阿哥,结果就生下了弘时。”偏头想了想,末了又加句:“你不是一向都喜欢小阿哥吗。”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 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说话时,门外就传来凌乱的马蹄声,和胤祥对视了一会儿,便伸手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原来是大队兵马把小屋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胤祯骑着马,领着队伍在最前,腰间的黄缎子仿佛在提醒着世人他非凡的身份。 胤祯仰着下巴,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他特有的桀骜不驯的气质,足以让人心里为之一颤。欣喜地下炕,小跑着出了门,胤祯见了我,急忙跳下马,快步走到我跟前,双手用力的扶住我的肩膀,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好半天,才拥我入怀,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对不起,对不起。” 我轻轻推开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听我这么说,他的脸上才挂起笑容,正欲说什么时,胤祥就从里屋出来了,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门口的胤祥,紧抿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我随意的笑笑,故作轻松的开口:“对了,那日走得太匆忙,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胤祯并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盯着胤祥,语气冷得吓人:“分尸喂狗。” 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胤祯有些陌生,本能的后退几步,睁大双眼看着他,满脸的惊讶。好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反常,他低下头,牵起的我的手,坚定的说道:“我说过,任何伤害你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僵硬的点点头,随他拉着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提着裙子上去,掀开帘子一看,原来镶旗也在里面,兴奋得坐到她身旁,甜甜的笑着:“你怎么也来了?” 她握住我的手,皱起了眉头:“放心不下你,所以就跟来了,你怎么样?没伤着哪吧?十三弟来信说你伤得不轻。” “哪有,是他太大惊小怪了,对了,你们都来了,那阿玛他们呢?” “我们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皇阿玛那因为人多不方便,所以就先启程回京了,那所谓的王家,也被皇阿玛下令抄了。” 听说王家被抄,脑中又联想起胤祯的那句话,沉沉的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镶旗见我如此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做了什么事,就该为此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懂吗?” “这…会不会太狠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表情居然令我森然:“怎么会?你别怪十四弟,他也是一时气急,若换了是我,他们王家定比现在还惨。” 假装随意的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挑起帘子看向窗外,发现胤祥和胤祯都骑在马上,两匹马并排走着,他们都直视着前方,谁也不看谁,感觉有些疲惫,于是将身子平躺下来,头埋进镶旗怀里,沉沉的睡着。 马车好像随时随地都在颠簸,路上停靠了好些个客栈,回到北京,已经是深秋,到了宫门口,一个小厮见到胤祥,急忙激动得跑了过来,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胤祥的脸色也随之慢慢变白,转头看了我一眼,才挥手遣走小厮,见他的神色不对,我跳下马车,走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你府上出事了吗?” 他回了我一个笑,摇头道:“没有。” 胤祥跟胤祯一样,从小到大,只要他们一说谎,就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严肃:“你一说谎我就能看出来,不准瞒我,快说实话!” 他看着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玉娆前些日子,早产了。” 我大惊:“早产?怎么回事?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怎么样?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他也笑开了:“你果然猜对了,是个小阿哥,皇阿玛起名弘昌。” 我转头看了看宫门里的紫禁城,拉住胤祥的手,讨好的笑着:“逞着还没回宫,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府上看看吧。”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旗儿,你不用去的。” 正欲开口,旁边的镶旗就抢了先:“你是怎么了?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吗?你就不怕她哪日想起来再害你一次?” “我只是去看看小阿哥而已,她应该不会怎么样吧,人家现在可是刚生完孩子,又是早产,就是想害我,也没那个力气啊。” 镶旗撅着嘴:“总之,你自己凡事要多留心,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 镶旗这句话,的确再实用不过了,我一个劲地点头,随即又望向胤祥,他无奈的笑笑,将我扶上了马后,自己也翻身上来,从身后紧紧的环住我,调转马头,“驾”的一声往远处驶去。 第七十一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芙荷秋光 骑在马上,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胤祥的府邸,站在府门口,强迫自己沉下那颗不安的心,尽管很不愿意面对,尽管还有些胆怯,可既然选择了胤祥,就要学着去接受,紧了紧握住他的手,微微叹了口气,随着他往府里走去。 守在门上的家仆见了胤祥,激动地一边向里屋跑,一边大声嚷嚷:“爷回来了!福晋,爷回来了!” 或许是被这突然的大嗓门吓到了,我全身一颤,跟着挣脱掉了胤祥的手,他皱眉看着家仆跑去的方向,一会儿又急着过来扶我,满眼都是歉意:“身子不舒服吗?是不是一路上太劳累了?” 我摇摇头,看着他无奈的脸,咬着嘴唇笑道:“也不知道将来,我能不能融入你的家庭,现在看来,我还只是个客人。” 他抓住我的手紧了紧,又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没有你,哪里能称得上家?你别什么事都勉强自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想让你省心,倒还成了我的不是了?让尊贵的十三爷心疼一场,都是我的罪过,你快别心疼了,没得吓着太医院的人。” 见我有意玩笑,他一窒,正欲反驳,却发现已经到了玉娆的院门口,抬头一看,房顶上的牌匾上写着“玉痕苑”几个大字,字迹很潇洒,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胤祥之手,见我呆呆的打量着牌匾,他轻轻敲了我的脑门笑道:“名儿是我起的,字也是我提的,这府里的每个院子都是这样。” 使劲的摇了摇头,心里暗暗为自己刚才狭隘的嫉妒之心忏悔:“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若是这点事都容忍不了,以后又怎么当好一个福晋呢。” 他宠溺的摸了摸我的脸,复而又抬头看着牌匾,沉沉的叹气:“我的全部都给了你,能补偿玉娆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轻轻的点点头,便随着他进了卧房,刚一推开门,就看见玉娆虚弱的靠在床上,生完孩子,她才显得稍微丰满些,见了胤祥,她挣扎着要从下床行礼,胤祥大步上前按住了她,低声道:“你身子还没调养好,这些虚礼就免了。” 笑容挂在她脸上,犹如花朵一般美好:“妾身有病在身,让爷见笑了。”说完,转眼看到了胤祥身后的我,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愣了半天,才艰难的弯下身子:“格格吉祥。” 一时尴尬,僵硬的颔首,便不知再说什么,玉娆垂下眼睑,冲旁边的丫鬟道:“快去,让奶娘把昌儿抱来。” 丫鬟闻声而下,不一会儿,奶娘就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径直走到胤祥跟前,突然当了阿玛,胤祥看着孩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半天,才从奶娘手中接过来,谁知刚一抱上手,弘昌就放声大哭起来,胤祥皱起了眉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我一抱,他就哭起来了?” 我在旁边笑着:“小孩子都怕生,人家第一次见你,定是被你吓得哭了。”说完,又转头小心的向玉娆问道:“我可以抱抱他吗?” 玉娆警惕的看着我,思索了好半天,才勉强的点头。看见她点头,我兴奋的从胤祥手中接过弘昌,奇怪的是,他一到我怀里,就停止了哭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我笑,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弘昌来,明眸皓齿,五官清秀,长得不像胤祥,却像极了玉娆。曾经猜测过,当自己见到这个孩子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现在的感受完全没有之前的嫉妒与难过,相反地,看着弘昌,竟打心眼儿里喜欢起来。 逗了好一会儿,觉得手臂有些发酸,才不舍的将孩子交还给奶娘,抬眼看了看正闭着眼静养的玉娆后,转头对胤祥小声道:“你先出去等我。” 胤祥不放心的看着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握了握他的手心,柔和的笑着,他这才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门。 “你还恨我吗?”走到玉娆身边坐下,小心的问道。 她冷冷的笑着:“你认为呢?” 低下头,注视着床单上鸳鸯的花纹:“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要明白,我爱胤祥,我一定要嫁给他,今后,大家若是同住在一个府里,关系太僵,不光我俩没有好处,就是对胤祥,还有你们的孩子,都没有好处,懂吗?” 她突然睁开眼,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无助:“我懂,你是嫡,我是侧,我现在要不要自称奴婢?要不要尊称你福晋?” “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稀罕成为固伦公主,更不想住在紫禁城里,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天下还有谁会服气阿玛的统治?身份只是一副皮囊而已,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啊,玉娆,你怎么总是想不通呢?” 她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我只是恨,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你,我恨为什么千方百计也讨不到他的欢心,我自认为一切都做得很好,可为什么……” 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镯子,牵起她的手,帮她套在手腕上:“这是我在江南时买的,当时瞧着好看,就想着回来送给你。”说完,不忘抬头看她的反应,见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又继续道:“既然失去了爱情,就要把握好其它感情,身为胤祥的女人,就该尽到一个福晋的责任,尽到一个额娘的责任,不管你今后怎样,我希望你记住我刚才的话。” 一口气说完,没有勇气再去看她,急忙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刚一推开门,就看见胤祥在院子里徘徊着,见我出来,顿时放心地笑开了:“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么久?” 我挽上他的胳膊,释怀般的玩笑着:“女儿家的心事你也听?” “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府上这么多人,你害怕我又丢了不成?南巡了一趟,怎么越来越罗嗦?”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胤祥看了看四周,逞我大笑之时,一把揽过我,紧接着捕捉到我的唇,用力的吻住。面对他的举动,我羞红了脸,用力的推开他,低头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 他邪邪的笑着:“你也知道人多,下次再敢当着下人的面说为夫的不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复而又向外走去,谁知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空说:“天儿快黑了,这时回宫,刚好赶上晚膳的时候,不如在这里用过,之后回宫也不迟。” 仰头向天空看去,发现时候确实已经不早,便点头同意了。晚膳摆在我们共同的院子里,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馋得我全然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胤祥倒比较镇定,他在一旁自顾自的饮酒,下着烤肉,也是惬意得很。 待吃饱喝足后,丫鬟搬来两把靠椅,我和胤祥躺在靠椅里面,平静淡泊得就像一对历经世事的夫妻,我闭着眼,享受着微风的吹拂,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来,开口问道:“我们这小院,你还没提字起名吧?” 听见旁边的他轻笑了声:“本来想等成婚后我们一起商量着再亲自提上去的,既然现在问起来,你就想个名儿,日后好差人去办。” 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便脱口而出:“full house!” 他坐直了身子,用手托着下巴,不解道:“你说什么?” “这是英吉利语,用我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浪漫满屋的意思。” 看着我得意的笑脸,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将身子靠近些,拉过我的手揣在怀里:“好,你说什么都好。” “你说,再过三十年,我们该是什么样子?” “三十年……如果我还在,我们还会坐在这里,不过,周围多了一大群的孩子。” “是啊,三十年后,怕是都有好几个孙子了吧,我嘛……会变老变丑,到时候,再给你纳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如何?” “你当我是什么?那个时候,谁还有那么好的精力?你不嫌麻烦,我还嫌累呢,一个就够我折腾的了。” “那逞着年轻?” “你当真?” “骗你的!想得倒美!” 第七十二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心头未央 回到宫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胤祥把我送到漱芳斋门口,便调头回府了,离开好长一段时间了,突然回来,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是跑着进了漱芳斋,胭脂早早的等在院子里,见了我,怔怔的差点流下泪来,整理了半天的情绪,才哽咽着说道:“格格,您可回来了,四爷在屋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我一惊,抬头往里面望去,见胤禛果然坐在正厅,下意识的理了理散乱的碎发后,便大步走到他跟前,近了才发现,臭臭正歪在他怀里酣睡着,我接过臭臭,打趣道:“平日大家都说四阿哥与众人疏远冷淡,今日怎么倒让它上了身的?” 胤禛看着臭臭,无所谓的笑笑:“有时候,这些小动物比人更加善良单纯,和它们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心思。” 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下,这时,他才开始上下打量起我来,良久,又沉声道:“我看看你的手臂。” 我听话的伸出手,惊讶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撩起我的袖子,自顾自的检查着,看着我无大碍,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皇上出巡,同行的固伦公主被人劫持,这么大的事儿,宫里早传遍了,额娘听说后,着实吓得不轻,你有空就多去陪陪她。” 见我答应着,他又把桌上的一堆东西递给我:“这是纳兰大人要我转交给你的。” 不知道容若是什么意思,迟疑了半天,才从他手中接过,打开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卷画纸,画上画着一位明媚的少女,穿着黄色的旗装坐在荷花池边,雪白的脚丫拨动着一池的荷花,荡漾起点点的涟漪,荷叶下的小鱼若隐若现的欢游着,少女满脸的惬意,闭着双眼,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整幅画的色彩鲜艳却不俗套,仔细一看,画卷下面还有几行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怔怔的看着画上熟悉的女子,想起那日在曹府的花园里,自己也是画上的这副姿态,当时,我只在意了胤祯的细心,却忽略掉了容若在远处的用心。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论是画还是字,都可以堪称一绝,只是这情义,不知道我能否承担得起。 “好个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个纳兰容若跟他阿玛一样,为了自己得势,可以不择手段,也苦了他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 胤禛看着画,突然开口,声音冷冷的,吓了我一跳,小心的收起了画,不满的撅起嘴:“你当什么人都稀罕我,人家只是作画而已,哪像你说的那样?” 他端起起茶碗,自顾自的轻笑了下:“也许吧,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能得到皇阿玛这个大后台,这样的好事儿,怕是人人都想。” 我凑到他跟前,坏坏的笑着:“那你呢?你也是这种人吗?” 他敲了敲我的额头,没好气地嗔我一眼,便不再说话,见他别扭的样子,我忍住笑,拿出荷包里的玉扳指递给他:“你的点子也不错,怕给你添麻烦,就没用过。” 他看着扳指,没有要动的意思:“既然交给你,就是你的了,我没有给人东西再收回的习惯。” “那怎么行!这可是佟皇后留给你的。” 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后,便径直朝门外走去:“宫门快下匙了,我先回府了,那个东西,你不喜欢就丢了吧。” 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有些惆怅,小跑着上前几步,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胤禛!” “嗯?”他转过身子,疑惑的看着我。 “以后……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会尽全力保护胤祥吧?还有胤祯,你会让他平安吧?” 他深邃的眼睛盯着我,好半天,才回过头去:“也许吧。” 回京后的日子很悠闲,虽没有大起大落的精彩,但也平淡得美,偶尔静下来,也会怀念南巡的那段日子。胤祯跟往常一样,一有空就跑来漱芳斋,只是我发现,他对我,不向以往那样无拘无束,现在的胤祯,好像在观察着我,观察我的举动,哪怕是个很细小的动作,也会被他尽收眼底。 这日,刚用过午膳,李公公就来传:“格格,万岁爷传您到东暖阁。” 平日里都是阿玛来漱芳斋看我,现在突然传我,不禁疑惑道:“说什么事儿了吗?” “具体什么事儿,奴才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喜事儿就对了。” 没有多问,简单的收拾了下,就随着李公公来到了东暖阁,想着上次在这儿和阿哥他们商量阿玛的生辰时,为了玉娆,还和胤祥闹了别扭,一时入神,忍不住笑出了声,上面的阿玛听见了,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我:“丫头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朕听听。” 我急忙摇头:“没有,就是一些小事而已。” 他点点头,由李公公扶着起身,慢慢走到我跟前,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你也不小了,把你过继给朕的尚书马尔汉如何?” 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不解道:“马尔汉?我不明白。” “你以后就不姓爱新觉罗了,姓兆佳,明白了吗?不过,你还是阿玛的女儿,仍然享有固伦公主的尊号。” 爱新觉罗这个姓氏,这一直以来都是我所担心的问题,现在过继给马尔汉,也就相当于改姓兆佳,那么,就不存在两个姓爱新觉罗的结为夫妻这样的问题了。我福了福身子,开心地笑着:“旗儿明白了,谢阿玛。” “呵呵,那朕把你指给十四阿哥如何?”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愣愣的,眼前不停闪现出胤祥和胤祯交错的脸,紧咬着发白的嘴唇,鼓起勇气问道:“可以不嫁吗?” 阿玛眯起眼,目光犀利得几乎快让我窒息,这样僵持了良久,他才走回案桌前,拾起毛笔继续批改着折子,嘴里吐出一句话,很清楚,没有一丝温度:“不可以。”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回漱芳斋的,听到“不可以”这三个字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靠在床里,抱着膝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我的脸,才有了些知觉,抬眼看去,原来是胤祯,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说声。” 他不说话,而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良久,才张开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嘶哑:“你不高兴吗?” 我扯起嘴角,夸张地笑了起来:“就要成为你的福晋了,我从小就答应了你,现在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温柔的笑着,眼睛注视着我,目光清澈如水,好像第一次见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够,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啊”的一声,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正欲答应时,他却突然起身,头看向窗望,无所谓的笑笑:“算了,我说着玩儿的。” “胤祯?” “傻瓜,你好好歇着,我……走了。” 他说完,便起身向房外走去,留下我呆愣在原地,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此时的胤祯,每个瞬间都那么的决绝,那么的痛心。 晚膳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着外面闪烁着的星空,鬼使神差的就向外走去,出漱芳斋的大门没多久,就看见胤衤我低着头径直朝我这边走来,见我也正好出来,他稍一吃惊,偏着头打量着我:“正想去找你来着,一个人上哪去?” 我指了指天空:“闲来无事,看星星啊。” 他顺着我的手指往天空看去,一会儿又低头笑了:“这看星星啊,除了房顶,别的地儿都不地道。” 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上方的房顶,满脸的不相信:“房顶?那么高,怎么上去?” 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牵起我的手,自顾自的朝前走去。随着他绕到了漱芳斋后面的小花园,仔细一看,才发现房檐边居然有一架长长的梯子,我激动得撇下他,自顾自的顺着梯子爬上房顶,胤衤我跟在我身后,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以免我不小心掉下去。 和胤衤我两人坐在房顶,俯视着偌大的紫禁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也亏你想出这个点子,不过漱芳斋后面的房檐怎么会有这种梯子?” 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世界,好像出了神:“小的时候,为了陪着十四弟来漱芳斋看你,我和八哥九哥没少陪过他爬房顶,那架梯子没人过问,日子久了,就一直放在那里了。” 被他这么一提,不禁又开始回忆起小时那些快乐的场景,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胤衤我,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老爱欺负我,有次你在湖边玩耍,为了报复,我逞你不注意,就把你推了下去。” 他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你还笑,那次可把我吓得不轻,回宫以后,额娘以为是我尿了裤子,还罚我跪了整整三个时辰,我一直都纳闷儿,就这么一小丫头,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胤衤我说完,我们两人顿时大笑成了一片,笑过之后,气氛又静了下来,头轻轻靠到了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沉沉的叹气:“哥,我是不是很坏,为什么我和胤祥在一起,总是忘不了胤祯,现在就快要当十四福晋了,我又好爱胤祥。” 他揽过我的肩,轻轻拍着:“傻丫头,你习惯了依赖别人,若是拿得起放得下,那就不是你了。” 我蹭着他衣裳上面的花纹,讪讪的笑着:“是啊,我也习惯依赖你了,大家都习惯了。” “十四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他能奋不顾身的让你幸福,也只有他……永远不会让你难过流泪。” 我不住的点头,胤衤我说得很对,胤祯永远不会让我流泪,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 微风拂过,睡意也跟着来袭,朦胧之中,胡乱的开口:“胤衤我,你为什么要跟着胤禩,胤禛也是你哥哥,他……不好吗?” 感觉到他在摇头:“从小,四哥和佟皇后在一起生活,好像就只能仰望,不可接近,八哥就不同,他自六岁起,就在阿哥中出类拔萃,优秀得几乎找不到一点瑕疵,我的功课不好,他就处处帮我,其他阿哥欺负他的出生,我就帮他打抱不平,后来我们一同在裕亲王那习武,渐渐的就熟识了。” 含糊不清的答应着,不一会儿,就在胤衤我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胤祥此时怎样。 第七十三章 蒙蒙细雨锦帷孤 剑底落花犹余香 定格天涯 或许是在房顶上吹了风的原因,早上醒来,头还有些痛,胭脂刚伺候完洗漱,外面就嚷嚷起来:“圣旨到!” 疑惑的看了胭脂一眼,来不及多想,李公公就带着大群人进来了,待我跪了下去,他才慢慢打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兆佳氏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多年来深得朕心,今特指婚为皇十三子嫡福晋,择日完婚,钦此。” 惊讶得差点倒下去,愣了半天,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排行,抬头看向李公公,只见他微笑着点头:“格格还不谢恩?” 我忙接过圣旨:“谢阿玛恩典。” 等人都走光后,才迫不及待的打开圣旨,确定了里面的排行的确是十三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一会儿又疑惑起来,记得昨天在东暖阁,阿玛才说指婚胤祯的,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指婚给胤祥?或许,是他一时改变心意了吧。 思索了好一阵,直到胤祥进来,思绪才被拉了回来,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忍不住上前投入他的怀中,他紧紧地拥住我,下巴抵着额头,来回磨蹭着。使劲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待那股熟悉的香味蹿入鼻中,才满足的笑了起来:“阿玛终于同意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颤动了下,紧接着,背脊也不自然的僵硬起来,疑惑的抬起头,不解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用手拂去我额前的碎发,温柔的笑着:“没有,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会不高兴。” “那就好,不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你想都别想。”他用唇堵住我的嘴,含糊不清:“十三福晋,你可是我从小认定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可以和胤祥在一起,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了,也或许是因为胤祯。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来找过我,胤衤我他们口中也没有提起过,可我感觉,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奇怪,对于胤祯这两个字,好像都在故意回避。 这日,收拾妥当后,就准备去延僖宫给额娘请安,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舒舒觉罗氏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我大步上前,叫住了她:“福晋。” 她抬起头,见了是我,忙福下身子:“格格吉祥。” 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甚至还挂着泪珠,我扯出手绢帮她轻轻擦拭着,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用手抹了眼泪,摇头道:“让格格见笑了,刚去额娘那请安,顺便……”说到这儿,她又控制不住,低声抽噎起来:“顺便向额娘汇报爷出发的事儿。” 我皱起了眉,心里更加疑惑了:“出发?胤祯要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我不知道,她也显得很惊讶:“格格不知道吗?好些日子之前,爷向皇阿玛请旨,统领满洲和蒙古大军去西藏抚平叛乱,今儿一早,朝上的文武百官都在宫门……” 她说完,顿时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还有些不相信,不过,之前大家的举动,这些日子的种种变化,包括那道指婚圣旨,好像都可以解释清楚了,身子几乎瘫软,无力的靠着身后的胭脂,使劲地呼吸着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舒舒觉罗氏见我这个样子,忙上前来扶,一会儿,又忍不住哭道:“爷从小娇惯,西藏那种偏远之地,他怎么受得了,这场仗打下来,爷还不知道……” 我艰难的直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喊道:“他现在在哪?” 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舒舒觉罗氏停止哭泣,只剩下一声声的呜咽:“现在……怕是已经出城门了。” 来不及多想,我撇下众人,不顾一切的朝宫门口跑去。或许是心中太急切了,平日里走到宫门都要喘气,可现在一路奔跑着,却不觉得怎么累,相反地,速度还在不断增加,生怕晚了一步,就追不上他,追不上那个一直陪伴我的人了。 还好没有穿旗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宫门口,定了定神,便径直跑到骑兵跟前,大声命令道:“你下来,把马给我!” 宫门口的侍卫见了我,急忙都跪了下去:“格格吉祥!不知格格所谓何事?” “我要出宫找十四阿哥,你们都让开!” “奴才们不敢轻举妄动,格格可有令牌?” 试着强行出宫,却被侍卫们拦住,感觉自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正欲开口,却被远处的一个声音打断:“大胆奴才,格格也敢拦!” 激动的回头,见容若负着手,满脸严肃的站在那。侍卫们见了容若,都为难道:“纳兰大人,小的们也只是秉公办事,若是格格出了差错,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容若皱着眉,高仰着下巴:“出了事儿我担着!格格是去找十四阿哥,你们耽误得起吗!” 被容若这么一喝,侍卫们明显都被吓到了,大家都忙着起身向两边躲闪。我感激地看了容若一眼,便跨上马朝远处飞驰而去。 队伍浩大,行走的也比较缓慢,出了城门,没花多少功夫,就追上了前往西藏的队伍,虽然距离很远,但仍可以看清最前那个英姿刹爽的少年,他穿着正黄旗的铠甲,骑着黑色高头大马,一身的戎装更加衬托出了他张扬的气质,即使是在那么多人之中,也能够脱颖而出,好让我一眼就能找到他。 “胤祯!你给我停下!”我加快速度,大声喊道。 可能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的原因,突然感觉两眼发黑,全身无力,稍一松手,整个人就从马上重重的跌了下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心底传来阵阵的绞痛,压抑得我几乎要死去,四周扬起的风沙吹进了眼睛,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放声大哭起来,好像,我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脸突然被捧起,睁眼一看,胤祯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兴奋的一把抱住他,生怕再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怎么一个人追出来了?摔伤没有!”胤祯紧紧地拥住我,同样的不舍。 “我不嫁给别人了!你不要走,西藏那么远,我嫁给你,你不要走!” 他微微推开我,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温柔的笑着:“傻瓜,只是带兵去抚平叛乱而已,又不是回不来了。” 我带着哭腔,冲他大喊:“打仗那么危险!你要是走了,我伤心了怎么办!我受欺负了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 “我走了,不是还有十三哥吗?就算是他欺负你,四哥他们也定会保护你。” 我不住地摇头:“那都不是你,以后,谁来哄我开心!谁带我去骑马!谁……谁来毫无顾忌的宠我,是谁说要把我关在院子里不准出来?” 他苦涩的笑着,眼眶居然红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对你也是同样的重要。” “胤祯,不要走,好不好?” 他握紧了我的手,僵硬的摇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儿戏?圣旨已下,是不容更改的,我只是暂时把你交给十三哥,日后……我随时会把你夺回来。” 看着他模糊的脸,呆呆的点头,他突然直起身子,眼睛看向别处,大声说道:“你去转告胤祥,若是让我知道他对你不好,哪怕是远在西藏,我爱新觉罗。胤祯也定会统领二十万大军来京踏平他的府邸!” 他说完,便握紧了拳头,还不等我回答,就转过身去,像是想要逃避,匆匆忙忙。 “胤祯!”我叫住他。 “嗯?” 我直起身子,走到他跟前:“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亲我一下吗?” 他一愣,随即又笑开了,伸手将我揽到他怀里,唇紧接着就重重的覆了下来,和以往不同,胤祯没有了原先的温柔,他的唇用力的辗转在我嘴边,仿佛在尽力的索取着,我闭上眼睛,顺从着他的动作,感受着他的气息,在唇齿间流连,缠绕。 良久,胤祯才不舍的放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便决然的转头,朝着队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心被揪得疼痛起来,无力的跌了下去,身子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胤祥,他扶我上了马,一会儿,自己也坐了上来,将身子靠在他怀里,开口问道:“指婚的事,是胤祯向阿玛求的,对吗?” “嗯。” 突然想到了胤祯刚才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他总是这样,能让我脸上挂起笑容:“胤祯说,若是你对我不好,他就带兵踏平你的府邸。” “哦?那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轻轻笑着,一会儿,他又像是赌气般的开口:“以后,不准让别人亲你。” 我一惊:“你看到了?” “那当然,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十三爷,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我不管,总之,你是我一人的,这辈子别想跑。” 大家会不会觉得转变太突然了呢,呵呵,喜欢十四以及容若的亲们千万不要伤心,更不要失望,因为女主和十四他们的故事不会这么结束的,后面还会有很多内容哦。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七十四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地老天荒 阿玛将婚期定在了第二年的夏天,这段时间,胤祯不在,大家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平日里一个人不禁显得格外冷清,好在胤祥一直陪在我身边,每天忙完阿玛交待的事情后,就跑来漱芳斋守着我,每每看见他急急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笑过之后,又觉得自己无比幸福,虽然,有那么一点的缺憾。 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天刚亮,就去了乾清宫给阿玛额娘请安,刚一回到漱芳斋,就被胭脂和大群的宫女嬷嬷推倒铜镜边,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大红色的吉服很刺眼,穿上身后,衬得整个人都红润起来,瀑布般的长发全部被挽在脑后,梳成了燕尾,觉得自己头皮紧得发麻,为难的看向身后的老嬷嬷,皱眉说道:“这头发,是不是梳得太紧了些?我的头皮都发麻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嬷嬷的眉头皱得比我还紧:“格格,成婚这等大事可马虎不得,出了差错,奴婢们可担待不起,您还是交给奴婢们吧。” 想着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于是大义凛然的闭上双眼,不再跟她们计较,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被众人摆弄,想象着胤祥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们先下去,让我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的转过头去,发现果然是年氏,嬷嬷们低眉顺眼的答应着,待众人都下去后,她才拾起桌上的木梳,小心的继续着,我开心的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的注意力都在头发上,并没有抬眼看我:“我算着日子,你今日成婚,就求了爷带我进宫来看看你。” “哪用得着这样,还麻烦你跑一趟。” 她温柔的笑着,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向镜中:“你看,我们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镜中的两个女子都甜美的笑着,同样的脸,却不同的气质:“是啊,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她轻轻地叹气:“我和格格,是有缘无份,不怕你见笑,我原本还以为……会有机会和你在四爷府上做对姐妹。” 低下头去,不知说什么才好,见我沉默,她又继续道:“成了十三福晋以后,可就不同于当公主的时候了,你要放下以往的任性骄躁,学会照顾别人,还有……”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保护自己。” 听着年氏的话,不禁有些胆怯,她说得对,福晋的生活比公主要复杂得多,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以后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事,偌大的一个府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理得当,不过,有了胤祥,这些也都不算什么了,最重要的,就是付出自己,在他背后默默支持着,让他能在众人面前,尽情的展现自己的光芒。 想着想着,就走了神,良久,身体才被轻轻摇晃起来,定睛一看,不禁被镜中的人惊呆了。五彩斑斓的凤冠在头上闪动着,尖削的瓜子脸上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皮肤如瓷般的白净细腻,再配合上两朵粉红的腮红,仿佛吹弹可破,小巧的嘴唇,经过一点色彩的渲染后,也显得更加诱人。 耳边缀着的是额娘在生辰时送我的花型耳坠子,站起身来,长长的礼服倾泻在地上,感觉隆重非凡,手指也佩戴上了福晋后妃专有的指套,看着红色和黑色相间的指套又尖又长,一时兴起,便张牙舞爪的和胭脂玩笑起来,老嬷嬷们见了,都夸张地开始大呼小叫。 被宫女们扶到贵妃塌上坐下,心不在焉的听着嬷嬷们不住地念叨着,都要经过哪些仪式,洞房该怎么伺候自己的夫君,以及婚后该注意哪些礼节,终于忍不住,我摇了摇头,大声打断:“我比你们了解胤祥,我和他之间,不用在意这么多。” 嬷嬷们阴阳怪气的对视了眼,也不敢强求,于是都闭上了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生怕出了乱子。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睁开朦胧的双眼,还未来得及再看这淑芳斋一眼,红红的盖头就蒙了下来,胭脂在旁边搀扶着我,嘴里不住地嘱咐着千万不能说话。 好像所有东西都是醒目的红,我摇摇晃晃的被大家塞进喜轿,不一会儿,四周的锣鼓鞭炮声就响了起来,轿子不停的晃动着,导致原本不安的心更加紧张起来,身下的礼服被捏成了一团,脑中不断闪现出我和胤祥的种种过往,从小一起上书房,一同习字,从漱芳斋的表露真心,到吵架,再到和好,最后终于成婚。 迎娶嫡福晋,场面就格外的盛大,礼节也相对多些。在一片喧闹声中,轿子停了下来,没待我弄明白怎么回事,轿子就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的“下马威”。喜娘扶我出了轿子,一会儿又递给我一个东西,伸手摸了摸,发现是个瓶子,于是按着嬷嬷们先前的吩咐,听话的将瓶子举过头顶。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屏住呼吸,还可以清楚地听见对面胤祥拉弓的声音,好像才一眨眼的工夫,胤祥三箭齐发,只感觉瓶子被一股力量冲击了一下,瞬间,众人都欢呼起来,道贺声与称赞声响成一片。 喜娘把我手中的瓶子拿走,又一左一右的扶着我向前走着,而我这个当事人反倒莫名其妙的什么都不知道,任由着她们的举动,被送入了洞房,坐在鸳鸯图案的丝绸床单上,感觉心也踏实了,盯着自己的脚尖,开始幻想未来。 不知道胤祥被阿哥们拉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待众人都下去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悄悄的揭开红盖头,看着周围熟悉的屋子,陌生的布置,不由的笑了起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就要成为十三福晋了,我是胤祥的妻子了。 门突然“吱”的一声被打开了,我吓得连忙坐回原处蒙上盖头,只听上方传来大笑声,盖头也随之一把被掀开:“别装了,是我!” 听到是镶旗的声音,我拍着胸口顺气道:“你吓死我了,进来也不吱个声。” “我想说来着,谁知刚一进门,就看见你慌张的样子。”她嘻笑着,复而又握住我的手:“等不及了吧,十三弟在正厅那边,这会儿子被大家围住了,你别心急。” 我嗔她一眼:“谁心急了!不过我真的好紧张,你说,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很累?” “你怕什么,咱们妯娌之间常交流交流就是了。”她歪着头思索着,一会儿又笑开了:“我说,日后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八嫂啊?” “去你的!没个正经!敢情咱们八福晋是特地取笑我来了?” 她看着我,收起了笑容,严肃起来:“旗儿,要幸福,知道吗。” 突然有些感动,鼻翼酸酸的,红着眼眶强笑道:“知道了,你也是。” “身为嫡福晋,平日里是辛苦了些,可你要放聪明,别什么事儿都憋在心底,毕竟这个府里除了你们爷,就是你最大,别让什么人都骑到你头上。” 镶旗的意思,无非是要我提防玉娆以及将来还有可能出现的那些女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玉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幸而她有弘昌,或许,这是她和胤祥唯一的回忆,唯一的温暖了。 不知坐了多久,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正迷糊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这次不是别人,正是胤祥,透过红盖头可以隐约看见,他那修长的身影。他好像有些醉了,一靠近我,一股浓浓的酒气就扑鼻而来,我深呼吸着,才安稳一些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紧张的盯着盖头下那双黑色的靴子,在喜娘的催促下,秤杆才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瞬间,眼前一片敞亮,我低着头,脸被烧得通红,不敢去看胤祥的眼。以前看别的新娘这样时,还觉得不理解,没想到转眼,就轮到了自己。头上方传来了轻笑声,紧接着,下巴就被轻轻的抬起,对上了胤祥的漆黑的眸子后,反而觉得心里清明不少,两人就这么相望着,一时间忘了周围的丫鬟们,众人都掩嘴偷笑起来,老嬷嬷咳嗽了一下:“爷,您别心急,这还得按着礼数来不是?” 我不满的撅起嘴,正欲开口,胤祥却做了个嘘声的姿势,我听话的闭上了嘴后,他才在我旁边坐下,见我们都安分了,喜娘才领着丫鬟们笑盈盈的上前,顿时,花生米和喜糖合着奉承的话语,铺天盖地的朝我们洒来:“爷和福晋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小声嘀咕着:“什么天造地设,我们本来就是一对。” 胤祥听了,笑着挥手让喜娘丫鬟们退下,待门关上后,他才凑到我跟前,痴痴的打量着我:“福晋,我终于娶到你了,这些年,可让爷好等。” 看着他清秀的眉眼,我心里默想着:这就是要陪我走一生的人。脸上也不自觉地挂起了好看的笑容:“那还成了我的不是?这么多年,还不是让你等到了。” 他伸手揽过我,紧紧地拥在怀里:“是啊,还好是等到了,上天注定,你就是我的。” 我抬起头,正欲开口说话时,门却被猛的踢开,转头看去,原来是大群的王公贵族闹洞房来了,胤祥扶我起身上前,瞬间,我和他被人群团团围住,不知为什么,没有看见容若。正想着,胤衤我就走到胤祥跟前,大声道:“老十三,这就等不及了?” 我和胤祥端起丫鬟送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胤祥对胤衤我笑道:“十哥,这杯酒,弟弟敬你。” 胤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妹子,算是……交给你了,她平日里可是被我们宠惯了的,你若是敢待她半点不好,我这做哥哥的,可不会放过你!”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仰头喝了酒。 依次敬了大家,到了胤禛跟前的时候,胤祥牵着我的手突然一紧,抬眼看他,只见他低着头,满脸的歉意,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才抬头笑着:“四哥,弟弟对不住你。” 气氛有些尴尬,我狠了狠心,举起酒杯轻声唤道:“四哥。” 胤禛看着我,苦苦的笑了,紧抿着苍白的嘴唇,复而又喝下了酒,眼睛看向窗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胤祥忙着喝酒,这时,胤禩走了过来,他从荷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交到我手上,低声道:“十四弟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听到胤祯,心里颤动了下,再看到手中的东西,更是疼得想哭。那刻着祯字的另外半块玉佩,静静地躺在我手上,好像胤祯,静静地在我心上。也不知道他在西藏怎么样,现在的他,肯定很难过,他就是这样,明明自己痛苦,却还是无所顾忌给我幸福。 看着玉佩发呆,眼眶也渐渐的红了起来,胤禩轻轻的笑着:“他让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样,他还是胤祯。” 多久以前,胤禩也这样告诉过我,记忆里的那个英俊不羁的少年,好像是活在我美好的梦境里,他只会带给我欢笑,从不让我流泪,这样的美好,不是梦境,又是什么? 正晃神的时候,大家又嚷嚷起来,胤禟满脸暧昧,带头说道:“十三弟,我大婚的时候,洞房可被你搅得不轻,今儿个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让哥哥们见识见识?” 一旁的五阿哥也跟着起哄:“是啊,老十三,你可有福了,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媳妇儿,你可不能藏着,逞着大家都在,快表示表示!” 我看向胤祥,他微微颔首,示意我放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会儿,感觉脸被捧了起来,胤祥眨巴着眼睛,轻轻一笑,便俯身下来,我闭着眼,不敢去看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 众人热闹完,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喝了太多酒,脑袋开始晕眩起来,扶着桌子站立着,晃了晃脑袋,想让意识清醒些,谁知背后突然一双手环住:“旗儿。” 从来都没有如此紧张过,面对此时的胤祥,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含住我的耳垂,舌尖轻轻的来回挑逗着,瞬间,全身一阵燥热,正欲开口,不料身子被他猛的扳过,正面对着他,觉得更加心慌,看着他的微红的双眼,满是痴迷,羞涩的低下头,听见上方的他重重一叹后,便伸手开始解外衣上的盘扣。 眨眼的功夫,大红的吉服就脱落在地,他顺手摘下头上的凤冠金钗,瞬间,黑色的长发就如瀑布一般倾斜下来,他伸手抚摸我的脸,怔怔的看着我,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安静的躺在床上,心跳声大得吓人,一动也不敢动。胤祥也脱掉自己的外衣,侧身上床,躺在我旁边,亲吻着我的脸,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旗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愣愣的点头,不妨又对上他的眼,连眼底都红了,迅速的偏过头,尽量压抑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见了我的反应,他轻轻的笑了:“难得见你害羞的时候。” “没……没有。” “你会后悔吗?”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胤祥,你可是要负责陪我走完一辈子的。” 他坏坏的笑着:“是吗?福晋,你以后也要负责为我生很多的孩子,远的不说,把握好眼前才是关键,对吧?” 我“啊”的一声,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就翻过身子,沉沉的压了过来,潇洒的一挥手,床沿上的镏金挂钩瞬间滑落,纱帐随之倾泻而下。此时的我完全沉浸在一片暧昧的红色中,意识模糊不清,唯一记得的,只有胤祥痴迷的双眼,有力的心跳,炙热的身体,还有急促的呼吸。 那晚,在胤祥的怀里,睡得格外踏实,朦胧中,我好像听见窗外那悠扬而凄绝的笛声,我好像听见,那远在西藏的阵阵撕裂的声音…… 胤祯番外 情殇 我戍守在边塞,持起一杆铁戟,试着勾勒出她如梦境般倾城灼人的容颜;广漠的营地里,我吹响一根长萧,幻想着此时有她在身旁和鸣,轻轻唤着,那已刻在心底的名字;冲锋的战场上,我拉起一把弯弓,痴迷的弹着,她那如风般自如的步伐。 身份的高贵,养成了我狂傲不羁的个性,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伤害自己,却没想到,在她面前,彻底瓦解了所有的骄傲,她的一颦一笑,就这么闯入了我的生命,让我用一辈子时间记住她,旗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岁时的延僖宫,还是八岁时的漱芳斋?我记不清了,可从小到大的记忆中,却始终都有她的身影,最初的,是依偎在额娘怀里那个如同小猫一般的婴儿,仿佛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过幸福,却发现与她相守一生的幸福,竟然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他太多,注定要用这一世的情来还,我爱她,这是我的劫难,明明知道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叫胤祥的人,感情却始终如一,不曾动摇,我已在劫难逃。 理所当然的认为,一直以来,陪在旗儿身边的是我,和她青梅竹马的是我,她承诺过的那个人是我,所以,旗儿理应是我的福晋。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长大,她的心,也开始发生变化。 无时无刻,我都在观察着她,科尔沁的草原上,我第一次大声向众人宣告,我要旗儿做我的嫡福晋,她或许不知道,当我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有多么失望。 无时无刻,我都想保护她,晚宴还未结束,她就悄悄的离席,害怕她遇到危险,于是我也紧随其后,但是,好像晚了一步,她或许不知道,当我看到她和十三哥躺在草地上,那么欢快的聊天时,有多么失落,好像只有在面对十三哥的时候,她才会那样笑。 她的笑容很甜美,四周的冰雪,几乎都快要融化,我痴迷在这样的笑容里,可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时,却又深深灼伤了我的心。 寒风中,我在她的营帐外站了一宿,早上看见她身着蒙古袍,脸上明媚的笑容,比任何一位公主都美,我很想抱抱她,或许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我昏了头,嘴里忍不住就说出了那些话,看着她委屈的背影,我才清醒,原来,伤害她,是那么的痛。 从那以后,我努力的强迫自己,放下了阿哥的架子,收敛了霸道的脾气,在她面前,我失去了任何的骄傲。 那次骑马,她坐在我前面,那么近,我几乎听得见她的呼吸,手不自觉的环紧了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可她总是不住地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正是十三哥和玉娆的方向,她撅起的嘴唇,将她的心表露无疑。第一次,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靠在她的脖颈间,只有近乎于哀求的开口。 那个炎热的夏天,在南苑练习完骑射之后,我一如既往地去漱芳斋寻旗儿,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她竟靠在贵妃塌上睡着了,自顾自地笑着,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生怕吵醒了她。当我走近时,才看到旗儿奇怪的衣着,她恬静的闭着双眼,嘴角还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乌黑浓密的长发倾泻在雪白的肌肤上,就好像她讲述的故事中的睡美人,这样的旗儿,呈现在我眼前,竟让我一时间找不到自我,好像受到蛊惑般的,我小心的俯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嘴唇。或许是被我的举动惊醒,她突然睁开眼,复而又好像很享受般的闭上,我微吃惊,旗儿,她是爱我的吗? 很多时候,我都在努力的证实这个问题,我想,她或许是爱我的,只是,在我之前,还有个十三哥。 十三哥大婚的那晚,旗儿独自跑到雪地里冻了一夜,看着她憔悴的脸庞,我能做的,只有感受和她同样的心痛,她为十三哥心痛,而我,永远都只会为她心痛。 听说旗儿醒来,一下了学,就急忙朝着淑芳斋跑去,可是,好像还是晚了。我靠在门边,看着她和十三哥亲吻,她幸福的闭着眼,也许,也许永远都看不见后面的那个我。 一直都认为,十三哥不配拥有旗儿。 总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给旗儿幸福,永远都不能让她伤心哭泣,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旗儿和我在一起,至少是开心的,而十三哥,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布库房里,我当着众阿哥的面,大声要十三哥和我比试,而他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径直向外走去,我快步上前拦住他,用力的拽紧他的衣襟:“你不敢吗?” 他挡开我的手,冷冷道:“你这是何必?”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你就放手!” “我放手,旗儿就会幸福吗?”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正欲上前,一只手却拦到我跟前,此时的脑袋已被怒气冲昏,我握紧了拳头,没有看清是谁,就使劲地挥了过去,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可怕,旁边的惊呼声响成一片,直到八哥将我拉开,才停止了这场宣泄。 原来是十哥,他的表情很痛苦,但还是站直了身子朝我大声吼道:“你疯了吗!你这样旗儿就会幸福吗!” 人群渐渐散去,我和十哥无力的躺在地上,自嘲的笑着。所有人眼里,我是骄傲的皇子,不论是骑射,还是文才,我从没输过,成长的过程中,从来都少不了称赞声,而人群散去,我才发现,自己也怕输。 轮到自己大婚时,我拉着旗儿的手,决心放下一切。当她拒绝我时,她或许不知道,我早已命人备好了一切,只要她一句话,我就可以抛下这里,当场带她离去。 洞房里,待众人离开后,我一把扬了新娘的盖头,下面的人,却不是旗儿。还不等新娘说话,就将她按倒在床……像是在发泄般的,浑然不顾身下舒舒觉罗氏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我无所顾忌的放肆着,一遍又一遍命令着她叫我胤祯。 清晨醒来,舒舒觉罗氏为我穿着衣裳,偏头看着她因疼痛而微皱的眉,又想到了昨晚的行为,心中突然不忍,往后退了几步,挥手道:“你歇着吧。” 谁知她却突然跪了下去,看着她的举动,我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低下头,怯怯的开口:“爷,请您听妾身说几句话。” 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开始玩弄起手上的扳指来:“你说。” “妾身还是秀女的时候,就听说过爷和固伦公主的事儿。” “住口!”我拍了桌子起身,满脸怒意的看着她:“她也是你们随便议论得的?” 舒舒觉罗氏稳了稳情绪:“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大家都说固伦公主容貌倾城,非普通公主,妾身也见过公主……” 一时来了兴趣,我挑着眉问道:“哦?那你说说,你和她,谁比较美?” “妾身怎么能跟公主相提并论,妾身知道,爷的心里只有公主一个,再也容不了其他人,妾身……并不奢求什么。” 我清了清喉咙,依旧冷冷开口:“你知道就好。” 说完,就转身出了门,我淡淡的笑着,这样的女子,虽不能代替旗儿,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朋友。 南巡的那些日子,是最满足的时候了,旗儿真的成为了我一人的,随时都围绕在我身边,厢房里,面对我的亲吻,她是那么热烈的回应,那一刻,我就决定,回京之后,就向皇阿玛请旨,让旗儿成为我的福晋。 她说:“傻瓜,就是去找水而以,这么点时间,我不会丢的。” 却没想到,从那以后,我就真的把她弄丢了,和八哥他们慌忙的回到曹家,我想,只要她能平安,谁找到,都没有关系,我只要她能平安。十三哥大声质问我,而我,竟低下了头!看着他们相继从屋子里走出,我才知道,这次,旗儿,是真的丢了。 从额娘那听说皇阿玛指婚的事情后,我居然一点都不高兴,站在旗儿身边,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心痛得快要窒息,就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才发现,我爱她,竟这样深。 乾清宫内,十三哥跪在地上,语气近乎于哀求:“皇阿玛,求您收回成命。” “不行。” 我走上前去,跪在他的身旁,握紧了拳头,才艰难的开口:“皇阿玛,儿臣请您收回成命,儿臣……儿臣不愿意娶旗儿。” 皇阿玛明显有些恼怒:“你说什么?” 旁边的十三哥惊讶的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儿臣不要旗儿了。” “为何?你们几个,都当朕是小孩儿吗?” 我低下头,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有勇气去看十三哥质问的眼神:“我不想……她这个样子……旗儿她,会伤心的。” 大殿外,十三哥拍着我的肩膀,表情真诚却又充满歉意:“谢谢你。” 我转过头,看着脚下恢宏的紫禁城,拾起自己那狂傲的姿态:“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你。” 他低着头,无所谓的笑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你。” 我也勾起嘴角,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到时候,旗儿是谁的,可由不得你。” 说完,我急急的转身离去,留下他站在原地,冷冷吸气。脚下的步伐很快,我的脸上挂着笑,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跟我和旗儿一起长大的,还有他,胤祥,儿时的那些情谊,不知什么时候,也都变为了如此剑拔弩张。 身边的兄弟们都在成长,太子的昏庸无能,激起了不少人的野心,面对这一群如狼似虎,魄力十足的哥哥们,我选择了一笑置之,甚至很不屑。额娘的宠爱,皇阿玛的信任,还有八哥他们的极力支持,这一切,都成了我成功的筹码,而那个位置,也近在咫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八哥曾经问过我:“十四弟,你这是何苦?” 我看着他,轻轻地笑着:“你不也是吗,为了八嫂,你不也多次抗旨吗。” 他一愣,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是啊,为了镶旗,我真是放弃了一切。”笑过之后,又沉沉的开口:“可是,旗儿心中……” “不管她怎么样,我始终都是胤祯!” 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何那么痴,那么傻,能够为一个人,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或许,对于她,我的付出,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我也曾努力的想要放下,却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爱得太深,太伤了。 西藏的叛乱的平了,他们的婚期,也到了吧,我放下长萧,努力的感受着,我一点都未发现的,盛夏。 “少贫嘴,快睡!明儿一早你还要上学呢,一会儿背不出文章来,皇阿玛又得罚你了!” “那你要答应我,做我的福晋。” “好,我答应你。” “这是?” “玉佩啊,你还真是笨啊。” “我当然知道它是玉佩!我是说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我出生时皇阿玛赏的,你那是半块。” “这太奇怪了!我不能要!” “有什么奇怪?我可想了好久的!” “这个,别人见了会误会的。” “没事,爷喜欢就行了。” “喂!你轻点,别弄疼它了!” “这样狗是不会疼得,对不对?它还没名儿吧?” “嗯,还请十四爷赐名儿。” “那好吧!你就叫臭臭吧!” “臭臭?亏你想得出!” “狗如其名嘛,你看它臭烘烘的,爷决定了!” “好了,好歹对人家好点,别动不动发脾气。” “只要你不生气!” “我没生气。” “那我就不发脾气!” “我们去求皇阿玛指婚。”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以!” “以后不准和胤祥在一起!不准穿牧彦送的衣服!” “什么时候会伺候人了?” “我只伺候你。” “这么多人还敢牵我的手?你就不怕别人说我这祸水迷惑你?” “我倒希望你祸害我,江山算什么?” “旗儿,你真好看。” “旗儿,十三哥要的,我也要,他有的,我也得有。” “我争取了十几年都为得到的女子,他几份聘礼就想抢走,想都别想!” “我会等,等你忘了他的那天,就一定会是我娶的你那天。” 青梅竹马不了愿至死不渝半生缘。 第七十五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寻常陌巷 一夜无梦,和胤祥在一起,睡得就格外踏实。侧了侧身子,微微眯起眼,发现窗外的天已大亮,睁开了眼睛,正欲开口叫胭脂时,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胤祥躺在我身边,偏头枕着一只手,一双含笑的眼眸正直盯着我。 疑惑了好半天,才想起昨天的事儿来,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后,又突然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边,瞬间,脸涨得通红,使劲的拉过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着我一系列的反应,他宠溺的笑着:“早醒了,看你好半天了。” 他说完,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后,便起身自己动手穿起靴子来,我也直起身子,怔怔的看着他的举动,不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一群丫鬟鱼贯而入,径直走到床边,一字形排开:“福晋,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整个人缩到了床角:“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一会儿梳妆的时候,你们把胭脂叫来就行了。” 那群丫鬟为难的低着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胤祥看着我,无奈的笑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福晋不习惯这么多人。” 胤祥说完,那群丫鬟才听话的退下,我移动了下身子,抬眼小心的看着他:“要不,你也出去吧。” 他邪邪的眯起眼,走到床边,突然一把掀开被子,我惊呼出声,他却坏坏的笑着,打横抱起我就朝着屏风后走去:“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便不再说话,任由着身子缓缓沉入水中,迷蒙的雾气浮了上来,将我俩笼罩在里面,仿佛虚幻的画面,他轻轻擦拭着我的身体,仰头看去,发现雾气漫上他的眼睛,印着眼底柔和的目光,几乎快要将我吞噬。 沐浴完毕,胭脂进屋伺候我穿衣打扮,偏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衣裳从以往的素净,变为了福晋特有的庄重,头发全被挽在脑后,上面插着无数复杂华贵的金边花钗,手指也被套上了不舒服的指套。慢慢的转了个圈,朝一边的胤祥皱眉道:“这样的打扮,会不会太老气?” 他牵过我的手向门外走去:“不会,你穿什么都好看,等过了这几日,随你怎样都可以。” 我点了点头,一会儿又疑惑道:“我们这是去哪?” “嫡福晋进门,总得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见吧。”说完,又顿了顿,才缓缓开口,语气很是无奈:“按礼数,玉娆今日也应该给你敬茶。” 我轻叹口气,随他进了正厅,府中的家仆们都恭敬的站在两边,胤祥将我推到上座,随后自己也在我身旁坐下。面对这庄重的场面,我深深的吸气,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尽量使自己显得严肃。两边的家仆们都低着头,一些丫鬟时不时悄悄抬头看我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知道我这个新福晋在大家心中印象如何,和玉娆相处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正想着,玉娆就迈着碎步进来了,她径直走到我跟前,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后,随即端过丫鬟手中的茶碗,福下身子,轻声唤着:“玉娆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我接过茶碗,微微颔首:“都是一家人,按理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又不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倒显得生分了。” 她稍稍偏过头,又一福身:“玉娆不敢当。” 我无奈的苦笑着,突然见她手腕上的镯子并不是上次我给她的,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拉过她的手:“上次送你的镯子不喜欢吗?” 她摇摇头:“既是福晋之物,玉娆自当倍加珍惜,平日又怎敢轻易拿出来。” “弘昌最近好吗?我算着日子,他也快满周岁了吧,我在宫里让人做了些小玩意儿,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说到弘昌,玉娆的手一紧,她抬起头看着胤祥,点头道:“谢福晋关心,昌儿很好。” 说完,气氛就冷却了下来,我转头看向胤祥,他朝我点头微笑着,眼里满是赞许,这样对视了良久,才想起周围的人,他轻咳了一声,直起身子大声道:“福晋累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话音刚落,众人都听话的退了出去,剩下我们两人站在空荡荡的正厅里,我如释重负般的长舒口气:“没想到,当福晋这么累,刚才对着那么多人,我都不敢笑,你瞧,我的手心全是汗。” 他揽过我,握住我的手在他脸上磨蹭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原本还以为你会无措,没想到却有模有样的,以后用不着这般费心,就是做得不好,也没人会说你的不是。” 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听着有力的心跳声:“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也只是想着,让你少操心府上的事而已。” “傻瓜,我可不希望你嫁给我,就成天皱着眉头。”他说完,又搂紧了我,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自顾自的轻轻一笑:“我让胭脂帮你收拾好了衣物,马车就在外面,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我仰起头,好奇的问道:“什么地方?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你跟着我就是了,为夫横竖不会卖了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 嗔他一眼,撅起嘴小声嘀咕:“那可说不定。”不料被他听到,胤祥停了脚步,低头故意打量了我一番,玩笑道:“就是卖了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我一愣,待反应过来后,气得伸手欲打,谁知他灵活的一闪,双手反倒被他抓住:“你是我的,谁那么大胆子敢买了去,刚才逗你玩儿来着,我是想带你去郊外的庄子上。” “郊外?你不用去宫里吗?” “不用,皇阿玛特地准了假,四哥他们都去。” 出了府门,我和胤祥各自骑在马上,那辆马车倒空着,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因为着装不便,所以不能快跑,我扬起鞭子,深吸着郊外新鲜的空气,惬意的闭上眼:“成天闷在宫里,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出来玩儿过了。” 胤祥打马踱到我身边,看着这一片的美景,也显得格外高兴:“这么美的景色,只坐在马上,不是可惜了?庄子就在前面不远,干脆下马走过去吧。” 我赞同的点点头,正欲翻身下马时,他却拦道:“别忙。” 他说完,就迅速的下了马,径直走到我跟前,伸出双手。看着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会心的将手放到他掌心中,稍一侧身,就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怀里。牵着他的手向前走着,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老太婆。” 他目光直视着前方:“逞着年轻,等到以后真老了,我就抱不动你了。” “傻瓜,哪用得着这么用心。” “不对你用心,那心还能用在什么地方?” 我怔怔的望着他,突然有些感动,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后,哼起小调,和他相扣的手也在半空中荡漾起来,山林间有些迷雾还未散开,空气很湿润,仿佛还透着露珠,胤祥时不时低头微笑着看我,远远看去,不就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吗。 大群的家仆早早的迎在大门口,面对这一地跪着的人,胤祥看了看我,大声道:“这位是你们的福晋,都好生伺候着。” 大家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都地下头去,大呼:“福晋吉祥。” 这样的场面置身在这样的山清水秀之中,实在有些不符,让大家起身后,就急忙拉着胤祥跑入庄子里,兴奋得四处参观起来,走到一处荷花池边,不禁被美景吸引住了目光,大片的盛开着的荷花,伴着清清的池水,简直比曹府中的荷花池还要秀美,可最独特,却是池边的雕花廊桥,夏日,行走在廊桥上,还能感受到阵阵的凉风,夜里,这儿也不失为一个饮酒赏月的好地方。 四周的院落虽不如府中的豪华大气,却让人感觉很是放松。我转头看向胤祥,满脸的满足:“这么好的地方,以前怎么都不带我来?” “这是前些日子才竣工的。”他说完,又凑到我耳边:“为夫准备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哦?那妾身还要多谢夫君的恩宠了。”说罢又夸张地福了福身。 “只要福晋大人喜欢,为夫就高兴了。” 终于忍不住,憋了好久的笑一下就表露出来:“肉麻,十三爷,我们说话就不能正常些吗?” 他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正欲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哟,十三弟,昨晚还没够,现在还热乎着呢?” 转头看去,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众多的阿哥们以及他们的福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身后,刚才的一番对话,想必也都被听见,想到这儿,一时红了脸,使劲地推开胤祥,扭捏的跑向福晋那边,挽上了镶旗,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大家到了,怎么也不吱个声!” 见我害羞的样子,福晋们都掩嘴笑了起来,镶旗一边拍着胸脯顺气,一边拿手羞我:“大家都看到福晋大人和你们夫君那个亲热劲儿,谁还敢出声啊?”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我无奈的撇了撇嘴,眼神流转间,不小心对上不远处胤禛的目光,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和胤祯那么相似的轮廓,目光同样深邃得的伤人,也不知,到底是我伤了他们,还是他们伤了我。 第七十六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流水逐月 和大家玩笑了好一阵,在胤祥的催促下,才领着众人进了正厅,掀帘一看,发现里面摆着两张大桌子,各式精致美味的菜肴早已备好,家仆们都恭敬的站在两边,准备着伺候各式主子。我招呼着福晋们在靠门的桌子边坐下后,便开始叨起家常来,不远处还有古筝长笛伴奏,合着大家的欢声笑语,让人的心情倍感轻松。 胤祥和众阿哥们都坐在另一桌,时不时地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每次也刚好在看我,向对方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后,便各自回头,继续张罗起来。平日里的普通家宴,几乎都成了福晋们争奇斗艳的机会,放眼望去,周围的福晋们的衣着都十分鲜艳华贵,谈笑之间,每个人的眼神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身边的人,或许,这也是显示身份的另一种方式吧。 左边素以温婉端庄著称的四福晋,身着深紫色的丝织暗花旗袍,头上的珠花虽少但精,样式无一不独特精美,言行举止看似内敛沉稳,却有一种庄重大气之美。而右边的镶旗,跟四福晋截然相反,她身着鹅黄牡丹旗袍,衣襟边还镶着金丝,发间的珠花更是夺目耀眼,脸上的妆容浓而不俗,她一开口,人们都跟着附和,骄横张扬的气质足以震慑全场。 心里正暗自感叹着,不远处的九福晋董鄂氏就笑盈盈的开口了:“这次十三弟大婚,我们爷就老是念叨,送去的礼品太微薄,呵呵,十三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我一个劲摇头:“九嫂这是哪里的话,你们大家送的礼品就是太过奢华了。” 这时,四福晋也握上我的手,嘴角虽柔和的牵起,眼底却是波澜不惊,不知道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能这样笑的人,一定不简单:“九福晋说得对,旗儿,现在弘昌阿哥也大了,四府上还有好些个丫鬟,等回去后我让人送来,毕竟多些人你也省心些。” 我忙摆手回绝:“府上的丫鬟奶娘已经够多了,不麻烦四嫂了。” 四福晋还欲开口劝说,却被镶旗大声打断:“要我说,这放在爷们身边的丫鬟啊,你们一定要多留心,像四哥他们那位年氏,不也是丫鬟出生吗,瞧人家现在,多风光啊,别看我们这四哥平日里冷淡,可对这位侧福晋啊,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镶旗说完,大家一下全都沉默了,表面上好像在做自己的事,其实余光却看着这一切,各自都心怀鬼胎,摆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这一大串话,句句都针对四福晋,就是傻子也定能听出里面的刺来,我握紧了镶旗的手,担忧的看向四福晋,原本以为她会生气,谁知她却从容的一笑,缓缓开口:“年氏模样生得清丽可人,言行举止也沉稳大方,四爷见着喜欢,就收入府中了。”镇定地说完,又飞快的瞥了镶旗一眼,朝着大家说道:“为人之妻,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那些爷们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镶旗挑着凤眼,冷哼一声:“我这不也是为四嫂你担心吗,如今耿氏又生了弘昼阿哥,四嫂,你的地位,可得坐稳了啊。” “我哪有妹妹这等福气,如今八弟府上人丁凋敝,这在咱们大清朝还是第一例啊,妯娌之间,有句话说出来,我也不怕妹妹多心。”四福晋垂下眼睑,稍顿了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清楚地感觉到镶旗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她的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猛的直起身子,眼睛睁大了直盯着四福晋。怕她出什么乱子,我也随着她站了起来,拉了拉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好姐姐,你这是存心给我添乱子吗,人家一时的气话,你怎么当真了,你郭洛罗氏的胸襟气魄,可不能输给她乌喇那拉氏啊。” 听我这么说,她才勉强的坐了下来,我夹在她俩中间,左右为难,众人也都自顾自的玩笑着,没有谁敢上来劝,四爷和八爷,两位都是不好惹的主,毕竟这样吃亏的事是人都不愿意做。我急得满头大汗,正思索对策时,就被十福晋口中的“十四”吸引去了注意力,于是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前些日子,皇阿玛才将完颜氏指给了十四弟,据说她阿玛可是从二品的内大臣。” 整个人怔怔的,心里竟有些失落,还没缓过神来,九福晋又连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吗,我听说,她虽是女子,可她阿玛从小就让她跟少爷们一同学习,骑射功夫一点都不输于男子,配十四弟那样的骄躁性子正好。” 是啊,这样一个女子,想必胤祯一定会很喜欢,日后,也有人可以管管他了。我轻轻的笑着,四福晋见了,皱眉唤道:“旗儿,你怎么了?” 这才回过神来,我摇摇头,慌忙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四福晋一愣,复而又扯出手绢帮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许是天太热了,你才大婚,可要仔细着身子。” 我笑着点头,桌上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我定了定神,端着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旗儿敬各位嫂嫂一杯,日后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嫂嫂们多多包涵。” 说完,仰头喝了酒,大家也都随声附和着,各自喝了酒。或许是喝得太急的原因,才一杯酒下肚,就感觉有些胸闷,向各位请辞后,就离席出了房门。迈着细碎的步子,慢慢来到荷花池边的廊桥上,深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心中才清明起来,低头描绘着衣角上的花纹,脑中突然浮想起多年后和胤祥儿女成群的样子,想着想着,所有不愉快的抛到了脑后,一个人傻笑起来。 “一个人都能笑得这么起劲儿,看来,你是真的很开心。” 思绪被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拉了回来,转头一看,见胤禛一袭藏青色家常长袍,身子微微下俯,双手扶着廊杆,目光望向下边的池塘,除了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之外,感觉今日的他,也少有的随意。我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他站直了身子,上下仔细打量我一番:“你这样,挺好。”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皱眉道:“是吗?我倒觉得太过严肃。”说罢,又把双手举到他跟前晃动:“你瞧,我这双手,还真可怕。”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之后,忍不住笑着摇头:“人人都这样,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成了可怕了?” 我嬉笑着玩弄着手上的指套,身子也随之不停的向后退着,不料身子被脚下的台阶拌到,我大叫一声,整个人就直直的向后倒去,闭上眼睛,准备结结实实的摔到地面上。良久,身体并没有之前预想那样痛,相反地,身体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接住,睁眼一看,胤禛那轮廓分明的脸就近在咫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时,身后突然响起胤祥的声音:“多谢四哥。” 他伸手揽过我,复而又说道:“先前出来时,四嫂好像有事正寻你来着。” 胤禛点点头,就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胤祥突然扶住我的肩,上下打量着:“伤着哪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开了:“没有,好在胤禛及时接住了我,否则你福晋该见不得人了。” 他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牵起的我手也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不自然,我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不解看向我:“怎么了?” “刚才……我只是觉得胸闷,想出来透气……” 他轻轻一笑,上前捧住我的脸,认真地说道:“不用解释的,如果连这点都不相信你,以后又怎么陪你走完一辈子呢,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你的多愁善感,你的优柔寡断。” 顿时,鼻翼一阵酸涩,紧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用力的抱住他,默默地点头,他总是这样,把我的每个举动都看在眼里,总是无限度的包容我,感动我,直到,将我慢慢融化。 闹腾了到了晚上,大家才舍得打道回府,我和胤祥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一辆辆马车,直到人群全部散去,才轻松的叹了口气,揉着发酸的肩膀,疲倦得只想美美的睡一觉。胤祥倒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他的心情好像不错,一边向府里走着,一边对身旁的一个丫鬟吩咐道:“你伺候福晋回房更衣。” 我急急的追上他:“更衣?干嘛?” “你听话照做就是了,一会儿还要给你个惊喜。” 疑惑的看着他,思索了好半天,才随着丫鬟走入厢房,刚一推开门,就被一群丫鬟们团团围住,还没来得及反抗,头上的珠花就被摘下,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衣裳也被众人脱得精光,只剩下粉色的肚兜和底裙,我后退一步,捂住身子警惕的看着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丫鬟们只是掩嘴轻笑着:“福晋,这都是爷吩咐的。”说完,一群人又上前拉开我的手,紧接着裹上一层薄薄的淡绿色轻纱。 我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惊讶道:“你们爷想干嘛,该不会是想带我到大街上去溜达吧?” 丫鬟们仍旧是笑,大群人推着我,朝着偏房走去,还没走近,就看见热气腾腾的雾气,走过屏风一看,我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前是一个大理石浴池,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各式花瓣,合着这缭绕的烟雾,乍一看就像是仙境。 丫鬟们都退了下去,没有多想,就顺着台阶走入池中,才发现池水齐腰,虽不能游泳,戏水却是绰绰有余,我欢快的笑着,手臂轻轻滑过池面,捞起水中的花瓣,放在鼻翼间,花香顿时弥漫开来,长发顺着水波飘荡着,仿佛有了生命般,自在的畅游着。 “你喜欢吗?” 听见了声音,才发觉胤祥正站在池边,他只着中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举动。我点点头,甜甜的笑着:“真好,谢谢你。” 他也笑了起来,慢慢走到我身边,良久,才忍不住按住不安分的我:“旗儿。” “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我,双手随之微微用力。我慌忙低头,双手不自然的环住他的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良久,他才喃喃道:“怎么办,你太迷人了。” 我紧张的向后退去:“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厌?” 他坏坏的笑着,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捞起我,一边朝着床榻走去,一边在我耳边低语:“咱两可是一辈子的事儿,现在看厌了,你让为夫日后看什么?” 还想多玩会儿水,试着反抗,却发现全身已使不上任何力气…… 窝在胤祥怀里,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于是仰头抱怨道:“四嫂跟镶旗这关系,我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沉沉的叹气:“可不是,四哥那边也一样,有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既生禛,何生禩.”脑中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想着想着,嘴里也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胤祥听了,搂着我的手明显的紧了紧,我看住他的眼,认真地说道:“别人我管不着,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第七十七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眉间愁褪 这几日,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那句话,“既生禛,何生禩.”他们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皇位只能由一人来坐,所谓“成者王,败者寇。”大概就是这样吧,只是日后的生活中,不知该如何来相处,大家口中的那位十四福晋,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天早上醒得出奇的早,转头一看,身边的胤祥还沉沉的熟睡着,长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双眼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嘴角还微微的翘起。以前总是胤祥醒得早,难得有机会这样近的观察他的睡相,我小声笑着,手指轻轻滑过他脸上的轮廓,当触摸到嘴边时,他好像感觉到了,皱了皱眉头,偏过头继续熟睡着,看着他迷人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小心的起身,轻手轻脚的摸索着下了床,洗漱完毕后,随意的披上睡袍,便推门向外走去。门口守夜的丫鬟见了我,忙福身请安,我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小声道:“十三爷还没醒,你在门上守着,千万别吵醒了他。” 见丫鬟怯怯的点了点头,才放心的朝着花园走去,山间的清晨,空气也格外的清新,被茜色晕染过的红日挂在天边,温暖却不刺眼,正值盛夏,树梢上开满了木棉花,点点的白色,合着清脆的鸟鸣声,罗织成一片美好。 走着走着,无意间就来到了膳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人自顾自的忙碌着,也没好打扰,不一会儿,里面的丫鬟就先发现了我,一时间,膳房里乱成了一片,她们全都慌张的福身行礼:“福晋吉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 “正在准备福晋和爷的早膳,福晋看着还缺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说完,众人都退到了两边,让开了一条道。 我走上前去,看着托盘里满是精致的各式点心小菜,一时兴起,于是转过头去,对众人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爷的早膳,就交给我了。” 她们惊讶得一个劲的摇头:“这怎么好,若是伤着福晋,奴婢们可担当不起。”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丫鬟们踌躇着,又不敢阻拦,只好小声答应了,都退到了门口守着。我卷起衣袖,往锅里加上了清水,待水煮沸后,将早已准备好的面团揉搓成了一个个小巧的圆球,全部滚入水中,再打上一个鸡蛋,加上白糖,等待几分钟后,装进了两个小碗里,放置托盘上,便朝着卧房走去。 刚一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胤祥焦急的声音:“找着福晋了吗?一大早的,上哪去了?” 走进一看,才发现胤祥已经起身,几个丫鬟伺候他洗漱,我轻轻笑着,细着嗓子小声道:“回十三爷,福晋为您准备早膳去了。” 胤祥微一皱眉,发觉声音不对,抬头看去,见了是我,忙大步走到我跟前,急急的问道:“早上醒来不见你人影,上哪去了?” “不是说了吗,为十三爷准备膳食去了。” 他这才注意到我手中的托盘,一边扶我向桌子走去,一边疑惑道:“这是什么?” 没好气的嗔他一眼:“当然是你的早膳啊,荷包蛋汤圆,怎样?” 他不确定的看了看我,又低头打量着盘里的两碗东西,良久,才憋住笑,故作镇定的拿起汤勺坐下:“是你做的吗?” 我“嗯”了一声,也跟着他坐下,拿起汤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难怪。” 见他这个样子,我急忙追问:“难怪什么?” “难怪……这么好吃。” 听他这么说,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观察着他的样子,时而不自然的微笑,时而痛苦的皱眉,哪怕再难吃,在我面前,他也会故作轻松的全部吃完。我满足的笑着,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会自己不会的东西,努力做好一个福晋,一个妻子。 我和胤祥就好像两个隐居山林的夫妻,在这里,他不是阿哥,我也不是福晋,我们都只管享受着自己的幸福,胤祥也尽量放下了那些累心的事,每日只是通过和胤禛书信来往,了解和处理朝中的事。 陪我玩耍之后,闲暇之余,他还是会踱到书房里,伏在案桌上,将自己困在一堆大大小小的信件中,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他打点好琐碎的事情,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在庄子里住了好些日子,这日,来书房寻他,推开门,见他定定的看着桌上的一封信,紧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是胤禛的来信吗?” 他抬起头,无奈的笑着摇头,见他的表情不太自然,于是拿起了信,一眼就认出上面那出自玉娆之手的娟秀字迹,低头看了看胤祥,才继续看下去,大致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是,弘昌夜里突然发高烧,太医诊治说很严重,她一时没了主意,想请胤祥回府商量对策。 将信放在桌上,怔怔的出了神,胤祥拉我在他腿上坐下,沉沉的叹气:“玉娆早产,所以弘昌这孩子身子骨一直都不怎么好。” 我转头看向他,急急的说道:“那还等什么,逞着天色还早,我们快收拾了回府。” 他一愣,随即轻轻拥我入怀,释怀般的笑了:“谢谢你。” 马车快速的飞驰着,顾不得自己是否受得了,嘴里不停的催促着车夫快些,在对待弘昌的问题上,不能说是我大度,我承认,四福晋那样的心胸,是我怎么都学不来的,甚至偶尔想到,还是会觉得难受,只是我和弘昌,总觉得特别投缘,看到了他和玉娆相似的脸,就忍不住喜欢上了。 府上的李管家早早的就等在了大门上,胤祥扶着我下了马车,李管家就急急得迎了上来:“爷,福晋,你们总算回来了。” 胤祥点点头,一边朝府里走去,一边问:“小阿哥怎么样了?” “据太医诊治说……是天花,从今儿一早到现在,弘昌阿哥全身就一直抽搐不停。” “什么?”他的话音刚落,胤祥就猛地停住了脚,愣在原地,握紧了拳头,仿佛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看了看一边的胤祥,我稳住了情绪,沉声对李管家道:“小阿哥和大家隔开了吗?” “回福晋,已经安置到院子最里的房间了。”说罢,又用手指了指。 “好,你传话下去,除了我之外,府中的所有人都不得进那间屋子,另外,你派人去太医院,让太医将府中的各个角落清理消毒。” 我说完,就大步向房间迈去,胤祥一把抓住我的手,沉下了脸:“我不准你去。” 我轻轻挣脱:“放心,我小时不是得过天花吗,不会传染的。” “不行……我不放心。” 我又握了握他的手:“放心,相信我。” 他犹豫了好半天,才勉强的点头,没有多想,转过身就朝着房间走去,推开门,发现玉娆正趴在床边,她的眼睛红肿着,憔悴得令人心痛,我走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你先出去,我来照顾弘昌。”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头,紧紧地抱住床上的弘昌:“不,他是我的孩子,我要陪着他。”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玉娆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丫鬟,大声命令道:“你们快扶侧福晋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丫鬟们都应声上前,强行扶起玉娆向外走去,玉娆拼命挣扎着,扯住弘昌的手不放:“住手!凭什么让我出去!我为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儿子!” 丫鬟们停止了动作,为难的站在一边,我上前用力辦开她的手,朝众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侧福晋若出了什么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这时,玉娆猛的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我:“你好狠,要报复,你冲我来就好,不要夺走我的昌儿。” 我背过身子,苦涩的一笑,冷冷开口:“玉娆,是好是歹,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说罢,挥了挥手,她就被众人扶出了房。 长长的舒了口气,才发现房里还有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胭脂,我皱起了眉头,嗔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她摇摇头:“格格有所不知,奴婢三岁那年,曾经患过天花,再说主子你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奴婢在这儿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我握住了她的手,点头道:“好胭脂,谢谢你,小阿哥这会子还在烧,你去拿些酒过来。” 胭脂应声而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叹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之际,无意间瞥见了窗外的景象,玉娆痛哭着倒在胤祥怀里,胤祥的手缓缓环住玉娆,轻轻拍打着。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现在是他们的孩子病了,父亲安慰受伤的母亲,是理所当然的。 扯起嘴角,看向床上的弘昌,他的眼睛紧闭着,小脸因为发烧烫得通红,身体已经停止抽搐,却还是布满了一颗颗的水痘,我走进他,抚摸着他的脸,诚心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第七十八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庭院深深 坐到弘昌床边,不住的为他更换着额头上的湿毛巾。以前听人说,要治疗天花,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患者发烧,只要烧退了,再稍加调养几日,就可以慢慢好起来,而要降低身体的温度,用酒精擦拭是最好的方法了。 接过胭脂递来的酒瓶,掀开被子,小心的解开弘昌的衣裳,再扯出腰间的手绢,倒上一点酒,擦拭着他小小的身体,待身上的每处地方都被擦过之后,才为他重新盖上了被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 “格格,药已经煎好了。” 我点点头,端过托盘上的药碗,拿起汤勺,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才伸到弘昌的嘴边,慢慢的喂了下去,谁知昏睡的他皱了皱眉,将药全都吐了出来,我一愣,弘昌皱眉的样子,简直跟胤祥一抹一样,使劲晃了晃脑袋,思绪才被拉回来,我急得头皮发麻,又反复的试了好几次,却还是都吐了出来,没有办法,只有暂时将药放在一边,等他稍微清醒些再喂。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胤祥派胭脂来唤我出去用晚膳,可又担心弘昌出事,摇了摇头,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折腾了一天一夜,弘昌还是不见好,太医也来瞧过好几次,可每次开的方子几乎都差不多,我和胭脂每隔两个时辰就帮他擦拭一次身子,第二天晌午,勉强喝了些清粥,又聚精会神的守在了床边。 胭脂在房间里点上了灯,昏暗的烛光摇曳着,让人更加疲惫,从回府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眼,终于撑不住,头靠在床沿边,一闭眼,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猛地被惊醒,揉了揉迷茫的睡眼,才发现是弘昌醒了,欣喜的一把搂过他,嘴里也轻声哄着,毕竟没有当过额娘,哄孩子也没经验,弘昌的小手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额娘……额娘。” 我抱起他,不住地摇晃着:“昌儿乖,不哭。” “额娘……” 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一时心急,看着他的样子,自己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出来,静静的站立着,温柔的说道:“额娘在这儿,乖,不哭不哭。” 说完,只听见哭声越来越小,我抹了抹眼泪,惊喜的看向怀里的弘昌,他睁着晶亮的大眼睛,仰着脑袋,嘴里虽小声抽噎着,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冲他撅了撅嘴,只见他怔怔的,表情和胤祥几乎一模一样,像是在打量我,良久,才偏过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摸了摸他的脸蛋,端起药碗,连哄带骗道:“昌儿乖,把药喝了,额娘才会喜欢。” 说着,顺势将勺子伸到他嘴边,这次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出奇的听话,他依旧盯着我,嘴巴微微张开,不一会儿,就喝下了一整碗的药。满意的看了看空碗,将他平放到床上,见他还是盯着我,一时兴起,笑着说道:“你不认识我吧?” 他眨巴着双眼,我帮他提了提被角,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嗯……怎么向你介绍呢,你可以叫我额娘,不过,额娘显得太老。”说到这,我低头笑笑,小声道:“其实我心底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姐姐。” 听了我的话之后,他的小嘴挪动着,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说什么,我凑到他跟前,一字一顿的慢慢开口:“仔细听好啦,旗,儿,姐,姐。” 他琢磨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旗……儿。” 我满意的笑着,复而又蒙上他的眼睛:“好了,玩儿了这么久,该睡了,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完,又偏头想到,小孩平日睡觉都要人唱歌哄着才能睡着的,思索了半天,才轻声唱出,那首熟悉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虫儿飞 弘昌的眼睛随着我的歌声慢慢闭上,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才放心地舒了口气,伸手梳理额间的碎发时,触摸到脸上的一片濡湿,轻轻的微笑着,才猛然想起,这首歌谣,正是小时在延僖宫哄胤祯入睡的那首。 “格格真是好心肠,对待这小阿哥,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胭脂收拾着桌上的药碗,随意的说道。 抚摸着弘昌的脸庞,轻轻叹气:“胤祥的孩子,跟亲生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胭脂放下药碗,走到我身边:“格格这是何苦,为了小阿哥,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其实主子你没有必要这样费心的。” “我这样,并不是因为其他,对于昌儿,我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不说别的,就是为了胤祥,我也该这样,不是吗?” “奴婢也只是担心格格的身子,别到时候小阿哥好了,格格又病了。” 我转头握住她的手:“不会的,我会照顾自己的。” 听我这么说,她才放心地点点头,回过头来,一直观察着弘昌,他有一点微小的举动,都能引起我的注意,下意识的摇头,也不知道他长大之后,会不会也是那么的怨恨我,以后,他也定会跟胤祥一样,一样的俊朗,一样的优秀。 就这样一直照料了,过了好几天,弘昌的病情才开始慢慢好转。这天,脸贴上弘昌的额头,突然发现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于是惊喜的出了门,急忙让人进宫去宣太医。胤祥和玉娆也闻声赶来,向他们讲明情况后,玉娆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愣了一会儿后,才跑向房里。 看着她的背影,我如释重负般的笑了,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子踉跄着向后倒去,还好胤祥及时接住了我,他黑着一张脸,急急问道:“折腾了这么多天,定是累病了,一会儿太医来,也给你看看。” 我摆摆手:“不用,可能是想睡觉了,你扶我回房,歇会儿就没事了。” 他还欲再说什么,见我坚持,只好扶着我回房躺下,他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陪伴着我,沉沉入睡。 梦中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继承了我和胤祥的所有优点,完美得无可挑剔。这样美的梦,想必自己的脸也是微笑着的吧,一觉醒来,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阵失落感不自觉地涌上心头,叹了口气,起身穿上衣裳,出门朝着弘昌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一串欢声笑语就飘进耳朵里,停下了脚步,朝里面望去,发现胤祥正坐在床上笑着,怀里抱着弘昌,玉娆伏在床边,看着胤祥,满眼的情意,这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印入我眼睛,感觉好刺眼,自己现在进去,怎么看都是多余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缓慢的走着,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副画面,怎么也挥不去,虽然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可心里失落感,却还是涌了出来。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府门口,天已下起蒙蒙的小雨,本想回去撑伞,却又不想面对,稍愣了愣,便转过头继续走着。 来到街市,看着来往的行人,一时出了神,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马蹄与惊呼声,转头看去,一辆马车正朝我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我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好在车夫及时将马勒住,一会儿,从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人,见了地上我,急忙过来扶:“旗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伤着没有!” 第七十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今昔何年 抬眼看去,发现竟是胤祯!怀疑是自己眼花,伸手揉了揉双眼,看到他还在,一时间,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急的不得了,脸也被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便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他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前些日子就到了。”说完,又捧起我得脸,满眼的疼惜:“你怎么了?十三哥呢?” 我摇摇头,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去了西藏这么久,他晒得比以前要黑了,身子也结实些了,呆呆的望着他,一时出了神。胤祯疑惑的看着我,复而又伸手覆上我的额头,紧接着皱紧了眉头:“怎么这么烫?” 我无所谓的笑笑:“许是受了风寒,不碍事。” 他深深的看着我,一会儿,打横抱起地上的我,径直朝马车走去,我抓紧了他的衣襟,急急的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上了马车,他将我的身子放平,头枕在他怀里,沉下了脸:“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可发生今日这种状况,就是他没照顾好你,你现在生病,我又怎么放心将你交给他?” 没有勇气回去面对那和谐的画面,于是偏过脑袋,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沉沉睡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睁眼,已经不是躺马车上了,而是柔软的床,胤祯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见我醒了,浅浅的笑了一下后,急忙起身扶我坐了起来,窗外的天空已经变得漆黑,地上湿漉漉的,可能是在我睡着之时,下过一场大雨,看着周围陌生的布置,开口问道:“这是你府上吗?” 他的眼底有些红,点了点头后,又伸手抚上我的脸:“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苦苦的笑着,解释道:“胤祥对我很好,先前在街上,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端起一边矮几上的药碗,将汤匙放到嘴边吹凉之后,才小心的送入我口中:“傻瓜,都已经有了身孕,怎么还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听了他的话,刚滑入喉咙的汤药一下被呛了出来,我不住的咳嗽着,待气息平静下来后,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身孕?” 他苦涩的笑着:“你快当额娘了,不知道吗?” 我怔怔的摇头,心里又惊又喜,现在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属于我和胤祥共同的孩子,即将为人母,感觉自己的责任又重了些,心里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此时的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细细的抚摸着,虽然没有感觉,心里却十分满足,想着这个孩子,幸福得忍不住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旗儿。” 自顾自的思索着,好半天,思绪才被胤祯的声音拉回来,我望着他,傻傻的笑着,见我这副反应,他也笑着摇头:“我让人在正厅备了晚膳,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吃过东西。” 听他这么说,这才想起正事来,急忙掀开被子,正色道:“对了,不用去拜会你的福晋吗?” 他扶我下了床,往房外走去:“不用,她这会子,怕是已经等在正厅了。” 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随着他来到正厅,还未走近,就发现门口站着家仆和两位贵妇,一位是已经碰过好几次面的舒舒觉罗氏,还有一位,站在众人最前,衣着十分华丽,五官给人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眉宇间透出了十足的傲气,年龄虽不大,但眼神却异常犀利,我愣了愣,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十四福晋了吧。 她迎上前来,福下了身子:“妾身已让人打点好了一切,就等着爷上桌了。” 胤祯“嗯”了一声,抬手示意她起身,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地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竟是我和胤祯相握的手,这一路上,他都是这样牵着我,因为以前习惯了,所以现在也没怎么在意。见了她的反应,我急忙抽出手,朝她抱歉的笑着:“没有事先说一声就来打扰,真是对不住。” 听了我的话,她才站直了身子,头偏向一边,眼睛并不看我:“早就听说过十三福晋的大名,今日一见……”她顿了顿,挑着眉毛打量了我一番,才继续道:“还真是不拘小节。” 向来都懒得应付这一类刁钻的话语,我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胤祯冷哼了一声,复而又牵上我的手,径直往里屋走去,经过十四福晋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她一眼后,才继续向前走着。我低着头,心里疑惑着,胤祯的那种眼神,不但没有夫妻之间应有的敬意,甚至没有一点友好的意思。 坐到胤祯身边,开始埋头吃起菜来。初步断定,这个完颜氏不仅没有舒舒觉罗氏那样的友好,反而还有些敌意,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不去招惹她,应该不至于会像镶旗和四福晋那样吧。 “旗儿。” 听到胤祯唤我,转头看去,他将自己亲手乘的一碗山参乌鸡汤放到了我面前,温柔的说道:“你有了身孕,应该补补身子。” 我不自然的笑着,感觉自己身后有道箭一般的目光朝我射来,上次九嫂说十四福晋的骑射功夫不亚于男子,万一把她给惹急了,很有可能会找个机会把我给射杀了……使劲的摇了摇头,又想起刚才可笑的想法,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三福晋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我们也没来得及准备,不知爷将福晋安置在哪了?” 对面的舒舒觉罗氏甜美的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胤祯头也不抬,随意的答道:“我的卧房。” 他的话音刚落,舒舒觉罗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急忙低下了头。十四福晋扯出腰间的手绢,擦了擦嘴角:“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失礼的事儿,可别让外面的人笑话了去,我们十四府的面子是小,人家十三福晋的面子可是大啊。” 心里刚暗叫不好,胤祯的脸上就明显有了恼意,他用力的放下碗筷,“砰”的一声顿时弥漫在整个正厅,我忙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他看着我,待情绪平静下来后,依旧温柔的问道:“吃饱了吗?” 面对他的变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点了点头后,就感觉手腕被紧紧地握住,顺着他的力量,跟着起身离了席。 出了门,和他漫步在花园里,我停下了脚步,嗔道:“你这是存心给我树敌吗,人家怎么说也是你福晋。” 他无所谓的抱起双肩:“树敌?她还敢找你麻烦不成。” 我沉沉的叹气,第一次见十四福晋,就闹了个不欢而散,从她的眼神举动可以看出,她深爱着胤祯,可是,她却不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以至于用错了方式,她的头脑或许很聪明,可在对于胤祯的态度上,她却显得异常糊涂,甚至没有舒舒觉罗氏清醒,原本一心想要讨胤祯的欢心,却又是这样的高傲,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在一起,结果一定会是这样的剑拨弩张。 走到一个凉亭里,胤祯扶我坐下后,又开始目不转睛的打量起我来,久了未见,被他这样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的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见我这样的反应,他轻轻笑了起来:“有多久没看见你了,如今相见,好像永远都看不够。” 这样熟悉的语气,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不自觉的,眼前模糊了起来,小心的拿出荷包里刻着“祯”字的玉佩,放在手心,细细的抚摸着:“是啊,多久了,我都不记得了,有时看着这玉佩,都不敢相信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说完,稍愣了愣,继续开口:“还好,你没有变。” 他握住我的手,怔怔的望着玉佩,自顾自的傻笑着,气氛一下轻松起来,看着他熟悉的侧脸,突然感觉很满足,不自觉地跟着他笑了起来,随意的玩笑道:“你的福晋真厉害,这下你可有的受了。” 他抬起头,挑着眉毛,脸上的表情邪邪的:“除了你之外的人,都会让我有的受。” 没好气地嗔他一眼后,又一本正经道:“你们毕竟是夫妻,别老是把关系弄得那么僵,不过……”说到这,又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你福晋的尖酸刻薄,跟太子妃还真像。” 记得那日在御花园里,太子妃也是这样的语气,这句话,好像也勾起了胤祯的回忆,他敲了敲我的脑门,也笑了起来:“真亏你想得出。” “虽然是一样的刁钻,可你福晋要比太子妃精明得多。”笑过之后,想到完颜氏的眼神,不自觉又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我也注意到了,她心思细密的程度,并不亚于朝中之人。” “哎,以后妯娌之间,也有得的受了。” 感叹之后,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可笑,完颜氏和胤祯是夫妻,而我和他正坐在月光下的小凉亭里,像讨论一个陌生人一样,慢慢分析着和他同床共枕的老婆。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来后,才想起他抚平叛乱的事,于是急忙问道:“对了,你在西藏的那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没有你,到哪里都不会好。”说完,坏坏的笑了笑,又正色道:“那边的环境肯定比不得京城,可是带兵打仗,还挺有意思。” “整天打打杀杀的,还有意思?你没伤着哪吧?”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这次主要是历练,等到下次打仗时,就可以完全由我一人指挥了。” 看着他如孩童般的表情,不禁打趣道:“那可真是辛苦我们十四爷了,阿玛给了你很多赏赐吧?” “嗯,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抚远大将军这个封号。” “是吗?”我直起身子,夸张的一福身:“大将军吉祥。” 他一把拉过我,笑道:“谁都可以这样叫,唯独你不可以。” 第八十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孕育之喜 晚上,胤祯将自己的卧房让给我,自己睡在书房。连续折腾了好几天,实在是疲惫不堪了,简单的洗漱之后,便躺到床上,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迷蒙的梦中,感觉有人来了好几次,懒得睁眼,也没去管是谁,脑子迷迷糊糊的,只听见耳边传来那一声声的轻唤,还有落在额头的,温热的掌心。 早上醒来,发现天已大亮,外面守夜的人听见响动,急忙推开门,一群丫鬟就鱼贯而入,看她们恭敬的样子,就知道是胤祯事先吩咐好的,没有多说,顺从着她们的动作,待梳妆完毕后,忍不住问道:“你们爷呢?” “爷这会子在布库房里,奴婢马上去请。”其中一个领头的丫鬟答完,便飞快地跑出了房门。 才下过雨,外面的天气大好,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一抹微笑便不自觉地浮上脸庞,慢慢的走到院子里的石凳边坐下,沐浴在阳光之中,照得人心中暖暖的,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宝宝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还要过多久,才能长得跟弘历弘昌他们一样活泼可爱呢。 想着想着,就见胤祯从远处大步走来,见我坐在院子里,稍一愣,随即笑开了,看着他在我身旁坐下后,才开口道:“你不去宫里吗?” 他无奈的摇着头:“去过了,我回府已经好些时候了。”说完,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碗,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以前说你是小懒猫,还真没说错。”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睡习惯了,一时怎么改得过来。” 他叹了口气,满眼的宠溺,看了我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事来,一下沉了脸:“昨儿那件事,可是十三哥欺负你?” 我急忙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本来在街上散步,可不知怎么的就走了神。” 见我慌张的样子,他苦涩的笑着:“你这样,我真不放心。” 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一阵心痛,微张开嘴,正欲说什么,就被进来的一个家仆打断:“爷,十三爷来了,说是……”他看了我一眼,才继续道:“说是来接十三福晋回府。” 胤祯倒不以为然,掀开袍子翘起腿,随意的说道:“还不快请十三爷。” 不一会儿,胤祥就大步迈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胭脂。他满脸的倦容,一看就知道一夜没睡,我本能的站起身子,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径直走向胤祯。 “现在才找来,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吧。”胤祯依旧闲闲的坐着,勾起嘴角,满眼的挑衅。 “多谢十四弟。”胤祥看着他,轻轻一笑。 胤祯突然起身,负着手走到胤祥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胤祥的脸色沉了下来,胤祯转过头,笑着看了我一眼,就回身进了屋子,留下我和胤祥两人。 “胤祥。”我上前几步,小声唤道。 他背对着我,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剧烈的起伏着,气氛稍冷了片刻,他突然转身,双手紧紧的捏住我的肩膀,大声吼道:“我几乎找遍了整个北京城!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胤祥,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想要开口解释,喉咙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怔怔的望着他,泪水忍不住就留了下来。见我这个样子,他又心疼的拥我入怀,喃喃道:“对不起……我是急得失去理智了,对不起……还好你没事。” 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不住地抽噎着,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我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脸,急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没怎么,就是刚才咳了一会儿,先前没有的。”他伸手帮我抹着眼泪,脸被憋得通红,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良久,终于没忍住,赶忙收回手,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伸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我吓得睁大了双眼,转过身子,向胭脂问道:“爷怎么了?” 胤祥不停的给胭脂使眼色,胭脂看着他,为难了好半天,在我的好一阵追问下,才肯说出实情:“格格一声不吭就出了府,爷几乎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还是不见格格人影,情急之下,爷就亲自骑了马出府去寻,谁知赶上下大雨,爷也不顾,任谁劝都不肯回来。” 我惊讶的看向胤祥:“难道,你就一直这么淋着?” 他点点头,上前扶我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你不在了,我还不得急死,哪顾得上下雨。” 感觉一阵酸涩感又涌了上来,碍于是在大街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紧了紧和他相握的手,才抬头嗔道:“在我们孩子面前,你可不许这样犯傻。” 他猛的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我,眨巴着眼睛:“你说什么?” 我浅浅的笑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有身孕了。” 他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浑然不顾是在大街上,一把揽过我,紧紧的箍在怀里,兴奋得大声道:“我要当阿玛了!旗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的路人,才推开他小声道:“你小点声,现在可是在大街上。” “大街上又怎么了。”他无所顾忌的笑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正色道:“旗儿,江山皇位,身份封号,都没有这事让我高兴,让我珍惜。” 我挽上他,幸福的笑着:“你说,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他看了看我平平的肚子,思索了半天,才认真地说道:“我希望是个小格格。” “为什么,你不是一向喜欢小阿哥吗?” 他摇摇头:“只要是你的孩子,哪有不好的,若是个小格格,肯定会像你,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善良。” “那万一是个小阿哥呢?” “嗯……那他的任务就重了。”说完,自顾自的笑了笑,继续道:“他的心思要像四哥一样缜密,他的才学要像八哥和纳兰容若一样丰富,他的骑射功夫要像十哥一样出色,他的气魄要像十四……” “好了好了。”我忍不住打断:“你这是在说谁家的孩子呢?要我说啊,他只要跟他阿玛一样仁厚,一样疼爱他额娘就好了。” 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满眼的满足:“总之,我们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你现在哪里都不准去,就给我在府里好好养着。” 我张大了嘴,大声反抗:“那怎么行,过些日子,我还想进宫去看看阿玛额娘呢。” 他低头思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点头答应:“也好,有额娘照顾,我也放心些。”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幸福得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同时,也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肚子里的小生命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当一个女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意味着生活的起点,也意味着……终点。 不知道这会是我的起点,还是终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用自己的一切来好好爱护自己的骨肉,我和胤祥的孩子。 此后的日子,就一心一意的在府中调养身子,胤祥淋雨所受的风寒,让太医来看了,每日都亲自看他乖乖的把药喝下去,才肯放心,没过多久,在我的监督之下,他的病就好大好了。 阿玛和额娘听说我有身孕后,派人送了满满一车的补品药材来,阿哥那边也没闲着,不光送了名贵的补品,每个府上还送了丫鬟过来,胤祥无时无刻不看着我,生怕出了闪失,有时臭臭赖在我怀里,都会可怜兮兮的被他赶下去。经大家这么一折腾,觉得自己真是痛并快乐着。 肚子微微隆了起来,行动也倍加小心,这日,正在花园里吩咐着胭脂进宫调养的事,就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我快步上前,叫住了她:“你等等。” 听了我的话,那抹身影才停止移动,转过头来,发现原来真的是她,胤祯以前在宫里时贴身的那个水灵的宫女,我缓缓走到她跟前,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她低着头,小声道:“奴婢是十四爷送入府中伺候福晋的。” “你抬起头,我看看。”说完,又不禁觉得这句话主子味太重,于是将声音放柔和:“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儿?” 这才仔细看清她的脸,虽未施粉黛,但也出落得白净秀丽,她并不看我,而是盯着自己的脚尖:“回福晋,奴婢名叫姽婳.” “姽婳?”我疑惑着,偏头思索起来:“好奇怪的名字。” “姽婳的意思就是形容女子娇弱美好,只是这个词比较生僻,不常用罢了。” 听见身后传来胤祥的声音,我欣喜地转过头去,上前挽了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抱住我:“下了朝就急忙赶回来了,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宫,特地来接你。” 我甜甜的笑着,这才想起姽婳还站在一边,于是转过头去,却发现她正盯着我和胤祥,见我看向她,急忙收回目光,我皱了皱眉,复而又挂起笑容,拉了胤祥上前:“姽婳以前在胤祯身边,我也见过,今日瞧了,觉得喜欢得紧。” 他宠溺的看着我:“那就让她跟着你吧,以后这样的小事你自己做主就行,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点点头,腻在他怀里,不忘观察着姽婳的反应,谁知这次她却异常镇定,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闭上眼,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思维也变得异常敏感,生怕有人抢走自己的东西。轻叹口气,进宫去小住一段时间也好,就当是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 非常抱歉,努力了一个假期,终于还是开学了,平时也很想抽空来更新,可是都很忙,考试规定要用全英文考美国和英国的政治历史,所以要背两大本厚厚的书啊。不过请各位放心,我绝对不会弃坑的,让大家等待真的很过意不去,一到周末,我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更新的。另外,以后的内容里,十四福晋是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文章也会慢慢交待清楚姽婳,敬请期待 第八十一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无计留春 让府上的下人们收拾好了一切后,我就带着胭脂进宫去了,胤祥将我送到宫门口,在我的不断催促之下,才不放心的骑马回府。马车驶进宫里,看着陪伴了我十几年的红砖绿瓦,亭台楼阁,便兴奋得一个劲傻笑,笑过之后,又感觉马车颠簸得厉害,胸口一阵恶心,一路上吐了好几次,吓得胭脂盯着我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来不及回漱芳斋,就直接去了延僖宫,一想到就要见到阿玛额娘了,脸上的笑容就藏不住,胭脂扶着我,到了门口,正欲进去时,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旗儿!” 转头一看,发现是胤禩,胤禟,胤礻我,还有胤祯,数了一数,八爷党的差不多到齐了,我小心的上前,看了一眼直盯着我的胤祯后,慢慢问道:“你们怎么全上额娘这儿来了?” “听李公公说皇阿玛也在德额娘这儿,就特地过来请安。”胤禩温和的笑着,合着初冬的暖阳,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想着好些日子没见镶旗了,于是急忙问道:“镶旗还好吗?” “她很好,前几日还说要去看看你,可又担心你身子不便,怕扰了你。” “怎么会,整天在府上闷着,我就想有人来陪陪我。” 胤禩点点头,气氛又冷却了下来,我不自然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努力寻找着话题,突然感觉手腕一紧,抬眼一看,原来是胤祯,他微微用力,将我扶到了一边,看了我良久,才开口说道:“再过些日子,我就要走了。” 我一惊,皱眉问道:“又要走?这次是去哪?” 他伸手帮我将散落的碎发别过耳后,随意的说道:“青海,这次是以抚远大将军的名义领军。” 我担心的望着他,腰间的手绢被揉成了一团,嘴里小声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青海……好远的,你要照顾自己。” 他好像听到了,勾起一边嘴角,声音低低的:“我会给你去信。” 看着他不羁的笑容,我也释怀的笑开了:“好啊,我一收到,就马上回信。” 他满意的点着头,还欲再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胤礻我他们的催促声,匆匆的对视了一眼,就赶忙朝着里面走去,进了正厅,发现阿玛果然坐在上方的炕上,额娘端坐在一旁,身边还跟着十四福晋,她对着胤祯福身行礼后,又眯起眼打量着我,以及隆起的肚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后,就径直走到阿玛和额娘身边,腻在额娘怀里,甜甜的唤着:“额娘,旗儿好想你。” 阿玛望着我们,爽朗的笑了:“都是快当额娘了,还这么粘人。” 额娘温柔的拍着我的背,柔声道:“不碍的,旗儿好不容易回宫一次,现在又有了身孕,依臣妾看,就干脆住在延僖宫吧,这样一来,臣妾也好亲自照顾她。” 阿玛点头,表示同意,想再去看看淑芳斋,于是开口道:“阿玛,淑芳斋里还有些字画没被收走,我想一会儿去取过来。” “也好,那些太监宫女的手粗,没的有什么损坏,这样吧,朕让老十陪着你。” 胤礻我本来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听阿玛这么一说,稍稍一愣,随即抬头看我,我朝他眨了眨眼睛,高兴的笑着。 和胤礻我来到淑芳斋,一串串回忆就涌入脑海里,我忙着上下走动,仔细地看着这里的每一处角落,想要把它们都深深的印在记忆里。良久,才发现身边胤礻我不见了,走到书房门口,掀开帘子,发现他正负着手,专心打量着墙壁上一幅幅的画像,我轻轻的笑着,一时兴起,拉起他的手,走到一副画卷前。这幅画卷里画上着一个穿湖蓝色蒙古袍的少女,伸开双臂,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像是在深呼吸,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着点点的白云,显得格外美好。 “这是去科尔沁时,阿玛亲自为我画的。” 他看了看画,又看看我,一会儿,便牵起嘴角笑了起来:“不错,画得挺好。” 他一说完,我又急忙拉他走到另一幅画卷前,这幅画卷上画的是两个穿着骑马装的少女,骑在马上,手中挥舞着鞭子,眉宇间洋溢着青春张扬的气息,她们的身后是如血的红日,也不知是日升,还是日落。 “这是和镶旗一同去骑马时,胤禩画的,本来是想送给镶旗的,结果生生的被我夺来了。” 看着这幅画,缓缓开口,思绪也好像被带到了那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复而又指着另外的那些画卷道:“这是胤祥画的,那是胤祯的,还有这个,是容若的。” 他细细打量着一幅幅的画,良久,才低下头看我:“这样看来,好像就只有我一人没为你画过像,我想着上次你在雪地里玩耍时样子,改日画了下来送到你府上。” 被他这么一提,思绪又被拉到那次打雪仗的时候,那时的我们,浑然不顾路人怪异的眼光,是那样放肆的玩耍,一转眼,竟隔了这么久。还有那句听不懂的满语,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想着想着,心底涌过一阵酸涩,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情绪,朝他淡淡地笑着:“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对了,上次打雪仗时,你说的那句满语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窗外,不说一句话,像是在沉思,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定定的看住我,幽幽开口:“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呆呆的望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他随意的回了我一个笑后,就转身帮我收拾起画卷来,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觉鼻翼间酸酸的,感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什么时候,那个常常和我斗嘴的胤礻我不见了,现在的他,真的像是一个哥哥,给予我无限的保护。 住在延僖宫的这些日子,额娘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都让御膳房做了补品,看着我一碗碗的往嘴里灌,才肯安心,各宫的娘娘也都送来了好些小孩用的东西,好像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我生了。 这日,看着外面的天气大好,想着好些日子没去御花园赏花了,于是唤来胭脂,向求了额娘好一阵后,才允许我带着大堆的宫女去转悠一小会儿,由胭脂搀扶着,慢慢摇晃到了御花园。担心我摔倒,地上厚厚的积雪全都被宫人们清扫到了一边,好在树梢上的梅花全都开了,看上去才有些冬天的气氛,我伸手折过一枝雪白的梅花,放在鼻翼间,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享受着这动人的幽香。 突然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朝我这边走来,在这一片雪白之中,显得格外刺眼,微皱了下眉头,转身欲走,刚迈出脚,太子就在身后开口了:“十三福晋好兴致,这大冬天的,有孕在身,还来这里赏花。” 我转过身,僵硬的笑着:“太子不是也来了吗,听我们爷说,近来朝中事务繁忙,这样看来,太子的兴致也不错啊。” 他轻轻一笑,走到我跟前,打量着我的肚子,一会儿,又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可要保住你的孩子,想要除掉你的,可不止我一个。” 本能的后退一步,伸手扶住肚子,警惕的看着他:“不劳太子费心,只要太子不来过问,我自会让孩子平安。” 被我这么一说,他显然有些恼怒,恨恨的看着我,冷哼一声:“等过些日子,我看你是哭都哭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过些日子,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阴森的笑着,偏头看了我良久,才甩过袖子愤愤的离开。站在雪地里,不停回想着他刚才的话,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认真的。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事,担心胤祥有什么不测,一时心急,匆忙的回了延僖宫,让胭脂收拾好了东西,向额娘请辞后,就急急的上了马车,径直往府里赶。 一路上不停的催促着车夫,近日害喜得严重,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感觉胸口闷闷的,好几次都几乎都快窒息,好不容易,马车才停下,守在府门口的家丁见了我,匆忙的行了礼之后,就转身准备进去通传,我拦住了他,来不及多话,就急急的往府里赶。 正厅里没有人,看着书房的门关着,于是走上前去,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胤禛的声音:“我也不明白皇阿玛为何突然下旨,不过富察家势强财大,近年来甚得皇阿玛的欢心。” “劳烦四哥去回了皇阿玛,儿子不孝,这事儿子不想考虑。”胤禛一说完,胤祥就坚定的答道。 “我明白你的苦衷,旗儿是个倔性子,她定会受不了……”说完,沉默了会儿,又继续道:“可若不奉旨,皇阿玛那儿,怎么说得过去?” “这事儿若是换作四哥,怕是也不会忍心奉旨吧。”说完,门里安静了下来,我站在外面,几乎听得清他们沉重的呼吸声,脑袋里一片乱,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半晌,胤祥又开口了,声音还有些哽咽:“玉娆的事……已经在她心里落下了一道伤,她过得很辛苦……每日看见玉娆,还要勉强自己不住的笑,可是……她的心里很难受啊,我怎么可以……再伤害她一次,就算皇阿玛要治我的罪,我也不能。” 突然恍然大悟,听了胤祥的一番话,心里充满的只有感动,稳了稳神,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般的,猛的一推门。他们几乎同时转头,见了我,慌忙的起身,对视了一眼后,胤祥才大步上前扶住我,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慌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后,随即走到胤禛跟前,沉吟了良久,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胤禛,劳烦你去回了阿玛,就说胤祥同意了,谢过阿玛的恩典。”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掩藏不住的惊讶:“旗儿……” 坚定的朝他笑笑,才回过身来,望着胤祥疼惜的双眼,嗔道:“不是说好了吗,以后有事不许瞒着我。” 他捧起的我脸,满脸的歉意:“你不用这样,明日我就进宫去禀明皇阿玛。” 我摇摇头,苦涩的笑着:“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这样爱我的一个人,就算娶再多的福晋,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你伤心。” “傻瓜。”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有了你,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心。” 第八十二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彼年之间 替胤祥接下圣旨后,婚讯紧接着就传来了,周围的目光很复杂,有担心的,有怜悯的,更多的,还是那些嘲笑的眼神,好在有了身孕,可以整日守在院子里不出去,对那些窃窃的议论,也只好一笑了之。 这些日子,胤祥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很多时候,他好像有意回避我的目光,不经意的对视,也只能看到他满眼的愧疚与疼惜,每到这个时候,总是会轻轻地叹口气,有些事,不如不说。 转眼,婚期就到了,因为礼节,胤祥早早的就进宫去请安谢恩。我站在正厅,冷眼看着府上的下人们为了布置而忙碌的样子,不一会儿,大家看到了门上我,都慌张的停下手中的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到哪都是多余的,无奈的挥了挥手,便扶着腰进里屋去了。 “福晋,药煎好了,快逞热喝下吧。” 正坐在靠椅上发呆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串动听的声音,我笑着抬头,看着跟前端着药碗的姽婳,示意她放到矮几上。自从那日在花园里相遇,就让姽婳跟在我身边,相处得久了,发现她不仅模样秀丽,手也十分灵巧,平日里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发髻,经过她的手,就变得格外好看。 待药凉了些,才端着放到嘴边,正欲开口一气灌下时,突然感觉到气味与平日不同,用舌尖轻试了一下,发现味道也比以往的苦涩得多。稍愣了会儿,便放下药碗起身,准备去小厨房看看究竟,刚迈出步子,姽婳就急忙来扶我:“福晋这是上哪去?药凉了就不见成效了,还是先喝了再走吧。”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药碗,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还是摇了摇头,不顾她的劝阻,自顾自朝着外面走去,到了小厨房,仔细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皱了皱眉头,转身欲走时,不经意的瞥见了柜子的顶端有一包东西,让人拿下来,亲自打开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包袱里,装着大量的药材,虽然大部分都不认识,可那些藏红花,却怎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若是加在汤药里,仅需一点,就足以要肚里孩子的命。 “这药方子,是谁给你的?”平日里通常都是姽婳为我煎药,要想调查,就必须先从她这里入手,我转头看着她,声音还有些颤抖。 姽婳怔怔的望着那些药材,像是被吓傻了般,良久,才反应过来,惊慌的看了我一眼后,便一下跪到了地上:“奴婢不知,平日里药都是早已准备好放在灶台上的,奴婢只是用了灶台上的药……奴婢不知怎么会……” 让其它丫鬟扶了她起身,努力压抑住自己恐惧的心情,定了定神,便唤了李管家,让他将府中的人都召集到正厅里,姽婳扶着我,慢慢走到正厅,匆匆赶来的胭脂急忙上前,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格格,这是怎么回事?” 我作了个嘘声的手势,将身子转向众人,看着差不多都到齐了,便开口大声道:“刚才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你们若是知道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就如实说出来。”说完,顿了顿,将声音尽量放得严肃:“一旦查出来,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从轻考虑。” 下面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我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希望有所发现,气氛僵持了好一阵之后,身边的姽婳才缓缓走出来:“福晋,奴婢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既然知道,就赶快说出来。” 她低着头,思索了半晌,才幽幽开口:“奴婢去厨房煎药之前,刚好看到……看到侧福晋从里面出来。” “你是在说我吗?”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就看见玉娆侧身进门,她绕到姽婳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朝着我福身:“今儿一早昌儿就闹着要进食,我去那里,只是因为这个。” 她说完,下面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玉娆定定的看住我,脸色苍白得跟白纸无异,她的眼神,好像急切要我相信,相信她的清白。疲惫的闭上双眼,伸手揉着太阳穴,脑中乱作了一团,见我不说话,她冷笑了下,朝着我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也不奢求,该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说完,又一福身,正欲离开时,我急忙抓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朝着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侧福晋只是为弘昌阿哥取膳食而已,今日这事,不得胡乱猜忌议论,也不可让爷知道,若有违背,家法处置。” 家仆们答应着,便陆续退了下去,回到房里,仔细的整理着思绪:药材定是府上的人换的,置于是谁,根本无从得知,不过这人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这么大的胆子,看来背后主谋一定来头不小,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太子,在御花园的话,以及我们之间那么深的仇怨,都足以成为他的理由,好在被我察觉,若是大意喝下了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一会儿,新娘的喜轿就会被抬进府里,然后,送入洞房……迎娶侧福晋没有嫡福晋那么多的礼节,胤祥不需要亲自去富察家迎轿,他的责任,就是应付那些道贺的人,以及等在花烛中的新娘,而我因为有身孕,也不用出席。 站在卧房里,帮他整理着吉服,因为是侧,所以不用穿红色,不过这暗沉的黑色,倒让他多了丝邪魅的感觉,当那个富察氏见到如此俊朗的夫君时,也不知会羞成什么样。呆呆的想着,就感觉双手被紧紧的握住,抬头看去,胤祥正专注的盯着我,满脸的疼爱:“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这吉服,还是红的好看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着装,脸上表情别扭得就像小孩:“旗儿,我……真的不喜欢这样,那个富察氏,我不想……” 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沉重的心跳声,闭起了眼,也不知道没有感情的洞房,会是什么样子:“她也是牺牲品,人家孤身一人嫁入府中,一会儿……你对她好些。”说完,不自觉的笑了笑:“我可不想再多一个敌人。” 胤祥轻声答应着,抱住我的双手紧了紧,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鞭炮锣鼓声,我整理好了情绪,一边叮嘱着,一边将他推到门外,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才无力的转身,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静静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下来,站在窗前,看着洞房里的烛光渐渐熄灭,心仿佛被撕裂成几瓣,一阵阵的绞痛感快要让我窒息,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小心的走到床边,吹熄了蜡烛,独自一人睡在冰冷的床上,等待着,这个压抑的夜晚过去。 不知不觉,自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迷梦之中,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却感觉身子被一双手紧紧的箍住了,睁眼一看,发现胤祥正在我身边熟睡着,外面的天还未大亮,我疑惑的皱着眉,轻轻挪动了下身子,正欲起身时,就感觉胤祥的额头在我的脖颈间蹭了蹭,紧接着,突然睁开双眼,见了是我,才放心的笑了起来:“醒了吗?” 我坐起身,摇晃着他的身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我不在这儿在哪?难不成你还真想我睡在别人房里?”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不是应该在富察氏的房里吗,难道你又……” “我没有。”他拉住我的手,微微用力,身子就又倒在了床上:“我不放心你,做完我该做的事,就回来了。” 我抚摸着他的脸,苦涩的笑着:“傻瓜。” 他将我揽入怀中,沉沉的叹气:“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却要这样对她……真的很难受。” “别人求之不得事儿,到了你这儿,怎么倒难受了?” “不是你,当然很难受。” “是吗?昨晚看你在外面喝酒时,挺开心的样子嘛。” “我才没有,呵呵,怎么,福晋大人吃醋了?” “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我可不想咱们宝贝一出生就满身醋味。” “你!” 第八十三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涌动不息 胤祥坏坏的笑着,侧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待穿好衣裳,才朝着门外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姽婳就领着丫鬟们端着脸盆进来了,胭脂上前扶我起身,换上件宽松的暗紫色旗袍后,又开始往头上不停的插着金钗,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繁重的脑袋,不解的皱眉:“今儿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这样打扮?” 胭脂为难的转头,求救般的看着正在用竹盐漱口的胤祥,他稍愣了会儿,接过姽婳手中的方巾,缓缓道:“按规矩,今日一早富察氏该给你敬茶的。” 我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任由着自己的身子被华丽的首饰包围得密不透风,好半天,才收拾妥当,慢慢站起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俨然成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不自觉地笑了笑,才回身挽住身后的胤祥,一同朝着正厅走去。 或许是因为富察氏的身份,一路上竟显得有些紧张,胤祥也只顾看着前方的路,不说一句话,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轻轻的笑着,故作随意的开口:“富察氏……长得好看吗?” 他停下了脚步,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阵,才认真地说道:“我不记得了,脑子里全是你的样子,哪还有心思留意她的长相。” 他说完,又沉吟了会儿,便自顾自的低声笑了起来,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里虽为富察氏不平,可又不自觉的庆幸和甜蜜,或许女人都是自私的吧,我没有母仪天下的潜质,注定只能做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还没到正厅,远远的就看见门上的那抹粉色的身影,走近了些,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长相,虽没有玉娆那样娇媚诱人,却也是出落得标致端正,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高挑纤细的身材,虽是旗装,但也显出了女性该有的凹凸之美。 打量了富察氏良久,在胤祥的小声提醒下,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已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后,收回目光同胤祥一起坐到了正上方,富察氏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碗,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跟前,恭敬的一福身:“福晋请用茶。” 我接过茶碗,放在嘴边象征性的呷了一口之后,抬眼看着她,柔和的微笑着:“福晋这个称呼倒显得生疏了,日后你我大可以姐妹相称。” 可能没有料到我这个福晋这么好应付,她的眼里显然有些诧异,怔了半晌后,才急忙摇头:“福晋这是哪的话,奴婢不敢。” “一家人何必那么多虚礼,你的院子里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李管家吩咐。”说完,看着她受宠若惊的反应,又正色道:“不过,既是嫁进了这个府里,一切都得按着规矩本分来,爷近来为朝中的事务操劳得紧,你也要帮忙分忧,不可给爷添恼,明白了吗?” 她红着脸娇羞的看了一眼胤祥,低头小声道:“奴婢记下了,日后一定尽心伺候爷和福晋。” “一会儿得了空记得去玉痕苑拜会一下瓜尔佳氏,爷还要上朝,你先下去歇着吧。” 她答应着,再次留恋的看了胤祥一眼后,便退了下去。我长吁口气,转头看着一旁正闭眼揉着太阳穴的胤祥:“人都走了,快把眼睛睁开。” 他微笑着,睁开眼起身,扶着我走到门外:“旗儿,你真是越来越有福晋的样子了。” 我无奈的撇撇嘴,嗔道:“还不是被你左一个福晋右一个小妾给逼出来的,这么多人,没点样子能行吗。” 话音刚落,他握住我的手突然紧了起来,抬头看他的眼,满是愧疚无奈,我甜甜的笑着,原来他是把我一句玩笑话放在心上了,抬手帮他理着衣襟,柔声说道:“傻瓜,我说笑的,天不早了,你快些进宫去,别误了时辰。” 他在我的鼻翼间轻啄了一下:“今天会晚些回来,下了朝还要和四哥去户部清查这个月的库银,午膳就在宫里用,你别等我。” “那就等你用晚膳,我让胭脂褒了白果乌鸡汤,好给你补补身子,完了事儿就快些回来,你看你,这些日子又瘦了。” 他点点头后,便大步出了府,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幸福无比,他在外面为着我和孩子忙碌,我在府中等着他的归来。此情此景,不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么。 用过午膳,看着外面的天气大好,于是来到了花园,坐在湖边的靠椅上,眯起眼享受着暖人的阳光,手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动静,现在孩子已经成形,在肚子里好像憋得慌,常常不安分的乱动,让我吃了不少的苦,不过只要他能健康的降生,再多的苦,也无所谓。 正想着,突然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箍住了,警惕的看去,发现原来是弘昌,他抱着我的腿,黑亮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不哭也不笑,我直起了身子,逗弄着他白嫩清秀的小脸:“你怎么上这儿来的,奶娘呢?” 他皱起了眉,眼神细腻得不像是他这样的小孩儿该有的,正诧异的时候,就看见玉娆从不远处急急的赶了过来,看了我们的姿势,一下愣在了原地,我讪讪的笑着,下意识去扳弘昌的双手,谁知他虽人小,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反复了好几次,始终没能改变现状,想要开口解释,不料她却先开口了:“昌儿,你怎么不知道叫人。” 弘昌依旧看着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玉娆走到我身边,看着弘昌的举动,不好意思的勾起嘴角:“这孩子不知怎么了,平日里不像这样的。” “不碍事,又不是外人,就由着他吧。”说完,又让丫鬟搬来了凳子,拉玉娆坐下时,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戴着那个玉镯子,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望着她,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你……不恨我了?”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声音幽幽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现在已经有了昌儿,我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了,说什么恨不恨的,一切只不过都是空谈。” 我握上她的手:“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胤祥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来补偿你才好。” “已经足够了。”玉娆说着,收回目光看着我:“你做得很好了,昌儿患天花的时候,多亏了你寸步不离的照顾。” “这是应该的。”我看着弘昌,无所谓的笑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见你出院子,你还好吗?” 她弯腰将地上的弘昌揽进怀里,眼里满是温柔,一个母亲特有的温柔:“很好,近来都忙着在院子里专心教昌儿识字背诗。” “也好,那些个嬷嬷奶娘手粗,你亲自带着他,胤祥也放心些,等再大些,就让胤祥教他骑射功夫。” 她一边点头,一边扯出手绢擦着弘昌嘴边的口水:“你呢,妯娌之间,都还好吗?” 我窝进靠椅里,沉沉的叹气:“别提了,妯娌那边简直是一团乱,四福晋和镶旗是两个不好惹的主儿,其他福晋又都只会见风使舵,我老是夹在中间,左右都不是。” 说到这,玉娆停下手上的动作,沉吟了一会儿,复而又抬起头,语气很是严肃:“你也别太强出头,要跟在其他福晋后面,看着动静行事。” “可是,镶旗她……” 玉娆急声打断我:“镶旗是镶旗,八福晋是八福晋,两个不一样的。” 我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镶旗是你的朋友,可八福晋不是,镶旗会保护你,可八福晋……”她顿了顿,眼光深邃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当你成为十三福晋之后,很多都不一样了。” 听着她的话,突然感觉全身发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后,脑中细细的思索起来,想要理清这复杂的关系:我嫁给了胤祥,是不是就表示,我也成为了四爷党的一员?胤礻我他们会怎么想?镶旗又会怎么看我?感觉脑子里乱得厉害,下意识的摇摇头后,又不自觉地叹气:“现在又来了个难缠的十四福晋,见了我就像仇人一样。” 她睁大了双眼,满脸的疑惑,看着她不解的样子,于是便细细的将十四福晋的事对她叙述了一遍,谁知她听完我的话后,竟轻轻笑了起来:“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十四爷那儿,我猜,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你麻烦,不过我倒有个好法子,可以消消她的锐气。” 我急忙追问:“什么办法?” 她眨了眨眼睛,凑到我耳边,小声低语了起来,听了她的主意,我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一个劲的摇头:“不行,这样……怕是太过了些吧。” “要想灭掉她的傲气,就要从她的弱点入手,而十四福晋的弱点,正是十四爷……” 果然不出玉娆所料,没过多少日子,十四福晋专挑了胤祥进宫的时候,带着人来了,我由胭脂搀扶着,慢慢走到正厅,看着十四福晋站在中央,身着宝蓝色的旗装,跟胤祯一样,将仰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清了清嗓子,稳住了情绪,才踱步到她身边:“十四福晋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派个人来说一声,这样突然,府上也没来得急好好准备。” 她冷哼一声:“十三福晋问得奇怪,若不是有事儿,我又怎么会来。” “哦?是什么事儿,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她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那丫鬟就大步走到我跟前,大声道:“我们福晋丢了好些首饰,十四府上没人会……”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插嘴的份!”还没等她说完,我就厉声打断。或许没料到我会这样,看着那丫鬟惊慌失措的表情,我冷笑了下,又转向十四福晋道:“我不知道十四府的家规是怎么样的,不过既然人在我十三府上,就得按着我定下的家规行事,来人啊,给我把人拉下去,掌嘴二十。” 话音刚落,几个家仆就进来,将那丫鬟两边驾着,带出了正厅。十四福晋看着他们的举动,眼里满是怒火,却又不好发作,我扯起嘴角,笑着问道:“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这个丫鬟,倒把十四福晋的正事儿给忘了,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她瞪着我,拳头拽得死死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十四府中丢了好些首饰,我调查了下,现在怀疑是你们府上的人做的。” “哦?是谁?劳烦福晋指出来。” “就是她。” 她说着,抬手指着我身后的胭脂,我转头看了胭脂一眼后,摇头笑着:“福晋怕是误会了吧,胭脂从小跟在我身边,她的为人我很清楚,这件事儿,我会调查,若真是她,我一定亲自送上,任凭福晋处置。” “你这是哄小孩儿呢,当本福晋是什么人,随便应付就能了事吗?” 我扶着腰,小心踱步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低声道:“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因为胤祯,你嫉妒他对我好,是吗?” 或许是说中了她的痛处,十四福晋猛地转头,睁大了眼睛,还没等她开口,我又继续道:“我要告诉你两件事,其一,我和胤祯光明正大,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是嫉妒不来的。” 因为愤怒,她的脸有些红,可以感觉到她急促的气息,虽然心里很是紧张,却还是下意识的将肚子向前挺了挺:“话又说回来,你们都大婚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你有动静呢?” 十四福晋低头看着我的肚子,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不用福晋操心。” “我也是为了胤祯着想。”说罢,挑起了眉毛:“好心奉劝你一句,要想讨得胤祯的欢心,就多向人家舒舒觉罗氏学习学习,你这样找我麻烦,若是被他知道了,怕是会更加不待见你吧。” 本以为她会发作,谁知她闭上了眼,仿佛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良久,才朝我一笑:“你的话,我一定会永远铭记,多些福晋替我教训下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就不打扰了,改日定将带着大礼,登门拜访。” 她说完,就转身大步朝着府门口走去,看着她的背影,我长舒口气,疲惫的坐到了椅子上,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对她有多大的刺激。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京郊赛马 自那日之后,十四福晋也没再登门找过麻烦,我安静的在府上养胎,和胤祥过着安稳的小日子,倒也乐得清闲。 初春的太阳暖人得很,我坐在贵妃榻上掐指算着腹中孩子大概还有一月左右降生,脸上不由自主挂上了笑,偏头看着外边天气大好,到处一片春意盎然,一时来了兴致,便让胭脂姽婳伺候着,寻了玉娆同去小花园里赏花喝茶。 玉娆抱着弘昌,我们两人唠着家常,突然眼前映入一抹粉色,只见玉娆微微皱了皱眉,对面的人便在远处开口了:“福晋好偏心,到花园赏景品茶这等惬意,偏偏只带了玉姐姐,让妹妹巴巴儿的在小院里盼着。”富察氏笑着说完,走到我近处福下身子:“妾身见过福晋。” 这位富察氏平日里没有怎么刻意接触,所以跟玉娆相比,当然生疏了些,况且再怎么说他也是胤祥的侧福晋,纵使胤祥再怎么偏心于我,心中对她还是免不了芥蒂。我忙让身边的姽婳扶起她,上了茶才慢慢开口:“你从进府起我一直怀着身孕,身子不便平日自然见面就少了些,今日是我的疏忽,妹妹别放在心上。” 刚一说完,一个小厮低着头跑了过来,胭脂见状上前去,接过小厮手中的信递给我。不自觉的牵起嘴角,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胤祯来的信,他去青海这段时间,每个月都会来几封信,信上反反复复就是那么一些话,询问我和孩子是否安好,以及报告自己的情况。 一旁的富察氏微微仰头朝我手中瞧了瞧,看见信封上龙飞凤舞的祯字后,便低头轻笑出声:“妾身还在闺阁中时便听闻十四爷和福晋青梅竹马,以为福晋会和十四爷……呵呵,没想到最后倒让我们爷捡到了宝贝。” 她这话听上去倒像是在恭维,可以总有股不舒服的感觉,胭脂上前帮富察氏上了茶,福身道:“侧福晋有所不知,咱们福晋自小养在德妃娘娘身边,与诸位阿哥都交好,不管是四爷、十爷还有十四爷他们都当福晋妹子般疼爱呢。” 胭脂清楚好听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我满意的对她点点头,不料富察氏却不依不捞:“福晋身边的都是人尖儿,个个都伶牙俐齿的。”说罢,她扯出手绢擦了擦嘴角,脸上抹过一丝暧昧:“听说十四爷前些日子在青海猎到两张白狐皮,特意命人做成了披风,单单只给了皇阿玛和福晋您,自己府上的人连皮毛都没见着,十四爷如此惦记,福晋真是好福气,玉姐姐,你说是不是。” 玉娆假意低头逗弄着弘昌,并不理会富察氏的话。我拿起茶碗放在嘴边,垂下眼睑呷了一口,正欲开口,一双温热的手扶上我的肩。甜笑着看着刚披上的外衣,反手握住了这双再熟悉不过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他们先来吱个声儿。” “宫里没事儿,就早些回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你也要注意身子别吹着了。”自从有了身孕,胤祥总是这样事事不放心,他说着便坐到我身旁,玉娆和富察氏见胤祥坐定,才起身行礼。胤祥望着富察氏,语气稍显严肃:“不准议论福晋。” 富察氏讪讪的点头后,他才看向我:“旗儿,明日皇阿玛去京郊赛马,你也一同去吧。” 我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凸出的肚子后,又看着他,胤祥轻轻敲了下我的脑门儿,笑出了声:“当然不是带你去赛马的,你只管坐在福晋那边看着就好。” 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凑到他跟前眯起眼:“敢情十三爷这下放心让我出门了?” “为夫纵使有千万个不放心,也抵不过皇阿玛思女之情,还请福晋大人万事多加小心。” 他也来了兴致,浑然不顾旁边的两位侧福晋的尴尬,坏坏的朝我大笑着。我嗔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便撇下他扶着肚子向卧房走去,背对着众人,心底里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挂在了脸上,不管我是虚荣或者小女人,眼下,幸福便好。 晚上在胤祥怀里睡得依旧安稳,第二天醒了个大早,看着窗外天气如昨天一样好,便让姽婳为我梳妆打扮起来,等待着宫里的马车。我坐在梳妆台前,斜眼瞅着一旁柜子里的骑马装和汉服,不禁皱了皱眉头,自从有了身孕,已经很久没有穿过那些明艳修身的衣裳了,近来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上,也无心打扮。胤祥走到镜旁,低头帮我挑选发簪:“以前听额娘说孕中的女子最美,如今放在你身上才真正体会到。等你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福晋大人想怎样打扮为夫横竖不会拦着,况且……”他挑出一支羊脂玉簪,轻轻插到发髻之中:“我的旗儿不施粉黛也是那么美。” 没想到小女儿心思被他一眼识破,我嗔怪的推了他一把:“十三爷最近嘴上难不成是抹了蜜?油嘴滑舌!” 他忍着笑抓住我的手,扶我起身:“好了,马车怕是在外面候着了,别让皇阿玛他们久等。” 跟姽婳交待了一些琐碎的事后,便带着胭脂出了府。因为我有孕在身,阿妈和其他阿哥福晋的车在前面走得快些,胤祥陪着我坐在最后的马车上。到了京郊的马场,发现大家早早的都已准备就绪,我催促着胤祥,自己便由胭脂搀扶着坐在阿玛下方,只见上方的阿玛跟身边的李公公吩咐了几句,李公公就笑盈盈的朝我这边走来:“十三福晋吉祥,皇上知道福晋有孕,特意命奴才为福晋换上专制的吃食。”他说罢,宫女从后面呈上几个小盘,上面都放着补身的吃食。 我笑着望向阿妈,他朝着我慈爱的点点头,又抬头看向阿哥那边。皇子们都意气风发的坐在自己的坐骑上谈笑着,一旁的小太监发出信号,众人便骑马朝前方飞驰着。看胤祥的时候无意间瞧见了十四福晋,她身着骑马装还在一旁准备着,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想来骑射功夫确实如传言中的一样厉害。 正出神的想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拉回我的思绪,弘晖跑到我跟前,好奇的盯着我浑圆的肚子:“十三婶肚里的小人儿要多久才能出世呢?” “还有一月左右,不过现在这孩子倒好像是迫不及待要见晖儿了,整天在里面闹腾。”弘晖长大了不少,想必在胤禛的严厉调教下也学会了规矩,都改口叫十三婶了。 他惊讶的眨巴着双眼:“他在肚子里就会动了吗?” 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不信晖儿自己摸摸。” 他兴奋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谁知刚刚碰到我的肚子,耳边就传来一声低喝:“弘晖!”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谁,我嗔了胤禛一眼,拉过弘晖的手轻放在肚子上:“我们玩儿得正起劲儿呢,你可别来捣乱。” “难怪孩子们都喜欢跟你闹,原来都是没正形的。”胤禛打趣着,坐到我身边。这时,弘晖激动得涨红了小脸:“小人儿在踢我,旗儿姐姐,小人儿在踢我!” 弘晖把他爹教的礼数全都抛在了脑后,激动得一直重复这句话,我见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碍于父亲的威严,胤禛在一旁强忍着笑意,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拉过弘晖,正色道:“这小东西整日在肚里闹腾,可让十三婶吃了不少苦头呢,晖儿小时,你额娘也是这般辛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孝顺额娘,知道吗。” 说完,看向一旁正准备喝茶的胤禛:“还有你,好好对你的福晋们,人家为你生儿育女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他一愣,正欲还口,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起身:“走吧四爷,陪我往前走走,我好看看最后是谁赢了。” 请大家多支持,多留言啦!!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初生朝阳 见我有意调笑,胤禛也只是瞪我一眼便作罢。我手扶在腰后,小心朝着前方走去,胤禛从来都心细,他紧跟在身后,低头盯着我脚下的路,怕我被石子绊倒好及时扶住我。 我回头打趣:“整日被你们这样护着,要是我不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岂不是对不住你们的苦心了?” 胤禛抬眼,这时,仿佛感觉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眼中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慌起来,随即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我疑惑的转头,看见胤誐骑着一匹黑亮的高头大马朝我飞驰而来,他神情极度恐惧,双腿使劲的夹住马肚子,手也用力的拉扯缰绳,极力想让这匹不受控制的马停下来。 “旗儿让开!”离我不到十米的胤誐在马上大吼,他的声音混杂着风,模糊不清,还以为是幻觉。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傻了,站在原地呆呆的,眼睁睁看着胤誐的马离我越来越近。 近乎绝望的闭眼,身后的胤禛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飞快的一回身护住我,想避开那匹发疯的马,可那马速度太快,前腿还是直直的擦到他的后背。胤禛虽然护住了我,但也招架不住马全力冲刺带来的惯性,他身子不听使唤的向前一倾,我也跟着倒下去,还好他又抱着我及时的一转,才只是摔在了他怀里。 迷蒙之中仿佛看见那马两条前腿突然跪地,上面的胤誐被甩出了好远。听到上方传来阵阵的惊呼,大家全部朝我们三人涌了过来。虽然落在胤禛怀里,可身下那股剧痛感还是很快袭便全身,眼前闪过形形色色的脸,阿玛在上方低吼着。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按了几下,抬眼便看见容若紧皱着眉:“皇上,请赶快命马车将福晋先送回府中,福晋怕是要提前生产!” 胤禛把我紧紧的箍在怀里,容若一说完,他立刻起身打横抱起我向着马车方向跑去,胭脂跟在身后,容若也在一旁急急的嘱咐道:“四阿哥记得一定要护着福晋的身子,不要让她在车里过于颠簸,皇上已派人去树林寻十三阿哥他们,我先快马去他府中命人准备!” 胤禛点着头便跨上马车,这一路特别难熬,颠簸让我感觉疼痛加剧,几乎喘不过气,下身传来濡湿的感觉,但此刻脑子却无比清醒,我抓住胤禛的手:“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要尽全力……保住我的孩子,日后……保住你的弟弟们,我……” “你住口!”他朝我嘶吼着:“你再说这样的混话,我一个都不留!” 我闭上眼,意念支撑着自己微弱的意识。再睁眼时,已经是自己家,胤禛冲进卧房,将我放在床上后,才被丫鬟们请了出去。两个产婆围着我,往我嘴里塞了参片后又灌进了些药,便开始叫了起来:“孩子还没出来,福晋用力啊,千万不能睡过去呀!” “十三爷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格格坚持住啊!”胭脂为我擦着脸上的汗水,带着哭腔。我双手拼命的拽住身下的被单,使出全身的力气。 也不知这样坚持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快昏厥的时候,手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我守着你,旗儿别睡!” 情急之下,我紧咬自己的下唇,待血腥味传遍口中时,脑子才稍微清醒些,胤祥见我这般,一拳挥在床沿,恼怒使他的声音有些吓人:“怎么回事!都过这么久了福晋还是如此!” 屋里的人都“咚”的一声跪下,前方的产婆颤抖着声音:“回爷的话,福晋猛然受惊摔倒,导致羊水破裂,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还得靠福晋自己啊!” 胤祥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微微点头,继续用力。感觉自己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想要闭眼,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想沉沉的睡过去。突然,身下仿佛被抽空般,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我瞬间觉得筋疲力尽,释然的闭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中,我看到了自己孩子的背影,起初像小猫一般,随后渐渐的长大,长得跟他阿玛一样的风姿卓越……恩,是个男孩,如同清晨的太阳,光芒万丈。想走近看看我的孩子,无奈身子却动弹不得,情急之下我猛的睁开眼,于是,我醒了。 坐在床边的胤祥看着窗外,紧锁的眉头将他内心的情感表露无疑,握了握他的手,便惊喜的回头看我:“旗儿,你终于醒了!” 看着窗外已经漆黑,顾不得身下隐隐的痛楚,挣扎着想起身:“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好吗?” “孩子比你好,是个小阿哥,你睡了几个时辰,早些皇阿玛已经起了名儿,叫弘暾。”胤祥按住我,又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初为人母,此刻没心思理会他,任由着他的动作,自言自语起来:“如同清晨的太阳,光芒万丈。” “皇阿玛就是觉得寓意好,所以赐了暾字。” 他说完欲起身,我见状忙抓住他的手:“孩子一切都好吗?是不是好小?” “我一回府就守在这里,都还没能好好看看咱们的孩子。”看我如此心急,他终于笑了起来:“你把身体养好才是大事,宫里的太医还在外面候着,福晋大人先容我去传了再亲自问太医可好?”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的松了手,不一会儿太医便进屋来,撑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开始把起脉来:“十三阿哥放心,微臣开几幅方子,只要福晋按方调养身体便可无大碍。”太医说完起身,又朝我笑道:“小阿哥一切安好,不过到底是不足月,身子骨弱些是肯定的,这几日只要好好调养便也无大碍,福晋请放宽心。” 我舒了口气,太医刚出去,胭脂就领着嬷嬷进来了,嬷嬷手中抱着一团小小的东西,用大红襁褓包裹着。胤祥扶我坐了起来,随后接过嬷嬷手中的团儿,小心的抱到我跟前。我稍微抑制了下激动的情绪,拨开襁褓就看见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看着他还皱巴巴的脸,不禁轻笑出声。 “弘暾皮肤和嘴巴像你,眼睛和鼻子嘛,像我。” 看着胤祥得意的样子,我撇了撇嘴,突然又想起什么,忙捶打着他胸脯:“什么皮肤像我!敢情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皱巴巴的?” 他憋着笑,怕惊醒手里的弘暾,稍稍压低了声音:“哪有嫌儿子的额娘,我是说皮肤跟你一样白。” 他说完,便让嬷嬷抱走了孩子,又挥手遣散了丫鬟们,我望着众人的背影,才想起今天在郊外发生的事情,懊恼自己才想起来,皱紧了眉急急的看向胤祥。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近在咫尺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想起来了?” 请大家多支持,多留言啦!!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扑朔迷离 见我点头,胤祥伸手捧住我的脸,眼神有些懊恼:“当时我骑马在树林里跑得远了,还是先前听四哥讲的经过。” 我思索片刻,沉下声音:“那马定是惊了,胤誐骑射功夫一向在众人之上,不至于连马都控制不了。” “我知道,十哥这次可是伤得不轻,足足被摔出了好几丈远,就连四哥背上都有好些瘀伤,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我们不过问,宫里也定会盘查仔细,只是可怜了驯马和伺候的那些小太监……”胤祥沉沉的叹了口气,又抬眼看了看我的反应:“十哥府上人多,况且还有八哥他们照应着,调养一阵应该无大碍,四哥底子硬,瘀伤擦点药膏便也好了。” 胤祥最懂给我心思,知道我肯定惦记他们的伤,一股脑的说了这么多。听他说完,还是蹙起了眉:“他们是皇子,当然有人照顾,可那些小太监怎么办,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们……” “旗儿,皇家的规矩就是如此,就算全当意外,他们也得为这意外负责,况且,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此时的胤祥多了些许刚毅,他抿着嘴唇,眼底压抑着怒火:“我一直以来都秉着仁厚的原则做人做事,我是问心无愧了,可如果这样却让人得寸进尺伤害到你和孩子,我胤祥发誓,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禁打了个冷颤,不愿意胤祥整日被这些事绊住,我扯出一个笑,轻轻揉着他紧皱的眉头:“我这不是没事吗,好了十三爷,折腾了一天,我都饿了。” 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这会儿才知道饿,用完膳我看着你把药喝了,你可别又打坏主意让胭脂倒掉。” 以前风寒时觉得药味难闻,便经常偷偷指使胭脂倒掉。小心思被他一下戳破,我“啊”的一声,他大笑着跨出了房门。 大家好像都格外重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弘暾降生之后,宫里各府不仅送来了大量贺礼,十三府整日也来往着络绎不绝来道贺的人。我休养了一些日子,一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便整日抱着弘暾,除了睡觉,几乎是寸步不离他身边。 胤祥好像还不太适应我跟他之间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男人”,这日清晨,我正抱着弘暾在怀里逗着,胤祥从我手里接过他,转身交给了嬷嬷后,又拉我坐下:“这些日子都没好好跟你说过话,哪有一有孩子就不搭理自己夫君的人。” 忍不住打趣他:“敢情你是见我整日和暾儿黏在一起,心里落差大了?” 他也凑到我跟前坏笑着:“那是,从前整日黏着我的人,如今都没工夫看我一眼了。” “难不成暾儿就只是我儿子了?十三爷,您怎么落魄到要跟自己儿子吃醋了。” 见我有意调笑,他起身一把捞起我,用唇堵住我的嘴:“他是我儿子,可你也是爷的福晋。” 和他玩笑了好一阵,胤祥才忙着进宫,刚送他出了府门,外面小厮就来报:“福晋,十爷和八福晋来看望您了。” 我起身往正厅迎着,镶旗见了我,加快步子扶我坐下:“这当了额娘的人就是不一样,比从前还圆润了些。” 看着她眉眼带笑,我嘴厥得老高,伸手捏了下腰腹:“不就是嫌我胖了吗,拐弯抹角的!” “我哪敢嫌你,不过说真的。”镶旗说着,握住了我的手:“那天在马场可吓得我不轻,和胤禩想来看你,又怕你身子不便。” 听她说起,我才抬头仔细打量着旁边的胤誐:“你身子好全了吗?我听人说,你可伤的不轻。” 不料胤誐却瞪了我一眼:“十爷我自打出生起,就没受过这等委屈!自己弄得满身是伤不说,哥哥弟弟们却还来责怪我,特别是青海那位大爷,一连来了好几封信,信上没关心关心就罢了,还口口声声怪我怎么不拉好马!” 他别扭的样子,惹得我跟镶旗大笑出声,我起身走到胤誐身后,伸手按摩着他的肩,殷勤的笑着:“我们十爷真是受苦了,你是为了护我才一直不跳马,想要制住它才反倒摔下去的,如今自己身子没好全又来看我,我知道就你最心疼我。” “算你这傻妞儿还有点良心!”见我如此讨好,他才笑了起来。这时,嬷嬷抱着弘暾来到镶旗跟前,镶旗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接过弘暾逗弄着。胤誐也偏头看,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母子平安,这下小爷我可以向抚远大将军交代了。” 他说话老是没个正经,镶旗又是一阵笑,我嗔了他一眼,不满道:“什么大爷小爷的,也就你最不正经,这怀孕生孩子的是我,干嘛向他交代。” 镶旗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不舍的将弘暾交给嬷嬷后,又认真起来:“十四弟对你有多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你的事我们还想瞒着,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他耳朵里,听来报胤禩的人说,大将军近日无心应战,非要我们亲自来确认你的情况,十弟还不赶紧着交代,好安了他的心。” “他总是这么任性,这么有闲工夫,多关心关心他福晋得了。”我脸一红,碍于面子,嘴上淡淡的敷衍着。 镶旗伸手戳了下我的脑门儿:“真是个没良心的!不过十四弟也快启程回京了,旗儿,就算这次的事不能完全为你们讨回公道,那个人也不会逍遥太久!” 我抓住她的手,紧张起来:“胤祥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快说说,这次的事你们究竟查到了什么?” “十三弟不告诉你自有他的原因,朝堂上的事自有他们应付,你呀,照顾好了我侄子才是要紧的。” 心思一下落空,我有些气馁的松开她的手,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我也能猜到八九分是谁制造了这场阴谋。先前十四福晋虽然恨我,到底却也只是为了些儿女情长的事,再说她也绝不会拉上胤誐。剩下的有动机并且又有胆子的就只有一人,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我究竟碍着了太子什么,他非要至我于死地不可。 请大家多支持,多留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