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妇周休二日》 楔子 秋风如徐,窗口的风铃被晚风轻轻拨弄着,整夜发出像催眠曲的歌声。小女孩总是在这样的夜晚入睡。 桌上摆好明天上学要用的课本铅笔盒,她开开心心地拥着爸爸买给她的泰迪熊上床睡觉,妈妈答应过她,只要上了小学,就可以和爸爸见面。 「我真的可以和爸爸见面?」小女孩留着一头乌黑长发,大而有神的眼睛,细致的五官与身边的女人十分类似,天真的问着。 「妈妈不是答应过你了吗?」「天天都可以吗?」「对啊!」只要上了小学,爸爸就会回到家中和我们一起生活……女孩总是这样想着。 隔天放学,她背着新买的小熊维尼书包,一手提着hello kitty的水壶,高兴的跑向在门口迎接她的母亲。「妈妈,我们可以去找爸爸了吧!」女人笑得很灿烂。「对啊!妈妈还帮你把熊宝宝带来了,我们可以抱着熊宝宝去找爸爸。」女人带着她坐上计程车,来到一栋有着大花园的城堡。 她永远记得,她的爸爸不像隔壁大宝的爸爸一样年轻,有壮硕的肩膀和刺刺的胡碴,也没有小美爸爸那种温暖的笑容和感觉很有学问的眼镜。 她头一次对男人喊爸爸两个字,是一个西装笔挺又带着冷漠眼神的男人,她永远不会忘记他身上那股特殊的烟草味。 当男人见到她时所发出的寒意,让她在喊完「爸爸」的瞬间,对父亲的想像完全幻灭!直觉告诉他—他很危险,不可以接近他! 男人没有碰过她一下,连摸摸她的头也没有。她还记得好多人要将她和母亲赶走,貌美如花的母亲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好多人吵着、大声叫着,她听到许多关於钱、孩子、贱女人、狐狸精的片段单字,然后就是钱、钱、钱。 然后,她与母亲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午后被丢弃在那个繁花似锦的花园外,母亲头发凌乱,身上新买的洋装不知在何时被扯得破烂,花了一个早上精心化的妆也花了,失神地坐在地上,茫茫看着前方。 「妈妈……妈妈—」小女孩的膝盖流血了,她很痛,可是看到妈妈这样,她的心就好像被揪起来那样的痛。 母亲最后牵着她走回家,她们从小公寓搬到了小套房,再从小套房搬到了小房间,母亲打破每一面镜子,丢弃了所有化妆品,剪去一头柔软芳香的长发,时常到了夜晚搂着她放声大哭。 她妈妈是所有妈妈最年轻漂亮的,她好喜欢妈妈,虽然她本来很想要有个爸爸,可是现在不要了,她只要妈妈……她不要妈妈这样哭泣,这样难过。 妈妈总在哭泣过后对她说,女人的美貌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美丽的容貌只会毁了女人的一生……男人只爱年轻貌美的女孩,但只要期限一到,就如同凋零的玫瑰,散落一地,无人理睬…… 第一章 又到了截稿日,办公室里面一片混乱,烟雾就像天空二十四小时不变的云朵,不停在天花板飘移。 地面上散落一堆空的零食包装、提神饮料、被揉烂的稿纸。 「再来杯浓缩咖啡—」祝晓韬朝着茶水间大喊,五分钟之后,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放着就好。」「放哪?」工读生皱着眉问她。她的桌面摆满了东西,文件东叠西堆,随时都可能倒塌,他可不想冒着山崩的危险,将热腾腾的咖啡放在那堆东西上头。 祝晓韬端起咖啡咕噜咕噜喝掉,再把杯子放在圆托盘上。 「老卢,把去年『畅嘉』的报表给我—」「我不是在做排版了吗?现在多出三千多字你叫我怎麽排啊?」「谁的采访稿还没给我?」编辑室内乱成一团,像在打仗似的把纸张磁片当成子弹到处飞窜,许虔一踏进来就后悔了。 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立足之地,走到祝晓韬旁边,拿了份牛皮纸袋给她。 「倩茹热腾腾刚出炉的采访稿。」「那她人呢?」粗枝大叶的把纸袋撕烂,快速瞄过里面的文件之后问他。 「不晓得,下班了吧。」祝晓韬翻出桌面上的电话,打了分机给她,没人接。 「她半小时前就该把新闻稿给我了,现在居然给我采访稿,是要我自己key吗?」没时间抱怨,又开了一个word文件档,看过一次采访稿之后,火速敲打新闻稿。 许虔闲闲没事到处晃了一圈,当他回到祝晓韬的座位时,她已经完稿。 他忍不住拍拍手。「你也太强了吧!十五分钟一篇完稿,以后整个版面交给你负责也不成问题。」她两眼一瞪,迸出杀气。「你少说两句会死啊!这麽闲还不来帮忙?」「好啊,你要我做什麽?」祝晓韬把桌上一叠文件原封不动抱到地上,清出个空位给他,又丢了一堆东西到他面前。「把稿件做初步排版,然后拿给总编辑看。」现在已经八点多了,今天她除了在中午吃过一个汉堡,之后灌了一堆提神饮料……她觉得自己快挂了。 晚上十一点,成品终於送印,一群人全身无力的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整间编辑室只有许虔一个人精神奕奕。 「我们去吃宵夜。」「你开车,我请客。」累垮的她,已经不想再动了。 回到家已经半夜,她昏昏沉沉上楼,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叶叔叔!」她眼睛一亮。「你怎麽来了?」虽然母亲拒绝他,但他待她像父亲一样关心她。 叶海升熄掉手上的烟,揉揉她的头发。「一个女孩子怎麽这麽晚才回来?公司早就下班了吧!」「嘿嘿,跟朋友去吃宵夜啦!」她开了门。「进来坐吧。」「不了,这麽晚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他交给她一个提袋。 「叔叔,这是?」「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阿满前天上市场买了很多水果,我们三个人吃不了那麽多,拿过来给你。」就为了拿给她,等了她大半夜!心里很是感动。 「叔叔,不用啦,你们自己留着吃,我要的话,自己会买—」「还敢说!你看你,瘦了一大圈。」他捏捏她的脸,突然像被什麽惊吓到,赶紧松开手。「你长越大,和你妈越像。」她摸摸脸。「妈妈比较漂亮。」「没这种事,」他爽朗的笑笑。「晓韬只是不打扮而已。」「哈哈。」她乾笑两声。如果美貌只会带来不幸,她宁愿不要。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嗯。」她收下提袋。「叔叔,后天我早点下班,陪你吃饭。」「好、好,我等你。」隔天早上九点她准时上班,编辑室和昨天一样,四周都是垃圾,清扫的工读生还没到,她第一个到。 整理完自己的位子,采访组的许虔又过来闹她。 「烦耶,你是没事情好做喔!」他无所谓的耸肩。「目前没有case。」「去找你的倩茹,别来碍事。」说到心仪的人他就一把眼泪。「今天她去采访『津城』少东,打扮得比平常还正点,而且没有找我一起去。」津城少东!祝晓韬一听心中一凛,但装作若无其事。「你要是再不上进点,永远当人家的备胎。」「我很上进啊!从小我就志愿当摄影师,现在已经是杂志社摄影,这样有什麽不好?」「你觉得好就好。」「那你呢?不会从小就想当编辑吧?那你也如愿以偿了。」「才不是。」她眼睛盯着电脑萤幕。「我从小就想生下津城家的孩子。」许虔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她的肩膀哈哈大笑。「祝小姐,你也帮帮忙,请你照照镜子好吗?倩茹可是我们杂志社第一美女,你连她都赢不过,还想钓上津城少东—」他发现祝晓韬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欸,你认真的喔?」「想要他的种并不困难啊!他这麽爱喝酒,只要能够混进某个会场,在他的杯子里面加点东西,他就不省人事了。」「喂,那是犯法的!」祝晓韬瞄他一眼。「我当然知道那是犯法的,所以我打算色诱他。」色诱?恐怕她在门口就被警卫赶到后面去扫厕所了!许虔又是一阵大笑,差点没笑岔气。这间杂志社最粗枝大叶的男人婆想要色诱津城少东?不会化妆、穿有跟的鞋子会扭到脚、连穿裙子都觉得像是没穿衣服的祝晓韬,居然想要色诱中南部最大石油原物料进口贸易商的少东—那种难度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想当人类一样困难。 「我劝你打消念头,那种事是美女做的,你还是别勉强自己了—」「美女的命中都带着不幸,我才没那麽笨想变美女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们女生哪一个不是想当美女?当美女好处可多了,换作是我,我也会想当。不过我以朋友的立场劝你,还是注重一下打扮吧!虽然你整天待在编辑室里面跟中老年人为伍,但偶尔还是可以打扮一下,让自己焕然一新吧。」她无所谓的挥挥手。「开玩笑,要是我一打扮,身边不就到处充满苍蝇了?还是现在这样一个人清静得好。」「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他压根不信,男人婆穿华服还是男人婆。 「当然。」等无聊男人离开后,她趁着还没有人来,打开电脑文件夹,里面有个谁也不知道的隐藏档案,那是她这十年来蒐集关於津城的重要情报。由於她在杂志社工作,获得的都是第一手资料,也从中认识了许多专门蒐集情报的朋友,许多没有浮上 面的消息她全都没放过,透过众多管道得到一切关於津城的资料。 要是将这些情报卖到黑市,利润绝对是从千万起跳,她这辈子不愁吃穿。 可是,如果只是让津城简家垮下,他们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那样终止不了她的恨,她要摧毁他们两百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家族血缘,让他们世世代代永远陷在罪恶的深渊中煎熬! 晚上六点,编辑室人走得差不多,祝晓韬收好桌面就要离开,隔壁采访组正热闹着,晚上还得跑新闻,所以她才不愿意加入那一组,太累人了。 不过,也因为常常有机会采访大人物,许多「采访之花」一个接一个离开,达官显要、偶像歌手,只要看对眼,就算是偏房、地下情人都可以,总比在采访组待个三五年,成天跑新闻来得舒服。 编辑室的门突然打开,许虔慌慌张张跑进来抓着她的手。「晓韬大姊,你一定要救我!」「干麽?没事叫这麽好听,又有什麽苦差事了?」「今天晚上倩茹要去采访一个酒会,津城办的,还是那个少东邀请她去,我原本要和她一起跑这条采访,没想到五点半北区发生连环车祸,组长叫我过去—拜托你代我的班,和倩茹一起去酒会,帮我看着她。」「你当她五岁小孩啊?还要人看着。」也太夸了吧。 「拜托拜托,千万帮我看着,我怕她要是和津城少东勾搭上,我就完全没有机会了,大姊拜托你,帮帮忙。」「你要我一个人扛摄影机、照相机跟着她一个晚上跑来跑去喔?」那台二、三十公斤重耶!她要是真的答应,明天肯定会矮五公分—被压扁的。 「求求你,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交给其他男的我绝对不放心。」看着他双手合十,只差没跪下来求她。也好,她的手中已经有了关於津城的资料,只差没有面对面谈过,她不知道津城的董事会不会到,不过,既然确定少东会去,那她去看看也无妨,也好趁早了解敌人。「好啦好啦,可是我先说好喔,我负责报告情况,要是她硬要跟人家走,我也拿她没法子。」「要真是情况发展到你无法控制,再打电话给我。」他们是大学时代摄影社的同好,在那时候结下不解之缘,之后先后进到杂志社工作,他跑采访组摄影,她则负责编辑。 扛起二十公斤重的摄影器材,体力已经不如从前,何况成为上班族之后总是待在冷气房里,朝九晚五,运动时间变少,这二十公斤的器材现在对她而言,却是沉重的负担。 「该死的许虔,肯定跟他拗一顿大餐不可。」和董倩茹一起上车,她一袭小礼服说要去采访好像太过於华丽,但说要去酒会又有些轻便,不过同事一场,她也就客套地称赞她漂亮。 她娇小的身材配上一张可爱娃娃脸,翘挺的小鼻子让她整个五官都立体起来,虽然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但玲珑匀称,走在路上绝对是引人注意的美人。 「许虔也真是的,怎麽找女同事代班呢?这器材很重吧!」「没关系,我个头高,不会很重。」她也不算高,168只能算是正常,不过站在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的倩茹旁边,就不能这样算了。 「真不好意思,同样都是女性,我还特别打扮过,要是知道今天的摄影师是你,我就朴素点了。」意思是站在她身边,不化妆能美若天仙吗?「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倩茹你不管怎麽打扮看起来都很漂亮。」「因为常常得采访大人物,如果打扮太随便,对方会以为不尊重他……啊!晓韬,我没有特别的意思,我不是说你。」「没关系,没有人会注意摄影师穿什麽的。」为什麽有越描越黑的感觉?祝晓韬也搞不清楚她的敌意从何而来。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酒会会场是在一间五星级饭店举办,她们依次访问了一些人物,大都是商业钜子或是商场新秀。虽然祝晓韬负责的是文艺版,但有些人物赫赫有名,常常出现在杂志上。 看着董倩茹周旋在各个商业巨头身边,除了问些该问的问题,也不忘施展个人魅力,不时与他人打情骂俏,害她拿着摄影机不知道该怎麽对焦。 「接下来是……」董倩茹翻着手上的记事本。「是那边的阎总。」接着,和董倩茹一起入镜的是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虽然他和在场男性一样一身黑色西装,但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祝晓韬从事杂志编辑,这几年来看过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从没看过这样适合穿西装的男人,高大的身躯让西装看起来笔挺许多,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就算她再怎麽对异性感觉迟钝,也能感觉他所散发的魅力。 从她的位置,竟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她熟悉又陌生的烟草味,那是一种独特的香味,和她记忆中某段回忆重叠……下意识她对眼前这个像贵族的男子失去好感。 尽管仍忍不住多瞄他几眼,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美女的不幸与帅哥的花心都是命中注定的,虽然无法克制会被吸引,还是多花心思在正事上才是。 拍完采访片段,再替他们拍完照片,董倩茹一如往常不时与男子打情骂俏,不过身体靠得更近。她实在怀疑倩茹这次来这个晚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董倩茹在阎悍身边的确多花了一点时间,於公於私的问题都问了。阎悍的嘴角总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但祝晓韬一点也不觉得亲切,反而认为是一种冷漠。 采访结束,董倩茹到洗手间补妆,边问她,「阎总很帅吧?听说他是中、英、法混血,甚至还有点中东血统,其中一个表亲还是阿拉伯的石油国王。」「他是很帅。」这点她必须承认。 「哇,连我们的男人婆都被阎总迷住了!怎麽样,你可以藉由关系靠近阎总喔!」话中带刺。 有这种好康的机会你还会介绍给我吗?看她刚刚简直就要巴在人家身上,现在居然还对她提出这种鬼建议。「也许他会把我看成男的,除非阎总有断袖之癖,才可能把脑筋动到我身上。」她的话引起董倩茹毫无形象的大笑。「也是啦!阎总身边美女如云,不是名模就是气质千金,他连理都不理的,何况是……」祝晓韬选择忽略掉她眼神中的轻蔑。 「呃,我是说啊!阎总虽然家世外表堪称一流,可是他啊,不适合当对象。」「是吗?」「他太狠了,收购企业简直就是把人榨乾才甘心,好几个企业被他收购之后,老板都被他逼得跑路,上个月还有个***未遂,因此他有个外号叫『阎王』,要是被他缠上,肯定生不如死—你都不晓得他接手两年,营业额成长好几倍,够他们家不愁吃穿好几辈子了。」她收起粉扑。「唉!要是被这种男人爱上,每天肯定在天堂与地狱两头跑。」她对阎悍没兴趣,刚刚瞄到倩茹的笔记本上记着,下一个采访对象就是津城少东简世承,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催着慢吞吞的倩茹。 「你急什麽?世承跟我很熟,我们待会儿有得是时间—怎麽?你也看上世承了?」「我想早点结束。」居然叫他世承!他们很熟吗? 董倩茹笑了几声。「等我们该采访的问完了,你就可以先走了,我要留下来参加酒会。」董倩茹来到简世承面前,那是祝晓韬第一次与他面对面。 他算是非常开朗亲切的人。与其说开朗亲切,倒不如说有些不知世事,谁不知道简家大少爷打小被惯到大,他不会与人交恶,但也绝对不是块做生意的料。 祝晓韬帮他拍了许多照片,就连董倩茹和他眉来眼去的画面也没放过,整段采访她的摄影机都没放下来过。 访谈一结束,董倩茹还在原地与他闲聊,她已经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不断用冷水洗脸。 一抬起头,她的双眼早已因愤怒而布满血丝,刚刚还拿着摄影机的双手直发抖。 不行!祝晓韬,你忘了是为了什麽而混进来的吗?站在他身边就胆怯下来,这样从前的努力不都白费? 终於让身体不再发抖,她强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间。 正在擦拭被水滴溅湿的眼镜,迎面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躯。 扑面而来的香味让她浑身一颤,抬眼一看,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奕奕的老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她的手臂,没让她摔跤。 「小姐没事吧?」是他!这张面孔就算过了二十多年,她依然记得!母亲自她小时候就放在床头的照片,就是这个男人,现在就在她身边! 她没料到他也会来,情急之下,连忙挣脱他的手。「谢谢,我没事了。」快速离开,她闪身躲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房间,刚才收拾好的思绪又在瞬间崩溃,她全身颤抖紧抱着自己的双肩,将头埋在膝盖间。 她好想放声大哭,却紧咬着唇,任泪流满面。她从不让人见到她这脆弱的一面,就连在她母亲的丧礼上,也不在人前哭泣。 后头传来一阵轻咳声,她这才察觉房里不只她一人,她连忙擦掉眼泪,轻转过头,看见一男一女正盯着她看。 「啊,是记者!」女人连忙拉拉被男人弄乱的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对男人娇声说:「就这麽说定了,我等你电话。」女人走出房间,祝晓韬脖子上还挂着相机,却没半点心思想追这种没有营养的绯闻消息。她吸吸鼻子,对自己刚刚在人前哭泣感到羞耻,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 「你刚刚在哭?」男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绕到她身边,一手挡住她即将打开的门。 才一转头,她又闻到那股烟草味,眼神不由得凶狠起来。「闪开!」他阎悍是何许人也,居然被一个既无身分也无身材的平民女子无礼对待,应该好好教训她才是! 当他看清眼前女孩,虽然衣着简陋,一张绝艳的脸孔却扰乱了他平静的心湖,加上她红着眼眶里不见任何楚楚可怜姿态,只有坚定与愤怒,他直觉觉得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这样的美丽女子在会场上绝对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为什麽穿着这麽邋遢,一个人蹲在这里哭泣?他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记者证,是刚刚采访过他的杂志社,明明见过面,他却对这样绝代尤物一点印象也没有,真是太稀奇了。 见他一步步逼近,全身散发着强烈费洛蒙让她心跳不由得加快,但也因此她闻到更浓的烟草味,全身又紧绷起来。「你到底想做什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干你的事!」她用力拉开门,大步走出去,一确定他没有跟上来,她松了一口气。 回到董倩茹身边,她已经戴好眼镜,调整好情绪。正巧津城的董事,也就是简世承的父亲—简煜平也在场,董倩茹立即采访他,教祝晓韬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祝晓韬注意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紧跟在后,她往后一瞄,发现阎悍不时往他们这边看来。难道是在看她?他发现她就是刚刚那个凶他的人? 不是,她注意到阎悍直盯着简煜平,眼中透露出冷冷的寒意,为他的深不可测又添加一笔神秘。 他们之间有什麽过节?她忍不住这样想。毕竟,被阎王用那种眼神盯着,下场肯定凄惨,简煜平就是他下一个要缠住的对象? 她和简家也有一段不共戴天之仇,十年来,她蒐集的情报一直苦无用武之地,要是将它们卖给阎悍,或许真能让简家身败名裂,这是自己做不到的部分,也许假手他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阎悍注意到自己的瞪视被人捕获,是那个在房间哭泣的女人。虽然她戴起了一副俗不可耐的眼镜,一脸正经严肃,与刚才梨花带雨的表情很不一样,但他认得那套衣服,毕竟在这种场合穿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她竟然注意到了,真是个敏锐的人。他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视线。 酒会即将结束,宾客三三两两准备离席,此时祝晓韬做出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 第2章 距离八点的钟声已经过了半小时,编辑室人已走得差不多,祝晓韬快速收拾东西,许虔又从隔壁跑过来乱她。“晓韬,我请你吃宵夜。” “我今天晚上有事,改天。”她拎起大包包就要离开,却被许虔拉回来。 “喂,走这么急,不会是要去约会吧?” “对啊!” “跟谁啊?”谁要约她这个男人婆? “阎悍。” “阎王?!真的假的?跟他扯上关系,你打算下地狱了是不是?”挣脱开他的手。“最好是啦!认识这么久,你连我的真话假话都分辨不出来,我看你这辈子注定被女人要得团团转。” 还真被她一语中的,每次谈恋爱总是被劈腿才后知后觉,现在当面被戳破还真是令他难过。 趁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祝晓韬赶快闪人。 不到九点,她已经来到阎氏大楼,她领著名片上楼,四十楼顶楼就是总裁室,带路的小姐请她自己入内。 这个女人应该是来办公的吧!但是都这么晚了,有什么公事好谈?以往总裁的女人也都是这个时间来找他,但各个都是出奇美丽的女人,各有千秋,但今天这个半点特色也没有,一身轻便牛仔装,扎着马尾,动作大剌刺的,难道总裁转性了,喜欢这种“自然风”? 她敲门入内,阎悍从电脑堆里抬头,也许是因为公司已经没什么人的关系,他将领带松开半挂着,衬衫也解开几颗钮扣,看起来更添魅力。不过,她今天可不是来欣赏他的身体。 “你可真准时。”他起身倒了杯酒给她。“请坐。” 他领她走向沙发区。“你说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这让我很好奇。一个小小的杂志社记者会有什么秘密?”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坐上沙发,她从包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他。 他随手拿出资料翻阅,原本轻松的表情却慢慢变得凝重。那些资料都是商业机密,她是怎么拿到的? 盯着他的反应,祝晓韬知道自己这次的赌注不对盘了。“这些只是一部分,还满意吗?阎总。”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不过是全貌杂志社的小小员工祝晓韬,至于我怎么拿到这些东西,你也不必费心去查了,在杂志社工作,我的网络可是比你广,台面上、下的管道都有,这些资料全都是真的。” 阎悍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她也学他眯起眼睛。“我才想问你要做什么?” “你想要钱?多少?”他从桌上拿起支票本。 “我不要钱。”她伸手按住他的动作。 不要钱?!阎悍忍不住皱眉。不要钱,通常这样最麻烦。“那你要?” “我可以把所有搜集的资料都给你,但你必须保证一件事,要让津城败得一塌糊涂,永远没有机会翻身!” 这女的和简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费尽心思搜集这些东西,若流人黑市,至少有五千万入袋,她却一毛钱也不要! “这没问题。” “还有一件事!”她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幽黝起来。“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那些资料你一样也拿不到。” 居然敢威胁他,这个女人也太过猖狂了吧。 你和简家有什么过节?足以让你恨到愿意去整垮他们,就算他们收买你,你也不会动摇?”在会场上她注意到他的恨意,但仍不能确信那够不够强烈,假如事情进行到一半,被津城的人发现,用重金收买他,她将会全盘皆输。 他冷笑。“你不需要知道。再说,在商言商,既然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会照你所说的将简家击垮。” 她却快速收起资料。“既然你们没有过节,或者你不愿意说明,那我没办法把这些资料交给你。”她不能冒险将手上所有的筹码一次输光! 他很想打垮简家,但简家的势力毕竟不小,想要斗垮他们不是三两天的事,如今这个猖狂女人手中有那些资料,只要有了那些东西,他的胜算便又添了好几分,他非得得到那些资料不可! “你呢?要我摊牌,自己却严守着秘密,我又怎么知道该不该信任你?” “要讲我的仇恨,光凭这些资料还不够吗?不然我又怎么会主动来找你?” 这女人真是令人火大,看似坦白了一切,却又像在云里雾中教人摸不着头绪。 “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刚刚说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她受不了拖拖拉拉,转身就想要离丌。 “等等。”该死,他需要她手中所有的资料啊!“你要我说什么?” “别一脸好像我为难你似的,我只不过想确保自己的安全罢了。”她重新回到沙发。“我想知道你和简家的恩怨,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恩怨,那恐怕我们不能合作。” “喔?那决定权还是在你身上喽?” “要是我走错一步路就什么都没了,我能不小心吗?” 阎悍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欺骗你?”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个记者,你撒的谎我会看不出来?” “我和他们的关系纯属私人恩怨,简煜平曾经抢走我最宝贵的东西,我要他拿整个津城来还!”他的声音更冷了,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最宝贵的东西?是女人吧!她努努嘴。“很好,我们的方向一致。这个礼拜之内,我会把东西交给你,给你一点时间计划。” 她背起包包就要走人,既然事情已经谈妥,没有必要多做逗留。 等她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他冷冷的音调。“你不怕我调查你?” “你找不到什么的,我们是同条船上的人,我劝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对付简家上面。” 真是一个慧黠的女孩,每一步都规画好了,看来她已经计划许久。 在她冷冷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少恩怨,那是他无从得知的。不过,他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确信自己很快就能掌握全局。 ☆☆☆☆☆☆ 祝晓韬回到自己所租赁的小套房,心脏仍不停地狂跳。 自已是不是太冲动了?花了十年搜集来的资料,居然十秒内就决定让给别人! 虽然阎悍很行,可是,她是不是太冒险了? 打开自己的电脑,一天之内她利用情报网搜集了不少阎悍的资料,虽然有点混乱,不过和她所想的差不多。他是一个冷酷的人,却因阎家财大势大,加上他的管理能力,使得阎氏企业到了他手上股价水涨船高,许多企业纷纷投诚,帮助他吞并其他企业。 看来是个狡猾的商人。不过,他做事很有原则,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得到的东西,绝对到手,不会半途而废。 假定他是真心想要毁掉津城,那她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 只是,他的理由语焉不详,她可以理解不想被人揭露疮疤的感觉,可是事关重大,她可不愿意冒险。 他曾有女人被简煜平抡走吗?若是做成报导会是个不错的题目,两大巨商为爱争夺所有权,肯定轰动全台。 但是真有其事吗?她怀疑。像阎悍那种奸商,会为了一段感情放手一搏吗?她透过众多关系,渗透了许多情报网,忙了一整个晚上,仍是一头雾水。 她查过所有关于阎悍的感情,除了学生时代有过半年以上的固定对象外,出社会后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与女性的关系相当复杂,恐怕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和谁交往吧。 最久的一个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交往了两年半,却在他大四时因病过世,据说他为了这件事难过很久,大学休学一年,到世界各地去流浪。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之后所交的女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 直到去年,和卢氏财团的二小姐订亲,报纸上也就鲜少出现关的绯闻。不过她知道那都是台面上,卢家二小姐人在美国念书,天高皇帝远,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对杂志社施点压力,就箅被拍到照片也不用怕。 又是一个玩弄女子的男人,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与这种男人扯上关系!偏偏他是唯一能向简煜平报仇的人。 没关系,照她的估计,最多一年半,只要这个仇一报,她与阎悍将不再有所瓜葛,她会离他离得远远的。 ☆☆☆☆☆☆ 如她所说,周末中午,她约他在他的办公室碰面,并将所有资料交给他。 她将所有档案压缩在两张光碟片里。“全都在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不会有留备分吧?”他将光碟片锁进保险箱。 “换作是你会留吗?”她挑眉问他。 他笑而不答。“既然来了,一起去吃午餐吧,这附近有间义式餐厅你一定得试试。” “不用了,除了合作这件事之外,我不想和你有其他接触。”她冷冷的拒绝他的邀请。 他没被激怒。“你是不想和花花公子一起吃饭呢?还是单纯不想跟我吃饭?” 祝晓韬咬咬下唇。“这有差别吗?”她讨厌被看透的感觉。 “你的回答证明了你的选择,你认定我是花花公子。” 她忍不住出口辩驳,“不用我认定,这是事实。” 他笑着搭着她的肩,祝晓韬却觉得全身紧绷起来,对他摆出抗拒的姿势。 “花花公子也是要做生意的,不会所有和花花公子吃饭的女人都会变成他的女朋友。何况,你这身打扮就连一般男人看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何况是我。” 她瞄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一件t恤搭背心,迷彩长裤搭球鞋,和他搭着肩的样子,就像好哥们,一点情调都没有。 “这跟我的打扮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罢了。”她断然把他的手从肩上移开。 对于她如此冷漠的反应,阎悍也没多说什么,迳自笑了笑。“走吧,你想吃什么?” 为什么面对她的轻蔑,他丝毫不在意?他是度量太好,还是城府极深? 他拎起西装外套就要往外走。“相信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他的意思……让她收起戒心,跟他离开。 到了餐厅,阎悍点了菜,却没有任何行动,让她不禁着急起来。“到底要我看什么?” “你还真猴急,要有点耐心。” 祝晓韬叫自己静下心来。看看他要要什么把戏。她也点了菜,没过多久,菜便上桌。 “等我们如愿以偿,你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意思?” “花这么长时间去怨恨他们,一下子全没了,不会觉得空虚吗?” “你会吗?”她不答反问。 “你可真是守口如瓶。正如你所说,我从你平淡无奇的生平找不到任何和简家的关联,你又对自己的事情三缄其口——你总是如此神秘吗?” “我不讲是因为我不想讲,你找不到是你没本事,不要妄加猜测。”她冷冷回击。 像是早就猜到她的答案,阎悍竟不生气。 她才真是摸不着他的底!资料和传言都显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商场刽子手,现在居然多话的与她抬杠,到底是他原本就有多重性格,或只是为了套她的话才使出这招数? “有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那天我在酒会,看到的人是你没错吧?”他嘴边的笑意更浓了,眼睛里闪着的是她所不懂的光芒。 “我们是有在酒会遇到。”她不懂这有什么好提的。 “我不是指酒会上。”他将声音压低。“我是说在那个休息室里,我看到一个在哭的女人,那是你吧!” 是那件事!她的脸颊不由得臊红起来,身体不自然的动了动,表情僵硬。“不干你的事!” 果真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却不理会他的女人也只有她了。“那么我猜,你会在那个会场直接找上我,和简家父子有关喽?”虽然他们协议的是整垮津城,但她恨的应该是执事者。 盯着她眼神闪过的一丝不安,阎悍确定了自己的假设。 “有仇?”他收起方才的亲切,恢复像冰一样的眼神与语气。“会和他们父子结上这种仇恨,也就是他们在外面乱来的风流债,怎么,被抛弃了?” “别把我跟那些被骗的蠢女人相提并论。”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果然,又一个上了简家父子的当的傻女人!事隔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释怀,没想到又让他遇上花样年华的女孩子被金钱迷惑,慢慢走向简家男人设下的陷阱,在初尝甜美的果实后,却遭到无情的背叛,事后心怀怨恨…… 她让他想剑不愉快的过去,于是口气更是不客气,“是哪一个?简煜平还是简世承?你只要妆点过后也算是个美人,真想不透为什么他们会抛弃你?如果你可以打扮一下,我倒是不介意穿穿旧鞋。”他轻浮 地用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用极轻蔑的眼神打量她全身。 祝晓韬自小到大没受过这种无礼的对待。他把她当什么?货品吗?她愤怒地挥开他的手,差点没用水杯泼他一身湿。 “这样瞧不起人,你觉得很有趣吗?我怎样都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鸡婆。” 继续和他纠缠下去,血压一定会飘高,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她还想给彼此留点余地,打算在自己抓狂前迅速离开此地。 “我要走了,你慢用。” 她忿忿起身,却突然被他一只大手擒住。不让她离去。 “这样就生气了?好戏正要丌始呢!”用手一指,简世承正从门口走进来,就定位后,和一个身材惹火的女子状似亲昵。 听他的口气又恢复冰冷,正巧简世承来到这间餐厅,她想了想,又回到位子上坐好。 “你就是要我看这个?” “你是记者,不用我教,用你引以为傲的情报网看看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海芮’的千金,她父亲是全台湾最大的餐饮业龙头,膝下无子,但有三个女儿。”海芮新董事长会由谁来接位一直是个谜,大女儿早已名花有主,对方是建筑业中数一数二的少东;二女儿身体不好,几年前出家去了;小女儿,就是这个方海芯,身材惹火,交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男女关系复杂,常让她父亲操心,不过人脉广阔,很有运筹帷幄的实力。 方家长女与三女明争暗斗,长女有建筑业当靠山,理当稳固妥当,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管理能力;三女儿看似轻浮毛躁,却是相当有实力角逐董座之位,就只差缺少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 “最新情报,这个星期以来,他们可是打得火热,各自图的是什么,我们心照不宣。”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要是让他们合并,光靠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够用。” “你是说?” “你是记者吧!有得是办法能将此事大肆渲染一番,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话不用讲得太白。 “何必冒险呢?阎氏这个后盾也不小,看你一表人才,怎么不色诱方家三小姐?或许也会得到意想不剑的效果。” 她用他的话想激怒他,却又失败。 “恐怕得让你火望了,我已经和卢氏二小姐订了亲,在结婚前,我可不想惹上一身腥。” 去年这件事还轰动了一阵子,卢氏是国内石化产业数一数二的财阀,他们两家联姻一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女方现在正在美国哈佛念法学院,两人聚少离多,对于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他们是心照不宣。 “知道了,我会想点办法。”她盯着他们又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情郎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 她又瞪他一眼。“方海芯也算是个美人,而她的美貌却被利用在这些肮脏事情上面——” 阎悍不禁挑眉。她的想法真奇特,这也是她头一次讲出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不好?美女总是受宠爱的,多少女人想当美女还当不成。” “美女的光彩是短暂的,拥有美貌,只会毁了女人的一生。”想起母亲,她不禁握紧拳头。 “也许她自己并不这么想。”方海芯可是非常懂得用自己的美貌,获得许多别人一辈子也求不到的机会。 “那只是她还没有遇到而已。” ☆☆☆☆☆☆ 午餐过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们挡在餐厅门口。 他看了看四周。“我们坐计程车回公司。” “坐什么计程车?那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开什么玩笑?下那么大雨——喂,你等一下。” 来不及抓住她,她就走入大雨中,任由雨滴打在她脸上。 “要命。”阎悍低咒一声。这女的难道不知道台北的雨水很脏吗?居然就这样冲出去淋雨。他脱下自己价值七万多块的西装,披在头上过去帮她挡雨。“你疯了吗?雨水很脏的。” 见他追上来,她反而又笑又叫的跑开,像是中了魔法,他追着她,跟着她的脚步,不时踩着积水的窟窿,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在台北的下雨天,和一个毫无女人味的女人在马路上玩耍! 刚开始他追着她,是想要告诉她,至少得到骑楼下躲雨,等雨变小了再回去;可是渐渐的,他也跟着她跑,与她大玩追逐游戏,什么酸雨、理智的,全被抛在脑后。 两人都淋湿了,阎氏大楼就在对面,她终于停下脚步,并且指着对面。“我们比赛谁先到。”话才说完,她拔腿就跑,想要早一步抵达。 在大马路玩这种赛跑游戏是危险的,路边突然冲出一台计程车,差点就撞上祝晓韬,幸好她反应够快,向后倒退一步,而阎悍也眼明手快的拉住她,才没发生惨剧。 “没长眼睛啊!……”司机破口大骂之后,扬长而去。 两人对望,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我先跑!”这次换阎悍先她冲到对面。 “犯规!” 一到门口,迎面走出两名员工,他们见到狼狈的老板,后面跟着一个与他拉拉扯扯的……女的吧,顿时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 阎悍在瞬问收起笑容,清清喉咙,问他们,“周末还来上班?” “呃……回来拿东西而已……总裁好。” “辛苦了,吃中饭没?” “还、还没。” “那还不快去吃?” 两名员工连忙退下,连大气都不敢哼一声。 祝晓韬憋着笑看着一脸严肃的阎悍,仿佛刚刚跟她在嬉闹的是另一个人。 “变脸变得真快,真不愧是总裁。” 阎悍已经收起嘻皮笑脸,用她最熟悉的冷眼瞪她,这一瞪,把她瞪回现实,刚刚那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 他走入电梯。“快上来弄乾,你还有东西放在我那边。”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愿意和冷气团一起搭电梯。但没办法,全身都湿透,而且她的东西在楼上。 一进到电梯,阎悍按了40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哈啾——”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眼角瞄到阎悍又在瞪她,揉揉鼻子,当作没事发生。 没想到他大手一捞,动作粗鲁的将她的头捞进自己怀中,另外一只手还用力揉她的头发。 “谁教你要淋雨。”像是故意欺负她似的,将她的头发弄得越乱他越开心。 祝晓韬以为他在生气,没想到一进电梯他完全变了个人,和刚刚一样,又跟她玩了起来。 “可恶!”祝晓韬开始反击,想推开他,还试着把手往上捞,想把他的头发也弄乱,没想到他笑得更开心。 第3章 两人一路闹着进到他办公室,阎悍从休息室拿出两条浴巾,把一条扔给她。 “后面有浴室,快去弄乾。” “不好吧!”他们可没有熟到这种程度。拿起包包,祝晓韬就打算离开。 “没什么不好,浴室里面有烘衣机,你至少得把衣服烘乾才能离开。” 这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她先脱下沉重的背心,吸过水的背心,简直可媲美铅块。“那你呢?” “随便擦擦就行了。” 没想到他竟出乎意料的体贴。也许这是一般他对女人的招数……没用的!她早就识破了,温柔体贴、甜言蜜语一旦戳破就一文不值,她有点后悔刚刚居然对他另眼看待。 祝晓韬一边准备进浴室,一边把缠在乱发上的发束拿下来。 阎悍直盯着她,发现她居然有股不可思议的魅力,一举手一投足,散发出自然而柔美的气息,因被雨水淋湿而服贴在她身上的普通衬衫,居然在眼前形成一种异色的情景。 除去她高姚的身材不说,原来她的比例是如此恰到好处,身上每一寸的曲线都是艺术品,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更是平添妩媚。他看过无数的女人,从未遇过像她这样的美人,教人忍不住想亲近她。 眼前的美人和刚刚那位毫无女人味的人是同一人吗?他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在那场酒会中,他一直难忘的那张绝艳的脸孔也是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走向她,她正忙着把打结的长发用手梳开,没注意到他炙热的眼光。 他递过一把梳子。“我帮你拿眼镜。” 祝晓韬不疑有它,摘下眼镜交给阎悍,继续和头发搏斗。 没错,就是她。 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完美的佳人?绝艳的脸孔未施脂粉,却拥有每个女人都会嫉护的肤质与五官,那股与众不同的魅力深深吸引着他…… 他想要她!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升的渴望教他全身颤抖,他要她,要这个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女人。 “你近视几度?”他看一下她的眼镜,发现度数并不深。 “一百五吧。” “为什么要戴眼镜?就算不戴,你也看得见吧!” 她终于抬头正眼看他,发现他眼中的炙热与深沉,不由得浑身一震,光是站在他身边,都能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强烈欲望,随着他的视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曲线居然展露无遗。 “不干你的事。”她抢回眼镜重新戴上,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最美丽的模样早已烙印在他心中。 阎悍一点也不以为忤,因她的不易亲近反倒添加了一种野性的神秘。 他更确定,自己要定这个女人。 二十分钟后她从浴室走出,眼镜满是雾气仍不肯拿下,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边道再见,“谢谢你借我使用浴室,改天再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经过刚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时刻,她决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闪为妙。 “走?你要走去哪?外头还下着雨呢。”阎悍手上摇着两杯红酒,将一杯递给她。 她没接下酒杯,这样的情况太暧昧了!刚洗完澡的她,身上的香味连自己都觉得诱人,现在整层楼只剩他们两个人…… 危险!体内警报声火作,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不是正人君子,而是个花名在外的风流男子啊!她居然一时大意,就这样到他的浴室洗澡。 “我到楼下去叫计程车。”不管头发仍半湿,她抓起包包就要离开。 “你不至于这么不解风情吧!”他挡住她的去路。“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你和简世承曾有过那样的关系,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他靠近她,自她身上传来的幽香直窜入他的每一寸神经,挑逗着他。 她用手上的大包包用力打他。“我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干你的事,就算我是简世承的情妇,生了他一打的孩子,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 她怒气冲冲大步迈向电梯,电梯门一开,她却迟疑了,等到电梯门一关上,她走回阎悍身边,眼神依然充满戒心。 他方才被她胡乱k了一顿,现在她却回来找他,是想做什么? “我给你那些资料,本来我是不打算收取任何报酬,如果现在我要加码,你接受吗?” 阎悍不禁挑高眉,饶富趣味的看着她。“这种事,没立任何笑约,就看我们当事人的‘交情’了,交情要是深一点,加多少码都不是问题。” 祝晓韬撇撇嘴:“不必说得那么文绉绉的,你是要我跟你上床吧?” 他们都是聪明人,而且男欢女爱,没什么好隐瞒的。“先别提代价,倒先谈谈你想加什么码。” 咬咬下唇,她笃定地告诉他。“我要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生下简世承的孩子,而且,我要他迷上我,让我的骨肉在他们简家开枝散叶!” 阎悍是个冷静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听见这样的请求倒是头一回。这让他非常好奇,她可以在拒绝他的一瞬间表现得像个烈女,却又在下一秒像个荡妇一样说要替男人生孩子。 “让我想想……你要生简家的孩子不是为了他们的财富,也不是为了爱情,你要他们家破人亡,却又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是他们父子最痛恨的女人,我要毁了他们简家,让我的血在他们引以为傲的简家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阎悍忍不住皱眉。“刚刚在大街上,我承认我受到你的吸引,以为你像天使,但没想到,你却有着蛇蝎一般的心肠。” 她听了却哈哈大笑。“你是阎王,不觉得魔女对你而言比较适合吗?” 趁着她靠近,阎悍动手摘除她脸上碍事的眼镜,一把将她搂近,一张绝艳的脸孔在他面前重现,大而有神的眼睛,既锐利又多情,微微上扬的眉毛将她的眼神勾得煽情惑人,翘而挺的鼻尖不是红嫩的双唇,他忍不住伸手触摸因洗完澡白里透红的脸颊,其他女人浓妆艳抹后的脸,与她这浑然天成的滑嫩肌肤根本无法比拟。 “如果魔女都像你,你要教多少男人下地狱才甘心呢?”语毕,他悍然地吻住她,吮吸她红唇间的甜美。 她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激烈的反抗,但面临他强压而下的亲吻,却下意识的抡起拳头挡着他,不让他的身躯贴近自己。 然而她的抵抗只是徒劳无功,阎悍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一只手往下探,顺着她臀部的曲线来到她的中心处,隔着牛仔裤刺激着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祝晓韬差点跳起来揍人,可是她的四肢全被他箝制住,无法动弹,也因为过于惊讶而被他趁机撬开贝齿,她只能眼睁睁的感觉到他的舌,火热热的滑进她的嘴中,与她的小舌交缠着。 她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渐渐的手脚也不听使唤,全身无力趴在他身上,随着他一步步入侵,她只感觉全身酥麻,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 “没想到你这么敏感。”他的唇终于撤离,眼神定在她迷蒙的双眼上,他是情场上的老手,没想到今天光是一个吻,就让他差点把持不住。 她的两颊因情欲而绯红,他不自觉的伸手抚摸她,像在触碰世上难得一见的艺术品。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美丽与情欲的化身,只要是男人,一碰上她绝对都会上瘾……她有着最美丽的脸庞,却有不易被驯服的个性,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野性却又悲伤的神秘感,而身体却又是如此细致敏感。 “我接受你的加码,要不要现在就兑现?”他的欲望虽已被撩起,但他不是禽兽。若不是两情相悦,他宁愿罢手。 因他的话,祝晓韬渐渐转醒,深吸几口气,却尽是吸人他的阳刚气息。“你要帮我?” “没道理不帮,何况你这么迷人。”他牵起她的柔荑亲吻。“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是个输家,击败了简家,又拥抱过美人,不吃亏的。” “还真是在商言商。”她离开他的怀抱,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衣服。“给我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当然。”他很有风度的。“外面还在下雨,你先等我洗个澡,我开车送你回家。”他得冲个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祝晓韬没答话,坐在沙发上,等他走进浴室后,她却选择默默离开。 ☆☆☆☆☆☆ 又到了每周的截稿日,编辑室和以往一样烟雾弥漫,大家脾气坏得要死,聪明的人在此时都会视此地为禁区,尽量不踏进这里一步。 偏偏有人不怕死,硬是钻到祝晓韬身边大吐苦水—— “怎么办?倩茹又不理我了。” “因为你太不识相了,快滚开!”他坐到她的排版了。 “再怎么忙,你也要关心朋友,怎么这么无情?” 如果她能多出一只手,便会用那只手把他掐死……也许她早该那么做了。“帮我把所有的版排完成,早点弄完,我就关心你。” 于是,编辑组多出了一名免费劳工,也多亏了他,编辑工作头一次在十一点前结束。 “走,这下你可以关心我了吧。”他勾搭起她的肩,蹦蹦跳跳的走出杂志社大楼。“我去牵车,等我喔!” 祝晓韬不想跟他争辩,反正忙了一天之后,有人愿意送她回家还真不错。她坐在路边,吹着凉风等他。 “那个男的是谁?”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祝晓韬差点没摔下去,转头一看,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来人印上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阎……阎悍……快住手……”天啊!她快窒息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要是被许虔看到,又要哀哀叫了。幸好现在晚了,路上没什么人,不然肯定引入侧目。 他好不容易停下吻她。“那天你为什么就这样走掉?” 是指上星期的事吗?“我想……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我有说麻烦吗?”她可知道当他一出来发现她早已离开时,有多懊恼吗?一股闷气直压着他的胸口。而接下来这一个星期,她竟连通电话也没打。 他九点多从公司下班后,顺道绕来他们杂志社大楼下,他知道她星期五晚上截稿,会很晚下班,等到十一点,却看到她大剌剌的和一个男人相拥走出来!虽然那个男的看来没什么威胁性,把她当成好哥们,不过那是他还不懂得眼前这个女人的魅力的关系。 “我送你回去。”这次绝对不让她跑走! “我约了人了——” “晓韬?”许虔坐在一台摩托车上面。“你朋友啊?” 阎悍背对着他,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脸。“要我去跟他打招呼吗?”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人知道阎王就在这里,杂志社全体员工岂不全冲下来了。 “好啦好啦,你先上车啦,我等一下就进去。”硬把他塞进车内,没让许虔注意到他是谁。“许虔,你今天自己去吃啦,改天我补请。” 许虔张大嘴巴,看着祝晓韬钻进那台昂贵的volvo里面,然后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去。他们两个似乎关系匪浅,他怎么不知道男人婆也有人追?而且那男的看起来不像泛泛之辈。 那男的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啊? ☆☆☆☆☆☆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根本不是回她家的方向,如果不是他忽视所有的红灯,她一定会趁红灯的时候跳车逃走。 阎悍眼睛看着前方,当作没听见她的话。 终于,他停下车子。 此处是在半山腰,方才一路上也没多少车,这里算得上是荒郊野外,虽然杳无人烟,但视野极佳,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台北市的夜景。 “你到底在做什么?” 阎悍原本望向前方的眼神突然瞄准她,像是看见猎物的黑豹,迅速向她靠近。 祝晓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吻住。 和刚刚在大街上的吻不一样,浓密而强烈的吻让她全身发烫,体内有一股热能被他挑起,他的舌蛮横地探入她口中,她一感受到他的气息,瞬间全身软了下来,完全无法反抗他的入侵。 一股气味让她浑身一颤,顿时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 阎悍还沉浸在她的香甜气味中,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明所以。 “我讨厌那个味道。”祝晓韬冷冷的说。“以后要吻我,不要让我闻到那股烟草味。” 她怎么了?刚才还一脸陶醉样,却突然翻脸不认人。“这可是古巴最顶级的烟草,大部分的女人都喜欢这个味道——_” 她用力瞪他。“我就是讨厌,别把我和其他女人混为一谈!” “有差别吗?”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哪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了?总爱自抬身价,在拒绝我之后,转头又说要生简世承的孩子,还要我帮你——要我帮你什么?享受鱼水之欢?还是想要同时抓住我和简世承,想大小通吃?如果硬要说你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你比她们更加擅长工于心计。” 这个星期以来,她的要求像根隐形的刺,梗在心中,让他每每想到这件事就浑身不自在。 她一定给他下了某种魔咒,他越告诉自己别去在意,她的身影就越加明显,包括她所说过的话,似乎句句都藏着秘密,教他如何不去在意。不去猜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渐渐地一个星期过去,她不与他联络,又更添加他的气恼。 默默听着他的指责,祝晓韬紧抿着唇没有反驳。她策划这一切,绝对要简家尝到前所未有的耻辱与悲惨,就算牺牲自己,与他们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而阎悍,对她而言,他只是一只棋子,帮助她能够更加接近简家父子的棋子。 她直觉阎悍不像他外表那样冷酷,但也随时提醒自己,别和他过于密切,就连当朋友也不能认真,因为她最终的计划,是要让自己与简家一同染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阎悍,如果她和他发展出感情,就算是友情,她也不能把他一同拉下水!要肮脏,她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他。“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面对她那双坚决、神秘又混杂着悲伤的眼神,他心中居然莫名的一紧,一股冲动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有那么一瞬问,他甚至觉得,只要她想,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不!他赶紧拉回理智,回复严肃的阎悍。 他绝对不会再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是眼前这个女人不好。 他差点忘了,她有股魅力,能吸引男人围绕在她身旁。别的男人也许会乖乖任她摆布,但他阎悍绝对不会!。 他冷冷的说:“明天是周末,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计划好了,明早我。派人去接你。” 她这才想到她拜托他的事——他会让简世承迷上她,但代价是她的身体。 “不是说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吗?”她声音小了下来。 “我给你一个星期了,不是吗?”他要重新掌控主导权,不能每次遇到她都失去理智。“这么晚了,吃过饭了吗?” “本来要去吃宵夜的。” 他没多说什么,开着车下山。恢复冷静的他。车速减慢许多,两人都选择沉默。他在一间永和豆浆店门口停车。 见她不动,他开口问:“不是要吃宵夜?” “你是大老板,来这种地方吃宵夜,不怕被人笑?” 他挑眉问她。“大老板不能喝豆浆?” 她和他一起下了车,点了餐,坐在豆浆店里。“要是我现在有带相 机,一定把你拍下来,标题写着:‘阎氏总裁半夜光临豆浆店’。” “副标写着:‘身旁美女不顾形象大吃特吃’。”他指着帐单,她刚刚一个人就点了将近两百元。 “我才不是美女。”她努努嘴。 “你是我看过最有魅力的女人。”坐在她的正对面,更能够好好看清楚她。 被当面这样说,她不脸红才怪,一方面又觉得困窘。“只有你那么觉得。” “只有我觉得不是更好,就不会有别人来抢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样说?只是随口说说、逢场作戏吧! “别忘了你要让简世承迷上我,还得让我生他的孩子。” 他却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瞪着他的笑脸,心里揣测着他是用什么心态说着刚刚那些话。 “先生小姐,你们的餐点来了。”工读生为他们端上了一盘盘蛋饼、包子、炒面、豆浆。 祝晓韬决定低头吃东西,不再去猜测他的心思,怕扰乱她复仇的决心。 第4章 一大早就被挖起来,一台高级轿车停在她住的老旧公寓楼下,实在引人注目,婆婆妈妈对着车子指指点点。她想低调一点,只能戴了顶帽子迅速钻入车内,让司机赶快载着她离开。 叶海升原本起了个大早,到公园散步,顺道经过祝晓韬的家,多看了两眼,当然也留意到那台十分显眼的高级轿车,正在纳闷这种大车怎么会停在这种二十年以上的住宅区时,就看到祝晓韬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早就告诉她不能这样走楼梯,从来没改——然后钻进车子里。 她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但是,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实在让他不安。 祝晓韬被带到一问五星级饭店顶楼,接待的小姐告诉她,“小姐请稍等,总裁马上就来。” 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人,一件半正式的衬衫和牛仔裤配球鞋,她不自在的拿下帽子,随便在房间逛着。这是间豪华的房间,到处都是昂贵的装饰品,就连铺在脚下的地毯恐怕也价值不菲,搞不好比她那问小套房还贵,竟被她一双夜市买的399球鞋踩着,实在是有点可怜。 好大的地方,有好多房间,她随便推开一扇门,是办公室,另一扇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除了许多大镜子外没有多余的东西,还有扇门一推开,居然是一间比她的小套房还大的浴室。 她看得头晕目眩,有钱人的生活实在与她差太多了,她打算不再折磨自己的眼睛和自尊,想走回刚才的地方,却已经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这到底是哪里啊?居然有个衣柜大到像间房,里面的衣服清一色都是女人的衣服,而且都是那种短薄清凉的衣服,这是阎悍的兴趣吗?还有满柜的鞋子是怎样?每双的跟起码都有三寸吧!穿那个走路岂不摔死? 她开了扇门离开衣柜,却来到一个摆着大床的房间。 床头靠着一大片落地玻璃,外面是一大片海景,白天的海色波光粼粼,不禁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朝着玻璃走去,欣赏着美丽的海景。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失了神,一转头却发现阎悍倚在门边看着她不知道多久了。 “喜欢吗?”他含着笑看她。 她努努嘴。“你来很久了?” 他指指床上。“把它换上。” 祝晓韬这才注意到床上摆了一件深红色礼服。她用两根手指把那件没什么布料的衣服拎起来。 “你要我穿这个?这根本就不算衣服嘛!” “换上。”他依旧噙着笑,靠近她。“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没忘。”她走向刚才那问衣柜,准备换上衣服。 “等等,在我面前换。” “什么?”她睁大眼睛看他,不敢相信他的话。 “你明明就听到了。” “哪有人这样。”她的脸在瞬间涨红,可是他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要进去换。” “你不是要学勾引男人的技巧?我这是在教你。” “你这是假公济私。”她仍试图反抗。 “那又怎样?反正你的身体早晚也是我的——那是你的学费。”他的笑意更浓了,但看在她眼中只觉得他很残酷。 千万别被他昨晚的亲切给骗了,他和她一起喝个豆浆就以为他是好人,其实他的目的还是她的身体。 “看就看。”牙一咬,她脱掉眼镜后,一颗颗解开自己衬衫的钮扣,然后脱了下—— “等等。”他走近,又帮她把衬衫披着。“不能这样脱,你应该接着脱去长裤——-” 什么?祝晓韬困惑的看着他。他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讲出这种话。 她的手放在裤头上,两眼盯着他。“你一定要站这么近吗?” “到时简世承站得更近,那你怎么办?”一句话堵死她。 她努努嘴,准备褪下自己的长裤。 “这是什么表情?”他一只手扣住她的脸。“坏习惯,要改掉——以后不准努嘴。” 太靠近绝对是大大失策,她的发香与体温,透过房间内微妙的空气渗入他的体内,手中传来细致的触感开始让他动摇,若隐若现的上身更是直接命中他的欲望。 “我是你的玩具吗?”要她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她都半裸了,他还不放过她。 他强压住欲望,低声道:“我这是在教你。” “教我?你是老师吗?”她实在不服气。拉近他的领带,顺手解下, 绕在自己脖子上,半松的领带与全开的衣襟,形成一幅极为冷艳的释色。 “学生如果不听话怎么办?老师。” 她是魔女!她一定是魔女! 阎悍一把抓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使他迷乱不已, 他低头吻住她,尝着她的甜蜜,将她四肢的反抗意识一起吻住,像是缠绕在玫瑰花上的藤蔓,品尝着花朵的芬芳,却又必须忍受荆棘的考验。 她用力一咬,阎悍吃痛离开她的唇。 “不要随便碰我。”她抹去唇边一丝血迹,慢慢褪去长裤、鞋子,最后是衬衫。 她站得笔直,像一朵稀有的花朵,直立在高山的荒漠中,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 “还有什么要指正的吗?”冷冷的声音,与她美丽的身体形成对比。 他一句话也没说。够了,她本身不只美丽,还有股魅力,能够挑动男人的欲望,只要她将它展露出来,就是浑然天成的性感,完全不用他多说。 祝晓韬捡起地上的红色礼服,套在自己身上,她理理衣服上的皱摺。这套衣服的大小尺寸完全适合她,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她该佩服自己的身材,还是阎悍记女人身材的功力? 她的后背几乎中空,只有条细绳横过中间。她将手绕到背后想绑好绳子,却怎样都不顺手。 “如果你的双手有空的话。”她开了口。 阎悍将她散在背后的长发理到前面,轻轻帮她系上背上的红绳。 她看着前方的镜子,镜中倒映着自己红色的身影,还有阎悍那双深邃的眼睛。 只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镜子的她简直不像是真人,倒像是艺术品般翩然美丽。 “这就是我的学费吗?”透过镜子,她问他。 ‘觉得不划算吗?”他环住她的腰,感受她身体曼妙的曲线,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间,吸取她的芳香。“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他已不想放手。 她将头偏向另一边。“只不过是身体而已。” 他解开他刚刚系上的红绳,亲吻着她嫩白的背,所到之处都留下淡红色的痕迹,祝晓韬下意识扭动身体,却又被他紧紧圈着。 他抱起她,将她轻放在床上。“这次你别想再咬我。” 再一次,他又吻住她,像是要报复她方才的举动,一只手抚上她的柔软,不让她的小嘴发出抗议,俯身将她的话全含在舌尖。 她无法思考,他所有的触碰对她而言都是刺激而且未知的,就连他的吻……她的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温柔又强烈的笼罩着她。 他脱去自己的上衣,褪去她的丝质洋装,也解下她最后一层防线…… ☆☆☆☆☆☆ 激情过后,阎悍迳自走入浴室冲澡,她则忍着下腹的不适,走下床穿上散落在一旁自己的衣服。 床上的血迹让她困窘,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他也许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冷酷而无情,完事之后什么也没说就去洗澡,被这样对待,她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货物。 “只要忍一阵子,就可以报仇了。”她喃喃自语,但一见到床上的痕迹,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可恶!”她抹掉那不切实际的东西。只是身体而已,今天就当作被狗咬一口好了,伤口过两天就会好。 整理完东西,她就要离开,阎悍正好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她要离去的背影。 “你要去哪里?”’ “既然都结束了,当然要回家。” “不冲个澡再回去?” 祝晓韬咬牙。“不用了,身上难得留着第一个‘恩客’的味道,总得好好回味吧!” 阎悍皱眉,用眼神示意她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她想了想,选择留下。 “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 “趁早提醒自己只是个物品,这样在‘缴学费’的时候才不会丢脸。”这话在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已没有后路可退。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想到你是处女。” “什么叫没想到?”从她懂事以来,就计划着要毁掉简家,而自己的身体无疑是最有利的筹码,她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将自己的美丽隐藏起来,等机会一到,她要让所有的人为之惊艳。 “我以为你曾和简世承在一起过。”他别有含意的看她一眼。“把第一次给我这种人,你不后悔吗?” “你怕了?以为我会哭哭啼啼缠着你?” “我要的是你的身体,并不是你的第一次。”他不懂她口气中对他的睥睨从何而来,是针对他?还是所有的男人? 原本忍住的泪水,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又涌上双眼,她连忙擦掉这份软弱,不让他见到自己的悲伤。 他又怎么会没见剑她的动作。方才在浴室中,他懊悔自己没在重要关头抽身离开,居然顺着欲望占有她。他不是她所爱的男人,她这样糊里糊涂的给出自己的身体.以后会后悔的。 他阎悍纵使花名在外,却不随便碰处女。他认为,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应该给她所爱的男子,而男子也应该要珍惜她。 自己曾经有过最珍爱的女人,了解那份相知相惜的感受,那是天底下最难能可贵的东西,不应该随便贴上价码,任意贩售。 他一向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一定的把握,在拥抱女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出乱子。但到了她面前,却兵败如山倒,完全失去控制力。 看着她倔强的擦去眼泪,却止不住发自内心的悲伤,眼泪如泉水流出,她怎么样也止不了,阎悍觉得胸口一紧。眼前这个为了自己的童贞哭得像泪人儿的女孩,她可以像天使一样洁白无瑕,又拥有魅惑人心的魔力,她为何有满满的恨意,想向简家报仇呢? 他很想抱住她,让她在白已的怀中平静下来。但他没有。 “你后侮了?”他低低的问。. “没有。”她从涓眼中重现自己的坚决。“说吧,你打算怎样帮我?” “我有管道能让简世承认识你,不过,要他看上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 “我和他对于挑女人的喜好不太一样,我直觉你可能不合他的胃口。” 她忍不住皱眉。“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温柔、婉约,又要有女人味。”虽然他有和方海芯做利益联姻,但根据他的了解,简世承喜欢的根本不是那种干练女强人。 祝晓韬非常了解自己,她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宁愿跟登山社去攀爬喜马拉雅山,也不想窝在家里绣花煮菜。圣于女人味……她长这么大,不知道除了脱光衣服跳上床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勾引男人。 她根本不是那块料嘛! 阎悍看得出她对自己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她也过于妄自菲薄了。 “你放心,既然我要帮你,那些条件都不是问题。” “那要怎么做?” “依你的天分,只要训练过一阵子,我想,你绝对可以当上一朵艳冠群芳的交际花。到时候,我就不相信简世承对你不心动。” “训练?” “美姿美仪、社交礼仪、国际语言、时尚品味、国际标准舞……你都得学,我帮你找好了老师,你明天就能来上课。” “就这样?”那些东西一向与她绝缘。“这样就能吸引到简世承的注意?”她实在很怀疑。 “当然不行。上那些课是为了让你进入上流社会,成为引人注意的交际花。” “我不要别人的注意,只要专心对付一个人就够了。”她急着想执行复仇计划。 “所以我就说,你不懂男人的心。那些课程谁都能去学,重点是你要成为‘艳冠群芳’的名媛,自然而然会有仰慕者前来。相不相信,到时,简世承也会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知道?” “你没听过,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珍贵?而他刚好专摘高岭之花。你只要爬得上去,成为那朵花,他就是你的囊中物。”这好像是男人的劣根性。 “所以,只要把那些东西学好,我就能达成目的了?” “当然不是。”他靠近她。“你还缺少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她着急起来。“我一定会做到的!” 他定睛在她身上,用一种她所不懂的眼神。“你要学着怎么卖弄你的性感,好让他对你神魂颠倒。” “所以?”她开始不安,为他的话,为他的注视。 “由我负责教你。”他不会让其他男人碰她一根头发的! 祝晓韬听到这里,竟想放弃这个计划。而且,她怀疑阎悍居心不良。但随即转念一想,她的身体已经是他的了,而他也承诺会替她打击津城,他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她也只能相信他。 何况,和他一起,总比跟其他奇奇怪怪的男人好。 “也就是,我的身体不但是学费,还是教材喽?”她的声音冷冷的。 “保证你绝对物超所值。”他不喜欢她把自己的身体贴上标签的话气,因为他根本不觉得她是一个物品,她是一个货真价实、有灵魂的女人。 “希望如此。” ☆☆☆☆☆☆ 吃完晚饭,她想洗个澡好好睡觉,把今天稍早的事情当作被狗咬一口,伤口会好起来,只不过还是会痛个几天。才这样想,就有人找上门。 “叶叔叔?” 他拎着一袋啤酒和卤味。“吃饱没?好久没跟你聊聊天了。” 祝晓韬将阳台清出一个空位,搬了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出来。 “叔叔怎么有空来?” “阿满晚上要教小孩子写作业.我就趁机出来走走。” “喔!”叶叔叔五年前和一名护士结婚,总算在生活上有个照应。六年前,母亲刚过世不久,他本来要将她接过去住的,说是看着她长大,她就像他孩子一样,不忍心将她丢下不管。 但她拒绝了。二十几岁,已经成年了,母亲一去世,她有她要做的事,叶叔叔是个平凡的公务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母亲,只是母亲从来没答应过他。 他就像她的父亲,在她最缺乏父爱的年纪,给予她适时的关心与照顾,也给她们母女俩非常多的帮助。她一直不了解为什么母亲不接受叶叔叔的爱?尽管母亲一再拒绝他,他还是义无反顾对她们好。天底下还是有这种傻男人呵! 两人有一话没一话的搭着,虽然他疼她像女儿,有时候却又像父子那样自在。 “晓韬,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了。” “我记得我当初看到你的时候才八岁,这么小一只,绑了可爱的公主头,穿着蓬蓬裙——”他比了个高度。“躲在你妈妈裙子后面哭,现在都过二十年了,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耶!”男朋友?跟阎悍那种关系应该不算吧! “怎么不找一个?还那么年轻。” “忙啊!就算有空,我也只想好好休息,根本没想那么多。” “改天叶叔叔帮你介绍对象,这年头,个个喊着没时间,明明每个都单身,晾在那里也总不是办法。” 祝晓韬心里一惊。这不是头一次他要帮她作媒了,从她母亲过世后就没停过,只是许久没再过问,叔叔为何突然重提这件事? “叔叔,我都不急,你在急什么?” 他叹一口气。“我今天看见你上了一台车,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座车。” 果然被看到了。 “晓韬,叔叔我看过很多,你也知道你妈妈发生过什么事,那种豪门不是我们一般百姓能去碰的,如果弄不好,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叶海升语重心长的劝她。 “叔叔,你放心啦,我知道妈发生过的事,那台车子只是一个朋友顺道过来接我,我们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啦!” 他担心地看着她。他知道她的个性,有事总是放在心里,自个烦恼。 “真是这样就好了。” “是真的啦,叔叔你别担心我。”脸上的笑靥越耀眼。 “那——下个星期我帮你安排个相亲,你可以去吧?” “下星期?可是,我周末已经排满了耶。”她得赶紧做好准备。 “喔?”还说没男朋友。 “都、都是公事喔!不是私事。” “唉!这年头,你们年轻人也真辛苦。”明明相爱,却又矢口否认。 她只能傻笑混过去。“呵呵,叔叔,喝酒、喝酒。” ☆☆☆☆☆☆ 往后每个周末,祝晓韬拒绝掉杂志社所有应酬,来到上课地点——这间她永远搞不清楚有几个房问的饭店。 里头随时有一堆化妆师、设计师跟在她身边,教她化妆的技巧、穿搭衣服的品味,在餐桌上的一堆用餐礼仪、社交语言。 到了下午,以为终于能喘口气,阎悍却不知从哪里请来了知名秀导,专门来教她美姿美仪。她穿上三寸高跟鞋,一整天在同一个房间来回走着,腰杆打得挺直、缩小腹、面带微笑、步伐与肩同宽、双臂自然垂下……不对,重来一次。 第一个周末夜,她累得不成人形。整天穿着高跟鞋走路,小腿以下几乎失去知觉,她大学时代参加登山社、校队练球也没今天这么累过。 瘫倒在硕大的床上,用唯一还有活动力的大脑想着:等一下阎悍要是来了,要煎要煮都随他去了,她绝对不会做一丝一毫的反抗。 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人,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最好忙到分身乏术,免得惹她心烦意乱。 自从与他有过一次亲密接触,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她说不太上来,那种感觉到了夜晚特别明显。 在他面前裸露自己的羞涩感、他吻她的体温与力道、他抚摸她身体时的诱惑与温柔……身体居然比自己还老实,记住了他每—个动作,还不时怀念他的怀抱。 “可恶!”她对自己的反应居然脸红了起来,可是手连抬起来,想抹去脸上的红晕也没办法。 因为太过疲累,她想着想着,恍惚间慢慢失去意识,连阎悍走进房间也没有发现。 他充满笑意看着穿着丝质性感内衣,却在床上躺成大字型的美人。她竟能毫无戒心睡着,真的忘了这房间是他的,他随时都会进来。要是换作别人,见此撩人美景恐怕一古脑扑到她身上了吧! 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房间冷气有点冷,她这样会感冒的。 无意中,他注意到她一双玉足上的斑斑伤痕。他也听说了,知名秀导特地来训练她走路的姿态,她非常努力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照着他的吩咐做,就算走到脚破皮了,也没有一声抱怨。 坐在床边,他将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轻揉着。 他的举动将她惹醒,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她想把脚缩回,却被他抓住。 “你躺下休息。”他用一只手压着她躺下,她真的没力了,顺着他的手势躺回枕头上。“多按几下,你才好得快。” 他的大手不时在她腿上按摩,祝晓韬原本觉得这种姿势太过暧昧,觉得困窘.但他的手在她发麻的小腿上来回轻按着,真的消除不少疲劳。 其实她不能这样,应该要与他保持距离……可是,她真的太累了,累到理智全飞走了,加上他的手真的很温柔,来回在她的酸痛处轻按着,她不自觉闭上眼睛。 “嗯……”实在太舒服,她忍不住发出轻叹。 这个小魔女!在他面前这样毫无戒心,白皙的小腿晾在他的腿上就已经够煽情了,还发出那种诱惑人的声音,惺忪的睡眼、长发被散在枕上,这个姿势…… 他凑上前去抚着她的脸,忍不住问她,“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抱你喽!” 她睁开眼看他,却回以微笑。“你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吗?” 阎悍对她的顺从感到意外,此刻的她更增添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妩媚。然而从她轻缓的语气跟游离的眼神,他发现她和平常不太一样,像是出神,也像是梦呓,但却是发自内心最原始的情感。 他的手指情难自禁的抚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原本女人的魅力对他而言,只是一时的需要,或是一种美丽的存在而言,他从不认为那会成为左右他的力量。如今,他遇上这块世间少有的美玉,她的魅力却从全身上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散发出来,慢慢的渗透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只是看着她,就浑身颤抖,无法自己。 她男孩子气的打扮、倔强的口气,让他怀念起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曾经,有那样的一个人,同样倔强的眼泪、不服输的个性,深深地撼动着他…… 而眼前的祝晓韬,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性感而美丽,他深深受她吸引,有种想要拥有她的欲望,想好好珍惜她、疼爱她。 “你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想疼惜她的感觉意外盖过想抱她的欲望,他替她拉好被子。 祝晓韬此时感到有股暖暖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令她笑开,像是一朵在瞬间绽放的红色玫瑰。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额上亲吻。“谢谢你,你真好。” 当他看见她的笑的瞬间,有一股海浪朝他身体袭来,他无法避开,一颗心开始紧揪着,但随着她那不带任何欲望的轻轻一吻,他却尝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实。 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窗外一大片夜晚的海景.恬静的天空闪烁着点点星光,那是个奇妙的夜晚,感觉在这短暂的时刻,怀中抱着他最珍惜的人—— 第5章 清晨的阳光太过于刺眼,祝晓韬一个转身被阳光唤醒,她揉揉眼睛,发现身后多了一堵大墙。 是阎悍!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拉拉身上的被子,确定自己衣服完好如初,然后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她记得阎悍进到房间,还好心的要帮她按摩小腿,后来她觉得昏昏沉沉的,似乎又说了什么,但她没什么印象了。 他抱着她一整晚,却什么事也没发生,老实说,她有些讶异。昨天她累瘫了,如果阎悍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会逆来顺受,没想到……他不碰她是因为体贴她吗? 他居然还替她按摩……想到这里,她又开始脸红。一般来说,这不是极为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吗?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她轻轻挪动身子下床,一站到地上,才发现两腿酸软到不行,差点双膝着地。 “你醒了?”阎悍几乎没阖眼,一整晚贪看着她的睡脸,面对着她芬芳的气息就在他面前轻轻吐纳,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呃……嗯……”没料到他这么早就醒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有股奇妙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蔓延,这利无法言喻的亲昵感。竞比他们第一次做完爱后更加强烈。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叫饭店送上来。” “都可以。” “多吃点吧!你太瘦了。” 和阎悍问有股莫名的气氛,令她局促不安,想起身走进浴室。 他深沉的眼眸跟随着她,她所表现的困窘反而让他更想逼近她。也许是天生的劣根性,他像在玩弄着即将到口的猎物逗弄着她。 “我打算来个晨浴,跟我一起洗吧。”他拉住她即将离开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喃。她瞪大眼看他。她实在应该气愤地拒绝他这过分的要求!可她离他这么近,全身笼罩着他所散发出强势的氛围,一瞬间,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顺着他大手一捞。直接被他搂在怀中,他的脸蹭着她的,微刺的胡碴惹得她浑身轻颤,一双手羞涩的挡在他胸前,一面享受着他的温柔却又悄悄拒绝他的热情。 他一只大手不安分的悄悄钻进她的睡衣中。随着她时而红着脸拒绝,小嘴却又发出享受的嘤咛声,令他更想要她。他的欲望鼓涨着,听她也清楚知道。 全身像是着了魔,她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全身酥软,无可自拔的靠在他身上,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温热的嘴唇。全都让她颤抖不已,下腹有股暖流逐渐扩散开来,到达四肢。 他抱着她,就这样看着,与她眼神交会的时刻,他觉得时间为了他们停止;上天之所以有了阳光,是为了要让他在白天能看清楚她的容貌;赐给他一双手,是要来抚摸她。 他的手触摸着她的脸,赞叹,“你好美!” 顺着他的眼神,祝晓韬意外地不再感到害羞,她握着他另一只手。 “哪里?” “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抚过她柔软的黑发,顺着她修长的眉毛。点过她翘挺的鼻梁,再抚着她红嫩的脸颊,“你全身上下都好美。” 抚触已无法满足他,他吻着她的锁骨,向下,来到她的酥胸…… 他的热气吹着她敏感的皮肤。她忍不住抱住他的头,口中发出轻嘤。 “晓韬,叫我的名字。” “悍……” 他汲取着她的芳香。像是要将这三十年来生命中所欠缺,一次填满。 突然一通恼人的电话不识相的响起,沉醉在两人世界的他们快速分开。 祝晓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心情,回想刚刚自己居然暧昧的叫他的名字,他是她的谁啊?她居然还抱着他的头,用那么销魂的声音叫他。 阎悍对这电话干扰皱了眉头。他明明交代除了重大事件,才能打这里的电话找他,星期日一太早就响是怎么一回事?最好是真有急事。 他转身接起电话,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讲电话。 “悍——人家好想你喔……你现在在干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名女子巧笑的声音,让阎悍在瞬间体悟到现实的残酷面。 他一瞄手上的表,早上七点。欧亚大陆的那一头现在应该是凌晨左右。“你又在干么?” “我在英国啊!在jason的家里面开party啊。他说要跟我去奥万大旅行,就我们两个喔!他秋天要带我去赏枫,哈哈……我说我要问我未婚夫答不答应。” 电话那头传来许多嬉闹声,有男有女,像是一群人,卢安毓虽然打电话给他,却又时常与身边的人嬉闹着。 “你好好去玩吧。” “我就说他会答应吧!耶……悍……人家最爱你了,亲一下。就先 这样喽!seeyou。” 挂上电话后,他忍不住叹口气。他和卢安毓的婚事虽然早就定下,他两人也都没有意见,反正只是为了家族企业的扩张。但他现在却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如果只有重大的事情才能打来这里找他是个规则,那么卢安毓是个例外;未婚妻怎么会不重要呢? 走进房间。祝晓韬已经换好一身轻便衣服,脸上红潮已退,脚上重新穿回那双三寸高跟鞋。看来她恢复了神智,不打算与他缠绵下去。 “这样穿着,不累吗?”她刚刚还脚软,教人不得不担心她。 “再怎么累,我也要赶快学会。”曾有的美好感觉只是梦幻,她要面对现实,报复简家;才是她现在的首要目标。 阎悍语气一沉。“就这么想早点投入简世承的怀抱?” 他的表情与口气让她全身一紧,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只要她学会所有上流社会的礼仪,届时,他将牵着她到简世承手中。 这就是她的目的啊!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股拉力想将她拉回来,不让她继续下去? 她敛敛神。“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不是吗?” 闻言,他转过头不愿跟她再多说。“早餐等一下就会送上来,你准备一下,八点开始上课。” “那你呢?”她下意识开口问,但随即想到自己问这种问题好像有点多余。 “在办公室办公。” 过没多久,当她吃完早餐,又开始忙碌的一天。 今天双腿有点乏力,但她还是努力撑着,直到课程结束。 到了下午,总算结束第一个周末的课程,整个团队半小时内收拾好打包走人,她整理完自己的东西,突然想再见他一面。 不、不是!只是要跟他打声招呼,否则一走了之,太不礼貌了。 她轻轻敲着办公室的门,却没人回应。轻推门进去,她发现阎悍一只手撑在桌上,正在打盹。 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旁边一台传真机还不停送出从世界各地传来的文什,他一整天真的都在办公,连假日也是吗? 才三十出头吧!接下阎氏总裁的位置,这个大家梦寐以求的金字塔顶端,许多人总说他含着金汤匙出世,他父亲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独生子。 但他真的很努力。为了撑下父亲留给他的这么大的企业,肩头上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她轻手轻脚走近他,一直没能好好看看他,每次都被他强势的眼神而退,现在正好趁着他闭目养神时好好的看他。 他有一张不太像东方人的五官,太过立体了,但黑发黑眼珠却又透露出不争的事实,高挺的鼻梁不是抿紧的薄唇,这双唇……居然有着莫大的魅力,让她全身无力的倒在他怀中……她忍不住盯着它看,没想到越看越害羞,觉得自己好像色女一样。 她捣着脸,遮住发红发烫的粉颊。幸好他还没有醒来,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一定会被他说成不检点。 她走到茶水间替他冲了杯咖啡,咖啡香很快的溢满整个办公室,她悄悄将咖啡放在他桌上,心想,这样都还不醒来,是真的很累吧! 将他散在额前凌乱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见他还是没反应,她踌躇了一下,然后非常轻、非常轻的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吻。 天啊!她怎么会做这种事?祝晓韬觉得自己太丢脸了,幸好阎悍有醒来。拎起包包,她马上街出办公室,没见到阎悍一双深沉的眼睛譬紧跟着她的背影。 ☆☆☆☆☆☆ 开会时,祝晓韬难得打瞌睡,被总编狠狠刮了一顿,许虔非常好心的端了杯咖啡来孝敬她。 “星期一症候群?” “周末太累了,没睡饱,我全身酸痛。”她忍不住伸伸懒腰。 “啧,‘周末太累’、‘没睡饱’、‘全身酸痛’,这是没男友的你讲出来的话吗?别笑死人了。” 她突然怀念起三寸高跟鞋,如果现在穿在脚上,一定狠狠的踹在他腿上。 “欸,那天晚上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喔?”好奇是八卦的第一步。 “对啊!我周末就是被他弄得欲仙欲死,你满意了吗?” “切……”许虔压根不相信她会有男朋友。“像你这种粗鲁婆,如果有人夸奖你漂亮什么的,那人肯定是瞎了——钦,好痛!干么打我?” 被他这么一说,祝晓韬莫名其妙的一肚子火。“那是你这种凡夫俗不懂我的魅力!” “哈哈。”他乾笑两声。“这么说来,是有人懂喽?” 谁啊?谁夸过她漂亮啊?不由自主的,她想到阎悍那双直勾着她的眼睛,总是用强势的气势逼近她,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 她的脸在转红的瞬间,迅速撇过头不让许虔看到。但她这种动作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等等,你在脸红个什么劲啊?转过来我看看。”许虔向前想要把她转过来,她却拼了命的反抗,不时抡起拳头打他。 他绝对不相信男人婆祝晓韬会有人看上她!她应该一直都是粗枝大叶,像哥儿们那样的存在,绝对不会有人喜欢上这个没女人味的祝晓韬。 “你们是小学生啊!工作不工作,还在玩?” 就在他们打打闹闹时,隔壁探访组组长过来把许虔拎回去跑新闻,让他不能再骚扰祝晓韬。 安静没多久,刚烫了一个娃娃卷的董倩茹突然靠到她身边。 她甜美的五官,马上吸引方圆十尺所有异性动物的注意,就算编辑室内剩下的多是大叔。仍然难逃她的香甜魔咒。 “你跟许虔不错嘛!” “当然,我们大学就认识了。” “但你不觉得太好了吗?”董倩茹弯下腰,声音低沉的恐吓她。 她这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知道许虔喜欢的是我。你如果识相点,就应该跟他保持点距离。” 喔——原来是来示威的啊! 她不想膛这浑水,虽然许虔有点痞,但也算是个好人,还是她朋友常听他发牢骚,说倩茹总是对他爱理不理。就她来看,许虔对董倩茹而言就是所谓的备胎,用了怕降低自己的身价,但丢了又觉得可惜,毕竟人家是探访之花,目标可是放在大户身上,他许虔算哪根葱。 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来这边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呢? “如果你直接对许虔说出这番话,他肯定会永远不理睬我吧!” 这半讽刺的言论,又惹恼了董倩茹。 她老早看她不顺眼!明明就是个女的,长那么高也就算了,不爱打扮,整天穿得像个男人,许虔那家伙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汤?这样的女人也天天缠着她,几乎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打情骂俏”,她就一肚子火。虽然众人看来他们只不过在打打闹闹,跟打情骂俏沾不上边。但她就是不喜欢看到许虔这样黏着她啊! “也不想想你的打扮,还想跟我斗?” “既然你知道我不想跟你斗,那你还来这边做什么?”如果她把倩茹跟她争风吃醋的消息告诉许虔。他一定会爽死。 喔!她好讨厌她!讨厌她目中无人、自以为神秘又伶牙俐齿!而且,她早就注意到,总是不拘小节、穿着男性衣服的祝晓韬,根本就是个浑然天成的性感女神,只是故意把自己丑化而已,她才会觉得许虔老黏着她是件危险的事。 等到董倩茹幸幸然离开编辑室,祝晓韬才又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要整理财经部分的探访稿。电脑萤幕上传来一张张她所熟悉的图片,让她忍不住心头又是一颤。那是阎悍前一阵子在收购其他企时所举办的记者会,她忍不住透过萤幕,画着他好看的五宫。 公众场合上的他,总是严肃而正经的,她却突然想到在午后的那场雨。他像大孩子般,跟她一同在路上嬉闹,也会在她非常疲惫的时候。温柔地替她按摩小腿。 别人都说他是阎王,只要被他盯上的绝对逃不掉,只能掉进他的陷阱,然后任他宰割,怎么她就不觉得呢? 如果温柔是一种陷阱,被爱也是一种陷阱,那她是不是正慢慢地下掉呢? ☆☆☆☆☆☆ 星期三晚上,她在七点离开杂志社,正想觅食,门口停着一台她再眼熟不过的高级轿车,心里还在猜疑,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谁的?脚步却已经慢慢凑上前去。 “肚量饿了吗?”车窗降下,露出阎悍好看的脸。 “饿得不得了。”她笑着说。 上了车,她正要扣上安全带,阎悍却凑了过来,又是深长的一个吻。 结束长吻,他抚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眼镜摘掉,露出她细致的五官。 “你真漂亮。”由衷赞叹,越来越迷恋的容颜。 她想到许虔前阵子才说过,会夸她漂亮的男人都瞎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只有你这样说。” “只有我说就够了,不是吗?” 她笑着努努嘴。“自以为是。”充满撒娇的意味。 他揉揉她的头发,脸上笑意未减,她被他这样直视着,觉得不好意思,悄悄把头偏到一旁。 他轻咳两声。“你要去哪里吃饭?凯悦还是长荣?” “非得去那些地方吗?”她一身轻便,年仔裤加球鞋。总觉得去太高级的地方会有点别扭。 “嗯……我知逼有一间卤肉饭还不错。” 他方向盘一转。“那你要带路喔!” 老王卤肉饭是在一个转角的小吃店面,里面坐了差不多三分满。她很喜欢吃这里的鸡腿饭。 阎悍在下车前,把外套、领带脱下。就剩下一件衬衫,还特意将袖子卷起来,俨然一副上班族的样子。除了能从他的气质看出不凡外,旁人很难将此刻的他和电视上那贵气逼人的阎悍联想在一起。 他们点了餐,老板趁着没什么人,与他们凑在一桌闲聊。“晓韬,你很久没来了。” “对啊,都要加班,下班的时候你们店都关了。” “这样啊。这是你男朋友啊!很帅捏!” 两人对望,祝晓韬羞得低头喝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阎悍微笑以答。 “喔!你如果跟你妈妈一样漂亮,以后你们生出来的小孩一定会很可爱啦!”自以为风趣的老板这样打趣着,祝晓韬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这个,我也很久没看到你妈妈了,她很漂亮捏!我女儿都说,以后要跟祝阿姨一样漂亮。她现在还好吗?” 一提到母亲,她的笑容一僵,瞄了阎悍一眼,才想和老板说什么,外头立刻来了客人,老板连忙出去招呼。 两人默默喝着汤。 阎悍没忽略她脸上僵硬的笑容。他稍微调查过她,她的母亲大约在六年前因病过世,享年四十二岁。晓韬今年差不多二十八,当初她母亲很年轻就生下她。 对她的身世,只有一点让他觉得有点古怪,只是他没去深究,那就是她跟从母姓,身份证上写着父不详。 在这个世代,这样的家庭还不算少,各自有其复杂的因素,不是他单纯的好奇心就能介入的。 “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想必她也是个美人喽?” “漂亮有什么用?”她幽幽的说。“她的命不好。有句话怎么讲的……‘红颜祸水’,是不是这样讲的?” “她很年轻就生下你了。” 她知道他调查过她。但并不深入。“本来在念大学,后来被男人骗了,怀了我,就只能休学喽!”她讲得轻描谈写,就像在讲故事。 “后来?” 没料到他会继续问下去,一般不是听到这里就不会问了吗?“哪有什么后来?被骗了,就只能乖乖的把我养大,她很辛苦,最后生病死了。” “你跳过不少重点。” “什么重点?私生女精彩的一生吗?”她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他,回到他刚开始认识她,那种冷漠、不信任的眼神。 她若不讲,他绝不会逼她,只是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心疼。 “我妈到死前还爱着那个男人,她真傻,如果将我拿掉,或许还有幸福的路可以走。我永远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选择当人家的情妇,这是最傻的女人才会做的选择。”她眼神飘向远方。“我绝对不当人家的情妇,死也不要!” “所以,这和简家有什么关系吗?”她眼神中的恨意不容小觎,让他马上联想到这件事。 是他太敏锐还是她泄漏太多?她用笑容回答他的问题“真是不巧,这两件事情恐怕关联不大。” “是吗?”他一只手指绕着她的长发。“你什么时候才会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呢?” “等到我想讲,我就会讲。”她不想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说出自己的目的,他绝对会制止她,让她无法复仇。 “快吃吧,菜都凉了。” 用过晚餐,他送她回家,两人坐在车上,却一句话也没有。 车窗紧掩着,不漏出一点点空气,也不让外头的风跑进来,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只属于他们俩,他们小心翼翼地待着,不让任何事情破坏这宁静的时刻。 车上时钟直指向十一点,发出哔哔两声,提醒他们时间的无情。 祝晓韬终于打破沉默,“很晚了,我得走了。” 她打开车门,一阵冷空气灌进车内,阎悍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座位,然后吻她。 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双臂环住他的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像是要将两人的躯体融合在一起似的,他们紧抱着彼此,他感受她的柔软,她感受他的热情…… 拥吻过后,他抱着她,轻吻着她的发丝,沉醉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的香味中。“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轻轻推开他,她摇摇头,走下车。“快回去吧,夜深了。” “你先上楼,我要等到你房间的灯亮了再离开。” “狡猾的家伙。”她抱怨着,走进公寓。步伐有些快,一进房,她迅速打开房间的灯,来到阳台往下看,阎悍正倚在车边,抬头看着她的房间。 她向他招招手,阎悍才进入车内,开车离去。 趴在阳台上,她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晚风吹得她有点凉意,鼻息间还有他刚刚留下的味道,她忍不住将手捣着唇,还想将他的气息多留一点在身边。 第6章 周五晚上,一如往常忙碌,祝晓韬却在此时像是发了狂似的埋头猛做,完全不理会旁边绕来绕去的苍蝇,一接到case也不多话,马上动手做。 “哇!你在赶什么啊?就算你要早点下班,也不是这种赶法。”帮她收着资料的许虔觉得无聊。 今天不管他怎么闹她、烦她,她完全不理会他,甚至将他说的话当作耳边风。老实说,他有点受到打击,以前不管怎么忙,她都会应他几句的说。 她还是不理他。“欸!你上次说要跟我去吃宵夜,可最近你都跑得不见人影,今天你可不准乱跑,我一定要逮到你请客。” “晚上我没空。” “没空?!周末黄金夜,你一个人打发,太可怜了,我许大师哥这次就同情你,跟你作伴好啦!” 叮当~八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祝晓韬正好处理完所有的东西,关掉电脑。编辑室的诸位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原本十一点才能做完的事,她居然提早三个钟头弄好了。 她到底在赶什么啊? 许虔还来不及追上去,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 偌大的桌子,整齐而干净,阎悍从不在上头摆多余的东西,只有电脑、笔筒,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巧笑倩兮的美人,抱着一只红贵宾很开心似的。水晶相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他却从来不曾仔细看过,现在甚至觉得有点陌生,也许偶尔走在路上,他还会放不出她来。 将相框打开,抽出藏在后面一张奇皱无比的照片,还有曾被撒毁的痕迹,却又用胶带一块块拼回来。 轻轻抚过那照片的皱摺,那曾经是他最深的伤痛。 他知道自己的疤已经痊愈,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想起,因此他将它藏在那张美丽照片的背后,在忽略照片的同时,也忽略了皱摺上的伤痕。 这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短发女孩,清纯的脸上有双明亮的大眼睛,与刚刚的女孩相比不算顶漂亮,却多了一种纯真。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想起这段回忆,但,最近又再想起。一种沉重的感觉让他觉得熟悉,一颗心随时随地的掂着,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有时候甚至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其实他知道的,知道自己正在想着谁,因为那种不安感只要有过一次,不论人们怎么健忘,还是会记得那种不安的甜蜜,他知道,也知道自己的心在谁身上。 自从与她共度过周末,接着,没有她的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他才会在不是与她约定的日子,擅自跑去找她。 发现到不该有的感情,有个声音不时想拉回自己的理智。但她像是魔女,有着魅惑人心的能力;却又能像天使般纯洁,不知自己的魅力,不知道他已经深深为她着迷…… 不行!趁着自己还有理智,他不能陷下去。 不会有结果的,她的目的是为了接近简世承,并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只是帮助她,而且他…… 一连串电话声打断他的沉思,秘书小姐传来好听的声音,“总裁,有位祝晓韬小姐说与您有约,请问要让她上楼吗?” “让她上来吧。”他下意识的说,一颗心掩不住兴奋之情。挂上电话后,又想到自己的鲁莽,才刚说要与她保持距离的。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祝晓韬和之前一样,背着一个包包,一件简单的衬衫和长裤,朴素的站在他面前。 “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早点来上课。”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今天可不是周末,是星期五晚上九点,我记得我们的课是从明天开始。” 被他这么一说,祝晓韬小脸已经不自觉红了。她只是想要早点来,可以早点看到他……呃,也是可以早点开始上课啦,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她困窘地拉拉衣角,不敢抬头看他。 “那我——我明天再来。”真是太糗了,她这种不请自来,简直在对他说,她迫不及待想跟他见面,上课只是借口而已。 她反身迅速退到门口,才要打开门,阎悍却又唤住她。 “等一下。” 她心里一震,转头与他对上眼。 “过来。”简短两个字,却有极大的魔力。 她顺从地走到他身边,阎悍拉起她的手。 “做什么?”不是明天才要开始吗?现在她只想离开这个令她困窘的地方。 他为什么叫住她?若不将她留下,他又得等到明天才看得到他。只要叫住她,她就会像现在一样,留在他身边…… 他一定是疯了!却管不了自己。 “我忽然想到,你上次跷了课。” 祝晓韬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她明明就很认真,怎么会跷课? “哪有?” “你欠‘我’一堂课。” 明白他的用意,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那是……那是……我以为……” “你在脸红个什么劲?”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她火热的脸颊,就舍不得放开。 “因为……因为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天啊!祝晓韬,你平常不是最大胆的吗?怎么现在声音却小得像蚊子一样。 看着她慌张困窘的模样,他又是怜爱又是心疼,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那——先来吻我。” “嗄?”她睁大眼看他。他居然叫她主动吻他!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他用冷笑伪装自己。“会很难吗?就像我之前吻你一样,带点挑逗、热情,还有欲望,我记得你当时的反应很好的。” 听见他的话,她突然脸色发白。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好像那些热情、那些温柔,全都是教学的一部分。 他怎么可以?! 看出她的迟疑,阎悍又问:“怎么了?有那么难吗?你把我当作简世承就行了吧?” “你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他?”他脸上那种冷酷不是装出来的,祝晓韬在瞬间觉得全身冰冷。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要我教你吗?前几天我做了一些效果,你应该很有感觉吧!就照着这样下去,不会太难。” 她不敢相信,原来他对她的温柔、热情,从来就不是真的!他一直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只有她沦陷了…… 这是在警告她,这辈子不可能拥有爱情吗? 放下背包,她松掉扎紧了一天的长发,再把眼镜搁在桌上,慢慢靠近他,双臂环住他的颈子,她的唇靠近,却没有碰到他。 “不吻我吗?世承。” 阎悍眉峰忽然紧蹙,他没料到她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刺耳的名字,一双手搂近她的腰,紧贴着他的身体,狠狠地吻住她。 这一吻,他这才发现自己多么渴望她,像是无法戒除的瘾头,只要试过一次再也戒不掉。 他将她抱到桌上,让她与自己同高,然后可以吻得更深,吸取她的芬芳。 脸上突然滑过一阵冰凉,他从激情中醒来,发现她满脸泪痕。 “晓韬、晓韬。”他不舍地抚着她的脸,为她擦掉眼泪,寻着她的唇,又重新覆上…… 他褪下她的长裤,一只手沿着她大腿慢慢脱去她的底裤,在她耳边低喃,“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不要——” 再一次,他又吻住她,这次的吻和刚刚不一样,又重又深,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每吸进一口气,都是他的气息。 “看着我。”他的手扶正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硬逼着她直视前方。 他深沉的眼瞳紧紧扣住她的,一颗心狂跳不已,无法自拔。 她看着他,仿佛他的眼中也有她,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心又更痛了。 “晓韬,不要哭、不要哭。”明知道要与她保持距离,但现下又这样抱着她,他实在无法离开她啊! 唯有占有她才能感觉拥有她,他进入她身体的瞬间,听到她的一声嘤咛,接连着是微小的啜泣声,他心疼地低声在她耳边安抚着,她脸上的眼睛没有减少,却不自觉地搂住他,随着他的律动摆着,让心坠入无底的深渊…… ☆☆☆☆☆☆ 祝晓韬醒来后,躺在一张偌大的床上。 那是她所熟悉的那间高级饭店。不知怎地,刚刚还在他的办公室,云雨过去她昏睡过去,醒来便在这里了。 “你醒了。”阎悍从沙发上起身,替她拿了件披肩披在身上。“天冷了,多穿点。” 面对这么温柔的他,她觉得这是梦。“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睡着了,我带你来这里。”她在他怀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他不忍心吵醒她,于是带她来这里。 她下了床,腿间的感觉证明这是真实的,阎悍确实刚刚还抱过她。她有点恍惚的走向浴室,却绊到了门边。 “小心!”他扶着她。 “我想要洗个澡。”她轻轻将他推离门口。 “喔?”阎悍挑眉。“我也是。” 他迳自钻了进来,把门锁上。 祝晓韬看着他。每次都这样,一下子温柔,一下子又冷酷,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与其这样反反覆覆受伤又痊愈,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她期望。 她叹口气,“所以,这也是教学的一部分吗?” 他眯起眼,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当然。” 像是认命似的,她苦笑了下。“要从哪里开始?” “你先脱下衣服。” 她按照着他上次交代过的内容做着,先慢慢解开上衣的钮扣。 当她的手伸到裤头,突然放下,似乎不打算再继续动。 “怎么了?” 她慢慢走近他,一如往常努努嘴。“我累了,你帮我脱。” 阎悍眉峰又蹙紧,他偏过头,忍住不去看眼下的春光。“你自己脱。” 祝晓韬牵起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脸上的表情风情万种。“帮我脱嘛!世承——” 他像是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用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说:“我不是简世承。” 为什么在听见从她口中喊出简世承的名字时,他的心会这么痛,像是被利刀狠狠捅了几刀。 “那么,你现在是阎悍喽?”她迷惑地盯着他,眼底有着无止境的哀伤。 他不说话,默默替她脱下衣服,雪白姣好的身子在他面前寂静地站着,他开了莲蓬头,水柱从顶端落下,打在他们身上。 轻轻替她抹上肥皂泡泡,仔细在每寸肌肤上来回清洗,整个世界只剩哗啦啦的水声。 他们一同浸泡在浴缸中,水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泡,她静静躺在他胸膛上,吹着泡泡,有些泡泡被她吹得飞散在整间浴室。 “小时候,我妈妈常买肥皂泡泡给我玩,就是那种能吹出泡泡的玩具,她最喜欢吹出许许多多的泡泡,然后我在泡泡中间转圈圈,像是小公主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他静静的听着。 “其实,她才是那个想成为公主,备受呵护的人。可是,她已经长大,生下了我,她不可能成为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呵护的公主。” 他听了不自觉地搂紧她,吻着她的耳际。 “她想当被美丽泡泡环绕的公主,但她不愿意接受泡泡是脆弱的事实,她被抛弃,辛苦扶养我长大,却始终宁愿相信她仍拥有爱情。” “为什么不去找你父亲?他应该多多少少会帮助你们母女。” “他在我八岁那年就把我们赶出他的世界,他根本就忘记这个世界还有我们这对母女存在。” “他还活着吗?” “嗯。” “去找他,至少让他知道你母亲辛苦把你养大。” 想到母亲这辈子所受的苦,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他会知道的。” 当她的计划成功,她会让他知道的。 过了周末,两人一如往常分开,他做他的事,她继续上班,彼此互相不干涉,就像两个没有交集的人。 一早她打开报纸,相较于其他上市公司开高走高,津城“一枝独秀”跌停板,她的内心狂跳不已。财经版也开始有些评论津城的投资失当,仅仅两个星期,在海外投资估计损失数十亿,根据推算,这样一大笔烂帐,更可能使津城根本产业基础动摇。 过没多久,马上接到津城要召开记者会的消息,财经记者连忙准备赶过去,针对他们的财务状况做简报。 她掩不住好奇,立刻拨了通电话给阎悍。“天啊!是你做的吗?” 一接到电话,阎悍忍不住松开领带,露出微笑。“你说呢?我只不过打了几通电话而已。” “喔!我想吻你。”她在电话这头忍不住狂喜。 “那——我六点下班过去接你。” 正要回覆他,许虔不知从哪冒出来,眯着眼说:“你惨了你!上班时间讲私人电话,我要跟总编讲。” 祝晓韬瞪他一眼,走到角落又和阎悍讲了几句,才满脸笑意的挂上电话。 “你跟谁讲电话?笑得那么奇怪。” “要你管。”挂在嘴角的笑意不减,她向许虔吐吐舌头,转身就走。 他从没见过她有这样可爱的表情,双颊红通通的,一双笑开来的大眼睛藏不住春意,瞬间他迷惑了,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拉着走。他连忙追上去。 “你交男朋友喽?” 她笑着拿起拳头打他。“烦耶!” 许虔目瞪口呆看着她。原来她娇羞的表情是这个模样啊……认识她快十年,从不知道她有这么可人的一面。 人家都说交男朋友的女人会变漂亮,没想到这个讲法在祝晓韬的身上也适用。最近不管是体态、表情,她都改变许多,柔和得教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你交什么男朋友!”也许是吃味,他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你不是三分之二是男的吗?” “什么啊?”她努努嘴。“我又没说是男朋友。” 对啊!阎悍又不是她的谁,许虔干么乱讲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充其量……硬要讲的话,也只是性伴侣的关系吧。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黯了下来,回复许虔所认识的,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 “不然还会是你爸喔!难道你跟你爸讲电话还会害羞脸红?” 提到父亲两个字,她自然没有好口气。“你少讲两句会死?” 被她这一瞪,许虔果然收起猖狂。但对于刚刚她讲电话的对象仍然相当好奇,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到底是谁啊?” 她没好气的说:“性伴侣啦!” “祝晓韬,你又骗我了,这次我可没这么容易上当。” 祝晓韬翻翻白眼,不想再理他。“你可真聪明。” “那当然。”但不管他怎么卢,都没法从她口中探知电话那头是谁。 第7章 三个月下来,只要每到周末,祝晓韬从来没有请过假,准时来到她所上课的地点——那间大得不像话的五星级套房。 白天上课,从插花、泡茶、美姿美仪、国际礼仪,一样都没少。但,一到了晚上,她就是阎悍的了。 他的温柔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尽管是在幸福的刹那,但他偶尔却又会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具,用尖锐的言语想与她划清界线——她还是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目的,最后他们仍是得分开。 “会冷吗?”他替她拉高被子,包裹住她的身体。 已经入冬,气象预报一波寒流又要来到,他记得她稍早打了几个喷嚏。 祝晓韬脸上红潮未退,仍旧沉醉在方才的激情中。她钻进他的怀中取暖,那比世上所有的暖炉更能温暖她的心。 “下个星期,陪我去山上。” “怎么?要去看雪?” 她摇摇头。“我要去看我妈妈。” 他搂着她,并轻吻她的额头。她鲜少提到自己的母亲,仿佛那是一块不准任何人踏入的禁区,如今她主动找他去,是否表示他走进她的内心深处,而她会对他坦白一切? “你周五下班,我去接你。” 才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却迅速被打开—— “surprise!” 门一开,三人全都傻住。 来人是卢家二小姐卢安毓,她这个寒假原本打算和朋友一同去大溪地玩的,却接到家里的三令五申,要她回台湾陪陪未婚夫,增进一下感情,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回台湾过年了。 虽然不甘愿,但谁教阎悍也算是个帅哥,有权有势——尽管他们根本就是合不来——她还是会去找他。 可是,现在是怎样?她一下飞机打算先到饭店休息,这间饭店是阎氏的名下企业,当初订婚时,说过随时欢迎她来住,现在却被她看到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 阎悍先恢复镇定,他用被子裹好身边不知所措的祝晓韬,低声要她安心,然后披起一件浴袍走向卢安毓。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祝晓韬终于从美梦中醒来。她最不愿意遇到的情景真的发生了,阎悍的未婚妻在这时刻突然出现。她是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入时的女人,身材高挑,一头波浪长发搭配整体感觉,一看就知道她是喝洋墨水的归国子女,她站在阎悍身边,真是好看极了。 卢安毓倒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她看着床上的女人,再望向仿佛泰山压顶不动如山的阎悍,瞬间理解了他们的关系。 “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她拍拍阎悍,又看了床上的祝晓韬一眼,然后亲昵的搂着阎悍说:“我跟你说啊,我在芝加哥搜集到五八年的lv限量包耶!超开心的——喔,这是我在英国买的顶级烟草,我爸说,你都抽这个牌子的烟,我特地买回来给你的耶!” 对于她的无厘头,阎悍有点惊讶,但马上恢复镇定。他冷静地抽开她所紧拉的手。“你在做什么?看到这种情况,你什么也不问吗?” “问什么?”卢安毓眨了眨大眼,只看看在床上脸色铁青的祝晓韬。“这又没什么,我也会啊,我在美国玩得可比你还凶呢!有什么关系?不过你下次可得小心点,如果进来的人不是我,你的小情妇就惨喽!” 耳尖的祝晓韬听见她的话,情妇两个字深深刺进她的心里面。对外人而言,她只是他的情妇……她紧抓着胸前的被子发抖。 阎悍皱起眉头。 “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嘛!我可是大老远从美国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耶!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都没说什么了,你至少也对我笑一个嘛!” 仿佛眼前的事情没发生,她亲昵的搂着他,就像一对非常甜蜜的情人。 “这种情况我笑不出来。”是他搞不懂女人,还是这家伙很难理解? 真无趣,这点小事也这么严肃。她看一眼瑟缩在床上的祝晓韬。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你们慢慢恩爱去,我到隔壁点些东西吃。” 不,该走的人是她。 “我……我要走了,阎悍,你陪她吧!”祝晓韬困窘地抓起身边的衣服,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然后好好的大哭一场。 这话才一出口,马上引起在场其他两人不伺程度的讶异。阎悍一双眼睛像喷火似的瞪着她,卢安毓则是开心地大叫,又搂住他的手。 “没想到你还满通情理的嘛,那我就不客气喽!” “你在想什么?”甩开未婚妻,他走到她身边,低吼的问她。把他留下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做就想退缩了吗? 面对他的怒火,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咬着下唇,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我只是你的情妇,既然你未婚妻回来了,你就应该去陪她不是吗?” 阎悍忍着怒气,压低姿势,用同样的语气再问:“是这样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眼看他。“现在是怎样?要情妇不要未婚妻?你不会是真的迷恋我的身体吧?别忘了这可不是你的,还不快让我换上衣服。” 她的眼神只有黑暗与冰冷,是三个月前的她,带着防卫与冰冷。一只手轻轻推开他的胸膛,不再让他靠近。 卢安毓此时又黏了上来。“哎呀!难得有人这么提得起放得下,你还在磨蹭什么?走啦走啦,我要跟你说我去英国玩的事情。” 他不再开口,转身就跟卢安毓一起离开。其实离开,也不过就到隔壁。 祝晓韬全身颤抖,她的头好晕,一阵恶心感突然涌现,尚未穿上衣服的身体在瞬间觉得好冷好冷。这房间不是装上暖气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嘻笑声,她捣住耳朵不想去听,声音就越是清楚。不行!祝晓韬,你不能在这个地方哭出来,你绝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软弱! 双手发抖的穿好衣服,凭着毅力轻轻推开门走出去。若要离开套房,就必须经过大厅不可,正好那对未婚夫妻就在大厅。 阎悍倒了两杯红酒,像没事一样,朝她笑了笑。“换好衣服了?” “嗯。” 卢安毓也笑着,看见她出来,忍不住好奇问她,“阎悍说,你为了要怀仇家的骨肉,才来找他上课啊?他的功夫很不错吧?至少我们结婚之后不会无聊了。” 他竟然把这件事告诉她!祝晓韬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阎悍,他只是端着酒杯,看着远方,表情冷冷的,一副像是不关己事的样子。 之前的一切美好,只是她个人的错觉,他只是享受他该有的报酬而已,是她想太多了…… 下腹倏地传来一阵抽痛,四周空气仿佛变得污浊,一股她所厌恶的味道传来,她见到他手上点着的烟草,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用力关上门,为此,卢安毓还有点不高兴。 “她在生什么气啊?” 阎悍吐出一口烟圈后,吻住了她。 ☆☆☆☆☆☆ 祝晓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等她回过神,已经半躺在浴缸里,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莲蓬头的水直冲而下。浴室的水都满到外面了,而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冷水打在她的脸上、胸口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冲了—整夜的冷水。 梦该醒了。她和阎悍原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另一半永远都不可能是她!昨天他的表现,只是让她清醒,毕竟未婚妻和她,他该安抚、该重视的当然不可能是她! 没关系,这下她更有决心要报复简家,现在的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起身关掉水龙头,脱下湿透的衣服,镜中的自已全身发白,反而显得脖子上的红点更加明显,她伸手摸了摸发青的脸,却没有丝毫感觉—— 她转开热水,重新温热自己的身体,双腿有些无力,险些跌倒在地。等到身体回温,她重新感觉到眼眶一阵酸,但却怎样也流不出一点眼泪。 是昨晚流太多?还是…… 冲完澡,她倒到床上,尽管今天是星期一,她却什么也不想做,任由自己昏睡着。 下午,她被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吵醒,也因为睡了很久,终于有点精神。她前去应门,没想到门一开,就被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 “晓韬啊,你有没有怎样?” “你——你放开我啦。”她全身无力,哪受得起许虔一身蛮力的冲击,可是当下又推不开他,只好先将他带进房内,再慢慢一根一根手指掰开。 “你今天没去上班,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你平常不会这样的,我好担心你出事的说。” “乌鸦嘴,你想太多了。”电话有响吗?她怎么没印象?“我只是好像有点感冒……睡着就不省人事了,才没给公司打电话请假。” “你一个人住,这样太危险了,如果昏倒怎么办?还是说,你生病这段期间我搬来你这里,至少我下班可以照顾你啊。” “你来只会加重我的病情。”她似乎有点发烧,脱下披着的大外套,自己倒了杯水喝。 许虔突然安静下来,直盯着她瞧,让她觉得有点古怪。 “干么?”顺着他的视线,她这才发现自己胸口和脖子上的吻痕一览无遗,连忙用大外套再度遮着。 那……那是吻痕吧。他长这么大,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这么激烈的痕迹。那种角度,绝对不会是晓韬自己种的吧! 沉默良久,祝晓韬终于开口,“我现在没力气,既然你是来探病,就到厨房帮我煮个清淡的稀饭吧。” “喔,好。”他快速离开现场,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 请了一个礼拜病假,一些同事来探病,都说她瘦了一大圈。 一下子又到了周末,虽然感冒已经好了,但她却不想见到阎悍,打算跟他请个假。 电话都还没拿起来,楼下传来非常刺耳的喇叭声。 谁啊?星期六一大早就来打扰人家安宁。她打开窗户想开骂—— “helio,晓韬,我来接你喽!” 喔啊!她的头又开始痛了。为什么是她? 她快速打理好行李,钻入座车。只见卢安毓亲昵拉着她的手说:“今天阎悍要我带你去买些衣服,我在台北有几间比较熟的店,都把我当vip,我这就带你去挑新货。” 是阎悍要她来的……还没痊愈的伤口又被刺了一刀。“那就麻烦你了。” “干么那么客气!他说你比我大一岁,其实我们在很多层面可以当姊妹耶!” “是啊!”她微笑着,却在心里鄙视着自己,感觉好像从内心开始发臭。 卢安毓带着她逛过一家又一家精品店,就像她说的,只要她一出现,整间店为她供奉上vip的待遇,她也连带受惠。她不懂怎么挑衣服,但只要卢安毓要她试穿的,都非常适合她。她也毫不心软的买下。 “等等,至少该由我来付钱。” “哎呀!你客气什么?这卡是阎悍给我们的,我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们?祝晓韬突然不寒而栗。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状况外?难道阎悍真的打算大玩一男两女三人行? 卢安毓带着她一路挑,从休闲服、鞋子、帽子、围巾、上衣、裤子、裙子、洋装、睡衣、就连…… “等一下,为什么就连内衣也得符合他的兴趣?”她抗议。 “你在说什么?男人都喜欢的。他要我帮你挑性感点,将来你才能吸引你的仇人注意啊!” 她被彻底打败了,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先前的阎悍都是假的!温柔是假的、热情是假的、碰触是假的,那些在耳边的低语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逢场作戏,为了要教会她如何迷倒剑士简世承…… 她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只要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路还是可以继续走下去的…… ☆☆☆☆☆☆ 下午终于回到饭店,阎悍在晚餐时间准时现身。抵达时,他手边电话还响个不停,一边不断翻 阅资料,像是没有闲下来的一刻。如果不是卢安毓耍着脾气,硬是将他的手机关掉,恐怕她们还得再等下去。 “抱歉,公事太多了。” “对啊,你真是个大忙人,接连一个星期都忙到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又赶着出门,人家根本没见到你几次面。” “我这不就跟你道歉了吗?”他拿出两个盒子分别递给她们。“作为补偿。” “哇!tiffany最新款的项链耶!台湾只限量五挑,你居然还拿得到。阎悍,我最爱你了。”卢安毓开心的拿着项链到后面房间去试戴。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人,阎悍握住祝晓韬的手,一双眼火热地盯着她,但祝晓韬只是默默将手缩回,拿起桌上的水杯喝着,不去看他的眼。 “不去试戴吗?” “现在不想。”她已关上那扇曾经为他开启的心门。 面对她的冷漠,阎悍忍不住用手抚摸她的脸,她似乎消瘦了一点。他的手指来到唇边,祝晓韬趁机咬住他,他没缩手,任凭她的恨意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她的口中尝到了血的味道,他却只是紧拧着眉头,不知是在忍着苦痛还是因为她? 她松了口,替他舔去手上的血迹,然后轻轻放在桌上。 “晓韬,你说好不好看?”卢安毓戴着项链出来展示,晃到两人面前。 “悍,我今天可以戴着项链去夜店吗?” “当然可以。”他笑着。 用过晚餐,卢安毓早出门去玩了。 阎悍告诉她,月底有个简家所举办的慈善酒会,目的在挽回连月来不佳的风声,捐献—千万台币给慈善机构,并邀请各界人士踊跃捐款。 “所以,今天她带我去买衣服,就是为了这个?” “你要装成是她在美国念书所认识的朋友,我记得你是外文系毕业的,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我的课程结束了吗?” 他吻着她的长发。 “到床上去。” 他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用她所熟悉的一切抱她,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处,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她今天特别不一样,像是有目的似的引诱着他,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狂乱不已。 在高潮的瞬间,她紧紧拥着他,口中却喊着,“世承——” 阎悍几乎是全身僵硬,最后面色铁青的结束。 才刚结束,祝晓韬翻身下床,穿上衣服。 “你是故意的。” 她像胜利者,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我想,戏都要开演了,必须赶快进入状况,免得到时候出错。”武装起自已,她一定可以达成母亲的遗愿,也能成功报复简家。 对于这个理由,他却没有任何话可以反驳。 “明天我请假,你允许过的,所以今天我想分房睡。” 临走前,他注意到她留在床头尚未拆封的礼物。 “喔,我打算到酒会那天再戴。”她取回礼物,像风一般消失在他眼前。 ☆☆☆☆☆☆ 清晨,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到山上。冬雨绵绵,季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她忍不住拉紧大衣,雾气很重,空气却很新鲜。 方才在过来的路上买了一大束百合,她来到一座墓前。 地上已经有一束百合花,想也知道那是谁送的,叶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她把两束花插好,双手合十又拜了一下。“妈,你知道吗?我快进到简家喽!阎悍说会帮我安排的。你很快就会看到我堂堂踏进简家大门。” 她的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石碑上一张平淡无奇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与她有着相似的容貌。不同的是,她淡淡的笑着,祝晓韬却是伤心哭泣。 她绝对忘不了,母亲在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她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堂堂正正的走进简家大门,过得幸福,让简家上下承认她身份。尽管在生命的尽头,母亲想的仍旧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会的,妈,我一定会堂堂正正的踏进简家大门,到时候,我就抱着他们简家的孩子来给 你上香。”她知道若真的达到目的。等于是乱伦,但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是简家不仁不义,简煜平不该招惹母亲,又残忍的打碎母亲的希望。她要他们也尝到苦果! “晓韬——”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她快速擦去眼泪,转头,叶海升提着个水桶走过来。 “天气很冷,这么早过来!” “叔叔你也是,居然比我还要早来。!” 叶海升多看了她几眼。“好久没见到你,你是不是变漂亮了?”除去她瘦了不少不说——反正这年头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瘦——只是她真的变了,连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 “哪里,叔叔你才变年轻了。” 他拍拍她的头。“你每年都还能来看看她,她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可是,”她摸摸冷冰冰的石碑。“妈却没办法看到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完成了。” 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叶海升忍不住问她。“你知道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她临终前跟我说过。”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希望我能堂堂正正进入简家大门。” “晓韬。”他急忙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那不是她真正的希望,她只希望你过得幸福,至于被简家承认什么的——” “我知道。”她抱住他。“我爱妈,我也爱你,叶叔叔,你就像我的爸爸。”多年来,他从来就不是她母亲的丈夫,却一直是最照顾她的父亲。 “别去想你的身世,她不求什么,只要你过得好,你妈妈就满足了……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很好。”即使一颗心再也无法完整,但为了报复简家,她会坚强活下去。 ☆☆☆☆☆☆ 周末结束,她回到公司,果不其然,案头堆积了一堆工作要她完成,幸好身体已经康复,她才有体力工作。 到了下午,她在统整排版时,注意到花边新闻居然有简世承的消息,那是简世承亲昵搂着不同女子的照片,正从酒店走出来。那女人想当然再不会是方海芯。 这个简世承,前阵子津城不是还闹财务危机,现在不好好抓住方海芯这块救命丹,居然还上酒家玩女人!他们简家父子共通的毛病就是好色,光是这点就够他们致命了。 要是这个消息一发布,好强的方海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过没几天,还没等杂志社刊出这惊人内容,‘海芮’办了一个记者会,澄清她与简家的关系,并阻断海芮和津城的所有生意往来。 消息一出,无疑又是在津城背后捅上一刀。众所皆知,方海芯与简世承打得火热,两人共同出席过不少公众场合,如今,海芮单方面切断关系,对简家于公于私都是伤害。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隔天照片、新闻一登,顿时知道事情原委。想必心高气傲的方海芯早就得知他花心的事情,才会在消息发布前提早澄清关系。 尽管简家目前失去了经济上强力的支柱,也损失了数十亿资金,但他们在各界仍保有相当高的信用,除去稍早的事情不谈,他们与其他客户的互动良好,因此在周转上尚不成问题。 午间新闻,一堆媒体跟着简世承,疯狂追问他与方海芯分手的事,而他和身边随从只是忙着躲摄影机,对这些问题一概不回答。 “晓韬,你脸色好差喔?病还没好吗?” “有吗?”她摸摸脸颊。 怎么会没有?自从她上星期大病一场,回到公司后,神色一直有点古怪,他说不上来。以前尽管她有点冷冰冰,但总是充满活力,现在像是被掏空似的,先撇去瘦了一大圈不讲,如今不管他怎么逗她,也很少见到她的笑。 “你得多吃一点,都瘦一大圈了。”许虔主动夹了一块鸡腿到她的盘子里。 祝晓韬的眼神和心思还是离不开电视萤幕,她见到简世承狼狈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 向简家大门,理应感到兴奋,但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相反的,还有一种落寞。 他拍拍她的肩。“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饭得好好吃,别看电视了。” 关掉电视,祝晓韬这才低头开始吃饭。 ☆☆☆☆☆☆ 周五的夜晚,她踏出公司,一台昂贵的轿车就停在出口处。 祝晓韬走向前,来人的车窗降了下来。“上车。” “不要。”她皱着眉拒绝。 阎悍下车,站到她面前。“为什么?”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觉得我们周末见面就够了吗?” 她的冷淡让阎悍眯起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想。”现在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种折磨。 “你——” 他抓起她的手,想带她到车子里。祝晓韬反抗着。 “我说我不要上车。” “果你真的不想见我,为什么看到我的车又要靠近?” “你根本就不懂——” 两人拉扯着,却被刚下来想拦住祝晓韬要抓她去吃宵夜的许虔撞见。 “你干什么?”他将两人分开,下意识把祝晓韬揽在身后。 等一下,路灯虽然算不上明亮,但光线足以将来人照得清楚。 那张面孔实在太引人注意,深刻的五官,与浑身散发出的贵族气势,他绝对知道那是谁。 “你是阎悍。” 他眯起眼不做正面回答。“你又是谁?” “我……我是晓韬的朋友。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阎悍一看到眼前这男人死命护着她的样子,心中又是一把火,但他懂得内敛,一双眼仍旧看不出他的情绪。 “晓韬没跟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吗?”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还是要我直接告诉他。”最后一句很明显是对她说的。 恶魔,他是恶魔!祝晓韬突然全身发麻,他就是不让她好过是吗? “我知道了。”她顺从的让他牵她上车,没想到许虔却在身后拉住她的手。 许虔大概可以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原来晓韬连日来的古怪,还有上次去她家,身上那激烈的痕迹,都和这个男的有关。 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他不清楚,但会把晓韬搞成这样,这个男的绝对不是好东西!上次在楼下,遇到和晓韬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想必也是他吧! “晓韬,别跟他去。”他有预感,要是她一旦上了车,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一切都将变了样。 她反握住他的手,用一种像是恳求的语气说:“拜托你,别告诉任何人。” 她上了车,阎悍看了他一眼,也立刻进到车内,开车离去。 第8章 云雨过后,况晓韬翻身想下床盥洗,却又被阎悍抓回怀中。 “那男的是谁?” “不干你的事。”她推开他,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动作。 走进浴室,她开了莲蓬头冲洗身体,阎悍站在门外看着她,她转身,拒绝被他欣赏,才想关上门,阎悍用手挡住,不让她关上。 “你要做什么?” “明天中午,跟我去个餐会。” “餐会?” 他踏入浴室,又问她:“那个男的对你有意思?” “才没有。”她只将许虔当成朋友,一直以来都是,但今晚她有点动摇了,许谎似乎不是这样认为。“我们只是朋友。” “但对方可不这么认为。”他温柔的为她抹上沐浴乳,祝晓韬心中警铃大作。她所熟悉的那个阎悍又回来了,在这个浴室,烟雾弥漫的空间里。 “卢小姐不跟你去那个餐会吗?”为了避免暧昧气氛,她问他。 “她明天有事。” “所以才找我,你可真贴心。”她咬咬下唇,突然发现她说这话好像在吃醋。 “我会找你,是因为简世承也会去。” “真的?”她的眼睛睁大。 见到她兴奋的表情,就像在她的胸口狠狠划上两刀。 明天,就要放开她,任她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中,他分不清楚此刻流到地止的,到底是水还是他胸口淌的血? “你很开心?”他替她冲掉泡泡,又替她将垂在颊边的发丝理到耳后,轻轻吻她的耳朵。“明天别去。” 在耳边的低喃像是咒语,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答应他——去那里做什么吗?还不如待在他身边——可是不行!她离开他,一双眼睛直视他。 “你在开玩笑?” 阎悍看着她认真严肃的表情,知道她执意要去见简世承,他折心都凉了。 “对,我是开玩笑。” 他走出了浴室。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都好,只要没有她,没有这个会让他心痛,又怜惜不已的女人就好…… 隔天早上,她换好衣服正愁着到底下一步要怎么做,阎悍却适时出现了。 “你换好了?”他的眼神冰冷,不带一点点情意。 祝晓韬一身高级小礼服,将她的身村衬托得玲珑有致,搭配上典雅美妆,宛如天生就该存在上流社交界。 她走向他。“走吧!” 他们走到停车场,没想到阎悍车上的副驾驶座上有一个女人。 “她是谁?” 车上的女人五官细致,亲切的向她打招呼,却是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日语。她看向阎悍,一脸不解。 女人和阎悍说了几句话后,阎悍对她说:“反正你应该下午都会陪在简世承旁边,那我多无聊,昨天她来搭讪,我就邀她下午来陪我了。” 祝晓韬咬咬下唇。“说的也是,阎总风流倜傥,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女人呢?”她非常自动开了车门,却钻进后座,让那个日本女人与阎悍坐在前座。 真是太好了,她听不懂日语,省去听他们打情骂俏的心烦意乱,但是看他们眉来眼去,就让她浑身不是滋味。 到了会场,阎悍还是不忘提醒她,“我之前教过你的,都没忘吧?” “你教的?那可是终身难忘。” 刚开始,她只是陪在他身边,淡淡笑着,不说话,随着他向一个个商家大老打招呼,其中不少人多看她几眼,并想藉机认识她。 “她是安毓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今天带她来看看。” “卢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就连认识的朋友也都是美女啊!”说是美女还有点客气,这个社交界中的新面孔,尽管有着新人的生涩,却有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神秘感,她的一颦一笑、一个回眸都成为焦点。 不到一小时,祝晓韬马上成为大家议论纷纷的人物。包括简世承到场后,也立刻注意到她。 见简世承迎面而来,两人先是客套的寒喧。过不久,他就将焦点转移到祝晓韬身上。 “阎总身边总是不缺美人,真是教人羡慕。” “什么不缺啊!一个个都被安毓赶跑了,今天她不能来,还叫个了管家来盯着我呢!” “喔——所以这位是?” “我是安毓在美国认识的同学。” 此时正好有人又来招呼阎悍,他朝她使个眼神,就先离开。 “在美国认识的,所以你也是含哈佛喽?”他知道许多权贵子女一有机会就往美国钻,其中真正的精英就会到哈佛念书。他看这个女的身份气质肯定不凡,如果也是其中之一,那他就…… 她笑而不答。“你叫什么名字呢?跟阎悍好像很熟。” “我是律城的总经理简世承,这是我的名片。”他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和他几乎是从小就认识,只是长大后大家都忙,也就没什么联络。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阎悍跟他居然小时候就认识了?这点倒是她没猜到的。“大家都叫我angle。” “天使?这真是个好名字。” “well,我刚从美国回来,很久没回台湾了,都不知道有哪里好玩?” “可多着呢!如果你想去哪里玩,我可以带路。” “哇!台湾男人都这么热心吗?”她若有深意的看着他。 “那要看是谁喽!”他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吻,“这个周末我们在日月潭有活动,那里值得去走走。” “喔?但刚刚我已经和‘长硕’的柯先生约好,这个周末和他去打网球了,真是不巧。”她一脸失望。 “不急不急。”他拍拍她的手。“你现在住在阎悍家,我跟他熟得很,改天我再去找你。” “好啊。我最近学会烤蛋糕,安毓说我手艺还不错,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改天你来,我就烤一个让你尝尝。” 听见美女要为他亲自下厨,她温柔的微笑和先前方海芯高傲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简世承都要飞上天了。 “都好都好,只要是你做的,一定都好吃。” “你——跟阎悍很熟啊。” “熟,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常到我家来,我也常去他那儿。只不过,你知道的,人一长大,就什么都变了,大家都忙,也就没像从前那么熟。怎么?你很好奇?” 她娇羞的笑了。“我和安毓一起回台湾,可是,阎悍看起来好凶喔!又严肃,看见他总教我有点心惊胆战,没办法,我最怕严肃的人了,还是柔和点的人好。我想说,你如果跟他很好,会不会也是个严肃的人啊?” 闻言,闻世承大笑出声,顺道将她搂近些。“你放心,我是个很温柔的人,绝对和他不一样。” 她像是轻轻偎在他的怀中,却又有技巧的与他保持距离。“是吗?那就好。” 话匣子一开,他突然说道:“其实阎悍本来没这么阴沉的,他只是比同年纪的人成熟,不过在他求学时女朋友过世后,他就变成这样了——谁晓得,他这人一直教人猜不透。” “是啊。”她若有所思,眼角余光跟着阎悍。只见他身边已经出现方才那名日本女子,非常亲昵的搂着他的臂膀,一脸甜蜜的样子。 阎悍似乎察觉有股视线盯着他。回头一看,只见到简世承搂着祝晓韬,非常满意的笑着,而祝晓韬脸上有种他所陌生的温柔,和无害又亲切的笑容,他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道。 “好疼!”理沙子抬头问阎悍。“怎么了?” “没事。” ☆☆☆☆☆☆ 傍晚时分,餐会结束,宾客各自散去。祝晓韬正和简世承有说有笑,今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跟他耗在一起,虽然偶尔会和其他人闲聊,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和他在一起。 阎悍走过来,身旁的日本女子已经不知道到哪去。 “他过来了,正巧。”简世承问起他。“阎悍,今天我和安毓的朋友简直是一见如故,我才要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她还说得听你的。怎样?我们一块去吧!你可以找安毓一起来,我作东。” 阎悍看她一眼,只是笑了一下。“不是我不肯,只是安毓今天订了间餐厅,说是半年前就开始预约了,如果我不把angel带回去,回去她又要生气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阎悍也是‘妻管严’,还没娶进门就管东管西,恐怕以后有你好受的了。”他完全不疑有他,拍拍阎悍的肩膀,“什么时候一起到我家吃个饭,我爸说很想你。” “会的,改天再一起过去。” 互相告别后,祝晓韬跟着阎悍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还顺利吗?” “比你预计的还顺利。”她将头偏向窗外,不去看他,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回到饭店套房,没见到卢安毓踪影,难道阎悍刚刚那席话只是为了带她回来的借口? “不是说要去吃饭吗?那只是幌子?” “如果不这么说,你脱得了身吗?” “我有说要脱身吗?能更接近他,我才能更早如愿以偿不是吗?”她紧绷了一整天,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不知怎地,她的双手又揽上他的颈子,身体靠近他。“还是你只是单纯不希望我跟他出去而已?”仿佛是试探,又像再给自己最后一刀,要自己不要奢望不可能的爱情。 她靠近的馨香让他觉得晕眩,但当他闻到她身上有股不属于他的古龙水味时,那简直让他快抓狂。他轻推开她,将她赶去洗澡。“你太着急了,相不相信,因为你拒绝了他,他现在一定满脑子都在想你,说不定,他想打电话给你。” 才说完,她的手机马上响起。她看他一眼,才接起电话。 “喂?” “我是世承,你——你们现在要吃饭了吗?” “嗯。” “是这样的……我想说,明天晚上我订了一间港式茶楼,你刚从美国回来一定得试试看。怎样?明天我去接你?” 她瞄一眼阎悍,当下就答应了。“明天可以啊。” “太好了,那——明天晚上六点,我去饭店接你。” 挂了电话,阎悍马上夺走她的手机,丢到一旁,并且狠狠吻住她。他要把她身上那不属于他的味道抹去!他粗鲁地脱去她的上衣,裙子,祝晓韬意外地柔顺,不反抗。 他吻着她,像永远都吻不够似的,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因为当这个吻结束,他们又会回到现实的剑拔弩张。 电话响起,那是卢安毓回台湾后为自己装的一支特别专线,只有她打来才会响起。 祝晓韬回过神,看着桌上电话不断闪着的红光,而阎悍却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只顾专心的吻着她、触碰她…… 她决定暂时抛开一切,双手环绕着他,回应着这个永远不会停下的吻,直到电话铃声结束,他们仍然紧紧拥抱着彼此。 感受对方的体温、重量、味道,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爱情是一时的迷惑吗?如果,这就是迷惑的滋味的话。 ☆☆☆☆☆☆ 隔天下午,简世承非常准时的来到饭店门口,过没多久,一身轻便小洋装的祝晓韬,翩然映入他的眼帘。 “等很久了吗?” “不会、不会,我也才刚到。”他从后座拿出一大束百合花给她,并轻吻一下她的脸颊。“这是最接近你美丽的花朵。百合的花语是纯洁。” 她好美,昨天在会场见到她那艳丽的身影,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今天的她,像是盛开的花朵,永远这么美丽,这么令人着迷。 “好漂亮的花,谢谢。”纯洁?谁?她吗?她从花束中取了朵小花别在头上。 他非常绅士的替她开了车门,两人坐定后,他开车离去。 阎悍冰冰瞪着他们离开,直到车子完全淹没在车潮中,他才收回目光。 她要投向别人的怀抱,他只能放手,为了报仇,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然面,困锁在心底的那股郁闷是什么?深深缠绕着他,令他窒息,似乎要他紧紧抓住她。 “该死!”他不该放手的!现在这个当下,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打开桌上的水晶相框,望着内层那张残破的照片。那曾经是他最深爱的人,他曾以为自己的心为随着她的死亡而逝去,但为什么现在又和当时一样,看着晓韬在别人怀里,想像他们的进展,就让他一肚子火。 “康仪……”他紧抓着照片,痛苦地低吟,陷入十年前的回忆………… “悍,你明年要考研究所吧?” “我会到美国念,你也一起来吧!”他下了床,倒了杯水给她。 康仪皱起眉,一脸为难。“去美国念书要花不少钱耶!” “我爸都说愿意资助你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固执呢?”他调皮的伸手划着她胸前那淡红色的菱形胎记。 “但毕竟不是我的钱啊!伯父对我很好,但我真的不能接受。” “有什么关系?他们都很喜欢你,我们也交往这么久了,为什么要分彼此?” “你不懂。”她嘟着嘴抓住他的手,禁止他继续非礼下去。“我们家并不富裕,能让我念完大学就很吃力了,现在我怎能拿着别人的钱自己跑到美国去。” “依你的成绩,回台湾之后就能报答你的家人了,为什么你这么死脑筋?” “那是未来的事啊!可我家现在就……”她父亲在她国中时就离家出走,隔天母亲才知道,他在外头欠下一千多万赌债,一走了之,将那份沉重的负担就这样丢给母亲,和他们姊弟三人。 母亲开始兼差,除了还债,为了维持这个家,不知道兼了多少份工作,而她,为了不成为母亲的负担,努力念书,总是全校前三名,拿奖学金缴学费。当她高中读完,想马上出社会工作帮母亲分担辛劳,母亲却又希望她将大学念完。 “唉,好了好了,每次讲到这个就一定会吵架,别破坏气氛了。明天世承生日,说什么要盛大办庆生会,那人就是好大喜功,怎样?一起去吧!” 隔天,他们来到简家,在那间豪华如城堡的大宅中,康仪头一次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宅第。虽然她常到阎家作客,但阎父阎母不喜欢张扬,因此阎家虽然高雅,却又不至于富丽如皇宫。而今,当她踏入简家,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宫。 “来,我跟你介绍,这是世承的父亲,他看着我们长大,也是我干爸。” “简伯伯好。” “你就是阿悍的女朋友,他可是常常提起你呢!说你聪明又端庄,常常拿奖学金。” 康仪微微一笑。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一派温和,和简世承有几分相似,但多了股深沉。 阎悍绝对想不到,因为这场庆生会,居然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自此,康仪减少了与他相处的时间,除了学校外,她鲜少与他见面,他一再逼问,康仪才告诉他,自己正在工作存钱,为了要和他一起去美国。 “你想去,我父亲可以帮你啊,为什么你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 “悍,你还是不懂吧!”她没看他。“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从小我就是这样,你早就知道的。” 她就是这么固执,却又勇往直前,最后他只能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那你在哪里工作?至少让我知道,我怕你有危险。” 她突然全身僵硬。“在……三简伯伯公司帮忙啊!你知道的,就是助手,帮大家影印打字什么的。” “在简爸家啊!”他松了口气,“你怎么会去津城呢?想要工作,我父亲也可以安排啊!” 她的表情有点复杂,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含混着说什么已经习惯那里的工作,要他别想太多。 他当时一定是太年轻,没发现她眼中发出的求救讯息。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在一起时,他想抱她,她总是哭着拒绝他,他不知为何会这样,想问清楚,却总不得其门而入。 到了下学期,他赌气不和她联络,她也像在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不见,甚至不再到学校。这其实非常古怪,但他就是拉不下脸回头找她。 终于有她消息的那天,他课上到一半,警察到教室找他,并告诉他康仪死了。她死在一间密医的手术台上,为了堕胎,却因为手术感染,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死了?怎么会?她堕胎?为什么?像海浪般的震惊朝他袭来,她失去音讯的三个月,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不去找她、关心她?她甚至还怀孕! 警方说,她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他早已和她没有联络,所以孩子绝不是他的。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她到底遭遇到什么事? 当他到警局认尸时,不敢相信那永远沉睡的脸庞会是他心爱的人,望着错落在她身上的新旧交错的伤疤,这是他所陌生的躯体。他不相信那是他心爱的康仪,直到他看到她胸口那指甲大的粉红色菱形胎记,逼得他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他开始收拾着她的遗物,才在她的日记中发现真相。 她为了筹钱与他一起去美国,便到津城工作,因为简煜平承诺给她较有挑战性的工作,相对的,薪水也会比较高。她一向是个认真尽责的人,对这样的条件不疑有他。没想到,简煜平对她伸出了狼爪,并且为了封住她的口,替她家还了庞大的债务,另外又用毒品控制了她弟弟。 他原以为康仪的冷淡是因为不再爱他,但从日记中却读到,她对他仍然存在着爱意,却又不愿意让他为难,独自承受这所有痛苦,又作着等这一切过去,只要存够了钱,就能离开这种生活的梦,卑微得令人心痛。 当他发现一切真相,瞬间他失去了所爱的人与他所信任的人,像是发了狂似的跑去找简煜平理论,却被他斥为荒谬,说单凭一本日记就来指控他,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阎悍拿着日记找律师想要提出告诉,至少为康仪的死做点什么,但他太年轻,唯一能证明简煜平罪状的日记,却让简煜平收买了年轻而贫穷的律师毁灭了证据。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的发狂。阎家和简家生意上仍有往来,阎父对他早日放下这无谓的执着,并要他出国念几年书,若能忘记这一切是非最好。 没有人知道日记的事情,也没有人相信他。 康仪死了。是他的无知与幼稚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如果他能舍下所谓的面子与尊严,就能发现隐藏在她那闪烁神情下,是颗伤痕累累又纤细的心思。 但一切都太晚了…… ☆☆☆☆☆☆ 用过晚餐,简世承开车载祝晓韬到阳明山上看夜景。 “这里视野真好,可以看到整个大台北。” “这里的夜景非常有名。” “嗯!那些闪烁的灯,现在看来好像一大串钻石,闪闪发亮。”不久前,阎悍也曾经带她来过这里,这样的景色,为什么现在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简世承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双眼,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你的眼睛,比山下这些钻石还要美丽。” 她转头看他,他深情的望着她,他的唇凑上来吸取她的芬芳,祝晓韬闭上了双眼,双手攀在他的肩上…… 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习惯,这不是她所着迷的吻,而她却必须迎合她所不喜欢的一切,还得假装陶醉。 她为自己的虚伪浑身颤抖。 “天啊!你和我一样发抖。”简世承离开她的唇,但仍搂着她。“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吗?我想……这就是了。” 一见钟情?他喜欢上她了吗?为什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达成目的了吗?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她抱着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前。 “让我保护你吧!”他要保护这朵美丽的花,让她为他而盛开,绽放。 喀擦!喀擦! 突然冒出的声音令两人急忙分开,车窗外两个拿着相机的人朝车内狂拍。 “该死!”简世承发动车子,倒车迅速离开,一路上紧握着她的手,“你还好吧?那就是台湾的记者,丝毫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没关系。”她扬起微笑。“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简世承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祝晓韬从后视镜中,早就注意到其中一个拿着相机的记者是许虔。 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一回到饭店,送佳人到房门口,简世承仍旧依依不舍,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永远不让她离开。 “你在说什么呀?”她娇羞的低下头,抽回他紧握着的手,不知为何,至少在这里,她不想让阎悍见到这个样子。“这里人多……” 明白她的顾虑,简世承有点腼觍地搔搔头。“说真的,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忘的女孩,自从见你的第一面,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我们上辈子见过面。” 祝晓韬嘴角却浮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前世多远啊!也许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她绝对记得五岁那个难忘的日子,他就站在门口中,冷冷的看着她们母女。 “对、对,中国有句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绝对有缘分。” “哇!恶不恶心,听得我头都麻了。”门突然打开,阎悍拎着瓶酒,百般党的厌恶的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那……”简世承见到一脸不悦的阎悍,正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瞪着他,让他浑身发抖。“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等他一走,祝晓韬压下他的酒瓶。“怎么喝这么醉?明天还要上班呢!”阎悍没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她,那种锐利让她觉得困窘。“做什么?”她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先走进房内。阎悍跟在她后面,一关上门,便搂住她。“简世承对你做了什么?”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和浓浓的妒味让她晕眩。她转身看他,故意说:“他牵我的手。”阎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每一根手指、每一个关节都不放过。“他抱我。”他脱下她的衣服,细心地在她的颈间、后背、肩膀、胸前留下亲吻。祝晓韬颤抖地双手环着他,眼泪已经不听使唤掉落。他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还有呢?”她轻轻在他唇上印一个吻,阎悍立刻补上另外一个更浓烈的吻。这样的吻才对,这是她所着迷的、她所爱的、却又无法一辈子拥有…… ☆☆☆☆☆☆ 隔天上班,还没进到编辑室,已经感受到不少古怪的目光。 她刻意忽略,没入电脑中做自己的事情。十点多,被叫到总编室,一张张照片摊在她面前。 “你——和津城的简世承交往?” 照片中的人美得不像话,娃娃般的五官,绝对是个美人,若是再仔细观察,会发现和祝晓韬有几分神似。 她拿起照片,远近衡量比对一番。然后夸张的笑了出来,“我说老总,你也太夸张了,这一点都不像我啊!这女的风骚的要命,我才做不来咧!” “真的不是你?”老实说,他看照片的时候也觉得,除了长相相似外,不太可能是祝晓韬。她在公司可是天字第一号男人婆,扛器材绝对少不了她,她怎么可能是照片里面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呢? “搞不好喔!她跟我还真有点像,我还是去查一下我的出生证明好了,说不定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哈哈哈,原来我祝晓韬也是个美人胚子啊!” 看她笑得形象大失,总编突然认为,把她们看成是同一个人的自己非常愚蠢。 “没事了,只是刚好你们很相像而已。” 一出总编办公室,门口围着一群人,想从中听取一些小道消息。 原本以为男人婆祝晓韬居然是这次的“花魁”,真的钓上了大户,没想到,居然只是相像而已。 “看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有点冷,却又满是嘲讽。 没有八卦可听,大家这才意兴阑珊的离开。 真要命!没想到这样也会被抓到!想到自己在杂志社工作的身分,也许她不该再待下去,否则雪球会越滚越大,到时要是穿帮,让简家注意到祝晓韬这个人就不妙了。 她下午交了封辞职信出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闪,没想到许虔趁她在收拾东西时将她抓到一旁。 “怎么回事?你不是和阎悍在一起吗?”去拍照那天他也傻眼了,没想到车上居然会坐着祝晓韬。 她说照片那人不是她,只是相似而已,这种谎骗不了他!他跟她是认识十年的老朋友,哪会分不清楚谁是谁? “反正有人追嘛,多多益善。”眼见瞒不了许虔,她只好乖乖认帐。 她想离开,却又被他抓回来。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严肃,认真到祝晓韬觉得有点害怕。 “和那些人玩,你会受伤的。” 已经受伤了,不是吗? 她挣脱他的手,“不干你的事啦。” “以后要是有事,尽管来找我,知道吗?” 找他?连带的也将他拖下水吗?“你还是去找你的倩茹啦!我有他们还会需要你吗?” “我是说真的!”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张大眼看着她。 心里的感动的,但为了他好,她选择伪装自己,笑笑的对他说:“我也是说真的。” 第9章 津城股份一落千丈,尽管如此,简世承追求她的阵仗却毫不马虎,简直就像是用派头来得到她欢心——而外界再怎么揣测简家,她也从来不过问他家的经济状况——她也一个字都不会过问的。 因为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不知人间疾苦,只知道爱情的大小姐。 简世承喜欢的就是柔顺温良的温柔女人,不过问男人的公事。 她的“体贴”真是深得他的心,更是对她万分着迷。在一个长吻过后,他主动提出,想让她和他的家人见面。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的,我想,我父亲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那可不见得。前一阵子,已经刊出他和她在阳明山上相拥的照片,依她私底下观察简煜平的反应,对于自己这个不知好歹的儿子,居然在家中经济发生危急时,还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可是很不高兴。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简世承喜欢她宁静时的样子,尤其当她眼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却又懂得在何时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美丽的外表让他着迷,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像是会勾人魂魄似的,那么的温柔,却又带点神秘。 他一只手顺着她的长发,如往常般吻她,一只手自然攀上她的腰际,将她搂得更紧,她一双手轻轻抵在他胸口,让他觉得血脉债张。如果不是了解她清纯害羞的个性,对于她这欲迎还拒的动作,他一定会觉得她手段高明。 “我想,你该走了。”不妙,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计划,那是无法避免的事,但现在,她心里面还有阎悍,她没有办法想着一个男人却又被另一个男人抱着。 “那——星期六晚上,我来接你。” 送他到门口,与他告别,祝晓韬转身进屋子。 自她从杂志社离职,全心投入这个计划,阎悍借了间别墅给她,靠着阎悍的关系,帮她捏造了她在美国的身世——父亲是一间著名大学的教授,母亲是个单纯的家庭主妇,一个平凡却无伤的家庭,又是书香门第。 送走简世承,她松了一口气,只剩一整间屋子的空荡陪着她。无意识间,她突然拨了电话。 “喂?”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呃……”为什么自己会拨电话给他?而他真的接起来了,怎么办?现在要是挂掉会被当成变态吗? “晓韬?” “呃、什么?” “你怎么了吗?” “没、没有啊!我只是……”她总不能跟他说,是因为想他才打电话给他吧。“呃,这个周末我要到简家吃饭,就会见到简煜平了,我想跟你说这件事。” 好糗!居然找那么烂的借口。 “是吗?”另外那头传来非常冰冷的声音。“你和简世承过得不错嘛!” 才没有呢。“还可以啦。” “还有事吗?” 她的眼角噙着泪,即使面对他的冰冷,她还是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尽管都是无情的回应。“你——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和安毓的父母在吃饭。” “是吗?那我不打扰了。再见。”火速挂上电话,双手却抖个不停,甚至让手机滑落到地,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眼泪终于落下来。 她好痛、好痛,为什么选择报仇,心还会这么痛?如果没遇见阎悍,她说不定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以义无反顾让简世承对自己更着迷,但是在她尝过真爱的滋味后,已经无法对虚假的感情认真了。 “阎悍……” “怎么了?”卢安毓在父母面前可是非常善于扮演体贴大方、懂事乖巧的好女孩。“有事?” 阎悍回到位子上。“嗯,合伙人有点问题,现在没事了。” 为什么打那样的电话给他?那样的口气听起来绝对不像没事,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两个星期,他只能在某些杂志小报中见到她与简世承被侧拍的身影,她似乎瘦了一点,外界把他们的事情炒得如火如荼,大家都对这个神秘女孩相当好奇,津城的气势不再,又怎么还会有人愿意靠近简世承呢?是真爱吗? “阿悍真能干,年纪轻轻就能独撑大局。啊!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儿子那就好了。”卢父有感而发。 “什么嘛!爸爸你真偏心。” 卢父开怀大笑。“我没有偏心,厉害的是你这丫头,居然能让阎悍对你死心塌地,当我卢家的女婿。” “你才知道我的厉害。”卢安毓非常亲昵的搂着阎悍的手臂,却发现他好像想事情想出神了,连忙拉拉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阿悍也累了一天,时间不早了,早点送安毓回去吧!” 与卢父卢母告别,他开车送安毓回饭店。 她爱好自由,自成年后就与父母分开住,就连回台湾,也鲜少回去与父母同住。 “累死了,穿这样老气的洋装真是憋死我了。”她放下绑着的公主头。只有回家时,她才会装回大小姐的端庄模样,没办法,谁教大小姐们得要有大小姐们的样子,一年难得几次和父母吃饭,还是得装一下。 反座放了一个大袋子,她钻到后面,把一身沉重的装扮脱掉,换上闪亮又挑逗的短裙。 “欸,不用送我回家了,让我在‘黑雪’下车吧!” 黑雪是她最近喜欢去的夜店,逢人便说里面的酒保有多帅,她似乎迷上了里面的人,也毫不忌讳地在他这个未婚夫面前提起。 下了车,她蹬着三寸高跟鞋准备进场,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阎悍说:“欸,我不介意你在外头怎么玩,可是至少在我爸妈面前我们得甜甜蜜蜜,刚刚吃饭时你魂都飘了,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提醒我?”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别忘了行为张狂的是谁?你才要小心,别被狗仔队拍到你在夜店玩乐的照片。” “这就用不着你担心了。”她亲昵地在他脸上印上一吻,然后走进夜店。 车头一转,他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但一整晚那通电话却将他惹得心烦意乱。 她到底想做什么?打那种莫名其妙的电话,还用那种楚楚可怜的语气,她是在哭吗? 明明知道不可以,不可以再对她心动,“课程”已经结束了,他不能再对她出手,除了必要的协助外,不能再与她接触……这些他都知道,但为什么?一回过神来,却已在她别墅门口? 他是房子的主人,自然有钥匙。开门进去,小小别墅已经不是从前毫无生气的空屋,自从她搬进来,添置了一些东西,比较有家的感觉,柜子上的泰迪熊好像是她的。真像个小女孩!明明那么倔强又好胜,却仍保有天真无邪的一面。 轻轻打开房门,里头飘来一股只属于她的香味,床上的人儿抱着棉被的一角已经沉沉睡去,他走近替她拉好被子,注意到她敷在眼睛上的湿毛巾。他将毛巾取下,见到她红肿的双眼,心头又是一紧。 “哭什么呢?” 他的动作与声音都很轻,但祝晓韬没有熟睡,立即醒来。 她有点迷惑看着眼前的人。是阎悍?还是她在作梦?他怎么会来?太久没见面,这是幻觉吧。 “嗨!”阎悍将泰迪熊放到她身边。“好久不见。” 一触碰到他的体温,才知道这不是幻觉,刚刚才干的眼眶又湿润了。 “嘘——别哭。”别让他看见她落泪的样子,因为每滴眼泪都像是刺入他心头的尖刀。轻轻将她的眼泪擦去,一碰到她细嫩的脸颊,他就舍不得离去。“怎么瘦了?” “你不也是吗?”她反握住抚摸她的大手,竟让她觉得心安。 阎悍注意到她脖子上一抹淡红色的印记,瞬间脸色变得难看,眉峰蹙紧,尽管那是个迟早都会发现的事实,但当他亲眼看到还是难以接受。 “我要走了。”再继续下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等一下!”祝晓韬拉住他的手。“留下来陪我,拜托!” 他又何尝不想留下来?但要他陪在她身边却整晚什么也不做,而且看着那个不属于他的吻痕,他快抓狂了。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留下来过夜,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喔,你不怕被简世承发现吗?” 管他什么简世承!跟他在一起,她一点都不想要想起简世承这三个字。“我现在只想要你!只有你有办法让我把他抛得远远的,不是吗?” 那他得到了吗? 他吻住她,久别多日的吻让彼此仿佛重获新生,体内一股热情因对方而燃烧。阎悍在她那淡红色印记上重新覆盖一个新的,宣布占领权。 “你真的不怕计划败露,一切功亏一篑?” 有什么会比待在他怀中来得重要?“你不是阎王吗?我都不怕,你会怕?” 他轻笑,想到大家替他取的绰号。“什么阎王,在你这个魔女面前,还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阎王配魔女,不是坏得刚刚好吗?” 他替她把脸颊边的头发梳到耳后。“不,你本来是天使,天真无邪的天使,是我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你才变成魔女。” 她环抱住他。“幸好你把我带走了。” ☆☆☆☆☆☆ 半夜,两人皆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吵醒。 缩在阎悍怀中,祝晓韬咕哝几声起来把他摇醒。“悍,你的电话。” 他一脸不耐接起手机,一只手把她搂在怀中。“喂。” “悍——快点来,我跟她们说我的未婚夫是阎悍,她们居然不相信,哈哈哈,你一定得来一趟让她们瞧瞧。” 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效,还有刺耳的笑声,阎悍瞄一眼手表,四点十分。 “现在都几点了?你——”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明天是周末,你又不用工作,快来陪我们玩嘛!petty她们都很想看你耶!” 他起身走出房门,不想吵到祝晓韬。“就为了这种事情,你要我半夜过去?” “哎呀!让她们看一下,证明我没说谎啊!为了你未婚妻的面子,你就来一下嘛!” 真是任性到家了。阎悍实在不明白卢父卢母是怎么教她的。 “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我去接你回来。” “哪会晚啊?都快白天了,哈哈哈。” 这个卢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吗? 挂上电话后回房,他发现房间的电灯已经亮了,祝晓韬坐在床沿看着他。 “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下?” 听到卢安毓半夜打来的电话,她还睡得着吗?睡意早就跑光了。 “你要去吗?” 阎悍披上外衣。“我送她回饭店,之后我立刻回来。”他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她牵起他的手。“之后……你还回得来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口气中的哀怨。“我马上就回来,我保证。” 从窗外看着他开车离去,没有他的大别墅突然间又变得好冷。 半夜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就必须离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都清楚,她不是情妇是什么?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又揪了起来。她的母亲是情妇,因此命中注定她也得不到幸福吗? 之前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不当别人的情妇,如今,简世承几乎对她许下承诺,她也快要成为简家的媳妇,她应该趁早跟阎悍脱离关系,否则继续和他在一起,只会受伤而已。 她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母亲被简家抛弃后,明明身边有个不断为她奉献的男人,她却从没答应过他。 叶叔叔总是说她像母亲,从耳朵、鼻子、眼睛像到骨子里去,现在,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一旦爱上了,就爱得再也回不了头了。 ☆☆☆☆☆☆ 被卢安毓缠到早上七点,阎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他轻手轻脚,就怕吵到正在休息的祝晓韬。 虽然疲惫,但已无睡意,不过还是想看看她的睡脸。他走到房间,却发现床是空的,被褥折好叠在一旁,床上的温度是前所未有的冰凉。 “晓韬?”他不安的张望四周,发现她带走了一些衣服,证件也不翼而飞。 床头留下一张纸条,上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吾爱: 我已找到归处,请不要来找我。 晓韬 找到归处?什么意思?她除了证件跟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走,她还能去哪? 他突然想到她最近和简世承进展得相当迅速,难道是到简家了吗?她已经和简世承同居了? 一想到这,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昨晚还在他怀中娇喘的声音,现在却已经在别人的怀里,留一张纸条算什么?写着“吾爱”两个字,还会是他吗? 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拨起她的手机。 她手机的机械铃声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响着,阎悍这才发现到她这一定是永不再回头的决心。 她已经完完全全投向简世承的怀抱了吗?那昨夜那些温柔算什么? 他走向孤单的手机,站着听它响完,再三确定手机的主人永远不可能再接听,这才默默将手机关掉,也将善良多情的他给关掉。 “你确定要这么做?”阎父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儿子。 “当然。”尽管面对自家人,谈着生意,他还是板着一张脸,完全不讲情面。 “可是,他毕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简伯伯,我记得你和简世承挺好的,怎么现在非得闹成这样不可?” 他们两家除了在生意有些来往,也算颇有交情。几十年下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简家掌管中南部石油原物料进口,阎氏则是营运台湾百分之九十的交通运输,举凡货轮、航空都有他们的投资,旗下有几间子公司日益坐在,也独立出去,其中一间便是由阎悍领军的阎氏子公司。 一个管石油,一个管运输,照理说应该合作无间,交情匪浅才是,今天阎悍却说要一口气并吞掉整个津城,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难得津城的股份大跌,我早就想过,如果我们阎氏运输一并做起原物料,那么在成本调配上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在全球石油喊涨的此刻,若不趁现在一次击溃津城,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他利用子公司的名义,在瑞士银行办了个户头,利用大笔的资金操控股票,高价抽空津城的股份,再拆开贱卖,也难怪他们的股票会跌得惨兮兮。 多亏了祝晓韬的资料,他掌握了百分之八十股东的情报,还有他们在海外的市场分布,只要从中斡旋、议价,见到这么优渥的条件,通常不会反对。 现在剩下最后一击,只要阎氏能助他一臂之力,利用他父亲在政经界的名望,很快就能将简煜平拉下台。 “你——不会、还对几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吧?”阎母不安地看着他。他崩溃的那些日子,她也很心疼,那些事怎么可能说不恨就不恨了?现在公司都交由儿子管,他这个大动作,实在是让她担心,他根本就不曾忘怀。 “怎么会?”他挑起一边眉。“在商言商,这点道理我还懂得。” 阎父抽起烟斗,陷入沉思。看着冒出的白烟,开始喃喃自语,“煜平啊!我和他是在当兵时认识的,他当时第一次抽到这种古巴烟草时说,要是他以后发达了,一定每天抽它个十来根,没想到后来真让他发达,我还记得,他当年送给我和你妈的结婚礼物,就是一盒精装古巴雪茄。” “我知道,那盒雪茄你还小心搜藏在保险柜里。” “对,你成年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根。”他又吐一口白烟。“然后你也喜欢上那个味道,那时我们两个老头就说,会成功的人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阎父递了一根给他,他没收下。“我戒了。” “怎么戒了?”阎父难掩讶异。 “有人不喜欢这个味道。” “安毓那个小妮子。”阎父轻笑几声,以为他说的是卢安毓。“我和你简叔叔不是什么拜把至交。你是我儿子,要做什么我当然挺你。只不过,看在他也一把年纪的份上,别忘了留点情分。” “该拿多少,我就会拿多少。” ☆☆☆☆☆☆ 两个星期过后,春天刚到,外头下着绵绵春雨。阎悍待在别墅里,开着电视机,各家媒体正争相报导津城宣布倒闭的消息。 从今天起,津城不再是中南部石油大亨,他们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已经拆开,分别配股给阎氏旗下的子公司,不久后将会合并。阎氏不只成为全国营运龙头,也将会扩张海外市场,掌握东南亚百分之七十的运输权。 而他是这幕后的黑手,想着自己事业的版图,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电视上是一脸沉重的简煜平,摄影机的焦点在他脸上,为的就是捕捉他宣布倒闭那一刻的神情。 今天晚上,他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了,却仍无法从中得到真正满足。他报仇了,刚从康仪的墓前回来,然而他的心却偈是死的,没有任何感觉,看着电视上的报导,仿佛那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 若早知道报了仇后是这样沉重的心情,是不是可以重来一次? 门铃声响,他皱着眉前去应门,心想着会不会是卢安毓又吵着要过来?她已经闹了好多天,说喜欢这间房子,无论怎样也要来住几天,但每一次都让他轰出门。 以他现在的身份,大可以不理会卢安毓那任性的小妞,自然会有不少名媛千金主动靠近。不过他们有婚约在先,生意人最讲究诚信,要是他解除婚约,对公司的信誉肯定大打折扣。 她要什么他会尽量满足她,半夜要他权充司机他尽管不悦还是会顺着她,但唯一不肯让步的,就是这栋房子。 他不太敢去想晓韬,因为一想起便是椎心刺骨。但房间摆设却维持着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他不想变动,但也不让卢安毓踏进这房子一步,为了保留在他心中,她所留下最后的一点回忆。 门一开,却是意想不到的人。 “anget呢?她人在哪?” 简世承一脸焦急,春雨将他淋湿,披散的发贴在额前,神情相当狼狈。 “她人不在这里。”一手抵着门,阎悍藉此宣示着王权。 “我要进去看。” 阎悍挡住他,不让他如愿。这间房子是他和她的,他绝对不让任何人踏进一步。 “我说,她、不、以。” “你骗我!”简世承痛苦的弯下腰,论体格和力气他都赢不了阎悍,只得放弃进屋子的打算,但还是不肯放弃询问她的行踪。 “我为什么要骗你?”阎悍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们吵架了吗?然后她又上演“离家记”?这女人真是。 “但你人在这里,表示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简世承已失去判断力,一心只想着如何找回angel。 “凭什么?”他冷笑。“她早就离开这里,不是到你身边了吗?现在还来找我要人,你好不好笑?” 他话中的醋意相当明显,连自己都吓一跳,但简世承似乎没发现。 “你在说什么?我已经很久都联络不上她,打她手机没人接,有时到你家按门铃,她也都不在,我一个月没见到她,简直快疯了,我们现在举家要移民到澳洲,我想带她一块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今天晚上的飞机。” 他有些混乱地说了一大串,又看着自己的表。 “你说什么?她不在你身边?!” “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似的,我完全联络不到她——她回美国了吗?为什么?我本来要带她回去的啊!” 阎悍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紧绷着一张脸,一双深沉的眼眸如今却爆发出灼人的火光。 “我把人交给你,你却把她搞丢了?” 迟钝如简世承,也能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阎悍全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低气压,令他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她……我快一个月没和她说过半句话,你、你又什么时候把她交给我了?”是未婚妻的好朋友也没必要发这样的脾气吧……该死!晚上十点的飞机,他得在那之前赶上,明天查帐工作一开始,简家上下没一个能脱得了关系。 “她若是不在你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上头写了一串号码。“找到她,让她跟我联络,我安顿下来,会再来找她。” 阎悍默默收下纸条,等简世承开车离去,他看也不看一眼,就把纸张丢进垃圾桶。 她离开了他,却没奔向简世承怀中,那她到底在哪里? “外头在下雨耶!我还是坐计程车回转艰险了。”董倩茹秀发一甩,将许虔丢在后面。 “等、等一下啦,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很危险。” “不然呢?难道要我坐你的摩托车淋得一身湿吗?”她白他一眼。 最近好不容易董倩茹答应跟他出去吃饭,他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今晚说好送她回家,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来。 “那……那我陪你坐计程车回家。”然后他再回公司,骑摩托车回家,并暗自立誓,要赶紧存钱买车子,两人钻进计程车,才刚开没多远,许虔注意到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等、等一下,停车。”他跑到他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大老板都有毛病吗?这种下雨天居然傻呼呼的站在外头淋雨。 他是晓韬身边的跟班,他还记得他。阎悍抬头看看杂志社大楼,上面还有几盏灯亮着。“晓韬呢?她还在楼上吗?” “你在说什么?她不是应该待在你身边?而且她早就离职了。” “说的也是。”他苦笑两声,原以为来到平常等她的地方就能再见到她。他没多说什么,开了车门就要上车。 他的态度让许虔不安起来,他揪着他就问:“晓韬呢?她应该是好好的在你那里吧?” 阎悍没说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的迟疑让许虔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他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架到一旁的路灯边。“现在是怎样?当初把人交给你,你没好好照顾她,现在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类似的对话再度重现,他人高马大,原本轻易就能摆脱对方的制服,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说得对,他没有好好照顾她!阎悍沉默以对。 “你说话啊!晓韬人呢?”许虔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这个拐走晓韬,却又没好好对她的骗子——天啊!他快忍无可忍了。 “许虔。”董倩茄发现后方的争吵,下车一看,发现许虔抵着个人,已经狠狠挥下一拳。“你在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她连忙将他拉走。 “你如果没本事,就别把她带走,浑蛋!”他朝阎悍大吼。 阎悍挨了他一拳,吐掉口中的血清。“有本事,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啊?” 尽管脸上挂了彩,他嘴角浮起的那股冷笑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当董倩茄发现被打的是阎悍时,职业病立刻发作,拿出录音笔就想录下他们的对话。什么把谁抢走?女人吗?八卦吗? 许虔抢下她的录音笔将电池拿掉。“还用得着我吗?她已经从你身边跑掉了,你倒是很有本事!” 丢下话,他带着董倩茄上车。董倩茄将录音笔抢回来,半埋怨着许虔。 “你们在讲什么啊?还抢走我的录音笔不让我知道。” “什么事也没有。”他只能在心里祈祷,离开阎悍的晓韬,可能过得很好。 来到祝晓韬家楼下,这是他猜得到,第二个她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要是这里她都舍下,那她还会去哪里呢? 老旧的公寓,大门有锁跟没锁一样,他直接钻进去。 来到五楼,只见到一名老人从她家门口走出来。 “请问。”他竟难掩紧张,“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一个女孩子。” 叶海升仔细打量他,一身高级衣料,却任凭被雨水淋湿,脸上还挂了彩,尽管如此狼狈,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强势的气息。 “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是她的朋友。” “她离开很久了,我也很久没见到她。”最近的那次,是她主动找他,说她要搬离台北,这间小套房她用不着了,因此将房子交给他处置。 “离开这里?那她还能去哪?”他的语气难掩惊讶,这一切都被叶海升看在眼里。 他打开房门。“你如果不赶时间,要不要进来坐坐。” 目光所及,是窄窄的玄关,那曾经是她住过的房子……阎悍接受他的邀请,走进屋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晓韬的家,里头的家具、摆设都还在,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晓韬那孩子,在一个月前拿了房子的钥匙给我,说她要离开台北,这房子她也用不着了,我和我太太讨论过,打算整理一下,租给附近大学的学生。” “那她现在人呢?有说要到哪里去吗?” “这倒是没有,她说安顿下来会给我们打通电话。算起来,也快一个月没她的消息了。” 又是一个月,她的音讯就这样断在那个时间点上。 “你是晓韬的男朋友?”看他着急的样子,一副急着想要找到晓韬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了。 “我对不起她。” “感情这种事情,没什么对不对得起。”晓韬的母亲死前,也这样告诉他,说她这辈子没能好好回应他的感情,她对不起他。“晓韬只是和她母亲一样,选择了一条不好走的路。” “你认识晓韬的母亲。”阎悍突然抬头。“你是晓韬的父亲?” “我若有晓韬那样的女儿就好了,很可惜我不是,偏偏晓韬的父亲又不认她,那家伙不懂得什么值得好好珍惜,不过,他最近也得到了报应。” “你知道晓韬的父亲是谁?” “她没告诉过你吗?” 他摇头。 “唉!告诉你也没关系,那孩子恨她父亲恨到骨子里,小时候还吵着要报仇呢!现在简家没落了,她应该稍微能释怀些了吧。” “简家?”他小心翼翼的重复他刚刚说过的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就是津城那个简家,简煜平是她父亲。” 阎悍像是被惊吓到,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到桌角,震得桌子晃了起来。 叶海升见着他的反应,下意识问:“怎么了?” 没想到……他再怎么联想,也只能联想她与简家有感情纠纷,但仅止于爱情,没想到晓韬居然是简煜平的女儿。 他记得晓韬曾经说过,自己的父亲知道她的存在,但却选择抛弃她们母女。 “她是他的女儿,那简世承是?” “他是晓韬同父异母的哥哥,晓韬的母亲是简煜平外遇的对象。” 他紧握双拳,脸色发青。他真的万万料不到,自己帮晓韬做了什么样的事。当初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她要生下简家的孩子? 最后只差临门一脚,她为什么没有投向简世承的怀抱?只差一点点,她就能达成心愿,但她却没有。 她去哪里?哪里是她的归处? “我得走了。”他要去找她,把她找回来,依她的个性,她一定又钻牛角尖,悄悄躲起来一个人难受。 “你要去找她。” “我一定会找到她,并将她带回来!” 叶海升突然拉住他。“带回来之后呢?你能给她什么?” 他的一句话,突然让他了解到一切。 她的离开,和简家没有关系,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不愿意继续待在他身边,因为他除了爱她,什么也不能给。 “如果。”叶海升放开他。“你给不起,就别把她留在身边,那只会让她痛苦一辈子。” 第10章 一整月股市开高走高,营运股鸿运当头。自从阎氏在一夕之间成为营运龙头,连带也将石化产业推入十年来难得的金融高峰。股市专家预估,光是这一整月,阎氏仅仅在国内市场上的投资,已经净赚两亿台币,下半年度将成为阎氏的天下。 阎父怎样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并吞掉津城就有这么大的商机,现在大家对阎氏马首是瞻,阎悍这个年仅三十五岁的青年才俊,更成为各大媒体追逐的新宠儿,他和卢安毓的婚事吵得沸沸扬扬,预估只要阎、卢两家一合并,阎悍很快就成为亚洲十大富豪之一。 办公室电话应接不暇,不管是前来道贺、洽谈生意、接订单,甚至连恐吓电话都有,加上阎悍这支“绩优股”,虽然他和卢家的亲事众所皆知,但订婚这事没啥法律效力,仍旧有不少企业千金毛遂自荐,自诏比卢安毓优秀,更适合做他的贤内力。 卢家很快的感受到威胁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人抢走阎悍这块肥肉,连忙要在美国刚开学的卢安毓赶紧办休学,想要两人赶紧结婚。 “妈要我们周末先去挑婚纱,下午去挑戒指。你说哪个牌子好?canrter还zarediamonds?” 电话那头的阎悍神色凛冽。“有必要这么赶吗?” “妈说想赶在我生日当天结婚,喜上加喜。反正婚早晚都要结的嘛!什么时候发新闻稿啊?妈说早点决定下来比较好。你们是男方,交给你们发表也会比较有面子。我们在教堂举行好还是饭店?哪家饭店好啊!” 劈哩啪啦讲了一大串关于结婚的琐碎事宜,却完全漠视阁悍的问题。 公司接了一堆订单,还有关于津城交接的事,他哪里有空管结婚的事?卢家的心思他哪会不知道?他刻意忽略,还对卢安毓渐行渐远,但卢家却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逢人便夸他这位准乘龙快婿,边紧锣密鼓的筹备婚事。 “你自己去挑吧,我周末要办公。”不给卢安毓任何抱怨的机会,他迅速挂了电话。 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半夜还三番四次被越洋电话吵醒。他必须随时保持清醒,以面对各式各样接踵而来的问题,又服了一次胃药,卢家的紧迫逼人让他反胃,夜晚他尽量减少睡眠,因为只要一闭上眼,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祝晓韬的身影。 待在那充满回忆的别墅中,她的味道已经渐渐淡去,一点也不留,就像她从来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似的。她留给他的,只有一张写着“吾爱”的白纸,还有一张张股票、支票,用她的爱情换来的万贯家财。 他试过利用各种管道找她,却不知她哪来天大的本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祝晓韬这号人物存在。所委托的徵信社一次次让他失望透顶,他只能将自己埋进工作中,希望藉着忙碌将她的身影渐渐抹去。 但没用!只要一闭眼就想她。 与卢安毓的婚事逼近,他已经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离开了。 ☆☆☆☆☆☆ “总裁,午餐会报开始了。”秘书叮咛着。 他收拾资料,走入会议室。刚服过胃药并没有让他好过些,相反的,会议餐盒的味道让他感到嗯心,一口饭也没吃。 他的神情万分凝重,与他开会的各级干部暗自捏了把冷汗。阎王平时的面无表情已经够令人害怕了,现在这充满肃杀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要是待会儿的会报没让他满意,他们是不是得卷铺盖走路? 人事组、会计组、行销组、开发组分别上台报告,只见他脸色越来越凝重,简直到了面色铁青的地步了。 有这么差吗?开发经理好歹也在岗位上待了十几年,再怎么困难的议题,也是有解决的办法,那阎王在不满个什么劲? 硬着头皮,开发经理终于结束报告。轮到阎悍上台时,只见他才刚离开座位,却立刻向后倒了下去—— 身边干部连忙围了上来,紧急将他送进医院。隔天各家报纸头条:阎悍操劳过度,引发急性胃溃疡送医。 医院一整层为他清空,长廊上摆满了花篮希望他早日康复,外头媒体记者将医院挤得水泄不通。但他谢绝所有会面,连卢家上下都在他的拒绝名单之内,仅有公司高层能够在固定的时问内向他报告公司的情况。 “法国的分公司已经找好人选了吗?” “已经选好了,这是基本名单。” 阎悍接过资料翻了翻,又和其他人讨论了一下。 病房门打开,阎母皱着眉看着这些干部们。“如果真的希望他早日回到岗位上,现在就该让他好好休息。” “啊!阎夫人。”众人尴尬的看她。明明就是阎悍要他们定期报告公司近况的。 “差不多就这样了。照我说的去改,有事明天再说。”母亲一进来,他们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众人一走,阎母替他弄了碗清汤。“昨晚睡得还好吗?” “让医生多开一点安眠药吧!睡不太安稳。”当他一闭上眼,晓韬的身影就在他脑中回荡不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事。她到底去哪儿? 现在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他总是找不到她? 阎母叹一口气。“那种东两哪能说吃就吃的。你就是太爱操心公司的事,才把自己累倒,现在躺在医院了,还不死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已知道。” “知道什么?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医生说你下个星期就能出院,但还是得好好疗养。要不要和安毓到大溪地走走?她整天跑到家里来吵着要见你,偏偏你这个大面神又不给见。” 一听到卢安毓的名字,他又沉下脸。 阎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依他的个性,是不可能为了小事闹脾气而冷落一个女孩子的,何况是自己的未婚妻?但他连日来的冷淡以对也是事实,经过这次事件,不少媒体已经注意到他将卢家上下列为拒绝往来名单,这事引起不少揣测。不过当事人双方都没做正面回覆,让众人仿佛陷入十里雾中摸不着头绪。 沉思了一会儿,阎悍终于说出口,“我想解除婚约。” 尽管这是阎母预料中的事,但还是颇为惊讶。“有心上人了?” 他点点头。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是哪家的女孩?” “她早就离开了,根本不在我身边。”他的语气冰冷,只有紧蹙的眉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 “你就是这样。”阎母叹口气。“那些干部都摸不透你的心思,整天被你的铁面具唬得大气不敢吭一声,何况是一个女孩子。你不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怎么能怪她离开你呢?” “我用尽各种方法找她,却没半点消息。” 她拍拍他的肩。“女人啊!要是真的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永远不会找到她。” 喔?这么神?他的眼神中充满怀疑。 “相反的,你倒是得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离开你。” 母亲的话让他陷入沉思。连日来,他心中除了思念,这个问题在他心中一直缠绕不去。为什么她要离开?离开他身边,甚至连仇也不报了,一个人,又去哪里? “女人要的其实很简单,简单到男人不敢相信居然这么简单。” 突然叶海升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你给不起,就别把她留在身边。 “我知道了。” “那就好。”阎母满脸笑容。“对了,我今早有到康仪墓前上香。” “是吗?怎么突然想去?” “因为我昨晚梦到她了。” “你梦到她?”真是古怪的组合。她怎么不来找他,反而去找他母亲? “对啊!”看出自己儿子心中的困惑,她替他做了解答。“她说,她要去投胎了,却又很替你担心,想来跟你道别,但是每晚来找你,你的梦早已被另外一个女人霸占,她怎样也进不来。你真是个糟糕的男人呢!” 这样的鬼话连篇,母亲居然能侃侃而谈,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这辈子你们没尽的缘分,只好来世再继续,到时她会加倍讨回来。” 他轻笑出声,这很像康仪的作风,总是把帐算得一清二楚。“叫她在下辈子等一下吧,现在我还有债得还呢!” “好好打起精神,把病养好,这样你才有办法把女朋友找回来。” 他迟疑了一会儿。“即使和卢氏交恶?”他父亲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哎呀!别管你爸了,你还年轻,不做点让父母伤脑筋的事情怎么行呢?” 这是身为母亲该说的话吗? ☆☆☆☆☆☆ 叩叩叩! “谁?” “巡、巡房护士。” “进来。”。 门呜呀打开,护士推着推车慢慢走进来,见到阎母时有些慌张。“呃,我等一不再来。” 怎么会等一不再来呢?阎母哑然失笑。“你不是来巡房的吗?” “喔!对……我是来巡房的。”吼!自己怎么会这么笨?祝晓韬很想拿针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自从新闻报导他病倒的消息之后,她整天坐立不安,想知道他好不好?怎么会病倒的?有没有好好休息?但是媒体却完全被他拒于门外,半点风声都没有,每天仅由发言人冷冷的表示制式消息,说阎总裁逐渐康复,这根本不能让她安心。 门口的把关相当严格,她在外头张望了好几天,正巧遇到叶海升和他的妻子到医院。 无巧不巧,他的妻子是这间医院的护理长,知道了原委后,答应帮她的忙,让她乔装成护士进去看阎悍一眼。听说他上午和干部们开完会报后,会一个人待在病房内休息,她可以不动声色的乔装成护士溜进 来看看他。 她只是想来看他一眼而已,只要知道他真的渐渐康复就行了。 “晓韬?” 一听见她的声音,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就站在他面前!尽管她剪去了一头长发,还戴了一副俗不可耐的大眼镜,但她的声音,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 真的是她吗? “我……我不是晓韬。”居然被认了出来!阿姨不是说这样的打扮大家一定认不出来吗?而且房门跟病床相隔这么远,他是怎么知道的? 祝晓韬飞也似的转身就跑,留下一脸错愕的阎母和情绪激动的阎悍。 “晓韬!”他急着跳下床追她,手腕上的点滴被他硬生生一扯,点滴架倒了一地,硬是拖着一团碍事的点滴就要追上前去。 “阿悍,你的手!”他没命似的往前冲,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跟里可是心疼万分啊!他的手臂和针管因剧烈拉扯而血迹斑斑,点滴架又拖在他身后,绊住他的行动。 但阎悍才不管这些,只想赶紧抓住那个只出现在梦中的女人,任何痛楚,哪比得上他每天夜里受的煎熬? 全身的血液像在沸腾,窜上他的四肢。只要再一步就好,只要再一步,他就抓得住她! 胃部一阵突来的痉挛让他跟前一片黑,连同身后的点滴架摔倒在地上。阎母紧急按了求救铃后,冲到他身边。 “阿悍,你怎么了?醒醒啊!” 听见后头的声响,祝晓韬忍不住回后一看,却见倒卧在纯白大理石上的阎悍,手上渗出沭目惊心的红色血迹,让她忘记原先要逃开的本意,想也不想立刻回头跑到他身边。 “阿悍!”她颤抖的抓住他的手臂,想帮他止血。 没想到力道一转,她的手反而被紧紧握住。 “我……终于抓到你了。” 从阎悍手上传来的温度与力道,让她忍不住流下眼泪。“你这个笨蛋!” 这次他不只抓着她,更将她抱在怀中。“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跑掉了。” 医务人员匆匆赶了过来,赶紧替他止血,并整理他所弄乱的现场。当然免不了医生的一阵叨叨念念,说从没见过这么胡来的病人,要追女朋友也不是这种追法,不要命了吗? 医生的话全被当作耳边风,整个急救过程阎悍都没放开她的手,尽管这样对急救过程造成极大的不便。 ☆☆☆☆☆☆ “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刚刚大家都在看。”闲杂人等已经被非常识相的阎母打发走了,而且还非常明理的留他们两人在病房内。 “这样就怕人家看?那怎么行?” “什么意思?” 他摊摊手。“我要解除跟卢家的婚约了,接下来舆论不会轻易饶过我们,我们会变成众矢之的。怎么?你怕了?” “你说什么?你要解除婚约?!”她睁大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甚么?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抱住她。“你这个傻瓜。因为我要你啊!我只要你,不要别的女人!” 他只要她……原来他只要她!“你爱我吗?” “我爱你,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 她突然红着眼眶挣脱他的怀抱,不带任何表情问他,“你这个笨蛋,分手两三个月,不怕我变心,爱上别的男人吗?” 面对她的挑衅他并不生气,反而非常严肃的看着她。“要是你爱上别人,我不论到哪里都会把你抓回来,绝对不让给任何人。” “真可怕。”祝晓韬笑说,倒在他怀中。“看来我别想从别的男人身上得到幸福了。” “开玩笑,你的幸福除了我之外,有准能给你?” “这么大口气?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病人,瘦了这么多,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你倒是过得不错,胖了一圈。若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一定认不出来。” “什么?”祝晓韬连忙挣脱他的怀抱。他到底是爱她还是爱损她啊?“我才没有变胖!” “还说没有?”他的手覆上她的肚子。“那这一圈是什么?” 她的身体其他部位明明都很纤瘦,却只有肚子微微隆起,怎么看也不像发福的样子。 “你不会是——”有了? 她娇羞的点点头。“医生说,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他欣喜若狂的将她搂入怀中,“感谢老天爷让我大病一场。” 祝晓韬忍不住打他。“你在说什么?哪有人说这种话的?” “如果我没生病的话,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像你母亲把你养大那样?然后让孩子怀抱着怨恨长大,等他长大,再挟带着怨恨向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报仇?” 她惊呼。“你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样长大的,还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没关系。”她摇摇头。“就算孩子是私生子,我也不会让他抱着仇恨长大。到我这一代就够了,孩子不该受这样的折磨。这也是我为甚 么最后放弃了报仇。如果我母亲知道了,也不会高兴我这么做。” 而且。因为爱他,她再也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 阎悍抱着她。“下次你母亲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看她。” 她泪流满面。“你还记得?” “对不起,上次失约了。” ☆☆☆☆☆☆ 几个月后—— 一个大男人着急地穿梭在医院内,护士怎么提醒他别在走廊上奔跑,还是挡不住他的焦急。 “请问328号房在哪里?” “直走然后右转,就会看到了。” 连谢谢也来不及说,阎悍着急的跑开。 推开房门,祝晓韬连忙朝他比了个手势要他安静。他立刻放慢动作,但眼神难掩紧张。 “还会不会痛?” “好很多了。听爸说你刚下飞机,没休息就跑过来了?” 他们已经将叶海升当作自己的父亲,这次祝晓韬的生产。他们帮了许多忙。 “对不起,我居然没赶得上宝宝的出世。” 自从他宣布解除与卢家的婚姻,舆论接踵而来,阎父和卢家的私交一向不错,如今发生这种事,不只阎家的信誉大受打击,连带的阎卢两家的交情也一并断绝。那时,阎父气得宣布要与他断绝关系,经过阎母的劝说,虽然没有真的做绝,但他自己已经决定舍下阎氏总裁的位置。 当初决定选择晓韬,他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风波,离开阎氏后,他并非身无分文,因津城是以他的名义收购的,所以他名下尚有这问公司。但由于他悔婚时严重破坏了信誉,尽管他拥有创业的资本,但也流失了不少客户。因此,他只好极力到海外拓展市场,日本、菲律宾、印尼、韩国、越南……当她说要进产房时,他人还在韩国开会呢! “快去看她。她刚吃饱呢!” 阎悍难掩兴奋的走到婴儿床边,第一眼见到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和晓韬爱的结晶。 “天啊!她跟你好像。”他逗着女儿,瞧她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他咕噜噜的转。模样真是逗极了!“哈罗,小宝贝,初次见面,你好啊!” 小婴儿像是听得懂他的话,虽然还不会笑,但一双认真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眨了眨之后,竟哭了起来。 “她怎么哭了?”阎悍一时慌了。这世上有两个女人哭,他总是会紧张兮兮,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晓韬,没想到,现在女儿一哭泣,那小小的脸蛋红通通的,让他更加紧张。 “怎么会?她才刚吃饱啊!” 祝晓韬正要下床查看,病房门推开,阎母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不躺着?娃娃哭了吗?交给我吧!”阎母异常热心的东招呼西招呼,要阎悍先到一旁待着,他一个大男人杵在房间正中间。怪碍事的。 只见她熟练的抱起娃娃,哄哄骗骗的,小婴儿便不哭了,阎悍很想赞叹母爱的光辉,但他更想抱抱娃娃。 阎母小心翼翼将婴儿交到他手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谨慎,但没想到婴儿一到他手上又开始哭了。 “别哭、别哭,我是爸爸喔!” “爸爸”两个字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般,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缓缓睡着。 阎悍这时才松了口气,看着她沉沉的睡脸,他居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替她拉拉胸口开襟的衣裳,已经入秋了,怕她着凉,突然,她胸前一抹淡粉色菱形胎记让他整个人傻住了。 看见娃娃终于安睡,阎母这才放心的走到祝晓韬身边,看他直盯着小娃娃的样子笑说:“人家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呢!瞧他抱她的样子,恐怕这辈子别的男人休想从阎家把她带走了。” 这应该是巧合吧? “妈,你怎么会来?被爸知道怎么办?” 自从阎悍离开阎家后,阎母还是常来看他们,尤其是阎悍不在台湾,祝晓韬又顶着个大肚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这个做婆婆的,当然得出手帮忙啊! 她自己没生过女儿,当年生下阎悍后大病一场,阎父不让她再生孩子,所以夫妻俩只有阎悍这个独子,这让一直想生个女儿的她颇为遗憾。 她很喜欢晓韬,坚强又懂事,已经将她当作女儿般看待。 只是家里面的老顽固一直不肯点头,其实日子久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前不久媒体才爆出卢安毓在外面的风流艳史。原来她和阎悍早就貌合神离,形同陌路,才会有悔婚的事情发生。阎悍与祝晓韬在 一夕之间,从众矢之的变成了天作佳偶,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经过这件事,阎父态度似乎有软化的现象,只是面子问题,知道妻子偶尔会去找祝晓韬,还会念上个几句。 “你说那个老石头啊!”阎母笑了几声。“我跟他说,孙女都出生了,当爷爷了度量还这么小怎么行?听自己要当爷爷了,乐得跟什么似的,还说要载我过来。只是一张老脸还拉不下来,人都到医院门口了,说要找停车位,叫我先上来。” 阎悍忍不住点了点小娃娃的鼻子,“你这个小鬼真行,连爷爷都输你了。” “你们名字取好了吗?”阎母问。 阎悍和祝晓韬对看一眼,笑着点点头。 “她要叫什么?” “阎慕晴。” 尾声 多年后—— 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可爱小女孩独自坐在地上,百般不甘心的拿着树枝在地上随意划着。 “他们搬家了吗?”简世承看着可爱小女孩的背影,心想着这会不会是新住户的小孩。难得从澳洲回来一趟,想旧地重游找angel。明知道希望不大,但反正都回来了,就来看看吧!“小朋友,请问这是你家吗?” 阎慕晴转头看这位大叔,嘟着嘴巴不理他。“妈妈说,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当她转头的瞬间,简世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模样几乎是angel的缩小版啊!除了模样嚣张了点,像谁呢? “angel?” “你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奇怪的大叔!阎慕晴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你妈妈是不是叫angel?” 她摇摇头。“我妈妈叫晓韬。” “这样啊!”他的口气难掩失望。“你在这里做什么?” “写名字。”她用树枝在地上写了歪歪斜斜三个字。“我的名字是我们班上小朋友最难写的,我跟爸爸说要改名字,爸爸说不行。” “你的名字怎么会难写?” “你看喔!”她若有其事的算给他听。“我叫阎慕晴,老师帮我算过,一共有四十三划耶!别的小朋友都没那么多。” 嗯,好像真的有点多。“你姓阎啊,那阎悍是你的谁?”毕竟这个姓少见。 “爸爸。” 喔!果然,那嚣张的样子如出一辙。 一阵啾啾啾声从后面传来。 “小罗。你怎么跑出来了?妈妈呢?”小女孩突然从任性小鬼变成大姊头模样,牵着落单跑来的弟弟问。 ‘姊姊,花花。”才刚学会走路的他,摘了一朵白色小花给她。 “真是的。”尽管抱怨连连,她还是开心的收下花朵,别在耳朵上。 简世承突然有些错乱,那相似的模样,还有会把小花别在头上的小、动作,都和当年的angel像极了。难道他走了之后,阎悍跟angel…… 他看看那名叫小罗的小男生,他是她弟弟,所以也姓阎……阎罗?嗯!不晓得是谁取的。 先不提小女孩长得很像angel,一脸稚气的小男孩,隐约也能看见阎悍的影子。啊!果真是这样吗?在那时候就开始了是吗?那angel曾经爱过他吗? “叔叔你找谁?” “喔!没事,我只是回来看看老朋友。”他从车上拿出一束百合花。“妹妹,帮我把花拿给你妈妈。” “喔!”她收下花。“叔叔,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只是个曾经喜欢过你妈妈的人。” 阎慕晴有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好,我会跟她说的。”她牵着弟弟回家,进屋前,还朝外面看了几眼。 简世承开车离去。阎慕晴抱着一大束花跑到母亲身边。 “妈妈,刚刚有人说要给你花。” “有人要给我?”祝晓韬皱着眉收下一大束百合花。“谁?” “他说是曾经喜欢过你的人。妈妈,什么是喜欢?” “谁啊?”阎悍吃味的靠近看那一大束百合花。 花束上一张别致的卡片,上头著名:tomyangel。 “你知道是谁了吗?” “没想到他回来了。”她吐了吐舌。看来简世承应该已经知道她和阎悍的关系了。“可是,管他的呢!我现在幸福得很。” “你现在很幸福吗?”阎悍把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耳边磨蹭。 阎慕晴看情形不妙。抱着弟弟闪人。 祝晓韬笑着回答他,“等一下我们去扫墓,我要告诉妈,我现在过得非常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