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竹马恋青梅》 作品相关 邻家竹马恋青梅 作者:章句小儒 : 小旅与某刁篇 某年某月某日,小旅正眉头紧锁对着电脑奋斗,某刁默默出现在她身后。 某刁:“干什么?不好好学习,浏览什么花里胡哨的网页?” 小旅翻了个白眼:“追文。” “什么文?”某刁来了兴致:“大字都不识几个,还学会看小说了!” “刁晨,你最好别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小心我告你妈去!” 某刁显然被这句话一举拿下,二十四孝的儿子不好当,二十四孝的男友更难做。 半晌之后,小旅说道:“某儒开了新文,叫神马《寂寞时刻莫谈情》,她昨晚托梦给我,叫我一定得去看看。”说完继续埋首奋斗中。 某刁不干了,板着脸说:“哦,她的话就是圣旨,我的话就是耳旁风,布小旅,你脑袋里的水还没控干么?”继而略带鄙视地扫了一眼屏幕:“某儒也怪好意思的,把我写得那么纠结,明明可以早点修成正果,她偏要走山路十八弯,嫌弃!” 小旅赶忙跳起来捂住某刁的嘴巴,惊恐地看着天上…… 天空霎时惊雷四起,飘渺而来的是某儒惊涛骇浪的吼声:“好像有人说我坏话,敢不敢大声点?!” 小旅:“再不去看新文,她会打死我们的!” 某刁望望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是挺可怕的……” ~~~~~~~~~~~~~~~~~~~ 其他角色的番外也将陆续亮相,敬请期待! 苏少与甲鱼篇 某年某月某日,苏少正研究某网站上满满一页汉字,甲鱼抱着拖把飘过。 甲鱼:“嘿!奇了怪了,你不是只看名著只看纸质书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苏少眼睛也不抬:“口味这种东西,常换常新。” 甲鱼摸摸拖把的毛,调侃道:“拖把啊拖把,目测你爸怕是被脏东西弄魔怔了,这年头有高富帅看网文的吗?元芳,你怎么看?” 苏少无奈道:“不是一部戏里的,就别麻烦人家。” 甲鱼脸上默默画了三条黑线:“看就看,迟早要被脑残网文荼毒。” 苏少挑眉笑笑:“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文。” “谁的?”甲鱼满不在乎,直到瞥见网页上某儒的笔名,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咒骂:“这厮怎么又开文了?写毛线啊!” 苏少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把电脑戳出个洞,幸灾乐祸地说:“据说她因为写了咱俩的结局,天天被读者追着骂。” 甲鱼又暗暗骂了一句活该,转而望向某儒的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我觉得这说法有问题,谁不是寂寞了才谈情?” 苏少很不厚道地笑了几声:“据说倪潇潇和林朔也是被虐的货,我就是想看看他俩能被整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给咱俩垫个底。”说完继续追文去了。 甲鱼忍无可忍:“苏瑾南,你变态!” 小彤与徐影帝篇 某年某月某日,小彤正攥着纸巾对着电脑屏幕抽抽搭搭,徐影帝刚从片场回来。 “小彤你怎么了?”徐影帝万分心疼,警觉地看着屏幕,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什么莫须有的绯闻,之前那几件就已经很吃不消了,他可不想成天盘踞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在看到只是个网文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幸好,没出事就好。” 小彤幽怨异常:“哪里没出事,这事可大了!真真是《寂寞时刻莫谈情》,一谈伤不起。”继续捂脸抽泣中。 “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哭的?”徐影帝满是不解,“你是个有幸福家庭的女性,还有个举世无双的老公,好多人求都求不来,你怕是好日子过舒坦了,都开始找虐了。” 小彤擦擦眼泪,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觉得某儒对我其实挺好的,你瞧人家林朔和潇潇多不容易。” 徐影帝跟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多谢某儒对我手下留情,不过我看这文人气不求行。”说着转身打电话给柳芸萱:“芸萱姐,我这有个文看着挺不错,麻烦你找几个宣传发粉丝群里造造势。” 小彤眼泪汪汪地望着徐影帝,无限崇拜…… 喜大普奔 本文由品味盈实图书文化公司策划出版,预计五六月上市,敬请期待! 另,小儒的新文《贫尼已戒爱,大师请自重!》将于2月12日参加网文联赛pk环节,有兴趣的朋友们可前往支持,感激不尽! : 第一章 你是混天桥的吧 刁晨,对,就是刁晨,这个困扰我长达小半辈子的男人,要是非让我给他的存在下个定义,起初我觉得是‘妇女之友’,因为阿姨姑妈姥姥都爱他!而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是没他不能。 否则,我如何回家? 十几分钟前,护士小姐把从刁晨腿上拆下来的石膏放在一旁,小心嘱咐道:“恢复得不错,回家也要注意修养,不然以后年纪大了说不定会落下风湿的毛病。” “谢谢。”刁晨表现的极有教养,谦谦有礼的样子让年轻的小护士满眼桃花开,然而他自己倒是淡定得很,八成这会儿正在心里埋怨我呢。我顺手拎起他的拐很不识趣地问:“你还用吗?不用的话我可以捐给慈善机构。”之前还不确定他是否觉得我三八,这会儿,连护士小姐都朝我翻白眼了。 从医院出来,他三两步上了车,留下我在后边踩着小碎步拼命追。他倒是行动自如,也不看看这两个月是谁鞍前马后地伺候他,今天要不是我把车开到医院,他现在指不定还跛着脚呢。 他坐在驾驶座上,我抱着拐在风中各种凌乱,久久之后他无奈问道:“你到底上不上车?先说好,我没功夫送你去做慈善。” 上,当然上,不然路过的都该以为我玩行为艺术了。他驱车送我到小区门口,下车时听见他交代说:“今天的骨头汤少放盐。”我不由怔了怔,石膏都拆了,还喝哪门子骨头汤?他看出我很不爽,故意强调道:“说好两个月,少一天都不行!” 苍天呐,这台词,他以为自己在演《霸王别姬》吗? “知道了!”没想到他这么爱较真儿,我重重摔上车门,目送他离去。虽然心中不忿,可说到底他受伤也是因为我。 我和刁晨诡异的缘分要从我二到没边儿的名字说起。 我们家有个牛掰的姓——布。妈妈生我的时候爸爸听见广播里正放着广东名曲儿《步步高》,于是我爸哼着歌:“嗒嗒滴,嗦咪蕊咪哆蕊啦……”在这欢脱的节奏里,爸爸正式决定给我命名为——布步高!据我刚醒来的妈妈回忆,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爸的距离只有0.01公分,57秒之后,我惊天动地地哭了。六个钟头之后,我有了另一个名字。爸爸认为女孩儿名字当中一定要加个‘小’字方显得清秀可爱,于是我拉轰地叫了布小旅。 而刁晨,打上一辈儿起就和我们家门对门,因此我十分怀疑自己之所以叫布小旅,某种程度上和刁家的儿子单名一个晨字有着隐秘的联系 。刁晨刁晨,舌头打结就是貂蝉,历史上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可也是个坑爹的主儿。承袭她的优缺点,刁晨长得花开时节动京城,当然,性格上也不枉费‘刁’这个姓。之所以说他刁,不是斤斤计较,而是生人勿进。 早年间我很是费解我爸在起名上到底是打哪儿来的灵感,但自从看了《三国演义》之后,我顿悟了,我们的姓名悲剧恰恰证明罗贯中老先生把吕布壮士和貂蝉妹纸的一段奸情普及得很到位!于是,刁家有儿初叫晨,布家起名立马跟。 前两年《基情公寓》横空出世,里面有个猥琐男叫吕小布,我总算寻到点安慰,和他相比,我的名字还不算太糟糕。 事实上刁晨只比我早出生两个月,可因为两家关系好,我一直叫他哥。在那个韩剧风靡全亚洲的年代,我知道了‘欧巴’还有男朋友的意思,便改口叫他名字,为此没少被爸妈说不懂规矩,好在刁家并不在意,于是这些年也能蒙混过关。 可能因为本身天赋异禀,可能因为出身书香门第,当我还在一年级数小棒的时候,刁晨已经在老师的劝说下连跳两级研究分子分母去了。从此,他在德智体美劳上成了我的标杆,爸妈时常拿他教育我,搞得我不厌其烦,一道梁子从此暗暗结下。可他总会在我被妈妈赶出门外面壁思过的时候,用捡流浪狗的神情把我捡回家,然后帮我把做的千奇百怪的作业翻新一遍,直到我腆着脸敲开家门才功成身退。 某次见他在做高数题,凑过去看了一眼,张口就问:“这个躺着的8和竖着的m是什么?”他十分不解,恍然大悟之后被我雷得外焦里嫩,满脸是黑线。他说:“没事,人家换个姿势而已,你睡觉不也有千百个pose吗?” 我很是受教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那它什么时候换回来?”刁晨几乎没怎么琢磨,把书本调个个,指着说:“现在!” 很多年过去了,我也终于知道躺着的8——∞叫infinity;竖着的m——∑叫sigma,在数学里分别是无限大跟求和的意思。那天刁晨看着万分自豪的我,笑得开怀。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窗外的小叶榕正沙沙唱着被风吹过的夏天。 我们之间总是有无限大的可能,然后在打打闹闹中不断求和,我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中自有主宰吧。 两个月前我独自去厦门晃悠,却在鼓浪屿的张三疯奶茶店被扣留了,理由是我没钱付账,本来就瘪瘪的钱包竟然不知何时一骑绝尘而去,消失得无影无 踪了。 正当我踌躇万分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刁晨,来之前听他爸妈说他在厦门出差,本不想打扰他的,可眼下除了他,我别无选择。只能厚着脸皮去一电话,他倒是接得很快,听我描述完囧事之后也没多磨蹭,踏上轮渡就乘风破浪而来。见到他的刹那,只觉得他周身笼罩着金灿灿的光芒,仿佛从未如此高大挺拔过。 在听完我欠了多少钱之后,他端出想死,或者想让我去死的表情。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只能承认错误:“我知道这点钱还不够你过来的路费,有点划不来,所以……你能再帮我搞定酒店吗?” “布小旅,你是混天桥的吧!”他显然已经很无奈了,勾兑一通之后我才知道他今天刚从漳州回到厦门,车都还没停稳就接到了我的召唤,因此他觉得我是天桥术士,能掐会算且骗吃骗喝。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二章 邂逅54度角帅哥 整一天我们在浪漫的鼓浪屿没干一件浪漫的事,从日光岩到鳞次栉比的洋房,从菽庄花园到屹立不倒的郑成功像,因为心怀愧疚,都没好好玩。唯一能让我觉得不枉此行的就是海底世界,可也照样乌龙了。 展厅里花里胡哨的海底生物十分吸引眼球,尤其是极度缠绵的接吻鱼,在斑斓灯光掩映下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多热辣的场面啊。”从没见过这样的群体活动,果真是大开眼界。 刁晨站在边上,十分不屑,可也倾着身子凑过来,我正看得如痴如醉,他忽然淡定地说:“它们其实是在搏斗。”我转脸看着他,怎么可能!谁会变态到用嘴打架的?他用惯常的博学态度教育我,“没事多看报,少睡觉。” 我第一千零一次,彻底败给他了! “两位看这边!”不知是谁跟我们打招呼,本能应声望过去,咔擦一个闪光灯,我们莫名其妙被人侵犯了肖像权,于是我江湖气息略显浓重地朝那个拿照相机的人问道:“嘿,混哪条道儿的?”对面的小伙子拱着手里的相机说:“海底世界新活动,情侣参观,拍照留念,不要钱的!”他拼命摇着手,表示自己不是**狂,接着非让我看照片,还说:“两位真是上相,男才女貌,豺狼虎豹!” 他似乎被我唬住了,有点语无伦次,他来回指着水族箱和我们,连忙说:“接吻鱼,你们;你们,接吻鱼,相亲相爱!” 余光似瞥见刁晨的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实在没忍住,我笑得惊天动地。小伙子满头雾水打量着我,我语重心长地苦劝道:“哥们儿,多看报,少胡闹!”于是,小伙子的嘴角也抽了抽。 离开海底世界之前,人家还是把照片送给我们了,刁晨自然是看不上的,我只好勉为其难收起来。事后我背地里看过几次,除了不是相亲相爱的主题,其他真心还不错,特别是刁晨帅到毫无天理的脸,在七彩灯光下竟然十分立体,仿佛上素描课时万众瞩目的石膏像。 真正头痛的是去酒店的路上,我终于坦白连身份证也被偷了,言下之意就是只能寄居在刁晨的房间,他的表情好像我要非礼他似的,其实我对他真没非分之想,要是有,也必定等不到现在。 说起来他还是个有品格的绅士,自己睡沙发,把床给了我。毕竟没有和除爸爸以外的男人大半夜还同处一室,总觉得睡不安稳,他听见我不停翻身,便小声吹起了口哨,是我喜欢的《moonriver》,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奥黛丽赫本单 薄的身影,还有片中角色对理想归宿执着不舍的坚忍微笑。 本来是要睡着了,可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黑暗里小声说道:“刁晨,你交个女朋友吧。” 他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我静静躺在床上,等待他的回答,结果他一言不发,我只好问:“刁晨,你睡着了吗?”他依旧没有声响,我只好草草结案陈词,“我知道你嫌我三八。”然而他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我酝酿了很久,要是他不找个女朋友的话,我就很危险。 话说布家和刁家门对门,他爸妈本来都是大学老师,只不过后来爸爸下海,成了一代儒商,因此家境好,学业好,样貌好,从小就成了众多姑娘的梦中情人。眼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却猛然发现,原来她妈妈一直把我当儿媳妇儿培养。 那天在他们家饭桌上,她妈妈当着两家人的面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很不幸,我当时确实没有,于是她妈妈便透露出了一点点期望的意思,她兴奋地说:“我们家小晨也刚还没有呀,缘分,缘分!” 在此严正申明,本人虽然年少,但还不至于无知,很快想了个无厘头的借口,义正词严地说:“刁晨和我亲如兄妹,乱伦有风险,入门需谨慎。”接下来,在坐的四位家长不由嘴角微微抽搐,刁晨自顾自夹着菜,淡定如常。 从那时起我便有了危机意识,从法律角度讲,年满20岁的女性就能结婚了,照这么看,我已经达标两年了。短期内又不可能找到结婚对象,那么只有寄希望于刁晨,只要他崛起,我就能摆脱包办婚姻的命运。 在那个坐飞机需要身份证,乘火车还没有实名制的年代里,我只能憋屈地选择了后者。事实上刁晨比我更憋屈,他明明可以拿着公司定的机票大摇大摆飞回去,却因为刁妈妈的吩咐只能陪我挤火车。也多亏了他的照应,让我在没钱没证件的情况下还能活得好好的。 可我还是稀里糊涂就恩将仇报了。 他非要我睡上铺,说是女孩子家家的,睡下铺不安全,我指着软卧包间门问他:“这难道是摆设?”他无言坚持,我只能就范,可我心里一直觉得,以他的长相好像更加不安全。 坐火车是件无聊且辛苦的事,我经常在几个车厢的走道上串来串去,还是闷得连青春痘也长出来了。苦于洗漱区人满为患,只能寻寻觅觅,好不容易在两个车厢之间的过道上找到个类似镜面的物体,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刻在金属片上的安全须知。顾不得许多,趁着没人将就着解决了面子问题, 便又继续开始晃悠。终于,我有了意外收获。 忘了是下午几点,忘了是哪两节车厢的交界处,反正是个抽烟区,百无聊赖的我发现一位长相颇为赏心悦目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一边耳朵上还有个醒目的耳钉,脚边是装吉他的袋子,整个人懒懒地靠在铁皮墙壁上,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赛神仙,原来是个颓废的摇滚青年。不久后,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存在,转过头看着我,就连刘海下面隐着的眸子也那么动人。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慵懒地问:“要吗?” 瞬间只觉得尴尬不已,慌忙逃窜起来,还时不时回头望望,心里难免激动。 第三章 自食其果 难掩兴奋之情,特地跑回去跟刁晨说:“我想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尤其爱他54度角仰望天空时那忧郁的小眼神。”顿时觉得自己有了文艺女青年的气质,而刁晨正斜靠在床上看文件,连眼睛都没抬,很无所谓地说:“这话你从小到大说过很多次了,还有,刚才我们明明在钻山洞,你确定真能看见天?” 我把刁晨的不解风情在心里暗暗骂了千百遍,可惜了我一颗怀春少女心。 入夜之后,反反复复回忆着刚才的画面,要是某天能请到他来当模特,我一定能画出绝美的意境。 “喜欢就去找人家。”我还以为刁晨睡着了,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我说:“矜持,矜持。”事实上是脸上有个红肿的疙瘩,羞于见人罢了。 他却笑了:“这词儿你别乱用,我压根儿没见过。” 睁着眼看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天花板,只觉得压抑,火车每到铁轨接口处都会咣当响,接着颠簸起来,便更加无心睡眠了。这样逼仄的空间有种让人窒息的错觉,心想着要是我和刁晨的情况调个个,我不一定有这能屈能伸的气魄。 妈妈说我打小睡觉就不安生,果然,这回坑了刁晨。 其实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做了个特别激烈的梦,像好莱坞大片似的声势浩大。最后几乎是在疼痛和惨叫中惊醒的,睁眼就发现自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幸好只是擦破了点皮。可刁晨就十足冤枉了,因为我身下就是他并不粗壮的小腿。他身子半吊在床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好看的五官都皱成团儿,冷汗如雨水般哗哗往下淌,颠簸间还隐隐听到咬碎后糟牙的声音。 见此情景,我也惊着了,赶忙爬起来扶他,他勉强撑着床沿动动腿,我眼见着毫无起色,他终于放弃了,有气无力地说:“断了。” 火姐驾到之后也吓了一跳,乘务长倒是十分淡定,略略检查过后才说:“我和下一站联系联系,你们提前下车吧。”他们走之前不由抬头看看上铺的护栏,转而看向我,目光中带着些些钦佩,亲切得像是居委会大叔。 列车停在不知名的小站,天上的星星闪得正欢畅。几个火姐帮我们下了车,那边已经有医务人员等着了。刁晨单脚跳到担架边上,我拖着行李在后面跟,可算折腾到医院。 医生大半夜被叫起来,哈欠连天地让刁晨先去拍片子,我推着轮椅在医院里来回奔波,夜间急诊结果出得快,医生拿到片子之后扶着高度 近视眼镜问刁晨怎么摔成这样的,刁晨斜眼看我,我只能解释道:“不是他摔了,是我摔了。” 事件的真相是我在梦里又踢又叫,刁晨正要起来看看我发什么癫,哪里知道脚才刚伸出来就被我这个高空坠物砸个正着,电光火石间,他的腓骨在夜色中应声而断。 当然,我不可能很详细地给医生解释那么多,只是言简意赅地说:“我在上,他在下,结果我一翻身,他就骨折了。”医生满是惊诧地来回扫描着我们,正在写处方的手都停了。我为了佐证,专程撩开袖子给他看:“瞧,我也受伤了。”转脸望向刁晨,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表情是痛苦中还夹杂着一丝窘迫。 久久之后,医生莫名其妙地笑道:“行了,去打个石膏,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凡事要讲个度,注意风化。” 很快,这段子便在医院里传开了,连小护士都看着我们羞赧地笑,我就奇怪了,有那么好笑吗?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由于我实在太言简意赅,以至于让人联想到了某些小羞羞的运动。至此,我才算是知道钻地缝的心情。 为这事,我在电话里没少被爸妈批评,刁妈妈差点就请假奔过来,最后是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刁晨,好好赎罪,这才把刁妈妈悬着的心的给稳住。 刁晨有几天是吊着腿睡觉的,医生嘱咐他不能乱动,他便有恃无恐了,非要我给他做这做那,就连挠痒痒的活儿都承包给我。我只能任劳任怨,谁让我欠他的! 他成天没别的事可做,就看看文件打打电话,玩起了遥控指挥。某天他正睡午觉,有人打电话来说事,他一面和人谈,一面招招手让我过去,指指床板,我会意地摇起把手,帮他把靠背升起来,摇着摇着就听见他倒吸口凉气,马上又和电话里的人说:“没事,没事。”他指指自己吊着的腿,我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要是给人搞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就真没脸见四个爹娘了。 等他打完电话我才怯怯地问:“刚才没弄疼你吧?” “最疼的时候,你都睡得跟猪一样。” 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很不自量力地补救道:“大不了回家之后我亲手给你熬两个月骨头汤。”接着他信以为真了,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回家之后我向老妈讨教了几天才勉强能煲出骨头汤,头一次送给刁晨喝,他拿着勺子,踌躇了好半天才敢下口,看着他略微抖动的喉头,好像费了很大劲儿才咽下去。我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不应该吧,我妈 亲口尝过,还说过得去,他刁晨的嘴就算在刁,也不至于挑剔成这样! 我略带威胁地说:“这可把处女作献给你了,你要敢嫌弃,我以后就金盆洗手了。” 他嘴角抽了抽,没说话,静静喝汤,敞开的窗户边上白色窗帘被风轻轻撩起一角,露出楼外的一抹青翠。其实他穿病号服的样子还是挺帅气的,有霎那让我想起了白衣飘飘的年代,哼着清新的校园民谣,站在球场边傻傻晒一下午的太阳,就为给某个心仪的男生送瓶矿泉水,那种小鹿撞怀的心情真是久违了。 第四章 爱要大声说出来 他把快要见底的保温壶放回桌上,擦擦嘴,略带戏谑地说:“看来这些年是高估你了。” 没想到辛苦一场换来这样半了不睬的评价,十分不甘心,于是赌着一口气,闷头又煲了半个月的汤才回过味儿来——着了他的激将法!本打算撂挑子不干,可碍于江湖道义,只能硬着头皮干满两个月再说。而今天,终于要解放了,十分欢欣鼓舞! “你这回可要好好表现,做女人的总要有一两道拿手菜,否则以后嫁到婆家,有你的气受。”妈妈摘着豌豆,一颗颗像翠玉珠子似的乘在瓷盘里。她在我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居家型好女人,是万千女性的典范,可偏偏感化不了我,要不是之前拍着胸脯说大话闪了舌头,我至于在厨房这一亩三分地蹉跎青春吗? 继续闷头搅着锅里的汤,灶上跳动的火苗和锅里翻滚的气泡好像在预示着我正往家庭煮妇的不归路上走,我都能想象到那个情景,一天到晚穿着围裙,满脑子全是如何让老公和孩子吃饱,如何不让婆婆挑到错处念叨我。 “太可怕了。”我无意识却很凄凉地叫道,妈妈扭过头以为我发神经,我坚定不移地把勺子扔锅里,决定悬崖勒马!妈妈见我风风火火出去了,在后面问:“你撒的什么疯?” “出去补张卡” 还没到地方就被罗苏同学的千百个电话砸晕了,高不容易赶过去,谁知道她见了我好像见了鬼似的,指着我身上的围裙大惊小怪道:“小旅,你干嘛去了?受气小媳妇儿?” 我解了围裙坐下来,很不耐烦地说:“这事回头再说。”柜台后面的业务员小姐递给我一沓表格,满脸是笑地说:“吕小姐,麻烦您先填一下客户资料。” 吕小姐?估计是被罗苏绕晕了,我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姓吕。” 业务员小姐很不好意思地说:“那能不能告诉我您的贵姓?” “布。” 业务员小姐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别这样,告诉我吧。” 我诚恳坚定地说:“布!” 业务员小姐都快哭了:“小姐,不要开玩笑呀!” “我说我姓布!” 罗苏捂着嘴在边上偷笑,业务员小姐脸上画三条,手脚麻利地帮我补了卡,我拿着卡千恩万谢,要不是被偷了钱包,也不至于来为难你呀! “你接下去想干嘛?”罗苏显得兴致勃勃,我只能蔫头耷脑地回了一句:“回家煲汤!” 这可把她惊讶坏了,正发表长篇大论,我却被旁边窗口的客户给吸引了,她说什么完全没听见。 隔着块儿半人高的挡板,首先看见的是他拉风的发型,凌乱中带着些创意,接着便是鼻梁,垂直笔挺。最最要命的就是那双充满内涵的眼睛,犹豫的气质显露无遗。 天呐,竟然是54度角帅哥!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说着就把围裙往包里猛塞,顺手拿出化妆镜,幸好没被灶火熏着,眸子依然清亮。对着镜子练习几个甜甜的笑,还好还好。 罗苏觉出不对劲儿,顺着我刚才的方向伸长脖子望过去,略略思考几秒,也就明白了,还没来得及鄙视,就被我连推带拱弄出去了。我用眼神警告她,要是敢杀个回马枪毁了洒家的金玉良缘,一定灭了她!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爱要大声说出来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在心里排练了许久,也没研究出搭讪的套路。正琢磨着怎么开口,他就抓着包站了起来,一转身,分分钟和我面对面!心里咯噔一下,十分机械地叫道:“你好!”同时程式化地伸出手:“我叫布小旅。” 他被我这么一叫,想是吃不消了,愣了几秒,打量我半天才问:“我们认识吗?” “认识认识。”我点头如捣蒜,生怕说慢了他就没了,“在厦门回来的火车上。”他皱着眉头,继续思索。我赶紧进一步解释道:“你在吸烟,很忧郁很忧郁地吸烟,不记得了?” 他看着我又想了想,忽然指着我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列车员?” 此话一出,方才晴空万里的心情瞬间变的风雨交加,难道我就这么没特点,连个能让人记住的点都不存在?无形中有点抓狂,捏着自己的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重复强调:“你好好看看,我就是那个偷看你抽烟的人!”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连抽烟都偷看,果然,营业厅里的人都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则顶着巨大压力,万分急切地看着他!终于,各路神仙保佑,他张大嘴再次指着我说:“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你啊!” “你想起来了?”有点不敢相信,莫非又把我认作旁人? 这次,他极其肯定地说:“那天我还寻思是谁呢,一扭头就不见了,原来是你啊!” 此刻我除了高兴和激动就再没别的情绪了,拉着他的胳膊又摇又晃,说实话,他这会儿笑得有点傻,先前的忧郁气质荡然无存,可还是说不出的帅气。我们像是 旧相识似的,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下午,我这才知道他那天的忧郁气质是有原因的。据他描述,他有把心爱的吉他,过安检的时候被个丧心病狂的中年妇女用一大包土特产终结了,于是,他在抽烟区守着吉他的遗骨,内心万分凄楚。 对此,我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忽然生出种同舟共济的心情,恨只恨他没早点认识我,否则怎么可能让他一声不吭就认栽了? “话说你那天干嘛跑了?” 我挠着头,这才想起害羞来,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尴尬。” 他点点头,又说:“我后来还去软卧车厢找过,你也知道,冷不丁被人盯着看,还是留心下比较好。” 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不过我喜欢,只是事情永远出乎我的意料,要早知道他会去找我,我就是打死也要克制住,坚决不把刁晨的腿给砸折了!琢磨到这里,我猛然想起刁晨,灶上还有汤呢! 第五章 你是想玩三国杀?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赶着回家,咱以后再约。”交换了联系方式,连公交都没敢挤,下血本打车回家,一路上,整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满面春风的样子害我被妈妈盘问了许久,借口给刁晨送汤才得以逃出生天。 刁晨毕业之后就没在家住了,也拒绝了刁叔叔公司高薪厚职的安排,选择了自主创业,只是隔三差五回来吃顿饭,我偶尔也会过去蹭,这么一来二去还真让我看出点端倪。他之所以搬出去,并不是想要什么私人空间,而是和刁叔叔有点不对付,至于为什么,我至今都没想明白,私下里也问过他一两次,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我也就不好再往下问,权当是他过去忙着念书,青春期来得晚,逆反心理才上头。 到他家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之前他给过我这里的钥匙,别看没什么关系,可事实上帮了我不少忙。两年里和前男友吵架,或者被妈妈轰出家门无路可去的时候,都会跑来投奔他,就像小时候被他捡回去那样。每次都把他干净整洁的大house折腾得乱七八糟,在钟点工刘阿姨的嫌弃下才略略生出几分羞愧之情,继而灰溜溜地滚回家去。 听见门响,他拎着公文包进来了,有些惊喜:“这么早?” 我本来是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的,见他回来就像按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扔掉抱枕,进厨房端了汤碗放在餐桌上,招招手说:“你过来,尝尝看。” 他换了居家的常服,闲庭信步踱到餐桌边,看看汤,又看看我,挑着眉毛问:“说,你又憋着什么坏?” “你先喝汤。”我把他按到椅子上,他无可奈何,喝了几口又问:“现在能说了吗?” 我轻轻拍着手,高兴坏了:“这可是最后一餐,你我终于解脱了。” 他随手扔下勺子,瓷碗被撞得清脆,他那修长的手指哒哒哒缓慢地敲打着原木桌面,有些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才说:“也好,我的味蕾终于得救了。” 暗暗松了口气,我得寸进尺道:“今天我又遇上那个帅哥了!” “帅哥?” “就是火车上那个54度角忧郁帅哥,原来他叫董拙!”我比手画脚,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却忽然笑喷了:“董拙?你是想玩三国杀现实版?” “好好说话,你不知道,他今天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不置可否地说:“那是当然,对于外星生物,地球人总是兴致勃勃的。” 刁晨那长嘴果然刁,明一刀暗一刀,刀刀致命。好在我跟他相处多年,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所以,我自动屏蔽不和谐的言论,转而表起了决心:“我决定了,一定要拿下他!” “你就不怕是人家设个套让你钻?”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他起身朝客厅走去,手里是上次看了一半的建筑期刊,我追上去缠住他:“别说的像是人家图我什么似的,刁晨,你心里能不能阳光点?” 他闪了几步,突破我的包围圈,回头镇定地说:“小姐,世道险恶。” “我非要证明给你看看!”我卯着劲儿,还真就不信了,什么都能被他说中,他又不是上帝,哪来发牌的权利? 他完全不理会我的咆哮,好整以暇地说:“恋爱是你的事,何必给我看?” 一句话把我堵得胸口憋闷,曾几何时我也说过如此豪言壮语,只是每次的结局都被他那乌鸦嘴不幸言中,最惨的是高中那次,我几乎倾注了全部热情,可还是在毕业那天失恋了。那男人说他妈妈知道了我们早恋的事,以死相逼不让他在大学毕业前找女朋友,为了表现宽容大度,我竟然傻乎乎地接受了结局。刁晨听完了狠狠笑话我,他说:“你以为真是他妈拦着?那是他玩腻了,再者你们从此各天涯,他没必要成天对着个见不着面儿的女朋友浪费感情!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摆脱你而已。” 我嘴上怎么肯承认,然而事实教育我们,旁观者不是多余的。大学报道三个月之后,我在那男生空间里看到他和新女友的甜蜜照,晴空霹雳把我劈得晕头转向,我知道自己是个气量狭小的人,在写完祝福语之后,立马把人拉进黑名单里,从此不再联系。这也成了我为数不多的悲伤回忆之一,从来不愿读档,要不是刁晨提起,我大概就真忘了。 我叹口气,正正经经地说:“刁晨,你最好祝我幸福,要是我成了大龄剩女,对你没好处。” 刁妈妈的意思他当然清楚,我这样的货色显然不对他口味,虽然他妈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可谁也架不住成天有个操碎心的家长在耳边念叨。 电视里还在叨叨着股市行情,千篇一律地让股民耐心等待股市的春天,他坐在沙发上摆弄起笔记本电脑,偶尔抬头瞥一眼,余光扫到边上张牙舞爪的我,一面敲着键盘,一面夹着隐隐笑意说:“等你成了大龄剩女,那我也是大龄剩男了,咱俩谁都不吃亏!” 一口气忽然上不来,憋了个心胸内伤,不由仰天长啸,老 天爷,刁晨是你专门派来整我的吧?有他的衬托,我从没摆脱过一朵奇葩含苞放,两行鼻涕上青天的悲剧。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宿舍里四个青春无敌的大姑娘齐刷刷对着自己的电脑发花痴,我正捧着薯片看时下流行的穿越剧——《攻锁心欲》,八阿锅正和穷穿情意绵绵,可我始终觉得他和硬针才是一对虐恋狂人,终于,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麻烦你往自己的农场里种点菜。”正在偷菜的罗苏歪过头,她的心思我很明白,自然是想等我种了之后好去偷,于是我很不识趣地说:“你将就着偷偷吧,最近疯直恋又有后续,我们还能相信爱情吗?” 的确,很多小时候笃信的东西,好像在一夕之间都面目全非了,就好像我们觉得爸爸妈妈永远不会老,可现在也是华发渐生的模样。就好像我以为世界上真有排除万难,一心找妈妈的小龙人,可转眼在综艺节目里再见他,他已经也很普通了。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六章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关于疯直恋的讨论戛然而止,罗苏同学沉思良久,十分沉重地说:“有道理,可你还是没说这跟偷菜有什么关系?”她指着显示器说,“你的菜地里已经偷无可偷了。” 我瞟了瞟,指着迎风招展的萝卜缨子说:“那就把这几个顺走吧。” “要是系统准许,你现在大概也就看不到了。” 照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有原则的程序让我那些老萝卜疙瘩屹立不倒?对此,我只能安慰罗苏同学道:“这年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为了以防万一,干脆不种!” 接下来,我为罗苏同学献唱一首正当红的《我从菜园来》:“我立身田埂外,听风唱小白菜,智商已经更改,胸围依然自在,我放歌菜园外,蛐蛐与我同在……” 正唱得高兴,电话就响了,一看是董拙的来电显示,可把我激动坏了,迫不及待接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没有时间,言下之意就是想约我出去,眼瞅着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我满口应下,尽管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但想起矜持两个字,嘴上还是努力克制着。 挂了电话,踹了罗苏的椅子一脚:“我新买的睫毛膏呢?还我!” 她东翻西找了半天才递过来,一脸妈妈桑的笑容,好像我是她手下最红的姑娘一般,她贼兮兮地问:“去约会?” “要你管!” “那个54度角帅哥?”她简直要笑出来了,早知道她不懂我的欢喜,当初就不该告诉她,还省得被她嘲笑。见我没答话,她凑过来和我一块儿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着我,“我还以为你口中的忧郁王子有多神秘呢,这么快就绷不住了,还主动约你,这事还刺激吗?” 我左右转着身子,幸好最近没吃胖,不然新买的裙子又得蹲衣柜。看着镜子里的人,多水灵!于是自信满满地回了一句:“那是我的魅力大,再说我又没犯贱,非得上赶着追人家,现在人家主动示好,我高兴都来不及。” 罗苏只是摇摇头,自顾自回了座位,我越发得意了,扭着屁股把《掏马杆》改了改,大张旗鼓地唱道:“给我一个汉子,我能用一晚上……”罗苏扭过头,略显担忧道:“我现在开始替那54度角帅哥念大悲咒了,火力全开的布小旅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如此,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我的风评这么差!转念想到我那新新鲜鲜,54度角仰望天空,明媚又忧伤的帅哥,这口气,忍了! 出门前罗苏对着我的对影 ,十分糟心地感叹道:“真心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我很不客气地回敬一句:“我就辣手摧白菜了,到时候请你吃韩国泡菜,别客气!” 再次见到董拙,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颓丧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又得了把好吉他,正在兴头上,顿时觉得他好有才情,我万分敬仰地赞叹几句,其实就是应应景,哪里料到他竟然当了真,为了表现出自己高于泰山的艺术修养,他灵感突发,拉着我地铁转公交,一路直杀会展中心。 会展中心外极有腔调地挂出了摄影展的巨幅宣传画,虽然学的是设计专业,早年也在美术班蹉跎不少岁月,可对于摄影始终都是门外汉,顿时觉得鸭梨山大。对于他层出不穷的创意,我当然不能反驳,不然显得我多没文化。为了不让第一次非正式约会就这么溺毙在相框里,我只能装着很有兴趣,跟在他后面不停点头。 “你看这个,怎么样?”董拙指着正前方的一张照片,主题是《昔》,主体物是长城一隅的残垣断壁,颇有些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调调。这种类型的图片,之前在老爸的库存里看过不少,他时常会对着那些逝去的美景跟我吟风弄月一番,因而我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只是有些话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所以说出来会显得很怪异。在周围人眼中,我能考上大学一定是开了外挂,他们也常拿我来调侃大学扩招的壮举,言语间全是文盲都能上大学,文凭不值钱云云。诸如此类,听得多了,也就淡然了,继而也愿意朝着大家给我的定位上走,结果到了今天,要不是脑中突然冒出个诗词,我都快忘记自己也是念过一箱子语文课本的人。 或许是答案酝酿得太久,脱口而出的时候把自己都惊着了。在这样高雅的场合,极其俗气地说:“你说为什么不在长城内外贴瓷砖?起码看上去威武多了!”此话一出,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不禁在心里骂道:“布小旅,你以为董拙是刁晨么?你以为什么人面前都能畅所欲言啊?你门被脑袋挤了吧!” 幸好旁边没什么人,否则这脸就丢大发了。董拙脸色有些诡异,仿佛看到了地外生物,半分钟之后,他才憋着笑说:“有想法,真有想法,瓷砖厂该排着队谢你了!” 他对我非人类的回答看起来还挺受用,这倒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看他憋得脸都红了,我不由有点感慨,他的生活是有多无趣,连这么没营养的话题都能把他逗得乐不可支。相比之下,刁晨的境界就很高,从来都是他一句话把我噎得要死要活,几时我能把他也逗成这幅模样,那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出去吧,要不你非得憋死不可。”信手拈来个理由,总算解脱了。 “对了,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董拙忽然问我,这么快就开始打听我的私事,让我这颗本就不安分的心又小小抖了几下。 我假装平静地说:“大学生能干什么,三点一线的日子最无聊的,要不是平时跟人练练口技,估计我都长青苔了。” 他显出几分好奇:“口技,你还玩儿曲艺表演?” “嗯?”我囧了个囧,解释道:“就是拌嘴,我们俗称连口技。给你科普一下,人活一张嘴,没嘴跑断腿,所以口条是件很要命的事情。”这些理论全都是在和刁晨的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我们对练了二十多年,早就有自己的招数套路,可是尽管我常换常新,也照样敌不过他以不变应万变,他倚着自己姓刁,往往无招胜有招,我只能吃哑巴亏。 第七章 戒是非,戒饰非 晚上董拙执意送我回学校,我自然是高兴无比,牵着个帅哥在众人面前溜达是我毕生的愿望,尤其是在那些觉得我此生嫁不出去的人面前,只可惜刁晨不在,否则一定让他看看我的魅力所在。 这才进校门就有不少人假装漫不经心地侧目过来打量董拙,有的甚至在擦肩而过之后还会忍不住回头来看,好几次我用飞刀一样的目光杀过去,人家才讪讪地错开眼,而我那些微不足道的虚荣心却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有首歌这么唱:“在那教学楼上,升起白白的月亮,年轻帅哥的脸庞,映在大家心上……”(改编自《在那东山顶上》)我在心里默默唱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此情此景,忽然很想对月吟诗。 “那啥,我给你吟首诗吧,前几天刚从网上看到的,老有才了。”我说着就开始清嗓子,董拙看着我,满是期待,那眼神好像我是李白附体似的。为此,我更加不能露怯,饱含深情地吟诵道: 胯下草泥马,脚踩阿迪王; 手托吉跋猫,家养达菲鸡; 仰望吟稻雁,俯瞰尾申鲸; 生煎法克鱿,蛋炒潜烈蟹; 今生菊花蚕,来世雅蠛蝶; 何处寻春鸽,也门共和国。 (感谢猫扑网络十大神兽帖子及有才网友) 一首诗毕,自我感觉甚是良好,一会儿是花儿,一会儿是蝶儿,多浪漫,总比什么‘你是疯儿我是傻’要强多了。可是董拙似乎不是很懂我的品位和文化修养,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我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道:“怎么了?你没事吧?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首,比如什么屌丝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类的。” 他连忙摇手,诚惶诚恐地说:“不用了,不用了,以后慢慢背,慢慢背。” 什么?以后还能慢慢背,我听了不禁大喜,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还以为从今天极不和谐的摄影展来看,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没想到他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正好和了我的心意。闹了半天,我这一路都白忐忑不安了。 “好的好的。”我点头如捣蒜,生怕晚了他就变卦了,我连连说:“以后念,以后念,我的库存很丰富的。” 到了宿舍楼下,略略寒暄几句,我说:“你回去吧。” 他笑着说:“我看着你上去再走。” 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没一个像他这么细心的,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要是哪天真成了,指不定怎么对我好呢。妈妈常说嫁人就要选个对自己好的,其余什么都不重要,只是后半句就有点不中听,她老说刁晨是不二人选,我想是因为她没见过董拙的缘故吧。这么看来,敢情我这些年都白活了。 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宿舍,连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跳到窗户边上,幸好他还在,我摇摇手跟他依依惜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得不由衷感叹一句:这人怎么就那么好! “哟,不错啊!”罗苏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窗户边,正对着董拙yy,还不停砸吧着嘴,不无激动地说道:“这小伙儿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上小学那会儿棒子国不是有个裴姓男星以忧郁气质秒杀万千少女吗,我瞅着你勾搭上这男的挺有那范儿的。” 听了这话,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昂首挺胸地说:“那是,也不看看姐是什么眼光,看人从来一看一个准儿!” 罗苏收回粘附在董拙背影上的目光,转而在我身上逡巡,颇为惋惜地说“可惜啊,好白菜……” “打住!”我白她一眼,“别在这当口扫我的兴,记住,戒是非!” 她则不以为然,反而教训起我来了,她口气肯定地说:“戒饰非” 人人都说大学生无所事事,中午十二点之前,宿舍基本就跟坟墓一样寂静无声,下午才有点生气,傍晚就十分雀跃,深夜便是最热闹的时候。对于这样的说法,虽然我们不愿苟同,可还是默默实践着。尽管我和罗苏在董拙的事情上出现了小小分歧,也还是无伤大雅,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八卦的共同喜好,才两天功夫,我们就因为学姐的绯闻和好如初了。 这位学姐叫蒋婉,是我大一在话剧社认识的,人长得青春靓丽,在校期间追她的人能从学校北门排到南门去,以至于每次社团的话剧只要有她参演,必定是座无虚席,谢幕时还能收到不少鲜花和礼物。如此攻势,旁人早就洗尽铅华从良了,可这位姐姐有个美人儿的通病,就是心气儿太高,横竖愣是没一个看得上眼,管他们使什么招,她都能糖衣收下,炮弹退回。在社团那会儿我和她关系最好,她怕吃甜食身材走样,总是把鲜花带走,零食过度给我,对于这些糖衣炮弹,我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每次都坦然接受。只是后来她毕业了,我的美好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 前几天听说她换了个工作,正好和刁晨的公司 在一幢大厦里,还好死不死地和刁晨有过几次邂逅,于是那颗久旱的心终于逢着甘露了,硬是千方百计打听了刁晨的基本信息,在得知我和刁晨交情不浅(外界普遍这样认为,可我打死都不愿承认。)之后,巴巴找我给她牵线搭桥去,她在描述这件事的时候,那春心萌动的样子着实令我大开眼界。乍听这事,震惊不小,还以为这姐姐是个仙儿,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哪里知道坠入红尘之后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就没两样了。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会看上刁晨,以前追她的人里头也不是没好货,她干嘛舍近求远,非得去挑战高难度? 我向来喜欢干这种玉成良缘的好事,权当积德行善。刁晨能被如斯美眷瞅上,也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八章 放下菜刀,我不打架 关于这事,她是这么解释的:“那天我在等电梯,周围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我,男的是君子好逑的目光,女的是分外眼红的嫉恨,可偏偏刁晨出现了,他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我似的,那模样酷极了。” “敢情你是喜欢倒贴!”实在无语,又不好说难听的话,越是不待见自己就越是要往上凑,明明就是犯贱,怎么看都不靠谱。我又说,“你大概是心里有口气,过两天咽下去就没事了,刁晨那人不好对付,你别上赶着凑,小心悔不当初。” 她用怀疑的眼光研究我,半晌之后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据为己有吧?” 笑话,天大的笑话,她竟能把我的意思曲解到这个地步,果然是个人才!我澄清道:“刁晨那样的,我躲还来不及,也就是你犯傻,好心奉劝你几句,你还不识好人心!”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只能把这事应下了,蒋婉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弄得我实在没底气。 我可不敢招惹刁晨,光研究套路就花了不少功夫,说来也奇怪,尽管他身边不乏穷追不舍的狂蜂浪蝶,可也没见他相中一个,愣是一直华丽丽地耍着单,导致我严重怀疑他性取向有点跑偏。不过话说回来,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刁晨是小受中的极品,甚至一度还想撮合他跟隔壁楼的二胖,只有二胖这样看上去很壮的男生才能保护他。 依稀记得我刚上高一那会儿他已经是高三的老人家了(虽然我们同年生,但由于他跳了两级,故我总觉得他长我两岁。),出落得形貌佚丽,甚是撩人。打入校门起就不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赞叹刁晨如何如何帅气,连‘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样骚包的句子都用上了,我向来嗤之以鼻,可也架不住别人老在我耳边轰鸣,好在谁也不知道我们认识。 某天高一和高三相约来场友谊赛,还鼓动大家都去看。刁晨作为校队主力,年级篮球队扛鼎的责任自然当仁不让,光是穿白球服的样子就秒杀了这群歪瓜裂枣的学弟们。比赛开始,我们年级这支刚组建的游击队面对他们的正规军渐渐落了下风。咱们拉拉队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还是卖力叫喊着,中场休息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痒,蹲在场边猛力咳嗽起来。 “拿着,下半场别喊了,你那驴嗓子嚎起来怪吓人的。”抬头只见刁晨俯视着我,手中一瓶矿泉水直直朝我砸来,正好抱满怀。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他就被哨声催回场内。 整场比赛的焦点瞬间从比分转移 到我身上,同班女生故意来套近乎,拐着弯打探消息,假模假式地问我:“你觉得这场比赛精彩不?”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完全看不懂。” 她有点囧,转而问道:“你和刁晨什么关系?” 我那会儿极其单纯,供认不讳道:“隔壁家的大哥。” 旁边众人把这话听实在了,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则以光速在新环境里蹿红。 第三小节结束,刁晨接过别人递来擦汗的毛巾,径直朝我走过来,众人屏息以待,而他却连招呼都没打,轻巧地拿走我手中的半瓶水,旁若无人地一饮而尽,这么无厘头的举动他都能如此坦然,我不由在心中赞叹一番:“刁晨,你是瞎了吗?旁边mm未开封的没看见吗?” 等刁晨上场之后,刚才打探消息的女生用和蒋婉一模一样的口气问:“你们真不是青梅竹马?” 苍天可鉴,懒得解释,以免越描越黑。正在大家对我议论纷纷的时候,刁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头。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调转枪头和某个队友打起来了,事发突然,大家都怔住了,呆呆看着他们切磋武艺,拳**加,场面十分惨烈,不多时,等大家反应过来去劝架的时候,刁晨已经把那人死死摁到了地上,满脸狰狞。 “妈呀,这是我认识的刁晨吗?”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也跟着上去七手八脚地劝架,好不容易平息事态,却把教导主任给招来了。谁都不相信刁晨这样的三好学生会打架,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于是校方开会研究了好久。 我陪着刁晨等在办公室门口,九月的黄昏已经有些凉意,梧桐树叶在脚下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窸窸窣窣。刁晨绷着脸坐在栏杆上,高高的身子被夕阳拖得越发长。他嘴角破了点皮,我拿着红药水笨拙地给他上药,兴许是手上没轻重,他倒吸口凉气,我拍着胸脯保证说:“以前我爬高上低摔着了都是用这个,特好使!” 他表示赞同:“你那是作的。” 我反唇相讥道:“记得某人说过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动用武力,聪明人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怎么今天不好使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说:“那要看对方是什么段位,你总不能和野生动物讲道理吧!什么‘放下菜刀,我不打架’的话都见鬼去吧。” 听君一席话,比比谁更瓜。从前果真小觑他了,他明明就是条真汉子。二胖啊二胖,这红线我怕是牵不了了。 其实学校还是很讲义气的,为了不伤刁晨的心,也为了振振纲纪,最终给了他们一个不痛不痒的通报批评。只是事情的始末终究没有人知道,我私底下问过几次,他都一笑而过,经年累月之后,也就没多少兴趣了。 只是从那以后,大家都看清了一件事,刁晨并不是那种只会考试的书呆子,原来他在格斗领域也是极有天赋的,顿时魅力值破表。后来,有不少人托我给他递情书送礼物,我也就正式走上了拉皮条的不归路。可惜,一次都没成过,因此,蒋婉下达的任务让我深感艰巨。 第九章 三局两败 怀着一百万分的纠结,还是给刁晨打了电话,他刚伤愈返岗,忙得不可开交,却能一边和我闲扯,一边同别人对答如流,关键是思绪和语言都清晰无比,在两件毫不搭边的事情上穿梭自如,简直强大到了逆天的程度。 借口说弥补他的断腿要请他吃饭,他在电话里沉默半晌,才问:“你确定不是你请客我买单?”看样子是被我经常使诈留下的后遗症,这次我极其慷慨地说:“你空手来就行,我让你吃撑了回去。” 都说蹭饭这事最有爱了,果然刁晨拨冗准点前来,我巴结地把菜单递给他,此时也顾不得奴颜媚骨是个贬义词,只要伺候好这位大爷,我的幸福生活才有指望。 刁晨是个精明人,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吃亏的事,也实在沉得住气,酒足饭饱才正经问道:“说吧,憋着什么坏呢?” “您老多明察秋毫啊。”我赶紧谄媚道,“你平时多忙啊,得好好补补。”废话,若不养肥了,怎么拖出去卖? 他并没有接受我的好意,依旧防备地说:“跳过前奏,直接讲重点。” 既然他这么直白,我也不好意思扭捏,不过迂回战术还是要的,转而说道:“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董拙了,不管怎么样,最后拼一把,不成就老老实实相亲去,我看那个什么电视节目就挺好的,早些去排个号,等轮到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高龄。” 刁晨兴许是被我的话吓到了,不置可否地问:“你?相亲?就那《非挫勿扰》?得了吧,人家都是照台本走,你这样的着实太偏门了。”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我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还引出他这么一串废话,如此自我牺牲,到底是何苦?不甘心被他贬低,昂着头说:“我这样的才叫独特,不信走着瞧,肯定是最受欢迎女嘉宾。” 他笑了半天,连气都没喘匀就说:“那好,你什么时候出场我就什么时候去当男嘉宾。” “你成心的吧,就爱跟我过不去,冲你这句话,我和董拙非成了不可。”我有点赌咒发誓的调调,刁晨也正经八百地说:“刚才是认真的,我真想看你打扮个猴样去按灯的形状。” 忍着踩他两脚的冲动,继续下一话题:“上次跟你提那事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 我有点着急,这才过去多久,以他的记性怎么可能忘了,我提醒道:“就是劝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你想呀,我这边和董拙就快那啥了,要是让你妈知道了,她得 多伤心,还不如你首当其冲,你妈就是再生气也舍不得对你下手不是。” 个中曲直被我分析得头头是道,他沉思一会儿,眯着眼睛说:“我就说这里头有鬼,敢情你是想让我去做肉盾,美得你。” 见他抵死不从,且表现得十分精明,我只能把话挑明了说:“我有个学姐看上你了,非要我来说媒。你吃了我的东西,那就得饭债肉偿。” 他打量着我的土匪样,仅用零点零一秒就转成悍匪的口气跟我说:“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什么董拙相亲的都是屁话,你肯定跟人拍胸脯说大话了,这会儿求我给你打圆场。布小旅,你上次拿去挤门的脑袋还没换?就这智商还敢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我都替你臊得慌。” 眼看谈判陷入僵局,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么好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应该感动得屁滚尿流的呀。” 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起身要走,末了扔下一句:“我已然被你管闲事的功夫折服得五大三粗了。” 第一回合,暂败下风。 奈何本人天生有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精神,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没两天我便制定了新战术,再次披挂上阵,这回学聪明了,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防止他又拂袖而去,我直接抄他老窝,在他家里坐等。 刚进门就碰上他家的钟点工刘阿姨,见了我,她那眼神就跟灾星当前一样,十分不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便大喇喇霸占了刁晨的沙发,躺下装死,默默等着她忙完出去。哪知她在临走前对着挺尸的我嫌弃地说:“我没别的要求,你躺着不动就好。”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刁晨下班归来,我也终于把他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他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连眼睛都不抬就问我要吃什么,我泰然自若地说:“反正你做饭,我哪好意思挑,不过要是有个鲍参翅肚就圆满了。” 他横我一眼:“土老帽。”说着从冰箱里掏出把蒜苗递给我,吩咐道:“要吃饭就得动手,别想等现成。” “摘菜这种粗活也要我干!” “粗活就得粗人干!” 真想一把蒜苗捅死他! 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算你狠!到了这份上,要是不用杀手锏就白瞎了剑拔弩张的好气氛,我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敢搅合,我就告我妈去。” “好啊,看她帮谁。” “那我就告你妈去!” 他越发得意了,轻快地说:“你确定我妈知道你和董拙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恨只恨此时两手空空,要是那把蒜苗还在,哪儿轮得到他嚣张如此!奈何本人天生有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精神,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没两天我便制定了新战术,再次披挂上阵,这回学聪明了,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防止他又拂袖而去,我直接抄他老窝,在他家里坐等。 刚进门就碰上他家的钟点工刘阿姨,见了我,她那眼神就跟灾星当前一样,十分不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便大喇喇霸占了刁晨的沙发,躺下装死,默默等着她忙完出去。哪知她在临走前对着挺尸的我嫌弃地说:“我没别的要求,你躺着不动就好。”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刁晨下班归来,我也终于把他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他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连眼睛都不抬就问我要吃什么,我泰然自若地说:“反正你做饭,我哪好意思挑,不过要是有个鲍参翅肚就圆满了。” 他横我一眼:“土老帽。”说着从冰箱里掏出把蒜苗递给我,吩咐道:“要吃饭就得动手,别想等现成。” “摘菜这种粗活也要我干!” “粗活就得粗人干!” 真想一把蒜苗捅死他! 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算你狠!到了这份上,要是不用杀手锏就白瞎了剑拔弩张的好气氛,我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敢搅合,我就告我妈去。” “好啊,看她帮谁。” “那我就告你妈去!” 他越发得意了,轻快地说:“你确定我妈知道你和董拙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恨只恨此时两手空空,要是那把蒜苗还在,哪儿轮得到他嚣张如此! 奈何本人天生有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精神,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没两天我便制定了新战术,再次披挂上阵,这回学聪明了,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防止他又拂袖而去,我直接抄他老窝,在他家里坐等。 刚进门就碰上他家的钟点工刘阿姨,见了我,她那眼神就跟灾星当前一样,十分不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便大喇喇霸占了刁晨的沙发,躺下装死,默默等着她忙完出去。哪知她在临走前对着挺尸的我嫌弃地说:“我没别的要求,你躺着不动就好。”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刁晨下班归来,我也终于把他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他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连眼睛都不抬就问我要吃什么,我泰然自若地说:“反正你做饭,我哪好意思挑,不过要是有个鲍参翅肚就圆满了。” 他横我一眼:“土老帽。”说着从冰箱里掏出把蒜苗递给我,吩咐道:“要吃饭就得动手,别想等现成。” “摘菜这种粗活也要我干!” “粗活就得粗人干!” 真想一把蒜苗捅死他! 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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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算你狠!到了这份上,要是不用杀手锏就白瞎了剑拔弩张的好气氛,我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敢搅合,我就告我妈去。” “好啊,看她帮谁。” “那我就告你妈去!” 他越发得意了,轻快地说:“你确定我妈知道你和董拙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恨只恨此时两手空空,要是那把蒜苗还在,哪儿轮得到他嚣张如此! 奈何本人天生有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精神,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没两天我便制定了新战术,再次披挂上阵,这回学聪明了,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防止他又拂袖而去,我直接抄他老窝,在他家里坐等。 刚进门就碰上他家的钟点工刘阿姨,见了我,她那眼神就跟灾星当前一样,十分不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便大喇喇霸占了刁晨的沙发,躺下装死,默默等着她忙完出去。哪知她在临走前对着挺尸的我嫌弃地说:“我没别的要求,你躺着不动就好。”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刁晨下班归来,我也终于把他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他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连眼睛都不抬就问我要吃什么,我泰然自若地说:“反正你做饭,我哪好意思挑,不过要是有个鲍参翅肚就圆满了。” 他横我一眼:“土老帽。”说着从冰箱里掏出把蒜苗递给我,吩咐道:“要吃饭就得动手,别想等现成。” “摘菜这种粗活也要我干!” “粗活就得粗人干!” 真想一把蒜苗捅死他! 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算你狠!到了这份上,要是不用杀手锏就白瞎了剑拔弩张的好气氛,我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敢搅合,我就告我妈去。” “好啊,看她帮谁。” “那我就告你妈去!” 他越发得意了,轻快地说:“你确定我妈知道你和董拙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恨只恨此时两手空空,要是那把蒜苗还在,哪儿轮得到他嚣张如此! 奈何本人天生有种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精神,用我妈的话说就是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没两天我便制定了新战术,再次披挂上阵,这回学聪明了,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防止他又拂袖而去,我直接抄他老窝,在他家里坐等。 刚进门就碰上他家的钟点工刘阿姨,见了我,她那眼神就跟灾星当前一样,十分不待见。好在我也习惯了,便大喇喇霸占了刁晨的沙发,躺下装死,默默等着她忙完出去。哪知她在临走前对着挺尸的我嫌弃地说:“我没别的要求,你躺着不动就好。”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好不容易等到刁晨下班归来,我也终于把他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他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连眼睛都不抬就问我要吃什么,我泰然自若地说:“反正你做饭,我哪好意思挑,不过要是有个鲍参翅肚就圆满了。” 他横我一眼:“土老帽。”说着从冰箱里掏出把蒜苗递给我,吩咐道:“要吃饭就得动手,别想等现成。” “摘菜这种粗活也要我干!” “粗活就得粗人干!” 真想一把蒜苗捅死他! 不得不说刁晨的手艺不赖,一点不输新南方,想那广告还说什么遇上新南方厨师就嫁了吧,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人生要事——坐吃等死,先满足口腹之欲才能想入非非的说。饭后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被刁晨一通嫌弃,我也没放心上,开始新一轮攻击。省掉那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我学姐那事,你要敢不答应,我就成天上你公司闹,反正我脸皮厚。” 他以牙还牙地说:“你要敢去我公司闹,我就敢去你的约会闹。” 算你狠!到了这份上,要是不用杀手锏就白瞎了剑拔弩张的好气氛,我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敢搅合,我就告我妈去。” “好啊,看她帮谁。” “那我就告你妈去!” 他越发得意了,轻快地说:“你确定我妈知道你和董拙的事还能笑得出来?” 恨只恨此时两手空空,要是那把蒜苗还在,哪儿轮得到他嚣张如此! 第二回合,溃不成军。 第十章女子与小人都不好使 前两个回合我都铩羽而归,于是我明白了一个事实,刁晨这厮太过强大,非一般炮火能撼其根本,对付他,必须启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既然利诱毫无作用,那就别怪我威逼! 思来想去,他是正人君子,唯有小人的办法才能将他拿下。人家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两样都占,要这样还不成功,我大概也没脸在皮条界立足了。 刁晨他爸虽然是一代儒商,可也从不铺张,房子倒是置了几套,不过经常落脚的地方还是对门那间老屋,更巧的是我从小在那屋子里摸爬滚打,熟悉得很。话说我第二回合之所以失败,大概是因为我错误理解了老窝的意思,真正的老窝触手可及,根本不用舍近求远。 特地打听了刁晨的去向,确定他不会回家吃饭,才厚着脸皮敲开他老窝的门。这个点只有小保姆在家,她见我在这屋走来走去也有好几年了,自然不会拦我,我打哈哈道:“刁晨有个东西落在书房了,让我来拿。” 小保姆很是热情,让我自己去取,真正是天时地利人和。要是我没记错,拿东西就在他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毕竟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难免有点紧张,两手颤抖着拉开抽屉,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小旅!”正翻得起劲,小保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冷不丁叫我一声,吓得我出了不少冷汗,做贼心虚地赶紧收回手掌,结结巴巴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你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好准备。” 就为这点事,把我吓得不轻,赶紧回绝:“不了,我还得把东西给刁晨送过去。” 小保姆有些失望,她总是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新研究的菜,我这个吃货就刚好成了她的试验田,虽然有几次略显坑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称得上美味佳肴的。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补救道:“你先保留菜谱,我过两天就来。” 她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我继续埋头书桌,不得不说刁晨真会藏东西,一通好找之后才在旧书里找到我要的东西。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刁晨,你有样东西在我手上。” 他在电话里颇不以为然,我让他去邮箱看看,他很快就给我回复了:“你想怎样?” “好说好说,只要你去见见我学姐就行,不然我没办法交代。”我欣赏着电脑上翻拍的照片,十分赏心悦目。 “布小 旅,你真以为自己是道儿上的?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拿出来用!”他的口气是惊讶中带着点薄怒。 我得意非凡地说:“殊途同归嘛,过程和手段都不重要,最要紧的结局呀!” 他在那边沉默了,我继续欣赏他一岁生日时拍的果照,刁晨到底是刁晨,那时候要是被星探发现,或许就能从童星发展成国际巨星了。照片里的事情我和他谁都没记忆,只是听大人说他一岁生日时还在蹒跚学步,他为人从小就谨慎,连学走路都要扶着桌椅板凳,生怕摔倒。那天刁妈妈拿着玩具在前面引诱他,他踱着七歪八扭的步子慢悠悠走过去,谁知道刚要够到玩具,他的尿片就被盆栽钩住了,只是迈了一小步,顿时春光乍泄。而这一幕刚好被刁爸爸快门定格,于是刁晨就有了现在的把柄。 过了好一会儿,刁晨在电话里叫我名字,听上去好像很开心,他美滋滋地说:“布小旅,话说你两岁时候掉进汤锅的照片好像在我这里吧,我知道你脸皮厚,应该不介意我公开的。” 天呐,我竟然把这辄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了,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偏偏被刁晨见证了,都是吃货本性害的。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刁晨却很开心:“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不用,刁晨,你好毒!” 赶忙挂了电话,要是那照片曝光,我怕也就没脸活了。那时候我刚长牙,什么东西闻着味就找过去,也不管能不能吃,都往嘴里塞。某次两家人聚会,我趁大人都在打牌,偷偷溜进厨房,一看炖鸡的大汤锅正好放在地上,高兴坏了,揭开锅盖就往里瞧,正是动情时刻,脚下却打滑,一骨碌栽进汤锅里。 大人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正在锅里游泳,幸好汤是凉的,否则后果不敢设想。四个家长连带刁晨笑得乐不可支,最过分的是我爸,非得拿相机拍照留念后才肯捞我出来,更更过分的是刁晨,拍照的时候他竟然跑到锅边对着我竖起食指和中指!多年后,他自鸣得意地说:“我打小就看出你有二的潜质,果然不负众望!” 要知道,可爱的我在汤锅里全身是油,头上还囧囧地顶着个鸡屁股! 两张照片不相伯仲,我才不会蠢到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地步,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第十一章 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 诸葛连弩一把杀,可惜主公加一马,洒家就如此被刁晨这厮拿下,心中甚为郁闷。其实每次和刁晨对阵,都有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并且事实也拉轰地证明了,我已经进入人品积攒模式。不过有件事情让我十分困惑,辛辛苦苦积攒二十多年的人品就等待他朝爆发,可是,他朝是什么时候?让我等得好心焦。 这边还没和刁晨斗出个结果,那边蒋婉已经催得跳脚,我便用妈妈的话教育她:“做女人要矜持!”谁知道她反咬一口:“布小旅,你是不是没尽心?”差点被她气得七荤八素,越发搞不懂刁晨是多有魅力才能将蒋婉降服,更加不明白,究竟需要多有魅力的女人才能将刁晨降服? “我最后再劝你一次,还是找个对你好的吧,别老跟他耗,你又不是夸父,刁晨也不是太阳,这么玩儿命追有劲没劲?” 她在电话里没有声音,半晌之后才说:“你别只挖坑不管埋!” 天地良心,为了她连掉进汤锅那种馊锅巴冷饭的事都被刁晨翻出来了,连最不屑的偷鸡摸狗也干了,没理由临门一脚还摔个大马趴。感谢蒋婉同志激起了我的斗志,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表决心道:“埋,我一定埋!连墓碑都亲手给你刻一块,当做你走近婚姻坟墓的贺礼!” 可是怎么继续和刁晨斗,这是个问题。如果换做我是蒋婉,一定三下五除二话不说时迟那时快刀斩乱麻妈咪呀搞定他。犹记得上小学那会儿我对班草垂涎已久,苦于他实在太抢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就必定要用个出其不意的办法。蒙头琢磨了几个礼拜,果然让我给想到了。那时候我们还很小,只懂谈天和说笑,什么是爱情,基本上是羞于启齿的。因此我来了个反其道而行,直言不讳一鸣惊人。 那天全班都在静悄悄地上自习,班主任正好出去上厕所,我瞅准时机冲上讲台,高声道:“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我,小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无法比拟的,其实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已经没什么底气了,贴别是和班草四目交接遥遥相望就更觉得脸红不已,不过好在我天生脸皮比人厚三分,一不做二不休,高声宣布道:“xxx,我喜欢你!” 全班都怔住了,一秒两秒……,有人嘿嘿笑了两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而那位班草xxx,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布小旅,你干什么!”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瞪大的双眼和坚挺的将军肚,让他看起来活像条气鼓鱼。他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把我 拎出去,用道德沦丧的高度来教育我,其实他说的那些,以我当时的觉悟压根就听不懂,只知道自己干了一件极蠢的事情。 本来班主任要请家长,正好三好学生刁晨经过教室门口,我用眼神给他打了sos的信号,他会意地跑过来,以无害的笑容和长兄如父且痛定思痛的路数将我解救。 事件结果当然是求爱不成,还被全班笑话到毕业,而那位班草更是对我敬而远之,从此也就断了我的念想。回家的路上刁晨快步走在前面,我背着小书包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踢石子儿。忽然他停下脚步,我差点就直挺挺地撞上去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布小旅,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丢了,把胎盘给养大了?这么没水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也不知道羞愧俩字怎么写!” 我十分恳诚地说:“我才一年级,哪儿知道羞愧怎么写,要是知道就跟你一块儿跳级了。”我想了想,又说:“羞愧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刁晨再也不想理我,绝尘而去。 一段懵懂时期的青涩爱恋就这么被古板的班主任掐死在摇篮里,只是许多年过去了,当我再遇上那位班草,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都说小时候长得好看的孩子长大了就会愧对基因,确实,像刁晨那样从小到大都让人竖起指头称赞的孩子少之又少,xxx已经变很惨不忍睹了。忽然发现当年刁晨是有先见之明的,让我眼睁睁看着xxx分分秒秒在变丑,简直是折磨身心的酷刑。 回想当年,这招还是很好的,只是时机不对而已。可是方法再好也白搭,像蒋婉这样自视很高的美女怎么可能拉得下脸皮做那种自贬身价的事情。 说做就做,本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马上到枕爱网、百花网、世纪嫁缘取经,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偏这时候罗苏过来闹腾,凑在电脑前面目瞪口呆道:“你真打算改行当皮条客?” “我的理想可不止这样。”颇有兴致地和她调侃两句:“我的理想是去电视台做制片人,专门做婚恋节目,到时候再弄个垄断,什么《非挫勿扰》、《万里挑一》、《我们yy吧》之类的揉吧揉吧弄个大杂烩,我连节目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狂蜂浪蝶痴男怨女基情对对碰》,怎么样?” 罗苏把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到我脸上,不可思议地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一直都以为你胸无大志,今天才知道你的卖点居然是无节操无下限的皮条界巨头!” “会不会聊天?” 她忽然巴结地说:“到时候能不能挑几个好的给我留着,我近水楼台嘛。” “成,咱俩谁跟谁,这跳板给你用。”她听得高兴,我问:“你有事吗?没事别挡着我贩男卖女的康庄大道。” “有的有的。”她貌似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说:“我刚上来的时候看见你那个54度角帅哥在下面转悠。” “怎么不早说!”忙不迭冲到窗户边,幸好他还在,他看见我跟我招手,难怪左眼皮跳了一天,江湖传闻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当真不假! “罗苏,下次再藏着掖着,以后就是把好货放馊了也不给你留!”赶忙在衣柜里搜罗出新买的衣服,今天可算派上用场了。 罗苏委屈地说:“我以为你是耍大牌,欲擒故纵来着。” 谁欲擒故纵还能纵得跟没事人一样?这年头不靠脑子活的人真心一抓一大把。 第十二章 为嘴伤身 一阵风似的跑下楼,董拙见我也很是惊喜,我忙问:“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要不是我室友看见,都不知道你来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到附近办点事,顺道过来转转,原本就是不请自来,也不知道你在不在,更加不好打扰你。” “那走吧,既然来了也不能让你白走一趟。”我领着他朝门外小吃街走去,“这个点你大概也还没吃饭,我带你尝尝我们这口碑最好的小火锅。” 他微微一笑跟在我后面,由着我在前面偷笑,明摆着就是专门来看我的,还弄得这么深情款款,多有台湾言情范儿。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忧郁的人,有些不好亲近,没想到也能有这样奇巧的心思,不知不觉就更加高兴了。 刚找了位置坐下,我调侃道:“怎么,今天又来听我的酸诗?” “没有,没有。”他即使制止我卖弄文采,转而说,“我忽然想起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人人都说我为人潇洒不羁,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敢什么,其实全都是因为记性不好,前脚刚规划好的事情,后脚指不定就忘得干干净净,慢慢的,也就懒得计划了,随着性子来,也就不用顾虑之前和人约定了什么事。可在别人那里偏偏被误解了,这边记性差,那边又容易被人安排些没头没脑的闲事,所以,现在最害怕听见两句话,一句是‘我有事跟你说’,另一句是‘上次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可苦了我这狗啃的记性和头顶上无数仗义相帮的高帽子。 “什么事?”我警觉起来,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又让我给牵线搭桥吧?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别紧张,是个小事。” 暗暗松口气,小事就好,小事就好,可再小的事它也是个事啊,我说:“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没胆子干。” 他听了笑得欢畅,直说:“那种事我也没胆子想。我过一段要和朋友出趟门,那边有个要好的老同学,新开了酒吧,让我们过去暖暖场。我知道你是学设计的,想在吉他上弄个图……” 话说到这里,我也就明白了,忙说:“这活我揽下了,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还以为什么大事,害我被担心半天,现在想想,他能把这事拜托给我,大概也就不拿我当外人了。一时高兴,给他夹了不少菜,他多少有点腼腆,我也乐得干这种亲密的事情。 “吃麻辣锅最过瘾了,你尝尝这个面筋,过了汤汁儿才最有滋味。 ”放上一片,他的碗已经被我堆得尖尖的,他看着有些为难,我问,“不好吃吗?” “我平时不怎么吃辣,不比你胃口好。”董拙好像是表明一样,夹了一筷子放进水里,才嚼巴两下就丝丝往里吸气,明明鼻头上都辣出汗了,嘴里还说着好吃,最后喝了好多水才算过了口。他放下杯子对我说:“怪不得你性格活泼,敢情是喜欢吃辣。” “你不嫌我聒噪?” 董拙摇摇头:“我身边独缺你这号的。” 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十分欢喜,要不是把我当做特别的存在,哪里会说出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禁不住自言自语起来:“要是让刁晨听见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你说什么?”董拙好奇地看着我:“刁晨是谁?听你提过几次,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他哪里是什么人物!我说是误人才对,他从小就什么都无可挑剔,凡事只要有他珠玉在前,我们就算死命追都赶不上,所有家长都拿他做育儿范本,弄得院子里的孩子们对他既羡慕又烦恶。二十多年来可误了不少子弟,最遭殃的就是我!”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多少有点不忿,正在兴头上,我又说,“刁晨最喜欢和我作对,连我吃辣他都嗤之以鼻,只要我多吃一点,他就满脸嫌弃地让我离他远远的,免得变成喷火龙连累他,还说让我犯胃病的时候别在他面前吐,怪恶心人的。我统共也就在他面前搞过一次,他就当我是传染病毒,眉毛都快揉到一起了。” 说起来那次也是意外,两家的大人相约出游,我们就成了没人管的留守少年,白天在刁晨家蹭着保姆做的饭,晚上也蹭在他们家客房里不肯走,免不了招刁晨烦。保姆知道我爱吃辣,把食谱改了改,紧着我的口味做,某天吃得开怀,谁知到了半夜就十分难受了,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叫的是刁晨还是保姆,只知道刁晨看见我的时候瞪大眼睛问道:“你被人煮了吗?这么红!” 保姆见状也不敢耽搁,用棉被把我包裹起来,赶紧打电话给他们家司机,刁晨这会儿才有所觉悟,语气里透着焦急:“布小旅,你可别逗我玩,大半夜怪吓人的。” 我满身是冷汗,挣扎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疼!”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刁晨坐在旁边,眉头皱成一团,见我醒了勉强笑笑,马上又义正词严地教训我:“你呀,就是眼大肚小,没个饱足,为嘴伤身的傻事也就你做得出来!”我默 默听着,他嘴上向来刻薄,紧接着又说,“知道的是你自作自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下毒害你来着,回头大人们回来了,可有你好受的。”他叹口气,帮我掖了掖被子,看看点滴瓶里的药水,关切道:“疼吗?要是疼我帮你放慢点。” 我摇摇头,问他:“人呢?” “给你拿药去了,大半夜被你折腾一通,人家哪敢让你出个好歹。” 听着听着胃里又难受起来,翻江倒海直冲喉头,还来不及打招呼就一股脑全涌出来了,刁晨有所察觉,可再快也赶不上我的意外,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把胃里的存货朝他衣服上兜售出去了。 第十三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布小旅!”刁晨从小就有洁癖,当时的表情简直比吃了屎还要难看,足足看着我愣了半天。 清空库存之后可算是好受多了,连忙扯着他的衣服下摆央求道:“这事千万别跟我爸妈说,要不以后就不能胡吃海喝了!” 他不可理喻地说:“都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吃!该不会是怕我揭穿你才向我发炮弹的吧?” 那时候的我已经知道‘羞愧’俩字怎么写,于是我万分羞愧地点了点头,其实也是阴错阳差,可他已经这么理解了,我只能把怪异思维发挥到底,这才是布小旅式的警告! 大概是被我无厘头的警告给吓到了,他最后果真没有说,不光这样,他还交代保姆和司机也不许说,我乐得平安过关。只是从此之后我一吃辣他就用看喷火龙的眼神打量我,然后默默遁走。时隔多年,我每次只要吃多了辣的食物,都会本能地巡视四周,总觉得刁晨正猫在某个角落等着看我的笑话。 此刻,我正对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锅,对面就是心心念念的54度角帅哥,按道理说,两大‘凶器’当前,我和心里小九九的经典台词永远是小九九不屑地问:“你的节操呢?”我边淌口水边坦然回答:“掉一地了。”可是如今想到刁晨,忽然没什么胃口了。 “你怎么了?”董拙见我放下筷子,蔫啦吧唧的样子,满是好奇的打听。 “提起刁晨就愁死我了。”蒋婉的事情压在心头,屡战屡败,搞得我都没食欲了。要是刁晨在场,我一定把他扔锅里给涮了,免得祸害留千年。 在听完我的糟心事后,董拙连连说了几个‘有意思’,估计是被我尽职尽业的媒婆生涯给震到了,要不是他已经被我盯上,凭我气盖云天的作风,一定会拍着胸脯特豪迈地跟他说:“兄弟,你的终生大事儿就包我身上了!”而现在,我只能苦着脸问:“刁晨软硬不吃,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思索过后,平静地说:“这种事你那么上心,看上去有点奇怪。” 我囧了个囧:“哪里不对?” “人家都说牛不喝水强按头,多没意思。你非得把人家往外推销,是不是过激了?” “好歹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其实私自吞了半句在肚子里,我也很想知道刁晨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女子。从他打了那一架之后我也就明白他不是小受,继而越发期待看看他的口味如何,奈何等了这么多年,他就像武侠片里的高手似的有真气护体,连个能近他身的女人 都看不到。白白让我瞭望多年,脖子都长得能去动物园和长颈鹿抢饭碗了。 吃了这顿闹心的饭,刁晨的事情依旧没有眉目,可我看清了一件事,董拙貌似也不懂我的欢喜悲忧,难道我天生怪异,以至于在滚滚红尘中竟然找不到一个臭味相投的人! 饭后有点郁闷,别了董拙,茫茫然往刁晨的单身公寓里去,到了他家里才想起丢人,竟然把较劲儿这事给忘了,怪只怪之前一有事就喜欢跑这来避难,以至于养成了可怕的习惯,看来连骨气都向习惯低头了。 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他冰箱里有什么,正翻着他就回来了,鉴于我经常不请自来,他也不感到惊奇,施施然跨过蹲在地上的我,径自去房间换衣服去了。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身上的正装,一副休闲的打扮很良家,险些让我忽视了他是个实力相当的对手。 继续卖力奋斗在抢夺食物的第一线,刁晨在后面好整以暇地说:“你在演《鼹鼠的故事》?难道想从冰箱里打个洞回家?” 用力白他一眼,他索性蹲下来凑在我耳边问:“那事你还生气呢?”见我不答话,他用肩膀顶了顶我的,我本能向边上挪了挪,他又蹭过来,追问,“不是这么小气吧,在我印象里你可是纯爷们儿来着,拿出你爷们儿的宽广心胸让我看看。” 我挺起胸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看出我胸围没有?a杯也是有尊严的!”他的目光果真在我略显精简的胸前逡巡起来,久久之后,他比我更不要脸地评价道:“对了,你今天怎么穿这件衣服,好心提醒一句,这样只会显得胸更加‘平平无起’。” “哪里会!”我据理力争,“今天董拙看见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挑眉问道:“你去见董拙了?” “不可以吗?”拿着挑拣出来的东西正要起身,他一把摁住我的肩膀,逼得我重新蹲下,他摆出生人勿进的嘴脸,说实话,他对外人向来如此,可对我还真是为数不多,心里不禁警觉起来,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要干……干什么?我胆小……别吓我……” “哼。”他冷不丁笑起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换了和颜悦色的脸,颇有兴趣地问:“对了,上次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哪个女的?在脑子里飞速搜寻一遍,怯怯地问:“难道是蒋婉?” “对了,就是她。” 惊讶不已,简直没事找事,非要招惹我的郁闷点,他反应倒是很快,马上又问:“你就真 的这么着急把我推给她?”他细细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从容不迫的笑容里有些看不透的东西。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凌乱,换做之前一定欢欣鼓舞地说是,可现在张口却变成了:“那你愿意吗么” “见了才知道。”说着就起身走开了,留我独自蹲在冰箱边上发呆。就这么被我拿下了?也未免太轻松太突然了?之前费心巴力做了那么多,今天蹲一蹲就解决了?太难以置信了!无端端对面前的庞然大物生出几分好感,冰箱有神功,果然是个让人头脑冷静的好东西! 欢喜之余也没忘了本职工作,对着他远去的方向喊道:“你哪天有时间?我给你排排档期,说好了,别反悔。” 他背对着我,哼了一声:“你别反悔才好。” 笑话,我有什么好反悔的! 第十四章 信不信我打你主意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刁晨的乌鸦嘴给说中了。我糊里糊涂就把老好人做成了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得到刁晨的许可之后就和蒋婉敲定了时间,她还拉着我问长问短,唯恐在刁晨面前失态,我大方传授经验:“只要比我强就行,他连我这样粗枝大叶的都能混在一处玩,你就该知道他是个内心强大且没有要求的人,放心去吧。” 把时间地点告诉刁晨的时候,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快挂了他才问:“你真的不反悔?” “谁反悔谁不是爷们儿!” 马上就听到了他撂电话的声音,以为终于落听了,哪里能想到这才只是刚开始,没过两天我当真就把肠子给悔青了。之前蒋婉一天三个电话跟我瞎聊天,从饮食起居到思想状况,事无巨细总要关怀到位,可自从和刁晨见过面之后她便再也不理会我了,连我打电话过去询问约会细节她都爱搭不理,最后实在被我问得急了,她才愤愤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是存心看我出丑呢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做红娘也有错,若非你求我,我还懒得管这事,没想到结果是吃力不讨好,连句谢谢也没有就不说了,还被人无缘无故呛声,我就想问问她,这世界上有专门费力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吗?拖出来让我瞧瞧! 偏偏刁晨跟没事人一样,不但不正面回答,连正眼都不看我,让我很是受挫。 “刁晨,难道你没发现我在审问你么?” 他从电脑上拨了点精力给我,问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你让见面,ok,我去了,难道真要我管她一辈子?”他转转眼珠子,得意地说:“再者,当初是你说不反悔的,那现在兴师问罪好像不是很有风度。” “我管它什么风度,反正我说话从来不算数。人家现在都不理我了,你让我怎么混?” 他轻笑起来:“莫非你打算把这个发展成主业?那以你的业务能力一定会饿死的,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没考虑到,蒋婉要是哪天看上你的54度角帅哥,缠着让你给牵红线,你干不干?” “不干!”几乎没有考虑就一口回绝了,“引狼入室的事情傻子才干。” “看来你也不是很糊涂,原来是亲疏有别。”刁晨慢慢靠在沙发上,嘴角漾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笑,看得我有些不寒而栗,他啧啧道:“董拙始终是董拙,你大概看得比命还重。” 听着怎么觉得酸酸的,这哪是刁晨的风格呀!他向 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一定是我气蒙了,于是才会出现幻觉,这事太科幻了。自觉也没什么错,毕竟董拙是我现在一心一意想要的,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正纠结着,他忽然问:“你真想知道我跟蒋婉说了什么?”事实证明我当真是个好奇宝宝,马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全副注意力都扑上去了,用孜孜以求的目光盯着他,快说,快说! “真相就是……”关键处他来个大喘气,见我十分焦急,他挺起上身,神采奕奕地说:“因为我告诉她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招招手,让我再凑近点,出于好奇心驱使,也顾不得许多,蹭到他近前,他又向前凑了凑,这么短的距离,瞬间看不清他的脸了,不过朦朦胧胧的也不错。他扭过头,贴着我的耳朵,灼灼热气搔得耳朵痒痒的,心跳像是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他用我从没听过的妖冶声音说道:“我告诉她,其实我喜欢男人。” 哦,我默默点点头,我说呢,真相只有一个,原来是这句。他往后挪挪身子,见我双目无神在原地点头,调笑道:“你……脸红什么?” “刁晨!你有种!”顿时暴跳如雷,“竟敢说我脸红!你难道不知道我做人从来不带脸的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境界!”他越发不解,诧异地看着我。努力压下被质疑的懊恼,叹口气说道:“你要是早点说你喜欢男人该多好,我就不会干这么乌龙的事情了,带害我名声。” “布小旅,你到底有没有抓住重点?”现在生气的反倒是他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我回头帮你联系二胖。” 接下来刁晨愣了愣,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说:“二胖略显油腻,不如把董拙介绍给我。” 天杀的!连我的墙角都敢撬,是不是真这么没人性! 怒发冲冠也就顾不得其他了,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刁晨,你要再敢打董拙的主意,信不信我打你的主意!” 谁知道他丝毫没被我的气势吓到,以歪就歪,拉着我的手顺势扯了一把,我张大着嘴巴,一个趔趄跌在他怀里,他就势揽住我的肩膀,把头贴过来。那么那么近,连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都闻得清清楚楚。我一定是心律不齐了,只要他一靠过来我的心跳就不是我说了算,只觉得耳朵根特别热,我大概是发烧了。一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像木头般僵在那里。 “呵呵。”刁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着阵阵 虚渺的回响,听得我脑袋发蒙,此时他已经放开了我,隐隐有几分笑意,说道:“这样都扛不住,还怎么打我的主意?” 解除限制,恢复神智,赶紧从他的势力范围内跳脱出来,指着他说道:“刁晨,你……你……你……” “我怎么了?”他仰头看着我,略显得意,“还有,你脸又红了。” 闻言连忙捂住脸,边喘着粗气边放狠话:“总之你别惹我。” 他轻哼一声,说道:“那你也别惹我。”这句说得极认真。望着我的眼神也变得巨复杂,害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我们就这么忘了半天,最终他错过眼睛,专心弄他的资料,不再理我。 如此良辰如此夜,却只能对月轻叹一句nnd!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他争什么,刚才放狠话也不是因为真的相信他看上了董拙,只是……我忽然脑子短路了,总得说点什么吧。 第十五章 我要你一张空头支票 蒋婉的事情虽然让我有点受挫,幸好我有条不锈钢的神经,过两天也就忘了,只是因此少了个朋友,实在觉得憋屈。回家路上看见楼下停着辆扎眼的豪车,正好停在刁叔叔的车子后面,半点余地都不留,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正想着拿点什么事排遣下心中郁闷,得,就你了! 当机立断,从花坛边上捡到块板砖,再从垃圾桶里寻了半个土豆,蹲在车尾研究研究,双排气管,看上去还是新的,不禁默默开解它们:“管儿啊管儿,你们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无良的主人。”二话不说,抄起板砖对准排气管,三下五除二就把土豆敲进去了。忍不住感叹大棚蔬菜就是牛,半个土豆都够用,严丝合缝的!揣着雀跃的小心情蹦蹦跳跳回家去。 “啪!”对面刁晨家摔东西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禁不住好奇趴着门缝细细聆听,里面却静悄悄的,真无趣。哪里知道刚到家就又听见对面摔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朝楼下奔去。有热闹不看就太不像我性格了,马上开门追出去,却半个人影也不见,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问问,只听楼下传来一阵汽车熄火的声音,跟老痰在喉咳不出来似的,最后被卡死了。 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灵感,我竟然欢欢喜喜下楼去,心想着待会儿见了车主,一定要笑得满脸菊花开,然后关切地问一句:“您的车怎么了?要不要帮忙?”然后就能趁机捞一笔,听说现在许多人就是靠拆人家后视镜再寄回去给主人发的家,简直是无本万利。 果真,那主人蹲在车尾的背影十分落寞,我跑过去笑着问:“您……”那人一回头,哎哟妈呀,点真背!胡乱开口说:“您……先忙着,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捂着脸慌忙逃窜,却被他大力扯住,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有些愠怒,居高临下地问我:“说吧,怎么赔。” 我放开捂脸的手,如梦初醒地说:“嗯?哟,刁晨啊!你怎么在这儿?干嘛呢?”大大的笑脸迎向他,天真无害。略略侧目看着他的车,甚是惋惜地说,“这是你的新车?真大气,可惜呐,赶紧修吧,要不回不去了。”说完就想走,哪知他根本没松手,只是勾起嘴角,那抹吊儿郎当的笑看起来十分要命,他高扬声音说道:“布小旅,你又不是多啦a梦的口袋,装那么多干嘛?像个爷们儿一样,敢做敢当呗!” “嘘!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斜眼瞅瞅自家窗口,小声央求:“别嚷嚷,我爸知道了非得打断我一条腿不可。” 他一听,乐了:“正 好,赔我那条断腿。” “我以为骨头汤已经两清了。”我瞪大眼睛望着他,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也可以给你熬汤,走吧,见家长去!”他拽着我朝楼道走去,我半蹲着身子说什么都不肯挪步,灵机一动死命扯着他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我可是心急火燎来帮你的大好青年!” 他猛地撒开手,我一屁股跌在地上,将计就计赖在地上嚎起来:“妈呀,瘫痪了!”他蹲下来眯着眼打量我,淡淡地问:“车里有眼药水,你要不?”既然被揭穿,也就没有演下去的意义了,干脆拍拍灰,爬起来俯视着他,他也站起来,很快就俯视了我,正儿八经地下结论:“这种事情,大院里除了你没别人会干。” 立马在气势上就弱了许多,他乘胜追击道:“是私了还是见家长?” 这还用想吗?当即回复:“私了!” 得逞之后的刁晨非常不可一世,在我看来有点小人得志。轻巧地说:“很简单,我要你一张空头支票。” “我没钱!”几乎没过脑子就决口否认,他皱眉盯着我,此刻我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要放到电视剧里,潜台词就是‘劫财木有,劫色……尽管拿!’,整个模样诡异极了。 “知道你没钱。”刁晨的话让我放松不少,那就好办了,谈钱多伤感情!他说,“先欠着吧,等我哪天需要人帮忙,自然会找你。” “刁晨就是刁晨,谈钱多俗气,以后你有什么搬搬抬抬的活儿只管找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这种时刻,我总是豪气干云的,可刁晨好似并不买账,连连摇头道:“我都没想拿你当苦力使,你非得作践自己干嘛?”说着特别嫌弃地别过头,打电话叫人来拖车。我浑水摸鱼极小声地问:“刁晨,还有事吗?没事我可走了啊。” 钻空子我向来在行,他当然没听见我的猫叫,正要脱身,猛然想起刚才的摔门声,我承认自己什么都好,偏就被盖过一切的好奇心给拖累了。 他打完电话,转身看见我,诧异道:“你怎么还在?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那都能听到!先不管这些,我腆着脸问:“刚才你和谁吵架了?” 刁晨顾左右而言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啊!” “不带这么玩的,透露下会死么?” “不会死,可你知道了不见得是好事。”他忽然话锋一转,“赖着不走是想请我上去喝茶?”他指指动不了的车说道 :“我很有空。” 赶紧以手附耳,装模作样地说:“灶上水开了,你听见了么?先走了,拜拜!”让他上去还得了,赶紧逃窜回老窝,转身刹那只听闻他的轻笑。 “爸,我总觉得刁晨和刁叔叔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爸爸坐在书桌前练毛笔字,扶扶眼镜问:“想知道就问刁晨呗。”说得容易,要是他肯说我也就用不着自个琢磨了。爸爸抬头砸吧砸吧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反正你们俩挺好的。” 我囧了个囧,真心没办法跟老人家交流,代沟太大。转而好言相劝道:“您老什么眼神?明儿我牵着您去换副眼镜。”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十六章 囧事不堪回首 正和爸爸斗嘴,妈妈就从厨房出来了,用锅铲指着我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是不是好几年没打你,皮痒了?” 别家是不是慈母严父我不知道,但在我们家绝对是反着来的,打小就因淘气被妈妈照三餐女子单打过来的,小时候还不知道反抗是什么,只能边流着鼻涕眼泪边特没骨气地求饶,等上了初中知道反抗是什么,但也照样不敢用,只能在妈妈发火的时候跟她玩追逐战,绕着茶几跑几圈,趁机拉开家门冲着楼道大喊一声:“杀人了!”紧接着必定能听见上上下下开门的声音。但凡刁晨能出来看热闹,妈妈百分百就不会下狠手,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某天我妈才说:“刁晨那孩子多乖巧啊,怕吓着他。”乖巧!这倒是吓惨了我,她说的是刁晨吗?事实证明,刁晨是个极有心机的家伙,从小就把上峰路线走得特别好。 最出格的一次是受了矫情电视剧的指引,玩了个离家出走。人不犯二枉少年,满心想着要是能到个牛气的地方扎根下来,再做件牛气的事,最后变成个牛气的人,那时候看妈妈还舍得打我不,没想到最后还是变得二气了。人家离家出走都是有盘缠的,最不济也有劳力能出卖,或者就狐朋狗友满天下,反正总是饿不死的。而我只是背着个小书包就出发了。傍晚的时候连城都没绕出去,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只好向肚子屈服,耷拉着脑袋回家去。才进小区就看见刁晨蹲在路灯底下跟老头们下象棋,不免一阵欢喜,待会儿央他送我回家,妈妈就不会教训我了。他见我马上就过来了,满脸是笑地打趣道:“你怎么就回来了,都怪我不好,要是把指南针借给你,那你不就能演《布小旅漂流记》了吗?真对不住,害你灰溜溜地回来了。”那欠揍的表情要是换在游戏里,铁定是一个甩狙的命。 白他一眼,随便扯了个慌:“放你的惊天动地五彩荧光电缆屁,我是考察去了,自然课要交作业的。” “哟,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实践派的科学家。”他点点头,“看来我猜的不错,你妈问我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的?”这事太重要了。 “我说……”他故意卖关子,听得我心焦不已,他随即拖长声音说:“我说你……做课外活动去了。” 拍拍我的小心肝儿,可禁不起这么吓。果然,他把我领回去的时候,两家大人正凑台子打麻将,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围着麻将桌左瞧瞧右瞧瞧,合着我这出戏是白演了?费了半天劲儿连个镜头都没带到!还不如妈妈揪 着我凑一顿,至少过后肯定会抱着我号一嗓子,再给我弄顿饱饭吃,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而妈妈只是嫌弃地说:“边儿玩去,手别犯欠。” 于是,我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唯一欣慰的就是刁晨把他的零食贡献出来,弥补了我缺失的三餐。 囧事不堪回首,多年之后我才发现,和我有同样不靠谱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那些牛气的故事都被更为牛气的人洋洋洒洒写了几百万字,贴在网上供八荒六合的屌丝们yy,放眼望去,我们的队伍还是很令人欣慰的。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觉回到解放前。本以为脱离了挨打的命运,妈妈便用她的歇后语告诫起来:“我看你就是草鞋变的——不打不行!” 呵呵,我乐了,妈妈骂我的话里最有趣的就是这种。要是我犯懒,就会说我是死蛇烂鳝变的,要是我睡得晚就是猫头鹰变的,要是我睡得早就是鸡变的,要是力气大点就是牛变的,吃的少是猫变的,吃的多就是猪变的。诸如此类的鉴定结果,我从小到大攒了不下百条,今天又多了新存货。 妈妈看着我傻乐,有点莫名其妙,我说:“您打住,再说下去我都能独自完成一部西游记了,大小妖怪全我一人分饰,这剧组得多寒碜呐。” 看样子妈妈是被我噎住了,半天才换了话题:“你刚才心急火燎上哪儿去了?” 当然不能讲实话,顺嘴便说:“刚才下面猫狗打架,我去瞧瞧热闹。”说着就闪身进屋,妈妈在后面挥着锅铲叫唤:“你能不能有个正行,多跟刁晨学学,少我让操点心。” 无奈吐吐舌头,我跟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怎么学?要全世界都是刁晨那样的,多无趣。 耍完嘴皮子,推开窗户正好看见刁晨在花坛边上立着,愁云惨淡的样子还真让我生出些些愧疚。早知道他有那些个烦心事,我也就不招他了,还免得被他要走张空头支票,以他的性格会干出什么事,想想都觉得忐忑。 偏生他也抬头看见了我,那眸子像是嵌着汪泉水似的,粼粼泛着光亮,从未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神,好像一下就能望到底,神往不已。也不清楚对视了多久,他忽然就笑了,嘴角勾起撩人的弧度,意境无可比拟。正好狂风大作,旁边垃圾桶里的纸屑上下翻飞,活生生把他给遮住了。 抱着肚子笑了半天,往往都是月满则亏,什么东西要是到了极致,离悲催也就不远了,谁叫刁晨长得那么天怒人怨,被老天幽一小默也是应该 的。 等他从乱纸堆里挺身出来,我也快笑得岔气儿了,他仰头盯着我,伸手指指边上动不了的豪车,我豪放的笑声瞬间转为尴尬的咳嗽,若无其事地关上窗户,看来这个把柄势必要被他捏很久了。 拖车在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刁晨十分憋屈地坐在新车里,临走还不忘冲着我苦大仇深地摇摇头,其实我比他还要幽怨呀! “小旅,你现在有空吗?”才刚送走刁晨,就接到了董拙的电话,本美女真是人气旺盛。 “有空有空。” 他说:“我想现在把吉他送过去给你,你在哪呢?” 一听要见面,囧了,总不能把他领到家里来吧,赶紧说:“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回学校。” 第十七章 向刁晨看齐 打了个车就直奔学校,董拙早就等在那里了,这么算的话,岂不是在学校给我打的电话,要是我没回家,那果真就是惊喜了,现在却着实杀了个措手不及。 暮色浓浓,董拙背靠大树站在树荫里,旁边还支着他的新吉他,可惜装在盒子里,看不到全貌,不过以他珍惜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个不错的物件。 “你亲自跑一趟干嘛,给我打个电话,我上门取货都行。”仰着脸对他笑,其实是想去看看他的老窝,这样才能深入了解嘛。转念一想,今天真是塞翁失马,前脚才被刁晨捉弄了,后脚就补偿个董拙给我,看样子也算是小小的一次人品爆发。 董拙拾起吉他背在背上,提议道:“走走呗。” 咱们学校虽然大,可就是规划得有点坑爹,好风景没几处,时常被那些想要花前月下的男男女女吐槽,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今天身临其境才发现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一路走一路想,好不容易到了湖边上,却发现遍地是鸳鸯,人家倒还淡定,我先不好意思了。 “咱换个地方吧。”本想领着董拙上别地儿去,董拙却来了兴趣,说道:“这里多好啊,柳梢头,黄昏后。”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采的。”原先还以为董拙除了忧郁就是闷闷的性格,没想到偶然来一句到还挺让人吃惊的。 “怎么着,想跟我赛诗?” 他拱拱手:“不敢不敢,你是李白附体,我是望尘莫及。” 被他这么一恭维,从头到脚都挺舒服,谁知道他却叹气了:“还是上学好啊。” 我玩笑起来:“你又忧郁什么?” “没什么,要是我当年好好学习,今天也还在学校里晃悠,不至于上个专科之后就到处飘。”董拙有点神伤,不过看上去更帅气了,之前虽然知道他没在上学,这些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嗨,别以为上了大学就像是买了保险,多少人毕业不照样没工作,大学生也有卖猪肉的,多半还没人家小学毕业的会算账,用老话说就是辱没斯文,可能怎么办?总不能捧着个轻飘飘的文凭活活饿死吧。” 他苦笑起来:“你倒是看的挺开。” 是没必要跟自己钻牛角尖,我问:“那你当初怎么就荒废了?” “因为它。”董拙低头抚着心爱的吉他,奇了,难道它会说话,然后深情款款地劝他‘你快回来,我一琴承受不来’,董拙沉思半晌,才又说,“以前叛逆, 父母越是让我好好上学,我越是觉得反感,为了赌口气,也是真的喜欢玩音乐,其实那也不怪别人,我的确像他们说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只有规规矩矩上学才是正道?我一本正经地问:“那你觉得值吗?” “什么?”他有点懵,反应过来才说:“音乐对于我,就像最亲密的朋友,最知己的情人。”他这话说的多让人忍不住拍案叫好,可在我听了,却有点难受,敢情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上块木头,实在憋屈。不过碍于自身形象,还是恹恹地说:“既然觉得值,别人说什么有关系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那是因为没人用那样的眼光看过你。” 其实上大学又不是我自愿的,要不是刁晨珠玉在前,我们全得向前看齐,才不会把青春全都淹死在索然无味的书本里。说来我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被刁晨引导着,仿佛他做什么,我就非得跟着做什么。 刁晨比我早两年高考,他心气高,拒绝了学校的保送名额,愣是硬着头皮和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在正常发挥之下成绩喜人,拔得头筹当了全省状元,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纷纷伸出橄榄枝,学校更是当他活招牌似的,连下一年的招生广告都想好了,貌似是什么‘人人是刁晨,成绩蹭蹭蹭’,颇有点街边卖狗皮膏药的范儿。 成绩出来之后,学校为了造势,还专门拉上友校给他弄了场告别赛,全校欢腾不已,莘莘学子们早早就去体育馆站了座位。鉴于我对球没什么觉悟,也就不愿去凑热闹,刁晨却引诱我说:“比赛之后有聚餐,你要是去看,我就带你去吃。”一语中的,这才是我关心的事情,于是腆着脸屁颠屁颠地去了。 事实上到了今天,每每想起那场比赛,还是深有感触的,并不是有多激烈,毕竟只是友谊赛,大家出来溜溜而已,主要目的还是给刁晨践行。那天整个体育馆不管男男女女,打了无数条横幅,上书‘刁晨,不要走!’气氛营造得很是煽情。开赛之后所有人不是给校队加油,而是扯着嗓子喊‘刁晨加油!’,按理说这样的人气难免让人嫉妒,可刁晨不同,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神秘的个人魅力,连对方球员都在他进球之后高呼‘刁晨,好样的!’,看得我那叫一个瞠目结舌,连男人都喜欢的男人,真心让我们女人怎么活!比赛结果我已经忘了,只记得赛后刁晨站在场中间,万众瞩目之下笑得很灿烂,给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当时就有不少人抱头痛哭,那一刻,那氛围,连我都有点莫名其妙的难受,好像有东西 堵在嗓子眼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没着没落的。 聚光灯里他直起身子,额头的汗珠泛着盈盈光晕,眉眼里是恋恋不舍的神情。他猛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原地转圈,所有人在被他指到的霎那起身尖叫不已,顿时形成铺天盖地的人浪。兴许是巧合,一周之后正好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东西被我解读为坚定,他忽然把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全场静悄悄等着他的下文,他却轻轻闭上眼,用吻过的右拳在心口的位置用力地敲了三下,脸上是心满意足的浅笑。 不清楚别人是什么感受,只知道那时候我怔忡极了,简直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紧接着全场沸腾,队友们冲上前将他高高抛举起来,所有人都只为他欢呼,只要他在哪里,哪里便是他的主场。 第十八章 不提才好,忘记更好 经此一役,刁晨奠定了自己在学校里不可撼动的神话地位,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史以来最最受人崇拜的校队选手,而我也因此获益,他得的那些礼物按规矩最后都到了我账上。 赛后聚餐他果然带我去了,校队那些人,托刁晨的福我也早就混熟了,他们当我是小师妹,十分照顾我,我也乐得跟在后面瞎混,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校队有比赛,我就负责帮同学们占座位,如果遇上实在占不到坐的情况下,我就厚着脸皮把队员撵去坐地板,然后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他们看在刁晨的面子上也不和我计较,同学们得了好处也难免心生感激,时常在我耳边念叨:“咱班是有布万事足,啥不要脸的事情她都能包圆了。” 因为刁晨的人气实在高,他走之后我们也就没有正经看过校队比赛,不过那都是后话。 聚餐办得相当有水准,好像是刁叔叔的朋友开的酒店,照应得很周到。那晚校队的人撒开了喝酒,我向来当自己是男孩儿,如此壮丽的情境自然要插一脚,趁刁晨不注意自个儿倒了杯酒,依葫芦画瓢端起酒杯要致辞,刁晨见状瞪大眼睛教训:“姑娘家喝什么酒,别乱!”下定决心不睬他,在一桌子人期待的目光下说道:“三年来多亏道上兄弟们抬爱,刁晨才能无惊无险地熬到毕业,我作为他的监护人……”刁晨不干了,拉着我问:“酒都还没喝,发什么疯?”想想也不妥,干笑两声接着说:“我作为他监护人的……邻居,十分欣慰,今天借花献佛谢谢各位。”生怕刁晨再拦着,忙不迭把酒喝下去,不料呛个半死。 刁晨满是嫌弃地给我递纸巾,队友们呆呆望着刁晨,很是为难,某人问:“这酒咱哥几个喝不喝?” 良久,只听见我咳嗽的声音,刁晨无可奈何地挥挥手笑道:“喝吧喝吧,你们要是不喝,她就白呛着了。” 咳完抬头看刚才说话那人,他叫高干,就是之前被刁晨按在地上打的那个,都说男人的感情铁,果真是比拳头还铁。我记得他们没多久就和好了,弄得我连热闹都没得看,甚是无趣。 高干见我满脸憋红,笑话起来:“我记得那次和你们年级打比赛,你也是喝点水就呛着,跟今天差不多。”说着斜眼瞧瞧刁晨,问道:“你还记得吗?” 刁晨连眼皮都不抬,不动声色地把我的酒杯拿走了,不敢和他抢,只能忍着,谁知道他却说:“她就那样,什么都怕别人跟她抢似的。” “她怕?”高干指指我又瞥瞥刁晨,调笑道:“ 你怕才对吧。” “没喝多少就撒风。”刁晨斩钉截铁地说,“要是酒量不行就少喝点,当心舌头打结。” “什么什么?刁晨怕什么?”我望着高干,好奇到不行,好像还真没见刁晨怕过什么呢,要是知道他怕什么,不就多一个筹码。 “刁晨啊……”高干拖长声音,张着嘴正要说,却忽然换了个吃屎的表情,我惊觉地看看刁晨,他脸色不好,晃悠着杯子里的酒,不悦之情溢于言表,难怪高干不敢说了,要是刁晨再打他一次,多划不来。不想拖高干下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会儿。于是重新端起酒杯说道:“喝,今晚不醉不归!” 刁晨望着我手里的杯子,甚是不解,同一时间,在我另一边的兄弟惊诧地问:“我的杯子呢?”当然是趁刁晨不注意的时候被我顺走的。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微醺,此去经年就该天南地北了,放浪形骸什么的也就顾不得许多,所以到了最后,欢脱的气氛中略略带着些伤感。 事实证明觥筹交错的场合的确不适合我这样眼睛打过酒坛子,酒量小过汤匙子的人,还没散伙我就已经醉得七七八八了,朦胧中只听见刁晨和人一一告别,最后皱着眉问我:“你还能走吗?”我模模糊糊望出去,指着眼前无数的人影问:“你上哪儿……修炼的分身术?教教我呗。”恍惚间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背对着蹲在我前面,扭过头说:“上来,我背你。” 我听话地趴上去,他拉着我的手搂住他的脖子,背着我慢慢起身,我记得自己当时说:“好好背……背稳了,要是摔了,我一定告你妈去。” 他无奈地说:“知道了,我权当自己扛大米,你别乱动就行。” 正值盛夏夜晚,热气腾得人难受,知了在边上吵死了,我趴在他背上,他步履很缓慢,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坐车回去?” “司机没来。” “胡说……我……我明明看见了……” 他淡定自若地说:“你看错了。” “哦。”过了一会儿,我提议道:“刁晨……你给我……唱个歌吧。” 他犹豫少许,还是低吟浅唱起来:“moonriver,widerthanamile,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oh,dreammaker,youhea rtbreaker,whereveryouregoing,imgoingyourway……” 声音既轻柔,直唱到人心十分寂寥。 “刁晨,你志愿……报了哪里?什么时候走?” 歌声戛然而止,他问:“你那么着急干嘛?” 我实话实说:“你走了就……就……没人老是管着我,你自然没……没有体会过,凡事被人压一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我管着你不好吗?”一定是我醉了,否则他的声音里怎么可能有失落的情绪。我在他背上点点头,说道:“你走的时候……我才不去送你呢!” 那晚他就这么把我背回了家,我嘴上说希望他赶紧走,可是第二天他忽然改了志愿,留在本市,理由是那个专业是全国最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很安稳。妈妈说我昨晚喝醉了,抱着刁晨的胳膊就不撒手,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嘴里还嚷着:“你别走,你要是走了……谁陪我摸鱼掏鸟儿?” 这一定是有失事实的版本,且不说我多么不待见他,就算调皮捣蛋也从来没有他的份,我想自己当时一定是满脑子流淌着老白干,随便扯了个犊子就敢往外捅,脸都丢到半岛电视台去了! 可奇怪的是,刁晨事后并没有笑话我,甚至是只字不提,话说回来,不提才好,忘记就更好。 第十九章 灰姑娘妄想症 因着刁晨上了好学校,我也不得不在他的阴影笼罩之下发粪涂墙,这才有了今天‘大学生’的标签。所以对于董拙不能上大学的感慨,我承认自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可是再纠结于这样的事情也毫无意义,平白添堵,辜负了良辰美景。 董拙坐在石头上,抱着他的吉他,神情好似初见时那样忧郁。柳树的柔枝垂在风中摇摆,小虫子在湖面上欢快地跳跃着,以前总是好奇它为什么不会沉,反倒灵动自如,老人们叫它写字公公,等到长大之后看了跟日本合拍的电视剧《日光爱人》,听着女主角嗲嗲的声音描述,才知道那虫子叫水黾,代表着幸福。 其实虫子和花花草草哪里知道什么是幸福,只不过是人的臆想罢了,强加到它们头上,最后还让更多人去信仰,想想都觉得可笑,跟出口转内销有什么区别? 董拙默默拆开琴套,取出那把视若珍宝的吉他,琴弦幽幽泛着光泽,他忽然问:“不介意我卖弄卖弄吧?” 当然不介意,他好歹也是专业的,能在此情此景见真章,求之不得。我赶忙说:“好啊好啊。”他问:“你想听什么?” 他能给我弹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敢有要求,直说随便他,他也不客气,信手拈来一段和弦,悦耳极了,和刁晨那样的业余级别,压根不是一个档次。音符在指间流淌,他娓娓吟唱:“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一首歌唱得我心里的小九九不得安宁,这算是表白吗?灰姑娘难道就是我?我有点浮想联翩,套用迪士尼的章法,就是灰姑娘布小旅和54度角忧郁王子在音乐城堡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尽管从小就不相信真的有那么多完美童话,可是这次竟然鬼使神差地信了, 眼前已经浮现了风和日丽,王子公主的画面,然而,随着音乐的停止,我的美梦就此幻灭。董拙呆呆看着我,十分为难地说:“小旅。” “嗯?怎么了?” 他指指自己的嘴角,也没见什么东西啊,越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至于这么打哑谜吗?他皱着的眉头越来越囧,进一步指指我的嘴角,瞬间恍然大悟,连忙用袖子擦擦嘴,这么花好月圆的时刻,我竟然流了一地哈喇子! 自觉丢人丢到家了,再没脸面对董拙,死活不愿转过头去看他。他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是人,忙不迭转移话题,问道:“你觉得这歌怎么样?” “好……好……”可不是好吗,否则怎么可能让我想入非非,更不可能当场出丑,正要多赞美几句,他在背后忽然欢快地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用这个去演出会显得不够气氛。” 没来由一阵失落,心都碎成凉片了,弄了半天,原来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一场花月终究敌不过他的十级台风,摧残得连渣渣都不剩。自觉我煞风景的能力已属上乘,今天见了董拙的修为,也只能掩面遁走了。 说不好是不是因为我的失望太过明显,董拙又说:“其实我是想灰姑娘的故事还挺有煽动性的。” “那是,哪个女孩儿不梦想礼服舞会和王子,有的甚至还走火入魔,人家都还没开出条件,自己就摆出无奈下嫁的姿态。” “你说的是?”董拙看样子对行情很不了解,既然他不耻下问,我也就诲人不倦一把。我说:“前段时间那个凤姑娘不就很牛掰吗,她的择偶条件十分具有国际视野,简直是全宇宙的奇葩范本。首先必须是顶尖学府本硕连读的经济学高材生,其次必须持有东部沿海发达地区户口,个头高,相貌好,国企员工不予考虑,最牛的,也是最贴心的,她竟然要求对方之前交的女朋友均无因自身所致的堕胎史,瞧瞧,这条件,真没白瞎她的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长相,乍一看,我还以为她是西毒欧阳锋蛤蟆功的入室弟子。” 说到慷慨激昂出处,忍不住扁着嘴学学凤姑娘的风姿,着实吓到董拙了,他难以置信地问:“真有这样的人?” “有啊,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关键是林子太小,愣是没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 “那怎么办?” “可不是说她有国际视野吗,人家心高气傲,觉得在国内是浅滩困蛟龙,买张机票就上美国去了。” 董拙听得入迷,追问后续,我憋着笑说:“凤姑娘前脚才到,奥巴马后脚就把脸给吓黑了。” 大概停顿了十秒钟,董拙终于反应过来,放声大笑,不由捏了把汗,还好有效果。其实他笑起来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成天苦哈哈的,看着都心疼。 第二十章 你的地被我征用了 “对了,吉他什么时候要?” “不急,你慢慢来,还有好一段时间,等我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董拙拂掉落在吉他上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把吉他放进盒子里,甚是宝贝。 听了董拙的话,不免有点心酸,仿佛他是有事才来找我,要是我没有什么用处,是不是也就不来往了?怎么琢磨都觉得憋屈,满满全是不甘心,难道我还没有能力让他念念不忘吗?可再一想,除了父母血亲,普通人之间不就是靠利益联系在一起的吗?就好像我和刁晨,他喜欢捉弄我,觉得有意思,我也喜欢拿他当挡箭牌使,少挨几顿打,这么一来二去,也倒还真解不开了。兴许,过些时候,等我和董拙有了些些牵连,想再掰扯清楚就不容易了。现在不是很多小说都这么写吗,男女主角在床上爱着爱着也就有情了,我想,虽不至于非得奋斗到床上去,道理大概不差吧。 接了他的吉他,才反应过来揽了个麻烦活,且不说结果如何,反正他是外行,即便我做不好也看不出来,就算真嫌弃我的手艺,以他的脾气也不可能当面抱怨,听不见就不闹心。可问题关键是这么大一个物件,我要铺的摊子就更大,带回宿舍肯定不行,那些丫头成天晕晕乎乎,要是碰坏了,我和董拙就彻底没戏。家里倒是有地方,可我这样的音乐盲,无端端带着好家伙回去,难免惹人怀疑。到底要去哪里找这么个够大又能让我可劲造的地方?踌躇之际刁晨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要不怎么说他是及时雨,作为我认识的绝无仅有的坐拥大huose的人,这事铁定只能摊派给他。 碍于白天才ko了他的车子,晚上总不能空手去,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我也是个朴实的孩子,打小就讨厌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好的东西咱向来是yy一会儿就完了,实在想要就从刁晨那里巧取豪夺,真心没有往外送礼的经验,再说,他什么也不缺,这可真是难煞我也。走过肯德基门外,巨幅海报给了我巨幅灵感,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刁晨一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我进门的时候空无一人,连排练了半天的开场白也没上。他家有个储藏室,地方很是宽敞,他又不喜欢乱买东西,那屋子至今还有大把地方任我挥霍。二话不说摆下战场,这才想起没带作案工具,正愁着要不要回学校取一趟,刁晨就进来了。 “我就说今早明明锁了门,怎么这会儿只是虚掩着,还以为闹贼了。”刁晨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我马上狗腿子似的冲过去接,他被我的殷勤弄得浑身不舒服,防备地问:“来赎罪?” “是是是。” 他并没有把外套递给我,而是无限板正地说:“从没见你这么明理过,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吧。” 饱含愧疚之情,硬是从他手里抢下外套,屁颠屁颠地跑去衣柜里挂起来,犹豫地说:“好歹咱们也小半辈子邻居了,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怪过意不去的,一晚上没个安宁,这不连觉都顾不上睡,巴巴跑来请罪。” 一回头,他已经站在卧室门口,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为什么不关门,巴不得我被偷?” 说这话就过了,我不以为然道:“偷人可是犯法的,谁敢偷您老人家呀,再说偷去能做什么?” “也对。”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你这哪儿是偷,分明就是强盗行为。” 他笑得贼兮兮,懒得解释,直白道:“我是手里有东西才顾不上你的门。”说着拉起他胳膊领到储藏室,指着吉他说:“从现在起,你这间房被我征用了,不许不从,反抗打死!”对于我的横征暴敛,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以前都是从鼻子里喷出个‘嗯’字就再没下文,只是今天或许真是风水颠倒,什么事都不顺,刁晨竟然在这当口皱着眉头问:“哪儿来的?” “董拙的,让我给美化美化。” “拖到我这里做什么?”他语气里有点不悦,蹲下身抚着吉他,扬着一边唇角问:“你就不怕我砍了去当柴火烧?” 看他那样不像是开玩笑,我赶忙蹲下去一把抱住吉他死命护着,生怕他说风就是雨,呲牙说道:“我警告你,别打那主意。”他十分不屑地轻拍双手,像是掸灰尘,慢慢起身俯视着我:“我才没那闲心,做饭用电多好,这叫节能环保,福绵万代,白让你看这么多公益广告。”他说着说着苦笑起来,做了个总结:“对牛弹琴。” “等等,我是不是有套画具在你这儿?”被他激出点记性,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没怎么思索就从吊柜里端出我的画箱,教训道:“上次你把这个落在这,后来你没提我也就忘了,要不是我帮你收着,早被刘阿姨扫地出门了,这会儿你倒想起来要,早知道你是给人去做这些绣花儿的事,我就不该留着。” 恨恨接过画箱,不就是丢三落四吗,被他这么一抱怨,好像罪不可恕似的,愤愤地说:“我爱做什么是我的事,别老拿什么长兄如父的调调说事,你又不是我亲哥。” “我要是你亲哥才不跟你讲理,先打一顿再说。” 呃……好吧,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一天到晚! “是不是有人摁门铃?” 刁晨细细听:“好像是,光顾着跟你磨嘴皮子了。” 要不是开门看见肯德基的工作服,我就把订过外卖这事给忘了。外卖君很是不解:“还以为没人呢。” 作为客户,我很负责任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在房间里斗智斗勇,没听见啊。” 此话一出,三个人呈现出了三个表情,外卖君羞红着脸,潜台词是‘我懂的’,刁晨翠绿着脸,潜台词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我惨白着脸,潜台词是‘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第二十一章 给我个足够的理由 送走外卖君,我捧着盒子恭恭敬敬地呈给刁晨,用负荆请罪地口吻说:“肯德基的速度好像略慢了,您趁热吃。” 刁晨本着来者不拒的态度,可就在揭开盖子的一刻脸色从翠绿过度到了深绿,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瞬间活生生变得绿油油的,看上去极保护环境,极保护视力。 可他还是极有风度地赞扬我说:“布小旅,你这道歉的方式果然铺张。”紧接着换了不可理喻的口气问:“你吃什么长大的,胆儿这么肥,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他指着满满一盒子的土豆泥,顿时觉得后脑掠过一阵寒风,冷得彻骨。我干笑着说:“这笑话确实有点冷……嘿嘿……可我记得当时用的是玉米棒子啊!难道我又穿越了?” 面对言辞恳切的我,刁晨已然无语了,再看一眼土豆泥,那脸色更环保了,鄙夷地说:“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该从修理厂把烤熟的土豆给你打包回来,排气管烧烤装置,多洋气,多高科技!” “吃你的吧!”一把将土豆泥塞到他怀里。在和刁晨的交流中,总是没办法说到一处,我早已不期望能拨乱反正,只求别越发南辕北辙就行,到时候鸡同鸭讲的,连吵架都不是一个路数,多无趣。 大晚上哪个高富帅不是跟白富美在被窝里探讨人类的起源,只有刁晨这种诡异到逆天的才会卯足了劲儿跟我连口技,消磨时光的方式那么多,何必单挑这一样?能有这么个段位的对手,我不得不仰天长啸一个字:生不逢时,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这地方就是好,因着刁晨有点洁癖,屋子里总是纤尘不染,连椅子都不用,席地而坐也不怕把衣服弄脏。我抱着吉他细细端详,交代道:“我的摊子你可守好了,要是弄没了弄坏了,一定跟你没完。” “行,我回头跟钟点工刘阿姨说说,特地嘱咐她这是你的东西。”他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面露欢喜得意,每到幸灾乐祸的时候他都是这幅表情,所以一看到他这样,准没好事。 不由把吉他紧紧抱在怀里,惊恐地望着他,他迈着步子走过来,缓缓蹲下身坐在旁边,身子懒懒地靠在墙上,一条腿弓起来,刚好可以搭条胳膊,整个状态闲适极了。我斜眼瞅着他的风流样,小声嘀咕:“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待见董拙,为什么不看好我们,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心眼儿只有针鼻大小的人,你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挤兑挤兑我,就当自己暂时屈一下,迟早有伸的时候。” 他微微摇了摇头,搭在膝盖上的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 响指,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满不在乎地说:“我用的着不待见谁吗 ?通常不都是我让人觉得威胁吗?” 是啊,从来他都表现得无比优异,不管是谁,跟他攀比起来都显得相形见绌,若是非有那种不知死活的,没到最后就一定会自惭形秽,纯属有病,没事添堵。不由叹口气,十分幽怨地说:“刁晨,我以为我们从小玩到大,虽然很多时候一言不合就会吵吵闹闹,可至少都是同龄人,虽然我不是很苟同这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互相顶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求同存异的时候。我也不指望你能看得起我的小打小闹,只是这次我真想好好试试,以前碰上这种事你总是十分积极地泼我凉水,我全不跟你计较了,这次咱能不干这事吗?” “好啊。” “这么痛快!”有点缓不过劲儿,这还是刁晨么?忙问,“真的?” 他笑着点点头:“真的,不过你得给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他说完便深深地凝望着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那眼神真心很要命。我呆呆看着他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吉他坐在地上,颇有点唐僧打坐的遗风,也果然让我顿悟了。很是淡然地问:“你看过神话吗?” “看过,然后呢?”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扭脸打量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等待着我的回答。 轻轻拨了拨吉他的弦,虽然只是串简单的和弦,甚至连是哪个音符都听不出来,仅仅是单纯觉得美妙,我颇有格调地叹了口气,说道:“人生何其短暂,我只是肉眼凡胎,没有神仙万万年的寿命,遇不上多少人,也爱不起多少人。” 刁晨静静听着,蹙着眉头,那是他思索时的表情,他忽然起身,背对着我,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说:“那就更不该浪费在太多人身上。”他挪了挪步子,临出门又说,“好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怎样就怎样,或许很多事情顺其自然会更好。”依旧没有回头,可我竟然听见他一声短短的叹息就这么淹没在了黑夜里。 作为失败人生的典范,我显然是巨成功的。活了二十多年,听的神话也累积了上百个,光是电视剧就被拍滥了许多,且不说那些,单说这几年看的修仙言情小说也是如此,那些神啊鬼啊妖啊怪啊的,哪个不是有白万年好活,最不济也会等三五百年幻化成人形之后才被打死,人家倒是能顺其自然,反正多的是时间,即便走错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更可气的是就连渡劫也能在仙格晋升的同时收获段姻缘。再看看自己,人品果真不咋地,先别说连百 岁都没得活,经历了那么多劫,连汤锅都勇敢地跳了一回,没说成为国家跳水队的中流砥柱,至今还照样是光棍一条,什么也没捞着。有时候都会纳闷,是不是自己伤春悲秋的姿势不对,白白蹉跎了好些时光,让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郁郁难平。 本来已经摆好的阵仗,可到了提笔的时刻,忽然不知道画什么了,草草收了工具,心灰意冷地出了储藏室,照现在的状态看,我怕是要长期驻扎在这里了。董拙啊董拙,能不能别装傻充愣、装聋作哑、装模作样?难道你就不明白,我肯做这些事究竟是因为什么吗? 第二十二章 是我的就该有我的记号 刁晨在书房里听见动静便出来瞧瞧,跻着拖鞋双手插兜的样子十分良善,让我莫名有点温暖,鬼使神差之下竟然飘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脊背绷得紧紧的,两只手停滞在空气里无所适从,贴着他的胸口,呼吸和心跳都很急促,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吃错药了?” 我蹭了蹭他的胸膛,心满意足地说:“真像我以前玩的毛绒大熊,就是太瘦了。”先前的沮丧一扫而光,刁晨也顺利过渡到了今晚最环保的时候,而我的临别感言就是:“多点体毛就更像了。” 往后的几天常常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学校到刁晨家并不远,赶到之后时间还早,边做边等着刁晨下班,然后心安理得地蹭一顿饭,有时候他吃过饭会在屋子里瞎溜达,然后找个由头跟我赌一把,谁输谁洗碗,这种文斗时常没完没了,严重拖慢了我的工作进度,每每到了此刻,我总是很希望能有个葛大爷那样的分歧终端机,石头剪刀布,高下立见,咱大老粗讲究的是速战速决,还争个毛线啊?刁晨则喜欢智斗,那哪是我的强项,三句两句,终归到最后还是我洗碗的命。于是,这个小区在入夜之后,某个窗口总是能飘出某人哀怨的歌声:“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水池我望外边,有台洗碗机是多么美好啊……” 这时候他总是杵在门口,跟着节拍点点头,假装十分陶醉,末了加一句:“唱归唱,别把我碗砸了。”恨只恨洗洁精是不伤手配方,不然我就有十足的理由砸了他的厨房! 如果碰上他心情好又没什么事,他便开始打击我的东西没个拾掇,然后在长吁短叹中帮我归置归置,甚至还有闲心帮我削铅笔,我瞅着一画箱削好的铅笔,甚惆怅。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我给你买个自动铅笔刀吧,手动的多没效率。” 攥着一大把削好的铅笔,出自肺腑地赞叹道:“手艺真好,可一看就是外行人,画画的铅笔就得是手削的才好,铅笔刀削的笔芯太短,画不了多久还得重新削,更费事。” “知道你不是个讲究人,可也不至于削个铅笔都这么丑吧?”他继续手上的活儿,这次把笔芯削得很长,可依旧每个切面都很细致,简直不像在削铅笔,而是打磨价值连城的宝石。实在看不过去,我才很没志气地说:“你削这么好看,我的铅笔和别人的还有什么区别?” 笔芯咔擦一声被他削断了,踢踢踏踏掉在地板上,还弹了好几下。他满是诧异地问:“我困惑了好几年,还以为你是不会削,弄了半天 原来是故意的。” “有特点不好吗?这是画室的潜规则,削得最丑的铅笔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我的,多好,还免得我满世界去找。”我从他手里接过断掉的铅笔,大刀阔斧地砍起来,三两下就削好了,诸多的切面有棱有角。凑到他眼睛前面慷慨激昂地说:“看到没,多个性,布小旅专用铅笔,八心八箭,破盘价只卖九毛八!” 他被我逗笑了,直说:“粗人就适合粗粝的东西,还拿着当宝似的。” “这叫不走寻常路,是我的东西就该有我的记号,省得丢了找不着,也省得别人惦记。”小心把铅笔收进画箱里,如此整齐划一的物件真不像是我的,半点辨识性都没有了。再一看董拙的吉他,真想像削铅笔似的打上记号,可又舍不得,他当它如珠如宝,能放心交到我手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让我弄出个好歹来,非得完蛋不可。 刁晨调笑道:“你的记号也太特别了点,物件倒还能让你劈劈砍砍,那人呢?” 又说到我最糟心的事情上了,照这么推断,那是不是我的男人长得十分不济?不由反问一句:“难道我要找个奇形怪状的?”太可怕了!赶紧改口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不是故意把铅笔削成那样的,是我压根就不会削!” 顿时,刁晨靠着墙壁,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好吧,我承认,什么记号不记号的全是屁话,眼下稳住董拙才是正经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竟然会茫茫然问他:“那现在我和董拙该是一路人了吧?” 他收敛笑意,斜眼看我,忽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你身上有他的记号?” 该死的,这个自然是没有,我们连浅尝辄止都不曾有过,这样想来,禁不住越发颓丧了。 第二十三章 耳根软的人伤不起 大功告成之日,刁晨做了最后的晚餐,我吃得喜气洋洋,想着董拙拿到吉他,看见我精心设计的图,应该会很开心吧。能不能功德圆满,这事很关键呐。咬着筷头傻笑,刁晨敲敲自己的碟子,眯着眼问我:“好吃吗?”我没听清,只顾着傻笑点头,他又问:“你洗碗好不好?”我又点了点头,等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中计了,正要辩驳,他优哉游哉地说:“你就当攒人品,迟早能用上的。”天生一张利嘴就是好,让人连发火的由头都没了。 第二天约了董拙在学校见面,早早把吉他背回宿舍,还专门藏在衣橱里,生怕被罗苏她们那些粗枝大叶给弄坏了。刚把吉他塞进去就听见有人敲门,吓得我手忙脚乱锁上衣橱,心想着不年不节的,是什么人能贵脚踏贱地啊?开门一看竟是礼仪社的郭佳,她见我心情好,便跟我打哈哈,我问:“有事吗?” 她马上换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道:“今天下午学校有个活动需要做礼仪小姐,可是人家刚好约了男朋友出去看电影,你说这事怎么办?”她扑闪着眼睛,娇媚的神情连我这个假爷们儿都险些喷鼻血,不得不对她男友的定力拱手相拜。 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想让我去替工,这种事情我以往都是来者不拒的,所以才会让大家觉得我无事可做,但凡有事都来找我,此误会日积月累,已经根深蒂固在了所有人脑海里,以我的能力显然是无力回天了。换在平时我一定去,可是今天我也约了董拙,她看出我有几分为难,显得很失望,低垂着脑袋,半天都不说话,看她那样子着实不忍心,一咬牙说道:“成,你去吧,我顶上。” 郭佳瞬间满脸是笑,轻轻柔柔地捏着我的肩膀说:“就知道小旅你最仗义了,等你交了男朋友,需要打马虎眼的时候尽管找我。”虽然知道这些话是说着玩的,不过真心好听,耳根子软的人伤不起。接下来她又把我并不十分傲人的长相夸了又夸,听得我晕头转向,晕晕乎乎地就把服装给收了。 对着镜子来来回回打量着自己,怎么都觉得别扭,我哪是穿旗袍的料子啊,这么英气的姑娘分明就该穿铠甲的说,用妈妈的话说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罗苏回来的时候诧异得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指着镜子里的人啧啧咂嘴巴,末了眼含笑意地说:“看不出来啊,平时t恤牛仔还真没觉得你也是个母的,不错不错。” 我鄙视地瞅瞅她,心中窃喜,虽不怎么中听,但能得到她的赞誉已经很不容易了,嘴上依旧不满道:“不会夸人就别夸。” “对了,你是要去大礼堂吗?我听说今天建筑学院请了友校的成功人士开创业讲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张肥候在那里了,你小心,别让他抓到你把柄。”她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我听建筑学院的人说今天要来的那个很有派头,真想去看看。” “哟,又是那个马潮说的?恐怕听讲座是假,借故见马潮是真。”罗苏的这点心思怎么可能瞒过我,在这学校里,我虽然不以专业见长,八卦的功力却着实深厚。据各种秘密渠道得知,罗苏和马潮是在去年光棍节联谊会上认识的,马潮是建筑学院的才子,吹得一手好箫,当即就把罗苏的魂儿给勾走了,从那以后只要是建筑学院的活动,罗苏都会积极参加,久而久之,连马潮的辅导员都会调侃一句:“咱学院的编外人员呢?都快开场了,怎么还不来?”她知道这事只觉得高兴,我们都笑她傻,她却说:“要是马潮没那个意思,早就跳脚了,还会一次次通知我去参加活动?” 罗苏打着陪我听讲座的双重旗号,顺利见到了马潮,马潮初见我穿旗袍的样子,险些没认出来,我打趣道:“马大才子啥时候有空就把罗苏给收了吧,我也落得清静。”罗苏站在边上羞赧地笑,果真印证‘女人靠装’的理论。 “那谁,你过来。”还想多聊会儿,后面一嗓子就吼起来了,回头看看,心里猛然泛起一阵油腻,张肥插着腰站在一群旗袍美女中间,窈窕女衬得他越发厚重。他拿出副校长的口气命令道:“聊什么聊,还不去准备!”吼完话,只见他的油肚很有弹性地晃了晃,恶心极了。他本名叫张亦得,乍听之下以为是张益达,可碍于肥硕的体型,背地里有人叫他张肥,久而久之,总能和三国里有勇无谋的三将军联系起来。偏怪他做人也蛮不讲理,被他逮到的人下场都不好。被他这么一吓,赶紧颠颠小跑过去,他指着我的旗袍说:“怎么看着那么不合身,这是你的衣服吗?”他猎鹰一般敏锐的观察力落实在我胸膛上,如此猥琐的事情是他一个为人师表该干的吗? “最近瘦了……瘦了。”他略略怀疑几秒,丝毫不在意我的敷衍,抖着油肚离开了,阿弥陀佛,难道要说姐的36c热胀冷缩吗? 好不容易打发了张肥,站在礼堂门外装淑女,连自己都觉得傻逼,等听讲座的莘莘学子都进去了,想着终于可以放松下,刚把提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还没赶得上含胸收臀,就被人给笑话了。 “贵校果真人杰地灵,连猴子都能修炼成精。”那声音逼得我以网速转头去看,祸不单行大概 就是这样,刁晨和张肥步上台阶,张肥露出巴结的神情,刁晨昂首挺胸的仿佛在笑我‘看你那猴样’,真真憋屈。 张肥把刁晨带进去安顿好,这才想起我们,颐指气使地说:“赶紧进去,充场面懂不懂,懂不懂?” 最闹心的是几个姑娘好似很兴奋,踩着欢快的步子一溜烟全进去了,嘴里还念叨着:“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帅气,我还以为是个秃顶又邋遢的糟老头呢!” 第二十四章 想撞墙的心思停不了 好在张肥还有点人性,知道舞台边上站不下太多人,就把我这样不十分周正的发配到角落里坐着。说来也奇怪,以前的讲座大家都是紧着后面的位置坐,前面基本没人,今天恰好相反,别说人满为患,更有甚者已经紧紧贴着舞台,席地而坐都心甘情愿。刁晨又没有三头六臂,至于这么奋不顾身地挤着看吗?转头望望身边的姑娘们,个个拼命咽口水,真真是斯文扫地。 一番简短的介绍之后,刁晨不紧不慢地上去了,快到讲台的时候还不忘绅士地鞠了个躬,他几今天穿的是休闲西服,不显拘束也不失隆重,眉眼含笑淡定自若的样子十足妖孽。起身的时候竟然很快就看见了我,还对着我捎了个眼风,骚包极了。 毕业之后他拒绝了刁叔叔的安排,坚决要自己闯天下,以他在业内的表现,请来开讲座也不稀奇,可始终觉得怪怪的,学校办讲座哪次不是找枯燥乏味的老学究,因而上座率不高,兴许学校顿悟了,这回使出杀手锏,如此看来,刁晨这厮的的确确有出卖色相的嫌疑。不由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学校也不正经了。 “小旅,小旅。”回头才看见罗苏和马潮坐在我后面,罗苏贼眉鼠眼地说:“这就是你经常提的刁晨?总算见着了,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废话,他老欺负我,能说他好话就有鬼了。 别人开讲座都是一板一眼的,刁晨却幽了大家一小默,开场便说:“我想问问大家,非承重墙和承重墙有什么区别?” 这么二逼的问题亏他想得出来,满礼堂学建筑的,人家会不知道?片刻之后才意识到他用心歹毒,旁人跃跃欲试地举了千百只手,他都视若无睹,偏偏摇手一指点了我这个外行,难道上次我笑话他是削铅笔的外行,所以他怀恨在心? 顷刻间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本姑娘兀自淡然地起身,只觉得后背阵阵凉意,马潮在后面小声提点:“一个是18(幺八)墙,一个是24(二四)墙。” 这么大个汉子,声音小得跟猫叫似的,我面上板正,心里焦急地问:“什么?大点声儿。”马潮又说了几遍,还是听不清,想撞墙的心思停都停不了。情急之下喊道:“什么哑巴二死了?你能正经点不?”竟不知自己声音略大,大到所有人都听见了,余光里看见张肥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闯祸了。 满礼堂的建筑天才囧囧有神,唯独刁晨在台上憋得脸红,不小心噗一声笑了出来,鼓掌赞叹:“这位同学心思奇巧,不落窠臼,难得难得。 ”就这样竟也鼓动了所有人跟着不明所以地拍手叫好,简直是疯了。 大家正嗨着,刁晨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当下就寂静无声了,学友们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他一本正经地揭晓答案:“其实很简单,非承重墙和承重墙的区别就是……”他卖了个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一个禁不住撞,一个能禁得住野猪猴子和驴子一起撞!” 暗暗在心中扎起他的小人,就算再抽几鞋底也难泄我心头之恨。自觉没有面目杵在这里,慌忙逃窜出去。走好远都还能听见礼堂里的掌声雷动,那可是踩着我的事尸骨往上爬啊! 决定先回宿舍把这身别扭的衣服换下来,却不想被随后追上来的张肥给拦住了,絮絮叨叨说了我半天,什么丢脸啊,有辱门楣啊,车轱辘话念来念去。丢脸我承认,有辱门楣就过了,我和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门楣的好吧。他也怪有耐心,我也挂有脾气,愣是低着头听到礼堂的讲座都散场了,要知道是这结果,我宁可听刁晨假模假式地诲人不倦,至少还能坐着。实在站不住了,直直他身后的人群,他却仿佛没有觉悟,吹胡子瞪眼地教训道:“我在给你上思想政治课,你指手画脚的干嘛?” 吓得我赶紧重重低下头,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三令五申,我点头如捣蒜,表示很赞同。一个个学友从身边走过,我的头埋得更低了,丢不起那人。 “张副校长,我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呢。”抬头看见刁晨幸灾乐祸的样子,正拍着张肥的肩膀表示亲密,因着他的手上的力气大,我竟然晃眼间看见张肥胸前的肥肉猛烈抖了几下,腻死人了。张肥这才发现讲座已经结束,马上换了逢迎的脸嘴说抱歉。 刁晨好像并不在意,若无其事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张肥马上接嘴:“好的好的,荣幸之至。” 刁晨笑了笑,看着我说:“布小旅,问你呢。” 张肥的脸风云变幻,强挂着长笑脸恹恹的。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忙摆手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回宿舍换下这身别扭的衣服,可算舒服了,蓦然想起衣橱里的吉他,算算时间,董拙也该来了吧。抱着吉他匆匆下楼,不见董拙,立在不远处的只有刁晨。知道躲不过,坦然走过去,他望着我手里的吉他,挑眉问:“约了董拙?” 望着远处点点头,董拙从来都守时,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些不安。刁晨没有再说话,只是 那么站着,来来往往的女生指着他小声议论,他全然不顾,反倒是我浑身不舒服了,问道:“张肥呢?” “打发走了。” “那你在这干嘛?” 他理所应当地说:“等着看54度角帅哥啊。” 不是吧,他真心要挖我墙角,我防备地盯着他,他洒脱一笑:“放心,我对他没兴趣。” 拍拍我的小心脏,不是就好。转而分析道:“你刚才那么不给张肥面子,他最后势必要算在我头上,被你害死了。” “他儿子在我爸的公司。”这么阴险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竟然不觉得可耻,还平白多了几分小人得志的欣喜。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最烦这些花枝招展的事情吗,怎么今天吃错药了?” 第二十五章 因为我们太熟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郭佳的事情说了说,他听完用怒其不争的口气说:“人家给个棒槌你就敢当针使,随便说几句好话你就大发善心,我对你的景仰连滔滔江水都嫌它不够波澜壮阔。今天幸好是我,否则你就被张肥拖去应酬了。” “什么意思?” 他吐出口气,好脾气地跟我说:“你以为那个什么郭佳真是有约了吗?别说你不知道张肥的为人。” “我知道啊,不就是尖酸刻薄吗?”瞅瞅他愤世嫉俗的架势,翻着白眼说:“不过,哪儿跟你比!” “白让你在这儿上学了,张肥的恶行连我都知道,凡是被弄去做礼仪的女生,最后都被拉去应酬贵宾了,那种场合谁去了多多少少都要吃亏,你以为刚才他是专门为了教训你才追出去的吗?那是想要拖住你,然后直接拖到饭桌上去。”这才是真正的皮条客啊。从来只听说过某些学校给女生充水电费,以此引诱她们下海,没想到张肥更狠,以权逼人,太可耻了。刁晨对张肥人面兽心的行径显得怒不可遏,解开西服口扣子双手叉腰,气势强劲。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我仰着头征求他的意见,“可你也让我出丑了呀!” 他有点抓狂,又撩了撩西服下摆,难以置信地问我:“丢脸和丢人哪个好?” 默默点头,这里的丢人是有深意的,可以失足但坚决不能失身呐。心里莫名有些感激刁晨,可是人家都没给我台阶下,我难道自己跳楼吗?古今中外的神仙们,给我一面二四墙吧! 我们和所有二逼青年一样,立在女生院外供人瞻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肚子咕咕直叫,董拙依旧不见人影,心里七上八下,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握着个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会来了。” “谁说的!”被戳中心事的人总是有非常态的敏感,连回嘴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要来早就来了,走吧。”刁晨说着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我身上,我倔强地扭着身子:“谁要你可怜了?”他扳着我的肩膀,逼我直视他的眼睛,坚定的,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跟-我-走。” 几乎是被他拖上车的,仍旧不甘心地给董拙打电话,每次到最后都只听见忙音,终于死心了。刁晨把车停在食府门口,泊车小弟笑脸迎人走过来,我却反悔了:“去你家,我要吃火锅。” “现在?” “嗯。” 他没有 犹豫,发动车子朝超市去了。经过酒水专区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偷偷塞了两瓶白酒在购物车里,结账时他也没说什么,刷过卡领着我回家去了。把董拙的吉他放进储藏室,轻轻关上门,心情却越发沉重。 热气腾腾的火锅霎时让没什么人气的屋子暖和了不少,我开了酒,他知情识趣地找来杯子,怕我眼大肚小,抢过酒瓶亲自倒酒。我端着酒杯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家吃火锅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往锅里放菜,我说:“要是在外面喝醉了,多丢人!” “难道在我这儿就不丢人了?” 喝了一大口酒,眼泪都快呛出来了,十分爷们儿地抹抹嘴说道:“我在你面前丢人也不是一两次了。”心里猛地一咯噔,坦言道:“也因为这个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咱俩太熟了。” 他夹着菜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嘴角勉强动了动,终究还是没笑出来,只是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把烫好的牛肉夹到我碗里,悉心说:“烫。” 干喝多没劲,总要有点佐酒的段子,忽然想起一段往事,反正我什么样他是知道的,索性来个大起底好了。我晃着脑袋说:“不记得是高中还是初中了,有天我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个邋里邋遢的老头,长头发和迪克牛仔有一拼,他从校门一路跟我到小巷子,鬼鬼祟祟的样子有点恐怖,我正准备撒丫子开跑,他猛地抓住我,让我跟他在墙角蹲会儿。我哪敢轻举妄动,谁知道他眼睛一亮,求才若渴地说‘姑娘,你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说着就在破衣烂衫里搜寻。我问他‘你也是周星星的粉丝?太好了,我也是啊!’。然后我们就周星星在武术界的地位进行了一番天南地北的遐思,我简直当他是知音来着。过了几天才发现那时候正在上映《功夫》,那老头夸赞我一通,只不过想让我掏钱买他的神功大力丸和《如来神掌》手抄本。” 听了这段秘辛,刁晨忍不住笑了起来,表示很有兴趣,连夹着菜的手都停顿了,只顾着听我的下文,我说:“本小姐哪有那么傻,马屁都拍错地方了,要是他说我骨骼惊奇是恋爱的奇才,为了讨个好彩头,我一定会买的!练武,还是算了吧,找个骨骼惊奇适合练武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吗?” 他点点头,由衷赞赏道:“clevergirl.” 我摆摆手:“你还是别夸我的好,老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你心理没问题吧?” 有点沮丧,淡淡地说:“事实上我也的确不 聪明,要是聪明就不会屡屡受挫了,之前的旧账暂且不提,就拿今天的董拙来说,他竟然放我鸽子!我就说怎么怪怪的,原来他压根就不曾上心,我还巴巴往上凑,和蒋婉还有什么区别?” 烫头噗噗冒着泡泡,一室浓香,随意拨拉着碗里的食物,食欲全无。当时还笑话蒋婉犯贱,现在想想,实在是五十步笑百步。心中郁结,不自觉多喝了两杯,本以为这两年酒量也该有点长进,没想到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抬眼看看对面的刁晨,这厮又趁我不备偷练分身术,太不仗义了。愤愤地指着他骂道:“你们男人明明就有能耐,还装成分身乏术的样子,与其在这显摆,为什么不分一点给蒋婉,分一点给我,没人性!” “你喝醉了。”刁晨放下筷子,过来搀我,关切道:“你先躺一下,我去买醒酒药。”被他拽着起身,脚下却没有力气,径直栽倒在他怀里,他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我。这姿势真尴尬,无力地推了他几把,毫无成效,他柔声劝道:“别犟了,听话。” 第二十六章 面对女流氓,我还可以更流氓 好似着了魔,竟然无声无息的任由他抱着,他问:“你还能走吗?” 本能地摇摇头,不摇还要,一摇就感觉脑袋晃晃悠悠,不自觉地嗫嚅道:“我……我头疼……” 隐约听见他的叹息,接着就是一阵失重的感觉,再睁开眼已经被他打横抱起,顾不得慌张,只是尽量缩在他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脸上很烫,朦胧间仰头看看他,他绷着的脸渐渐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促,真是诡异。扭扭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他却说:“别乱动。”低头的刹那正好和我四目相对,刺拉拉撞个正着。 他戏谑道:“你脸红什么?” “唔。”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手感不错,他却忽然之间僵住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抱着我的手朝里紧紧收了收,戏谑的表情荡然无存,只是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从没见过向来从容的刁晨有过这幅窘态,跟西洋景儿似的,由不得多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那你……脸红什么?” “你喝醉了。”刁晨板着脸,快步走进卧室,像搁什么似的把我搁到他床上,三两下扯了辈子该给我,又急匆匆地出去了,整个过程没有再看我一眼。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头橘黄色的小灯亮着暗暗地光,四周都是刁晨的味道,清新好闻,直让人昏昏欲睡。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正好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撑着床坐起身,头疼得厉害,晃眼瞧瞧,坏了,这不是刁晨的房间吗?再检查下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刁晨的衬衫! 急急忙忙冲出去,刁晨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识趣地关了电视,我三两步跳上沙发,居高临下地质问他:“说,你都干了什么?” 他无所谓地晃晃脑袋,不咸不淡地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顿时急火攻心,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骂道:“你乘人之危!你狼心狗肺!你丧心病狂!”他被我又掐又晃,大张着嘴喘粗气,马上扔掉手上里的报纸死死捉住我正在行凶的手,猛地一扯,我顺势四仰八叉的跌坐在沙发上,他则弓着身子,涨红着脸,黄疸水都快咳出来了。继而解释起来:“用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想想,是不是那回事!” 仔细琢磨琢磨,好像确实也没什么感觉,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他无可奈何地说:“昨晚前脚才把你弄进去,后脚你就又叫又嚷,撒着撒着酒疯还干呕起来,我正想着带你去卫生间,你倒 好,才扶起来就吐了一地,连带着我也遭殃,最恶心的是你自己那身,简直没法看。” “那后来呢?你就趁机给我换衣服,把我看光光了?” 喝掉整整一杯水,刁晨可算顺过气儿了,义愤填膺地说:“要早知道今天横竖被你埋怨,我昨晚就该心一横把事办了!” 我咂摸着他的话,又问:“也就说不是你弄的?” “我是那种人吗?”他简直要气炸了,瞪着眼睛说,“幸好时间还不算晚,我打电话给刘阿姨让她来弄的,她走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衣服送去洗了。” 弄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哎哟我的小心肝儿,他脸上不知是生气还是憋气,还有点红红的颜色,晃神间想起昨晚他抱着我的时候也是这个脸色,于是我不知死活地凑上去,玩笑道:“话说昨晚你脸红什么?” “嗯?”他避开我的目光,自顾自捡起地上的报纸,习惯性地拍拍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兴许是被我盯得毛躁了,渐渐换上玩世不恭的嘴脸笑着问:“怎么,是不是昨晚没把你就地正法不服气啊?” “流氓!”重重推他一掌,他却仍自岿然不动,依旧喜笑颜开地望着我,流里流气地说:“你骗我脸摸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说自己?面对女流氓,我还可以更流氓。”他说着眼光在我身上不怀好意地游走,我也顺着他的走势打量起自己,顿时惊呼一声:“不好!”险些从沙发上栽下去。 身上的衬衫好死不死的卷了起来,露出我雪白雪白的一双腿,领口处更是好死不死的脱扣了,低头一看,敞开一大片,差点失守,真心不想活了! 顾不上看刁晨什么表情,假装镇定地把蹲姿换成坐姿,再若无其事地扯扯衣服下摆,然后旁若无人地起身拉紧领口,闲庭信步地朝卧室走去。自以为装得挺成功,却因为没穿鞋,临门一脚被冰冰凉凉的大理石地砖滑了一下,身子摇摇欲坠的瞬间,脑海中闪过四个字……无力回天! 整套动作难度系数九点零,完成系数九点零,落地姿势负一万,背朝天花板,衣服下摆飘到腰间,正好露出我粉嫩粉嫩还带着蝴蝶结的小内裤。苍天无眼,一面七手八脚拉着衬衣,一面回头探查刁晨的动向,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对上我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之后,连忙展开报纸把自己给挡上了。 跌跌爬爬冲进卧室,反锁上门,把自己仍在大床上,捂着被子悲鸣阵阵。长这么大,除了婴儿时期被爸爸照看之外,还没哪个男人见过我这么私人的物品 。简直是个梦魇,天啊,你收了我吧,你不收我,我也没脸活了! 正嚎得起劲儿,就听见刁晨敲门的声音,他隔着门板说:“你的衣服送来了。” 止住哀嚎,静静裹在被子里,不敢出声了,他有点着急,说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让我想想钥匙放在哪儿。” “等等!”让他进来还得了,急躁躁地从床上跳起来,躲在门后面,仿佛用了好大力气才旋开把手,只开了一笑缝,缝缝里的刁晨面带笑容,我防备地对着门缝说:“你转过身去。”他听话的背过身,单手拎着一家从门缝里塞进来,迅速夺过来,重新紧紧关上门。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二十七章 唯恐天下不乱 奇怪,他怎么这个点还在家里,这才发现今天竟然是周末,点真背。 换好衣服出来,简直不敢看刁晨,要说以前那两张照片是不相伯仲,现在的我明显已经把自己推到了人生的另一个高潮,而且一时半会是下不来了。 翻报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疾不徐,他倒是挺有闲心,实在不忿,扭过头警告他:“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一定……一定……”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他放下报纸,颇有兴致地等着下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张嘴胡诌道:“一定画个圈圈诅咒你!”什么打死你活或者我自杀的话才不说呢,反正最后都得把命搭上,多不划算,我还是很惜命的。 他似乎对我的答案有点失望,默默地拿起报纸接着研究,这都吓不倒他,我着实弱爆了。于是换了战术,言辞恳切地说:“这事关乎我的名誉问题,所以,你还是守口如瓶的好。” “同意。”此刻他表现得就有风度,也非常难得的和我保持高度一致,他从报纸上缘露出一双英气的眼睛,用比我还恳切的口气说道:“可是我觉得似乎对我的名誉影响更大些。” 瞬间有种中了千百枪的感觉,强压着想吐血的心情淡淡然说道:“不管了不管了,总之我们谁都不说就好。”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继续看新闻去了。难得跟他协商成功一次,可情绪却比之前很多次谈判破裂更伤感,我认真的总结总结,皆因这次本身就不怎么公平,即便他把秘密带到棺材里,我依旧是最吃亏的那个,这样想来,异常糟心。 回到宿舍,罗苏正好打了饭回来,我一个饿虎扑食冲上去猛塞了几口,罗苏吓得将饭盒拱手相让,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半晌之后八卦地问:“你们这么激烈?” 一大口饭忽然卡在脖子里,赶忙放下饭盒跑到卫生间咳出来,罗苏尾随在后,摸着下巴直点头,像是得出什么了不起的结论,十分正经地说:“嗯……看来刁晨果然厉害。” 早知道就喷她一脸饭,免得她在这脑补剧情,想入非非。见我咳红了脸,不说担心,反倒高兴起来,直拍着手欢喜道:“瞧瞧,你脸红了,看来我猜得不错,我就说孤男寡女夜不归宿,不发生点什么就太对不起观众了。” 在唯恐天下不乱的道路上,我和罗苏向来是保持高度一致的,当然,绝不希望故事的主角是自己,我又不缺心眼,笑话笑话别人就够了。我努力压制住心虚的感觉,假装坦然地说:“我和刁晨是哥们儿,不预备搞基。” “你这么想,难道刁晨也这么想?不见得吧。”罗苏近距离观察我的脸,心里不由一咯噔,正想着怎么摆脱她的盘问,她却自己打了退堂鼓,纠结地说:“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往你和刁晨身上想,因为知道你约了董拙。” “别提他了。”马上打断她,董拙的事情确实让我受伤不轻,伤口都还没舔好,哪里有勇气去回望。 偏偏罗素不知死活,还叨叨个没完:“急什么,还没切入正题呢。”正题?难道还有我这个主角不知道的?太邪行了。罗苏皱着眉头,深感担忧地说:“昨天我和马潮回来得很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董拙了,他颓废地靠在廊柱上。” “然后呢?”猛地拉住罗苏的手,她倒拿乔了,全然不顾我的焦急,慢悠悠地问:“不是不许提吗?不提就不提吧。” “罗苏,再不说就跟你绝交!”这种紧要关头,她竟然敢耍花腔,简直不把我的凶悍放在眼里。或许真是被我认真的样子吓到了,赶忙像打连珠炮似的说道:“然后我跟他说我是你舍友,问你是不是上去了,结果他反问你在不在宿舍里,我心想着不好,没敢多说刁晨的事情,撒谎说你等不到他就回家了。”罗苏这段你我他的故事把自己都绕晕了,她如坠云雾地又说:“最后,董拙一拳打在廊柱上,比你的样子可凶悍多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廊柱是人打得过的吗?董拙的手受伤那是没跑了。忙问:“他说了什么?” 罗苏思索了半天,十分肯定地说:“没听清。” 败给她了。转念一想,董拙既然能来找我,为什么打电话过去他就不接呢?是不是太矛盾了?罗苏似乎又想起什么,将功赎罪地说:“不过他交代我,让你去江边的九号仓库找他,还说什么会一直等到你去为止。” 不等她说完,拿上包包再次冲去门外。记得很多年之前,2012只是未来,还不是世界末日,也记得很多年之前菊花只是花,还不是某个器官,更记得很多年之前,人都是凭脑子做事,还不是靠冲动干活。尽管我想得很鞭辟入里,可也还是急冲冲地打了车赶过去,默默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第二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拥抱 一路上都在给董拙打电话,依旧没人接,到最后也已经不指望能用高科技找到他了,说到底,还是最原始的方式有效用,就像我们最原始的冲动,总是透过身体机能,告诉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江边的九号仓库是个废弃的工业区,乍一听又熟悉又惊讶。以前和大院里的孩子们调皮捣蛋的时候来过几次,所以对路途并不陌生,只是这些年都不曾去,还以为城市发展得太快,许多事物已经在光阴里消逝,可是没想到它还在。 日头正盛,远远就看见九号仓库锈迹斑斑的外墙上还有零星未被腐蚀处正不甘心的反着日光,和命运和时间做抵抗。 仓库大门敞开着,里面静得出奇,蹑手蹑脚走进去,跳入眼帘的却是一派新奇景象,原来在这些年里,九号仓库早就从废墟转型成了loft,叛逆中带着些许寂寥,十分符合董拙的定位。 正呆呆出神,却被不远处易拉罐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循着声音望过去,背对着大门的沙发上露出一只裹着纱布的手,当中还隐隐透着血迹。不需多想,一定是董拙。 他听见我走过去的声音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眼睛通红的看着我,那样子哀伤又无辜,看得我不由心酸起来。 “董拙……”微小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生怕惊扰到他。而他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抓着包包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忽然迅速地站起来,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一把紧紧抱住我。他扑过来的动作那么有力,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这么被他抱得差点站不稳。他身上烟酒和寂寞的味道扑面而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意识出现了短暂空白,全身使不上半点力气,连手里的包也垂直落地,正正砸在脚面上,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双手缓缓攀上他的脊背,轻轻拍了拍,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在我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的时候轻拍我的脊背,好像是某种暗示,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果然,董拙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竟在我耳边喘息出了哭腔。早知他生来忧郁,却不曾想过会有如此伤心的一幕。 “你怎么了?” 他趴在我的肩膀上,情绪依旧很激动,喘息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轻拍他的脊背,等到双腿有点僵的时候,他才慢慢放开我,眼睛里全是哭过的痕迹,动动肩膀才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失态? “没事,我没事了。”董拙轻飘飘地坐回沙发上, 双手掩面,深呼吸几下,抹了一把脸颓然地垂下手掌。地上满是空空的啤酒罐,烟头和灰烬还有呛人的气味,他低着头,依旧显出惯有的忧郁神情,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在桌上收拾出一片净地,捡起包包放上去,犹豫一下才坐到他身边,他没有避开我,这让我有点受鼓舞,大着胆子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会成这个样子,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不问,可我知道,男人都有自尊,能让我看见你这幅模样,一定是十分信任我的,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十九章 素未谋面的对手 也不知是他真的想通了,还是对我的话有所感悟,他端起桌上的半杯酒仰头喝下,随手将酒杯扔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和之前还能被我逗笑的董拙判若两人。他忽然别过头看我,很是感激地说:“昨天放了你的鸽子,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不经意看看他受伤的手,先前的不悦和愤怒都好像荡然无存了,事实证明他不是没有来赴约,只是晚了而已,算来算去,我和刁晨先离开,其实是我放了他的鸽子。虽然知道罗苏这人很夸张,要是被老鼠吓到,她能说成是宇宙巨型变异生物,能一口生吞活人的那种,可还是忍不住往这里跑,而眼前的一切也很真实地告诉我,他的的确确不好,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怪他。 “我没怪你,真的。”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只会连累身边的人。”他又激动起来,紧握着双拳自说自话起来:“我真的很没用,很没用。” “董拙,你怎么了?”他的脸上显出懊恼和悔恨,好像是在生自己的气,气得身子都颤颤发抖,我不知所措,怯怯地说,“你……你到底怎么了,别……别吓我……” “阿乔走了……”好不容易控制住颤抖的嘴唇突出四个字,董拙再次抱着头泣不成声,像个小孩子,十分无助。我不解地问:“阿乔是谁?去了哪里?”其实在问出口之前就已经做了小小的猜测,只希望是我想多了,阿乔千万要是小狗小猫什么的。 “阿乔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女孩子。”他倒是能回到人间自如对答,我的心却在分秒之间掉进了冰窟窿,好的不灵坏的灵,如果那个阿乔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那我究竟算什么?怀着丝丝侥幸,小心地问:“阿乔是你女朋友?” “不是。”听了他的回答,终于把悬着心放下了,拍拍自己的胸口,峰回路转,就是还有希望。哪里知道他马上又补了一句:“可是她对我比女朋友还好,除了身体接触,几乎所有女朋友该做的事情她都做过,对我来说,再没有比她更了解我的姑娘,所有人都反对我玩音乐,只有她默默支持我,要不是她,我都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坚持下去。”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很明白了,只是怎么接受现实,对我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自认为我对董拙的心思已经很细致,为了他的一句话,我能埋头苦干好几天,哪怕是被刁晨笑话作弄都没关系。他失约没来,我竟然会那么难受,以至于喝醉了还在刁晨家里出丑,可是这些都及不上此刻的震撼,原来 我并不是最有用的那一个,早就被那个阿乔以光速秒杀在了千里之外。 情场如战场,这么狗血的剧情,以为凭我粗枝大叶的习性,是绝不会成为女主角的,可是命运偏爱开玩笑,茫茫然就被言情剧俗套的编排兜头砸倒,输给了素未谋面的对手。 第三十章 好女孩上天堂 董拙哭得十分认真卖力,看得出他对那个阿乔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自认我虽然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但也不阻碍我同时具备某些小儿女的多愁善感,对于董拙的痛哭流涕,此刻也深有感触,只是,私心里难免有点激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渐渐平复了情绪,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那她去了哪里?” 董拙抹干眼泪,用从未有过的沉重口气说道:“上面。” 如果说董拙对于阿乔的心情是纯粹的悲伤,那我此刻就是极度的复杂。此前不是没有猜测过,结果也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接盅的一刻难过是必然的,尽管我们不认识,可她始终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刻我们过同一条街,尝过同一家小吃,甚至关注过同一个人,也终有天,我们都会同样去到另一个世界,不管是谁,都值得惋惜。可我也是个凡人,有着最庸俗的想法,听到她去世的消息,猛然发现是自己多虑,活着的人比起死去的人,总是有更多的机会。不过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要扇自己一耳光,这么没人性的念头太过可怕。其实,我希望她还活着,比起还没上阵就输得彻底,我宁肯面对面较量一次,因为她一旦死去,就会永远刻在董拙心里,就算我出动数控车床都打磨不掉。 董拙讲了许多阿乔的事情给我听,他们是在高中某次演出后台认识的,阿乔从小学钢琴,还得过几个奖,家里对她寄望很高,甚至还想着送她出国深造,最好能成为享誉全球的演奏家。可是,她偏偏在后台的角落里看见了董拙,并且毫无意外地被他那忧郁气质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董拙,她宁肯放弃独奏,转而去做董拙的伴奏,从高雅的肖邦和柴可夫斯基变成疯狂的通俗的音乐,从演奏厅的三角钢琴变成街边简陋的电子琴,董拙所有的演出,她都是第一个观众。某次他们在地铁站演出,正好被阿乔的姐姐看到,姐姐怒不可遏地打了阿乔一巴掌,还把她强行带回家,当天夜里阿乔就和家人决裂,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几年。她自然是投奔了董拙,两个叛逆的孩子就在这个loft里相依为命,甘苦与共。 而那把吉他就是前不久阿乔用在酒店弹琴的外快给董拙买的,想到他那天说起新吉他时高兴的样子,想必他当初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伤心。 “阿乔她……她是怎么……”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口,始终觉得太过残酷。 董拙紧紧闭着眼睛,不愿面对事实,哀婉地说:“昨天上午,阿乔去帮我拿比赛报名表 ,那会儿我正和你打电话约时间取吉他,没想到,我才离开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被人群挤了出来,还来不及站稳就被路边疾驰的汽车撞个正着。”董拙握起拳头在腿上重重敲了一记,我不由倒吸口凉气,那个惨烈的场面好像就在眼前似的,甚至都听到撞击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仿佛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女子,后一秒就这么活生生地没了。 “我当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血泊里,手上还攥着那张轻飘飘的报名表……”董拙神色凄楚,脑中的画面快速播放,阿乔躺在路上,耀眼的阳光直直洒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的脸一分分变得苍白模糊,眼中是晶莹的还来不及落下的泪水,纤细的指关节微微抽搐,竭尽所能地想要抓住那张白纸。 “我扔掉电话跑过去……拨开人群,她嘴巴颤抖着想要说话,我把她抱在怀里,从没觉得她有那么轻,轻的像是一阵风……”董拙眼里噙着泪水,跳动闪烁,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掉下来。他说不下去了,我也终于不敢再听,只是无力地安慰道:“好女孩上天堂,我相信……相信她并不希望你这样。” “小旅,我该怎么办?”他扭头看着我,那么无助,偌大的仓库里填满了悲伤,他孤零零在这里凭吊了那么久,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暗暗恼怒自己真是没用,口口声声说在乎他,可却偏偏是最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董拙,我……哎……”实在无言以对,最怕就是这样的事情,连做局外人都显得格格不入,显得不够情深意长,显得落井下石。 第三十一章 若非有感情 这几天听了不时候阿乔的事情,渐渐对她有了改观,之前是有点小小的嫉妒,她能几年如一日陪伴在董拙左右,和他同甘苦共患难,脸挨饿受冻都是幸福,而我却没有。可是现在平白多了些钦佩,虽然他们不承认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若非她对董拙有情,就没什么理由能成为精神支柱,驱使她心甘情愿做那么多,并不是每个女子都有那种勇气为爱豁出去。 看我恹恹地沉默了好几天,罗苏便开始旁敲侧击,追问我和董拙见面的细节,在她的疲劳轰炸之下,终于把董拙所说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十分惊讶,目瞪口呆地说:“你真傻。” “嗯?”扭头看看她,问:“你不觉得阿乔才傻吗?连我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得出她很喜欢董拙,可到了最后都没能表明心迹,白白演了出红颜薄命。”最近连连叹息,不知不觉竟成了习惯。 “所以才说你傻。”罗苏很少这样严肃地说一件事,她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甚是惋惜地说:“连你自己都想得通是怎么回事,难道董拙一个当事人,一个大活人就没有感受?如果他对阿乔没意思,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接受阿乔为他做那么多事?你呢,还巴巴的凑上去,你不傻谁傻?” 罗苏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非常警醒,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想罢了,不管是谁,总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抛开利益牵扯,就一定有感情在里面,同理,我们接受别人的好意,多多少少都会觉得亏欠,甚至是为难,不好意思接受。除非……除非是我们喜欢的人。 “别说你不懂这个道理。”罗苏欲言又止,听得我心里乱麻麻的,拉着她积极地问:“然后呢?”她有些无语,摇摇头说:“其实在这种事情上,你和董拙半斤八两,说多了也是白费唇舌。” “小旅,小旅。” “没事。”晃晃脑袋,“我想静一静,稍后还要陪董拙去追悼会。” 罗苏简直用看单细胞动物的眼神打量我,怒我不争地摆摆手走开了。 殡仪馆这地方以前从没来过,总觉得阴森森,而且没有坏事发生,谁会到这里来,才到门口就觉得心里闷闷的。深呼吸一口,正要抬脚进去,董拙拉住我,立在原地不动了。 “你怎么了?不进去吗?” 董拙低着头,连眼睛都不肯抬,半天才挪动脚步退到旁边,让后面的人进去。他缓缓做在花坛上,双手支在膝头,无望地垂着,半天才说:“我不敢进去。” “我知道你难受,可她是你这些年最亲近的人,你难道不想送送她吗?” “可要不是因为我,她现在或许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已经成了知名演奏家,一想到这些,我巴不得被撞的是自己。”他说着有些激动,双手握成拳,懊悔极了。 他的心情我不是全都能懂,只能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的眼睛,有两颗泪珠直直掉到了地上,安慰道:“阿乔都能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你脸进去见她的勇气都没有吗?” 董拙双手颤抖,在空气里模拟出某个姿势,沉重地说:“只要一想到她满身是血,躺在我怀里没了呼吸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害怕很害怕。”他说着越发激动,双手插入头发里,紧紧揪着不肯放。 “你放手,放手,别这样。”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帮他整理好头发,这件事对他来说,搞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伤痛,想着想着,越发心疼了。 “好了,我替你进去,你再外面等我。”本来我只是个配角,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挑大梁的角色,还要面对一个我很羡慕很佩服的逝者,最狗血的言情剧都恐怕没这么峰回路转的剧情。 当我看到遗像的时候,说实话不是不震撼,照片里的女子长得颇有风韵,像极了《赤壁》里志玲姐姐扮演的小乔,甚至一度在我耳边回响气她的经典台词——萌萌站起来 “请问你是?”一身素服的年轻女人走过来,面色苍白,看上去和阿乔长得很像,我茫茫然回了一句:“阿乔的老同学,听说她……所以来看看。” “谢谢你,有心了。”女子说着把一朵白菊递给我,“去吧,阿乔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接过她的花,阿乔见到我指不定是什么心情。跟着极点的人把话放在案桌上,没敢多看她,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开。 第三十二章 别轻易暴露性格 “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就没了。”有人轻叹一声,旁边坐着的老妇人马上就应声哭了起来,站在门口的女子赶忙过去搀扶她,劝慰道:“妈,别难过了,小乔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得安心?” 老妇人越哭越收不住,扑在阿乔姐姐怀里泣不成声,旁边的人也过来帮忙开解,可是老妇人就是充耳不闻,断断续续地说:“大乔……你妹妹……离家出走……没想到回来……已经是冷冰冰……的尸体,大乔,你让我……怎么好过……”旁人听了便不知道怎么开口,连带着大乔也哭了起来。人家常说最痛苦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端端一个姑娘被人给拐走了,几年之后不仅没觉醒,反倒把命都给豁出去了,就算之前闹得再僵,此刻也是不甘心的。难怪董拙不敢进来,连我都不敢多待。 “她怎么样了?”董拙见我出来,忙起身问我,我支支吾吾撒谎说:“很好,很安详。” “可我听见里面有人哭得很大声。”他走着眉头,不时朝里面张望,甚是担忧。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拖着他离开,要是再不走,搞不好人家出来看见他,非要他一命赔一命不可。要是换做我爸妈,恐怕他早就给我殉葬去了。 把董拙送回九号仓库,忽然觉得很累,打了车就直奔刁晨那里,和刘阿姨在公寓门口撞个正着,假装自己青光眼加白内障,溜着墙角擦进去,刘阿姨明察秋毫地叫我:“小布啊,你来了。” 明知故问,我挤出个灿烂的笑:“是啊,您要下班了?那您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 “等等。”眼看再一步就进电梯了,她却叫住我,为老不尊,一脸八卦地问:“你和刁晨没什么吧?” 好家伙,这话问得真有水平,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满脸惊叹号,我好奇地反问:“我和他能有什么?” “那天晚上我走之后没发生什么?”刘阿姨眼含笑意,她很少在见到我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今天究竟是撞什么邪了,一个个都不正经。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刘阿姨则很贴心地解说起来:“就是你在刁晨家里喝醉酒的那天,我还上去帮你换衣服来着,你不记得了?”说完还用急切的目光盯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撬开我的头盖骨研究研究。 经她这么一提点,我人生中最悔不当初的画面猛地全摊在眼前,这种事情忘记都还来不及,她还有工夫八卦!我强自镇定,满不在乎地说:“您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都还没跟她计较把我看光光的事情,她 倒有心思关心后续,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长辈的自觉啊? 她拿出狄仁杰思索案情的样子,全情投入地说:“那天我看刁晨的样子都要抓狂了,可是第二天我送衣服来的时候他好像很开心,而且一连高兴了好几天,连我失手弄坏他的东西都没生气,反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感谢我那天加班送洗。”她忽然转头定定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心里的小九九都挖出来,激动地说:“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我战战兢兢地问:“他没要你赔,难道不好吗?” “好啊,可是太突然了,总觉得心里不安。”她忽然又换了副天有不测风云的神情,警觉道:“你说他是不是正谋划着要开除我?” 真受不了她,无语了很久,才鄙视地说:“他对你好你就收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别觉得有负担。” 哪里知道她更加鄙视地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桩桩事都能心安理得接受,我才没这么厚的脸皮。” 嘿!白跟她浪费力气,到了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她套不出话,自觉无趣离开了,我也如愿进了电梯,只是忽然想起了罗苏的一些话,什么有感情才能心安理得,什么我在这事上也不通透之类的,如此要紧的几句话,竟然转眼就忘光了,这狗啃的记性。 进屋就看见我的拖鞋放在外面,也好,免得我自己找。进去看看,冷冷清清的。大喇喇在他沙发上挺尸,才刚躺下就满脑子是那天上午的丢人事,不禁一阵脸红心跳,默默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淡定淡定。 犹记得以前学画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长发盘在脑后,再插上支铅笔,自觉很有范儿,且走到哪里都能像神仙召唤兵器一样,把画具信手拈来,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碉堡了,那铅笔的型号是2b,难怪那段时间大家都飘然远去,我还自鸣得意的以为他们是被我的气势煞到了。这件事告诉我一个道理,不要轻轻易易把自己的性格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否则后果很严重。 知易行难,话是这样说,可我总是不自觉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真实一面卖弄给刁晨看,兴许也是打小被他嫌弃惯了,所以破罐子破摔,许多事情也就懒得矫情做作,如今更是把身材的缺点也给暴露了,幸好他还有点品格,知道拿张报纸遮一遮,我还能自欺欺人说他什么都没看见,把阿q精神发挥到极致。 事实上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刁晨才不屑呢,他身边一向不乏魔鬼身材,打扮 入时的蜂啊蝶儿啊,在他眼中,我的大曝光其实跟自爆其短没什么区别,没害他长针眼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听见门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刁晨开了灯,看见我躺在沙发上,有些高兴,脱下外套随手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笑着问:“来了很久了?” 我揉揉眼睛,努力适应改变的光线,打着哈欠说:“不知道,反正我来那会儿天还没黑。”撑起身子,喝了口水,清醒不少,嘟囔着:“刘阿姨是不是特别不待见我,连拖鞋都请出鞋柜了。” 他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又到厨房取了杯子,倒好了端给我,漫不经心地说:“是我放的,怎么了?” 第三十三章 哪门子的妹妹 接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发愣,他干脆把杯子放在桌上,眼睛里都是笑,我小心求证道:“你知道我要来?” 他丢掉先前欢喜的神情,用满不在乎口气说:“你做事没个章法,怕你把柜子翻乱。” “切!”说得好像我多乐意往这跑似的。不过他的牛奶和我可没愁,正好饿了,也就不挑那么多,端起就喝到见底。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穿着休闲服出来了,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高中时候,他脱了外套随时就能上场轻轻松松投几个漂亮的三分球,然后引起一阵尖叫。 见他蹲在鞋柜边上选鞋子,忽然意识到他可能马上就要出门,忙不迭站起来问:“你干嘛去?”他头也不回地说:“约了同事去打球,看你这懒洋洋的样子,估计也没功夫去凑热闹。” “谁说的,你越不带我玩,我越要跟着去。”一听有热闹可凑,正好,这几天听得都是些伤春悲秋的事情,可把我憋坏了。生怕表现的不够坚决,放下杯子三两步跑过去套上鞋,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催促着:“快点快点,别让人家等急了。” 他只是笑,随手在挂钩上取了车钥匙,任由我这么拖着他,一路直杀停车场。 我兴致勃勃地问:“是先打球还是先吃饭?” “你就直说想蹭饭不就完了,这么委婉可不是你风格。”他点着车子,想了想才掏出电话,对着里面的人用不可驳回上诉的态度说:“我饿了,先去老孙那碰头。”说完轻车熟路带着我去了本地有名的私房菜馆,以前只是在美食杂志上见过,今天才知道老板竟然是刁晨的朋友,要早知道他有这号哥们儿,我现在一定混成饕客了。 进了包间才发现已经有五六个人等在那里了,一水儿纯爷们儿,看他们的样子,刁晨必定是里面最年轻的。他们一个个见我跟在刁晨后面,眼神就开始不对劲儿了,本来还没什么坐像,一下子全都规规矩矩地摆出正经人的款,某个殷勤的人还拖开椅子让我们坐过去,调笑道:“刁晨,介绍介绍呗。” 刁晨一手搭着我的后背,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到我旁边,好像根本就没听见那人的问话,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电子菜谱目不转睛地看起来。那帮人的眼光在我身上滑过,全停留在刁晨身上,还是刚才那人亲自拎着茶壶给我们倒上,我正要谢谢他,他反倒恭敬地说:“妹妹啊,你真是个仙儿。” “昂?”这话就没头没脑了。他见我不明白,瞅瞅边上的刁晨 ,又说:“还没见过刁晨带谁出来过,这回哥几个可算开了眼界,和尚都还骑着摩托搂个大美妞儿呢,我就说哪有不沾荤腥的猫。” 此时的刁晨总算有了点反应,从菜谱上分神出来,很不认可地说:“我说关宇,瞎攀什么亲戚,谁是你妹妹?” 先前还挺high的关宇被他这一瓢凉水从头泼到脚,好在比我们都长几岁,面子也历练得颇有尺寸,满不在乎地笑笑,和几个哥们儿交换了眼神,很有深意地来了一句:“行,是你妹妹,就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妹妹。”说着还晓得特别贼兮兮。 刁晨的嘴角也跟着弯了弯,修长的手指在菜谱的液晶屏上划拉,这是在打哑谜吗?我很不识趣地接住话头,回答说:“对门的。” 一时之间几个男人笑得前仰后合,那关宇还指着我赞赏道:“开心果,开心果。” “笑什么呢?大马路上都听见了。”推门进来的男人好奇地望着屋里,眼睛溜一圈看见了我,惊讶道不行,忙问:“这位是?”关宇很激动,起身拉着他说:“老孙,你来的正好,给你隆重介绍介绍,这位就是刁晨的好妹妹,话说妹妹你叫啥?” 我略微端起淑女的姿态,羞涩地说:“布小旅。” “敢情是吕布和貂蝉啊。”关宇拍着新来那人的肩膀,笑得乐不可支,被拍那人马上有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小旅妹妹好,我叫孙尚翔,以后来哥这儿尽管吃,哥买单。” 有这好事还不乐的是傻子,正要和他握手,把这笔无本买卖定下,不知道忽然从哪儿冒出来一只手,紧紧握住孙尚翔的,顺藤摸瓜看见刁晨的胳膊,刁晨另一手把电子菜谱塞在我和孙尚翔中间,很不客气地说:“孙老板,催催后厨去,赶紧吃完饭好去打球。”老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看我,拿着菜谱出去了。 “噗……”忍不住笑出声来,刁晨讶异道:“有这么搞笑吗?” 不想让别人听见,我小声凑着刁晨的耳朵说:“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一大老爷们儿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孙尚香,三国杀那张牌上说了,凡是和孙尚香睡过的男人都能回血,你说贱不贱。” “噗……”刁晨也憋不住笑了,“以前玩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真贱。” “哟,在这就咬起耳朵,当我们是死的啊?”关宇伙同那几个人笑得像树上熟透了的烂柿子,又说,“哥几个可都还单着呢。” “你们误会了。”我还想接着澄 清,刁晨却打断我:“别理他们,哪个不是三五个小的在手里,要真有个固定的,还能让他们出来疯?” 饭后才知道他们不是要打篮球,而是打桌球,反正不管是什么球,我都不会,不过是在旁边看的命,而且这桌球看起来可比篮球省力多了,不用跟着球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治个颈椎病倒是挺有效的。 “打两杆呗。”关宇杵着杆子怂恿我,我摇摇头,大方承认:“不会。” “不会没关系,让刁晨教你呗。”他指着那边的战局,刁晨一连打了好几杆,杆杆进洞,旁边人等的都打瞌睡了,对手立在桌边直挠头,一边倒的局面着实让人糟心。 第三十四章 神刁侠侣 刁晨伏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地比划着球杆的角度,猛一发力,小球咕噜噜掉进洞里,行云流水,漂亮极了。他竖起杆子擦着火药,连眼睛都不抬就说:“她太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会教。” “嘿!”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受不了人刺激我,小爷不试试手气你还真当小爷中不了大乐透了!关宇闻见火药味,双手奉上自己的球杆,小爷我一把攥在手里,关宇在后面瞎起哄,巴掌拍得啪啪响,满口称赞道:“这妹妹……”话到嘴边又瞥瞥那头的刁晨,改口说:“刁晨的妹妹就叫刁妹妹好了,刁妹妹这个性我喜欢,天不怕地不怕,哥哥我亲自给你摆一局。” 雕妹妹!囧了个囧,那我是不是得拱手叫声雕兄? 关宇兴高采烈地掏出洞里的球,规规整整地摆好,退到边上抱着看好戏的雀跃心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刁晨继续擦他的火药,我半蹲在球桌旁左右端详,关宇不干了,凑近了问:“刁妹妹你干什么呢?”我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台面,郑重地说:“正在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以前学画画的时候老师说过,你怎么对待颜料,颜料就怎么对待你,同理。” 关宇被我的理论雷到了,有点撑不住,抚着胸口定心。刁晨在我专心和球桌沟通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手里的球杆拿走了,然后把自己擦了半天的那根递给我,吩咐道:“用这个。”又把换下来的那根物归原主还给关宇:“我和她对打,那谁来执教?”关宇也是个机灵人,当即就明白了什么,贼兮兮地说:“刁妹妹,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回头别说我欺负你。” “你倒是试试。”刁晨扬起嘴角,说着就拉开架势,顺着关宇的玩笑放狠话,“让你见识见识神刁侠侣。” 关宇也不客气,抖抖手抖抖腿,略带杀气道:“兄弟,对不住,既然这样,我只好演射刁英雄传了。” 华山论贱的气氛渲染得十分好,而我内心独白就是——把那孙尚翔给小爷叫来,指不定啥时候得加血。 光说不练假把式,战局一开,关宇毫不示弱,要是配上一把黑漆漆的长髯,此刻或许就能来段关公耍大刀了。他打到第三杆,终于失误了,轮到我却不知道从哪下手,刁晨围着球桌走了几步,停下来招手让我过去,指着一个球说:“打这个,进那个洞。” 定睛一看,这么远!偏偏手边还没个量角器,叫我这种数理化集体处在红灯区的孩子如何是好?刁晨倒是极为淡定,指挥道:“没见过直挺挺 打桌球的人,趴下,右手握杆,左手做个支架。”我一一照做,趴在球桌上拿着杆左右比划。刁晨终于看不过去了,俯下身子趴在我背上,指着目标球说:“看准了,力气别太大。”我还想问应该使多大力,他二话不说,握着我的右手飞快打出一杆,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进洞,太不可思议了! 兴奋得要和刁晨庆祝,一扭头却生生撞脸了,两个人就这么脸贴脸呆呆地互相斜眼看着,其实以这距离也看不清什么,不知过了过久,心跳加速,面色潮红,我顿悟到这姿势真心太二了。马上弓起身子从下面溜出来,刁晨也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桌上只留一根孤零零的球杆。 放眼望去五六个人面带笑意看着我们,关宇还煽风点火地说:“继续啊,再打一杆呗。”他拄着球杆,眼睛眯成缝,十分欣慰地说,“冲这景儿,哥们儿值回票价了。” 我配合着干笑两声,讪讪地说:“我就说我不笨来着。” 回去的路上可把我高兴坏了,刁晨开着车,看起来心情也不错,我比手画脚的说:“当初就该把老孙也叫上,你看关宇到最后都输成那样了,还要强颜欢笑,真不容易,那哥们儿忒仗义了,回头把他的照片给我,以后结义还拜什么关公啊,拜他就行了。” “嗯,有道理。”刁晨很少对我的话表示赞同,今天大概是长江黄河倒着流才会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寻思他是怎么了,他却十分诚恳地说,“照你的理论,是不是永远考第三名的人只要把你的照片放在供桌上早晚三炷香就能进步了?” “为什么?我又不是考神,拜你还差不多。” 路口的信号灯跳到红色,刁晨不慌不忙踩下刹车,一本正经地揭晓答案:“因为你二呀。” 会不会讲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关键是他竟然还面无表情,就像跟人谈工作似的,冷面笑匠可不是这么当的。 见我不笑,他看出些端倪,跟着前面的车左转行驶,走出好长一段才问我:“我记得你笑点很低的,怎么今天忽然变高了?” “因为我确实二,才会……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没来由觉得难过,好不容易开心一会儿,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刁晨比我想象得要爱管闲事,抓着我的话不放,反问我:“你这种智商都懂得事情,难道我还不懂?” “感情,你懂吗?” 他有意识减慢车速,颇有兴致地投来一瞥:“说说看,兴许我懂呢?”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三十五章 一秒钟变烈士 听完这几天发生在董拙身上的事,刁晨默不作声开着车,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觉得自己在这件事里身份尴尬,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难免会被误解成别有用心、惺惺作态。可是刁晨的态度让我心里很没有底,于是不知好歹地问:“是不是很惋惜。” “有一点。” “当时我看到遗像就越发觉得难受,多好的姑娘啊,就这么没了。”阿乔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瞬间变成了黑白。 刁晨好似完全没在听我的话,还显得有点不耐烦,我识趣的闭上嘴,过了半天他才说:“我说的不是她,是你。” “什么?” “我是说你比较值得惋惜,阿乔那是死得其所,你夹在中间算什么?”他淡淡说完,也没顾及我是什么想法,一句话把我钉死在那儿,不得不说他的思维真诡异,却着实指明了我的难堪。 “可是只要我真心待他,他迟早会知道的。” 他偏过头看看我,不由摇头苦笑起来:“不见得,有的人就是反应慢,再加上缺根筋,哪怕你做得再多也白搭。” 这话太绝了,连忙反驳他:“董拙不是那种人。”他只是哂笑一声,若有所思道:“我说的也不是他。” 奇了怪了,我们明明在讨论董拙,不说他难道还能说阿乔?她都已经没了呀。实在搞不懂他的路数,我直接忽略他的话,陈述起自己的观点:“你看,我是这么想的,反正现在阿乔也那啥了,我正好可以见缝插针,从各个方面无微不至地关心他,我就不信他不会日久生情。”这条路我已经谋划了很久,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就没见几个人失手过,我想,既然这办法能被各个编剧坚持不懈的用下去,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否则明年一定不交收视费! 对此,他表示不屑,果断换了个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说:“你要真这么干才傻呢,当自己爱心人士?” “不,是壮士!”我斩钉截铁地表决心,“我知道这条路十分艰辛,但,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说得颇有狼牙山五壮士的遗风,连我自己都感动不已。 话说到这份上,以为刁晨再也没理由阻挠,不过事实证明我又高估自己且低估了他,他淡淡然说道:“你想过没有,你对他那么好,和阿乔有什么区别,你就不怕他把你当成阿乔的替身,然后……” “然后什么?”他又在紧要关头大喘气,害得我一颗心提到嗓子 眼里。我又催了几声,他才慢悠悠地说:“然后,你就一秒钟从壮士变成烈士。” 隐约听见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嗓子眼一抽一抽的,原来苦心规划的结果到最后也可能是个悲,其实未雨绸缪也不见得是好事,往往事与愿违之后会更承受不了。 上学时在书包里装过两个月的鹅卵石和板砖,总想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比如说有恶狗穷追不舍,再比如说有劫财的刀剑相向,总之一定会有用武之地。可某天背上之后发现轻了许多,原来是被妈妈扔掉了,为此我不舍了好久好久。但最后事实证明,我背着也确实没用,因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那么多心怀不轨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眼馋肚饱的狗,即便有,我长得也不像毛爷爷和肉包子!不足以颠倒众生。 因而我也明白了一件事,生活的轨迹根本就由不得我设计,有时候给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所谓‘有备无患’,其实只是‘纯属扯淡’,负累而已。 “可是我很坚强啊,不怕成烈士的。” 刁晨只觉得好笑:“你又不是猪,那么坚强干嘛?人家猪坚强印证的是生命的奇迹,你要印证什么?” 闷在座位上想了半天,眼见着刁晨已经把车子开到我家楼下,灵感才姗姗来迟,我表现得很有文化修养,深沉地说:“我印证的是,爱,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仿佛是被我的豪言壮语震撼到了,差点没刹住车,幸好在花坛边上还是停下了,他熄了火拉起手刹,连带着车灯也暗了下来,周围静悄悄,接着月光勉强看清他的脸,他也怔怔望着我。大约停顿了半分钟,他忽然趴在方向盘上捂着肚子笑,这可把我笑得心里发毛了,莫名其妙,这句话压根就没笑点好不好。等他笑完了,才清清嗓子说:“有时候死地和生地可能隔的并不远,只是你不在意罢了。”这一句说得尤其正经,眼里甚至酿着柔情,气氛好极了,连我这种粗人都觉得再配上鲜花烛光和钢琴曲就完美了。可他却摇着头又轻笑两声:“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只好等着看你一秒钟变烈士了。” 这叫什么话!触我霉头,愤愤地打开车门下去,没走几步,他降下窗户叫了我一声,我没好气地问:“干嘛!”他却满脸严肃地说:“记住,别死得太惨,留口气才好到别地满状态复活。” 即便真有那一天,也最好别让他看见,他已经见证了我人生中的诸多糗事,按理说也不差再多见证一两件,可私心里总是不情愿,不想被他看见,更不想面对他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 就算我绞尽脑汁也依旧难以猜测。 说到底,还是执迷不悔的个性太坑爹,要是能在我的性格里装个方向盘,指不定早已经掉头去别处了,也不至于被刁晨如此奚落。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总是在琢磨,如果当初没有迷上董拙,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觉悟了,大概陈关西老师也会感慨,要是当初没有迷上摄影,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其实道理很简单,在踌躇的时候放走了最美的年华,在年华逝去之后,又觉得追悔莫及,于是早早的做了自以为正确的事,最后才发现当初不如不做。 想到这里,从前那么坚定的我竟然不知何时开始怀疑和动摇,深深吓了自己一跳。可是又禁不住遐想,刁晨说的别处到底是哪一处? 第三十六章 装装更健康 阿乔的后事办得很妥帖,可是董拙接连颓废了好久,我平时没事就去九号仓库看看他,顺便带点日用品和吃食过去,他每天就在loft里弹阿乔留下的电子琴,然后一遍遍翻看他们之前合作时的留影,有几次看到激动感触的地方还会忍不住捂着脸嘤嘤啜泣。瞧着叫人怪不忍心的。 “我看你都快成董拙的老妈子了。”罗苏见我唉声叹气好几天,终于发了牢骚:“你瞅瞅你那样,就差没亲自给他做饭吃了。” “世上也只有刁晨喝过我做的汤,他嫌难喝,我可不敢去董拙面前献丑。” “得,你也知道要顾及形象,只是成天这样端着,不觉得累?你就没发现自己在刁晨面前比在董拙面前自在多了,也快乐多了?” 这话说的,人人都知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要不怎么有那么多装淑女装清纯装学识的人?也不会有装逼这个词出现,更加不会在装逼这条路上涌现出那么多可歌可泣的劳模!可见,装装更健康,只是装得久了难免会忘记自己的本尊是什么性情。于是,我也只是偶尔在董拙面前装一装。 不过罗苏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的的确确,我和刁晨太熟识,经年累月下来也没有装的必要了,如果不是董拙的出现,如果不是我偶尔为之的装逼,肯定不会发现原来和刁晨相处的时候有多真实洒脱,更加不会觉得装逼是件辛苦的事情,总让我拘束着。那究竟是继续潇洒下去还是借此机会一改从前略显粗糙的个性,实在是个问题,搞不懂,搞不懂。 默默发现最近困扰我的事情还真多,当务之急也不是我要不要装下去,而是如何把董拙从阿乔死亡的阴影里弄出来。这几天我也试着给他灌输些积极向上的思想,把从街边报刊亭买的社会人文类书刊上看到的小故事背得滚瓜烂熟,比如什么‘我和损友两三事’,还有‘哥哥的旧书包由我来继承’之类的,一个个声情并茂的讲给董卓听,就差动用‘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感人事迹了,或许是功力还不够深厚,洗脑计划并没有成功。 某天夜里,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些个损友、哥哥、小书包和小姐妹跟董拙压根没有半毛钱关系,不禁着眼在心病还须心药医的老话上,思来想去,他的心病左不过就是阿乔,只是阿乔都已经作古了,我上哪儿给他你弄一个出来?我又不是女娲,没掌握造人这门手艺。难不成要去宝岛台湾借用一下志玲姐姐,且不说能不能借到,就算志玲姐姐仗义相助,估计见到董拙也就只能饱含深情地劝一句:“萌 萌,站起来!”董拙是人,不是牲口,这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猛然想起那把吉他,人家都说睹物思人,那吉他既然是阿乔送给他的,也算是遗物,见着它,大概也就等于见到阿乔了。想到这里,又激动又心酸,真心没见过哪个追求者像我这样,说好听点是大爱无疆,说难听点正好是刁晨那句讽刺:“你怎么那么二!” 第三十七章 未来男朋友 据我了解,当初阿乔是为了帮董拙拿报名表才惨遭不幸的,董拙后来一直颓废着,自然也就没闲心关注比赛的事情,这怎么着也算是阿乔的一桩遗愿,况且又是董拙喜欢的事情,如果把这件事和吉他双双摆在他面前,搞不好能激励他,比那些个革命故事有用多了。 经过我多方打探,其实就是托罗苏的叔叔的前女友的现男友的小姨妈的旧情人的初中班主任的第二任女婿,此处省略过程八万字,最终得知那个比赛是选拔音乐界新人的,类似的节目几乎每个电视台都有一档,翻来覆去那么多年竟然还有人看,着实是个奇迹,可见中国观众的口味是有多么的专一,且不管上什么菜,我们都能边骂边消化得干干净净,尽管这个又吃人又骂人的行为看上去是那么欠抽。董拙目前是死在了第一关,甚至连关卡都没挨上,他的报名表在阿乔死后就不翼而飞了,偏偏又过了报名时间,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人不可能一辈子风光,也不可能一辈子走背字,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好看打听到赞助商的招牌,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董拙,就是龙潭虎穴也得上,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公司!即便失败,以我对不起观众的记忆力,铁定能分分钟把这事忘光光,丝毫不影响我的快乐生活。对照地址找到公司,二话不说直杀进去。 前台小姐见我一副董存瑞炸碉堡的架势死活不让我进去,又劝不走我,急得小脸红扑扑的。 纠缠中出来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着前台小姐呵斥道:“干什么,吵吵闹闹的,老板马上就出来,有你好看的。” 前台小姐委屈得要哭出来,直说不知自己的错,我赶忙把罪过揽下来,那难得怕影响公司形象,嚷着叫保安把我‘请’出去,保安大哥也不是吃素的,一左一右架着我,双脚腾空之际听见后面有人问:“不好好上班,演全武行?” 保安大哥被震慑到,收回双手,我猝不及防跌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磕得咚咚响,倒吸口凉气转回头,寻思着要不要躺地上哭爹喊娘,骗一个比赛名额,定睛一看,要不怎么说我人品好,来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一口一个‘刁妹妹’的关宇,可算见到解放区蓝盈盈的天了。 关宇也看清是我,满是惊诧,蹲下身子把我扶起来:“哎哟,贵客临门,刁妹妹,你怎么来了?”转头又骂了刚才阻拦我的男人,我忙解释:“是我不好,他也是职责所在。” 他颇为赞赏地嗯了一声,说道:“进去谈,进去谈。”领着我到了办公室门口,门上赫然写着‘总裁办 公室’的字样,当初果真小看他了,那天瞧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蹲在天桥底下,撩开身上的军大衣,里面全是闪光能亮瞎狗眼的盗版碟个体户。 “对了,刁妹妹找我做什么?” “听说你赞助了一个选秀节目,我有个朋友想参加,可是耽误了填表报名的时间,你看……能不能……”话说到这份上,依他的精明头脑,怎么可能没听懂,可他还是略带怀疑地问:“什么朋友?” “坦白说,我当他是未来男朋友,所以这忙你一定得帮。” “啊!?”他惊讶不已,竭力回想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没听说刁晨那小子要混演艺圈呐。”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急着要掰扯清楚,却忘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关键时刻掉链子果然是我的强项,我捋着打结的舌头说:“怎么跟你说呢,你看我不是吕布,他也不是貂蝉,再者貂婵的经手人是董卓啊,照三国的套路,不是应该等吕布干掉董卓才能和貂婵在一起的吗,可是目前吕布貌似是不想干掉董卓的,虽然很不符合历史走向,可我们要学会接受现实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关宇显然也已经听糊涂了,他皱着眉毛问:“so?” “so……我才来找你走后门。”我顿了顿,他趁这间隙端起杯子喝茶,刚喝进嘴里,我就把组织好的答案说出来:“所以,我和董卓都很需要这次机会。” “噗……”他像洒水车一样把茶水呈放射状喷出,桌上的小盆栽被滋润得动了几下,不可思议地问我:“你说的未来男朋友叫董拙?” “是啊。” “吕布和董卓,这演的是哪出?难道真要天下大同了?”他笑得前仰后合,我干脆地说:“帮不帮,你给个痛快话。” “刁晨知道这事吗?” “好笑,干嘛要他知道,他又不是赞助商。” “可我以为他才是你未来男朋友。” 此话一出,我和他纷纷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大家有这么深的误会,我深吸口气,正正经经地说:“怎么跟你说呢,你看我不是吕布,他也不是貂蝉,再者貂婵的经手人是董卓啊……” …… 半个小时之后,我败给了自己碉堡的逻辑,他忙不迭掏出手机打给节目组制片人,慌里慌张地叫人家送报名表过来,不管怎样,我完败了这么大公司的总裁,证明我还是很有谈判天赋的。 第三十八章 拿我当天气预报吗 关宇亲自送我出门,还说要我搭他的顺风车,想到要去拿吉他,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则无限担忧地望着我,说道:“其实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个性我挺佩服的,只是这样似乎不太好。” “嘿嘿。”我笑着说:“这么死皮赖脸确实不太好,可很有用啊,我研究过的,除了刁晨,这招对谁都百试不爽。” “呃……”关宇嘴角抽搐几下,尴尬地摇着手说:“刁晨果然没说错,你理解能力真不怎么样。好了,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尽管开口,但有一条,千万别闹那么大阵仗,我好歹也是正经生意人。” “我知道,我知道,面子嘛。”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其实以他的气质和长相,不做最大的盗版碟贩卖商实在屈才,尤其是他讲话时偶尔摇摇手的标志性动作,看起来又像嘻哈歌手,又像脑血栓发作,混搭得太过界了,以我的品味吃不消啊。 开门进屋,正好听见吸尘器的声音,打算默默飘走,而刘阿姨已经发现了我,拖着吸尘器冲到门口,兴冲冲地问:“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 囧了,她不是不喜欢我来糟蹋她的劳动成果吗?怎么今天大家集体排着队给我惊喜吗?她也不等我的答案,颇为激动地进行下一话题:“你和刁晨怎么了,我看他这几天又不一样了。” “刘阿姨,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八卦,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小布啊,你没打过工,不知道吃饭的艰难,我能不能端好饭碗完全是看雇主的脸色,刁晨这样三天艳阳五天雨的,我感到鸭梨山大。”看着她愁云惨淡的脸,再听见从她过来人的嘴里蹦出这么一句不相符的话,我才鸭梨山大啊。她急切地望着我,我发自内心地说:“刁晨那人的脾气本来就生人勿近,千万别猜他的心思,脑细胞伤不起的,淡定淡定。”听了我的话,她好像有所感触的点点头,继而说道:“所以我没猜,直接来问你。” “太过分了,刘阿姨,你这是拿我当天气预报吗?” 刘阿姨努努嘴,有板有眼地说:“我以为你们都那啥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不就是麻烦她洗个衣服,至于这么浮想联翩的吗?我几乎是高八度吼起来:“没有,坚决没有!” 她语重心长地说:“小布,阿姨知道你不是脸皮薄的孩子,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我指天誓日,悲愤欲绝地表白道:“虽然这事不能说太细,可我跟刁晨绝对是清白的,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我不知道这年头大家为什么都那么执着,可是我相信,所有执着的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会跟你到棺材里。就像本院那位兄弟,人称‘撸易十四’,看到管状物体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在校级才艺大赛上毅然决然表演双节棍,配乐也刚好是周杰棍的双截伦。头一分钟耍得有模有样,可是后面就变成了自残,在不知道抽了自己多少棍之后博得评委和观众犹如山洪爆发般的同情,最终勇夺第二名。从此,他不管做什么,都会在包包里装上几条双节棍,直到某天,他终于不再迷信棍状物体,因为,他骑车进校门的时候,悬在空中的电子拦车杆精神错乱地给了他当头一棍,这一棍的威力不可小觑,竟然强大到把他的性取向都掰直了。 综上所述,所有执着于我和刁晨绯闻的人,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们,尤其是污蔑我清白的某阿姨。 第三十九章 打上门来 “你把吉他拿走了?”快到九号仓库,忽然接到刁晨的电话,看时间应该是刚下班回到家,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发现了。 “是啊,而且我还帮董拙拿了比赛报名表,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比赛的赞助商竟然是关宇,可是我很不明白,以他的领悟能力,到底是怎么当上老板的。”想起关宇坑爹的乱点鸳鸯谱,十分怀疑他为什么不赞助相亲节目。 刁晨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厉,像打机关枪似的说:“他怎么当上老板不用你研究,你好好关心你的董拙就行。” “刁晨,你这人很奇怪诶,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莫名其妙。”他那边半点动静也没有,他很少这样静静听我声讨他,自知机会难得,我顺便帮某阿姨一并说了:“还有,你以后对刘阿姨好点,别成天给人家脸色看,害她提醒吊胆的来问我你为什么不开心,没头没脑的。” “那你怎么说的?” “我哪知道你想什么。”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冷清极了,僵持不久,他挂掉了电话。我猜他一定是工作不顺心,干他那行的脑袋不会转弯,钻个牛角尖也是难免的,男人的生理期,我懂,我懂。 “董拙,你在吗?”仓库门敞开着,探头进去又好像没有人,先不管了,把吉他从琴套里拿出来,待会儿董拙看见应该会很高兴吧,那我要不要顺势表白一下下,或许他到时候心软就答应也不一定。可是唱什么?《最炫民族疯》?不行不行,太狂野了,要不就是《荷塘窃色》?也不行,太不正经了,我们连手都没牵过,一下子就窃色,进度貌似太快了。几乎是把我的曲库都翻遍了,终于找到一首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情歌——《tmd我爱你》!之所以说它强大,不仅仅表现在演唱者男女莫辨的性别上,还因为它牛掰到逆天的歌词,试问有几个人能拍着胸脯呼天抢地地高唱‘他妈的,我爱你’!虽然我一直没想明白,喜欢一个人和‘他妈的’有什么关系,怎么看都像是吵架不是表白,可是联想到爱你爱到杀死你的说法,好像也很有道理,这或许是人类进化史上新版爱的表达式吧,越激烈才越有爱。 酝酿好情绪,只要董拙回来,随时都能唱,等着等着就听见外面有吵架的声音,好奇地探出头去看看,天呐,这是什么情况!董拙被两个女人阻挡了去路,那连个女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是什么人,可是情绪很激动,连哭带闹还不停捶打着董拙的身体,而董拙并不反抗,只是定定站在那里任由她们处置。 竟敢当着我 的面这么欺负董拙,当我是死的吗! “住手!”我冲过去挡在她们前面,她们来不及反应,把该给董拙的抽打好不浪费地交代在我身上,正想着要不要趴在地上耍赖顺便报个警什么的,可是根本就不疼,怪不得董拙一动不动。 “怎么会是你?我在遗体告别时见过你,你们是一伙儿的?”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囧了,怎么会是阿乔的姐姐?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章 梦想是谁的,有什么关系 “阿姨,大姐,你们有气冲我来,别为难小旅,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董拙把我拉到他身后,面前的两个女人已经惊呆了。他近乎请求地说:“阿姨,大姐,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一定不愿意相信这都是真的,可今天是阿乔的生日,她也不希望我们像现在这样。” 什么,今天是阿乔的生日,我真是太大意了。 “你还有脸说这话,我们小乔要不是去帮你拿那个该死的报名表,怎么可能会出事!我们要把她的东西都带走,一样都不会给你留!”阿乔妈妈十分激动,径直朝仓库里面走去,二话不说就开始搬阿乔的电子琴,董拙当然不肯让步,在另一面死死抱住琴身,阿乔妈妈怎么可能是董拙这样年富力强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阿乔的姐姐拉着妈妈的胳膊,哭着劝她走。 “走什么走!你妹妹现在死不瞑目,那臭小子还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都没有感情的吗?”阿乔妈妈越来越难以自控,斜眼瞅见边上的吉他,董拙也看见立马脸色大变。阿乔妈妈不愧是中年妇女中的翘楚,身手丝毫不逊年轻女性,以至于她甩开大乔拉扯的时候,大乔险些没有站稳。董拙想要放下电子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见阿乔妈妈就要得手,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重要,某种类似于个人英雄主义的情节在心头荡啊漾啊荡,顿时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挽救世界。于是我以一个不太雅观的狗抢屎式扑过去,一把抱住吉他,正在窃喜中,就被阿乔妈妈压在背上。平时看她那么单薄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一下子把我压得直想吐血。 “小旅!” “妈!” 董拙大乔七手八脚来拉我们,阿乔妈妈起身的一刻我终于能顺畅呼吸了,董拙扳着我的肩膀,我趴在吉他上面,手臂支撑着地面,尽量不压到吉他。我背对着阿乔妈妈,努力解释道:“阿姨,阿乔的死我们都很难过,可这些都是阿乔未尽的遗愿,难道要她死了之后也不能完成吗?” “好笑。”阿乔妈妈似乎并不认同我的理论,抽泣着说:“那明明就是臭小子的愿望,凭什么强加到我们阿乔身上!” “不是的,不是的!”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正视着阿乔妈妈,仿佛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饱含深情地说:“难道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一直都很喜欢董拙吗,就因为这样,董拙喜欢的事情才会变成她喜欢在乎的事情,那么比赛到底是谁的梦想,还有那么重要吗?难道不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梦想吗?” 董拙显然是震惊了,阿乔妈妈好像手了刺激,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忽然看见桌上的报名表,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冷笑着问:“那现在也是你的梦想?” “小旅,你……”董拙也看见了表格,难以置信欲言又止。 仿佛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鼓起勇气,大声宣布:“是!我是很喜欢董拙,所以阿乔能做的事情,还有她没做完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第四十一章 豁出命也要争这口气 “小旅……”董拙看着我,满是不可思议,我有点囧了,做了那么多,别说他压根没发现,叫我情何以堪! 不光是他,阿乔的姐姐和妈妈也愣住了,三双眼睛齐齐盯着我,忽然想起小学时候那次惊天动地的表白,真希望刁晨能忽然冒出来,亮出他专治各种不服的气势,把我从这个尴尬的环境里拎出去。 阿乔妈妈再次当之无愧是中年妇女里的翘楚,率先反应过来,还很有哲理地问:“三个人的婚姻很拥挤,那三个人的梦想呢?”这叫什么话,死去的阿乔又不是戴安娜王妃,我也不是卡米拉,横竖都没有可比性,也亏她想得出来。她拿着报名表,不屑地说:“就凭你也想出人头地?以前阿乔在的时候或许可以,现在换了搭档,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能闹成什么样!”她说着把手掌松开,报名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大乔扶着妈妈的胳膊,转身朝门口走去。遗体告别那天哭得差点虚脱的老太太和今天的‘翘楚’简直判若两人,做人不带这么不统一的,又不是演《镜花缘记》,哪里来的什么两面人! “站住!” 她们停下脚步,‘翘楚’的眼光简直能杀人,我承认自己是个怂孩子,被她那么一瞪有点露怯,改口说:“我的意思是留步。”她的眼光也柔和了些许,将心比心,考虑到她刚失去女儿,我稍微压制心中的不忿,说道:“阿姨,说句公道话,如果我是您,我也会生董拙的气,可您想过没有,阿乔的死其实并不是董拙造成的,她走了,董拙也很难过。遗体告别那天,董拙甚至都不敢进去看她最后一眼,一个大男人独自在外面哭了好久。”董拙站在我身后,呼吸有些颤抖,我捡起那张表格,不甘心地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董拙对阿乔的的确确是有感情的,难道诅咒和一个您有着同样浓烈感情年轻人的人生,真的能让您得到安慰吗?”她的眼神掠过悲伤,把表格摊开给她看,赌气地说:“您看好了,阿乔帮董拙领的那张表已经不见了,这张是我弄来的,以后他的梦想由我来守护,只要他想唱,我二话不说绝对和他站在同一边。从现在起,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您怎么蔑视别人我不在乎,但如果惹到了我,不怕跟您直说,我年轻爱冲动,就是豁出命也要争这口气!” ‘翘楚’大概是被我唬住了,默默拉着大乔离开。董拙忽然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慢慢转到我前面来,顿时觉得没脸面对他,刚才还觉得‘翘楚’是两面人,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之前一味在他面前卖萌耍宝,虽然也不见得有多成功 ,照样架不住今天的河东狮吼原形毕露。 在他开口之前,我抢着说:“我平时真不是这样的,我很傻可是我很温柔。” 他却笑了,那笑容让我觉得很窝心,他猛然伸手过来抱住我,害得我差点背过气儿,幸好他没哭,上次哭得我肩膀湿答答的,小风一吹凉飕飕,要是再来几次,铁定是风湿的命。顿时觉得自己肩头的单子不轻,若是风湿了,怎么扛得起。 第四十二章 无限恶性循环中 两天之后我就发现事情很不对劲了,对此,我一共总结了两点。 第一,这件事从头到尾刁晨虽然没有掺合过,可关宇给我表格多多少少是卖了他面子,不得不说他的面子真心好用,百用不烂,不过他似乎对我不打招呼就扯他的面子随便用有点闹心,记忆里他并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晓得他最近是怎么了,年纪轻轻就坐着火箭直奔更年期,怪可惜的。 第二,我是个十分护犊子的人,那天在阿乔家人面前表现得正义凌然,把梦想说的金光闪闪,以至于到最后,大家似乎只记住了我拍着胸脯说大话的样子,反而对我真情流露的表白丝毫没有印象,就连董拙也没明确表态到底能不能接受我的心意。我悲催的意识到,这次表白纯粹成了炮灰。 按照我的习惯,本来是要和刁晨研究研究第二个问题的,但是想到第一个问题,我才醒悟到这两个问题正在无限恶性循环中,真想上网发帖子急求好使不绕线的脑子。 头一个蹿进我脑袋的人是号称拥有黄金大小脑的名侦探柯南,不过考虑到他有种走到哪里就让人死到哪里的杀气,果断放弃了,我是和平爱好者,举起酒杯都会默念‘ih**eadream就是世界和平’,这个想法显然要血洗江湖。再者,老把问题推给日本人显得十分不厚道,他们多困难呀,连拍电影的姑娘都买不起衣服穿,屁股都被海风吹了,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在衣不蔽体的情况下还给我出谋划策。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头顶月牙儿的包青天,不管是鼻孔帝的少年包黑炭还是金大叔的中老年包黑炭,似乎并没有因为腰围的增长而脂肪上脑,总体而言还是保留了吹毛求屁的缜密逻辑。有首歌这样唱,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王朝马汉来相助,一代女皇武则天! 跑偏了跑偏了,脑袋里小灯泡亮了又灭,一个是动漫人物,一个是一堆白骨。举目望去,我绝望地发现,眼下能帮我的竟然只有罗苏。 罗苏坚持两个问题可以合二为一,而且必须捆绑解决,她的理论这样的。 “我一直觉得你只是缺心眼,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你的认识还是不够深刻,缺心眼已经是做人的大忌,你偏偏还有条不锈钢的神经,这两样大杀器加一块儿,如来佛祖都回天无力。” “昂!那怎么办?” 罗苏痛定思痛地说:“看样子只能靠本仙姑帮你打通任督二脉了。你想想,是不是董拙出现之前刁晨还没有那么爱生气? ” 好像是,我实诚地点点头。 她又说:“那是不是你和董拙越亲近,他生气的频率就越高?” 的确是,我坦诚地又点点头。 她接着说:“那是不是你用刁晨的面子去给董拙铺路,之后他就气炸了?” 太是了,我虔诚得差点把头点到地上。 她得意起来,昂着头说:“所以说这明明只是一个问题,解决起来太简单了,只要你把对董拙的注意力转移到刁晨身上,第二个问题就可以无视掉,第一个问题也就圆满了,还有什么好让你斯巴达的?” 一头草泥马在我心中默默走过,真想吐她一脸狗血,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移情别恋的人吗?瞬间觉得她比我还要人才百倍,听她说话之前我只是对自己的三观产生怀疑,听完之后,竟然连五官都崩塌了。她哪里是打通我的任督二脉,明明是打穿我的任督二脉,是要我暴毙当场吗? 第四十三章 狗血三千丈 我发誓,要是相信罗苏的话,那我就是南非真钻、瑞士机芯、钛合金打造的纯傻逼! 关键时刻除了我自己,谁都靠不住,于是,我决定先从刁晨的问题解决起,这个点他应该在公司,只是我并不知道地址,这事说出来的确有点囧。为了套出他的根据地,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对面溜一圈,结果他爸妈全部在家,小保姆倒是极热情,我还没开口,她就高兴地问:“上次你那东西就说要帮我常常新菜式,今天有时间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来问你个事。” 她脸上高兴的表情顿时碎了一地,撇着嘴说:“我本来也不想当保姆的,你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谁不想有个好工作,谈场好恋爱,都怪家里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晃眼我围着灶台也有好几年了,看见你这样的大学生成天二了吧唧的,心想着上大学也就那样了,好不容易平衡点,想搞个创意小发明,结果还没人买账,你说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她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个苦瓜,抚摸着它满是疙瘩的表皮,十分不甘心地说:“连它都比我甜……” “好了,打住,我饿了,你赶紧的,回头我还有事。” 她听了喜笑颜开,一溜烟儿进了厨房,叮铃桄榔之后端着两盘东西出来了,很是得意地说:“这道菜叫小二黑结婚,这道叫犀利鸡。” 啪! 手里的筷子终于坚持不住掉桌上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两盘菜,果真有创意! 所谓的小二黑结婚就是两个剥了壳的皮蛋,好吧,我承认自己见识短浅,不过也还能理解,可那个所谓的犀利鸡就让我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狗血落九天的感慨,眼前忽然跑过一万个身披军大衣腰间系麻绳的犀利哥。只见鸡头叼着根“巧克力烟”,蛋挞摆成鸡尾巴,身体部分是手撕鸡肉、鱼翅、鲍鱼丝……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组成。我围着盘子研究了半天,如果非要把“犀利鸡”往“犀利哥”身上扯,貌似只有叼着“烟头”时那犀利的“表情”。 这不是坑爹吗! 虽然味道有点怪,不过她看着我狼吞虎咽好像很开心,为了让她一直平衡下去,我最后差点连盘子都舔了。 “好吃好吃,继续发扬!”擦擦嘴,又问:“现在能说了吗?” 小保姆好像从我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门边的矮柜上拿起个装名片的盒子,把最上面的一张递给我,说:“就是这个。” 早知道它就在那里,趁 她去做饭的空当我都已经到了。 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我该有此劫,好在她确实也没亏待我,等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找到刁晨公司的时候只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拉倒档,然后一股脑全倒出来。于是我站在卫生间附近踌躇良久,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很耳熟,竖着耳朵仔细听,一个人说:“董拙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坐等好消息吧。” 什么?董拙!一转身,刁晨从里面出来了,身边还站着思维诡异的关宇。他俩看见我跟见着鬼似的,关宇忙说:“那就这么着,我先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那句话明明就是他说得,我还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刁晨从后面一把扯住我,冷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第四十四章 我不跟猪吵架 嘿!还跟我来气了,我仰着头嚷道:“那你想干什么?” 他脸色一沉,忽然甩开我的手,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却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你找关宇干什么?你知道他是比赛的赞助商,知道我借你面子帮董拙弄了报名表,怎么,现在后悔了?”想起之前提到董拙时他难以言喻的表情,总觉得这事不单纯,况且关宇刚才躲躲闪闪,明摆着有问题。 “是,我是很后悔。”他略微俯下身子,直勾勾盯着我,距离好近好近,他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我是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提前或者退后一天回来,这样你就不会遇上董拙,也不可能惹上那么多麻烦,你好好想想,和他认识之后,自己干过多少蠢事,哪一件让你真正感到快乐?你呢,成天傻乎乎的,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还好意思理直气壮质问我。” 那种气势,那种措辞,让我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正是下班时间,里面不断有人走出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看我们,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好奇心全黏在我身上。在刁晨摔断腿的日子里,我在他身边伺候这伺候那,也听他讲了不少电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在工作上拥用绝对的权威,估计还没有谁敢跟他鼓着青筋叫板,大概我也算开天辟地头一个了。 有几个不怕死的员工竟然挑这时候拍马屁,和他友好地打招呼,他直起身子,依旧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偷偷看热闹的人问:“大家舍不得走,是想留下来加班?”他们碰了一鼻子灰,夹着尾巴溜墙根遁了。 “刁晨,算你狠,不过我不会认怂的。” 他扬起一边嘴角,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好奇道:“那你想怎么样?” 别以为就你能挑事,我雄纠纠气昂昂地说:“别以为你是最佳辩手我就会怕你!我决定,换个地方接着吵!” 他显然被我雷到了,随后我们果断转战到他家里,那地方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总不至于不干正事来看热闹吧。一进门,我就拉开架势,双手叉腰河东狮吼起来。他好似没见着有活人在家似的,自顾自放下东西朝卧室走去,我正要跟进去,他转身问我:“难道你要把参观我裸体也当成项目之一?”虽然我是个不正紧的人,但也是个有品格的不正经人,他想让我看,我还怕长针眼呢! 气呼呼到客厅等他,他换了衣服直奔冰箱,开了瓶矿泉水问我:“你骂了半天了,口渴吗?” 噗……一口血染红半边天,世上最遥 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听不见我骂你。 “别跟我装耳背,我知道你不待见董拙,可你也不用卑鄙到让人给他使绊子的地步。” 他仰头喝了口水,脸色越发难看,默默把瓶子搁下,又拿那副不屑的神情说事:“他有什么好值得我自毁名声打压他?他凭什么?” “凭……凭什么……”是啊,这点很重要,做事要讲动机,他俩又不是一条道上的,完全没有利益冲突,于是,我随口一说:“他会54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你会吗?” 他轻笑一声,更加随口一说:“那是得了颈椎病吗?” “刁晨,你太过分了!”十分特别非常极其想把他捆了挂到菜市场示众! 叮铃叮铃…… 门铃响了半天,刁晨挪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个小正太,手握遥控器,笑得满脸菊花开,细声细嗓地叫了刁晨一声:“大哥哥……” 天杀的,那声音是要让我高血糖爆表吗?刁晨嘴角抽了抽,沉声道:“好好说话。” 小正太再开口时我有点挺不住了,明明就是变了声的孩子,装什么爆乳瑶!他说:“你们太吵了,害我不能好好看《一起老看雷阵雨》。” 住这种房子的人也看雷阵雨?太不可思议了。我闪到门边,他见我这幅斗鸡的架势,不自觉把遥控器握得更紧了。我假笑着说:“我还没怪你影响我吵架呢!” 他无辜地说:“可是电视剧正紧张,吵架哪天不能吵?” “闭嘴!”我和刁晨异口同声,把那孩子吓得不轻,撇着嘴险些哭出来,哇一声piapia地奔走了。 关上门,刁晨耸耸肩,略显无奈,我说:“继续。” “继续什么?” “吵架啊,我最讨厌别人半途而废了!” 他根本不理我,越过我进了客厅,半天才说:“我不跟猪吵架。” 竟然骂我是猪,然而就在这档口,楼下不知道用了多少扩音设备,把雷阵雨的脑残台词砸进我耳朵,只听见女主角大嚷:“你是猪,可以延伸为你是野猪、豪猪、花猪、光猪、蠢猪、笨猪、乌克兰小乳猪、猪八戒。你是圈养杂食的懒惰生物体,你是星光灿烂下一只绝望而孤独的动物,是永远飞不上蓝天的蠢猪!” 我被震得七荤八素,刁晨却笑了,还得意地说:“你看,这叫天怒人怨。” “臭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我冲着楼下阳台高声叫骂:“别怪我以大欺小,有种跟我单挑,我一群挑你一个,我持械你徒手!” 第四十五章 我是想关心你 “你也好意思。”我的豪言壮语还在空气里回荡,刁晨在客厅里淡淡地总结了这一句,要是没有栏杆挡着,估计我已经招架不住坠楼而亡了。 也因为那小破孩的打扰,让我险些模糊了今天的焦点,可是经过刚才的辗转和咆哮,好像没什么斗志了,身子软软的,提不上什么劲儿,扶着围栏站了好久也不见好。 手机响的时候差点拿掉了,看见是董拙的号码,只觉得庆幸,要是它就这么掉下去,我也只好跟着跳了。 “小旅,你在哪里?” “我……”隔着玻璃瞧见刁晨正好也望着我,不由打了个颤,随口回复董拙:“在外面,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兴奋,他高兴地说:“你知道吗,刚才电视台打电话给我,让我下周三去参加海选,可我今早才把表格交过去,那边有个小头头还因为我错过报名时间说了我半天,没想到这么快就通过审核了。” “是吗?”差点没把刁晨家的栏杆拍散架,等等,这事哪里不对劲儿,董拙在那边欢欣鼓舞地说了半天,我没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大大小小的问号,如果董拙顺利通过资格审核,那刁晨找关宇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要把董拙挡在比赛之外吗?转身望望刁晨,他已经没有在看我了,而是专注于手里的白纸黑字,微微皱着眉头,好像也在思索什么。 董拙还在描述自己接到电话是激动的心情,我很不厚道地插嘴说:“恭喜恭喜,追备好拿什么参赛了吗?” “我在仓库,你能过来帮我想想吗?我好想有人能分享我的喜悦。”这一句真真把我心都说软了,软得像是猪大肠,提都提不起来。想想他也怪苦逼的,家里人从不支持他,好不容易有个人肯跟他肩并肩,偏偏又在曙光乍现的时候香消玉殒,还连带他被阿乔的家人各种辱骂诅咒。现在终于能从阿乔趋势的阴影里走出来,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心软导致肠胃不给力,闷闷地有点难受,勉强笑着说:“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进了客厅,厚着脸皮问:“你有斯达舒吗?” 他连头都不抬,淡淡地说:“我爸是独生子,没有四大叔。” “我好像吃撑了,有点难受。” 听到这里,他终于有反应了,猛地抬头打量着我,不用猜都知道他现在回想到了什么,我连忙摆摆手:“没有那么严重,不至于,不至于。”他舒口气,找了药给我,还帮我把水都倒好了,一半热的, 一半凉的,刚刚合适。 “不能吃就少吃。”他眼里全是责怪和嫌弃,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多困难,碰着餐饱饭就恨不得跳进晚饭里,丢人。” 吃了药,又喝了大半杯水,感觉越来越撑了,好像动一动胃里的水就能来次大海啸,把小二黑和犀利鸡都淹死。我诚实地说:“还不是为了要你公司的地址,结果你们家小保姆非要我吃完她的创新菜式才肯放我走。” 他翻书的动作略微顿了顿,没有看我,口气却缓和了不少:“那你就真吃了?” “可不是吗,吃得干干净净,连洗洁精都省了。” 哪里知道他忽然又变了脸色,自言自语道:“你找我还不是为了董拙,该!” “天地良心,我是想关心你来着。” 他终于被我勾起了好奇心,再次抬头夹着思苦笑问:“关心我什么?” 要说实话吗?说出来不会显得我很三八吗?和小九九打了一仗,最后还是说了:“想问问你到底在苦恼些什么。” 他忽然眼睛一亮,深深凝望着我,看得我一颗心砰砰乱跳,努力克制自己怪异的情绪,一心只想知道他的答案,谁知他却轻摇几下头,说道:“你能关心我也算有进步了,至于我为什么苦恼,你竟然糊涂到自己来问,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一点你要记清楚,我从来不做暗箭伤人的事,而且我敢保证,关宇也不会。” 那么坚定的口气,让我不得不相信他,木讷地点点头,兴师问罪的戏码也该结束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说:“走吧,我送你。” “啊?”我有点慌了,语无伦次地说:“那什么,我……我不回家。” “我知道你要去找他,既然是我家保姆害你吃撑了,我好歹也该补救一下,万一你死在半路上,算谁的?”他恢复神清气爽的模样,拿了车钥匙站在门口,对着原地发呆的我无奈地问:“你是怕我把董拙比下去吗?” 为了证明我对董拙的信心,这可真是上了贼车了。 第四十六章 他的世界能装下好多人 “刁晨,你开慢点。” 他偏头瞧瞧我的脸色,问:“不舒服?” 我点点头,其实不是晕车,也不是吃撑了,就是觉得难受,心里堵得慌,越慢越好。刁晨不愧是从小到大见过最聪明的孩子,马上减速慢行,等开到九号仓库附近天都已经黑透了。他停好车子看看周围,不禁皱起眉头:“连个路灯都没有,这地方也真够乱的。”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今天他这么一说,这地方的确是够荒凉的,董拙当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革命根据地建立在这里,地方倒是够宽敞,可也架不住不修边幅。 推开门下车,刁晨熄了火静静坐在车子里,我慌张地问:“怎么不回去?” 他打量了我几秒,玩笑着说:“你怕我进去搅场子?放心,我才不是那种没品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纠结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好蔫头耷脑往仓库区走去,走着走着始终觉得不放心,偷偷回头看一眼,他已经悠闲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了。不由松了口气,也好,要是他真跟来了,指不定怎么尴尬,权当让他忙里偷闲好了,希望他待会儿眯够了自己回家去。 还没进仓库就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伴着节奏鬼哭狼嚎地唱着听不懂的词儿,一开始还以为是放哪个歌星的绝妙演唱,猛地一声傻笑,原来是唱现场,可问题是那声音一点也不像董拙的。好奇心使然,扒着门缝往里瞧,十足光怪陆离,七八个男男女女都hihg疯了,一水儿全是摇滚青年,留着长毛的脑袋甩得像是跳《阿瓦人民唱新歌》,再一瞧,地上滚着的姑娘金蛇狂舞似的摇晃自己细胳膊细腿,幸好还有层皮包着,否则就该甩到外太空去了。地上横七竖八全是空的啤酒瓶,烟头还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闪着红光。 一时之间只觉得怒火中烧,我难得勤快一回,好不容易收拾得有点样子,着都是谁谁谁啊,才几天就又被弄得乱七八糟,当我是免费劳动力吗?还是真拿我当老妈子使唤? 正要抬脚进去吼一嗓子,忽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明明就是董拙打电话给我的,这会儿却又不见人影了,掏出电话准备打一个,还没找到号码,就见有个人影从楼上下来,径直到了屋子中间,关掉嘈杂的音乐,一把抢过长发青年手里的话筒,一手拾起桌上的啤酒,豪迈地喝光光,天呐,竟然是董拙! 他对着麦吼道:“开心吗?” 底下不太清醒的几个人强烈回应他,他又说:“可 是我不开心……”他回头望着身后的电子琴,很是惆怅,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气氛瞬间变得极冷。 先前吃下去的几颗胃药好像起了作用,胃里倒是不难受了,心口却越来越堵,越来越酸,仿佛中了千百回黯然销魂掌,黯然到我神伤,却一点都不消魂。忍不住笑自己傻,他只是说要分享快乐,而我却一厢情愿地误解为和我一个人分享,他只说过他的世界独缺我这样的,可我却误解为自己就是唯一。于是,我忽然明白了,我的世界里只有他,而他的世界能装下好多人。 十分感谢他没有再说什么,让我离开的脚步不至于沉重得走不动,默默转身,知道只听得见自己踩在沙粒上的声音才发现已经走出好远了。抬眼望去,刁晨竟然还在那里。他似乎也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睛望见我呆呆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证了几秒,拉开车门朝我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中得到了些许安慰,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要决堤了,我蹲在地上捂着脸,眼泪跟下雨似的直往下流,抹抹眼睛,刁晨的鞋子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臂忽然被他握住了,他也没花多大力气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递了张纸巾给我,胡乱擦了擦,特别不甘心地问:“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搞笑?” 他叹口气,竟然没有笑话我,反而帮我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理了理,接着又是一声叹息,我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猝不及防被他揽入怀中。零点一秒,只有零点一秒,连个过渡都没有,心脏在胸腔里跳了首命运交响曲,神马爱乐乐团都弱爆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为不可闻地说:“傻姑娘。” 好不容易培养出点温情,马上又来个大绝杀,叫我怎么坑得住?忍着要泪奔的冲动,十分不服气地问:“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能顺杆爬呢?” 他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认真的。” 真心想说,他认真的样子非常要命,于是我不太爱动弹的心脏又重播了一遍命运交响曲。 “小旅,你……” 猛一回头,董拙怎么好死不死出现了!他满是狐疑地看着我和刁晨,坏了,赶紧推开刁晨,正要解释,他后退几步,略显悲伤地说:“小旅,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四十七章 董拙对刁晨 “董拙……”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正在里面缅怀过去吗,怎么有空上外面来了? 大概没有比现在更尴尬局面了,董拙和我只不过七八步路的距离,可是却觉得那么远,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光不断在我和刁晨还很亲密的距离上逡巡,而刁晨依旧挺拔,眼光在董拙身上盯得死死的。 “他……他就是董拙。” 刁晨镇定地说:“我知道。” 到底该不该给董拙介绍刁晨,可是要怎么开口,还有刁晨的定位是什么?总不能老说他是邻居家的大哥吧,他都已经搬出去了,那究竟是什么?闺蜜?不对不对,他是纯爷们儿。同学?可除了幼儿园我们就没在一个课堂上过课。朋友?更傻,现在还有几个人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自找麻烦。 刁晨显然比我大方很多,整整自己的外套,笑着说:“你好,董拙是吧,我听小旅提起过,她应该也跟你说起过我。” 董拙偏着头细细寻思,恍然大悟地问:“你是刁晨?” “是我。”刁晨好像很得意,点头的动作都轻快无比,他的余光滑过我的脸,不由又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言语地说:“其实我也是瞎猜的,没想到真的说起过。” 果然是刁晨,一张嘴无论何时都那么刁,我被他一句话堵得险些站不住,董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颓丧地摇摇头,不停叹息起来,样子看上去很可怜,刚才还跳《命运交响曲》的小心脏此刻不知不觉就软了,正要开口解释,董拙已经先我一步,他说:“我等了一晚上也不见你,就想出来看看,结果……结果却看见你和他……”他抬手指指刁晨,又无力地垂下了,再张口的时候情绪比之前还要忧郁:“小旅……我真的很失望。” “董拙,那什么,我可以解释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明明是着急的,可就是挪不动脚步,好像有什么力量拉着我,不让我靠近他,急得我在原地张牙舞爪,hold不住了呀!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很惊讶,问这话的不是董拙,而是刁晨,我和董拙当即就愣了,我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什么意思,这种时候还有搞我的脑子,哪开不壶提哪开,刁晨你脑子没病吧?我还没组织好答案,刁晨一个跨步挡在我面前,董拙的防线全被他遮得严严实实,他用命令的口气说:“看着我。” 蹭!瞬间像是上了发条一般,马上抬头看着他,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布小旅,你做人能不能有点骨气,谈恋爱能不能有点 性格?”乱长骨气和乱耍性格的难道不是零零后的孩子吗?我跟他们比貌似略显古董了吧。他紧接着说:“你做什么了吗?凭什么你给他解释?”他的眼睛是里坚定的回答,是啊,我只不过和刁晨来了个同志式的拥抱,又不是红杏出墙,光明磊落坦荡荡!他忽然高声说,其实更像是说给董拙听:“难道他就不需要解释自己和那个阿乔的关系,还有你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噼里啪啦,脑袋里一通电闪雷鸣,雷公电母真给面子,要再不砍我几刀,我就彻底和聪明一世说拜拜了,刁晨说的没错,我压根就没被董拙圈进墙里,谁挡得了我红杏枝头春意闹! 默默点点头,很对,很对,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心里莫名对刁晨多了几分感激。 刁晨的笑容里夹着些赞赏,移步到边上的时候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旅,我和阿乔的事情你不是很清楚吗,可你的事情我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我没办法接受。”董拙紧紧皱着眉头,还没等我发问就逃避似的奔走了。 “董拙!”眼见就要放走他了,我的定身咒瞬间解除,脚还没抬起来,胳膊已经被刁晨死死抓住,不顾一切想要甩开他的钳制,他高声喝道:“不要追!”被他忽然这么一吓,我已然怂了,呆呆傻傻地,他转了温柔的口气,说道:“相信我。” 第四十八章 被鸭子洗脑 作为一个八零后,我十分不靠谱的后到了尾巴上,89年12月31日23点59分,不慌不忙踩着点出生,我时常想,要是再晚一分钟,我就能做新崭崭的九零后了,没事还能肆无忌惮地撒个娇卖个萌,可是十七八年后我顿悟了,因为九零后被人扣了无数顶脑残的帽子,于是我释怀了不少。 可是现在,我又有点懊悔了,要是再年轻一分钟,就有由头追上去了,也不至于被刁晨拎回家,更不可能就这么和董拙没了联系,更更不可能连打电话给他的勇气都没有。或许是之前那些年活得脸皮忒厚,才会年纪轻轻就透支得干干净净。 深深体会到,简直就是拿着自己的一把青春瞎折腾,最后还奇葩的把自己玩到想死的境界,人才大概也就是我这样的了。 关于我想死的冲动,本以为会吓到罗苏,然后她会慌得三魂不见七魄,在屋子里乱蹿一通,到处找绳子把我给绑了,最后再往我嘴里塞个破布条,连咬舌的机会也断了,妥妥的。其实也不是真心想吓她,就是觉得她犯二的样子看着挺欢喜,没准我一乐也就不想死了。可是我错估计了形式,当我沉痛异常地说想死之后,罗苏只是略略看了我两秒,目光呆滞,空洞无神,然后默默转向自己的饭盆,稀里哗啦吃起泡面,完全不拿我当活人。看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勉强撑着桌面问:“你就没什么好说的?”她嘴里塞满食物,理所应当地摇摇头,好歹也不同床不共枕了三四年,至于像是吃了绝情丹吗?正要默默飘走,她忽然说:“想起来了,有的有的。”期待的小眼神死死黏在她油乎乎的嘴巴上,她舔了舔嘴唇,郑重其事地说道:“死就死吧,像你这种败类,多你一个嫌多,少你一个正好。” 听了她的话,我更坚定了要死的想法。 只是放心不下董拙,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关宇,他毕竟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我这边才说开场白:“那啥,我最近觉得生无可恋了,人生就像一场戏,你要笑着不哭泣,我要赚钱不出力,它说‘放屁’!”还没来得及把后事交代交代,关宇就忙不迭地叫道:“别啊,刁妹妹,你想开点,多大事儿至于你现场来个打油诗?听哥一句劝,人生同你讲bug,你要反驳它fuck!”我脑袋猛地抽了几下,略显羞涩地说:“哥,我也想啊,可是没那功能。”关宇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又说:“是我考虑不周,咱换一句,人生给了你hurt,你要叫它gouot!”他把自己捉摸的至理名言吼得响彻云霄,绕梁三秒。 听了他的话, 想死这件事再也不是个规划,已经上升为既定事实。 没交代完后事,算了吧,就当我没后事,抱着就算死也不污染环境的决心,把我临终地点改到家里,低着头上楼,正要开门,对面小保姆刚好出来放垃圾,一见我,高兴坏了,非要我谈谈上次的吃后感,我有气无力地说:“别啊,我是个失败的人,没脸活了,你别耽搁我投胎的时辰。” 她一把拉住我胳膊,义愤填膺地说:“要死也成,吃了我的新菜再死也不迟。”欲哭无泪,我撇着嘴嚎起来:“你怎么也不劝我几句!”她特深沉特有文化地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所以你是说我死有余辜吗?” 她腼腆地笑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尽管被她打了千百枪,可我还是顽强地出现在刁家饭桌上,没多久她端出一大盘花里胡哨的东西让我吃,说它花里胡哨,绝不是胡编乱造,整个盘子被各色蔬菜切的花堆得满满当当,用筷子扒拉几下,底下的主体物依稀可以辨认是只鸭子,鸭眼睛上用牙签戳着两根黑胡椒,扁长的鸭嘴被整个涂成大红色,难道是传说中的烈焰红唇?我的筷子再次不争气掉了下来,我本着勤学好问的精神虚心求教:“江湖诨号是……?” “嘿嘿。”她搓着手掌:“好说好说,!” 脑海里顿时跳出宝岛那位姐,用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教育我们凡事要hold住!于是,我顿悟了,不就是个董拙吗,难道以姐的道行还hold不住?笑话!我不仅要hold住他,还要hold住命,看它还敢不敢跟我甩脸子! 我小心交代小保姆:“别说我今天上这吃饭的事情。” “咋了?”她很是不解,废话,要是我被一只鸭子成功洗脑的事情传了出去,我还怎么笑哈哈。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四十九章 还是放不下 没问出个所以然,小保姆转而问:“待会儿你去刁晨那里吗?” “不去。”想起那晚他一反常态的举动,总觉得别扭,躲都还来不及,巴巴往上凑不是很尴尬吗?、 她有些失望,碎碎念:“那就只好我自己跑一趟了。” 奇怪,从刁家二老到小保姆一向从不去那边,家里有什么事也是打电话叫刁晨回来,今天是怎么了,小保姆竟然要打破常规。我好奇地问:“你去干嘛?” 她收拾着碗筷说道:“昨天晚上阿姨给刁晨打电话,起先没人接,到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刁晨说自己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又没人接,阿姨不放心,一宿没睡着,早起叫我今天送点汤水过去,顺便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医院?在我印象里别看他是读书的斯文人,可身体壮得跟牛似的,高中那次三两下就能把高干打倒在地,仿佛随时都能力拔山兮气盖世,怎么说病就病了?一下子想起爸妈老说的话,什么物极必反,越是身体好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就十分吓人。眼前闪过刁晨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药石罔效,医生在边上无奈地摇着头,顺口说:“哎……我们已经尽力了……”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无声无息冒起冷汗。别啊,你好歹也要撑住,见我最后一面再死也不迟的说。 “你来之前我刚打过电话,他今天请假没去上班,我这会儿过去,回来兴许还能赶得上做饭。”小保姆从厨房拎了汤壶,说话间就已经在玄关处换鞋子,我赶忙蹿过去抢下汤壶,心急火燎地说:“你呆在家就好,刁叔叔回来没饭吃可不得了,刁晨那里我去就行。” 她听了显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马上又显出担忧的神色,嫌弃地把我周身打量上好几圈,极度怀疑地问:“你……你行吗?” “开玩笑!诸葛亮带兵之前谁问他要过工作经验?再说他上次摔断腿不也是我照顾的吗?”我拍着胸脯天花乱坠保证一通,结果她更加嫌弃我了,砸吧着嘴说:“他的腿还不是你砸的,我就怕本来没什么,你一照看之后就有什么了。” “切!”不顾她的各种不信任,我拎着汤壶直奔刁晨的根据地,果然门没锁,进去之后静悄悄的,一看,他在床上睡得正香。其实他不跟我斗牛的时候看起来挺谦谦君子的,五官精致,关键是气质好,不化妆不ps都能秒杀那些矫情的棒子货,这么看,好像有点理解那些女的为啥听到刁晨的名字就奋不顾身前赴后继了。 刷! 他忽然睁开眼,可我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直勾勾望着他,大眼对小眼,一时之间懵了。 “你……”他眼神有点迷离。 我爬起来指着柜子上的汤壶说:“探病,探病。不过我看你好胳膊好腿的,哪里病了?” 他从床上做起来,甩甩脑袋,说:“发烧。”的的确确,他说话的时候鼻音是有点重。 一听这话放心不少,我欣慰地说:“幸好,幸好。” 他抬眼望着我:“幸好什么?” “幸好不是得电线杆上贴着的那些病。” 他噗一声笑出来,流里流气地问我:“你要不要试试?”nnd,这是病人该有的态度吗? 伺候他喝了汤,我特别负责地倒水给他吃药,他盯着我手里的水,半天没接,久久之后才深有感触地说:“你忽然对我这么好,害我以为自己又摔断腿了。” “拿出!”没好气地把药塞给他,他看起来挺高兴的,其实只要他不骂我,我也觉得他这人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吃药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苦,仿佛是吃蜜糖,满足得不得了。我问:“你怎么说病就病了?” “没事,着凉了。”他说得极轻巧,也是,他好强,我也就不多问了。可他马上又问:“对了,你和董拙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我就来气:“就那样呗。” “我听关宇说他通过了初赛,从复赛开始就要在电视上直播。”他打住话头,斜眼瞥瞥我,又说:“关宇给了几张入场券,既然你不去,那我只好拿去做人情了。” “谁说我不去!”飞快伸出手:“票呢?给我!” 他默默点点头,拂去之前的和颜悦色,说道:“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放不下。” 合着闹半天是耍我来着,愤愤起身要走,他在后面叫住我:“你要去只管找关宇,他有办法。”顿了顿,缓和口气又说:“还有,谢谢你来看我。” 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心里憋闷得难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需要这样客气了?客气得让我浑身不舒服。 第五十章 什么姿势都中枪 再去九号仓库,大门上挂着锁,贴着门缝细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董拙或许是真的误会了,真的生气了,才会这么久不跟我联系,就连自己过关斩将的好消息都瞒着我,男人一旦小气起来,比女人认真多了。 心里不免拿自己和阿乔比较,要是那天同样的情况换在阿乔身上,董拙是会落荒而逃还是选择和刁晨殊死一搏呢?答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我很确定,在他心里,属于阿乔的那个地方,不管有是大还是小,最终,这辈子也只能容纳她一个而已。这样的想法如果被他知道,恐怕只会更失望。 “你找谁?”说话的是个摇滚青年,依稀有点印象,他见我鬼鬼祟祟趴门缝,显然误会我是坏人了,我也差点被他肥猪流的造型亮瞎24k金狗眼,再一看他那头像是被火钳烫焦的长发,原来是那晚的阿瓦人民唱新歌! “我是董拙的朋友,之前我趴门缝的时候见过你,就在前不久,你们那晚可high了。”生怕他不相信,我学起他甩头发的动作,险些把脑袋甩到千里之外,就在我快要满眼是星星的时候,他唔了一声,皱着眉头问:“你就那么喜欢趴门缝?” 形势所迫,没时间探讨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我直接说明来意:“你知道董拙在哪儿吗?我找他有点事。”他简直拿自己当机场安检系统,俩眼珠子滴溜溜不断向我发各种射线,我摇着手解释:“我真不是小偷,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没说你是坏人,只是我跟董拙处了那么久,你这类型的还真没见过。”姑且当做是赞美吧,在我急切的目光中,他终于不紧不慢地说:“董拙啊……这会儿正在电视台呢。”刚要拔腿走,他冷不丁又问:“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董拙?我咋瞅着你俩没啥关系啊!” 不觉中了一枪,这叫什么话,难道非要我画个人物关系谱再拿着教鞭一一讲解吗?就像胡子拉碴的菲哥和唱歌就像划船憋尿的小哥,要是没人曝光,谁能相信他们是亲兄弟?以貌取人这事尤其不靠谱。 在奔赴电视台的路上默默打了许多腹稿,待会儿见到董拙要怎么说才显得自然坦诚,车子才到电视台门口,就见董拙站在花坛边上,我大大方方走过去,假装没事问他在干嘛,他没有表情地说:“等你。”、 一定是那个阿瓦人民唱新歌告的密,害我只能把事先预设的情景推翻重来。我有点巴结地说:“祝贺你通过海选,我就说好板砖在哪里都能给人开瓢的。”此话一出,他的脸上布满黑线,我赶紧改口:“那什么,是 金子总会发光的。”长舒口气,在他勉强,我果然还是不能露真身的。 “好了,我还有回去排练,你有什么事吗?”他看看表,有点不耐烦,心里顿时酸酸的,没想到我都这么纡尊降贵来求和了,他还绷着不肯把前事尽去,那我这样委曲求全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等着他的奚落,还是一枪枪打在我心口上? 正惆怅着,忽然在后面响起一句震耳欲聋的‘刁妹妹’,听声音已经猜到是关宇,当真没几秒就出现在我眼前,看着我完好无缺的,他十分欣慰地说:“不错不错,看来我的开导还是有作用的,寻死觅活那哪儿是你的强项。”我应和着点点头,是啊,我的强项除了脸皮厚,除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如今又多了一个——无论站坐卧躺靠,都能老老实实中个几百枪。 第五十一章 拿自己当圣人 关宇好像对自己成功劝说我活下去的丰功伟绩感到异常得意,夸夸其谈好半天:“我就说你这个么个活得欢天喜地翻天覆地的一个人,哪里舍得去死,要是你死了,还真挺可惜的,以后打球上哪儿看神刁侠侣去?”忽然看见我身后的董拙,伸着脖子把话题一转:“这位是……?” “董拙。”还想顺便给董拙介绍一下关宇,关宇却像是领悟到了什么,闪身进了电视台的大楼,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让我不由联想到之前他和刁晨的一段对话,急忙跟了进去。 关宇不时朝外面瞅瞅,这举动真像普法栏目剧里的犯罪分子,兜里揣着的不是某种粉末就是某种机械,总之一旦被逮着就是个死。我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扫描周遭环境,问道:“话说你鬼鬼祟祟干嘛呢?”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站直身子整整西服外套,清了清嗓子正正经经地说:“人言可畏啊。”我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他嫌弃地瞅瞅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像你这么潇洒的人什么都能大而化之呢。” 关宇没有被我的冷笑话动摇,斜眼瞧瞧边上的董拙,没什么感情地问:“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董拙?” 嗯?他上次不还说董拙的事情包在他身上吗,怎么搞半天不认识呢?这唱的到底是哪出?我点点头,董拙也不明所以地打量起关宇,关宇唔了一声,说道:“还不错,是选秀的苗子。”董拙一听,略略怔住了,没有被赞扬的欣喜,越发防备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是?” “我是刁妹妹,不,小旅的朋友。”刚想介绍介绍,关宇已经抢白了,满是疑惑地望着他,他脸上不知何时全是友善地笑,马上又说:“你应该也挺忙的,不打扰了。”说完抬脚朝电梯走去,董拙却不想就此罢休,大声叫道:“等一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名鼎鼎的董拙,你认识我?” 关宇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不轻不重地说:“刁妹妹,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屁颠屁颠跟上去,他凑近了小声说:“你别告诉他我是谁,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电视台是个惹眼的地方,在这里出没的人大多数都都怀着成名成家的梦,别看现在默默无闻,要是哪天真红了,就连之前常吃哪个小店的豆腐脑都能被人挖出来。我既然是选秀的赞助商,避嫌自然是要的,碍于身份尴尬,要不是刚好撞上,我决不会私下跟董拙打照面,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说破,免得日后落人口实,说他走后门。” 恍然 大悟,原来事情如此复杂,居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直只知道明星要注意言行躲避记者和狗仔,没想到准明星也讲究这些,着实受教了。我把头点得十分诚恳,关宇松了口气,侧头用余光瞟了董拙一眼,轻哼一声说道:“细看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真不知道刁晨那小子怎么想的。” “什么?” “没什么。” “不对,你明明提到了刁晨,我还想问你那天你找他干嘛,是不是跟董拙有关?” 他偏着头不可思议地问:“刁晨不会什么都没跟你说吧?”见我懵懵懂懂的神情,他终于相信刁晨是个口风严实的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地喃喃自语起来:“看来那小子是真把自己当圣人了。”我越发糊涂,关宇激愤地说:“你以为那点刁晨找我是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董拙的事情,海选根本不对外播出,里面的黑幕黑了去了,像董拙这样没后台的,且不说实力怎样,光是长相日后入了镜头也能秒杀不少女粉丝,万一谁要是看他不爽,暗箱操作一下,他就只有乖乖回家的份,现在是人吃人的社会啊刁妹妹。” 等等,等等,我怎么越听越复杂,董拙现在能大摇大摆出入电视台就证明刁晨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那么……不禁试探地问:“所以……所以找你是为了给董拙保驾护航?” 关宇如释重负地舒口气:“终于说出来了,要不非得憋死不可,看你那天要和刁晨同归于尽的架势,我都替他冤得慌。” 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嗡嗡作响,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不跟我直说呢?想到自己误会他半天,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没见过自己这么莽撞又不识相的傻瓜! 等纠结完了,关宇也已经没了踪影,董拙走过来问:“那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去忙吧,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见到你这样,挺放心的。”怎么可能不放心,有关宇罩着,想不红都难,再看看董拙,他似乎不是很领情,估计还为那晚的事情生气,我正式解释起来:“对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当你是值得的人才会不计较代价地帮你,也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你,那么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同等的信任?” 他愣在原地,没有出声,等不到他的回答,只能默默离开。 第五十二章 连道歉都抬杠 坐在出租车上,电台里正在放着这次选秀的宣传,真想问问明白人,要是从千万人里海选出了一个,到加冕的时候才发现貌似不是最佳选择,这可如何是好?还有没有退货的可能?似乎太过儿戏了,可要是没有儿戏,哪里知道什么是正剧。 手机提示有新信息进来,一看是董拙的号码,心里忐忑不安,打开只是几个字而已——小旅,对不起。 合上手机,不知道回复什么,这句‘对不起’来得太容易了些,总觉得没分量,至今为止,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人都是一样,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至于背后有什么缘由,谁在乎呢?看不到就能自动忽略掉。 猛然想起关宇的话,我才是最惭愧的那个,踌躇良久,决定颠覆自己的风格给刁晨发条短信,敲了半天键盘,写了又删,删了又改,最终保留下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刁晨显然对我高度浓缩的感情完全没有体会,几分钟后他回复我:“你确定没发错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卡在嗓子眼里噎得我直翻白眼,的哥减慢车速,慌张失措地问:“姑娘……你……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个脍炙人口的句式有点不分青红皂白。 的哥实在委屈,弱弱地说:“我以为你有羊癫疯或者心肌梗塞之类的病,随时随地都能发作,万一猝死在我车上,你家里人找来了,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我就是郭得纲和周波波附体也说不清啊。” 好吧,我承认颠覆得有点太彻底,可我的确是真心实意要道歉的,既然他不接受,那我也不能一口气把所有面子都贴进去,想了想,顺手打了几个字:“错了错了,我明明是要发给张国荣梅艳芳还有杰克逊的。”在身上画了无数十字架,我是开玩笑的,三位大神可千万别当真,谁认真谁就输了哦,愿主保佑你们的灵魂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阿弥陀佛。 这次他很快就回复我了,看完之后真恨不得抄起手机先砸几个核桃再说,他非常幸灾乐祸地写:“我就知道你当年买的全是盗版碟,现在才担心人家做鬼都不放过你,已经太晚了!”我妈怀我的时候一定没吃核桃,以至于输给刁晨几条街的地步,不知道现在靠后天补还来得及不。粗略算了算,心里顿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照目前的段位看,就是吃十吨都不够啊!恐怕我还没补好,核桃就已经成为朝阳产业了。 以前时常对刁晨只大我两个月却比我高两级的事情感到耿耿于怀,现在想想 ,反倒要狠狠庆幸一把,幸亏没在一个班上混,否则天天被他打压来打压去,个头能超过一米二就见鬼了。 晚上正要睡觉,董拙打电话过来了,有的没的聊了几句,看来这是关系缓和的前兆,也不枉费我白误会刁晨一场。他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问:“下周六晚上有直播,50进30,你……会来看吗?” 第五十三章 起哄架秧子 “这么快!我记得前几年马桶台搞的‘快了男生’100进80都磨叽了好半天,你们这速度是要秒杀谁啊?” “呃……”显然他也不清楚赛制的安排,的确是为难他了,本想马上一口应下,忽然想起刁晨诈称有票的事情,犹记得当时我非常激动,简直要在他身上掘地三尺把票挖出来,现在要是背着他偷偷去,是不是显得很没义气?思忖一会儿,只好说:“不好意思,那天刚好有事,真对不住,你好好发挥,预祝你成功!” 董拙明显失望了,草草挂掉电话,其实他也没必要这样,我是一定会去的,只不过要叫上刁晨一起去,到时候就算惊喜吧,就着机会难得,兴许两边一高兴就何解了,总比我夹在中间苟延残喘的好。 一番盘算下来,简直被自己的巧妙安排折服得欲哭无泪,以后不上居委会做调解大妈都得天怒人怨了。 早早打电话预定了刁晨的档期,因为怕他知道是给董拙捧场而推脱,我决定先斩后奏,秘而不宣。对于我的主动,他虽然吃惊,但也不至于不给面子,可能也是病好了,精神不错,竟然还开起玩笑,说什么就算是鸿门宴也去,再说以我的智商只有他卖我的份。 再次后者脸皮跟关宇要了两张票,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告诉刁晨,哪里知道他嬉皮笑脸地问:“行,你当我傻啊,刁晨那小子要不来还有好戏看吗?”我惊觉:“你怎么知道?”他笑得差点把嘴裂到后脑勺,好吧,我果然不是奸商的对手,转头又交代一遍:“千万别说,否则诅咒你的女朋友全是充气的。”他脸色一白,沉痛地说:“作为一个钻石王老五,事实上我已经没什么追求了,要能看好戏,充气也乐意。” 周六晚上准时出现在刁晨家楼下,他下楼才看见我手里的鲜花就惊讶了,然后特别臭美地问:“给我的?”说着伸手就要来抢,还假意地说:“谢谢。” 我死命护住花,终于保得它平安,诚实地说:“要是送你,韭菜花就够了,回头咱还能拿去炒个鸡蛋,这些是要给董拙充场面的。” “所以你今晚其实是想骗我去电视台?” “你语文是生物老师教的吧,注意措辞,哪能叫‘骗’?明明是‘请’!一锤子买卖,你去就去,不去拉倒。” 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了,赶紧拉住他,他说:“跟你没法做买卖。” “别啊,说好跟我出去的,你怎么能反悔呢?太不爷们儿了!” 他好笑道: “想用激将法?没门!” 急中生智,装作很惋惜的样子说:“那没办法了,总不能把你绑了,听说张肥挺像去凑热闹的,现在叫上他应该来得及。” 他一听果然中计了,改口说:“敢叫张肥有你好看的,上车。”就知道他特别不屑张肥。 进了场才发现关宇特别够哥们儿,给我们留了最好的位置,董拙一上台就看见我了,我挥舞着手臂,他顿时又惊又喜,有我镇场子,结果自然是无惊无险平安晋级,不光如此,他还得到了评委的一致好评。我兴奋得在座位上手舞足蹈,刁晨冷着脸,小声说:“消停点,丢人!” 才不管那么多,董拙刚下场我就坐不住了,拉着刁晨帮我找选手休息室,亲手把花送给董拙的时候,差点激动得哭出来。董拙这会儿才见到刁晨,上次闹得不欢而散,再见面着实尴尬,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谁都不先开口打招呼,可急坏了我一个热诚之心。 恰好关宇踩着点来看热闹,我闪到一边指着正在用灵魂天人交战的刁晨和董拙,求他能给个解决之道,关宇正在兴头上,似乎还有点嫌风吹得不够猛,小火苗还不够旺。我一直以为起哄架秧子的事情只有我这种无聊又无节操的人才爱干,没想到关宇竟也是同盟,他还极其不厚道地说:“你不知道刚才董拙上台的时候微博上反应有多强烈,虽然他怎么看都不及刁晨,可架不住人家粉丝急剧增长,当然倒也不至于能和刁晨旗鼓相当,不过大小也算有点名气,我又是赞助商,又是刁晨的哥们儿,身份尴尬啊。” 上次就拿身份尴尬说事,这次还来!见我下一秒就要发飙,他赶紧阐述自己的观点:“打个比方,小国和小国之间斗,联合国一调解,矛盾没了;大国和小国斗,联合国一调解,小国没了;大国和大国斗,联合国一调解,联合国没了。你说多可怕!” 他企图用认真的表情告诉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可是这套理论嫁接到眼前的局面上,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我挠破头都没想明白,到底关宇和我谁才是联合国? 第五十四章 握握手,好朋友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我和关宇就这么看着他们对视,整个画面诡异而有趣,终于,他们的耐性完败了我。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大家握握手好朋友。”我比手划脚在他俩的视线交锋处游荡,有种快被烤焦的错觉。 刁晨先发制人,指指自己又指指董拙,转而问我:“我和他很熟吗?”急死我了,就是因为不熟才要做朋友的呀。董拙也没有要冰释前嫌的意思,冷着脸说:“我不怎么爱交朋友。”这形势远远超乎我的意料,接下来更神奇的事情出现了,我还以为刁晨会被董拙的无视激怒,哪里知道他不怒反笑,很高兴地说:“看样子我们在这一点上的态度倒是不谋而合。” “刁妹妹,我看还是算了吧。”关宇苦言相劝,根本不抱希望,我还想说什么,外面就熙熙攘攘闹起来了,关宇出去打探情况,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快言快语道:“有记者进来了,不知道干什么,但绝对不能看见我们现在这样。”我有点蒙,董拙就更不明白,刁晨倒是反应快,马上吩咐道:“你跟董拙先走,我和小旅出去顶一顶。”我连张嘴问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刁晨拽出去了。 “干什么?你轻点,弄疼我了。”边走边掰开他抓着我的手,他则面无表情,只顾着往前走,忍无可忍,我干脆一屁股扎根底下,死活赖着一动不动,他不得已停下脚步,可依旧没有松手,居高临下地教育我:“你确定记者看见一个参赛者单独和赞助商密会有比较好吗?” 刁晨的话在我脑子里迅速转了几圈,可算回过味儿来了,上次关宇还跟我头头是道地分析了半天,我的记性果然不负众望,一转眼就恩能够忘得干干净净。没等他说下句,我已经拽着他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拖着他走啊走。那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估计转角就能碰上,刁晨忽然拉住我:“来不及了。”回头望望走廊那边,关宇好不容易把固执的董拙劝出房间,正朝另一边的楼梯奔去。 刁晨环顾四周,某间休息室的门没关,里面却空无一人,他话不多说就把我拉了进去,背对着门站在窗户边,声音越来越近,忍不住要看看什么情况,刁晨马上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凑在我耳边说道:“别回头。”被他这么一闹腾,全身上下每个细胞瞬间像是停止了生长,如冰山般僵在那里,他则越靠越近,揽着我的手臂也加重了力气。 “奇怪了,刚才参赛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某记者的疑问传入耳朵,我抬头差点撞上刁晨的嘴巴,脸不禁烧了起来, 慌张地问:“不是说要拖住他们吗,我们现在是怎样,看风景?” 他好似受了启发,转转眼珠,急中生智地指着窗户外面,又惊又喜地叫道:“快看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出去,除了茫茫夜色就是夜色茫茫,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十五章 聪明人看得见,小笨蛋看不见 再看他的样子比刚才更坚定了,可是外面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要是只关注他的表情,就算他说外面有火星人和水星人在搞基我都能毫不犹豫地信以为真。他忽然兴奋地说:“看,太神奇了!” 我再次被他充满蛊惑的言语糊弄住了,甩着头往窗外看去,除了点点繁星就是繁星点点,忍无可忍,问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他摇摇头,十分认真地说:“不能,因为它实在太神秘了!” 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在这火烧眉毛的档口,刁晨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有点抓狂了,他却没有放手的打算,好像还乐此不疲上了。我问:“究竟神秘在哪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难道没看见吗?那么漂亮,那么闪亮,我敢说它绝对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早知道就不来看比赛了,这个可比选手们争破头要精彩多了。”划时代的意义?难道天上有份独立宣言吗?越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拖着他上精神病院做个全方位三千六百度无死角立体检查,看看他灵光的脑袋是不是被植入了香港脚病菌,想出来的主意一个比一个馊,一个比一个臭! “对,很精彩!”某个声音煞有介事地说,可是这个声音是哪里来的?转身的一瞬差点吓死我,不大的屋子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各家媒体的记者,他们无一不专心致志地朝窗外张望,有的甚至还举着相机冲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乱摁快门,谁又能告诉我,这又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另一个记者惊呼:“天呐!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现象!”说着赶忙打电话给主编:“主编大人,明天的头条一定要给我,一定!” 其他记者一听,不干了,纷纷涌上前来,谁都不让谁,顿时乱作一团。几个记者冲上来把我挤得东倒西歪,明明状况很糟糕,刁晨嘴角却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有点嘲讽的意味,他趁乱拉着我逆向行驶出去,边走还边高声吆喝:“这个是我的独家,你们谁都别想抢!”此话一出,身后炸开了锅,乒乒乓乓跟打架似的。 也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脚,出来之后只觉得脚板能和鸭子有一拼了,刁晨拉着我一口气直奔停车场,逃出电视台的范围,我才算把气喘匀了,忙问:“你玩的什么?” 他心情不错,笑着说:“这叫聪明人看得见,小笨蛋看不见。” “你说我笨?” “你是够笨的,不过他们比你还笨。”他好像对作弄人很有心得。 “怎么说?” “听过皇帝的新衣吗?” 我点点头:“当然,可是两件事有关系吗?” 他耐心解释起来:“同理,大家都能看见的东西你却看不见,那只能证明问题在你,因而在群体中你就是异类,谁都会拿奇怪的眼光看待你,怎么解决?” “好办,谎称自己也看见了呗。” 他对我的答案似乎很满意,继而说:“我早就想试试童话里的真理,没想到那么顺利,我们只不过一搭一唱,没想到让一群自诩精明的人都上了当,他们争头条的模样可比选秀精彩多了。”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冒着被说笨蛋和异类的危险,我大胆直言不讳。 “没看见就对了,因为压根什么都没有。”他言语间颇为得意,我恍然大悟,如果一个人54度角仰望天空,那叫明媚而忧伤,如果两个人54度角仰望天空,那叫寻找和瞭望,如果三个人54度角仰望天空,那叫盲从和跟风,如果一群人54度角仰望天空,不是说天上一定有好戏,搞不好像今天一样,结论就是一群睁眼瞎还自以为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他们自然是毫无收获,而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天天在报章杂志上发表言论的人才,事实上很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然而他的哗众取宠还不是无药可救,那些不明真相就跟着他嘻嘻哈哈的才是如假包换的纯傻逼,而他们,对这个社会同样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 每座城市,都有故事,或许下一秒,你,就是主角。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已开,欢迎大家踩点。 第五十六章 不厚道的人那么多 最烦学校的活动安排在周日,没营养不说还耽误我睡懒觉,大清早没罗苏生拉硬拽赶往大礼堂,极目远眺,满场人都在捂着嘴巴打呵欠,有的甚至已经匍匐在小台板上睡得直流哈喇子。 “昨晚连夜打副本,想着今天反正放假,哪里知道还有这坑爹的活动。” “我昨晚对着岛国苍老师激动了一宿,活活浪费我一卷卫生纸,你那算什么,顶多弄死几个脑细胞,我弄死的可是我千千万万和儿啊!我的儿啊!” 后面的哥们儿聊得起劲儿,我和罗苏正闷头笑,前面一姐姐掏出香水喷啊喷,那用量真舍得糟践钱。 “阿嚏”。打副本的哥们儿被香水味儿呛着了,在后面猛擤鼻涕,罗苏跟我打唇语说:“真难闻。” 刚刚还悼念亡儿的哥们儿不干了,阴阳怪气地说:“嘿,有没有公德心,有你这么撒杀虫剂的吗?” 香水小姐也不干了,扬起瓶子,头都不回抬高手就朝后面喷了好几次,副本男那喷嚏打得眼泪都出来了,香水小姐置若罔闻,娇滴滴地说:“我就听不惯有的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那么低俗的兴趣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也不怕脏了别人的耳朵。” 悼念亡儿的哥们儿也不生气,边给副本男递纸巾,边慢悠悠地说:“就是因为像你这样满身杀虫剂的姑娘太多了,周围甭说男人,连只公蚊子都没有,我们都想多活几年,看片儿多爽,至少不会死于杀虫剂中毒。” 香水小姐收了她花里胡哨的香水瓶,极其讽刺道:“没钱的男人也就只能对着电脑嗯嗯啊啊,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我们女性同胞,找男人怎么也要找个有钱的,至少品味也会高级些。我要是找男人,先得看看他的车,必须是b字母打头的,宾利宝马奔驰什么的,到时候可千万别往我看见你在天桥下买盗版碟。” 我和罗苏夹在中间,听得不亦乐乎,大早上难得有这么夹枪带棒的场面,不枉我舍弃周公了。 估计是被激着了,悼念亡儿的哥们儿呛声道:“哟哟,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仙儿,能在宝马里哭,敢不敢转回来让我们看看。” 眼瞅着就要打架了,我非常没有自觉地在心中暗暗起哄:“转回来!转回来!转回来!” 等香水小姐转回来的刹那,我宁愿戳瞎自己的双眼,那长相实在模糊得可以,正要闭眼,副本男惊呼起来:“唉呀妈呀,这不是你大一那会儿交往了两周的女朋友吗?”我和罗苏齐刷刷把头扭回去,悼念亡儿的哥 们儿差点把下巴掉地上,都说冤家路窄,这回算是见着了。香水小姐不屑地说:“原来分手之后你染上了恶习,当初分手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那哥们儿缓过劲儿,痛定思痛地说:“是的,的确太对了,因为我不爱b字头的车,但是我看你以后还正能坐上b字头的车!” 香水小姐扳回一城,正得意呢,那哥们儿猛地吐出一句:“不过以尊驾这副雾里看花的长相,估计也就只能坐在比亚迪里哭了。” 一时之间哈哈大笑的人可不止我和罗苏,基本这一片的全都笑了,原来不厚道的人那么多! 这边还没笑完,那边就有人拿着晨报大呼小叫,说是什么惊天奇闻,过了好久,有人把晨报传阅到这边,低头一看,这回轮到我唉呀妈呀。娱乐版头条自然是昨晚的比赛情况,可仅仅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其余打板块全是刁晨策划的绝世大闹剧,标题耀眼地写着‘电视台灵异现象预示赛果?’! 是想闹哪样? 第五十七章 连夜脱逃 猛然想起昨晚并没有给董拙交代,相信关宇也是嘴硬派,打死也不可能对董拙从实招来,想必董拙现在心里一定揣着十万个为什么,既然是我挑起的事,自然擦屁股的最佳人选也只能是我,换了别人我还真不准! 忍着各种勃发的冲动,活动结束马上打给董拙,响了半天他才接,结果那边环境非常嘈杂,谁都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我没法顾及形象,站在人头攒动的大礼堂外面对着电话一通狂吼,俨然是咆哮帝马教主的关门嫡传大弟子。 “你在哪里?” “什么?” “我问,你—在—哪—里?”忍不住咳嗽两声。 董拙喊道:“我问,你—说—什—么?” 鸡同鸭讲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原来董拙昨晚离开电视台之后连夜奔着c市去了,猛然想起之前他提过的朋友酒吧开张让他去暖场的事情,莫名觉得被忽视了。昨晚那种情形,我分明是向邱少云黄继光学习,死我一个来保全他,哪里知道他最后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这就不说了,更离谱的是他连夜脱逃都不言语一声,是想把我放在哪里?我布小旅用了二十多年的颜面何在! 尽管我此刻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但面对鞭长莫及的董拙也只能暂时忍耐,假装有教养地嘘寒问暖一会儿,告诉他天气凉了注意保暖,他倒好,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连最后我和记者交锋是死是活也丝毫不在意,随便给跟杆就玩命地爬啊爬,也不看看我在底下气得直跺脚,最后竟然还若无其事大喇喇挂了我的电话! 站在礼堂门口愣愣神,凉风掠过后脑勺,可算从头到叫凉透了,要是这会儿去参加冬泳比赛,一定能为国争光。 这边才回过神,那边就接到关于的电话,他显得有些愤慨,但就是这样也挡不住他八卦的万种风情,在一通有的没的之后好奇地问我:“昨天晚上你和刁晨究竟干了什么,我看报纸就知道铁定是你俩坏事了。”冤枉,天大的冤枉,我顶多就是个不明就里的从犯,刁晨才是实打实的主谋,我把真像告知关宇,他笑得一抽一抽的,末了评价一句:“果然是那小子的风格,面上瞅着多正经一人,哪晓得是一肚子坏水儿,一个羊群效应就完败了所有人。”紧接着很是风骚地问:“后来你俩干嘛去了,我就是想着这一层才没敢打电话骚扰你们。” 要是此刻他就在我面前,免不了吐他一脸狗血,都是什么思想,我们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我没好气回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了?”关宇又惊讶又失望,继而马上恢复了起初的愤慨,呲牙咧嘴地说:“那董拙真不识抬举,昨晚我好说歹说让他撤,他呢,死活不肯走,我瞅着没办法,差点一棒子敲晕他抬出去。” “那后来怎么又肯了?” 关宇顾左右而言他:“他非说要等你一起走。” “什么,他要等我!”马上反应过来,惴惴不安地问:“你最后怎么劝动他的?” 关宇嘿嘿笑了两声:“我说你和刁晨还有事要做,男人嘛,自然懂的。” 拿着电话在风中瞬间石化,怪不得他不告而别,怪不得对我爱搭不理,全是关宇这张臭嘴,我就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禁不住对着电话咆哮:“关宇,你准备好以死谢罪吧!” 第五十八章 没爱的全在找 再打电话给董拙的时候他显然是有意不接,这回的误会算是弄结实了,眼见花岗岩地板都要被我躲出个直通美国的大洞了,还是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罗苏听了这事好像很开心,我瞅着她落井下石的样子恨不得亲手把她了结了,她没有半点觉悟地说:“你瞧瞧,连董拙都觉得你和刁晨有事,我看你就算磨皮嘴皮子也说不清了。话说回来,他俩我都见过,一个搞不好转眼就成明日之星了,你是不知道那天好多人守着电脑看直播,董拙出场的时候还真有不少姑娘流哈喇子来着。”这几句倒还中听,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姐看上的人能差得了吗? 还没得意一分钟,罗苏又说:“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刁晨的个儿,那天刁晨来演讲的时候,除了你我,满场的姑娘都在流哈喇子,甚至还有个别男生也露出菊花一紧的模样,要不是我身边已经坐着个马潮,指不定就撕破脸跟你争了。” “切,爱要就拿走,本姑娘不稀罕!” 罗苏笑着打量我,啧啧嘴:“真不稀罕?人家都以为刁晨被你私有化了,以你头顶上大学城第一悍妇的名声,哪家姑娘敢不要命去当搅屎棒,不过今天你既然这么说了,我明天就广而告之,到时候刁晨家的门槛被媒婆踏破了,你可别后悔。” 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空落落的,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刁晨不近女色的。” “噗……”罗苏喷了一屏幕的水,笑得腰都直不起了:“你真当他不近女色?好看你俩干脆将错就错,凑成一对得了。” “滚!” 接连几天都在给董拙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草草两句给挂了,传过去的短信从来不回复,急得我一宿一宿睡不着。爱情这东西真坑爹,爱着的都说好,没爱的全在找,深深检讨自己一番,一路走来似乎没犯冒进主义的错误,也没犯机会主义错误,就奔着和谐社会去了,结果还给整得不和谐了,人家都说好事多磨,我的老脸厚皮都快磨破了,好事怎么就变质了呢? 瞧着我的黑眼圈,罗苏天天在我耳边嘚吧嘚,说我为情伤身不值得,人都瘦一圈了,看着怪可怜的,还不停劝我弃暗投明,早日成仙。被她闹得不得安宁,连铺盖都没顾得上卷奔刁晨那躲躲,他下班回来看见我仰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样子着实被吓着了,还伸手在我眼前直晃。 “你干嘛呢?” 他松了口气:“还能喘气就行,我还以为你死不瞑目,正准备联系火 葬场看看最近有没有折扣。” “没折扣咋办?” 他吊儿郎当地说:“我牺牲一下,拿被单裹一裹拖山上去,你是不知道,现在丧葬费老高了,墓地炒得比房价还贵,使用年限比房子还短,那是奢侈品!” 一听这话真是欲哭无泪了,我还没找到工作,连丧葬费都没有,活该被弃尸荒野。 “书环……书环……” “乳瓶……乳瓶……” nnd,楼下那小孩又扯着音响放穷摇奶奶的戏,什么《情伸伸欲萌萌》的最酸牙了,我一拍沙发以诈尸的姿态做起来,刁晨及时按住我:“别激动,我下去跟他聊聊时政要闻,保准他怪怪睡觉去。”说着真下去了,我默默又听了几句,貌似剧情已经发展到乳瓶和肚肥追到战场上去了,我依稀记得她这次诚心感动了书环来着。 有了,灵机一动,我也可以如法炮制的说。下面没了声音,估摸着刁晨也要回来了,我站在门口迎接他,一开门我就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明天晚上会在酒吧表演,我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书环都能被乳瓶感动,我就不信董拙的心是铁打的。” 他皱皱眉,问道:“那一瓶呢?书环貌似最后还是被策反了。” “可是董拙的一瓶已经死了呀!” 他愣了愣,面色沉重,我抽空瞅一眼外面,已经是黄昏了,忙套上鞋子,再不去就晚了,一边交代他:“这事千万别跟我爸妈说,否则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对了,你也别拦我,没用。”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稍后说道:“放心,我不拦你。”正在穿鞋的手不由顿了顿,抬头瞧瞧他,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无比正经地说:“但是,我要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我的不解达到了顶峰,他淡淡地说:“最近有不少不法分子专找年轻姑娘下手。”想起新闻报道,冷汗冒了一身,赶紧拽着他的胳膊:“准奏,起驾!” 第五十九章 为爱而爱 刁晨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找助理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还自作主张送我回学校收拾东西,罗苏见我去而复返,一个劲儿倒腾行李,伸头出去正好瞧见刁晨的车子,激动不已地问:“小旅,你要和刁晨私奔吗?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无奈到了极点,等我回来再收拾她也不迟。 到机场的时候刁晨的助理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我们进来马上跟上我们的脚步,不好意思地说:“老板,不好意思,因为是临时订票,头等舱已经售罄,所以我没请示您就订了经济舱。” 刁晨谦和有礼地说:“没事,你做的很好。” 助理受了鼓励,又说:“那边的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要不要联系人去接机?” 刁晨望了我一眼,回绝了,又跟我要了证件,交给助理去换登机牌办托运,我乐得坐在边上休息。忍不住再打给董拙,响了好半天才有人接,我还没来得及说自己要过去的事情,他已经亟不可待地问:“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很忙。” “哦,那你忙吧,不打扰了。”有点难受,有气无力地问:“刁晨,如果我说不想去了,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是!” 不用这么直白啊大哥,委婉一点懂不懂?懂不懂?他靠在椅背上,连看都不看我就说:“你最好拿着镜子照照你那垂头丧气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哪里是你布小旅的风格?我鄙视你不是说你打退堂鼓,而是你为了个男人变得这么没出息。”刁晨的话好似当头棒喝,我的现状的确弱爆了。他转过头认认真真看着我:“听我说,如果你想解决,就得先面对,逃避的结果和输没有区别。” 折腾到上飞机已经很晚了,刁晨几乎是拖着蔫头耷脑的我进的舱门,空姐看见我的丧气样,连声问我要不要看医生,刁晨笑着说:“没事,心智欠缺的孩子时不时就这样。”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软趴趴坐在位子上。 “刁晨,你很聪明是吧?” “当然。” “我有些事想不清楚,你看,我为了董拙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为了变成她喜欢的女孩子,我甚至开始研究阿乔是什么个性,我有没有可能发成成阿乔那样的人。他难过的时候我连老妈子的活儿都干了,可是到头来有什么用,他都不信任我,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静静听着,等我说完了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说:“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那是歌词,爱上一个人自己全改变然后全世界也改 变,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蜘蛛侠!”这笑话好冷,可是他丝毫没被自己冻着,滔滔不绝地说:“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去讲究他?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在乎的不是你像谁,而是你就是你,你只是你。假设他不喜欢你的本尊,那么你确定自己真有能力装一辈子,不累吗?” 醍醐灌顶的威力我算是彻底领教了,从始至终我都只关心董拙要什么,而忽略了我自己的感受,那好像不是爱,而是为爱而爱,这和少年不识蛋滋味,为赋新词强说疼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白痴行径。没错,我就是我,没什么不好,即便不好,在爱我的人眼中也必定是最好的,那我要不要在董拙面前现原形? “请问两位要喝什么?”空姐甜美的声音询问起来。 “一杯水,给她一杯牛奶。”刁晨又自作主张,还说:“麻烦给我条毯子。”转而把牛奶递给我:“你累了,喝完睡一觉,到了加你。” 空姐拿毯子过来,刁晨小心帮我盖上,耸了耸肩膀:“借你。”我心安理得靠过去,不用白不用,不过我也是个讲道义的孩子,把毯子拉开分他一半,虽然闭着眼睛,可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笑的。 第六十章 状况不断 下了飞机已经是半夜,打车直奔酒店,不得不说刁晨的助理做事很周到,酒店离机场很近,而且档次颇高,让我这种满腹心事的人一扎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大概是有人在床上涂了乳胶的缘故吧。 起了个大早,好吧,其实已经是下午了,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董拙,估计是被我轰炸疲劳了,他终于接了起来:“有事吗?” “你在哪里,我昨晚刚到这边。” “什么?”他的语气略显惊讶,马上又很怀疑地问:“真的?” “骗你是小狗。” 他犹豫了一下,好像真的相信了,支支吾吾说了个地址,到前台一问,我囧了个囧,那地方是个小县城,离市区还有好几十公里……转头望着刁晨,深感无奈,这形势跟我预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是万里之遥啊。 “知道了,谢谢,麻烦退房。”刁晨很是淡定,办完手续又问:“附近哪有租车行?”前台小姐见美男当前,差点手绘一张地图给刁晨,看样子靠脸混果真是条金光大道。 接下来刁晨领着我去租车,我十分疑惑,听他助理的口气,应该在这边是有关系的,找辆车恐怕很简单。他似乎知道我想什么,教育我说:“欠人情不用还啊?” 可我更纳闷了:“我好像欠了你不少人情。”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那就慢慢还呗。”天杀的,我可没想过要还,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难道要我子子孙孙一直还下去,太可怕了!我还在冷神,刁晨已经开始查车,老板显得很殷勤,点头哈腰在边上打包票,刁晨指着满满的油表问:“刚加的油?” “当然!够您跑几个来回!”我瞧着老板拍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非常眼熟。 无商不奸的道理真心是亘古长存,见识过这老板的功力,觉得关宇从骨子里透着好人的气息。话说我们开着车子高高兴兴上路了,根据导航显示,下了高速就是群山环抱的二级路面,起初还挺惬意,就像电视里的汽车广告似的,和风暖阳还有阵阵鸟语花香,小两口驾着爱车在乡间公路上谈情说爱……呸!扯远了。 开着开着,刁晨忽然问我:“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我极其肯定,反问他:“你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吗?” “不知道。” 于是我们又默默开了一段,刚下了个大坡,刁晨把着方向盘的手麻利地打着方向,把车子朝路边开去,说道:“踩油门 不给力,有问题。”话都还没说完,车子就毫无预兆地熄火了,可是不管怎样点火都没反应,幸好已经停在路边的空地上,否则待会儿来车非得堵塞不可。 刁晨下车看看,不久绕到我窗边,拉开门让我下去,皱着眉头说:“邮箱干了,一滴不剩。” 怎么可能! 我爬进车里看看油表,就说哪里不对劲,油表竟然还是满满当当的,而且似乎从出发到现在指针就没动过,这不是坑爹吗!猛然想起老板拍胸脯吹牛的样子,我就说怎么那么那么眼熟,原来跟我是一样一样的,也就怪不得他不靠谱了,作为同道中人,此刻我显然很理解他。 第六十一章 就像现在这样吗 我们像是傻逼一样蹲在公路边上等过路的人帮忙,甚至还商量了要是有车经过,是我秀美腿还是他秀美男能把车子拦下来,一番争执之后我们决定见机行事。于是我们又默默蹲了好久,期间有荷锄而归的老农叼着烟袋检阅了我们,然后越走越远,又有骑在牛背上的娃娃赶着牛群而过,这次好一点,至少是我们检阅了牛群。直到腿都麻了我们才相信这是条人迹罕至的路。 刁晨打算留下我看车,自己去前面探路,我瞅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待会万一蹿出个大狗大熊大马猴,他回去也没法跟我妈交代,为了他好,我一路小跑追上他的脚步。 “就知道你害怕。”他神情轻松,好像被困在这里感觉很好似的。 “瞧你长得那么风骚,我是怕你被野人抓回去压寨。” 他笑起来:“你担心的恐怕不是野人,是野女人。” 走着走着还真找到个农家乐,皮肤黝黑的大叔见我们进来表现出了极度的热情,还冲着里屋喊:“老婆子,来客人了。”接着就见个五十开外的大妈笑得满脸是褶子,随手系了个围裙就出来了。大叔接过我们的行李问我们要吃什么,刁晨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就是来问问路,车子没油了……”刁晨还没说完,大叔就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哎,恐怕是走不了了。” 一听这话,我本能地朝刁晨身后躲了躲,这口气明明就是黑店的套路,搞不好会把我们的钱财洗劫一空,顺便把我们制造成人肉叉烧包。 大叔又说:“去那个县城的路早就改道了,你们的车子肯定没升级导航,加上前几天刮大风,高速上好几块指路牌都折了,既然到了我这也算缘分,方圆几公里就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 都说盛情难却,大叔给我们安排了房间,大妈在厨房里鼓捣得热火朝天,姑且相信他们不是坏人。安顿好一切,依旧没有董拙的电话,看来还得我亲自打过去,这回倒是接得快,语气也比之前好多了,尤其在我说被困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农家乐之后,他甚至好有些焦急,他让我把电话给老板,老板说了具体位置,他交代我好好照顾自己,之后就挂断了,总之能到这程度,就说明他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 农家饭倒是很可口,至少食材比城里新鲜多了,结果撑得我直打嗝,刁晨拖着我出去散步消食,没想到乡下地方除了空气好,景色也是一流的。躺在小山坡上,身下是软软的草,那香气真真是沁人心脾,刁晨向来有轻微洁癖,估计也是被气氛 感染,竟然也躺了下来。 “还记得以前小区后面的草地吗?” 刁晨唔了一声,说道:“可是后来全改建商品房了。” 忽然想起一些囧囧的事情:“是呀,小时候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一整片绿色,夜里睁开眼就是漫天繁星,可是现在连白天都不敢开窗帘,生怕对面冒出个变态偷窥狂。可是,其实我真的很喜欢那片草地,我甚至幻想过长大以后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草地上看星星,手牵着手。现在回头想想,似乎很可笑,不过我还来不及做这么可笑的事情,那草地就没了。” 深深吸一口气,这香味对于我来说不是几根挂着露珠的青草而已,那是一种情结,关于幼稚又美好的童真。 “就像现在这样吗?”刁晨说着轻轻牵起我放在身侧的手,他的手指带着暖暖的温度,一根根穿过我的,渐渐和我十指相扣,仿佛通了电一般,全身从头到脚兴奋得直哆嗦,那种快乐来的太真实,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叫出来。 “是这样吗?”他偏头过来,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我无意识地点点头,跟我小时候幻象的一模一样,不对,比那时候的感觉更甚。他似乎抓得更紧了,好像很享受地说:“还不错。” 等等,我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貌似是有前提的,这种桥段不是应该发生在恋人之间吗?那和我刁晨算怎么个说法? 于是,我完全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暗恋我?” 第六十二章 布小旅是笨蛋 四目相对,十指紧扣,我们中间只有还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他非常难得地愣了几秒,紧接着很认真地反问我:“你说呢?” 不得不承认,今晚的刁晨有点不太一样,悄无声息地就着实震撼了我皮糙肉厚的心,我努力逼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出平静的神态,可我根本骗不了自己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猛地支起身子,兀地出现在我正上方,距离之近,姿势之暧昧,他说:“难道跟董拙一起看星星会比跟我好吗?” “这个……那个……”此时此刻,我不可逆转地语无伦次了。这种话叫我怎么回答,他的目光微微颤动,那么那么认真,连带着我的心也抖啊抖,其实也就犹豫了一小会儿,可我感觉确实那么漫长。 “跟我在一起的话,至少我可以给你讲讲天文星象,或者宇宙起源。”他说完翻身重新躺在边上笑得乐不可支。 赶忙起身坐直了,为什么上当的总是我?就知道他在开玩笑。又羞又气:“谁要听那种高深的东西哟!” “那你想听什么?”他也坐起来,偏着头端详我红扑扑的脸,一定是农家菜吃多了,撑得谁都不正常了。 我说:“至少是我听得懂的。” “比如说……布小旅是笨蛋。”他口气轻松欢快,却又隐约觉得其实他很失落。某种直觉告诉我,这么干坐着迟早要出事,尽管脚摊手软还是决定站起来,至少打不过还能跑。 想特别深沉地说几句,学着电视里慢悠悠踱步,语调低沉地说:“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继续向前走,“我虽然从小数理化就没及格过,可是作文还不错。” “so?” 又走了几步,刁晨已经被我甩在后面了,我严正声明:“所以我不是笨蛋……”话还没说完,脚底忽然踩空,以高了八十度的一个‘啊——’华丽丽摔进池塘里! 慌里慌张扑腾几下,终于挺到刁晨飞奔过来,他蹲下身子伸手捞我,猛地看见他惊慌的样子,这货绝对不是刁晨!他三两下够到我的胳膊,像捞落水狗似的把我往外拽,我试着伸直双腿,擦!居然能站起来,而且我惊奇地发现这水根本只到胸下的位置。我这一起立,刁晨先是松了口气,警戒着嘴角抽了几下,十分嫌弃地说:“笨蛋!” “再说一遍!” “笨蛋!” 忍无可忍,猛力一拉,刁晨等大双眼,扑通一声跟我同病相怜了。 像刁晨这样洁身自好且口碑俱佳还有点仙风道骨的人,按道理是没人敢把他拉入水塘的,可我竟然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厚颜无耻地干了,而且,还干的……忒漂亮! 当然,刁晨也不是好惹的,于是我们来了场别开生面的水仗,过程略。别指望我会把这段公开,谁要看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水塘子里狗刨还被耍得团团转?反正我是不想看,也一定会果断忘记的。什么?你真想看,不得不感慨一句:敢看这段,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不过不好意思,拷贝丢失! 从水里出来,我浑身像是要散架了,蹲在地上不肯起来,耍起了赖皮:“你背我。” 某刁:“不要,你好重。” 我:“可我在水里是浮起来的。” 某刁:“泡了水,更重。” 我:“我又不是发糕!” 最后在我死乞白赖的攻势下他只好妥协,话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背我吧,衣服全都湿答答的,贴在一起就搓不开了。 “别乱动,笨蛋。” “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人老是说我笨,最后……他死了。” 嘻嘻哈哈回到农家乐,刁晨的头型已经被我摧残得没了样子,他威胁我半天我都没停手,终于他忍无可忍狠狠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于是,在一声脆响中,我竟然看见了董拙! 第六十三章 我只送你到这里 在这种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情况下,我十分想知道董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光如此,他手里还拎着一桶汽油,我暗暗分析分析,此时要是谁能提供打火机,就构成了我***的所有必备条件。 董拙呆呆看着我们,看不到刁晨的表情,因为我此时还在他背上。蹭了几下终于落地,滴滴答答撒了一地的水,湿漉漉的我和湿漉漉的刁晨,要老命了,怎么解释? 开场白:“董拙,你听我解释。” 他扬起手里的那桶汽油,刁晨赶紧把我拉到他身后,顿时和董拙怒目相对,那其实甭说是没点着的汽油了,就是硫酸他都敢接。 董拙哂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汽油,拿去。” 悬着的心扑扑闹腾,刁晨手上的力气稍减,董拙给个台阶我不能不下,屁颠屁颠跑过去拎汽油,董拙却好像不打算给我,只是换了只手拎着,然后削弱语气问我:“车在哪里?我帮你加油。” “哦,我带你去。”真不敢相信董拙竟然主动翻篇,一点都不像他!正要和他出去,经过刁晨身边的时候却被刁晨再一次拉扯住,一时之间董拙也站在原地不动弹了,那么近的距离,到处弥漫着肃杀之气,刁晨抓着我胳膊的手渐渐用力,半边身子都好像麻痹了。 “刁晨,你三番两次阻挠我,要不是看在小旅的面子上,我绝不会忍你!”董拙已然抓狂了,马上拉扯起我另一只手,丝毫不妥协。 刁晨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董拙,气场似乎又强大了不少,只觉得董拙的力道好像轻了许多,刁晨不紧不慢地问:“你要她这样跟你去加油?”他看看我,笑容让我有些窒息,“好啊,去吧。”胳膊上的钳制瞬间解除,我呆住了,傻傻看着他轻轻松松放开的手,凉风直直吹到了心里,。尽管我害怕他们争锋相对,可我根本没想过他会这么轻易放开我!说不出的情绪塞满了胸腔,憋得我鼻子发酸。 刁晨没有再看我们,袖手站在一边,连呼吸都那么轻。 “好冷。”差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董拙闻言赶紧放开已经被我濡湿的手掌。 刁晨见缝插针,牵起我的手,就像刚才看星星时那样,拉着我大步朝屋子里走去,柔声说:“快去洗洗,当心着凉。”回头,董拙还在那里,那么不甘心,那么生气。换做之前,我一定会很忐忑,可是今晚一点都没有,转过头不再看他,跟着刁晨的脚步一直走。 坐在床上擦头发,窗户被敲响,爬上床拉开窗帘, 刁晨在外面,背对着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安安静静。 “为什么你总要跟他解释,那不是你。” “什么?”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不自觉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人人都知道布小旅向来蛮横霸道不讲理,谁都无法想象当有一天布小旅低头道歉跟在人屁股后面踩着自尊解释是什么样子?不,那绝不是布小旅!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低头瞅着发梢的水滴在棉被上,眨眼间就不见了。半天之后,刁晨坦然地说:“有时候觉得你是真笨,有时候却又觉得你只是在装笨,如果你想要改变自己,那么,我只送你到这里。”莫名觉得好悲伤,伸着脖子翘首望他,他转过头,隔着通透的玻璃对我浅浅一笑,眼神温柔,他勾勾手指,我听话地凑在玻璃上,他俯下身子,对着我额头的位置轻到不能再轻地吻了下来。 仿佛时间静止了,绵长的吻让我从头到脚酥麻起来,明明隔着凉凉的玻璃,可我好像能感受到那种温暖柔软的触觉。 他已经之气了身子,而我还黏在玻璃上,最后只听到他淡淡的一句晚安。 整整一夜,心里有个声音,百转千回。 第二天上午董拙就来敲我的门,收拾好东西准备走,董拙昨晚开着朋友的车过来,他显然很不熟悉这车,倒腾了半天才打开后备箱把我的行李装进去,独自爬进车里便开始催促我出发,我瞧瞧刁晨的房间,门窗紧闭。 “走了。”老板娘停下手里的活,又说:“一早就走了。” “那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 好吧,其实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送到这里而已。那么没有刁晨保驾护航的前路,该怎么走? 第六十四章 这酒太不淡定了 从上车开始董拙就一刻不停地讲自己朋友的新酒吧,我断断续续听了几句,他越是表现得宽容大度,我就越是不安。 “你突然跑过来是不是想躲着我?” 他可以营造的欢乐气氛被我的质问打断,沉默中我已经知晓答案,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我和刁晨的关系,他根本就不是第一个,之前的男朋友也拿过刁晨的存在来为难我,甚至以此作为分手的理由。当时不是很了解,不懂什么叫排他,谁会相信一个能给自己当避风港的男人只是好朋友,谁会相信真有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友情。或许真有,可要不是情圣,一定就是傻瓜。 “好吧,我换个问题,昨晚你明明说过要去给朋友的酒吧做暖场表演,怎么不说一声就赶过来了?别说你忽然发现我有多重要那种话,我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 说出这话我都觉得自己好怂,从骨头里怂出来的气质很让我嗤之以鼻,他偏不说话,于是我们之间出现了很长一段尴尬。 或许他还忘不掉阿乔,我真不指望能把阿乔从他心里扫得干干净净,毕竟凡是有个先来后到,先入为主的观念我自己也有,所以不会和一个死去的人争。可是我也需要被肯定,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否则我会越发怀疑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感受不被人待见的失落? 直到下车他都没给我答复,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贱,比当初的蒋婉还要贱一万倍。 整个酒吧因为他的到来掀起一阵小高潮,他的朋友倒是热情,拉着我问长问短,看得出他们都在刻意回避阿乔的事情,我也假装没有过刚才的谈话,表现出极度的有好热情。董拙在场中谈着吉他唱歌,我跟他朋友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其实我们的话题没什么交集,他们的音乐世界我不懂,连董拙我也不懂。 聊到后面,我已经开了小差,不知不觉想起和刁晨去蹭饭的那次,几乎没有谁会卖弄自己的事业有多成功,比起此刻的摇滚重金属等等,我似乎更喜欢那个带着些许调笑的‘神刁侠侣’。可是,刁晨走了,所有的事情都止步在昨天,以至于我还没品出那枚蜻蜓点水的吻是什么滋味,一切就已经悄然远去了。 可能大概也许我的的确确是在装笨吧。 “要喝酒吗?”董拙朋友问我。 “嗯?”被他这么一叫,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他指指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罐装啤酒,我也愣了,罐子都被我捂热乎了, 要是这样还说不喝,一定会被打死的! 算了,冒着酒入愁肠愁更愁的危险,抠起拉环,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酒花四溅,跟喷泉似的,劈头盖脸飞过来。擦,怪只怪醒悟得太晚,发呆有必要摇啤酒吗? 董拙听见动静边唱边研究形式,这下可好了,整个酒吧的人沸腾起来,不带这么落井下石的。 我讪讪地说:“这酒太不淡定了,喷我一身。” 第六十五章 没开窍的那个人 最近酒量真是不行了,一罐啤酒就喝得我月朦胧鸟朦胧的,连董拙什么时候做到我身边都不知道。 “小旅。” “嗯?”我眼神好像没有焦距,看出去的董拙总是摇摇晃晃的,兴许是烛光跳动的关系吧,“怎么了?”他闷声不响,擦,最讨厌这样了,有什么话咱就不能摊开说吗,这幅样子是想怎样?我一拍桌子,骂道:“告诉你,我现在很不爽,我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将心比心你的,原来根本就不是。不怕跟你明说,我受够了,不想再去揣摩你的心思,刁晨说的对,那不是我这性格该干的事儿!成不成你给句痛快话,我也不是那种会死乞白赖求人家施舍感情的人,我连‘被分手’都不怕,害怕什么?!” 估计是被酒后吐真言且原形毕露的我给震到了,董拙表情复杂地望了我半天,想想我之前多温顺啊,搁旧社会铁定是标标准准的受气小媳妇,搁现在也能评上感动中国十佳小媳妇,可是妇女要解放啊,要翻身啊。闹钟不禁盘旋去慷慨激昂的旋律,向前进向前进,小旅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啊! “你是……布小旅?”身后突然冒出个男人,指着我又惊又喜,这戏跳得太快,我有点懵,接着烛光仔细瞧瞧他,是有点眼熟,不对,是非常眼熟,脑子里的数据库变换着各种人的脸,终于,有一张对上了。 “高干!”没错,他就是当年被刁晨打得一愣一愣的好兄弟。 “你怎么在这儿?”他四处搜寻,“刁晨呢?” 这哥们儿还跟高中时候一样,不会聊天。董拙倒是知情识趣,借口要再唱几首,把位子腾出来了。高干理所当然坐下来,我才小声说:“他没来……不对,是回去了……也不对,是走半道儿上回去了。” “得得得,你甭说了,铁定是闹别扭了。” “算……吗?”这说法明显站不住脚,看起来他和刁晨应该是有日子没联系了,其实以前的好多朋友,现在偶然碰头,能话的也就只有当年了。于是我挑起个脑残的话题:“话说当年刁晨打你的时候疼吗?” 尽管烛光很暗,可我还是看见高干的脸绿了,都怪我,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么囧的事情,可要不说这个,高干在我数据库里似乎就没存货了。他囧了一会儿,诚恳地说:“疼,真心疼。” “噗!” “你还好意思笑,还不是因为你!” “嘿,关我什么事?”话说到这,我倒是想起那天聚餐时他被刁晨 打断的话头,挺有兴趣接着听。 他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大大方方说:“既然刁晨不在,这事我也就不瞒你了,只是千万别跟刁晨说是我告诉你的,免得他面子上挂不住。” “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 “不懂了吧,刁晨那人闷骚极了,好多事情明明有机会说清楚,他偏不干,皇帝不急,可急死我们这群太监了!你知道他当初为啥打我吗?” 我摇摇头,皇帝和太监的事我表示无能为力,野史不好的人默默飘过。 见我一脸茫然,高干来了兴致,乐颠乐颠地说:“那时候你不是站在操场边上吗,后来刁晨过去调戏你,等他回来我就跟他开玩笑,说是啥时候把你带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哪里知道那小子当真了,半点兄弟情都不讲,说话就大拳头招呼过来……” 高干还在眉飞色舞叙述当年的往事,现在换我被刁晨那一拳头打懵了,当时觉得他真是条汉子,活着十多年之后终于开窍了。可是我如今悲哀地发现,活着二十多年还没开窍的那个人,竟然是我! “喂,你怎么了?”高干瞧出我不对劲,我继续愣神没出声,他一拍脑门,惊觉道:“坏了,我肯定说了不该说的八卦,我原以为你是不知道刁晨为什么打我,敢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 我甩甩脑子,十分肯定地说:“死不了,我倒是要谢谢你。” 第六十六章 说你暗恋我都是客气的 上回说到许久不见的高干同学三两句就解开了困扰我心中多年的疑惑,当天晚上我捂被窝里前思后想左思右想,很多事情忽然有了解释,照我这狗脾气,要是没有点超凡的耐性,圣人也忍不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一开门就看见董拙,我们同时面面相觑,他见我手里的行李,知道我要走,皱着眉头问:“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呃……”本来是他生气,所以我赶着来解释的,可经过昨晚酒后雌威,估摸着他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他堵在门口,我蹭着门边出去,“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等你想通了再谈也不迟。” 本来想先打电话给刁晨,掏出手机才发现我真迷糊,手机泡过水哪里还能用,一不做二不休,先回去再说。 爸妈见我一副刚战场上回来的架势,爸爸差点扣下我进行盘问,我顶风作案的胆子不晓得是从哪里长出来的,连半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径直朝闺房冲进去,现在就只差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了。 从书柜最下面翻出旧旧的生日贺卡,老古董上面全是刁晨的字迹,看时间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只是那时候我绝对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大概也是觉得他写的过去文绉绉,才毫不在乎地压了箱底。过了这些年,再次打开的时候,我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怪只怪当年文化低,天天不是看电视就是做白日梦,怎么就不正经读点书?但凡是个有脑子的,识字的,早就看明白他写的是什么了。 邻邦得俊才, 家书立马开。 竹下清风好, 马冲春雨还。 恋恋某人意, 青山海上来。 梅花临水白。 明明就是首藏头诗!顷刻间,感官亦幻亦真,三观七扭八歪,反观自己,这二十多年我到底都干了些神马?! 杀气腾腾直奔刁晨家,面对突然出现的我,他有点惊诧,我先他一步说道:“别瞪眼了,我一个人回来的,没带董拙。”他一听,闪过几分欢喜的神情。我把手机拍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怎么赔你看着办吧。” “我的也坏了呀。” “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那天怪里怪气,我至于被吓得掉水里吗?” “哪有怪里怪气?” “那我问你, 当初蒋婉那事你为什么跟人说你喜欢男人?” 刁晨做沉思状,想起来之后忽然笑了,他故意凑得很近:“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婆。” “你竟然说我是男人婆!”七窍都冒烟了,鼻孔里的粗气让我此时长得很像火车。 他拿出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了,反问我:“我有说过喜欢你?你脑袋里进的水还没干呢?” 嗨!他还死不认账了,幸好我有杀手锏,我不慌不忙掏出那张古董级的贺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你暗恋我都是客气的,显然是明恋啊明恋!” 他一看,脸蹭一下就红了,马上又恢复正常的颜色,故作从容地说:“好啊,你果然装笨!” “那么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他厚脸皮的功夫什么时候超过我了? “白纸黑字,想赖都赖不掉!” 他极度非常无耻地说:“搞搞清楚,是你非要跑我家里来的,臊不臊啊?”他嘴上虽然那么说,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激动得跟野猴子似的,要是面前有棵树,铁定三两下蹿上去了。瞧他得意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只是他说那话真不中听,我拿出布小旅的架势,伸着爪子扑过去,这才知道他的用心险恶,本以为他会反抗,没想到他来个将计就计,任由我结结实实把他扑倒在沙发上,紧紧贴在他胸膛上,我又急又羞,他还趁火打劫起来:“我要叫非礼吗?” 不带这么没节操的!没等我开口,后背立马被他箍住了,他抬起头,这回真是我在上,他在下了。他的脸越凑越近,朦胧间已经被他吻住,下意识闭上眼睛,幸福得直哆嗦。 第六十七章 你歪楼了 此时此刻,打死刁晨都要让他承认暗恋我多年的布小旅童鞋和打死布小旅都不承认暗恋她多年的刁晨童鞋在一片友好祥和的气氛中共进晚餐。虽然刁晨嘴上不承认,可是看在他选了本市赫赫有名的情侣餐厅的份上,我决定严刑逼供的事情暂缓。 “你在笑什么?” “有吗?”瞧瞧他那样儿,自个儿在笑还好意思说我。 “傻样儿,小心口水掉盘子里。” 顺手抄起汤匙左照右照,当桌理云鬓,对勺贴标签——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靓瞎喵星人的狗眼! 刁晨默默憋着笑,尽量维持他的翩翩风度,我放下勺子,问:“那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口气温柔,瞬间觉得甜丝丝的。他真能知道我笑什么?小时候看过电视里表演的读心术,神乎其神,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小把戏,要是有个托儿,我也能见证奇迹。 “骗人,别说什么心电感应之类的鬼话,这事不科学。” 他嫌弃地说:“数理化都不及格的人还妄想讲科学?!” “哟呵,较上劲儿了,那你说说我在笑什么?” 本以为他会想半天,没想到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脱口而出:“你无非是在琢磨要是我爸妈和你爸妈知道咱俩正在这地儿吃烛光晚餐,谁会第一个兴奋得睡不着觉。” 昂!他居然真的知道,我瞪大着眼睛还合不拢嘴,早就知道刁晨打小是超能儿童,现在我直接怀疑他压根不是地球生物,地球人不带这么好使的脑子。 他又笑了,自言自语道:“果真不出我所料。” 咽了咽口水,狐疑地问:“好吧,就算你猜对了,那你说谁会睡不着。” “你。”他表现得很坚定,可是却说了一个不在备选里的答案,我指指自己,他又确定的点点头。我不置可否:“切,谁不知道我有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 他没有再说什么,晚餐快结束的时候才假装恍然大悟,其实我知道他铁定是要问的,能憋到现在也着实不简单。他尽量不破坏气氛,轻言轻语地问:“那……董拙那边你怎么解决?” ‘解决’这词用得真讲究,连拖泥带水的余地都没有,快刀斩乱麻看来是必备技能。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可能把话说得重了些,加上已经在他面前露了真性情,而且我昨晚还借着酒劲儿骂骂咧咧,怕是也不会有什么下文了。” 他大概是认同了我的说法,轻轻点了点头,隐隐觉得他还在期待什么,我偏不客气地说:“再者,你暗恋我也不是一两天了,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估计也就没人不知道了,董拙怎么着也是个带脑子活的,总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傻傻地跑来问你到底是不是暗恋我,你说是吧?” 心潮澎湃等着他上钩,怎料他淡淡然说了句:“你歪楼了。” 一口狗血含在嘴里,终究没有喷出来,也是,我自不量力。再次深刻体会到,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刁斗,理屈词穷…… 第六十八章 这货绝不是刁妹妹 顶着消化不良的巨大压力,在歪楼之后草草吃完了这顿难得的烛光晚餐。 “走吧,带你买手机去。” “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 他笑笑,忽然伸手轻轻挠我的头:“现在不一样了。” 正要问有什么不一样,猛然想起今天在他家里的那一段,到现在心都还忍不住砰砰跳,又有点不太敢以‘刁晨女朋友’的身份自居,总觉得不真实。 刁晨和我的审美果然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原以为买情侣机会比较好,可是他很鄙视我挑中的手机,说是虚有其表,配置坑爹,我都懒得跟他翻白眼。相持不下,他选了高配置的,我选了长相佳的,这大概也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或者说是聪明人和小笨蛋的区别。像我这样感性思维的人比较注重外包装,所以当初会一时之间被董拙的忧郁气质给迷得神魂颠倒。世上有我这样睁着眼睛挑人的主,自然也就有刁晨那样蒙着眼睛靠感觉挑人的货,因而我才能把他迷得七荤八素,这么说来,我的配置应该是很高的! 路过某小店,斜眼瞅见里面花里胡哨的货品,怀着神马木瓜琼瑶的文青心情,死活拽着刁晨钻进去,他一个大男人站在满屋子毛绒玩具和小饰品堆里,实在局促,且有点格格不入。 “你看这个怎么样?” 我捧着手机链凑在他眼皮底下,一对小人儿,又圆又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小女孩儿穿着花裙子,小男孩带着黑色领结,天真烂漫。关键是小人儿脸上红扑扑的,像极了刁晨脸红的样子,萌到死啊萌到死。 当机立断买了下来,坚决不给刁晨插话的机会,飞快挂在他手机上,他表面上嫌弃到不行,可是嘴角微微的弧度还是把他出卖了,也算是弥补手机不情侣的缺憾。 刚把电话卡装进新手机,刁晨就被关宇的追魂夺命call给吵到了,关宇在那边很是着急,刁晨开了免提,我听着关宇心急火燎的发问,大概是因为联系不上刁晨,以为刁晨失踪在荒山野岭了。辛苦憋着笑,刁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电话苦大仇深地说:“哎……这事说来话长,简直能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昂!刁妹妹把你给办了?!”关宇惊呼起来,我是那种人吗?对着电话给他几个手刀,砍死不偿命。关宇赶忙又说:“不对啊,要真那样你不得开心死。”这回儿换刁晨囧了,余光从我脸上快速扫过,马上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说:“几天没见这么八卦干嘛?你干脆开杂志社得了。” “我是关心你啊兄弟,我在老地方,你赶紧过来,哥给你通通七筋八脉。”关宇还在电话里叫嚣,刁晨就深刻认识到言多必失的道理,挂掉电话之后拉着我直奔传说中的老地方,果然在会所里见到了一脸担忧的关宇。 关宇看见我挽着刁晨的胳膊,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地上,直愣愣看了半天都不敢相信,末了满是狐疑地问:“刁晨,你上哪儿找这么个一模一样的人?” 刁晨故弄玄虚起来:“对门找的。” “不可能!”关宇上下打量我:“这货绝不是刁妹妹!” 至于吗!我灵机一动,再次使出杀手锏:“你女朋友的气充完了吗?” 和上次一样,关宇脸色又是一白,马上肯定地说:“好吧,你是!”他指指我和刁晨玩在一起的胳膊,“不过这是……什么情况?” “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掏出手机,一对挂链顿时把我和刁晨的关系弄得昭然若揭,关宇在强大的事实面前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好吧,我承认这事的确可信度不高,可是都已经发生了,难道还要自欺欺人吗? 第六十九章 关宇的教育 关宇最后还是被强大的事实给折服了,不过我觉得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害怕我那个‘充气女友’的诅咒,估计他私心里正琢磨,连我和刁晨都在一起了,这世上还有神马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董拙怎么办?”关宇成心瞎搅合,话才说完,我和刁晨的脸色就变了,就不爱跟这样的人聊天,费劲儿! 我白了关宇一眼,他瞧瞧刁晨的样子,没好意思往下说,不过私底下还是教育了我好半天,说什么刁晨已经是男人里的顶级配置,除了这个怕是难再找了。这些我都默默点头同意了,只是他接下来的话真心不中听,他说:“刁妹妹啊,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花样年华,都爱玩,可是你现在也是有夫之妇了,要守妇道,要三从四德,别想着红杏出墙的傻事。”我先还点着的脑袋懵了一下,脖子发僵了,呈乌龟伸头状继续听他的下文,“你知道什么是七出之罪吗?”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自顾自地说:“算了,你这年纪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以前要是结了婚的女人还出去勾勾搭搭可是要浸猪笼的,大活人关在笼子里,一口气就扔进池塘里,还来不及扑腾呢就就没了。”他说得十分生动,除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危言耸听,我脚得那百分之一开始真实可信的,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那个画面,衣衫不整的女人被几个壮汉抬着,扑通一声就朝那青草更青处漫朔了…… 莫名打了个寒颤,关宇眼光没有交点,我想他此刻大概也看到了那个场景,于是他咬着后槽牙说:“我真不希望那笼子里的人是你,如果真的是……”他略微停顿,阴险地哼哼两声:“我一定多放几块大石头,让你沉得快点。” 浑身一阵冷,马上就要过冬了,浸猪笼的事还是缓缓吧,不对,是坚决不能让这事发生。我指天誓日了好久,关宇可算相信我了,见过讲义气的,没见过这么讲义气的,吓人很好玩吗?变态! 刁晨接完电话进来,我挤出个笑容,关宇在边上傻乎乎地哼哈着,他虽然觉得不对劲儿,可当场什么也没说,直到送我回家才打开了话匣子。 “刚才关宇是不是吓唬你了?” “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猜的,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作数,你只要听我说就可以了。”虽然有点霸道,不过听上去还挺顺耳的,我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他说,“其实那天送你去的时候,我也想过你可能会回来,可是当董拙出现,你马上又变得唯唯诺诺了,说实话,看你那样,我很多次觉得挺心疼的,可是又很生气,恨你不争气 ,恨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劝过自己,你究竟有什么好,值得我这样牵肠挂肚,好几次想要走,再也不管你,却都于心不忍。有些话明明知道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可终究还是烂在肚子里,那晚,我说只送你到这里,谁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多想放弃你,直到你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门外,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办不到。” 刁晨轻轻牵起我的手,深情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被他融化了一样,心里暖暖的,他说:“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 顿时脑子里一片浆糊,眼眶湿湿的,从没有谁跟我说过那么真挚的情话,虽然只是极短极短的几个字,也没有爱和喜欢这样的字眼,可是却那么珍贵。 “傻丫头,哭什么?”刁晨擦擦我的眼泪,真丢人,可是我能承认是感动么?当然不能! “我上去了,你呢?” 他仰头望望自家窗户亮着的灯,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了,我看着你上去。” 第七十章 你会缩骨功吗 自从那天我离开之后,董拙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他大概是有所领悟了吧,也是,那么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我此刻更在乎谁,况且……说起来有点悲伤,况且他或许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所以现在才能如此无所谓吧。 “我瞧着你这几天挺开心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罗苏端着泡面蹭过来,最烦她边吃泡面边说事了,‘活色生香’熏得我难受,她神经兮兮地问:“莫非你……跟那谁……嗯……是不是?” 马上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警戒地否认:“没有!” “我说谁了,你就忙不迭没有。” “谁都没有!” 她万分确信地说:“有,一定有!” 急中生智,所谓打蛇打七寸,罗苏在乎的左不过是个马潮,于是我阴险地说:“你要再八卦,我明天就雇个模特去马潮门口瞎晃悠,马潮去上课也跟,举一牌子跟他后边儿,上书‘马潮,坐台费!’,我说得出就做得到,要试试吗?” 果然,一针见血,罗苏打了退堂鼓,末了撅着个嘴碎碎念:“不说就算了,回头有好八卦也不跟你分享!” “谁稀罕!”不就是个八卦吗,我这会儿也是最大的八卦了,连关宇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巨有成就感。这事要让罗苏知道,宿舍我就呆不下去了,总不能卷铺盖去投奔刁晨吧,好歹我也是有脸皮有节操的传统姑娘,婚前同居的事情可不能干,嗯,对,不能干。 “你脸……红……什么?”罗苏探头瞧我,嘴里叼着长长的泡面,乌鲁乌鲁说话的样子真恶心!姑娘,好歹注意点形象,将来可是要嫁人的哟。 只是有一件事还是不明白,刁晨为什么就那么反感回家呢,我看他偶尔回去吃饭还是挺和谐的,况且刁阿姨把他当宝贝似的疼着,就算独立也不至于过家门而不入吧。回头得问问他,以前不说是因为我和他没关系,现在不说就扯淡了。 周五晚上本来约了刁晨吃饭看电影,哪里知道他有急事要出差,更闹心的是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想着女朋友应尽的本分,我连下午的课都没上就去他家给他收拾行李,他回来一看,吓了一跳。 “这个是……?” “羽绒服啊!”我蹲在地上使劲把硕大的羽绒服塞进箱子里,这头刚按下去,那头又翘起来了,真操心。 “好了好了,别弄了。”他把羽绒服捞起来放进衣柜,笑得不行,“你当我是去北极考察吗?你该不会 连明年夏天的衣服都收了吧?” “收了,在最下面呢!”我献宝似的扒开给他看,他差点笑得喷口水,直说:“出差不是常住,带那么多干嘛?你怎么不把我家都搬过去?” 我故作深沉点点头:“有道理,什么东西都是用惯了的好,你等着,我去把马桶塞进去!”话没说完,我已经笑得瘫在地上了。 他蹲下身子,望着我的眼神太要命了,好奇地问:“你会缩骨功吗?” 我拍着胸脯回答道:“当然,混天桥把式的必须会!” 他指着箱子说:“来,锁一个我瞧瞧。” 我囧了个囧,别为难我的老胳膊老腿儿了,我说的能进去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被碎尸之后。瞧瞧他略带戏谑的笑,顿时明白这话里的含义,不带这么黏糊的,讨厌!继续发挥我装傻充愣的本事:“想省机票钱就直说。” 好吧,我还是不擅长情意绵绵的桥段,注定当不了穷摇奶奶的女主角。 ~~~~~~~~~~~~~~~~~~~~~~ 为了向本文女主布小旅童鞋看齐,某儒决定先学习学习她的脸皮,比如,自己给自己来个章推。 新文已开,《寂寞时刻莫谈情》,布小旅和刁晨齐声说:“你看,我也看!” 第七十一章 有个人能记挂 经过刁晨的一番梳理,本来装不下的东西现在就只剩几件了,连箱子也换了个小的,我瞧着挺开心的,带的物件越少就越好,虽然是出远门,大概也不会有多长时间吧。 晚饭后,刁晨的助理带着司机过来接我们,助理做在副驾驶,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看我们,刁晨握着我的手,一路上都挂着浅浅的笑,那天关宇说刁晨的话我还记得,场面上的话我很清楚,连他的潜台词也明白,其实他就是想说刁晨闷骚,不是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有时候甚是是隐忍得过了头,以至于很容易就被人忽视掉了。以前从没注意过,现在时不时会特别留个心眼,原来真的像关宇说的那样,刁晨不像我,喜欢就是喜欢,能奋不顾身地去追求去付出,然而他就却是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我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做一点,多主动些,当做弥补这些年我糊里糊涂对他造成的损失。 “你看什么?”刁晨终于忍不住,对着前面的座椅发问。 助理也是年轻人,估计私底下和刁晨称兄道弟惯了,竟然毫不掩饰地说:“这几天老在茶水间听见同事们议论你,说什么老板红鸾星动,每天满面春风,见谁都笑眯眯的,开会时候连措辞都柔和不少。”助理说着激动地转回身,扒着座椅后背说:“财务部的人还说平时你看报表的时候都是眉头紧锁的,现在拿着报表笑得跟熟透的红番茄似的,更有趣的是业内听说你看报表看到眼角都在笑,以为是咱们赚了大钱,好几个案子在听说我们参与竞标之后就打了退堂鼓。” “还有这种事!”我听着怪新鲜的,刁晨单靠个表情就能把对手打倒,怎么都觉得太科幻了。 “我起初也觉得纳闷儿,不过现在我明白是为什么了。”助理说着瞧瞧我们牵着的手,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感情我快要成他们公司的救星了,这头衔我喜欢!比我妈给我封的那些个‘破坏大王’、‘二愣子’要好太多了。 一直在边上默默听着的刁晨缓缓发问:“我回来之后是不是要找各部门主管好好开个会,研究研究公司日后的发展方向,比如进军玄术界,你看怎么样?” “嗯?”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恭敬起来,闭着嘴巴转身回去坐好。嘿,这话都没说完怎么就淡定了?我对着助理的背影问:“怎么了?再抖点草让我听听呗。”刁晨也有那么傻乎乎的时候,现在不听,以后怕就没机会听了。助理犹如泰山顶上一棵松,任凭雷雨交加也不懂分毫,直接把我无视掉了。 刁晨握了握我的手,不咸不淡地说:“我公司里的人怎么就那么八卦呢,看样子我这当老板的只好改变经营方向去迁就他们了。”他脸上还是笑,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服了他了。 到了机场,助理依旧承接了办手续的任务,刁晨颇为担心地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别不饿就不吃饭,已经长成这样了,再节食也没用。晚上别到处乱跑,早点睡觉……”说了一大堆,我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唠叨了,可我听着很窝心。好像要出远门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好歹也活这么大了,很多事情自己知道的。” “你要真知道我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还有董拙的事情,不管他什么态度,你最好还是说一声,免得人家怪你不厚道。” 我点点头,他比我想得透彻:“行,不过他现在忙着比赛,我不想影响他。” 他摸摸我的头顶,莞尔道:“好,你知道分寸就好。” 助理办好手续过来催他登机,他恋恋不舍地望着我,又交代司机把我好好送回去,我扯着他的手:“回来之前通知我,我来接你。” 他愣了愣,笑着说:“再看吧,万一我夜里回来,你就别来了。” 望着他进闸,好像已经有点想念他了,原来有一个人可以记挂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 敬请关注作品相关里的小番外! 第七十二章 希望是惊喜 刁晨和助理在我挥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司机尴尬站在我身后,颇有种看二逼肥皂剧的意味。 “布小姐,咱能回去了吗?”他说得有点为难,我还伸长脖子望着安检口,司机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说,“布小姐,我的下班时间到了,我老婆还在家等着一起我看芒果台的电视剧呢。” 不由打了个哆嗦,既然他都出动这么强悍的理由了,我还能拦着吗?原来他真是要看二逼肥皂剧,只不过不是看我演的,难道我的戏就全程是尿点吗?! 刚上车就接到董拙的电话,他假装没事人一样跟我嘻嘻哈哈,说自己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在电视台忙比赛的事情,没顾上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配合地嗯了几声,感觉他是在道歉,戏路明显不对啊。连忙打断他:“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那天晚上说了重话,第二天还急躁躁往家赶,我知道让你面子上挂不住了,是我该道歉才对。”说完深深鄙视自己一番,为什么每次跟董拙说话我就变身软柿子了,看样子是奴性深入骨髓,一时间难以清除。 “算了,我们也别像傻子一样互相道歉,都过去了。” 这句才像人话,我暗暗舒口气,难道是出了趟成,空气新鲜了,吃的又是绿色食品,董拙忽然变成转基因大棚董拙了?连钻牛角尖的毛病都转没了?这不科学!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就忙不迭地说:“我明晚有直播比赛,你能来吗?” 嘿我这够记性,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天天看电视都能见着比赛的广告,转脸就又当了过眼云烟。 “哦哦,我知道,我看到广告了,一定去。” “要不要我去接你?” 等等,我没听错吧,以他现在抛头露面的身份纡尊降贵去接我,那我不得跟着上八卦啊,赶忙拒绝:“你好好比赛就行,我认识路,自己过去就行,比赛要紧,比赛要紧。” 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挂掉电话,看样子我今晚得好好想想明天的措辞,都说择日不如撞日,要是明天不说,估计也就没机会说了。 朦朦胧胧听见电话响,一下就惊醒了,抓起来也没顾得上看是谁就接起来:“喂!” “口气那么严肃干嘛?” 听见刁晨调笑的声音,午夜凶铃的事情终于让我放心了,软了口气问:“你到了?” “嗯,刚下飞机。”背景声音又写嘈杂,还有机场广播的柔和女生在念着航 班信息,他问:“你怎么了,担心什么?” “没……没有……你听错了,我正在睡觉,被你吓醒了。” 他静默了半天,其实我是有点闹心,和董拙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我始乱终弃,想我布小旅活这么多年,还没干过如此不厚道的事情,道德底线过不去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不能跟刁晨实话实说,因为据说实话实说的人最后都抑郁了,就像朝廷台的崔姓男主持,他因为主持《实话实说》闹出了抑郁症,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再到后来,节目都停播了。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别说停播,插播都不行! 他最忌讳我跟董拙来往了,明天的事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天晓得他会不会马上搭下一班飞机赶回来,我犹犹豫豫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些事情瞒着你,你会怎么想?” 刁晨向来警觉,哪怕是在深夜也还是保持着黑猫警长式的敏锐洞察力:“说吧,坦白从宽。” “不行,我是想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告诉你,皆大欢喜啊。” 他叹了口气:“不想说就算了,希望是惊喜,别是惊吓。” 第七十三章 我真不是耍贱 死拖活拖还是到了该去电视台的点,磨磨蹭蹭到了演播厅门口,董拙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我去后台,正望着手机的来电显示甚惆怅,就听见有人惊喜百倍地叫我一声:“刁—妹—妹!”冷不丁吓出一身汗,转头就见关宇春光满面地从远处走过来,我把手摇得差点脱臼,示意他别出声,他貌似是理解错了,以为我无比激动地和他挥手打招呼,他一喜,口不择言地招呼道:“错了,该叫你刁—弟—妹!” 擦!老纸还刁德一呢!就知道他那张嘴跟漏勺似的,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漏,刁晨怎么交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朋友。 赶紧一把扯着他往边上去了,他不明就里,直问我怎么了,我说:“别出声,注意隐蔽。” 他眉毛打个结:“你是在打网游吗?”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简直要被他活活给气死。不得已小心翼翼地说:“我来见董拙的事情没跟刁晨报备。”话还没说完,关宇就倒吸口凉气:“嘶……那就是你不对了,刁晨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跑来跟老情人幽会,太不拿刁晨当盘菜了吧!” “等等。”关宇说这话我听着有点蹊跷,刁晨是临时出的差,他怎么会知道?我疑神疑鬼地问:“说吧,是不是刁晨叫你来监视我的?” 果真被我猜中了,关宇咽了咽口水,无辜地说:“哪能叫‘监视’,刁晨早就才到你憋不住事,估摸着这几天就得跟董拙摊牌,你那脾气……”他努努嘴,“说好听点是勇者无惧,说现实点叫鲁莽冲动,我不来帮刁晨盯着场子,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奇葩的事!好赖我也是赞助商,我花钱搞的节目可不能砸在你手里。” 我……我……我真不是耍贱,可如今还能说什么?显然他们对我是很了解的,坊间传闻十个原子弹都不如一个布小旅,看他们担忧的表情,估计是没跑了。 “小旅。”听见转角处柔柔的声音,我和关宇不约而同僵直了身子,我机械地回头对他笑笑,他眼光掠过我,直接落在我后面的关宇身上,“你……” “董拙,你先比赛,之后我再跟你说。”想寻求关宇的赞同,哪里知道一扭头,他竟然凭空消失了!天杀的关宇,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避嫌也用不着这样啊! 他略略静默,马上扬起微笑,轻松地说:“好,我朋友马山就到了,你待会儿跟他做前排,这样我就能看见你了。” 我回以和善的笑,点点头:“好,加油吧,你可是实力派,不能输给那些偶像 派。” 坐定开场,前面的选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是唱得无病**,就是为所欲为,总之是对我感官的极大挑战。耐着性子熬到董拙上场,请拨和弦,灯光从天花板直直落在他身上,孤独寂寞的歌者和他相依为命的吉他,仿佛是最静谧的一段文字,带着油墨香气,熨帖在微微泛黄的书页间。 第七十四章 董拙还真不简单 实话说,作为一个只能略熟练掌握中国话,其他语言一概不通的孩子,董拙唱的是什么,我压根没听懂,但丝毫不影响我欣赏舞台效。有首歌这么唱,男人是视觉动物,所以被美丽捆绑,女人是听觉动物,才被承诺留下。如果照这个思路,那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莫非我时男时女,似男似女?耳边忽然响起某人对我的定位——男人婆! 哐啷,某刁就这么把我框死了。 还在怀疑自己的性别,董拙就已经把整首歌演绎完了,身边全是他的粉丝和朋友,掌声和尖叫简直要把我的耳朵震聋,董拙下场以前专门寓意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搞得我有点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事到如今,比赛结果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因为实力还是人气的考量,哪怕是走后门的关系,反正董拙是一定能顺利晋级的。果然,当所有选手齐聚在舞台上的时候,主持人展开晋级名单,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董拙,随即,场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无数张喜极而泣的美颜在大屏幕上闪过,她们都是董拙的拥趸。关宇说的没错,凭董拙今天的人气,前途不可限量,我留在他身边,的确不是尽善尽美的选择。 被淘汰的遗憾离场,晋级的极为相继发表感言,最后一位是董拙,他握着麦克风走到舞台中央,面露感慨:“一路走来,我以为自己是个孤独的歌者,可是现在有你们陪着我,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董拙还想往下说,却被激动不已的粉丝尖叫着打断了,兜里的手机震动几下,打开一看,是刁晨的信息——董拙还真不简单。 没错,他确实在看直播,也早就料到我会出现,幡然醒悟先斩后奏这招真不明智。 忽然,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董拙点名了:“小旅。”我慌慌张张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弓着腰,笑着邀请我上台。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猛地被边上的人拐到胳膊,我姑且能算做细长的手臂一下子被抛到空中,他眼明手快一把接住,顺势将我拖上了台。 灯光,镜头全都集中到我们身上,他紧紧牵着我的右手,左手里的手机被我握地发烫。 董拙深呼吸一口,渐渐和我面对面,他就着麦克,语气温柔地说:“很多事情我以前不明白,看不透,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以前地我最重要的人或许不是你,但此时此刻,我先你可以,所以,我请你跟我在一起。”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不受控制了,呆呆望着他的笑容,不像 是开玩笑,换做之前,我一定会满心欢喜,且对老天感激涕零,可现在我已经不在需要了。 以前看《白宫奇缘》的时候根本不懂女主角的心情,她问总统是如何做到众目睽睽之下跟她翩翩起舞,总统轻松地说,因为这两百双眼睛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我没办法想象,当我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坐在电视机前的刁晨是什么样的心情。 董拙用渴望的眼神盯着我,手机在掌心里震了几下,连带着我浑身颤抖起来:“我……” 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都嚷着‘在一起’,我不知道这年头的粉丝怎么做到如此宽容大度的,很多年之前,只要偶像身边出现个女人,哪怕只是绯闻对象,也会跳出来以死相逼,我不懂为什么董拙就没有这么热烈爱着他的粉丝!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不行,不能红杏出墙!我坚决地告诉自己,刁晨还在等着我,就在电视机前面。鼓起勇气,就算明天报纸杂志说我不识抬举也没关系,不过是场选秀,我不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搭进去。 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董拙好像已经看出我的意思,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毫无预兆地吻住我。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惊恐地看着董拙,他的脸已经模糊了,眼角仓皇在四周流转,镜头离我只有半米的距离,可我怎么也挣脱不了董拙的禁锢,一时之间急得我涕泗横流。 第七十五章 不许进行人参公鸡 简直就是闹剧,董拙无疑成了本场最大的赢家,我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努力忍着不发作,等到人都走光了,我再也顾不得教养,狠狠一巴掌甩在董拙脸上。 他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根本没想到我会这么失态,首先抢白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心急。”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他什么想法,最要紧的是看看刁晨那边的情况,就在我登台的时候,电话响了一次,果然是刁晨的未接来电,再打过去却已经关机了。心里拔凉拔凉的,那种情况,再被粉丝媒体一渲染,玻璃都能假装钻石了,更何况人在生气是时候基本是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恐怕连刁晨这种以高智商著称的人也不例外。 难道我还要学乳瓶再来一次千里寻夫?好不消停! 不管了不管了,先订机票再说。董拙见我不理他,不耐烦了,拉住我的胳膊比我和他对视,我也不是好惹的,别逼我发火。他板着脸问:“你不喜欢我的做事方式大可以明说,现在这样不冷不热的是想干什么?” “董拙!”忍不了了,跟我比嗓门,还没谁赢过呢!他被我一下,愣了愣,我甩开他的手:“跟我发脾气是吗?好啊,怕你我就不叫布小旅!”他瞧着我,表情复杂,嘴巴张了又合,半天都没说出个鸟,我瞧着火气直窜脑门,不管不顾地说:“虽然我知道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可你今天做的事情有没有一点是尊重过我的意见?我已经不是姑娘十八,春心大发的年纪了,没有那么多带着玫瑰花和七彩泡泡的白日梦,你都没问过我就觉得我一定会喜欢惊天动地的闹剧吗?我不是明星,我不喜欢出风头。” “小旅,对不起。”他马上认错道歉的态度更加让我恼火,我宁肯他暴走,正好一拍两散。 他满是歉疚地问我:“小旅,你会原谅我吗?” 无奈极了,只能不停叹气:“董拙,是我该跟你道歉,之前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认定你就非要上赶着去追,可是后来我发现,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合适,说得再清楚一点,我跟刁……” “刁妹妹!”最后半句愣是被吓得卡在喉咙里,转过身是关宇‘哇呀呀呀’的面容,“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再一看边上的董拙,气不打一处来了,关宇指着董拙的鼻子,愤愤地说:“好小子,就你坏事!” 不由分说,被关宇连拉带拽从后门弄出了电视台,经过正门的时候看见举着董拙‘玉照’的孩子们还守着不肯走,更有甚者反倒围着记者打听起八卦,那写个记 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绿,都快赶上红绿灯了。 “关宇,我脚得这次被我搞砸了。” “你没答应他吧?” “当然没有,可是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来了!” 关宇反倒有理有据地说:“幸好我赶得及,否则就你那二把刀的智商,非被那小子绕进去不可!” “不许进行人参公鸡!”骂完这句,我彻底怂了,“刁晨不理我了,咋办?” 关宇苦大仇深地叹口气:“我这兄弟咋就那么命苦!” “送我去机场,我要去找他!我要当面跟他说清楚!” 可是,最后关宇还是送我回了家,语重心长地劝我:“你省省吧,等他回来再说,他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他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轻易不肯露真章。不过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说我也在现场,又不是瞎子,回头会帮你敲边鼓的。” 有他这几句话,安心不少。晚上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天啊,你收了我吧! 第七十六章 因为这个世界很宽容 不出意料,爸妈从我进门还是就盘问我电视上是怎么回事,起初他们也不知道,是后来邻居敲门告诉他们的,老两口也真有意思,拎了对门刁晨家的小保姆过来用电脑搜给他们看,于是,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小区。 “你说说你,好事不见你干一件,这种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事偏有你一脚,说吧,上哪儿认识这么个小混混?”爸爸坐在沙发上,说道激动处差点就直起身子。 我低着头委屈到不行,又不是我愿意的,能怪我吗?为了不伤害任何人,我只能扯谎说是节目效果,又把关宇是赞助商的事端出来,树立一个为朋友赚钱两肋插刀的仗义形象,自以为能博得爸妈的同情,甚至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岂料,爸妈听完之后愣了半天,极度不可思议地问我:“你傻啊?” 好吧,我是傻。 审判会开了许久,最后二老终于累了,我身心疲惫地窝在床上,和董拙闹僵了,刁晨又不理我,惨绝人寰啊惨绝人寰。 “布小旅,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大清早还在睡梦里,就没妈妈揪着耳朵拽到客厅里,面前是五花八门的报纸,今天的娱乐版头条全是我愣在台上呆若木鸡,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猫尿儿。这哪里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哟,祖祖辈辈家都不够远呐!媒体显然比我想象的要夸张许多,我明明就是着急才流的眼泪,他们竟然能发散思维,觉得我是因为太感动了,喜极而泣。不就是个当众求爱吗,至于让姐得意忘形吗?诽谤,绝对的诽谤,太能掰扯了! 妈妈指着报纸,气急败坏地说:“你瞧瞧你这心眼儿缺的,帮忙都帮得上报纸了,好吧,这也不说了,要是能上个好人好事的板块,我还得给你大肆宣扬一番,现在这种花里胡哨的版面,我连菜市场都不敢去了。” 我要请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维护我的名誉! 正寻思着我的漫漫维权路,董拙偏正着胆子给我打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起来就破口大骂:“麻烦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现在这样还不够乱吗?你要出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没有必要再配合你演戏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被我骂得不轻,结结巴巴问我:“小旅,是那些报道个你惹麻烦了吗?”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董拙,让你获得那么多,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宽容。” “可我觉得还不够,我还想要你。”他的口气很受伤,像是没糖吃的小孩子,可这远远打动不了我那颗特殊材料做的心。 我和刁晨的事情,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可我还没来得及张口,手里的电话就不翼而飞了。 “别再来纠缠我家小旅,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妈妈说完也不给董拙喘气的机会,迅速挂了电话,狠狠仍在饭桌上,摔得它咣咣响,我滴亲娘诶,总算知道我血液里躁动不安的狂暴基因是打哪儿来的了。可也不能摔我电话啊,那可是刁晨送的,某种意义上说等同于定情物啊! ~~~~~~~~~~~~~~~~~~~~~~~~~~~~~~~ 广告时间到,现在都是电视剧里插广告,我放好几集才打一次广告,于是乃们懂的。 新文《寂寞时刻莫谈情》正在连载,童鞋们踩啊! 还有好基友刀刀的新文《早该知道,你爱我》灰常好看,不看不过夜哦! 第七十七章 所以还是算了吧 晚上终于联系上刁晨,他在电话那头声音有点默然。 “你生气了?” “我只是有点忙。”听得出他的确很累,跟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同。 面对他的答非所问,我赶紧陈述自己的观点:“我知道你肯定是生气的,我可以解释……” “够了,小旅,你搞清楚,我是刁晨,不是董拙,你没必要小心翼翼又无比忐忑地跟我解释,那是你跟董拙之间的台词,不适合我们。或许换个说法你会更明白,我不喜欢你把对董拙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这会让我很不舒服,很反感。”刁晨说这话的时候略显无奈,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错到了离题万里的地步。 沉默,空白。 “我是被迫的,我也试图推开他,可是我做不到。” 刁晨又叹了口气:“你可以的,你明明就有很多机会跟他说清楚,哪怕你已经站到了台上,只要你态度够坚决。”他的声调越来越低,最后都有点有气无力:“可是……你没有。” 他的话像是刀子,锋利尖锐,可是我没办法发飙,因为他说得很对,我的确有时间,而且不止一次,包括我被董拙拉上台之后,他也给了我时间,可我却犹豫了,也正是那短暂的犹豫让我错失了坦白的机会,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不能怨天尤人,就连董拙也怪不了。 “刁晨……”此时的我幽怨极了,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平时巧舌如簧的布小旅到底是怂到哪里去了? “好了,小旅,既然你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我想……”他大概也在做决定,我屏住呼吸,生怕听漏了,久久之后,他说:“我想……我们还是先这样吧。” “这样?哪样?”急火攻心,也顾不上夜深人静,大声追问起来,“你是说分手吗?我从没想过!” “小旅,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董拙,在你想明白之前,我不会逼你。” “可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最后,有点抽泣了,虽然知道这样很丢人,很没骨气,可我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了,就算是我不好,是我还有动摇,但我已经在挽救了呀。 “还是算了吧。”刁晨说完挂了电话,他用淡淡一句话结束了我们刚开始不久的感情,我甚至还没尝到多少甜头,难道就这么完了? 刁晨或许一早就看出我没办法跟董拙撇清关系,毕竟我当初也是真的全心全意投入了,如果把董拙当做我经营已久的事业 ,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不想做了,谁能一下子撇得干干净净?总会有那么一丢丢不舍的情绪在作怪,董拙也是人,难道不应该考虑他的感受吗?我一直以来都在寻求让每个人都不受伤害,最好是让大家都得偿所愿,没想到河蟹的结果就是把自己弄得很不堪。 忽然想起麦兜里的一句话,说麦兜不是笨,只是善良。其实这就是最大的讽刺,善良的人永远下不了狠心,也永远欠缺决心和披荆斩棘的魄力,所以往往事与愿违,到了最后,除了怪自己笨,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第七十八章 十足的烂片 “刁晨回来了,你知道吗?” 接到关宇的消息,我简直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为什么刁晨的事情,我是所有人里面最后一个知道的?摆明是对我红果果的不重视! 这回是真的冲动了,钢铁侠都拉不住我,出动钱塘江大潮也拦不住我,风风火火直杀刁晨的巢穴,走到他门口在想起忘了带备用钥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敲了几下之后隐隐听见里面有人说:“来了。” 先是喜了几秒,马上又感觉到不对劲儿,那声音明明比刁晨的温柔,尖细,调儿高,怎么听都像是女人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默默喊叫着:“不可能,不可能,除了我以及随意编排我八卦的某阿姨,还没有别的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是xx的生物出现过! 屏息以待,门被打开的刹那,真想戳瞎自己的狗眼。一头长卷发,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打扮得体,目测三围赶超名模的女人在门里握着把手,满脸疑惑:“请问你找谁?” “敲错门了。”不暇思索地说完,一定是敲错了,一定是。美女对我的反应极为不解,戳在原地望着我。我也很不解啊,抬头瞧瞧门牌,没敲错啊,楼栋也没走错,那到底是什么情况?美女正要关门,我赶紧开口道:“刁晨在吗?” “哦,原来是找小晨啊。”美女恍然大悟,笑得春暖花开,我却满是想哭的心情,‘小晨’是随随便便能叫的吗?连我都没叫得如此亲昵过,摆出个亲密爱人的架势是要给谁看?!我忍住想掉头鼠窜的冲动,再次问:“他在吗?” 她想了想,说道:“他刚好出去了,你是他公司的跑腿小妹吧,他先前是说过有人会上来拿文件,你等着,我去进去给你拿。”说着就要进去,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原来我什么都不是,几乎能和跑腿小妹划等号。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况且我现在连呼吸都没办法均匀,搞不好下一秒就能拽着门把手痛哭流涕。为了不在美女面前失态慌慌张张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公寓。 一定是太阳太刺眼,灼得我眼泪流个不停,走了一路,擦了一路,最后干脆蹲在马路牙子上哭个昏天黑地。不带这么委屈人的,怪不得不让我去接飞机,敢情是在家屯了个大美妞儿,准备演出金屋藏娇!都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我这新人都还没当几天呢,怎么就一下子被打入长门宫了?死刁晨,好歹给个预告啊,你都没说要唱什么大戏,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想看呢?烂片,十足的烂片! “你看,是不是报 纸上那个女的?” “好像是诶。” 两个小姑娘对着蹲在路边抱膝痛苦的我指指点点,打定主意不理她们,谁都别拦着我发泄情绪,又嚎了几声,其中一个忽然问:“怎么老是在哭啊,电视上哭哭也就算了,显示里还哭,我看是天生爱哭狂吧?” 不发飙你们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挥着拳头示威道:“走开!我哭……我的,关……关你什么事?打扰人哭……忒不道德了。还有……你才爱哭呢,你……你全家都……都爱哭!你一……一户口本……上的都爱哭!” 第七十九章 忘了还有一个词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擤完鼻涕忽然发现我站不起来了,脚麻得厉害,瞬间又有种莫名的忧伤涌来,于是我又就地哭了一把,抽抽搭搭都还没停,天就黑了。 奇怪了,我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出门半天都没人想起要找找,是得多不受人待见啊!因而,我猛地一抽泣,差点没被一口老痰活活卡死。几秒之后,我终于顿悟了,人在悲观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把不好的事情无线放大,甚至延伸到各个方面,以便对自己进行全方位、多角度、超负荷的自我否定。总而言之,就是把自己彻底打垮再补上两脚。 江湖上至今仍有很多人分不清‘分手’和‘失恋’的区别,其实很简单,前者是主动的、和谐的,后者是被动的、心有不甘的,我想我这次是真的失恋了。话说以前也不是没失恋过,只是这次怎么就那么难受,一点都不像我的作风,从前失恋就权当分手,大不了哭一嗓子就好了,这次哭完都觉得空落落的。究其原因,还是得着眼在刁晨身上,从前不管怎么样,我好歹能拽着他嚎,久而久之,他家就成了我的大后方,可是现在,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体会过我的心情,打个比方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大街上,回家一看,早就来了新主人,且人家只当你是走街串巷送报纸的。过去能横冲直撞,是因为深知有后勤保障,现在只剩自己单枪匹马,渐渐生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 等月亮爬上来的时候,自觉已经升华到了心无挂碍的境界,壮着胆子拨通了刁晨的电话,他那边出奇的静,略过寒暄,我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等你哪天有时间把我落你那儿的东西收拾收拾,我想取回来。” 他没说话,更显得四周静得诡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挺多的,还是等我有空给你送去吧。” “不用了。”现在他家里多了个人,我还把东西搁那儿也不合适,让他专门跑一趟就更不靠谱了,我去的话,顺便还能把备用钥匙还了,自然也不能等他们在家的时候过去,别人什么想法我不清楚,反正我自己心里是各应的。于是我又补了一句:“不合适。” 他却岔开话题,狐疑道:“你鼻音好重,哭了?” “没有,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心头酸酸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有了抬头的迹象。最懂我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一定是有人在想你。”他的语气平淡至极,大概是在说董拙吧,我夹着抽泣嗯了两声,他淡淡地说:“好,我 明白了。” 预感他挂电话,我赶忙叫住他:“等等。” “还有事吗?”莫非是我听错了,他的声音貌似有些微期待和激动,可是明明都金屋藏娇了,我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一个男人愿意等你一年,那是动情,愿意等你十年,那是痴情,愿意等二十年,那是长情,只不过好像到最后都会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专情’。 “没……没有了。” 夜幕笼罩的街头,刁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第八十章 时间永远比我快 “小旅,我看到董拙在电视上跟你求交往,你咋就那么好命,前二十年有个刁晨围着你转,二十年后还有个董拙让你一夜火遍荧屏,老实交代,是不是找人算过命?”在家憋了几天,终于有脸出门了,哪里知道刚回学校就被罗苏缠着好一通盘问,分明就是戳我的痛处,这也就算了,她竟然还特别鄙视地说:“不过你的表现也忒差劲儿了点,那种时候谁不是把最美的一面给镜头,你好死不死来个痛哭流涕,我看见照片的时候还以为你去电视台的路上被拖拉机压到脸了,也没个称头的地儿,话说有那么感动吗?” “改天给你找个男的,你试试?” 罗苏怂了,锁着头说:“人家心里是有马潮的,这个你也知道的,再说马潮也不可能去抛头露面,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感动啊?” 怕了她了,我以为岔开话题她就能发散出去,结果她竟然有那么大本事还能绕回来,原来全世界绕不回来的只有我自己,简直弱爆了! “罗苏,我问你,如果站在我的角度,刁晨和董拙,你怎么选?” 她闷头琢磨半天,等我都快没求知欲了她才慢吞吞地问:“你说的是选什么?” 败给她了,我还以为她能总结出个旷古烁今的答案,没想到她竟然好意思反问我,我无奈地问:“你说选什么?世界先生?” 她皱着眉头,装出很有研究的样子说:“要是选哥们儿的话,刁晨是最合适的,要是选偶像的话肯定是董拙,如果是世界先生,你是想忙死评委吗?不过,要是做伴侣,我觉得还是刁晨合适。” “为什么?” “你想啊,董拙一旦成名成家了,那还由得你差遣?还有这些年江湖上妖孽横行,指不定他哪天就被狐狸精卷进洞里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刁晨就不同,‘良人’指的就是他。”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反应过来,“你现在才问,是不是忒晚了?” “是啊,晚了。”难免感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怎么了?早就看你不对劲儿,前几天还春光满面的,这几天跟丢了银行卡似的,你现在不该是最得意的吗?” 越听越惆怅,此情此景,我总是一不留神就要文艺一把,面对毫不知情的罗苏,我会声会影地说:“我以前不信时间,不信命的,可是架不住它们都那么强势,眼瞅着我就要得道成仙了,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愣是硬生生把我拽下来,到底懂不懂尊重当事人意 见啊?” 罗苏傻傻呆呆愣在那里,摇头直说听不懂,别说她不懂,连我都不懂。 上次去找董拙的时候,刁晨说只送我到这里,我以为自己当时什么都明白,其实根本就不是,等我再回头找他,就已经来不及了。是我太天真,想着什么都能追回来,却忘了他可能已经不想再继续,更加忽略了时间跑的永远比我快。 于是,现在变得很糟糕,他奔向明天,而我留在原地。 第八十一章 她的歉意 最讨厌董拙参加录影了,感觉每次去都没好事,头一次我和刁晨被媒体围着装神弄鬼,第二次他跑出来在我和刁晨中间装神弄鬼,第三次我还敢去吗?所以一看到电视上的预告,我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把他号码拖入了黑名单,反正接起来也是吵架,河蟹社会,我没力气去争长短。 大晚上正在宿舍写报告,手机响了,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抓着电话不敢接,生怕是董拙识破了我的伎俩,专门换个号码来试探我,那样得多囧啊。犹豫过后,深深觉得自己有病,整天疑神疑鬼,真他妈不像我。不管是谁,接起来再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温柔到要命的女人,而且并没有因为我迟迟不接电话而生气,反倒一上来就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 我抓着电话愣了,见过接起来就不管青红皂白骂人的,见过接起来就的吧的吧打广告卖保险的,见过接起来就说找谁谁谁,最后才发现打错了的,还没见过一上来就跟人装孙子道歉的,真是怪事天天有,一天不重样儿。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吧。” 那边很坚定地说:“没有,你是布小旅吧?” 心想着这个电话推销员真有能耐,连功课都做那么足,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的身份学历,包括逗过几条狗,玩过几只猫都给抖出来?我嗯了一声,等着她的后招,她话锋一转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刁晨家里见过的。” 说道这里我已经星期来了,刁晨家里至今只出现过三个女的,除了我和某阿姨,也就只剩一个了,要是连那一个都记不住,这些年我就白混了。怪不得声音听着耳熟,只是不知道她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为什么,有什么事非得亲口跟我说对不起,难道是她勾引刁晨才会这样的?如果真是话,道歉又有什么用?也未免太做作了些。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不好意思,那天误会你是取文件的小妹,真对不起。”她态度诚恳,我心里的以后却更多了,先不管她的歉疚,我问:“那你现在是怎么弄清楚的,还有我的号码是哪里来的?” 她倒是坦荡,不暇思索地说:“那天刁晨回来,我随口一提,才知道是我弄错了,号码也是他给我的。” 听了这话,其他的都不重要,急不可耐地问:“我只想知道刁晨当时是怎么说的?” “嗯?”她显然被我的问题弄晕了,反应过来才淡定的说:“布小旅。” “就三个字而已吗?” “他听了我的形容,就只说了你的名字,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叫什么呢,对吧?”她口气温和,听得出很有耐心很有家教。 “真的没再说什么了吗?比如说我和他什么关系之类的。” “没有了。” 我宁愿是我手机坏了,或者是信号不好,也不愿意听见这样的回答,根本没办法想象刁晨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语气,会不会比她还要淡漠,还要事不关己?然而我不能让手机智商上蒙冤,也不能让移动联通和电信背黑锅,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谁对谁错,全都多说无益了。 第八十二章 杂志真人秀 “楼下有个人鬼鬼祟祟走了好久,看着有点眼熟。”爸爸端着茶杯站在窗户边上,禁不住好奇,我也凑过去看两眼,不看还好,一看就想带着我的电话直接推开窗户跳下去,来个机毁人亡,一了百了。 正纠结着,下面的董拙也好死不死地看见我了,他张口要叫我,我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爸爸看出端倪,恍然大悟道:“来都来了,叫他上来坐坐。” “爸……”我央求地看着爸爸,怎么可以引狼入室呢? 爸爸没好气地说:“总必在下面丢人现眼的好。” 奉父命下楼去接董拙,他见我出现在楼梯口,脸上浮起笑意:“见到你真好。” 勉强挤出个笑脸给他:“上去吧,我爸爸想见见你。” 他微微有些惊讶,可还是跟着我上了楼。不出意料,爸妈端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国际法庭的架势,董拙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爸妈,介绍一些,这是董拙。” 爸妈没说话,倒是董拙开口问了声好,我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爸爸借口要我去给客人倒水,把我支开了。我只能在厨房里竖着耳朵听。 先是爸爸开口问:“你和小旅是什么关系?” 董拙倒也老实,坦白地说:“之前我可能辜负了小旅,不过现在我想的很清楚,小旅是个好姑娘,错过了真的很可惜。”此话一出,我们一家三口都有点囧,董拙一定是看了不少家庭伦理剧,明摆着是《知音》和《故事会》的真人秀嘛! “咱们没打过交道,我不知道你这人到底可靠不可靠,不过就你那天在电视上的作为,我瞧着有点哗众取宠的嫌疑,况且,我们家小旅貌似也不太赞同你的做法。” 董拙脸红了一下,这事我也很想听听他的解释,他说:“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可我时候真的很后悔。小旅,你相信我吗?”他说着扭头过来,我逃无可逃,听墙根的丑态被他一览无遗,明明是我们全家在审问他一个,怎么现在变成他和我爸妈在审问我一个了。 “我信我自己的感觉。” 显然,大家对我的回答都有点失望,我端着水出来,摆明我的态度:“以前是我的感觉出了错,现在矫正回来了,所以董拙你也没不要再做无用功,不值得。” 我对自己的家教感到叫道,还能心平气和劝他放手,而不是直接上去一杯热水倒他头上再把桌子一掀让 他滚蛋,证明我已经很克制了。 就在此时,有人竟然说出了我心中的潜台词,门外传来清清楚楚的一声怒吼:“滚!”接着就是沉重的关门声,不管不顾冲过去开门,不由愣在原地,刁晨站在家门外,竟然和之前的情况差不多。 “你……?” 他满腹心事,却还是微微一笑:“在家呢?” “嗯。”不知道说什么,直觉的尴尬。刁晨的视线晃到我身后,不由回头瞧瞧,董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迅速把焦点抛到刁晨脸上,他的错愕仅仅持续了一两秒,继而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笑容。 “你们聊,我先走了。”刁晨淡淡一句告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瞬间明白了一些事,谁都有心理距离,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要是稀里糊涂绕出来了,不管你演什么戏,就算给他留着贵宾票,他也未必会出席。 第八十三章 没事走两步 送董拙离开的时候他显然是不甘心的,可也架不住我是王八吃秤砣的事实。 正要上楼去,边上树丛里闪出个黑影,大晚上吓了我一跳,想瞧瞧到底是谁这么不厚道,转眼就看见刁晨。 “你不是走了吗?” 他无奈地笑笑,指着座驾说:“车坏了。” “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或许是条件反射,这院子里的坏事九成九都是出自我手,所以不怨人家怀疑我,我本身就行不正,但这次真的不是我。 他不禁失笑:“时间晚了,修车行下班了,不介意陪我走一段吧?” 心里竟然有些欢喜,赶忙点点头,却尽量拖慢步调,以前明明有很多次这样的机会,可都眼睁睁放掉了,现在恍然大悟,就算以龟速也不能弥补。 “董拙很不错,我看了新闻报道,说是很有前途,明日之星什么的,听上去没什么不好。”刁晨平心静气提起董拙,之前不还说他不好吗,怎么改口那么快?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每次骂完我都会跟我是为我好,如果不是在乎我,谁会花力气去骂我,也不会关心我身边有些什么人,原来是爱之深责之切。于是,此刻我懂了,刁晨不是真的觉得董拙很ok,而是我们之间不ok了,所以董拙o不ok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见我不回话,刁晨又问:“对了,你快要实习了吧,学校给安排吗?” “没有,估计得自己找,其实我真的不想那么快进入社会,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一直盼着长大吗?” 我摇摇头,那是小时候才有的梦想,长大其实一点都不好,麻烦越来越多,越来越孤单。最重要的是,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大不了哭一鼻子,等睡一觉起来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可是现在大概是长了记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忘不掉。 “越来越老了,能不怕吗?”随口说说,想把话题翻篇,刁晨却说:“要是幸福的话,就什么都不怕。你幸福吗?” 我愣愣看着他,久久才说:“是的,很幸福。”他又笑了笑,继续前行。当他问我你幸福吗的时候,我自然而然说很幸福,其实这只是一种既定的思维模式,我没办法说出‘我姓曾’那样神一般的回答,于是最后就只能默默‘被幸福’。 走到了公车站台,刁晨才说:“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什么?” “我的车,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那是谁干的?整个院子除了我,没人会干坏事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仿佛清白反而是对我的调侃。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是我干的!换句话说,其实车子根本就没坏。” 顿时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他压根就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本想拉着他问个究竟,正好驶来一辆计程车,他脚一抬就上去了,留下我自己在风中凌乱,琢磨来琢磨去都觉的有古怪,难道他撒谎就是为了跟我走走?可是谁会没事走两步?那是本山大叔啊,不是刁晨。难道就是为了知道我幸不幸福? 第八十四章 再遇情敌 信息时代,媒体横行,我真心败给这些添油加醋的人了,只不过是借口没去看董拙比赛,当天晚上竟然被编排成一出情变的大绯闻,把上次我被拖上台的照片中间弄了个东非大裂谷似的裂缝,表示我们玩完了。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非得拿我去凑版面,我长得有那么七上八下吗? 不过好在不是所有事情都不顺心,正愁着要怎么联系实习的事情,刁叔叔就上门来了,还说自己公司最近正在装潢设计部,算是地产项目的附属部门,虽然我不知主修环境艺术的,但好歹也沾边,与其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飞,还不如去他那里试试,反正是实习,要是行呢,以后直接转正,要是不喜欢,他也不勉强我。 爸妈一听,高兴坏了,家长都有操控儿女的想法,偏偏我从小就是怂孩子,不敢忤逆父母之命,于是在给刁叔叔上了杯茶之后,这事就这么愉快地板上钉钉了。更惊喜的是报到的时候竟然遇上了罗苏,她见我这个非专业的‘人才’出现在人事部门外,惊讶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记得咱们只是舍友,不是同班来着。” 我得意且臭屁地说:“可是架不住我人见人爱啊,老板死乞白赖拽着我的袖子非要我来上班,你说我好意思拒绝吗?” 罗苏憋着嘴:“绝对好意思,你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好意思说,还有什么是不好意思的?” 人事部弄了相关文书之后,派了个小妹把我们带去设计部,本来以为天上掉下个馅饼,不仅有地方收留我,还能把最八卦的同道中人吸纳进来,哪里晓得一进设计部大门我就笑不出来了。 对面屹立不倒的巍峨女性不是别人,正式刁晨家里藏的那个‘娇’!职业套装把她烘托得像个皇太后,气场强到不行,跟那天开门和打电话道歉的温柔女子判若两人,要不是她看见我的时候闪过一丝笑容,我差点就以为这是她的同胞姐妹。 “这位就是设计部主管,以后你们归她管。”人事部小妹简单说了两句,重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 “ok,大家把手里的事情停一停,进了新同事。”她说着从办公室领着我们出来,对着公共区的人例行推介,还向我们点头示意,我和罗苏来了个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把我们初出茅庐的傻劲儿挥洒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竟然还博得了满堂彩,这公司真心宽容啊。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管,我叫封娴,代表设计部欢迎你们。”她有好地伸出手,罗苏马上狗腿地握住了, 等到我面前,犹豫了几秒才握住,她显然很高兴,欢喜地说:“能再见到你,真好。” “以后请多多指教。”我努力表现得不卑不亢,天晓得我多想转头就走,或者冲上云霄,操起最新款红土板砖照着司命星君的钨钢猪头一通狠敲,你他妈怎么写的命格,这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桥段是跟穷摇奶奶抄的吗?你也不怕人家告你侵权啊! ~~~~~~~~~~~~~~~~~~~~~~~~~~~~~~~~~~~~? ps:看过三国的童鞋们都应该知道一件事,吕布,字奉先,所以对新出现的‘娇’,大家完全可以谐音对待。 第八十五章 为难 等到封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整个公共办公区才表现出几分欢脱,显然是封娴的抵偿太过强大,压得大家都喘不过气了。 “怎么大家都好像很怕她似的。”罗苏用文件夹遮住自己的脸,自欺欺人地以为没人能听见。 “你难道没听过她以前的战绩?” 闻言,我和罗苏被吓了一跳,挪开文件夹,这才看见隔断上方出现了一颗人头,初步判断为男性,三十岁左右,照他八卦的长相,绝对不可能有女朋友。 “什么战绩?”罗苏见到八卦的同道中人,两眼放出类似于黄鼠狼见到鸡的光芒,哈喇子躺了一地,一副节操和下限私奔的模样。 对方显出卖弄的神情,事事儿地说:“封娴在业界念头不多,但资历颇厚,之前在外地的公司也是干这个职位,听说平均每两个月会炒掉三个人,总之是流水的职员,铁打的封娴!” 眼前浮现出封娴手拿小皮鞭,员工全是小毛驴的场景,比sm还要厉害,不仅虐身,还虐心呐! 罗苏又好奇道:“这么难缠的上司应该会被投诉很多次吧!” 对方甩了一把辛酸泪:“恰恰相反,这今年不断有猎头公司出招挖她,她都不为所动,原先的老板更是拿她当镇店之宝似的供着,你说谁敢对她发难?” 听完这个,罗苏不由咽了咽口水,对一墙之隔的封娴多了几分仰慕之心,而我则仰慕另一个人,那就是刁叔叔,他到底是使了什么招才能把这尊金菩萨请过来,根据我多年来对刁叔叔的目测,貌似他并不是个精通阿谀奉承挖墙脚的人,要是元芳在,他大概能告诉我:此事必有蹊跷! “矮油,这件事情你们就当是听风说的,可别说是从我这里知道的,否则人家就是第一个被踢走的人了,我上有高堂,下有宠物,要是没了工作,你说得给社会造成多大的负担啊。”对方放完八卦,立马换了奴颜媚骨来苦苦哀求我们把谣言止于智者,撒娇卖萌这种没节操的事情他都能做的有板有眼,可见功力十分深厚。可是我想说,我知道你是谁吗?至于再背后捅你一刀吗? 默默在心中给此人画了个叉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教育我,卖萌的人不交心。 “黄概,我要的方案做完了吗?”我们只顾着聊天,连封娴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又吓出一身冷汗,要不要这样刺激我加速新陈代谢啊?! 那个叫黄概的同事马上怂了,封娴还不依不饶地笑着说:“我见 你在和新同事交流感情,还以为你弄好了。”转脸又和善地交代我:“老板刚才打内线过来关照你的事情,既然他那么重视你,你也要加油啊!放心,有问题可以找我,我会帮你的。”说完踩着优雅的步子进去了。 所有同事,包括罗苏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紧接着又假装淡漠各做各的,罗苏仗着和我最熟,当了大家的炮筒子,八卦而风骚地问:“你和老板什么关系?”我分明感受到在这一秒,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是刁晨的爸爸,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见我脸色不好,罗苏赶紧识趣地打哈哈:“那也没什么啊,不过就是认识而已,这年头扔块石头都能砸死几个老板,理发店的老板不也是老板,谁不认识几个所谓的老板,没什么好稀奇的。” 松了口气,默默朝封娴的办公室望了望,她正坐在玻璃隔断后面打电话,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随时笑着的,可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这招实在太厉害了,表面上是为我好,实际上是想利用大家讨厌小灶的心理,无形中在我和同事中间筑起一堵墙,以后她越是对我好,大家就越是会对我敬而远之,渐渐的,我就成了边缘人。 第八十六章 从女主角到路人甲 实习第一天,要是真让我写日记总结一下,四个字就足够了:乏善可陈。 唯一的亮点就是有个自由的下午茶时间,罗苏被公司茶水间的各种小点心唬得一愣一愣,直说要是能再者公司长久呆下去,就是天天加班都乐意,我瞅着她那没骨气的样子,真想提醒她我们的上司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封娴,能不能撑过连个月的实习期都还是未知数,况且我们还没毕业,人家凭什么不把我们当免费劳力使唤? 拍拍她的肩膀,小声提点道:“注意节操,你瞧瞧,都碎一地了。” 罗苏对此表示很不屑:“你真当我傻啊,最后能不能签这个公司还是未知数,要是因为‘初来乍到节操重要’就压制自己的本性,到最后什么都没捞着,岂不是鸡飞蛋打,人嘛,及时行乐才正经。”说话间她已经卷走了好几样点心,还满不在乎地说:“节操是什么?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两斤喂狗。” “撑死你活该!撑死你的狗也活该!”决定暂时跟罗苏绝交半小时,丢不起那人。 晃眼看见诱人的小块蛋糕,灵光乍现,翻翻手机里的日历,时不我待啊,顾不上心里的纠结,马上打电话给刁晨,响了半天才有人接,他的口气有些许惊喜,我长话短说直入主题:“这周六你生日,想怎么过?” 他似乎是在思考,此时茶水间门口刚好出现了封娴的倩影,她端着自己的咖啡杯,优雅成熟,尤其受不了她的笑,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倾倒,让任何一个女人与之为敌。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失态,而且这个主动给人投怀送抱的举动有多傻,都不用她笑话我,我自己已经觉得很可笑了,俩人都要入土为安了,我这会儿才跑出来盗墓,是不是有点不赶趟。 刁晨还没回复,我便非常无地自容地说:“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不在频道,懵了。”断掉电话,还是有种自己做小三的嫌疑,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不带这么犯贱的。 “不好意思。”封娴站在我边上娴熟地摆弄着咖啡机,我道歉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她扭过头望着我,还是迷人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好脾气地说:“没什么,刁晨说过,他从小待你就跟别人不同,所以你想跟他一起过生日也是应该的。” 听了她这两句话,当即觉得自己刚才对她的种种猜想都很无赖,明明她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而我却因为自己感情失败而把错误推到她身上,甚至还以为她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蛇蝎心肠。站在她对面,秒秒钟觉得自 己矮了十公分,不是身高,而是人格,这么看来,刁晨真的很难不对她动感情。 停顿之后,她又说:“我很能理解你们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感情那么深的发小。” 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我的定位就只是发小吗?我记得演员表上明明写着‘女主角’的啊,备注上貌似也是有‘刁晨女友’,不对,至少是‘前女友’的字样吧,怎么才一眨眼就变成路人甲了?难道之前的那些事情是我撒癔症吗?科教频道都不带这么科幻的。 第八十七章 放着我来 封娴一走,罗苏就憋不住了,拉着我就问是怎么回事,我把这些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罗苏先是惊着了,后来更是被封娴的介入弄的找不到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已经混到了惨不忍睹的境界。 对此,我是不愿承认的,大好青年,怎么就被打上注定一事无成的标签了,她则煞有介事地说:“你瞧瞧,你喜欢的男人在人家手里,你在做的工作在人家手里,等于你事业爱情都被人家操控了,这也就不说了,再回头瞅瞅,身后还有董拙那个讨债鬼,想起这些,连我都食不下咽呀!”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研究起她饿死鬼投胎的吃相,话说你敢把话说的再中听再委婉一点吗? 周五晚上,不出意料,董拙再次发出邀请,要我去看他的比赛,他都被罗苏定义成讨债鬼了,我哪里还敢把自己往鬼门关里送?其实我很不理解他是怎么想的,我该做的都做了,明眼人都知道我根本不想再跟他纠缠,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倒贴?想来想去,反倒是罗苏的一个脑残想法点醒了我,兴许董拙现在是改变了,可是也不能排除媒体的力量在作祟,或许他只是害怕被媒体瞎写情变的绯闻吧,于是又衍生了一个新问题,我要不要去登报声明一下。 还没理出头绪,就被骤然响起的电话吓了一跳,看到刁晨的名字闪啊闪,下意识心里发慌,最后还是接起来了。 “明天晚上我生日,你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怀疑是我听错了,本能想问封娴怎么办,可是又觉得自己有点傻,他自然是安排好了才会邀请我的,那我就放心去好了。 “你傻笑什么?” “有吗?”我以为自己很含蓄的,没想到他还是听见了,趁热打铁,我老实交代说:“刚才董拙打电话给我邀请我明晚去看比赛,我拒绝了,是不是因为隐隐预感到明晚有安排呢?” “傻丫头。”他口气亲昵,像极了以往的那些甜蜜时刻,浑身暖暖的。 “对了,你明天什么都别管,放着我来就行。” “你?!”他狐疑地问:“你确定?” “当然,难道非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在新南方厨师学校的毕业证吗?”越说越高兴,到最后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扯出来了,看样子今晚非得把烹饪节目看个通透不可,否则明天上了场一定是死路一条。 他笑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巴掌把我拍死了,他调笑地说:“我还真不介意你去新南方修个双学位。” 放下电 话,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大半夜爬出被窝对着电脑看了几集饮食节目,看得我两眼发直,没想到厨房里还有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事情要注意,天啊,以我的脑容量能干出花样来就真心有鬼了,临时抱佛脚果然不可靠。 第八十八章 不是每个异性都合适 一大早订了蛋糕,中午上超市买了整整一车食材,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只能打电话叫刁晨过来接我,他到了超市门口,车子都还没停稳,看见我和身边不计其数的货物,嘴角微微抽了抽。 “你干什么?要把超市搬到我家吗?要不要我开货柜车过来拉?”我都已经手提不动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他还是很有品格地帮我把所有东西装上车。 “我看看,红酒买了,蜡烛也买了……”对照着超市小票清点一遍,刁晨开着车,听着我唠叨琐碎的事情,脸上挂着笑。忽然想起来,“蛋糕已经订了,晚上去拿就行,我跟你说,今天的牛排很不错哦,待会儿做给你吃。” “等等。”他疑惑地问:“你要做牛排?” 我拍着胸脯说:“是啊,我昨晚看了美食节目,很有信心的。” 他撇撇嘴,样子像是踩到了狗屎,我知道他对我的厨艺非常不放心,可也不至于让他感慨一句:“我还是先打电话去医院排期洗胃吧。” “刁晨,我错了。”诚恳到极点,刁晨愣了一下,也被我正经的情绪感染了,很认真地等着我的下文,我哀伤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错了,我不应该买牛排的,应该买牛舌才对,看看到底是你的舌头厉害,还是牛舌头有料!你不打击我是会浑身痒痒吗?没见过你那么毒舌的人,小心舌头长痔疮!” “还说我毒舌,你也不赖嘛,毒舌的人扎堆就最合适了。”他说这把车停在车库,又拎又抱又扛,总算把我采买的东西给弄进了电梯。 他站在门口不动了,我也定定站住,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扎堆’什么的,傻傻发笑。 “别笑了,开门。”他扬扬下巴,示意自己没有第三只手,我下意识从包包里翻出备用钥匙,插进锁孔才反应过来,貌似不久前我还说过要一刀两断之类的话,现在又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看着我旋开门锁,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晚餐照样是刁晨下厨,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他看不上而已,我就想不明白,活着干嘛那么累,很多事情能做到不就很好了吗,明明六十分就能过关,干嘛非得拼命弄出个一百分?可是刁晨教育我,这叫尽善尽美,精益求精,就好像我想嫁个好人家,难道只要是男的都嫁吗?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才会有人搞基,有人百合,就是因为他们看的很透彻,不是每个异性都合适。 “那你是不是什么女人 都会娶?” 面对我的提问,刁晨一点窘迫都有,反而面露轻松的神态,问我:“那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脸上一热,这种话题懒得跟他计较。好吧,分明是我受不了他较真的眼神,要老命了。 “喂,您好,请问是布小旅小姐吗?” “是,请问您是?” “您早上跟我们订了蛋糕,现在送到附近了。” 一听是蛋糕到了,我赶忙吩咐:“就按那个地址送上来,我们在家呢。” 送货小弟十分不好意思但十分诚实的说:“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呃……你在哪里,我自己过来取吧。”刁晨在边上笑得直不起腰,直说我办事不牢靠,连挑个蛋糕也能碰上同道中人,一样的不牢靠。 我点着头出门去了,能赖到我头上吗?再说我不是在弥补了吗,要是我不下去,人家走丢了消失在地球上,算谁的? 第八十九章 我不是宠物 送蛋糕的小弟见到我,一脸抱歉,还说自己刚到这个城市,还很不熟悉,我十分理解,飞快签了单,还告诉他要怎么走,抱着沉甸甸的蛋糕,忽然很有成就感。 等一下刁晨看见之后应该会很喜欢的,我可是挑了一个最萌最有爱的款式,刁晨在这方便先天不足,看样子只能靠后来来弥补了。 走到门口在发现没手掏钥匙了,也够不着门铃,反正我粗鲁的性子他也知道,干脆抬脚踹门,才踹了两脚,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我伸出去的脚还没来得及刹住,结结实实揣到了某人,尖叫身伴随着里面的人踉跄进屋里,天啊,竟然是封娴!她怎么会在这里? 封娴捂着肚子,一屁股跌在地上,哀鸣声声。而刁晨正好从厨房里出来,什么都看见了。鲁莽冲动的我踹了温柔娴淑的她,在刁晨眼里我现在肯定坏透了。 我抱着蛋糕愣愣出神,这可怎么办才好,刁晨放下手里的东西,朝我走过来,我缩着脖子不敢瞧他,他一定是生气了,心里忐忑异常,谁知道他竟然接过我手里的蛋糕。顿时,我和封娴对视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他身上,封娴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无辜和乞求,我知道她一直在等着刁晨能够走过去,亲手把他扶起来,可是他没有,他甚至都没有看她。 换做是之前,我肯定会狂喜一番,而且还很可能抱着刁晨猛揩一把油,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明了,他并不是单纯在站队,也不是单纯帮我撑腰。果然,他没什么情绪地对我说:“扶她起来。” 显然,我们都被刁晨的决定震撼到了,封娴似乎有几分得意,见我站在原地不动谈,越发柔弱地喊了声疼,明摆着是在跟我示威。本来我还觉得自己非常冒失,本来也就打算自己善后的,可是经刁晨这么一安排的,我的逆反心理马上不可抑制地冒头了! 我不可思议地问他:“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现在比较重要吗?难道她的地位非要通过打压我的方式来巩固吗? 刁晨没有表情地望着我:“等你做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他的口气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教我做作业时候一样,但凡我做错了一道题,他都那么板正地要我改正,有时候我犯懒不想改,他还会生气不理我。想到这些,我知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选,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因为我不肯改错而彻底不理我。 从这里到封娴那里的距离,明明只有几步,可我好像有些走不动了,等抓住她的胳膊,心里已经莫名泛起一阵凉意,她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叫见好就 收,顺着我的台阶走了下来。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背对的刁晨,根本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情绪,但我希望,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够快乐,哪怕我的心现在闷闷的。 “没事没事,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你也不知故意的,反正我们都认识,你活泼的性格我也是知道的,不怪你。”封娴笑容可掬,好像真的不生气,她还伸着脖子对刁晨说:“小旅挺可爱的,我也很喜欢她。”听到这里,浑身发凉,她的立场像是在跟刁晨讨论他家里不小心冲撞了自己的宠物。 下意识扭头瞧瞧刁晨,他脸上有淡淡的笑,应该很满意了吧。他说:“我先去准备,你们慢慢聊。” 等他进了厨房,封娴趴在我耳边,小声却骄傲地问:“你大概也看明白了吧?” 第九十章 显得很多余 明白,当然明白,刁晨只不过是分了半天的时间给我,而我却误以为能取代封娴,原来是还没到重头戏罢了。 我还在原地愣神,封娴已经轻车熟路地换了拖鞋,朝客厅走去,边走还边叨叨个没完,主题一直围绕在她多么喜欢我这个员工,还说我是公司的一股新鲜空气,说我办事效率高,人见人爱什么的,总是把我从头到脚,连同胸腔里那口陈年老痰都夸得天花乱坠,听得我只想问她说的是谁?要是我的历任班主任都有这口才,我也就不至于每次拿着家庭联络簿回家都要体验一把‘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伦惨剧了。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刁叔叔的公司了,那天刁晨问我有没有找到实习的地方,其实就已经埋下伏笔了。 “对了,上次我送过来的汤你喝了么?”封娴话锋一转,高声对着厨房里的刁晨发问,刁晨没有抬头,嗯了一声,一会儿之后又说:“汤壶你待会儿带回去吧,还有你下次煲汤别放那么多盐,对身体不好。” 哈哈哈哈,忍不住在心里偷笑,送汤怎么了,虽然之前给刁晨送的汤不是出自我手,可至少是他喜欢的味道,等会儿,我记得只有我给他送过汤啊,难道我跟封娴合体了? “你给刁晨送过汤?” 封娴点点头:“是啊,上次害他感冒发烧,我有点不好意思,就煲了汤给他。” “等等,你害他感冒发烧,什么意思?”上次我也是因为他生病才过来的,难道是同一次?绝对是,刁晨很少会生病的。 封娴拿出歉疚的表情,悔不当初小声地说:“之前我在外地工作,跟他在一次回忆里认识,感觉很投缘,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我跳槽到这里,对什么都不熟悉,那天要去拜访一个客户,正好遇上刁晨,我那时车子还没办妥,就搭他的顺风车,哪里知道半路遇上大堵车,整条马路都堵成停车场,客户又要赶飞机,他就拉着我飞奔过去,不巧的是天上雷雨交加,刁晨竟然把自己的外套给我了,那时候我就很感激他,就因为淋雨又没衣服换,到最后我签下合同,可是我们都进了医院,算是同病相怜吧。” 那是他跟她的共患难,一个雨中的浪漫故事,然而我听着却满腹惆怅,顿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没有资格说什么‘占有欲’。 “我就想着刁晨对我挺好的,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真的不容易。”封娴竟然露出几分羞涩,声音压的低低的,好像如果被别人听见,就会马上脸红到死一样。 “所以,你是因为刁晨的关系才来这边发展的吗?” 她笑着点点头,原来都是因为感情,这就是答案,并不是因为刁叔叔挖角的手段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有个叫刁晨的儿子! 两个人能走到这一步,封娴抛开过往的一切跋山涉水来投奔刁晨,自问这样的勇气我是没有的,刁晨也是聪明人,这样的女人值得他好好珍惜,如此看来,我似乎显得很多余。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半天,不管是谁,总是感谢他拖着我的魂回来了,否则真要出臭,也没看来电显示,接起来才知道是董拙,听声音大概还在电视台,他单刀直入地说:“小旅,我想见你。” “好,我马上到。”我的干脆显然让他很惊喜,他嗯的一声很是用力。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敢跟刁晨道别,可我明明看见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一下子就定住了,既然这样,好聚好散已经很不错了。 第九十一章 只是你不赞同 奔走在黑暗中的城市,已经看不到小时候满天璀璨的繁星了,也再见不到那个熟悉的人,而且最可悲的是前方并不是我想走的路,那我还玩毛线啊? 手机又震了几下,翻开竟然是刁晨的信息。 ——是他吗? 都这样了,再问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管横看竖看都不是封娴的对手,甚至她压根就不拿我当对手看,何必自取其辱。 ——没错,其实封娴也不错。 打出这几个字,感觉自己敲的不是手机屏幕,而是我那颗自诩皮糙肉厚的心,这才发现,原来它也有那么柔软到令人发指的一面,真不像是我布小旅用了二十几年的器官,肯定是人给人偷换了。不过,千万别指望我说出‘祝你幸福’这样的鬼话,真假! 久久之后,他回复了,没有感情的机器,方方正正的字体。 ——知道你要离开我,所以才让你跟她道歉,只因为你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让你学会自己面对自己的错误,自己为自己而独立,或许自我之后,再没人会那么毫无原则地宠着你了。可是,你似乎不赞同。 布小旅是笨蛋,布小旅是大笨蛋,超级大笨蛋,刁晨是被我推远的,是我活生生把他给弄丢了。明明知道是错,也还要去做,结局就是现在这样,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哭到电视台门口,节目已经结束很久了,对着手机屏幕照照自己的囧样,眼睛肿了,世界也变小了。董拙见到我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他有点焦急,直问我怎么了,我反问他有事吗,他愣了一下,羞红着脸说:“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这么屁打点事就敢叫我出来!不知道我现在很不爽吗?”刚才还很感激他打电话给我,现在一听他的台词莫名一阵火大,最听不得这么酸唧唧的话了,这不是成心各应我吗? “你……怎么了?”他再一次被我的河东狮吼功震慑到了,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很小。 “算了,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怪你,我先走了。”哭一场耗费我很多元气,我得回家睡一觉,兴许明天起来我就又恢复出厂设置了。 “不行,我不放心,你到底怎么了?”董拙也发起脾气了,拽着我的胳膊愣是死活不让我走,嘿,不带这么死乞白赖的,不愧是我熏陶出来的人才,赖皮的功力蒸蒸日上三竿,眼瞅着就要超过我了,我哪里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一拍大腿竖起我的怒发,当即骂道:“你撒不撒 手?!” “不放,一放手你就得走!坚决不放!” 这么幼稚的对白连我都不稀罕说,他竟然还拿出来用,是不是童年还没过完啊? “董拙,兴许以前给你留面子,把话说委婉了,导致你到今天还没听明白,现在我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仅仅是欣赏你的才华而已,我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麻烦你别再自作多情缠着我了,可以吗?” 原以为董拙会很吃惊,没想到他表现的很淡定,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问:“是刁晨吗?” 还我惊讶道不行了,忙问:“你怎么知道?” 他显得很无奈,甚至是悲伤:“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你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会不自觉地笑。” 第九十二章 这里空了 “那能代表什么?”好像是梳了满头的小辫子,封娴手里攥着一把,董拙手里还有一根。 董拙苦笑两声:“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在想到我,聊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过同样的表情?”我想说点什么,他马上抢白道:“不用回到,我都知道,大概你只会像现在面对我一样,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 “是,我是喜欢他,我是在乎他,可那又怎么样,他已经不属于我了,现在他身边有个完美到让我想穿着钉鞋上去踩两脚的女人,站到一处都让我想在脚底垫几块板砖才能比肩的女人,总不能真的把她做了然后我补齐上位吧,犯法的啊大哥!” “所以你是刚从他哪里过来?”董拙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担忧,让我觉得自己十分非常特别尤其可怜。 “不是。”喉头有点颤抖,“是一个我刚刚失去的人。”然后指指我心脏的位置,夹着哭腔地告诉他:“这里空了……” “小旅……”董拙还想说什么,见我泣不成声,只好欲言又止。 原来失去一个人会那么痛,甚至是痛不欲生的,怪不得罗密欧在朱丽叶前脚嗝屁他后脚就跟上了,于是我决定要忘记这一切,评委毁天灭地的健忘功力,把这一切统统丢掉。 再见封娴,已经是周一早上,她在办公室里忙碌着,时常露出运筹帷幄的笑容,天啊,我的恨天高和内增高在哪里?越发觉得自己矮了好多。 “你怎么了,封娴有把钞票贴脸上吗,你老盯着她看干嘛?”罗苏瞧出我的异样,又把套八卦的功力用到我身上,我好歹也跟她共处四年,这点小九九我还是清楚的。 “长得漂亮就多看几眼,干你的活儿去。” 罗苏吃了我的闭门羹,讪讪地说:“不愧是跟刁晨穿一条裤子的,非逼着我为他老爸的公司卖命。”我听了之后十分想告诉她刁家父子不和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住了,免得牵出新的八卦。 午休之后封娴点名叫我和罗苏去她的办公室,拿了几份楼书给我们看,我一瞧并不是本公司的项目,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 “小罗小旅,现在我给你们十五份楼书,你们两个人分一分任务,我想在明天之前知道其他同行的样板房细节。”封娴指着其中某一分特别对我说:“我看了一下,这个楼盘刚好在小旅家附近,我想你下班回家的路上就能顺便看了。” “这么多。”罗苏望着雪片一样的楼书,好像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我去。”我拍着胸脯说:“一定办得妥妥的。” 罗苏瞪大眼睛看着我,觉得我不可理喻,我可不想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让封娴看扁了。正要出门,封娴叫住我们:“对了,小旅你专业不对口,小罗正好可以帮帮你,我这里有不少事要处理,麻烦小罗你简单跟小旅讲一讲。” 直到罗苏跟我讲完,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我疯了,我们现在就相当于间谍假扮买主去套情报,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拍照,唯有用脑子记下来,然后回家凭记忆手绘出来,这不是叫我这种没记性的人活活往坑里跳吗? “算了,就当我非专业的补补课,你看这几处,其他的我来弄。” 罗苏再次觉得我吃了不可救药疯癫散,我自知没有时间跟她瞎扯,抓着楼书飞奔离去。 第九十三章 非得上去看看 快马加鞭都不够形容我的紧迫,上了公车才发现我一时逞强抓了一大把,现在才觉得头皮发麻,更让我忐忑不安的是我从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大姑娘嫁人头一遭,关键我还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真正是两眼一抹黑。 按楼书上的地址一家家跑下来,没有一个售楼小姐觉得我是来买房的,我都尽量没表现出贼眉鼠眼的样子,售楼小姐还紧跟在后,生怕我会一把火点了样板间。 看完那么多,感觉脑袋要炸开了,以我的脑容量根本不能胜任,踏进最后一家销售大厅的时候,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售楼小姐过来扶了我一把,还劝我去医院看看,我连忙说:“就是冲着你的房来的,怎么着也得看了再走。” 售楼小姐颇受感动,带着我看了样板间,还没看出个名堂,就接到封娴的电话,她听了我正在看家附近的楼盘之后,马上不好意思地说:“幸好赶上了,刚才忘了跟你说,这个楼盘的两点是天台屋,你要把这个也看一看。” 挂店电话才发现天都黑了,封娴一定比我还会混天桥,比我还能掐会算,踩着点给我下的命令,没办法,不想让自己的工作能力被质疑,只好厚着脸皮跟售楼小姐提出请求,售楼小姐一听就囧了,说是天台屋没有样板间,只能去实地考察。 好的,我去,可是她囧囧地说:“今天电梯漏水,停开。”好的,我还是要去,可是她又说:“我们的楼有38层。” 谁他妈盖这么三八的楼?!我非去瞧瞧不可! 售楼小姐愣是被我拖到楼下,她指指自己脚下等的高跟鞋,直摇手说自己不行,她说反正看着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天台屋也没人住,索性把钥匙给我,末了好招招手说她等着我凯旋归来。 我斗志昂扬进了楼门,还没到一半就心跳到爆,好不容易熬到20楼已经脚摊手软了,这不是考验我的脑力,还考验我的体力,又不是选fbi,至于要文武双全吗?合着明天是不是有可能让我去做黑客啊? 爬上天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四肢着地,连这么返祖的行走方式都逼出来了,明天我会不会长出条尾巴? 开门的一瞬,我有种上当的顿悟,天台屋既然没人住还存在装修的必要吗?果真,这屋子除了有门有窗,其余跟毛坯房完全没差,让我看什么,水泥墙吗?还是比我的心还要空的可以落灰尘的阴暗角落? 站在天台依旧看不到星星,不远处的某一户就是我的家,亮着温暖的光,灶上有 煲好的汤,还有我不能自拨的床,以及我不能忘怀的邻家男孩儿。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是跟客户谈生意还是在案头埋首,亦或是在赴约的路上,无论怎样,希望他一切都好。 下了楼,售楼小姐还真等着那里,见我脸色不好,诚恳地劝我回家好好休息,毕竟这种爬楼梯的活儿不是我能干的,我有点感激她,因为就算这样,她也没逼我买房子。 第九十四章 放下节操,立地成佛 在书房折腾到半夜,多亏了罗苏传过来的手绘稿做样板,好赖也有几年工地,尽管专业不对口,画出来也有七八分像,想当年我专业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发愤过,果然是形势逼人强。 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第五家看的是啥?啥风格?长啥样?都忘到太平洋了,谁他妈大晚上不在梦里会周公,我还趴桌子上跟一屋子死物做计较,想想都觉得苦逼。 啪! 一杯牛奶冷不丁戳在桌上,抬头就见我妈披着外套处在边上。 “妈,您这大晚上不睡觉是想吓死谁啊!”继续咬着笔头奋斗,不死不休。 妈妈凑近了观摩半天,恍然大悟道:“小旅,我记得这不是你的专业范畴吧?” 可算知道我的记性是遗传谁了,反应慢也是遗传我妈,我只好把今天的遭遇跟她简明扼要地说了说,她一听立马起了掀桌子的歹念,在我百般压制,还搬出她高血压的由头才按住了。 妈妈戳着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傻乎乎的丫头,明白着是人家故意的,你就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妈,大概这世上拿我当宝贝的就您和我爸,出了这门,我不见得比谁强。” 妈妈急了,扯着脖子教育我:“嘿,你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尽说丧气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其实挺暖和的,莫名还有些委屈。妈妈见我还能笑,语气缓和多了:“算了,知道你骨子里是个怂孩子,这事我回头跟你刁叔叔好好说说,哪有一面让你去工作,一面又让你受压迫的道理。” “妈,您千万别说,我知道封娴是有意的,我也不是糊涂人,只是我不想让人家看遍我,再说了,我一个实习生有什么本钱跟主管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请出大靠山,回头我还怎么跟同事打交道?” 妈妈愣愣神,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像是第一天见我一样,拜托,咱俩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妈被我的懂事感动得天旋地转,直抱着我爱抚我的愣头愣头, 以为聊到这就完了,哪里知道一会儿之后我妈终于反应到重点了,狐疑地问:“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主管干嘛要针对你?” 当然不能从实招来,要是让她知道我跟刁晨的二三事,这辈子都甭想清净,在我英明睿智的思索之后,说道:“我以一个非专业的身份进公司还得到老板特别关照,搁谁心里不各应?” “就这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 妈妈叹口气,知道我不愿说,也就不勉强我,交代我早点休息,飘走了,岂料,我一直拼搏到天亮! 早上带着浓墨重彩且浑然天成的黑眼圈出现在办公室,罗苏瞧着我蔫头耷脑的样子以为我今早上出门被公交车轧了脸,全是黑线,我把奋战一夜的成果摆在她面前,她都觉得我当初是选错专业了,可是等封娴审阅过后,我从她不咸不淡的表情上隐隐觉得没戏。 果然,她十分和气地说:“小旅能在一个晚上弄玩这些,也的确不容易,我记得我当时上学那会儿也是这样,为了一个设计作业,能一通宵不睡觉,好在我每次都能在交作业的时候拔得头筹,回头谁还记得之前有多辛苦,一切都值了。” 我默默听着,终于,她说了但是,终于等到了但是,她说:“但是,毕竟之前没有经验,所以我看你的手绘稿怕是不能用,你介意再画一次吗?”她指着图纸说:“而且这几处我觉得不合理,应该没有哪家房地产公司会这么装修,是不是你记错了?” 不能顶嘴,不能顶嘴,不停给自己心里暗示,一忍再忍,等我拿着图纸从她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放下节操,立地成佛的眼神膜拜着我,于是我觉得自己在隐忍这条路上又高了一个段位。 第九十五章 周而复始 罗苏瞅着我俩差不多的东西竟然得到两种极端的评价,很是不忿,扬言要去找封娴理论,我赶紧拉住她,此刻我更加肯定封娴紧紧针对我一个人了,而且她似乎还不怕别人为我出头,因为我的确不是主修室内设计的,她借故让我上道,完全能说她苦心孤诣,想要把我培养成才,我要是略微反抗一下,马上就会有人反过来说我不懂事。凭她的演技,相信只有我吃亏的份儿,况且她还是个美女,随便挤个眉弄个眼都我见犹怜的,哪儿好意思跟人家脸红脖子粗扯着板筋地叫骂,保不齐还没理论出和结果自己的脑袋就挨了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板砖。 闷头在座位上重画半天,罗苏时不时来帮我改两笔,当我问到封娴说的那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她皱着没偷看了半天,最后才说:“我看着没什么不对劲儿,不过以你的狗记性也难保会出错,但是从人体工程学上说,似乎真有点别扭。”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拍下来。” “你要不再去几趟?” 愁死我了,尽管我看着不像个能买房的,去的次数一多,人家说不定会把我往暴发户的行列里送,然后拉着我磨磨唧唧非得我签了买房合同才算完,我总不能为了打探点情报愣是让自己成为房奴吧,更何况那不是一套,是整整浩浩荡荡的十五套,还连带个毛坯天台屋,我可没打算也没能耐走温州同胞的炒房路。 整整一天,我把之前看的东西细细回想一遍,在罗苏自诩缜密的逻辑指导下把别扭的地方改了改,再交给封娴看的时候她略略表现出赞赏的神情。 我以为这次怕是能通过了,哪里知道她却说:“我很佩服你的办事作风,能不厌其烦做这些枯燥的事情,不过,好像专业性还是不够强,这我也能理解,毕竟你大学四年从未接触过室内设计,说实话,能有现在的成效也确实不容易了,可是我们这是专业部门,容不得半点误差和侥幸,不管你以后会不会留在公司,我都希望你能通过实习期多掌握一门吃饭的活儿,技多不压身,我对的严格要求也是希望你能成材,这点苦心,你能明白吗?” 那口气,跟我妈教育我的时候如出一辙,连我都差点感动得屁滚尿流了,旁人听了还不得鼓掌尖叫送花,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打着为我着想的幌子,一点点把我按死在地上。 “明白,您能花那么多时间在我这个小丫头身上,简直比我的老师还会传道授业。” 她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寒暄几句之后打发我回去,言外之意就是继续 弄,弄到她满意为止,我忽然觉得我的整个实习期极有可能都要载在这15个楼盘里了。 一连几天,每天夜里很晚才睡,早上盯着原生态的黑眼圈去震撼同事,然后被封娴教育一番打回原形,如此步骤,周而复始,终于我认清一个现实,我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八天之后我光荣地不厌其烦地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出了封娴的办公室,罗苏已经不会满脸期待地问我成不成了,而是十分淡然地下了结论:“你进去之前我就知道是这结果。” 于是,我因为战绩彪炳,成了全公司上下无限敬仰的奇葩。 第九十六章 怂人心,太慌张 大概实习生很少有像我这样敬业的吧,正式员工都已经走了我才抱着厚厚一摞资料行走在公司黑漆漆的楼道上。保安大哥见我这样勤奋,调侃我是不是转正还升职了,或者是接了什么大项目,我嬉皮笑脸地说:“是啊是啊,好大的项目,干成之后保不齐我就升仙了。” 保安大哥憨厚地笑笑:“你又逗我玩。” 哪里是逗你玩哟,明明是逗我自己玩,再这么没日没夜地熬下去,可不就是升仙的路,每天夜里我都会反复构思一件事,此时此刻封娴应该是在被窝里睡美容觉吧,我要是不爱惜电话费,指不定就打过去温柔滴提醒她该起来尿尿了,顺便通知她,我他妈还在做你布置的事情! 前面我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我是怂孩子,于是这种名垂青史的事情目前都还处于yy阶段。 “嘿。” 短促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抬头看见刁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双手插兜,像是等了很久。 “你在等我?” “嗯,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他的关切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从没防火防盗防过师兄,甚至还一心盼望着春天快来到,只是我的春天有点短,曾经师兄过的刁晨现在也成了别人的,如果他不出现,我会觉得理所应当,可是他冷不丁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怂人心,太慌张。 “事情没做完就多留了一会儿。” “抱着的是什么?”他瞧见我怀里一沓一沓的纸张,非要我给他看看,知道打不过他,只好乖乖奉上,他随手翻了翻,皱起了眉头,“我刚才遇见你妈了,她说你成天折腾到半夜,我就想你是有多笨,现在看看总算明白了。” “你学的是建筑,不是装修,别以为带着安全帽的都是工程师,人家也可能是包工头,借过借过,别挡着我的金光大道。”说着就要上楼,错身的时候被他给拉住了,哪个倒霉催的设计这楼道,敢不敢弄宽敞点? 他从我怀里扒拉走了所有的纸张,无奈地说:“我明天下午的会取消了,你中午到我公司来,这些我先帮你看看,回头再说。” “还我,我能搞定。” “你要能搞定就不会拖到现在了,赶紧上去吧,别让叔叔阿姨等急了。”说着带着我的智慧结晶扬长而去。 其实我是想说你这样帮我的话,要是被封娴知道了,能有我好果子吃吗?莫不是你们俩闹别扭了?天杀的,千万别拿我垫底,我的小身板扛 不起。 这是近期第一次12点以前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脚得我就是犯贱,好不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还瞻前顾后怕东怕西,于是我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默念道:“人生在世,吃睡二字,人生在世,吃睡二字……” 在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之后我半点睡意也没有,反而渐渐饿了。多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都不奇怪,于是我日复一日地磨练出了强大的好奇心,非常想知道还有什么更囧的事情会发生。 第九十七章 两个大忽悠 午饭还来不及吃就借口出去取经直奔刁晨公司,前台看见是我也不敢拦了,免得我再唱一出大戏她们不花门票还觉得冤。当然,我也不好意思进去了,麻烦人家漂亮的前台小姐帮我把刁晨叫出来,这回没拖带着关宇,看上去舒服多了。 “走吧。” “去哪儿?”我这刚来你就让我走,什么道理,有这样待客的吗? 他拎上公文包拖着我去了附近餐厅,饭后还把我昨天那一沓一沓的鬼画符摊在桌子上:“有问题的地方我全给你打了记号,待会儿我们去看的时候你留个心眼,不过也别太刻意了,带相机了没?” “带着,可是人家不让拍啊。” 他上下打量我:“就你这样的二愣子,不让拍也正常。”这话可就不好听了,敢情还分长相?难道长得好就是智商高?人家老话还说胸大无脑呢,瞧我的尺码,怎么也是聪明伶俐举世无双的那种! “人家真能让咱拍?”我表示万分不相信。 “不信待会儿试试。”他似乎是成竹在胸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损招。 “待会儿尽量收着你贼眉鼠眼的模样,自然一点,然后跟着我的戏走。”刁晨好像生怕我犯二,进入销售大厅之前又仔细交代一遍,我点头如捣蒜,反正今天他唱主角挑大梁,我要是连龙套都跑不好就白混了。 “请问两位看中什么户型?”售楼小姐凑过来,热情极了,眼睛哪里是在看钱,明明是看美男啊我去! 刁晨双手抱胸,对着沙盘上某幢楼说:“我看这个房子的朝向不错,采光应该挺好,有样板房吗?” “有有有。”售楼小姐殷勤地领着我们去了样板间,一进门我就开始找刁晨给我圈出来的重点,兴许是太过刻意,被刁晨狠狠嫌弃了一把。 “到时候我们买了房也这样装修,你看怎么样?”刁晨突然宠着我问这么一句,搞得我不着四六,呆若木鸡。 “先生可真幽默,瞧瞧我们这位小姐都感动得不知道怎么说了,要是有个男人跟我说这话,我嫁定他了!”售楼小姐估摸着是被刁晨说道心坎儿里了,也亏得他是妇女之友,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拿下了,问题是我亲爱的售楼小姐,不带你这么瞎掰的,人家名草有主了。 “尤其我觉得这样的装修不仅适合做婚房,要是家里老人想过来一起住,这样的装修老年人也不会觉得不庄重。”售楼小姐拿出自己的专业素养和舌灿莲花的必备 技能,三言两语把我说的好像真的明天就要去领证结婚似的,太有煽动性了。 刁晨点点头:“我觉得不错。”转而跟我说:“你昨天不是跟你那帮姐们儿说你要来看房吗,人家还等着看微博直播呢,你不表示表示?” 他的戏唱的有点过了,我差点没跟上,愣了愣神,马上掏出我的相机,可怜兮兮地望着售楼小姐:“可以吗?” 售楼小姐做为难状:“按理来说是不行的,因为很多东西我们在楼书上已经放了图片。”她斜眼瞅瞅帅的一塌糊涂的刁晨,松了口风:“可也不排除特殊情况,我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 我这心里是又高兴又不平衡,凭什么我的面子就没他的好使? 于是我见风使舵地拉着刁大美男,故意站到他圈过的地方前面,对着镜头比着我经典的剪刀手,各种撒娇卖萌,售楼小姐按下快门的一刻,我脚得这事妥妥的。 果真,翻看照片的时候发现那些个要注意的地方全忽悠到手了,原来竟然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