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蔷薇》 楔子 【楔子】 八月。 蓝天,白云,海岸的浪声,滔滔。 已经没有人记得是从何时开始,每年的七八两个月,就是这座小海岛最热闹的季节,唐家孩子们的暑假,大多都是在这里渡过。 这海岛说小不小,骑自行车绕上一圈,大概也需要一个半钟头,因为天然地形的屏障,大多数时候都是风和日丽,极宜人居,所以,在数十年前,唐劲买下这座小岛,作为夏安熙养病的居所,一直到她去世之前几年,要求回到台北之前,他们都居住在这座小岛上。 而这大概就是唐家孩子们的夏天都是在这座小岛渡过的原因,每年到了七八月,他们就迫不及待想来小岛报到,因为他们都喜欢安熙奶奶,虽然,陪在她身边的爷爷神情总是冷淡,令他们见了就害怕,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的爷爷总是愿意为了安熙奶奶而笑。 唐家的孩子们永远忘不掉一个很甜蜜的画面,每次,无论爷爷看他们的脸色有多沉肃吓人,只要安熙奶奶一声闷吭暗示,他就会没辙地叹气,然后泛开好温柔的微笑,直视着安熙奶奶温婉的笑颜。 在唐家孩子们的记忆当中,安熙奶奶一直到去世之前的最后一刻,都还是很美丽,是他们心里永远怀念的长辈。 不过,对於安熙奶奶,唐结夏的印象却不如其他人那么深刻,因为,那一年她才不过三岁。 听她妈咪说,一出生就白净粉嫩得像洋娃娃似的她,很得安熙奶奶的喜爱,在所有孙子之中,爷爷也最喜欢她,因为她总是能逗奶奶笑,光是这一点,就为她加分不少。 所以,在她三岁之前,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陪着爷爷和奶奶一起渡过,纪录她成长的相片与影片之中,最常见到的是奶奶抱着她,牵着她的手散步,喂她吃饭,哄她睡觉。 唯有她,是就算整天霸占着奶奶,也不会惹爷爷不高兴的儿孙,从来就不曾有任何人像她一样,可以瓜分爷爷独占奶奶的时间。 而这,曾经是唐家人都想知道的谜,不过,随着奶奶与爷爷相继不久去世,一直到今年她已经十四岁了,唐家也没有人可以想通个中的原因,最后的结论,是她生来就特别得到两位长辈的喜爱。 另外一个唐家人也都想知道答案的谜,是她唐结夏明明就生得白净娇嫩,模样合该是个秀静的女孩,却没想到,她比谁都还要喜欢运动,无论是骑马、滑水、冲浪,甚至於是武术,没有一样难得倒她。 所以,在唐森的眼里看来,他这个小堂妹就只是一只过分好动的猴子,若要硬扯她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外表长得比平常人好看……很多。 此刻,他正躺在距离海岸线比较远的沙滩长椅上,慵懒地假寐,高大略显瘦削的昂躯穿着浅灰色的休闲长裤,敞开的白色衬衫坦露出结实的胸膛,随手搁置在平坦腹肌上的电子书显示一个英文页面,一看他这副穿着,就知道他完全没有下水的打算。 很多人都说,他的外表有五、六分似祖父唐劲年轻时候,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俊美,两分似他的父亲唐厉风,眼眉之间总带着冷硬的神韵,余下的两分谁也不像,而那是他唯一喜欢自己的部分。 此刻,双眸的闭合,让他可以将海潮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以及从不远之外传来的交谈声,今天,唐结夏为了可以脱离冲浪的初级程度,特地请了教练指导,拉了她的二哥唐靖远陪着一起下水练习。 「你放心,结夏小姐,下水之后,我会留意你的动作,还有你的安全,一定不会让你发生任何意外。」 唐森听见男教练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谄媚与喜爱,因为一直以来负责教导的老教练因为车祸摔伤,只能让他的学弟临时代班,要不,一般而言,像他这种生人是不被允许踏上这小岛半步。 「我会游泳,更何况还有浪板可以飘浮,我不会有事的。」唐结夏有些困扰地眨了眨明眸,不太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 「不不不,还是要小心啊!」年轻的男教练忙着说道:「毕竟结夏小姐年纪还小,又生得那么柔弱,容不得有一点闪失啊!」 这时,站在妹妹身边的唐靖远,以及躺在不远之外的唐森,不约而同地拧起眉心,想他这个教练究竟是来教课,还是来泡妞的? 他们不知道这位教练究竟有多谙水性,但是唐结夏三岁就会游泳,八岁就会潜水,现在的她,在水里就像只鱼儿般灵活,被唐家人笑说是两栖动物,所以,如果真的巨浪打来,只怕他这位教练比她要更令人担心一点。 唐森缓慢睁开双眸,目光落在穿着白色连身泳装的唐结夏身上,然后,是视线一直盯着她胸部瞧的男教练,他眯细眼,瞳底闪过一丝嫌恶。 「结夏,过来。」唐森站起身,直瞅着她,沉声唤道。 「好。」唐结夏想也不想,就像是看到糖蜜的蝴蝶,在她二哥还来不及伸出捉住她的时候,已经跑了过来。 唐靖远「啧」了一声,虽然他很不喜欢唐森这位自大傲慢、目中无人的堂兄,但也知道他对他们家的结夏,有绝对的吸引力与影响力。 「把衣服穿上,遮起来。」唐森脱掉身上的衬衫,丢给她。 「什么遮起来?」唐结夏接住衬衫,衣服上还留有他的热度与气味,让她忍不住笑咪咪地抱住,舍不得放开。 他扬唇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在笑她没有自知之明,「要我是你,才不敢让那副没发育完全的胸部露出来丢人现眼!」 「我才不小!」她想也不想就回嘴。 「我没有说小,是难看!」 闻言,唐结夏巴掌大的脸蛋有瞬间的苍白,她瞪着唐森,在他俯落的冷视眼眸之中,看见了自己受到伤害的表情。 她一时吞不下气愤,想也不想,将衬衫扔回给他,故意扔在他的面上,趁他一时措手不及,抬脚给了他的小腿狠狠地一踢,然后飞快地转头跑回她二哥身边,就连一只凉鞋掉在他的眼前,她也没有停下来捡拾。 唐森咬牙忍住了小腿骨传来的阵阵刺痛,盯着她跑开的背影,见她一直跑到唐靖远的面前,拿着她这位二哥当挡箭牌,才敢回过头看他,但只是赌气的瞥了一眼,就很快地移开视线。 唐靖远不知道唐森究竟说了什么,惹得他们家小妹生气,不过她那一脚踢得大快人心,「结夏,快点,现在风势正好,下水吧!」 「我不去了。」她低头,闷闷地说道。 「结夏?」 「我要先回屋了!」说完,她抱过了自己的冲浪板,埋着头大步走开,因为少了一只鞋子,她乾脆连另一只也脱掉,她横抱着冲浪板,紧紧地压住自己的胸口,就算压痛了也没有松开力道。 他说难看! 难看! 这两个字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让她听不见风声,听不见浪涛声,听不见二哥在身后喊她名字的呼唤声,只听见唐森这两个字一次次地重复,让她再忍不住教泪水刺痛了眼眶。 在她的心里开始觉得厌恶,为什么在她的胸口会长了教他觉得难看的丑陋东西,她更加用力地抱住冲浪板,恨不能把胸部给压平。 可是好痛! 初发育的少女胸部敏感得禁不起她这样自我折腾,她觉得好痛、好痛,但双手却仍旧不自觉地紧压住冲浪板,再分不清楚究竟是胸部疼痛,或者是心里被他伤得很难过,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眼里的沙滩景色。 她感觉脚丫子被沙子磨得有些痛,不舒服的感觉让她停下了脚步,放下浪板,缓慢地蹲下身,蜷成一团低啜了起来。 唐靖远不知道小妹出了什么事,跑过去要扶她,却被她给挣开了手,看见她哭得伤心的样子,让他再忍不住,冲过去质问正要捡起沙滩上衬衫的唐森。 「你刚才对她说了什么?」这时的唐靖远在心里骂自己大意,怎么会觉得结夏那一脚踢得大快人心呢?她喜欢唐森,而到了她会出「脚」攻击的地步,一定是这家伙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什么说了什么?」唐森甩了甩沾了沙子的衬衫,语气淡然。 「你不要装蒜,如果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家小妹才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请问,你有证据吗?」唐森挑起眉梢,睨了他一眼。 「你──?!」 「靖远。」一只大手从后面按住了唐靖远的肩头,唐牧远是老二唐尧风的大儿子,比唐森大五岁,是唐家第三代年纪最长的孩子,遗传了父亲俊美的外貌,谦冲自牧的气质,以及牢靠的办事能力,较之唐森这位继承人,更受到长辈们的信赖与倚重。 唐森的目光越过唐靖远,直视着站在他身后的唐牧远,两人的目光相对,同样都幽沉得看不见眼底的心思。 有人以「既生瑜,何生亮」来形容他们二人,一如他们的父亲二人在当年伯仲之间的较量,但有人以为这比喻不妥,因为,在所有唐家的孩子里,就只有唐森继承了唐劲的血统,他的父亲唐厉风是「唐家守护神」,多年来一直统领唐家至今,父业子继,论血统,论名分,唐家之中,无人能与唐森争锋。 唐靖远回头看了大哥一眼,明白他眼里「不要闹事」的示意,只能忿忿地咬牙,回头放话道:「唐森,你听着,离我妹远一点!你要是敢伤害她,就算你是大伯的儿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离她远一点?是谁该离谁远一点?你这些话与其对我说,不如去对她说比较有用!」他挑起眉梢,轻笑了声,冷淡的眸光朝她蹲蜷的背影投望而去,却没由来地心头一阵烦躁。 她没有哭出声音,但是,从她蜷瑟抖动的纤细肩膀,可以看得出来她哭得很伤心难过,一口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唐牧远带着唐靖远走过去,扶住了小妹纤细的肩膀,立刻就看到她站起来,扑进大哥的怀里哭,至於哭得有多伤心难过,因为被唐牧远宽大的背影给正面挡住,他根本瞧不见。 他低咒了声,转眸瞪了站在海边,一脸不明所以,显得有些无措的男教练一眼,眸底依旧是那抹难掩的嫌恶。 男教练意识到唐森锐利得彷佛能杀人般的眼神,捺住了心悸,回过头去,正好见到唐森懒顾一眼的森冷表情,将衬衫勾在肩上,转身走人。 在来这座小岛之前,他的前辈就耳提面命,要他无论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如今,他终於知道了原因,因为在刚才的那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一股子冰冻的寒意,打从脚底板升起…… 第一章 三年后 没有人不知道,她唐结夏喜欢唐森。 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却是人尽皆知。 因为她虽然没说,但是从未想要隐瞒过任何人,一直以来的行为举止,再明显不过了! 她想,所谓公开的秘密,大概不过如此吧! 所以,他的家人,以及她的家人,还有他们的亲人们,大家都知道她唐结夏很喜欢自己的堂哥唐森,以亲属关系而言,他们是四等亲,不能结婚,可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父母曾经是名义上的兄妹,都可以结为夫妻,所以,她从来不以为他是自己的堂哥这一点,会是妨碍他们在一起的问题。 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喜欢他,但是,他却一直只将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妹妹。 如果,还有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他比较喜欢她的表姊范静初,然后,有一点点不喜欢她。 只要解决掉这两个问题,那么,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对,她的想法一向就乐观。 大概也因为这种毫无由来的乐观,她老是被唐森取笑头脑简单,不过她大哥唐牧远倒说自己很羡慕她凡事不设想太多的个性。 也多亏有她大哥的「赏识」,让她可以在唐森面前有说嘴的余地,要不,绝对会被他的得理不饶人的毒舌,给刺激得恨不能重新投胎算了! 「结夏,你记住了,在这里,把这个公式代入……」 夏天的暖风,徐徐地拂过纱帘,吹进了老宅邸一楼北侧的小厅,把坐在餐桌前写作业的唐结夏给吹得昏昏欲睡,尤其再搭配上她表姊范静初柔淡好听的嗓音,让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可以把瞌睡虫给赶跑。 这里是唐家在台北的老宅邸,先前,因为夏安熙与唐劲的先后离世,这座宅子曾经深锁了数年,倒不是唐家人有心荒废它,而是宅子已经太老旧,若要维持原状做修缮,先别说要花的成本比盖一栋新的房子昂贵,还需要花上不少功夫,就怕一个不慎,就会毁坏这宅子优雅且幽静的韵味。 所以,唐家的老大唐厉风顾虑到妻子的感受,毕竟这里是她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决定审慎行事,打算找到适合的设计师,再动工修复。 但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两年前的夏天,他们的儿子唐森擅自作主,找了一批工人进驻宅子,开始敲敲打打,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命令动工,当众人发现时,宅邸已经修缮完毕。 说是「修缮」,不如说他「改建」了这座老宅邸,但奇妙的地方是,没有人可以具体说出他动了哪些地方。 明明一切都看似不同了,但老宅子原有的那股韵味,却一丝毫不减,反而让它矗立在古老的林荫之中,多了几分温暖的明亮。 而唐熙恩赶在丈夫责骂儿子自作主张之前,就已经开口提议,既然老宅邸已经修缮完成,多年来大夥儿都未曾在这里聚会过,不如今年的夏天假期,就让孩子们都回到老宅子渡过。 唐厉风看在妻子的份上,只好隐忍住怒气不发。 但对於儿子我行我素的率性,他一直都想找机会好好纠正。 以上,就是唐结夏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唐森在整建完毕之后,就一直住在老宅邸,身为他十分尽责的「小跟屁虫」,才一放假,她就立刻报到,能多黏着他一天,她就不会白白浪费。 一直以来,她就不怕让人知道,她唐结夏喜欢唐森,喜欢绕着他团团转,喜欢看他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就是喜欢他。 这时,坐在一旁,教导小表妹做数学课业的范静初,看着她明明已经十分想睡,却仍旧强撑着的困倦小脸,忍不住笑叹了声,「结夏,去洗把脸吧!洗洗脸,精神会好一点。」 「没用的。」唐结夏打了个好大的呵欠,握着笔,像是刻字般,一笔一画把公式给抄上去,「反正洗完脸再回来面对这些公式,我还是一样会想睡觉,不如快点把作业写完,早死早超生。」 「是长痛不如短痛。」范静初被她认命的表情给逗得摇头苦笑。 今年二十三岁的范静初,柔淡的眉,澄亮的杏眼,如丝般直顺的长发,与母亲唐水心生得十分神似,她只比唐森晚半年出生,在唐家之中,他们两人的年纪最相仿,再加上当年长辈半认真地订下了一门娃娃亲,所以,在唐家之中,他们被视为一对,而且是兴趣与外貌都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俪人。 唐结夏抬眸偷觑了表姊一眼,一时低落的心情,让瞌睡虫全跑光光,想睡也睡不着了。 她说谎。 她想跟森哥哥在一起,问题才不只有两个。 最大的问题,在於自己也喜欢静初姊姊,喜欢她的温柔婉约与善解人意,还有她与森哥哥看起来很匹配。 难怪家人们从未将她唐结夏喜欢森哥哥当作一回事,因为,在他们眼里,森哥哥的人生伴侣早就决定是静初姊姊了! 从小,每个人都说,她唐结夏有着粉妆玉琢的美丽,顾盼之间,总有三分浑然天成的娇美,可是,她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用带着不可爱的微勾角度的眉,换静初姊姊柔顺的柳眉,用看起来一点也不柔情似水的大眼睛,换静初姊姊水澄的杏眼,还有总被说线条十分漂亮的鼻子,和老是微噘的嘴巴,以及只要稍不留心吹乾就会微鬈的头发,她都想要和静初姊姊交换。 最后,她还想与静初姊姊交换一样东西,也是她最想要的,那就是与森哥哥看起来般配的「年纪」。 这样一来,她喜欢森哥哥的事实,就不会再被人不当一回事了吧! 但是,那仍旧没解决掉那个最大的问题。 她是真的很喜欢静初姊姊啊! 所以,虽然伤心一定是必然的,但是,如果森哥哥娶的妻子是静初姊姊,她想自己应该可以接受,就算会痛苦很久…… 唐结夏忽然感觉喉咙梗窒了下,一口气噎在心窝,紧紧地泛疼,转头对着表姊扯开一抹明明牵强,看起来却很灿烂的笑容。 对,就算会痛苦很久……也没关系。 结夏那只猴子文静坐着温书时,看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 唐森修长的身形立在长廊上,松开一颗扣子的棉麻衬衫,随性未紮,牛仔裤已经褪得泛白,但穿在他身上,依旧十分出色好看。 虽然,他的父亲唐厉风是唐家几个兄弟里身形最高大强壮的,但是,这一点特质却显然没遗传到他身上。 虽然,几年前,大家都还持着保留态度,但是,他最后长成的模样终於给了他们定论,无论是外貌或是身高,他都比较像爷爷唐劲,勉强构上一百八的身长虽然不算矮,可是就算一身体魄练得十分结实,一穿上衣服,在外人眼里看来,仍旧显得斯文瘦削。 此刻,他深邃的眼眸略显得慵懒,望着半开的双门之内,唐结夏与范静初并着肩坐着,温暖的微风吹动她们的发丝,皓眸雪肤,红嫩的唇,衬着窗外深绿的浓荫,构成了一幅很美的画面。 他本来还在纳闷,怎么今天唐结夏这只猴子都没来吵他、烦他,要他教她做功课,原来,她是找到了静初当他的替死鬼。 他的目光落到了范静初恬柔的脸蛋上,相较於唐结夏这只猴子,只相差他不到半岁的表妹则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完美的女人。 她聪明而美丽,个性恬淡而文静,有人说她活脱脱是母亲唐水心的翻版,不过有传闻说,目前是医学生的她拿起手术刀时,看起来像是嗜血的女魔头,只是这一点,尚未有唐家人亲眼见过,没人能够证实。 与唐森一起注视范静初的,还有站在他身后的严日和,相较於唐森带着几分勾人的俊魅脸庞,以及略显瘦削的结实身材,身为银龙晚年唯一入门弟子的严日和,长期的武术训练,练就一身高大精悍的体魄,自然不在话下,但一张线条粗犷的脸庞,不笑时,是一张会把小孩女人都给吓哭的阎王脸。 不过,有唯二的例外。 而这唯二的例外,就是他们唐家这一代唯二的女眷,也就是唐结夏和范静初,终於在十二年前,在他四叔唐钧风生下第二个儿子,决定不让自己的妻子白川馨再冒险当高龄产妇之后,唐家人接受了新一代的唐家,依旧是极度阳盛阴衰的事实。 而范静初严格说来是外姓人,所以,在他们这一代,认真说来只有唐结夏一个女儿,儿子包括他在内,则有九个。 所以,就算唐结夏是一个过分好动的猴子,还是受到唐家所有人的疼爱,唐森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吧! 「你说他们都知道了吗?」唐森沉声问,带着迷人磁性的嗓音里有着笑意,「也好,原本我就一个也不想瞒。」 「嗯。」严日和维持一贯惜字如金的寡言。 「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唐森转眸望着身边的人,顿了一顿,「就说计划不变,继续进行。」 「是。」 「是什么?」唐结夏柔嫩的嗓音不意地加了进来。 两个男人转过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位,来到门边,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只露出一颗美丽的小脑袋。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没动声色,目光落在她白里透红的娇颜上,不约而同都有一丝打量。 「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唐森冷笑了声,伸手拍了下她的额心,转头对严日和说道:「你先走吧!」 严日和颔首,与屋里正好抬眸往这方向望过来的范静初相视了一眼,随即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鬼鬼祟祟的人是你们。」唐结夏揉着额头,跟着唐森的脚步回到小厅里,与他之间的距离总不超过两步,标准的跟屁虫。 唐森回眸睨了她一眼,一副「我懒得跟你争论」的表情。 「森。」范静初站起身,绕过桌子,微笑唤道。 「嗯。」唐森微笑。 唐结夏不甘示弱也跟着叫,「森。」 「没大没小,叫森哥哥。」唐森眉梢一挑,睨了她一眼,转头对范静初没好气地说道:「静初,你又何必白费力气?辛辛苦苦教她大半天,也不见她考到什么好成绩回来,算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范静初失笑,没好气地瞪了唐森一眼,牵起小堂妹的手,「结夏不是不会念书,而是更喜欢运动,听说最近还在勤练箭术,是不,结夏?」 「对!」唐结夏朝他吐了吐嫩舌,抗议他说她没大没小,立刻又换了张笑咪咪的脸,朝表姊点点头,抽回手,在两人面前摆出了一个射箭的架势,「我想要学古代人,一边骑马一边射箭,还可以百发百中!咻!」 她手指一松,彷佛将看不见的箭给放了出去,娇嫩的脸蛋挂起笑容,彷佛射中了靶心般得意。 「你是该学古代人没错。」唐森颇意外地赞同点头,看她露出没料到他会赞同的惊喜表情,又立刻浇了她一盆冷水,「古代人只学之乎者也,没有你每逢考试都怕抱鸭蛋的数学,当古代人,你就不必怕丢脸了。」 「我只是都考很低分,没抱过鸭蛋。」唐结夏气鼓起双颊,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种烂理由才赞同她。 第二章 「就只差一点点了。」他冷笑。 「就只差一点点也不是鸭蛋。」她还是必须严正声明,气他真的在心里将她看得好扁、好扁,也讨厌他老是只针对她。 「听我这么说,你觉得丢脸吗?但最应该觉得丢脸的人不是你。」 「那是谁?」唐结夏不疑有他,接着话问道。 「特别教导过你的人,比如我,比如你的静初姊姊。」 唐结夏无话可说,只能露出一脸困窘的表情瞪着他。 「不过,今年暑假既然有静初肯教你,你就不要再抱着习题往我房间跑,今年暑假就算你在我房门口睡上十天十夜,我也不会再当你的家教。」 那是他的恶梦,却是每年寒暑假必定上演的烂戏码。 在唐家,明明每个人的数学程度都好过她,都有资格当她的数学家教,更别说唐家一定请得起最厉害高明的老师来教她,但是,她就非要赖他不可。 而她这家伙的耳朵构造绝对有问题,无论他严正声明过几次,绝对不会再教她,但是,她就是可以耍无赖,半夜抱着作业本子到他的房门口打地舖,就唯恐他偷偷溜掉不理她。 有一次,她甚至於靠在他的房门上睡着,他一个不察,打开房门之际,她也跟着倒地,砰的一大声,后脑起了好大一包,也把屋里的所有人都惊醒,让他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加害她的罪人。 对,唐家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喜欢他,他也知道,但是,他比较好奇的,是她这家伙的脸皮有多厚! 「十天十夜不教,那我就睡二十天二十夜!」唐结夏瞪着他,看似一脸顽强,其实是一副被遗弃的小狗般的表情。 唐森提起一口气,眯细眸恶狠地瞪着她,也瞪着站在她身边,别首掩唇,强忍住笑意的范静初。 他这个表妹美丽聪明,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是有一个很要不得的恶趣味,那就是喜欢隔岸观火,越是热闹精彩,她就越津津有味。 「请便,但我不会帮你,绝对不会。」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既轻又淡,伴随着唇畔扬起的一抹浅笑,转身离开。 「小气鬼。」唐结夏的音量很小,几乎只有唇形在动。 不过,有武术修为的唐森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淡淡地回眸,给了她警告的一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懒得再理她。 夜深,老宅子里静得就算是水滴声,都清晰可闻。 窗外的月色溶溶,将站在房门口的唐森身影给拉得长长,他低头敛眸,觑着在月光之下,横陈在他门口的一团物体。 那团物体之中的东西,分别是一件薄被,一颗枕头,以及蜷成一球,不知道睡到第几殿去的唐结夏,然后还有她那一叠搁在手边的数学作业。 他轻叹了口气,该说她唐结夏这家伙是没志气、没节操,还是压根儿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呢? 今天下午他才说过不会再帮她,今天晚上还是抱着作业往他房里跑,不知道被他丢出来几次,居然晚上又打地舖睡在他房门口了?! 明明谁都可以帮她,她就是非要他不可。 真是的,她都几岁了?还当自己是可以霸着不讲理权力的三岁小孩吗? 而最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人阻止她做这种蠢事! 在唐家的每个人,包括他与她的父母亲,都知道无法阻止她的那股子傻劲,反正将她硬给拉开,她还是会自动黏回他身边,一切不过白费功夫。 所以,每个人都在等着她知难而退,断定了他对她这只猴子一点兴趣也没有,让他再多给几次教训,哪怕她爱的火花再大,也要成灰烬。 在他们眼里,反正他唐森是唐家最不合群的叛逆分子,再多扮演一个坏人角色,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对於众人的「抬爱」,他心领神会,也不介意配合演出,不过完全不照剧本演出的,是她这只猴子。 「都说不帮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他勾起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笑痕,注视着她熟睡的容颜,人说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话在她身上很贴切,这天底下大概很难有人可以睡到嘴巴都打开,只差没流出口水,还是让人觉得粉嫩漂亮得像天使一样。 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觉得这话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不过,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才不帮。 绝绝对对不帮。 谁教她骂他小气?那他就跟她小气到底! 「你以为自己用这种哀兵策略,就能逼我屈服吗?」他蹲下,伸出左手食指,戳了戳她软嫩的脸颊,软得像面团似的,令他笑痕不自觉地加深,「你休想,唐结夏,你最好早点死心,在开学之前,去讨别的救兵比较实在一点。」 说完,他撇了撇唇,随手拿起一本数学作业翻看,最后停在其中一个页面,看完题目之后,冷笑了声,目光瞥向沉睡的她,「这么简单的题目也不会?唐结夏,你的脑袋真的是浆糊做的吗?」 这时,唐结夏也不知道是感觉到有人在骂她,还是睡不惯硬地板,眉心微拧,翻过身侧躺,小脸蹭了蹭枕头,似乎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活该,明天醒来腰酸背痛,我不会可怜你。」唐森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就在这时感觉到有人的目光往这个方向投望过来。 唐森在瞬间敛去了唇畔的笑意,转头望向长廊的另一端,看见了唐牧远伫立的身影,在他的身侧正好临了一面窗,窗外迤进了银色的月光,让他泛在唇畔的温柔浅笑看起来有点冷。 唐森缓慢站起身,再度泛起了笑,在他的心里觉得好笑,看样子唐牧远并不打算插手,说到底,坏人就是要他来当就对了! 怎么他二叔家的兄妹都是一个样子,专门就想要吃定他吗? 「把你家的小妹搬回去,挡在我的房门口,碍眼。」他低沉的嗓音,如水波般荡开了长廊上寂静的空气,朝着唐牧远而去。 话落,他不等回应,调头回房,门板在他的身后,阖然掩上。 忘了是谁对她说的对了,是静初姊姊。 人家都说「三顾茅庐」是有诚恳的表现,是刘备惜才爱才,不惜纤尊降贵,充分展现诚意,最终让诸葛亮投效于他。 可是,她静初姊姊说,「三顾茅庐」的举动,其实,只是充分显现出刘备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赖,完全无视于对方的拒绝,非要人家出山替自己办事,而最后终于得尝所愿。 是啊!人家都说不要了,还当作没听见,确实是有点无赖,但是,当她听静初姊姊这么说的时候,她只是沉默不语。 因为,只要能够得尝所愿,那她宁愿学那个刘备,无赖一点也没关系,她想要追随在她森哥哥身边,想要他对她好,哪怕他老是没给她好脸色,老是喜欢说话嘲讽她,但只要有一点点好,她也都会觉得很高兴。 所以,无论森哥哥说了几次,要她不要再去烦他,她也当作没听见,就算每次被他冷淡对待之后,心情总会有点受伤,但是,她已经练就一身本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起精神,继续追看他团团转。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唐结夏梦见了去年夏天的那一日。 她「三顾茅庐」不,是「三睡房门」,终于,打动了她森哥哥愿意为她教导功课,那一夜虽然是夏日的夜晚,却是凉夏,她虽然已经是揪着毛毯睡了,梦里还是不停打哆嗦。 可是梦醒时,她却觉得暖和,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地扳上,而是森哥哥的床上,她坐起身,注视他坐在桌案前的背影,久久,觉得那一刻,她才是在做梦。 「醒了就起来,不要赖在我床上。」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说,「过来把你的作业本拿回去,要用的公式我帮你抄在一边,你那些问题,只要套上公式,就很容易得出解答。」 「你抱我进来的?」她捏了捏脸颊,仍旧觉得在做梦。 「不让你进来行吗?」他冷笑了声,终于回头看看地,「继在我的门口把后脑勺睡出一个大肿包之后,还想睡出严重感冒吗?要是不小心一条小命不保,就怕我会被当成害死你的凶手。」 「才不会,他们都知道是我自己—?!」 「对,他们都知道是你自己笨,所以还是会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他凉凉地打断她的话,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起来,换我睡了。」 「嗯。」她点头,飞快地跳下床,越过他的身边,把搁在桌上的作业本子抱进怀里,回头看他,在她脸上的笑容,仿佛能掐出蜜似的甜。 虽然他嘴巴说得很恶毒,可是,终究没有扔下她不管,不只把她抱进房,把床让给她睡,还帮她把习题的公式都标示清楚了。 他回眸脱了她一眼,轻嗤了声,对她脸上那抹甜笑不以为然,「请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的头皮会发麻。」 「为什么?」她疑惑地眨眨美眸。 「不为什么。」他已经单膝曲起沾在床上,懒得再理她。 「为什么不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瞪她,打住她接下来要说的绕口令,「我没有那么好心,我今天帮你,是不想接下来几天再看到你睡在我房门口,所以,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不会再帮你知道吗?!」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唐结夏没忘记他在那之前几个小时才说过的话,抢在他躺上床之前,在他把她的枕头与毯子往地上扔之前,抢着抄抱起来,一边念念有词,「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你不会的。」 话才说完,她就感觉他的大掌朝自己伸过来,一瞬,心跳加快,以为他要摸她,却不料在下一刻被他捏住了脸颊。 「你这只猴子想吃定我吗?唷,明明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起那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是教人好讨厌啊!」他加入另一手,捏住她另一边脸颊,欺负她没有反击的能力,「要我是你,我才不会那么笃定。」 「痛痛痛。」她感觉自己的双颊在他的手里成了面团,扬起手肘挥开他,连忙退了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朝他大喊道。「你不是我,所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笃定,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开,出了房门不敢回顾地跑回自己二楼的房间,寂静的辱宅里,清晨未明的天光中,只有她踩散朝雾水气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不知道。 她没说错,他是真的不知道。 其实,她哪敢笃定呢? 只是,俏若她不够十二万分的死皮赖脸,她根本就涯不住每一次被他拒绝的冷淡,只怕见他把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她就要掉下眼泪了! 但她不能哭。 她知道,一旦软弱畏法了,只会令他更加远离她,到时侯,就是最后一点点的好,她都得不到了! 每个人都说他对她不好,在他们唐家,每个人都那么说。 就只有她觉得不是,虽然每次都被他欺负得很受伤,但是,在她心里的这个想法,还是没有改变过。 唐结夏从睡梦中睁开美眸,心里才留着一点甜蜜,却也有一点悲伤,她转过头,看见大哥就在不远之处,往她这方向望过来。 第三章 「他嫌你睡在他房门口碍眼,要我把你抱回来。」唐牧远靠立在门板上,看看他的小妹从床上坐起,修长的双手勾挂在长裤两旁的口袋上,唇畔的笑意不浓也不淡,很尽责地替她解惑,「身为你的大哥,我不介意出这一点体力活,不过,这两天长辈就要到了,你就安分几天,好吗?」 「嗯。」她点点头,一直以来,只要她大哥开口,就没有人可以在他温柔的注视之下,说出「不」字。 但她也没漏听掉大哥说森哥哥嫌她碍眼,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垂搁在薄被上的白嫩双手,在她的心里仍旧能感觉到那一点甜,还有悲伤,然后,在这一刻,多了一点寂寞与怅然…… 当年,她在这老宅邸生下儿子,虽然已经是深秋时分,但是,院子里的大片树木仍旧是葱葱葱郁郁,让人就像置身在森林一般,所以,她给儿子取了一个单名,叫「森」。 如今,二十四个年头过去,孩子们长大了,他们逐渐老去,但是,院子里的树木却越来越茁壮。 唐熙恩站在开启的和式拉门前,望看长廊之外,在盛夏时分的这一刻,感觉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被绵延不绝的温暖绿意给包围。 恍惚的一瞬间,她仿佛回到儿时,只是被翻修过的痕迹,与她儿时的记忆不尽相同,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疏离,让她很快地回过神,虽然还不致于格格不入,但终究……是不同了。 「舍不得了?」唐厉风不知道何时出现,走到爱妻的身后,与她一同望着窗外那片绿色的浓萌,年近六十的他,依然高大,只是不若年轻时强壮,两鬓己经添了明显的灰白色,让他严肃的外表多了几分沉静,「是你不让我教训那个臭小子,我知道你疼他,可是,再让他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只怕会把整个唐氏的基业都连根拔起。」 唐熙恩转过身,仰首笑视看丈夫,今年刚好满五十岁的她,保养十分得宜,只有在笑起来的时候,可以隐约瞧见眼角浅浅的笑纹,却不显老,反而在她美贾的脸蛋上多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大哥你怎么不反过来想?如果不是森儿自作主张翻修了这座老宅子,我们现在怎么可能会站在这块土地上呢?他是我儿子,我信他你瞧,这屋里该在的东西都在,就像我这几年想念爹地和妈咪一样,每次想起来,记忆都会改变一点点,但是我对他们的思念和感觉,却是一点都没变,森儿是明白这一点的,他有分寸的,你是他父亲,就给他多一点鼓励,好不?」 唐厉风明显的顿了一顿,然后轻叹了口气,泛起苦笑,「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对他有信心。」 「只要大哥愿意,一定可以的。」唐熙恩伸出双手,拍拍丈夫的脸庞,想要透过这举动,分给他一点信心,好抹掉他眸底那一抹难去的忧色。 唐厉风笑而不答,常听人说「母子连心」,倒是很少听人说过「父子连心」,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的爱妻对自已的儿子信心满满,而他这位父亲却总是忧心忡忡,猜不透他的儿子究竟心里有什么打算! 他不是不想对自己的儿子抱持信心,但是,在他听手下回报「那件事情」之后,实在没办法像妻子一样放心。 身为「唐家守护神」,这几十年来,他对付过不少敌人,这一路过来,他从来没有手软退怯过。 但,他不确定面对亲生儿子,是否也能够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曾经拿这句话来形容唐家,再贴切不过。 但,那是曾经。 如今将同样的这句话拿来形容新一代的唐家,只怕有人要不认同。 有人戏称今天的唐家有所谓的「太子党」以及「王爷党」,太子顾名思义,指的是唐厉风的儿子唐森,也是唯一一位继承了唐劲血统的后代,是毫无疑问的唐家商业帝国继承人。 而所谓的王爷指的则是老二唐尧风的大儿子,唐牧远。 在唐家的新生代之中,他的年纪最长,足比唐森大了近五岁,无论是外表或能力,以及在唐家新一代之间的人缘,都十分之好,从法律系毕业之后,这几年来,唐家集团赢了不少官司诉讼,其中,他居功不小。 而且,比起一直与自己父亲唱反调的唐森,唐牧远与大伯的感情反而更似父子,唐厉风几度对这位侄子托付重任,让人们议论纷纷,揣测不断,但总归是血浓于水,料想唐厉风不可能轻易就放弃让亲生儿子继承的念头。 不过,相较于外人的揣测与议论,在唐家之中反倒是一片风平浪静,几个堂兄弟确实各有比较亲近的一方,但他们倒不觉得会有所谓的「党争」之虞,而且就算是真有其事,他们也不敢闹上台面,在他们大伯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敢留然行动,落下分裂唐家的口实。 一年一度的家族聚台,不过才短短几天,原本宁静广阔的大宅子,开始有了止不住的人声笑语,除了唐厉风六兄弟以及他们的伴侣之外,还有他们所生的儿女,总计九男一女,如此明显的阴盛阳衰,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惹得他们几个男人打从心底发出叹息。 回想唐森出生之后的第二年,一共有四家传出喜讯,年初时,老三家生了大儿子唐云征,老四家也生了儿子唐尔谦。 到了年底,一大家子原本盼看能有个女孩,却没料到,老五家也生了儿子,取名唐放歌,最后一个希望是老六,却没料到也是儿子,取名唐冬让。 后来,一连又出了唐靖远与唐云衣,老二家才生了唐结夏,在她之后,就只有在三年之后,老四再生了二儿子唐行谦。 而夏安熙与唐劲正好在那一年相继撒手人寰,那年,是有着欢喜,却还有更多悲伤的一年。 「大伯。」 十三岁的唐行谦嗓甜如密,蝶儿似地飞扑到他大伯的身边,虽然身高只勃强及到唐厉风的肩膀,五官颇有唐钧风的影子,有几分混血儿的味道。 「行谦,才多久没看到你,又长高了。」唐厉风任由小家伙拉住大掌,并肩着一起走过彼岸花丛。 在浓得化不开的绿荫之中,盛开的变化,宛如燃烧的火焰,此刻陪在唐厉风身边的人,还有唐熙恩,以及唐尧风几个兄弟。唐钧风伸手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对他大哥说道:「这一年是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没变嗓,可惜了他这副天使似的嗓子,他妈咪可爱听他用这声音向她撒娇,等到开始变嗓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了。」 「可是妈咪也说,如果我到二十岁还是这副童音,她才真正要担心。」唐谦转头对父亲说完,又回头看着他大伯,「大伯也爱听行谦说话吗?」 「爱,爱听。」唐厉风不忍心扫晚辈的兴,笑道。「你现在是咱们家家唯一一个还没变声的男人,仅此唯一,能不可贵吗?」 「那我就多跟大伯说话,让大伯可以多听我说话。」 「那伯母呢?」唐熙恩带着一点吃醋的语气,笑问。 「熙恩伯母爱听,我就说。」小家伙从善如流,甜说道。 「那二伯和三伯就不喊了吗?」唐尧风为自已与身后的三弟说道。 「二伯。」唐行谦甜丝丝地朝看他二伯一笑,然后是三伯,「三伯。」 「钧风。」唐厉风莞尔,与几个兄弟相视,摇头道。「你这儿子今天怕不只是偷吃了一坛蜜,简直就是刚从蜜缸子捞上来的吧!」 「大哥还没发现他的意图吗?」唐钧风拍了儿子的额头一下,对他这诌媚的小鬼又好笑又无奈。 「握?」唐厉风挑起眉梢,愿闻其详。 「大哥忘了吗?这小家伙每年不都要来那么一次?他在替自已的生日礼物看想!」唐钧风摇头笑叹,翡翠般的绿眼迸出笑意,「我们每年的聚会都刚好在他生日之前,不过,今年清况不同,他在家里发出宣言,说要趁自已还没变声之前,让他这副讨人喜欢的声音发挥最大的作用,要讨到有生以来最丰盛的生日礼物,怕自已变声之后,就没那么无往不利了。」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唐行谦倒是一脸不以为意,就算被说脸皮厚也没关系,反正,脸皮厚到子弹打不穿,才能不死拿更多好处。 自从他听结夏堂姊说过「无赖」的定义与好处之后,他就决定自已也要朝「无赖」之路迈进。 几个大人当然不知道两个晚辈的「异想天开」,只觉得小孩子做什么事清都显得可爱讨喜。 「大哥」 唐钧风的嗓音倏地一沉,他的眼色向来锐利,注意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身影穿过了另一条小径,直往车库方向走去。 唐厉风几个兄弟的警觉心也在这一瞬间被提起,他们直往那个人的方向望去,在他的身影消没在树篱之前,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几俩兄弟的神青不约而同地泛过一抹严肃。 这人的名字叫周防,挺额高鼻,模样称得上是端正,他的小平头,以及总是不修边幅的胡碴子,是他这个人的招牌特色。 而他另一项为众人周知的特点,则是—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他不能出卖的人,哪怕是至亲的父母也不例外。 所以,他游走黑白两道,却是黑白两道的人都不齿他的做事的风格。 而像这样的人,唐森却与他来往,究竟是为什么? 「魏管家。」 唐厉风唤来了在不远之外,与几名女佣正在张要下午茶点的管家。 「在。」魏管家跑了过来。 「那个人经常在这里出入吗?」唐厉风沉声问。 魏管家点头,虽然没见到那人的样子,但是身为管家,这宅子里所发生的一切,都难逃他的掌握。 「自从森少爷住进来,那位周先生来过几次,不过自从结夏小姐放暑假,与静初小姐住到这里之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来访。」 「嗯。」唐厉风额首,扬手示意管家可以离去。 站在他身旁的唐熙恩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哥,那人有什么问题吗?森儿与这个人交往,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不对,这人我也不熟,见了觉得眼生,不知道我们儿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随口问问而已。」 唐熙恩没再开口,只是望着丈夫的柔软眸色多了一丝不信任。 「你别瞎操心,没事。」唐厉风微笑,拉起妻子的手,神情显得十分温柔,但那双含着笑的锐利眼眸藏着坚决。 因为,他的心里很笃定,在这天底下,无论是谁,凡是想要伤害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宝贝,都必定要付出惨痛代价。 无论是谁。 唐家一年一度的聚会,终于在今天宣告人员全数到齐。 占地不小的宅院,在二、三十人的占据之不,还是显得宽敞,但是对于已经惯于一个人独占这地盘的唐森,感觉却是拥挤到极点。 尤其是唐冬让那家伙明明只小他两岁,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讨看要跟他睡在一间房,令他感觉更加不耐烦。 在所有的堂兄弟之中,唐冬让和唐放歌与他最亲近,而唐云征与唐尔谦则与唐牧远比较热络,唐云征继承了父亲唐允风清楚的头脑,而唐尔谦则颇有乃父唐钧风之风,十分的能言善道,很懂得善用人脉,有他们两个人的帮助,唐牧远这几年在唐氏的表现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第四章 相较之不,与唐森亲近的唐放歌与唐冬让,并没有太过出色的表现,对于玩乐,倒是样样在行。 不过,唐森其实不讨厌这一年一度的家族聚合,这聚会,就像是每年一度参加一场热闹的夏令营,成员则是只有他们唐家的亲人。 只要唐靖远那家伙不要老是喜欢针对他,他其实是不讨厌的。 不过就是几天吵人的热闹,忍一忍,就过去了! 「结夏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你手上的那个盘子,森少爷盼咐没有他的交代,不让任何人使用,请你把盘子交给我们,让我们放回原来的位置吧!」一名女佣站在唐结夏身后,心急地说道。 唐结夏笑着摇头,站在料理台前,把刚切好的水果摆在一只很有中国古典风味的红釉圆盘上,葡萄萄、芒果、风梨、苹果与奇异果,几种颜色的水果显得五彩缤纷,让盘上隐约露出的花纹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一向恋兄疼妹的唐靖远听到「森少爷」这几个字,立刻被挑动敏感的神经,嗤笑道。「不过就是一个盘子,他唐森有那么小气吗?让我们借用一下,不会少掉他一块肉吧!」 「可是」女佣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生怕被唐森少爷知道,她承担不了后果。 「放心。」唐结夏最后将半串的葡萄摆上去,转头对女仆说道。「我这盘水果是要给森哥哥吃的,他看我准备得那么用心,一定不会骂我的。」 「什么?」唐靖远鬼叫,「弄了半天,你那盘水果原来不是要孝敬我或大哥或是爸妈,而是唐森那个臭家伙吗?」 「二哥,森哥哥才不是臭家伙,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比起来,你还比他臭呢!」说完,她双手捧起盘子,转头往餐厅门口走去。 「喂!我是不是比他臭,不是重点好吗?」唐靖远想想不对,「而且,我怎么可能比他臭?!」 锵! 打断他话语的,是盘子破碎的声音,瓷盘碎在磨石子地上的响声,清亮也刺耳,在这空间中久久不绝。 在场的每个人都愣住了。 唐结夏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片与汁液四溅的水果切块,心口紧紧的,深处有些泛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手滑了,她只是想空出一只手,把位置有些跑掉的葡萄给调整回来,怎么知道?! 「森少爷。」女仆的喊声有些惊慌。 唐结夏抬起头,看见唐森就站在餐厅门口,他的目光先在她的脸上停了一瞬,然后落在一地的狼藉上头。 「不关她的事!」唐结夏想也不想,就先开口为女仆脱罪,「她跟我说了,你不让人用这盘子的。」 「是谁,让你把这个盘子拿出来用的?」 唐森抬起眸光,低沉的嗓音明显的一顿,那一刹那间的空白,教唐结夏以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会在那一刹那间停止。 「我想用就用了啊!」她的声音透出一丝慌颤,「就一个盘子,不过就一个盘子……我赔你咧!我可以赔的。」 「用什么赔?用二叔和二婶的钱?」 「我有自己的零用钱!」她急忙忙地说道。 「说到底,那还不是你父母的钱?」 「是?!」她一时语塞,否认不了他的说法。 这时,唐靖远就算再不想跟唐森说话,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呛道。「不过就是一个盘子,是能值多少钱?」 「两百万。」唐森转首,看着最不讨自己喜欢的堂兄弟。 「什么?」两兄妹一起叫出声。 不是因为他们很穷,他们毕竟是唐家人,两百万不算是大数目,但是,一个小小的盘子要两百万,听起来还是令他们觉得咋舌。 「这是明朝的古董,因为传世的数量稀少,再加上保存很好,在几个月前,我以两百万的价钱买下来。」 「古董?」唐靖远简直不敢置信,「唐森,你有病啊!明朝的盘子你拿来装吃的,就不怕有陈年的细菌在里头吗?」 「我让人用高科技的仪器,做过消毒杀菌的程序,认真说起来,这盘子搞不好比你那张嘴巴还要干净。」 唐森微笑,话才说完,就很满意对方的脸色变了一变。 「好!就算值两百万台币,你拿的不也是大伯的钱去买的吗?」唐靖远笑哼了声,想这个教目,用的也该是唐森自己的「零用钱」。 「确实,本钱不是我自己的钱,但也不是我父亲给的,爷爷在临终之前,给了我们每个人一笔钱当作成年礼,我相信你应该也拿到了才对,每个人拿到的数目都一样,但是,最后能剩多少,就各凭本事了,不巧,从二十岁至今四年,我已经用那笔钱赚了几倍回来,本钱原封不动现在我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赚的包括整修这栋宅子的钱,一分一毫,都是我赚到的。」 话落,唐森抬起头,看着唐靖远,唇畔的浅笑,冷淡中带着一丝还以颜色的嫩讽。 唐靖远咬牙切齿,却是无话可说,他确实也拿到爷爷遗留下来的那笔钱,不过,拿到现在己经过了一年,他却不知道该拿来做什么利用才好。 一直以来,人家都说唐森长得像爷爷,他也这么觉得,对于这一点,他打从心里感到不爽快,他不服气,凭什么唐森一出生就占尽了好处?! 所以,他不否认唐森与爷爷长得神似,但是爷爷的神清不怒而成,总是教人望而生畏,而唐森则是教人看了就讨厌的讨厌鬼! 当然,他也不想承认,在能力上,唐森也像他的亲爷爷,听说,兰年唐家一度遇到破产危机时,是爷爷出面化解了危机。 唐森懒得再理他们,蹲下身,检拾看一地的碎片,唐结夏要帮忙,却被他扬手给挡上。 唐结夏只能乖乖听话,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他把所有的碎片都检起来,以最大片的碎片盛装一些小碎片,然后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餐厅。 「你拿着那堆破碎片做什么?」唐靖远喊住他,指着一边的柜子,「垃圾桶在这里!」 唐森站定,回过头,「我没你们兄妹那么豪气,两百万的盘子扔进垃圾桶会不心疼,这个盘子我会找认识的老师傅修复。」 「能修吗?」唐结夏一颗心被提至了喉咙,美眸眨了两下,心想如果只是修理的钱,那她一定出得起。 「当然可以。」他转眸笑视着唐结夏,但是那笑,却冷淡得仅止在唇畔,「不过,无论老师傅的技艺再好,这盘子也不会是原来的那只了。」 在他的话里,摆明了有刺,饶是迟钝如唐结夏,也能够听得出来,但是她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紧得难受,目送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那日之后,一连两天,孩子们之间的气氛,诡异的沉静。 最初的不寻常,来自于恍惚不语的唐结夏,然后,像是瘟疫蔓延般,就连唐牧远几个人都开始话不多,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刻意的沉默,在长辈们面前依然是淡笑风生,但话到了唐森面前,就像是被浇了盆冷水般,再热闹的气氛都会戛然而上,教人自讨没趣。 虽然有唐行谦居中笑闹,但他年纪还小,根本就于事无补,唐厉风等人的心里都明白,只是故意视而不见,并非不明白这些孩子们的感情并不和谐,只是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粉饰太平罢了! 「听说,前几天结夏打破了你收藏的盘子?」 盛夏,绿荫,蓝天与白云,映着庭院另一端开得火红的彼岸花。 凉爽的午后,唐厉风长沉的嗓音震碎了微风吹拂的平静,他坐在柔软的单人椅上,平抬起目光,看着远离他几个位置而坐的亲生儿子。 他并非不想与儿子亲近,只是不知道从问时开始,在他们父子之间就多出了一段无论如何也拉近不了的距离。 此刻,在他们身边除了唐熙恩之外,还有唐结夏和唐靖远,以及一向就与唐森亲近的唐放歌与唐冬让,一开始他们不太明白大伯父邀请喝午茶的目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唐森转眸,分别扫了唐结夏与唐靖远一眼,只见唐结夏慌忙地摇头,急欲向他澄清自已绝对不是告密者,而唐靖远则是回以不屑的一瞥,一副他唐靖远才不是那和会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 「你不必看他们,不是靖远和结夏告诉我的。」唐厉风直视着儿子,沉声道。「是我要佣人坦白说出来那天发生的事。」 闻言,唐森半敛眸,回过头,再度扬起目光,与父亲的视线正对,淡然的就像是在注视着一个陌生人。 「她是打破了又如问呢?你该去问她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我了?」唐森微笑,示意唐放歌递过青瓷描金糖罐,一连挟了几颗褐色糖块到自已的红茶里,当他挟到第四颗时,眼角余光瞥见唐放歌欲言又上,似乎替他担心起这杯将会过甜的红茶该如何入口?! 他轻笑了声,挟到第五颗之后,终于罢手,将糖罐递回给唐放歌,明显地看见他松了口气。 他没好气地瞟了这好兄弟一眼,端杯子,以银勺搅动着红茶,在他搅动时,喀啦喀啦地响着。 唐厉风听着那有些刺耳的碰撞声,不自觉地轻庵起眉心,不以为儿子是突然变成了爱吃糖的蚂蚁,知道他这举动是故意的。 「我会问你,是希望你不要计较,不过是只盘子,有必要伤了亲人之间的感情吗?更问况,结夏一定不是故意的,就算你那盘子价值不菲,但不知者无罪,有必要让她一连两天吃睡不下吗?依我说,你就算了吧!再与她计较,就显得你器量太小了。」 闻言,唐森顿了半晌,停下搅拌的动作,刺耳的喀啦声也停了下来,一舞的沉默,教在场的唐放歌等人心头都提吊了下。 他看着父亲严峻的脸庞,而对方也同时看着他这一瞬间,他们的思绪不约而同地回到过去的片段。 他不想承认,但是,习惯性地搜集古董,喜欢把玩的爱好,来自于小时侯在父亲身边的见闻,自己总是喜欢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书房,把玩他的收藏品。 如今回想,就算是最后一次进去,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最后,他没动声色,只是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是,父亲大人怎么说,我也只能怎么办了。」 唐厉风耽了儿子一眼,就算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讽刺味道,但正巧唐尧风几个兄弟刚好都往这个方向走过来,在这场面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只能当作没听出来。 居中的唐熙恩看了丈夫一眼,最后柔软的目光停在儿子沉默不语的脸庞上,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有一声轻叹逸出唇间。 而唐结夏则是自始至终都把视线放在唐森身上,她知道大伯是在为她说话,可是,她也知道唐森很不高兴,明明错的人是她,但却让他被父亲责骂,这教她心里觉得好害怕。 怕他真的生气了,就怕从今以后,她再如何死皮救脸,他都不理了! 午后的日光,宁静而温暖。 唐厉风站在北面起居室的一面三折屏风之前,凝视着那虽显陈旧,但是纹理与色彩,却因为岁月而更令人着迷的花鸟画,默然不语。 第五章 这时,唐熙恩走进来,盯视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好半晌,忍不住微微泛笑,虽然她不能猜得十足十,但是,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儿子所挑选的这面古董屏风,甚至于这整间宅子的改装,他心里其实都是满意的,不过,他绝对不会开口称赞。 因为,他老早就对儿子的我行我豪大为感冒,要是再多一点夸奖,就怕他们森儿要更加无法无天了! 但身为森儿的母亲,她却有一种直觉,觉得儿子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应该是期待父亲的夸奖。 哪怕一句也好,无论如何,都胜过只是沉默不语的注视。 「大哥。」她开口轻唤。 唐厉风闻声回头,看见心爱的妻子朝他走来,深沉的目光在一瞬间显得柔和许多,伸出大掌,拉住她递上的纤手,与她并立在屏风之前,夫妻两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让午后静谧的日光浸染他们半身。 「森儿的眼光很好,对不?」唐熙恩转眸看看丈夫,笑看试探。 唐厉风转头,敛眸看看妻子,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嗯。」 「那你为什么要跟森儿说那么重的话?」最后几个字,唐熙恩拉沉了语气,充分表达出气愤与不满,「你也是喜欢收藏古董的人,知道很多宝贝是可遇不可求,夏何况这事情错不在他啊!」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出面说话,错不在他,但他不能得理不饶人。」唐厉风苦笑,不奢望这个回答能令孩子的母亲满意。 「大哥。」 「嗯?」 「你可曾想过,哪怕只有一次,可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儿子是能与你默契十足的牧远就好了,你可曾想过,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可曾有过?」唐熙恩仰起头,看看丈夫,美眸里透出了一丝慌张,就怕丈夫的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唐厉风笑了,知道妻子此刻的担心,他笑看将她搂进怀里,轻叹了口气,呵护的神情与姿态,一如数十年前的最初,儿子是你辛辛苦苦替我生的,光凭这一点,哪怕他坏得十恶不赦,再比现在顽劣十倍,在我心里,他都是无可取代的唯一。」 话落,唐厉风转过目光,落在屏风上,神色不自觉地黯然。 这几十年来,唐家守护神的职责,他自认为表现得相当出色,总是能够准确地掌握敌手的心思与下一步要采取的举动,但是,身为唐森的父亲,他却觉得自己是彻底的失败者。 他不再年轻,但在亲生儿子面前,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老到无法猜透儿子的心思,老到不记得父子两人何时不再交心,只知道他们之间渐行渐远,陌生得就像他们从来不曾熟悉过对方…… 在动工修建老宅邸的第三天,唐森接获包商工头的通报,说他们在二接的走廊底端,发现了有一道秘密的接梯通往小阁楼,阁楼里面摆了一些家私,都以白布覆盖着,他们保持原封不动,希望他过来看看。 那是一连几日阴雨绵绵的午后,他走上这个小阁楼,亲手揭开了白布,很快的就知道,这里是他爷爷唐劲小时候玩耍的秘密基地,一直到少年时代,都还经常在这里活动。 因为使用的家具质地十分之好,再加上被白布给覆盖,所以那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实木或是皮革的部分,都仍旧保持得相当好。 后来,在整个翻修的过程中,这个阁楼被更动的部分最少,在完工之后,里头的所有东西都被搬回原来的位置,一切宛如最初,不过,现在使用这个地方的人不再是他的爷爷,而是他。 但是,在查看过小阁楼的状况之后,他很肯定,这间阁楼,除了他爷爷之外,并没有他人使用过,或者是造访过的痕迹,想必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但他没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母亲。 尤其,在这一大家子唐家人都挤在这老宅邸的时候,他更需要这个可以独自安静的空间。 此刻,约莫五坪大小的空间,被两盏黄色的台灯给暖亮着,半开的窗户,吹进了一夜的凉风,也带进了院子里的虫鸣与蛙叫声。 唐森坐在一盏全灯旁的单人皮沙发上,虽然已经是几十年的古董家具,深褐色的皮面依然完好无缺,在灯光的照映之下,泛着保养得宜过的光亮。 他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翻看的老笔记本上头。 同样的笔记本,他一共找到了四册,虽然纸张已经泛黄,但是纸面上的字迹依然十分清晰,他能认出这是他爷爷的手记,记录的并不是心情日记,而是一些股票投资的心得与买卖,里头所记的有些公司现在其至于已经不存在,但是在当年,都曾经是叱咤一时的上市上柜公司。 他相信同样的手记应该还有更多册,但是,他爷爷后来为了一些原因,不再使用这个小阁楼当作活动起居的地方,那些手记应该还有另外存放的地方,又或者,随着几度的搬迁而遗失,而这小阁楼则是因为多年来没有人使用发现,所以这些东西才能原封不动保存下米。 忽然,阁搂小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将他的注意力从书册之中拉回。 唐森转过头,没料到会看见唐结夏,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棉质睡衣,衣服的正面,一张塌鼻的狗脸大得有点可笑。 虽然她的头垂得十分之低,但是,以他坐看的角度,仍旧可以将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看得很清楚。 他可以看得出她的表情有一点心虚,有一点害怕,长长的眼睫低垂看不敢看他,却自动地走过来,就着地毯坐在单人沙发的扶靠旁,近得他只要再挪动一下手指,就能够碰触到她柔软的发丝。 唐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他沉声问,想她真是找到了个好位置,让他只能盯着她的头顶,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找你。」她柔软的嗓音,有一瞬的微梗。 闻言,唐森唯起苦笑,依她言下之意,并不是知道这个地方,而是因为想找他,所以就找到了这个她根本就不知道存在的地方吗? 但他不怀疑她的话,因为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有时候,他忍不住在心里怀疑,她这只猴子身体里装了一个雷达,一个专门感应他存在的雷达,所以无论他将自己躲藏得多好,她都能够找到他。 「森」 「哥哥。」他沉着嗓,提醒她老是喜欢街略掉的两个字。 「森哥哥。」这三个字甫一出口,唐结夏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已经滚落她的粉颊,「请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已经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不乖了!一定、一定,一定。」 她抽噎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像是跳针般地重复看那两个字,纤细的身子像是抽搐股颤抖。 「先别说话,把气顺过来再说。」 有一瞬间,他怕她真的喘不过下一口气,心头微紧。 「那你说说已经不怪我了,说不会不理我,说。」 「别哭了,我不怪你。」 闻言,唐结夏迅速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没料到他竟然会轻易就原谅她,她以为以为至少他会刁难她一下,但没有,连一下下都没有。 看她痴傻住的表情,唐森失笑,「把眼泪擦一擦,不哭了。」 明明听见他说要她别哭了,但是,唐结夏却忍不住,她的心口很热,泪水呛痛她的眼眶,不片刻,又是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想到自己找了他一整个晚上,担心了一整个晚上,想自己害他被骂,想着可能不会被他原谅,她想了很多,很多,而这一刻,所有沉在她心头的压力,就像一瞬间被揭了开来,再也收不住。 她从来没有那么担心过,从来都没有。 「怎么又哭了?你没听修我说的话吗?」看她那一串串掉不停的泪水,唐森叹了口气,感觉有点烦躁。 「听懂了」她硬咽了声,差点就喘不过气。 懂是懂了,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越是被人说别哭,就越是想要掉眼泪,一股子满满的酸!从胸口涌上,化成泪水涌出眼眶,教她无法控制。 「那为什么又哭了?」 「我不知道。」 「你到底是想给我惹多少麻烦?」他瞪她。 打破了他的宝贝盘子,害他被父亲责骂还不够,现在又想让他变成害她哭泣的凶手吗?! 「我才没有我只是哭我的,你不要理我啊!」 「这话你说的?」他挑起一边眉梢。 「对,就,就当作你没、没来过,走、走出去就好了。」她抽噎着,一边掉着泪,连话都只能说得断断续续。 「我出去?是你来打扰我,如果有人该出去,那个人也应该是你才对。」不知怎地,他不想与她扯上关系,但听她撇清与他的关系,他越听越生气,也一点都不想跟她客气了。 闻言,唐结夏心里大受打击,明知道说这种话是他一贯的作风,并不是故意刻薄她,但她仍旧觉得心里受伤了。 唐森敛眸,静默地揪看她,只是他的心情不若看起来平静。 看着她掉个不停的眼泪,他的心,似有些闷痛。 一道轻浅的刻痕,上了他的眉间,让他俊美的脸庞有起来有些严厉,虽然不自觉,但那眼神,有几分神似他的父亲。 唐结夏仰看首,还掉看泪,愣愣地盯视看他。 她觉得自已很不争气,竟然在这种时候,看见他不高兴的表情,心里还在开小花,觉得他是自已看过,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我喜欢你。」她忍不住说。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换句别的吗?」他轻笑了声,巧妙地闪躲。 「不可以!」 说完,她冷不防地站起身,揪住他的领子,凑唇功住了他的唇,过蛮的力道碰得自己的唇和牙都痛了,但疼痛之中,感受到他饱满的触感与男性阳刚的气味,这一瞬间,她觉得开心吻了他,却也同时因为他言语的闪躲而觉得难过,眼泪忍不往掉得更凶。 她的泪,很湿,也很咸。 在被她强吻的最初刹那间,唐森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在他的唇间渗进了她泪水的湿度与咸味,然后,是她甜美的气味,与如花瓣般令人遐想的柔软,当他回过神时,已经伸出大掌按住她的脑勺,纠缠往她的唇与舌。 他们谁都没发现,原本搁在他大腿上的手记滑落到地毯,取而代之的,是她轻盈柔软的身子。 但他们都有感受到,属于对方身躯的触感与温度,正透过拥抱而熨贴着自己,渐渐地濡染开来,明明是一股子躁热,却丝毫不教人觉得不适。 唐结夏好半晌才回神过来,发现唐森回吻她,她愣住了,一时心跳得飞快,脑袋里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唯有他的唇,就像是烙印般,烫上她的唇,烫痛她的心,让她在天地之间,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愿意水远地沉溺,在他的吻里,在他的拥抱里。 她愿意!愿意! 她心里的呐喊声,激动得仿佛要溢出胸口,激动得令她以为在那一瞬间,全世界的人都能够听见她的喊声。 但没有。 唐森没有听见,片刻之后,他挪开了吻住她的唇,注视着她泪颜的眸光深沉如黑夜,从她的脸上看见了斯待与兴奋,半晌,他含起微笑,拍拍她的脸颊,一派的轻松惬意,「不要胡思乱想,我吻你,只是不想你以后想起初吻时,只记得很痛而已。」 第六章 「就这样?」她硬咽,很想反堵他一句说「你就这么笃定这是我的初吻」,但说不出口,她没胆量拿话堵他,而这确实也是她的初吻。 他明显地顿了一顿,唇畔的笑痕加深了几分。 「对,就这样。」 唐结夏忍不住一阵心酣涌上来,她很用力才忍住了没掉泪,看着他含着笑,好看却恶劣的眼神,柔软的心在一瞬间狠狠地坠跌,多希望自己可以在这一刻对他生厌,从此恨透了他。 她咬看唇,从他的身上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阁楼,还未走出门口,两行泪已经又滑了下来。 在唐结夏掉着眼泪离去之后,同样寂静的夜,在唐森的心里却不再感到寂静,一股子烦躁,让他静不下心。 他敛眸,瞅看她掉在他手背上未干的泪滴,好半晌,神色未动。 几乎不需要猜想,他已经可以想见她今夜会哭整个晚上,到了明天,一双红肿的核桃眼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骚动。 然后,他绝对又逃脱不掉要担起莫须有的罪名,虽然,今天晚上把她弄哭的人,真的是自己,但,他又何尝愿意呢? 该死!他在心里一再地咒骂自己。 他刚才是傻了吗?为什么要回吻她呢? 趁机给她一顿难看,让她吓到以后不敢再追在他后面跑,应该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昏了头吻她,不是存心给自己添乱吗? 但,吻她的感觉,很好。 一抹几不可见的浅笑,泛上他的唇畔。 吻她的感觉,超乎他想象中的美好,还有柔软。 一阵夜晚的凉风拂过他的脸颊,沁凉中,却教他夏深刻地感觉到她留下的甜美气味与温度,渐渐地,消散而去。 这个正在进行而不可逆的事实,让他的心口紧了一紧。 唐森在心里货得好笑,难不成,他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感到欲求不满吗?他在想什么?那家伙不过是只好动的猴子啊! 但她好软。 不同于小时候,软呼呼像棉花糖股的柔软,如今的她,就像朵花儿股,柔软之中,还带着一丝未熟的香气。 就在这个想法滑过心底时,唐森感觉到心口的那股子紧窒,化成了一股令人焦躁的热度,锁住了他的小腹下方。 欲 - 望。 他心里清楚那是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欲 - 望。 唐森的眼眸,在一瞬间深沉得暗不见底,敛眸注视着手背上半干的泪滴久久,直至它干涸。 明明再也见不到泪水的踪迹,但他可以感觉到泪水的咸度,仿佛还留在簿肤上,感觉深刻而且明显,一如他小腹下方被她撩起的欲 - 望…… 不可以哭了。 绝对不可以再哭了。 唐结夏揪着睡衣的领口,胡乱地擦着泪水。 最后,她千脆把领子拉高,掩住了眉毛以下的大半张脸蛋,让眼泪可以在落出眼眶之际,就被衣料给吸收掉。 银亮的月光将她站在庭院的身影给拉得长长的,看起来纤细而且无助,如果,影子可以表现出主人翁更细微的反应,那么,就可以看得到她已经哭得双肩微颤,一口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痛苦。 不可以再哭了。 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 如果她再这样哭哭啼啼,会惹森哥哥讨厌。 他曾说,他是她的「伯仁」,她不想杀他这「伯仁」,可是他这位「伯仁」常常很冤枉的被她给害死。 因为,只要她哭了,大家都会说是被他惹哭的,虽然她十有八九确实都是被他给弄哭,但是,哭是因为她不争气,她不想害他被责所以不能再哭了。 唐结夏吸了吸鼻涕,放下领子,抬起手背狠狠地擦过脸顿,在月光之下,她哭过的双眼红得像小白免,胸口因为抽噎而起伏不断。 反正,她才不怕森哥哥说什么冷淡的话,因为,到了明天,她要继续缠着他,他也拿她没辙。 反正,她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她,这又不是他今夭才公告的大新闻,她才没有必要为了夭下人都知道的事实感到气馁。 反正…… 一颗豆大的泪翻滚而落,让她没法再编出下一个「反正」,就算她能想出一千万个「反正」,也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期待,期待他回应她,是因为喜欢她,像她喜欢他一样。 就算她再乐观,还是会觉得难咧! 因为她的期待曾经被高高地捧上云端,在他吻她的那瞬间,然后,在那个吻结束之后,狠狠地摔了下来,拉回它原本该在的卑微位置,只是,多了令她难以承受的疼痛。 那仿沸快要破碎般的疼痛,仿佛是在嘲弄她根本就不该痴心妄想。 就在她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时,一尊修长的男人阴影由远而近,悄然地重叠上她的纤细的身影。 唐结夏感觉到自已被一阵黑暗给笼罩,迷惑地眨了眨泪眸,才转过身,还未看清楚来人的容貌之际,已经被攫进了那一片黑暗之中,被她所熟悉的嘴唇给吻去了余下的声息…… 半个月后 在唐家人在老宅邸待了十余天之后,回美国的回美国,回日本的回日本,居住在台湾的,则回到市区的住所,有人则要赶看出差旅行,每个人重新开始忙于工作与学业,都有属于自已的事有要做,随看唐天的生意版图越户,唐家人相聚的时间就越短。 紧接看不久,唐结夏就要开始回学校上辅导课,两个月的暑假,很快的就要告终,迎向开学。 八月底,天气仍懊热,丝毫不因为即将入秋而变得凉爽。 唐结夏下了公交车,走了好长一段路途,终于在一片绿荫当中,看见了唐家的老宅邸。 先前,都是有人开车载看她出,入,所以不觉得这段路途漫长,如今在中午的大太阳底下走看,即便是她体力好,也觉得自已快中暑昏倒了。 她拉了拉肩上书包的位置,虽然觉得有点沉,但是,她不想先回家一趟再过来,就怕她妈咪会追问,她不好再出门了。 热辣的太阳晒看她白净的肌肤,在俏挺的鼻尖上迈出了几颗细细的汗珠,感觉胸口也有些沁出汗了,一滴汗珠从颈测滑落,没入她绿色的衬衫制服领口,从她小巧饱实的双乳之间淌过。 唐结夏终于抵达门口,讶异地发现大门没关,一片静悄悄的,除了喧嚣的蝉叫声之外,没有听见一丝一毫的人声与动静。 虽然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纳闷,但是人都已经到了这里,没有理由不进去,她深吸口气,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同一句话。 最后,她终于鼓起满满的勇气走进大门,穿过庭院里浓密的绿荫之间,往大宅的方向走去。 这时,一道声响吸引她的注意,听起来像是瓷碟子搁置在石板上的声音,从灌木丛之后传来。 她循声穿过树墙,看见了唐森就坐在院子旁的长廊边,蓝色的牛仔裤与白色的短袖棉衫,让他在夏日之中看起来十分爽朗干净,在他脚边的石板地上,搁置着一个小碟子,放着一小块鲜鱼肚肉,引诱看一只黑色的野猫过来。 「不吃吗?」他注视着黑猫微笑,「现在这屋子只有我在,难不成你寄望我去替你把这块鱼肉煎熟,撒上一点盐花和胡椒提味吗?这么挑剔,小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呢!」 听见他如此逗趣的说法,唐结夏忍俊不住,轻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引起他们一人一猫的注意,唐森转过头看她,而黑猫则是趁机一跃上前,咬住那块鱼肚肉之后,逃溜得不见踪影。 但他们谁都没发现黑猫的举动,只是在震耳欲聋的蝉叫声中,静静地注视看对方,一时片刻之间,谁也没想移开目光。 在这一瞬间,时光仿佛重叠了。 曾经,在数十年前,一名也是穿着绿色制服的少女,闯入了这个庭院,越过了彼岸花海,遇见了影响她一生一世的男人。 数十年过去了,但是,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院子里的彼岸花仍旧如火如茶地盛开,仿佛时间仍旧停留在那穿看绿色制服的少女,走进那男人生命里,开启了唐家往后数十年鼎盛的往昔。 不过,现实是少女与男人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人世,如今回到这大宅院里的人,是继承了他们血脉的后代子孙。 严格说起来,继承了他们血脉的人只有唐森,但是,得到他们最多疼爱的后辈,却是唐结夏。 「你来做什么?」 唐森一双长臂撑在身后,一派的慵懒,望着她的眸光十分的淡然,勾在唇畔的那抹笑,淡得近乎嫩弄。 她回视他,心跳得十分快,一直以来,她都喜欢看他,但是,只要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给瞅着,她又会紧张得想逃开。 「我怕你一个人寂寞,就心想、想来陪陪你了。」她原想将这话说得俏皮,可是实在太过紧张,一句话说得有些低哑破碎。 他嫩讽似地轻笑起来,让她一时之间郝得无地自容。 「谁跟你说我会寂寞?」 「我一个人时,就觉得寂寞呀!」她仍是嘴硬,不断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同一句话。 她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唐结夏直视看他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给夺去的眼眸,告诉自己不怕。 她立志要当无赖,既然是无赖,她就不怕! 是无赖,是无赖,所以不怕,不怕。 在她来这里的一路上,她把这些话就像是咒语股,不断地,不断在心里对自己重复喃念着。 一抹浅笑跃上唐森的唇畔,让他原本就好看的眼眉更加魅惑人心,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白普的肌肤在这阳光炽盛的阴影之下,看起来十分的通透,「那是你,不要拿我与你相提并论。」 「那我寂寞,你陪我。」说完,她把书包往旁边廊台上一扔,一手揪住了他的上衣一角,紧黝挨在他的身边坐下。 「我难得有一个清闲的午后,凭什么要我把它耗在你身上?」他敛眸,瞥了她揪住他上衣的小手一眼。 「就凭你凭你那天吻了我。」说完,她转头迎向他的俯瞰,想起那天晚上她跑出来,一个人在这花园里哭得伤心,是他追出来吻了她,而这举动让她肯定,他一定也喜欢看她至少,不会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顿了一顿,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你没想过我亲你,是为了堵你的嘴,让你不要再继续哭下去了吗?」他浑厚的嗓音犹是一贯的淡然不经心,眼眸的深处,倒映着庭院里的一片绿荫,「那天晚上,你哭得有多惨,隔天我就会被骂得有多惨,这个结果,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直至今日,唐森仍旧不愿意细究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要追出去,又为什么要吻她,但他不否认,这些年来,看她不屈不挠地追着他,被骂哭了擦擦眼泪又追回来,其实是挺有趣的。 如果哪一天她不追了不,他想,依这只猴子的死心眼,或许这辈子不会有那一天到来,只是,如果到时候他不肯要她,她嫁谁去呢? 唐结夏扁了扁小嘴,虽然事实与他说得相去不远,但她还是想替自己辩护一下,「我会说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哪次不是说自己的错,但哪次不是我被骂?」他不屑地挑挑眉梢。 第七章 她无法反驳他的说法,望看他俊挺的侧颜,被他唇畔那抹带看些许自嫩的笑给吸引住,久久无法自拨。 「但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她近乎执拗地说,就怕他以这借口不许她再亲近。 听到她的说法,唐森不感到意外,反倒因为是意料之中,而轻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她,「就算我娶了妻子?」 「静初姊姊不喜欢你,她喜欢严家哥哥。」她以为他是在说静初表姊,所以先给自己与他打预防针,就算这心眼有点卑鄙。 「谁说的?谁说我要娶静初?又是谁说她喜欢严日和的?」他不否认,唐家人将他与范静初视为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心里也不排斥,因为他的静初表妹会是最完美的娇妻。 完美到令人无法挑剔,其至于害怕的地步,就如同她的母亲一样。 「没有人说,但我就是知道。」唐结夏昂起小巧的下额,一副「我说的话就是真理」的表情。 其实,静初姊姊喜欢严家哥哥,是她瞎猜的,可是,她知道森哥哥一直都很喜欢静初姊姊,他欣赏她的聪明能干,也喜欢她静淡的处事态度,曾说过如果要娶妻子,就要娶像静初姊姊这样的女子。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那我再问你,就算你以后嫁人生子,也要继续当我的跟屁虫吗?」 「对,一直。」话虽如此,但她一点都不想嫁给他以外的男人,所以,她也开始有点担心,如果,到了最后森哥哥仍旧不肯要她,那她嫁谁去? 「就算我对你一直都不好?」 「嗯……不能再好一点点吗?」她抬起娇颜,一脸的希冀。 「要是我说办不到呢?」他伸手轻撩起她掩颊的微卷发丝,目光落在她那猫儿毛似细软的头发上,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羡慕静初柔顺的头发,他其实很爱她这一头有点不听话的卷发,绕在手指上的感觉,特别滑顺缠绵。 「那」她皱了皱小脸,一脸的挣扎,「对,一直。」 人家说割地」又「赔款」,是不是就在形容她这副窝囊德性呢? 「所以,就算我对你这么做,你也不会逃跑?」话落,他的唇已经覆落在她的唇上,轻而易举地撬开她两排编贝般的齿,勾缠住她柔软的丁香舌,力道不其强硬,就像是攫取看花蜜般,在尝足了她的味道之后,才慢慢挪开。 唐结夏娇息微喘,一直到他的亲吻都已经结束了,还忘记把眼睛闭上,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又吻了她?!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吻她了! 她心跳飞快,几乎到了在耳边轰隆作响的地步,此刻,她只能够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气息,以及留印在她唇上的温热触感。 「你的回答呢?」他的吐息轻拂上她的脸颊,令她的脸蛋更加红润。 她梗看声答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回答呢?」他不太满意,眼神微沉。 「一、一直。」在乍出声时,她的嗓音沙哑得就像是重感冒,而他没客气的轻笑声,则是令她的脸儿红得像是发了四十度的高烧。 然后,他笑得更轻狂了,看起来十分恶劣,但也迷人至极。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在欺负她,但她还是喜欢,无法压抑的情感拧心似的,滚她有想哭的冲动。 唐森看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被他吻得湿润嫣红的小嘴上,似是审视,却又有些许漫不经心。 唐结夏不知道他在瞧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忐忑看,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呼吸微颤,心儿也颤抖了起来。 「最好你这想法,能够水远都那么笃定。」他以食指轻幻过她的眉梢,为她顺理额边微乱的发,「现在,你在想什么呢?」 「想」明明口干舌燥至极,她还是吞了口唾沫,小声道。「想你是不是又要吻我了?」 「你想吗?」 她点头。 「想吗?」他只当作没瞧见她的点头,非要她开口不可。 唐结夏心跳得飞快,她紧张,也同时害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如此之好不,其实他还是有欺负她的嫌疑,但是,想到自己能够被他亲吻,心里已经幸福得快要飞上天。 「想。」她的音量只比呼吸声大一点点,却感觉心跳声就像是雷鸣般,吵得让她听不见自己的回答。 「大声一点。」他唇畔的笑痕,俊美得就像是染了毒的蜜。 「想我想。我想要想要你吻我。」她红着脸,窘得快要哭出来,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简单的几个字。 算了!「割地赔款」就「割地赔款」吧!唐结夏有点哀怨地心想。反正,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她全部赔光光也没关系。 「乖结夏。」他低沉的嗓音之中,带着一丝赞许的轻快,好看的眼眸微微的黝黯,深沉得只能看见最底处的幽微光芒,以及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倒映在他瞳眸之中的影子。 这一刻,在喧闹的蝉声,以及树叶的沙动声里,她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俯落唇来,但是,他只是称赞她乖,却一直没有行动。 最后,是她再也等不下去,自个儿凑上了嫩唇,吻住了他。 而他,没有拒绝。 仅仅是如此,已经教她的心情雀跃而鼓舞不已。 起初,只是她青涩的吮啄,不像是亲吻,倒像只是唇碰着唇,唐结夏的心里觉得有点挫败,可是想到他愿意让自己如此亲近,却又觉得高兴。 即便只是唇碰着唇,但她可以切实地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有比她高些的提问,她也能够感受到,他的唇虽然柔软,但是比她的饱实一点,令她可以深切感受到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而他,依然没有响应,只是任由她摆布,眸子里依然是那抹淡淡然的墉懒,任由她白嫩的小手搭上肩头,更深入地功他。 唐结夏让自己大胆地跨坐到他的大腿上,一旁的书包因为她这个举动而从缘廊上滑落,哈好砸上石地的小瓷盘,为已经够吵杂的蝉叫声多添了一丝喧闹,但是,他们却像是谁也没听见,继续着他们正在进行的事。 这一刻,他们谁也想不透,为什么他们正亲吻看彼此? 他们与对方认识太久、太久了!唐结夏忘记了是谁告诉她,她婴儿时开口说的第一个字,是「森」,连走都还走不稳的学步时期,只要见到他出现,就会飞扑向他,乐得眉开眼笑。 但,她也听说,他总不乐意,挣脱不了她,就会拖着她走,直到把她弄哭,摆脱掉她为止。 所以,她不愿意去想他们之间是如何演变至这一步的,她宁愿想是自己一直锲而不舍地追在他的背后,而他,终于愿意为她停下脚步,愿意回过头,愿意对她伸出他的手。 所以,她现在只想把握住,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或许,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而这一刻,唐森的眼眸深沉得看不见一丝光芒,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亲近她,除了因为她能够勾起他的欲 - 望,还有就是她是他唾手可得,并且完全符合他洁癖与挑剔的温暖。 就在稍早之前,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他的父亲将公司里亲近他的部属,都分派到唐牧远的管辖之下,并且有风声传出唐牧远可能成为总裁的贴身特助,表面上看起来是降了职等,实际上,是跟在他的父亲身边贴身学习,做好随时可以接班的准备。 唐森知道自己并不是在乎继承人之位,也知道比起自己,父亲更看重唐牧远的才能与敬服,只是没料到,当这一天来临之时,他的心里仍旧觉得不太好受,所以随便找了个事由,将宅子里的人都打发回去,想要一个人安静,却没想到唐结夏会在这个时侯来找他。 他埋首在她柔软白腻的颈窝,放任自己感受她沁进呼吸之间的香气,在她身上有一种甜味,让他明明只想浅尝即止,却做不到。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着了魔,每一次,总在他回过神时,已经吻了她,他总想在下一刻就住手,但是往往到了下一刻,他又会想再多要一点点就好,只要再一下下,他就会停止。 但结果,就像是一个糟糕到极点的恶性循环,结果往往从他的掌控中挣脱开来。最后,他只想要继续下去,直到享受她全部的温暖为止。 一抹浅得几不可见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唐森在心里得出了最后的结论,也知道他的结论,一大票唐家人想砍死他。 唐森修长的手指解开她上衣的两颗扣子,露出了她以白色为底,上面还印着粉红色小熊图案的胸衣,看见她的内衣图案,让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唐结夏的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我在笑,还穿看这么幼稚的内衣,竟然就想和男人做坏事吗?」话虽如此,但他的大掌却没客气,以中指与无名指的夹缝勾下了她胸衣的边缘,然后顺势地以拇指和食指轻揉着她雪似的嫩肌。 「明明就就很可爱可爱」她红看脸想要强辩,但被他触碰的暖昧热度,让她心儿狂跳,快要不能呼吸。 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像是触电般,麻似的烫,明显比她还要粗糙的男人肤触,就算只是不经意的游移,都让她颤动不已,他的指尖在她的心口轻勾看笔画,就只是如此简单的举动,已让她还不懂情欲的身子,有了她不识得的反应,如粉樱般的嫩尖,染上了渐深的瑰色,渐渐地充血,绷得就像是随时可以被品尝的娇小果实。 「我没有说不可爱,我是说幼稚。」唐森笑看瞅住她水润润的美眸,还不待她回话,就以拇指腹心将她瑰嫩的乳 尖往上翻顶,立刻就看见她略感疼痛地拧起眉心,然后,他放松了力道,加以慢慢地拧弄。 唐结夏感觉疼,但是却也因为疼痛,让仿佛要钻进骨子里的酣软愉悦夏加深刻地被感受到,一丝丝,一缕缕,细密得像是要缠住她的呼吸,让她就连想深吸口气都做不到。 他凑唇轻吻她的胸口,以唇啄吮着她雪白的肌肤,不同于成熟的女人,十七岁的少女肌肤幼嫩却不通透,但一样的敏感。当他的舌尖轻舔过她的心口,立刻感觉到她浑身泛过一阵轻颤然后从她的心口就近听见她咬唇忍住的呻 - 吟声轻回而出,那柔软的嗓音因为压抑而 更加撩人。 唐结夏忍不住在颤抖,纤细的膀子不自觉地瑟缩起来,别开眼眸羞得不敢注视他正对自己所做的争情,可是因为充分感受到那令人难以启齿的酣软愉悦,而整张小脸都红透了。 「热吗?瞧你脸都红了。」唐森说这话自然是不安好心眼,分明是存心故意的提醒。 他抬起目光,直规看她红透的娇颜,一只大掌则从后面探入她的上衣下摆,轻而易举地解开她小熊内衣的暗扣,作势要将它给拉下来。 「不行!」唐结夏飞快地伸手按住内衣,回眸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不可以,不能脱,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不能给我看?」他笑挑起眉梢,丝毫没打算松开大掌的力道,不过她的手劲也颇使力,脆弱的小熊内衣在他们的手里岌岌可危。 「因为它们很丑。」她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在这同时腾出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背,暗里使力要将他拉开。 第八章 唐森的手掌没少用力,但是表面上笑得一派轻松,「很丑?你还在介意我说你的内衣很幼稚吗?」 明明就是可爱!唐结夏瞪了他一眼,在心里对他嘟嗦,「不是内衣,是我的胸部很丑。」 「谁说的?」他顿了一顿,眉梢挑得更高。 「明明就是你说—?!」 「我?」他意会过来,有瞬间的疑惑,随即联想到那年在海边说她的胸部长得难看,不禁失笑出声,「我不过就随口说说,你竟然当真了?」 「我才不管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总之就是不能让你看。」她的双手依旧掀住了内衣不放,却是忍不住一脸的委屈,想自己为他一句话,这些年来自卑得半死,没想到他章然只是「随口说说」。 「放手。」他微笑,温柔地诱哄着。 「不放。」她别开美眸,嗓音有些硬咽。 「我数到三,一」 她用力摇头,心里除了跟他呕气之外,还有这些年来根深蒂固,存在她心里的自卑感,想他真的见到了,说不定真的会觉得丑。 「二」 呜他连带着恐吓的声音都好好听!唐结夏觉得自己可悲到接近可耻的地步,但还是很亨受听他对她说话。 「不要再让我多说一遍,三!」 在他说出「到这个字时,她的手几乎是同时放开,不敢再与他僵持下去,看着一抹满意的微笑跃上他的唇畔,俊美而且邪气,这一刻,满溢的爱恋在她的心上倾覆而出,化成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的眼眶。 「不过是要你放手,有难过到让你想哭的地步吗?」他轻笑了声,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被她的泪水给震动了,低敛着眸光,注视着她雪白饱满的胸脯,以尺寸而言并不算大,但是,颜色十分的粉嫩,其中几处肌肤因为他刚才的揉弄,还留看红印子,「不准哭,我才告诉你实话。」 「什么……什么实话?」她吸了吸鼻涕,抽噎地问。 「就是—」他话声才落,已经凑唇吻住了她左边的嫩蕊,以舌与牙交互地舔咬着,才不到片刻,当他放开她时,在她少女的雪肌上,已经留下湿润的红痕,轻颤着,夏添了几分引人遐想的淫靡,「你的胸部离我心目中觉得好看的标准还差了一点,不过,我很喜欢。 」 说完,他抬起眸光,注视着她喘息不止的小脸,「你说,你想要我觉得好看,还是我喜欢呢?」 「你……你喜欢。」她羞得不敢看他的脸,别开的目光落在她揪住他肩头衣料的纤手上,看着自己的手颤得厉害。 唐森的唇畔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眸色却变得深沉,他一宜都知道她喜欢自己,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她爱得毫无保留。 在她的世界里,他爱的,他要的,成就了她的全部。 即便是他再不经心,她的这份执着,仍旧令他的心口泛过一阵难以抑止的悸动,他托起了她的下额,扳回她别开的娇颜,再度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多了几分深入与强硬,似乎是想要用最强悍的力道,宣告对她的占有。 「唔……」唐结夏被他功痛了,她不自觉地发出嘤咛声,似在抗议他弄痛了她,但是,比起疼痛,更令她震撼的是这一刻的自己,仿佛是他的一部分,亲昵的濡染,将他的气息与温轰,渐渐地染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但她不害性。 是他,她就不怕。 但是,即便她的心里有这份笃定,但是兰他的大掌探进她的裙子里,触碰到腿心之间的柔软时,她还是瑟缩了下,身子紧绷得不知道该如何放松。 明明她已经觉得全身热得快要喘不过气,然而,隔着底裤,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长指的温度,当他略施力道,将单薄的布料揉进她的瑰嫩之间时,她羞得脸儿发烫,只能埋进他的颈窝之间。 男人的长指几次来回的勾弄,几乎将那片单薄的布料给揉扯得不复原形,少女的湿润透着暗香,诱惑着男人情不自禁的深入。 她是如此地柔软、湿润,就像是天鹅绒般,吸附看他的手指,少女的身子里,藏看不同于表面温度的烫,紧紧地夹看他的手指,而这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放松。 一阵催来的凉风,挟带看树荫的清凉,拂上他们二人,乍然袭上的凉意,让唐结夏发现自己的脸蛋与胸前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但被他碰看的地方仍旧是那么的烫,属于她的湿个,依然不断地染透他的指。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并不是全然的舒服,甚至于在他的手指深入之则,会觉得有一点疼痛,但是,当他以拇指腹心来回在她粉瑰色的软缝间滑动,故意刺激她少女未曾经事的尖嫩时,难以言喻的狂欢宛如潮水,会在一瞬间淹没微痛的不适,让她颤动不能自已。 「不可以不能再」她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奇怪,随着气息越来越喘促,在她身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释放出来。 她开始觉得害怕明明决定了只要是他,她就不怕,但是,身子渐渐失去控制的感觉,令她不自禁地心慌意乱了起来。 她埋首在他的肩上,双手紧揪住他背上的衣料,不知从何时开始,吐气比吸气多,不自觉地摆动腰肢,不知是闪躲或是迎合他的手指,只觉热浪越来越高,蓦然,她的身子一阵紧抽,好半晌的震颤不能自已。 「森哥哥」她喊着他,微弱的嗓音里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恐慌。 「不要害怕,以后多试几次,你会爱上这种滋味的。」唐森的语气里含着笑,轻吻了她的耳朵,同时抽出长指,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已经打横的抱起她,迈开修长的双腿,直往他二楼的房间走去。 一踏进房门,室内的阳光充足,竟比院子里更明亮,唐结夏被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很快地被脱得一丝不挂,少女莹白的身子在阳光的洗礼之不,美得教人屏息。 唐森脱下了上衣,曲膝上了床,仿佛是一只想要吃掉猎物的野兽般逼近少女,但少女没有挣扎,只是用她那双漾着水光的美眸,静静看看他扯开了长裤的拉辞,直到看见他火热的欲 - 望时,才胆怯地想要逃开。 但他没允许,大掌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踩,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过去,分开她的双腿,慢慢地顶上她充分被湿润过的柔软,虽缓慢但坚定,在她弓起身子的痛苦之中,将自己完全没入她的身子里。 「唔」少女没喊出声,只是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痛了,但很快地,一张被她咬痛的小嘴再度被他吻住,她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觉到他在同一个时间后撤,那生生的疼让她颤抖了起来。 但少女的害怕没有改变任何事实,这一刻,唐森几乎可以听见唐家人们磨刀霍霍的声音,二叔不会放过他唐靖远也一定不会,说不定就连一向淡定的唐牧远都会失控。 但是,他们有资格责怪他吗? 一直以来,不就是他们这些人放纵她飞蛾扑火,投入他的怀抱吗? 唐结夏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几次的进出,她仍旧感觉到痛楚,但她却爱着那火烫似的疼痛,因为她觉得那是自己成为女人的证明。 而她的男人,是唐森。 她开心得想笑,却是鸣咽了声,涌出了无法控制的泪水,笨拙地回吻他,用她纤细的手臂紧圈住他的颈项,任由着他在她的身上放纵,直至柔软娇躯的最深处,漫开他热烫的温度,以及烙印上他的痕迹为止。 美国组约唐家庄园。 灿灿的阳光,宛如碎金股,渔通进东方汽稳色调的沓房里,客人刚离开不久,唐熙恩从另一道小门走进书房,怀里抱着一大把她从温室里别摘下的盛开花朵,一声不响地,将大把花搁进一只雕香几上的青白釉印花勾莲的瓷盆里,这盆是未朝的古董,是她儿子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而这书房虽然是丈夫在使用,但他阻止不了她将这瓷盆搁在这里。 只是也很微妙,她的丈夫与儿子明明相处得水火不容,但是,儿子挑的东西,放在父亲的书房里,竟宛如天成股融合得无比巧妙,怕是存心挑选的,都未必能如此合适。 这时,唐厉风正坐在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打从唐熙恩抱着花进来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妻子身上,看着她拿赶一旁的水瓶,往瓷盆里浇水,另一手拨疏花朵的密度,自在的态度如在无人之境。 他泛起笑,知道妻子当然知道他也在书房里,也就因为知道,才会故意捧花进来,但也是故意当作他不存在。 「你想知道刚才韩家的人过来,告诉我什么吗?」他知道自己必须先开口,也知道这就是她进来书房的目的。 她的心眼一向不深,但是,那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很好耍骗的人,从台北回来纽约之后,她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地与以前不同,说是猜疑太过了些,只是对他所说的话多了几分保留。 唐熙恩微顿了下,依旧是一声不吭,把还剩下三分之一清水的瓶子搁回原位,缓了口气,才回头看着丈夫。 她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常年韩苍震娶了纳荣叔叔的女儿,接下了纳兰家在唐氏里「清道夫」的位置,替掌权者排除掉不必要的人物。 「我可以不必知道,这些事我一向不过问。」她微微昂起下额,「但我信你,不会伤害我们的儿子。」 直至这一刻,她仍旧不想过问,仍旧想要继续相信丈夫,只是,想要拥护她儿子继承「唐氏」的部属却总有办法让她知道,她的丈夫正在想尽办法,剪除拥护唐森的势力,让他们儿子在「唐氏」没有可插足之地。 闻言,唐厉风的眸色黯了一黯,他一向不是迟钝的人,所以不会听不出妻子话里的防范与警告。 她不是信他,而是明白地在告诉他,不准他伤害他们的儿子。 要不要不她能如何呢? 唐家的权柄在他手里,所以她对付不了他,但是,她却知道对付他最残忍的方法,一个唯有她能办得到,足以教他心碎的法子。 「如果他要伤害唐家,伤害我们所有人呢?」他试探问。「他不会。」「你如何能肯定?」 这一瞬,他们沉默地凝视彼此,唐厉风这次不打算主动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宁静,非要逼得妻子给他一个答复不可。 刚才,他所得到的消息,进一步证实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猜测,这两年,唐森拉拢了不少唐氏里有能力的高手,诱他们离开唐氏去为他做事,对于这一点,身为他的父亲,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如果他利用这些人回头来对付唐氏,就不可原谅了! 此刻,唐厉风很想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对付那个在唐家待了十数年的高层干部,但他不以为儿子会好心的给他答案。 「大哥问我如何能够肯定吗?」半晌,唐熙恩深吸了口气,「因为,我是生他的母亲,我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所以我会是这世上信任他到最后一刻的人,如果身为他父亲的你做不到这一点,我不勉强,只是遗憾而已。」 第九章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从原路离开,留下丈夫一个人待在这个重新又恢复寂静的书房里,看着那只青白釉瓷盆,以及那盆里带着水珠的花朵,一再地玩味她留下的话,不禁泛起了苦笑。 一般而言,唐家孩子们的生日,都是在二十岁那年才会盛大的举办派对,庆祝成年,而其他时侯,则是只有家人之间的小聚餐,或者邀一些同学明友热闹一下,没有一般人所想象的铺张浪费。 不过,虽然唐家人如果没有在当地,就不会特地从国外飞回来参加,但是,这一天,寿星绝对能够收到各家送来的生日礼物,感情好些的孩子们会打电话来恭喜,私交差一点的,至少也会收至一封「生日快乐」的简讯。 唐结夏因为是这一代之中唯二的女生之一,所以一向被疼爱,才刚放学没多久,静了一整天的手机就开始狂响不停,先打进来的是四叔家的唐尔谦,她并不意外,因为这位堂哥拢络人的手段很高,但她知道很多时候他看似不经心的举动,其实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在同一通电话里,向她说生日快乐的人还有三叔家的云征堂哥,这位堂哥看似精明,却只是在专门的兴趣之上,旁的一概不上心,如果不是尔谦堂哥在他身边打电话过来,她大概连云征堂哥的简讯都收不到,不过,这两位堂哥与她牧远大哥的交情最好,一直以来也最照顾她。 在她挂完电话没多久,六叔家的冬让堂哥,以及五叔家的放歌堂哥也来了电话,他们两个人与唐森的私交最好,但对她并不会特别照顾,而且唐冬让还老是喜欢跟她抢森哥哥的注意,老是喜欢嫩弄她是忠犬小八。 「等一下!」在唐放歌要挂掉电话之时,唐结夏连忙对看手机大喊,听见对方顿了顿,问她「还有事吗?」,她才嗫嚅道。「我想问你,森哥哥这两天不在台北,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阿森啊?」唐放歌轻笑了声,「他就在我身边啊!不过,他刚才交代过,如果你想找他说话,就说他没空。」 「就一句「生日快乐」,又不会花掉他多少时间。」唐结夏顿时对她的放歌堂哥既羡慕又妒嫉。 「结夏,阿森的脾气你还不憧吗?」唐放歌笑叹了声,似乎在叹她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开,「我们现在在北京刚买下的一套仓岸里,他在跟几家厂商讨论重新整修布置的项目,一时片刻不会结束,晚点我替你提醒他,好吗?」 「能不好吗?」她闷闷地说道。「结夏。」唐放歌唤她的嗓音里有些无奈。 「我知道了。」就在她失望的要挂掉电话时,这一次换成唐放歌说「等一下」,她提着颗心,等待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会是唐森接过电话,但没有,说话的人还是唐放歌。 「阿森说,他两天后回去,然后,他说,祝你生日快乐。」说完,唐放歌略顿了下,才道。「丫头,你说,今天阿森是吃错什么药呢?」 「你才吃错药!」唐结夏笑得合不拢嘴,朝着手机那端吐了吐嫩舌,挂掉电话后,好半晌把手机揣在怀里,不自觉扬起甜美至极的笑容,一双美眸泛看独属于恋爱女子才有的光亮。 这时,门板传来叩叩两声。 她回过神,看见她大哥就站在敞开的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那张俊美的面上挂着的是一贯温柔的微笑。 「下来吧!你的同学们都到了,还是你要我让她们先上来?」唐牧远话才说完,就看见小妹连忙摇头,一溜烟地从他身边越过出门。 「我下去就好了,大哥,你也来!我跟同学说今天的生日餐会上大哥会在,所以她们才那么捧场,等一下你可不要被她们几个热情的眼光给吓到,她们不是对男人太饥渴,而是谁教我大哥那么好呢?」 说看,唐结夏已经挽住自己哥哥的长臂,拉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路上,唐牧远只是微笑地注视着小妹,任由她摆布,只是有一瞬间,他那双向来以温和掩饰得十分之好的瞳眸之中,泛过了一抹冷幽的深沉。「结夏。」他轻声唤。 「什么事?」唐结夏转头笑看看她大哥,就算身为他的小妹,每回看到他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庞,还是会闪神一下。 「你?」正在与他该恋爱吗?最后几个字,唐牧远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笑着忽略掉她眼里闪闪发亮的光芒,「我想说,我们可能脚步要快一点,才好早一步救老爸于水深火热之中。」 唐结夏愣了一下,随即跟看大哥会心笑了起来,想他们家的美貌基因追究到底,是来自于他们父亲,这几年,他们父亲不但不显老,反而还因为更多了几分成熟沉稳,而更加有男人魅力。 像这样的好觉色,怎么可能不被看上呢? 想看,兄妹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一路笑着下楼去。 今年,入秋得早,才不过十月底,秋天的凉风之中,已经带着属于冬天的冷冽,唐森刚从北京回来,那里一入秋就冷得快,所以还没感觉,其至于觉得这样的天气冷得舒服。 但是唐结夏一向不再欢冷,所以,唐森才刚从她的身边翻开下床,在睡梦中的她就微微瑟缩了下,伸出纤手无意识地想要捉住温暖的来源,因为实在是倦极了,所以迷糊之间还舍不得醒来。 唐森站起身,拾起扔在地上的棉质休闲长裤,以及白色衬衫套穿上,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见她像只才出生的小动物在蠕动摸素着,「我下楼去帮你拿衣服。」 「嗯。」唐结夏其实已经醒了一半,可是刚欢爱过后的身子令她有点力不从心,只能含糊地回了他。 唐森看见她明明怕冷得蜷成一团,露出大半片雪白赤裸的背部,还睡得像猪一样,忍不住轻撇了下唇角,伸手掀拉起她身上的被子,往她的脸上扔覆过去,几乎覆住她三分之二张小脸,在她被突然覆到脸上的被子吓了一跳,迷蒙地睁开美眸之则,他已经笑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自从那天之后,偌大的老宅里,他不留一人,就连魏管家他都以放长假的名义,让老人家回家陪孙于,唐森泛着笑,沿路拾起他与唐结夏脱了一地的衣物,他倒无你,但那只猴子还需要这一身制服穿回家去。 一路拾到了楼下大厅,唐森看见严日和伫立在厅央心,以这人厉害的武术底子,即便自己脚步声不重,应该也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走下楼梯,就对上这人仰视而来的目光。 「什么时候到的?」唐森笑看问,目光落在严日和手边的长沙发上,在那沙发背上挂着唐结夏的绿色制服上衣。 「一个小时前。」严日和淡声回道 「是吗?」唐森略顿了下,随即以一抹笑容带过,他不以为这人会没有察觉二楼的动静,但嚼口舌一向不是严日和的作风,相信也不会因为听见声响就去一探究音,他下楼走到沙发旁,抄起了那件绿色制服,笑着转眸对严日和说道。「别拘束,这里你很熟,想吃什么。我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到了真要动手的时候,我再让你把人调回来,好吗?」 「这话,你最好说到最到。」严日和知道他的脖气,谁也勉强不了这位唐家的天之骄子,在他的身子里流着唐劲的血统,既聪明也骄傲,谁也逼不了他长头,除非他自已愿意。 唐森得到他的回答,满意地笑了,没停下脚步,踏上了通往二接的阶梯,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中途停下了脚步,悬起一抹饶富兴味的微笑,回头直视看严日和,「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严日和依旧是一张千年风雨吹打不坏的硬石表情,知道唐森指的是自已与二楼房里那位的事情,他缓慢摇头,「师父只让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呢,你想做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可惜了,如果你有兴趣知道,我未必不会对你说实话,不过既然你不想知道,也好,省得我还要多费一番唇舌。」唐森这人的心眼向来不好,越是知道严日和不喜欢过问人家私隐的性子,他就越想拉他淌进浑水,大概是看不惯这人一股清流正派的模样,「如果你没有话想问,那我先上楼了。」 「他没有,我有。」 意外地,唐牧远温文尔雅的嗓音,含着笑,淡然地加入他们之间。 唐森与严日和不约而同地转头,就看见唐牧远站在缘廊之外的石地上,逐步慢慢地踏上廊木,越过敞开的落地窗,直往他们这方向走过来,看见他的出现,他们二人都感到有些诧异。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会受你欢迎的客人,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若答案能教我满意,我立刻就走,阿森,我只想知道,挂在你手上的那些女生衣服,是我的妹妹、你的堂妹一一唐结夏的制服吗?」在唐牧远那双幽邃如深潭般的眼眸里,依旧是两抹温淡的笑,他仰起眸光直视看唐森,明明被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看,他的姿态依旧是优雅而从容的。 唐森站在阶梯上,敛眸俯瞰着他的堂兄,神情寂静而且淡然,半晌,才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痕。 「是,又如何?」 那天,唐牧远得到答案之后,其至于没喊唐结夏出来,只是回付唐森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最后,将事情闹大的人,是唐靖远。 但唐森不会笨到以为唐牧远在这件事情上,是全然无辜的,也不以为他父亲销了魏管家的假,让他以及一票保镰都回到老宅,只是巧合而已。 此刻,同样是在老宅的大厅,出场人物却全换了,唐厉风与几个兄弟都在,而女眷则只有唐熙恩与叶慕慈,她们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就算一向不插手男人们管事,但她们坚持自己非在场不可。「多久了?」 唐历风沉着声,质问站在面前的亲生儿子,脸色阴沉至极,唐森这家伙从来就不怕他从来就不,即便是这个时侯,那双眼眸都仍旧泛看漫不经心的笑,似乎觉得他们太小题大作了。 「父亲千里迢迢回来台北,就只想问我这个?」唐森耸了耸肩,回眸瞥了坚持站在他身后的唐结夏一眼,才又转眸看着父亲,「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我不认为需要向你们报备,如果你们担心她会不回怀孕,那放心吧!我都有做好防护措施,机率很不大。」 「少说废话,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两个月。」 唐森的话声未落,唐厉风已经狠狠地扬手捆往他的脸颊,但唐结夏的动作更迅速,扑上前去,替唐森涯住那一巴掌。 唐尧风看看疼爱的女儿像是片落叶般被打飞了出去,愤怒伴随看心痛,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箭步上前,就要掀住唐厉风父子为自己的女儿算帐,最后是叶慕慈及时地将他给拉住,她摇摇头,虽是一脸心疼,但还是要丈夫不要在这个时候冲动添乱。 「结夏?!」唐熙恩不敢置信地一叫,冲上前去扶她。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征愣震惊,每个人的目光都投落坐倒在地上的唐结夏身上,看见她白嫩的脸颊迅速地泛红,然后是肿胀,那张一向都如玉般白嫩的脸蛋,以每个人都能辨识的速度肿大了一边。 第十章 唐结夏却看不见他们每个人的脸,有好半晌,她什么也看不见,像是在黑暗中不断有星星在闪烁,什么也听不到,因为她耳朵里都是轰隆隆的声响,短暂的麻木之后,是难以忍受,像发热般的痛禁。 好痛! 她尝到了嘴里有血味,以舌尖舔了疼痛的来源,舔到了一个伤口,是刚才被打的时侯,被她自个儿硬生生咬破皮的。 「结夏,起来。」唐熙恩扶起侄女,不敢回头看她的二哥与二嫂,只是心疼地撩开唐结夏颊畔的发丝,检视她的伤势。 唐结夏冲看伯母一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扬起美眸,直视看她一向严厉的大伯,「请大伯不要怪森哥哥,他没有勉强我,是我自愿要与他发生关系,不是他的错。」 每个人听完她所说的话,都忍不住要在心里苦笑。 谁不知道她这些年来对唐森的爱幕,他根本不需要勉强她,只需要一点劝诱……不,或许连劝诱都不必,只要他一句话,一个命令,就能让她乖乖献上自己宝贵的身体,任由他摆布! 而这一点,才是教他们难以原谅唐森之处! 他们一直以为,唐森绝对不会喜欢上结夏,他们之间相差得太远,性格截然不同,结夏都已经追在唐森后而那么多年,还不能得到他的眷顾,他们自然以为往后也该是如此才对。 却没想到?!是他们大意了! 好半晌,唐森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唐结夏逐渐红肿的脸上移开,他知道她爱着他,但看着她想也不想就替他捱了那巴掌,嘴角都已经隐隐出血了,还抢看要为他说话,相较于他对她所做的事,这瞬间,他的心沉沉的难受。 在他的心里,有震撼,有不舍,有渐愧,还有一些他无法言喻,但确实存在的感情,这时,她似乎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侧过肿了半边的小脸,想对他绽开笑容,但是毕竟是涯了一记毫不留情的巴掌,严重的肿胀让她的笑看起来就歪斜而滑稽。 「二叔。」 在唐森回过神之际,已经开口唤了他二叔唐尧风,别开了眸,再不忍心看唐结夏此刻狼狈的模样。 「请二叔给我和结夏两年的时间,如果她满二十岁时,我们仍旧在一起不想分手,我和她就订婚,她大学一毕业我们就可以结婚,我向你保证会对她负责,但余下的事情,就请你们不要插手再管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他们也都曾经年轻过,也都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以唐森不羁的个性,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十分让步了,唐厉风等人互视了一眼,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但不知怎么回事,唐结夏听了他的保证,她的心里却不开心,看着他别过的侧脸,等着他再回头看她,但最后只看见他说完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厅,看看他逐渐远去的修长背影,她的心涌起一阵无法控制的失落。 能够与唐森订婚结婚,一直以来就是她这人生里最大的梦想,但他只说要对她负责,字句里没提过半句……喜欢。 但她只是笑了笑,扫视了几位长辈一眼,最后投给父母歉意的一顾,待他们回神时,她已经拨腿跑开,追看唐森而去。 「这结果,你满意了吗?」 秋天的凉风一起,吹下落叶如雨,其中,还有唐牧远徐静之中带着冷例的嗓音,问向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唐尔谦扬唇笑笑,让他一双从父亲血脉里继承过来的深绿眼眸,宛如宝石般闪亮,「你怪我故意让靖远知道,让他闹出这一出戏吗?」 「怪你?不,我怪自己太轻信你,才会让你知道那天我碰见的事。」说完,唐牧远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唐尔谦从后面擒住了手腕,他们的身量相当,如果他出手未必不能甩开这人的掌握,但他现在怒极反倒转冷,连与他动气都懒得,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放手。」 唐尔谦置若未闻,仍旧牢牢地握住,感觉着他压抑住的紧绷,「你怕他因此记恨上你了,是不?」 话落,他上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为唐牧远拂掉落在肩上的一片枯叶,动作无比自然,仿佛已经习惯了与这人的碰触。 「你住嘴。」唐牧远挣看想抽回手,反倒被他给握得更紧,那充满占有欲 - 望的力道,几乎令他的肌肤骨头隐隐生疼。 「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走不迟。」唐尔谦敛眸,注视着自己握住唐牧远手腕的大掌,似有心若无意地用拇指腹心,轻揉着他腕上的青色血脉,「倘若那个男人因此恨你,你心里可能还会高兴一点,但是,他从来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牧远,你不像结夏,你羡慕自己的妹妹能够毫无顾忌的追在他的身后跑,但你变不成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这道理吗?」 在外人的眼里,他唐牧远看似温和儒雅,谦冲无害,但是,唐尔谦比谁都清楚这人的性子高傲得不得了,而同样的这份高傲,在唐森的身上也拥有,也同样未曾想对谁妥协过。 「所以,你就故意将事情闹开,想彻底断了我的念头吗?」说完,唐牧远回过头,沉冷地盯着这些年来总是追随在他左右的男人。 在唐牧远的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唐尔谦的突助,他要取唐森的地位而代之并非如此简众。 所以,在他的心里,信任唐尔谦,信任到让他知道自己爱男人胜过爱女人,但他对唐森所抱持的那份纠结情感,却是这人眼利心细瞧出来的。 虽然两人没把话撕开了说明白,但唐牧远一直觉得从那天之后,自己就像进被唐尔谦给握住了把柄,在有些事情上,他只能无奈地任由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堂弟摆布。 「如果我说是呢?」唐尔谦苦涩笑笑,放开了掌握,似乎知道这人已经不会一怒之下离开,会留着听他把话说完,「当初你来找我,要我帮你,在我心里,你绝对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所以,这两年来我不遗余力的为你打点拉拢,就连我亲爷爷那里的人脉也都用上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倘若你还对唐森抱着一丝妄想,想要为他撤手,也行,你只要一句话,我当作从前的事情一笔勾消,但是,我想问你,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半晌的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只是以复杂的眼光看着彼此,最后,是唐牧远叹了口气,开口打破沉默。 「当初说好了是你听我的,以后,没有我的盼咐,不许你擅作主张,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好,以后一定听你的。」唐尔谦咧嘴笑了,一脸的讨好,明显地松了口气,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不想追究了。 「嗯。」唐牧远唯起一抹拿他没辙的浅笑,任由他一个箭步上前,吻住自己的唇。 虽然,对方没有响应,但是唐尔谦却上瘾似地缠吻着,直至被不耐烦地推开为止,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亲昵,其卖,唐牧远最多也只肯让他亲吻而已,得更进一步,是休想了。 终究,在他的心里,还是惦看那个人。不过,唐尔谦耸肩笑笑,毫不在乎地追上唐牧远转身离去的脚步,至少,只有他才能看见这人不戴微笑面具的真实表情,唯有他这就够了。 在他们唐家里,谁都知道,她唐结夏是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像是瞎了似的往前直进的人,就比如,她喜欢唐森的傻劲,谁也劝说不回。所以,她知道,她与唐森在一起的事情,谁也不看好,但是也没有人想要多费唇舌劝她,就像唐冬让常喜欢喊她「唐小八」,因 为她之于唐森,就像是真人版的「忠犬小八」,就算是千辛万苦将她带走,她也绝对会找到回去的路,回到她的「主人」身边。 暑假过后,唐结夏升上了高三,终于知道「高三生」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大考小考不断,比起段考,复习考因为范围广,能测出真正的学习程度,所以变得相对重要,随看第一次基测日子越来越接近,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也越来越「如火如茶」,开始有点吃不消。 不过,为了履行她对父母不因恋爱而耽误课业的承诺,也因为想要留在唐森身边,就必须考上台北的大学,所以,她比以往都要努力。 当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她也不想对别人说明的「原因」,那就是唐森半带恐吓的威胁。 关于这半年来,她的课业进步,名次节节高升,他不无贡献,比起从前总是得到他撩严厉的拒绝,现在,只要她肯厚着脸皮去问他功课,他都会肯教导她,但是,有一天晚上,在他花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让她明白一条困难的几何公式之后,冷笑对她撂了话。 唐结夏,我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如果你敢浪费我的时阅,没在基测拿到好成绩的话,考完就不必过来见我了! 在那当下,她当然是被恐吓到了,不必再去见他? 那不是摆明了要跟她分手吗?!她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清况发生,而她也知道他一定是说到做到。 所以,托他恐吓……不,是花费心思教导功课之赐,她顺利在第一次基测就得到好成绩,最后考上原本是考古学系的人类学系。 对于她选的科系方向不是历史就是考古,她的父母家人似乎了然于心,那当然是因为唐森再欢玩古董,但他们都不表意见,毕竟以她原本的成绩,最后能考上知名学有,也已经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 以某种程度而言,唐尧风是相常溺爱结夏这个女儿,他不喜欢她与唐森在一起,但是,既然已经成就了事实,他就希望能有好结果。 不过,在她高中毕业之前,一直被管束得很严,一直到了上大一之后,唐尧风才许女儿每个星期可以在老宅里陪唐森渡过周末,虽然,她一直抗议,想要争取决定时间的自主权,因为被限定只能是周末,但唐森其实有大半时间是不在台北的,而他在台北的时间,她又不能来过夜,这教她觉得很呕。 但,她知道,疼爱自己的父亲也让步了,她不能得寸进尺。「喵」 「嘘。」 一人一猫,坐在老宅偏厅里的长沙发上,前头的平面萤幕正在播放着开膛破肚的恐怖电影,唐结夏蜷着双腿,紧搂着大抱枕,听到身旁的胖黑猫叫了声,她立刻比手指噤声。 森陪她看一场午夜电影,看完之后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睡觉。 不过,他从来没空,比如今天是周末,他直到半夜十二点还没到家,听说是合作的厂商临时出了点状况,他只能更改班机,延后回台北的时间。 一直以来,就没有人知道唐森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与他亲近之人严日和或唐放歌等人,也都是守口如瓶,就连她都心里有数,「唐氏」的接班人之位,以大伯明显的表态,几乎八九成笃定是由她大哥唐牧远来接手,公布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而已。 但是,对于继承人之位让她大哥夺去,森哥哥真的不介意吗?好几次她都想要追问他这个问题,不过,他总是没时间听她好好把话说完,又或者,他催尔能够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却只给她一句「与你无关」的回答。 第十一章 这一年来,他们看似相处的时间很多,可是,其实很多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她的,最近,她常常在两人做爱之后,偎在他的怀里,明明是毫无距离的亲昵,她却觉得怅然若失,感觉真正与自己亲近的,不过就是他那一副温热结实的躯体,再多,也没有了。 「喵」胖黑猫—就是当初唐森喂它鱼肉的那只黑猫,这半年来,很自动地成为唐家老宅的家猫,爱来就来,爱去就去,很多个周末夜晚,其实都是它代替没时间的唐森在陪她看电影。 唐结夏一听它这叫声,就知道它嘴馋了,从一旁的袋子里掏出了几颗猫饲料放在桌上的碗里,就见它灵活地跳上桌美味地吃了起来。 「玄,你不能得吃得更胖了,我快要抱不动你了。」她瞪着它飞快吃完碗里的饲料,满意地往她手边偎过来。 玄,是唐森为它取的名字,玄色即是黑色的古代称唤,而这猫的毛是黑的,叫小黑之类的名字,不若一字「玄」来得贴切好听。 「喵。」玄依然是一副露出小半截舌头的霏笑样。「我知道你听得懂。」 「喵。」装傻。 这时,音响伴随着萤幕画面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吓了唐结夏一跳,她伸手想要抱住黑猫。 但是,它却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溜烟地跳下沙发,往门口走去。她顺看它的脚步,望向了门口,就看见唐森不知何时已经到家,提着简单的行李要往二楼走去,路过偏厅门口时,转眸淡然地投进了一眼,对于那萤幕上腥红的画面顿不以为然,但是习惯了。 他知道她爱看电影,不过,比起电影,他其实比较喜欢看书,而且不喜欢自己的思考逻辑被画面牵看走,夏别说很多时侯,有些电影的剧情根本找不出逻辑可言,但他懒得对她说明白这些。「森!」 这时,电影里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她爱看恐怖片,却不是惆胶大的人,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连看也不敢看萤幕一眼,就抄起遥控关掉,然后追上唐森,一双纤臂从背后抱住他,死赖看不肯放。 「唐结夏你这只猴子,放手,你这样我不能走路了。」被她拖住脚步,让他有些不耐烦。 「不放,刚才那部影片好可怕,好多人被杀掉,我会害怕。」她再度拿出看家的无赖本领,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唉。」唐森没好气地回眸,镯八她头顶一眼,恶神情仿佛在嫩笑她明明没屹子还敢看恐怖片,拉了两次没能松开她的手,最后只能叹了声,任由她抱着自己,拖着她这只跟屁虫上楼了。 在他没能瞧见的背后,唐结夏见诡计得逞,嫩唇弯起了笑,在她的心里,已经把那天的失落给远远抛在脑后,她刚过十九岁生日,离二十岁生日不远了,到时侯她绝对会厚看脸皮要他跟自己订婚,然后也一定厚看脸皮在大学一毕业就求他跟自己结婚。 再然后,她可以花几年的时间,让唐森彻底喜欢上她,最后,花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人喜欢着自己,就像自己喜欢看他一样。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一定不会跟他分手,一定、一定不会…… 三年后中国北京 十月,大好的秋日,昨天晚上的一场大雨,将天空洗刷得无比干净,靛蓝的颜色没有一丝毫杂质,唐冬让将黑色的休旅车停在空地的车位上,下车经过一片修葺得十分美丽的花园一一这花园出自于唐放歌之手,这人得尽了他五伯绿手指的天分,这一年来,每洞月一回会特地飞到北京,就为了照顾这一片主人唐森从来不理的园子,以免他的一番苦心被活活给虐待死。 「阿森!」 唐冬让笑看推开雕镂云纹的楠木对门,走进一片挑高的空间里,这一区都是像这样大大小小的老仓岸以及厂房,原本是一片弃置的区域,这几年却发展得极好,很多文化界及艺术界的人租买这些老仓库加以改造,如今已经是颇负盛名的艺术区。 而唐森租下的这间砖造厂房,唐冬让来过几次,已经非常熟门熟路,一般而言,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有一些合作伙伴及经过引荐的人可得其门而入,挑高的厂房被唐森规划成楼中楼。 一楼是开放空间,主要是工作及作品展现的区域,而走上铁制的回旋梯到达二楼,则完全是唐森的私人空间,有休息的房间,以及可供简单料理的厨房,虽然唐森在这个城市另外拥有一层寓所,但是一个星期里总有两三个晚上会睡在这里,所以向来优厚自己的唐森将空间布置得十分舒服雅致。 「不是在电话里说路上堵车吗?我还以为你晚点才会到。」唐森缓慢地走下回旋梯,手里勾着的陶瓷杯里飘来一阵刚冲好的咖啡香。 「这杯先给我。」唐冬让厚颜无耻地夺过那杯吻啡,也不介意唐森是否刚喝过了,凑唇就吸了两口,「嗯,香。」 唐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走过他的身边,抄起一旁桌案上未看完的书,走到最靠近院子的沙发落坐,跷起长腿,随手将书翻开。 说是院子,其实不过是辱子与一面高墙所隔起来的空间,唐放歌在这块小地方上也搁了不少心思,所以即便秋深了,这个地方依旧是鸟语花香,催尔还有养在小金丝木笼里的蝈蝈凑兴,再加上唐森专门设计,舒适简单之中,不失东方风味的全套家具,让这地方成为整个屋子里最教人留恋不忍离去的空间。 唐冬让走过来,在唐森的面前坐下,将咖啡杯隔看块锦垫,搁在一只什么描金缠枝莲花之类,被它的主人拿来充作边几的古董匣箱上,抬起眼,看看他的堂哥正翻着书,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时候,就连唐冬让这个如此喜爱唐森的人,都觉得他这位堂哥得天独厚,几乎到了要教人妒嫉捉狂的地步。 这些年,他以独到的品味风格,创了一个家具品牌,在业界里是独领风骚,一直以来都有不错的销售成绩,也在台北与北京开了几家咖啡店与餐厅,身为老板的唐森只订了几个理念与宗旨,其它的就由手下的人去打点,结果营业额也是好到教人眼红。 有人说,唐森能有今日,是傍了唐氏的光环与人脉,他自已也笑笑的不否认,只是凉道他的出身确实比一般人好,如果有人不高兴,大可不买帐,他这人也决计不勉强。 「阿森,我听说你过两天会回台北一趟,可以拜托你帮我把这个东西送去给二叔吗?」说看,唐冬让提了一袋包装精美,明显一看就知道是礼物的东西到桌上,「这是我给……二叔他们的一份小礼物,我来北京只是过境,明天就要回欧洲去淡一笔生意,还有,球赛快开始了,我家老爸希望我回去坐镇。」 球队的老板当然还是他家老爹唐传风,不过这两年己经将权力下放给他,好在唐冬让从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对球队的经营也很有兴趣。 唐森扬起眸,看看一脸笑味味的唐冬让,明显地顿了一顿,勾唇笑道。「我记得二叔二婶的生日不在这几天,无故送这份礼,是想巴结谁?」 「这个嘛……」唐冬让还是笑嘻嘻的,自从近三年前,唐森与唐结夏分手之后,他就鲜少在这人面前提起二叔一家,不过,眼下是待殊情况,他虽然答应了父亲不能把那件事情告诉他的好兄弟唐森,但是,没答应不能晓个弯儿,给这人一点提示,「礼多人不怪嘛!你替我送去,二叔他们收到礼物,自然就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啦!」 其实,直至今日,对于那只「小八」竟然主动跟唐森提分手,连他自已都是纳闷不解,这夭底下,哪有人听过忠犬主动要跟自已的主人「切八断」的!这岂不是反了吗? 更别说,当初唐森因为被人袭击,受了极重的伤,「小八」没有好好安忍主人就算了,竟然提了分手之后,毅然休学去了东京,只是有一件事清,这两人是很一致的,这三年来,他们都不曾参加过半场家族聚会。 唐森对于家族聚会的态度就是不冷不热的,唐冬让知道这一点,所以不觉得奇怪,而那只「小八」没有出现的原区,他却是这几天才知道,以震惊程度来说,大概是他这辈子里数一数二的。 唐森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微笑道。「那你不该来找我,我听说二叔家的老大这几天人也在北京,你为什么不叫他把东西顺手带回去?」 其实,北京虽大,不过社交圈就像是一个大圈圈套看无数个小圈圈,而圈圈之间又彼此相连,再加上现在唐牧远俨然己经是唐氏当家,他和唐尔谦才刚到北京不久,就有人特地将消息传到他这里,自然,他只是付之一笑,让说的那人讨了没趣。 「呃……能不要吗?阿森。」唐冬让瞬时苦了张脸,想到要见唐牧远,他一天的心好清就顿时没了,「能别叫我去见牧远大哥吗?」 而且,如果这份礼物不是唐森亲自送去,就没意义也不好玩了啊! 「他那人看起来满好的,怎么你就是不喜欢他偏偏喜欢缠着我!」这句话是不是反话,只有唐森自已心里有数。 一瞬间,讨好、巴结、诌媚的笑容全堆上了唐冬让的脸,只差掏心篇让唐森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喜欢和崇拜。 「在我的心里,就只有阿森最好,至于牧远大哥……说实话,我也说不出他那里不好,他的笑也真的是教人如沐春风,可是,不知怎地,我见了会……发毛,还是阿森好,虽然没心没肝又没肺,却比较像个人。」说完,又是大把笑容堆上脸,却只讨到唐森冷淡的一瞪,「呃……我是说……呃……」 「我听到了,没心没肝又没肺,我听得很清楚。」唐森冷嗤了洱,合起书本,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人。 唐冬让暗叫一声不妙,打了下自个儿的脑袋,虽然是吐露心声,但也太过直白,不过,这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身为唐森的好兄弟,就算「事发之后」要捱他家老爸的骂,即便是被打,他也心甘情愿。 他提起那袋礼物,追在唐森的身后,一个劲儿的锲而不舍。 「至少我说你像个人啊!唉呀……不对,总之,阿森,你就帮帮忙,替我把这份礼物送回去给二叔吧!阿森……」 日本东京 秋日的夜晚,沉静如水。 与唐森分手之后,多得连她都数不清的夜晚,她都会做同一个梦,那梦境无比的真实,因为,那是烙印在她心里,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一段回忆。 可是她忘了,忘了自已是哪来的胆量与勇气,主动与唐森提分手。 或许,自始至终,她凭看不过是一股傻劲,如今后悔了,却再也不能够回到过去,机会只有一次,放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 静寂的黑夜里,唐结夏在半梦半醒之间又回到了那一日。 她永远忘不掉那一日唐家的紊乱与惊慌,在初得到唐森在巴黎被袭击的消息,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对,她并不惊讶,因为她知道迟早要出事,待在唐森的身边,她知道他在运筹一些事情,但是,他从不对她透露一字半句。 那段日子,她一直惴着心,生怕他那一天会出事,也在那段日子,严家哥哥出现的次数频繁,唐森的身边从不带保镖到一个、两个,他为了不带人在身边碍手碍脚。她几次听见他们起了口角。 第十二章 严家哥哥一向脸硬,心硬,脾气也硬,石头似的从来不为所动,但那几次,对于唐森的坚持,他也忍不住动怒变了脸。 所以,她知道,事清绝对不若唐森向她所说的那般轻措淡写。 「你在怨我吗?」动完手术几日的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肩膀上中了一枪,虽然不致命,但也出了不少血。 她看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堵看一口气,她想自已此刻的眼神看起来应该有看坯怨,要不,他不会如此问她,但是,其实她并不怨他,只是心里觉得很难受,那感觉就像是她以为自己属于一个地方,最后,却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站在那扇门外,无论如问用力都打开不了那紧闭的门扉。 也在那一刻,她发现,在未与他在一起之前,她想看的是与他在一起之后的美好梦想,而真正与他在一起之后,得到最多的,却是寂寞。 她觉得自已很可笑,明明他人就在她的身边,她拥有更多的时间与他在一起,他们拥抱、亲吻、做爱,可是,她却感到比以前更强烈的寂寞,煎熬似地折腾她的心。 「结夏。」他唤她,那语气之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你究竟期待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什么得到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才听到他问出这句话,竟然悲伤得掉下了眼泪。 她不该哭,她不能哭,她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耐烦的神情,但是她收不住眼泪,多日来,害怕他出事的担心,听到他受到袭击的惊恐,再加上大伯和父亲不让她前往巴黎,所以她只能在台北等着他被送回来的焦虑,!在这一刻,听到他以冷淡的语气问她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只是泪水比她的心更早一步崩溃了。 「对,若要说你现在心里不怨,我不相信,但是结夏,我不欠你任何交代,所以我想问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爱我吗?」 你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走进你的心里,说起来简单,但是,或许我连你的心在哪里,都不曾触碰过,哪怕只是一眼,也未曾亲眼见过。 「要多爱?」他明显的一顿,直瞅看她的眼眸无比深沉。 「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因为心口一窒而抖了下。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多爱你,我想知道,会不会你想要的,我根本就给不起。」他泛起了苦笑,「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来表现我爱你,或许,我根本就无法达到你所期待的标准。」 「你的意思是我很含心吗?」这一刻,她忽然好想从他的面前逃开,因为她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原来,不是他给得不够,是她要得太多吗? 「我没有这么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他叹了口气,似乎是药效渐退,让他感觉疼痛起来,让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她做无谓的争吵,他挪动了下仰躺的姿势,闭眼歇息,「你先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照顾,回去。」 他不想跟她说话,不想与她把话说清楚!她知道自己不让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但是她确实在他的身上看见了疏离与冷漠。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拒绝的姿态,以前,他甚至于明白开口要她「滚开」,可是,那时候的心情却远远不如此刻痛苦。 或许,她根本就不让与他计较这些,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啊!总是她追逐在他背后,她的喜怒哀乐,悬在他的一念之间,她是他的「忠犬小八」,心里唯一的期盼,是他一时兴起回头对她招手。 只要他愿意这么做,她就可以忘记曾经从他身上受过的委屈,兴高采烈地朝他扑过去,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一直都是如此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切没变而已。 是啊!不过是一切未变而已,但这一刻,她却觉得心难受得像是要粉碎。 她受不了了。 再也、再也受不了了! 「够了……已经够了。」这几个字,仿佛只是她无心的呢喃,但却带着她最坚定的决心。 「你说「够了」是什么意思?」他睁开眼,目光不悦地膘向她。 「就是」她微微一忧,害怕他仿佛要将人看穿的视线,但还是努力把话说完,「就是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了。」 没错,不过是「一切未变」而已,然而令她悲伤的,也正是「一切未变」,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在她的心里以为他们之间应该亲近了些。 不是她贪心,不是的! 而是人只要付出了努力,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心里就不免怀抱着希望,期待着期待着至少,她期待自己与他之间可以有一点不同,至少,她想要有一点可以笃定的安心。 没有这一点冀望,就像是浑身没了力气,是无法坚持走下去的。 「你还是三岁小孩吗?结夏,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她是他的跟屁虫,是他的「小八」,一刻也不能没有他。 「可能。」她不想再费心收住眼泪了,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如今她只想大哭一场,「只要我不再喜欢你……就可能。」 明明对她而言,该是一句撕心裂肺的台词,但是,她却说得无比平静。 但,她的心痛着,这一点也是真实无比。 她看见他楞了半晌,随即失笑,「你做得到吗?唐结夏,没有我,你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这话,原本该是关心的语句,但是,听看他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倒像是对她的讽刺了。 「不可以也要可以,我们……分手吧!」 分手。 分开她执拗着,拉住他不放的手。 在他们之间,一直以来,就只要她肯放弃对他的执看,就可以分开得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她很笃定,他对对不会舍不得她。 「你不要后悔,不要以为摆高姿态,我就会留你。」 「我知道你不会。」对他,这一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听她把话说得笃定,仿佛十分透彻他的个性,似乎让他生气了,俊美的脸庞一舞间阴沉至极,最后,他只是冷笑了声,再度闭起双眼,修长的身体挪动了几次,才终于找到勉强觉得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淡然开口道。「好,随便你。」 再一次,唐结夏又流看眼泪醒过来,她坐起身,环视看被月光给映得明亮的房间。那一夜,也是在如此月色之下,自已抱看一堆作业通到他的房门口,最后被她大哥给抱回自已的房间。 那时候的她,还真是有毅力也有志气,就是头脑过热了一点点,才会做起蠢事来就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 蓦地,在她的身边有一只「小东西」在孺动,她以手抹掉了眼泪,借看月光,低头看看原本趴痊看的小东西缓漫地爬出被窝,跪坐起起,晃看他那颗匡圆呼呼的小睑袋,睁开眼清冲着她一笑。 「宝宝要上厕所吗?」她柔声问完,只见小东西还咧着笑,可见根本就没有清醒,她暗叫一声不妙,只见他张开小手,跳水似地往她一扑,这情况她早就经验丰富,知道被他那颗小脑袋一头撞上可不是开玩笑,飞快地避开,就见小东西在软被上趴定不久,又睡昏了过去。 每晚总要上演那么一、两次的场景,让唐结夏既好气又好笑,她伸出纤手,轻揉看儿子细软的发丝,转眼间都两岁了呢! 「你这个浩呆小孩,再每天这样欢击你妈咪,等你过两岁生日,我就把你踢到另一个房间去自已睡。」她嘴里说得严厉,其实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也就这几天,到时候真教她把他拨到另间房去睡,只怕是这小东西愿意,自已心里会舍不得呢! 这小东西来得意外,在那一年的交往当中,唐森和她当然不会没有遗孕,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他们都还太年轻,唐家的长辈不希望他们那么快为人父母,在长辈的眼里,他们都还是孩子,还需要历练,所以,也不过就是在热气氰氟的浴室里,与他那么忘清的一次,就怀上了这孩子。 唐结夏认为自己并没有刻意想隐瞒,至少,在分手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分手之后,仿佛这些年来对她所爱之人的叛逆心,在那个时候全部发作一样,她坚持不想告诉孩子的父亲,坚持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 她不愿意想到唐森,因为总是会心痛,但是,随看他的儿子长得越来越像他,她想起他的次数便不减反增,只是,她从前就怕那人了,只怕以后是不可能再有勇气见他,要不,被他知道她偷生了他的儿子…… 唐结夏忍不住摇头苦笑,她没敢再继续往下深想,总以为把这想法就此打住,饶过自已比较好。 台湾台北 当唐森下飞机回到唐家老宅时,才接近传晚时份,当他下了车,抬头看着宅邸在金黄的暮色映照之下,依然美得一如他当年初见它的震撼与心动。 「森少爷。」 管家带了人过来要替他提行李,却被他摇头拒绝,他来往所携的行李一向简单,也不喜欢假他人之手,再加上大半需要的东西,在这老宅邸里面也都有备着,所以他只带了一只黑色可肩背的行李袋,还有唐冬让千要求万拜托,一定要他带回来送给二叔的礼物 「我要回房冲个澡,魏叔有吃的吗?我路上吃得不多。」他走进门,对看跟随他身边的魏管家问道。 「魏叔让人准各了仔汤,正热着,森少爷可以先喝一碗,睁餐己经夺让人准各,等少爷汰浴完就可以享用。」 「那就麻烦魏叔了。」唐森让魏管家下去盼咐准备,自己上了二楼的房间,搁下了行李之后,简单地冲了个澡,洗去一路上的风尘仆仆,走出浴室,刚好魏管家算准了让人把一碗热汤送上来。 唐森国圈吞枣地喝了几口汤,让汤里浓而不腻的油脂稍解了胃里的饿涩,便放下汤碗,打开行李取出了随身笔电,才刚将东西搁在一旁的几上,就感觉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见玄大摇大摆地走了住来。 这几年,它从一只瘦小的流浪猫,成了唐家的家猫之后,魏管家没敢少喂一顿,才短短不到三年的光景,它明显长胖长圆,以一只猫而言,那圆脸儿上多了几笔横肉,不过,却没妨碍到它身形的轻巧。 「玄,你要进来可以,但不许吵我。」这些年,唐森很习惯与黑猫对话,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行李袋里取出几样东西,他敛眸笑瞅了玄一眼,见它蹭着他的小腿走过,离去前,还以尾巴留恋不舍地扫过,「先别吵我,这里让给你,我到阁楼去。」 其实说让给它,不过是嘴上卖了个便宜,他本来就想到阁楼去,那方小天地,是他在这座宅邸里取喜欢待的地方,总是格外能够平心静气。 「喵」玄轻叫了声,似乎是在回答他的话,明明外表看起来肥肥胖胖的,但是跳跃的动作却仍旧轻盈,脚步停在一个柜子前,一个眨眼,就已经借着椅背与矮柜,连跳两级,一跃至长柜的顶点。 唐森没注意到它这个举动,就在他要转身走出门之际,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止住了他的脚步。 第十三章 他回过头,看见一只原本放在柜子最上方的硬纸皮储物盒被玄给扫落,他抬起头,看见它那家伙就站在储物盒原本摆放的地方,咧着嘴仿佛是微笑,黑色的长尾巴像钟摆一样摇动。 「喵」明明是庞然大物,叫声却无比柔软。 唐森冷笑哼了一声,表情仿佛是在告诉它那家伙,做错事了才想卖乖讨饶,已经太晚了。 他的目光落到地板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瞬间,眸色黯沉至极,他很清楚那个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当初,他与结夏交往一年多,在那一年里,她从家里陆续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分手之后,虽然大部份的东西都带走了,但是,这一只硬纸收纳盒却被她留下了。 究竟是无心或有意,他不想探究,只是连盒盖也未曾揭过,视而不见地将它收到高处他静立在原地半晌,最后折回房里,坐到散落一地的储物盒旁,将原本拿在手里的东西搁在地板上,拿起了最靠近手边的一册本子。 他失笑,不意外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东西眼熟,因为他曾经为这本暑期作业簿贡献过不少心力,同样的本子,在盒里还有好几册。 这时,他想起了结夏曾经说过,她高中三年的绿色制服其实穿得很心虚,要是没有他跟静初的帮忙,大概成绩不会只是吊车尾,而是被退学了吧! 他不否认,在她高三那年给了不少帮忙,虽然恐吓她考不好就别来见他,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考个好成绩,至少能在二叔二婶面前交代过去,只是也常纳闷,怎么一个还算聪明伶俐的女孩,碰到数字就像是脑袋里装了浆糊,想她和静初表姊简直就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 不过还好,她从小在美国长大,英文底子算强,再加上国文不错,史地成绩也勃强都在中上,最后恶补了教学,让她终于能够考上好学校。 唐森放下了本子,目光瞥到了几笔熟悉的花纹,拿起了那一小块东西,唇畔的微笑转成了苦笑。 这不就是那天被她失手打破的盘子碎片吗?后来他找师傅修复那个盘子,才发现少捡了底部一块不算小的碎片,他盼咐佣人打扫的时候留心,如果有发现类似花纹的碎片,就要交给他。 却没想到,这块碎片是被结夏给捡去,经过那么久的时间,她竟然没有告诉他,真不知道她这只猴子是安了什么心眼?! 但是,他却也很快就猜到她的心思。 那猴子的心思向来不复杂,她只是喜欢收藏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写过的一张纸片也好,如果,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她所珍视收藏的宝贝,那么,只能说她的宝贝都与「他」有关系。 所以,此刻的他几乎能够笃定,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她「有意」留下,她留下了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彻底的与他「分手」。 唐森将手里的碎片扔回去,面无表情地敛眸注视看那一地零乱,这一刻,在他的四周非常安静,玄跃了下来,柔顺地偎在他的腿侧,他伸出手揉着猫咪干净柔软的黑色毛皮。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转眸看着自己揉在猫咪身上的大掌,想到她总喜欢挽着他的手,就算什么也不做,他压根儿不想理她,只要他愿意腾出一只手让她握着,她就会开心地咧着笑。 一直以来,她想从他身上讨的就不多,这是她很讨喜的一点,但是,直到如今,他也仍旧不觉得自己欠她什么交代。 所以,他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不过就是对付几个唐氏里头吃里扒外的家伙,与几个长年来针对唐家的仇敌,这些人原来轮不到他来处理,他自认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真教他记仇了,他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几乎教他丧命,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勒索,但他亲历其中,听过那些人的对话,知道必定有唐氏这边的人作内应,否则,他们不可能轻易得手。 而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被打了麻醉剂,然后被绑匪硬塞在后车厢里,混在停车场的车辆之中,听着他们与他的父亲终于带人赶到救他,但是,听那些人有恃无恐的紧逼,以为他的父亲绝对舍不得心肝宝贝的儿子,而且也将是唐氏未来的继承人遇害,必定放他们安然逃脱时,他听见父亲冷笑了起来,开口说的话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唐森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救他,但如果他们想以他来要挟唐氏,那我可以告诉你们,在我的心里,我的大侄子唐牧远是比他更理想的继承人,别想以为侠持我儿子,就足以令我唐厉风和唐氏投鼠忌器,怕了你们。 在那一刻,唐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因为身体被麻痹了,所以就连心里也不觉得痛,又或许是痛极了,反倒有些麻木,他说不清,只宁愿自己此刻没被塞在这车厢里,听到那番话,在那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一直以为是。 历劫归来之后,他的表现一直很正常,但是,却无法再与父亲像以前那般亲近,就算心里知道在那当下,父亲有身为唐氏守护者的立场要顾及,危险的情况不允许这位守护者示弱,可是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释怀,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喵」玄轻叫了声,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唐森勾起了一抹带看苦涩的浅笑,轻搔着黑猫的耳朵,想起了那天他在巴黎动完手术,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所看见的人就是父亲,在他的身边分别站了严日和与唐牧远,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后者却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发现他睁眼醒过来的人,那张七八分酷似二叔,却更加青出于蓝的俊美脸庞在他的盯视之下,有一瞬间的赧然无措,以及明显可见的喜悦,半晌,才上前对他父亲告知,与严日和一起离去,留下父亲与他单独对话。 先前,你妈咪要我相信你,我让人做了一点调查,知道你不是针对唐氏而来,所以,在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原本不想干涉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既然发生今天的意外,为了不让你的妈咪替你操心,也因为清理唐氏门户该是我的责任,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接手帮你办了,你撤手吧! 在听完父亲的话之后,从那天之后,他撤手了。 不只从那件事情上面撒手,就连对唐氏也撤得十分干净,这几年,没再过问集团的运作,虽然他知道拥护自己的人一直在等着他回去,但离得远了,心反倒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会不会有回去的一天。 不过,虽然他自觉撤得干净,这些年,唐氏里却有人仍旧是苦苦相逼,似乎就连丁点余地都容不了他。 一思及此,唐森垂敛的眸色顿时阴暗了几分。 这时,玄似乎享受够了主人的抚摸,站起来自顾地离开了,唐森对它的多变性格只是付之一记笑哼,懒得安抚求好。 他看看它离去,再回过头瞥了那一地零乱,心想是不是要喊人上来收拾,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压花书签。 唐森倾身拿起那张书签,对它并不陌生,因为这是他一次从欧洲回来时,随手扔送给唐结夏的礼物,书签上所压的花是「无刺伯内特蔷薇」明明拥有「蔷薇」如此美丽的名字与多刺的特性,但是,它却是无刺的,只有五片心型的白色花瓣,边缘揉看淡淡的粉色,花蕾则为粉红色,花香清淡。 在英国看到这花朵时,令他想到了唐结夏,想起她美丽却纯真的外表,想起她对他任由拿捏的逆来顺受,她是他唾手可得的温暖,因为得的太容易,所以他从未想过用心去呵护,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失去了,自己会不会为她而心痛,但是,这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淡然寂寞,悄上了他的心头。然而,除了寂寞之外,他还觉得火大。 对,此刻的心情,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承认,但他真的很生气,气到快要抓狂的地步。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开口抛弃了他? 无论如何,就算有人要提分手,那人也该是他才对! 那年,那个炎热的一日,她甜美的承诺仿佛还在他的耳边诉说着。 ……但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唐森冷笑了声,她这个撒谎的高手! 骗子。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最后却让他觉得自己才是上了贼船的傻瓜,如果她真的如自己所说股爱他,就该一直死心踏地跟随他才对啊! 如此轻易就推开他,原来,她对他的心意也不过如此一般而已嘛!那他对她,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 唐森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烦躁,扔下了书签,拿起搁在身旁的笔电与资料,转身大步地离开房问,却也未曾唤人过来清理,就任由那一地的零乱,静静地搁置在原地。 曾经,唐尧风与唐厉风这对义兄弟之间,有的只是不曾宣诸在台面上的竞争与较量,唐尧风被收养进唐家的时间远比唐厉风早,却因为年纪小了半个月,所以成为唐家老二,却同样被视为接班人而接受了不少训练。 后来,他与唐厉风之间的竟争,在经历一些风波之后,已经很难说是谁输谁赢,这些年来,在唐家的总是忙得无暇分身,或是碰上一些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时,都是由他这个代班人代为处理。 较之唐厉风的狠硬果断,唐尧风的性性较为柔软,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耳根子软,能欺到头上之人,相反的,在唐家,他的面子之大,就连当家人唐厉风都要相让几分。 「森少爷?」 唐森微笑,看着二叔的管家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讶异会见到他的来访,他觉得这在情理之中,因为这些年来,除了礼貌上的应对之外,他没有在私底下见过二叔一家人,更别说踏进二叔家半步了。 「二叔二婶在吗?我有东西要交给他们。」唐森见管家脸上露着不愿意,但还是领他进了门。 大约在唐结夏十岁时,二叔一家人从美国撤回台北,那时候的唐家老宅因为明显的老旧,所以在市区的寓所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决定亲自设计盖了这株位于郊区的宅邸,连看院子占地不过百来坪,简单的两层楼典雅建筑,以白色与蓝色为底调,映衬看满园子的花草,美不胜收,平时由女主人叶慕慈亲手维护,只有在换季之时,会请专门的园艺师,或是豪有绿手指的五叔刚好到台北时,给一些指点,帮忙更新花草。 「主人和夫人都在,只是请森少爷让我进去通报一声。」老何虽然只是一个被雇请的下人,不会被告知来龙去脉,但是,森少爷和结夏小姐交往过的事情,他却是非常清楚,是以不敢掉以轻心。 「真将我当外人了?」唐森苦笑,话才说完,就见老何尴尬地垂了头,「是我不好,没先知会二叔一声,放心,我搁了东西,与二叔二婶说句话就出来,不会让他们怪罪你的。」 其实,没先打电话知会,唐森是有心思的,冬让那家伙不知道究竟揣了什么鬼主意,偏要他今天把东西送过来,在他心里其实是有心要避见二叔,所以决定来的时候没见到二叔,把礼物交拾管家就走,至少,心意是到了。 「那森少爷上去吧!」老何道。「嗯。」唐森微笑,依着老何的指引,走上二楼的偏厅,人还在门外,就听见门里传来了二叔和二婶笑着说「宝宝生日快乐」。 第十四章 这时候的唐尧风和叶慕慈没发现门外站了一人,只是笑着面对大萤幕里的女儿和外孙,专注在双方的在线通话中。 在萤幕里,唐结夏将儿子抱在身前,握着他的一双小手摇摆道。「来,宝宝,叫外公,叫外婆,跟爷爷说快点再来找宝宝玩,宝宝很乖,已经会说很多话,不再是个浩呆小孩!」 话落,半晌的寂静,唐尧风与叶慕慈看着萤幕,一脸的期待,等着孙子喊他们外公外婆,但好片刻过去,小孙子只是瞪着黑白分明的眼,一声不吭。 「不叫呢?」唐结夏探出上身,看着儿子面对镜头的困惑表情,「还是妈咪一下子说太多,你不知道要说哪一句?」 小男孩转头看看妈咪,睁大圆圆的双眼,无辜地点头。 「那,先叫外公。」 「外公。」软软的童音,宛如棉花榨股甜腻,听在他外公外婆的耳里,简直就同天籁股,心生陶醉不己。 「再叫外婆。」唐结夏又说。「外婆。」软软的,又是一声甜唤。 「说妈咪想你们。」 「妈咪想你们。」 「说宝宝长大了。」 「长大了不浩呆。」最后一句对他而言才是重点,虽然才两岁,但他很知道「浩呆」两个字的含意,因为他家妈咪常常用这句话取笑他。小孩,可也是有自尊心的。 而他这话才说完,就逗得他妈咪和外公外婆哈哈大笑,但他一脸表清认真,丝毫不为所动,其认真可见一斑,但他这一点认真,逗得大伙儿更乐。 这一刻,萤幕里外笑成了一片,但唐森却笑不出来,沉静地看看他们一家人的视讯通话,在听见唐结夏告诉她的父母说「大伯和熙恩伯母来看宝宝,才刚离开」的时候,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要进去把她从萤幕里揪出来,夸她好本事,竟然连他的父母都教她给收买了起骗他! 但是,他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困和乐,下了楼看见老何,将手里的礼物交到老人家手上,顿了顿,故意道。「我忽然想起有事要先离开,何伯,替我将这个交给二叔,告诉他,这是宝宝的生日礼物。」 说完,他对老人家的惊愕视而不见,大概是料想不到他上楼竟是看到那副景况,一切只是阴错阳差,却足以教他觉得惊心动魂。 他想,冬让要他今天来送那份礼,是想让他的出现,给二叔一家制造一点「惊喜」,那份礼物就算他没拆开,此刻也猜到应该是送给孩子所用的东西,他不需要说什么,二叔他们只要见到那份礼物,也足够心惊胆跳,现在,更别说他故意让老何转交的那一句话了。 而冬让是如何知道的?他猜想,应该是从六叔那里得知的,依照这位堂弟对他的信服,对于整件事清难以启齿,怕是六叔那里给了制约。 唐森难以从恍惚之中回神,记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宅邸,一直到他走出了大门,屋外亮晃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才让他茫然的心回过神来。那是他的儿子。 那张小脸蛋活脱脱就是他孩提时的翻版,只是笑起来的时侯,比较像他的母亲,甜得就像是可掬的蜜糖,让人想要含咬一口。 但那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如果要说这整件事情有什么地方出错,就是唐家有为数不少的人知道此事,但身为父亲的他竟然对自已已经当父亲一事,呈无所悉。 这时,前来迎接的车子停在他的身边,司机过来替他打开车门,但他一动也不动,昂起首,透过扶疏的绿叶,望着深蓝而透澈的天空。 秋深了,再听不见蝉声,他却依然妮起了那一日,也是如今日这般晴好的天,她说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在与父母结束通话之后,唐结夏哄看儿子午睡,也跟看在他身边一起躺看小憩片刻,但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眠。 她看看儿子极似唐森的眉目,虽然她小唐森七岁,没亲眼见过他儿时的摸样,可是,她见过照片,还偷偷藏了几张,当初狠了心把心爱的收藏全留在唐家的老宅,唯有那几张照片……她还是自个儿留了下来。她想唐森,至今,还是很想、很想他。 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在她想念他的这一刻,他在做什么? 就算知道答案,对她的人生一点帮助也没有,但她就是想知道,还记得他们分手的第一年,她常常为了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而坐立难安。 好几次,她责怪自已,是发了什么疯才会主动对他提分手?!只要他愿意跟她在一起!她就该谢天谢地了才对啊!反了!就算唐冬让没骂她,就连她都觉得是自己是反症了!她觉得自已很本就是蠢到无可救药,才会跟自个儿过不去,才会以为自已能够离开他而不想念。 可是,在她责备自已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会跳出来安慰她,告诉自已,她是真的不想念啊!她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快乐吗?还是像以前一样睡得少吗?还是挑食大王吗? 如果他依然通得不多,还是继续严重挑食,她真的很担心他总有一天会生大病,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这个人不喜欢人家亲近,到时候谁要照顾他呢?明明知道想多了无益,但她还是忍不往会想。 以前,她读书时,读到了「长相思,摧心肝」的诗句,还以为是什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缠绵思念,如今才发现,不过就是一堆吃喝拉撒睡的琐事,想多了要自已别想,却无论如何都停上不了,往往回神时,已经想看了。唐结夏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好一会儿,又睁开眼清瞧,这不又来了?唐结夏闭上双眸,泛起一抹带看点悲伤味道的自嘲,她才刚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就又想了起来。她真的还是好想知道。好想、好想知道。他,这一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他在做什么? 飞机翱翔在万尺的高空之上,唐森转眸看着机窗外晴朗的天空,看见自己倒映在机窗玻璃上的脸庞,却连自己都看不透那双幽沉的眼眸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想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他不是一个来者不拒的人,但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拥有去者不追的背气,过去,现在,未来,这一点都不会改变。所以,他正在做什么呢? 就算,那个「浩呆小孩」真的是他和结夏的孩子,那又如何?既然唐结夏那只猴子有胆量瞒看他生下孩子,他就该成全她,让她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 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是唐家人,生的又是唐家的骨肉,所以,那种抱着孩子哭哭啼啼上门找生父帮忙抚养的陈年烂戏码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唐家所有人都帮看她,帮看她养孩子,帮看她瞒他,所以,事态演变至今,换成他这个生父要演出上门兴师问罪的烂戏码。 唐森觉得自己应该要生气才对,但是,一抹苦笑不自觉地勾上他的唇畔,他心里确实觉得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在当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丢脸的地步。 他犯了一个错,如果他想档那个被请求帮忙,而不是要主动拉下身段,去登门问罪的那一方,那么,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另一个唐家人。 但明明,当初是唐结夏那只猴子缠着他不放的啊! 唐森在心里冷笑,果然只要有声结夏在的一天,他这个「伯仁」就只有被她给害死的份儿! 稍早之前,才想着那人,却才过几个小时,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当唐结夏接到父亲的手机巳话,告诉她唐森或许知道孩子的事时,一切都己经晚了。 一切都还仿佛是昨日之前的生活,宝宝在午扭之后,她就会带着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然后绕到他们母子最喜爱的甜点店去,在商量完之后,挑一块两人都觉得顺眼的点心,再漫漫一起软步回家。 她就是在那时接到父亲在深思熟虑之后所打的尾话,却也在那时候,看见唐森就站在她家门口,两层接的普通日式民房,几坪大的花园,还有足够的空闯可以容纳一辆自行车,那车把之上安装看乳白色的娃娃座。 「爹地。」她站在唐森面前,却是对着手机说道。「他己经到了,请不要为我担心,有事我会打给你。」 唐森直勾勾地掀着她,看着她挂掉手机,却是牵着儿子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自然知道那是因为自已挡在她的家门口,而至于他为什么会如此快速就知道她的住处,那当然是因为六叔实在小觑了自家儿子对他的交心,既然他开口问了,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知道唐冬让的机敏,既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清,自然是不会乖巧的什么都不做,既然敢弄那份礼物叫他带上门,自然会事先做一点功夫,帮他先调查好结夏母子二人现今的住处,以备不时之需。 「他叫什么名字?」唐森开门见山,伸手想要碰小男孩软嫩的脸颊,小娃儿只是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清看着他,也没避开,却是被他的母亲给拉到身后,明显的护雏心切。 「唐朗然,开朗的朗,若然的然。」 他想开口说这是个好名字,可是看看她淡然投望而来的目光,一瞬间他的喉头梗然,最终选择将要说的话给吞回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他是我儿子。」 「他不是。」她硬看头皮,咬死就是不背认。 一瞬间,气氛拉沉到了冰点,唐森勾起一抹冷笑,想她现在是要玩睁眼说瞎话的游戏吗? 「你说他不是我儿子,他的脸明明就长得跟我很像。」「他是大众脸。」说完,唐结夏敛下眸光,忍不住自己都心虚了起来;她觉得老夭爷根本就是在玩她取乐。 没事生一个跟他父亲长得那么像的儿子做什么?!她又不需要用儿子的那张脸,向任问人证明她没红杏出墙。 「我可从来都没觉得自已长得一张大众脸。」 唐森忍住了想掐她的冲动,觉得她的话简直有诋毁的嫌疑,这只猴子简直就是在挑改他的权成和底限。 虽然,近三年的时间,让她原本还带看一点稚气的外表成熟了些,身形说是纤细,不如说举止之间,令人感觉优雅而修长,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是没落下她喜爱的运动。 「我不是说你,是说宝宝。」她闷道,依旧是心虚地撇开眸光。 「他像我,你说他,就等于是在说我。」他轻哼了声。「你—?!」她抬起头瞪他,都说不是了,他还硬要扯到自己头上去?!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唐森的脸皮有那么厚,「我不想跟你说了,请你让开,我们要进去,宝宝,跟叔叔说拜拜。」 「叔叔拜拜。」奶声奶气的说完,还附赠了一抹带怯的笑。唐结夏低头盯着儿子,忍不住傻眼又好气,这小子曾几问时对「陌生人」如此亲热过,摆明了有勾引他家亲爹犯罪的嫌疑。 「不是你叔叔。」唐森再也忍不往满心的怜爱,蹲到儿子的面前,父子两人相仿的脸上都泛看笑。 「谁说不是?我说是就是。」 第十五章 「他是我的儿子,他姓唐,是唐家的孩子。」他抬眸投来不悦的一横。「我也姓唐,他是跟我姓,不是跟你姓,你不要搞错了。」话才说完,她就看见他朝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表情似乎在说「所以孩子果然是我们的」的样子,让她憋闷地住了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向自己承认,他笑起来的模样还是一如以往的好看迷人。 唐森看看她有些发便的表有,唇畔似有若无地勾起一笑,站起身,俯落的脸庞几乎贴近她的鼻尖,沉声道。「当初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伯和伯母答应过我,宝宝是我的。」唐结夏退了半步,顾左右而言他,虽然,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被她这话一提醒,唐森也想起她拉拢了他的父母亲,跟看欺编自已儿子的行径,但他只是眯一眯,决定先在这一点上面放过她。「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又退了半步,这次被他给揪住了手腕,拉了回来,知道他是非要到答案不可了,「因为,我怕……」「怕什么?」「怕你……」 「怕我什么?」当初都有胆量跟他提分手了,还怕他吗?「我怕你会……」她的音量越来越小。 「会什么?」他的语气里透出不善,又沉了几分,暗示她不要再继续跟他玩文字接龙的游戏。 「妈咪……不行欺负。」小朗然冷不防地捉住他父亲的长裤裤管,高高地抬起头,虽然还是奶声奶气的,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想保护母亲的意图。 唐结夏感动地看看儿子,虽然知道小家伙远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但是能有他双份心意,就足以教她感激不己了。 可是,当她看到唐森敛眸,给了儿子十分温柔的笑容,用十分柔软的语气对儿子说「放心,爹地不会欺负妈咪」的时候,又觉得十分不公平,好过分,他对儿子就是那张蜜死人的表有,就只会对她凶! 「还不说?」唐森回眸,什么温柔的表清全消失在沉冷的一瞪里。呜……不公平。唐结夏在心里抱怨,但却是敢怒不敢言,嗫嚅了半晌之后,才呐声道。「我怕你会生我的气。」 「什么?」他挑起一边眉梢,硬是要她再说一遍。 己经都说到这地步了,还要被他一再逼问,一时之间,多年来的委屈全涌上心头,让她娇颜微拧,再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以前我就最怕你生气了。」她还是说得小声,但是说得很缓漫,足够他一字一句听清楚了。 原以为他还会再逼问,但是没有,唐结夏屏息等着,却没听见他再发话,怯怯的抬起红润的美眸,就看见他正注视着她,唇畔轻悬着一抹笑,就连一向冷历的眸光也跟着徐柔了起来。 她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无法动弹。 唐森看见她僵住的模样,唇畔的笑容更炽了,以长指轻抚过她的脸颊,为她将落在颊畔的柔软发丝撩到耳后。 虽然,他不是全然满意她的答案,但她说的是事实,她一宜都怕他生气,而至于会怕的原因,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那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是倚重的,所以,听到她这答案,让他近三年来积在心里的郁闷,在一时之间就消失了七八分。 「好了,别在这里吹风了,进去吧!」说完,他俯身抱起儿子小小软软的身子,接过她手里的甜点提盒,扬了扬首示意她车钥匙开门。就这样?! 唐结夏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的好运,竟然可以!他不再追究,在今天之前,无论她设想过多少次,都不会想到他竟然肯如此轻易放过她的欺骗,她美眸眨巴了两下,很快决定别跟自己突来的好运过不去,飞快地拿出钥匙开门,把她的儿子,以及她儿子的爹一起迎进家门。 两日后 唐家老宅里,灯火明亮,睽违数年的热闹再现。 就在唐森抵达东京的当晚,就接到了母亲唐熙恩的来电,告诉他过两天把唐结夏与儿子一起带回台北,因为她临时决定与他的父亲要回台北渡过生日,打算办个家族宴会,想要大伙儿共聚一堂,好好热闹一番。 唐森不会说今天的宴会是「鸿门宴」,却也知道这场宴会是为了他与结夏而特意举办的,为的就是要他乖乖把人给拎回台北,而不是照着他原来的计划,把母子两人给圈到北京自个儿的地盘去,就连亲如唐冬让都不知道他在市郊的长城脚下收购了一座四合老宅子,经过翻新之后,有打算日后常成民宿经营,在那之前去小住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而他也不需要猜测今晚会有多少人参与,想必是能抽空参加的,绝对没有不来看热闹的道理。 相别于到东京当日动州关系与私人飞机,只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当地,唐森今天故意磨蹭到最后一刻,才在晚间带着人回到唐家老宅,一入门,小朗然就看见了唐牧远与唐靖远兄弟争,飞也似地挣开父亲的掌握,朝看他最熟悉的二人颠晃地奔去。 「大舅舅!二舅舅!」 唐靖远一个俯身,就把他家的小宝贝给抱进怀里,一连给了几个亲吻,呵呵笑道。「你回来啦!小屁孩。」 唐森的目光先是不自觉地往站在二弟身边的唐牧远投送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有礼却疏离的微笑之后,便将注意力拉回到被唐靖远呵得直笑的儿子身上,听见他唤儿子的称呼,眉心微拧,「他叫宝宝什么?」 唐结夏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明显地默了一含儿,才纳道。「小屁孩,大小的小,狗屁的屁,孩子的孩。」 「他竟敢叫我儿子小屁孩?」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名称的意思,构不上是辱骂,但总归有点轻视之意,虽然,以他家儿子才刚过两岁的生日,确实是个「小屁孩」没错。 「就因为是你儿子,所以二哥才叫他小屁孩。」唐结夏耸了耸肩,晚了唐森一眼,心想他难道没听过所谓的「父债子偿」吗?! 她家二哥早年没少从唐森这里吃闷亏,难得占到这个机会,哪能不讨一点便宜回来? 闻言,唐森神情不悦地眯细眸,瞅看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顿不以然地撇了撇唇,「那你就真的让他叫?」 「你不要误会了,我二哥小屁孩叫归叫,但是说起最疼宝宝的人,他可是教一数二的,就连大哥都不比二哥还疼你儿子。」可是,你儿子最爱的人却是我大哥,唐结夏在心里补充,但也聪明得知道不要火上添油了。 她又不是没看到刚才他与大哥交换的那冷漠的一眼,知道有些话还进不要挑开比较好,虽然,她可以看得出来大哥并不想与唐森为敌,却不知为何次次出招,都要致唐森于绝境,逼得他在唐氏没有立足之她。 她好几次猜想,或许问题应该出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唐尔谦,在长辈的面前,或许还不明显,但是,在她的面前,尔谦哥哥从未吝于让她看出他喜欢看她大哥,最初几次的表现,若她还不能意会,后来两年几次短暂的会晤,也够教她明白了。 那天,唐森曾经问她,究竟唐家里有多少人知道她环孕生子的事情?她回答他,几乎长辈们都是知晓的,可是,在他们这一事里,除了自家人,就只有唐尔谦与唐云征知道,因为他们二人,她大哥信得过,绝对不会说溜口,而事实证明,他们不曾辜负大哥的信任。 对于她的答复,唐森似乎不怎么意外,只是默声额了首,后来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他们再次见面后,她一直觉得唐森饶过了许多事情没追究,她自然不会傻得去搬砖头砸脚。 过后,唐森只是有感而发,一句无关痛痒的笑语带过,「他们二人能够守口如瓶,我不意外,倒是你二哥,竟然能够忍得住没拿这件事情来噎我,倒是十分难得。」 对此,唐结夏暗地吐舌,不敢拆自家二哥的台,二哥与她一样,都是心思外显的人,最是沉不住气,要不是她父亲三番两次耳提面命,还有她大哥凉薄地撂下狠话,她二哥哪会如此乖乖听话,没去找唐森麻烦呢? 这时,唐靖远管不上另一边的人心思已经千百转,只顾看哄小孩,「唐小屁,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要。」 「那亲二舅舅一个。」「啾。」乖乖送上香吻一枚。 「真乖。」唐靖远回亲了男孩软嫩的脸颊,「你今天身上洗得真香,所以今天小舅舅不能叫你臭臭然了吗?」 「香香然。」软软的童音甜腻得像糖似的,真教人想含一口。「好,唐小屁今天是香香然,再亲一个。」唐靖远指了指另一边的脸颊,在如愿以偿得到另一枚香吻之后,笑呵叫地抱着小外甥去取甜点。 有见唐靖远与自己的儿子亲亲热热的模样,唐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忽略掉他喊自己的儿子「唐小屁」,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喊了。 半晌,他难得沉不住气,「你可以告诉我,唐靖远这家伙你家二哥,究竟给我儿子取了多少类似小屁孩或唐小屁、臭臭然这种外号吗?」 虽然只是无伤大雅的外号,但是身为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欣然接受那些不太好听的外号,心里有点不爽。 再怎么说,要喊也该是他来喊,绝对轮不到唐靖远这个专门育欢与他作对的家伙来代劳。 唐森不愿意承认,但这才是令他纠结的点。 「我只知道几个,如果你要知道得更详细,那你必须自己去问我二哥。」只希望他到时侯不会听到脸色绿掉就好了!唐结夏强忍住笑,「不过你儿子跟我二哥的感情真的很好,记得有一阵子宝宝很不爱洗澡,还喜欢把自己弄得脏脏臭臭的,起初我们都不太知道原因,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二哥喜欢喊他臭臭然,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要臭臭的才对。」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转头瞪她,一脸不可思议。好歹都是他的儿子,能笨到这种程度吗?! 唐结夏扬首,认真地眨了眨明眸,「相信我,你儿子跟我二哥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闻言,他轻嗤了声,「那是因为先前宝宝不知道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和儿子的感情绝对会超越他,你等着瞧。」 一直以来,她的森哥哥都是自信而从容,仿佛天崩在他的面前,也不会见他稍有改色,从没想过他也会争风吃醋,这个发现令她觉得有趣,或许她该去跟二哥提点一下,加把劲,趁此机会一次把早年的怨气吐个干净。 唐森没放过她那抹一闪而过的使坏目光,没出声点破,只是冷笑了声,就立刻见她乖乖地敛了眸,打消刚搁上心的念头。「森儿。」 在这世上,还会以如此亲昵宛若稚子般的叫唤,称呼唐森的人,就只剩下唐熙恩了,她曾笑着对儿子说,她不愿意改,因为在她的眼里,儿子水远都是需要自己呵护的宝贝。 「妈咪。」唐森迎上母亲,抵头在她的颊边亲吻了下,在所有唐家人之中,他只肯给母亲多一点耐心,旁的人休想得到他如此厚待,「生日快乐。」 「嗯,结夏,让伯母跟他说说话。」唐熙恩笑着将儿子带开,勾着儿子的臂膀,宛如在对待这辈子的第二个情人。 第十六章 就在他们往偏厅移动时,又有几个人抵达,果然一如唐森原先的预期,这场热闹大概是能亲至的人,绝对没有不来看好戏的道理。 「我和你父亲亲口允过结夏,我们家不会跟她抢宝宝。」进了偏听,唐熙恩开门见山就对儿子说明了当初的决定。 「你们的决定,问过我吗?」唐森脸色微凝他这辈鲜少对母亲使过脸色,而此刻是少数的例外。 「当初为了让她安心待产,我们也只能答应,你二叔知道结夏怀孕的消息,险些气坏了,他在唐氏里说话的分量,不比你父亲差多少,两家真要吵起来,绝对是两败俱伤,他气你不爱惜他的女儿,这是事实,我们也无言以对,是结夏坚持从我和你父亲这边讨到话,要我们承诺孩子生下来以后,决计不会跟她抢这孩子,得到我们的承诺之后,再向你二叔表明,孩子是她自个儿的,与谁都无关,后来也硬看骨气,没向你二叔要钱,待产时,用的是自已从小到大从长辈这里讨到的压岁零花,二十岁以后,从家族拿到了属于她的那笔信托,就自已带一孩子生活,后来你二叔的态度软化了,反过来讨着要疼孙子,只是孩子的模样渐渐像你,对于这一点,他一直颇有怨言,但心里还是极疼的。」 说完,唐熙恩想到她二哥一边哀怨嫌弃,一边将小朗然捧在手心当宝贝的清景,也忍不住失笑出来。 唐森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那天,唐结夏一句轻描淡写,告诉他自已的父母许她拥有这饲孩子,却没想到其中不无辛酸,只能说生在唐家,从小生活就比别人优渥,但他知道那笔信托基金的数目,要不是后来二叔心软,唐结夏也背接受的话,她一个人要养孩子怕也是撑不过来的。 所以,虽然过程与他所设想的有一点出入,但结论仍是,还好他自个儿找上门了,要不,他绝对是一辈子也等不到孩于的母亲上门来讨着负责任。 「妈咪,我保证,我们很好,我不会祸害结夏。」 至今,他仍旧无法定义唐结夏在他心里的存在,但是,想到她向他的父母讨承诺,说到底是要在二叔面前保他无事,不由得想到那一天,她为他握了一巴掌,却仍极力为他开脱,一瞬间,他心里的那股子沉闷又笼一回来。 「是不会二度保害她才对吧!」话才说完,唐熙恩就见到儿子唇畔泛起一抹苦笑,「儿子,事隔才不过三年,结夏为你一次次受委屈的事有,我们都 看在眼里,想来你二叔一家人记得都比我们深,结夏是他们的宝贝,倘若当年的伤害再重来一次,只怕我和你爹地是再没脸见他们一家!所以,儿子,你想再喜欢那个女人都好,就不要再招惹结夏了,好不好?」 「不好。」他微笑摇头,目光柔软,但语气十分坚定。「妈咪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非要让你爹地亲自过来说吗?」当然,唐熙恩不过是说说,让她丈夫出面的话,只怕场面会捎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最后,她只能自已苦口婆心地劝说,「从我小时候,二哥就与我最亲,几个哥里,是他陪我最久,我不想对不起他。儿子,你已经伤过结夏一次,我不能再让你伤她第二次,你是我儿子,但结夏是二哥的宝贝女儿,别说我不护看你,我们已经对不起人家一次了!」 说完,唐熙恩静静地凝视看儿子的脸,那硬朗的线条己经充分透出成熟男人的气息,从小,他就长得极似他的亲爷爷,无论是眉目或是体格,都与他的父亲不太相似,但是,其实他们父子骨子里的顽强却是像个十成十,眼神之间的冷历更是如出一辙。 「好,你不想说就别说吧!」她知道自已改变不了儿子的心意了,只是幽幽地叹息,最多是做好心理准备,等看迎接随时会袭卷而来的风暴,「不过,你还想跟你父亲继续赌气,不想回来吗?后果你都想清楚了吗?」 「妈咪说的后果是指什么?」唐森咧唇笑了,知道母亲放弃继续劝说他与结夏的事,放宽心就跟着嬉皮笑脸起来。 「继承人的位置。_」看儿子吃定她的样子,唐熙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告诉妈咪实话,你真的不想要吗?不是因为与你的父亲赌气,而是你自己真的不想要吗?」 「我记得妈咪你一向不管男人间的事,今天怎么反常了?」唐森勾看笑,不正面回答,任由母亲的手抚看脸颊。 「其实,在私心里,我希望你能放弃,从小长在唐家,看到你爷爷和父亲在那看似风光,实则危险的位置上,我不会没有一点害怕,森儿,我是个自私的母亲,只想自己的儿子一世平安。」 话落,唐熙恩微敛眸光,想起当年自已拼了命要生孩子,差点丢了半条命才终于拥有这儿子,因为易流产的体质,为了让胎能够坐得稳,她不敢有一丝毫的轻举妄动,孕期后半几乎都是在床上渡过的,在那个时候,她只担心孩子色有什么先天不足的毛病,所幸吃好养好,当她后来听医生检查完刚出生的儿子,说一切都好时,她喜极而泣,吓得丈夫手足无措。 「不过,这终究只是妈咪的心愿。」她笑看挽道,美眸深处尽是对儿子的疼爱,「但更重要的是,你能快乐。」 从那一天之后,这就是她对儿于最大的期许,身为唐家嫡亲的独生女儿,唐熙恩对于名利地位都看得很淡,所以她不喜欢过问,她拥有这些几近一辈子了,就算哪一天全部都失去,她也不会觉得惋惜。 唯有用全心在宠护她的丈夫,以及她疼爱进骨子里的儿子,是她这一生水远不会放手的执念。 「妈咪。」唐森执起母亲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啄一吻,「对不起,这些年让你担心了。」 唐熙恩笑叹了声,知道母子心里所想的是同一件事情,他们父子之间的不和,一直是她午夜梦回之际,总会不由自主悬上心头的牵挂。 唐森看着母亲抹上唇畔的淡雅浅笑,看得出她担心,却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情教他觉得难受,默了半晌,倾首在母亲的耳畔低声道。「那天,在后车厢里,自始至终,我都是清醒的。」 一瞬,唐熙恩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她知道这些年来,丈夫不只一次的猜想,在他们儿子被绑架的那一次,为了让对方胆法害怕,他说了不少根本就不该出口的狠话,虽然在打开车厢时,儿子仍旧是昏迷不醒的,但后来父子二人的渐行渐远,让他终于有一次忍不住问她。「你说,会不会他其实都听到了,是清醒的,只是不愿急睁开眼晴面对我呢?」 她水远都无法忘记,一向总是如钢铁般坚硬不屈的丈夫,在开口的那瞬间流露出来的后侮与哀伤。 「森儿」她急于想要向儿子解释,然而心急心痛心焦,让她的心乱成了一团。 「我知道,在他那个位置上,做很多事情都是不得不为,我知道。」最后一句的强调,是给母亲安慰,唐森微笑,低头在母亲额头上轻吻了下,「妈咪不哭,今天是你生日,而且,会来看我热闹的家人很多,我现在最怕的是全员到齐,所以,咱们母子两人要好好打起精神来才可以。」 唐熙恩被儿子这话逗笑了,笑中带看泪,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儿子紧紧地抱住,轻喃道。「森儿,他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点点头,勾住了母亲的手,两人往大厅的方向步去,偏厅的位置比大厅高了半层楼,正好居高临下,他完全不必数人头,只是淡淡扫过一遍,就知道他的预想成真,此刻,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好些年不曾有过的光景,唐氏一族人全员到齐。 为此,母子二人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唐森放开母亲的手,让她走下阶梯,回到父亲身边,父子二人隔空相视了半晌,只是淡然地额首,虽然还有疏离,却少了几年前紧绷的冷漠,就算没有将话说开,但举竟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深仇大恨。 然后,他的目光回到人群之中,先看到的是一大群人围住了他的儿子,这时小家伙被才刚满十八岁的唐行谦抱在怀里,一张小脸苦皱着,看起来就是不高兴被拿来取乐,但是人小力簿,父母都不在身边,只能一直伸手讨着要不远之外的唐牧远抱抱,但唐牧远只是微笑,几次想伸手,却在身旁的唐尔谦注视之下,最后只能收手,叹息作罢。 这时,唐牧远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抬起俊眸,就看见唐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以及勾在那唇畔的浅笑,不由得微愣,难得的失神。 先别开眸光的人是唐森,他望向距离门口较近的位置,看见表妹范静初朝他投来的嫣然笑颜,一看她那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她是故意要气呕站在身旁的严日和,他自小就与这表妹要好,自然不吝于与她配合,是以他不只是笑,眼里还抹上几许柔情,范静初看他的笑容,心意相通似的呵笑了赶来,十分开心的笑颜,教身旁的严日和铁脸又沉了几分。 见状,表兄妹两人不约而同地耸丫耸肩,仿佛在说怎么那人一点都禁不起逗,虽无一字片语,但他们就是能懂彼此的心思,只能说他们两人太过相似,相似到激不起半点火花,在对方身上找不到一点乐趣。 终于,一向最能沉住气的严日和看他们两人「含情脉脉」的注视彼此,一口气再也咽不落,大掌揪住自己女人纤细的膀子,在众人都还未能注意之前,将她从大厅带走。 唐森再也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为他的表妹而笑,也为严日和而笑,他懂静初,却也懂同样身为男人的严日和,八成是恨不能把心爱的女人给吃得一干二净,静初或许有顿好受的了,不过,那是她真正想要的也不定。 「什么?就这样?」唐冬让讶然的低喊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缠着唐结夏在说话,无论她如何闪避,都逃不开他的追问,「就这么一句话,阿森就对你既往不咎了?会不会太便宜你了一点?」 「唐冬让,你可不可以就一次发发好心,不要吓我了?」唐结夏苦恼地啊着嫩唇,往旁边退开两步,就见对方也跟进两步。 「怎么?你现在怕阿森会后算帐?」唐冬让脱了她微微惨白的俏颜一眼,随即好心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啦!阿森没再追究,就应该是没事了。」 「你怎么肯定?」唐结夏好奇地凑了过来,一双美眸眨巴着。 唐冬让对她也故作认真,把脸也凑过去,「小八,你有听过,哪家的主人和自己养的宠物有隔夜仇的吗?」 此话一落,唐森就看见她一张薄脸皮胀红起来,表情又气又窘,却又无法否认唐冬让所说的话,担是因此没有「隔夜仇」,让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时,唐结夏与唐冬让听见从上而传来的熟悉笑声,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唐森所站的方向望去,知道他背定是听到刚才的对话了。 唐结夏被笑得无地自容,坯怨地掀了他一眼,咬看唇转身走开,而唐冬让则是两手一滩,脸上尽是恶作剧得逞的满意笑容。 「你呐!」唐森摇头苦笑,知道只要唐结夏与他在一起的一天,这位堂弟就绝对不会放过取笑她的机合。 不过,在这时,他想起了前一日,他还在日本接到唐冬让打来的手机巳话,询问他到底状况如问。 第十七章 对于这位堂弟的通风报信,他也算是有点回债性质地据实以告,末了,却听到手机那湍传来有些迟疑长呐的疑问, 「阿森,你想,我们会不会是被设计了?」唐冬让这人看似滑头,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敏锐,「我家老爸知道是我给你敲的边鼓,本来以为他肯定要罚我一顿,那知道一句话都没吭,只说明天一定要出席熙恩伯母的生日复会,我想看好家有点不太对。」 闻言,唐森默了半晌,最终只是逸出微笑,「我只知道二叔很聪明,也是真的很疼他的女儿,背定不会让她委屈。」 他没将话说透,以唐冬让的机警,想必也已经想通了几分。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就算对把自已女儿肚子搞大的男人再生气,只要女儿心里还有喜爱,焉有不替她挽回的道理呢? 唐森笑吁了口气,终于步下阶梯,朝看被众人团团包住的儿子而去,既然没人能救得了这小娃娃,也只能他这位亲爹出手了,最好是趁机培养一下父子之间的感情;要他猜得没错,唐靖远忍了那么多年,接下来绝对会拿自己跟宝宝的好交情,来气他比不上自已。 自始至终,唐森的脸上都挂看如含春风般的微笑。 他一向对这和家族聚会都是不冷不热的,但今天却意外地享受这热闹的气氛,仿佛亲眼看看一池沉寂了近三年的湖水,在这一刻,生动了起来…… 「尔谦!」 一屋子的热闹,却遍寻不着唐森,直觉告诉唐结夏要到院子里才能找到他,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逛着,最后,吸引唐结夏走过去的是她大哥带着一丝惊慌的喊声,脚步还未走近,就对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唐尔谦。 「尔谦哥哥!」她话声未落,他人已经走开,那一脸的阴霭教她有些惊心,即便她不是一个太敏感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两年来,她大哥其实足有些害怕尔谦哥哥的。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一直以来尔谦哥哥总是对她大哥言听计从,呵护有加,为什么到了最后,竟是她大哥会害怕一个总是听自已话的人呢? 她拐了个弯,在几棵人树之后,是院子里最空旷的草坪,她的直觉果然没骗她,唐森确实就在这里,还有她大哥} 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看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打搅他们,明亮的月色下,他们看起来一样的狼狈,衣衫有过纠扯的痕迹,头发凌乱,嘴……像是激烈地亲吻过,唐森的唇边有被咬出的血痕,而她大哥则是还喘看气,她不怪尔谦哥哥会喜欢大哥。那俊美至极的脸庞带看一丝平时未有的仓皇,看了仍教人不由得砰然心动。 「没想到你会咬我,还以为你一直期待我吻你呢!」唐森以拇指腹心拭了下唇畔的血痕,轻笑了声。 「你知道他在,你知道他会来。」唐牧远匀了口气,终于恢复了冷静,只是不复平日里的温和笑脸,「又或者我该说,是你叫他来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唐森,你故意在他面前吻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报复我吗?」 这一刻,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站在唐森的面前,原来这人都知道!他不需要揣测,不需要探问,只是听到唐森刚才的那句话,就明白了这人原来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 自然,他也不必去追究,唐森是从问知道他与尔谦之间的关系,这人一直看起来都是置身事外,但那双眼却是谁也无法比拟的通透锐利。 「报复你?不,我知道这些年的事情,几乎都出自唐尔谦的手笔,他已经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人了,你还认不清楚这一点吗?」 「所以呢?」唐牧远冷笑了声,笑里有苦涩,不否认,却也无法承认。 「你以为自己养了一条听话的狼,可惜他不是,在自己被他咬断喉咙之前,抽手吧!」 唐牧远证愣了半晌,直视看站在自已面前的唐森,忍不住唇间逸出了笑声,却像是哭般的笑。 原来,今晚的事情并非是报复,相反的,唐森在帮他一把,帮助他脱离尔谦的制约,这两年来,他未曾对任问人说起。但是,这两年来,为了应付尔谦越来越严重的偏执与独占,他是真的累了,身体,心理,都已经疲惫不堪。 最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是割了自已的肉,去喂自已豢养的狼,知道迟了却也为时晚矣。 在刚才唐森出其不意地吻他时,他才惊觉,自己这段日子甚至于疲累到无瑕去想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果尔谦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断他对唐森的念头,那么,这人己经成功做到,却也成功令他的心变成一池难兴波澜的死水。 「谢谢你的提醒,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唐牧远泛起了笑,看看眼前气质沉静的唐森,心想不枉自已割肉喂狼,护他这两年多,「继承人之位我只是暂代,你什么时侯回来,我什么时候还你。」闻言,唐森轻撇了下唇角,看看他转身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之时,才沉声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来。」 唐结夏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她低着头,从树影之后走出来,停在他的面前,默了半晌,忍不住扬脚踢了他的腿胫一下,那一下不轻不重,却已经足够唐森齿牙。 「大哥吻起来的滋味不错吧?」她扬眸迎向他的瞪视,心里当然知道自已在吃醋,也没想对他掩饰正在吃醋的事实。 她大哥喜欢唐森,这个发现令她有些惊讶,回想起来却又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在她老是苦苦追看唐森时,大家不是无奈叹息,就是像唐冬让嘲笑她是忠犬小八,只有她大哥羡慕着她教无反顾的勇气。 「跟你比吗?」唐森看着她瞪圆的美眸有些泛红,忍不住失笑,伸手拍拍她被夜风吹凉的粉颊,「你们是兄妹,个性却全然不同,如果他有你几分死缠烂打的蛮劲……可惜他没有。」 如今就算有,却也迟了。 他承认唐牧远无论是俊美的外表,或者是沉看冷静的内在,都是男人可以不问性别爱上的对象,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有看相似的高傲,他从来不懂也不屑讨好任何人,而他相信唐牧远也不会,所以,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仅上于对长此的欣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 闻言,唐结夏明明该与自己大哥吃飞醋的,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果然我聪明,当初立志当「无赖」,要不,说不定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大哥?也不一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森轻笼眉心,生平难得被她说话唬住。「就……」唐结夏似乎意识到自已说溜了什么,飘似地转开眸光,那一个「就」字 在她的口中无限地拉长尾音,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就什么?」他握住她小巧的下领,将她的脸扳回来。唐结夏知道自已逃不过追问了,气恼自已为什么不继续追究他和大哥的暖昧,偏要自个儿往坑里跳,最后只能乖乖地吐实,告诉他自已因为喜欢他小小年纪就立志学刘备当「无赖」,什么「三睡房门」也是效法自这位三国英雄,一心就为了能够得到他这位「诸葛亮」的青睐。 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唐森忍俊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她一脸尴尬,感觉自已曾经做过的蠢事,全被自已说溜口,摊到他面前献丑了。 但是,她不后悔,至少自已曾经努力首试过,也真的得到过,好过于她大哥明明就再欢,最后却只停留在羡慕她的起点。 「别告诉你二哥,我怕他知道了心情会更闷。」唐森笑声渐歇,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倒不是他在替唐靖远的心情着想,而是不想有人大受打击,以后减少出现在他面前,不再故意寻他麻烦,如此是省事了,却会有点无聊。 「嗯。」唐结夏点头,猜不透他的顾虑,但是为了二哥着想,她也觉作保守秘密比较好,二哥一向看不惯唐森,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却全都喜欢着这个男人,这比例和反差,以二哥的个性,只忙会消化不良。 原本被一片云给薄薄能住的月亮,漫漫探出了头,银色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唐森大掌揉看她细软的发丝,一语不发地注视看她被月色给映得透明的脸蛋,明眸俏鼻,以及总是红润的小嘴,还是一如他记忆中漂亮。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月色下更显突兀,唐结夏不明所以地抬起美眸,看着他背着月光,却仍旧烁亮的双眸,心颤颤地呼着。她一直都猜不透他的心,就算是此刻,亦然。 他门都是唐家人,她不启天真到以为自已与他能够一蜚子老死不相见,但她以为两人再见的时间,会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或许已经找到另一半,让另一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到那个时候,她才能够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他给彻底忘记。所以,至今,她仍终将他记挂在心里,等看他给她一个可以抛却忘记的理由,却也同时怕着那一夭的到来。 蓦地,一抹浅浅的微笑,如春风般染上她红润的嫩唇,她看着他笑了,虽然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她预料之外,但她还是很开心可以见到他。因为,这些年来,她是真的很想他。 唐森以长指轻抚过她触感柔软的唇办,这么多年了,却从未忘记功她的感觉,她不是一个大胆的人,但是,回吻他却从不羞涩,一如她从不掩饰自已对他的热恋狂爱。 她的这一点特质,总是能够触动他的心。 为他立志当「无赖」?就连他都难以想象这世上竟然有这种荒谬的志向,但是,搁在她身上,看起来却又如此理所当然,令人觉得无比可爱。 终于,他再也不想按捺内心的渴望,俯首吻住了那张诱惑着他的嫩唇,果然一如从前,她只是稍微地愣了下,便给了他回应,纤细的身子如附生的葛箩般,依偎着他的胸膛。 初秋冷凉的晚风里,两人偎贴看彼此的温度,如火般撩人。 这个吻,他们谁也没想要停上下来,一切仿佛就像是昨日的昨日,他们还在一起,从未分离过。 在意乱情迷之中,反而有些思绪却越见清明,唐森想到了一年多以前,范静初因为一个研讨会去了北京,一日午后抽了空去他那里蹭了杯咖啡喝,相反于唐冬让少在他面前提起二叔一家,一向总是不将他的坏脸色当回事的表妹,一开口就提起了唐结夏。 「我觉得自已很冤枉,因为你,我被结夏当成了假想敌,可是,你对我从来就没有意思,但与我相反,一直以来,你看结夏的眼神,就家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小心翼翼不让地被别的男人夺走,在你看地的目光里,有热情,有渴望,那才是一个男人看看女人的目光,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而己,在你的心里,早就决定了,她是你的,谁也不准与你争夺她。」 犹记那时,他对这番话只是笑笑不语,只当作没听见,却也无法否认,他这个人向来不重青欲,却总虽能让唐结夏给挑起欲火,也无法否认他们在性事上无比的契合。 第十八章 「不过也难怪结夏会有那种想法,毕竟我们的年龄相近,大家有急无急都想掇合我们这一对,但是,那天,我妈咪才告诉我,其实,当年一开始,熙恩舅妈就是想要尧风舅舅努力生个女儿,给你当新娘子,说熙恩舅妈的想法是,在几个兄弟里,尧风舅舅的模样长得最好看,一定能生出很漂亮的女儿给她当媳妇儿,而那个人,就是结夏,只不过,整整晚了我们七年她才出生,看似是我们的小妹妹,但事实上,她才是长辈们原本想要指给你的新娘子。」 他们的吻,宛如一场纠缠与追逐的游欢,喘息中越见织烈,唐结夏不知道自已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全部都依附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所以更明白地感受到他逐渐有了反应的坚硬,就抵在她仿佛供着火似的小腹上,她渴望着,却也羞怯。 她明白,只要谁也没开口,谁也没拒绝,接着肯定会是一场两个人都满意愉快的欢爱,就算是在这月色下,在这庭院里,他们也不会觉得羞耻,更不会有半点与自已欲 - 望抵触的抗拒, 但,终于她咬咬牙,推开了他鼓起了满腔的勇气,不让自已在他微讶也不快的注视之下表现出胆怯,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如果,我肯把宝宝让给你,你会好好照顾他吗?」 火热的欲 - 望,在一舞之闯,冷却成冰。 在同样明亮的月色下,唐结夏却觉得刚才瞧着美丽的月光,此刻却如冰水般,浸得她不自觉地一阵激灵。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唐森的冻音冷冷的,比起月光更加冷冽,从他深幽的目光之中没有着见怒气,却更似风暴前的宁静。 唐结夏后退了一步,紧握的手心里在冒汗,抵着头不敢迎视他的怒气,「宝宝是唐家人,无论跟你跟我,都一样……」 「我没听见,再说一次。」他逼近一步,见她再退,他就再跟进,一再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允许她逃脱。「我说都一样。」「哪里一样?」 「不要再过来了,你这样我会害怕。」她急得眼角泛出泪光,用尽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丝胆量向他吼道。 唐森停下了逼近的脚步,看看她后抵到院里的藤椅,只是飞快往后看了一眼,就绕过藤椅,闪躲到楠木制的长桌之后,与他各峙一方,但看她的表情,也没天真到以为眼前的这副桌椅能保她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他直勾地瞅看她,心里一团无名火,不久之前,才听他的母亲说唐结夏为了保他,为了保孩子、不惜与自己的父亲周旋抵抗,而现在却亲耳听见她如此轻易就肯放弃孩子,他不高兴,只觉得一肚子火无处可泄。 这教他忍不住想起了受伤的那一天,她轻易地提出分手,轻易的就放弃了与他在一起的机会。 轻易的该死的轻易! 「我不是不要宝宝了,只是交给你抚养,不是都一样吗?」唐结夏就算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他投视的灼烈目光,「我不想为了宝宝跟你吵架,我吵不赢你的,我根本就没有那本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说完,她终干抬起了头,迎向他的目光,心里有一点悲凉,其实,唐冬让不过说对了一半。 唐森不只是她的主人,他更是她心目中的国王,玩过「国王游戏」的人都该清楚,当了「国王」的人只要发了话,一切就由他说了算数。 而她,其至于不是他心目中的王后,不过是听话的「小八」而已。 看看她的眼神,唐森心口发堵,说不出半句话,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深沉的眼眸之中难掩黯然,终究是不发一语地转头离去。 对她,他并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其实,他一直很想问她,想要知道原因,为什么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总是想着要离开他呢? 唐结夏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挺直背影,心口有些疼痛,而且是为了他而痛,她不懂明明总是被逼得一退再退的人是她,但他的神,看起来,却伤得比她更重。 隔日,唐家人陆续地离去,唐结夏与儿子被留在了老宅,这个地方是唐森的地盘,他自然也住在里面,那天之后,他们之间,就像是一场由沉默与疏远交织而成的持久战。 他不接受自己的胜利,令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是投降。 但他对宝宝却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溺爱,几天前,他带回了一只普通尺寸的小能,以及一只几乎等人高的大熊,从此以后,宝宝爱上了抱着小能,跑上去扑抱住大熊胖肚子的游戏,玩的乐此不疲。 他带着儿子工作、看书,其至于允许儿子出入小阁楼,小家伙与亲爹一个性子,对那个小阁楷情有独钟,那天,其至于用尽吃奶力气,想要把大小熊一起抱进小阁楼里,最后力有未逮被迫放弃,但看他几次拖看大熊在房间里乱转,估摸看自己小手的臂力,想必还未死心。 只有玄偶尔过来,肯施舍他一些关注时,他才会暂时放弃那「宏愿」,追着黑猫跑,不过黑猫不太喜欢被追看跑,见着小主人就闪开,后来其至于到了一听见脚步声就跳走了。 「宝宝,过来。」她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在长毛地毯上与大小熊滚成一团的儿子,听见她的叫唤,他又滚了一圈,才舍不得地把小熊交到大熊怀里,一个人跑过来。 「妈咪,跟大熊熊和小熊熊玩。」小朗然仙仙地笑着,奶声奶气地向母亲报告自己刚才在做的事情。 「喜欢跟他们玩吗?」她将儿子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双腿上。「喜欢。」 「喜欢跟爹地在一起吗?」 「喜欢,喜欢「把拨」。比起爹地两个字,小朗然小「把拨」两个字更加顺口,但他知道这两个名称喊的都是同一个人。 唐结夏绽开了笑,心里高兴却也苦涩,她轻抚着儿子圆润润的小脸,直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柔声道。「宝宝,你听妈咪说,今天,妈咪已经订好机票,下个星期要回东京去!」 「回东京?」酷似唐森的小脸儿微微一偏,好像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其实听得懂,知道回东京就等于是回家。 「对,回东京。」她点点头 「回东京,宝宝收包包。」说着,小朗然已经从母亲的脚上跳下来,拖着脚步,一手抱住小熊,另一手吃力地拉着大熊,要去找自己的背包,「大熊熊和小熊熊,回东京,也收包包。」 唐结夏站起身,从后面抱住儿子,从他的手里取走大小熊,扳过他的小身子,蹲着平视他澄澈纯真的双眼。 「宝宝不必收包包,大熊熊和小熊熊也不必收包包,因为,你们要跟爹地一起住在这里,要回东京的,只有妈咪一个人而已。」 「宝宝跟妈咪,一起。」 「宝宝。」她唤着儿子,微笑里有苦涩,「我知道很多话你只是不会说,但是,你都听懂……所以,妈咪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妈咪想让你跟爹地一起生活,外公外婆和舅舅们都会比以前更常来看你,会更疼你,所以,你留在这里,跟爹地一起,好不好?」 小朗然虽然不是每一句都听得懂,但是知道母亲的意思,知道她要将他留下来,他急得用力摇头,「宝宝跟妈咪一起!一起!回东京!」 「宝宝,听妈咪说」 「宝宝收包包!」小朗然挣开母亲的掌握,急得一头往玩具堆里钻,寻找自己的背包,「包包!宝宝回东京!」 终于,在找到自己的小背包之后,小朗然如获至宝,蹦看回到母亲面前,笑嘻嘻地晃了晃,「收包包,回东京。」 唐结夏看着儿子摇晃看手里的空背包,认住了心疼的泪水,笑道。「你的包包里什么都没有,不要熊熊了吗?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就跟他们在一起,陪着爹地,不好吗?」 「宝宝不熊熊!宝宝一起回东京!妈咪一起!一起……」小朗然就怕自己说的话母亲会听不懂急得滚落下一串串眼泪,「宝宝不要熊熊,要妈咪,要妈咪,不要熊熊……」 蓦地,「哇」地一声,唐结夏看着儿子大哭了起来,「妈咪宝宝回东京,一起回东京一起、一起!宝宝不要熊熊,要回东京」 「你不要熊熊,难得连爹地都不要了吗?」她一急之下,忘记儿子不过是刚满两岁的孩子,冲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 小朗然愣了愣,小小年纪的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选择,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知道自己没有不要「把拨」,但也想跟妈咪在一起。 他抽噎了两声,嚎陶地大哭了起来,再没说半个字,只是哭得凄厉也凄惨,哭得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不哭,宝宝,不哭。一唐结夏心疼地将儿子紧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在心里骂自己自私与愚蠢,儿子还那么小,怎么忍心如此待他? 但也因为年纪还小,现在做割舍,孩子比较容易适应。 但她必须离开。 她别无选择。 她太明白自己父亲疼女儿的心情,现在唐森认同儿子,长辈那边看似毫无压力,但再过一段时间,即便他心里不乐意,也会被逼着娶她为妻,她就怕现在的宁静日子,不过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征兆而已。 她太喜欢唐森了,喜欢到不忍心见他再做一次被她给害死的「伯仁」,那些年,为了她的喜欢他,他其实受了不少委屈,而她该个「罪魁祸首」,却从来就无心也不忍害他。 她合疼地抱着儿子,轻声地哄着,过了好片刻,才让那小小的身子不再哭得发颤,哭声也渐小了。 她抱起了儿子,一边走看,一边轻摇里着他抽噎不停的小身子,蓦地,她停下了脚步,回过眸不自觉地望向门口,却已经不见方才伫寸在那个地方,以沉郁的目光注视他们母子许久的「伯仁」…… 跟我走。 那日,唐森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傻傻地跟着他走了。 后来唐结夏一再反省着自己这个近乎本能的反应,总觉得实在要不得,但她想或许一辈子都改不了这个坏习惯了。 习习的海风拂上她的脸,她身穿着一住白色的连身泳装,外罩看男人尺寸的深灰色连帽外套,长发轻挽成一束,低着头扮寻着贝亮,一如她儿时常在这片沙滩上所做的事,但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更想冲浪 不过,今天的海而太平静,就连打在沙上的浪花都只有浅浅的翻白,游泳倒还可以,冲浪的话不会有太大的乐趣。 那天她傻傻地跟看唐森走,一直到他将她带到这座当初爷爷买给安熙奶奶静养用的小岛时,她才怔愣住,想到宝宝被他们留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哭着找他们,担心得还想看要回去。 对于她的后知后觉,唐森忍不住莞尔,告诉她这几天自然会有人照顾宝宝,要她相信他与她父母四人的能耐,绝对不会搞不定一个两岁的小娃儿。 在那天之后,他们谁也没提那场持久战究竟是谁赢了,一如平常地说笑,一起吃饭,一起潜水游泳。 第十九章 风大浪高时,他们会很有默契地去取浪板冲浪,而那天第一次两人做出这举动时,他们一人拿着一面浪板,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嘲笑她的胸部难看,把她给惹哭,明明是一住难过的事,但是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森哥哥。」 当她捡了满满两口袋的贝亮,终于心满意足回到唐森身边,他躺在平铺的大毯子上,修长结实的身躯只穿着一件休闲短裤,至于原本穿在上身的连帽外套,现在则是由她穿着。 「森哥哥。」唐结夏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又唤他一声,见他一动也不动,无奈地撇了撇嫩唇,知道他听见了却故意不回答她,无赖地不同应她喊他「森哥哥」这三个字。 以前他老是爱订正她,要她唤他「森哥哥」,这几日却不知哪来不对劲,不喊他「森」,他就会故意不回她。 算了,他不醒不理也好,正好让她趁机瞧个够。她柔软的目光,落在他闭眸假寐的脸庞上,无论见他多少次都仍旧会忏然心动,仿佛无论她变得多老,在他的面前,都仍旧是当年的小女孩,无法遏止对他的喜欢,忍不住要为他一再地心动。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颊,却在中途停止,想到了他不回应她的坏心眼,让她忍不住也想要对他使坏。蓦地,她灵光一闪,露出来淘气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了贝壳,拿起了几个白色小巧的扇贝壳,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排起了小花的图样。 还不理我?!她在排了第一个小花图样之后,转头笑脱了他一眼,看见他眉心微微拧起了浅痕,让她必须很用力才能忍住大笑的冲动,动手开始排起了第二个花样。 但就在她又放落一个小白扇贝时,唐森己经睁开眼眸,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让他可以肆无忌噪地仰视着她美丽的侧颜。 他一直知道她很美,但是,这一刻,在他眼里的她,仿佛宝石般闪动看教他无法移开视线的光芒,只想一直看下去,看一辈子。 终于,第二朵花大功告成,就在她想要排第二朵时,被他伸出的大掌冷不防地擒住了手腕,她抬起美眸,正对上他睁开的双眸,说不出他看她的眼神里究竟哪里不同了,只是觉得那两乱眸潭里深幽无比,带着一股想要将她给深深吸进去的魔力一般。 「你在干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被她一双手在胸前摸来摸去,他必须很克制,才能不让自己显现出不该有的反应。 唐结夏心跳得飞快,颤颤地深吸了口气,才能笑得出来。 「你看不出来吗?被贝亮盖住的地方就晒不黑。」她朝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努了努嫩唇,「我想要是在你的胸口晒出几朵白色小花,那应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会丢脸到没办法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脱掉上衣,也好,纵欲过度会伤身,吃素一阵子有益身心健康。」 说完,她笑着点点头,很自动自发地替他做出了结论。 「你这家伙!」他笑斥了声,猛然一个翻身,将她给按在身下,原本铺在他胸口的贝亮四散落下,「既然是你让我没办法在别的女人面前脱衣眼,那你就必须对我负起责任。」 「所以说,吃素!」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故作轻松,唇畔仍溢着笑。 「你说吃素就吃素?」他嗤笑了声,笑她说了好天真的话,「你会不会太不了解男人是什么德性的动物?」 「什么德性?只要想做,就算不爱的女人都可以抱吗?」 就比如她。 她这句话,说得轻柔浅淡,但是那话里幽幽的埋怨,却像一根利箭般,狠狠地刺穿他的心坎,让他为之心痛,那疼痛随着血液流窜他的四肢百骸,痛得教他难以忍受。 这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她在他伤得最重时,提出了分手。 唐结夏没存心伤害他,只是她这玩笑开得不成功,但说不定,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仍有怨怼,才会无意之间说话伤人吧! 其实,除了怕他会被长辈逼迫看要她之外,她的心里还怕着另外一住事,那就是害怕发现在很多年以后,她仍旧是被他关在门外的那个人。 她不聪明,猜不透他,可是,她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憧他的机会,与她分享他的欢弃与悲伤。 「不。」轻声说完,他眸里泛和了淡淡的笑意。 多年来,他唯有这件事情想不明白,如今终于弄懂,事着就好办了。 唐结夏眨了眨美眸,眼里透出了疑惑,不明白他那声「不」,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来不及细思量,已经被他俯功住唇,他的姿态强势,力道却是温柔的,逗弄般揉碾看她有些千操却仍旧柔软的唇。 她的身体从来是不抗拒他的,却也没有主动探出粉舌去回应,她还在苦恼,还要想弄懂这男人的心思。 但渐渐地,被他的亲吻与碰触给乱了心神,薄薄的泳装布料根本就隔绝不了他手掌的温度,从她纤细的嘎肢,缓漫地下滑到她的臀侧,再到她大腿根部,在那里,他的掌心毫无阻隔地烫上她柔细的矶肤,就只差几公分之外,就是她难以启齿的羞处。 唐森更深入地缠着她,诱得她再也忍不住以同样的方式同应,修长的身躯硬是挤进她的双腿之间,逼得她玉白的腿心必须为他而敞开,大掌猛地将她往自己一按,让她再无一丝毫后退的余地,让她隔着再单薄不过的料子,感受着他逐渐为她起了反应的地方。 「这次,还推开我吗?」他抬起头,咧看笑,看看她娇颜通红。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结夏感觉到他抵在她腿心之门的欲 - 望又硬实了几分,她不自觉地扭动了下腰肢,但这一下的蹭动,不只是撩火了他,更是防火烧了自己。 最后,她忠于自己的渴望,摇了摇头,按住他的后睑勺,给了他一个激情而缠绵的吻,当做是回答。 一直到两人的唇都吻得有些充血,其至于泛出了带着快 - 感的疼痛,他们才不舍地分开彼此,己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身体纠缠着谁,究竟是谁的体温高过了谁,唯一背定的是,当他织热的一部分终于埋进她湿润的柔软时,她泛起一阵轻颤,久久不止。 不是高潮,不是快 - 感,而是一股几乎将心都揉痛的狂喜,足以令她忽略掉久未经人事而有的撕扯疼痛,反而因为那疼痛,一切才显得真实,让她更加真切地感觉到自已正拥有他。 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一直到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除了喘息阳吟之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在他所掀起的狂风暴雨之中,她只想看如问与他一起依存,之外的一切,她已经无法思考。 若说她还勉强能想看什么,那就是已经烙印在她的心里,几乎与她的灵魂井存不能分割的信念—喜欢他。 在欲 - 望的惊涛骇浪里,她就如一叶随他起伏,几乎要被摧毁殆尽的小舟,他在她身子里的火热,一次次都像要穿透她,越来越敏感而且充血的柔嫩,食髓知味似的不断吸吮着他像顶着火般的硬热,引发他再掀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让她有和下一刻或许就会被他给折腾坏的错觉。 但究竟是不是错觉,她不在乎,因为就算是她也无所谓,如果,这是他与她的最后一场欢爱,如果弄坏她的人是他,她不会不愿,且甘之如殆。 他们回到了屋里,又做爱了两次,每一次都是放开了身心去享受对方给的快乐,但是在那夜里,唐结夏脸色渗白地喊看头痛,在岛上虽然有服侍他们的佣人,却没有医生,所以唐森只能打电话要人送个医生过来。 没过一个小时,有两名医生被送到岛上,但是,他们经过检杳和询问之后,却找不出唐结夏头痛的原区,建议将病人详同国境本土,做详细的检查,唐森只迟疑了片刻,就决定接受这个方案。 因为,就算他不想那么快让她离开这座小岛,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但是,见她都痛哭了,还浑身打颤,令他于心不忍,回到本土之后,因为是太平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他不放心当地的医疗水平,所以很快就通知在台北的亲人,说明了要以专机,带看她回台北,要他们联络长年为他们唐家人看病的医疗团队在医院等候。 但,当他们回到台北,医疗团队才会诊不到十分钟,就陆续走出来,告诉心焦等待的唐家人们。「病人没事。」 他们不敢相信,但是,当他们走进病房,看见唐结夏就站在病床旁边,安静的脸容上,可见一丝说谎欺骗之后的心虚与愧疚。 「对不起。」她强逼自已提起勇气,不许自已低下头,看看父母以及两位哥哥,还有大伯和熙恩伯母,以及静初表姊和严家哥哥,最后,是心急的神情漫漫沉淀下来,眼看就要转为怒色的唐森,「对不起,如果我不骗你,你就不会送我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让爹加逼你娶我,而我也怕……」 她微颤的嗓音停在「怕」字,再也说不下去,转头看看父亲泛出苦笑的脸庞,仿佛在讶异却也疼惜她竟然能看穿他的主意,若原本还有半分责怪她劳师动众,如今也已经气不起来了。 「对不起。」最后,她只有这三个字给唐森,坚定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就怕再多看他一眼,心思会被动摇。 她怕。 她怕再做一次门外人,那一份噬心、蚀进骨子里的寂冀,她害怕也不敢再尝一次。 「这就是你的回答?「在一室的病静之中,唐森幽沉的嗓音就像是从地狱里飘扬而出,他恕得想要将她撕成碎片,而阻上他这么做的是心里对她的不忍与疼惜,」不想让我被逼娶你,就使出这种手段?你好样的,把你的头转过来!看看我回答,唐结夏,回答我,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她死死地咬看唇,咬得都快出血了,一声不出,只是一直摇头。 」说话!「唐森想要上前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已,但才一提步,就被自已的父亲给一把拉住,轻缓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这一瞬间,唐森的心下有些怔愣,他想过谁都可能阻止自己,却没想到伸手的人会是父亲,最后,他深吸了口气,额了下首,才终于让父亲宽心放手,再回过头,看着她不停轻颤的背影,半晌,恢复了平素的冷静口吻。 「好,既然是你选择的,那我也不千涉,就如你说的,宝宝归我,要走你自己走。」他一字一句,都说得极轻,「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今天真的从我面前离开了,我一定不会再去找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从今以后,在我心里,会当成你这个人很本就不存在,好了,现在,你回答我,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天啊!这……这像话吗? 所有唐家人,包括唐森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都觉得他这儿子所说的话,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下,没哄个几句就算了,竟然还撇下这种狠话? 虽然,他们都知道在唐森与唐结夏的相外之中,一向都是唐森比较强势霸道,却从未亲眼见识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但是,他们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插嘴,只是与他一起注视着唐结夏纤瘦的背影,等待她的回答。 「……好。」 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从唐结夏的唇间逸出,她知道唐森说到做到,只要想到以后在这人心里再没有自己,她的心就痛得像要碎成粉末,比和做「门外人」,她更怕做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第二十章 「好什么?」唐森没客气地逼问到底。 「我说好!」唐结夏也生气了,转过头瞪他,他这人— 难道不晓得就算是泥人也有土性子的吗?! 「我问你,好什么?」他非要逼她不可,听她说得不清不禁,让他的心里极不痛快。 「就是好,就是我不走,就是我想跟你在一起,还有好什么?!你你为什么就老是喜欢欺负我啊?!!她叫到了最后,娇嫩的嗓音变得闷沉,已经硬咽得要很用力才能呼吸过来。 「就不会想我也喜欢你吗?」他撇了撇嘴角,撇着撇着就化成了一抹浅笑,看着她一如预期地愕然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总算心里有点满意了,「你最好听清楚,因为我只说一次,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人只凭看喜欢我,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当她的叫「伯仁」。」 凭他的个性与能力,没有几分心甘情愿,谁能逼他低头呢?如果这话她还想不懂,就真的枉费他白白被她「害死」那么多回了。 这话,在场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唯有她一个人听得明白。 一瞬间,她的心头难以自抑地涌出了热潮,热热痛痛的,胀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她开心地笑了,眼泪却也几乎在同时间滚落颊边。 她紧咬看唇,忍住了几欲夺喉而出的硬咽,走回到他的面前,将脸埋进他贫阔的胸膛,在被他的臂膀拥抱住时,才放声哭了出来…… 几场老天爷即兴而下的,浩沱大雨带走了春天,喧闹的蝉声,盎然的绿意,为唐家的老宅郑再度带来另一个夏季。 隔年,唐家人的聚会地点又挑在这座老宅邸,一大家子好不热闹,这几年,有人结婚,有人生子,而唐森也在昨晚宣布结夏怀上了第二胎,预产期在明年的春天。 而前一晚,在唐厉风与儿子有过一番深谈之后,也同时宣布,从今年年底开始,会启动原本就预定好的接班计划,唐氏的下一代继承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大侄子唐牧远。 在宣布这项消息时唐尧风几个兄弟里就知道,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当事人唐牧远只是一贯沉静地微笑,站在他身旁最近的人依旧是唐尔谦,不过,与从前不同的是唐尔谦注视着心爱男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柔顺与小心翼翼,就像是只被拔掉大牙的狼,只能乖乖地守在驯养他的人身边,就怕惹这位主人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会被抛弃。 也就是因为这个改变,让唐森没有异议地将继承人之位拱手让给唐牧远,他从唐牧远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曾经那位冷静雍容的男人又同来了,要守住唐氏如此庞大的事业,少不掉他这份沉着。 又是一日热闹过去。 早晨的阳光将老宅邸照得满室明亮,唐熙恩走讨了二楼的长廊,步上了阶梯,推开了小阁楼的门。 也就在昨晚,她的儿子才告诉她这个小阁楼的存在,原本在那当下她就想上来,但很快就改变主意,决定白天再上来,想要第一眼就将父亲年少时的秘密基地给看清楚。 明明是炎热的盛夏,但是小阁楼里却不怎么闷热,她的目光越过了单人皮沙发,看见了从窗外吹进来的风轻拂着窗帘,想起儿子说,现在最常使用这个小阁楼的人是小朗然。 小家伙采取蚕食鲸吞的方式,每天挟带一两件玩具和书本到这阁楼里,在唐森处理事情时,会乖乖在一旁安静玩耍,然后,当他家亲爹回过神之际,这个地方已经被儿子的东西给占满了。 唐熙恩低头,扫视过几大箱玩具与童书,想起她儿子说起这住事情的无奈表情,忍不住莞尔失笑 她听儿子说,这个小阁楼的陈设几乎没夏动过,他只让人原色粉刷,以及换掉几块朽掉的木材,其余的一切原封不动。 所以,这一刻她的心里感觉十分微妙,同一个小阁楼,有他们唐家四代人的足迹,仿佛一切未变,时光却里已经更替了数十年。 「熙恩。」唐厉风高大的身长在走进阁楼小门时,略略低头。 唐熙恩回头,看着丈夫,不自觉地泛起微笑,「如果森儿不说,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个小阁楼,我刚才到楼下院子里瞧了一会儿,原来,这个阁楼的窗子刚好被院子最大的树给遮看,再加上这个房间的幅面并不宽,没特别留心就容易忽略过去。」 「看你那笑容,难不成你在感谢那小子吗?别忘了他存心瞒了咱们这么多年。」唐厉风没好气地说。 「我倒是以为,如果你们父子两人感情好一点,说不定他里就告诉你了,你不以为吗?」唐熙恩故意笑说道,一股父子之间能说的话,会比母子之间更多,但偏偏他们家这对父子就是瞧彼此不顺眼。 唐厉风微愣了下,虽不认同爱妻将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日毕竟是心爱妻子所说的话,他就算不认同,也绝不反驳夏何况,那些年的父子疏离,他确实要负起一点责任。 这时,唐熙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丈夫笑道。「大哥,你有想过,为什么结夏从小就特别粘着森儿,喜欢追着他跑吗?」 「不就是因为喜欢吗?」 「那依你说,为什么喜欢呢?」 「熙恩,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吗?」唐厉风微拧起眉,看着妻子兀自笑得十分开心的娇颜,半晌,她才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附唇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顿时,他的唇边也弯起了明白的笑弧。 忘记了吗?结夏小时候可是那两位惯看养着的啊! 也在这一刻,分散在老宅子里,进行着不同活动的唐家人像是忽然回神了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些他们遗忘多年的过往,那些住事,关于唐森,也关于唐结夏,然后再想到那后来多年的点点滴滴,他们的反应起初都是一愣,好半晌的怔忡,最后忍不住摇头,莞尔地笑了。 原来,有些事,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埋下了缘因,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原来如此而己。 三年后 「妈咪,若若又不见了!」 六岁的唐朗然跑进来时,已经出了一身汗,看起来已经在尾里辱外活动了许久,而他的活动常常只有一个目的,把妹妹找出来。 小小年纪的他,虽然很喜欢这个又大又贾敞的老宅子,但是,却萧慕别人家小小的,随便绕过一圈,就可以把想找的人或物给揪出来,比如他家那个晃着晃看就可以晃到不见的妹妹唐熙若。 现在,魏总管也领着人在外面找,虽然知道有保镖和监视系统,小小姐不可能跑到外面去,也不敢掉以轻心急着想把人给找出来。 因为,她可以不小心在树丛里睡上半天,被蚊虫咬得惨不忍睹,也可以躲在谁也不会留心的夹柜里,与她的娃娃说上两个小时的话,谁喊她都当作是在躲迷藏,最后是饿到哇哇大哭,大伙儿才找到她。 而这些还算是好的,与性命无关,因为,她曾经把头卡进栏杆里,把身子吊在阳台外,用落地窗帘把自己卷到快没气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通往辱顶的天窗楼梯,上了屋顶只差一步就滚下来。 但就算闹出那么多事,也不见唐森责骂过女儿半句,只是盼咐下人们留心跟着,以及里里外外加装了监视系统,可以透过萤幕看见她的行踪。 「最后你看见若若是在哪里?」唐结夏原本就站在大片触控萤幕之前,从资料库里在找一段影片,一听儿子说女儿不见了,立刻就调出了即时的监视系统画面,只是十几个分割画面里,只能看见魏总管他们穿梭找人的身影,完全没有见到她的女儿。 「在餐厅。」唐朗然回答母亲。 唐结夏垂敛美眸,望向餐厅的监视画面,两个静止不动的画面,显示出那里并没有人在活动,终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先,她就看出唐森很宠孩子,当年,他就已经够疼爱小朗然,在女儿熙若出生之后,他对那小家伙简直是无法无天地宠,只要那张小脸蛋露出甜死人不偿命的笑颜,他便是盛怒至极,也只能举白旗投降。 结果,是他这位明明脾气不知道大过她多少倍的爷,成了家里的慈父,而她莫名被迫成了严母,只能庆幸他不会带着孩子一起反抗她的权威,所以就算天生是只皮猴子转生的唐熙若,在她面前都要卖几分乖。 她曾经嘀咕他,说以前她也是这般小娃儿模样时,也不见他如此疼爱她,果然亲生女儿地位就是不一样。 但,唐森给了她一个绝佳的理由,让她无法再对女儿吃醋。 他说,他也疼过她,在她已经不记得的很久以前,而且,在那个时候,她的情况可没比他们女儿好多少。 当初,她就是只猴子,而他们的女儿是皮猴,不过是她的进化版而已。 但她以他口说无凭,不愿相信。 而他也不是一个会为自己辩解的人,对于她的不信,他只是苦笑摇头,给了她一点线素之后,再也绝口不提此事。 「我们出去找吧!」想到怀胎十月的女儿不知道又会在哪里不知死活地玩她的小命,唐结夏就坐立难安,带着儿子出去找人。 就在他们前脚才离开,一个漂亮粉嫩的小娃娃就从另一个门进来,她走到大片触控萤幕前,看看分割画面里大家都在跑来跑去,忍不住觉得有趣,伸手想碰触里面也在跑来跑去的妈咪,不料才出手,画面就统统不见了。 「妈咪」 她小手在萤幕上摸了几下,她里就在父亲的陪伴下,不只一次玩过这套系统,知道这里面有爹地存了很多「会动」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舅舅们,依爹地说法是,唐家几十年的生活记录影片,在这里都找得到,她也知道这画面会跑来跑去,却不知道运作原理,一时玩上瘾了,她在画面上东拍拍,西打打,好几个程式跑出来又收回去。 蓦地,一个画面弹跳而出,吓了小女娃一跳,不过她只是怔了一怔,随即就漾开甜起人不偿命的笑靥,因为,她认出了画面中的美丽妇人,只不过头发的样子不太一样,柔顺的短发,只超过耳下一点点。 「奶奶。」唐熙若凑上粉嫩的小嘴,,啾了萤幕里的「奶奶」一下。 在影片之中,充满了暖暖的阳光,她的「奶奶」坐在一张藤编的大椅上,舒服地靠着柔软的浅米色大枕,怀抱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身装的小婴儿。 「若若」她笑得好甜,以白呼呼的小食指比了下萤幕里的婴儿,然后双手按在胸前,以为那个婴孩是自己。 那个小婴儿一定是她没错,她有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已经很会辨认自己「小时候」的长相。 「阿劲。」 「奶奶笨,是若若。」她看看镜头,以为「奶奶」是在唤她,而且唤错了自已的名字,有点生气地鼓起白嫩的脸颊,想要纠正过来。 「你还拍不腻吗?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迷上拍影片了。」 「我没有迷上拍影片。」 忽然加入的长沉男人嗓音让她又愣了一愣,那嗓音很像她爹地,害一向闯祸像是家常便饭的她立刻作贼心虚,转头张望了下,以为她爹地就站在身后,正要使出她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很快就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她很认真地扁起小嘴,纳闷了几秒钟,决定先不管了,转过头爬上了一旁的椅子,认真地正坐,继续盯看萤幕里的「奶奶」。 第二十一章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面对的是镜头,会不会比较愿意说实话。」男人低沉的嗓音,加入了几许莞尔。 「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对谁没说实话了?」夏安熙柔软的目光从小女婴的脸蛋上挪起,含填瞪了藏在镜头后的男人一眼。 「对,你没有不说实话,你只是不说话,安熙,就不能改改你这个老毛病吗?对我,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夏安熙顿了好半晌,才勾起了一抹笑,笑里有几分怅然,「我话先说在前头,我没有不喜欢熙恩,她是我们的女儿,我很喜欢她,真的,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 「你最爱的人是我。」 「一个大男人跟女儿争风吃酷,你真的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夏安熙顿了一顿,失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会。」 同应她的是低沉的轻笑声,似乎在笑她竟至今日才有这份领悟。 夏安熙的目光越过镜头,看着镜头后面的男人,绽放一抹柔软至极的微笑,「熙恩很好,好到让我想以十二万分的诚心感谢边敬替我生下她,但是,我多希望是自己,能够亲自为你生下女儿。」 「我想以你淡薄的性子,应该能够看开这一点才对,这不重要,安熙,我们都知道熙恩是不是你亲自生下的,这一点都不重要。」 「我知道,也以为自己看得很淡,但是,自从熙恩冒看随看都可能小产血崩的危险,为厉风生下森儿之后,我就会忍不住想?!」 「想都别想。」她的话被一句斩钉截铁的否定给们断,「当年,以你的身体状况,比熙恩更不适宜怀孕。」 「那我可以比她更小心!」夏安熙一贯柔软的嗓音难得起来激动的涟漪 「这样一来,你会吃很多苦,说不定要加倍于她所受的苦。」 「我不怕。」夏安熙缓漫摇头,她的嗓音明明是无比的轻柔,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定,「如果时光可以再重来一次,我想亲自生下你的骨肉,然后从孩子像结夏那么小的小baby,就看着长大,在熙恩三岁以前,我只见过她的照片,阿劲,无论我看得再淡,偶尔,心里还是会有遗憾。」 「但我不要以你的命换来的孩子,安熙,我不要。」 说完,唐劲叹了门气,然后是一声无奈的轻笑,「好吧!我后悔了,我不该逼你说的才对。」 「但你让我说了。」 「好,是我错,我活该。」 「嘻嘻嘻……」 听到那个像爹地的声音认错,唐熙若蓦然笑得乐不可支,因为,她从来没听过她家爹地用如此无奈讨好的口气说话,在他们这个家里,一向都是妈咪在讨爹地开心,很据她家冬让叔叔的说法,那是因为她家妈咪是「小八」。 至于「小八」是什么自从她家爹地严重警告过冬让叔叔之后,她就怎么讨问都得不到答案了。 「让这孩子多陪陪我吧!阿劲。」夏安熙低头,敛眸注视着怀里才刚满月的小结夏,「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年纪大了,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近些时日总会忍不住想到从前,尤其最近看到小结夏出生,就会想当初熙恩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可爱?你就让她多陪我,好不?」 她抬眸,直视而来的眸光充满没说出口的析求,似乎很明白她的男人对她异乎寻常的独占欲,不喜欢他以外的人占掉她太多时间。 「好,听你的,只要她能令你开心点,能有动力想把身子养得结实健康一点,我就都随你。」 得到了他的首肯,夏安熙脸上的笑颜比满室的阳光更加灿烂。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熙恩替我梳头发,她说一直以为我到了这年纪,竟然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白头发,可是,她昨天替我梳头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里层的头发很多都已经白了耶!」 「你这快活的语气,是在炫耀自己长了白发吗?」唐劲失笑,笑她这语气轻快得不可思议,虽然知道她不重视外表,但到这程度也算诡异了。 「才不是炫耀,是高兴。」她淡淡地纠正他的说法。 「那更稀罕了,我还没听说有人因为有了白头发而高兴。」他浑厚的嗓音伴随着轻笑声响起。 「我不是高兴自己长了白头发,而是高兴,一直到了我生了很多白头发的这一刻,仍有你在身边陪我,阿劲,我们这算不算是白首偕老呢?」 最后几个字,夏安熙说得硬咽,含笑的眼眸盈泛看泪光,既温柔且幸福地直视看前方,看着在镜头后的唐劲,她一生的情人,想及自己十七岁的那年,在彼岸花另一畔初见他的那瞬间。 「奶奶不哭,若若疼你。」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奶奶」。 要流眼泪,唐熙若学大人哄她的模样,伸出白嫩的小手摸向夏安熙的脸颊,但一双小手才贴上触控萤幕,就听见身后传来她妈咪的喊声。 「唐熙若!」 小女娃吓了一跳,一双小手在萤幕上乱抹了几下,让那段影片瞬间消失在萤幕上,就如同出现时一样突然。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晴,不舍地软软唤道。「奶奶」 「你奶奶不在这里,你这小家伙别想讨救兵。」 唐结夏从背后把女儿从椅子抱下来,才正要劈头训斥一顿,要她以后绝对不可以一声不响就即得不见人影,但才转眼,就有一双修长的男人手臂伸过来,把他家宝贝女儿给抱过去。 「爹地」唐熙若见到她的救星爹地,亲热地在他的脸颊啾了一下,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熟练地挂上爹地的颈项。 「又惹妈咪生气了?」唐森瞅着女儿圆圆亮亮的眼晴,泛起微笑,给了小家伙一个示意的眼神。 「妈咪对不起。」唐熙若早就跟爹地有了再好不过的默契,收到讯息之后,立刻乖乖地朝看唐结夏望过来,道歉之外,补上甜死人不偿命的笑颜。 唐结夏愣在原地,被他们这一对父女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一是吃醋唐森对女儿毫无条件的溺爱,其二是,明明她是严母,但是,他该位慈父水远比她有办法让孩子认错道歉。 虽然依她的解读是,他让孩子先下手为强,她要骂也提不起力度了。 唐森一眼就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摆明了又在吃孩子的醋,但他不介意她这一点可爱的小心思。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就说我以前也疼过你,你不信?」 只是,究竟是否真心实意的疼,他如今也说不上来了,只知道当初她是爷爷奶奶亲手抚养的,但这二位其实没有什么抚养孩子的经验,他的母亲曾说,比起爷爷,她一直以为聪叔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后来收养的兄姊进唐家时,都已经是脱离幼儿阶段,所以,整个唐家里,就只有唐结夏被那二位娇生惯养地宠过,所以哭闹起来比别人夏加不客气,人人避之难恐不及。 就只有他,总还有几分耐心哄她,照顾她,无其在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的那段日子里,她总会讨着要他抱,只是一抱进怀里,她就是哭。 后来、悲伤随着岁月渐淡,她不再总是哭哭啼啼,却开始了追在他后面面的日子,并且乐此不倦。 说到底,他们之间,会不会根本就是一段孽缘呢? 唐结夏抓了撅嫩唇,「才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说的那段影片嘛!你又不跟我说内容,这样我很难找,你知道吗?」 其实,她隐约记得唐森曾经对她很好,所以,当所有人都说他坏话时,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苟同,所以不是完全不信,只是想亲眼看看。 「我都己经跟你说过那段影片的分钟教,在那个档案来里,有五分十二秒,有这么明显的线索你还找不到,那我也没辙了。」 「你找给我看,说不定,你说的那段影片根本就没存在那个档案里,所以我才会找不到。」 「我很肯定在那个档案里,不过,你确定要在孩子们面前看我所说的那段影片?」话落,他挑起眉梢,笑睨了她一眼。 「对,没有什么不能给他们看的。」她回瞅他,人家说明人不做暗事,她唐结夏行得直坐得正,就不信那段影片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吧!既然你坚特的话。」唐森笑耸了耸肩,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触控萤幕上点击,很熟练地翻找着他所说的那个影片档。 唐结夏看见悬在他唇畔的那抹诡诵笑容,忽然有点迟疑,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收回前话,在他播放那段影片之前,让她先把孩子们请出去?! 但是,就在她犹豫之时,影片已经跳了出来,她瞳目结舌,看着画面里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正在帮一个大概不到两岁的女娃娃—换尿布。 她转头看看唐森,他也看看她,微笑地倾侧了下头,那表情似乎在告诉她这是她自找的。 那个忙看哄人的男孩是他,而那光看屁股还在哭闹的小女娃,是她。 「若若光屁屁。」不知怎地,唐熙若看见自已光看屁屁的样子,不仅不羞,竟然笑得乱开心一把的,清脆的童音如银铃般悦耳不上。 唐结夏澄看笑得乐不可支的女儿,想不通小孩子的逻辑,但还真希望自已能像女儿一样笑得出来。 「那不是若若,是你妈咪小小baby的时候。」唐森笑道。 「哥哥帮妈咪换尿布。」 「不是哥哥,是爹地小时候的样子。」 「爹地小时候帮妈咪小小baby换尿布。」 「哇!好捧,我们若若已经会说很长的句子了!」说完,唐森笑看把女儿抱上怀里,疼爱地拍拍她笑意盈济的小脸蛋。 「呵呵……」唐熙若被父亲逗得咯咯直笑,而在这同时,唐结夏却是双手掩脸,薄薄的脸皮红得像出水虾子似的,不知道该跟他一起高兴女儿已经会说很长的句子,还是羞耻得千脆挖个地洞钻进去。 呜…她该听他的话,不该坚持在两个孩子都在场时,播放那段影片的!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他所说的那段影片,是他在替她换尿布嘛! 「你这个大色狼。」最后她千脆蹲下来,抱着腿,把红得不能再红的脸蛋坯进双膝之间,咕哝地对他抱怨道。 「后面还有几段影片,你要一起看吗?」唐森长头看着她,很用力才让自己不笑出来,但嘴角忍得有点抽搐,「但我不确定被若若看完之后,以后你在她而前还有训话的立场,如何?看吗?」 唐结夏摇了摇埋在双膝之间根本没脸抬起来的头,这时,她家女儿以为自已妈咪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笑呵呵地趴到她的背上。 看她羞到连女儿都无颜以对的样子,唐森再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也不忍心再逗他心爱的女人,从她背上抱起了女儿,交到儿子手里。 「朗然,带若若出去玩,爹地有话要跟你们妈咪说。」 「嗯。」唐朗然与父亲交换了会心的一笑,又看了萤幕一眼,才牵着妹妹的小手,亲亲爱爱地离开,出门之际,听父亲一声轻咳,回头看见他比了一个关门的手势,父子之间的默契绝佳,自然是得令照办了。 尾声 【尾声】 当唐结夏终于留心到一室的沉静,抬起头时,两个孩子已经走远了,映入她眼帘的,是唐森也跟看她一起蹲下来,直掀看她的俊美脸庞。 「你想千什么?」她看看他朝自己伸过来的双手。 「你不是说色狼吗?现在,色狼想做色狼该做的事。」 说完,他勾起一抹带看邪意的微笑,大掌捧住她的小脸,作势吻她。 「慢着。」唐结夏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让他遂心如意,「那你先告诉我,你喜欢我多久了?从我还是小小baby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吗?」 「你说的是变态才会做的事。」唐森没好气地挪开她捂在嘴上的纤手。 「真的不是吗?」她不死心追问。 「不是。」他嗤笑了声,揪了下她俏挺的鼻尖,放开她,站起身来,走开几步之后,才回头看看也同时站起来的她,「而且你有资格说我吗?你这个无赖,被你看上的东西就紧咬看不放,我会喜欢上你,大概也就是因为你这股绝不放弃的傻劲。」 「所以我没放弃,一直缠住你不放是对的?」她嘻笑了声。 「又不是多光彩的事,瞧你说得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轻叹了声,对她的态度颇不以为然。 「当然得意啊!」她眉梢一挑,耸了耸纤肩,「因为我冰雪聪明,很里就知道其实你已经喜欢我了,所以才没有轻言放弃,而且,说不准在我还是小小baby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呢!」 唐森失笑,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就跟你说我没那么变?!」 他话锋忽然打住,看见他家爱妻一脸有恃无恐,仿佛在说「你会喜欢上我这个无赖,还敢说自己不是变态」的质疑眼神,似乎已经赖定了他的「变态」,蓦地,他拉沉了脸,「好,随你怎么说,你高兴就好,抱歉,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你请自便。」 说完,他放开她,强忍住笑意,故意一脸不高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森!」几乎在呼喊出他名字的同时,唐结夏纤细的身子一蹬,从背后扑抱住他,一双手臂挂在他的肩上,一双腿则是圈住了他的腰,如八爪章么般缠住他不放,「不许你走。」 「你这只猴子,真是半点也没长进。」唐森回眸正好对上她凑上来的笑颜,狠瞪了一记,看她就像个少女般顽皮,完全不似两个孩子的妈,「看你这副德性,有谁敢要你?」 「没关系,有你爱就好。」她扬扬双眉,撇了撇嫩唇。 「你就这么笃定?!」 「对。」 啧!见她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哪里还有以前那副小媳妇儿的怯怯影子? 但唐森没有半点不高兴,甚至于乐见她这份毫不迟疑的笃定,只是他却不改面上沉色,露出了不悦的目光,而她也学他的表有,把美眸咪成细细一条线,也跟看他一起耍狠起来。 两人对峙般相视彼此,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激起烟硝,半晌,却是不约而同地侧首,抵蹭看对方的头,然后,开心地笑了。 「哈哈哈……」他们就像是两个打打闹闹,最后和好如初,压很儿忘记自已在争吵什么的孩子一样。 此刻,唐家的院子里,浓密的树葫下,那一长排的彼岸花年年谢落,年年又开,如今己经又是一片如烈火般的冶艳。 几十年前的曾经,一名十七岁的少女从她彼岸的那畔,走进了她的男人的生命里,从此爱恨由他;几十年后的如今,老宅子里的夏天依然郁郁葱葱,恼人的蝉声依然喧嚣而「他」与「她」的爱情,也依然缠绵而甜蜜。 听!他们交织的笑声宛如美妙的音符,与窗外送进的夏日的微风,融成了怡人的歌曲,在这座历经几代的唐家老宅子里,继续谱看属于他们的崭新乐章,见证「曾经」的永恒,诉说「如今」的美好……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当男人遇上女人之一《撒旦与玫瑰》; 02、当男人遇上女人之二《野兽与雏菊》; 03、当男人遇上女人之三《恶棍与罂粟》; 04、当男人遇上女人之四《国王与蔷薇》。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