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我爱你》 001 好一个栽赃嫁祸(1) 晚霞满满的遍布了整个的天幕,静谧的是那般瑰丽。 淮南放眼望着那方诡美的静,眉间蔓延着说不出的疏远与惆怅。 南京路是如此的繁华,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她身下一一驶过,这一瞬间,城市的霓虹灯亮起起来了,上海被笼罩在这片广阔的灯光下。 “快看!顾太太在那里!” 淮南转头看向人多嘈杂的地方,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都正气喘吁吁奔上天梯。 没错,众人口中的顾太太就是她,正抚在天梯栏杆上欣赏这上海美景的女人。她身着一件白色礼裙简约搭配着钻石饰品。在众人看来,她与帅气多金的顾先生就是一对璧人,即使在这星光璀璨的上海市,这些娱乐媒体也不愿意放过他们。 一个个的话筒转眼间凑到她的嘴前。 她被残落的夕阳勾了神,在无数声顾太太的叫喊声中,才终于抬起眼眸,迎接记者的提问—— “顾太太,对于今天下午的新闻你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是啊,顾太太,今一早爆出昨晚顾先生在安小姐房间里过夜,那你今天下午的行为是否在对安小姐进行报复?” 淮南的心一紧。另一个记者的话筒直接伸过来:“顾太太,听说顾先生为了旧爱不惜与你翻脸,你有什么感想呢?” 这位记者的提问刚一落音,一声厉呵自人群后响起:“让开!” 两个字不怒而威,众记者几乎是反射性的让出了一条道,半声大气也不敢出。 顾少在媒体界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可他偏偏就是垄断了整个上海房地产业的大巨头,在一圈圈的成功人士里又是最英俊的。 毕业于美国的哈佛大学,老子又是响当当的军将,祖国劳苦功高的军人,那一堆堆军功章也不是摆饰,国家准予提前退休近年才回到s城,上海哪个高官上流人士敢不给他顾家面子。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读者喜欢! 咔擦咔擦的拍照声让顾又城彻底黑了脸,“几个相机的钱我顾又城还是赔的起。” 一个记者是新人,似乎还不了解顾又城,认为他在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的摔他相机,反而站的更近擦咔擦咔的拍照片。 顾又城凝眉,把他的相机夺过从天桥护栏杆边丢下,瞬间相机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被压成了碎片。他不紧不慢的把一张银行卡拿出来甩在了那个记者的身上。 记者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脸憋的紫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他的话音一落。记者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相机,故此,又不死心的转眼看向淮南:“顾太太……” “淮南,过来。”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些,在记者嘈杂声中响起。 他伸出手,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但目光始终是那样冰冷。淮南眼神茫然,大手朝向她,看着她的无动于衷,手始终还是顿在空中。一群记者面面相觑的放下手中的话筒——顾先生这是摆明了不让顾太太说话啊。 淮南才缓缓的向他走去。 002 好一个栽赃嫁祸(2) 淮南才缓缓的向他走去。 他眼里的怒气依然未曾散去,而她目光如水,轻轻的把手放于他宽厚的大掌内。 无论是在晚会上、报纸上、在旁人眼里还是在公众面前,他永远都是紧握着她的手,轻挽着她的腰。所以在这上海,人人都认为顾先生和顾太太相敬如宾,是在名人内难得的姻缘。但只有她知道,他的手掌虽暖,却从不属于她。 他牵着她,两人在美丽的霓虹灯下的照应下向前走着。 记者们纷纷叹息,可突然,行走的淮南停住了脚步,回头,像是要说些什么。 记者仿佛又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全部一轰乱的凑了上去,将话筒递到她身前。 一直未曾开口淮南轻轻一笑,声音柔和纯美,:“我本来是不想说,因为我认为这是我和顾先生的私事,没必要兴师动众,但各位既然想知道答案,那我就不妨在这里说清楚了。”她微微顿了一下,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与她平时软糯温婉的江南口音不同:“我的先生昨晚一直待在家里跟我在一起,关于今天下午新闻,我希望各位记者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她的话说完,何止是记者,就是站在她身旁的顾先生也有一瞬的呆滞。在他的印象里,淮南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连在公众面前的话都很少。她今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的镜头,这样说。 不过始终也只是一瞬间的呆滞,等离开了记者的视线后,便松开了她的手。 他背过身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顾又城穿了长款的大衣,颜色重而利落,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在霓虹灯的闪烁中变得隐隐约约。 淮南趁他还没离开她的视线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冷淡琉璃的一双眼看着她,谁也不说话。想想,她也习惯了,何时他对她是另一幅表情呢?除了在公众面前,几乎都是这样吧。 淮南面色收紧,恍然说道:“上午妈妈打来电话,爸生日,叫我通知你,今晚必须回家吃饭。” 天已渐暗,他的脸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似有一丝不耐烦流露。 这时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从路中央蹿过,稳稳的停在了顾又城的身前,他伸手打开车门。 “顾先生!”淮南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又城根本不买她帐,冷冷命令道:“阿豪,去酒店。” “可是夫人……” “闭嘴。”顾又城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不快。 淮南柔声向前面说道:“阿豪,等等,我有话要跟顾先生说。” 顾又城对她的这一举动视而不见,唇角轻轻下瞥,现在的他肯定是烦透了她吧。淮南转眼看向他侧脸的轮廓,轻轻呼了一口气:“今天下午的那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你的意思是在说云颖在骗我?”他冷笑了一声,终于移开眸子向淮南望去,对上她的眼:“我跟她认识十六年,你觉得我是不够了解她吗?” 003 好一个栽赃嫁祸(3) “那你的意思是在说云颖在骗我?”他冷笑了一声,终于移开眸子向淮南望去,对上她的眼:“我跟她认识十六年,你觉得我是不够了解她吗?” 看吧,就算她把嘴皮子磨破,这个男人始终会认为安云颖是对的,而自己才是万恶不赦的坏女人。 “所以你认定就是我在撒谎吗?” 顾又城定定的看着她,冰冷的眸子是那般决绝。他那如此精致的面容却让淮南的目光不敢再多停留几秒。 淮南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是啊,在她安云颖面前还能分什么青红皂白呢?她怎么会这样做,再怎么错也是我的错啊。”她又抬起眼对视顾又城:“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回家吧,爸妈肯定很生气了。我还有事,会晚点回去。” 她的眼眸如水,是那般纯净,如同她那白皙的脸庞,从那上面明明找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哪一点表现的像是一个坏人。 淮南紧了紧面目的表情,她努力维持着脸上仅存的微笑,话有些颤抖,此时心里的委屈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又能告诉谁? 很可惜,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顾又城的表情依旧波澜不兴,紧闭的嘴唇也没打算再张开。 “阿豪,开车。”顾又城跨进车里,冷冷的把车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响。 司机阿豪看出了boss的情绪,很识趣的不再多问,默默的从镜子里扫了一眼淮南,车子从她一驶而过。空气立即变得躁动了起来,地上的叶子又从半空不紧不慢的晃了下来。 她就像是被那阵疾风刮起一粒沙土,这么一个卑微而又弱小的存在,永远活在顾又城的脚下。早已习惯了,不是吗?嫁入顾家这几千时日的日子里,她早就习惯了,可是心里的这份不甘为什么不再掩藏的彻底些呢。 呵,因为不甘,所以,所以就得承受。 淮南眯着眼睛,防止沙子迷进眼里,回想起下午那可笑的独角剧,“她”的出现——恩,所有人都信了。 在宴会上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拿起一杯红酒,那就是她:面容精致,白皙美丽,修长的身段像是模特儿,这就是淮南对她的印象。 在头顶那华丽的水晶灯下,酒光交汇,她仰头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她优雅的如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一看到顾又城,原本波澜不兴的表情立马躁动了起来,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暗黄典雅的玉瓷发出清脆的声音。身上那如烈火般的开胸礼服随着她的步伐在微微荡漾,看起来确实高贵典雅,如果那放肆的笑容能收敛一下的话。 她兴奋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向他扑过去,顾又城没有推开她,眉心一皱:“你怎么在这儿?” “跟着我爸过来的。” “恩。”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用余光看到拿着相机记者后,挪了挪步子,拉起了淮南的手,嘴角带起若隐若无的笑意。 004 好一个栽赃嫁祸(4) 安云颖自然知道他只是在逢场作戏,可是看到这样一幕时,心里还挺不是一股滋味的,故意扯开嘴角,不经意恶狠狠的瞟了盛淮南一眼。 “我先带她进去了。”顾又城说的是这般风淡云轻,就像是再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 她攀在他宽实的手臂上,扑面而来的便是无数惊艳和羡慕的目光,正如他们说的:她攀上了顾家,麻雀变凤凰了。淮南垂下头,唇边有自嘲的弧度淡淡掠过,谁说不是呢?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她,与别人谈论着盛淮南完全听不懂的话题。她觉得有些闷,短暂的告别顾又城后走到离他有些距离的吧台边,盛淮南出神的望着那个在人群中最闪耀的男人,思绪渐渐被拉扯开来。 “顾太太,你怎么在这儿?”尖锐的女声完全不如之前的温婉动听,淮南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表示对安云颖的问句打下了一个句号。 顾太太?一字一眼尽是讽刺和提醒。 “恩?怎么不说话?”安云颖的目光向顾又城望去,一屁股随意的坐在了她身旁的高椅上,似不禁意的说道:“多完美的男人,可惜再怎样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触及的上的。”那张娇艳的脸,笑得多么无邪。 一些年来,她是上海众所周知的“顾太太”,但她自己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不过是个名存实亡的空壳——他爱的是安云颖,一直要爱的人、要保护的人也是安云颖。她地位都如此稳定了,到底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个毫不重要的角色下马威? 她所在的位置漾着香奈儿独特香味,记得安云颖无论什么东西都喜欢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顾又城便请人为她专制了一种味道,真的爱到极致盛宠矣。 淮南不平不淡的说道:“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对他有半分念想。”眼底的悲伤转瞬而过,这是在说给她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恩?是这样吗?”安云颖的声音低了下来,轻轻一笑,声音是如此温和的,越发地靠近她:“别人往你脸上贴金叫你声‘顾太太’,自己可就别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字一句反而越来越清晰:“不要真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嫁给了王子,从卖花妹变成上流社会的太太了,即使你穿上名牌带着钻石带依旧不能掩盖你那骨子里的卑贱。”话语如此透彻,就像是化作无形的皮鞭狠狠抽打她鲜红的心。 “我知道。”淮南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些话语像密不透风的黑布一样当头罩下,她身上专属的香水为如今闻起来却是那样刺鼻。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云颖懒懒的打断:“盛淮南,你知道就好,你不过是我和又城打掩护的一个工具罢了。你可别想着假戏真做什么的,投入太多感情,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过我也理解你,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占着顾太太的名头过好日子也没什么错不是吗?只是呀,迟早还是要还给我的不是?” 005 好一个栽赃嫁祸(5) 盛淮南颔首低眉承受她的侮辱,手指甲已经狠狠的嵌入了指肉里,最后所有的愤怒和委屈被她全部咽下化为一句:“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她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安云颖用鼻尖对着淮南,笑盈盈的说道:“果然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跟当初你爸给我爸下跪时那下贱的样子一样。” 淮南的身子一僵,脖子后感到一股的凉意,舒展的手圈紧,轻轻吐出:“我警告你,你可以侮辱我,但你要是再敢说我阿爸一个字的坏话,无论今天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不会放过你。” “哟~当了几年顾太太,还学会生气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安云颖对淮南的行为很是满意,扬眉一笑,挑衅道。 淮南不语,手又渐渐的松开。不能生气,盛淮南,你要忍住,不能生气,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坚毅的铠甲明明都出现了裂缝,她却还是不肯丢弃。 “听说最近你的死鬼老爸盛陆铭拒绝你探监了呢?”她漫不尽心的向着她的背影说道,手移到半空,借着唯美灯光看着今天刚做的美甲闪闪发光,扬起得意的笑容。 不出她所料,盛淮南半路折了回来,很大的力道握住她的手摇晃:“你知道?!是不是我爸在牢里出了什么事!” “想知道呀?”安云颖愉快的向盛淮南眨了眨她美丽的大眼,一脸的天真无邪。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盛淮南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正准备张口发问,安云颖陡然变调的尖叫也把她吓了一跳:“盛淮南,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的惊叫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她皱起眉头仿佛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嘤嘤啜泣,娇弱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像是站不稳脚。 盛淮南一怔,一个趔趄向后退了数步:“你什么意思?”一时间,她只觉得千年寒冰朝她迎头砸下,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她要上演一番大戏,而这场戏的配角正是她自己。 此时顾又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声响,正大步走过来,剑眉轻轻的拱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回事?”淮南脑子里出现一片空白的时候,顾又城也传来了含怒的冷冽声音。 盛淮南站在原地僵住了身子,也忘了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 记者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片景,低哄一声纷纷拿起照相机开始抢照,生怕下一秒这几个人会消失一样,咔擦咔擦的声音起此彼伏。 “又城!”她双眼泪汪汪的对上他凌冽的眸子,用着颤音喊着他的名字,样子看起来是多么无助啊。 顾又城的脸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停在了两人的前方。 一看到顾又城过来了,安云颖晶莹的泪珠簌簌下落,点缀着她美丽面孔,她瑟缩的有些害怕,向朝着顾又城跑过去,可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最后一拽,吧台边上的桌布,哗的一声一片狼藉,桌上的一杯杯红酒全部不偏不倚泼在了她的头上。 众人向那边望过去,没错,她的身后正是盛淮南,这个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会认为是淮南故意推她,恩,包括她的‘顾先生’。 纵使佳人那一笑,怎及旧人那一闹。 006 好一个栽赃嫁祸(6) 冰凉的触感从头皮传来,安云颖破着嗓子大叫:“啊!”醇郁的红酒从她绝美轮廓滴下,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这并不是她叫这么大声的原因,而是她的低胸礼服滑下了,透明文胸若隐若现,一副艳丽而又朦胧的美人图活色生香的展露了出来,“啊!不要拍了不要拍了!”她环抱着胸大声啜泣,雪白的肩膀一颤一颤。 “滚!”整个偌大的宴会厅响起了顾又城的吼声,他生气了,淮南看见他的眼里仿佛都可以冒出火星子了。 所有人都知道,顾又城发怒了。谁也不敢再多留一刻,瞬间周围的人都转到另一场厅,这是顾少的家事,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谁还看不要命的待在这里看热闹。 只是一瞬间,整片场地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还有那缓缓变大的心跳声。 淮南一开始还是错愕的,可是只是一瞬间,阴谋霎时明朗了,她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踩在脚下的裙尾,蓦地,笑了。 顾又城甩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蹲下身抱住了狼狈不堪的安云颖,抬起头,凛冽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把淮南刺穿。 忘了要解释些什么,嘲讽在脸上越扩越大,越扩越大。 安云颖把头埋进他的胸前,嘤嘤哭泣道:“又城,你看看你的顾太太,我只是想和她聊聊天而已。可我没想到她却......” 已经不想再看这个演技绝伦的疯子了,她只能看向顾又城:“不是这样的,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辩解实在显得太苍白无力了,连自己都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顾又城的怒意突如其来,抱着安云颖双臂的手力道加重。 很好,他相信了,不用再解释了,也不用再多待下去了,他已经相信了。 她就是一个傻子,傻子一样站在这里解释,像个傻子一样在安云颖面前,向他顾又城索要公平! 盛淮南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好歹还有那仅存的理智,她抬头,就用这最后的一点余力提醒他:“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理由吗?” 这时安云颖转过头还在严声厉色的表演着:“又城!她威胁我,让我爸帮她查他爸在监狱里的情况,我没答应!她就用她‘顾太太’的名号命令我,她说.......在外人看来,我才是第三者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的!”盛淮南仿佛掉入了一个黑洞,怎样也爬不出来了,越陷越深,黑洞传来一股恶臭,使她犯呕。 “够了!”顾又城漆墨般的眸子狠狠盯着她,眼里盛满了怒意,不再说话蹲下身拿起纸巾去擦拭她脸上和头发上的红酒污渍,安云颖索性埋在她的肩上嚎啕大哭:“又城,我怎么办啊,我以后怎么还见得人……” 他只是平淡的皱了皱眉,宽大的手掌放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摩擦:“没事,这些事交给我就好。”说完他把安云颖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掠过了在一旁傻站着的淮南,只留下她一个人跟着那些碎裂成渣的玻璃酒杯一样被遗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孤独、无助、寒冷…… 007 事情的“败露”? 他只是平淡的皱了皱眉,宽大的手掌放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摩擦:“没事,这些事交给我就好。”说完他把安云颖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掠过了在一旁傻站着的淮南,只留下她一个人跟着那些碎裂成渣的玻璃酒杯一样被遗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孤独、无助、寒冷…… 她在外面游荡了三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实际上淮南是算好了时间的,大概晚饭吃的都差不多了,爸妈或许都已经休息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回去的时候,一家上下全都在餐桌上等着她。婆婆周玉华位居一桌最顶端,桌子两侧依次坐着顾又城,对面坐着他的大哥顾青谦和妹妹顾余。 他还是回来了。 盛淮南把她那结了霜的手套递给张嫂,走到餐桌前,故作轻松一笑,嘴角卷起小小梨涡:“你们怎么还没吃饭呢?今天不是爸生日吗,爸呢?”淮南扫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公公的影子。 “爸跟他的老战友喝酒去了,小南你还没吃饭吧,一起。”顾大哥向淮南抛来一份安心的笑容,面目慈善,一个如玉般温文尔雅的男子。 淮南摆摆手,就准备转身上楼了:“不了不了,我今天有些累了,你们慢吃。”她抬眼,眼里氤氲着一份南方的湿气,却不少明媚。 “站住!” 周玉华的脸气的铁青,把一份最新出版的杂志甩在了她的跟前,还没等到盛淮南拿起来,她震怒的声音响起:“你还有这个当儿媳妇自知吗?自己先生跟别的女人开房了都还没个表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鬼混,你这个‘顾太太’可真是称职!” 盛淮南的眼神瞟到了杂志上的内容,果然是顾又城和安云颖,两人挽着进了酒店,虽然戴着墨镜和帽子,但依旧不难看出。 顾又城和安云颖,她早就知道啊。 盛淮南娇小的身躯向后不安的挪了挪,又上前,把杂志放在了桌上,面色难堪的瞟了一眼杂志中的男主角,可似乎这部好戏的男主角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妥,手中的红酒杯在他的手中摇啊摇,轻轻泛起层层细密的波澜。 周玉华瞅着淮南,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人却是有些恼火,忙都不知道怎么帮了。虽说女子温婉便是德,可过了头就是懦弱了,好不巧自己这儿子又是这副臭德行,气哽到一处,秋波眉紧紧的簇在一起。 “妈,这些事是我和淮南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顾又城不温不凉的吐出一句话,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砰的一声碎响吓得所有人一震,周玉华的手狠狠的一拍桌子,手上的翡翠玉镯在撞击下发出很大的响声,标志美丽的面容顿时凶狠了起来:“你给我闭嘴!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我要是不管你们,你是不是打算隔天就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那个狐狸胚子真是挺有能耐的啊,把你拽在手心这么久也没见有点放开的意思!” 008 他这是在为她出头吗? 盛淮南悄悄瞄去,果然,只要一骂安云颖,他的脸就臭的不成样子,锐利而又带着危险气息的眼眸比起周玉华毫不逊色。这娘俩的性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也不能说自己错了……就算自己真的做错了。 “妈!颖儿她到底哪里不好,你非得这么争锋相对的对她!”他的剑眉拱起,狠狠的把手中的被子甩向桌面,里面的红酒在一阵荡漾中泼洒了出来。 周玉华拍桌而起,瞪着眼睛,骂道:“顾又城你真是能耐了,敢跟我这么吼了!” 看着两人愈演愈烈的局势,淮南小声的劝阻根本无济于事,而那两人的声音则是越来越大,整个房子里的人没一个人敢吭声。 “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没有尽到当儿媳妇的责任!”盛淮南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声音喊道,虽是软软绵绵的声音,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很有力量。 “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呀?”一旁的顾余轻笑,尖酸刻薄的抬高下巴,手里把玩着红木筷子,咻咻的旋转:“是呀,二嫂嫁过来这么久连哥都看不住,是不应该。” 顾青谦撞了撞顾余的胳膊,甩过去一个眼神。 “大哥,你撞我干什么!难道不是嘛!要是二嫂能看住二哥,媒体哪儿会大题小做的这样报道啊,现在好了,这可是头条诶。”她的高分贝越来越高,有些刺耳。 “你们要是没事去给我抄经书,是家里的笔墨纸砚不够了吗?”周玉华狠狠的瞪了他俩一眼,立马安静了下来。 顾又城眉毛拧到一起,薄唇轻轻抿了抿,看了看她:“妈,这不关淮南的事……” 都说薄唇薄情,是真的吧? 淮南偏着头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在她的注视下一抽一动。 “顾又城!”周玉华气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大眼瞪着她,张口就骂:“你个混账小子。当初你说你要娶淮南,我可是什么都没说的,你也应该自己掂量这分寸,事情太过火了小心引火烧身!” 顾又城:“那我当初说娶云颖你怎么不是这个态度?” “你再跟我顶嘴试试!”周玉华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指着顾又城的鼻尖冷讽:“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真是好!我上辈子指定是忘了给祖坟烧高香了!” 她说完又冷眼向盛淮南说道:“你给我去书房抄四书五经,不到我说停就别给我放下笔。” “是。”盛淮南是南方人,说话带着点糯气儿,看起来也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不然别人怎么会蹬了鼻子又上脸。 周玉华看着淮南就像是胸口的气儿,上不来,也顺不下去,这孩子,就是太善良。 还没等周玉华转身离开,浑厚的嗓音从她的耳旁响起:“妈,都是我的不对,不关她的事,要惩罚惩罚我好了。”淮南常常想,有这样一幅好嗓子,唱歌肯定很好听,只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温润的气息吐在她空着的后劲处,缓缓旋绕,刺麻了她心里的那几根暗如死灰的弦。 009 真相就是她盛淮南的错 佣人们缩在角落里看着这样一幅精美绝伦的好戏,大气也不敢出,不是他们想听想看,只是老太太规矩多,见不得吃饭的时候人影窜来窜去,没她发话谁也不敢走。 佣人们只好都低声吭气的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 周玉华铁青着脸狠狠甩了甩手,回了房间。 随后顾余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向淮南甩了一个调笑的眼神,跟着顾青谦走向二楼,回到自己卧房。 餐厅里顿时一片死寂,但同时也都松了一口大气,佣人知趣的退下,整个宽大的房子内只剩下站着的两人。 淮南软了身子,加上脚麻,瘫软在了椅子上。 原来有些命运早就注定了,本一生没有意义的两个人还是被一团乱如麻的铁线缠到了一起,就像多年以后,我还是爱上你,正如当初遇见你那样也被你勾勒魂儿。 盛淮南一言不发的盯着脚下的地毯,似乎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只是因为她不敢抬头去注视那双曾经离自己那么近的眼睛,太像漩涡,恨不得把人卷进去,恨不得想把人吞的尸骨不剩。 直到他宽厚的手落到她的手上,才一颤回过神儿,顺着视线向上凝望去,他挡住了头顶那古老的暖黄灯光,身边运绕着絮絮光刺。顾又城冷淡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直接把她拉起来走到卧房。 沉默着,看着这个属于他们的卧室,却没有一点他存在过的痕迹,唯独衣柜里有一条前年冬天回来挂着的一条灰色围巾,淮南原怕起灰,几个月洗一次,他最后也没来拿过,索性最后就由着它放在那里了。 手中淌流着细密的汗液,淮南这才意识到手还被他抓着,有些生疏的挣开,笑笑。 顾又城刚毅的轮廓柔了柔,但依旧冷着脸:“对不起。” “啊?”盛淮南没有反应过来,眼里满是错愕。 他的声音冷而低,眼眸那仅存的歉意瞬间被不耐烦取代,“今天下午颖儿的事情,我知道了,不是你所为。” 盛淮南顿了顿,没见得有多欣喜:“哦。”你下午不是还认定就是我吗?但这句话只噎在了喉间,最后咽了下去。就像一个石子被丢入大海,本来就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引不起多少涟漪。 顾又城的目光冷了下来:“其实她只是有些任性,但并不坏。” 淮南抬头故作牵强的笑了笑,如同以往的模样,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以微笑回之的模样,因为阿妈说过,上帝喜欢爱笑的女孩儿,会对她们更好的。 “没关系。”柔柔糯糯的声音在他的声音响起,她顿了顿,随即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想说,我没有威胁安小姐关于我阿爸的事,还请您不要误会。” “我知道。” 看吧,他什么都知道,只是因着安又颖的所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我会调查你爸的事情,你别担心。”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明明这么温暖的话,却是没有温度。 淮南唇角轻轻扬起一道弧:“谢谢。” 010 你的心一堵墙,但我发现了一扇窗 他沉默了,眼里暗了光。 “我代颖儿向你道歉。” “没关系。” 淮南蓦的一笑,只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头条新闻—— 顾氏总裁与美女前任半夜出入酒店,两人握手亲密,kiss热吻! 盛淮南托着双颊,漫不尽心的看着模糊不清的照片,心想着,哪里kiss热吻了?隔着那么厚的口罩墨镜,亲的到才是见鬼了,这照片拍的什么?密密麻麻的黑点,像素不好就别登报纸! 周玉华看着自家媳妇儿淡定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阿南,昨天妈可给你创造了机会了,你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再这样下去,自家丈夫被抢了,你还笑嘻嘻的给人腾位置是吗?” 盛淮南微微点头,唯唯是诺:“妈,我也管不了啊……其实,要不就这样吧。”她微微弱弱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罢了罢了,我也不想谈那个混账小子了,来,你尝尝这茶怎么样,这是你云阿姨从费了不少劲儿弄来的大红袍,这不,给我们家弄了一小撮。”周玉华笑道,推过一个茶杯到了她的面前。 淮南端起,淡淡的泯了一口,眼里突然闪过了阵亮光:“妈,这真是好茶。” 周玉华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好在哪里?” “入口初,有些苦涩,但引入喉中时,那股茶叶一丝清甜才扩散,直到肚中都还有这茶的香味,是好茶。”淮南这一段话水到渠成,动了动嘴唇,依旧享受着齿间的清香。 就连以前阿爸茶园的茶都没有这般清纯香甜。 周玉华叫好,双眼满是对自己媳妇的溺爱:“你这小丫头片子,懂得还真是不少,你说这么好个媳妇,又城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呢,偏偏喜欢那个狐狸胚子。” 淮南低下头,一言不语,面色有些难看。 周玉华心疼的握住了淮南泛白的手掌,轻声说道:“淮南啊,妈没怪你,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昨天妈那样对你也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妈。”她大方得体的笑容有些刺痛周玉华的眼睛,他们顾家始终还是欠这个小姑娘太多了。 周玉华颇有笑意的向媳妇望去:“那你实话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又城?你是个实诚孩子,可不许骗人。” “我……”淮南支支吾吾没吐出来一个字,脸倒是红了一大片,慌张的低下了头。 周玉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妈都知道了,喜欢不是?” “不是啦……” 周玉华满意笑道:“喜欢不喜欢难道妈还看不出?” 喜欢吗?这么完美的人谁不喜欢啊,从他十年前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喜欢了:喜欢一个人,不想左顾右盼,只想把有限的时间变成无限的爱全无保留的送给她。 十二岁的她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明知道他不喜欢你,你却还把有限的时间变成无限的爱全无保留的送给他,尽管他不需要。 011 婆婆针对安云颖? “这茶好虽好,可也容易招苍蝇啊。”婆婆的声调把淮南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一只苍蝇掉入名贵的茶中。 周玉华把茶倒入身旁的土里,重新斟了一杯:“如果不好好看着茶,再好的茶也会被一只碍事的小苍蝇毁掉的,淮南,你说呢?” 淮南有些糊涂,不明白婆婆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却也极认真的点头:“是。” “那你舍得把这么名贵的茶让给一只苍蝇吗?” “啊?” 周玉华颇有深意的一笑,轻轻摇晃手中的杯子:“你呀,怎么到这时,就笨了起来。” 淮南这才意识到,婆婆原来是在暗示他和顾又城的关系,可这茶太昂贵,她这种人怎么想要就能得到呢? “我是说,你应该把你丈夫好好守着,别让他整天出去找那只碍事的苍蝇。”周玉华摇摇头:“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同意又城和安云颖的婚事的,又城曾在我房前跪了整整一天,要是我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也随了他们去了,可这个人偏偏是安云颖。” “为什么?” 周玉华说的有些讽刺:“当爹的人品摆在那里,看安少国也只能教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了,就这种货色别说有你,就是世界上只剩下她安云颖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让她跨进我顾家大门一步。” 曾经听大人们谈话说起过,似乎安云颖的爸爸跟顾又城的爸爸有些理不断恩怨,见他们没说明,她也没有过多发问了。 盛淮南似懂非懂的抿唇点点头。 周玉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语重心长的叹气:“放心吧,还有妈在呢。” 这个家也只有婆婆对她这么上心了吧,就像阿妈当初对她一样,很好,很好。 当接到顾又城的电话说到“颖儿想请你吃个饭道歉。”这句话时,淮南刚入嘴倒弄了一下午的卡布奇诺一滴不剩的全从嘴里喷了出来,正不巧喷到了说是要尝尝她手艺的顾余身上。 顾余尖叫了声像是触电一样蹬开凳子就跑向卫生间。 “喂?怎么了?”对面顾又城的声音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在我在。”淮南一边拿抹布擦桌子上被喷出的卡布奇诺一边慌忙回答。 顾又城清了清嗓子:“我晚上来接你。” “今天?”淮南抹桌子的手终于缓了下来,盯着墙上的日历发愣:“不行,今天不行。” “为什么?颖儿饭店都订好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推了吧。” 淮南听着窗外轰轰低沉的风声,慢吞吞的说着:“我……身体不舒服,外边天气冷,我想不能出去了,麻烦你代我向安小姐说声没关系,谢谢她的好意。” “淮南生病啦?”电话对面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一下子换了一个人的声音:“淮南,听说你生病啦?没事吧?” 她微笑回道:“没事,小感冒而已。” 对面的声音顿时变得焦急而又尖锐:“这可不行,最近病毒可猖狂了呢,小感冒不治会成大病的,这样吧,晚上我叫阿城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012 安小姐的“鸿门宴”(1) 对面的声音顿时变得焦急而又尖锐:“这可不行,最近病毒可猖狂了呢,小感冒不治会成大病的,这样吧,晚上我叫阿城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不……不用了。” “淮南,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就这么定了,拜拜。” 还没等她拒绝,对面电话已经给挂断了,盛淮南紧闭着双唇无奈的看了一眼日历,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上午十一点。如果下午弄快点,应该来得及吧? 她站起身子收拾桌上残落的东西,还没等收拾完,房里传来婆婆周玉华的声音,淮南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和帕子跑到婆婆的房间里,看见周玉华扶着腰扶着床边有些起不来。 “妈,怎么了?”淮南跑到她身边扶起她,看着她的腰问道:“又是腰痛了?” 周玉华额头上浮现了细密的汗珠,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老毛病了,叫下边备车,到李医生那边去一趟。” “好。” 带周玉华去医院治疗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外边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墨蓝色的天空沉闷的出着气,吹动着路边那摇摇欲坠的叶子。 淮南合上窗子关上窗帘回头看着安然睡去的周玉华,轻轻一笑,恰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嗡嗡的震动着,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卧房。 “喂,顾先生?” “我在家门口,我等你。” 淮南手抠着手机,低沉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今年的12月,是入冬以来上海最冷的日子,都快赶上三九天了,省里刚刚发了寒潮蓝色预警。 刚出门时也不知道外边气温居然这么低,一阵寒风刺在她光秃秃的脖子上,假感冒都快吹成真感冒了。 对面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发出刺耳的喇叭声,淮南哈了哈气,捂住耳朵向着车大步大步跑过去,脸冻得通红。 淮南跑到车前,腿一跨,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还好车里有暖气,一坐下赶紧裹衣服吸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脸就已经冻僵了。 顾又城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后视镜,一层薄薄的毛衣外套,围巾、手套、毛耳朵一样都没带,难怪嘴唇冻得通紫,语气有些无奈:“你就穿这么点?” “快走吧,别让安小姐等急了。”淮南轻轻一笑,仿佛没有什么波澜,一接到电话她就跑出来了,怕他等久了,什么也没来得及找,也没来得及换就跑了出来,恰好这个天气也真给她面子。 顾又城张了张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一踩油门,车子在落寞的路灯下消失在最后一个转角里。 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顾又城把车停在餐厅门口,对淮南说道:“我去停车场停车,你先上去,房间号是5880,颖儿到了。” 淮南抓起包蹑手蹑脚的打开车门,向顾又城淡淡挥挥手,目送着那辆银白色法拉利进入旁边的停车场,转过身。 013 安小姐的“鸿门宴”(2) 淮南抓起包蹑手蹑脚的打开车门,向顾又城淡淡挥挥手,目送着那辆银白色法拉利进入旁边的停车场,转过身。 等顾又城停完车回来时,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街上的行人所剩无几,唯有几辆车子穿过,目光很自然的锁定到了盛淮南的身上,她在餐馆门口站着,跺着脚捂着手哈气,身后餐馆暖黄的灯光打在她那清秀的脸庞上,倒成了寒夜里唯一的亮色。 “怎么不上去?” 淮南怯怯的看着他,眼神有些闪躲:“想着等你。” 顾又城走到她身边,把他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圈到她的脖子上,动作自然,眼睛向餐馆一瞥:“走吧。”说完长腿一跨,眼前的自动门打开,一股暖气传来。 淮南急忙跟上去,焦急的想扯下围巾,说道:“不用你的围巾了,里面有暖气。” 顾又城转过身,因为身高原因低头俯视着她,一团黑影挡住她的光线,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在生病,围着。” 淮南脸微红,低头哦了一声。 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笑吟吟的迎上来:“先生,几位,有预约吗?” 这是上海很有名的湘菜馆,口味好,环境优美,服务态度也好,用餐需要提前预约。 “顾又城,5880。” “原来是顾先生。”迎宾小姐带路:“安小姐已经在本店的vip房间等着你们了,请跟我来。” 果然顾又城这三个字在上海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这么值钱的,不知怎的,一种空落感油然而生,嘴角挂着笑,心虚的笑,低着头跟着他过去。 越走淮南越觉得这里跟先前的装修不一样,大气豪华了几个档次,墙上那栩栩如生的雕刻显露着雕刻着细腻的心思,就是每一个纹路都是那么仔细和精致。 迎宾小姐推开一扇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服务式微笑:“顾先生,顾太太,请。” 顾又城没有抬眼,直接走进了房间,淮南朝着迎宾小姐回了一个笑容才有些忐忑不安的跟着进去了。 “呀,阿城你来啦!”正在餐桌前摆弄着什么的安云颖一看到顾又城,撒了欢儿的撞进他的的胸膛,亲昵的在他右边脸颊落下一个吻,淮南眼神躲闪,假装再看地上的毛毯。 “还有淮南,你来了,过去入座吧。”安云颖朝着淮南大方的一笑,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淮南赶紧入座,安稳的坐在椅子上。 身后传来安云颖甜蜜的亲昵,她拽着顾又城的胳膊向着桌子走去:“阿城你看,这是我亲自吩咐厨房做的清蒸鳜鱼,你的最爱哟。”她俏皮的朝着顾又城眨眼吐舌。 顾又城宠溺一笑,眼里投出无限柔情,揉了揉她的碎发:“那谢谢我的安大小姐还能想着我。” “呵呵。”安云颖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淮南简直是坐如针毡,这顿饭局说好听点是请她吃饭给她道歉,说实在的就无非是安云颖给她示威,陷害又怎么样栽赃又怎么样?她的阿城还不是舍不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骂她一句。 014 安小姐的“鸿门宴”(3) 顾又城抬眼看到淮南的心事重重压根不动筷子,问道:“你怎么不吃饭?是不合口味吗?那我叫服务生重新点菜。” 淮南摆摆手,赔笑:“不用了,只是没胃口。” “这怎么行,淮南你不多吃饭,病怎么会好的快呢?”安云颖站起身夹起一大片鱼肉送进她的碗里,认真的为淮南挑选了最肥美的脊背部鱼肉,然后撩了撩垂在耳畔的散发,对着淮南甜美一笑:“你看你这么瘦,来,多吃点。” 淮南看着碗里鱼,虽色香味俱佳,但实在是少了一些胃口,扯了扯嘴角:“谢……谢谢。” 安云颖扬起笑脸,露出一口白牙,善良无害的说道:“是我和阿城该谢谢你才对,帮我们掩护了这么久,是吧,阿城?”她偏头望向顾又城。 这地方安静没有喧嚣,只有放在一旁的古典插音机放出悠远婉转的音乐,与周围环境起到一个相呼应的作用,只是这么祥和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和他们一起吃饭。 “又城?”见顾又城迟迟不回话,安云颖撇起小嘴有些委屈。 顾又城挑弄着夹杂在雪白鱼肉里的鱼刺,动作高雅,仿佛把一切心思都投入到吃鱼里去了,只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吃饭。 不知怎的,淮南心里陡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欢喜,低头发现碗里的鱼肉好像有了光泽,也拿起筷子,学起顾又城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戳动鱼肉,只是这种鱼第一次吃,里面繁小的细刺挺多的,戳戳挑挑弄了许久。 顾又城把一碗雪白的鱼肉轻轻洒上酱油和汤汁推到淮南眼前:“吃这个。” 淮南有些恍然,看到安云颖不快的目光,摇摇头:“不用……”还没说完,顾又城就把她倒弄半天未果的鱼肉端过去,低头仔细拨弄起鱼刺来了。 顾又城坐的位置靠窗,身后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夜色,在灯光的点缀下玻璃窗上印上了他的影子,她也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居然可以吃鱼吃的这么好看。 “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敬淮南一杯酒。”安云颖修长的手指拿起一瓶红酒轻轻的注入高脚杯里,哗哗流窜着的红酒倒影起了淮南的影子,一脸无措。 安云颖把酒杯递到淮南的手里,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掀起一股腥红的涟漪,泛着晶晶闪闪细密的光,好看极了,“那我,先干为敬!”安云颖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向淮南扬了扬眉。 淮南只轻轻的小酌了一口,随后放下杯子。 “怎么不喝完啊?嫌我诚意不够啊?”安云颖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眼神茫然的望着淮南,随后倒满一杯红酒又一饮而尽,红酒劲儿一下子上来了,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作势要倒的样子。 顾又城快速扶住了她,向淮南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她酒量不好。” “没事。” 安云颖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嘟着嘴就推开顾又城站稳了,指着他抱怨道:“阿城,我酒量好着呢!才两杯而已,我没醉,嗯哼~我没醉。”说着说着就又倒进了他的怀抱。 顾又城哄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淮南端起一杯清水递给他。 “谢谢。”顾又城把清水放在她嘴边轻轻倒进她嘴里,怕她被呛到了,每喂一点就停一下,她一咳嗽就轻轻拍打她的背。 安云颖突然把水打翻了,蛮横大叫:“我才不要她盛淮南给的水,我怕她毒死我!” 015 喜欢你,却没有资格 安云颖突然把水打翻了,蛮横大叫:“我才不要她盛淮南给的水,我怕她毒死我!” 顾又城皱起眉心,清俊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寒霜:“别胡闹。” “什么叫我胡闹啊,顾又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你啊,这个假的顾太太喜欢你啊,那我怎么办?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见你一面都难啊,凭什么你可以和这个陌生女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跟你说我不在乎,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不在乎,可万一你不爱了,我怎么办啊!”安云颖撕心裂肺的吼道,眼泪一颗颗的掉落,缓缓蹲下,捂着脸大哭。 顾又城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拉她,说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泪汪汪的眼睛对上顾又城的眼睛,安云颖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嚎啕大哭:“阿城,我没喝醉,真的,你答应我,你不可以爱上别人,那样我真的会死的。” “颖儿!” 盛淮南站起身拿起包微微鞠了一躬,此时的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安云颖以为她是乞丐吗?就连一份爱情都要她去乞求来吗?此时心里就像是被一块厚厚的黑布堵住了,让她窒息:“我想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淮南没有转身向门口走去,突然脚步微停,侧头说:“顾先生,我想你应该好好跟安小姐解释一下。” 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低着头,以一个弱者的姿态溜出了他们的世界,她斗不过安云颖的,永远不会。 在转身的一瞬间,一滴泪不知怎的,滑落,掉进了嘴里。 喜欢一个人,却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烟尘纯净的小城,那个清朗有故事的你,已经千帆过尽,曾经的浮世清欢早已渐行渐远,如今时光剩下的只是满目荒凉,变成了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出了餐厅,天早已黑了,冷风直往骨子里钻。 淮南站在冷白的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这时的上海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繁华车水马龙,如此熙熙寥寥的市中心还是第一次见。 “啊切!”她向前一躬身子打了一个喷嚏,急忙紧了紧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嘴唇擦到了围巾边缘,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淮南一个激灵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很庆幸,马路对面有花店,不至于两手空空就去见阿妈,她那下撇的嘴角终于扬上来了,她摸摸口袋里的钱,出门走得急,只有三百了,应该差不多。 等再次从有暖气的卖花店走出来时,这天气又好狠不狠的甩了她几个耳刮子。湿冷最要命,铺天盖地的卷上来,让人觉得万念俱灰,几乎连思考的间隙都在想着怎么躲避这么恶劣的天气去阿妈那儿了。 防止继续被那冷风甩耳刮子,她把围巾竖了起来,头能低多低就低了多低,远远看去,一个抱着一大束百合的奇怪女子低着头路也不看的向前走,顾又城在对着车窗抿了抿唇,望了一眼身旁喝的烂醉的安云颖,摇摇头,踩着油门向反方向驶去。 016 淮南被陌生男子扑倒? 她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冷冽的灯光洒在她有些无措的脸上。 为什么就是没有一辆出租车呢! 她去拨弄吹乱的头发,手中抱着的花,扫到了她的脸颊,痒痒的,那是阿妈最喜欢的百合花,上面似乎带着阿妈那温和的香气,淮南把鼻子凑近花心,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绕绕钻进了鼻尖,淮南咧着嘴一笑。 终于,一辆出租缓缓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轻巧一跳,礼貌的低头看向司机:“大叔,七星公墓去吗?” 司机决绝的挥挥手,大声喊道:“丫头,那个公墓离这儿二十多公里呢,再说那边下了大雪,不敢上去,怕车打滑!” “好的,谢谢大叔!”淮南捋了捋被风吹乱吃进嘴里的头发,轻轻向着司机一笑。 司机犹豫了片刻,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你一个小丫头在这么冷的天儿也不容易,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到公墓下面,你得自己走五公里,上边我也不敢冒那个险了。” 淮南一听满脸欣喜,连鞠了几个躬:“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一打开后车门,自己还没来得及进去,一团黑影一下子钻了进去,淮南一低头才发现是一个男人,他红着脸拿着酒瓶向司机一点,醉醺醺的嚷道:“司机,去这儿最好的酒店!”说完甩了一叠钱在副驾驶上。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这个姑娘去公墓了。”司机为难的回过头,看了淮南一眼。 淮南有些急了,好不容易在这个天儿搭到一个出租车,怎么就好巧不巧被一个醉鬼抢了车呢,秀气的柳叶眉皱到了一起,严肃的请示:“先生,我赶时间你能不能下来?” 司机也附和道:“就是啊,小伙子,你坐下辆车吧。” 坐着的那个男人瞬的向前一靠,凑到了只离淮南五公分的距离,嘴突然咧开一笑,傻乎乎的嚷道:“对呀,小美女!”他眼瞪大,向淮南暧昧的眨眨眼:“你就坐下一辆吧,beybey!” “司机,开车!”他正过身向司机命令道。 他正准备关车门,淮南一下子把他的袖子给拽住,脸憋的通红,说话中糯糯的气儿:“先生,我真的有急事,你下来好不好!” 他做了一个对眼,向淮南吐舌,专门挑逗道:“我就不!诶,小美女,这就是你不对了,没看见我喝醉了嘛,老弱病残优先嘛,虽然我不是老也不是弱也不是老也不是弱,但我帅我优先啊,后面等车去吧。”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瓶,绯红的双颊一晃一晃,无节制的胡言乱语。 淮南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抱着花就往外拽,坚定道:“不……行!” “喂喂喂,你别拉我的表啊,新买的,很贵的!停手停手!” 她依旧咬着牙向后拖:“那你出来!” “你松开我就出来!” “你出来我就松开!” “好好好,我出来出来,你轻点!”他整个人向前一倾,而淮南还没做好松开的准备,咚!的一声,两人倒在了马路上,淮南被撞倒他的身下,眼睛瞪大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花也撒了满地。 身上的这个男人却躺的安稳,没了啥动静,真重!淮南咬着牙狠狠的推了推他,没反应,她低沉喊道:“喂,你起来啊,压到我了!” 017 我们是不是认识? 酒瓶抵在她的身下,难受极了,猛地一股子劲儿终于把他推开了,淮南站起身揉了揉腰,涩了涩嘴。 “姑娘,还走吗?”司机催促道。 “啊?”淮南低头看了看四横八竖躺在大马路上的这个男人,又看了看散了一地的百合花,努力维持了一丝丝笑容,向着司机抱歉道:“对不起啊,叔叔,你先走吧,我自己等会儿想办法。” “哎,那好吧,也难为你了,那我先走了。”说完便发动车子远去。 淮南头疼的看了看地上的这个陌生男人,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你醒醒,醒醒。” 他偏过了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嘴唇发紫,有些吓人。 淮南向着天一看,吸气,低头把这个男人扶起,好重,她咬着牙终于把他扶起了,把他的手臂放在她柔弱的肩上揽好,每走一步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 只是挨着的市医院而已,但她觉得这份路程格外漫长。 她攀着他终于站在了医院门口,咬咬牙,最后拖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摞进去。 喝酒过度,及轻微酒精中毒。 他被医生送进输液室打吊瓶,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嘴唇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医生一边挂第二瓶葡萄糖一边问:“你是他家属?” 淮南愣了下,没有做声。 医生没有看淮南,直当淮南默认了,“那你怎么能让他一次性喝这么多酒?再多500升的酒我看他小命早晚玩完。” “恩。”淮南轻轻吭了一声。 “好好看着他,如果方便到去前台把医药费缴了,液输完就可以出院了。”医生递给淮南一份缴费单,走出输液房。 淮南低头看了看数额,摸了摸口袋里还剩下的零钱,根本不够付,抬头看看睡的正香的那个人,叹了一口气。 收回目光,正准备起身,眼前的这个男人捂捂头眯着眼哼了一声。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她语气温柔,带着少许南方风情。 男人上下打量淮南,嘴唇微动。 “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淮南眉头微蹙,指了指自己:“原先我拦了一辆车,你抢我车,你还记得吗?你还把我花给全弄撒了!” 男人的眉毛一下弹开,调侃的说:“哦!原来是小美女啊!记得记得!” 就知道这个人没个正行,喝醉了是这样,醒酒了还是这样,淮南偏头瞪了他一记。 “诶诶,我这是怎么了?”男人扬起手给淮南看。 先前没注意,这样一看,这个男人长了一副甜甜的童颜,眉清目秀,在淮南家乡,这样的男孩都可以用长得标志来形容。 淮南耐心解释:“那个,你酒精中毒,我带你来了医院。” “我不叫那个,我叫傅安然。”他兴致勃勃的作自我介绍,向淮南眨眨那泛着光的桃花眼:“小美女,我们是不是见过呀,感觉你好面熟。” “没有。”淮南拿起包站起来:“那个……傅安然?你还有钱吗?如果有的话等会儿自己把医药费缴一下,我身上的钱不够,我就先走了。” 018 你在哪里 “诶诶,你等等!”看见淮南要走,他连忙站起来,扯到了针头,疼的嗷的一叫。 淮南又转过头,软软的声音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钱都给那个出租车司机了……你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啊,小美女,你等等,就等一会儿好吗?”傅安然捂着手向淮南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淮南怔怔:“可是我也没钱了,不能帮你什么。” “没事没事,我叫我兄弟给我来付医药费。”他撇了撇嘴:“你能不能给我买一碗牛肉面啊,我好饿啊,求求你了,小美女我知道你心肠很好的~” “别说了,我知道了。” 转身走出门,侧身,说道:“还有,我也不叫小美女,我叫盛淮南。” “盛淮南?”傅安然盯着门口,重复了一声:“啧,好名字!” 傅安然回过思绪,左手极其别扭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噔噔拨通了电话。 “喂,兄弟,是我啊傅安然!嘿嘿,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告诉你一惊喜啊,兄弟我回国了,对,就是今天晚上刚回的国,这不马上联系你了,仗义吧?”傅安然挑挑眉,哼哼了几声。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最后不耐烦的开口:“干什么?” 傅安然气得脸发青,不满喊道:“喂,能不能热情点欢迎我回到我伟大的祖国的怀抱啊。” “你喝多了?” 傅安然一捶腿,点点头:“真被你说中了,我酒精中毒,在医院输液,没钱了,赶快过来给我付医药费。” 对方眯起眼,唇角上扬:“哦?” “是求你求你!行了吧,我在市医院,记得快点啊,挂了。” 傅安然挂断电话,向电话抛去一个白眼,好歹小爷我也是想念你想念祖国才回来的,丫就这么没良心! 这大冷天的哪儿有卖牛肉面啊,淮南跑了两公里才买到一碗,回到医院的时候,人却已经不见了,问医生说是已经出院了。 都折腾了那么久了,淮南看向手机上的时间,都十点了…… 跑出医院站在路口拦车:“司机,七星公墓去吗?” “不去。”车嗖的一声没影了。 “司机,七星公墓去吗?” “都封路啦,不去不去!” 淮南收回身子,哈了哈气,一圈圈白雾从嘴里晕出,脚简直都要冻僵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阿妈在她的第一个忌日都见不到她,她搓搓手,动动脚踝。 电话铃声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响起的有些突兀,吓了淮南一大跳,她从口袋拿出手机,看到是顾又城的电话有些诧异,调整了一下气息的平稳:“喂?顾先生?” 在不远处,一辆白色法拉利停在夜色中,顾又城看着站在马路边的小人儿,他低低的声音宛如呢喃:“你在哪儿?” 电话里透过清爽的线音:“我在家呢,怎么了?” 顾又城眯着双眼打量着那个说瞎话不打草稿的丫头,修长的五指捶打方向盘,反问道:“哦?刚刚妈打电话来说你还没回家。” 019 原来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 淮南一下怔住了,吞吞吐吐:“我刚刚有了点事,现在在回家的路上。”而实际上,这条公路上连车的影子都没有,只有大风路灯与她作伴。 淮南心虚的看着地,脚在地上画圈,模样倒有些像正在恋爱的小姑娘。 他停了停,没有做声,两方都陷入了沉默,顾又城嘴角紧抿,搁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曲卷着慢慢握紧。 白色法拉利咻的一声停在了她身前,遮住了地上冰冷寒光的倒影,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一抬头,看见顾又城拿着电话看着她,双眼微眯起似笑非笑:“真巧。” 淮南手指微微颤了颤,哑声说:“顾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深露气大,有细微的风吹过来,拂动她绕乱的发丝。淮南瑟缩了下,心也突突地跳得厉害,这种感觉就好似当小偷当场被抓了一个现行。 “上车。”冷冷清清的语调实在不必这天气暖多少。 淮南摆摆手,扯出一丝微笑:“不用麻烦你了,你先走吧,我还……” 顾又城抢声问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淮南低下头不敢看他,低声呢喃:“真的不用了……” “就当是为颖儿先前的行为道歉。”他顿了顿,叹息般地轻声说:“怎么?连我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吗?”他看着她,目光专注地笼罩在她身上,路灯光略暗,他的一半脸在光线里,一半隐在暗影里,令他清俊的轮廓更显立体。 淮南觉得再推迟就是矫情了,绕到车的副驾驶。 车厢内温暖的暖气呼呼的从空调口传出来,拍打在她那冻得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红润润的血色,她舒适的呼了一口气。 一道视线迟迟没从她身上移开,她小心翼翼看着顾又城,问道:“怎么了……吗?” 顾又城倾倾嘴角:“地点?” 淮南抱歉一笑:“七星公墓,我听说那里上面被封路了,你等会儿送我到下面,我自己走上去就行了。” “今天是……” 淮南轻轻开口,低低的声音:“恩,我妈的忌日。” 顾又城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剑眉微微拱起,一言不发,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发动引擎将车子启动。 车子开得平稳,暖气就像是阿妈的手,轻轻在哄她入睡,她靠在窗户上把围巾紧了紧,整个脸大部分埋进了围巾里,车子里一片寂静,传来她微弱的呼吸声,柔柔的、轻轻地。 实在太累了,淮南只是闭了会儿眼睛就进入了睡眠,还做了一个梦。阿妈慈祥的面容在轻轻的唱着江南民谣,在夜晚的星空下把她揽在怀里,摇动手里的蒲扇为她驱赶夏天的蚊子。她小小的身子缩在阿妈的怀抱里,她半昏半睡的说,这一辈子都不离开阿妈阿爸,阿妈阿爸也不许离开她…… 最后实在是鼻子堵的出不了气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滋滋的吸鼻子,恍恍惚惚入目的是昏暗的空间,她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顾又城的车上。 020 这个雪夜有你相伴 顾又城的正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她,扯过车窗前的一张面纸递给她。 她侧头望向她,接过纸,路灯昏黄的光线从他的身侧漏进来些,影影绰绰打在她的脸上,印着满脸的水光潋滟。她的眼眸中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蒙,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雾后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情绪,轻易将人吸进去。 他这才注视到她湿润的眼睛,那一瞬,他的心,微微一荡。 好再围巾挡住了大半部分的脸,她感觉到了围巾的湿润,手轻轻一摸,才发觉自己竟淌了满脸的泪泽,她愣了愣,而后慌忙低下头,拿着纸巾狠狠擦鼻涕:“没想到感冒了,真是抱歉,弄脏你的围巾了,我回家洗了再还你。” 顾又城收回目光:“没事。” 淮南偏头索性把泪擦到围巾上,微微闭眼,想要再次看看阿妈那未曾老去的容颜,却怎样也进入不到原本的那个梦了,有些难过,都好久没看见阿妈了,好想让她抱得更紧一点。 看着马路旁的路灯一闪而过,她面向车窗外,望着倒退的景物发怔。路途中竟然下起了大雪,晶莹雪白的碎花儿纷纷下坠打在顾又城的车窗上,她有些兴奋的直起身子。 顾又城瞥了他一眼,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呵,果然女孩子都喜欢下雪下雨什么。 二十分钟后,就在她眼睛看的肿胀的时候,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淮南率先下了车,果然上面的路被大雪层层覆盖,本来进这条道就很危险了,方向盘可能随时打滑,可是顾又城坚持要进来,淮南也没说什么了。 她打开车门,跨下车,弯腰向顾又城摆摆手:“谢谢你,顾先生,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雪下得更大了,如棉絮般洒在她毛茸茸的围巾上头发上,化成了一粒粒小冰晶,美不胜收。 顾又城根本没理淮南说的话,拔下车钥匙,直接跨下车,走到淮南身边冷清问道:“你的花呢?” 淮南顿住了,牵强一笑:“被我一不小心弄散了。” 顾又城打开后座车门,拿出一束玫瑰面对淮南,一男一女、雪花、绵绵长夜,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个场面,一定是一副琳琅满目的画卷。 黑夜里,他的眸格外闪耀,犹如一颗明亮的繁星,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表情似漫不尽心:“车里只剩下一束玫瑰了,总比空手好,走吧。”他长腿一迈,率先向那深雪处走去。 淮南小跑跟上他,大声说道:“顾先生你给我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不用麻烦……”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度?如果放你一个人上去,万一出什么意外了怎么办?”还未说完的话瞬间被冰冷的目光弹了回来,他唇角紧抿,不怒自威的目光。她忍不住瑟缩了下,乖乖闭嘴,安静走在他身旁。 淮南慢慢拾阶而上,山上比城里更冷,她将围巾竖起来,兜头而下,缠在脖子上,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总算暖和点了。 021 他也会担心她吗? 这是她在这个公墓待得第一个冬天,雪下的真大。 阿妈,冷吗?女儿很想你。 走上了公墓,顾又城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淮南,示意她过去。 她站在一处墓碑前,弯腰将红色玫瑰放在墓碑前,虽不是你最喜欢的百合,但至少女儿没有空手来见你。她鞠了三个躬,直起身子,望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还是那么年轻,笑容温婉,嘴角泛起微笑的涟漪。顾又城走上来也鞠了三个躬,退在了一边注视着淮南。 阿妈死了她还没有告诉阿爸,阿爸生前最疼爱阿妈,淮南怕他在牢里有什么想不开,就没敢告诉他。其实当初事情发生的急,她压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妈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一场车祸夺去了她最爱的人。 这世界上最宠爱她的那个人,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她。 淮南身子缓缓顺着墓碑滑了下来,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粗糙的纹路,一大片墓地,寂静的听不见一点声音,只有大风吹起那杂草唰唰的声音。 她觉得好冷,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哭了,因为她深刻的知道了,哭泣没有用,老天不会因为你砸几颗泪水就重新谱写你悲惨的命运,可每一次,只要想到阿妈死了,阿爸在牢里几乎是失去了联系,眼泪就不可遏制,心脏处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住般,剜心地痛。 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坐在墓碑边发呆地看着那灰白遗像。顾又城也没去打扰她,站在他的身后,月光从他的身后掠过去,影子里,他就像是成了淮南的保护伞牢靠的站在她的身后。 她们在墓园只待了几十分钟,因为淮南的嘴唇早已经冻得发紫,所以顾又城坚持要她下山,顾又城扫了一眼她满身的雪和藏在围巾下颤颤发抖的嘴唇,酷酷的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背上,然后转过头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她心中柔软,呵呵笑开。 “顾又城,谢谢你。”这次她没有叫他顾先生。 沉寂中,他沉沉的恩了一声,脚下的雪有半尺深,一踩,吱呀的声音在山中尤为清晰。 走着走着,淮南晃了晃身体,眼睛有些疲惫的眨了眨,伸手揉了揉。 有些困了,淮南朦朦胧胧的视线看着夜色里的雪还在纷纷攘攘的下坠,没注意脚下踩到一个凌块儿,猛地一脚滑,身体失重的向前扑去,吓得尖着嗓子大叫:“啊啊----” “喂!”顾又城连忙去抓她,手指擦到她的发丝从指间滑过,但他们距离太远,始终还是没抓到淮南。 淮南一个促身面朝地摔去,位置正处于斜下坡,滚到平地整个人才缓缓停下来,她扭曲着小脸,痛苦小声的倒吸一口凉气。 顾又城直接从斜坡疾步跳下,跑到她身边蹲下,还好雪深,没什么大碍,他把脑后和身体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大伤后才松了一口气,皱在一起的眉心舒缓了些。 淮南完全摔傻了,眼前冒着金星,脑袋缓了片刻后,从黑麻麻的画面变成顾又城的那俊俏的脸,他是在担心她吗? 022 他的侧脸真好看 她已经多久没看见过他那暗藏悲伤的眼眸了,脑袋里浮现1997那年他的样子,十三岁的少女看着男子眼里那蕴藏的巨大悲怆,那时候她就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还会悲伤? 当年她多么希望她伸伸手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隔了六年光阴,依旧遥遥无期。 顾又城看她面色潮红,大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拉回了她漫长的思绪,她涩的眼轻喊道:“顾先生……” “你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他右手从她另一侧手臂扶起她。 “嘶!”淮南痛的不禁叫出声,左脚立马抬起来悬空。 他的视线落到她绯红的脸颊上,轻声问道:“脚崴了?” 淮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感觉又像是给人添麻烦了…… “我背你。” 淮南决绝:“不、不用!” “还有这么多路程,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冻死吗!” “可也不能让你背我呀……”淮南声音越来越低,柔柔绵绵就像是正在飞扬的雪花。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又城淡哂,他背过身蹲下来,宽阔的背面对着她:“上来。” “可、可,我觉得还是我自己……” “真啰嗦!”不等她话说完,某男已经不耐烦的向后伸过手,精确的握住她的腿,身体一挪送上了自己的背,淮南悬空的腿本就不稳,一下子就扑到他的背上。 吓了淮南一大跳。 挨着他的耳朵,他的耳膜也震的一动,他不耐烦的吼道:“见鬼!你嚎什么?” 淮南脸红到了耳根,呢喃:“是你突然这样……” 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走路。 第一次离他是这么近的距离,淮南轻轻偷瞥他清俊的侧颜,嘴角再也忍不住的崩开了。一粒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她用食指轻轻扫去。 把她安顿好在副驾驶,顾又城也进到驾驶位,发动引擎,熟练调动方向盘,车子向马路滑去。 车开到顾家别墅的时候,淮南早已昏然睡去,绯红的脸颊还冒着热气。 顾又城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胳膊肘打开房门,一步一步走到卧室,听到楼下有声响,周玉华披着一块披风从二楼向下望去。 这一看,让刚醒的周玉华惊愕的瞪了大眼。 她很快恢复了神色,轻轻的一步又一步的退回了卧室。 嘴角,轻轻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喜色。 顾又城轻手轻脚的把淮南抱到沙发上,轻轻脱下她的鞋,发现她的脚早已肿起了一大块了,唇角不经意的下撇。 李嫂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正好,李嫂,太太脚崴了,你知道怎么弄吗?”顾又城望向李嫂,李嫂是他们家的饭嫂,做的一手好菜很合老爷子老太太的胃口,所以在他们家做了十几年了老太太一直舍不得换人。 李嫂走上前看了看,拿出一旁抽屉的红花油就坐在了沙发前,把红花油滴在手上先揉搓均匀又放到淮南脚边揉摁,一边笑眯眯的说道:“以前我老头子就是我们村的骨科大夫嘞,平时我也跟他学了几招,看太太这只是普通的跌打伤,弄红花油揉几下就好。” 023 他的身影总是在我的脑海中 顾又城眼神锁定在淮南身上,心不在焉的淡淡嗯了一声。 他掏出手机,看着安云颖给她发来的信息,密密麻麻的大概有十几条,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揉了揉眉骨眯眼休息了会儿。 “二少爷,老婆子我也看着你长大的,所以有些话也一直想告诉你没有机会。你自家的太太不好好陪着老是陪着外面那个可是不光彩,太太是一个好姑娘,平时也经常帮我做饭做家务还陪老夫人散步喝茶,我了解她,若不是对你有那门心思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打理顾家,眼前人还是得好好珍惜才是。”李嫂没有看顾又城,揉着淮南的脚,漫不尽心的说道。 顾又城放下手机,冷冷的说道:“李嫂,你是不是有些管的太宽了?” 李嫂低下头不说话。 “好好照顾她,公司有事,我先走了。”顾又城拿起外套站起身,走出别墅,只听见寂静的夜响起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随即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早晨周玉华看望自家媳妇儿的时候,发现脚还肿着的,李嫂虽然是说再多按摩几次淤血就会下去,但还是有些担心:“阿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妈,我觉得好多了。”淮南笑笑,表示叫她不要担心。 周玉华叹了一口气,便问道:“这个臭小子,把你交给李嫂自己倒跑了,真是!” “顾先生已经很好了……妈,你不要再怪他了。”淮南柔柔的吐出一句话。 周玉华抛去一个白眼:“你还替他说话,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等会儿让张嫂给你按按。”周玉华站起身离开了卧房,整个房间只剩下她,安静,她闭上眼睛无力的躺下了。 安静的房间里昨晚的场景接踵而至,嘴角情不自禁的扯开了。 其实,看到你担心我的一瞬间,我就满足了…… 她似乎清楚的意识到了,邂逅一个人只需片刻,爱上一个人,往往会是一生,在注定的因缘际遇里我们真的别无他法。 就像是十年前,你的惊鸿一瞥注定了现在我奔波千帆的命运,只因为当年你说过的爱。 一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痒痒的,但却是快乐的。 这是s城最有名的上海风味餐厅,浓郁的上海风情,照明用的是色彩鲜艳别具一格的纸灯笼,映衬得整个走廊有一种幽暗清雅的美。傅安然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v003房间。 “傅先生,到了,顾先生已经等着您,用餐愉快。”服务员替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又城西装着身,正襟危坐,目光落在了傅安然的脸上,嘴角神秘的微微一扯。 傅安然崩住表情走到顾又城对面坐下了,淡淡幽幽的开口:“哟,这谁呢?不是我们的顾大少吗?啧啧,在这种地方请我吃饭?鸿门宴?”一句话带着无限的怨念。 顾又城直起身子,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领,然后甩给他一份菜单:“点菜吧。” 024 傅安然跟他居然是发小? “顾又城我靠你大爷!昨天说好你去开车的,后来人呢?!电话也打不通,知不知道昨天老子都快被冻死了,亏那还是市中心,连狗屁一辆车都没有!靠!”傅安然瞪着顾又城,好看的大眼睛在红灯笼的照映下像似又熊熊火焰在燃烧。 顾又城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我不是在赔礼吗?这儿的菜肴可不便宜,你若不想吃那好办……” “吃!”傅安然一拍桌子拿起菜单,语气比这上海的天气还冷:“老子不把你吃穷!服务员,把这儿最贵的菜各来一份,越贵越好!” 顾又城嘴角微微上扬,“行,我们打个赌,看你是先吃穷我还是先撑死。” 傅安然黑线,照道理来说……他撑死的可能性略大。 “既然吃了我的饭,就帮我办件事。”顾又城从身侧甩给他一个文件袋,向他扬扬下巴。 傅安然甩来一个‘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啧啧嘴:“顾又城,你昨天差点就把老子冻死了,都没给我道歉,凭什么要老子帮你办事啊?” “恩?道歉?”顾又城眯眼打量着傅安然,唇角悠悠扬扬的上勾起:“看来我是应该好好谢谢你。” 傅安然被他这个眼神盯得发麻,他这样说,可是没什么好兆头。记得十岁那年,两人练完跆拳道,顾又城一不小心把他刚买的冰激凌打翻了,他就硬是要他道歉,最后……最后顾大少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送进了医院,然后面对打满石膏的小安然,深深鞠了一个躬大喊对不起…… “行行行,我打不过你,我认输。”傅安然摆摆手,识趣的打开文件袋,淡淡扫了一眼,是一个男人的个人资料,他抬头疑惑看向顾又城:“盛陆铭?谁?” “你帮我查一下他最近在牢里的近况,以及他最近拒绝亲人探监的原因。” “这点小事你自己就可以查吧?干嘛叫我啊?”傅安然懒洋洋的扫着这个男人的资料。 “只有你让我信任,非你不可。”顾又城一本正经的说道,神秘的撂下这样一句话。 傅安然凑近顾又城,扬扬眉:“啧啧,谁啊?能让你顾大少这么上心?” 此时顾又城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颖儿’,傅安然没劲的缩回脖子,把手搭在椅子上,身子靠在椅背上,一脸看戏的模样打量着他,嘴角还带着挑衅的微笑。 “喂?颖儿?” 顾又城眉心突然紧缩,猛地站起来,慌忙拿起外套:“你在哪儿?好,你等等,我马上来。” 傅安然一脸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嫂子啊?真是,都几年了,身子骨还没好啊?” “你自己吃,吃完记我账上。”说完快步消失在了房间转角处,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服务员,上菜!”傅安然摇头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着手里头拿着的黑白纸张,记忆猛地一顿,总感觉,这个盛陆铭好熟悉。 啧!想起来了! 025 那还不如让她死! 傅安然一捶腿,惊呼,这不就是当年因为挪用公司公款和泄露公司机密而蹲监狱的那个人吗? 是哪个公司的人来着? 好像就是当初跟顾氏集团来往密切的万基企业来着,这一想不知道,想了吓一跳,这难道就是小嫂子她爸? 后来才知道当初小嫂子舍身为爸,顾大少趁人之危跟人家谈了一个条件,他帮她救爸,她嫁给他。 后来听说万基死咬着盛陆铭不松口,以他挪用的公款够他蹲监狱一辈子了,顾大少硬生生的给人减刑只蹲四年,好像快出狱了吧,傅安然饶有兴趣的翻看他的入狱资料。 当初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正准备出国,所以对这件事的大概也只是略知一二,就记得就在那一年顾大少结婚了,结婚对象不是安大小姐,而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人,当他们结婚他已经在国外了。 因为好奇,从顾又城妈那里搞了一张婚礼照片,两人婚纱礼服,十分登对。 那个新娘,记得当初看到照片的时候,面目清秀,温婉可人,这就是他对这个小嫂子的印象,啧,反正他是觉得,虽没安云颖长得漂亮,但看着舒服很多。 名字好像叫盛淮南……这名字当初给他印象很深,他念出来唇间始终带着无限的绵延柔软…… 盛淮南?!! 他身子一个激灵,拿出手机,打开邮箱,翻出2002年的那张照片。 一个晴天霹雳,他愣在原地,她妈的我就说这名字和那样貌这么熟悉! 世界上真讲究一个东西,缘分。 顾又城,我靠你大爷!老子回国看上的第一个妞居然是你的马子!!! “服务员!照着刚刚给的菜单给我再来二十份!!顾又城买单!” 赶到安云颖所在的酒店的时候,她正躺在豪华大床上闭着眼大口呼气,额头上立着一颗颗的冷汗。 “颖儿,你怎么样?”顾又城侧坐在她的床边抓住她苍白的小手,轻轻把她扶了起来,只见顾又城的眉间紧锁,看到一旁被她打翻的药,顿时语气冰冷:“为什么不吃药?真的想死吗?” 一旁专程请人照顾安云颖的莫嫂看到顾又城,语气因为害怕而颤抖:“我好说歹说,可、可安小姐就是不吃药,顾先生,这是药,你快劝劝安小姐吧。”莫嫂从柜子上端出一个精致的水晶药盘,里面放着花花绿绿的药丸。 安云颖用尽她微薄的力气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抿了抿煞白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冷笑:“你原来还管我死活?顾又城,我以为你早已经跟你的顾太太在一起的太开心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一说话就开始咳嗽,小身板在他的注视下狠狠抽动。顾又城始终还是不忍心,柔了柔那面目严峻坚毅的目光,放软了语气:“听话,吃药。”他拿起水晶药盘里的药,送到她嘴边,另一只手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糖水。 “那就让我死!”安云颖一掌拍下水,水洒在了丝绸的被褥上渐渐晕开,她瞪了他一眼,狠狠转头睡下。 026 难道顾太太也“出轨”了? 一旁的莫嫂低声底气的想劝阻:“安小姐!” 顾又城无奈一叹息,声音尽可能的放温柔:“莫嫂,你先下去,这些事交给我。” “诶,那顾先生你好好劝劝安小姐。”说完便步履蹒跚的走出卧房。 顾又城站起身重新倒了一杯水,再次放到她的身旁,清朗的嗓音在她的脑后轻轻响起:“乖,听话,起来把药吃了。” 安云颖依旧背着他,一言不发,沉默。 “莫嫂那么大年纪了,腿脚也不方便,你就忍心让她一次又一次给你端药端水担心你吗?”顾又城知道虽然安云颖性格有些骄纵但并不坏,一直以来对莫嫂也特别的好,果然,她回过头,偏激的眼神松懈了下来。 这才看到她眼角下挂着一行泪痕,有些刺眼。顾又城大手轻轻柔柔的摸了摸她几乎没什么肉的脸颊,嘴唇微抖:“以后别这样了,不吃药你会发病的。” 他把一粒粒的药丸僵硬的塞进她的口中,她也没反抗,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知觉。 “啪嚓!”一滴泪打在他的手上,他动作顿了顿,安云颖吸了口冷气,慌忙抹去他手上的眼泪,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眼神内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安云颖被他的这番举动彻底击溃了,她扯的嘶哑的嗓子,瞪着红肿的大眼,“我们十七年,十七年!终究抵不过你们三年,是我错了……”现在的她,哪儿还有平常美丽知性的样子。 顾又城微微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问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恩?” 她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她转身把近期的杂志丢到他的身上,正是在七星公墓他背她的那一画面,标题那样刺眼醒目,被她用黑笔狠狠的划穿了,没想到那天那么安静,人那么少他们居然没发现还有狗仔。 “顾先生,你们笑的真开心!” 顾又城觉得很累,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多余的解释,他左手撑着眉骨,微微闭眼,又睁开,喃喃:“颖儿,我觉得累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好好吃药。” 他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暖黄水钻灯的照耀下透出一个同样完美的黑影,无论安云颖再怎么发疯的叫喊他也没回头,一步一步挪动脚,发出沉稳的响声。 安云颖抓到什么拿什么,杯子、药盘在身后碎裂的声音…… 然而,另一件大事也悄然而至了…… s城的人民群众一直搞不明白顾氏夫妇,顾又城明明都多次被拍到与安云颖幽会,可也没少被拍到跟顾太太的恩爱合集,谁都不明白,谁到底才是顾先生真正的顾太太。 但这次,不是顾先生,而是顾太太了。 三家杂志报社的头条都是关于淮南的—— 顾太太深夜跟陌生男子“睡马路”,实拍画面,实在太狂野! 淮南看到杂志标题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记得?一顿,看着模糊的画面,好像是前些天跟她抢出租车的那个男人。 027 我太太,你离远点 顾余兴趣勃勃的翻看杂志内容,勾起唇角讥笑:“二嫂这是看二哥外面有个安云颖,也不甘,在外边也找了一个是吧?” “闭嘴!”周玉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面部冷的有些骇人。 顾余放下杂志,委屈的嘟着嘴,小声嚷道:“凶我干嘛,我说的实话嘛!自己做那种事,还不让人说了……” “你说什么?”周玉华紧皱眉心,声音不怒而威。 顾又城坐在沙发的另一侧,表情波澜不兴,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顾太太”。 “没什么,我先回房了!”顾余赶紧撒下话就落跑,连看都不敢看周玉华一眼。 “妈,不是那样。”淮南断断续续的解释:“那天,他跟我抢出租车,没留神,撞到我了。” 周玉华松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顾又城,说道:“阿城,你去报社杂志处理一下,就说这是个误会。” 顾又城冷着脸不说话,样子酷酷的,周玉华白了他一眼,同时心里也窃喜,这小子,是不是吃醋了啊?不亏是她儿子,吃醋的样子也那么帅气,剑眉弯弯,就透着“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几个大字。 周玉华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既然这是个误会我也懒得操这份心了,你们自己处理一下,我就先出去了。” 赶紧给这小两口单处的空间。 等周玉华走远了。 顾又城冷凝的眼才缓缓抬起,眸里带着一份疏远淡离。 此时尴尬的气氛恰好有一道敲门声响起,顾又城先站起身去开门。 “hi!意外吗?!”傅安然眨了眨他那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做了一个week。 顾又城冷淡的目光扫到了他怀里的那一束玫瑰花上。 “小嫂子在吗?”傅安然没管顾又城,二话不说已经进入房里,看到沙发旁坐着的淮南,嘴角勾起一抹调笑,把玫瑰花挡在脸部,向她靠近。 淮南疑惑的看着这个怪人,躲也不是,进也不是,显得手足无措。 在他刷的一声把花移开后,淮南脸上写满了惊愕,这、这不就是那个男人吗!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你?” “是、是我。”傅安然学着她的语调调侃,他一只手抵在沙发上一只手送上玫瑰花向她轻轻眨眼:“小美女~好久不见,上次弄散了你的花儿,现在赔你你一束。” “不用了。”她轻柔的江南语调尽显小女孩的无限柔情,一溜发丝顺着她细瘦的脸颊滑了下来,挡住他探查的目光。 “放心吧,这花儿没毒。”傅安然把玫瑰花硬塞到她怀里,他依旧带着好意盯着她,盯着那从发丝空隙间透出来的眼鼻,嘴角邪魅的上扬,伸出手,替她将溜下来的发丝挽回到耳后方:“小美女~那天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看着他们的“沙发咚”,啧,真不爽! 顾又城走到他身后,抓住他后领把她从淮南身前摞开,然后毫不留情的甩到沙发上。 “干嘛呀!”傅安然揉了揉被撞到沙发角的头,啧了一声。 顾又城说的话几乎是没有温度,听起来波澜不惊:“你们认识?”字面后的意思就是“我太太,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028 他为什么要吃醋? 淮南没有说话,看着玫瑰花发呆,傅安然饶有兴趣,有种想激怒顾又城的意味:“恩,何止认识,是吧?小美女?我们上头条了诶?你看见了吗?” “那个男人是你?” 淮南笑笑:“反正都是无意之举,没关系了。” 傅安然休闲的向后一靠:“那我要说我是故意的呢?小……淮南?恩,我觉得其实你也挺有韵味的,要不你甩了那个面瘫男,跟我吧?”他湿漉漉的桃花眼向顾又城那个“面瘫脸”轻轻一挑。 顾又城抓住他的衣领,黑了脸:“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双桃花眼已邪邪地漾开了笑。慢条斯理地,他俯身上前,凑到顾又城的耳旁:“怎么?想打我?你们不是假的么?你还当真了?” 顾又城一怔。 随后,甩开他的衣领:“我心情不好,滚。” 傅安然理了理领子,咳嗽了片刻,被口水呛红了脸,他揉了揉自己喉结:“我靠,老子哪句说错了啊?” “你是要我丢你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连淮南都看得出顾又城是真的生气了,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你再说一遍试试?”傅安然走进顾又城,面部表情严肃了起来。 两眼相对,顾又城轻轻开口:“滚。” 傅安然沉默,傲娇一哼:“滚就滚,顾大少,有你求我的时候。”他甩甩袖子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向淮南眨眨眼:“小嫂子,下次再来找你玩。” 淮南有些莫名其妙,无奈一叹气,永远不希望你来了…… 等傅安然消失在顾又城那冒火的视线内后,他转过身,薄唇透出沧桑的声音:“为什么不告诉我?” 淮南有些茫然,他指的哪件事?是认识傅安然不告诉他,还是报纸上那件事,或者,两者皆是,可她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告诉他?以她看来,他们还没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吧。 淮南低头喃喃:“我以为那只是小事,没必要告诉你。” “没必要?”顾又城冷笑了一声,眼里蒙上了一股寒冷的冰霜,他勾唇讥笑:“好,真好!”他也随后转身离开,走向门口时,狠狠把门带上,发出猛烈的巨响。 她不知所然的看着他,怎么了……吗? 顾又城的办事效率很高,才半天时间,各大杂志报纸把淮南的事情压了下去。 但也就从那天起,连着一周,顾又城再也没回过家,无意间问起周玉华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去香港了,说是去办事。 “去香港办事?之前我听说是台湾吧?” “听说因为合同问题临时转到的香港,我也不大清楚。” 如果她没记错,安云颖的家就是在香港,安云颖父亲在香港有很大的房地产业,有极大的威望,无论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如此门当户对,其实他们也真的很配。 淮南不知食味的挑弄着眼前的饭菜,无半点食欲,周玉华把淮南的焦躁不安悉数收入眼底,嘴角勾了勾:“阿南,你若担心,自己打电话问又城吧?” “没、我就问问而已,没事。” 029 安云颖在向她示好? 周玉华突然想到了昨天傅安然寄过来的邀请卡,说道:“今天晚上是“云氏”的周年庆,你陪我走一趟吧?” 云若淑是周玉华和顾北严的挚友,两家关系很好,据说云若淑丈夫生前也是跟顾北严是战友关系,有过生死之交。 那么今晚肯定会来很多记者,淮南想起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而顾又城又不在上海,肯定还是会滋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还是不要去那种场所的好。 还没来及拒绝,周玉华又说道:“你云阿姨也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叫你一定要过去。” “好。” 周玉华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身上那简单的家居服,嘱咐道:“记得今天晚上穿漂亮点,云淑跟安少国也认识,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合作关系,我想安云颖可能会跟着他来。” 怎样算打扮的漂亮点?淮南本就不太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对这个词也没有很好的定义。目光落到一件黑色旗袍上,这是当年阿妈结婚时的旗袍,她结婚之前阿妈送给了她,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像阿爸那样永远对她好的人。 只可惜,辜负了她的期愿。 旗袍面料其实不是很值钱的那种绸缎,但是阿妈最宝贵的一件衣服,衣服整体带着一点江南那边的古色古香,大片牡丹盛开于大腿根侧,衣服虽不暴露,但又带着一点妩媚。 在淮南印象中,阿妈当年穿着这件衣服时,像极了画中的美人从画纸上走出来了。 最后淮南今晚就穿了一袭黑色及膝旗袍,配着顾又城送给她的珍珠项链,乌发在身后精致的裹成了一个髻,尽显温婉优雅。脸上画了淡妆,嘴唇上涂燃了火红的口红,与那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手上拿着一黑色老上海款式的精致小包,乍一看上去,像极了上海60、70年代的上海名媛。 其实黑色旗袍是很有挑战性的,稍有不慎,穿出来可不就是这种风格,就会带着一股老气。但淮南身段好,偏偏又用红唇珍珠稍一点缀,本身气质带着清冷,当天晚上,简直是一群被绣昼行、打扮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中的一股清流。 周玉华点头对她称赞:“恩,看来我们家淮南还真是个好苗子。” 淮南含笑微微点头:“您过奖了。” 其实何止是周玉华对自家媳妇儿美貌惊到了,连刚刚碰到的云姨也是连连称赞,盯了她半刻眼光都还舍不得移开,打趣道:“今晚淮南可是把别人目光都抢光了,谁等会儿还会听我这个老太太在上面讲话啊?哈哈。” 真说巧不巧,在这儿也能碰见傅安然那家伙,他也一副被掏了魂的样子看呆了:“淮南妹妹,你今天真漂亮啊!” 周玉华大方一笑:“哟,小然,你果真是只认得美人啊?” 傅安然这才收回眼光,上前亲亲热热吻了一下周玉华的脸颊,嘴像是灌了蜜糖似的:“哪儿能啊,阿姨也是美人。这三年不见阿姨你怎么又年轻了啊?我家老太太看到了又准得羡慕。” “哪儿呀?都老了。” 傅安然夸张瞪大了眼眼,甜甜说道:“要是阿姨您要是老了,那世界上就没美人儿了!这不,我刚刚都差点脱口而出叫你姐姐了呢~” 周玉华顿时眉飞眼笑:“小然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哈哈。” “我说的是实话嘛~” “你爸妈呢?来了没有?”周玉华眯着眼睛忍俊不禁,这小子真是个活宝,比自家那个强多了。 “老头儿老太太在那边跟云姨他们喝酒呢,先前一直还在念叨着您怎么还没来,叫我过来看看呢。” 周玉华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沉闷的淮南,向傅安然说道:“那我先过去了,淮南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我家淮南啊!” “好好好,没问题,淮南妹妹就交给我,阿姨你就放心吧。”他向周玉华挥挥手,只见那双桃花眼随性一弯,就有数不尽的倜傥逸出来,这样的男子,真不知要迷倒上海多少女性! 宾客多了起来,傅安然把她带到一旁的吧台边,递给她一杯‘蓝色之恋’,自己端起一杯香槟,体贴说道:“柠檬饮料,没酒精的。” “谢谢。”淮南接过饮料轻轻抿了一口。 傅安然也仰头大口喝了一口香槟,饶有兴趣的盯着那精致的脸庞,发现了丝丝的焦虑:“你还在担心那个新闻?” 淮南身子一顿,扬起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来我猜对了呢,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他漫不尽心摇晃着手里酒杯,米黄色的香槟围着玻璃杯内壁微微旋绕,泛起小小的波纹。 看来放在自己的担忧都被他悉数落入了眼底了,淮南其实也不想再透露更多情绪:“恩,谢谢傅先生。” “叫我安然就好,不要这么见外嘛。” 她轻轻的一笑。 傅安然端着香槟悠闲的向后一靠,带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淮南妹妹,看来你最讨厌的人来了呢~” 淮南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安云颖和他父亲从入口处缓缓走进场地。 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淮南转头不再看他们,心思飘到别处,如果说他们回来了的话,那么顾先生是否也回来了? 安云颖跟他父亲告别,随后像是与淮南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迎了上来,亲热的拥抱了一下淮南,又拉起她的手,再平常不过的寒暄:“早就听家父说今天伯母会过来,只是没想到妹妹也过来啦?” 淮南很想把她脸上那张微笑着的假面具撕下来,因为这样亲密,她们从来没有过,有些浑身的不自在。之前那个撕破脸暗里讽明里骂的那个形象比这个倒是更容易接受了。 两人同时出现在这个周年庆上本没多大的事情,你弄你的,她弄她的,倒也平常,但安云颖此举动,两人就像是台风眼一样吸引了在场不少记者与各位来宾的眼球。 好事人都纷纷侧目静静观望。好戏,现任顾太太vs传闻顾太太,只是这形势有些不对,两人这亲密举动完全不是他们脑洞可以填补的,都认为这个安大小姐在向淮南示好。 030 我家淮南妹妹真是人美心善! 安云颖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风淡云轻的与淮南唠家常:“妹妹今天好漂亮啊!”她眯着眼睛低下嗓音:“这件衣服一看就花了顾家不少钱吧?是哪家名牌店定制的?说来我也去买几件。” 淮南眼里的阴霾扫去,眸中含着春江绿水那般通澈湿润,莞尔一笑,轻柔的、优雅的、没有任何针对性的甩开了安云颖的手:“家乡的素衣而已,不值钱,怕是你也没办法穿。” 一旁的傅安然这可被逗乐了,这句话回的妙,真有意思。 聪明的安云颖自然明了这句话的意思,笑容一僵。 “婆婆叫我,失陪了。”她含笑微微点头,转身小步优雅离开了有安云颖的地方,眼神在人群里搜索着一个人,看着看着,突然她笑了笑,就算找到他了,有什么意义吗? 眼神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些朦胧,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搬运花篮的员工,庆幸的是自己还好没四仰八躺的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 她意识的往后一看,竟是顾又城,一时脑子一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这么马虎。”顾又城把她身体慢慢扶正,动作优雅的替她捡起摔落在地上的花篮递给员工。 他们身在舞台的正下方,这一声响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包括安云颖火热和她那带着敌意的视线。 淮南松了口气,还好刚刚没在这个场面这么大的地方出丑。 她对站在身旁的顾先生轻轻道了一个谢,脸微微的泛起红润。 “小南!你怎么在这儿呀?!” 送花员工大声惊呼,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喜悦:“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们花店没人精心打理,花儿的质量可没你在的一半好呢!” 这一句话顿时炸开了锅:“诶?什么花店?顾太太在花店打理花儿?这什么逻辑啊?” 听着周围的评论声,让淮南的心猛地一紧,额头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仔细回想,原来这个人是之前在花店上班的同事小丽,当初走得急,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嫁到了顾家,真的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也能遇见。 看淮南不说话,那个小丽指了指自己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南,我是小丽啊,你之前的同事,不记得我了?” 不行,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不然只怕她在花店上班的事情该全部被抖了出来了。 并非是她不认小丽、也不是她虚荣——只是当初顾又城在记者面前说的很清楚,她的太太是江南人,就读于英国剑桥,两人相知相爱到结婚,都是一路顺风。 无数的目光扫到她的身上,看好戏的、戏谑的、好奇的纷纷看向她。 人这种生物天生就对别人的丑事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看别人出丑,嘴上说着同情,心里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快感。 安云颖勾起唇角,眼神探索着淮南脸上的那抹慌张,心情畅快。 盛淮南,灰姑娘的童话结束了,你忘了,美丽的辛蒂瑞拉在十二点的午夜钟声敲响时会原形毕露成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丑,南瓜马车,水晶鞋,一切的一切会在砰的一声下全部粉碎。 身旁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在七零八碎的讨论声中,一道颇为妖孽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吧,这可是我们顾先生的太太啊。” 淮南被顾又城的手紧紧握着,湿润的汗液沁湿了她的手心,顾又城加重了他手上的力道,向淮南抛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记者纷纷上前,擦咔擦咔不停的拍照片,安云颖懒懒散散的接话道:“是啊,小姑娘,你可要看清楚,这个眼前身处上流社会的‘顾太太’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卖花妹呢?” 记者热烈的提问:“是啊,顾太太,你认识这个人吗?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小丽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淮南一眼,认真说道:“怎么会认错呢,我跟她都一起工作了五个多月,就算现在的小南比以前漂亮,但我也不会认错啊,小南,你还记得我吗?” “我……” “大概这位姑娘没有认错人吧,那个她说的同事确实是我的太太。”淮南还没说话,顾又城抢先接道,语气淡定从容,眉间俊逸潇洒的气质满溢而出,在众人只是惊了一瞬之后,他又才不慌不忙的说道:“这本是家中丑事,我不想道出来,既然各位好奇,不妨让各位明白。我太太那些日在跟我闹矛盾,离家出走了,我本以为她回了江南,没想到在上海城内的一家花圃打工,我后来知道了,心里也很不好受。” “原来是这样!”各位记者如梦初醒,点点头。 “顾太太真是能吃得苦啊。” “顾太太和顾先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无论经历了多大的事情,至今还是如此相敬如宾,羡煞旁人啊!” 顾又城难得微笑,一眼宠溺的望着自己的顾太太,整个人多增添了些易亲近的意味。 记者趁热打铁,把话筒凑到他们面前:“对于前日顾太太与陌生男子‘睡马路’新闻,顾先生顾太太你们有什么表示吗?” 傅安然桃花眼微咪,一副笑意浓浓的样子,向记者招招手:“这个你们记者报道的就太没专业精神了,偷拍不拍个完整的,明摆着不对观众负责任啊,还诬陷了我的淮南妹妹。” 记者的话筒又纷纷转向了傅安然:“傅先生,请问你知道内情吗?” 傅安然微笑:“当日我是喝醉了酒,淮南妹妹好心扶我,没扶住,才摔倒。最后送到医院时查出来我是轻微酒精中毒,要不是淮南妹妹,我怕我真的就压马路上咯。” “哦,原来是这样!”记者们恍然大悟。 “你们知道最让我佩服的地方是什么吗?”傅安然看向一脸错愕的淮南,嘴角勾起坏笑,眨了眨他邪魅的桃花眼:“那是我回国的第一天,淮南妹妹压根都还不认识我,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有爱心,又是送我去医院,又是照顾我的,我家又城真是娶了一个既美丽又有爱心的好太太呀!” 031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收敛吗! 傅安然的这句话一出口,淮南的脸色就白了白,偏头看向顾又城,果然,脸黑了下来。 之前他就对这个话题很敏感,再次变了味儿的又提起,一个又一个亲热的“淮南妹妹”“淮南妹妹”的提起,表明了什么? “好啦好啦,今天是我云姨的“云氏”周年庆,不是你们的记者发布会,希望大家还是把关注点放在这个上面吧,散了散了。”傅安然挥挥手疏散了人群,转身向顾又城眨了眨眼:“怎么样?顾先生,是不是今晚要好好感谢我啊?” 顾又城松开淮南的手,冷瞥了一眼傅安然,冷淡转身:“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傅安然一脸懵逼,谁莫名其妙了:“喂,你说谁!”连忙追上去。 他们靠在吧台边,傅安然含着一根吸管,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啧啧,今晚你老婆真的好漂亮啊,是吧?又城。” 目光所及之处,她的顾太太的确有吸引眼球的那个资本。水润的大眼,乌黑亮丽的秀发,红唇娇嫩,一身温润的丝质旗袍配珍珠,生生被她演绎出了脱俗的味道。顾又城这才收敛起眼中的惊艳,淡淡地瞥了好友一记。 傅安然耸耸肩,看着安云颖向这边靠近,拿起桌上的酒杯自己识趣的走远。 她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笑的风淡云轻,“看来顾先生跟‘顾太太’关系果然跟我想象的不同,这种弥天大谎也敢帮她撒。” 顾又城偏头看向安云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恩。” “顾又城!”安云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别忘了,这次你公司险些出问题,还是我爸给你投资弥补了这个漏洞,你就不该感谢我吗?” “你若不高兴可以叫你爸随时撤资,我也倒想看看是否‘顾氏’没了你爸就运转不了。”顾又城说完这句话,向安云颖看去,薄唇轻轻抽动:“你明白的,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安云颖一下子慌张了,手足无措的抓住顾又城的衣袖,憋红了小脸:“顾又城,你说过你会一直照顾我的,你不许抵赖!” “我是说过,我也会做到。”顾又城嗓音有些沧桑,望着她手却已经轻轻把她的手拍下来:“有记者在,注意一下。” 安云颖此时心里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这样的阿城哪儿还能只是她一个人的阿城,以前就算她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只是微笑原谅。 她突然感觉,从上次她陷害淮南踩她裙子的那次事件开始,一切都变了。 音乐突然响起了,扫去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原来是舞蹈时间到了。安云颖看到旁边的男女不断地有人滑进舞池,也伸出白嫩的手掌,有些勉强的笑笑:“阿城,今晚的第一场舞,我想跟你跳。” 顾又城迟疑了片刻没有作回应。 周玉华抛去厌恶的眼神,众人纷纷嚷嚷了起来,“第一场舞,顾先生应该与顾太太跳才是吧?”“就是,安家小姐也太张扬了,顾太太可都没说话呢!” 一旁更为吸引人的声音穿出来。傅安然走到美丽的淮南面前,桃花眼顺便向顾又城挑了挑,又向淮南真挚而又热烈的邀请:“我美丽善良的淮南妹妹,可否陪我跳一支舞?” 这……淮南的鸡皮疙瘩倒是起来了。 “我想……”淮南的目光看向顾又城,说话断断续续。 “哦,我想顾先生不会介意吧?”傅安然嘴角又勾了勾,随着淮南的目光看向顾又城。 顾又城仿佛就像是没接到淮南的眼神,无所谓的说:“当然,一只舞而已。”说完,拉着安云颖走进舞池。 众人盯着四人窃窃私语,但谁也不敢大声谈论。 一进舞池,傅安然便拉着淮南到了离顾又城不远处的地方,正好能被他的视线看到,他凑到淮南耳边,在外界看来是何等亲昵,但淮南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认真回答他的话。 “看来你的顾先生没明白你向他的‘求救’啊,啧啧,真没默契。” 淮南轻轻点动脚步,目光投到对面亲热默契的两人身上,安云颖不知道再讲些什么有趣事情,一边在顾又城的耳旁亲昵,一边轻笑,顾又城刚毅的面部也柔了柔,跟着笑了笑。 她语气有些哀伤的说道:“无所谓了。” “话说,你差点被别人拆穿身份的时候是不是吓坏了,恩?” 她皱起眉,原本看着顾又城的目光收回来,定在这对邪魅的桃花眼上。 没有作答。 正好趁着舞蹈进行到一半,傅安然让她随着自己的拉扯转了一个圈,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要生气嘛,我就关心关心淮南妹妹你嘛。” 傅安然扫了对面的顾又城,发现那个冰块儿脸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傅安然突然来了兴趣,嘴唇半勾起,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放到她的腰间,两人靠的更近了,淮南似乎都感受到他有力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她被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挣脱。 而傅安然把他更用力的禁锢在他的怀中,神秘一笑:“嘘,别动!你亲爱的顾先生正在看这边呢。” 淮南一下子停止了挣扎,疑问的望着那对波澜不惊的眼眸:“你到底在干什么?” “淮南妹妹,不好意思,这是周阿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什么意思的。”他扶着淮南腰的手突然用力把她托起,轻轻一转,到了顾又城的身边,动作迅速。 淮南还是惊呼出声。 顾又城一下子把安云颖的手掐痛,让安云颖也叫了一声:“阿城你弄痛我了。”顾又城沉声:“闭嘴!”把她吓了一跳。 傅安然好死不死的转头好心问道:“你们怎么了吗?” 顾又城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了淮南的那一张低着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没事。” “淮南妹妹跳舞真的很不错,听说这是她第一次跳舞呢,跟我就有这么好的默契了,很难得啊。”傅安然挑挑眉,嘿嘿一笑,便又转身专心跟淮南跳舞。 032 他就是个醋坛子,一不小心就打翻 他低头含笑对淮南调笑:“感觉害羞了?。脸这么红。” “真是够了!”淮南狠狠地瞪了一眼傅安然,完全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傅安然委屈的嘟起小嘴:“周阿姨叫我这样的,不要凶我嘛。” “原因呢?” “当然是想刺激刺激那个冰山男呗,哎!这世间也只有周阿姨懂自家儿子了!”傅安然做了一个感叹 傅安然无所谓的继续说:“淮南妹妹,你知道为什么又城会对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的女人爱的如此至死不渝吗?” 淮南黯然神伤,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的爱情。 “安云颖的心脏病其实跟顾又城有关,换句话来说,要不是顾又城,安云颖或许就是一个正常的人。”傅安然认真的说道。 “又城是白手起家,能有今天这番的成就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当初他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公司发展良好,一下子就吸引了上海很多大公司的投资,这也拉来别人的仇恨。” 淮南疑惑问道:“然后呢?” “当初不知道是哪个公司想要又城命,但又要让警察查不到是谁陷害,所以就把他绑架了,正准备灌他一瓶药水的时候,安云颖找了到了他,危机之下把药水抢过来喝完了。” 淮南认真的听着。 “安云颖当场整个人昏死过去,后来去了医院说这瓶是一种新型的化学物质,每秒在不断的破损人的细胞,又城跑了很多医院才把她救活,但心脏收到这瓶化学物质的腐蚀,落下永久的病根了,所以……” 淮南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原来他们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在他最困难的时期陪他度过的,是安云颖而不是她。 “所以你家顾先生一直对安云颖有着愧疚,想用他的一辈子来弥补她。而她,你我众所周知,对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无论她怎样的栽赃陷害她,再怎么阴险,他都看不到,在他顾又城的心里安云颖一切都是最好的,只因为这个女人曾为了他豁出去了命。 淮南自知他们必然有着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而自己呢?只是一个误闯了别人爱情圣地的过路人,看够了风景,也迟早会离开。 看到淮南说不出的表情,傅安然突然说道:“不过最近倒是有个很奇怪的事情,自从一个月前开始,你家‘顾先生’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告诉告诉我,你们发生什么事情啦?” 什么事情?不就是之前被她栽赃说成故意踩她裙子让她出丑的那件事情,后来她再请她吃了一顿饭,自那日以后,两人再无什么交集。 舞曲结束时,她与傅安然恰逢顾又城与安云颖,四人面面相觑,气氛实在有些怪异。 她的手还挽着傅安然,而安云颖的手还挂在他的臂内,顾又城冷冷的目光对上淮南:“呵,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自己太太这么擅长与别人培养出默契。”他语气强硬,带着少许的讽刺。 淮南没有说话,只是别开了眼。 谁知这一动作彻底惹怒了他,他走上前想板正淮南的脸咬牙切齿:“我在跟你说话!”傅安然笑眯眯的替淮南遮挡住他的手,笑道:“行了行了,我说顾大少,这可是公众,记者望着呢。” 顾又城甩开傅安然的手,眼底埋上一层阴鹜,周围有些好事的记者已经开始拿起相机了,傅安然顺势轻轻一锤他的胸口,傅安然疑惑开口:“诶?你们看我们干什么?今晚亮点在台上啊!”他指了指台上正在说话的云若淑。 记者看两人打闹,又无趣的把相机对向舞台中心。 “淮南妹妹,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傅安然眉眼轻佻,指了指一旁的餐桌。 其实现在去哪儿都好,只要不像现在一样两两相对就好,她连忙点头:“好。” 余音未落,顾又城一把握住淮南的手决绝的向前走去,被他这样有力量的手抓着,吃痛的打紧,淮南赶忙小步跟上他的步伐,看着他冷冽的侧颜,她不知所措:“顾先生,疼!” 可那方却不管不顾的继续拖着她,把她带到了聚厅侧面的游泳池,外面寒风吹来,让淮南打了一个哆嗦。 顾又城握紧他手中不断挣脱的小手,他狠狠的瞪着他,目光狠厉的似乎嗜血:“就这么想从我手中挣脱开吗?” “疼!”淮南委屈的看着自己手,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他给握断了。 他讽刺:“呵,那被傅安然握着就不疼了是吧?”他狠狠甩开她不安分的手,她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淮南也很生气,他凭什么一不解释就把她拉出来,还对她说些诋毁的话语,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顾先生,我想你只要管好你和安小姐就好了,我的事情暂时还不需要你来关心,我也承受不起。” “哦?是吗?”他眯着眼,是的,现在他已经生气了,而且很生气,那可怖的眼神仿佛要把淮南吞噬。 “我说过,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还是不信我,也可以说,你从来都没信过我!”淮南感觉眼泪几乎都快要冲出来了,她飞快的转身,大步向前走去,一不小心高跟鞋卡在了下水道管道里,让她动弹不得。 她动了动几次都没有弄出来,反而卡的更近了,这紧身旗袍根本也让她蹲不了身。 明明飞快的想要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可老天偏偏不允许,她情绪有些激动,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挣扎,踢得下水道盖子碰碰作响。 “别动!”顾又城已经走过来了,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把高跟鞋狠狠一推鞋子便出来了,她一个没注意还在用力整个人向后倒去,不偏不倚的倒在他宽厚的怀里。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如此的轻旋,如同这个夜晚的小夜曲。无论你如何掩藏,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你会有一种冲动,把你想把一直藏在记忆盒子的话全部念给他。 033 许如若喝醉了. 她脸红着立马站起身,口袋里的手机恰好滴滴答答的响起来。 原来是如若,如若是她在江南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当今全国大红的明星。 她颤抖的手指按了接听键,本无心思听对方的电话,但一听到对面的咆哮声立马背后一股凉意。 “jeason,你在哪儿呢!老娘在越怡酒店308,快点来接老娘,这下面全他妈的都是记者!”对方醉醺醺的叫骂着。 淮南握着手机急忙喊道:“如若,我不是jeason,我是淮南,喂?你在听吗?喂喂?” “滴”的一声,电话被挂断,淮南急忙回打过去,但已经关机了,不再多说放下手机就准备走,手被顾又城牢牢的拉住,他波澜不惊的问道:“怎么了?” “我朋友,现在有点麻烦,我要过去。”淮南断断续续的解释,不知道顾又城听懂了没有,但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臂没有一点松懈开来,她扭动胳膊:“顾先生请你松开,现在我要过去!” “我送你。”他薄唇轻轻抽动,看不出表情。 “我不要!”淮南狠狠的想甩开他的手,咬牙切齿的瞪红了眼睛,忍无可忍的低吼道:“顾又城你放开,你别再这么自以为是的好吗!你总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从我三年前嫁给你开始,你把我当什么了!现在也请你先以前一样无视我,好吗?我求你,我求你了!”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强烈的怒意在翻涌,越来越强烈,他的声音比这十二月的夜色还寒冷:“一,我送你,二,要么就在这里。”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冷,因为他寒冷的面孔和语气。 顾又城敛了敛怒气,一边拽着她一边向车走去,打开车门将她强行推进副驾驶,他随后也坐到驾驶位上。 淮南没有再反抗,身子僵硬的坐着,嘴唇张了张: “越怡酒店,麻烦您快点!” 顾又城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怒意,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出租车司机吗?脚下油门狠狠一踩,淮南还没系好安全带被突然启动的车子的惯力向前一甩,脑袋撞在了挡板上砰的一响。 她揉着脑袋涩着眼望向顾又城,但他紧蹙着眉,低气压,即使他现在的样子在路边灯光的点缀下很迷人,但她也不敢再多望一眼,只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下了车,淮南放眼望去果然在酒店门口水泄不通的堵着记者,一排保安挡在门口不让他们撞进去。淮南这才明白,记者真是一种神奇的神物,为了抢一个头条新闻真的是争得头破血流,无论严寒酷暑八卦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她看着堵满了人的门口,准备趁乱跑进去,被顾又城叫住了:“跟我来。” 淮南收回了目光,放到了顾又城背影上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跟上了他的步伐随着他绕开了酒店的前门,她疑惑出声:“顾先生,我是要进去,你这是......” “我知道。”顾又城不耐烦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便乖乖闭上嘴跟在他身后。大概走了一分钟,顾又城突然停下来了,转头望着淮南奇妙的对视,随后把她扯进自己怀里,他也低着头把脸移到她脸前,一边走路,在外人看来,两人无疑是在做亲密的事。 淮南眼睛瞪大,身子突然僵硬,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她紧张的不敢出气:“你......你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对你有兴趣?有记者。”进入一扇门后,他才把她松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怀里掏出一张带着金色字体‘vip’字祥的一张黑卡在自动感应门前一靠,电梯便开了。 原来这里是vip的专属通道,淮南木然的望着顾又城,今天还好有他....... “发什么呆?还不进来,你不着急了?”顾又城皱起眉心,语气极其不耐烦,朝着电梯外发着呆的淮南催促道。 她这才赶紧进入电梯,看着他熟悉的按下了15楼,轻轻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他瞥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收回眼神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他过了片刻才接道:“是我投资的酒店。” “哦。” 电梯门开了,她小跑出了电梯,看着像迷宫一样的地方还是不得已的停了下来,挨着挨着看门牌号,身后的顾又城开口:“最前面的第五间房。” 到房间的时候,淮南看见许如若正烂醉着趴在床边,脚边滚满了酒瓶,她蹲下身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扶到床上,她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倒下了,淮南小心翼翼的拍打她的脸:“如若,如若,你醒醒!” 女子脸颊红润,精致的五官上画着淡妆,但不难看出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醉意的姿态下美得不可方物。 许如若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凭借卓越的美貌和演技成为当今身价十亿的大明星,但也只有淮南知道,她从一个小模特经历太多的大风大浪才有了当今的这番事业。 “恩?淮南,你怎么在这里?jeason呢?”她喊道。 “你电话在哪里?我叫他接你。” 她迷迷糊糊的嚷道:“我刚刚丢冰窖了。”她突然抬头,抓住淮南的手狠狠握着,眼睛内突然就濡染上了一层泪光:“淮南,陈浩他又来找我了。” 淮南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了,你哪次喝的大醉不是因为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你怎么还能跟他在一起混呢!” 她冷笑,肩膀一颤一颤:“他今天......来找我......说他以前错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拿那个东西威胁我,这个混蛋!” 淮南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轻轻呢喃:“好了,这些明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去,你等等,我给你经纪人打电话。” 034 你就是个麻烦! 她拿出手机百度jeason经纪人的电话,打通电话后,把软的像是一滩泥一样的许如若扶了起来,有些吃力。 “我来。”顾又城走上前,接过她,把她一只胳膊驾到自己后脖另一只手隔着厚厚的衣服扶着她的腰。 “现在我们还是从我们来的那个通道出去吧。” “不行,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有记者守在那里,现在我们带着她肯定出不去。” 淮南望着顾又城,不知所措,看了眼窗外楼下的记者非但未少还多了起来,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走大门。”顾又城轻轻说道,就像在陈述一件再也平凡不过的事情。 她虽然知道这无异于自投罗网,但她相信顾先生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了一声好。 两人扶着许如若走出酒店,果然一到门口,记者立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擦咔擦咔的拍照,闪光灯刺的他们眼睛都有些花了。 “顾先生?”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记者惊讶出声,后面立马安静了下来,只有快门的擦咔声。 接到最新密道消息,说是最近大红大紫的许如若与某男子私密幽会酒店,怎么到了现在,这个神秘男子倒是变成了顾先生了?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干望着,事情怎么跟接到的情报不一样啊? 顾又城挑眉,不耐烦的说:“怎么?你们报社是不是最近真的没有什么新闻拍了?” 记者只是惊了一秒,但毕竟是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了,立即犀利发问:“请问你和许小姐是什么关系,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许小姐醉成这样了?” “我的太太跟这位许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在这里谈论最近准备的合作,因为开心所以喝醉了,够了吗?够了就让开。”顾又城不耐烦的扔下一堆话,冷冷回击记者。 淮南也接话:“是的,我朋友已经很累了,希望各位记者让个道,让她回家休息好吗?关于我们的合作,时机到了我们一定会告诉大家的,谢谢。” “让开。”顾又城冷冷的瞥向记者,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耐烦了,再问下去可没什么甜头,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 把许如若拉到车里的时候,她已经昏睡的不省人事了,但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淮南轻轻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有些心酸,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变,但或许又变了。 突然一颗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她抱住淮南的腰把头狠狠的埋在她的腹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大哭:“我真的很差劲吗?我真的很差劲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也等了他那么多年,甚至我都成为了他们都喜欢的大明星,可为什么就是他偏偏不喜欢我……” 淮南知道,她说的又是陈浩,虽然自从她成为明星之后已经很少听她说到这个名字,但也知道这个名字在时间的漫漫长河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被眼泪滋润,成为绚丽的花纹。 淮南咬紧牙,轻轻拍打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温柔:“不是的,你很好。” 你很好,是他不懂得欣赏。 给许如若整理衣服的时候,发觉她长款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礼服裙,火红色,衬着她似雪肌肤,艳丽而性感。愣了愣,想起下午她神秘兮兮的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过后会给她一个好消息。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淮南摇了摇头,轻喃,你这个笨蛋,真傻! 许如若突然做了一阵干呕,随后转身俯身哗的吐了一车,淮南惊慌的望向顾又城急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停车吧,我马上处理!” 顾又城拧起眉,很是不耐烦的抽了几张纸甩给他们,踩了刹车。 淮南把许如若扶下车,她软着的身子靠在车子和淮南之间,等了几分钟看见她经济人的车终于来了。 她的经纪人jeason一看见自家的大明星,小短腿快速跨下车。 当他的眼神定在了许如若的身上时,连忙取下眼镜,跑到淮南面前一把抱住了许如若,尖着嗓子叫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呀!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成这种很容易被记者拍到的,你是一个公众人物呀!” “好了,你快带她回去吧,让她醒醒酒。”淮南焦急说道。 “好的,谢谢你,盛小姐。”jeason一边把她扶向自己的车还一边喋喋不休的嚷道:“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姑奶奶了,知不知道最近记者那边正想拍几个你的绯闻,你要出事了,我还有你的新电影怎么办呐……” 看着他们上了车,淮南才放心的收回眼光,看向顾又城,他转身坐上驾驶位:“上车。” 她绕到后面,顾又城无语的看向反射镜里面的她,“坐前面!” “哦。”她上了副驾驶一动不动,也不敢侧头去看他此时的表情。 那样静谧的空间里,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得十分缓慢,那绝对是一种煎熬,就在她抵挡不住那种沉默时,他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你总是能给我带来甩不干净的麻烦?还是说你就是个麻烦。”他没有启动车子而是静静的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也不动。 他现在是有多厌恶她?多讨厌她? 在那一刻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的颤抖的声音,她脑子在发热,头痛的厉害。 还是那句亘古不变的话:“对不起,你的车我会处理的。”她心口一窒,却不敢动弹,也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在脸上,她悄悄地握紧右手,极力抚平心里的那道伤口。 他一拳狠狠的打在方向盘上,语调已低沉到极致,咬牙切齿:“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瞬的,他的车如狂风呼啸而去,窗外的寒风灌注袭到她的脸上,吹得生疼,她现在不敢动弹,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靠在靠椅上任凭风的吹打。 035 此曲名为“忆南调” 顾又城不耐烦把窗户关上了,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车子缓缓停下来了,在一个洗车场前。 一个人连忙迎了上来,对顾又城点头哈腰:“顾先生,你好!” 顾又城没有理那个人,而是对淮南淡漠的说:“下车。” 他下车后冷冷的瞥向这个人,说道:“把车清理干净,明天我叫阿豪过来取车。”转身走出洗车场。 淮南赶紧挪动步子,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虽然感觉有些尴尬,可这个地方她没有来过不知道路,而且好像口袋里没有带钱…… “顾先生……” “什么?” “我想回家,这是哪儿?我怎么回去?”她扭曲的小脸低着,不敢看他,如沉寂的夜一般低沉幽然。 顾又城倾了倾嘴角,一声轻柔的叹息,没有溢出,便化在心底。 “走路。”他清冷的嗓音从前面传来,没有停下脚步,一只手插进兜里,大概是因为他的身段较好,走路的样子也很迷人。 除夕夜的前一周,s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二场雪,洋洋洒洒的飘在夜色里,似飞絮。 虽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但不少地方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和张灯结彩有了节日的气氛。一对小孩子在寒夜尽管流着鼻涕,但毫不能阻挡他们玩的心,手把鼻涕大气一抹,继续翘着屁股点燃地上的鞭炮。 淮南望着孩童忍俊不禁一笑出声,看着他们的童年,那仿佛就是十几年前的自己,拿着鞭炮挨家挨户的在院子里炸。 跟着隔壁的遇哥哥和许如若一大早就爬起来到处撒了欢儿的玩,只可惜南方那边儿很难下雪,所以即使冬天她也没看到过雪。 顾又城回头望着她:“你笑什么?” 她立马敛了敛笑容,摇摇头:“只是想到以前在乌镇我们也经常放鞭炮,有些怀恋。” “雪要下大了,快走吧。”他又转过身冷冷的走在前面,身后传来孩童嘻嘻哈哈的声音还有时而响起的鞭炮声。 “咻!” 夜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宁静,一朵朵绚丽的焰火像大蓬大蓬开得浓烈的花朵,撑开在半空中,深紫赤金湛蓝明黄翠绿嫣红,刹那流光,如万千花树绽放,又如吹落繁星如雨,斑斓了夜空。 淮南抬头,兴奋的拿起手机拍照,顾又城停留了一瞬等她拍完。 在他重新转身时,且不知一副美丽的画面在那一瞬永久的定格在了镜头里。 虽然雪下的一直不大,但回到家的时候,两人身上还是沾染了不少的雪花儿,一进有空调的别墅,身上的冰晶立马就化了,衣服润了一大片。 家里没人,原来婆婆和大哥他们都还没回来。 “我上楼换件衣服。”顾又城走上二楼,走进卧室。 他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审视这个卧室了,自从他们新婚过后他似乎一直没住进过这间卧室,就算回来也一直住在隔壁的书房,这一看,发现其实很多东西他也没见过。 他走出房间向楼下的淮南问道:“我的衣服在哪儿?” “我来帮你找。”淮南随后也走上楼,打开衣柜,翻看了一会儿拿出一件衬衫和厚厚的外套递给顾又城。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徐徐渐进的响起,由滴答清脆之声变得噼里啪啦,声响不小。 盛淮南微微颔首,便走向窗台,把窗户关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还好回来的早,不然肯定被淋城落汤鸡。” 他沉稳的步伐走到床边,眯了眯眼睛,脱下衣服。淮南转过身看着窗外,索性在窗台坐下。 细密的雨滴在灯光下拉长了影子,透透彻彻还能看见雨,多久没下雨啊,其实她很喜欢下雨的那种感觉,透彻、清凉、干净。 “你会古琴?”顾又城换好了衣服,目光瞟到离她不远处的古琴,问她。 淮南的目光也顺着他看到了身旁的古琴,轻柔而又温存地:“会一点。” 这是阿妈亲手做的一把古琴,已桐为材,已蚕丝为弦。当初想也是她的心血来潮,花了阿妈不少时日呢,只可惜,琴艺还没跟阿妈学完,就再也没机会了,与阿妈相比差的远,也只是会一点。 顾又城:“很久没听过了,给我弹一首吧。” “你听过?”淮南微笑问道。 “恩,大概很久了,十多年了。” 窗外依旧流淌着雨水的淅淅沥沥,想来这个天气也极适合拨弄古琴,淮南坐到古琴便,修长洁白的玉指搭在琴面,与古琴的颜色形成两道不同的色彩,但又格外的好看。以前阿妈心疼她这个唯一的阿女,不让她干粗活,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巧手? 淮南微微晗颜,声音透着南方那股湿润细绵的劲儿:“这是我们家乡乌镇很传统的曲子,名为忆南调。” 信手拨弹,空灵而又清脆之声像极了从远山上流下来的山泉,女子双眼微闭,缓缓划动下那细白的琴弦,目睹了她的才气,也耳染了她的心境。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如此悲怆而又深切的清音,弦弦掩抑她的思。 顾又城的目光落到这个女人的身上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嘴唇紧紧抿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只是那思绪如同悠远的琴声带向远方。 这辗转深切,这一段欠了多年的曲调,终究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曲停下的同时,一滴眼泪也洒落在了她没移开的手指上,她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胡乱抹去了眼泪,轻轻颔首:“抱歉,有些想家了。” 顾又城把纸巾递到她的眼前,眉头舒展开来:“很好听,谢谢。” 一滴圆润的眼泪随着她抬手的用作汇成一条线流到了手腕处,她执着的摇摇头,一叹:“不用了。” 顾又城的目光暗了暗,背过了身:“你父亲的事情我在调查,这几天就会出结果,你在耐心等一下,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这样一句温暖的话传达到了她的心间,让她的手微微一颤,透彻的眸子盯着顾又城,无限感激化为微微一笑。 036 盛父的入狱是有人陷害? “顾先生,你相信我吗?” “什么?” “我跟傅安然什么都没有。” 他紧闭嘴唇,过了半晌才抽动:“是我误会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他转身拿起他的外套,走出了房门,关门声很小很小,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是他没有来过的样子。 身下的古琴依旧是那把,只是当时的她却变了一个样子,陌生到他从未认识过,这或许就是物事人非了。 随后,悠长绵延的曲调从窗外传去,与那美妙的雨声织成了精美绝伦的夜雨衣,紧紧包裹住了那颗止不住悲伤的心。 这首曲子,真的好听吗? 那么,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s城近些日子气温骤降。 几乎每天在窗前都可以看见从天而降的雪花,晶晶莹莹的好看极了。 淮南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身在暖气中的她脸上淌起一丝润红,只可见外面是一个世界而她这里又是一个世界,她双手端着一杯热可可,杯壁的温暖从手里传达到心里,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暖黄的灯光洒在她洋溢着微笑的脸上,窗外还透过冰雪的亮色,冷暖交融,在冰冷的冬天里看的人心暖洋洋的。 不远处的傅安然翘腿看着淮南向顾又城说道:“小淮南怎么今天到你餐厅来了,稀客呀。” 顾又城身子挺立的坐在他的对面,双手交叉,眉间氤氲上了外面冰雪的冷色,语气带着不快:“你今天到我这儿来是说正事还是来看你嫂子的,恩?” “哟哟哟哟哟,还嫂子呢,早上我还看见安大小姐从这儿出去了,那个才是嫂子吧……”话还没说完立马被顾又城那温度也骤降的眼神给吓住了,立马乖乖闭了嘴,手摊了摊:“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啊。” 随后傅安然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 顾又城漫不尽心的拿起咖啡抿了一口,问道:“我叫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everythingbeok。”傅安然懒懒的抬眼,从身旁拿起一个文件甩给顾又城,细心解说道:“据说陆盛铭当初因为挪用公款罪和泄露公司机密被万基起诉入狱,但他自己一直对这件事保持不供认的态度,但万基一直死咬着他不松口还有大把证据,所以事情没什么转机。” 顾又城来回翻看这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一头雾水:“你说的那些我当然知道,你这上面是什么?” 傅安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文件资料,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语气透露着丝丝得意:“正如你说的,警局口风紧的很,当然我是谁,轻而易举解决问题,喏,这就是资料。” 他随后向顾又城咧嘴笑了一下,懒洋洋的解释:“你看不懂很正常,密文嘛。当然,我这个天才跟你就不一样,来,你求我,我翻译给你。” 某人眼神立马寒了下来:“上次云姨周年庆上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 “那是周阿姨叫我这么做的,ok?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傅安然抬起手上的那一串乱码,神色凝重了起来,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在监狱内部似乎在传染一种新型致命的病毒,在监狱至少一半的犯人都感染了这种病毒,死亡率......百分之七十......”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一月二十号左右的日子,真奇怪,既然有了这种病毒,警局为什么不公开治疗?” 顾又城眉心紧缩,呢喃道:“是他拒绝淮南探监的那些日子。” 随后他冷笑了声:“治疗?我看他们就是想灭口,怕是监狱的那些内部人员全是别人的走狗。” 傅安然愣了愣,随后吞吞吐吐的问道:“你是说......有人故意把病毒带进监狱的?想解决某个人?” “不然呢?在监狱杀人可是比在外杀人要简单顺理成章的多。”顾又城轻描淡写的说道:“恐怕这个人就是陆盛铭。” 傅安然越来越蒙圈,盯着顾又城想问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顾又城解释道:“我调查过陆盛铭,他底子很干净,挪用公款和泄露公司机密都是万基做的天衣无缝的圈套把他套了进去,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盛铭手上应该有那个人致命的把柄,而万基这个小公司恐怕也是那个人的走狗而已。” 傅安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顾又城,认真问道:“那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倒是有一个人,只是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一双黑白大眼格外分明,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深思考,随后抬手摆了摆:“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向傅安然嘱咐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淮南,到了时候我会带她去一趟监狱看他的父亲。” “好好好,我知道了。”傅安然虽然对着顾又城说话,眼神却飘在了刚进门处的地方。 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轻轻推开门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气质满溢的女人。 那个墨镜挡住了她大部分的脸,朱唇点缀着那白雪的脸颊,咖色卷发优雅的披在身后,明明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离子大衣却被她穿的颇有气质。 她一进来就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众人纷纷侧目注视。 这个女人就像是遗世独立的清莲,优雅恬静的独自绽放,无论周围有多少人注视她,她都像独自置身无人的清池里一样,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一丝清冷美好的气息。 傅安然看着看着有些激动,吞吞吐吐的说道:“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对对对!”随后对自己说的话加以赞同。 顾又城冷漠淡然的瞥了那个美丽的女人一眼,随后便收回了眼光,他从不认为这种花瓶有能让他注视的资本。 “如若,这里!”淮南像这个女人招招手,露出一口白牙,那双爱笑的眼睛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037 许大美女,久闻! 许如若向她大气一笑,优雅大方的取下墨镜,一双凌波大眼就像是陷入玉潭水的那一方风情,妩媚的红唇轻轻勾起,最特别的莫过于她笑起来嘴边浅浅的梨涡,让人深陷在她的笑容里面不能自拔。 傅安然屏住呼吸瞳孔视线牢牢的锁定在她的身上,就差鼻血三千尺了:“我靠,这不是最近很火的大明星嘛,小淮南居然认识,不早说!”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领子。 “你干什么?”顾又城问道。 “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过去看看。” 另一边,淮南笑盈盈的看着许如若,轻声问道:“我的许大明星,今儿这么有空约我出来?不赶通告了?” 许如若打了一个响指,清冷的说道:“服务员,蓝卡。”随后又看向淮南,甩了一个白眼:“你以为呢?姐的出场费很高的。” 淮南一笑:“蓝卡也不便宜。” “请慢用。”服务员端上一杯蓝卡,轻轻鞠了一躬,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才离开。 许如若冷淡的一瞥,修长的手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喝不穷顾家的。” 淮南淡淡垂眼,手里搅拌着热可可,上面冒出一层层袅袅的白烟,只听见她轻轻的一叹气:“说吧,你和陈浩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名字,许如若的手指尖微微一颤,随后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回来找我了,恩,大概又是因为没钱了吧,他既然想玩我就陪他玩好了。” 淮南担忧的望着她,轻呢道:“如若……” “我没事。” “可是你昨晚喝醉以后叫的都是他的名字。”淮南叹了一记,无论这个许如若有多坚强,在陈浩这个名字面前,永远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许如若冷笑,拿起一根烟轻轻点燃,优雅的放进嘴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谁没有喝醉发酒疯的时候,这个男人你说他多可笑,还拿八年前的照片威胁我,呵。”她吸了一口烟随后吐氲出一滩白烟。 淮南小心的提醒道:“如若,你是公众人物,不要吸烟啦……” “公众人物,或许那家伙就是看上了这一点他可以利用吧,不就是钱么,老娘单是一个广告的钱都可以砸死他了。”许如若冷笑,眼里透露出她平常在公众面前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们都一样,在公众面前,扮演着一份早已经规划好的剧本里的人物,没有最真实,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把观众喜欢的那一面悉数展现出来。 淮南定定的盯着她,问道:“你真的把钱给他了?” “不说这个了。”她熟练的把烟头在烟灰缸的边缘杵灭,把身旁的一个篮子从座位上拎起来,放到淮南的面前。掀开上面的布,一只小小的墨灰色条纹折耳猫正在熟睡在篮子中,那天使般精致漂亮的睡颜显露了出来。 “哇,angel!好久没看见这个小家伙了。”淮南手指轻轻戳了戳正在大睡的喵咪,这一戳小喵咪便睁开了睡眼。 耷拉在头边短短的耳朵竖了起来,透蓝色的大眼湿润润的,像是一颗放在水里的玻璃珠子,在篮子里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柔柔的喵了一声。 许如若也轻轻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心疼的说道:“最近拍外景要出门一周,angel这几天肠胃吃坏了,不宜跟我去太远的地方,别人照顾我又不放心,你帮我照顾一阵子。” “喵~”angel一看是主人的手,立马撒娇用头的蹭了蹭许如若的手,水汪汪的大眼忧伤的望着它的主人,轻轻柔柔的叫了一声。 “好了啊你们。”淮南哭笑不得看着两宝贝,说道:“怎么有种把你宝贝女儿给后母的临视感呀。” “哇,这是哪儿来的小喵咪呀,真漂亮!”傅安然突然从前面走进,仔仔细细的打量摸着的喵咪……的人。 淮南疑惑的望着他:“傅安然?你怎么在这儿?” 傅安然收回自己目光,向淮南眨了眨他那早已波涛汹涌的桃花眼:“我怎么在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淮南你这位漂亮的朋友是谁呀,不介绍一下?” 许如若冷着眸子看了傅安然一眼,又向淮南问道:“你朋友?” 淮南吞吞吐吐想了半天,勉为其难也极不愿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吧。”淡淡的呼了一口气,指了指许如若:“许如若,我好朋友。” 傅安然伸手向她绅士一笑:“你好,我叫傅安然,许如若?早就听说过,今日一见,真是荣幸。” 淮南轻轻一笑:“你才回国不久还认识国内的明星?不容易。” 许如若冷冷的盯着伸在身前的手,没有任何的表示,勉强露出几个字:“幸会。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前些日子在剧组追方瑾墨的那个富二代。” 淮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剧组?什么方瑾墨呀?” “方瑾墨我同事,前些日子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好像就是你这位朋友在休息时间表白的吧?貌似那天开着玛萨拉蒂还洒了一地的钻石的人就是你吧?”许如若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傅安然,一字一顿的说道。 038 针对,嘲笑 “我想起来了,方瑾墨不就是跟你……” 话还没讲完,被许如若抢先说道:“不就是我同事而已吗,我当然知道。”她微笑的看着淮南。 淮南刚想说“她不就是跟你闹矛盾的那个女明星吗?”见许如若这样说,也没接下去了。 傅安然尴尬一笑,挥挥手,语气有些颤抖的变音:“什么呀,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什么告白什么的什么的,你误会了吧?” 许如若轻轻耸肩:“无所谓了。” “好了,淮南我下午还要赶通告,angel就交给你了。”说完许如若就站了起来,带上墨镜转身大步离开。 淮南便低头轻轻跟着angel玩,嘴角扬起微笑,逗着小猫咪。 傅安然噗通坐在了她的对面,咽了咽口水,屏气问道:“小淮南,这是你朋友?” 她一边逗着猫随便敷衍的回答:“是。” “你怎么不早说啊?不早点介绍认识认识?”傅安然有些急切的问道:“她剧组在哪儿啊?” 淮南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一本正经的回答:“为什么要认识?再说,你不是在追那个方瑾墨的女明星吗?” “早知道有许如若这样的美人儿,还管毛线个方瑾墨呀!”傅安然低喃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那个方瑾墨不熟,快说吧,许如若的剧组在哪里?” “我不告诉你。”淮南抱起猫咪准备离开,一下子被傅安然拉住了,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乞求道:“我求你了,小淮南,你告诉我吧。” 淮南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那你不准去打扰她。” “我保证。” 淮南说完地址就见傅安然飞奔出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害了许如若,她盯着他的背影吸了一口冷气。 “你在干什么?” 顾又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把淮南吓了一跳,猛地一颤,手中的猫差点就被摔在地上了,最后还是顾又城护住了angel温暖的小窝。 “没.....没。”淮南吞吞吐吐的说道。 顾又城的目光锁定在了她怀里的小猫身上,淮南连忙解释:“我帮许如若带几天。” “这猫会带回家吗?” “恩。”淮南不安的点点头,随后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angel很乖的,不信你抱抱看。”她把angel举起递到顾又城眼前。 顾又城捂住鼻子向后挪了挪:“别离我太近,我对猫毛过敏。” “对......对不起。”淮南立马收回手臂,把angel紧紧的捂在胸口。 “正好,刚刚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去吃团年饭,走吧。”顾又城大步一跨,走在了前面。 淮南在身后轻轻戳了戳angel的脸,感叹:“你看你,还没进新家呢,就被别人讨厌了,你呀你~” angel宝贝儿似懂非懂的听着淮南说话,歪着小脑袋注视她,最后无辜的喵了一声,埋进淮南的怀里,无比悲伤的呢喃,说的什么倒也听不懂,只是“喵~喵~喵~”就对了。 走在前面的顾又城原本冷峻的表情突然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嘴角,随后举起手挡在笑着的嘴角边,轻轻咳嗽了一番。 在河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伫立在河边。 衣服是薄薄的一件衬衫,她由小声的颤抖变成了嚎啕大哭,眼泪在苍白美丽的脸上滑下,这个女人悲痛欲绝的自言自语:“既然你不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宁愿死去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随后眼神一闭噗通跳入水中。 “好,cut!”在一旁的导演拿着喇叭大喊了一声,随后一旁的工作人员便一哄而上把许如若拉起来,又是递大衣又是递水毛巾。 下午剧组内,天气本就冷的让人有想偷懒的欲望,而许如若正在拍一场跳水的戏,冰冷的水简直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在她的骨子里翻转。 “如若姐,你好厉害啊,导演一条过呀!” “演技真好啊!” 一边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凑上去,无不在夸她的。 导演站起身,用喇叭通知道:“很好,演员休息一小时!”随后钻进暖气棚里。 “亲爱的,你演的太棒了!”jeason拿起毛巾轻轻搓着她湿润的发丝。 许如若打了一个啊切搓了搓鼻子,经纪人jeason连忙送上热水袋,焦急说道:“快快,进暖气棚,小姑奶奶,你可别感冒了!” 许如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进了暖气棚,头上的浴巾砸向jeason:“你就怕我倒下了没人帮你挣钱了是吧?” 随后她坐在化妆间里,拿起吹风机吹湿润的头发,身下是小暖炉,倒还是挺温暖的。 jeason连忙凑上去抢过吹风机帮忙吹,笑道:“怎么会这么说呢,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啊?” 许如若靠在椅背上,拿起口袋里的手机,不满的抱怨:“这导演也真够变态的,零下的温度让我去演早秋跳水的戏,冻死老娘了!” jeason一边细心拿起头发吹一边安慰:“姑奶奶你就知足吧,知不知道这个女一号多少人想演呀,我都打听过了这部戏是大投资,肯定会火的,现在吃点苦是值得,到时候播出了粉丝肯定又会增个上千万!” “够了够了,真啰嗦。”许如若透过镜子向jeason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又低头玩弄拿起手机,点开自拍,拍完照随便修修图发了微博。 微博才发一分钟,点赞立马上万,各式各类的评论也出现在了她发的微博下。 “姐姐好努力,这么冷的天还拍水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许如若是你女神的赞我!” “我怕夸你会被赞到明年,但我依旧要夸你!” “这颜值我给你99分,多一分怕你骄傲。” “......” 无数的热门评论让许如若忍俊不禁的勾起嘴角,当然评论里也不少骂她的,特别是方瑾墨的粉丝,在她的微博下确实很猖狂。 两家粉丝最近撕逼的厉害,她也没想出来制止自家粉丝,骂就骂呗,反正她确实跟方瑾墨是死对头,正合她意。 “什么嘛!抢我瑾墨女神的女一,还在这里发微博落水图这是博同情呀?一张整容脸还好意思发自拍,呸!”许如若继续翻着微博评论,冷笑但不语。 “演技差到爆,哪里有瑾墨的一半好,这部剧挺喜欢的,但因为是你演的,我不看了!” 之后就有人跟上:“你眼睛瞎了吗?我若整容?八年前别人是模特的时候就是美人胚子好吗?别人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才有今天的,倒是方瑾墨,那张打满破尿酸的脸跟几年前的照片是两个人好吧?” “说我如若抢女一的那个,知道不,这是女神拯救了这部电视剧,要真是方瑾墨,我们五千万的若果粉一个都不会去看!你们方瑾墨才一千多万粉丝好意思叫嚣我如若?” 看着这些可爱的宝宝们的评论,许如若简直笑开了花,jeason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也接道:“又是帮你骂方瑾墨的粉丝吧?看你表情我都猜到了。” “恩。”许如若乐乐的看着微博,说道:“我渴了,去给我拿瓶咖啡。” “好,我马上去,等我。”jeason便放下吹风机就小跑出暖气棚。 随后两三个女人也走进了暖气棚,被刚出去的jeasonz撞了个正着,方瑾墨横了他一眼:“没长眼睛啊!” 许如若透着镜子看着那边发生的情况,讥笑。 “姐,不好意思,我没看到。”jeason道了一个歉,便转身离开。 方瑾墨带着白眼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的位置,身边还跟着两个要火不火的小明星,她走进看到身边的许如若明显的不快,加快了步伐走到自己的位置。 一旁的小女生拍马屁的问道:“姐,上次你说那个很有钱的人,叫什么来着......傅安然,对对对,你跟他怎么样了?” 另一个也附和道:“对呀对呀,姐真的好有魅力,让这么有钱又帅的人追求,我们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福气呀。” 方瑾墨带着一丝的得意,拨了拨自己的韩式短发,笑着说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 “哪里不是呀,人家上次可是给你钻石呢,你不要索性就全撒了,现在能有多少这样又大气还那么帅的人呀,也只有姐你有这种魅力了,哪儿像有些人,说起来粉丝多,哪里抵得上这么一个呀?”一个小女生说这话瞟了许如若一眼。 许如若漠不关心的玩着自己的手机,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 另一个接道:“对啊,某人以为自己是女一就得天独厚了,呵,明明是一个新人,哪儿有姐一半有号召力啊,我看用她当女一号大概是导演到时候最后悔的事情了。” 方瑾墨笑开了花儿,捂着嘴一笑,乐道:“你们也太直白了。” “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那傅安然,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要错过好呀。” “恩,我会考虑的,再考验他一下吧。”方瑾墨笑笑。 许如若站起身,方瑾墨也站起身拦在她的身前,嘴角轻轻一勾:“呀,原来我们的许大明星也在这儿,我刚刚怎么没看见呢?” 039 那份焦躁的不安 “巧了,我也没看见。” 方瑾墨微微变了脸色,随后把话转到另一处,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想必这个女一号不好当吧?重担太重不是随便一个新人能担起的。” “恩,确实不好当,某些人想必是想试试也没机会吧?”许如若狠狠的一撞方瑾墨的肩膀,向前走去。 方瑾墨头微微向后一偏,冷笑:“呵,你就逞强吧,你那些僵尸粉虽然比我多,但黑粉也不少呀,新人呀,要慢慢来,还是别想着一日千里。” 许如若轻笑:“是啊,你的活跃粉多有钱,你以后索性就靠他了,潜规则就不用再那么麻烦了。” “你说什么!”方瑾墨握紧了拳头。 一个助理走进暖气棚,敲了敲门,感觉这气氛有些奇怪,连忙说道:“女一女二请准备,导演通知,二十分钟后开始拍戏。”随后立马关上门离开这个气氛不对的地方。 许如若向后一望,邪魅一笑,向她眨眨眼:“走吧,女二。”先抢先走出暖气棚。 一出暖棚寒风立马跟了上来,导演在一旁喊了一声补妆。 立马助理跟上来,在上面打弄着发型,补妆等等。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一辆车就停在了剧组前,众人的目光立马被吸引,纷纷侧目观望,傅安然抱着一束玫瑰花走了下来,众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之前方瑾墨的追求者。 方瑾墨这次跟上次的惊讶不同,这次反而多了一丝得意,整了整衣服,挺立了身子,笑笑。 等待某人的再一次告白,而且这次她也决定答应他了。 许如若依旧坐在摇椅上看着自己的剧本,没有抬头,目光依旧紧锁在那白纸上。 与她无关的事情,何必要浪费时间去观望? 导演冷汗,又是这个人,多半又是向方瑾墨告白的,跟众人所想的一样。 方瑾墨身子轻灵的走到傅安然身前,面对着成束的玫瑰花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挺直身子等待着傅安然的告白,目光还不忘向许如若瞟去,有种挑衅的意味。 “方小姐,你能不能让开一下。”傅安然的目光一直跟随在许如若身上,说话都有些漫不经心的。 方瑾墨身子紧接着一颤,尴尬的一笑,赶紧给自己打圆场:“你说什么呢?这束花不就是送给我的吗?看你这么衷心的份上,我答应你了。” 一直低着头看剧本的许如若突然抬起头,同看好戏一般的姿态,潇洒的躺在摇椅上看着。 这一抬头,傅安然的心几乎跳的更快了,收回目光看向方瑾墨,果然两个人根本就不能比啊! 他笑笑:“方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这次真的不是来找你的。” 说完傅安然向前走,方瑾墨咬着嘴唇堵在了他的身前,急的有些语调都变了:“傅安然!你还在为上次我拒绝你的事情伤心对不对,所以你就故意气我是不是!” 傅安然有些无奈,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跟着附和:“是呀,方小姐,你拒绝的对,我发现我们根本一点都不合适的。” 方瑾墨这还哪儿受得了,从来都是她拒绝男人,这才反而成了这个男人在这个公众面前当面拒绝了她!她急着抢过玫瑰花,傅安然一个没注意被她抢了过去,她傲娇的端倪着傅安然:“我知道你还对上次我扫了你面子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次算我错了,你看你玫瑰花都带来了我就答应你了,以后你不准,,,,,,” “既然方小姐喜欢这花就送给你好了。”傅安然含笑点点头,随后偏右侧走了过去,向许如若所在的地方大步跨过去,方瑾墨瞪大了眼睛望着傅安然的背影,一脸的不可思议。 “hi,如若,拍戏累不累?等下一起吃饭吧?”傅安然双肘撑在她所躺的摇椅上,望着身下的许如若,动作像是极其的自然中夹杂着的暧昧。他那有些慵懒的模样是那么迷人,让一旁的人有些看呆了,这两人什么关系。 傅安然挑挑眉,心里:被小爷我迷到了吧?快答应吧! 方瑾墨心里:什么!?这都是什么! 众人:这才是俊男美女,原来微博上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难道许如若真的抢了方瑾墨的男朋友? 导演心里:这么高的颜值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许如若:一群智障。 许如若淡定的直起身子,站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我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傅安然也直起身子,邪魅的桃花眼半眯起,唇角扬起一抹自认为颠倒众生的笑容:“淮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也可以更熟一点。” “不用了,我可不敢跟你这种别人家的活跃粉熟一点。”许如若说道这句话时候看向的是方瑾墨,语气轻佻,透露着俏皮。 导演拍了拍手上的剧本,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演员到位,准备开拍!” 许如若把身上的大衣脱下递给jeason,走进剧场,路过方瑾墨的时候轻轻在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呵,果真是活跃粉,转粉似乎也挺快的。”说完她笑的更欢了,随后走远。 方瑾墨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的背影,抓着玫瑰花的手越握越近,最后直接毫无形象的把花摔的满地,许如若,你迟早会栽在自己手里的! 走出了顾又城的餐馆后,那天正是小年夜,天上的繁星点点,墨蓝色的天空似乎有种塔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别人的眼光。街上早已亮起了s城特有的霓虹灯,五彩绚丽的灯光照射在来来往往的路人脸上,果然都要过年了真有气氛。 淮南特别喜欢这种气氛,街上都张灯结彩,她喜欢热闹,讨厌一个人厌恶寂静的地方。 记得有种名为向日葵的花朵,向着美丽的太阳抬头,迎接新光芒,却对黑暗避而不见,或许淮南就是这样的一朵花,只可惜,人被逼到了绝境也还是会被迫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黑暗。 顾又城把车开到淮南眼前,看到她正盯着那一除美丽的霓虹灯发呆,按了按喇叭她才回过神,上了车,低头轻轻抚摸着喵咪的头。 回到家的时候原来不止顾家人,还有婆婆周玉华的好友云若淑,见还有一些要亲不亲的亲戚们,淮南跟在顾又城的身旁向他们行了一个礼,礼貌含笑的打招呼:“云姨好,三叔好……” “你们回来了?想必是又城公司比较忙吧?”三叔笑呵呵的摸着胡子点点头,大笑:“又城真是给我们顾家长脸了,年纪轻轻就有了如今这么优秀的成绩。” “就是,也是人才啊。” “长辈们抬举了。”顾又城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了少有的微笑,也许只有在这些长辈面前才能看见他这样谦逊温和的笑容吧。 “小城。”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在满场的谈话声中并不显得突兀,那声音不重,是一声很平静的称呼,却令的顾又城一震,浑身血液在那刹凝固,呼吸都快要停止。 顾又城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回头,淮南先转过身,轻轻微笑:“云姨好。” 他随后才不急不慢的转过身,定定的看了看云若淑的眸子,感到心里一寒,没有说话紧闭的嘴唇也没有的张开的迹象。 云若淑先走上前,眉间慈祥,身着一件复古皮毛大衣显得整个人成熟优雅,她有着独特的嗓音,无论说什么都那么温柔,跟淮南的温柔不同,仿佛就是从生下来就有的那份高贵的温柔,像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她的手轻轻拍在了顾又城的肩上,动作轻轻缓缓的:“上次在‘云氏周年庆’太忙,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抱歉了。” “没事。”他清清淡淡的嗓音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不用,可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连淮南都感觉的到顾又城的那份不自在,但这份不自在来的莫名其妙,让她一头雾水,她从未看到过顾又城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好像有一丝的惶恐掩饰不了被显露了出来。 但除了在一个人面前,这个人就是云姨。 之前只要是有云若淑的地方,顾又城总是很少出现,尽管婆婆周玉华跟云若淑的关系再好,顾又城也是尽量的避着她。 “最近公司发展的怎么样?”云若淑再平常不过的唠家常,慈祥的就像是一位母亲。 顾又城点点头:“恩,云姨我还有事,你随意点。” “好,去忙吧。”云若淑轻轻一笑。 淮南看着顾又城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有些奇怪,这样的他真的好少见。 吃饭的时候,顾又城一直埋着头,右手紧紧的掐着筷子定定的看着碗发呆不语,淮南侧过头打量着他的样子,觉得更奇怪了,但依旧没说话。 这样的顾先生,好奇怪。但哪里奇怪呢?他一直都是沉默少语的,但唯独这份沉默,带着有些畏惧的奇怪,让淮南一头雾水。 040 回忆中的你,带着微笑 饭吃到一半他突然说有事便拿起衣服走出了别墅,周玉华抱歉的看了看各位:“这小子就这样,你们不要介意啊。” “没事没事。”各位长辈表示纷纷谅解:“年轻人嘛,事业忙,我们都理解的。” 唯有云姨拿起红酒轻轻一抿,嘴角微微上翘,整个人尽显优雅。 淮南随后也跟上去,走到花园里才看到顾又城。他的双手撑在铁栏杆上,手拿起烟轻轻的送到嘴边随后吐出白雾,点点火光成了夜里的一点亮处,让淮南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所在。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前,微微偏头:“顾先生,你怎么不吃饭了?” 顾又城淡淡瞥了她一眼,嗓音有些沙哑,让人莫名的心疼:“恩,你怎么来了?” “我......想出来透透风。”那样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让人有些紧张,淮南不断的抚平被风吹动的发丝来代替他们此时沉默的尴尬。 就在她快要抵不住这种沉默的煎熬时,他终于说话了。 像是突然失语的人突然开头说话,声音低沉沙哑的厉害,甚至带着微微的颤音:“淮南,你有过被自以为很亲的人伤害过吗?” 话落,淮南从他的眼里看到黑暗死寂般的暗淡,以及浓的化不开的痛楚,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迟疑了片刻,淮南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正因为是亲人,所以他们不会伤害我。” 他的身体突然在黑夜里抽动了一下,把烟头在栏杆上狠狠的杵灭,他冷笑了一声:“不会,呵,不会。” “顾先生,怎么了吗?” 顾又城微微侧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微笑:“有这样的亲人很好。”随后收回手,转身离开。 淮南盯着他的背影发愣,自己的手轻轻抚上头,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他手指的温度,好像认识他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样专属的温柔。 任何一种感情都好,如果是存粹的,那么就会简单的多,只可惜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 2013年。 顾又城身下跪着一个小女儿,年似十八、九左右,泣不成声的给她磕着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老板,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冷眼相待,看了看手上carlf.bucherer宝齐莱男表,脸沉了下来:“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让路了吗?” 这姑娘在她公司闹了大半个月了,公司不让进就偷偷摸摸的进来,一看到顾又城就扑通一声跪下,恰恰,这位位高权重的顾boss从没正眼看过她。 温婉,个子小,白里透红那粉嫩脸蛋,软绵绵的声音。这便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深不知多年以后,这小家伙恰是他爱到极致的东西。 一旁的秘书匆匆跑过来对顾又城点头哈腰,一边叫人去拖缩在地上犹如小猫般的女孩。 不知是天时还是人和或者说是地利,阳光照在她温婉如玉雪白如脂的脸上。黑汪汪的大眼睛本应是灵动美妙,此时却是向一个悲伤的黑洞,似乎贪婪的吞噬掉了她所有的快乐,只剩下空洞深邃和源源不断的泪光,夕阳恰到好处点缀了她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那晶莹的泪珠。 眉眼如画、双瞳剪水,虽不算倾国倾城国色天姿,但小家碧玉清新脱俗倒是挺符合,是老太太和老爷子喜欢的类型。 他勾了勾嘴唇,蹲下身,夕阳的剪影投到墙上,暖黄而又暧昧缠绵,美丽如同一幅色彩艳丽的水墨画,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她垂在耳旁的秀发:“那好,嫁给我。” 这下被他的话勾了魂儿,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看,最后:“好。” 所以他们的婚姻里面夹杂着各自的利益,根本没有资格去谈论爱情这个圣神的东西。 淮南轻轻微笑,寒风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蛋,如嶙峋的刀片在脸上刮的生疼,只是她还是在微笑。 起码我实现了我十年前的愿望,那就是,嫁给你。 对于傅安然对许如若的死缠难打,许大明星实在是无力招架了,什么丢钻石,送玫瑰都已经不新颖了。傅安然每天都有新花样,什么在公司前放气球,上面粘满了许如若的照片,还是每天在公司门口前为许如若唱情歌,傅少的花样简直是信手拈来。 终于...... 许如若直接一个电话轰炸到了淮南那里,语气不快,不对,是极其不快:“你那个朋友傅安然还要在我公司耍浑多久?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富二代在追我,微博甚至都还传言我抢了方瑾墨的男友,这都是你惹出来的,淮南小姐,你难道不处理一下么?” “你不理他不就行了吗?”淮南清晨打弄着花草,心情就像是着清晨的晨露一样透彻。 “你以为我理他了?他每天都到我公司楼下拿着一捧玫瑰花接我,现在还拿这招泡妞也够土的,对了,你记得告诉他老娘我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叫他别再来烦老娘了。” “好啦,好啦,我的许大明星,注意言辞!”淮南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我知道了,下次请你吃饭,挂了啊。” 淮南低头挂断电话,看见angel正滚在身旁爪子扑腾扑腾的玩着小草小花,低头把它抱起来:“好啦,angel我们回去咯。” “喵~” 淮南收拾房间的时候走进了顾又城的书房,走上前叠好沙发上的被子,想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他就一直住在这里,也辛苦他了吧。 打扫书桌的时候淮南在地上突然发现一本相册,这本相册很别致,是很古老的封面,她扫了扫上面的灰,翻看。 原来这些都是顾又城小时候到长大的照片呀,从他刚刚生下来到后来每年都有,只是到了19岁以后的地方都是空白了, 淮南的目光锁定在他那张19岁的照片,手指轻轻的抚上照片中的他的脸,跟当年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发现他照照片的这个地方正是她的家乡乌镇照的。 原来初见他的那个时候他才19岁,而她12岁。 她嘴角抿了抿,最后还是情不自禁的舒展开来。 041 他们都在欺瞒些什么? 那年她才刚刚12岁,隔壁的阿林哥哥对她第一次说了他喜欢她。 她抱着阿妈刚刚为她做好的古琴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碰到了来乌镇旅游的顾又城。 当年的他,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树叶轻轻的卷下来飘散在他的周围,看起来是多美好的一副画卷,英俊的面庞不似今天,上面还带着柔柔的微笑。 那也是第一次,她看见这么漂亮的人,而他一个人似乎迷路了走上前轻轻问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随水怎么走?” 她瞪着大眼睛,糯声糯气的问道:“大哥哥,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吗?” “恩。”那年的他,如此青涩,轻轻的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了一番:“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你们这儿真难走啊。” 淮南伸出稚嫩的小手,甜甜一笑,另一只手抱着古琴:“随水挨着我的家,我带你去吧,我叫淮南,‘佳人恰自生于北城淮南’的那个淮南哦。”她尽力用着不熟悉的普通话念了一句诗,所以说出来的口音也特别奇怪。 顾又城忍俊不禁的看着他:“我叫顾又城,也是出于你那首诗词里的那个城。” “你这么小会古琴?”他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琴上。 淮南插着腰横气道:“你可不要小瞧我,我阿妈弹琴可好啦,她教我的!” “那你给我弹弹。” “那你听好了,这首歌叫做‘忆南调’是我们这儿的民谣哦。”她一屁股坐到了一个大石头上,拿起琴就开始弹,吱吱呀呀的南方口音他完全听不懂,可是却还是很陶醉一样的听着。 到了最后淮南扭着小脸不安的看向顾又城:“大哥哥,我不会了,阿妈还没教我到那里来。” 顾又城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一口白牙,一笑是那么帅气:“没关系哦,已经很棒了,那等你学会了一定要给我弹完哦,走吧,带我去随水。” 她坚定了点点头:“恩,那你要等我。”她从大石头跳下来,拉起顾又城的手向前走到:“走吧,我带你去。” 那日,黄昏落下,两人在夕阳西下的背影定格在了那一年,她拽着他的手似懂非懂的问道:“大哥哥,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呀?” 她转头看向他,落日的余晖洒在他散碎的刘海上,他突然轻轻一笑。 “喜欢一个人就是不想左顾右盼,只想把有限的时间变成无限的爱全无保留的送给她。” “那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恩,她呀,叫做安云颖。” 那日,他说过了爱,成为了很久以后她遍体鳞伤的理由,尽管很痛,但她也从未后悔过,去把对他的爱付诸成行动然后全无保留的送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后来,有幸成为了你的妻子,真巧。 淮南收回思绪,继续翻看相册,目光锁定在了一张陈旧的相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手亲密的搭在顾又城的头上。 那时的顾又城好像才五岁,白白嫩嫩的样子,嘴角还洋溢着那时小孩专有大笑。 而那个美丽的女人正是云姨,原来他们小时候的关系这么好。 可是为什么顾又城昨天故意在逃避云姨呢? 淮南有些疑惑,又继续翻看相册,里面有不少他和云姨的合照,每一张都很亲密,再次想到昨天他那样生疏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是疑惑。 下楼问了李嫂后才得知婆婆周玉华在花园喝茶,淮南到了后花园,坐在了她身边,看着周玉华欲言又止。 周玉华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一语道破:“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妈,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淮南抬眼,语气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周玉华端起茶一笑,轻轻抿了一口:“你这丫头,有什么话就说吧。” “妈,你知道顾先生和云姨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淮南的表情有些难看,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该问还是不该问。 原本表情自然的周玉华突然变得有些拘谨,手里的杯子一颤差点没拿稳,然后警惕的望着淮南,但只是片刻,立马把自己的那份不自在全部收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来的那份悠闲自然:“什么发生什么呀,小南,你想问什么啊?” 淮南当然发现了有些奇怪,紧接着问道:“妈,我是看见昨天还有之前顾先生跟云姨都不是很熟的样子,可顾先生小时候跟云姨的关系好像很好吧,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周玉华大声的笑笑,说道:“你也知道又城那小子的脾气,长大了不愿与别人亲近很正常,你呀,别想多了。” “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妈。”淮南点点头,说道:“我去帮李嫂做饭了,先走了。” “恩。” 淮南转过身,陷入了深思,婆婆开始一听到她的问题明显有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还有昨天顾又城那看到云若淑后恐慌的表情,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走到厨房,里面烟雾云绕,透过层层白烟,淮南看见李嫂正在忙着做菜,她轻轻走到一旁拿起青菜帮忙洗菜:“李嫂,我帮你。” 李嫂转身看到是淮南,洒了洒手上的水渍准备接过淮南手上的菜:“太太不用了,这大冷天的你又来帮我,可别冻坏了。” 淮南摇摇头,把菜放到身后,随意的说道:“我帮你吧,李嫂,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那好,那太太你用热水洗吧。”李嫂转过身开始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淮南一边洗菜一边开始打探:“李嫂,你待在顾家很久了吧?” “是啊,待了二十几年了。” “那顾先生的事情你应该很熟悉吧?” 李嫂有些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她慈祥的笑笑:“是啊,他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那顾先生小时候很喜欢云姨吧?”淮南轻轻问道,语气尽量控制的自己平稳,眼睛微微瞟向李嫂。 李嫂正在切肉的手一顿,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淮南,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是啊,怎么了,太太?” 淮南轻声问道:“李嫂,你实话告诉我,顾先生跟云姨发生过什么啊?” 李嫂尴尬的笑了笑,随后随意说道:“哪儿能发生什么?” “李嫂,你就告诉我吧,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其中的内情的。” “太太我真不知道,好了,我去叫老夫人吃饭了。”李嫂摘下围裙慌忙的大步走出厨房,眼睛还有些心虚的瞥了瞥淮南,轻咳一声后迅速转过头。 淮南莫名其妙的打量着李嫂的背影。 关于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而她,有意的被排斥在这个谜之外。 042 就连阿爸也要离她而去吗? 淮南理了理思绪,想在顾又城书房里还去看看。 其实这件事情完全与她没有半点关联,只是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顾又城昨天用那样的表情问她一句你被亲人伤过吗? 那样悲伤的样子让她心疼,也让她的一厢情愿不安的蹿动。 刚准备拉开门把手,门被顾青谦打开了,他的目光从手上的文件移到淮南的脸上,随后把文件自然的放下,轻轻一笑:“淮南。”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话一说出口淮南就后悔了,他是顾又城大哥,自己来自己弟弟的房间又怎么了,她尴尬的想转移话题。 顾青谦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找又城借点资料。” 淮南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顾青谦微微颔首,走出了顾又城的书房,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开门走了进去。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震动,淮南拿起手机一看,有些惊讶,居然是顾先生打来了。 “喂,顾先生。” “现在忙吗?”顾又城直接问道。 淮南摇摇头,疑惑的问道:“不忙,有什么事情吗?” “下楼,我等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先下楼。”随后嘀的一声把手机挂断。 淮南低头看着电话屏幕变黑,去个地方?什么地方呢?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顾又城的车停在门口,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一直前视着公路,不知为何,看到他那半精致的侧颜,心跳居然开始加速了,脸也不禁染上一度绯红。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打了个招呼:“顾先生。” 顾又城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缓缓的移动。 他薄薄的嘴唇轻轻抽动:“去见你爸。” “我阿爸?”淮南有那么一瞬的惊讶,惊喜问道:“我阿爸同意见我了吗?” 他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再也没张口说过一个字,淮南不知所以的收回目光转向窗外,嘴角挂起淡淡的微笑。 头一次发现窗外阳光居然这么美,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在冬天里的阳光似乎没有温度,但似乎在这时她感觉到了脸上传来洋洋的暖气,还有心底的暖意。 她透过窗外的后视镜打量着顾又城,谢谢你,顾先生。 看守所。 从离这里很远开始,周围就没有了阳光,白色的灯光照耀着黑黑的监狱,淮南跟着顾又城来到看守所的接见室,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门开了—— 盛陆铭步履蹒跚的走到椅子前坐下。 他穿着看守所的那身蓝色衣服,胡渣凌乱的长在嘴边,就像是乱七八糟粘上去的一样。深邃的眼睛没有光泽,像极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人。 淮南的步子也在颤抖,心猛地一紧,就像是被铁链勒住一样,再也不能轻松的呼吸,牢房暗暗的灯光和阿爸那憔悴毫无血色的容颜让她窒息。 才几个月不见,阿爸在印象里那样阳刚那样帅气的样子全然消失了,他仿佛老了十岁,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 曾经她最引以为傲的阿爸,曾经是天的阿爸,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眼泪涌在了眼眶,坐在椅上,手颤抖的拿起电话,也看见阿爸那瘦的皮包骨的手颤颤巍巍的搭在电话上然后拿起放在耳旁。 电话接通,电话听筒传来滋滋的电磁波的声音,她听见了阿爸的呼吸声,可是却没勇气说一个字。 “阿南。”对面苍老的容颜笑了笑,说话有气无力的,但喊到自己女儿的名字的时候,眼睛恢复了一点正常人的光彩。 “恩,阿爸。”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告诉阿爸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有新的话想告诉他,可正当看到了他的时候,却发现除了叫他一声阿爸之后再也没有多余的勇气开口说话了。 “丫头,你最近过的还好吗?”盛陆铭对着话筒说道,眼睛视线却不离开淮南。 他眯着眼一笑,立马许多的皱纹爬上了眼角,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毫不留情,“丫头,你长漂亮了,越来越像你阿妈了。” “我过的很好。”淮南的眼泪流下来,破涕为笑:“如果我真有阿妈那么漂亮,那就好了。” 陆盛铭问道:“阿南,你妈还好吗?” 她含着泪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阿妈很好,你马上就要出狱了,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一起回乌镇呢!” 淮南不敢告诉阿爸,其实阿妈早就死于一场车祸中了。阿爸这么爱她,淮南不想看到他痛苦。 陆盛铭忍不住的咳嗽了一番,还是坚持说话,身子有些软了整个人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丫头,好好照顾你妈。” “爸,你身体还好吗?为什么前段日子不接受家属看望?”淮南紧张的身子一立,向前想更仔细的看清楚盛陆铭。 “我……咳咳咳!”他捂住嘴狠狠咳嗽,用尽力气狠狠咬字:“我很好。” “爸!” 他深深呼吸,凸出来的眼球干涩,眼白都有些枯黄,他狠狠的抓住椅把:“没事,老毛病了,丫头,你把电话给又城。”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顾又城,向淮南说道。 淮南难受的把电话递给顾又城:“阿爸有话跟你说。” 顾又城微微向前倾去,手抵着眼前的壁台,把淮南环抱在自己的身下,动作亲密。 只是随意的动作,便让盛陆铭那愁展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看到你跟丫头这么恩爱,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活不久了,你以后要代替我好好照顾她,丫头一直很怕一个人,所以好好待她,给她我再也给不了的关心。” “我知道,爸,淮南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他低头与淮南对视了一眼,嘴角扬起了少有的笑容,淮南听到这句话有一瞬的失神,陷入他那具有杀伤力的温柔之中。 他轻轻说道,似呢喃:“爸,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也会好好处理的,我会让那些背后耍阴招的人付出他的代价。” 淮南对这句感到疑惑抬起头注视着顾又城,他的眼里的那份执着和狠意让她也有了一丝茫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不止是指阿爸被冤枉入狱的事情....... “这样我就放心,咳咳咳咳!小城,把话筒再递给淮南。”盛陆铭双眼顿时有些充血,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颤抖,握着电话我的手也失力的厉害。 淮南接过电话紧张的拍了拍面前那堵碍事的厚玻璃:“阿爸!” 盛陆铭紧憋着咳嗽,都不敢大口的呼吸,他沙哑的声音问道:“丫头,你还记得阿妈给你做的古琴吗?” 淮南狠狠的点点头,手紧紧的拽着电话更加用力。 盛陆铭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门口的警卫身上,一字一顿语气咬字很重:“记住,琴一定要熟练弹好,不能辜负了你阿妈和我的期愿,还有……噗!”他说着说着身体开始抽搐,一口鲜血喷在了眼前厚厚的玻璃上,顿时眼前一面血雾,电话那面砰的一声,盛陆铭滚倒在地。 淮南先是一瞬间的发愣,随后猛地站起来推翻身后的椅子,“阿爸!”血水一点的一点的滑下,留下鲜红的印记,门外的警卫一下子冲进来,脸上带着口罩处理盛陆铭倒下的身体。 淮南歇斯底里的拍打玻璃,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滚出:“阿爸!阿爸!我阿爸怎么了,你们快去找医生啊!”她狂叫的破音,转身向跑进阿爸所在的看守所,背警卫拦住了。 淮南有些失去理智的捶打拦住她的警卫,眼眶发红的怒吼:“我要去看我阿爸!” 传话筒里传来声音:“3023死亡。” “死亡”两字狠狠的冲击淮南的大脑,她颤抖的重复:“死亡?怎么会死亡啊!我阿爸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他都快出狱了,怎么会死亡啊!!!” 她推开警卫,警卫依旧不让步:“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043 那个人终于蠢蠢欲动了吗? “你们让我去见我阿爸的最后一面好不好,我求你们了!”淮南急的尖叫,她从没有这般疯狂过,她几乎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喊破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湿润了大地,使灰色的地砖上多了一块墨蓝的点。 警卫道:“3023犯人身上有传染性病毒,禁止靠近,必须由我们处理尸体!” “传染性病毒?”淮南的身子发软向后一个踉跄,双眼空洞,声音空灵的环绕在这个寂静的地方:“你们这些混蛋!到底对我爸做了什么啊!” 她站稳身子狠狠捶打警卫,警卫做出防卫自己的动作,把淮南狠狠一推:“请你理智!” 顾又城抓住她不定的手,一拉,她狠狠的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再也顾不得什么可以不可以,狠狠的埋入顾又城的胸前双手抵在他的身前狠狠啜泣。 顾又城吸了一口气,手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悲伤的小人儿,环在自己的身前,狠狠的瞪着那个警卫,那剑眉微微拱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从心里升起。 警卫咳嗽了一声,走远。 他的怀抱好大好温暖,让她从那个冰冷的消息中恢复了理智,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尽管这个拥抱她再怎样的不舍得,终于不应该再贪恋。 淮南推了推顾又城的手,从他的怀抱中站了起来,远离了他几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哭过的眼睛像是小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眼睛周围一片湿润,上面粘着少许黑发,看上去极其惹人怜爱。 不是故意的?是指什么? 顾又城沉稳的嗓音出自他的喉间:“不用道歉。” 他依旧是这样,从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以前淮南总是把他的话少看做是他的原本就冷淡的性格,现在发现这样的顾先生也挺温暖的。 在看守所了解了阿爸病情的整个经过。 他们给出的解释是:我们看守所最近兴起了一种传染性的病毒,很多犯人都染上了这种病,但是领导吩咐暂时不能公开出去,上面正在研究治疗病情的方法。对于你的父亲,我们很抱歉,他的病情前几天就开始恶化,并找到我们希望能再见到你最后一面。 这些话依旧还在淮南的脑海里回放,原来阿爸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想起刚开始阿爸说的那些话,那么不正常,她早该知道的。 阿妈,阿爸来陪你了,他不知道你已经在天堂了,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你孤单了。 那天她哭了很久,似乎要把所有的悲愤都以哭泣的方式发泄出来,而顾又城一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整整一天,为她递着纸巾。 虽然他不懂怎样安慰她,但至少能在她悲伤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就够了。 后来她流着眼泪含着微笑在顾又城的车上睡着了,顾又城把她抱回了房间,大概是因为累的缘故,躺在了她的身边,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 醒来时看见他睡意正浓的躺在她的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响在她的头顶,是那么的清晰,她微微一抬头便看见了他那俊俏的睡颜,头一次,他消去了他身上的戾气离她这么近。 他散碎的发丝垂在额边,看上去让人觉得和气了很多,如孩童般的模样,或许连自己都从来没发现过,原来他这样的迷人。 大哥哥,现在的你才是与当初最相同的模样,你原本就应该是阳光充满笑容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竖立起冰冷的伪装,但我依旧相信你始终还是那个温暖的少年。 淮南伸手轻轻拂去了他眉间的褶皱,肌肤那炽热的温暖传到她的指尖,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对上了淮南的眸子。两人就这样淡淡的对视了半刻,他勾起唇角不说话打量着淮南那紧张的表情、 她就像是当场被抓住的小偷,看着他的眼睛猛的想缩回手,却被他有力的禁锢住,他唇角微微上倾,使那原本就精致的容颜变得更加吸引人的目光:“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顾先生’有时候也是很有魅力的?恩?” 这算是被开玩笑了吗?淮南发呆的看着顾又城,紧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我.....我只是.......” “好了,不逗你了。”他松开淮南的手,坐了起来:“你心情好点了吗?” 昨天她哭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递纸巾,她哭累了就把他抱到了车上带她回家,哪里还有半点顾氏集团总裁的威严,合着就是一个小佣人。 淮南就没见过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去安慰别人的人。 “好多了。”淮南微微颔首,道了一个谢,走进了卫生间洗漱。 面对着镜子,她的眼睛哭的红肿,完全都变了一个样子。 好丑。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轻轻呼了一口气。 今天是阿爸火化的日子,因为警局的拒绝,终究到头来还是没有见到阿爸的尸体,看着眼前被移入火堆里的尸体最终变成了手里的一罐骨灰。 顾又城在淮南阿妈的墓地旁边买了一块地,把阿爸和阿妈葬在了一起,那天恰好天下起了小雨,淮南站在两人的墓前,说不出一句话,所有的想念和不舍都化为了一句“阿爸阿妈走好”。 顾又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淮南的肩膀:“节哀顺变。” 淮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谢谢你安慰我。” 身在香港拍广告的许如若一听到这个消息准备马上回s城,可淮南耐心的劝道:“你就安安心心在那边好好工作吧,等你回来再来看我阿爸也行啊,现在回来也来不及看我阿爸最后一面了。” 淮南一边下山一边听着电话,对面的许如若妥协道:“好吧,宝贝你也别太伤心,我这边工作尽量快点结束,回来看阿叔和你。” “嗯嗯,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挂了。”淮南挂断电话,把电话放回包里,向身旁的顾又城轻笑:“顾先生,又麻烦你陪了我一整天。” “应该的。”顾又城轻描淡写的说道:“今天过年,妈刚刚打电话说等我们回家吃饭。” “好。” 顾又城的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迅速又收起,顿了片刻说道:“你先回去,我那边还有点事情,你们别等我了。” “是安小姐有事吗?” 044:被起诉了? 淮南本能的抬头这句话脱口而出,随后又意识到不妥,立马又说道:“好的,你去吧。” 顾又城抿了抿薄唇,淡淡说道:“我叫阿豪来接你,你等他过来,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去。 一上车,顾又城带上车载耳机,冷冷的接通电话:“什么情况。” “boss,公司的股票在凌晨三点开始直线下滑,现在公司部门正在对我公司股票进行调整了,现在已经停盘。还有一件麻烦事,一家小公司法院上诉我们公司有抄袭他们公司内部方案。” 顾又城问道:“什么方案?” “昨日我们公司投入美国cv的锦标方案。” “见鬼!”顾又城低喃一声,手狠狠的拍在了方向盘上,“我马上到。”挂断电话,摘下耳机狠狠的甩向一旁,眉心微微拱起,眼光直直的盯着路的前方,随后踩着油门的脚用力,车子嗖的一声滑过弯弯曲曲的公路。 会议室内,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气息,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不安,顾又城进入会议室内,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丢给助理后坐在了最前端的位置上,两旁依次坐着这个公司的权利较大的股东和各部门的boss。 顾又城一坐下,一旁的秘书递给她一份文件,她身上带着一份职场的精炼和简洁,语气清朗:“boss,这是那个小公司的起诉书,和法院的通知书。” 顾又城接过文件,淡淡的扫了几眼,大概内容就是这个名叫新锐的公司起诉顾氏集团这次锦标的方案抄袭他们,法院还发来通知书叫顾氏集团撤出这次方案,并向新锐公司索赔六百万的赔偿费用。 “新锐?”顾又城轻轻呢喃,脑海里实在没有这个公司的印象。 “听说这个公司是去年才注册的新公司,今年就敢锦标cv这个大项目,也真是够大胆的。” “关键是他们所说锦标方案比我们早提交了一天,所以法院判决的是我们公司抄袭。” 顾又城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是这个方案是我亲自设计的,新锐这次挖的坑可真大了。” “顾总,你是说公司有内鬼?”有人质疑道,随后在座的人纷纷相视一眼,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一旁的副总裁萧舒冷眼旁观,语气极其尖锐:“呵,内鬼?我看是某人自己没管好文案,泄露了吧?”他一边说话一边望着顾又城。 顾又城的眸子带着冷光,寒色四起,定定的与萧舒对视,反唇讥笑:“萧总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个文案,现在说话怎么带着股醋味?” “你!”萧舒气到一处,狠狠瞪着顾又城,又冷静了下来,笑道:“那不知道顾总有什么处理的办法?” 顾又城没有理萧舒,侧头看向一旁的秘书:“tina,公司股票调整的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正常,明天几乎就可以正常开盘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各位不要担心,好了,散会。”顾又城站起身,准备离开。 “顾总,这........” 萧舒也跟着站起来堵在了顾又城的身前,眼里带着嘲笑:“不要担心?顾大总裁,现在公司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你叫我们不要担心,知不知道这次股票亏损了多少钱?一个亿啊!” 顾又城冷冷的望着他:“所以呢?” “你!”萧舒点点头,然后一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顾又城有什么能耐!” 顾又城撞开了萧舒,没有再说话,直接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这次股票暴跌和新锐的事情其实两件事的其中任何一点事并没有多让他特别奇怪的,可是两件事碰到了一起就显得并非偶然了,那个一直蠢蠢欲动的人,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打通傅安然的电话。 “你在哪里?” 傅安然得意的声音从那边响起:“香港啊。” “你在香港干什么?” “追我家如若呢,干嘛?” 就知道这家伙从来不干正事...... “现在马上回上海,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那厮立马像是飞上了天,吹了吹口哨:“有什么理由让我回来?” “呵,你不回来行,我过来找你。” “停停停,我回来我回来,我可又不想被周阿姨骂。”傅安然无奈一笑。 顾又城满意的说道:“我在我家等你。” “一定要这么着急吗?明天回来不可以吗?” “你看着办吧。”顾又城把手机一挂,发动车子引擎,向家开去。 在顾又城的房间内,傅安然盯了他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的?这可不是小事,敢在股票上面动手脚,光是判刑都够他蹲几年的监狱了。” “应该是。”顾又城眉间多了一份担忧,把手边的笔记本一转到傅安然的身前:“你先帮我查查新锐这个公司。” 傅安然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的敲键盘,眼球随着网页的刷新转动,难得有份认真的样子,他摇摇头:“不行,网络上的资料也只有一点,根本查不出什么,这个小公司是去年注册,这一年没有什么大动作,今年突然竞标这么大的项目确实奇怪的。” 顾又城思索了片刻,扬了扬手:“你帮我看看这公司的boss是谁。” “好。”傅安然在电脑上倒弄了片刻后把电脑一转面对顾又城,耸耸肩:“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叫汪远,资料一切正常,你没得罪过他吧?” “我没见过他。”顾又城盯着电脑上的照片,问道:“他住在哪里?” 傅安然摇摇头:“没有资料,不如我帮你去一趟新锐?” “也好,那你明天去一趟。”顾又城叹了一口气,借着闭眼捏了捏眉骨。 傅安然眉间一挑,坐到他身前的沙发背上向顾又城看去:“哟,原来还有让我们顾大少担忧的事情啊?” “这件事真的不简单,不管怎么样,他既然盯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也应该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直觉告诉我,或许新锐和万基这两个公司都是那个人的走狗。” 傅安然大惊失色:“你是说陷害淮南妹妹父亲的万基和新锐都有勾结?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这一个一个套,都是在等着我们钻呢。”顾又城嘴角微微上扬,让傅安然看的不寒而栗,每次看到他这个表情,一般就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门被轻轻推开,淮南露出一个脑袋,两人齐刷刷的望着她,然后她才笑笑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果汁,她抱歉的微微颔首:“打扰你们了吗?妈叫我送杯果汁上来。” “没有没有,我们都聊完了。”傅安然晃晃手,走进端了杯果汁大口大喝起来:“谢谢你呀,小嫂子。” “不.......不用。”淮南看着手上还剩下一杯的果汁又望了望顾又城,傅安然立马识趣的笑道:“老太太还等着我回家吃团圆饭呢,我先走了,88。”说完立马溜出了顾又城的书房。 剩下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淮南把果汁递向前:“顾先生.......” “我不喝饮料。”顾又城打断道,抬眼注视着淮南微微低下的脸庞。 “那我去给你换杯咖啡。”淮南正准备转身下楼,被顾又城叫住了:“算了,跟我来。” “去哪儿?” 顾又城已经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淮南放下手里的果汁跟了上去,跟着他出了大门外面立马寒风阵阵的,有些冷,她跨着大步子跟到顾又城的身旁。 走到后花园的一处角落后,他蹲下身子拿起似一个盖子一样的东西,里面立马扑面而来一股烈酒的清香,淮南还是在这里住了三年以来第一次发现这里居然是酒窖! 她眼里满是惊讶,之前她曾无数次经过这里,也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里有一个酒窖。 顾又城已经下到里面的梯子上了,他看着发呆的淮南提醒她:“下来。” “哦哦。”淮南立马学着顾又城的样子转过身走到梯子上,里面越来越黑,她渐渐的看不清里面的路,轻轻喊道:“还有多久到?”说到这句话时候正巧踩在了地上的一个石块儿。 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向前倒去,但被顾又城的手稳稳的抓住了胳膊,固定了下来。 还好这里面没有灯,不然现在她的样子肯定难堪死了,顾又城没有松开她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向前走,“里面黑,跟着我。” “好。”她立马大步跨到了顾又城的身边,说实话她真的很害怕黑,他又不说话气氛实在有些吓人,她轻轻喊道:“顾先生,还要走多久?” “很快。” “那这是酒窖吗?” “恩。” “我以前都不知道这里有个酒窖诶。”她干笑。 “以前老爷子爱喝酒所以买房子的时候就托别人弄了一个酒窖,最后老太太把老爷子的酒给禁了,这里还有很多酒但也不准老爷子喝。”难得他今天这么有耐心的解释。 “那.......” “你是不是怕黑?”顾又城直接问道,他清朗的嗓音在这个黑的可怕的地方是如此的好听。 淮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支支吾吾的恩了一声。 顾又城的手微微松开,她立马抓住了顾又城的整只手,在黑夜里摇摇头,尽管他看不到。 “我点灯。” 她立马尴尬的松开手,原来有灯。 他拿出口袋的打火机在黑夜里闪起,微弱的火点微微移动到一盏悬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便,点燃。 然后黑黑的酒窖里立马有了灯光,撩起他半边脸的轮廓,棱角分明,眼底的那份柔软在此时有些让她沦陷。 各处渐渐亮了,顾又城走到一旁的石头柜边,拿出两坛土色酒坛,上面用红色巾布包着,有传统清酒的那种感觉。他坐到了一旁的桌边,向淮南喊道:“过来。” 她缓缓走进,坐下,顾又城递给她一个酒坛,打开了后放到她的身前,自己抬头喝了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运气不错,这是老爷子收藏的最后两瓶清酒。” 淮南也明媚的一笑,抬头喝下一口清酒,火辣辣的滋味从她的喉间传到肚子里,在这个寒冷的夜是如此温暖让人难以再忘记这滋味沁人心脾。 她摸了摸嘴角流下的酒渍,满足的眯了眯眼,畅快的啊了一声。 顾又城看到她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翘,随后拿起酒坛也大喝一口,“似乎也能理解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爱喝酒了。” 淮南微微一笑:“或许吧,酒是一个好东西,古人都说它可以消愁解忧了。” 顾又城垂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抬头:“还有二十分钟过新年了。” “你有什么愿望吗?”淮南侧着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兴致勃勃的问道。 “恩?” 淮南双手捧着酒坛,眼里闪过一丝的愉悦和那闪烁的光芒:“以前阿妈说,除了生日愿望,那就是新年在烟火前许的愿望最灵了,我之前每年都在新年的凌晨许过愿。” “然后呢?实现了吗?” “恩,差不多吧。”她突然有些泄气的低下头:“但或许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只是为了哄小孩高兴,大人编的一个故事吧。” 顾又城淡淡一笑,仰头喝下一口酒,不再说话。 酒过三巡,淮南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顾又城把自己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后向她说道:“走吧,上去。” “恩。” 她跟他上去的时候恰好的零点,恰好烟花齐放,墨黑色的天空如此绚丽,色彩斑斓。 鞭炮和烟花的爆炸声在夜里突然炸起,顿时寂静的夜突然热闹起来了,各路的小孩纷纷跑出家门口在公路上各地方放起了鞭炮。 淮南跑到别墅的门口,望着远处外面的天空,绚烂美丽的烟火经久不息的在天空绽放,越来越多了。 顾又城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双手微微包成了一个小拳头满脸憧憬的许愿。 他眼神温柔了下来,尽管她明白许愿只是大人编出来哄小孩子的,但她也还是信了。 她的嘴角泛起微笑,双眼闭着,很是虔诚的许这心里的那个愿望。他也双手举起学着他的样子许了一个愿,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顾又城在那样许着愿,忍不住的一笑。 他睁开眼睛发现她正一脸灿烂的盯着自己,觉得有些好笑:“你盯着我干什么?” “没想到顾先生也信这个呀?”她侧目而笑。 “亦步亦趋。” “你许的什么愿望?”顾又城问道。 淮南摇摇头,神秘说道:“许的愿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不灵的。” 他看着她,最后转过头看着天上的烟火。淮南注视着他,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 第一个愿望:希望妈和爸身体健康,永远幸福安乐。 第二个愿望:夫妻和睦,永到白头。 第三个愿望,以我之愿,换你之盼。 这边是她的愿望,会实现么? 早晨。 在顾又城办公室内,他面目严肃,接听电话:“你是说那个汪远不在公司?那人呢?” “不知道,他们说自公司建立以来,见到汪远的次数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副总代理公司事务,这个副总我大概了解过了,没有问题,还跟你大哥是合作伙伴呢。” “那你问了关于汪远的消息吗?” 傅安然叹了一口气,唏嘘道:“没指望啊,这公司口风挺紧的,一听说我是你这边的人就差没把我赶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好像可以得到那个汪远的地址,我要试试,有消息了通知你。” “好。”傅安然挂断电话。 今天是淮南的生日,家里上下热闹极了,做好了大餐就等着顾又城回家吃饭,可顾又城下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有事情不能回家了,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淮南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小失落,这份感情情不自禁就流露了出来,一旁的周玉华轻笑:“失望了?” “没有。”淮南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 周玉华还是用那样并未多大起伏的表情,轻轻的嘬了一口咖啡:“阿南呀,你还记得去年生日给我承诺的是什么吗?” 淮南抽了抽唇角:“夫妻恩爱,早日为顾家增添香火” “可你们呢?”周玉华轻轻放下杯子:“结婚三年来,你瞧瞧你们做了些什么?不是整日气我就是睡书房,这样怎么能实现承诺?” 淮南脸上有些惊讶,周玉华摇摇头,笑笑这个傻媳妇儿,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书房沙发上多余的被子是怎么回事吗?到了如今都还想着给那小子打圆场。 她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夫妻的事情吗?安云颖一来上海就被顾又城安顿在自己的酒店里,两人见面的次数怕是你们还要多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他打掩护吗?” 淮南哑口无言,轻轻喊道:“妈......” “安云颖那女孩子心机重,我不喜欢她,就算她没有心脏病我也不喜欢她,到底是因为她救了又城,所以我才没有明着说,但你却大度过了头了啊........” 周玉华说到这儿就有些气了,平静的面容变得有些愤怒:“你说,这三年来,我明着也在帮你,暗着也在帮你撑腰,可你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你倒好,一步又一步的忍让,给安云颖机会,你说你这样怎么把又城的心抢过来。” 可淮南依旧是那般波澜不兴,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她淡淡呢喃:“可是心又怎么抢的过来呢?就算抢过来了,会幸福吗?他的心从未.......靠拢过我。” “其实你是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遇上自己的丈夫就愚钝成这样了呢?” 淮南心里一紧,那是因为她也累了,她哪里没有争取过?这三年,明明等过盼过还有想过,可始终没有办法把他的心拉过来,他对爱情的执着她永远没有那个能力去插手,主动的久了便累了,便不想再动了。 她与顾先生的这场婚姻中,她是一个失败者,终究不能像一个胜利者那样去思考问题,其实,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吧?她宁愿放弃了....... 晚上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婆婆的胃突然开始痛了,“淮南,你去帮我去张医生那里拿点药吧。” 车子慢悠悠的开在途中,阿豪突然转了一个弯,她记得张医生的医店不是走这条路........这个位置是顾又城的酒店吧? 她疑惑开口:“阿豪,你是不是开错了?” 最后车子的确是在‘顾氏酒店’,阿豪下车替淮南打开车门,鞠了一躬:“太太,顾先生叫我把你带到这里,你快上去吧。” “什么?”淮南一头雾水。 阿豪只是笑而不语,神秘的一笑,带着淮南来到酒店房间,v1。阿豪拿起卡递给淮南,他礼貌说道:“太太,顾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了。”随后离开。 淮南拿着房卡有些疑惑,有些不知所措。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震惊了! 满屋子的玫瑰花和蜡烛,里面房间的灯光被关了,只剩下餐桌上那萦萦升起的烛光点亮了周围,屋内一室暖意。 明明下午,那个冰冷的声音才告诉他他今晚有事回不了家,现在突然这么大的惊喜让她有些迷茫,傻傻的盯着屋内的一切,和桌旁的顾先生。 他身着西装,挺拔的身子立起,火红的烛光照映在他的身上,那带着微笑的脸庞如此有魔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过来。”他向她招招手。 淮南完全怔住了,没有过去,她就这样看着隔着她一个桌子的顾又城站在对面,轻轻向红酒杯里注入红酒,动作优雅就像是她梦里的那个王子。他熟练的操练着这一切:“这是82年的提拉菲红酒,尝尝?” 只是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走过来向她递来一杯红酒,脸上扬起了少有的浅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 她似乎还没有那个能力让顾先生特意为她准备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会吧? “你的生日。“ “可你下午还说你有事。” “恩。”他顿了一下:“不然怎么能给你惊喜呢?” 他的意思明明已经很明了了,可是她却还是不明白。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顾先生’和‘顾太太’应该是那种只在公众场合做戏,但在私底下与她形如陌生人的呀,这样的气氛,不是很奇怪吗? 他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为了庆祝你生日,我为你制定了特制的牛排,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红酒那微醺的香味,和满桌的烛光点点的燃气,她愣了片刻才把手抬起,向他走了过去。 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应该是服务员。”顾又城搁下酒杯走了过去。 门刚一开,淮南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贱人,我就知道你跑过来勾引又城!” 竟是安云颖! 她迅速转过身,就看到那个怎么也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女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浑身怒火和她疾驰的脚步一起来到淮南面前—— 啪!毫不解释的,只是那么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触感传来,清脆的耳光显得有些突兀。 045:你觉得应该怎么反攻 “安云颖!”顾又城暴怒的声音响起。 淮南僵在了原地。 她反应了好久,才想起来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在这半分钟之内发生了什么?就在刚刚,她被这女人莫名其妙地甩了一巴掌,她堂堂“顾太太”被安上了一个勾引自己老公的罪名,被一个外人甩了一巴掌。 顾又城一把拽过那女人,瞪着她:“安云颖,你疯了吗?” 安云颖像是被无形的巴掌拍了一下,先愣了片刻,眼泪立马涌上来: “是,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让你这样子对我!顾又城,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待在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就是为了能天天看见你,能跟你在一起。你以为我不想家吗?我爸,我的家都在香港,可我为了你,我待在这里,每天顶着当小三的名义跟你在一起,我过的就很轻松吗?你倒好,说近日忙,没有来看我,现在呢,你在干嘛,你现在是在跟这个女人约会!” “够了!”他的怒气并未因为她的可怜而消下去,“马上给我道歉!” 安云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瞪着顾又城,指了指自己:“顾又城你没搞错吧?叫我跟她道歉?”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涌上了眼眶,骄纵的语气大声呼叫。 “道歉!” 顾又城眼里蕴上了一股少有的狠意,这是淮南从未在安云颖面前看到的,他冷蛰的脸逼红了安云颖那带着恨意的眼。 安云颖也是执着到了头,冷笑:“你如果今天真的要我道这个歉,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你!”顾又城黑了脸,也不敢再逼她。 安云颖瞪着那红肿的眼睛走进顾又城,眼泪扑哧扑哧的不受控制往下掉,柔绵的颤音黯然神伤:“到底是谁自己答应我们她只是我们的掩护的?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了只是让她当一个表面的‘顾太太’,明明她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可现在呢?你帮她过生日,你们在过正常夫妻的日子!” 始终他们还是爱了那么多年了,原本冰冷刚毅脸庞在看到这个梨花带泪娇弱的小脸时,还是柔了下来:“好了,别说了。” “不说?呵。”安云颖自嘲的点点头,“是呀,当初说一直要照顾我的话因为那个叫盛淮南的女人变成了空话。” 当年那个寒冷的夜晚,是他在医院跪在病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颖儿,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我一定会为你找到最好的医生医好你的病。” 是那个叫做顾又城的男人承诺于她的,所以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嘤嘤哭泣,狠狠的啜泣了一声:“现在全上海的人就知道了我安云颖是第三者!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我不知廉耻插足别人的家庭,我安云颖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可为了你,我觉得一切都值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也渐渐击中了这个男子的心,击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在一瞬间揽过安云颖的肩,只见他轻叹一声:“好了,别哭了。”大手无奈地往上,将她梨花带泪的脸揉入自己胸膛。 记得是谁曾经说过,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撒娇的女人惹人怜吧? 站在这对亲密爱侣的身旁,突然间,她竟不知自己的双手该放往哪里——不,不,不该再捂着还隐隐发痛的脸颊了,再捂下去就矫情了。 哦,何止是这双手?她这一整个人,就仿佛是凭空而降的尴尬之物,生生赖在这,当着这对爱侣的电灯泡。 顾又城轻轻松开安云颖,安慰了她一番。 淮南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待在这儿了,她转身向门走去。 猛地,被顾又城牢牢拉住,一转头她便对上了他的眸,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在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是她呀! 被那面突然的窗外一抹闪光反光到玻璃上的亮点闪到了眼睛,看了窗外一眼立马收回眼光,一切都明白了。 索性直接走到顾又城的身边,向安云颖微微颔首:“安小姐,你先回去吧。” “你说什么?”安云颖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瞪大了眼睛:“盛淮南,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你再说一遍。” “我说,请你离开。”淮南重复了一遍。 她再也懒得跟安云颖废话了,直接向顾又城说道:“顾先生再这样闹下去,你可不好收场。” 直到这句话落下,他才挑眉,有些惊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对面可是没时间等你们了。”淮南向窗外甩了一个眼色。 他转过头:“颖儿,你先回去。” “但是........” “回去!”他几乎是用了命令的口吻,安云颖知道再这样下去并没有甜头吃了,只好服软,跑出了房间里,狠狠摔门离开。 房间里静了下来。灯光依旧昏暗,红酒加牛排,蜡烛立于一旁,这样的温馨宁和,就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顾又城静静看着她,片刻后:“今天晚上……抱歉。” 淮南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是笑了笑,要走过去拉开窗帘时,又听到他问:“还痛吗?” 她轻笑了一下,明知他看不到的:“不痛了。”然后,她拉开了窗帘。 这个地方选的真不错,是最好被狗仔拍到的地方,对面楼就完全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况,难怪顾又城会订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拍到这样的照片,那些狗仔会不会失望呢? “是故意让狗仔拍的么?” “被你猜出来了?” “看到这一屋内的设置后我就应该猜出来的。”她轻笑,是啊,她又有什么能力让顾先生为她做到这些呢? “恩,最近公司出了些问题,不能再让舆论成为这些事情的一个导风口了。” 十分钟过去了,屋内的人还没开灯,就着那盏昏暗的小灯,顾又城拿起一早就倒好的酒给她,碰杯,饮尽。所有的言语,缠绵在两人柔软甜蜜的动作里—— 不知窗外的那个人是否拍下了这一副温馨满意的作品? 谁知道?反正在这璀璨繁华的上海城里,分分钟都有着好戏上演,他的顾先生,便是那个操纵棋盘的人,还不是那被戏弄之人明白没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一场局。 “等下能否配合我一下?”顾又城问道。 她抬头与他对视:“怎么配合?” 他站起身子轻轻的凑到她的嘴边,背对着那扇窗户,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红酒杯唰的一声落地,剩下的只感觉一股电流从她的指尖划过,而他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缓缓在她的腰间游走动作越来越大。 她的身子感到一阵酥麻之意,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的话语在耳畔低沉的响起:“你怎么在发抖?” “我.......” “别怕。”他双手捧过她的脸,菱角分明的面庞缓缓朝下,她有些焦急:“等、等等......” 话语未尽,那个吻轻柔的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的,痒痒的,他的薄唇,一下一下的,仿佛在品尝着一件易碎物品,不敢太过用力。 淮南的脸颊上缓缓有微红爬上了耳根,让她感觉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定定的盯着眼前那双充满魅力的眸子,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你认为他拍够了吗?” 她仿佛完全有点不听大脑的使唤,木木的点头:“够、够了吧。” 他直起身子把淮南抱起,缓缓走向床边把她放下,然后走到床边拉上窗帘,或许在镜头中,一夜春宵的好戏要上演了........ 可事实上,杜绝了镜头后,顾又城抬眼看了一眼淮南:“我睡沙发,你就睡那儿吧。” “现在不能回去了么?” “恩,明天早上还有最重要的一步。”他关上灯躺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夜里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 她的声音突然在这夜里小心翼翼的响起:“顾先生,睡了吗?” “恩?”他发声。 她呼了呼气,摇摇头,“没事,你休息吧。”本想告诉他十年前的那一切,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是的,她还是胆怯了。 他并没有睡觉,拿起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现在帮我个忙。” 只听见他的声音响了起来,说道:“明天会有关于我的丑闻爆出,你注意一下是谁在背后捣鬼,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好。” 电话挂上,屋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这一夜,始终难以入眠,知道天微微亮,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过,一大早,她就醒来了。 顾又城去洗澡的时候,把一堆化妆品放在了梳妆台上,原来这些化妆品都是她之前一直惯用的,她趁他洗澡之际化了一个淡妆。 等他出来换好衣服,看见淮南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向他微微点点头,他也拿起她沙发上的包递给她:“走吧。” 一推开门,咔咔咔! 各种闪光灯闪花了她的眼,顾又城把她护在怀内,为她挡住那闪光灯。 “怎么?现在难道我跟我太太过一个生日都需要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吗?”他的唇角不悦的撇起,等待着记者的吃惊,这一切都如同他所料的一样在发展。 记者一下子就蒙圈了,拿着相机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昨天圈内收到消息,顾又城与安云颖在“顾氏酒店”开房,现在怎么变成了给自家太太过生日了呢!之前还以为抢到了头条新闻的种子,一大早就守在门外。 难道这都是一个误会?都是那个不靠谱的消息害得他们在酒店门口等了一夜,各位记者纷纷叹息,和咒骂那消息的来源。 一下楼,阿豪就在门外等待着,顾又城拉着淮南上了车,一个电话打来,他接通,一道耳熟的声音从那旁响来,他问道:“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恩,是新锐和l报社动的手脚,没想到他们也真是还不死心,这是想玩死你的节奏啊!”傅安然那痞痞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顾又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我要告那家报社诽谤,叫律师抒一份律师函给他们,但法院的的那份先不急送过去。” “好,我知道了。” 顾又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最近新看上的那栋别墅我会写你的名字的。” “爽快!”傅安然打了一个响指,笑道:“小淮南在你身边吧?” “干什么?”顾又城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丝的不快,目光转到了淮南的脸上,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以及感到了那不以言说的目光。 “我想跟小淮南聊聊.......” “不方便,再见。”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又城挂断了电话。 淮南立马又望向窗外,她现在还不想与他说话,所以装作在看风景的样子。 回家的时候全家都沉寂在一种阴寂的氛围,顾又城看了看全家都围在沙发边,顾余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知道准是这丫头又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太累了,也没有闲心去管她的事情了,顾又城然后直接大步一跨走上二楼。 淮南走上前想了解情况,只见二老把手一撒,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才看清楚,顾余的脸上带着那闪光的泪痕,和脸边的一个深红的巴掌印,二老一般从来舍不得打她,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一直把她当做一个掌上明珠一样疼着呵护着,如今都下手这么重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家人气氛寂静的有些可怕,顾青谦垂着头,眉头紧紧皱着,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有些伤感依旧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顾北严瞪着眼大吼:“顾余你给我听着,你要是以后还敢见那个小混混一面,你以后就别叫我爸了!”说完从沙发上站起,周玉华也神色凝重:“你好好反省!给我在家禁足一周,哪儿都不许去。”说完跟顾北严上楼回房。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淮南和顾青谦、顾余三人,淮南缓缓走到挨着他们的沙发边坐下,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想要劝劝顾余,被她看见立马多了一份狠意:“你看什么看,就知道看我笑话是吧!你走开啊,我不想看到你,你跟他们都一样,凭什么要干涉我爱情的自由。” 淮南认真的看着她:“我支持你,支持你的爱情观。” 顾余愣了片刻,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转头埋向顾青谦的怀里狠狠啜泣:“哥!”她一边说话身体一边不受控制的痉挛:“哥.......我好难受.......” 顾青谦无奈的叹了口气,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别哭了,就知道哭,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丑。” “你都......不帮我说话,任凭爸妈那么骂我,你还是我哥吗!”顾余吸了吸鼻子,狠狠一锤顾青谦的胸口,满脸的抱怨。 顾青谦配合她做了一个夸张的疼痛的表情,然后擦了擦她的小脑袋,笑道:“我刚刚一直在帮你说话好不好,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昨晚居然跟着一个小混混在外面彻夜不归,要不是爸朋友发现你了,还不定你会出什么事呢。”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呀,真是活该!” 顾余拍下他的手,狠狠说道:“闻溪才不是小混混!他是一个画师!” “再是什么你也不准再跟他来往了,我警告你啊,下次再被我逮到了,后果自负啊!”顾青谦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余拽住他的裤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哥,我真的不能出去了吗?” “你说呢?”顾青谦说道:“我劝你啊,这几天好好陪陪爸妈,别老想着去约会了,你才多大,还不懂这些。” “我都18了,有追求自己的爱情的权利!” “你去跟爸妈谈,看他们接不接受你的爱情权利,好了,放手,我公司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顾余甩开她拽着的裤边,冷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顾青谦真的走远了。 顾余气了气,看向淮南,不满说道:“喂,你说,爸妈他们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啊,我明明都成年了,闻溪虽然只是一个街边画画的,但他却对我很好啊。” 淮南笑了笑:“爸妈担心你也没错,毕竟你还小,不懂这个时间的险恶,你看到他或许是很完美的但你肯定也有你一无所知的一面,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就要去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值不值得你爱,并向爸妈证明这一点啊。” 顾余低头有些忧伤,喃喃:“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学校前画画了,开始我是很喜欢他的画,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充满了风趣和幽默。 毕业后他专程又到了我所在的大学找到我,都三年了,你说,他都追了我那么多年,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其实......三年真的不算很久。”她朝着顾余淡淡一笑,三年,真的不算很久,她花了十年去了解顾又城,但未果,所以她并未获得他的那份喜欢。 她站起来,不想再回忆以往那么伤心的事情,向二楼走去,顾余有些莫名其妙:“喂,你是什么意思?!”但淮南并未应答,发呆的走上二楼关上自己卧房的门。 坐下来冷静后,放眼望去,那一架古琴放在那里很久未弹,已经有淡淡的灰蒙在了上面,她又那巾帕擦干净了,嘴角含笑,阿爸生前还说要她多练,现在上面都已经上灰了,是不是辜负了他的期望了? 她轻轻一叹,放下了古琴,自十年之前那曲未成调的忆南调之后再无忆南调,只是因为那个能让她弹琴的人再也没出现过了,阿妈有阿爸这个知己。 而她,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在一个幽闭的茶楼包间内,气氛有些格外的不自然,暗黄的灯光懒懒的落些少许灯光在那复古的茶具上,显得一切都幽静和不自然的沉寂。 茶桌面对着的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相机低着头发愣,额头边不知为何冒出来很多的冷汗。 傅安然扭着眉头略带嫌弃鄙视的表情盯着对面的男人,实在是最后受不了他那磨磨唧唧的性子,直接一脚蹬在他坐的那个复古沙发上,骂道:“喂,你还要想多久,像个娘们儿似的到底要婆婆妈妈多久啊!” 他身边的顾又城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一言不发,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喜。 那个男人懦弱的抬了抬眼睛,似乎连傅安然的眼睛都不敢看,稍微一对视就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相机包,咽了咽口水:“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傅安然瞪大了他那双充满魅惑的桃花眼,只是这一刻充满的是怒气而不是粉红桃花,他唾弃道:“你都想十分钟了,你真以为老子这么有空是吧!” 对面的男人难抉择的皱起了眉头:“可是我真的答应了别人不能说的。” “你!”傅安然气得拍桌。 “好了。”顾又城向身边暴躁的傅安然抛去一个安静的表情。 也真的难为他了,今天好像他有约会来着,被自己硬生生的拖到这里看这个扭扭捏捏的大男人难为情,能忍住不上前抽他一巴掌已经算是很冷静了。 顾又城向前一看,身子自然的斜靠在沙发背上,冷淡琉璃的眸子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他沉稳的说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一分钟后你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就把律师函交上法院了,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和你们报刊赔的倾家荡产?” 顾又城一说出这带有少许危险气息的话语后,那个记者立刻感觉不寒而栗。上海一直传言顾氏总裁做事了断,用的就是一个狠字,他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从顾又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他就不敢再提条件,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卷入到了一件大事情当中了。 046: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说。”最终那个记者还是在顾又城面前服了软,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听说姓汪,没说全名,只是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报密说这几天你会有大新闻叫我跟着你,然后给了我一大笔钱,但我真的发誓,我没有故意针对你顾老板,你也知道报社也只是混口饭吃.......” 顾又城不耐的打断:“姓汪?”他与傅安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些什么。 傅安然凑近一问:“你见过他吗?” “没、没有。” 傅安然向后一靠,指了指他:“你现在打电话叫他出来。” 记者立马恐慌了:“傅少,你别为难我呀。” “叫你打!” “好好好,我打。”记者慢吞吞的拿出手机,望了顾又城和傅安然一眼,才拨动电话打开扬声器,电话那边没有动静,他又重拨了几次但都没有打通。 他说道:“你们看,是他不接我电话。” “记下电话号码。”顾又城向傅安然说道。 傅安然夺过记者手中的电话号码,记下了电话号码后把电话甩了记者:“好了,没你的事了,走吧。” “你们不会再告我了吧?” 傅安然极其不耐:“不会!快滚吧!” “谢谢谢谢!”记者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然后捧着相机跑出了包间。 傅安然默默的看着电话号码,向顾又城说道:“这个姓汪的人应该就是汪远吧,果然是他想整垮你,什么仇什么怨啊?啧啧啧啧,你是偷他娃了还是抢他老婆了还是.......” 说着说着看着顾又城垮下来了脸很自然的就闭了嘴,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跟你认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你的麻烦吧?” “这个人我是不认识,但他确实是这次想把我整垮。”顾又城双眼划过一丝锐利冷静的分析道:“正是在我公司股票最低落的时候,公司那些老家伙已经在杞人忧天了,再来一个舆论就足以把我公司的规律打乱,这样那些股东肯定会起内乱,真是高啊。” 他嘴角微微上翘,只可惜,少算了一步,他忘了他的对象是他,顾又城。 “那这电话怎么处理,人家不接啊?” “现在你能查到它的地理位置么?” “外面没装备呀,我回去查。” 顾又城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接听电话就听到了那边急的几乎哭出来了的声音,是淮南,他立马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刚刚爸突然在客厅倒下了,大哥已经把爸背上救护车了,你在哪里!” 顾又城立马站了起来,几乎是喊道:“哪个医院?恩好,我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拿起身后的外套,傅安然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爸那边有急事我先走了,再联络。”说完他便奔出包房。 傅安然也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叔叔出什么事情了,我也去!” “不用!” 顾又城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家上下都在手术室的,周玉华坐立不安的盯着手术室里看,他跑上前看到淮南问道:“怎么回事?” “爸的胃癌发作了。” 顾又城皱起眉心:“谁又让爸喝酒了?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不能喝酒吗?” “我.......”顾余小步走上前,眼泪挂在眼眶了,啜泣道:“我原本.......只是想跟爸道歉,我也没想到让他喝了一瓶酒之后会引发胃癌,之前我看爸的情况很好所以才听他的给他拿了一瓶酒........” “见鬼!顾余你就不能省点心吗!”顾又城盯着眼前哭的不成样子的顾余,很是生气。 顾青谦走上前把在哭的顾余揽到身旁,向顾又城说道:“她不是故意的。” “好了!现在人都躺在里面了,你们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周玉华狠狠的一拍身边的铁椅,在这个寂静冰冷的走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秋波眉狠狠皱着,似有再难过的事情也绝不说出口。 谁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了一旁,医生一出来,顾余立马弹了起来上前问道:“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用专业术语回答:“病人胃癌晚期,恶性肿瘤已经恶化,现在命保住了,只是癌症随时可能复发,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建议你们住院治疗,当然,这也要看你们家属意见,如果住院请到前台办理住院手续。” 顾余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顾又城说道:“我去办理住院手续,淮南,你跟我来。”说完便向走廊的另一方走去,淮南赶紧跟了上去,他走的太快了,她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他突然开头:“妈年纪大了,这几天麻烦你跟顾余照顾一下爸。” 他说的话特别冰冷像是医院走廊的雪白的灯光让人心寒,尽管不是针对她,她却有些害怕现在的顾又城。 “我知道的。”淮南点点头。 “最近我公司那边出了一点问题,我一解决就会来医院的。” “你放心吧,顾先生,我会好好照顾爸的。”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吐出一道温良的字语:“我放心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句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话,此刻的心却是暖暖的。 交完费淮南低头看着病历单,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连医生都警告过了,叫家人随时做好准备,没有话是比这句话更让人绝望了。 想当初,医生也是在阿妈的病房告诉她,叫她随时做好准备,所以阿妈没有撑过一个月就去世了,或许当初她早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如此笃定,她就不会在医院想着这世界可能还有奇迹了,她宁愿带阿妈回乌镇,那个属于她们的镇子........ 人就是这样,随时不知道你最在乎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永远的离开你,所以唯有他还在身边的时候好好陪伴吧,希望不会为以后留下遗憾。 “顾先生,你别太担心,我相信爸会没事的。”淮南抬起头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顾又城劝道。 她能理解亲人被下了死亡名单的那种感觉,好想以往一直习以为常的东西不见了,孤独趁虚而入,她不知道现在的顾又城是不是这种感觉。 顾又城看着她那双透彻的眼眸,纯净如水,只可惜如此善良的她从未被他善待过,心里对她有些愧疚,僵硬的抽动了嘴角勉强的微笑:“恩。” 淮南转头笑笑,那纯真的模样傻傻的,倒有些可爱。顾又城注视着她垂下的侧颜,心猛地一顿,似乎她的笑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开始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了,那个原本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笑容仿佛愈发在他脑海清晰明亮了。 “阿南?”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前响起,那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听起来如此让人惊讶,原本低头看着病历的淮南猛地一震,几乎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额头边太阳穴凸凸跳着的那份激烈。 她僵硬的抬头,如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了。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阿林哥哥怎么会在这儿?!可除了阿林哥哥和阿爸阿妈没有第三个人再叫她一句‘阿南’了。 对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看到淮南抬起的脸庞后更加确定了这就是淮南。他摘下脸上的口罩,还是几年前那样俊朗的模样,只是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他长高了,长结实了,从之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稳重的男人了。 “林遇?”几乎是本能的叫出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要淡忘的名字。 顾又城沉默的看着淮南脸上的表情变化,眉头微微拱起,有些不快。 林遇走上前,嘴角挂上了迷死万千少女的浅笑,然后轻轻摸了摸淮南的头,好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阿林哥哥。” 淮南不自在的向后推了一步,不敢抬头看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当年阿爸在城里找到工作并且有很不错的工作后就把淮南和阿妈接到s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那年她才16岁,原来到如今再次见面都那么多年了。 林遇低头指了指自己的白大褂:“恩?在这里当医生,你怎么在医院?是不舒服吗?”随后看到了她身旁的顾又城,笑容凝固了下来,最终那笑容有些勉强:“这位是?” 他冷冷地,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淮南:“我先去了,等会儿你过来。” “好。” 林遇看着顾又城走远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盯着淮南的眸子问道:“他是谁?” “我的丈夫。”淮南拼尽所以力气笑了笑,但殊不知这苦涩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垂在身侧的手顿时无力的松动了,“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恩,三年前。” “换个地方说话吧。”林遇侧过身子,向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现在跟往常不一样。 以往她是短发总是顶着一捧乱糟糟的头发,现在她留起了长发,看起来温婉知性,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所以他差点没认出来她。 在医院的天台上,这里很宽阔,对面身下就是车水马龙的城市,那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就在身下闪烁着,代表了这个城市的姿态烈颜。 时而风徐徐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立马有些慌张的捋了捋,低着头不知道不说话,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听他们说你在上海,我等了一年没想到真的能碰见你,当初你走的时候连一个联系方式给我,真狠心呀!”林遇向淮南轻轻一笑,把手放在身侧的白大褂内,然后移开目光向那处繁华盛景看去:“你真是长大了,都嫁人了........” “林遇,对不起。” “恩,我这辈子还能看见你我就觉得很幸运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恩,你的什么人住院了吗?” 淮南低下头,说道:“是顾先生的父亲,胃癌。” “胃癌?那要好好调理一下。”林遇偏头轻声问道:“阿南,你阿爸阿妈怎么样了?” 淮南双眼空洞:“都去世了。” “什么时候?”林遇一顿,神情有些惊讶。 “我阿爸是上周去世的,阿妈自从阿爸坐牢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淮南叹了一声:“果然我们家就是没有享福的那个命呀,要是阿爸没有来上海工作我们一定都还很幸福。” “你也别想多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叔叔阿姨的坟上去吧,我想去看看他们,有些想念他们,没想到上次一别居然再也见不到了.......” “恩。” 他的声音掺杂着淡淡的疲惫,听上去有些沧桑,但那双眼睛依旧神采奕奕:“再见到你,真好。” 再见到你,真好。 你愿意再听我说话,真好。 淮南感觉到有种气息让她感到窒息,让她的心再也不能正常的跳动,她转过身小声道别:“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说完像是一个小偷一般落荒而逃。 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林遇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她就是一个小偷,偷了他的心却从不占有,眼里笼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悲伤,手在白大褂中狠狠握成了拳头,森森发抖。 回到病房,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病房里只剩下顾又城了。 “我叫大哥把妈带回去休息了,今晚就麻烦你和我照顾一下爸了。”顾又城一边整理着病床隔壁的一张家属备用床,中间隔着垂下来层层流苏,他忙碌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显露出来。 这是医院的vip房间,里面的建设几乎就是豪华酒店那样的标配,脚下就是毛茸茸的地毯,淮南走到他的身边嗯了一声,看到这里只有一张床问道:“只有一张床吗?” “我睡沙发。”他沉寂的回答。 “要不还是我睡沙发吧.......” 顾又城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收拾床:“我都习惯了。” 也对,从他们结婚开始,只要是顾又城回家的日子他几乎都在书房睡沙发床,想到这里淮南更加自愧,摇摇头:“还是我.......” “如果你真的于心不忍,可以跟我一起睡床?” 他不经意的一说却让她心狠狠一跳,随后微微点头:“恩。” 顾又城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她还认真了,他转过身因为身高差距俯视淮南,她认真的表情让他开不起玩笑来,嘴角淡淡一勾:“好。” 他这一笑让她脸红心跳,立马扯开话题:“爸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医生说需要日子恢复。” “大概需要多久?” “少则几天长则两三周。” 这一夜睡得叫人真不安稳,明明隔得那么远,可他柔柔的呼吸声依旧在耳畔响起,让她一动不敢动,身子崩的僵直,很久之后,久到淮南以为他睡了,他突然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她本能的问道:“谁?” “晚上碰到的那个。” “我以前乌镇的邻居,他小时候对我很好。”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淮南也不敢说话,很久之后他嗯了一声后再也没有了下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顾又城早不在身边。 淮南收拾了一番出去后看见周玉华已经在顾父的病床边了,她感觉有些抱歉,走进:“妈?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有些起晚了,抱歉。” “没事,来的时候阿城叫我不要叫醒你。”周玉华又说道:“他去公司了,说今天尽量会早点过来。” “妈,别担心了。”淮南走进,坐在了婆婆的身边,认真的说:“上帝会善待每一个善良的人,你和爸都是好人,我相信爸这一次一定能挺过去的。” 周玉华笑笑:“小南,谢谢你安慰我啊。”她看着躺着的顾北严,手臂插满了管子,现在就连呼吸也只能靠呼吸器来完成,叹了一口气:“医生说他的胃器官正在衰竭,就算醒来了,活着也只是痛苦,看来这老头子这次真是要玩完儿了,叫他平时不要喝酒就是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该!” 周玉华耍着嘴皮子,眼泪确实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我死了那你怎么办啊.........”微弱的声音从呼吸器下传来,周玉华浑身一僵,望着那缓缓睁开眼的顾北严说不出一个字,眼泪来的更加凶了。 淮南惊讶出声:“爸!你醒了?”随后连忙摁响传呼器。 “刚一醒就听见你妈在咒我呢。”顾北严虽然醒了但身子依旧是软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小声的说话,一呼一吸在呼吸器下明显的显露。 周玉华抛去一个白眼:“你呀,死了才好,免得一天让我尽操心!” “那刚刚是谁像个小姑娘一样在那里哭鼻子?”顾北严打趣道。 “说话真不害臊,还小姑娘!”周玉华一脸嫌弃的看着顾北严。 淮南看着这样欢乐的气氛也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然后站起来悄悄退出了病房,轻轻关上门。 她一直很佩服婆婆和公公的那份爱情,要说他们结婚已经几十年了,但其实见面的总共次数并不多,顾北严是军人,从一结婚就入了伍每年就回来两三次,而且他也是近年才退军回到s城。 所以说他们的大半夫妻生活都是生活在自己各自的圈子里,纵使周玉华结婚之前就明白可能是这样的生活,可她还是没有犹豫的嫁给了顾北严,这样一份勇气也是以爱作为基础的吧。 淮南走到走廊的尽头,隔着窗户看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 今年的雪还真多啊,从上个月开始断断续续的也下了一个多来月了,自从她来到s城这是她见过最长的雪期。 拿出电话想要告诉顾又城关于爸醒来的消息,听着电话连接的声音,她的心跳有些快,她似乎有些迫切的想要听见他的声音,却又有些害怕。 可听到电话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烟消云散,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而且熟悉,很熟悉! “喂?找又城有什么事?”那边懒懒散散的女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像是电流震麻了耳膜。 她愣了半天没说话,他说的公司有事就是这种事吗?一大早上离开病房就是为了这种事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她都没有资格去生气,没有资格去管关于他顾又城的任何事情。 她无措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匆忙挂完电话,心久久不能平静,她紧紧的握着手机僵硬的坐到身边的椅子上。 最近的她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想着,有些出神。 “在干什么呢?” 林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吓了她一跳,转过身看见他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没有,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在这边处理了一点事情,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多久没有回乌镇了?阿南?”他清润的嗓音通透的像是山间的清泉,可带着那掩藏不了也不再愿意掩藏的悲哀。 记得以前他的声音很糟糕,就像是生了锈的大喇叭,嗓门儿大且不好听,整天就只知道抱着一个篮球,然后在校园的篮球场上一跑就是一下午,她就乖乖的坐在一旁抱着他买的大雪球在一边慢慢啃。 曾经的林遇是她眼里的大哥哥,每天上学回家都在校门口等她,那时候每天他都把他偷偷藏起来的零花钱给淮南卖零食。 现在实在不能把以往那个毛躁躁脾气大的毛小子跟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他联系起来。 多久没回乌镇了?她真的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六年。” 他洋洋一笑:“对,我没想到你走之后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沉默不说话。 “今天一起吃晚饭吧?”他站起来,手放在了白大褂的衣兜了,胸前挂着他的身份牌随之微微一动,扬起来的温笑让他看起来是这样的绅士。 “对不起,没时间。”她站起来匆匆向前走,离开,她想逃避,那个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已经随风而散了,那么她也该离开他的世界了,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就应该用狠心的手段让他忘记她。 047 为我们的梦想干杯! “阿南!”无论他怎样在身后呼喊她的名字,她也不再回头,步伐越来越快,最后消失在了墙角边。 她十五岁那年,那个傻乎乎的大个子摸着脑袋偏着头看着她:“阿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她吐了吐舌头:“真不害臊!阿妈说了,喜欢只能对自己媳妇儿说,对别的女孩子说的都是花心的大傻蛋!” “我就娶你!”他递给淮南一包纸糖:“这是我阿爸在市上带回来的,我都舍不得吃,呐,给你吧。” 小淮南很自然的就接过那包纸糖塞进嘴里,很认真的说:“可是阿妈说我还小,不准谈恋爱。” “那我就等你长大呀,反正你只能嫁给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切!”她嫌弃的望了那个傻大个一眼,哼道:“以后的事情那以后再说吧。” 记得很久之前,学校的一个很喜欢打架小混混喜欢了淮南,天天下课就在淮南的教室门口堵她,教室里一片哄笑,像是看好戏一样喊道‘答应他答应他!’这样的话语。 她很讨厌那个小混混,每次就特别害怕看见他。 那时她在初中部,而那个小混混是高中部的,身边总是跟着很多小跟班,一看见她就叫嫂子,一旁的路人都那诧异的眼光望着她。 这件事越传越大传到了高中部那里,林遇二话不说那天下午就把那个小混混堵在了巷子他,他那时高二,个头就有180,把那个小混混打的鼻青脸肿几乎不能说话了,牙都被打掉了好几颗。 下午放学淮南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学校运动场上包扎手上的伤口,只不过自己一只手很难包扎,连嘴都用上了还是没有顺利的完成。 淮南看着他坐在台阶上的背影,大步跑向前,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背,他惊吓的转过身,看到是淮南立马低下头。 这才发现,他伤的也不轻,脸上也有划破的痕迹,嘴角还有点血迹还残留在上面。 淮南走到他身边坐下,无奈的把他手上的包扎带抢过来,然后把他的手抓过来,一边细心包扎一边口是心非的嘲笑:“你活该!又打架!回去定又要被阿叔阿婶骂!” 他傻笑,发现扯到嘴角有点痛,立马嘶了一声,狠狠说道:“谁叫那臭小子那么不识相,不知道你是我......”说道这里他便停顿了,偷偷瞄了淮南一眼。 淮南好笑却又憋着笑,面目表情故意做的很严肃:“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妹妹啊!他就是讨打!”那时夕阳正散碎的落在他那质朴的脸上,描起他脸部的轮廓,还有那真切的笑容,所以很多年以后,她依旧还能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那一副画面是那般美好。 她立马咯咯地笑了。 “还有......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谁都不能欺负你。”他摸了摸头傻笑。 夕阳西下,谁也没有看对方,谁也没有看到他们脸上各自染起的红晕,或许这就是青春的记忆,那个懵懂的时刻谱写了她们未曾开始的开始。 下午的时候,顾又城说要来看顾父,可是淮南没想到他还带来了一个人。 安云颖站在他的身旁,挽着他的胳膊,穿着淡蓝色的羽绒外套,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跟他身边的顾先生如此登对,没有一点违和。 “颖儿说她想来看看爸。”顾又城简单解释。 淮南显得相对镇定,但周玉华一看到安云颖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对她没有半点宽容:“不需要你来看望,你走吧。” “阿姨,我只是来看看叔叔,没有别的意思的。”安云颖嘟起小嘴看了一边的顾又城。 周玉华站起来拿起包,“小南,我先回去了,看到有些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玉华狠狠的摔门,随后就是一片安静,然后安云颖有些娇弱的拉拉顾又城的衣角,问道:“是不是阿姨不喜欢我呀。” “别多想了。”顾又城拉着安云颖走向病床,顾父面目祥和,血色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而淮南在病床的另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爸什么时候睡着的?” “刚刚。” “恩,我去医生那里了解一下情况。”顾又城随后看向身边的安云颖轻轻一笑:“你待在这里,我等下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安云颖拉着顾又城的手臂,眨了眨她空灵的大眼睛。 “不用,你就在这儿。”顾又城推下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呀!这是哪儿来的小猫呀!”安云颖惊呼一声看到一旁篮子里的angel,双手激动的一拍掌。 忘了说了,这是早上托周玉华带过来的,想着在这里能好好的照顾它。 淮南很不想开口却又不得不说:“我帮朋友养几天。” 说是来看顾父,但这下兴趣全然被小猫吸引了,她蹲下身子想要抱angel,淮南连忙走上前:“它在休息。” “没事,我特别喜欢折耳猫,多可爱呀。”她说着说着就把angel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抱的姿势错误,掐的angel特别难受,猛地痛苦一叫。 淮南看着angel说道:“你这样抱不对。” “盛淮南,你够了,我就是抱一下它你至于么!”安云颖不耐烦的说道,没注意被angel那锋利的小尖牙狠狠的咬了一口,她大叫一声就是把angel狠狠的一甩,angel被砰的一声摔到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只是痛苦的哀叫。 折耳猫属于小型宠物猫,骨骼本就小而脆弱,寿命也很短,所以平时照顾它的主人都特别小心,深怕一不小心小家伙就真的去见god了。 angel摔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一瞬淮南心仿佛漏掉了一拍,推开挡在angel前面的安云颖立马跑到angel的身边蹲下把它抱了起来。 安云颖被这突来的一撞吓到了,根本没来及反应就撞到了一旁的衣柜上,眼前发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感觉脑袋似乎被震得有些发麻,可什么也不能做,痛苦的咬着牙抱住了后脑。 淮南看着怀里的angel,它身子像是软了一样没有力气,一直哀嚎,淮南根本没时间去顾及被撞倒的安云颖,直接跑出了病房。 打了一个出租车奔向宠物医院。 angel的情况并不算乐观,一根内骨骨折了,不知道安云颖那一摔究竟有多重。 淮南发呆的看着在手术的angel,那么小小的身子真的受得住那尖锐的手术刀吗?它被打了麻药,瑟缩在小小的手术台上,那美丽碧蓝像是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闭上了,为了配合手术,它内骨前的毛全被剪掉了。 医生说手术成功,但需要在宠物医院休养,以防它再次发生意外。 她走出宠物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路边的灯光懒洋洋的洒在黑乎乎的大地上,来来往往的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过后又特别的寂静。 无论怎样还是要打一个电话给许如若告诉一下angel的情况,一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三个顾又城的未接来电,大概是先前没有听到吧。 可是现在也不想再听见顾又城的声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未接来电点了删除。电话屏幕上的未接来电上又是一片空白,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还是先给许如若打电话吧,她拨通了如若的电话, 电话接通,许如若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极低,微颤:“淮南正好,我回s城了,来接我……”然后说了个地址,不等她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边走边拨许如若的电话,可久久没有人接。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是一个酒吧外。 许如若的车就停在路边,淮南走过去敲窗,许如若静静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也不应声。急得淮南想是不是干脆砸掉玻璃时,车窗终于缓缓落下来,许如若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许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喂……你说句话啊!” “你别吓我好不好!” 淮南伸手推她,急得快哭了。 许如若终于抬起头。 “你……” 路灯下,她满脸的泪水,肆意无声地流淌,声势浩荡,几乎将她淹没。那张任何时候都明艳张扬的脸庞上,此刻神色是那样哀恸,蛰得盛淮南心口一窒。 她只见过许如若三次眼泪,每次都是喝醉后,伴随着闹剧。那样的泪水,更多是发泄情绪。不像此刻,是如此无助、哀恸、绝望。 “淮南,我完蛋了.......呵,我完蛋了。”许如若呢喃。 今天她一接到陈浩的电话抛下全剧组的人就回到了s城,等待她的又是陈浩的一次威胁,他无尽之的嘲笑她,把曾经那些她几乎全裸的照片摔在她的脸上,狠狠说道:“许如若,你这么有钱都不愿意借钱消灾啊!那你就等着明天你的艳照门传遍整个娱乐圈吧!” 她冷笑:“对,我有的是钱,可你这条狗拿了钱也还是会咬人,既然你想传出去就传出去吧。” “淮南,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他从一个小摄影师无论是开摄影店还是一个相机的钱都是我砸锅卖铁给他凑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犯贱?他说他差模特,好啊,我可以!他说他要拍那种全裸照片的模特,好呀,我他么的脱!他说分手,我笑笑也说好,祝他幸福。可老娘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威胁,陈浩他妈的全在挑战我的底线!”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淮南,仿佛什么东西碎掉了,让淮南心痛的如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刺。 淮南轻轻打开车门,微微低头,眼泪也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多想说一句,如若,别爱他了好不好。可如果连爱一个人的自由她都要去束缚,是不是她再也不会快乐了。 许如若紧拽着淮南的衣角,脸上精致的妆容全都哭花了,爱情是一把双刃剑,给她快乐的同时把她的心割的遍体鳞伤。 她一抱住淮南,仿佛之前受到的委屈在这一刻猛地爆发了,放声大胆再也无所顾忌的抵在她的怀里哭,许久许久,淮南没有说话,只是说了一句话:“你哭吧,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许如若的心眼上,先是猛地一停顿,随后眼泪犹如洪水奔涌而出。 渐渐的,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怀里的人停止了哭泣。 她轻轻放开了淮南,扬起头,眼角边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说道:“淮南,跟我去一个地方。” “恩?” 淮南胸前框着一大堆啤酒,疑惑的看着许如若,“为什么突然来你家?” “我们姐妹多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啊!今天不醉不归!”许如若把脚上碍事的高跟鞋甩掉,一把接过淮南胸前的啤酒,向她大大咧咧一笑。那随意无任何拘束的背影向客厅大步走去,那惊鸿一瞥,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男子气概的许如若,时光的齿轮似乎在慢慢的向后逆转。 “过来啊,淮南!” 她就像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仿佛先前在车上哭鼻子大声嘶吼的是别人一样。 “来了。”淮南揉了揉眼睛,泪花瞬间被她的手抹去。 窗外的夜景从玻璃照过来,两人打着赤脚坐在地上前毫无拘束的靠在身后的玻璃上,身前摆满了啤酒瓶,尽管窗外是怎样的车水马龙,怎样的繁华喧嚣,但这里仅是两个人的世界。 许如若微微侧头看着楼下繁华的上海城,仰头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酒嗝:“淮南,你知道吗!” “什么?” “在江南的时候,我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会去大城市,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工作,一切都可以过得井井有条。”她挥舞着酒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还想过,等我有钱了,我会把你接过来,姐妹我养你啊!不过你现在也不错,嫁了一个高富帅,生活可比我滋润多了。” 淮南轻笑出声:“那恭喜我的许大明星,你的想法全部都被你实现了啊。” 霓虹灯从外边的世界透了过来,映在了那雪白无暇的脸蛋上,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很久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小声说道:“可我现在太累了,好想回到我们小时候。” 淮南有些落寞,微微低下头,看着窗外乌黑的天空,呢喃:“你累,你得到了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可我呢,累了那么久依旧什么也没有。”或许即使我老了,也还是孑然一身。 许如若碰了一个杯,“你还有我啊!好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恩。”仰头而饮,那刺激喉咙的麻痹感越来越畅快,自古人便有一酒解千愁,如此良辰美景为何还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人总是对自己的人生不会感到满足,你得到了想要的你会想要更多,你没有得到,只会抱怨上天对你的不公平。 就这样吧,让所有不开心随着被麻痹的脑神经,烟消云散。 早晨从若初家出来,淮南给婆婆周玉华打电话,准备过医院那边去。 但周玉华说是不用过去了,顾北严的情况似乎有好转,叫她回去休息。 淮南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退出屏幕这才注意到,顾又城的未接来电竟然有十几个。 这才想起来,昨天做的那些事情那么任性,抛下她们直接从医院跑出来,后来又因为顾又城无间隙的拨打她电话,最后索性关机了。 为什么在当时不想接电话呢?哦,她好像是生气了,她是在生气安云颖把angel摔在地上还是在生气他把安云颖带去医院了呢? 阳光刺眼的射在手机屏幕上,晃的她眼睛酸疼,移去那麻烦的未接来电,关掉。 她小步在街上走着,仰头看着高楼大厦,繁华的步行街,眉目间多了一份酸楚。 淮南明白,那温馨的江南小镇,她再也回不去了。然而她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亦如一粒漂泊多年的尘埃,居无定所。 回到顾又城家,可是刚走进客厅,便着实吃了一惊—— 她的顾先生竟在家里,傲立挺拔的身躯直直的坐在沙发上,不仅如此,他的身边居然坐着安云颖! 而此时,他们的目光正望过来。 她心里一沉,抬眸望向顾又城,没想到他此刻也特别有默契的望着自己。 两人相望,四目相对。 奇怪,明明昨天才见过,淮南却觉得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修长的身段明明是那般熟悉,但也觉得格外疏离。 她的瞳孔所及之处仿佛只能看见顾又城,完全的漠视了他身边的安云颖。 安云颖扬尖了下巴,刻意的露出头上用白色绷带包扎的伤口,冷言讽刺:“盛淮南,你昨天推了我之后就没有什么表示吗?我的受伤了,你好歹也得说句‘对不起’吧!” “对不起。”然后淮南鞠了一个标准90度的躬,抬起头,认真的问道:“够了吗?那我先上楼了。” 不管安云颖的脸被气的红一阵白一阵,淮南急忙转过身,像是刻意回避他火热的目光一般,拽着面前的小包朝着楼梯的位置走去。 可是,才走出几步,他竟出声喊住了她—— “盛淮南。”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 048 你做戏的样子让我觉得那么恶心 可是,才走出几步,他竟出声喊住了她—— “盛淮南。”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 她闻声后不得不放下脚步,僵硬的停下脚步,回头呆滞的望着顾又城。 他几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上下地打量着她:“这么仓促地打了一声招呼就要离开吗?这么不愿意看到我?恩?”他微微眯着双眸,眼神却是冷若冰霜。 淮南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这是默认吗.......”他的语气低沉,眼神越来越冰冷。 “没有。”淮南抢过话,抬起头,争辩道:“我没那么想过......” 男人有些冒火的望着她,语气冰冷:“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彻夜不归的坏习惯是谁教你的?” “我已经跟妈解释过了。”她小声的反驳道。 “然后呢?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关掉手机,忽略我给你打的电话吗?”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笑容冰冷。 “我说过了,我没有!” 他冷笑:“现在不承认了?” 她知道,他是在生气,非常生气。可是......他居然当着安云颖的面这么奚落她,让她难堪!这样凶狠的面对着她,侮辱她....... 她的指甲狠狠的陷入肉里,紧紧的咬着嘴唇,心里蔓延着那一丝不甘和委屈:“你想我怎样?你是不是也要逼的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她涨红了脸,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微微颤抖。 她在笑,笑的让他的心里也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也许叫做难受。 那讽刺的字眼堵的顾又城说不出一句话,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突然,一声尖利的女生划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盛淮南,你又有什么资格那样说话?真的以为自己是顾太太吗?你那低微的身份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安云颖趾高气扬地望着淮南,目光灼灼。 淮南看向安云颖,千言万语凝结在喉,最后化为一句:“安云颖,为什么你要处处针对我?angel现在拜你所赐在医院做手术,你却在这里告诉他说是我推你......” 安云颖轻笑一声,语气揶揄:“你在胡说什么?” “事情的过程你我心知肚明,我有没有胡说你明白。”淮南气得发抖,狠狠说出口。 安云颖捂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盛淮南,作为被顾家收留的‘卖花妹’你不应该是心存感激吗?你这样义正言辞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 “你不觉得自己说话真的很难听吗?” 淮南与余光去扫描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从他的眼中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抹事不关己的绝情,她心里一直以来的防塔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塌陷了,一切期望与爱情碎成了渣和尘埃。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告诉你盛淮南,别企图跟又城假戏真做......” 淮南打断道:“我不稀罕。” 安云颖一惊:“你说什么?” 盛淮南不再做声,而是稳稳的走向顾又城,眼睛对着顾又城的眼睛,却是在对安云颖说话:“我说,我从来不稀罕当这个‘顾太太’,听懂了吗?”随后狠狠转身,走上楼,砰的一声关上门。 许久。 顾又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温度的塑像,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看上去那么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安云颖疑惑的喊着他的名字:“又城?” 顾又城沉默着,阴沉着一张俊脸,并不言语。 安云颖愣了愣,看他这样反常的样子,他是在心疼那个可悲的卖花女吗?她微微蹙起眉头,心里滋生一丝不快。 她微微地嘟起了嘴巴,有些不满的埋怨道:“什么嘛!谁到底是你的爱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闭嘴!”顾又城突然转过头,有些生气地打断她的话。 安云颖有些委屈,瞪大眼睛呆滞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吼我?”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诋毁她,你也一样。”顾又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用力把自己的手臂从安云颖手中抽出,眼底蕴上了一层冰霜。 “顾又城!你不觉得你对她的态度有些过了吗?!”安云颖气得满脸通红,颤着声音质问道。 顾又城唇齿轻启:“我说的话有你刚刚说的话一半过吗?” “你说什么.......” “够了!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顾又城不耐烦的瞪了安云颖一眼,把她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沉默了半秒—— 她突然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身体慢慢的滑到地上,捧着脸流泪,嘴唇哆嗦着。 尽管顾又城还在气头上,看到安云颖哭泣他也心软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除了在口头占点便宜,我什么也得不到。” 她捧着小脸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看似弱不禁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我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与她友好相处,可是又城,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真心想让她难堪。我......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顾又城蹲下身子抱住她,低喃出声:“我相信你。” 安云颖抬头,湿漉漉的大眸对上他的,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恩。”顾又城揽她入怀:“我知道你一点儿也不坏。” “那我可不可以上去跟她道一个谦?我真的不该这样说她,我想明白了。”安云颖坚定的说道,仿佛是洗心革面的样子。 顾又城有些犹豫,迟迟半天没有说话。 安云颖抓住顾又城的手臂摇晃,一脸真挚:“真的,我就去道一个谦。” “好,先起来。”顾又城轻柔的扶起安云颖。 安云颖微笑着背过身,嘴角的弧度立即加大,可恶,盛淮南,你还真是勾引别人的一把好手啊,居然让又城为了你不惜与自己翻脸。 可他顾又城是谁?她安云颖最了解的人,不吃硬,但也最吃不得软。 回到房间的那一刻,淮南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全世界都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而氤氲,安云颖指着鼻子骂着自己低贱的时候,他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袖手旁观。 淮南冷笑自己,看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代价! 心痛如排山倒海般,无处遁形...... 空气中弥漫着的,仿佛都是让人想要落泪的哀伤气息。她并不是觉得安云颖的那些话让她难过,而是顾又城,一直以来她心里最柔软的人,她的信仰。 他之弃之,亦世界弃之。 淮南早已泪眼朦胧,她咬着嘴角命令自己不准哭,明明是小事,小事而已。 她垂在身侧的手把衣服掐的出了皱褶,淮南感觉到靠近左胸口,那柔软的东西,碎了。 斑驳的世界中,她唯一的方向消失了。 宽大的房间里,她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边,立在不远处的复古穿衣镜照映出了她滑稽可笑的样子。 四周静谧无声,突然的吱呀一声—— 门开了。 淮南身子一哆嗦,立马警惕的站起,眼泪立马被刺激了回去。 看清是安云颖之后,淮南才松了一口气。她在害怕,害怕如果是顾又城,她该以什么样的态度的对他。 不过,她想多了。 他一个高高在上,世界都围绕他旋转的男人,怎会委曲求全的祈求她这样一个卑贱的卖花妹的原谅。 此时安云颖脸上的无辜和委屈全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张扬邪魅的脸蛋,眼角高高翘起,仿佛在炫耀她的新战果。 她发出啧啧的声音,摇着头:“盛淮南,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的演技还是没有上升空间,永远都是一副弱者的样子,看上去让人讨厌极了。” “你真可悲。”淮南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正如你所说的,你在他面前只是演戏罢了,只有演的楚楚可怜他才会看你一眼,但在一个真正爱你的人面前,他会喜欢你的一切,而不是手段。” “你胡说!”安云颖气急败坏的瞪了淮南一眼。 “我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说到底不过是你对你们的爱情不自信。”淮南凛冽的眼神像是利剑一样刺穿了她的套路,让她无地自容。 安云颖成功的被淮南给激怒了,明明是想来讽刺这个失败者的,这下被她说的,自己倒成了失败者,她怎能把这个烂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她突然慌手慌脚地跑到淮南面前狠狠掐着淮南的胳膊,举止失措,面带惶恐:“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淮南被她晃得头晕眼花,心里直犯呕。 见淮南不说话,安云颖更加放肆的去推搡她,“你说啊,我没有,你说!”好像一定要得到淮南的承认她才不会是那个失败者,顾又城才是爱他的,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淮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狠狠的把安云颖推开,她被推开,东倒西歪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她眼角还有着湿润的泪洙,站起来随手抄起一把古琴向淮南狠狠砸过去,在淮南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琴,碎了—— 049 那便如你所愿! 她眼角还有着湿润的泪洙,站起来随手抄起一把古琴向淮南狠狠砸过去,在淮南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琴,碎了—— 是阿妈送给她的那把琴,淮南大惊失色,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嘴唇在微微颤动。 安云颖一脚踩在了琴渣上,大喊:“盛淮南,你这个贱人!” “啪!”重重的巴掌声终于让房间寂静了下来。 安云颖的脸偏向一边,左边脸颊上立时浮现出绯红的一片,她愣了,不可思议的愣在那里。 淮南紧紧握着拳头,气得发抖:“安云颖我告诉你!我从不稀罕顾太太这个位置,在我眼里它这个名号一文不值,我嫁给顾又城不过就是因为他能给我的东西。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他这样一个男人,够了吗?你满意了吗?” 顾又城把门砰的推开,猛烈的撞击声让安云颖吓了一个哆嗦,眼泪顺理成章的落下。 他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浑身透着冷霜般的气息,然后稳稳的握住了安云颖的手,看着淮南,嘴角反而倾斜,讽刺道:“是这样吗?” 淮南微微张唇,没有看顾又城,坚定的、不带任何犹豫的:“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道,她的心,几乎痛的快要死掉了.......原来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是这样无力的感觉。 “既然你这样说,那便如你所愿。”他冷笑着,勾起的唇角是那样的刺眼。 他如黑夜漆黑般的眼睛里弥漫着的,却是她读不懂的颜色。 淮南仓皇转身,那个慌忙逃跑的背影还未来得及跑出门,被他冷冷的叫住—— “站住,你不用走。”他拉着安云颖的手越过淮南,不带一丝留恋,离开的亦是那般决绝。 淮南呆若木鸡的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抱着安云颖那样坚决的样子,她的心仿佛在一点一点地被撕裂开!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她心里竟然变成了一个独特的存在。 独特到......他再次抱起别的女人,她的心会这样痛!听到“如你所愿”四个字的时候,仿佛失去了什么,心里顿时被抽空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非她,怎知她之愿。 淮南现在门口不远处,明明一直都在死死地盯着顾又城的背影,可是她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出的门。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心脏变得无比沉重,每跳动一下,在胸前就掀起一股生疼,让人无法挪动。 等到淮南回过神来的时候,透过二楼卧房边的窗户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顾又城车子发动的声响。 数秒后······ 喧闹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了。除了那地上断成两截的古琴有些不堪入目的杂乱,房间内的一切一如既往的安好。 淮南不敢想象现在的自己究竟是有多狼狈,等汽车的发动声被冷风萧萧的声音取而代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眼前不知何时已经蒙了一层雾气。 淮南木纳地望着散落的琴块儿,一直等到眼角的水雾散尽,情绪彻底的平稳了下来。 回想刚刚的闹剧,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刚刚毫不收敛地谩骂了她的恩人,不仅如此,还不讲道理地推了他的爱人······ 想起方才他可怖的眼神,为了安云颖仿佛要把她吃掉的眼神,心里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抵触。 脚下满是琴的零件,琴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梧桐木从中断开,冒出参差不齐的刺木。不过幸运地是,那最宝贵的蚕丝未断,依旧顽强的连接着已经分开的琴身。 她才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把琴捧到一堆,深怕一不小心力劲使大了,这把琴就真的碎了。 她抚摸着光滑的琴丝。 淮南凉生笑了,是苦笑。 她没缘由地觉得失望,或许他们觉得这把琴跟自己一样是贱物吧?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或许想着“别说一把低廉的破琴,就连千把万把,他们都能眼睛都不眨地甩给她。” 可是她偏偏是卑微低贫之人,孑然一身,这把他们眼中一文不值的破琴却是她唯一的财富。 多可悲,又多可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面对的现实就是她活到今天,依旧什么都没有。 不然当初她又怎会为了“顾又城”这个在上海值钱的名号,牺牲了自己爱情,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只是为了给别人当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呢? 突然,猛地—— 一个亮黄色的u盘撞进淮南的视线内。 它被精心地用透明胶固定在琴身的里面,不知道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多久了,上面已经结上了淡淡的灰。 如若不是今天琴被摔断了,她不经意地一瞥,或许淮南永远不会发现琴的里面既然藏着一个u盘! 淮南眉心紧蹙,定睛会神的望着u盘,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神色愈发凝重。 是阿爸的! 淮南还清楚地记得,这个u盘是他每次回家工作时都会带回家的。 可是,阿爸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淮南的思绪猛地跑到了三年前阿爸入狱的前一天晚上,那天他很晚都没有回家,在睡梦中的淮南朦朦胧胧地看见阿爸的身影进到自己卧室,然后听见稀稀疏疏的声音。 再之后,她就没有了意识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和阿妈直接被告知阿爸入狱了,偷窃公司机密,摞用公司财产的罪名就安在那个好男人的身上。 淮南竟再也没想起来过那天晚上阿爸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淮南瞳孔骤然放大,猛地从地上蹿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像是一个失忆的人想起了关于她的一切,有惊喜,有激动甚至有些恐惧········· 她大步跑出房间,握着u盘的手心居然沁上了一层薄薄地汗珠,竟然大笑了起来。 她笑自己的无知。 她早该想到的!从他入狱以来,每一次她去探监,盛陆铭无一次没有提到她的琴,就连在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说的话都是关于那把琴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倪端,她真是太蠢了! 跑到顾又城的房间门口,竟然锁了门,她拉扯了数次没有动静,按耐不住心早已不能等待了,转身掉头,跑向另一个房间。 顾青谦的房间门没有锁,只听见门内传来成熟男人的低语,“我知道了,事情办好了我会给你想要的。” 话语未尽,淮南大步一跨,踏上了地上软绵绵地羊毛地毯,脚底立即传来柔软地触感。 在办公桌边接着电话的顾青谦看到淮南眼里立马闪过一瞬的惊讶,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立马由原先正在打电话时冰冷凛冽变得柔和了下来,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淮南?有什么事吗?” 淮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唐突地闯进别人地书房有多么不合适,双颊立马滚烫了起来:“大哥,对不起,我没打招呼就贸然闯了进来........”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了,就不需要那么客套了,你有什么事吗?” 顾青谦和煦一笑,头顶暖黄的灯光像是在他的脸部渡了一层柔光似的,柔声的话语声像是山间的清泉流淌的好听。 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有那么冰冷的锐气,淮南全当自己是看错了。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连忙说道:“能借一下你的电脑吗?顾先生的······”淮南的声音越来越小,实在不想说下去了,难不成要她在他面前说顾又城把房间锁起来了,她不能用他的电脑吗? 好在顾青谦什么也没问,动作优雅地从身旁的抽屉里抽出一个笔记本,站起来递给淮南,嘴角一直带着浅浅地笑意。 淮南双手严谨地接过笔记本,然后把它捧在怀里,微微欠了一个身:“谢谢,我用完就还给你。” 顾青谦点点头,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修长挺拔地身躯一直在她的身后目送她离开,等淮南礼貌地把门顺便带上后,他嘴角便上扬,双眼透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揣测地目光。 回到自己的房里,淮南急不可耐的打开电脑,几乎是同时把那个亮黄色的u盘插进去。 她眉目紧锁地盯着屏幕,眼球随着鼠标滚动有节奏地在眼眶上下左右地转动,屏气凝神地望着。 房间不断传来鼠标吱吱蹬蹬的声响,或清脆,或沉闷。 突然目光如炬地定在某一部分上。 大概半分钟之后,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没有声响地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淌进了心里。 她双手捧在嘴前,泛着银光的泪水汇成一条细线,从手腕处蜿蜒而下。 同时,握着鼠标的另一只手,猛地加大了力气,她觉得此时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发泄出来,却就那么硬生生地被卡在咽喉处。 原来这就是阿爸一直想要告诉她的东西,这一刻,她带着欣喜若狂和懊恨万分的感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看见了阿爸嘴角浅浅的笑容。 050 低声下气来求你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那是吵架后一周,全家上下都知道了顾先生和顾太太在冷战。 本以为这一次跟以往一样,是顾先生不理了顾太太,在今天晚上之前,大家都是那么认为的。 嘴角淮南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忙活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如此的有默契的避开对方,两人几乎有接近一周的时间没有碰过面了。 好不容易,今天顾又城回家与一家人共享晚餐。 下楼的时候,淮南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他正慵懒地靠在皮质餐椅上,长腿交叠,姿态优雅,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他也的确有那样的资本。 但淮南直接无视了他,只是向周玉华微微欠了一个身。 本还在气头上的顾又城被这个他想回来看看的女人完全给忽视了之后,他原本平淡的眼神骤然变得冷漠,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 想起上次她说嫁给他只是为了利益的那些话,顾又城就气的嘴抽抽,努力保持平淡的俊脸立马就蒙上了一层寒霜。 自己都还没有跟这个女人算账,她到耍起了脾气来了! 周玉华把自家宝贝儿子的情绪尽收眼底,瞬间,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之前她还一直担心自己宝贝儿子可能真的不喜欢淮南,没想到如今这个情况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小淮南才是这场战争中拥有主动权的那个人呀!夫妻吵架乃常事,小媳妇儿闹闹,老公红红就没事儿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圆场:“阿南呀,今天又城也回来了。”用眼神瞟了瞟一身阴霾的顾又城。 这一句话让顾又城感到颇为气愤,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这里她看不了吗?还需要妈告诉她? 淮南清灵湿润的大眼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就像是在扫视一个陌生人般。 今天顾又城套上一件黑色的风衣和深色长裤,轮廓俊美,眸色暗沉,依旧那样的清朗出尘,贵气逼人,简单的穿着褪去了平时西装那样的严谨和冷漠。 但她没说话,两人面面相斥,仿佛谁先说话就像谁低头一般。 这微妙的气氛周玉华懂,无非就是两人感情升温前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合,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们也终于有些夫妻的样子了! 周玉华欣慰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心里想起当初顾又城对淮南的样子,就连她这个当妈的也心疼了好一阵子自家的媳妇儿,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的宝贝儿子也被冷落了吗? 她眯着眼吩咐李嫂把今天送给顾北严的饭菜端上来,对着身边一直看着戏的顾余嘱咐道:“余儿,你今天陪我去给你爸送饭过去,你去收拾一下。” 周玉华做的明显不能再明显了,今天顾又城大哥在公司加班,家里就剩下她和顾余,如今再把顾余支走,无非就是想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已。 顾余心领神会,正准备站起身,淮南突然上前接过李嫂的饭盒,温婉一笑,声音软软绵绵的:“我去就好了,正好我今天晚上在外面有些事情要去做。” 还没等到周玉华的发话,淮南已经拿着饭盒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 在那一瞬间的同时,顾又城的眼里划过万分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等等。”随后一阵刺耳的餐椅与地面瓷砖的冲击声袭来。 淮南凝望过去。 顾又城站起身,他逆着光向她这边走来,身边蕴着絮絮光刺,温柔而又凛冽。 温柔的是暖光,凛冽的是他的眼神。 他身材修长,步伐稳健,大步一跨,神色淡漠的从淮南面前经过,走过墙角,走到客厅。 淮南耐心的站在那里片刻,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了一把古琴,这把古琴在灯光的照映下泛着高等木材特有的光泽,几乎透明的琴丝如同皎月的光线明亮。 她一言不发,眉心微微拱起,注视着他。 “上次的事情我替她抱歉,这把琴送给你。”略带清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处响起。 淮南是166的个头,在南方算是高挑修长了,可实际上顾又城比淮南高很多,他低着头看着这个高度还不到他肩膀的人。她正微微扬起头望着他,双眸漆黑,目光灼灼。 只是那眼光中带着的不是感激或感动,而是透出了一分冷淡疏离的气息。 “不用了。”淮南没有看琴第二眼,虽然她早能从那一瞥可以得知,那琴的光泽度和雕刻分切的独具匠心绝非是低廉之物,或许比自己的那把琴昂贵百倍不止,又或许更多。 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就算找到了与它相似之物也不是她喜欢的了。 说完,她便转身就走,出了门,寒风像是等待了她许久般,在她踏出家门那一步猛地硒上来。 落叶满目凄凉的被大风无情的卷起,不知道会被大风刮到哪里,孤独的再也不能落叶归根。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顾又城低沉的声音:“妈叫我送你。” 她回过头,看着顾又城,礼貌而又客套地:“谢谢顾先生的好意,但我不想劳烦你了。” 从今天见到她,她对他除了冷若冰霜的态度就是单薄的两句话。 一句是他送给她琴时的拒绝:“不用了。” 第二句就是此时的:“不劳烦你了。” 可恶!想接近她的女人多了去了,可她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怕还是第一个吧! 顾又城心里蹿上了无名之火,今天明明就低声下气的去先低头了,可是她似乎还越来越来劲了。 “我都给你道过谦了,还想我怎样?”他的眼底涌上蔓延不绝的寒意,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先前的温和。 “我不想怎样。”淮南清秀的小脸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沉着的说道:“顾先生,我觉得安小姐说的很对,我们只是属于合作的关系,你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保持原样就好了。” 猛地一瞬间,她淡离的眸子无所谓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无名的羞辱。 她淡淡抬眼:“顾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我······” 顾又城忍耐到了极致,大步一跨,上前狠狠握住了淮南的手腕,由于他突来的力道强大,淮南被握痛的涩眼,几乎眼泪都快要蹦出来了。 “盛淮南,是不是觉得我低声下气的来讨好你很好玩?”他靠她很近,近的似乎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说话时的温润气息喷洒在她的颈处,便感到了一股酥麻之意。 但很快,淮南的手臂被那股力道掐的快要断了,但被他拽的不能动弹:“你放开我!痛!” 顾又城放了手,淮南的手腕处立即爬上了指楞分明的淡红。 他靠在身后的墙角,沉默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太过激了,然后酝酿了下情绪。 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侧头往向她: “盛淮南,你是在生气吗?”此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润好听,随意的谈吐间像是念动咒语那般有魔力,萦绕在她的耳边。 “或者说,你是在嫉妒安云颖?” 这是方才周玉华告诉他的,在前几分钟前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一脸怀疑的看着眼前自己那个笑吟吟的妈:“你说淮南喜欢我?不可能!”随后就斩钉截铁的否定。 “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会懂得女人的心思,这次生气,我看是吃安云颖的醋咯!”说完就偷瞄了房外几眼后转身回房。 果然,她的心思太过于细腻,在她嫁入顾家的三年来,他竟从未发觉过。 淮南咬着唇默不作声。 他看淮南不说话,低低地喃声:“嗯?” 淮南突然莫名奇妙地笑了,那抹笑容那么刺眼,也那么假:“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我不过都是一个演员,何必要把那些给观众看的东西带到现实呢?” 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对顾又城这样说话,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凉无助和无可奈何。 以往的她总是带着好欺负的温婉,就算是受到了委屈也坚决不吭声,每一次看到她,顾又城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把她限制在了顾家,让她没有资格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可是他却不知道,在淮南心里,有顾又城地方才是温暖,即使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但每次他在公共面前紧紧握住自己手的时候,她的笑容从来不是装出来,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是做戏,但在那一瞬间,她也自私的想过,如果这样是真的,多好。 她笑过自己,哪怕被别人当工具使,她也开心,只因为用工具的人,是她的挚爱。 顾又城一怔,随后嘴角微微倾斜,然后漠不关心的把手插在了口袋里,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她愈发朦胧的视线里。 寒风习习,寒冷占领了淮南身上原本炽热的温度,她似乎感觉此时最凉的,是心。 他的离开让她有些没缘由的失望,她也转过身向离顾家反方向的地方离去。 051 想害顾又城的元凶居然是她!! 记得在当初他去她家乡旅游离开后,淮南并非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得知在上海的阿爸突然说把她们接到那里的时候,她欣喜若狂的询问阿爸这是不是真的。 上海,她憧憬了数年的地方!那里有着她一直记挂的那个人,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有那么好看的眼睛和笑容。 走的时候,她们几乎丢掉了那边所有的东西,因为不方便带走,就连阿妈用了几十年的古老缝纫机也送给了隔壁阿婆。 但那把古琴淮南确是从头到尾的抱在胸前,不肯舍弃,最后带到了上海。 她笑吟吟的盯着琴,明明知道上海那么大,遇见他的机会是那么渺茫,但宁愿做足万分的准备,万一她遇见了大哥哥了呢?她就能把那首未弹完的“忆南调”弹给她了。 对呀,万一呢?明明万分之一的机会,她还是遇见了。 如果当初觉得遇见他是人生注定的缘分,那么现在就会觉得遇见就是上天对她的刁难。 初到上海,淮南渐渐得知,上海的最大企业之一有“顾氏集团”,她看着杂志常常在想,顾氏?是否是顾又城的那个顾呢?然后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开,怎么会呢?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直到有一天她路过“顾氏”公司门口时,她看见了他。 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踩着稳重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那一刻,晨光熹微,映衬着男人那一身黑白西装,风流尽染,在人群中显然气质出众. 淮南呆了眼,那一瞬,仿佛感到了心脏慢了一拍的跳动,她的眼神如同黏在了男人的身上似的,只是轻轻一瞥,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于炽热,突然,他抬头,视线朝着淮南这边望来。 淮南一怔,明知道隔得很远他不可能发现自己再偷看他,却下意识地转移视线,就在这时—— 仓促的淮南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猛地向前扑去,很不意外的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淮南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猛地往头顶涌去,她迟迟没有爬起来,祈求上天没有让顾又城看见她现在这个滑稽可笑的样子。 下一秒,她感觉到了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她抬头望去,头顶太阳暖融融的,暖黄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专程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原来他是这样的好看,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是刀刻的那般精致,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恰似柔柔的倩影。 他伸出一只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天生的气质中像是一个王者般,她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屏住了呼吸。 “不起来?”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她连忙回过神把小手递给他,借助他的拉力站了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念了那么多年的人这一刻就居然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而且还拉着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把她的小手全然包裹在内。 幸福来的太快了,也去的很快,他淡然的抽回手,递给了她一张纸巾,便转身离去。 彼时,淮南才真正的回过神,立马转过身喊道:“喂,你是不是......”顾又城?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便进入到了前面的兰博基尼中,晃起了车窗,犹如一株冷淡清高的白莲,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眸光不带半点起伏,泠漠而坚硬的五官没有表情,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寒劲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淮南想起他先前的表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那个冰冷的人和自己记忆中笑起来仿佛温暖生花的大哥哥联系在一起,可是,可是除了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的样貌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这些年他到底怎么了?过的好不好?如果过的好的话为什么他看起来并不快乐,曾经那个爱笑的他呢? 淮南木木的站在那里,尽管别人都走了很远了,她还是一人伫立在那个地方,现在的她又开心又难过。开心她居然这样轻而易举的见到了他,难过的是他似乎不认识她。 这时淮南竟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问他是不是顾又城,不然他肯定会一脸陌生的打量自己片刻,然后坚定的否定掉,那样,就真的太让人伤心了吧。 后来的淮南在顾又城公司对面的花店工作了很久,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每天能看到他两三次,每一次她都守着点隔着厚厚的窗户观望,观望着离她只是一条马路的人,日复如此,有时候看的出神了,买花的客人要喊很多遍她才能回神。 从顾又城那一次离开江南有很长一段时间,顾又城就成了小淮南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连许如若都没说过,一个人满足而又幸福的回忆他好听的嗓音和好看的容颜。 以前阿妈问她以后长大想要嫁给哪种人的时候,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那张温暖的脸,双手比划着:“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高高的,温柔。” 一言两语,满是他的样子。 不知不觉又回忆了那么多,似乎转眼间她就走到了医院门口,她吸了吸气,逼回了咄咄逼人的眼泪,紧了紧大衣,大步跨上医院。 时间不早了,淮南把饭盒交给护工,跟顾父打了一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医院。 随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了医院门口,混进那斑斓的夜色中。 淮南进入了一家古典欧式咖啡厅,去了之后发现她也还没来,她被招呼着坐上了二楼的雅座。 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钢琴声,昏暗的灯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漫长,面前的桌子是昂贵的紫檀木制成,似乎淮南还能闻见那大自然的清香。 突然楼梯处传来高跟鞋细密而连续的声音,淮南仿佛有些紧张,手紧紧的掐着手中的包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仿佛在等什么很可怕的人一样。 她在服务员带领下来到雅座便,打开门,暗花涌动,微香甘和。 “云姨。”淮南微笑,眉眼山明水静,氤氲着股股湿气。 “小南,真是抱歉,今天路上有些堵车迟到了。”云若淑笑容温柔,眉目间满是书香门第惯有的闺气,她理了理自己的上衣才坐下,问道:“小南,你这么着急约我出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淮南不动声色:“也没什么事情。”她说着把泡好的碧螺春递到云若淑面前,笑若春风,满室生香:“听闻云姨喜欢喝茶,不知还合口味?” 云若淑接过茶,眯眼,也笑:“喜欢。” 淮南低头望着清水中茶叶沉沉浮浮:“云姨,你很讨厌顾先生吧?” 云若淑一顿,把茶杯放下,挑眉:“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淮南摇摇头,叹气:“不对,我说错了。或许你不止是讨厌顾先生,而是讨厌整个顾家吧?” “傻孩子,我和你婆婆几十年都是那么重的交情了,怎么会讨厌顾家呢?怎么净说些阿姨不懂的话?”云若淑依旧沉稳的笑。 “你的演技很高深,但是,演了这么久不累吗?您看起来这般大方知性,倘若我没证据我自是不敢如此断言,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想到想整垮顾家的,是您。”淮南淡然的说道,笑眯眯的望着她。 云若淑盯着淮南看了半天,眼神慢慢地由柔和变得森冷:“看来我之前真的是小看你了呢,盛淮南?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一切会以很大的代价来承担的。” 淮南敛了笑,垂首:“不管以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再对顾家恣意妄为了。” “凭什么?”云若淑冷笑:“凭你只是一个顾又城随便从街上捡来做戏的卖花女?你连半个顾家人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呢?” 原来她对他们的事情一直了如指掌。 淮南左手抓住右臂,毛衣之下,皮肤痛的彻底:“不管我是不是顾家人,你的行为都是不合法的,只要我作证,你肯定逃不了法律的制裁的。” 云若淑的表情没有半点涟漪,始终淡淡,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冷笑话一样,微微垂眼:“法律?你有什么证据吗?你是告我想杀顾又城呢,还是想使顾家家破人亡?” 淮南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猛地一蛰,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她尽量使自己的手保持平稳,不再颤抖,从包里拿出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到紫檀木桌上,楼下依旧传来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只是在此时变了味道,变得刺耳绕乱。 云若淑不急不慢的拿起文件翻看,动作依旧是那么的优雅知性,她看了一会儿把文件向桌上一摊,笑眯眯的说道:“淮南,你还小,可能还不懂得有时候自作聪明不是件好事。” 她笑着,笑得淮南有些害怕:“你大可拿着这些废纸去告我,看我是否能安然无恙的从法院出来,重新扳倒顾家。” 052 没有用的,她太弱小了 云若淑不急不慢的拿起文件翻看,动作依旧是那么的优雅知性,她看了一会儿把文件向桌上一摊,笑眯眯的说道:“淮南,你还小,可能还不懂得有时候自作聪明不是件好事。” 她笑着,笑得淮南有些害怕:“你大可拿着这些废纸去告我,看我是否能安然无恙的从法院出来,重新扳倒顾家。” “你为什么要害我父亲!”淮南的手在桌底颤抖,嘴唇止不住的颤动。 她不敢去看云若淑,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锐气太锋利了,竟然让她有些害怕,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只能是那白纸黑字处。那是阿爸u盘里的资料,云氏与万基之间的勾结,笔笔账目,条条分明,里面不少是不义之财,为什么她掌握了如此重要的证据她还是这样处变不惊。 “要怪就怪你父亲的多管闲事,区区一个会计还妄想管公司内部的事情,真是可笑。”云若淑突然温柔了眉眼:“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进入了顾家,嫁给了顾又城呢?只是你的那些小伎俩太不成熟了,想借顾又城的手救回你父亲,但只要是我不想留下的人,就绝对不会轻易的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你失算了一步关键,他这个小屁孩怎会斗得过我呢?” 淮南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所以你计划了这么多年,但还是未果是吗?无论是万基还是云氏,即使暗自勾结,也没有办法奈何顾氏是吗?” 云若淑好笑道:“不是无法奈何,只是我觉得让他死的太痛快就没多意思了。”说道这里,她的眼里泛着寒光。 “你不敢动手。”淮南揭穿了她:“你把万基花了数年时间培养成了如今的大公司,甚至能与云氏平起平坐的地位上,无非就是想借刀杀人。” 她突然沉默了下来。 “淮南,再不喝茶这么好的茶就浪费了。”她突然为淮南斟了一杯茶,然后自己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眉眼随后舒展开。 淮南依旧不依不饶:“到底是为什么!要你这么争锋相对顾家!” 云若淑的表情变得深痛欲绝:“顾北严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既然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不会让他好过!首先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儿子--------顾又城!” 淮南抬头,眸色漆黑无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顾先生小时候一直把你当做他很亲的人,我不知道你对他曾经做了什么事情,导致如今明明坚毅的他会如此怕你,但我觉得你很狠心,身为他的亲人,把他对你的信任当做刀刃去伤害他。” 云若淑猛地站起身,眼神阴毒:“谁跟他是亲人!谁会跟顾北严的贱种是亲人!” 淮南也站起身,整壶紫砂壶的热水从云若淑的头上浇下,淡淡开口:“云若淑,你说,我要是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公布于世,外加我父亲的一条人命,你云氏会不会走到明天?” 云若淑尖叫,落汤鸡一般,不复之前的优雅高贵:“单凭那些零零散散的证据吗?你真是蠢,你能做的只不过是让我多缴点罚单,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是我杀害了你父亲和陷害顾又城呢!” 淮南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慢条斯理地开口:“那些证据当然不够,加上口供呢?够不够?” 云若淑的面目彻底狰狞:“你这个小贱人!跟顾又城一样的贱种!” 淮南身后,狠狠地扇了眼前的女人一巴掌:“云若淑,我之前敬你三分是因为你为长辈,不要以为我是怕你!如果你再骂顾又城一个字,我送你上法院之前,不介意再为你加上‘因为情绪过激,在你抢夺证据并实施暴力的情况下,正当防卫的’捅你一刀!” 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看着云若淑,目光愈加冰冷,一点也看不出只是恐吓的样子,仿佛是真的有了起了杀意的想法。 云若淑神色有些惶恐,还是冷笑道:“你不敢的!” 淮南笑了笑,眸中的血丝更加重:“不敢?你以为你是谁?你杀了我父亲,以命抵命,不是天经地义么?” “而且你似乎还有一点没有明白,现在的你已经处于了劣势,你口中的贱种,我的丈夫,有法律追究你的责任的资格了。” 云若淑却忽然平复了情绪,笑得和蔼之极:“如果我说,顾家不敢告我呢?” “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要学会掂量,别让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 淮南冷笑:“我以同样的话送给你,你若再敢伤害顾又城伤害顾家一次,我就以同样的方法还你,让你尝尝被万人所唾弃的滋味,怎么样?” “那我拭目以待。”茶水从云若淑的发上滴落,那张脸孔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得更诡异:“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回到了顾家,别墅早已熄灭了灯,所有人都早早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进入了梦乡,唯有淮南,在凄寒的夜色中无半点睡意。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缓缓走到了阳台处,眉间有理不清的惆怅。 入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栏杆静静地泻在地板上,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想起先前云若淑说的话,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她说得对,即使她把现在这个证据交了出去也无济于事。 云家和顾家一直以来都是亲密合作的商业伙伴,且不说‘云氏’跨了会对‘顾氏’的不利影响,就云若淑和婆婆周玉华的关系而言,即使她把录音笔放到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因为现在的顾家不能与云氏翻脸。 淮南其实早就在怀疑全家上下除了她都知道云若淑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了,但他们一直是处处退让,无论云若淑对顾家做什么,他们也一定不会去追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在月光下形单影只,即使那白皙的脸庞被冻得通红她也不肯回屋,似乎想借寒风吹走她所有的烦恼和疑问似的,她多想知道其中的真相啊!多想还阿爸真理啊,向全世界宣告,她的阿爸没有挪用公司资产和泄露机密! 这一切本来是与她无关的,当初她完全是可以在江南与阿爸阿妈一起过完那幸福的一生的,可这件事既然使得她家破人亡,使得那么正直的阿爸接受千夫所指的屈辱,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让那个凶手——云若淑,逍遥法外呢? 月光凛然,思绪万千,不知何时才是一个头。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使自己满意,使阿爸满意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暖意,宽厚的毛绒大衣覆盖在了她单薄的背上,淮南原本僵硬的身子一颤,回头:“大哥?” 顾青谦从她的身后走到身旁,双肘撑在栏杆上,他身着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整个人却有说不出的高贵淡雅,他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冷吗?” 月光比邻,他站在她的身旁,脸上浮现的始终是暖暖的笑容,仿佛把寒冷消融在了他唇间。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她的手里捧着暖暖的热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立了太久,杯壁的热度凉的也差不多了。 他微微颔首:“听说你和阿城吵架了?他回来过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舒畅了一口气:“没有吵架。” “阿城性格就是这样,不善与人接触表达自己的情绪,你就多担待一点他吧。”他清朗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笑溢自喉咙。 淮南笑笑,淡然的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大哥,你怎么也还没睡?” “刚刚忙完工作,下来倒杯水就看到你站在这里。”对面的寒风还是继续刮着,伴随着落叶来而又去,去而又来,他说道:“好了,不早了,外边太冷进屋吧,免得等下感冒了。” “恩。”淮南水润润的眸子微微抬起,把身后的大衣脱下递给顾青谦,淡淡欠了一个身:“大哥你也是。”说完便转身打开玻璃门走远。 顾青谦手上拿着大衣,看着淮南的背影,目光始终那般柔和,嘴角淡淡一勾。 后来的一周,淮南再三思索还是决定把录音笔和u盘交给了傅安然,顾氏餐厅内。 傅安然对面坐着淮南,他一脸笑意:“为什么你不直接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家顾先生啊?” “交给你不是一样的么?”淮南手中拿着铁勺在咖啡里缓缓搅动,声音柔柔的。 傅安然口无遮拦:“对呀,小淮南,听说你们还在冷战呀!” 但下一秒就被淮南瞪的住了口,她淡淡语气中还是夹杂点点气愤:“难道我们的关系你不知道吗?‘冷战’这个词不能用在我们身上吧!”她望着傅安然的眼神更加凛冽。 傅安然委屈,为毛小淮南也学到了那个家伙的精髓——瞪他! 而他天生的职业病,或者说这个职业病是被顾又城给训练出来的,一看到这样的眼神立马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开个玩笑么,小淮南别生气呀!” 公告 作者是高一的妹子,学生一个,平时码字时间不够,看见大家催更我也会有些急,我一天最多就能码4000多字,在编辑与我交谈下,说我这种行为这是对读者的不负责,我想了想,确实是的,所以我想可能在此会断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