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人生:皇帝养成计划》
第一章 模拟人生:皇帝养成计划
初平元年正月十二癸丑日。即公元190年3月6日。
一间废弃宫殿的二层阁楼里,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士眯着狭长的冷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面前的少年说道:“服此药,可以辟恶。”
文士话音落后,身旁的甲士默默的将手中的托盘向少年的面前递了过去。
少年衣着简朴,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他缓缓地向后退了半步,道:“我根本没有病,你们分明就是想杀我。”
少年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做最后的抗争,然而中年文士却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他冲身旁的甲士使了一个眼色,道:“大王少不更事,需你等从旁帮扶一把。”
“是。”
两名甲士夺步上前,一人将少年按倒在地,另一人死死的掐着少年的脖子,愣是将一盏苦酒灌进了少年的嘴里。
期间,无论少年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眼看少年将整整一盏鸩酒全部喝了下去,中年文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开他。”中年文士抬手将两名甲士挥退。
独留满脸悲伤的少年趴在榻上黯然神伤。
少年越想越伤心,最后竟流着泪放声高歌,道:“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一曲歌罢,少年理了理衣冠,看向跪坐在身侧的年轻妻子,道:“唐姬,再给朕跳一支舞吧。”
少年话音落后,门外忽然进来一位将军,在听到少年自称为朕之后,他一脸轻蔑的瞥了少年一眼,道:“朕,朕,狗脚朕...”
“就凭你也配...”
将军话刚说一半,却被文士伸手打断,道:“无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他吧。”
将军对文士十分的尊敬,闻言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却是末将有些心急了。”
名为唐姬的少女默默的向少年施以一福,旋即举袖高歌。
良久之后。
歌停,舞毕。
少年默默的收回目光,面色凄然,抬手将唐姬招致近前,紧紧握着她的纤纤玉手,道:“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
少年说罢,未几,毒发而死,时年十五岁。
这位少年名叫刘辩,是汉灵帝刘宏与何皇后的嫡长子,半年前,被董卓废为弘农王,今日又被李儒鸩杀在了一座不知名的宫殿里。
就在少年濒死的一瞬间,一个类似于模拟器的系统界面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画面中先用文字的形式介绍了一下当前历史的起源。
“中华民族源于黄河流域,他们伟大而勤劳,在很早之前,他们相信天子即由于上天指派,对天子服从并且十分的尊敬,然而,一位暴君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苛捐杂税,灾祸连连,民不聊生。
先帝招募各路英豪,奋战十余年,终于推翻了暴君,中原平定,先帝被推举为开国皇帝,在他的睿智领导下,百姓纷纷返回家乡,建设家园
就在皇朝稳固,百废待兴之时,开国皇帝不幸驾崩了
为了巩固人心,顺天应时,举国上下恭迎太子登基
于是刘辩即将披上龙袍,登上龙椅,领导整个国家的发展。”
养心殿。
一名宦官毕恭毕敬的跪在刘辩的面前,用十分恭谨的语气说道:“登基典礼即将开始,恭请圣上起驾。”
“这是哪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此刻刘辩的内心充满了疑问,可时间不等人,在一众宦官的轻声催促下,刘辩如牵线木偶般的点了点头,遂在众多宦官的陪同下,前往宣政殿。
待文武百官按班站好之后,宦官奉命宣读先皇遗诏:“朕在位十九年以来,无不为百姓国家忧劳烦心,望能开创伟大帝业,然朕资质鲁钝,纵使操劳一生,所得成就却仍不及朕之理想,遥想朕起兵当年,见过太多苦难,得天下后立志要建设安乐之邦,虽兢兢业业,却收效甚微。
如今,朕积劳成疾,而理想却仍未实现,朕每每想来,皆不能开怀。
宣政殿上,诸位爱卿莫不恪守尽责,辅佐朕治理国务,诸卿俱是朕最亲信之人,今朕如有万一,务必迎立太子即位,继承朕之基业。
我儿莫要忘记父皇平日的教诲,登基之后,切记励精图治,以承父皇之志。”
遗诏宣读完毕。
刘辩在文武百官和全国百姓的期待下登基称帝,正式改年号为:神佑。
下一刻,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画面。
这幅画面以诺大的宣政殿为背景,画面的左上角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方框,方框的上边赫然出现了一排十分醒目的字。
夏,神佑一年,春,正月,清晨。
方框的中间是刘辩的属性值,分别为:
文学:56。
武术:62。
才艺:75。
道德:67。
体能:100。
年龄:15。
体力:60。
健康:100。
快乐:100。
国库:188万两。
皇威:312。
画面的右边竖着一排建筑字眼,分别为:
宣政殿。
养心殿。
紫宸殿。
西殿。
东殿。
禁苑。
京城。
刘辩尝试着点了一下宣政殿。
下一刻,画面中出现了一众大臣跪拜三呼万岁的场景。
宣政殿的下方出现了一排横着的部门介绍:从左到右分别为:国策、奏折、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军队、而最后的选项则是退出宣政殿。
这时,刘辩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行提示:恭喜皇上,您得到了一份新手大礼包。
刘辩下意识的伸手在福袋上轻轻一点,下一刻,福袋忽然绽放开来,一个五彩锦囊出现在了刘辩的面前,五彩锦囊上标注着四个字:八股取士。
八股取士:使用后,本回合的科举必定获得一位名臣。(请记得在朝上开科考试,否则无法触发)
刘辩见状,连忙在下方一排职能中点了一下礼部,然后在开科考试上点了一下。
这时,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道:“启奏皇上,科举考试,可以从民间选拔优秀人才。(获得名臣概率:2%)”
刘辩心想:“朕已发动了八股取士的国策,此番开科,必能获得一位名臣,甚好!”
刘辩旋即在确定的选项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下一刻,刘辩的面前再次出现了礼部尚书的提示:“各地学子已在京城准备,午后参加科举殿试。”
关掉科举的对话框,刘辩又将目光望向了吏部一栏,吏部一栏职能繁多,从上到下分别为:
官职表,调换官员,知府更换,总兵更换,官员封爵,清理闲官,凌烟阁。
刘辩决定先看看自己的朝廷班底,于是他点了一下官职表,官职表中官员众多,首页出现的比较重要的官职分别为:丞相,中央将军,太傅,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礼部尚书,户部尚书,文渊参事,内务参事,后几页分别为各地知府与总兵。
最先吸引刘辩的是官员名字后边的一排属性,武力,智慧,统御,政治,野心,道德,忠诚,魅力,最后一栏描写的是每位官员的性格。
丞相的性格是宽仁,中央将军的性格是外向,太傅的性格是犹豫,刑部尚书的性格是圆滑,礼部尚书的性格是坚毅,等等。
刘辩前世对军事十分的感兴趣,于是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军队的上边,点开军事,出现两个选项,分别为:安全检视与加强训练。
刘辩先在安全检视上点了一下,然后中央将军便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安全检视可以提升京城的安全度。”
刘辩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在加强训练上点了一下,下一刻,兵部尚书站了出来,奏道:“启禀皇上,加强训练会对部队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
刘辩见状,连忙点了一下确定,接下来,画面中出现了一行小字:各地军队正在积极训练。
刘辩正想再看看其他功能介绍时,却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不够了,于是他只好悻悻的从宣政殿的画面中退了出来。
当刘辩离开宣政殿之后,一名小宦官快步向他走了过来,小宦官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道:“启禀皇上,各地考生已在殿外等候多时,请皇上移驾监考。”
刘辩点了点头,旋即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
良久之后。
考试结束。
画面中出现一个金榜题名的名单,上面出现的人名中,大多为白底黑字,但是,画面中却也出现了一个黄底蓝字的名字,刘辩定睛看向那个名字,看过之后,他竟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卢象升。”
卢象升的名字后边出现了三个属性,分别为:武科,90,文科,85,人品,95。
刘辩见状,连忙伸手在卢象升名字的后边打了一个勾,然后在金榜题名的正下方点了一下确定。
下一刻,原本金榜题名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次殿试入选为:卢象升,人才留朝廷任用,为朝廷效力,钦此。
圣旨的左下角出现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方框,刘辩伸手在方框上轻轻一点,却听砰的一声,玉玺在方框上盖了一个章。
刘辩长舒一口气,心道:“虽然不知道卢象升是谁,但从他的能力来看,应该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名将,如此一来,中央将军终于有着落了。”
当刘辩准备再次进入宣政殿时,画面中却出现了一行提示:宣政殿中空无一人。
刘辩捏着下巴想了想,道:“看来这个东西,似乎每天只能进一次宣政殿啊。”
“如此一来,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进行下一次科举呢。”刘辩一脸郁闷的喃喃自语道。
第二章 又死了
良久之后。
游戏画面默默的消失在了刘辩的脑海中。
刘辩端坐在龙椅上,眼前一片虚无,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刘辩侧头看向恭立在御案一侧的年轻宦官,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宦官一怔,满脸担忧的回道:“陛下,奴婢是诸葛炎啊,奴婢自幼便跟在陛下的身边,负责照顾陛下的生活起居,难道您不认得我了吗”
刘辩讪讪一笑,随口打了一句马虎眼,道:“父皇驾崩,朕悲痛莫名,加之最近又一直在筹备登基大典的事情,难免有些疲惫,诸葛炎,朕已经想起了你的名字,放心吧。”
“是,陛下近来操劳过甚,理应多加休息才是。”诸葛炎躬身说道。
“将各宫常侍的名单抄写一份,拿来给朕,朕要一一过目。”
刘辩说着,探手在御案上取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拿在面前反复的观察了良久,心道:“洁白如雪,入手柔滑,这东西可比左伯纸好多了。”
“常侍”
诸葛炎皱眉想了想,旋即一脸狐疑的看向刘辩,道:“启禀主子,那是秦汉时期才有的官职,本朝没有常侍,只有司礼监。”
“额,这个...”
刘辩嗫嚅了良久,最后不说话了。
刘辩忽然想起了之前出现在脑海中的皇帝养成计划,于是他连忙对诸葛炎说道:“你去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卢象升的人。”
诸葛炎又是一怔,道:“启禀主子,卢象升乃是主子您钦点的金科状元。”
“你即刻前往卢府,宣卢象升即刻入宫觐见。”刘辩现在一刻也不想跟诸葛炎多待,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他给支了出去。
“是。”
诸葛炎一脸担忧的看了刘辩一眼,旋即满腹疑惑的离开了养心殿。
诸葛炎离开后,刘辩又将目光移向了一名正在养心殿内值守的小黄门身上,这名小黄门看着年纪不大,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于是刘辩准备先从他的口中套套话。
“你...”
刘辩伸手直指那名始终低着头的小黄门,道:“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小黄门闻言,连忙迈着小碎步来到御阶下跪好,道:“奴婢刘克明,拜见陛下。”
刘辩笑呵呵的冲刘克明招了招手,道:“上前来,近一些。”
刘克明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在朕的身边做事,必须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此朕想考考你,若你经得住朕的考验,届时,朕一定会破格简拔于你,怎么样敢不敢接受朕的考验”刘辩说道。
刘辩的话令刘克明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刘辩尚在潜邸时,刘克明便被分派到了刘辩的身边做事,而曾经的刘辩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待手下人极为苛刻,打骂下人乃常有之事,刘克明对其简直恨之入骨,只是有苦难言,又无从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
宦官本就不是正常人,试想一下,若是一个变态钻起了牛角尖,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克明言简意赅的说道。
刘辩闻言,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旋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辩将大夏的官制、民生、爵位、皇室,只要是他能想到的事情,他几乎全都问了一遍。
刘克明也的确兑现了承诺,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司礼监,六部,科举...”刘辩将从刘克明口中获得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先皇不愧为雄才大略之主,竟然想出如此多的执政举措,真乃吾辈之楷模啊。”
就在刘辩在心中大发感慨之际,却见刘克明忽然对刘辩暴起发难。
“昏君,纳命来。”
刘克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旋即将一支御笔插进了刘辩的脖颈里。
下一刻,刘辩的颈动脉犹如黄河决堤般,鲜血顺着脖颈的伤口喷涌而出。
而刘辩的意识也随之渐渐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刘辩豁然睁开双眼,他默默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正当此时,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十分熟悉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皇帝养成计划的模拟人生,本次模拟人生的评价为昏聩,您的帝王生涯充满了荒唐与悲剧,请宿主再接再厉。”
刘辩皱了皱眉,道:“还有比昏聩更差的评价吗”
“没有,皇帝养成计划的评价等级分别为:完美、卓越、无暇、平庸、昏聩,您此次得到的是最低一级的评价。”
“请问我何时才能再次进入皇帝养成计划呢”刘辩问道。
“无可奉告,也许很快,也许很慢,需宿主自己慢慢体会。”
刘辩长叹一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默默地跪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当刘辩看清少女的容貌之后,他惊呼出声道:“唐姬怎么是你”
“陛...”唐姬欲言又止,连忙改口道:“大王,可是又做噩梦了吗”
唐姬一脸担忧的帮刘辩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道:“若是能在这里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倒也不失为上上之选,大王理应放宽心才好,就让那群丘八互相争去吧。”
听着唐姬安慰的话语,刘辩的心中却根本来不及体会这一丝的温暖,因为,就在下一刻,几名凶神恶煞的甲士便丝毫不顾皇家体面的用力推开了刘辩的房门。
接着,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文士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手捧托盘的甲士,至于甲士手中捧着的是什么东西,这里已经无需赘述了。
刘辩忽然鼓起莫大的勇气,起身怒指李儒道:“汝欲遗臭万年乎”
李儒一怔,旋即竟放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眯着阴冷的眸子直视着刘辩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你...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刘辩咬牙切齿道。
“看来大王是不准备自己就范了,那就让我来帮大王做决断吧。”李儒说罢,向身旁的甲士使了一个眼神。
甲士见状,正欲夺步上前之时,却不想周遭陡生变故,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忽然暴起发难,挥刀将这名甲士的头给砍了下来。
“陛下休慌,卢象升来也。”
这句卢象升来也,对当前的刘辩而言不亚于天籁之音,刘辩此刻根本顾不上惊讶,当即冲卢象升大喊道:“卢卿,快快抓住李儒,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陛下宽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第三章 两个狠人
当卢象升准备抓捕李儒为质时,却见李儒的身后忽然涌现出数十名带刀甲士,卢象升见状,当即挥刀与之战在了一起。
刘辩见状,重重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该死,李儒竟然还有后手。”
李儒默默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出安全距离之后,他才一脸感慨的向刘辩挑了挑眉,道:“大汉多好臣呐。”
望着在阵中来回冲杀的卢象升,李儒不禁点了点头,道:“若能将此人收归太师麾下,定能使西凉军如虎添翼。”
卢象升与西凉士兵在刘辩的门外激战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直到越来越多的西凉兵前来助战,卢象升才因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
不得不说,卢象升的确是一条好汉,他在身背数创的情况下,仍旧不肯向李儒投降,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倚在一颗歪脖子老树上,当众高声痛斥李儒的卑鄙行径,大骂董卓为欺君之贼,直骂得李儒以手掩面,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
李儒侧头看向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年轻校尉,气急败坏道:“樊稠,你还在那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难道还要太师他老人家亲自来向你下令吗”李儒咬牙切齿道。
樊稠闻言,当即被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对李儒十分的敬重,之所以没有上前帮手,主要是因为畏惧卢象升的威势,再者也是存了一份捉弄一下李儒的心思,如今见李儒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不得不说,樊稠将时机拿捏的非常好,卢象升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将李儒和董卓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未能得到及时救治的卢象升,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樊稠手提百炼钢刀,缓步向卢象升走了过去,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距卢象升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在那里婆婆妈妈的,真是该死。”
自从被卢象升将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之后,李儒的脾气亦随之变得越发的暴躁了起来,他现在恨不能立刻将卢象升杀之而后快,以报其辱骂祖先之仇。
卢象升见樊稠始终默默的看着自己,却又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他冲樊稠轻蔑一笑,道:“弑君之贼,不配招降于我,来,拿我的首级去换一份功名吧。”
被卢象升看穿心事的樊稠不禁赧颜一笑,道:“阁下高风亮节,吾等粗鄙之人,不及多矣。”
樊稠深知卢象升心意已决,于是当即挥刀直刺卢象升胸口,刻意给他留了一个全尸。
卢象升死后,李儒怒气冲冲的提刀上前,正当他准备削下卢象升首级之时,却听樊稠冷冷的说道:“卢象升虽出身寒门,但他的品德却值得后人敬仰,若你执意削其首级,将来恐有遗臭万年之忧。”
在汉朝,双字名多为寒门子弟,亦或是贱籍奴仆,而卢象升被系统匹配的身份便是出身于寒门,并且在西凉军中担任破虏校尉之职。
李儒一脸愤懑的扔下手中的佩刀,手指樊稠,笑骂道:“好你个樊丘八,竟也敢编排起我来。”
李儒说着,忽然喟然长叹道:“既然你等武夫都有容人之量,我又何苦为难一位死了的忠贞之士呢。”
樊稠转身向刘辩努了努嘴,道:“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
李儒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他若不死,诸侯们便会以迎立弘农王为名,出兵讨伐太师,届时,诸侯在师出有名的情况下,举义军讨伐不臣之贼...”
李儒说着,忽然咧了咧嘴,道:“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棘手,我等绝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咱们的身上。”
樊稠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文优所言极是。”
樊稠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厉色,他将心下一横,带人向刘辩走了过去。
鸩酒刚刚已被卢象升打翻在地,如今樊稠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结束刘辩的生命了。
樊稠好似拎小鸡一般,拎着刘辩的衣襟,将他提进了房间里。
樊稠瞥了一眼身旁的士兵,道:“关门。”
“喏。”士兵连忙依言而行。
“你要干什么朕的脖子才刚好,你不要过来啊。”
良久之后。
房门大开,樊稠默默地走了出来,途径李儒身边的时候,他淡淡的说道:“我亲自送了他一程,文优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便是,从今以后,诸侯再也不会打着弘农王的旗号来讨伐太师了。”
李儒微微一笑,但是已经与他错身而过的樊稠,却没能看到他的笑容里带着的那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
“借你吉言。”
李儒叹了好长一口气,旋即亲自上前检查了一下刘辩的呼吸,见他气息已绝,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离开前,李儒回头看向印在刘辩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感叹道:“愿你后身世世勿再复生于帝王家。”
当李儒望着刘辩的尸体大发感慨之际,远在另一时空的刘辩已经完成了宣读遗诏、登基等一系列常规流程。
望着眼前熟悉的画面,刘辩轻车熟路的点进了宣政殿里,然后按照之前的流程,打开新手大礼包,选择开科考试,最后又在军事中的安全检视与加强训练的选项上点了一下。
完成上述操作之后,由于体力不足的原因,刘辩只好一脸无奈的选择了退朝。
退出宣政殿之后,刘辩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
良久之后。
考试结束。
画面中再次出现了一份金榜题名的名单。
“我的天,居然是双黄蛋。”
当看到考试结果之后,刘辩当即一脸兴奋的跳了起来。
金榜题名的名单中赫然出现了两个黄底蓝字的名字。
安禄山,武科87,文科70,人品35。
史思明,武科83,文科72,人品30。
刘辩默默的注视着二人的名字,怔怔的发呆了良久。
“这两个人的人品似乎有点低啊。”
“或许...可以通过高官厚禄来打动他们从而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朕”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或许可以一试。”
第四章 破绽
望着金榜题名的名单,刘辩果断在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名字后边打了一个勾,又在圣旨上加盖了玉玺。
处理完科举的事情之后,刘辩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他阴沉着脸对诸葛炎说道:“回养心殿。”
诸葛炎见刘辩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的难看,于是连忙躬身行礼道:“陛下起驾养心殿。”
养心殿前。
刘辩阴沉着脸从步辇上走了下来,然后负手站在养心殿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始终低头不语的刘克明,道:“你跟朕多少年了”
刘克明皱了皱眉,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康泰十七年被分派到主子身边,负责照顾陛下的日常生活起居,距今已有四年了。”
刘辩点了点头,旋即忽然话锋一转,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有不臣之心的”
“啊”
年仅十二岁的刘克明忽然被刘辩看破了心事,于是连忙跪地叩首为自己辩解道:“奴婢自幼便被家人卖进了宫里,主子便是奴婢的天,似奴婢这样的人,安敢存有不臣之心啊。”
刘辩侧头看向诸葛炎,冷冷的说道:“你刚刚都看清楚没有”
诸葛炎咬牙点了点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都看清楚了,刘克明的脸色阴晴不定,显是做贼心虚所致。”
刘克明毕竟还只是一名年仅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忽闻刘辩当众质问自己,他难免有些慌了手脚,虽然嘴上应答如流,但他却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刘克明与诸葛炎相交多年,深知诸葛炎的为人秉性,更对他的狠辣手段了如指掌。
自知在劫难逃,于是刘克明终于当众撕下了伪装,对刘辩破口大骂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刘辩冷哼一声,对诸葛炎说道:“这里交由你来处置。”
刘辩说着,转身向养心殿走去,前脚刚跨过殿门,他忽然想到了安禄山与史思明,于是他背对着诸葛炎,淡淡的说道:“传安禄山与史思明入宫觐见。”
“遵旨。”诸葛炎应声行礼。
目送着刘辩进入养心殿之后,诸葛炎缓缓转身,踱步走下台阶,来到刘克明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作死之前,最好先想一想你的家人。”
“呵...”
刘克明忽然惨笑一声,道:“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他们将我卖进宫时,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诸葛炎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你啊,这辈子真是白活了,人得学会认命啊。”
“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儿上,留你一个全尸,你安心上路吧。”
“放心,你的父母和家人应该不会受到此事的诛连。”
诸葛炎说罢,向站在身旁的侍卫挥了挥手,道:“将他拉出养心殿外,杖毙。”
虽然刘克明嘴上诉说着对家人的不满,可当他听到父母不会受到自己牵连时,他仍旧激动地留下了流水,他用力从两名侍卫的手中挣脱出来,旋即向养心殿重重稽首,道:“奴婢刘克明,谢主隆恩。”
处理好刘克明的事情之后,诸葛炎将目光移向了养心门,那里出现了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其中一人那如山般的身形,令诸葛炎不禁多看了两眼。
二人同时也看到了诸葛炎。
身形如山般的安禄山笑呵呵的扯了扯在前引路的小黄门的衣角,道:“不知负手站在台阶上的是什么人”
小黄门远远的向诸葛炎行了一礼,旋即说道。“那位大人乃是咱家的干爹,官拜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诸葛炎是也。”
“哎呀呀,那咱们可得快着点,千万不能让他老人家久等才好。”安禄山说着,当即加快了脚步,快步向诸葛炎走了过去。
行至近前,安禄山当即向诸葛炎深揖一礼,道:“卑职安禄山,拜见内相。”
司礼监掌印太监,又称内相,当然了,这里的内相,其实只是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一种尊称,并无实际官职。
诸葛炎见状,连忙抬手虚扶道:“二位大人快快请起,咱家何德何能,如何当得起二位大人的礼啊。”
刘克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而刘辩正在养心殿内注视着殿外的一举一动,这种时候,诸葛炎可不敢公然放任安禄山与史思明向自己行如此大礼。
当安禄山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诸葛炎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主子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安大人,快请吧,可不敢让主子久等。”
安禄山闻言,重重的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袋,竟然让陛下久等,真是罪该万死,待会儿定要给陛下多磕几个头才好。”
诸葛炎深深的看了安禄山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身材高大,憨态可掬,很会来事,还挺幽默,应该是个实诚人。”
诸葛炎向沉默寡言的史思明点了点头,旋即伸手作请道:“二位大人请跟我来。”
“内相请。”
安禄山说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诸葛炎的身后,进入养心殿。
诸葛炎示意安禄山与史思明在殿门内恭候片刻,旋即独自上前一步,道:“启禀主子,奴婢将安禄山和史思明给您带来了。”
刘辩抬头看向低头站在门边略显拘谨的安禄山,道:“安禄山、史思明,二位爱卿俱是惊才绝艳之辈,朕甚喜之。朕欲令二位爱卿在京中留用,不知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刘辩话音刚落,便见安禄山迈着沉重的步子,快步来到殿中,旋即当着刘辩与诸葛炎等人的面,当即咚咚咚的磕起头来,他一边磕还一边说:“臣本粗鄙之人,承蒙陛下看重,方得进身之阶,今日因一时大意,竟让陛下在殿内久等,臣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史思明见状,连忙踱步上前与安禄山并肩叩首,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见状,竟然兴奋得笑出了声,其行为举止看在安禄山与史思明的眼里显得十分的轻佻。
灵帝曾言:皇子辩,行为轻佻,没有帝王威仪。
如今看来,灵帝之言果然有所应验。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忽见安禄山与史思明面容一僵,刘辩自知失态,于是迅速做出调整,对御阶下的安禄山与史思明抬手虚扶,沉声道:“爱卿无需如此,快快请起。”
第五章 该来的迟早会来
天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必须表现出应有的威仪,更要表现出足够的神秘感,否则,将有被文武百官看轻的危险。
天子一旦被麾下文武所看轻,也就意味着他将接受群臣的直面挑战。
皇帝这个职业,必须时刻保持如履薄冰的谨慎态度,他们不能犯错,因为他们输不起。
一旦失败,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万劫不复。
虽然年仅十五岁的刘辩已经历经过诸多的磨难,但他却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一个好皇帝,自从他登基之后,他还从未有过亲政的经历。
从临朝称制的太后何氏,再到后来擅行废立的董卓,他们的存在,几乎完全架空了皇权。
年纪轻轻的刘辩,自打登基的那一天开始,便成为了别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当刘辩当众露出轻佻之举时,安禄山与史思明的表情显得十分的不自然,而这一幕又恰巧被刘辩看在了眼里,然而少不更事的刘辩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竟然将错误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就显得很不够专业了。
因为无论到何时何地,天子都不会错,即便错了,也不能承认。
刘辩缓缓起身,从御阶上走了下来,踱步来到安禄山的面前,亲自将他给搀了起来,望着身材高大的安禄山,刘辩的心中瞬间燃起了一股豪情壮志。
刘辩笑呵呵的踮起脚尖,用力捏了捏安禄山的肩膀,道:“朕得爱卿,如虎添翼也。”
诸葛炎见安禄山只顾着在那里傻笑,却丝毫没有要蹲下身子的意思,于是他连忙上前一步,道:“安大人,你放肆,为人臣者,岂可让陛下迁就于你”
安禄山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说道:“臣一时高兴得过了头,难免有些得意忘形,还请陛下多多担待,莫要与臣一般见识。”
“无妨。”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能人异士多有傲骨,似安爱卿这般憨态可掬之人,倒是并不多见。”
“得陛下厚爱,臣不胜欢喜,愿在陛下身边做一只看门犬,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安禄山说罢,再次拜倒在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
刘辩见安禄山将姿态放得很低,心里感到十分的高兴,于是他大手一挥,当即将中央将军之职赏给了安禄山。
安禄山见状,当即又连连向刘辩磕头谢恩。
安排好安禄山的职位之后,刘辩又将目光移向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史思明身上,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刘辩决定好人做到底,于是当众册封史思明为兵部尚书。
刘辩本就没有做皇帝的经验,如今又被二人的全能属性给冲昏了头脑,诸葛炎想拦已是不及,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诸葛炎也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随手打发了安禄山与史思明之后,刘辩侧头看向刚才频频向自己使眼色的诸葛炎,道:“他们已经走了,大伴心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刘辩之前已经从刘克明的口中套出了足够多的信息与情报,他知道眼前这个年长自己五岁的年轻宦官便是当前这个世界里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
诸葛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启禀主子,中央将军与兵部尚书皆为掌兵之人,这样的职位,非心腹之人,不可任之,主子理应慎重对待才是。”
刘辩默默的瞥了诸葛炎一眼,道:“让能者居其位,尽其才,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如此作为,有何不妥难道一定要将庸碌之辈放在这等权重职位上,令其尸位素餐才好吗”
“这...”
诸葛炎明显从刘辩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些不满,于是只好捏着鼻子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愚钝,思虑不周,险些误了主子的大事,请主子重重责罚。”
刘辩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道:“不知者不罪,以后遇事需多加留意,多听多看,用心学。”
“是。”
第二天,早朝。
宣政殿。
刘辩不顾群臣的反对,当众让诸葛炎宣读了安禄山与史思明的任命诏书,旋即大袖一挥,撇下仍在殿上极力劝谏的群臣,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直到今天,刘辩才切身体会了一把做皇帝的感觉。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令刘辩忽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群臣反对的声音,令刘辩感到十分的不爽。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万事开头难,慢慢来吧。”刘辩居然还默默的安慰起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辩开启了幸福且任性的皇帝生涯。
而他的心腹宠臣安禄山与史思明也是每隔几日便会主动上一道请安折子,其言语之谄媚,诸葛炎见了都觉得酸得不行。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是一年后。
神佑二年,十二月十六日。
刘辩又开了一次小差,他又称病没有上早朝。
诸葛炎满脸愁容的看着在御案前托着下巴沉思的刘辩,道:“主子,您已经七天没有上早朝了,这样下去似乎有些不妥啊。”
刘辩闻言,压根就没有接诸葛炎的茬,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安禄山和史思明上次给朕上请安折子是什么时候”
诸葛炎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给主子上过请安折子了。”
“哦。”
刘辩点了点头,道:“想来应该是公务繁忙无暇抽身的缘故吧。”
就在刘辩话音刚落,诸葛炎尚未开口回话之际,却听宫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这时几名小黄门跌跌撞撞的冲入养心殿内,对坐在御案后的刘辩说道:“陛下,不好啦,安禄山与史思明举兵造反了。”
刘辩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脱口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饶是喊杀声已经来到了养心殿外,刘辩仍在自欺欺人:“朕待他二人恩重如山,他们怎么可能造反”
刘辩话音刚落,便见身穿甲胄的安禄山与史思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辩见状,难以置信的颤声问道:“今日之举是为何”
一向沉默不语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史思明闻言,当即脱口说道:“为了当皇帝。”
史思明话音刚落,身旁一名穿着文杉的中年文士当即伸手拦了一句,道:“不不不,诸葛炎等人乱政,我等此番是为铲除奸佞而来。”
刘辩闻言,侧头看向恭立于御案一侧,始终不发一语却又视死如归的诸葛炎,嗟叹道:“恨没有早听大伴之言,以致落入今日这般境地。”
这时迟迟没有开口的安禄山冷冷的说道:“请陛下即刻束手就缚,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刘辩闻言,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龙椅,旋即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向了放在御案上的那道请安折子,道:“朕身为天子,岂可落入奸贼之手今日尤死而已,勿复多言。”
说罢,长叹一声,从身后的兵器架上取下宝剑,遂当众拔剑自刎于养心殿内。
第六章 帝王心术
当刘辩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仍是原先那片熟悉的场景。
昏暗的房间,忽明忽暗的油灯,跪坐在身边的唐姬,以及门外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刘辩默默地握住唐姬的柔夷,温声道:“爱妃,安心在这里等着,朕很快便回来接你。”
唐姬见刘辩的目光出奇的坚定,于是连连点头道:“臣妾惟愿大王保重贵体...珍重,再珍重。”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缓缓的放开了握着唐姬的手。
当李儒与那名手捧托盘的甲士出现在刘辩面前时,刘辩根本没有给李儒开口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抢了一句话头,道:“朕没病,拿酒来。”
李儒冷冷一笑,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大王少不更事,需你等从旁...嗯”
李儒说着,忽然一怔,他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起来,二人对视良久之后,李儒默默的向身旁的甲士挥了挥手,道:“还不快快上酒。”
甲士也是刚从懵逼的状态下回过神来,闻言连忙踱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将托盘送到了刘辩的面前。
“早知如此,朕又何必躲躲藏藏呢没来由的被粗鄙武夫所轻贱,真是得不偿失。”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甲士,心道:“就是这个丘八,三番五次的灌朕喝毒酒,哼,待朕学成武艺之时,定要将尔等杀之而后快。”
刘辩想着,随手拿起酒杯,当众喝了下去。
喝完鸩酒,刘辩还不忘砸吧砸吧嘴,道:“这酒真不错,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多带一些。”
刘辩笑呵呵的向唐姬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一头栽倒进了唐姬的怀里。
再次醒来时,刘辩在诸葛炎的陪同下,前往宣政殿举行登基大典。
仍旧是之前的那一套流程,宣读先皇遗诏,然后举行登基大典,接着获得新手大礼包,最后在礼部一栏中选择科举考试。
当进行完上述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刘辩并没有急于选择退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吏部一栏。
刘辩默默的打开吏部一栏,然后在吏部的职能列表中逐一查看了起来。
当刘辩点进第二个选项,调换官员时,他的目光在野心一栏中停留了良久。
画面中出现了一份在京官员的名单,刘辩在名单上查看了良久,旋即抱着试一下的心思,在名单选项中野心一栏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下一刻,官员的野心从上到下一一的排列了出来。
排名第一之人名为欧阳登,此人官居文渊参事之职,他的野心竟然高达96,这个数值基本可以断定,他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举兵造反。
排名第二的人名叫赵广,官拜礼部尚书之职,他的野心值为83。
排名第三之人名叫赵敬,官居太傅之职,他的野心值为71。
其他人的野心值皆在60以下,这个数值属于能够暂时接受的范畴。
刘辩在上述三人的名字后边的选择键上轻轻的点了一下,下一刻,画面中出现了一排赋闲在家的官员名单。
刘辩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众人的属性,旋即从中选出三名属性还算看得过去的官员,替换掉了野心勃勃的欧阳登三人。
范清,武力32,智慧47,统御48,政治56,野心6,道德40,魅力46,忠诚69,年龄53。
刘辩用范清替换掉了文渊参事欧阳登。
戴芝群,武力54.智慧58,统御58,政治43,野心59.道德41,魅力54,忠诚60,年龄41。
刘辩用戴芝群替换掉了礼部尚书赵广。
宋修壮,武力42,智慧48,统御44,政治53,野心46,道德46,魅力42,忠诚59,年龄43。
刘辩最后用宋修壮替换掉了太傅赵敬。
刘辩终于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宁愿任用一些无能的道德低下之人,也不肯再用野心勃勃之辈。
不得不说,对刘辩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
退出吏部选项之前,刘辩又在清理闲官的选项里将欧阳登三人踢出了官场。
“朕绝不拿朝廷的钱去养这群野心勃勃的狼心狗肺之徒。”刘辩如是想到。
体力用尽之后,刘辩果断选择了退朝。
此番科举考试之后,刘辩在金榜题名的名单上一共钦点了三名官员。
被刘辩钦点为状元之人名叫李晟,他的成绩分别为:武科94,文科81,人品90。
相比于李晟而言,被刘辩钦点为榜眼和探花之人的属性值就有些不够看了。
被刘辩钦点为榜眼之人名叫龚炎,他的考试成绩分别为:武科59,文科48,人品51。
而被刘辩钦点为探花之人名叫沈策,他的考试成绩分别为:武科45,文科58,人品52。
刘辩之所以钦点龚炎与沈策入朝为官,其目的是为了用他们替换掉那些野心高、道德低的朝中蠹虫。
处理好科举选官的事情之后,刘辩在乘坐步辇前往养心殿的途中,仔细的总结了一下前段模拟人生的失败经验。
“任用人才,不应被个人好恶所左右情绪,理应循序渐进酌情任免,还要学会恩威并施,令其感受到皇恩浩荡的同时,亦要让对方知晓天威难测的道理。”
“外放地方为官之人,应将其家眷留在京中为质,如此一来,对方每每行事之前,都会有所顾忌。”
步辇在养心殿前缓缓停下,刘辩见状,默默的收回了思绪,旋即对恭立于身侧的诸葛炎说道:“传李晟、龚炎、沈策入宫觐见。”
“遵旨。”
诸葛炎正欲亲自代刘辩前去宣旨,却听身后的刘辩温声说道:“这等小事,由下人代劳即可,何须大伴亲自跑一趟呢”
诸葛炎闻言,一脸疑惑的转身看向刘辩,见他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于是诸葛炎连忙躬身行礼,道:“多谢主子体恤之情。”
诸葛炎说罢,随手在殿前广场点了一名小宦官,道:“速去传旨,着李晟、龚炎、沈策即刻入宫觐见。”
“是。”小宦官应声而去。
进殿之后,刘辩负手站在御案前,目光在刘克明的身上打量了许久,遂沉声开口道:“刘克明。”
刘克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奴婢在。”
“朕尚在潜邸时,对待下人的方式,是否做的有些过了”刘辩说道。
刘克明心头一紧,旋即诚惶诚恐的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主子如何待奴婢,奴婢都甘之如饴。”
“不。”
刘辩摇了摇头,道:“朕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朕从前少不懂事,做事难免荒唐了些,而如今朕已登基为帝,自然再也不会做出如从前那般荒唐的事情。”
“主子贵为天子,却仍不忘体恤奴婢这等鄙陋之人,奴婢真是羞愧难当,恨不能立刻将整颗心掏出来,以向主子证明奴婢的忠贞之心。”
刘克明被刘辩的话感动得涕泪横流,此刻恨不能对刘辩掏心掏肺,以证自己的忠贞之心。
“来日方长,莫要说的那么吓人,咱们都还年轻,理应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是,主子所言极是。”刘克明说道。
刘辩默默的从笔海上拿起一支御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一句话:上位者施薄恩或可奏奇效也。
第七章 施恩
刘辩侧头看向在御案一侧躬身而立的诸葛炎,道:“尚宝监如今由何人统管”
诸葛炎闻言,连忙躬身回道:“回主子,尚宝监首领太监不久前刚刚致仕,目前由臣来代管。”
刘辩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道:“这不是赶巧了吗”
“刘克明,自今日起,便由你来监管尚宝监吧,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刘克明闻言,当即拜倒在地,重重稽首道:“奴婢谢主隆恩,此生必不负陛下所望。”
尚宝监负责管理皇帝的印章、兵符、玉玺等物,这个职位看似权利不大,却整日里跟皇帝打交道,在皇宫里做事,最重要的是能够接近权利中心,权利便代表着一切。
处理好刘克明的事情,刘辩放下御笔,起身向养心殿外走去。
诸葛炎与刘克明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刘辩前脚刚踏出养心殿的大门,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李晟三人。
李晟行至距离刘辩十余步时停了下来,他默默的正了正衣冠,旋即躬身下拜道:“臣李晟拜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龚炎与沈策见状,亦是学着李晟的模样向刘辩躬身行礼。
刘辩并没有急于搭话,而是手搭凉棚,仰头看向天空,笑呵呵的说道:“今日天气正好,三位爱卿陪朕在广场上走一走吧。”
李晟三人闻言,连忙异口同声的回道:“臣遵旨。”
刘辩与李晟三人在广场上一边散步,一边随口唠起了家常:“李爱卿,你家中还有哪些人父母可还健在”
“回陛下,臣双亲俱在,儿女成双,贱内出身于书香门第,算上臣,家中共有六口人。”李晟如实回道。
“家中婆媳关系可还和睦”刘辩笑呵呵的问道。
落后于刘辩半个身位的李晟闻言,支支吾吾的说道:“还...还好。”
刘辩见李晟露出一脸窘态,便知他家中的情况似乎闹得很僵,于是笑呵呵的指了指李晟,道:“如今你已高中状元,也该让家人随你一起享享福了,不如将他们接来京城居住吧。”
“京城之繁华绝非其他州府可比,爱卿理应将双亲接来京城颐养天年才是。”
李晟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京城居大不易,臣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这等小事何须为难朕即刻命人在内城中为你挑选一套别院,你尽管将双亲接来便是。”刘辩说道。
李晟闻言,当即一揖到地,道:“陛下大恩大德,臣无以为报,惟有兢兢业业以奉圣恩,方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刘辩命人取来地图,伸手在地图的西边一角指了指,道:“陇右地处边关,与北羌接壤,那里需要一名善于治军的统兵大将,朕见你武艺超群,因此有意将你调往陇右任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晟当即点头表态道:“臣愿听凭陛下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辩对李晟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满意,于是当即命诸葛炎草拟圣旨:“着迁李晟为陇右总兵,原陇右总兵暂且回京城述职,另有任用。”
李晟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臣李晟,谢陛下隆恩。”
“爱卿无须多礼,快快平身。”刘辩伸手将李晟给拉了起来。
安排好李晟的官职之后,刘辩又将目光移向了龚炎与沈策,道:“好事成双,正好借今日这个机会,再给李爱卿选一位得力的搭档吧。”
“龚卿,便由你来担任陇右知府一职吧,上任之后,要全力配合李卿抵御北方之敌,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心。”
龚炎闻言,大喜过望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刘辩将沈策留在了京城,任命其为内务参事之职。
内务参事其实是一个闲职,没什么权利,属于清贵之流,科举入仕之人大多以此为翘板,获取进身之阶。
处理好李晟三人的官职之后,刘辩让人将三人送出了皇宫。
待三人离开之后,刘辩默默的打开了皇帝养成计划,然后点进了西殿的演武场。
这一次,刘辩没有再选择观摩武学,而是选择独自习武。
下一刻,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基础练习,感觉有所领悟,武术提升4,体力减少9。
刘辩整整练了一下午时间,费了好大的力气,出了一身的臭汗,结果他的武术却只得到了4点的提升。
刘辩默默的看向画面中的属性栏,武术一项的数值为66点。
刘辩长舒一口气,心道:“看来真的不能自己瞎练,还是得通过观摩来学习,这样提升的更快一些。”
离开演武场时,天已经黑了,刘辩发现属性值一栏中的体力、体能与快乐值都已经比较低了,于是他果断前往禁苑,翻了贵人陆怡的牌子。
良久之后。
陆怡在凝香殿外被两名小宦官仔细的搜查了一番,旋即被放了进来,她莲步轻移到刘辩的面前,深深一福,道:“皇上万福金安。”
“怡儿无须多礼。”
刘辩伸手将陆怡揽入怀中。
良久之后。
画面中出现一行小字:与贵人陆怡花前月下,很愉快,快乐增加,体力恢复。
翌日醒来,刘辩首先查看了一下左上角的属性栏,发现体力、体能、快乐等数值已经全都回满了,于是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真是神清气爽啊。”
望着床上的美人儿,刘辩笑呵呵的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口,旋即起身更衣,乘坐步辇前往宣政殿上早朝。
待刘辩在龙椅上坐好之后,群臣纷纷躬身行礼,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之声,落在刘辩的耳中,令他感到十分的受用。
刘辩正襟危坐,抬手虚扶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刘辩看向礼部尚书戴芝群,道:“为国取材,乃重中之重,科举之事,不可废弛,爱卿即刻前去准备开科取士吧。”
戴芝群当即出班行礼道:“启奏圣上,为国取材,切不可等闲视之,臣尚需些时间做准备,还请陛下莫要操之过急。”
刘辩无奈轻叹一声,道:“又要等一个月啊。”
这时户部尚书雷力出班奏道:“启奏圣上,各地方针尚未确定,臣恭请圣上尽快定夺。”
刘辩点了点头,道:“江南各地多以扶持农业为主,京城周边应以兴建商业为主,北方重镇则要加强城池建设,以抵御外敌入侵。”
“至于京城么...”
刘辩默默的打开模拟器,点开户部一栏,旋即点开各地方阵,又在京城一栏轻轻的点了一下。
下一刻,刘辩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列数据,京城,城镇类型:商业型。
农业:24/600,商业:89/1500,民心:60,矿业:27/600,城镇:97/1000。
刘辩见状,心道:“算了,还是建设商业吧。”
第八章 衮衮诸公皆庸碌之辈
当刘辩做好各地方阵的部署之后,默默的在一键智能建设上轻轻一点,然而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了一排提示:
工匠不足,河东(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河南(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京城(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山南(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岭南(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河北(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山东(无法投资)。
工匠不足,江南(无法投资)。
刘辩一脸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合着折腾了半天,国内的工匠却只够建设陇右与剑南的。”
刘辩默默的打开工部一栏。
下一刻,画面右侧出现一排选项,从上至下分别为:武器制造,建筑情报,安排建造,招募工匠,解雇工匠。
与此同时。
工部尚书钟离富出班行礼道:“臣钟离富,拜见陛下。”
刘辩抬头看了钟离富一眼,随手打开了招募工匠选项。
钟离富见状,连忙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全国共有壮丁约九十九万,现有工匠约两万,每名工匠需要一两费用,不知陛下需要招募多少名工匠”
刘辩皱眉想了想,道:“工部立即发布招募计划,各地州府要积极配合,暂且招募八万名工匠即可。”
“臣遵旨。”钟离富行礼道。
安排完招募工匠的事情,正当刘辩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却惊讶的发现,画面左上角国库存银那里居然只剩下了178万两。
“这是什么情况招募八万名工匠,不是应该扣除八万两存银吗怎么多扣了两万两”刘辩皱眉想到。
刘辩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默默的打开了官职列表,当他看到满朝文武的道德属性普遍偏低时,他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天杀的恶贼,竟然一下就贪污了朕两万两银子。”
刘辩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将面前这群道貌岸然的朝中官员生撕活剥了才好。
这就是官员道德太低所造成的恶果。
刘辩无奈叹口气,最后又查看了一下军队的训练情况,见军队的训练值只有27点,他当即一脸无语的大手一挥,道:“退朝。”
刘辩原本还打算进行全国户口普查来着,结果一看满朝文武俱是尸位素餐之辈,他顿时便没了户口普查的兴致。
“为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科举选官了。”刘辩如是想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辩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各地的建设方针以及提升自己的各项能力上。
一个月后。
刘辩的各项能力已经得到了十分显着的提升,尤其是武术一项,已经达到了100点。
这一日,终于又到了科举考试的日子,刘辩早早便结束了早朝,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
这一次的考试结果可谓是非常不尽人意,刘辩本着矮子里边拔大个的心思,最终选了两名属性还算说得过去的官员。
此次殿试被刘辩钦点为状元之人,名叫黎访世,他的考试成绩为:武科58,文科44,人品58。
而本次殿试的榜样名叫拓跋腾,他的考试成绩为:武科51,文科59,人品47。
“科举考试获得名臣率2%。”一想到获得名臣的概率,刘辩就是一阵的头疼。
“古人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今看来,古人所言倒也并非全部在理啊。”刘辩如是想到。
刘辩意兴阑珊的对诸葛炎说道:“朕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回家侯旨吧。”
诸葛炎自然听出了刘辩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于是当即躬身行礼道:“奴婢遵旨。”
“近来感到身心俱疲,朕今日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没事不要来打扰朕。”刘辩留下一句话之后,便乘坐步辇回了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之后,刘辩倒头便睡,结果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当刘辩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晨鸡报晓的时候。
刘辩将双手枕在头下,喃喃自语道:“明明已经睡了这么久,却仍旧感到一股无力之感,唉...心累啊。”
这才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刘辩就被折腾的不行,这种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令他感到十分的难受。
总不能将满朝文武全都给杀尽了吧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届时,又有谁来给朕干活呢更何况他还做不到呢。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那么轻易便动得了的。
刘辩躺在床上怔怔的发呆了良久,直到诸葛炎进来请安,他才默默地坐了起来。
刘辩默默的瞥了诸葛炎一眼,故意拉着长音道:“上朝——”
诸葛炎闻言,当即扯着公鸭嗓子吆喝道:“陛下移驾宣政殿——”
早朝时,刘辩当即罢免了道德只有36点的礼部尚书雷景新,然后力排众议,将黎访世给推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不久前,戴芝群家中老母骤然离世,戴芝群无奈只得丁忧回家奔丧,于是刘辩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只好暂时将礼部左侍郎雷景新给提拔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
如今刘辩通过科举得到了能力和属性更加全面一些的黎访士之后,他便再也看不上尸位素餐的雷景新了,相比于尸位素餐的雷景新而言,黎访世的属性看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
武力53,智慧39,统御53,政治33,野心41,道德53,魅力52,忠诚55,年龄33。
这个属性,在朝中文武百官里,绝对是名列前茅般的存在。
大夏朝廷文武百官的属性值,真是一言难尽。
刘辩接着又用新科榜眼拓跋腾换掉了山东知府英邦,这位山东知府的属性值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他的道德竟然只有33点,其他各项属性值也基本在35点左右徘徊。
虽然拓跋腾的属性值没好到哪里去,但相比于尸位素餐的英邦而言,拓跋腾的各项属性值简直不要太亮眼。
拓跋腾的属性分别为:武力46,智慧53,统御37,政治54,野心57,道德42,魅力54,忠诚56,年龄36。
刘辩实在不忍继续查看文武百官的属性,他怕污了自己的眼睛,于是他当即关闭了官职列表,又迅速安排了一波各地的治理方针之后,便当即宣布了退朝。
退朝之后,诸葛炎手捧着一摞书籍来到刘辩的面前,道:“启禀主子,陇右总兵李晟听闻主子最近一直在用功读书,于是特意命人给主子送来了一套文学典籍,李晟说这套典籍为前朝孤本,主子见了一定会喜欢。”
“哦”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他一把抢过书籍,在乘坐步辇回返养心殿的路上便随手翻看了起来。
书籍开篇便成功引起了刘辩的注意,待其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一行提示:阅览前朝孤本,收获颇丰,文学+17,体力-9。
刘辩见状,当即抚掌大笑道:“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第九章 喜忧参半
又过了一个月,又到了科举选官的日子。
刘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他踱步来到养心殿门前,对正在门前值守的刘克明说道:“去让人烧些热水来,朕要沐浴更衣。”
虽然刘克明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但他却丝毫不敢违逆刘辩的旨意,于是当即躬身行礼道:“奴婢遵旨。”
大约一炷香后,刘克明去而复返,道:“主子,奴婢已命人烧好了热水,不知主子何时前往偏殿沐浴更衣”
“现在就去。”
刘辩说罢,快步向冬暖阁行去。
经过一番洗漱之后,刘辩又刻意换了一身崭新的龙袍,旋即在诸葛炎的陪同下,径直前往宣政殿上早朝去了。
大夏,神佑一年,三月初一。
对刘辩而言,今天是值得铭记的日子,因为今天是三喜临门的日子。
第一喜:今天是又到了可以进行科举考试的日子。
第二喜:今天又可以重新制定新的国策了。
第三喜:今天是整理季度税收的日子。
待刘辩在龙椅上坐好之后,户部尚书雷力率先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本季度税收为17万两,当前国库存银为195万两。”
“自朕登基以来,日日夙兴夜寐,虽不及先皇之万一,但也总算是卓有成效,望诸位臣工再接再厉,与朕一同创造神佑盛世。”
刘辩对这个结果可谓是相当的满意,主要是期待值比较低,因此当国税的盈余出现正数时,刘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不得不说,带领这样一帮文武百官治理天下,也真是难为他了。
询问完税收的事情,刘辩又将目光移到了开科考试上,他根本没有给礼部尚书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敲定了开科考试的事情。
礼部尚书黎访世见状,只好将已经迈出来的半只脚又给缩了回去。
刘辩接着又在国策上轻轻一点,下一刻,刘辩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副画面,画面中出现了两张类似于纸牌的东西,两张纸牌横向排列开来,第一张纸牌正是已经使用过一次的八股考试。
刘辩见状,连忙伸手在八股考试上点了一下,结果画面中当即出现一行提示:不能使用已经使用过的国策。
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放弃使用八股取士之后,刘辩又将目光移向了另一项国策。
江湖风云:立刻获得一名随机兵器谱上的人物。(附:江湖就是一个小朝廷,但朝廷却比江湖要复杂得多。)
“聊胜于无吧。”刘辩说着,在名为江湖风云的国策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画面中出现一行提示:国策制定完毕。
当刘辩再次选择执行各地方针时,左上角的国库存银瞬间被扣除了10万两。
“十个州府,十万工匠,每个月至少要消耗掉十万两银子,如此一来,国库仅存的185万两银子怕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啊。”
就在前不久,工部尚书上书奏道:“八万工匠已经招募完成。”而今天正是大夏境内十大州府全面建设动工的日子。
结果,甫一动工就用掉了国库十万两银子,若是按照这个花钱速度来看,国库那点银子,根本就坚持不了几个月。
刘辩强忍住想哭的冲动,默默的向诸葛炎投去一个眼神。
诸葛炎见状,当即上前一步,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见群臣无一人出班奏事,于是诸葛炎当即宣布了退朝。
离开宣政殿,刘辩火急火燎的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他对此次开科考试十分的重视,俨然已经将之视为拯救朝廷的救命稻草。
考试结果,果然没有让刘辩失望。
望着金榜题名名单上那两个十分醒目的黄底蓝字的人名,刘辩险些高兴得跳了起来。
长孙无忌:武科65,文科91,道德80。
高士廉:武科30,文科87,道德82。
“此二人足可成为我大夏朝廷的中流砥柱。”
刘辩当即钦点长孙无忌为金科状元,又钦点高士廉为金科榜眼。
有了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珠玉在前,其他人的考试成绩便再难入得刘辩的法眼了。
结束科举考试,刘辩在乘坐步辇回返养心殿的途中,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就连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了起来。
刘辩连忙将目光移向了左上角的属性栏,发现自己的健康只剩下62点,于是他连忙命人抬着步辇前往太医楼。
一行人来到太医楼之后,刘辩连忙令太医为自己把脉。
御医在给刘辩把脉过之后,道:“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只需服用几副汤药便可痊愈。”
“诸葛炎。”刘辩背对着诸葛炎唤了一声。
诸葛炎闻言,连忙上前行礼,道:“主子放心,奴婢会亲自盯着御医为您煎药。”
御医为刘辩抓好汤药之后,又对他进行了一番针灸治疗。
治疗过后,刘辩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了许多,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行提示:健康+30,体力-5。
当刘辩再次看向属性栏时,发现健康已经恢复到了92点。
直到此时,刘辩终于将一颗悬着的心给放回到了肚子里。
“江湖风云...”
刘辩忽然想起了国策的事情,于是他皱眉看向诸葛炎,道:“近日以来,有没有主动向朝廷投诚的江湖人士”
诸葛炎皱眉想了想,道:“回主子,最近的确有一位登上过江湖兵器谱的江湖高手主动向朝廷投诚,奴婢将她暂时安排进了东厂,不知主子是否要见她”
“东厂...”刘辩没有接话,而是默默的在模拟器中点开了东厂的选项。
打开东厂选项,画面有侧出现了一排竖着的选项,从上到下分别为:下达指令,势力表,侍卫,招募随从,随从表,清理随从,案件调查。
刘辩并没有急于打开随从选项,而是在势力表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画面中忽然出现三个势力,分别为:南山,东海,西湖。
刘辩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一张类似于表格一样的东西,而这张表格上赫然标注着有关于南山势力的详细信息。
领袖:杜哲。
身份:兵部尚书。
爵位:无。
年龄:45。
野心:21。
派别:南山。
影响力:667。
成员数:29。
刘辩继续将目光移向了标注东海字样的表格上。
领袖:南宫君薇。
身份:皇后。
爵位:无。
年龄:16。
野心:65。
派别:东海。
影响力:904。
成员数:23。
“好家伙,皇后的野心竟然高达65她可是朕的枕边人啊,藏的可真够深的。”刘辩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刘辩暂时将皇后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旋即又将目光移向了西湖一栏上。
领袖:诸葛炎。
身份:司礼监掌印太监。
爵位:县伯。
年龄:20。
野心:15。
派别:西湖。
影响力:446。
成员数:17。
在看到诸葛炎的野心只有15点之后,刘辩总算长舒一口气,心道:“总算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否则,朕可就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第十章 给皇后安排一名侍卫
“先回养心殿再说。”
刘辩在乘坐步辇回返养心殿的途中刻意吩咐诸葛炎道:“将那名主动向朝廷投诚的江湖高手带来养心殿见朕。”
“奴婢遵旨。”诸葛炎躬身行礼道。
良久之后。
诸葛炎亲自引领着一名女子入殿而来。
“嗬!还是个女的。”
眼前这名江湖大侠的性别顿时引起了刘辩的兴趣。
“主子,奴婢将人给您带来了。”
诸葛炎伸手指了指穿着一身月白长袍的女子,道:“此人名叫尹宣,目前在东厂领一份朝廷供奉,尚无实职。”
尹宣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她已不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名年逾三十岁的美艳少妇。
刘辩在尹宣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默默的打开随从列表查看了起来。
尹宣:年龄33,武力75,智力86,野心65,道德83,忠诚71。
“忠诚似乎有些低啊。”刘辩暗暗想到。
刘辩忽然灵机一动,于是当即命人赏给尹宣一百两银子,道:“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尹姑娘能够主动投靠朝廷,朕心甚慰,特赐白银一百两,以示褒奖。”
尹宣仍是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当即向刘辩抱拳行礼道:“谢陛下恩典。”
当尹宣收下一百两银子之后,当刘辩再次看向尹宣的忠诚度时,发现她的忠诚度已经增加到了73点。
于是,刘辩决定再接再厉,一口气赏给尹宣一千两银子,道:“尹姑娘为江湖人士起了一个好头,还望姑娘再接再厉,为朝廷招揽更多的人才。”
“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尹宣在朝廷中并无实职,因此仍旧以在下自称。
当尹宣收下一千两银子之后,她的忠诚度却只增加到了78点。
刘辩皱了皱眉,接着以各种各样的明目赏赐尹宣金银器皿,直到尹宣的忠诚度增加到了100点之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后那里正缺人手,不如将尹姑娘分派到皇后的身边,做皇后的贴身护卫吧。”刘辩默默的向诸葛炎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诸葛炎当即心领神会,躬身行礼道:“奴婢遵旨。”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先行退下吧。”刘辩向二人摆了摆手。
“是。”诸葛炎与尹宣应声而退。
离开养心殿之后,诸葛炎亲自将尹宣给送去了皇后的寝宫,二人在前往皇后寝宫的路上,诸葛炎十分隐晦的向尹宣表达了刘辩的意图:“皇后娘娘身体娇弱,还请尹姑娘多多从旁照拂一些,若发现娘娘身体有恙时,定要第一时间向陛下如实陈奏,千万不要帮着娘娘隐瞒病情。”
尹宣自然听出了诸葛炎的言外之意,于是,她当即向诸葛炎表态道:“皇上对我恩遇有加,我定不会辜负皇上的知遇之恩。”
诸葛炎深深的看了尹宣一眼,笑呵呵的点头道:“有尹姑娘这句话,咱家也就放心了。”
良久之后。
诸葛炎将尹宣送到了皇后居住的长乐宫,道:“皇后娘娘,主子亲自为您挑选了一位江湖高手做贴身护卫。”
诸葛炎说着,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尹宣,道:“娘娘,您看看,可还满意”
南宫君薇手中拈着一张锦帕,默默的在尹宣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道:“陛下在百忙之中,却仍旧事事替本宫着想,真是难为陛下了,公公一定要替本宫多谢陛下的体恤之情。”
“是。”
诸葛炎躬身行礼道:“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本宫刻意让人给陛下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你回养心殿时,记得给陛下带上。”南宫君薇说道。
这时一名宫女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诸葛炎见状,连忙伸手接过食盒,旋即向南宫君薇躬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回到养心殿之后,诸葛炎将银耳莲子羹放在御案前,旋即轻声对正在龙椅上闭目沉思的刘辩说道:“主子,娘娘让奴婢给您带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奴婢伺候您趁热喝了吧”
刘辩默默的睁开双眼,望向御案上的银耳莲子羹,又联想到身为东海势力领袖的南宫君薇,他顿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你替朕喝了吧。”刘辩沉声说道。
诸葛炎闻言,一脸尴尬的笑了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的心意,奴婢何德何能,怎敢越俎代庖啊。”
刘辩轻哼一声,道:“那就先放着吧。”
这时刘克明十分慌张的从殿外走了进来,道:“启禀主子,户部有急奏。”
刘辩皱了皱眉,道;“快呈上来。”
刘克明连忙将户部急奏交给了迎面而来的诸葛炎,诸葛炎又转身将急奏交到了刘辩的手中。
刘辩展开急奏,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江南沿海出现飓风,致使沿海多地民宅被毁,需赈灾资金多达32万两。”
目前国库只有185万两存银,如今一下就要拿出32万两赈灾款,这下可真够刘辩肉疼一阵子的了。
“宣丞相与户部尚书即刻进宫。”刘辩说道。
“是。”
诸葛炎快步行至殿外,对正在殿外值守的小黄门说道:“宣丞相与户部尚书即刻入宫觐见。”
良久之后。
丞相薛聪贵与户部尚书雷力联袂而来。
刘辩与二人在养心殿内商议到深夜,结果,薛聪贵与雷力根本拿不出更好的赈灾方案来,他们的赈灾方案十分的简单粗暴,就是花钱。
32万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最后搞得刘辩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才一脸不情愿的在赈灾拨款的圣旨上加盖了大印,旋即亲自目送着薛聪贵与雷力离开了养心殿。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刘辩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时不我待之感,想到刚刚钦点的状元和榜眼,刘辩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必须尽快完成官员的更新换代,否则,恐将贻患无穷。”刘辩如是想到。
薛聪贵与雷力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刘辩的视线里,可他的口中却仍旧念念有词:“尸位素餐之辈...朕的钱,最终却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真是混账。”
诸葛炎深知刘辩此刻心情十分的糟糕,于是他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做起了小透明。
刘辩在养心殿门前发了一通邪火之后,又默默的坐回到了龙椅上,嗟叹道:“任重而道远啊...”
第十一章 新国策
“主子,夜深了,奴婢服侍您就寝吧”诸葛炎轻声说道。
刘辩侧头瞥了诸葛炎一眼,点了点头,道:“今夜哪里都不去,就歇在养心殿吧。”
“是。”
诸葛炎陪同刘辩径直前往冬暖阁,正准备服侍刘辩就寝时,却听刘辩沉声开口道:“丞相家中一共有多少口人”
诸葛炎皱眉想了想,道:“大约有百余口人的样子。”
“呵呵,看来家资颇丰啊。”刘辩意有所指道。
诸葛炎顿时听出了刘辩的言外之意,于是他刻意压低声音,道:“丞相府前日日车水马龙,送礼之人络绎不绝,主子理应多加留意才是。”
“让东厂在暗中查探一下丞相的具体情况。”
“是。”诸葛炎轻声应道。
刘辩对诸葛炎真是越看越满意,因为诸葛炎已经在前段模拟人生中向刘辩证明过自己的忠诚。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刘辩照旧前往宣政殿上早朝。
早朝时,刘辩当众宣布了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迁沈策为礼部尚书,原礼部尚书被刘辩勒令回乡养老,而空出来的内务参事之职由长孙无忌担任,随后又破格提拔高士廉为礼部右侍郎。
丞相带头表示愿意拥护刘辩的决定,群臣见状也纷纷对刘辩的决定表示了支持,只有被免职回家的礼部尚书感到十分的郁闷,但他并没有当众提出任何的异议,因为他也已经一把年纪了,也到了回乡荣养的时候了。
刘辩赏给卸任的礼部尚书一大笔银子,令其回乡养老。
刘辩又查看了一下军队的训练情况,当他看到当前军队的训练值仅有35点时,他险些当着群臣的面暴打中央将军一顿。
刘辩强忍下暴打中央将军魏磊一顿的冲动,一脸无语的宣布了退朝的命令。
诸葛炎见刘辩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于是笑呵呵的提议道:“主子,今日风和日丽,不如出宫去散散心,如何”
刘辩闻言,立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正合我意。”
刘辩刻意换了一身便服,旋即带着诸葛炎与几名贴身护卫出了皇宫,在集市上闲逛了起来。
一行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逛了一下午,最后走累了便在诸葛炎的引领下,前往一品楼歇脚,顺便吃些东西。
诸葛炎向小二要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刘辩正准备动筷子时,却见一名头戴斗笠,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男子悄悄的凑了上来。
几名护卫见状,纷纷抽刀挡在了刘辩的面前,侍卫统领一脸警惕的看向头戴斗笠的神秘男子,道:“阁下是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黑袍男子见状,连忙陪上笑脸,道:“诸位爷,我这里新进了一件宝贝,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看看”
诸葛炎凑近满脸疑惑的刘辩,轻声说道:“此人是远近闻名的黑市商人,贩卖的东西有好有坏,能否买到真正的宝贝,主要还得看个人的运气。”
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让他将宝贝拿出来,让咱们开开眼界也好。”刘辩说道。
“是。”
诸葛炎应声来到黑市商人的面前,瞥了眼被他抱在怀中的那个五彩斑斓的锦盒,正欲开口询问价格,便听黑市商人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四百两,他就是你的了,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的。”
“给他。”刘辩淡淡的说道。
四百两对家大业大的刘辩而言实在不值一提,权当花钱图一乐。
诸葛炎闻言,当即从怀中取出几枚金锭,与黑市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待交易完成之后,黑市商人向诸葛炎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旋即逃也似的跑了。
望着黑市商人远去的背影,刘辩摇头苦笑道:“看来是被骗了啊。”
诸葛炎尴尬一笑,旋即默默地打开锦盒,却见锦盒里只有一块质地一般的玉佩。
“真是毫无出奇之处啊。”
刘辩将玉佩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旋即随手扔向了在一品楼外乞讨的乞丐。
待刘辩几人酒足饭饱之后,诸葛炎说道:“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宫了。”
“回吧。”
刘辩恋恋不舍的起身,当先向皇宫方向走去。
回宫之后,刘辩当夜留宿在了贵人陆怡的宫中。
第二天,早朝时,刘辩再次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户部尚书满脸悲痛的出班奏道:“启奏圣上,山东出现了十年不遇的暴风天气,地方州府已将加急奏疏送抵了朝廷,臣恭请圣上御览。”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天要亡我大夏吗”
刘辩一把抢过诸葛炎递来的奏疏,望着奏疏上那一连串的伤亡数字,以及其中最为醒目的一段话:山东大灾,需赈灾资金29万两。
看过之后,刘辩重重的将奏疏扔在了面前的御案上,无力的说道:“着有司衙门即刻派人前往山东协助地方州府赈灾,户部...尽快拨款吧。”
丞相薛聪贵闻言,当即带头向刘辩躬身行礼道:“圣上如天之德,真乃万民之福也。”
刘辩看向薛聪贵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拍朕的马屁,此等平庸之辈能当上丞相,真乃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了。”
刘辩这句话还真没说错,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个是凭本事上位的,他们能坐上现在的位置,靠的全是祖上的功劳。
处理好赈灾的事情,刘辩发现户部尚书雷力仍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退回朝班的意思,于是他皱眉问道:“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雷力躬身一礼,笑道:“启奏圣上,本季度税收为12万两,当前国库存银为136万两。”
“呵呵。”
刘辩无奈一笑,道:“知道了。”
雷力讨了个没趣儿,旋即讪讪的退回了朝班。
“朕已登基半年。”
刘辩心里想着事情,忽然一拍脑门,道:“险些误了大事。”
“又到了科举考试的日子,除此之外,还可以制定新的国策。”
刘辩当即令沈策着手主持科举考试的事情,旋即打开国策选项,默默的查看了起来。
守内虚外:3年内,获得名臣概率提高3%,科举考试所有学子文学考试成绩额外+5,官员薪俸x3,外派部队与知府不会造反,部队攻击力-2,血量-2,初始训练度-20。
“就他了。”
刘辩当即定下了新的国策,旋即又嘱咐中央将军魏磊要加强军队的训练,以及京城范围内的安全检视工作。
看着全国军队仅有的35点训练值,刘辩无奈宣布了退朝。
第十二章 双喜临门
科举考试时,考生们的考试成绩一如既往的稳定,刘辩只是在金榜题名的名单上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意兴阑珊的离开了黄极殿。
即便得到了国策的加成,可是获得名臣的概率仍旧只有可怜的5%,这个概率,想要获得名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刘辩叹道。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朝野内外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刘辩仍旧每天孜孜不倦上早朝,而下朝之后,他仍旧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潜心习武一事上。
神佑一年,八月初一,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这天下朝之后,诸葛炎给刘辩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诸葛炎满脸喜气的来到刘辩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陆贵人有喜了。”
刘辩闻言,当即抚掌大笑,道:“今早刚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这会儿便听到了怡儿有喜的消息,看来每逢喜事时,都会有一些预兆啊。”
刘辩急声催促道:“走,随朕去看看怡儿。”
“遵旨,陛下起驾凝香殿。”
诸葛炎连忙命人备好步辇,旋即与刘辩一同前往凝香殿看望怀有身孕的陆贵人。
当仪仗队伍抵达凝香殿之后,陆怡在宫女的搀扶下亲自等候在宫门前,迎接刘辩的到来。
刘辩见状,连忙上前握住陆怡的柔荑,道:“怡儿如今已身怀六甲,理应在殿内好生休息才是。”
陆怡腼腆一笑,柔声道:“太医说孕妇理应多多走动才是,这样更有助于生产。”
刘辩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道:“朕对此事不甚了解,确是朕唐突了,此事听太医的准没错。”
“术业有专攻,陛下每天日理万机,哪里还有精力去关心这等小事呢”陆怡连忙帮刘辩找补了一句。
刘辩满脸宠溺的在陆怡的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道:“皇家开枝散叶乃国之大事,怡儿切不可等闲视之。”
“是,臣妾谨遵圣意。”陆怡十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刘辩微微一笑,道:“朕今日高兴,便给怡儿赐个字吧。”
陆怡闻言,顿时笑逐颜开道:“不知陛下打算赐给臣妾一个什么字呢”
刘辩笑呵呵的握住陆怡的柔夷,伸手在她的手掌上写了一个怡字,道:“从今往后,朕的怡儿便是怡贵人了。”
陆怡一脸娇羞的将写有怡字的那只手捧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谢陛下恩典。”
刘辩轻轻地拍了拍陆怡的手,道:“好生安胎,待你诞下龙嗣之后,朕还要重重的赏你。”
“是,臣妾此番定要给陛下诞下一位健康的龙嗣。”陆怡满怀期待的说道。
刘辩大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又陪陆怡说了一会儿话,直到黄昏时分,他才带着诸葛炎等人离开了凝香殿。
回到养心殿之后,诸葛炎刻意屏退了左右,压低声音道:“奴婢已经从下边人的手中得到了丞相贪赃枉法的切实证据,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主子明示。”
刘辩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并未急于给出自己的意见,他伸手在面前的御案上饶有节奏的敲击了起来。
良久之后。
刘辩将心一横,决定放手一搏,于是他对诸葛炎沉声说道:“你即刻安排人在明日早朝时,弹劾薛聪贵。”
“奴婢遵旨。”
诸葛炎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出了养心殿。
诸葛炎离开后,刘辩随手拿起御案上的奏疏翻看了起来,他表面上好像是在翻看奏疏,实际上他现在根本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弹劾丞相的事情可大可小,稍有不慎,便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不良影响,因此,刘辩此刻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的忐忑,而忐忑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激动。
刘辩随手将奏疏扔到一边,喃喃自语道:“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两个时辰后。
诸葛炎前来复命,道:“启禀主子,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主子明天只管看戏便是。”
刘辩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一丝烦躁,他默默的与诸葛炎对视了一眼,道:“若此事不成,当如何决断”
诸葛炎闻言,不假思索的回道:“奴婢已经替主子想好了,当我方人员遭到对方的极力反扑时,主子理应及时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
“这...”
刘辩显得有些迟疑,他默默的看向诸葛炎,道:“朕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诸葛炎见刘辩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于是极力的劝道:“自古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万全之策,大家不过都在赌罢了,主子赌的是薛聪贵一方尽是色厉内荏之辈,而薛聪贵等人赌的则是主子登基时日尚短,主少国疑,定不敢对他们贸然出手。”
刘辩显然是被诸葛炎给说动了,却见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也随之变得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时不我待,放手一搏吧,无需顾虑太多。”刘辩说道。
“是。”
一夜无话。
翌日,早朝。
礼部侍郎高士廉出班奏道:“臣有事启奏。”
“爱卿请讲。”
高士廉闻言,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疏,呈递给刘辩,道:“臣欲弹劾丞相薛聪贵十大罪,请陛下明察。”
刘辩闻言,并没有急于打开奏疏查看,而是默默的将奏疏置于案上,遂将右手按在了弹劾薛聪贵的奏疏上,道:“不知丞相有何话说”
薛聪贵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刘辩的意料之外,他在得知自己遭人弹劾之后,当即支支吾吾的说道:“臣...臣一向忠于大夏,忠于陛下,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刘辩随手拿起奏疏,将之递给站在御案一侧的诸葛炎,道:“拿给丞相看看。”
“是。”
诸葛炎双手接过刘辩递来的奏疏,来到薛聪贵的面前,双手奉上奏疏道:“大人请。”
薛聪贵再傻也不可能当着群臣的面去翻看那份弹劾自己的奏疏,若是他一旦那么做了,届时,就真的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薛聪贵当着群臣的面,当即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有要事需私下向陛下陈奏,请陛下俯允。”
刘辩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旋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准爱卿所请。”
刘辩大手一挥,宣布退朝,遂带着诸葛炎与薛聪贵等人径直向养心殿走去。
第十三章 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
原本打算与高士廉一同弹劾薛聪贵的长孙无忌,见薛聪贵仅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故而望着薛聪贵远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感慨:“堂堂丞相,竟是一位色厉内荏之徒,真乃帝国之耻也。”
时年二十六岁的长孙无忌的性格里尚有一些棱角,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当即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却见他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说罢,背负着双手,默默的离开了宣政殿。
虽然长孙无忌表面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因为他知道,薛聪贵一旦倒台,便意味着己方即将走上新的政治舞台。
出宫之后,直到一头钻进下人事先备好的马车里,长孙无忌才终于露出了兴高采烈的模样,却见他在马车里正襟危坐,而口中却在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家乡童谣。
与此同时。
丞相薛聪贵的心情却与长孙无忌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薛聪贵好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般,毕恭毕敬的跪在养心殿里,而司礼监掌印太监诸葛炎则正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朗声诵读着高士廉弹劾他的十条大罪。
罪一:薛聪贵之子行事恣肆,常有当街强抢民女之举,京中女子深受其害,其人曾当街说出“夜夜做新郎”之类的粗鄙之语。
罪二:在任期间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因冻馁而死者不计其数。
罪三:贪赃枉法,致使国内贿赂之风日盛。
罪四:控制言路,致使朝中官员不敢直言奏事。
罪五:兴建宅邸,薛府内多有逾越之处,其中几项逾越之处的规制几乎可以与亲王比肩。
罪六:排除异己,仗势打压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使人对其栽赃陷害,轻则罢官,重则下狱,其人手段行止简直卑劣至极。
罪七:欺君罔上,其人骄纵傲慢至极,对圣上毫无敬意可言,曾酒后放言:吾非相,乃摄也。
罪八:蓄养死士,其府内蓄养数十位亡命之徒,为其爪牙,其意不可揣测。
罪九:纵容族人经商,与民争利。
罪十:纵容族人多行不法之事,致使朝野内外民怨沸腾、怨声载道。
诸葛炎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跪在那里抖若筛糠的薛聪贵,转身向刘辩复命,道:“启禀主子,高士廉弹劾丞相十大罪,奏疏已宣读完毕,应如何处置请主子明示。”
“将奏疏拿给丞相看看。”刘辩沉声说道。
“是。”
诸葛炎默默地俯下身子,双手奉上弹劾奏疏,道:“薛大人,请。”
薛聪贵闻言,忽然浑身一颤,支支吾吾的说道:“臣...臣有话说,请陛下容禀。”
虽然薛聪贵的能力很一般,但他却一点都不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他已经从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番刘辩是以有心算无心,将薛聪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薛聪贵知道自己完了,若是再出言狡辩的话,届时,双方恐怕会闹到难以收场的程度,于是他决定当众认下了几项不轻不重的罪名。
“说。”
刘辩示意薛聪贵可以畅所欲言。
“朝中政务繁忙,臣每日兢兢业业,不敢生出丝毫的懈怠之心,因此对家人疏于管教,实属难免之事,请陛下明察。”
薛聪贵当众认下了第一、第九、以及第十项罪名,却对其他指控矢口否认,这一点早已在刘辩等人的意料之中。
刘辩存的是将薛聪贵罢职免官的心思,却并没有要揪着他穷追猛打的意思,于是在听闻薛聪贵主动认下其中几项罪名之后,刘辩当即顺着薛聪贵的话,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亦不能因丞相劳苦功高而刻意袒护,朕念在丞相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便赐你告老还乡吧。”
薛聪贵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虽心有不甘,却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却见他当众向刘辩叩首行礼,道:“臣拜谢陛下宽宥之恩。”
薛聪贵拥有一项旁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借自己这两把刷子,根本就不是日渐成熟的皇帝对手,于是当他听闻刘辩主动松口,愿意放过自己一马时,果断借坡下驴,对刘辩千恩万谢,将姿态放的很低,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
望着薛聪贵略显落寞的背影,刘辩皱了皱眉,道:“总觉得此事做得太顺利了,丞相身为世族领袖,竟然这般轻易的便败下阵来,这般软弱的行事作风,似乎不太符合世族的一贯行事风格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大人可一点都不傻,他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于是果断带着收刮而来的钱财,回乡养老,这个结果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诸葛炎变相的拍了一句马屁。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姑且认同了诸葛炎的话,旋即长舒一口气,暂且将此事给放在了一边。
处理完薛聪贵的事情,心情极佳的刘辩当即前往后宫,与皇后在长乐宫里狠狠的撒了一夜的欢儿。
翌日,清晨,望着疲态尽显的南宫君薇,刘辩的内心感到十分的满足。
“堂堂东海领袖,不还是朕的胯下之臣吗”刘辩如是想到。
这时诸葛炎蹑手蹑脚的来到殿外,轻轻地扣响殿门,道:“主子,该上早朝了。”
“知道了。”
刘辩轻轻的应了一声,旋即准备起身更衣。
许是听到了诸葛炎与刘辩之间的对话,南宫君薇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她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说道:“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刘辩见状,连忙轻轻地将南宫君薇给按回到了床上,温声道:“更衣这等小事自有下人代劳,何须皇后亲自来做”
南宫君薇闻言,仍旧执拗的坐了起来,道:“陛下每日日理万机,臣妾难得伺候陛下一回,还请皇上莫要推辞。”
“好。”
刘辩十分的感动,于是任由着南宫君薇帮自己梳头更衣。
望着略显笨拙却又极为认真的南宫君薇,刘辩忽然皱眉沉思了起来,心道:“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有些想法倒也可以理解,若将来能使嫡子继承大统,于大夏而言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朕从前是否错怪了皇后”
就在刘辩低头沉思之际,南宫君薇已经服侍他穿好了衮服,正准备帮他戴上旒冠之时,却见正巧回过神来的刘辩一把揽过南宫君薇的腰肢,望着魅力值高达90点的南宫君薇,笑呵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南宫君薇俏脸微红,为刘辩戴好旒冠,旋即拉着刘辩来到铜镜前,道:“陛下看看,可还满意”
刘辩对着铜镜照了照,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甚好。”说罢,与南宫君薇挥手告别,遂带着诸葛炎径直前往宣政殿上早朝去了
早朝时,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刘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丞相薛聪贵大加褒奖了一番,称赞他忠于朝廷,勤勉用事等等。
薛聪贵见状,当即出班表态:臣年事已高,不足以应付繁重的政务,遂上书乞骸骨。
刘辩当即对薛聪贵大加勉励了一番,遂赏给他一万两银子,作为其回乡养老的盘缠。
安排好薛聪贵的事情之后,刘辩又在朝上宣布了几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由礼部尚书沈策暂代丞相之职,迁高士廉为礼部尚书,迁长孙无忌为吏部左侍郎。
最后看向只有43点训练度的大夏军队,刘辩一咬牙,将李晟调回了京城,令其担任兵部尚书之职。
第十四章 有瑕疵
一场由罢黜丞相引发的朝堂风波,最终被政治手腕愈发成熟的刘辩消弭于无形之中。
自打刘辩登基以来,他的表现几乎得到了朝野内外的一致肯定,亲贤臣,远小人,大夏国力蒸蒸日上,虽然仍旧存在一些瑕疵,但是瑕不掩瑜,新皇登基不到一年就取得了这样显着的政治成果,这已是一件殊为难得的事情。
过分苛求反而不美。
生活很快复又归于平静,刘辩仍旧如往常一般,每日勤勤恳恳的处理繁杂多变的政务,而六宫在南宫君薇的治理下,亦变得越发的和睦起来。
在得到刘辩的信任和肯定之后,南宫君薇在后宫的话语权日甚一日,后宫俨然成为了南宫君薇的一言堂,六宫妃嫔皆要仰赖南宫君薇的鼻息生活。
南宫君薇之所以会拥有如今这般大的威势,是因为刘辩曾在私下与尹宣进行过一番奏对。
尹宣在皇后身边卧底数月之后,凭借其自身的能力,很快便获得了皇后的信任。
而作为刘辩忠实拥趸的尹宣,又旁敲侧击的从南宫君薇的口中套出了不少话。
南宫君薇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龙嗣上,她希望能够给刘辩诞下龙子,而后对其悉心培养,令其承继大统。
在知晓了南宫君薇的心意之后,刘辩反而变得坦然了许多。
嫡子继承大统,这是亘古不变的皇家传统,南宫君薇能如此想,也实在没什么错。
自从与尹宣的那次奏对之后,刘辩对南宫君薇的态度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颜值高,出身好。
颜值高,有能力。
颜值高,智商情商也很高,并且还一心一意的想要给自己生儿子,这样的女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当然了,主要还是颜值高。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是神佑二年。
正月初一,夏历新年。
朝野内外处处张灯结彩,而刘辩则穿戴一新,在诸葛炎的陪同下乘坐步辇前往宣政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辞旧迎新之际,若没有事关国运的大事,官员们照例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于是户部尚书雷力率先出班,道:“仰赖圣上如天之德,百官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共为国库积攒下了白银共计179万两。”
“好。”
刘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老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国库有了银子,来年亦可在为政举措上大展拳脚一番。”
“是。”雷力躬身应和道。
接着,礼部尚书高士廉也从朝班中走了出来,行礼道:“启奏圣上,藩属国高丽送来贺礼,高丽参若干、鹿茸若干、质地上层的名贵兽皮若干、名贵药材伴妖金莲一个,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珍奇古玩,高丽使者请臣代为转奏,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传朕口谕,赏高丽使者黄金百两,令其在京城多加盘桓一段时日,再行离开也不迟。”刘辩说道。
“是。”
高士廉躬身一礼,旋即笑呵呵的退回了朝班。
刘辩见雷力仍旧杵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退回朝班的意思,于是皱眉问道:“爱卿还有何事不妨一一道来。”
“是。”
雷力连忙躬身行礼,道:“启奏圣上,各地人口数量已达上限,州府壮丁数量过多,致使自然增长停滞,还请陛下尽快拨款发展各地的州府建设。”
刘辩闻言,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合着朕就是个过路财神啊。”
刘辩长叹一声,道:“既然国库充盈,便按照之前拟定好的建设方针,大力发展各州府的城镇建设吧。”
“臣遵旨。”雷力应声而退。
刘辩看向礼部尚书高士廉,提醒道:“开科取士乃国之大事,礼部定要重视起来,切不可因为新年之故,而影响了为国取材。”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敢因私废公。”高士廉出班回道。
虽然科举考试的结果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但已经从中尝到了些许甜头的刘辩仍旧对其非常的重视,因为科举考试可以于无形中打破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而对于皇帝而言,科举考试是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最强悍的攻坚利器。
这时工部尚书钟离富默默的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启奏皇上,如今政局稳定,万民无不期盼陛下能够千秋万岁,但老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职责所在,请陛下恕臣言语冒失之罪。”
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道:“看来又要花钱了啊,国库的钱,实在是太不禁花了啊。”
刘辩知道钟离富想要说什么,然而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实在不好当众讨论大煞风景的事情,于是刘辩向钟离富挥了挥手,道:“朕知道了,此事随后再议吧。”
钟离富皱了皱眉,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丞相沈策满脸怒容的站了出来,斥道:“正月初一,乃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休要在这里刮躁,还不快退回去。”
钟离富尴尬一笑,旋即默默地退了回去。
望着一脸尴尬退回朝班的钟离富,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真是个实诚人啊。”
钟离富是典型的老学究,喜欢死读书、读死书,情商低,能力一般,还特没有眼力见儿。
他刚刚突然站出来,是想劝刘辩配发工匠,选吉壤,修陵寝。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挨了一顿训斥,已经算是轻的了,也合该他命好,遇到了一位性格比较温和的皇帝,否则,若是遇到一位性格暴躁的皇帝,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周年忌日。
早朝已经接近了尾声,刘辩在接受了群臣的朝贺之后,便向百官下达了退朝的命令。
离开宣政殿之后,诸葛炎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刚刚下人来报,皇后娘娘有喜啦。”
刘辩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下令摆驾长乐宫,前去探望身怀六甲的南宫君薇。
在前往长乐宫的路上,诸葛炎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钟离富那老贼也忒没有眼力见儿了,是否需要奴婢派人去探一探他的底”
刘辩自然听出了诸葛炎的言外之意,他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钟离富心思单纯,毫无心机可言,这样的人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
诸葛炎连忙奉上马屁道:“主子心思缜密,奴婢不及多矣。”
第十五章 小二,上鸩酒
当刘辩一行途径一处荷花池时,原本正在与刘辩有说有笑的诸葛炎忽然面色一凝。
与此同时。
四周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诸葛炎见状,连忙挺身护在了刘辩的身前,急声道:“护驾,快护驾。”
诸葛炎话音落后,禁卫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有了禁军的加入,叛乱得以迅速平定。
然而当诸葛炎回身看向刘辩时,却见刘辩的胸口处正插着一支袖箭,袖箭的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了刘辩的体内,鲜血自刘辩的胸口处汩汩流出。
望着面色惨白的刘辩,诸葛炎当即痛呼失声,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面色苍白的刘辩却一把攥住了诸葛炎的手,气若游丝的问道:“何人行刺”
诸葛炎当即转头向那名被侍卫按倒在地的小宦官看了过去,道:“让他把头抬起来。”
两名侍卫闻言,连忙揪着小宦官的头发,将他给提了起来。
诸葛炎在小宦官的脸上打量了许久,遂躬身对刘辩说道:“回主子,奴婢观之,此人应该是印绶监的人。”
“印绶监。”
刘辩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强行打开模拟器,旋即在东厂势力表中查看了起来。
南山,成员表,印绶监掌印孔尊梁。
刘辩很快便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今日刺杀,实乃薛聪贵所为,他与印绶监掌印太监孔尊梁同属南山阵营。”刘辩如是想到。
“该死,朕大意了,万万没想到,那个色厉内荏之徒,竟然会有这般大的魄力。”
“归乡养老是假,曲意逢迎是真,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转圜空间,然后才能与人在暗中谋划刺杀之事,好一个尸位素餐之辈,朕此番竟然看走眼了。”
刘辩缓缓地瘫软在了步辇的扶手上,意识渐渐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刘辩再次醒来时,面前仍旧是那副熟悉的场景。
昏暗的房间,忽明忽暗的油灯,跪坐在身旁的唐姬,还有挂在墙上的那柄宝剑。
这时刘辩的耳边再次传来了模拟器那久违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皇帝养成计划的模拟人生,本次模拟人生的评价为平庸。
虽然您的帝王生涯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但是您已经初步掌握了为人君者应有的手腕,若非宿主粗心大意,您的帝王生涯理应获得更高的成就才是。
奖励宿主帝王积分二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帝王积分有何用处”刘辩皱眉问道。
“帝王积分可以为宿主在当前世界召唤历史名臣,协助宿主在当前世界开创伟大帝业,帝王积分的获得方法十分的简单,只要宿主的模拟人生评价为平庸或平庸之上,宿主便可得到模拟器奖励的帝王积分。
当评价为平庸时,宿主可以获得二十点帝王积分,若评价为无暇时,宿主可以获得四十点帝王积分,评价为卓越时,宿主可以获得八十点帝王积分,评价为完美时,宿主可以获得一百点帝王积分。
每次召唤历史名臣需要消耗一百点帝王积分,任重而道远,请宿主再接再厉。”
刘辩无奈的长叹一声,心道:“我就知道,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朕费了好大的力气,却也只获得了二十点帝王积分啊。”
一想到在当前世界召唤历史名臣至少需要一百点帝王积分,刘辩就觉得一阵的头疼。
侧头望向挂在墙上的那柄宝剑,刘辩忽然生出时不我待之感,于是他默默地将宝剑取了下来,拔剑出鞘,旋即伸手在剑锋上轻轻一荡,眯眼道:“好锋利的宝剑。”
唐姬见状,连忙轻声劝道:“大王,快快放下,剑乃凶器,小心伤了贵体。”
刘辩笑呵呵的瞥了一眼满脸忧惧之色的唐姬,出言安慰道:“爱妃无须忧虑,朕自幼便随名师学习剑术,虽不及王越之流,却也深得其法,等闲之人皆非朕之敌手。”
唐姬闻言,仍旧满脸担忧的说道:“董贼环伺在侧,大王理应谨慎一些,莫要激怒于他,以免遭来杀身之祸。”
“朕与董贼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爱妃在此稍候,朕去去就回。”
刘辩说罢,当即提剑走下阁楼,旋即对在阁楼外值守的西凉士兵说道:“朕乃天子,尔等安敢阻我去路可是活腻了不成”
西凉士兵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道:“阁下不过是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
另一名西凉士兵冷冷的瞥了刘辩一眼,道:“没有太师的命令,大王不得踏出阁楼半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唐姬下楼的声音,于是刘辩当即转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唐姬说道:“爱妃止步,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下来。”
唐姬闻言,当即默默地退了回去。
见唐姬十分听话的退了回去,于是刘辩提剑直指拦住去路的两名西凉士兵,道:“来,拿出你们的本事来,让朕好好的领教一番。”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二人开口答话的机会,当即向二人发起了进攻。
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双方只打了一个照面,这两名西凉士兵尚不及拔刀之时,便被刘辩十分麻利的挥剑抹了脖子。
刘辩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死死的按住脖颈处伤口的西凉士兵,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朕的去路真是可笑至极。”
与此同时。
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提长枪默默地向刘辩走了过来。
待其行至距离刘辩二十余步时,刘辩已经认出了他的模样。
“壮士留步。”
刘辩沉声喝止了欲前来护驾的李晟,道:“朕已知晓你之心意,但董贼之势已成,仅凭你我二人之力难以与之抗衡,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以待天时。”
来人正是李晟。
李晟闻言,满脸悲愤的说道:“若不能助陛下脱离苦海,臣要这七尺之躯又有何用啊。”
“朕意已决,无需再劝,你可自去招兵买马,举义兵讨不义之贼。”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李晟无奈一拍大腿,道:“陛下保重,臣纵万死,也定要将董贼除之而后快,此生定不负陛下所望也。”
望着李晟离开的背影,刘辩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卢象升、李晟,他们作为新手大礼包中赠送的历史名臣,随朕一同来到了这里,而安禄山与史思明却并没有追随朕而来,难道是因为安禄山与史思明的野心太高,忠诚不够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是了,应该是野心和忠诚的问题,卢象升与李晟一向对朕忠心耿耿,因此他们才会一路追随朕来到了这里,而安禄山与史思明俱是野心勃勃之辈,即便来了,他们也不会效忠于朕,因此模拟器并没有安排他们随朕而来。”
想通此项关节之后,刘辩默默地擦了擦剑刃上的血迹,当他举目望向四周时,发现西凉士兵已经成群结队的围拢了过来。
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将自己团团围在中间的西凉士兵,刘辩轻蔑一笑,旋即扯着嗓子对迎面而来的李儒大喝道:“小二,上酒,上好酒,上鸩酒。”
刘辩话音落后,包括李儒与樊稠在内的一众西凉将士尽皆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而瘫坐在阁楼二层的唐姬却是浑身一颤,两行清泪自眼角滚滚滑落,接着,她整个人亦随之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李儒在经过片刻的失神之后,缓步向刘辩走了过去,将刘辩团团围在中间的西凉士兵见状,纷纷主动为他让开了道路。
当李儒与樊稠并肩行至刘辩面前时,刘辩忽然对李儒森然一笑,道:“文优,说实话,我为你感到悲哀,因为你我都知道,万劫不复才是董卓的最终归宿,而你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李儒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咧嘴一笑,道:“生尽欢,死无憾,臣从来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倒是大王您,应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
李儒说着,忽然手搭凉棚,抬头望向躲在云层里的太阳,道:“真是淘气,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跟大王捉迷藏。”
论嘴毒,两个刘辩都不是李儒的对手,李儒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暗指刘辩就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十六章 伴生名将
刘辩浑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旋即向手捧托盘的甲士勾了勾手指。
甲士见状,连忙向李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儒皱了皱眉,旋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待甲士行至刘辩近前时,刘辩默默地端起托盘里的酒盏,摇敬李儒,道:“文优,朕先行一步,咱们很快便会相见,再相见时,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李儒闻言,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他讪笑一声,遂露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脸,挑眉道:“大王慢走,恕不远送。”
“呵呵...哈哈哈...”
刘辩被李儒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点了点李儒,道:“不想文优竟然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甚好,甚好。”
刘辩说罢,笑呵呵的将盏中鸩酒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将酒盏朝下空了空,以示酒盏以空之意。
刘辩伸手抹了抹嘴角,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儒,道:“文优,可还满意”
李儒心中没来由的一慌,面前的刘辩与李儒印象里那个轻佻怯懦的弘农王简直大相径庭。
“或许...如今这幅面孔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李儒讪讪一笑,旋即毕恭毕敬的向刘辩深深一揖,道:“大王不愧为龙子龙孙,我等凡夫俗子不及多矣。”
刘辩一个箭步来到李儒的面前,趁李儒不备之际,一把攥住了李儒的右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李儒随着刘辩缓缓倒下的身子,瘫坐在了地上,想从刘辩握着自己的手中挣脱出来,却发现右手被刘辩死死的攥着,而他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来,于是,他只好无奈的看向站在身后的樊稠,向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樊稠皱了皱眉,踱步上前,在刘辩握着李儒的手上用力一掰,这才将李儒从刘辩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李儒默默的揉着被刘辩攥得生疼的右手,喃喃自语道:“原以为弘农王只是一名身材消瘦的落魄少年,未曾想,他竟有这般大的力气,这还是咱们从前认知中的那位少年天子吗”
樊稠撇了撇嘴,道:“人都已经死了,再去想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儒默默的注视着好似睡着了一般的刘辩,怔怔的发呆了良久,当他看到刘辩的嘴角好像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时,他皱眉想了想,道:“身临死境,为何会如此坦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樊稠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他默默的瞥了李儒一眼,道:“先生,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吧,还得去向太师复命呢。”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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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辩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五彩斑斓的花纹,接着又出现了一行提示:天降鸿运,恭喜宿主,获得一次抽取伴生名将的机会。
“伴生名将”
刘辩皱眉看向伴生名将的说明。
伴生名将:无论宿主身处于任何时空,伴生名将都会永远陪伴在宿主的身边,且永不背叛。
“嚯,这个好。”刘辩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忽见诸葛炎正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于是刘辩连忙正了正神色,道:“距离登基大典尚有一段时间,你等先去殿外候着,无令不得跨入养心殿半步。”
诸葛炎闻言,连忙躬身应是,旋即带领众人默默的退出了养心殿。
待诸葛炎等人离开后,刘辩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漂浮在画面中央的七彩锦囊,下一刻,七彩锦囊伴随着漫天的花瓣缓缓的绽放开来。
恭喜宿主,获得伴生名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武力100,智慧75,统御81,政治70,野心0,道德90,忠诚99,魅力90,年龄18,性格,内向。
望着宇文成都的各项属性,刘辩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轻呼出声道:“得此猛将辅佐,朕可高枕无忧矣。”
单以宇文成都的各项属性而言,基本可以断定其永远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正当此时。
殿外传来了诸葛炎的声音:“启禀主子,吉时已到,请主子移驾宣政殿。”
刘辩闻言,当即起身向殿外走去,当他行至殿外时,忽见殿门前正站着一员身穿金盔金甲的魁梧将军,此人生得金面长须,虎目浓眉,身形极其伟岸,给人一种天神下凡之感。
刘辩抬头看向身材高大的宇文成都,道:“宇文将军,朕敕封你为中央将军,掌管京城兵马,另加封你为殿前将军,兼领宫城宿卫。”
宇文成都闻言,当即单膝跪地,道:“末将宇文成都,拜谢陛下简拔之恩,愿为陛下牵马坠蹬,永不相弃也。”
刘辩当即伸手将宇文成都给拉了起来,旋即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得宇文将军,犹如车之两辕,身之两臂也。”
“陛下谬赞,末将愧不敢当。”宇文成都谦虚行礼道。
“成都莫要自谦,朕坚信,成都定不会令朕失望的。”
刘辩再次确定了一下宇文成都的各项属性,确定无误之后,他当即对宇文成都换了一种称呼,直呼其名,显得更加亲近一些。
刘辩说着,满怀豪情的坐上步辇,在宇文成都的护卫之下,前往宣政殿登基。
在前往宣政殿的路上,刘辩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各项属性,看过之后,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道:“重生一世,各项属性全都回到了原点,又得重新学习了。”
抵达宣政殿之后,刘辩先命诸葛炎宣读先皇遗诏,然后进行登基大典,经过一些复杂的繁文缛节之后,刘辩再次点开了八股取士的国策,旋即令礼部尚书筹备开科考试等一应事宜。
刘辩在登基之后,宣布的第一道旨意便是用宇文成都替换掉了原先的中央将军,遂命宇文成都在京城范围内展开一次认真细致的安全检视。
最后,刘辩又命工部尚书主持招募八万名工匠,作为实施各地建设方针的青壮力量,安排好上述诸事之后,刘辩让诸葛炎向群臣下达了退朝的命令。
相比于前两次模拟人生而言,此番刘辩表现得明显从容了许多。
一来是因为有了比较丰富的执政经验,做起事来也变得得心应手了不少。
二来是因为身边有了宇文成都这样的绝世猛将从旁辅佐,使刘辩在说话做事的时候平添了一些底气。
第十七章 总结经验,展望未来
退朝之后,刘辩迫不及待的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
良久之后。
考试结束。
望着金榜题名的名单,刘辩大喜过望道:“柴绍,允文允武,可与成都同为朕之左膀右臂。”
柴绍的科举考试成绩为:武科86,文科85,人品85。
文武双全,人品极佳,刘辩当即将柴绍钦点为金科状元,其他考生亦被刘辩酌情留用。
“做好官员储备同样十分的重要,首先便是要将那些野心勃勃之辈,从朝廷里剔除出去。”刘辩如是想到。
刘辩在黄极殿外单独召见了柴绍。
刘辩先是对其嘘寒问暖了一番,旋即与之唠起了家常,听闻柴绍家中双亲俱在,于是,当即做主送柴绍一处宅邸,让他将家中父母接来京中荣养。
经过一番短暂的交流之后,柴绍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谈吐不俗,对政事颇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知兵,对治军之法颇为了解。
像柴绍这等全能型人才,纵观全史亦不多见,如今竟然被刘辩遇到了,自然要对其破格简拔一番。
刘辩暗暗决定,将柴绍安置在礼部任职,让他助自己从科举中选拔优秀人才。
刘辩对柴绍的定位十分的明确,因为柴绍的能力十分的全面,因此刘辩打算先将他当做一块砖来使用,哪里需要哪里搬。
先从礼部开始。
刘辩在询问过柴绍的课业之后,刻意命人将柴绍送出皇宫,旋即乘坐步辇移驾养心殿。
刘辩在回返养心殿的途中,故技重施,将刘克明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能对刘辩掏心掏肺,方能证明自己对刘辩的忠贞之心。
搞定刘克明之后,刘辩独自在养心殿内沉思了良久,直到皇后南宫君薇命人送来一碗银耳莲子羹,他才渐渐地收回了思绪。
刘辩默默地端起面前的银耳莲子羹,漫不经心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将空碗放在了御案上。
诸葛炎知道他心思不在这里,于是蹑手蹑脚的收走空碗,默默地守在御案的一侧。
刘辩给前世模拟人生做了一次总结,又对这一世模拟人生做了一些简单的规划。
首先:要先以稳定朝局为主,收拾丞相薛聪贵的事情可以暂且搁置到一边,不必急于一时。
其次:这一世要勤加习武,因为这一世的武艺,可以完美的转换成另一世的肌肉记忆,这对刘辩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意外之喜。
还要从宇文成都与柴绍入手,尽快培养出一支忠于自己的势力,通过他们来制衡甚至于打压思想陈旧的世家大族。
最后:必杀印绶监首领太监孔尊梁。
孔尊梁干的事情,与刘克明那种根本就是两码事。
刘克明刺杀刘辩,起码人家还能说出一个理由。
而孔尊梁身为印绶监首领太监,却与文官、世族暗通款曲,这对皇帝而言,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情。
宦官本应是皇帝的心腹,他们是家奴、是孤臣,他们的头上应该只有一片天才对,可孔尊梁居然另辟蹊径,主动投靠了文官与世族,这就是在找死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养心殿,忽因刘辩的一声问话而打破了沉寂:“孔尊梁家中尚有何人”
诸葛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回主子,孔尊梁家中尚有几名小妾,还有一位义子,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亲人了。”
“他入宫多少年了”
诸葛炎皱眉想了想,道:“回主子,孔尊梁已经入宫十五年了。”
“哦。”
刘辩点了点头,道:“自打朕出生那年起,他就入宫了啊。”
“是。”
诸葛炎点了点头。
“你说...”
刘辩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直视着诸葛炎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入宫这么多年,却只做到了印绶监掌印的位置,他的心中是否会生出不满的情绪”
诸葛炎心下一惊,道:“似奴婢这等无根之人,说话做事全赖圣上的天威,方能活出个人样儿来,奴婢以为,他应该不敢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
刘辩微微一笑,道:“让人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遵旨,奴婢这就让人去办。”
刘辩对诸葛炎十分的信任,诸葛炎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刘辩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并且还证明了两次。
诸葛炎之所以帮孔尊梁说话,是因为孔尊梁与他尚有一份香火情在,二人算是师徒关系。
诸葛炎刚进宫时,举目无亲,又人生地不熟的,结果,正巧遇到了当时在宫中还算比较有势力的孔尊梁,于是诸葛炎便拜了码头,自此成为了孔尊梁的徒弟。
孔尊梁这个人什么都好,唯独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点,这个人长得其貌不扬,说白了就是丑。
而诸葛炎却与他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诸葛炎有能力,并且还是个帅哥,关键人家的运气还特别好,入宫没几年便被分派到了刘辩的身边做事。
结果,本就跟善良沾不上边的孔尊梁见了,自然对其生出了一丝嫉妒之心。
老话说得好: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而一旦引起一名宦官的嫉妒,那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孔尊梁为了报复诸葛炎,主动私下联络世家大族,与之达成统一阵线联盟。
孔尊梁想要借机除掉诸葛炎,而薛聪贵则想报被刘辩罢官的一箭之仇,结果双方一拍即合,便做出了弑君的事情。
“谨慎着点,莫要露出马脚才好。”刘辩刻意提醒了诸葛炎一句。
“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定不让主子失望。”诸葛炎说道。
刘辩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摆驾长乐宫,朕今夜歇在皇后那里。”
“遵旨。”
诸葛炎快步出了养心殿,安排人准备步辇,道:“圣上移驾长乐宫。”
刘辩正准备移驾长乐宫找皇后说说话,结果,前脚刚踏出养心门,身后便传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斜倚在步辇扶手上的刘辩随手接过诸葛炎递来的急递,展开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道:“行了,回吧。”
迎着诸葛炎询问的目光,刘辩摇头苦笑一声,道:“河南大旱,江南地龙翻身,共计需要赈灾银子52万两。”
“唉,52万两啊,朕哪里还有心思去跟皇后花前月下啊。”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十八章 锄奸
翌日,早朝。
望着向自己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刘辩的内心却充满了苦涩,望着眼前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刘辩恨不能立刻让人见他们拖下去打死才好。
其实刘辩完全可以通过模拟器来赈济灾民,而模拟器也给刘辩提供了一项无需花钱的选择,只需将赈灾之事交由丞相处置,便可为朝廷省下52万两银子。
然而当刘辩想起薛聪贵那少得可怜的能力值时,他却只能默默的做出花钱消灾的决定。
薛聪贵的全部属性加起来都没有宇文成都的三项属性多,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居高不下的野心,以及那少得可怜的道德。
面对这样一位人才,刘辩能够忍住不对他出手,也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户部尚书雷力在成功拿到刘辩下发的赈灾款之后,兴高采烈的退了回去。
望着长舒一口气的雷力,刘辩忽然有种想将他一脚踹死的冲动。
“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有什么意义。”刘辩自我安慰道。
雷力刚刚退回朝班,工部尚书钟离富便默默地走了出来。
刘辩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便听钟离富躬身说道:“启奏圣上,如今政局稳定,万民无不期盼陛下能够千秋万岁,但老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职责所在,请陛下恕臣言语冒失之罪。”
“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心道:“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老学究,真是气煞我也。”
正当钟离富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被刘辩伸手拦了一句:“朕知道了,即刻征发两万名工匠,择吉壤,修陵寝,修吧,修吧。”
“臣遵旨。”
钟离富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于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刘辩在龙椅上微微向前探身,看向户部尚书雷力,道:“各州府的建设方针也要及时定好,尽快拟一份章程递上来。”
雷力闻言,连忙出班行礼道:“臣遵旨。”
“金科状元柴绍,颇具才干,深得朕心,着迁其为礼部员外郎。”
刘辩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破格提拔年轻官员,而是选择令其从中层做起,这样更便于他们在部门中夯实根基,刘辩相信凭借柴绍的能力,在部门中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班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正应和了刘辩在这一次模拟人生中所定下的政治策略:缓缓图之,不必操之过急。
“臣柴绍,谢陛下简拔之恩。”柴绍出班躬身行礼道。
“爱卿免礼平身。”
刘辩笑呵呵的向柴绍做出了一个抬手虚扶的动作。
刘辩的这一举动,立时引起了文武百官的一阵侧目,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年纪轻轻的柴绍,心中却已经默默的揣度起了刘辩的心思。
柴绍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睐,说明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即便没有过人之处,那人家也是实打实的状元,就凭这一点,也值得与之结交一番。
群臣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向柴绍投去了十分友善的目光,就在此时,刘辩却忽然宣布了退朝的命令。
刘辩实在忍受不了群臣看向柴绍的暧昧眼神,这一幕落在眼里,简直是太恶心了,看的刘辩一阵的反胃。
退朝之后,刘辩一头扎进了演武场里,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刘辩几乎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早起上早朝,下朝后,前往演武场习武,太阳落山后,前往后宫找后宫嫔妃做运动、谈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一年之后。
诸葛炎为刘辩带来了探查孔尊梁的结果,事情果然如刘辩所说的那般,孔尊梁的确在私下里与世族有过暗通款曲的行为。
刘辩默默的瞥了诸葛炎一眼,沉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
诸葛炎点了点头,旋即默默的凑近刘辩,轻声问道:“不知孔尊梁的家人该如何处置”
“他还有家人吗”刘辩皱眉问道。
诸葛炎闻言,原本弓着的身子又低了三分,虽然没有答话,但他却已经从刘辩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猜谜(揣度皇帝心意)是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必须具备的一项技能,一旦掌握了这项技能,获得皇帝信任,升官发财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刘辩抬头看向默默站在殿中的刘克明,道:“刘克明,从今天起,由你担任印绶监掌印之职。”
刘克明一怔,旋即连忙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奴婢谢主隆恩。”
印绶监:负责管理皇宫档案以及皇帝赏赐出去的丹书铁券、诰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等记录。
这是一个肥差,印绶监的人整日与达官显贵打交道,油水多得很。
诸葛炎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出了养心殿。
诸葛炎默默地站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上,闭目思忖了良久,直到黄昏时分,他才默默的收回心神,瞥了一眼恭候在一旁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梁,道:“将人带上,随我来。”
“是。”
王梁点了点头,旋即招呼十几名东厂番子跟随诸葛炎径直向印绶监值房行去。
当诸葛炎一行人出现在印绶监值房时,孔尊梁正在与几名小宦官在值房内聚众赌博,见诸葛炎忽然前来,孔尊梁装模作样的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邀请他一起玩两把。
诸葛炎默默地拨开孔尊梁挽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师傅,可知你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孔尊梁一怔,默默的瞥了诸葛炎一眼,正色道:“公公竟说笑,咱家勤勤恳恳的为陛下做事,又怎会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呢”
诸葛炎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默默地向身后勾了勾手指,叹道:“出来吧。”
这时一名小宦官从诸葛炎的身后走了出来,他先是躬身向诸葛炎行了一礼,旋即伸手直指孔尊梁,道:“奴婢亲眼看到孔公公与世族子弟在私下里暗通款曲,其意不可揣测。”
“你...”
孔尊梁被说得老脸涨得通红,正欲上前教训一番出面指证自己的小宦官,却见王梁正带着一众东厂番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于是他直视着诸葛炎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见主子。”
诸葛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子日理万机,没时间见你。”
“尔等竟妄想越过主子对我动用私刑吗难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吗”孔尊梁仍然在做最后的努力。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诸葛炎轻叹一声,道:“师傅,其实你什么都懂,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诸葛炎说罢,根本不等孔尊梁开口回话,便转身离开了印绶监。
途径王梁身边时,诸葛炎刻意嘱咐了一句:“给他一个痛快,不要让他走的太痛苦。”
王梁点了点头,道:“公公放心,奴婢省得。”
第十九章 发了笔小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王梁带着几名东厂番子前来向等候在印绶监院门外的诸葛炎复命,道:“公公,孔尊梁业已认罪伏诛,不知公公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
诸葛炎侧头瞥了王梁一眼,皱眉道:“怎么这么久”
王梁微微躬身,如实回道:“孔尊梁贪生怕死,挣扎得十分厉害,奴婢谨遵公公之意,不敢让其走的太过痛苦,故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王梁默默的瞥了诸葛炎一眼,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他的家人该如何处置”
诸葛炎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他的家人早就已经全都死光了。”
“哦。”
王梁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诸葛炎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王梁,道:“找人帮他打一口上好的棺材,将他拉出城外葬了吧。”
“是。”
王梁将金子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遂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请公公放心,奴婢一定让他走得风风光光的。”
诸葛炎听王梁说得阴阳怪气的,于是皱眉与他对视了一眼,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说道:“孔尊梁在宫中任职长达十五年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非他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主子一向待人宽厚,这锭金子便是主子的意思,你等外出行事时,切不可给主子招来恶名,若是一旦惹恼了主子,届时,谁也救不了你们。”
诸葛炎说的话半真半假,起码那锭金子的事情,就是他自作主张的的结果,但是,他相信,即便刘辩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也一定不会过分苛责于自己,因为自己今日之举,其实是在维护天子的名声。
王梁闻言,立时端正态度,恭恭敬敬的向诸葛炎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公指点,奴婢感激不尽。”
诸葛炎点了点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印绶监的方向,旋即神情落寞的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两个时辰后。
王梁前来向诸葛炎复命:“奴婢亲自前往寿材店,给孔尊梁买了一口由上好梨花木打制而成的棺材,奴婢已将孔尊梁及其家人葬在了城外乱葬岗,不知公公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诸葛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
王梁,魍魉,单看他的名字,就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随手挥退了王梁,诸葛炎向正在演武场挥汗如雨的刘辩禀报了孔尊梁及其家人皆已伏诛的消息。
刘辩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遂伸手接过诸葛炎递过来的锦帕,随手擦了一把脸,旋即将长剑丢给面前的宇文成都,道:“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
“是。”
宇文成都将长剑收入剑鞘,遂与刘辩一同离开了演武场。
离开演武场之后,刘辩给宇文成都放了一个假,旋即带着诸葛炎径直向长乐宫走去。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刘辩在闲暇之余都会前往皇后寝宫留宿。
直到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诸葛炎给他带来了皇后南宫君薇怀有身孕的消息,他才终于止住了前往长乐宫与皇后风花雪月的娱乐活动。
四月初一,阴云密布。
刘辩负手站在养心殿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满天的乌云,心中却在盘算着一件大事。
诸葛炎与王梁分别站在他身后的左右两侧,默默的等待着他的决断。
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扶刀站在一侧的宇文成都,又拿起王梁呈递上来的几名知府与总兵的犯罪证据:河南总兵卢明专擅选官,陇右总兵钱慎别籍异财,剑南知府赵建强占民田。
刘辩皱眉沉思了良久,旋即将心一横,道:“即刻将他们押解进京,交由三法司依律论罪。”
“奴婢遵旨。”王梁应声而退,连忙代刘辩传旨去了。
“虽然动不了那几条大鱼,难不成朕还收拾不了几只小虾米了吗”刘辩如是想到。
“传朕口谕,对付贪官污吏,必要做到除恶务尽,追得他们山穷水尽,必定叫其子孙做个穷人,方符朕意。”
诸葛炎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遵旨。”
当三法司从诸葛炎口中听到刘辩的口谕之后,当即将三人的刑罚又加重了几分,从最初的收监与杖刑,改成了流刑。
刘辩对这个判决结果感到十分的满意,又下旨将三人的家产全部抄没之后,才对外宣布此案就此告一段落。
此番东厂提督王梁亲自带人前往三人的府上抄家,最终从三人的家中共计抄没白银七十余万两。
听过王梁的汇报之后,刘辩怔怔的沉默了良久,遂喃喃自语道:“发...发财了。”
刘辩说罢,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殿内除了诸葛炎与王梁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王梁是刘辩尚在潜邸时的旧臣,而他的优点则贵在对刘辩忠心耿耿,且心狠手黑,若是单以智商而论的话,估计他连给诸葛炎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王梁与诸葛炎完全就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处事风格,前者时常给人以心狠手辣的印象,而后者则经常给人一种宽仁厚道的感觉。
宫里人时常说诸葛炎是陛下的影子,说的就是他的性格,这也间接的称赞了刘辩的为人与性格。
处理完三名犯事官员之后,刘辩下意识的看向了模拟器左上角的属性栏,发现自己的皇威属性忽然得到了十分显着的提升。
刘辩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皇威属性竟然增长了30点。
皇威属性值越高,便可以更好的去震慑朝中官员,只要皇威足够高,朝中官员发动叛乱的概率便会大大的降低。
其实说白了,皇威就是皇帝的威望,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可以影响周边国家与朝中文武百官对皇帝的态度。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这次真是赚大了。”刘辩暗暗的想到。
刘辩伸手在面前的御案上饶有节奏的敲击着,良久之后,他抬头看向躬身站在一侧的王梁,道:“吩咐下去,对各州府官员的监视可以适当的加强一些。”
“奴婢遵旨。”王梁躬身行礼道。
“切记,你们不可随意插手地方上的政务,你们只需在暗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即可,若是让朕得知你们敢插手地方上的事情,朕决不轻饶。”
王梁闻言,连忙跪倒在地,向刘辩表忠心道:“纵是借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违逆主子的旨意。”
第二十章 世族的力量
就在卢明三人被官差押解离京后不久,世族们的第一波反击便如期而至了。
神佑一年,四月初十。
早朝。
当刘辩轻车熟路的处理完各部呈报上来的奏报之后,向诸葛炎点头示意了一下。
诸葛炎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诸葛炎话音刚落,吏部员外郎赵晨当即出班行礼,道:“臣有事启奏。”
刘辩点了点头,道:“爱卿请讲。”
“臣弹劾赵王刘秉于内城当街纵马,致使无辜幼童被踩断右腿,请陛下明察。”
刘辩皱了皱眉,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
赵晨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回了朝班。
刘辩阴沉着一张脸,道:“退朝。”说罢,当即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回到养心殿之后,诸葛炎小心翼翼的为刘辩端来一杯凉茶,刘辩见状,当即一把夺过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大怒道:“无耻狗贼,欺人太甚。”
如今的刘辩,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经过模拟人生的锻炼之后,他已经得到了十足的成长。
当赵晨站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然而令刘辩万万没想到的是,世族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跟自己打擂。
赵晨刻意拿一件不轻不重的小事来提醒(警告)刘辩:不要轻易触动世族的利益,否则,彼此将永无宁日。
刘辩在养心殿发了一通邪火之后,当即命诸葛炎前往赵王府,当面询问刘秉,赵晨所奏之事是否属实。
“奴婢遵旨。”诸葛炎应声而退。
诸葛炎离开之后,刘辩起身来到殿外,与宇文成都并肩而立,感叹道:“做人难呐,做皇帝更难,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无人了解这背后的辛酸啊。”
“刀枪剑戟看似锋利,然而比起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风刀霜剑而言,却又根本不值一提啊。”
刘辩说着,俯身在养心殿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刘辩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台阶,道:“成都,陪朕坐下说说话。”
“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在刘辩下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虽然宇文成都刻意坐得比刘辩矮了一个台阶,但他的身材却十分的高大,当他回头看向刘辩时,正好可以与刘辩平视。
“陛下尽管放宽心,有末将在,没有人能够伤到陛下一分一毫。”宇文成都淡淡的说道。
“好啊,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刘辩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尴尬的挠了挠头,赧颜道:“上门说媒的倒是不少,可臣却不知该如何抉择,于是索性全都给推了。”
“不如由朕来为你指一门婚事,如何”刘辩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当即一脸郑重的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能得陛下指婚,臣不胜荣幸。”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虚扶道:“这里没有外人,成都无须多礼。”
“是。”
宇文成都又默默的坐回到了刘辩下方的台阶上。
良久之后。
诸葛炎去而复返,道:“启禀主子,奴婢已亲自询问过赵王殿下...”
“确有其事。”
“在内城当街纵马,还伤了人,他是如何处理的”刘辩皱眉问道。
诸葛炎连忙躬身回道:“赵王已经向伤者家属赔付了一大笔银子,伤者家属业已承诺不再追究赵王纵马伤人之事。”
“让赵王在家中闭门思过一个月,无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刘辩冷冷的说道。
“奴婢这便让人前往赵王府传旨。”
诸葛炎说着,随手招来一名小黄门,当即打发其前往赵王府传旨去了。
望着小黄门远去的背影,刘辩扶着宇文成都的肩膀站了起来,道:“成都,京营人马如今是否听命于你”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向刘辩行了一礼,正色道:“京营将士只忠于陛下。”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道:“无需紧张,朕相信你,否则,朕又怎会将你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呢”
宇文成都暗暗的舒出一口气,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刘辩凑近宇文成都,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务必尽快掌控京营的指挥权,以免宵小趁机作乱。”
“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道:“末将欲向陛下借一笔银子,不知陛下能否慷慨解囊”
刘辩晒然一笑,道:“说个数,朕便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银子给你凑齐。”
宇文成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一万两足矣。”
“朕已知你心意,此番行事,切不可在银钱上多做计较,朕先从内帑中拿出来三万两给你,若是不够,你尽管来找朕便是。”
刘辩看向诸葛炎,道:“从内帑中支出三万两银子,交由成都全权处置。”
“是。”
诸葛炎应声而退,亲自去给宇文成都安排支取银子的事情。
“容臣告退。”
宇文成都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离开养心殿之后,宇文成都在宫门外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诸葛炎。
宇文成都上前与之见礼,却见诸葛炎笑呵呵的指了指在宫门前列成一排的马车,道:“宇文将军,你要的东西已经都在这里了,你点一点吧。”
宇文成都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公公办事,成都自然的放心的。”
“宇文将军真是爽快人,难怪陛下会如此信任于你。”
诸葛炎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陛下身边离不开人,咱家先行一步,告辞。”
“公公慢走。”
宇文成都目送着诸葛炎离开之后,便与随从一同拉着十余辆满载银两的马车径直向京营行去。
大夏京营,由东、西、禁军三大军团所组成。
东、西大营由中央将军统领,而负责拱卫皇城安危的禁军则由殿前将军所统领。
如今这三股庞大的势力,全部赋予宇文成都一身,正是因为宇文成都的身上多了一个伴生武将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又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特殊属性,那就是永不背叛,正因为此,刘辩才敢将如此重要的三股势力全部交由一人来统领。
第二十一章 孤臣
东、西两大营共计驻军十四万,而负责拱卫宫城的禁军有一万人马,三大军团加起来共计十五万人马。
其中,东大营驻扎在距离京城五十里之外的一座军城里,这座军城是专门供东大营将士们驻军所建。
而西大营的将士们则驻扎在京城以西的青田大营内。
青田原是一座县城,先皇定鼎中原之后,发现青田县地理位置极佳,距离京城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并且扼守东西要道,于是当即命人将县中百姓安置到京城居住,随后征用了青田县,作为西大营的驻军之所。
送走宇文成都之后,诸葛炎前往养心殿向刘辩复命,道:“主子,宇文将军已经带着三万两银子离开了。”
“嗯。”
刘辩正在伏案批阅奏疏,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倒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诸葛炎忽然显得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经过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遂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京中人马,干系重大,如今皆受一人节制,是否有些不妥啊。”
诸葛炎担心打扰到刘辩,于是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如若将其拆分为三股人马,分别由三人节制的话,或许更加利于掌控。”
刘辩微微一笑,默默的将御笔置于一旁,侧头看向满脸忧色的诸葛炎,道:“朕知你忠心,但是你想过没有,朕为何要将这三股庞大的势力全部交付于一人之手”
诸葛炎一怔,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奴婢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刘辩默默的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成都一向沉默寡言,不善于交际。”
“是。”
诸葛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刘辩又笑呵呵的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成都出身不高,且性情孤傲,少时在家乡没少受到当地世族的欺压,因此在得势之后,定不会与世族为伍。”
“或许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支朝廷新贵,但他绝不会与旧有的世族势力为伍。”刘辩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主子所言极是。”
诸葛炎对刘辩的话感到十分的认同。
刘辩微微一笑,继而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成都是吃过苦的人,年少时郁郁不得志,如今终于得到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定会倍感珍惜。”
“你发现没有,他在升任中央将军之后,却并未急于掌控东、西大营与禁军的军权,你说这是为什么”
诸葛炎皱眉想了想,道:“八大校尉皆在军中任职多年,他们在将士们心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宇文将军新官上任,难免显得有些局促,怕是无从下手啊。”
刘辩撇了撇嘴,嗤之以鼻道:“此八人在成都面前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足为虑。”
“哦”
刘辩自信一笑,遂刻意提高了声音,道:“成都之所以没有急于动手,是在向朕表明,他欲做孤臣之意。”
“表忠心。”
诸葛炎当即露出了一脸恍然的表情,道:“原来如此。”
“咱们就安心的待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吧。”刘辩说着,复又拿起御笔,继续伏案批阅奏疏。
与此同时。
宇文成都亲自带人押解着三万两白银,出现在了东大营的帅帐里。
负责掌管东大营七万兵马的四大校尉听闻宇文成都亲自到来,纷纷前往中军大帐拜见宇文成都。
中军大帐。
宇文成都高居主位,四大校尉分别坐于下首。
四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宇文成都,那副模样就好像能从他的眼中探查出他的来意似的。
宇文成都眯着双眸,在四人的脸上一一打量了一番,遂缓缓开口,道:“陛下念及京营将士辛苦,特赐白银三万两,以资奖励。”
身材短小的上军校尉侯靖闻言,当即放声大笑道:“陛下仁德,知我等训练辛苦,特赐赏银,真乃圣明之主也。”
生得浓眉大眼的中军校尉赵煜闻言,起身向皇宫方向躬身一礼,道:“陛下圣明,臣等皆愿为陛下效死命。”
身材瘦削形容猥琐的下军校尉宫进起身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旋即又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笑道:“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分配这笔赏银”
身材魁梧姿容雄毅的典军校尉梁义毕恭毕敬的向皇宫方向行了一礼,旋即对宇文成都说道:“将士训练辛苦,还望将军多多垂帘。”
宇文成都将四人的表现全都看在了眼里,他也在心中对四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和评价。
侯靖看似野蛮粗鲁,总以粗豪之性示人,实则狡黠异常,遇强势之主,自可压他一头,若遇弱主,则必遭其反噬。
赵煜善于作表面功夫,做人滴水不漏,需要通过很长一段时间来对他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宫进,人如其名,人如其面,长得猥琐,又起了一个进宫的名字,三句不离一个财字,这种人看似毛病最多,实则最容易拿捏。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宫进一眼,心道:“有所好,是好事,只需恩威并施,再投其所好,即可使其为我所用。”
梁义是典型的人丑心善,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待麾下士兵极好,算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宇文成都又默默的瞥了梁义一眼,心道:“心怀仁义之人,大多都不会太差。”
“至于侯靖与赵煜...或可以力御之...嗯...得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宇文成都想着,忽的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故作无奈状,道:“狼多肉少啊,区区三万两白银,如何够十五万人马分的”
望着身形如山般的宇文成都,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侯靖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既然已经将银子拉来了咱们东大营,自然也就没有将这笔银子分给其他人的道理。”
宫进闻言,当即出言附和道:“侯将军所言极是。”
“这笔银子既然已经进了咱们东大营的门,自然也就没有再分给别人的道理。”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旋即侧头看向低头沉默不语的赵煜,道:“既然侯靖与宫进都已经发表了各自的看法,那你也说说吧,大家各抒己见,千万不要有所拘谨。”
赵煜微微一笑,起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末将愿以将军唯马首是瞻。”
“呵呵...好...老狐狸...”
宇文成都闻言,在心中给赵煜定了性,遂将目光移向了梁义,道:“说说你的看法。”
“是。”
梁义皱眉想了想,道:“末将以为,不如用这笔银钱买一些肉食,给将士们改善一下伙食,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唔...好主...”
宇文成都的意字尚未说出口,便被宫进出言打断。
“什么狗屁提议,当兵吃粮是为了打仗,不是享福,要享福不如趁早回家,军营不是给人享福的地方,吃肉也得有时有晌儿,若是人人都吃成了胖子,将来还怎么上阵杀敌”
第二十二章 军中校武
宫进发现自己抢了宇文成都的话,于是连忙行礼赔罪道:“瞧末将这张臭嘴,说话忒快,还望将军切莫与我一般见识。”
宇文成都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
宇文成都话音刚落,亲兵入帐来报,道:“西大营四位将军在帐外求见。”
“哦”
宇文成都默默的勾了勾嘴角,道:“快快有请。”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四名顶盔掼甲的将军当即掀帘走了进来。
进帐之后,四人齐齐单膝跪地,向宇文成都抱拳行礼道:“末将拜见将军。”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抬手虚扶道:“自家兄弟,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四人闻言,纷纷起身,并排站在宇文成都的面前。
四人从左至右分别为:
助军左校尉:萧安。
助军右校尉:向新。
左校尉:蔡诚。
右校尉:顾斌。
萧安是康泰十二年的进士,是典型的文官统兵,萧安生得极为儒雅,与其他几人站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向新基本具备了猛将所拥有的一切优秀品质,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眼似铜铃,声若洪钟,他曾手提一杆马槊,在敌阵中三进三出,杀得胡骑人仰马翻,先皇对他颇为倚重,若非他天生了一副冲动易怒的性子,恐怕他早已经坐上了中央将军的位置。
宇文成都来到向新的面前,道:“老将军年逾五十,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真是令成都佩服得紧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怕是不中用了,将来就要看将军的了。”向新笑呵呵的与之客气了一句。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遂将目光移向了大腹便便的蔡诚,道:“宫校尉刚刚还说来着,肉吃得太多,于战事多有不利,如今看来,似乎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蔡诚老脸一红,道:“将军莫要听他信口雌黄,末将一向不以率军冲杀而见长,居中调度指挥同样可以决胜于两阵之间。”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蔡将军言之有理。”
当宇文成都将目光移向顾斌身上的时候,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就算是见过礼了。
顾斌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顾太后的族侄,与皇帝刘辩是表兄弟的关系。
由于顾斌的身上多了这样一层特殊的关系,因此他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宇文成都招呼众人出了中军大帐,来到那十几辆马车的面前,道:“三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
“可惜狼多肉少,这点银子根本不够分啊。”
宇文成都说着,忽然狡黠一笑,道:“依我看,咱们不如在军中进行一次校武。如此即可从中选拔一批优秀的人才为官,又可从中决出胜负,届时便将这三万两银子统一交由胜利的一方全权处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怎么个比法将军能否拿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宫进问道。
“诸位皆在军中任职多年,麾下必定能人辈出,不如就请诸位将军从各自军中选出五名武艺高强之人,进行一番比武,届时,这三万两银子便统一交由胜利的一方来全权处置。”
“甚好。”
“善。”
八人对宇文成都的这项提议感到十分的满意。
这时侯靖皱眉问道:“不知禁军是否参赛”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道:“禁军由我亲自出战。”
“这...”
侯靖略显迟疑的笑了笑,道:“刀枪无眼,万一不小心伤了将军,我等实在不好向陛下交代啊。”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宇文成都在心中暗暗的发出一声冷笑,道:“比武较技,生死各安天命,若是技不如人,自然可以提前认输,届时,只需提前做好防范措施,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就怪自己技不如人吧。”
顾斌皱了皱眉,担忧道:“若是出现了伤亡,恐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本将自有分寸,你等尽管放心便是。”宇文成都默默的与顾斌对视了一眼。
顾斌见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校武时间具体定在哪一日”宫进问道。
“明日午时,本将会命人在午门外搭好擂台,恭候诸位将军的大驾。”
“好,末将明日一定会准时前来领教将军的手段。”
宫进向宇文成都抱拳行了一礼,旋即率先离开了中军大帐。
此次校武,就属宫进表现得最为积极,他本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如今又听说擂台被布置在了午门外,他顿时变得越发的积极起来,若是己方能够成为最终获胜的一方,不仅能够拿到一笔十分可观的赏银,还能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出一次大大的风头,这等好事,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侯靖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显然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明日校武之事,一定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若我方取胜,则必然能从八校尉中脱颖而出,届时陛下亦会对我刮目相看一番,如此一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侯靖如是想到。
“末将先行告辞。”
侯靖当即向宇文成都抱拳行了一礼,旋即火急火燎的退出了中军大帐。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向仍然留在中军大帐里的六人摆了摆手,道:“本将还需入宫向陛下禀明此事,诸位请自便。”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带人离开了中军大帐。
赵煜六人齐齐向宇文成都抱拳行礼,道:“将军慢走。”
望着宇文成都远去的背影,赵煜凑近向新,道:“向老将军,您说...咱们这位少年将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少年将军”
向新冷冷的瞥了梁义一眼,道:“赵煜,老夫问你,你从军这么多年以来,可曾见过这般器宇轩昂的少年将军吗”
“没有。”
赵煜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单就这幅卖相而言,就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了。”
“陛下胸怀大志,我等从今往后,定要谨言慎行才好。”
向新说罢,默默的与顾斌对视了一眼,旋即向众人告辞而去。
赵煜微眯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老将军所言极是啊。”
顾斌轻轻地拍了拍赵煜的肩膀,道:“陛下尚武,明日校武时,陛下定会亲临观战的。”
赵煜微微一笑,道:“待我取胜之后,将银子分你一半。”
“讲究。”
顾斌笑呵呵的向赵煜竖了一个大拇指。
第二十三章 一段小插曲
出了中军大帐,宇文成都命五百名甲士押着三万两白银在后方缓行,而他自己则先一步前往皇宫向刘辩禀报校武之事。
当宇文成都抵达养心殿时,已是华灯初上。
宇文成都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瞥了一眼坐落在殿外的日晷,见时间刚好来到戌时时分,于是他默默地来到站在殿外值守的小黄门面前,道:“宇文成都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公公帮忙通报一声。”
小黄门默默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道:“天色已晚,陛下已经歇下了,明日再来吧。”
宇文成都透着窗户,看向灯火通明的正殿,道:“殿内灯火通明,定是陛下在批阅奏疏,成都有要事禀报,还请公公帮忙通融一下。”
小黄门仍旧是摇了摇头,道:“夜已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陛下已经批了一天的奏疏,理应多多休息才是,将军身为陛下的心腹重臣,理当多多体谅陛下,又何苦为难我呢”
宇文成都见在小黄门这里实在说不通,于是当即换了一副面孔,说话时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兹事体大,一刻也耽搁不得,若是坏了陛下的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小黄门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将军这是吓我呢咱家虽不及将军之万一,却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拿捏的。”
小黄门说着,冷冷的的瞥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的宇文成都,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咱家好心提醒你一句,打狗还需看主人,咱家背后站着的可是陛下,在你跟咱家动手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宇文成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我无意与你为难,某今日前来只求与陛下一见。”
宇文成都在刻意提高声音之后,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的低沉而具有穿透力,饶是正在伏案批阅奏疏的刘辩亦听到了来自殿外的声音。
刘辩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将殿外的声音同宇文成都联想到一起,因为在他看来,此时的宇文成都理应待在军营里才对。
诸葛炎见刘辩眉间轻挑,于是当即告了一声罪,默默地退出了养心殿。
殿门开启一道缝隙,诸葛炎默默地走了出来,宇文成都见状,连忙上前与之见礼,道:“多有叨扰,还请多多见谅。”
先前跟宇文成都为难的小黄门见状,连忙躬下身子,上前与诸葛炎见礼,道了声:“师父。”
诸葛炎直接将小黄门给晾在了一边,满脸惊讶的看向宇文成都,道:“宇文将军,你怎么会出突然现在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宇文成都尴尬一笑,道:“某突发奇想,欲在午门外搭建一个擂台,用于军中校武,兹事体大,某实在做不了主,故而特来请示陛下。”
“原来如此。”
诸葛炎点了点头,道:“将军稍候,容我向主子通禀一声。”
“好。”
宇文成都轻轻的应了一声。
诸葛炎转身向养心殿走去,途径小黄门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忒没眼色。”
小黄门缩了缩脖子,再次看向宇文成都时,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却见他迈着小碎步,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陪着笑脸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宇文成都见他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因此根本没有打算为难于他,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公公无需向我道歉。”
小黄门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于是刻意凑近宇文成都,轻声道:“师父待下人一向十分的严厉,既已知我犯错,则必不会轻饶了我,还请将军待会儿在师父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
宇文成都哑然一笑,道:“好家伙,原来跟这儿等着我呢。”
见小黄门满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宇文成都微微一笑,点头道:“行,此事包在我身上。”
“小的在此谢过将军。”
这时诸葛炎已经去而复返,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伸手作请道:“将军请。”
“有劳公公。”
宇文成都向诸葛炎拱了拱手,遂与他一同进入了养心殿。
待二人行至殿中,宇文成都正欲向刘辩躬身行礼,却听刘辩淡淡的说道:“无需多礼。”
刘辩说着,随手将御笔放在一边,抬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搭擂台这等小事,你自己做主便是,又何须亲自跑一趟呢”
“末将欲将擂台搭在午门外,届时,亦可让满朝文武从旁做一个见证。”宇文成都轻声说道。
“哦”
刘辩闻言,立时来了兴趣,道:“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收服军心的方法,说说看,朕也可以帮你出一出主意。”
宇文成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其实末将所想之法,也实在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不过是以力服人罢了。”
宇文成都当即将自己提出的校武之事一一说与了刘辩。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此番你是打算亲自出马喽”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快打住。”
刘辩笑呵呵的拦了一句,道:“拍马屁是门十分高深的学问,朕知你不善此道,以后还是免了吧,只需实心用事即可。”
宇文成都十分的感动,当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体恤之情。”
刘辩笑呵呵的提醒了宇文成都一句:“朕明日正午会亲临午门观战,届时,你下手可得讲究点分寸,切不可闹出人命。”
“陛下放心,成都省得。”
“去吧,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定要让满朝文武百官见识一下咱们大夏中央将军的傲人风采。”刘辩说罢,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挥了挥手。
“末将告退。”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宇文成都离开后,刘辩默默的拿起御笔,说了一句与校武之事毫无相关的话:“今夜何人在殿外值守”
刘辩话音刚落,却见宇文成都去而复返,在刘辩一脸疑惑的目光中,宇文成都当众替门外的小黄门求了一句情,道:“今夜在殿外值守的小黄门乃是臣的同乡,臣刚刚与他在殿外唠了几句家常,并未发生争吵,还请陛下明察。”
刘辩闻言,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中央将军竟敢私下与内侍结交,你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啊”
“啊”
宇文成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巴,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刘辩没好气的冲他摆了摆手,笑骂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会从轻发落于他,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儿了,趁早滚蛋。”
宇文成都讪笑一声,道:“末将告退。”
第二十四章 竟还有意外收获
养心殿外。
诸葛炎冷冷的瞥了小黄门一眼,道:“你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廷杖。”
小黄门苦着一张脸,向养心殿方向磕了一个头,道:“谢陛下恩典。”
诸葛炎伸手指了指宇文成都离开的方向,道:“人家救了你一命,你可得领人家这份情。”
“是。”小黄门点了点头。
“陛下对宇文成都极为看重,以后莫要再去招惹于他。”诸葛炎刻意提醒了小黄门一句,遂转身回了养心殿。
“是。”
小黄门十分俏皮的冲诸葛炎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一夜无话。
翌日。
距离午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
宇文成都负手站在近五百平米的擂台上,默默的等候着陆续到来的八大校尉。
其他七人皆已到齐,只有爱财如命的宫进姗姗来迟。
望着远远纵马而来的宫进,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宫将军,何故姗姗来迟啊”
宫进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尚早,末将昨夜不小心睡过了头,故而姗姗来迟,请将军勿怪。”
宇文成都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本将并无责怪之意。”
“原以为你会来的最早,却不承想你来的最迟,故而才会有此一问。”宇文成都说道。
顾斌微微一笑,道:“听说宫将军昨日返回大营之后,连夜命人擂鼓聚将,而后在营中进行了一番小范围的校武,一直折腾到了深夜,最终从数千名将士中选出五名能征善战的百战精兵,故而才睡过了时辰。”
宫进闻言,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道:“我...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那三万两银子,我这是不想让兄弟们输的太难看,再者,将军交代下来的事情,我等自当重视起来。”
见众人均是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于是宫进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我将军人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既是校武,我等自当力争上游才是。”
“高,实在是高。”
赵煜满脸钦佩的向宫进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在咱们京营里,论口才,你宫进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你少拿话揶揄我。”
宫进瞪了赵煜一眼,道:“世人都说我宫进爱财如命,没错,我承认我爱财,但是,我从来不取不义之财,你也少跟我来劲,你赵煜也不是什么好鸟,咱们京营就属你花花肠子最多...”
赵煜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我一不赌,二不贪,三不养女人,难道这也成了错处”
宫进冷笑一声,道:“无所好者,必有所图,世上安有完人耶”
“你...好你个信口雌黄的恶贼,我今日定要撕了你这张臭嘴。”
宫进这顶帽子扣的实在太大,赵煜见状,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与宫进大战一场。
宇文成都见状,正欲挺身挡在二人中间阻止冲突的发生,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十分尖厉的声音:“陛下驾到。”
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之后,当即在宇文成都的带领下,纷纷向站在午门城墙上的刘辩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末将拜见陛下。”
“听闻京营在午门外校武,正好今日闲来无事,特来凑凑热闹,诸位将军无需多礼,快快平身吧。”刘辩抬手虚扶道。
“谢陛下。”
宇文成都等人纷纷站了起来,唯独赵煜仍旧单膝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刘辩手搭城垛,探头看向仍旧跪在擂台上的赵煜,道:“赵将军,为何长跪不起啊”
赵煜当着众人的面,叹了好长一口气,随即当众叫起了撞天屈:“宫进当众诽谤于臣,臣无从反驳,臣欲向陛下请辞,以证清白,请陛下恩准。”
“清者自清,将军无需如此,快快平身,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刘辩说罢,却见赵煜仍旧跪在那里不肯起来,于是刘辩当即向身旁的薛聪贵使了一个眼色。
薛聪贵自然猜出了刘辩的意图,虽然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但仍旧不情不愿的站了出来,他满脸不屑的看向跪在城下的赵煜,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赵煜的身上:“大胆赵煜,陛下已经给了你一个台阶,你怎敢这般不知好歹休要在老夫面前玩以退为进那一套,老夫的眼中可不揉沙子,再不起来,则以欺君罪论处。”
薛聪贵这番话不仅惊得赵煜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将一旁的刘辩给弄懵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刘辩暗暗想到:“从前只当薛聪贵是一名资质平庸的草包,如今看来,朕从前根本就是高看了他,他根本就是一个无知无畏的莽夫嘛。”
再次看向薛聪贵时,刘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老头其实也挺可爱的。
刘辩笑呵呵的伸手拦了一句,道:“丞相,言重了。”
薛聪贵自知失言,于是连忙躬身向刘辩请罪,道:“臣因一时激动而说错了话,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握着薛聪贵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出言安慰道:“丞相心直口快,实乃无心之失,何罪之有啊。”
城墙上的二人表现得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而城下的赵煜却是一脸懵逼的站了起来。
望着与刘辩有说有笑的薛聪贵,赵煜恨不能立刻将他生吞活剥了方解心头之恨,他默默地低下头,心道:“老匹夫,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这般戏弄于我真是气煞我也。”
薛聪贵甫一开口,便将赵煜给刺激的不行。
不得不说,这老小子也着实是个人才。
刘辩一边拉着薛聪贵的手,与他有说有笑的同时,一双眼睛却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宫进向一脸郁闷的赵煜投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道:“怎么样玩脱了吧在人家文官面前,你那套根本不管用。”
宇文成都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他默默的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宫进,心道:“这个白痴,他居然还觉得丞相挺厉害。”
赵煜重重的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边,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薛聪贵说的那些话,哪里没有心情去搭理宫进。
“在听到薛聪贵的混账话之后,不知陛下会如何看我”赵煜如是想到。
“唉...”
赵煜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这时刘辩探头看了看插在擂台正中的旗杆,见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于是对擂台上的宇文成都说道:“午时已到,宇文将军,开始吧。”
第二十五章 你一个文官来凑什么热闹
“遵旨。”
宇文成都向刘辩抱拳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看向顾斌等人,道:“今日校武,规则只有一条,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便是今日校武的最终胜者。”
宫进当即点了点头,道:“甚好。”
这时老当益壮的向新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敢问将军,老夫一时手痒,也想下场与小的们比试一番,不知可否”
“老夫对银子没什么兴趣,若是老夫获得了胜利,便将银子赏给那些曾在战场上因伤致残之人,做抚恤银吧。”向新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老将军高风亮节,某钦佩之至,就按老将军说的办吧。”
宇文成都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今日校武,诸位将军皆可参与其中。”
宫进十分不满的瞥了一眼向新,想要出言讥讽他几句,却又担心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只好将憋在心中的这口恶气化作一声冷哼,嘟囔道:“都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总喜欢搞事情,真是混账至极。”
“宫大人,你刚才说什么老夫没听清,能否再说一遍”
向新的确没有听清,但他深知宫进的为人,知道他准没说什么好话,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宫进闻言,连连摆手,陪着笑脸道:“在下刚刚说的是老将军高风亮节,真乃吾辈之楷模也。”
望着宫进一脸吃瘪的表情,向新晒然一笑,道:“呵呵,宫大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客气真让老夫感到受宠若惊啊。”
擂台上的众人正在一边做着校武之前的准备工作,口中还不忘互相打着讥讽,而站在午门上观战的众人却也一刻都没有闲着。
原本正在与薛聪贵有说有笑的刘辩,忽然侧头看到了站在几十步外的柴绍,见他不断的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刘辩当即决定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
刘辩狡黠一笑,伸手将柴绍给招到了近前。
待柴绍来至近前,刘辩笑呵呵的指了指他,道:“柴绍,朕记得你,当初殿试的时候,朕反复看过你的卷子,知你对军事涉猎颇深,更知你日日不缀的潜心习武。”
“今天乃是军中校武的日子,怎么样想不想下去跟他们比一比”
柴绍闻言,大喜过望道:“臣日日于家中潜心习武,欲寻一位高手试一试多年苦练的成果,若能得诸位将军指点一二,倒也不枉费臣埋头苦练了这么多年。”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柴绍的肩膀,道:“今日机会难得,正可下场一试。”
刘辩深知柴绍的根底,等闲之人绝非他之敌手,于是刘辩钦点向新出来与他过上几招。
京营八大校尉性格不同,能力也不尽相同,向新勇猛无匹,赵煜擅长统兵,梁义爱兵如子,深得士卒们的爱戴,侯靖则是个多面手,什么都会,却又什么都不精,萧安长于运筹帷幄,蔡诚勇猛,悍不畏死,顾斌长于人情世故,家事好,还是个老好人,宫进稳重,临战时从不轻敌冒进,喜欢扎硬寨,打呆仗。
千万别小看宫进,他虽然爱财如命,但他却是大夏军中有名的不败将军,为啥叫不败将军呢因为他同样是一位不胜将军。
扎硬寨,打呆仗,一场战役下来,宫进总能与对方打成平手,战至最后,双方罢兵言和,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若说大夏京营中哪位将军最受将士们的爱戴,梁义算一个,另一个便是宫进。
若是在军中做一份问卷调查的话,问将士们参军是为了什么,估计大多数人都会说当兵是为了混口饱饭吃。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想在战场上博一份功名的热血男儿,但是归根结底,大多数人当兵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仅此而已。
宫进也因此而得到了大多将士的拥戴,因为跟着宫将军上战场,存活概率要远远高于其他七位校尉。
望着面前这位穿着一身文官官服的柴绍,向新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于是没好气的瞪了柴绍一眼,道:“阁下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今日京营校武,你说你一个文官来瞎凑什么热闹这不是瞎耽误事儿吗”
柴绍闻言,笑呵呵的与众人一一见礼,最后将目光移到了向新的身上,道:“向老将军,晚辈一向对习武之事颇为热衷,今日难得遇到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请老将军不吝赐教一二。”
“您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
向新下意识的想说柴绍身为文官,根本禁不起武人的折腾,可话说一半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向新发现,眼前的柴绍跟其他文官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人家不仅生的人高马大,而且站在自己面前时,竟给自己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向新默默的在柴绍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脸如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目光灼灼如鹰隼,虎背蜂腰,双臂坚实有力,手掌布满了老茧,一看就不是文官拿笔的手,螳螂腿,站在那里,双脚好似钉在了地上一般。
直到此时,向新才终于收起了对柴绍的轻视之心,遂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柴绍闻言,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挑战,于是兴高采烈的前往旁边的兵器架上挑选了一杆步槊。
步槊,长约两米五,可于步战中使用,为步兵常用的近战兵器。
向新见柴绍不假思索的选了一杆步槊,于是好心出言提醒道:“槊乃重兵,需谨慎使用。”
柴绍将步槊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道:“步槊颇为趁手,就它了。”
向新见他一味的坚持,于是摇了摇头,前往兵器架上挑选了一柄常用的凤嘴刀,遂提刀直指柴绍道:“小子,尽管放马过来吧。”
“老将军请。”
柴绍向向新抱拳行了一礼,旋即倒提步槊,缓缓地向向新走了过去。
“来。”
待二人相距二十余步时,柴绍渐渐的加快了脚步,直到二人相距五步时,柴绍猛然踏出一步,高举步槊,冲着向新的头顶来了一记泰山压顶。
“一力降十会”
向新微微一笑,道:“呵呵,来得好。”说罢,举刀格挡,
下一刻。
一声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声过后,原本正坐在擂台上谈笑风生的赵煜等人顿时被眼前一幕给惊得纷纷站了起来。
“我的天,书生好大的力气,竟迫使老将军接连后退了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侯靖惊呼失声道。
“老将军未免有些轻敌了,按理说以他老人家的实力,若是倾尽全力应战的话,理应不会落入下风才是。”赵煜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十六章 宇文成都出手
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给从旁观战的众人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薛聪贵手搭城垛,被刚刚那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吧,道:“原以为此子只是文章做得好,不曾想竟还这般了得,陛下此番可真是捡到宝了啊。”
薛聪贵对柴绍真是越看越喜欢,言语间更是不吝赞美之词。
礼部尚书默默的看着在擂台上大出风头的柴绍,忽然发出一声感叹,心道:“看来距离老夫致仕的日子已经不远矣。”
当文官们在午门城墙上对柴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之际,在柴绍手中吃了一个暗亏的向新长长舒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好大的力气。”
“老夫担心会伤到你,因此刚刚只使出了八分力气,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却不想还是小瞧你了啊。”
柴绍讪讪一笑,道:“绍乃初生牛犊,手上实在没个轻重,还请老将军全力施为,切莫因一时疏忽而遗憾终身。”
“嘿...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向新紧了紧手中的凤嘴刀,道:“既然你想一窥老夫的真正实力,老夫今日便与你露一手,小子,当心了。”
向新说罢,当即反手拖刀向柴绍走了过去。
柴绍见状,连忙横槊于胸前,待向新行至近前时,当即挺槊与其战在了一起。
别看向新说的挺轻松,然而当他与柴绍战在一起时,却再也不敢生出丝毫的轻敌之心。
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七十余合,却仍旧没能分出胜负。
宇文成都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已经从向新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疲态,因为向新已经基本放弃了进攻,如今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做最后的抵抗,宇文成都深知,若是再继续打下去的话,向新必定会在二十合之内败于柴绍之手。
宇文成都踱步至二人的中间,随手接下了二人势大力沉的一击,旋即用力一扯,将二人的兵器从他们的手中抽离了出来。
柴绍一脸懵逼的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双手,道:“什...什么情况”
向新不断的大口喘着粗气,皱眉看向宇文成都,道:“将军这是何意”
宇文成都随手将二人的兵器扔向了紧随而来的顾斌,道:“军中校武,重在切磋,而非生死决斗,咱们是同僚,不是敌人,点到为止即可,莫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柴绍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向新拱了拱手,道:“老将军刀法超群,绍钦佩之至。”
向新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遇到了阁下,方知暮年至矣。”
宇文成都一把攥住向新的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道:“将军正值壮年,何来暮年之说休要再说此等丧气之语。”
向新无奈的轻叹一声,默默的瞥了宇文成都一眼,单膝跪地,抱拳道:“将军勇武,独步天下,请受老夫一拜。”
宇文成都刚刚在卸去二人手中兵器时,向新已经切身体会到了他的强大之处,因此才会有此一拜。
柴绍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在下欲向将军请教一二,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刘辩见宇文成都与柴绍正在擂台上说着什么,于是当即向宇文成都下令道:“成都,便与他比上一场吧,也好挫挫他的锐气,叫他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以免他总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末将遵旨。”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顾斌笑呵呵的将步槊递给柴绍,道:“你可要小心了。”
顾斌等人从未见过宇文成都出手,但见他生的人高马大,便知他绝非等闲之辈,如今终于等到了宇文成都出手的机会,他们忽然变得有些期待了起来。
柴绍见宇文成都默默的站在那里,却迟迟没有要前往兵器架旁挑选兵器的意思,于是皱眉问道:“将军何苦羞辱于我”
“你想多了。”
宇文成都勾了勾嘴角,道:“时间有限,若比,请尽快出手,若不比,请尽快下台。”
柴绍眯了眯眼,一咬牙,道:“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柴绍说着,将步槊拖在地上,缓缓地向宇文成都走了过去。
待柴绍缓步行至距宇文成都五步时,却见他忽然一跃而起,迎头向宇文成都使出了一记力劈华山。
宇文成都缓缓抬头,看向迎头而来的步槊,见其越来越近,宇文成都的瞳孔忽然急剧收缩了一下,却见他忽然侧身一闪,堪堪避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步槊重重的砸在了擂台上,将擂台下的青石板砸得四分五裂。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道:“还不错,的确有几分力气。”
柴绍冷哼一声,道:“不只有力气,还有套路呢。”
柴绍话音刚落,却见他忽然倒提马槊,抡圆了胳膊冲宇文成都来了一记横扫千军。
宇文成都轻蔑一笑,撇了撇嘴,道:“到此为止了,你先回去再练两年再说吧。”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顺着步槊的力道轻轻一踢,卸去这股力道的同时,一手攥住步槊的槊杆,将其强行推送到柴绍的胸口,期间,无论柴绍如何发力,都无法将步槊从宇文成都的手中挣脱出来。
最终柴绍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成都挥拳在槊杆上用力的砸了下去,一声脆响过后,槊杆应声而断,幸而得到了槊杆的缓冲,从而卸去了宇文成都不小的力气,否则,宇文成都这一拳足以要了柴绍的小命。
与此同时,柴绍发出了一声惨叫,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咣铛一声,断成两截的步槊应声落在了擂台上,宇文成都稳住身形,默默地踱步至柴绍的身前,俯身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道:“以你的资质,只需勤加练习,必能有所突破。”
柴绍无奈的惨笑一声,吐出一口血痰,道:“以今日的结果来看,饶是再练上十年,亦绝非你一合之敌。”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刚才应该并没有使出全力吧”柴绍问道。
“不。”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道:“我几乎已经使出了全力。”
“几乎啊,咳咳...好一个几乎啊。”
柴绍轻咳了一声,无奈摇头苦笑道:“在下以卧床休养半个月的代价,却只换来您一句几乎使出了全力,这笔买卖做的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第二十七章 宫进请战
宫进满脸惊愕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慨,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啊。”
向新对柴绍的根底最为了解,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仍旧不是柴绍的对手,而当其面对宇文成都时,却被对方一合秒杀,由此可见,宇文成都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向新起身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拱手行礼道:“将军威武,末将佩服,佩服。”
顾斌等人亦是主动上前与宇文成都见礼,当众认可了宇文成都的实力。
那些被挑选出来准备参加京营校武的几十名京营精锐,刚刚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而当他们看到宇文成都大展神威之后,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对那三万两银子生出丝毫的觊觎之心。
这时午门城头传来了刘辩的声音:“传太医。”
宇文成都低头看向倒地不起的柴绍,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柴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将军关心,在下只是受了些内伤,只需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宇文成都闻言,长舒一口气,他是真怕一个不小心而伤了柴绍的性命,如今见他身子骨还行,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宇文成都命人帮忙将柴绍抬下擂台,交由太医诊治,旋即看向站在台下等待上台的几十名京营精锐,道:“校武继续,刚刚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耽误了大家不少的时间,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也无需再继续守着那些校武的规矩,依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咱们速战速决。”
擂台下的众人闻言,纷纷露出一抹苦笑,面面相觑的同时,又互相撺掇着对方上台,结果却是谁都不肯第一个出来送死。
宇文成都侧头在八大校尉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侯靖与宫进的脸上,他一脸玩味的挑了挑眉,道:“二位将军,快快下令吧,大家可都等着呢。”
此番校武就属侯靖与宫进表现得最为积极,如今宇文成都拿他们来做文章,也合该他们倒霉。
侯靖闻言,连连摆手,摇头似拨浪鼓,陪着笑脸道:“末将手上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安敢在将军面前放肆您权当末将是一个笑话,千万不要跟末将一般见识才好。”
宇文成都见侯靖将姿态放的很低,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本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权当你自动弃权了吧,如何”
侯靖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连连点头,行礼道:“多谢将军体恤之情。”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移向了面色阴沉不定的宫进,道:“宫将军,怎么样比还是不比尽快拿一个章程出来,莫要让大家久等。”
宫进咬了咬牙,决定再做一番最后的努力,于是他越过宇文成都,看向顾斌等人,道:“不知诸位是何打算”
宫进话音刚落,其余七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其意已不言自明。
宫进见状,气得一拍大腿,直指七人嗤之以鼻道:“懦夫。”
“我等忝为武将,岂可惜死耶”
宫进重重的冷哼一声,大义凛然道:“我辈武人,即便明知不敌,亦不应轻言放弃,今日校武,不为财帛,只为武人之气节尔。”
“取我钩镰枪来。”宫进向台下的亲兵大吼一声。
五名亲兵闻言,纷纷纵身跃上擂台,其中一人将一杆长达丈余的钩镰枪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宫进的手中。
宫进接过钩镰枪,抖了一个枪花,与另外五人摆开架势,遂拱手向宇文成都发出了一声邀请,道:“将军请。”
宇文成都十分诧异的看着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的宫进,道:“宫将军今日之举,实在令某大开眼界,将军不畏死,可夺彼军之气也。”
宫进的举动真是大大的出乎了宇文成都的意料之外,原以为他只是一个视财如命的贪财鬼,如今见他竟还有这般血性,倒是令宇文成都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宫进爱财,但他更是一个有节操的人,虽然他总喜欢扎硬寨,打呆仗,但他却从未有过畏战之举。
宫进的表现赢得了宇文成都的尊重,于是,宇文成都准备拿出自身全部的实力来回应宫进的敢战之情,他默默的来到兵器架前,从中挑选了一杆颇具分量的凤翅镏金镋。
长达三米五六的凤翅镏金镋被宇文成都提在手中,这一人一镋,衬托得宇文成都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宫进忽然有些后悔,心道:“不过是一场军中校武罢了,咱犯不着如此认真吧”
“将...将军...镋太过沉重,用着不称手,不如换一件趁手的兵器,如何末将以为,以将军之神力,使一柄短剑足以。”
宫进在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但他说话时支支吾吾的样子,却是将他给出卖了。
“比武较技,点到为止即可,放心吧,本将自有分寸。”宇文成都刻意安慰了宫进一句。
宫进闻言,长舒一口气,又变回了刚才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将军尽管放马过来便是,末将已投身行伍长达十五年之久,亲临战阵不下八九十场,等闲之人伤不了我。”
“那你可得小心了。”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当即倒提凤翅镏金镋,疾步向宫进六人狂奔而去。
“我的天,好快的身形。”
众人原以为宇文成都是力量型猛将,因此自动忽略了他的速度,如今见他手中提着一杆重兵,而脚下却健步如飞。
这一幕,再次刷新了众人对猛将的认知,令其对猛将一词有了一番重新的定义。
别看宫进当众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然而在宇文成都的面前,他那一身武艺充其量也就是个三脚猫而已。
当宇文成都奔至宫进近前时,包括宫进在内的六名京营精锐,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便被宇文成都以一记横扫千军,全部击倒在了地上。
望着仰面躺在地上,拼命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哀嚎的宫进,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宫进,本将记住你了,虽然你武艺不怎么样,但你的确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你给了我很多惊喜,你成功赢得了我的尊重。”
“将军,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再说风凉话了,还是快传太医吧,末将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真是痛煞我也。”
宫进话音落后,不等宇文成都开口,午门城头再次传来了刘辩的声音:“传太医。”
“敢问将军,刚刚一共使出了几分力”宫进问道。
“五分或者六分”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幸亏本将及时收了力,否则,这会儿你已经喝上第一口孟婆汤了。”
“呵呵...不想将军竟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宫进说罢,两眼一黑,当场晕死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刘辩悟了
望着被几名禁军抬下擂台就医的宫进等人,宇文成都仍不忘与已经昏死过去的宫进玩了一把黑色幽默。
望着频频向宫进等人挥手的宇文成都,顾斌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将军,宫进都已经昏死过去了,您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宇文成都尴尬一笑,道:“我这是做给你们看的。”
“嘿...”
顾斌被宇文成都这句话给雷得着实不轻,却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
宇文成都回身看向顾斌,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旋即在凤翅镏金镋上轻轻一弹,道:“要不咱们两个也来比划比划”
随着手指弹在凤翅镏金镋上发出的一声脆响,顾斌心头随之一紧,就好似宇文成都刚刚这一下弹在了他的心头一般。
顾斌连连摆手,道:“将军惯会说笑,卑职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禁得起您的摔打啊,您还是饶了我吧。”
顾斌难得当众说了一回软话,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见宇文成都在擂台上大展神威,他被其一身刚猛异常的武艺所折服,这才肯当着众人的面与之说了一句软话。
赵煜很会做人,却见他排众而出,行至宇文成都的面前,抱拳行礼道:“将军威武,实乃京营之幸也。”
赵煜主动出面岔开了话题,帮顾斌解围的同时,又适时的向宇文成都奉上了一句马屁。
宇文成都微笑着点了点头,当众宣布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校武便到此为止吧,三万两白银作为胜利一方的奖赏,交付禁军统一处理。”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宇文成都问道。
众人纷纷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将军处置极为妥当,末将并无异议。”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待其抬头看向午门城头时,发现刘辩已经先一步带人离开了。
这时一名小黄门快步行至宇文成都的面前,道:“陛下宣宇文将军即刻前往养心殿见驾。”
“臣遵旨。”
宇文成都让向新等人自行离去,旋即与小黄门一同向养心殿行去。
走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小黄门不时偷瞄宇文成都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狂热。
宇文成都自然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然而望着他略显单薄的身体,宇文成都却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你的身子太过单薄,又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若想有所成就,则需前往战场上历练一番,或可在生死搏斗中寻求突破,否则,若是单靠练的话,恐怕很难有所成就。”
小黄门略显失落的点了点头,嗟叹道:“多谢将军提点,小的自幼体弱多病,此生怕是没有为国征战沙场的机会了。”
“术业有专攻,做好自己擅长的事情,至于那些不擅长的,就让别人去做吧。”宇文成都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小黄门点了点头。
小黄门说罢,忽然放缓了脚步,侧头看向宇文成都,正色道:“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活命大恩,没齿难忘,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万死不辞。”
“趁早打住,你是真嫌自己命长啊。”
宇文成都直视着小黄门的双眼,一句一句地说道:“某身为外臣,岂有结交内侍之理惟愿你兢兢业业以奉主上,方不负某救你一场。”
小黄门一怔,旋即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将军忠勇可嘉,令小的钦佩之至,小的愿效仿将军之志,做忠贞勤勉之臣。”
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
良久之后。
二人行至养心殿前,经过通报之后,宇文成都被小黄门请进了养心殿里。
望着伏案批阅奏疏的刘辩,宇文成都微微一笑,眼中尽是崇拜之色。
宇文成都每每见到刘辩时,他都在埋首于案牍之中。
“似陛下这般勤勉的帝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宇文成都如是想到。
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宇文成都,继续埋首于案牍之中,但仍不忘称赞他一句:“你今日的表现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朕的预期。”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末将蠢笨,不善变通,只会以力服人,让陛下见笑了。”
刘辩微微一笑,抬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朕倒是也想以力服人,可惜朕能力有限,因此也只有以理服人的份儿了。”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挠了挠头,道:“以力服人难以长远,以理服人方为长久之计。”
刘辩实在不愿跟宇文成都继续互相尬吹,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跟朕说说,你对京营八大校尉的印象如何。”
宇文成都皱眉想了想,道:“八人各有特点,也各有所长,其他七人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唯有那个赵煜,似乎心眼挺多,臣有些捉摸不透他。”
“心眼多不算毛病,朕也不能指望着他们个个都是没心没肺的直肠子啊。”
虽然刘辩嘴上说得比较轻松,但他却仍旧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赵煜的名字。
“你能否节制得住他”刘辩问道。
宇文成都自信一笑,道:“陛下无需忧虑,赵煜不过癣疥之疾,臣折一根短棍儿,便能收拾得了他。”
刘辩闻言,大笑着点了点宇文成都,道:“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作为朕最为倚重的中央将军,成都理应表现出你身上霸气的一面,不要有所顾虑,只要朕在一日,必定护你一日周全。”
宇文成都闻言十分的感动,当即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本卑贱之人,承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臣常思,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陛下如此厚爱,每念及此,臣恨不能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信重之情。”
“起来。”
刘辩故作面露不悦之色,道:“不要总将生死挂在嘴边,忒不吉利。”
“是。”
宇文成都应声站了起来。
“大胆去做,千万不要有所顾虑,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朕都是你身后最为坚实的后盾。”刘辩说罢,抬手挥退了宇文成都。
“臣告退。”
宇文成都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了出去。
刘辩拿起写有薛聪贵名字的宣纸,喃喃自语道:“今日方知,丞相竟然这般可爱。”
“何为忠臣何又为奸臣看过今日薛聪贵的表现,朕方知,此事的决定权原来在朕的手里,当朕需要忠臣时,薛聪贵便是忠臣,若朕需要奸臣时,薛聪贵便是奸臣。”
刘辩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炙热,道:“此事由不得他们自己来决定。”
第二十九章 意外之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又是一年。
神佑三年,九月初一。
过去的一年里,刘辩在明悟了皇帝与世族之间的相处方式之后,其执政手段亦随之变得越发的成熟了起来。
如今的刘辩非但没有鄙弃薛聪贵的想法,反而还对他越发的重视了起来。
有了薛聪贵这个挡箭牌,在前方为自己冲锋陷阵,刘辩在做事的时候,亦变得越发的游刃有余了起来。
这一年里,宇文成都在刘辩的支持下,凭借自己的强硬手腕,彻底将京营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六月时,皇后南宫君薇如愿以偿的为刘辩诞下长子,刘辩得知消息之后,喜不自胜,遂为其取名“刘琮”。
琮者,乃承宗庙之器也。
刘辩对这位长子有着极高的期待。
在过去的一年里,其实也有一些令人感到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科举考试的结果,简直可以用悲剧来形容,整整一年的时间,礼部一共组织进行了十二次科举考试,结果却是连一位名臣都没有招募到。
刘辩终于切身的体会了一把概率2%的痛苦,如今他对通过科举选拔名臣之事,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热衷了。
每次科举考试前,刘辩都会先进行一番自我安慰,好似念咒般的念叨一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然后才乘坐步辇前往黄极殿监考。
九月初一,刘辩刚睡醒,便收到了来自模拟器的提示:守内虚外的国策已经到期。
刘辩长舒一口气,道:“又到了重新制定国策的日子啊,不知这一次模拟器会为朕带来一个怎样的国策呢”
刘辩忽然变得有些期待起来。
与此同时。
门外传来了诸葛炎轻扣殿门的声音:“主子,卯时三刻了。”
“起。”
刘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旋即纵身一跃,从榻上跳了下来。
诸葛炎蹑手蹑脚的推门走了进来,迎面正好撞见了一跃而起的刘辩,见其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于是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行至刘辩的面前,弯腰为其穿靴,道:“主子,天渐渐的转凉了,您可千万得仔细着点,莫要伤了贵体,咱们大夏的亿兆黎民可还都指望着您呢。”
“朕正值年富力强之时,哪有你说的那般娇贵”
刘辩任由着诸葛炎等人服侍自己洗漱更衣,而他则趁着间隙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左上角的属性面板。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刘辩的属性已经得到了十分显着的提升,尤其是武术一项,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如今刘辩的各项属性分别为:文学153,武术650,才艺90,道德103,体能127,年龄18,体力100,健康120,快乐100,皇威400。
自从此次模拟人生开启之后,除了上朝理政之外,刘辩将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潜心习武上,随着武术值越来越高,他对武术值的作用也有了一个进一步的了解。
虽然武术与武力仅有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却又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
武术值高达630点的刘辩,在宇文成都的面前,仍旧只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战五渣”。
即便是在面对武力值86点的柴绍时,刘辩亦非其手下一合之敌。
最后,刘辩在进行了多番尝试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的武力大约相当于一名统兵三百人的军司马,而军司马的武力值大约在65点左右。
也就是说,只需将武术值除以十,大约便可以得出刘辩现在的武力值了。
经过近四年的不懈努力,刘辩的这一身武艺总算是可以登堂入室了。
当刘辩查看属性面板时,他自动忽略了国库选项,因为那里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
国库的存银始终卡在两百万两左右,无论如何都涨不上去了。
既然已经做出了重用薛聪贵的选择,刘辩自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待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之后,刘辩满怀期待的乘坐步辇前往宣政殿上早朝。
待刘辩在龙椅上正襟危坐之后,薛聪贵率领文武百官向其躬身行礼,宣政殿内,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之声,这一幕看在刘辩的眼中,令其感到十分的受用。
刘辩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抬手虚扶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待群臣纷纷起身退回朝班之后,刘辩率先打开军事选项查看了一番,见军队训练值已高达87点,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文武百官按照职衔的大小,一一出班奏事。
群臣所奏,皆为寻常之事,刘辩依照惯例,逐一对群臣进行了批复,最后将目光移向了站在朝班最前排,脸上带着一些迟疑,又显得有些踌躇的薛聪贵。
刘辩皱了皱眉,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
“从前丞相如同一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般,极少主动在朝上发言,如今这幅做派,又是为何”
“还有,新国策呢难道是朕的模拟器忽然失灵了吗怎么没有出现新的国策呢”
就在刘辩想入非非之际,薛聪贵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默默地从朝班里走了出来。
薛聪贵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哦”
刘辩闻言,立时来了兴趣,却见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道:“丞相有话但说无妨。”
“臣于家中苦思良久,现有一国策奉上,若是说的不好,还请陛下多多指正。”薛聪贵说道。
“嚯!”
薛聪贵话音落后,宣政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之声。
刘辩亦是一怔,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
近一年以来,政治手腕日渐成熟的刘辩,可是将薛聪贵给折腾得够呛,
就在一个月前,刘辩在养心殿单独召见薛聪贵时,随口说了一句,让他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改革方案来。
其实刘辩只是随口一说,因为他从未对薛聪贵有过一丝一毫的期待,结果早已被刘辩给折腾怕了的薛聪贵,却是将刘辩的话给放在了心上。
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刘辩轻咳了一声,示意群臣肃静,下一刻,宣政殿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刘辩的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抬手向薛聪贵示意,道:“朝堂议政,自当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理,丞相但说无妨。”
第三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得到刘辩的首肯之后,薛聪贵故意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着又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臣奉上谕,苦思治国之策,苦思多日,终有所得,臣所献之策名为摊丁入亩。”
薛聪贵故意略做了一番停顿,给文武百官留下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顾名思义,摊丁入亩即是:彻底废除人头税,只收田产税,以田亩数量收税,如此一来,便是富人多交税,穷人少交税,没有地的人则无需交税。”
“嚯!”
薛聪贵话音落后,宣政殿再次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刘辩深深的看了薛聪贵一眼,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饶有节奏的敲击着。
若是换做以前,刘辩一定会当即抚掌而起,大赞薛聪贵的献策之举。
但是,在经历了诸多的苦难之后,刘辩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如今的他是一位政治嗅觉极为敏锐的优秀君主。
想到薛聪贵的性格与为人,再将这些与他的能力结合到一起,刘辩当即做出了最为准确的判断:“薛聪贵背后有高人指点。”
刘辩默默的眯起了双眼,冷冷的看着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薛聪贵,心道:“这个坏种,果然没安好心,真是岂有此理。”
刘辩只是略做了一番沉思之后,便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
按理说,若是薛聪贵出于真心,想向刘辩献策的话,他理应选择在私下觐见刘辩,单独向其阐述改革的举措,而如今薛聪贵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事关世家大族与地方豪绅切身利益的改革方案当众说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搞事情啊。
薛聪贵的确是被刘辩给整怕了,因此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主动拿出了一个十分优秀的改革方案,可他又深知这项改革举措已经牵动了世族的利益,于是他本着应付差事的心思,当众将之提了出来,这样做的目的是既向刘辩交付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又于无形中为这项改革举措增添了一股莫大的阻力,因为薛聪贵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项改革方案根本就不可能通过,因为满朝文武一定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触及到自身利益的改革举措存在于当今世上。
刘辩冷冷的看着殿中的一切,却丝毫没有要率先开口的意思。
于是,在刘辩冷眼旁观的情况下,工部尚书钟离富率先站了出来,他满脸悲愤的向刘辩躬身行礼,旋即抬手直指薛聪贵,道:“摊丁入亩,看似立国利民之举,实则暗藏惑心,一旦实施起来将会受到极大的阻力,丞相明知事不可为,却仍旧一意孤行,其行止实乃欲陷陛下于不义也,臣请诛杀此贼,以正视听。”
工部尚书话音落后,户部尚书雷力亦随之站了出来,道:“臣附议。”
刘辩见状,迎着宇文成都与柴绍询问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二人见状,当即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于是,已经升任礼部右侍郎的柴绍也随之站了出来,道:“臣附议。”
宇文成都:“臣附议。”
随着几位朝中重臣的表态,那些原本秉持着中立态度的大臣,亦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思,也跟着站了出来。
在刘辩默许的情况下,随着事情的发展,除了少数几名薛聪贵的铁杆心腹之外,满朝文武几乎全都站了出来。
满朝文武众口一词,矛头直指薛聪贵,道:“请杀此僚。”
原本打算应付差事,顺便恶心刘辩一把的薛聪贵见状,顿时便坐蜡了。
薛聪贵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两股战战,硬着头皮道:“臣...臣...臣请圣裁。”
薛聪贵支支吾吾了半天,结果他惊讶的发现,除了站在皇帝这一边,他竟已无其他路可走,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做出了最为无奈的选择。
“赵煜误我啊。”薛聪贵心如死灰的想到。
薛聪贵的背后的确有能人,而这位能人便是京营八大校尉之一的中军校尉,赵煜。
赵煜是一个拥有崇高理想与政治抱负的人,他知道自己目前并没有左右朝政的能力,因此他悄悄的找到了薛聪贵,打算通过薛聪贵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望着朝班中仅剩着的那五名官员,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站了起来,道:“朕有言在先,朝堂议政,自当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理,丞相老成持重,为国献策,理应嘉奖才是,何罪之有啊”
刘辩的目光在满朝文武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自古便有文死谏,武死战之说,如今尔等这般做派,是欲阻塞言路吗”
刘辩忽然提高了声音,怒视钟离富,道:“大司空,汝欲反耶”
大司空乃是工部尚书的雅称。
钟离富闻言一怔,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请罪道:“臣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刘辩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钟离富,遂将目光移向了户部尚书雷力,喝道:“大司徒,你是何意”
“臣一时糊涂,受了钟离大人的蛊惑,故而才会犯下大错,臣实乃无心之失,还请陛下恕臣冒失之罪。”
雷力说着,在钟离富的身边找了一个位置,默默的跪了下去。
钟离富闻言,被气得双眼几欲喷出火来,他狠狠的瞪了雷力一眼,那模样就好似要当众将他生撕活剥了一般。
雷力迎着钟离富的目光,重重的冷哼一声,遂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他。
满朝文武见两位带头之人已经做出了主动认错的选择,于是纷纷学着他们的样子,主动跪地向刘辩认错。
“臣因一时不察而受奸人蛊惑,实乃无心之失,请陛下明察。”满朝文武异口同声道。
这回轮到钟离富坐蜡了。
“夺笋啊。”
望着毫无廉耻之心的满朝文武,钟离富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道:“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老夫怎么就从为民除害之人,忽然变成了奸人呢这群惯会见风使舵的混账,真是气煞我也。”
正当此时。
诸葛炎忽然扯着嗓子向众臣宣布道:“退朝。”
当满朝文武再次抬头看向御阶方向时,发现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刘辩的身影。
诸葛炎默默地来到薛聪贵的面前,道:“薛大人,陛下请您前往养心殿一叙。”
第三十一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养心殿。
刘辩正在通过模拟器查看薛聪贵的同属势力,而当他发现隶属于薛聪贵同一阵营的官员实在太多,实在难以分辨出那个躲在薛聪贵背后帮他出谋划策之人,于是他悻悻的准备关闭模拟器。
就在刘辩即将关闭模拟器的那一刻,他忽然在势力列表中看到了一个令他十分感兴趣的人。
“赵煜...”
刘辩皱了皱眉,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没有阵营才对啊,莫非...他是最近才投靠到丞相阵营中的吗”
当刘辩看向赵煜在势力表中的各项属性时,他着实被赵煜的属性给吓了一大跳。
赵煜,年龄30,身份,中军校尉,影响力35,野心68,性格,圆滑。
“影响力35...看来他对丞相的影响可着实不小啊。”刘辩喃喃道:“野心68,这就有点过分了。”
刘辩猛然抬头看向低头站在殿中的小黄门,道:“宣宇文成都,让他即刻来见朕。”
原本寂静无声的养心殿,忽因一声急切的低吼而打破了沉寂,小黄门被声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得心头一紧,经过瞬间的调整之后,他连忙向刘辩躬身行礼,道:“奴婢遵旨。”
小黄门离开后,刘辩又默默的打开了官职列表,从中找到了赵煜的名字,当他看到赵煜的各项属性之后,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赵煜,武力75,智慧83,统御85,政治88,野心68,道德73,忠诚71,魅力85,性格,圆滑。
望着赵煜的各项属性,刘辩无奈一笑,道:“这根本就是小一号的柴绍啊。”
正当此时。
诸葛炎前来复命,道:“主子,奴婢将人给您带来了,宇文将军亦在殿外一同求见。”
“宣。”
刘辩默默的收回思绪,将目光移向了迎面走来的二人。
薛聪贵很有自知之明,待其进殿之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
刘辩微微向前探了探身,手指在御案上饶有节奏的敲击了起来,他默默的瞥了一眼宇文成都,示意他暂且在殿内候着,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薛聪贵的身上。
“丞相快快请起,朕又不是洪水猛兽,丞相何须如此啊”
刘辩说着,向诸葛炎投去一个眼神,道:“还不快将丞相扶起来。”
“遵旨。”
诸葛炎躬身一礼,快步走下御阶,亲自将薛聪贵给搀了起来。
待薛聪贵起身之后,诸葛炎又俯下身子,象征性的帮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薛聪贵见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有劳公公。”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所遣,安敢不从”
诸葛炎深深的看了薛聪贵一眼,旋即默默地退回到了刘辩的身边。
见诸葛炎意有所指,于是薛聪贵讪讪一笑,道:“陛下如天之德,臣铭感五内,惟有兢兢业业以奉圣上,方不负陛下知遇之恩也。”
刘辩微微一笑,挥手打断了薛聪贵继续插科打诨的心思,直奔主题道:“丞相不妨与朕说说,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聪贵闻言,脑海中顿时涌入一些不好的回忆,想到群臣对自己喊打喊杀的模样,他的全身顿时被笼罩在了一股寒意之中。
薛聪贵两股战战,颤声说道:“臣本一片真心,奈何办了错事,还请陛下明察。”
刘辩直视着薛聪贵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今日力排众议,不惜得罪满朝文武百官也要保你不死,不知丞相对此作何感想”
“陛下回护之情,臣没齿难忘,臣愿对天盟誓,日后定会尽心辅佐陛下,成就不世之功。”薛聪贵说着,便准备举起右手对天起誓。
刘辩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了起来,起初只是阵阵轻笑,结果笑着笑着竟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刘辩伸手擦了擦挂在眼角的几滴泪水,然后默默地走下御阶,来到薛聪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直视着他的双眼,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道:“薛丞相,您的府上是不是没有镜子啊要不要朕命人给您送去几面”
刘辩说着,陡然拔高了声音,道:“你也不对着镜子照一照,你是治国安邦的那块料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你趁早给朕滚蛋,朕的朝廷里从不养闲人。”刘辩气急败坏的说道。
薛聪贵尴尬的举起袖子,擦了擦满是口水的脸,讪笑道:“臣资质愚钝,不能为陛下分忧,自觉无颜再见陛下,臣请乞骸骨,还望陛下恩准臣回乡养老。”
“哼。”
刘辩轻哼一声,撇下薛聪贵,将目光移向了殿门方向。
薛聪贵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旋即顺着刘辩的目光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东厂提督王梁及其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宦官,三人尽皆手捧着厚厚一摞奏疏迎面走了过来。
待三人行至刘辩面前时,王梁费力的想将奏疏放在地上,然后向刘辩行礼,刘辩见状,挥了挥手,道:“无需多礼。”
说罢,伸手从王梁的手中拿过一份奏疏,当着薛聪贵的面便翻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刘辩一脸玩味的挑了挑眉,道:“吏部天官弹劾丞相十大罪。”
“工部大司空弹劾丞相大罪十五。”
“礼部大宗伯弹劾丞相大罪二十。”
“户部大司徒弹劾丞相八条大罪。”
“兵部大司马弹劾丞相大罪五。”
“刑部大司寇弹劾丞相三十项大罪。”
“呦,这后边还有各部官员的署名呢。”
“都察院...大理寺...”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汗如雨下的薛聪贵,道:“我的丞相大人,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啊。”
“臣...臣...”
薛聪贵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说道:“臣愿献出家中全部金银,只求陛下息怒,切莫因臣的无心之失而气坏了圣体。”
刘辩抬手直指薛聪贵,义正言辞道:“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朕岂会觊觎朝中重臣的私产汝欲陷朕于不义乎”
薛聪贵连连摆手,摇头似拨浪鼓道:“纵是借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生出此等谋逆之心啊。”
“哼。”
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跟朕说说...今日早朝之事,究竟是何人躲在后边为你出谋划策”
第三十二章 聪明人却遇到了一位猪队友
“臣...”
薛聪贵小心翼翼的抬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旋即硬着头皮辩解道:“臣于家中苦思冥想...”
“住口。”
刘辩根本不等薛聪贵把话说完,当即毫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朕的耐心有限,你最好想好再说。”
刘辩说着,伸手在王梁捧着的那摞奏疏上拍了拍,冷笑一声,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再不从实招来,朕便在群臣弹劾你的罪名上,再加上一条欺君之罪。”
薛聪贵浑身一颤,当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如实招了出来:“京营中军校尉赵煜于半年前来臣的府上呈递拜帖,臣听闻管家禀报之后,未及多想,只是草草的与他见了一面,虽说收了他带来的几坛佳酿,但也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回了他的礼。”
刘辩见他又开始扯皮,于是当即高声提醒了他一句:“说重点。”
“是是是。”
“臣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登门拜访,然而令臣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日,赵煜竟然又带着一份厚礼登门拜访,那日正好闲来无事,臣出于好奇便让管家将他带到了书房。”
薛聪贵说着,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见他亦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于是连忙低下头,继续说道:“臣亲自接见了他,并与他进行了一番攀谈。”
薛聪贵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而他说话的节奏和语气也随之变得轻快了许多:“经过短暂的攀谈之后,赵煜给臣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臣当场断定,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薛聪贵见状,先是一怔,旋即一脸兴奋的问道:“陛下竟也识得赵煜之才吗”
刘辩面色一冷,道:“现在是朕在问你,你只需如实回答便是,怎么还反倒问起朕来了”
薛聪贵尴尬一笑,连忙躬身请罪道:“呵呵...臣一时激动,言行无状,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多多息怒。”
“继续说。”
“是...”
薛聪贵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臣深爱赵煜之才,有意与他结交一番,自那以后,赵煜便隔三差五的来臣的府上小坐片刻,每当赵煜登门之时,臣都会命下人略备薄酒一壶,遂与他坐在凉亭中促膝长谈,纵论天下大势。”
见薛聪贵那一副摇头晃脑自得其乐的样子,刘辩感到十分的无语,道:“呵呵...这是朕自今年以来,所听到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继续说。”
薛聪贵自知失态,于是不敢再胡说八道,他直接省去了中间环节,直奔主题道:“一个月前,陛下突然让臣拿出一套具体的改革方案来,臣乃愚笨之人,虽苦思冥想了多日,却始终不得其法,恰逢赵煜再次登门,臣便主动向他问计,他推说需要些时间来思索应对之策,于是臣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他再次登门时,主动向臣提出了这项摊丁入亩的改革之法。”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陛下您都已经知道了。”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问道:“赵煜人品如何是否怀有二志”
“赵煜允文允武,既深谙兵法之道,又有治国理政之才,此等大才,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臣愿以项上人头向陛下保举此人。”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拍了拍薛聪贵的肩膀,道:“若是照你这么个举荐法,估计你这颗脑袋给朕砍上十次都不够。”
见薛聪贵还想开口,刘辩不耐烦的向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趁早闭嘴吧,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薛聪贵讪讪一笑,于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直到此时,刘辩才将目光移到了宇文成都的身上,道:“成都,去将赵煜带来见朕。”
“是。”
宇文成都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出了养心殿。
与此同时。
京城东大营。
赵煜好似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发生在早朝上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副将的目光始终在跟着赵煜的身形左右摇摆,见赵煜一刻也停不下来,于是无奈的长叹一声,扶额劝道:“将军,您能不能坐下歇会儿我都快被您给晃晕了。”
赵煜重重一拍大腿,道:“祸难将至,如今我早已心乱如麻,如何坐得下来啊”
“将军本是一片好心,陛下又岂会不知”
副将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道:“将军多虑了。”
“你懂什么。”
赵煜被副将这种浑不在意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却仍不忘为他答疑解惑,道:“陛下圣明,其心深不可测,单凭本将私下结交丞相这一条,就够我全家死上八回的。”
“今日早朝,摊丁入亩之策一出,丞相立时陷入腹背受敌之境,若陛下有意转嫁矛盾,届时,只需着人于暗中散布此策出于我口,届时,我等如何得活”
“嘶...”
副将闻言,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政治斗争极其凶险,将军身为武将,实不该参与其中啊。”
赵煜摇头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副将皱眉沉思了片刻,遂起身来到赵煜的身边,附耳说道:“为今之计,唯有两条路可走。”
赵煜心头一惊,望向副将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根本不给副将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手打断道:“你什么都别说,本将也什么都不想听,若是你敢将心中所想付诸于口,本将必亲手将你就地正法。”
副将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旋即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赵煜踱步至案前,探手抓向案上的将印,将其拿在手中把玩了良久,遂两眼无神的喃喃自语道:“薛贼志大才疏,真真害人不浅啊。”
正当赵煜怀抱将印大发牢骚之际,宇文成都掀帘走了进来。
宇文成都在赵煜和副将的脸上打量了良久,旋即冷冷的开口,道:“你们是否已经商量出应对之策需不需要再给你们一些时间”
“要不我再出去等会儿”宇文成都一脸玩味的看着二人。
赵煜惨笑一声,心如死灰的踱步至宇文成都的面前,双手奉上将印,道:“末将本是一片公忠体国之心,奈何遇到了一位志大才疏之辈...”
赵煜说着,忽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经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于是长叹一声,道:“时也,命也。”
第三十三章 拿捏赵煜
宇文成都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你还挺会拽词儿。”
“自古便有文死谏武死战之说,文臣武将理应各司其职才是,而你身为武将却私下与丞相过从甚密,单凭这一点,就可治你谋逆之罪。”
宇文成都冷冷的瞥了赵煜一眼,见他一副长吁短叹蔫头耷脑的样子,便不再与他多说废话。
“陛下要见你。”
宇文成都说罢,便转身出了帅帐。
赵煜闻言,豁然抬起头来,望着宇文成都的背影,心道:“陛下既然肯见我,说明此事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想通此节,赵煜立时打起精神,快步来到铜镜前,对着镜子照了照,见镜中的自己脸颊蜡黄,面容憔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赵煜憔悴的面容正巧与这句话遥相呼应,这正是赵煜最想看到的结果。
赵煜在帐内搜索了半天,最终在案下找到了一个托盘,于是他将将印置于托盘正中的位置,在宇文成都极不耐烦的连声催促之下,双手捧着托盘从帐中走了出来。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翻了一个白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赵煜讪讪一笑,却并未开口答话,而是不住的唉声叹气,以示悔不当初之意。
“有这演技,何愁没有饭吃啊饶是找一个戏班子唱黄梅戏也能混口饭吃。”宇文成都出言打趣赵煜道。
赵煜被说得老脸一红,讪笑道:“将军惯会说笑,末将自幼随家父从军,大半辈子都扑在了军营里,哪里还有时间去学唱戏啊。”
“本将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点小心思连本将都瞒不过,更何况是圣明烛照的陛下呢见到陛下之后,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以免连累家人与你一同受罪。”
宇文成都说罢,翻身上马,不再搭理对自己千恩万谢的赵煜,当先打马向京城行去。
赵煜见状,连忙将托盘递给身旁的副将,遂翻身上马,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成都的身后,随他一同向京城方向行去。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与赵煜在午门外立着的一座刻有“至此下马”的石碑前翻身下马,旋即被一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小黄门引领着前往养心殿觐见刘辩。
当距离养心殿越来越近时,赵煜的心情亦随之变得越发的忐忑起来,直到行至养心殿前,当赵煜抬头看到负手站在台阶上的诸葛炎时,他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宇文成都回头瞥了赵煜一眼,道:“你紧张什么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你还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
赵煜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心道:“感情死的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跟这儿说风凉话了。”
虽然赵煜对宇文成都的话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说出的话却又极尽谦卑之能事:“末将前次觐见天颜,距今已有一年光景,今日幸得陛下召见,心中不胜欢喜,若有失态之举,还请将军多多海涵。”
宇文成都闻言,竟是破天荒的笑出了声,却见他笑呵呵的点了点赵煜,道:“你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一向不苟言笑的宇文成都竟当众笑出了声,这一幕落在诸葛炎的眼中,亦令其感到十分的惊奇。
诸葛炎笑呵呵的看向宇文成都,好奇道:“将军何故发笑啊”
宇文成都侧头向赵煜努了努嘴,笑道:“与赵煜相处时日愈久,某愈觉得他是个妙人。”
“哦”
在诸葛炎与赵煜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宇文成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煜,当众戳穿了他的心思:“你刚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轻蔑中又带着一丝的不屑,你是什么意思你竟敢当众质疑我”
宇文成都说着,笑呵呵的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赵煜的面前晃了晃,一脸玩味的冲赵煜挑了挑眉,道:“你喜欢比武吗”
赵煜面容一僵,摇头似拨浪鼓道:“末将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是将军的对手,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与末将一般见识。”
“哼。”
宇文成都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再理他,遂转头看向诸葛炎,道:“还请公公为我等通禀一声。”
“在军队里,拳头才是硬道理,再大的算计也比不过沙包大的拳头啊。”
诸葛炎想着,忽然哑然一笑,抬头看向宇文成都,笑道:“陛下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将军快随我来吧。”
“有劳公公带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跟在诸葛炎的身后向养心殿走去。
望着宇文成都离去的背影,赵煜站在原地怔怔的发呆了良久,心道:“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咦”
赵煜想着,忽然一怔,道:“不对啊,我也是兵啊,嘿...这事儿闹的。”
这时已经一只脚迈进殿门的宇文成都忽然回头,皱眉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赵煜,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还要陛下亲自出来请你不成”
赵煜闻言,被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赵煜说罢,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上台阶,迎着宇文成都不善的目光讪讪一笑,遂与他一并向殿内走去。
正在伏案批阅奏疏的刘辩,将殿外发生的事情尽收耳底,见诸葛炎带着二人走了进来,于是抬头看向赵煜,挑眉道:“赵将军一路辛苦,不知是否需要朕降阶以迎将军”
赵煜闻言,心头一紧,双腿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道:“末将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默默的将御笔置于一旁,道:“将军何罪之有啊”
“末将...”
赵煜不敢当众提出与丞相过从甚密的事情,于是当即换了一个思路,道:“末将因一时贪杯,前往丞相府上讨过几杯美酒,如今想来,甚觉荒唐,悔不当初,还请陛下明察。”
“哦。”
刘辩默默的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薛聪贵,问道:“怎么你们两个人的说法有些不太一样啊”
赵煜闻言,长舒一口气,心道:“我的丞相大人,我已经为你起了一个开头,接下来,您只需照我的话往下说便是。”
“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您总不至于还能闹出什么新的幺蛾子吧”赵煜如是想到。
薛聪贵瞪了赵煜一眼,迎着他的目光,义正辞严道:“事已至此,赵煜却仍旧不思悔改,心非禽兽,何至于此臣请陛下治赵煜欺君之罪。”
第三十四章 赵煜心服口服
赵煜一脸懵逼的看着薛聪贵,心道:“堂堂丞相,竟愚蠢至此,当初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会主动投靠于他。”
赵煜并不知道百官上书弹劾薛聪贵的事情,因此才会如此想。
薛聪贵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哪里还顾得上维护赵煜啊,如今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甩锅的事情,最好能够让赵煜帮忙扛下其中大部分的罪责,如此才能令自己从此次事件中解脱出来。
刘辩迎着赵煜那张阴沉不定的脸,问道:“赵煜,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赵煜轻舒一口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道:“臣斗胆问陛下一句,臣所献之策是否为利国利民之策”
“嗯。”
见赵煜只是经过片刻的调整便恢复如常,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摊丁入亩的确是利国利民之国策。”
“只可惜...”
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道:“满朝文武能力有限,因此难以将这项国策顺利的推行下去。”
薛聪贵闻言,当即挺身而出,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薛聪贵本着在刘辩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心思,从而替自己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然而刘辩在闻言之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丞相勿多言,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薛聪贵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刘辩的目光在赵煜的身上打量了良久,赵煜见状,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刘辩看向自己的目光显得极为空洞,显然是进入了某种沉思的状态,于是赵煜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良久之后。
刘辩默默的收回目光,藏在御案下的双手业已渐渐地攥起了拳头,道:“赵煜,你身为武将,却私下与丞相暗通款曲,朕问你,你知罪吗”
赵煜闻言,面露悲愤之色,却仍旧不甘的点了点头,道:“人证物证俱在,臣无从反驳,如今只求速死,还请陛下多多成全。”
赵煜心里跟明镜似的,既然薛聪贵已经站出来做了人证,那么他的手中一定也会捏着一份足以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物证。
赵煜身为京营中军校尉,在外人看来,他是位高权重的京营大将,然而在薛聪贵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只任人随意拿捏得蝼蚁,若是想攀上丞相这个高枝儿,他必须主动向其递交一份投名状,否则,一人之下的薛聪贵又岂会去理会他这样一个蝼蚁般的小人物呢
刘辩勾了勾嘴角,道:“赵煜,朕对你有所了解,朕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你的野心也同样不小...”
见赵煜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刘辩当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但凡有本事的人,都不甘于久居人下。”
“其实也可以理解,又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在庸碌之辈的手下做事呢”
刘辩说着,将藏在御案下的手拿了上来,提起置于一旁的御笔,在一张写有赵煜二字的圣旨前刻意停留了片刻,道:“赵煜,若是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能否把握得住”
赵煜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右手提笔,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刘辩,重重叩首道:“启禀陛下,末将愿做只忠于陛下一人的孤臣。”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刘辩看着空白的圣旨,微微一笑,将御笔置于一边,起身走下御阶,来到赵煜的面前,亲自将他给搀了起来,道:“虽然能臣与忠臣只有一字之差,但二者之间却不可同日而语,朕看重的不只有能力,还有忠诚,既然爱卿欲做孤臣,朕便交给你一份差事吧。”
赵煜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郑重道:“陛下请讲,臣洗耳恭听。”
刘辩微微一笑,道:“明日早朝时,朕准你上朝议事,届时丞相会旧事重提,再次奏请实施摊丁入亩之策,而你则需要坚定不移的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你的立场便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丞相的改革之策,如何”
赵煜闻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行礼道:“臣遵旨。”
“好。”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赵煜的肩膀,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刘辩侧头看向薛聪贵,问道:“丞相以为如何”
自作聪明的薛聪贵早已将天下间的官员士绅全都给得罪死了,如今他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的份儿,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
什么叫孤臣没朋友的人自然也就是孤臣了,继薛聪贵之后,刘辩又给赵煜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做第二个没朋友的人,届时,将所有人都得罪死了的赵煜,自然只能跟着刘辩一条道走到黑了。
要么立刻死,要么以后死,孰轻孰重,赵煜自然拎得很清,当看到刘辩提起御笔时,赵煜的心脏都已经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后来听闻刘辩肯给他留一条活路,他自然如同溺水之人般,死死的抓住了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经此一事之后,赵煜终于认清了现实,丞相就是一个只会坑爹的猪队友,而皇帝和宇文成都才是真正值得信赖之人。
刘辩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们了。”
“臣告退。”薛聪贵与赵煜行礼应声而退。
宇文成都向刘辩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刘辩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微微一笑,道:“放心,有东厂在,他跑不了。”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退了出去。
离开皇宫之后,赵煜失魂落魄的骑马向家中走去,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生面孔,而这些生面孔好像正在悄悄地从旁监视着自己。
在经过一番暗中观察之后,赵煜终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东厂...”赵煜喃喃自语道。
当赵煜骑马转进自家门前巷口时,他惊讶的发现,那些生面孔好似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正当他游移不定时,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顾斌...”
赵煜无奈的轻叹一声,翻身下马,向负手站在自家门前的顾斌迎了上去。
待其行至近前,他皱眉看向顾斌,道:“莫非你也是来监视我的”
顾斌翻了一个白眼,道:“我监视你嘿...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一看,你配吗”
赵煜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道:“那你今日所为何来”
“今日闲来无事,想来看看你吃瘪的样子。”顾斌说道。
“你都已经知道了”赵煜问道。
顾斌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圣明,你那点小心思,我看还是省省吧。”
赵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陛下圣明,赵某心服口服。”
第三十五章 文官疯了
一夜无话。
翌日。
早朝。
在接受了文武百官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之后,刘辩一脸威严的抬手示意群臣“免礼平身”。
幸得列席早朝的赵煜,偷偷的瞥了一眼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的刘辩,心道:“天子之威如斯,真真羡煞我也。”
站在朝班排头的薛聪贵,此刻犹如一只不慎落入了猎人事先布好的陷阱的羔羊般,正在接受着满朝文武百官的注目礼。
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薛聪贵在这短短的数息之间,已经死了至少一百次。
刘辩微眯着双眼,看向目光游移不定的薛聪贵,道:“列为臣工无事可奏,说明我大夏如今风调雨顺,朕心甚慰,不如就此退朝吧。”
刘辩话音落后,工部尚书钟离富当即便站了出来,道:“启奏圣上,臣欲弹劾...”
钟离富话刚说一半,薛聪贵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出班,打断了钟离富的话,道:“臣有事启奏。”
钟离富见状,虽然感到十分的不满,但是,仍旧默默的退回了朝班。
早朝议事,理应先由丞相第一个出班奏事,若丞相无事启奏,才会轮到其他官员出班奏事。
如今薛聪贵主动站了出来,钟离富也只好按照朝堂上的规矩,将第一个奏事的机会让给了薛聪贵。
原本还在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薛聪贵,在听到钟离富的话以后,当即摒弃了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终于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此刻薛聪贵满脑子想的都是孤臣二字。
在经过片刻的调整之后,薛聪贵长舒一口气,遂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刘辩深揖一礼,义正言辞的说道:“臣请施行摊丁入亩之策。”
“啊”
钟离富闻言,险些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执迷不悟,真真气煞我也。”
柴绍是难得的聪明人,他偷偷的瞥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的刘辩,又看了一眼将头埋得很低的薛聪贵,旋即露出了一脸恍然的表情,心道:“原来如此。”
“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杰作啊。”柴绍如是想到。
薛聪贵话音落后,太傅、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书等等,几乎同一时间站了出来,众人当着刘辩的面,直指薛聪贵,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其中以吏部员外郎周宏说的最难听,他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起了薛聪贵的桃色新闻,周宏当众斥责薛聪贵好色成性,称其每日御女无数,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他竟然都不放过。
工部右侍郎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薛聪贵于朝堂上公然放屁,还经常随地吐痰,臣请陛下治薛聪贵大不敬之罪。”
刑部主事皇甫若露出了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却见他重重的一拍大腿,道:“薛聪贵曾与臣言,皇后温柔贤淑,美丽端庄,哎呀,看他说话时那副猥琐的样子,臣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臣耻于与他为伍,臣请陛下治薛聪贵欺君之罪。”
刘辩似笑非笑的看向满嘴胡说八道的皇甫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额...这个...”
皇甫若略一沉思,胡诌道:“距今约半个月左右。”
“那你当时为何不向朕禀明此事”刘辩问道。
“臣慑于薛聪贵的淫威,担心会遭到他的恶意报复,故而才会替他隐瞒了此事,臣如今想来,仍觉羞愧难当,还请陛下明察。”
皇甫若说着,竟然当众嚎啕大哭了起来。
皇甫若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众人见状,当即有样学样的互相抱头痛哭了起来。
“薛贼误国,薛贼误国啊。”
其中以礼部尚书哭得最为伤心,却见他一边对着殿中的龙柱拼命挥舞王八拳,一边用头撞向龙柱,口中还念念有词:“薛贼不除,祸事将至矣。”
礼部尚书说着,还不忘回头看向部堂中的列位下属,若是被他发现有人敢不配合自己,他立时便会向那人投去一个死亡之眼,恨不能瞪得对方生活不能自理。
当其将目光移向柴绍时,发现柴绍正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拼命的向柴绍使眼色。
良久之后。
老眼昏花的礼部尚书揉了揉发酸的双眼,道:“天杀的柴绍,仗着自己深受陛下的宠信,总跟老夫唱反调,真真气煞我也,待此事过后,老夫定要叫你好看。”
赵煜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心道:“我是谁我在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煜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想象中的早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在他看来,早朝应该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才是,而当前的宣政殿又哪里还有一点早朝的样子,这根本就是菜市场嘛。
在赵煜看来,即便是在菜市场里卖菜的大娘大婶,都比眼前这群身穿各色官袍的老流氓有素质。
就在赵煜一脸懵逼的想入非非之际,宇文成都已经默默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宇文成都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赵煜一脸疑惑的看向宇文成都,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该你出场了,陛下正在看着你呢。”
赵煜皱了皱眉,道:“何意”
“你不是要做孤臣吗怎么着莫非这么快就反悔了”宇文成都冷冷的说道。
赵煜心头一惊,伸手指向那群在宣政殿中撒泼打滚的满朝文武,道:“如今这等局面,末将如何敢轻易开口啊”
“这么说...你又不打算做孤臣了是吗”宇文成都的脸色立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赵煜连连摆手,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道:“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想做一个活着的孤臣,而非是一名死了的孤臣。”
“做孤臣可活,不做孤臣则必死。”
宇文成都说着,强行拉着赵煜,让他面向刘辩所在的方向。
而当赵煜发现刘辩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时,他忽然心头一紧,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被猎物盯上了的感觉。
“算了,死就死吧。”
赵煜咬了咬牙,出班向端坐在龙椅上的刘辩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臣附议。”
第三十六章 突厥寇边
赵煜的话立时引来了满朝文武的目光,他亦随之成为了宣政殿中最靓的崽。
钟离富不明所以的看向赵煜,皱眉问道:“你附议什么满朝肱骨俱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煜迎着钟离富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臣请陛下从谏如流,施行摊丁入亩之策。”
“嘿...老夫这暴脾气。”
钟离富闻言,当即撸起袖子,对赵煜横眉怒目道:“小子,忒不知死。”
户部尚书雷力见状,亦是有样学样,怒指赵煜道:“本官敬丞相乃百官之首,不欲与他动粗,正愁无处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你便跳了出来,嘿嘿,今日合该你倒霉。”
文武百官撇下了被喷得好似一只丧家之犬的薛聪贵,纷纷撸胳膊挽袖子的向赵煜走了过去。
雷力有句话说的没错,文武百官看在薛聪贵乃是百官之首的份儿上,不忍对他动手,以免落下一个有辱斯文的名声,然而当他们面对年轻位卑的赵煜时,他们的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许多的顾忌。
望着双眼几欲喷火的文武百官,赵煜的心脏几乎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一手死死的攥着宇文成都的衣角,一边拉着宇文成都缓缓地向后退去。
正当群臣即将将赵煜和宇文成都逼到角落里时,原本端坐在龙椅上的刘辩却是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里是宣政殿,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任由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你们最好给朕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千万别学错了路。”
宣政殿内随之响起了刘辩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群臣闻言,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遂纷纷转身看向负手站在御案前面色阴沉的刘辩。
这时,不知何人沉声说了一句:“诸位大人莫慌,法不责众,先暴揍他一顿再说。”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拍案大喝道:“此话出自何人之口有胆给朕站出来,朕必杀汝。”
刘辩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群臣循声望去,却见数百名顶盔掼甲的禁军将士齐刷刷的出现在了宣政殿外的广场上。
与此同时。
京城北门。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一卷黄尘滚滚,骏马飞驰而至,但见人影一晃,骑士跳将下马,高举金牌,大喝道:“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路者死。”
骑士说罢,翻身上马,便见烟尘滚滚,骑士已然纵马直奔皇宫而去。
大街上的百姓见状,十分自觉的为骑士让开道路,待骑士离开之后,众人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起来。
众人纷纷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令朝廷发出八百里加急
要知道,八百里加急是朝廷所传送的最高级别的加急文书,若非迫在眉睫之事,绝不会派发八百里加急,而彼时的大夏,已经许久没有派发过八百里加急了。
良久之后。
驿丁在午门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宫门前,双膝跪地,将御赐金牌高举过头顶,朗声说道:“河东知府于前线派发八百里加急,需当面呈于陛下。”
在经过了宫门守卫的反复盘查之后,驿丁在一名年轻宦官的引领下,径直向宣政殿行去。
驿丁在入宫之后,又接受了一次更为严密的盘查,最终在一间耳房内沐浴更衣之后,驿丁才在司礼监首席秉笔,东厂提督王梁的引领下,来到了宣政殿外。
“好小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王梁笑呵呵的点了点驿丁,道:“先在此稍候片刻,咱家去帮你通报一声。”
王梁一向以面冷心黑而着称,如今见到驿丁,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不得不说,驿丁来的可真是时候,他的到来无疑成功的缓和了宣政殿内愈发剑拔弩张的气氛。
驿丁看向王梁的眼神里写满了恭敬,似他这样的小喽啰,还从未见过王梁这等通天般的大人物,如今见了,却被对方身上这股无形的上位者气质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驿丁就连呼吸都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了起来,直到王梁已经走出了老远,他仍旧不敢随意地抬起头来。
宣政殿,侧门外,王梁倚着殿门,向殿内的诸葛炎发送了一个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的暗号。
这是在出现紧急情况时,他们互相呼唤对方的一种特别方式。
两长一短的口哨声过后,宣政殿内的诸葛炎闻声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退出了宣政殿。
诸葛炎在宣政殿侧门见到了在此等候的王梁,皱眉问道:“何事如此紧急陛下身边现在可离不开人呐。”
“回公公,河东知府命人派发了八百里加急,奴婢深知兹事体大,一刻也耽搁不得,否则便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去打扰您啊。”
诸葛炎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天呐,定是北边出大事了。”
“我即刻进殿将此事禀报给陛下,你与驿卒在殿外恭候陛下的传唤吧。”
诸葛炎说罢,不等王梁回话,便快步向宣政殿内走去。
诸葛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御阶,来到刘辩的近前,附耳说道:“陛下,河东知府命人派发了八百里加急,驿卒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不知陛下是否宣他入殿询问一番”
刘辩闻言,心头一惊,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道:“快宣。”
良久之后。
驿卒被王梁给带了进来。
不等驿卒开口,刘辩连忙抢了一句话头,道:“无需多礼,快将急递呈上来。”
群臣见刘辩面色凝重,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于是纷纷撇下赵煜,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诸葛炎快步走下御阶,伸手接过驿卒递来的急递,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火漆的封口,见并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于是连忙将急递转交到了刘辩的手上。
接过急递,刘辩当即一目十行的查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他默默的合上奏疏,道:“突厥倾举国之力寇边,河东总兵战死,如今河东之地已尽数落于突厥之手,突厥可汗亲率十万大军南下寇边,兵锋直指河北,河东知府在派发出八百里加急之后,亦挥剑自刎于逃亡途中。”
刘辩抖了抖手上的奏疏,道:“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想出退敌之策,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先暂且放到一边吧。”
第三十七章 天降鸿福大礼包
刘辩话音刚落,宣政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满朝文武俱被惊得冷汗直冒。
正当此时。
刘辩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模拟器的声音:“叮咚,天降鸿福,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突厥寇边,触发应急大礼包。”
“宿主将会获得一位历史名臣,协助宿主抵御外族入侵。”
“又是科举吗亦或是伴生名将”刘辩皱眉问道。
“不是科举,也不是伴生名将,这是一次额外奖励,当突厥第一次南下寇边时,系统会奖励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除此之外,系统还会为这位历史名臣随机匹配两名副手,以作协助宿主抵御外族入侵之用。”刘辩耳边传来了模拟器十分冰冷的声音。
刘辩自动忽略了两名副手的问题,而是十分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这位即将出世的历史名臣是专门来协助朕度过难关的吗”
“模拟器奖励给朕的这一位历史名臣,一定会助朕渡过难关吗”刘辩问道。
“宿主千万不要误会,这只是一次例行抽奖,至于能否抽到一名实用性人才,这还需要看宿主运气,宇文成都是历史名臣,而安禄山与史思明同样也是历史名臣,至于到底抽到谁,那就要看您自己的手气了。”
“原来如此。”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刘辩话音落后,模拟器的画面上忽然出现一枚七彩锦囊。
刘辩伸手在七彩锦囊上轻轻一点,下一刻,锦囊忽然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历史名臣,张巡。
张巡:武力75,智慧79,统御87,政治75,野心15,道德88,魅力90,忠诚90,年龄30,性格,刚毅。
“恭喜宿主,获得历史名臣张巡,模拟器为张巡匹配的身份为河北知府,模拟器为张巡匹配的两名副手也会随张巡一同出现在河北,助其抵御突厥铁骑的入侵。”
模拟器说罢,刘辩面前的画面亦随之变得黯淡了下来。
待刘辩回过神之后,发现文武百官均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于是他轻咳一声,道:“诸位无需紧张,突厥业已不是第一次南下寇边了,大夏在河北一线筑有十分完备的防御体系,胡骑若想越过河北防线,简直比登天还难。”
刘辩先是好言安抚了满朝文武一番,接着上前一步,道:“朕欲御驾亲征,此番定叫突厥骨利汗有来无回。”
刘辩话音刚落,工部尚书钟离富当即便站了出来,出言力劝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天子乎”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无需再劝。”
刘辩根本不给文武百官开口劝谏的机会,当即大手一挥,命诸葛炎宣布退朝。
良久之后。
刘辩在养心殿接见了丞相薛聪贵、户部尚书雷力、中央将军宇文成都、礼部右侍郎柴绍、以及刚刚在早朝上向其递交了投名状的赵煜。
“在座的各位都是朕的心腹重臣,大家都不要太过拘谨,说说你们对此事的看法,尽管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意。”刘辩说道。
雷力默默的瞥了薛聪贵一眼,见他眉头紧锁,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上前一步,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道:“但说无妨。”
“突厥此次寇边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不过癣疥之疾,陛下只需遣一员上将,率军驻守河北至京城一线的要冲,届时,无论胡骑来多少人,最终都难逃一死。”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
雷力继续说道:“近十年来,突厥与大夏之间已经大战了不下十余场,每当冰雪消融之际,突厥都会南下寇边,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臣以为,陛下只需时时提防、留意即可,无需以身犯险。”
刘辩默默的与雷力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自朕登基以来,满朝文武皆因朕年轻识浅而轻视于朕,如今正值突厥南下寇边之际,朕正可借机一展平生所学,与之来一场正面对决,若此番朕能够率军击退骨利汗,届时,正可凭借此次大胜之威令群臣归心。”
薛聪贵闻言,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嗫嚅道:“若...若是败了呢”
刘辩闻言,狠狠的瞪了薛聪贵一眼,气急败坏道:“若是败了,朕亦当持三尺青锋与将士们一同浴血奋战,直至血染征袍,战死沙场方休。”
薛聪贵自知失言,于是讪讪一笑,连忙替自己找补了一句,道:“陛下英明神武,又怎么会败呢臣一时失言,还请陛下莫要与臣一般见识才好。”
刘辩重重的揉了一把脸,长舒一口气,道:“未虑胜,先虑败,丞相老成持重之言,朕又岂会怪罪于你”
刘辩默默的打开模拟器,查看了一下军队的训练情况,见大夏军队的训练值已经达到了100点,又抬头看了一眼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宇文成都,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朕的底气所在。”
“大夏军队士气正盛,将士皆有敢战之心,我大夏兵精将猛,何惧兵甲不全的突厥胡蛮”
刘辩说着,默默地站了起来,他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朕意已决,即刻征召十万京营将士,随朕御驾亲征。”
宇文成都与赵煜闻言,连忙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末将遵旨。”
“启奏陛下,京营共有八校人马,不知此番由何人随军出征”宇文成都躬身问道。
刘辩在经过短暂的沉思之后,沉声说道:“赵煜、侯靖、向新、宫进、蔡诚、顾斌,上述六人随朕御驾亲征,令梁义与萧安率领本部人马留守京城。”
“遵旨。”宇文成都躬身行礼道。
刘辩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你即刻前往京营整军备战,三日后,随朕誓师出征。”
“末将遵旨。”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赵煜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与宇文成都一同离开了养心殿。
待二人离开后,刘辩将目光移向了薛聪贵与雷力,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即刻征发民夫,从各地官仓调集物质与粮草,朕于三日后率大军出征,限尔等于三日之内调集三十万石粮草,运往河北前线,后续粮草物资亦要抓紧筹办,若敢贻误战机,朕定斩不饶!”
事已至此,雷力深知若是继续劝下去,恐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于是只好捏着鼻子接下了这道旨意。
薛聪贵则是根本没得选择,他被迫成为了一名孤臣,如今只有跟着刘辩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三十八章 仇恨和利益是最好的凝聚力
三日后。
青田大营,
十万名整装待发的大夏将士均已在营中集结完毕。
穿着一身金盔金甲的刘辩率领顶盔掼甲的宇文成都等人登上了事先搭好的一座简易高台。
刘辩负手立于高台正中,而宇文成都等人则分别在他的身后一字排开。
刘辩的目光在台下众将士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他并没有急于开口,他要让台下的将士们好好看看在台上站着的众人,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番宇文成都等人今日所获得的荣耀。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刘辩终于动了,却见他面露悲愤之色,对高台下的将士们朗声说道:“突厥胡蛮,欺人太甚,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他们而妻离子散,多少妻子因为他们的入侵而失去了丈夫多少儿女因为他们的入侵而失去了可敬可爱的父亲,多少老人因为他们的入侵而失去了儿子
北方蛮夷,崇尚武力,不服教化,他们竟妄想通过武力迫使我汉家儿郎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朕,奉天应命,为民父母,岂可任由北地百姓受胡蛮欺凌而不拯之乎天之所覆,皆为朕臣,每关听览,有怀伤恻。
突厥胡蛮,无耻之贼,不服王化,欺我边民,朕闻此事,日日不能开怀,今决定御驾亲征,率我大夏十万雄师,诛不义之贼。”
刘辩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遂伸手指向立于高台上,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宇文成都,道:“宇文成都,生于农户之家,如今却身居高位,一跃成为了我大夏的中央将军,其今日之成就,正对应了英雄不问出处之说,更对应了军人功名马上取之言,他凭借手中的武器为自己赢得了尊重、荣耀与高官厚禄...”
刘辩又刻意停顿了二十秒左右,他需要留些时间,让台下的将士们慢慢的咀嚼消化掉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良久之后。
刘辩继续高声说道:“大声的告诉朕,你们想不想同他一样”
刘辩话音刚落,高台下立时想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士卒们纷纷高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声回应道:“想!想!想!”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我大夏男儿就应该有股子血勇之气,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为死在突厥胡蛮铁蹄下的亲人们报仇,为你们自己争取更高的官爵和更多漂亮的女人,为你们的家人挣得更多的良田,朕在此向众将士承诺,只要尔等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你们就能够得到应得的一切,包括官职、爵位、土地、还有女人。”
刘辩抽刀在手,高高举过头顶,朗声说道:“拿起你们的武器,为了大夏,为了亲人,更为了你们自己,一往无前,奋勇杀敌。”
“大夏万胜。”刘辩举刀大喝道。
高台下群情涌动,将士们恨不能立刻提刀上阵杀敌。
不知何人在人群中大吼了一句:“大夏万胜,陛下万岁。”
那人话音落后,整个青田大营瞬间便淹没在了“大夏万胜,陛下万岁”的浪潮里。
接着,便有掌管军纪赏罚之事的官员开始高声宣读军令:“陛下颁布军令如下:
一:违抗军令者斩。
二:临阵脱逃者斩。
三:救援不利者斩……”
林林总总一共十五条军令,十五个斩字。
军令颁布完之后,将士中却并未出现任何不满的情绪。
虽然大夏军纪十分的严苛,但是,大夏军队的奖励制度同样十分的诱人,只要是立了功,无论是将军,亦或是寻常士兵,都能够得到相应的官职、爵位与土地,在这个问题上,大夏一向都十分的大方,因此将士们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经过一番战前动员之后,刘辩当即挥刀直指河北方向,高声下令道:“出发。”
随着刘辩话音落后,大夏将士们纷纷扛着手中的兵器,迈着整齐的步伐,目光坚定的向北而去。
刘辩的战前动员进行的十分顺利,他成功的激起了将士们的求战意识,当他翻身跨上战马之后,从旁护卫的宇文成都由衷的发出了一声感叹:“陛下圣明,此番演说可抵十万精兵。”
赵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是啊,陛下成功的调动了将士们的求战情绪,又诱之以利,让他们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希望,只此两点,便可无往而不利也。”
刘辩自信一笑,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仇恨和利诱是最好的凝聚力。”
宇文成都郑重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指点,末将受益匪浅。”
刘辩微微一笑,随手招来一名传令兵,道:“第一批粮草与兵甲器械已经在路上了,你即刻持朕手谕去见向新与蔡诚,让他们率领前军先行一步,朕亲率中军随后缓行。”
传令兵双手接过刘辩递来的手谕,贴身收好,道:“卑职领命。”
望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不知河北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自打突厥南下寇边以来,河东之地已尽数落于突厥之手,而从河东到河北这一路上的县城,大多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望风而逃,要么望风而降。
突厥骑兵在前往河北的路上,几乎没有遭到过任何实质性的抵抗,而从最新传回的探报来看,如今的河北已经陷入了极险之地。
十万突厥大军将河北围的水泄不通,而刘辩早已对那名从天降鸿福大礼包中召唤出来的张巡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想到张巡,刘辩默默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道:“张巡不过是一名文弱书生罢了,在河北风雨飘摇之际,他又能做什么呢”
张巡的各项属性看上去十分的华丽,可是,如今的河北城内却只有区区七千人马,面对来势汹汹的十万突厥大军,他们这点人,实在有点不够看的。
京城距河北1800余里,即便是派出一支精骑前往救援,在急行军的情况下,也要赶十天左右的路,然而这对风雨飘摇的河北来说,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三十九章 河北战场
刘辩在率领大军驰援河北的途中也丝毫没有闲着,如今出征在外,已经无需再上早朝,于是他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全都用在了潜心习武上。
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何况刘辩还拥有模拟器这样一个超级辅助工具,完全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刘辩每日除了与一众随军官员将领进行一番战前推演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潜心习武,他每天至少可以通过模拟器进行两次潜心习武,而每次潜心习武亦可为他带来至少10点武学的提升。
随着武学属性越来越高,习武时所获得的增幅效果也随之变得越来越低,但可以预见的是,有了模拟器的加成,当刘辩率军抵达河北战场时,他的武术值至少可以达到850点左右。
若是将850点武术值换算成武力值的话,大约就是85点左右,相当于达到了柴绍的实力水平。
就在刘辩亲自率军前往河北驰援之时,风雨飘摇孤助无援的河北却已经成功击退了突厥大军的十多次大规模进攻。
神佑三年,九月六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河北知府张巡刚刚完成城防的巡视工作,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口气,然而当他举目望向出现在天边那轮初升的太阳时,他却是无奈的惨然一笑,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站了起来。
“咳...咳...咳...”
张巡清了清嗓子,遂拎着佩刀,再一次的在北面城墙上巡视了起来,当他途径早已血染征袍,却仍旧坚持守在垛口前御敌的大夏将士身边时,他都会用刀身轻轻的在将士们的大腿上抽打一下,道:“天亮了,突厥人即将对城头发起猛攻,大家伙都给本府打起精神来,莫要弱了咱们汉家儿郎的气势。”
在过去的十天里,突厥人日初攻城,日落鸣金,日日如此,从未有过一日的停歇。
“来了。”
一名身高约一米八五左右,身着鱼鳞甲的青年将军,手指前方,道:“大人请看,突厥大军动了。”
张巡顺着青年将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数千名突厥骑兵在一名突厥将领的指挥下,正缓缓地向城池方向走来。
张巡越过青年将军,向守城将士发号施令道:“弓箭手准备。”
“待胡骑行至射程之内,对其进行三轮齐射。”张巡高声下令道。
张巡说罢,侧头看向那名青年将军,道:“南八,这里就交给你了。”
被唤作南八之人名为南霁云,现居河北参将之职,河北总兵已于三日前战死于城头,如今的河北城由张巡统一指挥。
南霁云躬身向张巡行了一礼,道:“大人尽管放心,末将在此,保管胡骑不得寸进。”
张巡点了点头,拍了拍南霁云的肩膀,遂提刀前往另外三面城墙巡视城防。
当张巡来到西面城墙时,正好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守将雷万春,张巡拉着身形高大的雷万春的手,对仍旧驻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们高声说道;“将士们,咱们的援军就快到了,陛下发兵十万,前来驰援河北,待援军到来之时,便是突厥胡蛮覆灭之日。”
其实张巡根本没有收到朝廷发兵的消息,他根本就是在满嘴胡诌,河北城被突厥大军围的水泄不通,莫说是一个大活人,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是话说回来,如今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想力保城池不失,守将必须得做出点剑走偏锋的事情,张巡也是个狠人,他一边身先士卒,亲冒箭矢与将士们一同浴血奋战,一边连唬带骗,忽悠守城将士与他一同死守河北城,别看张巡如今一副慈眉善目循循善诱的样子,但他杀起人来却也毫不手软,对于那些怯战畏战之人,他从不手软,但凡发现临阵脱逃之人,他必亲自带人将其抓回来,枭首示众。
不得不说,张巡这套萝卜加大棒的套路还真挺管用的,河北城头上的数千名守城将士竟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巡视完东、南两面城墙之后,张巡再次回到了北面城头,这里是突厥大军南下的必经之地,他们将北面城墙作为大军的重点打击对象,因此这里所需要承受的压力,要远比其他三面城墙要多出许多。
望着缓步而来的突厥骑兵,张巡默默的在心中计算起双方的距离,待胡骑行出一段距离之后,步兵抬着云梯紧随其后,气势汹汹的向城墙走来。
突厥人攻城的一贯套路是,先令轻骑在城下放冷箭,骚扰、压制守军,然后再令紧随其后而来的步兵一拥而上,与守军将士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三千轻骑打头阵,后面跟着数之不尽的轻甲步兵,黑压压的一片,一眼都望不到边,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张巡手搭城垛,眺目远望,在对方的骑兵阵中搜寻了良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名甲胄俱全的将领身上。
“南八。”
张巡向距离自己数十步之外的南霁云大喝了一声。
南霁云循声望去,见是张巡在喊自己,于是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南霁云问道。
张巡拉着南霁云,手指数百步之外的突厥骑阵,道:“你看那人。”
南霁云顺着张巡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却见张巡手指那人头戴兜鍪,身穿锁子甲,腰悬佩剑,系着一根蹀躞带,那人所骑乘的战马极为神骏,比之身旁之人所骑乘的战马要明显高出一头。
而在这样一支轻骑队伍中,那人的战马却显得十分的鹤立鸡群,因为他的战马竟然穿戴了一套具装马甲。
南霁云默默的与张巡对视了一眼,眯眼道:“吾观此人应是贵族出身,他这一身行头,等闲之人根本穿不起。”
张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交给你一项任务,待其随大军行至近前时,执弓将其射杀。”
南霁云皱眉想了想,道:“待其行至二百步之内,吾必能将其一举射落于马下。”
南霁云说着,忽然露出了一脸迟疑的表情,道:“若他隐于阵中龟缩不出...”
张巡闻言,当即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自信一笑,道:“吾观他面白短须,想来定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少年郎,如今亲临战阵,在见过战场上的激情厮杀之后,定会血气上涌,做出一些冲动出格的事情。”
“你只需静待时机,务必要做到在其冲动犯错之时,将其一举射杀。”
第四十章 誓与河北共存亡
南霁云将宝雕弓挎在身上,抬手正了正凤翅兜鍪,又从亲兵的手中接过一个胡禄,将其系在腰间,胡禄中整整齐齐的码了二十支淬有金汁的箭矢。
他默默的将搭靠在城垛口的长枪拿在手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骑兵,高举长枪,大声鼓舞士气道:“斩将夺旗,封妻荫子,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将士们,备好弓矢,听我号令。”
南霁云将右手抬到半空,在心中计算着胡骑与城墙的距离。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
“两百五十步...”
南霁云侧头瞥了一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大纛,见风势于己方有利,于是挥手指向胡骑军阵的方向,道:“抬弓...三轮齐射,预备...”
“放...”
随着南霁云的一声大吼,却听翁的一声,守军将士向骤然加速的胡骑军阵中发射出了第一轮箭阵。
一轮齐射过后,守军将士的手上未做丝毫的停顿,迅速张弓搭箭,仅仅数息之间,便对正在向城头发起冲锋的胡骑军阵接连发出了三轮齐射。
数千支淬了金汁的箭矢带着一阵破空之声,呼啸着落入了正在全力冲锋的胡骑军阵之中。
原本十分整齐的骑兵军阵,瞬间出现了数十个缺口,中箭之人被箭矢所带来的一股惯力向后推去,从而落于马下,落马之人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尾随而至的战马踩成了一滩肉泥。
在付出了近百条鲜活的生命之后,这支骑兵队伍终于顺利的冲进了弓箭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三千轻骑纷纷取出事先备好的长弓,围绕着城头张弓搭箭,遂在一名将领的指挥下,向城头发出了一轮攒射。
经过数日的激战之后,守军将士早已对突厥人的进攻方式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看到对方张弓搭箭之时,他们纷纷俯下身子,借着城墙的掩护,躲避突厥射手的第一轮进攻。
南霁云仗着自己甲胄齐全的优势,栖身在垛口旁,不时俯瞰一眼城下胡骑的行动轨迹,当他看到那名被张巡指认出来的突厥贵族被仆从牢牢的护在人群中间时,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一抹失望与鄙夷之色。
胡骑行至距城百步左右便不再向前冲锋,他们在各自部曲将领的指挥下,围绕着河北城向城头的守军将士突放冷箭,以此来打击、压制守军将士们的战斗意志和作战士气。
南霁云借着垛口向城下瞥了一眼,发现突厥步兵与胡骑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于是当即命人向已在城下等候多时的张巡传达了投石攻击的指令。
藏在暗处的传令兵见状,连忙挥舞令旗,示意布置在城中的投石车向城外发射一轮投石攻击。
张巡事先命人在城墙内侧堆砌了一个高达三丈有余的土坡,然后将城内仅剩的一百多架投石车全都布置在了这座土坡上。
这里视野开阔,正可居高临下的向城外的突厥人发起投石攻击,将投石车藏在这里,亦可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奇效。
望着不断挥舞的令旗,张巡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右手,道:“装填石弹,进行第一轮齐射。”
“预备...”
“放...”
张巡的右手在空中用力的一挥,下一刻,一百多枚磨盘大小的石弹伴随着阵阵的呼啸声激射而出,越过河北城头,径直落入了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河北城头缓缓走来的突厥士兵的军阵之中。
巨石落地时发出的闷响,伴随着骨断筋折的声音,以及不幸被巨石砸中的突厥士兵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交织而成了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恐怖景象。
而站在土坡上的张巡却好似对城外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他只是默默的抬起了右手,然后淡淡的说道:“继续装填石弹。”
负责发射投石车的守军士兵们闻言,如条件反射般,连忙依言而行。
良久之后。
石弹装填完成,张巡再次面无表情的向守军将士下达了抛射投石的命令。
两轮投石过后,张巡再次拔出佩刀,道:“即刻将投石车运至射程范围之外,以免遭到对方投石攻击而损毁。”
张巡说罢,撇下众人,再次提刀向城头走去。
在硬接了两轮投石攻击之后,突厥士兵终于冲到了河北城下。
这时张巡业已提刀回到了城头,他快步来到南霁云的身边,皱眉问道:“如何”
南霁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眯起双眼,道:“那人应该是条大鱼,他始终被扈从紧紧地护在中间,并没有进入我的射程范围之内,我没敢轻举妄动,担心会打草惊蛇。”
张巡整了整兜鍪,然后顺着垛口向城下看去,见突厥士兵纷纷抬着云梯,已经做好了攻城前的准备工作,于是他眯了眯双眼,道:“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
张巡说着,瞥了一眼城下被尸体填满的护城河,望着被突厥人驱赶至此,最终无奈惨死于护城河中的河东百姓,张巡皱了皱眉,咬牙切齿道:“我等与突厥仇深似海,非亡其族灭其种,难消我心头之恨。”
望着紧咬牙关,紧握佩刀,指尖几乎已经抠进了血肉里,怒目圆瞪,双眼几欲喷出火来的张巡,饶是生得人高马大,号称一身是胆的南霁云,亦不免对其生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南霁云默默的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暂且息怒,吾等只需再坚守几日即可,待陛下援兵到时,便是突厥败亡之日。”
“粗鄙蛮夷,竟敢冒犯天威,每念及此,均觉五内翻腾,恨不能生啖其肉,方解心头只恨哪。”
张巡徒手擦了擦佩刀锋刃上的血迹,然而,他刚刚擦干了敌人的血迹,刀锋上却又留下了他的鲜血,而此刻的张巡却好似完全失去了痛觉一般,对此毫无察觉。
随着号角声响起,已经步入一箭之地的数万名突厥士兵纷纷抬着云梯,向河北城头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张巡见状,连忙挥舞着手中的佩刀,高声嘶吼着下令,道:“放箭...放箭...快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城头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张巡高举佩刀,屹立于城头督战。
南霁云手持长枪,身负宝雕弓,腰系胡禄,奔走于城头之上奋力厮杀。
而突厥士兵却个个好似打了鸡血般,悍不畏死的向城头攀爬而来,而大夏守军亦怀揣着必死的决心,高呼着“誓与河北共存亡“的口号,将汗水与血水融为一体,然后将之一股脑的全部抛洒在了河北的城头上。
第四十一章 张巡凶猛
“大人,他们上来了。”
南霁云一边张弓搭箭,不遗余力的射杀顺着云梯向城头攀爬而来的突厥士兵,一边对在身旁持刀督战的张巡说道。
张巡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唯有死战尔。”
张巡说罢,如往日般提刀在城头巡视了起来。
良久之后。
城头再次响起了攻守双方的喊杀之声,而除了双方军士的喊杀声之外,城头上又随之响起了张巡指挥、鼓舞守城将士士气的声音。
张巡所到之处,守城将士皆能听到他那特有的近乎于歇斯底里般的嘶吼声,他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攻守双方将士们的喊杀声。
“国家养士十余载,为的正是我等今日报效之时。”
“国家每年供我等俸米,没有战事时,我等自可悠然自得的坐享其成,而如今胡蛮寇边,正是我等杀敌立功之时。”
“不要回头,不许后退,想想我们身后的亲人,再看看被突厥胡蛮驱赶至护城河中惨死的同胞百姓,我等身为军人,岂可对此置之不理”
“杀贼报国,使家中亲眷不受胡蛮欺凌之苦,为惨死在突厥胡蛮铁蹄下的同胞们报仇。”
张巡高举佩刀,不断的游走于城头之间,当其行至一处垛口时,发现突厥士兵正在顺着一处仅能容纳并排三人的缺口,不断的向城头涌来,于是他连忙从身旁战死的守军身边捡起一支长枪,遂左手持刀,右手提枪,悍不畏死的向缺口冲杀而去。
张巡一边提着兵器快步向缺口而去,一边怒瞪着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睛,大声嘶吼道:“张巡在此,临阵脱逃者,先斩士兵,再杀其子,最后将其亲眷尽数连坐。”
张巡说罢,当即提着兵器,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张巡的武力值高达75点,虽然无法与宇文成都相提并论,但是,杀几个突厥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巡从正在徐徐后退的守军士兵中强行挤出了一个位置,然后向前踏出一步,挺枪直刺,当即将一名叫得最欢的突厥士兵给捅了一个透心凉。
一击得手之后,张巡几乎没有做任何的调整,再次挺枪直刺,这一次,他将枪头刺进了冲锋在最前边的那名突厥士兵的脖颈里。
突厥士兵在攀爬云梯时,使用的兵器大多以盾牌与刀剑为主,他们很少会使用长兵,因为那样会给他们带来诸多的不便,更会影响到他们的攀爬速度。
因此,当张巡提着一杆长达三米多的镔铁枪加入战团时,这些手持短兵的突厥士兵立时便吃了一个暗亏。
接连斩杀两名突厥士兵之后,随着尾随而来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多,张巡面前的纵横空间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如此一来,长兵器的优势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张巡随手将长枪往身后一扔,旋即悍不畏死的高举佩刀向突厥人群中冲杀而去。
原本士气正盛的突厥士兵,忽然被张巡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面对来势汹汹的张巡,突厥士兵的攻势亦渐渐的放缓了下来。
城头上的突厥士兵不得寸进,而等候在云梯上的突厥士兵立时便成为了守军将士的活靶子,十余名攀附在云梯上等候登城的突厥士兵,瞬间便被守城士兵给射成了刺猬,惨叫着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张巡的加入令突厥士兵的士气为之一泄,而守城将士的士气则为之一振,将士们在张巡的指挥下,合力将三十余名刚刚攀上城头的突厥士兵全部斩杀于当场。
“滚木礌石数量有限,大家尽量省着点用,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张巡说着,伸手指了指突厥士兵的尸体,道:“先扔他们,扔完了这帮畜生,再用滚木礌石也不迟。”
张巡说罢,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随手一擦,擦的不只有汗水,还有血水。
张巡提刀在城头督战时,往往对将士们怒目而视,而高声呼喊事,往往眼眶破裂,以致血流满面,当他看到突厥人在对待河东百姓做出的种种兽行时,他怒目圆瞪紧咬牙关的时候,甚至将牙齿崩碎了好几颗。
然而张巡却根本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如今一心想的只有杀贼和退敌,至于自身的安危却早已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
张巡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在守城将士们的脸上一一扫视了一遍,见众人的脸上俱露惊恐之色,他勃然大怒道:“吾乃一介书生,亦不畏死,尔等将兵,何以惧死耶”
一名校尉默默的站了出来,向张巡行了一礼,嗫嚅道:“回大人,我等皆不畏死,唯惧大人也。”
张巡一怔,重重的冷哼一声,遂持刀快步向前方督战去了。
待其行至半路时,他忽然回头看向众人,冷声道:“尔等拒城而守,却令胡蛮趁机登城,实乃大夏之耻也,本府有言在先,若河北有失...”
张巡说着,忽然怒目圆瞪,从牙缝中硬生生的挤出来四个字:“军民俱死...”
张巡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的言外之意是:谁都别想抱有侥幸心理,河北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
待城破之日,城中军民尽数殉国。
刚刚发生在河北城头的这一幕,正巧被骑兵军阵中那名贵族少年全部看在了眼里。
这位名叫阿史那毕鲁的少年,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的愤慨,反而越发的兴奋了起来,他伸手抓向胯下战马的鬃毛,稍一用力,胯下战马吃痛,随即迈开四蹄缓缓地向城池方向走了过去。
负责从旁保护阿史那毕鲁人身安全的护卫见状,连忙一把攥住了马缰,道:“大人,前方危险,不宜靠得太近,大汗命我等在此观战,切不可违逆大汗之命。”
“大汗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我等大军所过之处,各地州县无不望风而降,如今区区一座河北城,又何足道哉”阿史那毕鲁轻蔑的撇了撇嘴。
名叫纳达鲁的护卫统领闻言,十分固执的摇了摇头,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大人切不可生出轻敌之心哪。”
阿史那毕鲁不情愿的将头撇向一边,道:“大军攻城的场景,看得我实在心痒难耐,我只上前放几支冷箭,这样总行了吧”
“...”
纳达鲁还想再劝,这时身旁的同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侧头看去,却见那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纳达鲁见状,不禁皱眉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遂侧头看向阿史那毕鲁,正色道:“大人必须答应我,只上前放三支冷箭,放完必须立即撤回军阵之中。”
阿史那毕鲁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道:“放心吧,汉人常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省得。”
纳达鲁无奈一叹,旋即打马紧紧的护卫在阿史那毕鲁的身侧,随他一同向河北城头行去。
阿史那毕鲁的四周围满了人,一眼望去,足有二十人之多。
这小股人马好似一个圆滚滚的皮球般,在战场上缓慢地移动着。
河北城头正在进行着十分激烈且残酷的争夺战,几乎没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这样一支小股人马的身上。
然而,事情坏就坏在了这句几乎上,因为始终有一个人在关注着阿史那毕鲁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人便是南霁云。
原本正在张弓搭箭射杀敌军有生力量的南霁云,在看到阿史那毕鲁终于动了的那一刻,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用力的甩了甩略微有些发酸的双臂,旋即默默地退到了一处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阿史那毕鲁的一举一动。
南霁云将宝雕弓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然后伸手从胡禄中取出一支淬了金汁的羽箭,将羽箭的尾杆拈在手中,默默的把玩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真当大夏无人乎?
南霁云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的锁定在了阿史那毕鲁的身上,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拈在手中的羽箭散发着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恶臭,而南霁云却对此丝毫浑不在意。
阿史那毕鲁与纳达鲁等人始终游荡在距离城池两百五十步外的地方,虽然他只有十八岁的年纪,但他却并不是一个行事鲁莽之人。
他自幼便跟随在突厥最能征善战的射雕手身边学习骑射,年纪轻轻便掌握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
“神射手必须耐得住寂寞才行,心浮气躁之人做不了神射手。”
阿史那毕鲁在脑海中回想起了那名教他骑射功夫的射雕手的敦敦教诲,他不时抬头看向河北城头,然后率领一众护卫渐渐的向城池靠近,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引诱守军中的神射手向自己发起攻击,然而,在经过连番的试探之后,他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夏人不善骑射,他们更擅长守城。”阿史那毕鲁不屑的说道。
紧紧护卫在阿史那毕鲁身侧的纳达鲁闻言,非但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反而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纳达鲁对阿史那毕鲁的话感到十分的认可,但是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他还是决定往阿史那毕鲁的头上浇一盆冷水,以免其养成骄狂自大的毛病,于是纳达鲁侧头看向阿史那毕鲁,脸上挂着异常凝重的表情,沉声说道:“夏人具有兵甲之利,因此无需浪费时间来学习骑射。”
阿史那毕鲁有心反驳他几句,然而在经过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却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夏人所拥有的东西,将来我们也会有,我们不只要拥有那些上好的兵器甲胄,我们还要从夏国掠夺到更多的土地和女人。”
“我要让夏朝皇帝如绵羊般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让他披着羊皮,在王帐中为我等以歌舞助兴。”
纳达鲁闻言,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笑过之后,他向阿史那毕鲁竖起一根大拇指,由衷地赞道:“大人志向高远,卑职佩服之至。”
阿史那毕鲁自得一笑,然后伸手在马鬃上轻轻一扯,继续率领众人向河北城池缓缓地走去。
纳达鲁探头看了一眼城池方向,遂在心中大概测算了一下距离,道:“大人,我等如今距城池大约二百二十步左右,若是继续走下去的话,恐有性命之忧啊。”
阿史那毕鲁闻言,不以为意的的摆了摆手,道:“刚刚还说夏人中没有神射手,怎么转眼的功夫你就忘了”
纳达鲁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夏人中的确没有神射手,可他们有投石车,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您的身份,再以投石车向我等发起攻击,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阿史那毕鲁勾了勾嘴角,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道:“如今城头正陷入激战,夏人又怎么会分兵去操作那些投石车呢一架投石车至少需要二十个人才能操作,他们如今又要去哪里找来那么多的人手呢再者,他们又如何能够得知我的身份呢”
“这...”
纳达鲁被问得哑口无言,有心反驳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史那毕鲁也不想让纳达鲁太过难堪,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再向前走三十步,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待我引弓射杀几名夏国守军之后,咱们立刻罢兵回营,如何”
“您是说罢兵回营吗”纳达鲁问道。
“是。”
阿史那毕鲁点了点头,道:“待我引弓射杀几名夏国守军之后,即刻与你等一道收兵回营。”
纳达鲁闻言却并未急于回话,而是瞪着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在河北城头细细的观察了良久,他几乎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弓手全都细细的观察了一遍,见那些弓手的射术实在不值一提,这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阿史那毕鲁见状,大笑着拍了拍纳达鲁的肩膀,道:“纳达鲁,你是大汗身边最忠诚的鹰犬,待此番回营之后,我定要向大汗为你请功。”
纳达鲁深知,若是不让阿史那毕鲁走上这一遭,届时他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新的幺蛾子呢,于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策马紧紧地护在阿史那毕鲁的身边。
二人的马头几乎贴在了一起,纳达鲁的坐骑稍稍比阿史那毕鲁的坐骑领先了半个马头,这样做更利于纳达鲁在危急关头挺身帮阿史那毕鲁挡下迎面而来的箭矢。
“二百步...”
“一百九十步...”
将大半个身子隐匿在柱子后边的南霁云,露出小半个脑袋,看着向城池缓缓而来的阿史那毕鲁,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双方的大概距离。
“一百八十步...”
“呵...无知鄙夫,真当我大夏无人乎”
南霁云不屑的冷笑一声,遂拿起宝雕弓,张弓搭箭,默默的对准了阿史那毕鲁的马头。
正当此时,南霁云的前方忽然跑过去一都人马,一都du约百十人左右。
南霁云见状,连忙出言喝止了他们,旋即伸手直指城外一百八十步外阿史那毕鲁所在的方向,道:“全都给我停下,听我号令,立刻张弓搭箭,对准一百八十步外的那名骑黑马少年,待我将他的战马射倒之后,你们立刻朝他所在的方向进行三轮无差别攒射。”
负责统领这支人马的都伯闻言循声望去,见是南霁云喊住了自己,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启禀将军,我等正欲前往西城支援雷将军,不知...”
“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待三轮攒射过后,你们大可自行离去。”
南霁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众人下令,道:“速速张弓搭箭,违令者立斩不赦。”
都伯闻言,连忙指挥部下前往垛口准备迎敌。
待众人各自做好准备之后,南霁云做了一个深呼吸,刻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对准阿史那毕鲁胯下战马的马头,一口气接连射出了近十支冷箭。
直到南霁云探手在胡禄中摸了一个空,他才终于停下了张弓搭箭的动作。
近十支淬有金汁的冷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长空,对阿史那毕鲁等人进行了一波无差别打击。
望着呼啸而来的羽箭,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正是纳达鲁,他高声喝令守卫在阿史那毕鲁身边的一众扈从以身体挡箭,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仍旧无法挡下迎面而来的全部箭矢。
南霁云在军中以臂力过人而着称,他曾在五十步外将一支箭矢射进了坚硬无比的砖石里,而待旁人上前查看之后,惊讶的发现南霁云射出的这支羽箭的箭头竟然已经完全没入了砖石之中。
第四十三章 草人竟然活了
面对迎头而来的箭矢,虽然纳达鲁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仍旧不能将其全部挡下。
一支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钉在了纳达鲁胯下坐骑的马头上,战马尚不及发出一声嘶吼,便被这支迎头而来的箭矢带得接连后退了两步,一声闷响之后,战马重重的摔倒在了血泊之中。
纳达鲁在战马即将倒地的同时,顺着战马栽倒的方向,做了一个右侧翻滚的动作,堪堪躲过了战马沉重而庞大的身体,亦同时躲过了一支迎面飞来的箭矢。
当纳达鲁不慎落马之后,阿史那毕鲁立时便暴露在了南霁云所激射而出的箭雨之下。
饶是已经坠落于马下,但纳达鲁的目光却仍旧没有离开过阿史那毕鲁半步,当他看到几支箭矢径直飞向了阿史那毕鲁时,他硬着头皮的咬了咬牙,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纳达鲁的这一举动,愣是硬生生的将一颗门牙给崩碎了。
纳达鲁一把攥住阿史那毕鲁系在腰间的的蹀躞带,用力一扯,当即将阿史那毕鲁从战马上给拽了下来。
虽然纳达鲁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比迎面而来的箭矢仍旧慢了半拍,当他将阿史那毕鲁从马背上拽下来的那一刻,阿史那毕鲁的右侧胸口与肩窝已经分别中了一箭。
箭头已经完全刺透了甲胄,深深的插进了阿史那毕鲁的血肉里。
纳达鲁见状,根本来不及多想,扛起阿史那毕鲁便向中军大帐的方向发足狂奔。
南霁云手搭凉棚,将发生在城下的一幕尽数收于眼底,当他看到阿史那毕鲁中箭之后,连忙高声下令道:“抬弓,前方二百步,三轮攒射。”
“放!!!”
南霁云话音落后,早已在垛口等候多时的一都人马当即张弓搭箭,对阿史那毕鲁等人逃跑的必经之路进行了三轮无差别攒射。
待三轮攒射之后,纳达鲁与阿史那毕鲁一行二十人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身上插满了箭矢,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刺猬般,浑身是刺。
自知已是必死无疑的纳达鲁,仍旧艰难的爬向尚未断气的阿史那毕鲁,道:“大人,快...快走,回营之后,请大汗命国师设坛施法,或可驱除金汁之毒。”
不得不说,濒死之际的纳达鲁头脑还算比较清醒,他还知道寻常药石根本解不了金汁之毒,而若想解毒的话,则须剑走偏锋。
阿史那毕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勇士何畏生与死,马革裹尸还故乡。”说罢,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气绝身亡。
望着气绝身亡的阿史那毕鲁,纳达鲁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爬到了阿史那毕鲁的身边,侧头看着怒目而死的阿史那毕鲁,气若游丝道:“马革裹尸,大丈夫当如是也。”
就在阿史那毕鲁与纳达鲁十分悲催的诉说着临终遗言之际,城头上却早已没有了南霁云和那一都人马的身影。
南霁云将宝雕弓跨在身后,从身边随手捡起一根马槊,继续向前方垛口方向杀敌督战去了。
而那一都人马则在都伯的率领下,继续前往西城方向支援雷万春去了。
良久之后。
当都伯高强率领本都人马来到西城城头向雷万春报道时,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高强满脸惊愕的看向兜鍪和脸上插着六支箭矢的雷万春,心有余悸的说道:“雷...雷将军...末将来迟一步,还请将军重重责罚。”
雷万春眯着冰冷的眸子,缓缓抬起佩刀,将之架在了高强的脖子上,开口质问道:“何故来迟”
高强见状,忽然心头一紧,连忙开口解释道:“刚刚在我等前来西城驰援的路上,被驻守在北面城头的南八将军给拦了下来,他令我等协助他射杀一名在城下徘徊的突厥高官,说那是张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事情,末将在协助南八将军将那名突厥高官成功射杀之后,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率军赶来,还请将军明察。”
正巧途径二人身旁的张巡,在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之后,连忙急声问道:“南八成功射杀了那名突厥小蛮”
“是。”
高强在见到张巡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遂郑重行礼道:“启禀大人,末将率领本部人马成功协助南八将军将其随行的二十余人,几乎全部射杀于当场。”
高强偷偷地瞥了张巡一眼,支支吾吾的说道:“额...这个...美中不足的是...有两名身受重伤的突厥人逃回了大营。”
“虽然跑了两个人,但是末将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活不过今晚。”
张巡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模样,道:“既然已经成功捕杀了大鱼,即便是逃脱了几只小鬼儿,倒也不足为虑。”
张巡说着,皱眉看向兜鍪与面当上插满箭矢的雷万春,满脸关切的问道:“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雷万春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兜鍪和面当帮忙卸去了不小的力道,因此伤口并不是很深,待战事结束之后,请郎中帮忙将箭矢一一取下来便是。”
张巡闻言长舒一口气,道:“战事凶险,你等定要多加留意啊。”
“是。”
雷万春躬身向张巡行了一礼,道:“末将心里有数,多谢大人提醒。”
就在张巡与雷万春在城头上说话之时,城下的一队突厥骑兵中,一名顶盔掼甲的将军亦是一脸狐疑的与副将在诉说着什么。
将军抬手制止了正在弯弓搭箭的麾下士卒,道:“快快停手,莫要浪费箭矢,张巡老贼诡计多端,竟以草人赚我等箭矢,我等切莫中了老贼的奸计。”
副将打马来到将军的身边,定睛看向立于城头的雷万春等人,皱眉道:“将军你看,那草人好像在动啊。”
将军闻言,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道:“不可能。”
“那草人的脸上早已插满了箭矢,若非草人,在身中数箭之下,如何得活”将军说道。
副将的面部表情十分的精彩,他不敢公然质疑将军的话,却陪着笑脸说道:“将军,城头上的那个草人已经带人离开了。”
将军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也看到了,草人竟然真的走了。”
正当此时。
突厥大营方向忽然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将军皱了皱眉,遂引军缓缓地向大营方向退了下去。
城头上的张巡见状,连忙手搭城垛,举目远望。
良久之后。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突厥士兵,张巡淡淡的说道:“若是本府没有猜错的话,南八此番应是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第四十四章 大可汗
随着退兵一同而回的还有阿史那毕鲁的尸体。
王帐中。
王座上坐着一个如雄狮般的身影,那正是突厥大可汗阿史那骨利,人称骨利汗。
骨利默默的看着犹如睡着了一般的阿史那毕鲁,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纳达鲁那个蠢货,他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
“他曾跪在朕的面前对天起誓,他说会保护好阿史那毕鲁,若违此誓,则愿受五雷轰顶而死。如今,他失言了,因为他的疏忽,朕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
下首坐着的一众突厥大臣纷纷低着头,静静的听着阿史那骨利在那里诉说着心中的愤怒,无一人敢开口搭话,他们甚至连与阿史那骨利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眼前这头受了伤的雄狮,虽然骨利在极力的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怒气值已经濒临了爆发的临界点。
这时,负责保护阿史那毕鲁的那两名身受重伤的护卫被人给抬了进来。
望着浑身浴血且散发着恶臭的二人,骨利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你们都是朕从亲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可你们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骨利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史那毕鲁为什么会死纳达鲁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趴在地上口中不断溢出黑血的古都,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阿史那骨利,说罢,忽然身子一软,当场气绝身亡了。
“小可汗初临战阵,想一试身手,不想河北城头竟有神箭手设伏,我等一时不察,中了对方的算计,最终害了小可汗的性命,卑职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回大营...欲向大汗请罪...还请大汗重重责罚。”
另一名负责保护阿史那毕鲁的突厥勇士强撑着身体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便当场气绝身亡了。
二人话音落后,群臣这才纷纷抬头看向了高居王座的阿史那骨利。
骨利眯着阴冷的眸子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道:“毕鲁之死,非战之罪。”
“让纳达鲁之子前往王庭,承继纳达鲁的职位。”骨利说道。
群臣闻言,当即起身向骨利行礼,道:“大汗圣明,臣等佩服之至。”
阿史那骨利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道:“将阿史那毕鲁与纳达鲁的尸身一同送回王庭厚葬。”
“是。”
几名亲兵应声将阿史那毕鲁等人的尸体给抬了出去。
骨利目视着随从抬着阿史那毕鲁的尸体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遂与群臣说起了战事,道:“我们遇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那个叫张巡的知府是一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我们已经折在了这里不少的兵马,若是再拖下去的话,形势将会对我们非常的不利。”
骨利话音落后,一名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的男子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大汗,河北是京城的门户,若能撬开河北这座大门,则京城门户大开,届时,我突厥铁骑便可由河北长驱直入,乘破竹之势,直取中原腹地。”
“儿臣以为,若能以极小的代价,换取夏国的大好河山,那么这笔损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说话之人名叫阿史那逸都,时年二十五岁,是阿史那骨利的嫡长子。
阿史那逸都身高八尺,生得相貌堂堂,他自幼便跟随在汉人师傅的身边学习儒家文化,又跟随一名突厥射雕手学习弓马骑射,此人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允文允武的全才。
阿史那逸都年仅十六岁时,便跟随阿史那骨利南征北战,经过多年的历练之后,阿史那骨利已然将他看作了大汗之位的最佳继承人选。
“极小的代价吗”
阿史那骨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究竟要付出多少将士的牺牲才算是极小的代价”
阿史那逸都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向骨利伸出了三根手指,道:“若能以牺牲三万人马的代价攻克河北,我们便是最终胜利的一方。”
“何以见得”
骨利的心里存着一份考校他一番的心思,皱眉说道:“夏国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即便我们成功拿下了河北,也难以攻克他们的都城。”
阿史那逸都来到一张巨大的行军地图前,提笔在河北至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划了一条直线,道:“夏国北方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只要我们能够成功突破河北防线,届时,京城便是俎上之鱼,可以任由我们随意的拿捏。”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我们不能攻克京城,届时,我们亦可退守河北,与夏国形成对峙态势。”
“在撤军的路上,我们还可以尽情掠夺夏国的青壮和女人,迫使他们随我们一同返回漠北,让他们世世代代的做我们的奴隶。”
阿史那逸都说完,王帐内立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抚掌大笑之声,众人对于他提出的方案,给与了极高的评价和肯定。
阿史那骨利终于一扫痛失幼子的阴霾,抚掌大笑道:“逸都之言甚善。”
阿史那骨利说着,起身站了起来,道:“传朕号令,大军暂且休整一日,待明日天亮之后,三军俱出,全力攻城。”
“是。”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道。
相比于信心满满的突厥人而言,河北知府张巡此刻却是满怀心事的陷入了沉思。
南霁云与雷万春分别持刀站在他的左右两侧,好似两尊门神一般。
雷万春的伤口已经得到了一番简单的处理,如今他的脸上已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鲜血仍然不时的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将原本白色的纱布殷得通红。
雷万春见张巡已经皱眉沉思了良久,于是轻轻的换了一声:“大人...”
“有事不妨直说,我与南八也好从旁帮您出出主意。”
“南八,按理说你立下了一桩天大的功劳,这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张巡缓缓开口说道。
南霁云深深的看了张巡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并未急于开口。
张巡回身看向南霁云与雷万春,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死在你箭下的突厥人,应该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不是挺好的吗”
雷万春下意识的脱口说道,说完之后,他皱了皱眉,道:“您是说,我们即将迎来突厥人的疯狂报复。”
“是。”张巡点了点头。
南霁云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大人,有话您尽管直说,莫要与我等卖关子。”
第四十五章 军心可用
张巡招呼南霁云与雷万春来到垛口前,伸手指了指数十里外的千里连营,道:“突厥人将河北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根本无法出城向京城传递消息,我们不知还要在这里坚守多久,因此必须提前做好与对方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二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南霁云说道:“大人有话尽管吩咐便是,我等唯命是从。”
张巡回身看向城内方向,默默的注视了良久之后,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经过十余日的坚守,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为今之计,唯有请百姓与我等一同坚守此城,方能渡过此次难关。”
南霁云略显迟疑的说道:“初闻突厥南下寇边之际,河北城中百姓皆已携家带口向南而逃,如今城中百姓已不足五万之数,且多为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若令其登城助战,末将担心,他们非但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反而还会成为我们的负担。”
“不...”
张巡眯了眯双眼,态度十分的坚定,道:“本府相信,他们一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
雷万春似乎已经从中猜到了一些什么,可他却仍旧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张巡意味深长的与雷万春对视了一眼,遂将目光移向城内的屋舍,道:“南八,你即刻带人前去将城内的屋舍全部拆掉,充作滚木礌石,以作抵御敌军之用。”
南霁云此刻也已经猜到了张巡的心思,他只是略做了一番迟疑,遂率领一曲共计三百人马,推着三架撞城车,径直向城内而去。
雷万春在心中挣扎了良久,遂硬着头皮凑近张巡,低声说道:“大人,那可都是些无辜百姓啊。”
张巡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突然一把攥住雷万春的衣襟,提着他来到垛口,伸手指向那些惨死于护城河中的河东百姓,道:“他们何辜”
张巡一手死死的攥着雷万春的衣襟,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何不死的轰轰烈烈一些呢你觉得突厥人在城破之后,会放城中百姓一条生路吗”
“可是...”
雷万春显然已经被张巡给说动了,但是他的内心却始终有些转不过弯来。
“眼睁睁的看着城中百姓登城去送死,末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啊。”雷万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张巡闻言,心头一紧,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牺牲河北,保全大夏,这是本府现今唯一能做的事情。”
张巡目光坚定的握拳在城垛上重重地砸了一下,道:“我们必须如一颗钉子般死死的钉在这里,唯有这样才能够为陛下争取到更多的准备时间,待王师到来之日,便是突厥败亡之时。”
雷万春长舒一口气,抱拳向张巡行了一礼,道:“大人乃忠贞之士,吾辈亦绝非胆怯之人,末将愿随大人死守河北,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张巡默默地点了点头,看向雷万春的目光中尽是欣赏之色。
张巡拍了拍雷万春的肩膀,道:“你有伤在身,正可借此机会好好的休整一番,明日尚有恶仗要打,届时,本府还要多多仰仗于你。”
张巡说罢,便提着佩刀转身离开了。
望着张巡离去的背影,耳中听着从他口中发出的十分威严的声音,雷万春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抹钦佩之色。
张巡提刀在城头缓步而行,途经之处,不时挥舞刀背轻轻地抽打在守城将士们的腿上和身上,道:“休整之时,亦不要忘了磨刀,擦洗甲胄,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随时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
张巡说着,踱步来到一名将身体靠在城垛上打盹,却仍不忘拿着一块磨刀石在迷迷糊糊的摩挲着枪头的士兵身前,遂大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四周的军士们说道:“看到没有,将士们理应将枕戈待旦的精神铭刻进骨子里,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击败百倍于我等的突厥胡蛮。”
张巡的话,将面前这名正在打盹的士兵给吓了一大跳,却见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旋即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
士兵满脸惊恐的看着张巡,道:“大人...卑职因一时不察,险些误了大事,还请大人重重责罚。”
张巡大笑着摆了摆手,道:“大战方歇,诸将辛苦,理应原地休整才是,何罪之有啊。”
张巡说着,伸手按在士兵的肩膀上,与他面对面的席地而坐。
“今年多大了”张巡问道。
“回大人,卑职今年二十二了。”
“叫什么名字”张巡问道。
“回大人,卑职叫关涛,但大家都管我叫二牛。”
张巡笑呵呵的伸手捏了捏关涛坚实的臂膀,道:“果然壮实的跟头牛一样。”
张巡说着,起身站了起来,旋即当众高声宣布道:“自今日起,迁士伍关涛为都伯之职,望尔等皆以关涛为榜样,奋勇杀敌,再立新功。”
关涛闻言,整个人都傻了,独自坐在那里怔怔的发呆了良久,直到张巡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才因一群一拥而上的袍泽们的大呼小叫而渐渐的回过神来。
“好小子,连升四级,这下你可发达了。”
“从今往后,我们是不是得管您叫都伯大人了啊”
“嘿嘿,二牛,你小子如今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咱们这帮老兄弟啊。”
众人纷纷上前向关涛表达由衷的祝贺,而关涛却是十分郑重的向张巡离开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一礼。
关涛一脸憨笑的挠了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纵然是战死沙场,老子也算是以都伯的身份为国尽忠了,嘿嘿嘿。”
一名年约四旬左右的老兵,闻言连忙开口纠正了一句,道:“说的什么浑话,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着看到突厥退兵的那天。”
“对。”
关涛连连点头,道:“老唐说得对,咱们不仅要看到突厥退兵的那天,咱们还要跟随张大人一路杀入突厥王庭,生擒骨利可汗。”
“对。”
这时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声大喊了一句:“杀入突厥王庭,生擒骨利可汗。”
众人闻言,纷纷高声响应,道:“杀入突厥王庭,生擒骨利可汗。”
早已走出很远的张巡闻言,转头循声望去,见前方忽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呐喊之声,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军心可用啊。”
第四十六章 援军到来
趁着休战的间隙,南霁云亲自带人将城中百姓请上了河北城头,望着已经将护城河完全填平了的同袍尸体,河北百姓不免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南霁云见状,再加以游说一番,结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城中百姓全都请上了河北城头。
有了数万百姓的加入,守城将士立时变得信心大增,士气亦随之变得更加振奋了起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如张巡所料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突厥士兵向河北城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突厥大可汗阿史那骨利亲自在军阵的后方持刀督战,突厥众将见状果然士气大振,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向城北城头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决死冲锋。
在此期间,张巡的身影始终不断的出现在河北城的四面城墙上,他右手提刀,亲冒箭矢在城头不断的游走,高声鼓舞着守军的士气。
女人、孩童与伤兵负责往城头运送滚木礌石,而男人与老者则亲冒箭矢,悍不畏死的将滚木礌石扔向正在向城头攀爬而来的突厥士兵。
如今的河北城头好似人间炼狱一般,血水顺着城墙的缝隙汩汩而流,而那些在城头四处奔走的守军将士亦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已经完全没过脚面的血水,用自己的身体去封堵那些被突厥士兵突破的缺口。
双方在十分恶劣的环境下,进行着异常残酷的生死搏杀,其中,争夺得最为激烈的北面城墙,曾数度易主,然而最终却无一例外的被意志坚定且悍不畏死的张巡带人给夺了回来。
当血战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骨利无奈的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骨利不甘的望着好似被鲜血洗礼了一遍的河北城头,口中却在不断的的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张巡,张巡,张巡。”
“朕必杀汝。”
骨利满脸愤恨的重重一拍大腿,遂引兵缓缓向大营方向退了下去。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突厥军队,张巡长长舒出一口气,身体亦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的趴在了垛口上。
正当此时。
张巡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向迎面走来的雷万春与南霁云,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万春快步来到张巡的面前,虎目含泪道:“大人,突厥人退了,他们正在连夜拔营,看来骨利已经做出了退兵的决定。”
张巡闻言,并没有急于前往南面城墙查看情况,而是手搭凉棚,举目眺望北方十数里之外的突厥千里联营。
良久之后。
张巡眯着双眼,缓缓的开口说道:“若是本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此番应该只是拆除了东、南、西城外的三座临时大营,而他们却根本没有要拆除北方大营的意思。”
张巡默默的收回目光,道:“因此他们并没有要撤走的意思,而是我们的援兵到了。”
“大人所言极是。”南霁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一日后。
突厥人将东南西三座营帐全部拆除之后,又在营中放了一把大火,将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全部付之一炬。
待突厥人离开后,被刘辩任命为前锋大将的向新连忙令斥候前往河北城面见张巡。
张巡听闻斥候已至,于是连忙命人用吊篮将他给拉上了城头。
饶是已经见惯了大场面的斥候,在看到已经完全被包裹在一层血肉之中的河北城头,仍旧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斥候长长呼出一口气,遂向张巡躬身行了一礼,道:“卑职拜见大人。”
“无需多礼。”
张巡向斥候做了一个抬手虚扶的动作,急声问道:“如今援军已经到了哪里”
“回大人,向将军与蔡将军奉命率领两万轻骑前来救援,如今正率军驻扎在距此十五里之外的麝县。”斥候回道。
雷万春皱了皱眉,道:“莫非朝廷此番只派出了两万援兵吗”
斥候闻言,连忙摇了摇头,道:“陛下亲率八万京营将士在后方缓行,不日便到。”
张巡闻言,长舒一口气,道:“陛下御驾亲征,大夏此番必定能够无往而不利。”
张巡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遂亲自给向新与蔡诚修书一封,他在信中如实的向二人阐明了现如今河北城的具体情况,遂请二人率军前往河北城外扎营,与河北城呈犄角之势。
斥候伸手接过张巡递来的亲笔书信,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之后,向张巡行礼告辞,遂乘快马前往麝县向向新二人传信去了。
又过了一日。
正在城南巡视城防的张巡忽见前方烟尘滚滚,大地亦随之缓缓地震动了起来。
张巡见状,连忙手搭凉棚,举目远望,却见数里之外旌旗招展,旌旗迎着狂风被吹得猎猎作响,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头大马正在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整齐划一的向河北城头狂奔而来。
张巡默默的抬头仰望天空,极力的克制着内心激动的情绪,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抑制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南城墙上此刻早已沉浸在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将士们放生高呼,尽情的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亦有人默默的瘫坐在血泊中掩面而泣,为了逝去的袍泽,亦为了那些惨死于突厥人之手的乡亲父老。
张巡将双手撑在城垛上,默默的看着率先行至城下的近百名骑士,他在人群中搜寻了良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名青年的身上,却见他略显慌忙地理了理衣冠,遂向城下那名青年深揖一礼,道:“臣张巡拜见陛下。”
“爱卿无需多礼。”
城下之人正是大夏皇帝刘辩,由于对前线战事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的缘故,刘辩在誓师出征之后的第二天,将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到了宇文成都的手中,旋即亲率柴绍与赵煜等人先一步追上了由向新与蔡诚率领的先锋部队。
听闻援军已至,雷万春与南霁云连忙一同前往南门,准备为援军接风洗尘,当二人行至张巡身边时,正巧见到了刚刚那一幕。
于是二人连忙学着张巡的模样,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
望着浑身浴血的张巡等人,刘辩心中感慨万千,道:“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三位爱卿俱是我大夏的肱股之臣,待此战过后,朕定要论功行赏,从优叙功。”
河北城的四座城门皆已被张巡命人尽数封死,因此刘辩在无法进城的情况下,也只是在城下与城内的将士们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语,说完便带着柴绍一行人打马回到了军中。
第四十七章 结束
回到前锋大营之后,刘辩却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因为始终有一件事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刘辩亲自前往辕门前的了望台,登高远望。
临时充当护卫角色的柴绍,顺着刘辩的目光默默的望向突厥大营的方向,皱眉道:“据臣所知,骨利可汗并非不知兵之人。”
“是。”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示意柴绍继续往下说。
“既如此,他又为何要引兵回营呢”
柴绍捏着下巴,缓缓的说道:“如今河北城内的可战之力已不足千人,若骨利可汗趁我等行至半路,引大军截杀,或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是。”
刘辩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骨利可汗居然在以逸待劳且毫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向全军下达了收兵回营的命令,这样的决定未免有些太过蹊跷了啊。”柴绍说道。
刘辩眯了眯双眼,沉声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等只需在此静候消息便是。”
“朕料想,骨利应该很快便会为我等揭晓答案的。”刘辩说道。
事情果然如刘辩所料的那般,在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之后,骨利很快便为刘辩等人揭晓了谜底。
卯时初刻,正在帅帐前挥汗如雨的刘辩,忽然接到了斥候的禀报:“启禀将军,突厥大军动了。”
刘辩在来到先锋部队之后,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统兵千人的参将,除此之外,他还挂了一个兵部武选司主事的官职。
斥候们亦得到了向新的特别授意,每当探查到敌情之时,都必须将军报告知于眼前这位兵部官老爷。
刘辩闻言,连忙将佩刀收入刀鞘,旋即带着柴绍等人打马前往河北城下查看敌情。
当刘辩一行人马行至距河北尚有一段距离时,众人的耳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刘辩皱了皱眉,道:“若朕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投石车的声音。”
“我等距河北尚有一里左右的路程,如此远的距离,竟然能够如此清晰的听到投石车行进的声音,看来此番突厥人怕是已经掏出了全部的家底啊。”柴绍说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一行人马已经来到了距河北仅一百余步的一座土包上,刘辩在马上微微探身,望向已经做好投射前准备工作的突厥人,旋即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随着一阵破风之声,刘辩忽然恍然大悟道:“不好,突厥人此番投的既不是巨石,亦不是火罐,而是...”
“人。”
“人”
赵煜皱了皱眉,他的脑袋一时间还没有转过弯儿来,于是皱眉问道:“陛下此言何意啊”
刘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却见他默默地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向被投石车抛向空中的突厥士兵,颤声说道:“突厥军中爆发了瘟疫。”
柴绍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望去,当其看清被投石车抛射在空中的竟然是奄奄一息的突厥士兵之后,他一脸惊愕的发出了一声惊呼,遂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之恨。”
相比于被气得抓耳挠腮的柴绍,河北知府张巡反倒显得淡定了许多,他侧头看向南霁云,道:“南八,即刻率领一队人马前往城南,则一处空旷之地,挖一道深坑,越大越好。”
南霁云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末将领命。”
待南霁云带人离开之后,张巡又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雷万春,道:“命人准备火油,将落入城内的突厥胡蛮就地焚烧,待其化作焦炭之后,将其拉往城南,埋入事先备好的深坑之中。”
“末将领命。”雷万春应声而退。
张巡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关涛的身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关涛,于是他笑呵呵的向关涛招了招手,待其来到近前之后,张巡轻轻地拍了拍关涛的肩膀,道:“本府交给你一项任务。”
关涛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张巡的目光在为数不多的百姓中扫视了一圈,遂对关涛说道:“你率领本都人马,将百姓们集合到一起,带着他们前往城北避难,待此次风波过后,本府自会为你向陛下请功。”
关涛闻言,不假思索的向张巡行了一礼,高声道:“我等皆愿与河北共存亡。”
张巡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望着十不存一的河北百姓,道:“还是给河北留一颗种子吧。”
“听令行事吧。”张巡不容置疑的向关涛摆了摆手。
关涛无奈的长叹一声,遂默默的向张巡行了一礼,温声道:“大人多多保重啊。”
望着尸积如山的河北城,张巡忽觉鼻头一酸,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张巡用双手撑着城垛,如泣如诉的说道:“大战之后,必有大疫,河北百万之众,如今十不存一,我张巡实在愧对世居于此的父老乡亲们啊。”
其实河北百姓大多都逃出了河北,真正死在这场守城战中的河北百姓尚不足五万之数,但饶是这样,张巡仍觉愧对河北百姓的信任之情。
真正令张巡感到痛彻心扉的主要原因是大战之后的大疫,他隐隐有种预感,城中军民恐怕都会死于这场即将到来的疫病之中。
正当此时。
驻足于城外土包上的刘辩却是收到了来自模拟器的提示声音:“鉴于宿主前次的国策未能得以施行,因此系统将重新为宿主制定一项新的国策。”
刘辩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国策的事情啊,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疫病的事情。
就在系统话音落后,刘辩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锦囊,锦囊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悬壶济世。
刘辩见状,立时便来了精神,于是他连忙打开模拟器,伸手在白色锦囊上轻轻一点,下一刻,白色锦囊缓缓地绽放开来,而刘辩的面前亦随之出现了一行提示:开启锦囊之后,将立即获得一名医术6级的御医,(无视最高医术5级的限制)。
刘辩大喜过望之下,连忙点开了模拟器中的太医楼选项,又在御医表中查看了一番,当他看向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时,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邵泉,年龄44。
官职:御医。
医术:6级。
医道:满级。
爵位:无。
性格:活泼。
状态:随驾出征。
正当刘辩准备命人传唤邵泉之际,却见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的头上十分随意的插了一根木棍,腰间挎着一个药箱,胯下骑着一头小毛驴,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刘辩不等那人行至近前便高声喊了一句:“来人可是邵御医”
“河北城内的形势万分的凶险,还请陛下恕臣不能全礼。”
邵泉说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刘辩的身边走了过去。
望着邵泉离去的背影,刘辩却仍不忘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救人要紧,邵御医无需多礼。”
有了邵泉的加入,河北城中的疫情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阿史那骨利见军中疫病横生,又迟迟无法攻克河北城,于是只好饮恨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这场疫病给突厥军队带来了极大的重创,非战斗减员人数多达三万之巨。
骨利在撤军的途中,甚至主动做出了放弃河东的决定,率领大军径直退回漠北王庭,舔舐伤口去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夏与突厥都进入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期。
回京之后,刘辩论功行赏,迁张巡为兵部尚书,迁南霁云为河东总兵,迁雷万春为河北总兵,甚至连都伯关涛亦得到了一次极大的提升。
经此一役之后,关涛一跃荣升为参将之职,此后的十数年里,他始终都跟随在南霁云的身边,负责镇守河东之地。
接下来的数十年里,刘辩日日夙兴夜寐,天下在他的治理下,渐渐的恢复了元气。
然而,刘辩的工作强度实在是高的吓人,他将自己压榨得太狠,以至于年纪轻轻便积劳成疾。
神佑三十五年五月初三,刘辩驾崩,时年五十岁,庙号太宗。
第四十八章 回归
弘农郡,弘农县。
西门。
被一众家仆前呼后拥着的杨修,刚刚踏青而回,途径城门时,正巧遇到了面色不善的李儒和樊稠。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杨修表面上对李儒还算比较和善,起码姿态做得很足,然而在杨修的骨子里,却压根看不上李儒这等家事不明的粗鄙之人。
自打随董卓进京之后,李儒总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融进世族子弟的圈子里,然而在世族子弟的眼中,他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席面的臭狗屎。
双方见礼过之后,李儒推脱有要务在身,先一步告辞而去。
望着李儒与樊稠一行离开的方向,杨修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时无英雄,以致宵小成事,天家蒙尘,吾辈又当如之奈何啊...”
城门校尉见杨修倚在马车旁,望着李儒一行离开的方向,不住的长吁短叹,于是笑呵呵的走上前来,与之见礼道:“郎君,别来无恙乎”
杨修循声望去,见来人是熟面孔,于是当即换了一副笑脸,笑呵呵的与之攀谈了起来。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之家,亦是当世最顶尖的世族之一,杨氏的辉煌历史,足可与同为四世三公的袁氏比肩。
在弘农郡,杨氏的权势地位绝不弱于弘农太守,即便是弘农太守,也要仰仗杨氏的鼻息做事。
虽然杨氏无权指挥太守一级的朝廷官员,但是,他们绝对指挥得动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弘农郡的衙门小吏。
在弘农郡,敢站出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没有受过弘农杨氏恩惠的官吏,绝对屈指可数,甚至于压根没有。
就在杨修与城门校尉在西门前闲谈之际,一座深宅大院的二层阁楼内,刘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跪坐在一旁的唐姬,默默的注视着刘辩那张十分稚嫩的脸庞,当她看到刘辩缓缓睁开双眼时,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她从刘辩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苍桑。
“唉...”
刘辩长长叹口气,心道:“在模拟器的世界里整整活了几十年,如今骤然回到这座阁楼里,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与此同时。
刘辩的耳中再次响起了模拟器的声音。
“恭喜宿主再次完成了一次皇帝养成计划的模拟人生,本次模拟人生的评价为卓越。
群臣对您俯首顺从,百姓对您爱戴有加,妃嫔与您相处和睦,子孙对您倍感尊崇,美中不足的是您在军事上罕有建树,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虽小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本次模拟人生的评价为卓越,奖励宿主八十点帝王积分,宿主当前拥一百点皇帝积分,可以进行抽奖,请宿主再接再厉。”
刘辩暂且将抽奖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侧头望向跪坐在一旁的唐姬,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葇夷,温声道:“爱妃自入宫以来,随朕受尽了苦难,然而如今怕是又要再随朕受一番奔波之苦了。”
唐姬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问道:“大王何出此言”
刘辩微微一笑,道:“此事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先随朕逃命要紧。”
“逃...”
唐姬心下一惊,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她小心翼翼的凑到刘辩的面前,道:“大王慎言,当心被门外的守卫听了去。”
刘辩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即便被他们听了去又有何妨”
刘辩说着,来到兵器架前,探手将宝剑拿在手中,遂一手拉着唐姬,一边向楼下走去。
唐姬好似一只牵线木偶般,任由刘辩拉着自己,当二人行至门前,刘辩忽然拔剑在手,两名守卫刚刚循声回头,尚不及上前询问,便被刘辩挥剑抹了脖子。
刘辩在模拟人生的世界里,通过模拟器的辅助,进行了多年的潜心修炼,如今他的武力值已经高达90点,就连柴绍都要避其锋芒,更何况是眼前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凉甲士呢。
刘辩弯腰在奄奄一息的甲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遂回头冲唐姬咧嘴一笑,道:“爱妃在此稍待片刻,朕去去就来。”
唐姬早已被刚刚那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如今又见刘辩竟然冲自己咧嘴傻笑,这一幕,她非但不觉好笑,反而觉得刘辩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骇人之色。
唐姬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两步,直到刘辩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她才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然而,当刘辩渐渐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之后,她又开始担心起刘辩的安慰来。
仅仅过了数息之后,阁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唐姬见状,连忙循声跑了出去,当她看到左手持剑右手持枪,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刘辩时,她的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亦忽然变得十分的精彩。
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半大少年,忽然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战场杀神,这样的思想转变,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的适应了。
正当刘辩在人群中杀得正性起时,这间小院儿的月牙门外忽然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刘辩用余光向月牙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见来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李儒,于是他兴奋的向李儒与樊稠所在的方向大吼了一声:“文优,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李儒闻言,默默的与樊稠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站在包围圈外围的宇文成都此刻已是急得抓耳挠腮,有心上前帮忙,却又不敢擅自行动,因为刘辩刚刚已经明确的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行动。
柴绍则老神在在的倚在一颗歪脖子老槐树边,静静的看着热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儒被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伸手指向在阵中左冲右突的刘辩,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弘农王何曾有过这般高深的武艺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李儒惊道。
樊稠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棘手,怕是难以善了了。”
樊稠说着,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杆长枪,缓缓地向刘辩走了过去。
当刘辩用余光瞥见樊稠已经离开了李儒的身边之后,他当即兴奋的大吼了一声:“朕等的就是这一刻。”
“柴绍,快快动手,擒下李儒,作为人质。”
其实,此事根本无需刘辩亲自开口,因为当樊稠离开李儒二十步之后,柴绍便已经动了,他悄悄地移动到了距离李儒不足二十步的位置,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第四十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儒的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慌,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好似被一只凶兽给盯上了的感觉。
李儒举目四望,当他看向柴绍时,二人的目光只是稍稍的接触了一下,李儒立时便做出了最为准确的判断。
“此人便是危险的源头。”李儒说罢,拔腿便跑。
然而,似李儒这等细胳膊细腿的文弱书生,又如何跑得过常年习武的柴绍
二人原本相距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柴绍让李儒先跑了十多步,随后拔腿直追,二人仅仅追赶了三十余步,李儒便被柴绍拎小鸡似的给拎了回来。
与此同时。
早已杀红了眼的刘辩,透过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向外围的宇文成都大吼了一声:“文优已被嗣昌(柴绍,字嗣昌)所擒,此地不宜久留,成都,快快出手。”
将凤翅镏金镋扛在肩头的宇文成都,此刻早已饥渴难耐,当其听到刘辩的命令之后,当即挥舞着凤翅镏金镋,向正在包围圈外围挥舞兵器摇旗呐喊的一众西凉士兵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骨断筋折的声音,包围圈的外围立时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
西凉士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连遭受了来自宇文成都的疯狂攻击,以至于那些站在外围的西凉士兵竟然在顷刻间便成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正在包围圈内与刘辩形成对峙的樊稠,用余光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当他看到犹如一尊杀神般,将己方士兵杀得人仰马翻的宇文成都时,他的内心忽然感到了一丝的烦躁。
长舒一口气,用余光警惕的瞥了刘辩一眼,樊稠对身边的西凉士兵说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去对付外边那个人。”
众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遂缓缓的从包围圈里退了出去。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左手提着宝剑,在长枪的枪杆上轻轻的撞击了几下,兵器相击发出了几声十分悦耳的脆响,而刘辩的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抹陶醉的神色。
刘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向樊稠挑了挑眉,道:“樊将军,朕对你早有耳闻,听说你是西凉军中出了名的猛将,今日能得将军赐教一二,辩深感荣幸之至。”
樊稠闻言,咧嘴一笑,道:“得以亲自送大王一程,理应樊某感到荣幸才是。”
樊稠压根就没有将年仅十五岁的刘辩放在眼里,故而才会有此一说。
刘辩瞥了一眼数十步之外,摆放在兵器架上的长弓,旋即勾了勾嘴角,道:“樊将军,待会儿朕会用它送你上路,你且拭目以待吧。”
樊稠顺着刘辩的目光看去,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某正愁不知该如何送大王上路,幸得大王从旁提点,某倒是要好好谢谢大王一番。”
“好说。”
刘辩默默的将宝剑插进了挂在腰间的剑鞘里,旋即双手持枪与樊稠战在了一起。
双方甫一交手,樊稠的内心便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认清了自己与刘辩之间的差距。
一击过后,刘辩业已大致探出了樊稠的根底,于是他刻意存了一番戏弄樊稠的心思,并未急于进攻,而是故意留给樊稠一些后悔的时间。
望着左顾右盼的樊稠,刘辩微微一笑,道:“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根本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与其择路而逃,倒不如放手一搏。”
樊稠默默的揉了揉酸麻的右手,道:“陛下所言极是,某受教了。”
经过片刻的调整之后,这一次,樊稠主动向刘辩发起了进攻。
望着直刺而来的长枪,刘辩轻蔑的撇了撇嘴,旋即迎着直刺而来的长枪,抬枪向外一拨,当即令直刺而来的长枪偏离了原来的行进轨迹。
而樊稠的身体亦被刘辩使出的一股暗劲带得打了一个踉跄。
这一次,刘辩终于收起了捉弄樊稠的心思,他的面色忽然一沉,遂迎着尚未站稳脚跟的樊稠接连刺出了六枪。
刘辩出手极为精准,这六枪分别刺在了樊稠的手筋、脚筋、以及肩侧的琵琶骨上,六枪过后,樊稠顿时便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
刘辩抬头瞥了一眼宇文成都所在的方向,见外围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于是他再也没有了跟樊稠废话的心情,他薅着樊稠的散乱的头发,将其拉到兵器架前,遂伸手取下兵器架上的长弓,套在樊稠的脖颈上,道:“樊将军,看好了,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樊稠见状,不禁颤声问道:“大王何出此言稠何曾执长弓伤害过大王”
“待见了阎王,他老人家自会与你知晓。”
刘辩说罢,握着长弓的双手忽然用力一拧,当即便送樊稠见阎王去了。
撇下气绝身亡的樊稠,刘辩快步来到宇文成都的身边,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好。”
望着满地的西凉兵尸体,刘辩默默的在人群中搜索了良久,最终在一名正躺在地上装死的西凉士兵的手中夺过了那只再熟悉不过的酒壶。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那名正躺在地上装死的西凉士兵的脸,道:“以后再装死的时候,手里千万别拿着东西,不然容易暴露了自己。”
见西凉士兵偷偷的睁开了右眼,三目相对之下,刘辩见西凉兵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于是他笑呵呵的伸手在西凉兵的右眼上轻轻一点,道:“若想活命,需继续装死,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
西凉士兵闻言,连忙将头歪向一边,继续装起死来。
刘辩无语的摇了摇头,撇下西凉士兵,拎着酒壶来到李儒的面前,想起初见李儒时的场景,哑然一笑,道:“服此药,可以辟恶。”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将酒壶递到了李儒的面前,轻轻地摇晃了几下。
李儒微微一笑,非但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显得十分的从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计不成,乃天命也。”说罢,缓缓闭上双眼,摆出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
刘辩闻言,伸手在李儒的胸前点了点,道:“你是生死有命,朕是富贵在天。”
“想死呵呵...没那么容易,朕还要留着你的命,助我等逃出生天呢。”
刘辩说罢,正欲转身向阁楼走去,却见唐姬正默默的站在阁楼前望着自己。
刘辩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拉起唐姬的玉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温声说道:“爱妃莫要害怕,我等即将脱离苦海,开启崭新的生活。”
第五十章 弘农杨氏
刘辩拉着唐姬,招呼宇文成都等人出了弘农王府,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被拴在一旁柱子上的西凉战马,笑呵呵的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儒,道:“文优有心了。”
李儒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陛下真会说笑。”
李儒的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道:“从前竟不知,陛下竟然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刘辩抿嘴一笑,嗟叹道:“人么,总要学会苦中作乐的,不然似朕这般凄苦的人生,又有什么盼头呢”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儒的肩膀,向他投去了一个十分玩味的目光,道:“文优将来亦要如朕般学会苦中作乐才是。”
李儒闻言,竟然十分光棍的露出了一脸憧憬的表情,道:“好啊,儒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刘辩见李儒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于是微微一笑,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理他。
“此地不宜久留,先随朕出城再说。”
刘辩说着,走下台阶,翻身上马,道:“嗣昌,给朕看好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柴绍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宽心,有臣在,他跑不了。”
木桩前一共拴了十二匹西凉战马,刘辩一行五人共乘四匹,柴绍与李儒共乘一骑,其余三人各乘一骑。
刘辩刻意将头马让给了宇文成都,其目的是为了让他引领着其余八匹战马一同离开弘农王府,以备不时之需。
一行人纵马出了巷口,刘辩左右四顾了一番,遂抬枪直指西门方向,道:“走西门。”
刘辩说着,当即率领宇文成都等人径直纵马向城西行去。
负责在弘农王府内看守刘辩的西凉士兵,几乎尽数死于刘辩等人之手,偶有几名逃脱之人,亦如无头苍蝇般的落荒而逃,此刻发生在弘农王府里的事情尚未传开,因此刘辩等人在逃跑时,并未遭遇任何的阻拦。
当刘辩纵马奔至距西门尚有一段距离时,他一眼便看到了正倚在马车边与人闲谈的杨修。
杨修作为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曾随父祖前往京城觐见过刚刚登基不久的刘辩,由于杨修是家中独苗的缘故,因此刘辩对他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
当刘辩远远看到杨修的时候,他顿时心生一计,心道:“若能将杨修收为己用,即可证明朕的身份,亦可将弘农杨氏牢牢的与朕捆绑在一起,届时,弘农杨氏或可成为朕身边的一大助力。”
“若是不能得到弘农杨氏的辅佐,于朕而言倒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刘辩如是想到。
十二匹战马同时发足狂奔所发出的声响,很快便吸引来了正在与城门校尉谈笑风生的杨修的注意,他皱眉循声望去,当他看到来人之后,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道:“难道是他”
杨修说着,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于是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没理由啊,怎么会是他呢”
身为弘农人的杨修,对弘农王府的看守强度颇为了解,在他看来,单凭刘辩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突破弘农王府的层层看守。
然而当刘辩纵马奔至距离杨修不足五十步时,杨修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但他仍旧难以置信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天哪...竟然真的是他!”
惊呼过后,杨修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刘辩,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杨修话音刚落的下一刻,杨修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刘辩,竟然纵马直奔自己冲了过来。
不等杨修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之际,他便被刘辩一把给抓到了马背上。
然后这一行六人外加十二匹西凉战马,在杨修的惊呼声中,渐渐的消失在了城门校尉等人的视线里。
直到此时。
城门校尉仍是一脸懵逼,却见他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什么情况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名皮肤黝黑,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的城门守卫,伸手指了指刘辩一行离开的方向,略显迟疑的皱了皱眉,道:“若卑职没看错的话...杨家郎君刚刚好像是被奸人给劫持了。”
“放你娘的屁。”
城门校尉闻言,当即怒不可遏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城门守卫一手捂着脸,一边陪着笑脸道:“卑职刚刚被风沙眯了眼,其实也没看清楚,纯粹是满嘴胡诌而已,还请大人勿怪,勿怪。”
城门校尉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来到杨府管家的面前,道:“杨伯,您看”
年约五旬上下,在弘农杨氏做了一辈子管家的杨伯,闻言默默的瞥了城门校尉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做得了主吗”
城门校尉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我等微末小吏,自是做不了主的,此等大事需得请太守大人亲自出面才行。”
“哼。”
杨伯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屑道:“那你还在这里刮躁个什么劲儿”
杨伯说罢,根本没给城门校尉开口回话的机会,当即就要带着一众仆从前往太守府求援。
其实大家都不傻,更不瞎,刚刚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其实杨伯从杨修刚刚的话语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自家郎君与对方应该是老相识才对,而这也是导致他没有急于上前追赶的主要原因。
就在杨伯准备带人前往太守府求援之际,却见县尉正率领一队人马向西门狂奔而来。
待其行至近前时,杨伯几乎不假思索的便带领一众杨府家丁当街拦在了县尉等人的面前,道:“小的杨伯,见过县尉大人。”
杨伯与县尉曾有过数面之缘,每年新年时,县尉都会亲自带着家眷前往杨府拜年,因此身为杨府管家的杨伯与他也算是半个老熟人了。
“乃公...”
县尉见人马竟然被杨伯等人给拦了下来,下意识的举起马鞭便要抽打在杨伯的身上,然而,当他将马鞭举在半空时,却又忽然变得迟疑起来。
“该死,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天杀的老贼,着实可恶啊。”
县尉在经过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马鞭,道:“还请杨伯为我等让开一条道路,某有要务在身,片刻耽搁不得。”
杨伯闻言,忽然一把攥住县尉的马缰,满脸焦急的伸手指向刘辩一行离开的方向,道:“少主被奸人劫持,一路向西而去,还请大人速速发兵救援少主。”
第五十一章 惊为天人
县尉见杨伯所说之事,与自己所办之事竟然是同一件事情,于是连忙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对方一行五人,劫持少主一路向西而去。”杨伯说道。
县尉闻言,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连忙率领本部人马一路向西衔尾直追。
望着县尉一行离去的背影,杨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对方所乘皆为膘肥体壮的西凉战马,而大人所领人马却以步兵为主,这如何追得上啊。”
杨伯话音落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杨伯默默地低头看向脚下,发现地面竟然发出了一丝轻微的震颤,于是他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弘农太守王宏正率领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轻骑队伍,向城门方向奔驰而来。
弘农太守王宏,字长文,此人名声不显,但他的弟弟却十分的有名,他的弟弟便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司徒王允。
见王宏亲自率兵前来,杨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与之见礼,然而,王宏却不比毫无根基的县尉,王宏出身于太原王氏,世代官宦之家,他根本无需去看区区一名管家的眼色行事。
当杨伯陪着笑脸走上前时,王宏压根都没拿正眼看他,纵马与杨伯错身而过时,王宏随手挥舞马鞭,抽得杨伯当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杨伯伸手摸向脸上那道如泥鳅般大小的鞭痕,望着王宏远去的背影,重重一拍大腿,道:“哎呀呀,府君,贼人往西跑了,您追错方向了。”
追没追错方向,王宏心里有数,或者可以这样说,即便是真的追上了刘辩,他也会将刘辩给放了。
自家兄弟的心思,当哥哥的又岂能不知王允对董卓之恨,比江河还长,比大海还深,王允恨不得在晚上做梦的时候,都要将董卓的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问候一遍。
王宏之所以没有给县尉一行分派马匹,打的就是放刘辩一马的心思,否则,县尉率领的由一百名士卒组成的先头部队,又岂会只配备了一匹驽马呢
直到王宏一行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杨伯才慌慌忙忙的带人向府中走去。
杨伯在回府的途中,口中念念有词:“糟了,糟了,这下真的糟了,少主被奸人劫持,老奴要如何向主公交代啊。”
杨伯口中的主公乃是弘农杨氏的现任家主,司徒杨彪。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王允所担任的并不是司徒之职,而是尚书令。
刘辩一行出城之后,一路向西,奔出三十余里。
刘辩担心唐姬的身体会有些吃不消,于是下令暂且在路边休整片刻,顺便规划一下新的逃亡路线。
李儒一行在前往弘农时,事先备好了充足的清水和干粮,如今正好便宜了刘辩等人。
刘辩笑呵呵的从腰间解下一枚酒壶,拿在李儒的面前晃了晃,道:“文优,渴不渴要不要喝些酒水”
李儒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向刘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在下不渴,大王请自便。”
刘辩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将这壶美酒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渴了,记得跟朕说一声,千万不要跟朕客气。”
“呵呵...”
李儒冷笑一声,遂将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刘辩。
刘辩凑到唐姬的身边,道:“爱妃身体娇弱,不宜独乘一骑,待咱们上路时,便与朕共乘一骑吧。”
唐姬俏脸微红,声若蚊蝇道:“有外人在,若是妾身与大王共乘一骑,未免有失体统,恐落人口舌。”
“什么狗屁的体统,体统又算个什么东西生死危急关头,活命最为要紧,待朕重新掌权之后,看何人敢胡说八道纵是煌煌青史,在无朕允准之下,亦不可随意断言朕之家事。”
“嚯!”
杨修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心道:“好大的口气。”
李儒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旋即默默地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刘辩在弘农王府时的所作所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如今又听闻刘辩说出此等骇人之言,倒是令李儒更加看不透他了。
“如今的弘农王与之前那位弱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号了啊。”
这是当前困扰李儒的最大问题。
刘辩等人在官道旁休整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正当众人准备继续赶路之时,却见官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骑着一匹老驽马在官道上一路狂奔,风沙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身后的披风迎风猎猎作响,单就这身行头而言,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刘辩手搭凉棚,举目眺望,经过再三的确认之后,确定那人的身后并没有一同跟来的追兵,于是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向身旁的李儒和杨修挑了挑眉,道:“诸位且稍候片刻,待朕亲自来会一会他。”
虽然杨修对刘辩当众劫持自己一事感到十分的不满,但见刘辩此时竟不知轻重的站了出来,他实在不忍见饱受磨难的刘辩受到一名县尉的羞辱,于是好心提醒了一句:“县尉从军多年,一身武艺颇为不俗,修好心劝您一句,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杨修话音落后,不等刘辩开口答话,便见李儒撇了撇嘴,道:“井底之蛙,只会徒增笑柄尔。”
“恩”
杨修闻言,立时便不高兴了,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李儒,道:“粗鄙六郡良家子,竟也配与我搭话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真是岂有此理。”
“恕修直言,你的身上时刻都在散发着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穷酸气。”
杨修用力甩了甩衣袖,旋即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了一个以手掩鼻的动作,以示对李儒的不耻之意。
正当二人躲在刘辩的身后自顾自的争吵不休之际,二人的身前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二人被这声凄厉的惨叫惊得心头一紧,同时循声望去,饶是李儒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仍旧还想重新确认一下刘辩的真正实力,而杨修则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思。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这样一副画面,与唐姬同乘一骑的刘辩正一手掩着唐姬的双眼,而另一只手则正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刘辩见二人同时看了过来,于是随手将县尉的人头扔向二人的脚下,道:“杨家郎君,帮朕看看,此人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武艺颇为不凡的弘农县尉啊”
杨修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低头看去,待其看清那颗人头的真面目之后,他蓦的抬头望向身形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刘辩,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惊为天人之感。
第五十二章 校尉王方
李儒默默的低头看向县尉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奈的轻叹一声,暗道:“竖子若过今日,遂不可制啊。”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令年少的杨修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文弱少年的体内竟然爆发出了如此大的能量。
这种极大的反差感,令杨修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端坐在马背上,将唐姬环抱在怀中的刘辩,将二人的表情全部看在了眼底,他微微一笑,道:“二位大才,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该上路了。”
杨修闻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知大王意欲何往”
刘辩在刚刚停下休整的时候,已经对未来几日的行进路线,做了一番简单的规划,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将其告知于杨修等人。
在经过了模拟人生的历练之后,刘辩的心性已经得到了十分显着的成长,他深知事关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一定不能将之告知于任何人,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人在身处险境之时,一定要学会管住自己的嘴,这种时候,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
当然了,这里并不包括身为伴生名将的宇文成都。
刘辩微微一笑,道:“如今司隶校尉部已尽数落入董贼之手,朕亦不知何处方为安全之所,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都...”
刘辩轻轻唤了一声。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轻声道:“末将在。”
“你在前方开路,一路向北,入河东,走安邑。”刘辩说道。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打马在前方为众人开路。
“嗣昌,帮朕照顾好文优。”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向李儒挑了挑眉。
李儒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弘农王做事未免有失王者风范啊。”
“面对尔等不忠不孝之辈,朕又岂可等闲视之”
刘辩斜睨了李儒一眼,旋即拉着杨修的马缰,向宇文成都的方向追了上去。
柴绍微微一笑,向李儒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请吧。”
李儒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真是风水流转啊。”说罢,轻夹马腹,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刘辩等人的身后。
柴绍手提一杆丈余的马槊,亲自为刘辩等人殿后。
与此同时。
那名在刘辩手中侥幸活下来的西凉士兵,纵马直入新安大营。
负责镇守新安县的校尉王方见状不由大怒,他一把从亲兵的手中抢过一杆长枪,抡圆了胳膊向那名擅闯大营的西凉士兵当头便砸了过去。
士兵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一边滚鞍下马,一边急声喊道:“将军息怒,卑职有要事禀报。”
王方皱了皱眉,默默的收回长枪,道:“究竟有何要事以至令你枉顾军法”
士兵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踉踉跄跄的来到王方的面前,单膝跪地,如实禀报道:“启禀将军,弘农王跑啦。”
“嘶...”
王方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太师令我等驻军于此,名为拱卫弘农郡,实为保护弘农王。”
“听闻文优与樊将军今日带人前往弘农面见弘农王,他二人可知此事”王方问道。
士兵闻言,重重的一拍大腿,说话时明显带着一丝哭腔,道:“樊将军已被弘农王亲手斩杀,而文优先生业已被弘农王的心腹手下给劫持了去,如今弘农王已经带人离开弘农县,一路向西而逃了。”
王方闻言,忽然面露古怪之色,道:“你是说...樊将军死在了弘农王的手里”
士兵惨笑一声,摇头苦笑道:“莫说将军您不信,即便是卑职亲眼所见,如今仍觉好似在做梦一般啊。”
王方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在它看来,士兵所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弘农王谁没见过他那一副小胳膊小腿的,见了街边的黄狗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亲手斩杀素有西凉骁将之称的樊稠了。”
王方想着,默默地抬头望向士兵,皱眉道:“你受何人指示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士兵苦着一张脸,极力的为自己辩解道:“卑下只是西凉军中的一名小喽啰,又有何人会指示于我”
“是啊,怪就怪在这里了。”
王方无奈的轻叹一声,吩咐左右道:“将他吊起来,抽一百鞭,届时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何话说。”
士兵闻言,被吓得两股战战,仰天嚎啕大哭道:“我的天老爷啊,我侥幸逃过了弘农王的魔爪,却没能逃过自己人的鞭笞,如今看来,此番前来报信,实乃多此一举啊。”
也合该他倒霉,这种事情任谁听了都会感到十分的匪夷所思,尤其是亲眼见过刘辩的王方,即便是打死王方,他也不相信,细胳膊细腿的刘辩会是沙场宿将樊稠的对手。
望着被吊在辕门前的士兵,王方冷冷的说道:“本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肯如实招出幕后主使之人,本将或可放你一马,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则休怪本将不念同袍之情。”
士兵心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道:“卑职如今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王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头撇向一边,随手在士兵的身上胡乱的点了几下,道:“行刑。”
就在行刑之人即将挥出马鞭的那一刻,辕门外忽然冲进来一队人马。
王方怔怔的望着擅闯辕门的一行五人,道:“嘿...我这暴脾气,今天这是怎么了合着出门都没看黄历是吧”
五人纵马直至王方近前才堪堪勒马,带头之人于马上向王方拱了拱手,急声道:“弘农王劫持文优先生出了弘农县,一路向西奔逃,请将军速速发兵,向北追赶弘农王。”
王方闻言,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道:“合着你们今天都拿我寻开心呢是吧弘农王向西跑了,然而你却让我向北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弘农县尉领兵一路向西衔尾直追,弘农太守率轻骑绕过弘农县一路向南而去,吾等率兵留守于此堵截弘农王,还请将军亲率轻骑往北围追堵截弘农王。”带头骑士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在王方的面前晃了晃。
王方见对方手中拿的竟是牛辅军中的腰牌,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看来弘农王是真的跑了啊。”
直到此时,王方才终于相信了士兵的话,于是他挥手命人放了前来报信的士兵,然后点齐两百轻骑,出营一路向北而去。
第五十三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刘辩一行沿着官道纵马狂奔,一口气赶了七十里路,眼见太阳已经落山,天色也渐渐的黯了下来,于是只好在官道旁找了一间废弃的客舍,暂作休整。
当刘辩拉着唐姬进入客舍时,客舍内忽然传来一阵略显低沉的嘶吼,唐姬被这一声嘶吼吓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刘辩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有朕在,莫要害怕。”
安抚好唐姬的情绪之后,刘辩将唐姬护在身后,旋即手提长枪,缓步向客舍内走去。
正在客舍外的木桩子上拴马的宇文成都见状,连忙提着凤翅镏金镋走了过来。
宇文成都夺步来到刘辩的身前,道:“陛下当心,臣闻此声应是狼嚎,待臣将其一一驱逐之后,陛下再入内歇息也不迟。”
刘辩伸手搭在宇文成都的肩头,旋即笑呵呵的向李儒挑了挑眉,道:“文优素有急智,不如请文优进入客舍与饿狼交谈一番,若是说得通固然最好,若是说不通的话,亦可请文优为我等辟恶。”
“待饿狼饱餐一顿之后,它们自会主动离开。”刘辩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儒。
“善。”
柴绍闻言,当即抚掌大笑了一声,旋即在李儒的背上用力一推,将其推了一个趔趄。
待李儒挺直身子站好之后,他无语的摇了摇头,又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转身怒瞪柴绍道:“真是有辱斯文。”
“什么什么”
柴绍抠了抠耳朵,道:“你也配说有辱斯文这几个字似你这等不忠不孝的狂悖之徒,竟也敢在老子面前谈斯文”
柴绍越说越生气,最后竟是挥起马鞭,朝李儒的脸上重重的抽了一鞭。
伴随着一声惨叫过后,李儒伸手捂脸的同时,脸上亦是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贱种...”
柴绍抬起紧握马鞭的手,直指李儒道:“再敢提及斯文二字,我便再让你尝尝马鞭的滋味儿。”
李儒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重重的冷哼一声,遂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一出好戏过后,刘辩也没了再继续捉弄李儒的心思,于是他向柴绍摆了摆手,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嗣昌莫要动不动的便拿马鞭吓唬人。”
“陛下教训的是。”
柴绍点了点头,接着宇文成都尚未做完的事情,前往客舍外拴马去了。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儒的肩膀,好生安抚道:“嗣昌年轻气盛,文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如今你才是咱们这支队伍中的关键人物,朕在此保证,必不会让旁人加害于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儒既已落入大王之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儒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将头撇向一边,不再说话。
正当刘辩几人在门前说话的时候,客舍内忽然传出几声痛苦的哀嚎,下一刻,宇文成都笑呵呵的走了出来,道:“陛下,咱们今夜有口福了。”
宇文成都说着,将刘辩等人请进客舍内,道:“客舍内共有四头野狼,还有两头狼崽子,如今皆已被臣毙杀于此。”
“看来今夜可以饱餐一顿了。”
刘辩伸手在已经死透的野狼身上拍了拍,笑道:“大家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想必都已经饿了,快快生火做饭吧。”
“陛下稍候片刻,臣去去就来。”
宇文成都说着,快步前往客舍外的井边打水。
这时柴绍也已经拴好了马匹,抱着一大捆干柴走了进来。
刘辩见状,连忙从怀中取出火石,很快便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唐姬十分乖巧的跟在刘辩的身边,有心上前帮忙,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急得额头见汗。
自从刘辩被董卓废为弘农王之后,唐姬的心态业已随之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在弘农王府时,她满心想的都是只要能跟刘辩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就挺好。
然而当她随刘辩成功逃出了弘农王府之后,她的想法又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学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若是能跟刘辩过上几年男耕女织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饱经磨难的唐姬是一个能够随着环境变化而主动做出改变的人,曾经那个会稽太守府上的大家闺秀,已经如风中飘絮般随风而逝,而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丈夫做出改变的女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在唐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宇文成都从腰间取下短刀,准备给野狼开膛破肚时,刘辩连忙提醒了他一句:“唐姬胆小,莫要吓坏了她。”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抓起野狼的尸体,快步向客舍外走去。
唐姬低头拨弄着手中的锦帕,轻轻的说了一句:“没事的。”
坐在角落里的杨修,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道:“若是生于寻常百姓之家,或许就不会再遭到那么多的苦难了。”
与他间隔两步而坐的李儒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嗤之以鼻道:“寻常百姓有什么好你们杨氏的佃户中又有哪个是天天洋溢着一张笑脸的”
“真是不知所谓。”李儒说道。
杨修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李儒,不悦道:“关你屁事。”
“尔乃弑君之贼,而我为世代忠良之后,你有何资格与我说话真是岂有此理。”杨修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
“弘农郡近半数的土地皆被你杨氏占为己有,这也叫世代忠良百姓无地可种,只得依附于你等门下做佃户,一年到头,那些帮你们杨氏种地之人,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似你等这般费尽心思搜刮民脂民膏之人,比之茅房里的蛆都多有不如。”
“弘农杨氏不过是依附在朝廷身上的蠹虫而已,安敢言忠”李儒反唇相讥道。
杨修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霍的站了起来,直指李儒,大喝道:“弘农杨氏,至少没有做出过秽乱宫闱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而汝等西凉蛮夷,却夜宿龙床,心非禽兽,何至于此”
李儒闻言,默默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神情。
见李儒坐在那里不再开口,杨修反倒是不依不饶的说道:“说啊,怎么不说了哼哼,西凉鄙夫,不过尔尔。”
杨修说着,正准备向刘辩等人炫耀一番自己的胜利成果时,恰巧看到刘辩正在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于是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第五十四章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见刘辩正在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于是杨修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杨修敢当着刘辩的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一方面是因为年轻气盛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压根就没将刘辩放在眼里。
有道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现在的刘辩根本不只是落魄那么简单,用惶惶如丧家之犬这句话来形容他当前的处境似乎更加贴切一些。
刘辩默默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用力掰断之后,被他随手扔进了篝火堆里,道:“若无亲眼所见,最好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杨修讪笑一声,伸手指向坐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李儒,道:“老贼奸诈,故意拿话来激我,他欲借我之口来羞辱大王。”
李儒摩挲着脸颊上的鞭痕,心有余悸的偷瞥了刘辩一眼,遂转头看向杨修,道:“小子,说话要有依据,不要信口雌黄。”
杨修斜睨了李儒一眼,轻蔑的撇了撇嘴,道:“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李儒丝毫不让的反唇相讥道:“朝廷蠹虫,窃国之贼,安有信义可言”
刘辩、唐姬、宇文成都、柴绍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炙烤得香喷喷的烤肉,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彼此互不相让的李儒和杨修,当二人引经据典的大骂对方时,四人亦随之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原来吵架也可以令人废寝忘食啊。”宇文成都说着,将一块肥瘦相间的烤肉送入口中,旋即一脸陶醉的咀嚼了起来。
“文人将名声看的比生命还重,任谁都不想被安上那样一个臭不可闻的坏名声。”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道:“李儒也好,杨氏也罢,其实他们说的没有错,他们都是彼此口中所说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坏种。”
刘辩微微一笑,道:“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做得,说不得,一旦有人当众揭露了他们的恶行,则必会面临不死不休的局面。”
柴绍早已看透了刘辩的心思,于是刻意的提醒了一句:“他们吵得越来越凶了,陛下最好出面干预一下,若是真的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于陛下而言,亦绝不是什么好事,陛下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彼此闹得拔刀相向的那一天吧”
刘辩笑呵呵的与柴绍对视了一眼,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嗣昌也。”
刘辩说着,伸手接过唐姬手中的短刀,在篝火前的架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见成功吸引过来李儒与杨修的目光之后,他笑呵呵的指了指架子上的烤肉,道:“二位大才都已经吵了这么久了,难道不饿吗不如先填饱肚子,再吵也不迟。”
杨修闻言,连忙一个箭步来到刘辩等人的面前,伸手接过刘辩递来的短刀,当即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李儒看向烤肉时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如杨修那般上前大吃特吃,而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文优有古人之风,朕深感佩服之至。”
刘辩说着,持刀在烤架上割下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烤肉,旋即踱步来到李儒的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
柴绍见状,亦是有样学样的来到了李儒的另一边,靠着他的另一个肩膀,默默地坐了下来。
牙齿啃咬烤肉上发出的声音,以及二人在咀嚼时,故意发出的吧唧嘴声,馋的李儒真想一头撞死在客舍内的柱子上。
“竖子轻佻无状,毫无威仪可言,先皇所言果真句句属实。”李儒如是想到。
这时杨修亦手捧着一大块烤肉在李儒的面前坐了下来。
李儒靠墙而坐,而刘辩三人在前、左、右三个方向,对李儒展开了全方位的烤肉攻势。
李儒被刘辩一行裹挟着赶了一天的路,如今早已疲惫不堪,饥肠辘辘,原本存了一份不受嗟来之食的心思,如今却遭到了刘辩等人的一顿恶整,如今的李儒,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李儒终于切身的体会了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亦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饶是李儒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口腹之欲,但烤肉的香味却迎面扑鼻而来,想躲都躲不掉,惹得李儒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吞咽起了口水。
刘辩见李儒的思想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于是他笑呵呵的将一大块香喷喷烤肉直接送到了李儒的嘴边。
李儒用力的嗅了嗅鼻子,这股令人欲罢不能的烤肉香味,竟惹得他默默地睁开了双眼。
李儒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刘辩的脸上,二人默默的对视了良久之后,李儒缓缓的开口,道:“大王此举,未免显得有些轻佻了,简直毫无王者威仪可言。”
刘辩闻言,渐渐的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就在几个时辰前,朕还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待宰羔羊,文优,你跟朕说说,一只待宰的羔羊要那所谓的王者威仪又有何用”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旋即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道:“您过谦了,您可不是羔羊,您是曾经的大汉天子,亦是如今的弘农王。”
李儒伸手指了指被架在篝火前的烤肉,旋即直视着刘辩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畜生有畜生的死法,而王者亦有王者的死法,哪怕是死,您也应该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做出刚刚那等有损于皇家颜面的事情。”
李儒话音落后,宇文成都当即拔出了腰间的百炼环首刀,而柴绍亦同时举起了马鞭。
李儒死死的盯着刘辩的双眼,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少年该有的莽撞,然而刘辩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却见刘辩在闻言之后,只是默默地勾了勾嘴角,道:“你想求死吗”
李儒一怔,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刘辩却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却见刘辩一脸轻蔑的向他摆了摆手,道:“文优,朕劝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朕尚未脱离险境之前,你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刘辩轻轻地拍了拍李儒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话说得好:人贵有自知之明,文优,你有自知之明吗”
第五十五章 杨修出马一个顶俩
李儒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接过刘辩递过来的烤肉,低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没有自尽的勇气,却又想迫使刘辩对自己痛下杀手,李儒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刘辩的双眼。
换句话说,既然没有自尽的勇气,又怎会有慷慨赴死的决心呢
相比于坦坦荡荡的杨修而言,李儒此番却是显得有点露怯了。
李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其实说白了就是为名所累,作为董卓身边的第一谋主,李儒的骨子里还是十分骄傲的。
李儒一直在竭力的维持着这份骄傲,然而在面对家世显赫的杨修与历尽磨难的刘辩时,他惊讶的发现,被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在人家的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刘辩与杨修随随便便的便将李儒的骄傲踩在了脚下,并且反复的践踏了一番,而当李儒张嘴咬在烤肉上的那一刻,他的这份骄傲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柴绍踱步来到刘辩的身边,在他的身旁的地方坐了下来,道:“我等尚未脱离险境,若在此处耽搁太久,恐于陛下不利啊。”
刘辩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爱妃身体娇弱,而德祖又是一个自幼便养尊处优惯了的富贵公子,连夜疾行对他们的身体负荷实在太大,朕不想他们因此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刘辩说着,默默的向柴绍使了一个眼色。
柴绍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十分准确的接收到了刘辩所传达的信号。
其实刘辩的言外之意很容易理解,杨修出自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他的身份对咱们有用,若是为了赶路,而将他的身体累垮了,于我等而言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暂在客舍内休整一晚,待明日天亮之时,咱们便继续赶路。”刘辩说道。
柴绍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提刀前往客舍外值夜去了。
刘辩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时值亥时三刻左右,于是侧头看向倚在门边的柴绍,道:“嗣昌值守前半夜,待丑时时分,再由成都来接替你,朕卯时来接替成都。”
众人对刘辩的安排自然没有任何的异议,于是在吃饱喝足之后,便在事先铺好的草席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
刘辩等人却早已收拾好行装,再次踏上了前往安邑的路程。
一行人沿着官道,有恃无恐的纵马狂奔。
然而,当一行人纵马行出五十里之后,却在前方一处岔路口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三岔路口前站着十几名身穿皮甲的军士,军士的前方则站着一位身穿儒杉的中年男人,男人留着一撇八字胡,头上插着一根玉簪,一副士人打扮的模样。
十几名军士的身后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排拒马,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遇到了几名拦路打劫的小贼。”
柴绍闻言,伸手指了指拦在面前的几人,道:“成都,你可看好了,他们是兵,不是贼。”
“官匪本就是一家嘛,当差之余顺便打个劫,给家中额外增加一份收入,想来也是极好的。”宇文成都说道。
刘辩自动略过了站在文士身后的那些,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名文士的身上,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如今在何处高就”
文士见刘辩一行样貌不凡,且所乘之马皆非凡品,于是连忙整了整衣冠,上前与刘辩见礼道:“在下乃安邑廷掾,姓杨,单名一个俊字。”
廷掾:县令属吏,督乡事。
杨俊在尚未探明刘辩等人根底的情况下,刻意将姿态放的很低。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遂侧头看向杨修,道:“姓杨,看来是你的本家啊。”
杨修皱了皱眉,遂打马排众而出,直视杨俊的双眼,冷冷的问道:“你与弘农杨氏是什么关系”
杨俊见杨修在与自己说话时,态度显得十分的倨傲,于是他默默的在杨修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淡淡的说道:“杨府管家乃俊之从父。”
“嚯!”
宇文成都闻言,故意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遂向杨修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弘农杨氏果然名不虚传,竟连府内管家的从子都能混到一个廷掾之职。”
宇文成都说着,侧头看向李儒,道:“文优先生所言非虚也。”
杨修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却见他怒不可遏的伸手入怀,取出验传,随手扔到了杨俊的身上,咬牙切齿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谁。”
为了彰显世族显赫的身份,因此杨修的验传与寻常百姓的有所不同,他的验传由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牌制作而成,铜牌的正面纂刻有杨修的籍贯身份:“弘农郡、华阴县、名杨修、家中独子、士人、高七尺五寸。”
杨修的传也与常人有所不同,寻常百姓的传是由当地里正亦或是亭长亲自开具的证明,而杨修的传则是由弘农太守王宏亲自开具的证明,传的背面还印有一份弘农杨氏专属的家族印章。
杨俊默默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验传,仅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被上面的内容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再也顾不上脸面的事情,膝盖一软,迎着杨修的马头,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虽然杨伯在杨府内勤勤恳恳的做了几十年管家,外出办事时,旁人碍于弘农杨氏的面子,亦会给他三分薄面,然而,即便是再尊贵的管家,也仍然脱离不出奴籍这一层身份,而杨俊又是杨伯的从子,因此在见到杨修时,他不自觉的便向杨修行了一个大礼。
刘辩笑呵呵的与柴绍对视了一眼,道:“看到了吧有德祖从旁襄助,可以为我等省去不少的麻烦。”
柴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于马上向刘辩拱手行礼道:“陛下圣明,绍不及多矣。”
杨修伸手指了指被杨俊拿在手中的验传,怒声道:“既已知我身份,还不快快放行”
杨俊闻言,连忙将验传双手奉上,旋即向拦在身后的一众军士挥了挥手,道:“撤去拒马,速速放行。”
众军士闻言,连忙依言而行。
良久之后。
杨修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杨俊,道:“若是你再敢打着杨氏的名义行此不义之事,我定会亲手扒了你的皮。”
杨俊闻言,连忙点头哈腰的陪上笑脸,道:“郎君放心,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
杨修重重的冷哼一声,用力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向北而去。
刘辩见状,连忙挥手招呼柴绍等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第五十六章 惊为天人
刘辩一行六人又沿着官道向前走了三十多里之后,刘辩这才与众人渐渐的放缓了马速。
刘辩反手从背囊中取出事先备好的烤肉,递给身前的唐姬,道:“赶了大半天的路,饿了吧吃些东西充充饥。”
唐姬倒也没跟刘辩客气,接过烤肉便低头默默的咀嚼了起来。
其他几人亦是有样学样,从行囊中取出烤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时在前方为刘辩等人开路的宇文成都却是纵马赶了过来,待其行至刘辩近前,拱手行礼道:“陛下,前方岔路口出现了一支由两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臣料想,对方此番应该是为我等而来。”
刘辩闻言,囫囵吞枣般的将口中的烤肉胡乱的咽了下去,旋即回身从驮马的背上取下长枪,道:“对方是否配备了弓弩等远程装备”
宇文成都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对方并未携带弓弩之类的远程装备。”
刘辩默默地将唐姬给放了下来,让她独乘一骑,旋即紧了紧手中的长枪,道:“既然没有远程装备,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走,随朕去会一会他们。”
刘辩说着,当即打马出列,径直向前方岔路口走了过去。
众人向前行出一里左右,迎面遇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王方一行。
刘辩默默的抬头望向眼前这支人马的帅旗,帅旗上绣着一副肋生双翅的飞熊图案,而另一面大纛上则绣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刘辩笑呵呵的侧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李儒,道:“文优,前方这支人马想必就是闻名天下的飞熊军吧这位将军看上去颇为勇武,你不打算为我等引荐一番吗”
李儒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来人乃是李傕麾下之校尉王方,其个人武力比之樊稠亦多有不如,他们拦不住大王的去路。”
“先生好歹也是董贼麾下第一谋士,岂可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呢。”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挑了挑眉。
李儒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旋即将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他。
与此同时。
阵前的王方亦看到了被刘辩等人裹挟其中的李儒,于是他默默地打马出阵,道:“来人可是文优先生”
原本还对王方抱有一丝幻想的李儒,在看到他打马出阵之后,就连那最后一丝幻想都随之破灭了。
望着无知无畏的王方,李儒的心情瞬间便跌倒了谷底,他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喟然长叹,旋即将头撇向一边,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无意与死人搭话,你且安心上路吧。”
刘辩闻言,当即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笑道:“不想文优竟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有文优相伴在侧,前路倒也并不寂寞了。”
刘辩将李儒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还给了他,唯一略作了一番改动的地方也就是那个“也”字了。
李儒曾经对刘辩说:不想大王竟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而如今刘辩对李儒说的则是:不想文优竟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王方闻言,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皱眉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李儒无语的撇了撇嘴,丝毫没有要上前搭话的意思。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道:“成都,朕将他交给你了,尽量将事情办得漂亮一些,也好让董贼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从身后驮马的马背上取来凤翅镏金镋,默默地打马向王方走了过去。
直到此时。
王方才将目光渐渐的移到了宇文成都的身上,初见宇文成都时,他的心中立时生出了一丝惊为天人之感,当他默默的将目光移向被宇文成都拿在手中的凤翅镏金镋时,他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王方从未使用过凤翅镏金镋这等重兵,但当他看到被宇文成都拿在手中的凤翅镏金镋时,他仍旧大致猜测了一下这杆重兵的分量。
王方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的问道:“想来这杆神兵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十斤重吧”
西汉一斤相当于后世的256克,而东汉一斤则相当于后世的224克。
因此王方口中的七八十斤大概约等于后世的三四十斤左右。
宇文成都闻言,看向王方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之色,道:“某这杆凤翅镏金镋,重一百五十斤,从前苦于没有对手,不能尽情的施展出它的全部威力,今日得见将军,甚觉意气相投,便拿你来试一试某的凤翅镏金镋吧。”
“什么”
王方闻言心头一惊,当即转变了一副态度,道:“既觉意气相投,又何苦自相残杀呢我等不如寻一处清雅之所,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王方一边试图稳住宇文成都的情绪,一边亦在奋力的调转马头,初见宇文成都时,他便已经认清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如今又听闻宇文成都所持兵器竟重达一百五十斤,王方心想:这还打的屁啊,小命要紧,还是趁早跑路吧。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被宇文成都盯上的猎物,哪里那么容易逃出他的手掌心,却见他重重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之下,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
宇文成都与王方相距仅有三十余步,胯下战马在撒开四踢发足狂奔的情况下,仅仅数息之间便已奔至王方的近前。
正在手忙脚乱的调转马头的王方见状,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见宇文成都高举凤翅镏金镋,对着王方当头便砸了下来。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过后,王方与其胯下坐骑尽皆成为了宇文成都的镋下亡魂。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杨修与李儒,在看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之后,亦不免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纵是武艺不俗的柴绍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亦不免生出了一丝惊为天人之感,当他再次望向宇文成都的时候,目光中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敬畏之色。
当两百名西凉骑兵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即将化做鸟兽散之际,刘辩当即开口喝止住了他们的逃跑行为:“人可以走,但马必须留下。”
“违者,杀无赦。”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一众西凉士兵说道。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纵马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见状,只得依言而行,纷纷跳将下马,然后默默的站在官道两旁,主动为刘辩一行让开了道路,目送着他们带着两百匹战马一路向北而去。
第五十七章 财帛动人心
刘辩带走这两百匹西凉战马的目的,其实十分的单纯,这些战马可以作为换乘之用,亦可用以果腹,甚至还可以卖给黑市商人赚取一大笔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刘辩深知此番北上任重而道远,因此必须未雨绸缪,需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刘辩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坐骑来招兵买马,因为以刘辩目前的处境来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战马的日常养护费用极其惊人,等闲之人根本养不起这么多战马,若做不到精心养护,倒不如杀了吃肉来得更实在一些。
带着两百匹战马上路,目标实在太大,于是刘辩当即让柴绍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向沿途遇到的行商打听一下附近集市所在的位置。
刘辩决定就近找一个集市,先处理掉一批战马,为队伍减轻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柴绍依言而行,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去。
刘辩等人将战马全部驱赶到了一处山坳里,一来可以在此隐蔽行踪,二来亦可在此歇歇脚。
半个时辰后。
柴绍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山坳中向刘辩复命,道:“官道以北三十里,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臣料想,庄园主人应该是一位家资颇丰之人,陛下或可前往与之谈一谈贩马的事情。”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问道:“可曾探明对方根底”
“那座庄园的主人姓卫,名觊,其家族世居河东之地,在当地颇有名望。”柴绍说道。
“卫伯觎乃关中名士,据传河东卫氏乃是故大将军卫青之后。”杨修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人名声如何”刘辩问道。
“少有贤名。”
刘辩点了点头,旋即拉着唐姬翻身上马,道:“走,随朕去会一会他。”
众人见状,纷纷翻身上马,随刘辩一路向北而去。
当刘辩一行来到卫氏庄园外时,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柴绍,道:“你管这叫庄园”
柴绍讪讪一笑,道:“臣刚刚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眼前这座柴绍口中所谓的庄园,其实根本就是一座小型的城池,高约丈五的城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当刘辩一行人马来到城下时,城头的庄丁立时便警惕了起来,他们哪里见过这等万马奔腾的场面,如今见了,反而变得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杨修,道:“德祖,该你上场了。”
与此同时。
匆匆赶来的卫府管家与护院头领亦正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讨论。
卫府管家卫坚手搭城垛,看向那些无主战马的目光里充满了贪婪之色。
卫府护院刘震年逾五十,行事颇为谨慎,见卫坚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连忙出言提醒道:“趁早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对方身后的马匹皆为成色上佳的战马,能够拥有这等好马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你可莫要给主公遭来祸事。”
卫坚皱了皱眉,眯眼看向城下的刘辩等人,冷冷的说道:“对方只有区区六人而已,若我等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他们,届时,自然也就死无对证了。”
“即便骗得了旁人,但你骗得了自己吗再说城头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保不齐哪个人吃醉酒便说漏了嘴,届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刘震说道。
卫坚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他笑呵呵的拍了拍刘震的肩膀,道:“听人劝吃饱饭,此番我听你的便是。”
刘震长舒一口气,道:“主公外出访友,府中尚需我等再多加照拂几日,我等理应同心同德,切不可平白生出事端才好。”
卫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刘护院所言极是。”
“这里有我盯着,你先下去歇着吧。”卫坚笑呵呵的将刘震请下了城头。
在卫府中,卫坚与刘震之间的分工十分的明确,卫坚负责管理卫府家眷日常生活上的事情,而刘震则负责率领一众家丁负责管理卫府内的安全问题。
正因为此,刘震才会这般轻易的便被卫坚给哄下了城头。
当卫坚劝说自己下城休息时,刘震根本没有多想,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卫府内一众家丁的头领,若是他不开口的话,旁人根本无法调动驻守在城头上的家丁。
然而刘震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的贪婪之心。
在汉末,一匹耕马的价值约等于8000-钱左右。
而一间普通房宅的价值约等于1-3万钱左右。
一间上好宅邸的价值约等于4—15万钱。
而一匹战马的价值却约等于3-10万钱左右。
综上所述,可以轻易的得出一匹战马的价值。
一匹战马的价钱几乎可以在除京城之外的县城里买一间上好的宅邸。
试想一下,己方有足足上百名手持兵刃的看家护院,而对方却只有六个人,外加两百匹战马,在这样一个礼乐崩坏且法律十分不健全的乱世之中,若是让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抢不抢
值得一提的是,在汉末时期,寻常百姓大多都会干一些副业,而这个副业便是打劫。
百姓在农忙时都会在家乖乖的种地,而每当农闲时,百姓则纷纷拿起武器,前往距离村子最近的一处交通要道,去赚一份外快。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诱惑之下,若是不抢那才真的有鬼呢。
刘震前脚刚刚走下城头,尚未走出十步远,城头立时便响起了一阵张弓搭箭的声音。
刘震见状,连忙疾步登上城头,望着一脸无辜的吴坚,怒不可遏的开口质问道:“你刚刚是如何答应我的”
吴坚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吴坚说的是实话,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向众人做出过任何指向性的动作。
城头的众人根本就是自发性的向刘辩等人发起了攻击。
吴坚默默的瞥了一眼慌忙退走(实则退而不乱)的刘辩等人,道:“财帛动人心呐。”
吴坚说着,笑呵呵的指了指纷纷跑下城头的卫府家丁,道:“你看,这回你总怪不到我身上了吧”
刘震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嗟叹道:“一定要将事情做的漂亮一些,切不可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啊。”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再去阻拦已经毫无意义,纵使刘震是卫府内的护院头领,但他也没有与所有人为敌的勇气和能力。
第五十八章 抽奖
稀稀拉拉的箭矢,没能给刘辩等人带来丝毫的伤害。
望着犹如打了鸡血般的卫府家丁,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朕还真是小瞧他们了啊。”
始终不曾开口的李儒,闻言撇了撇嘴,道:“人心叵测,财帛动人心,他们岂会放着这么大一笔财富而无动于衷呢”
刘辩皱了皱眉,微眯起双眼,冷声问道:“文优口中的他们,是否包括卫伯觎”
刘辩话音落后,不等李儒开口,便听杨修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卫伯觎素有贤名,定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修敢断定,伯觎此刻必定不在府中。”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河东卫氏乃关中名门望族,其家资必定颇为丰厚,又岂会为了这点小钱而坏了家族的名声呢”
刘辩说着,转头瞥了一眼被柴绍看护着的那两百匹西凉战马。
宇文成都护卫着刘辩等人徐徐而退,当众人退出一箭之地以后,卫府庄园的大门被人从里边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接着,数十名手持环首刀的卫府护院从大门内蜂拥而出,叫嚣着向刘辩一行冲杀而来。
望着眼前这群悍不畏死的卫府家丁,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时刘辩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韩非子在“五蠧”中说过的话:“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刘辩抬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若朕有幸能得上天垂怜,有朝一日重新掌权,定要着力解除地方上的私人武装。”
刘辩片刻愣神的功夫,宇文成都已经提着凤翅镏金镋,纵马杀入了人群之中。
待刘辩回过神来,望着战场中如虎入羊群般的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得此猛将,天下不足平也。”
饶是已经对宇文成都的武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然而当杨修望向在战场中如砍瓜切菜般将卫府家丁杀得人仰马翻的宇文成都时,他仍旧一脸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道:“此人莫非不是血肉之躯真天人也!”
李儒没有将心思放在战场上,而是默默的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心道:“有此猛将从旁辅佐,弘农王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呢这真是太奇怪了。”
宇文成都的横空出世,令李儒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但他又实在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于是在皱眉沉思了半晌之后,李儒便又打消了对宇文成都的怀疑,最终只好将宇文成都的出现归纳成为是一种巧合。
前方的战斗很快便宣告了结束,宇文成都用凤翅镏金镋接连砸死了十几名卫府家丁之后,一众卫府家丁立时化作鸟兽散,抱头鼠窜的向庄园方向奔逃而去。
望着紧紧关闭的庄园大门,刘辩皱眉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擅骑射否”
宇文成都尴尬的摇了摇头,道:“臣擅骑,不擅射。”
宇文成都天生神力,可以轻松拉开五石硬弓,就是准星差了点。
汉末时期,一石约等于三十公斤。
宇文成都此刻已经猜出了刘辩的心思,于是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河东卫氏欺人太甚,陛下只需一声令下,臣愿为陛下屠尽卫氏之人。”
刘辩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朕不喜杀人,只是...卫氏此番行事未免太过嚣张跋扈了些,朕欲让卫氏吃些苦头,也好让他们以后在做事的时候能够有所收敛。”
“请陛下在此稍候片刻,臣这便去打造云梯,攻此小寨,臣一人足矣。”宇文成都说道。
刘辩一把攥住了正欲离开的宇文成都的手臂,道:“老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而朕又怎会让你去以身涉险呢”
宇文成都皱眉望向庄园城头,旋即看向刘辩,问道:“既如此,那当如何是好呢”
“容朕想一想。”
刘辩说着,默默的打开了皇帝养成计划的模拟器,然后打开了抽奖页面。
下一刻,一个轮盘赫然出现在了刘辩的脑海里。
磨盘大小的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安史之乱,抗清英雄,睢阳铁壁。
刘辩在唐律永徽的选项中轻轻一点,下一刻,一枚紫色锦囊缓缓地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行提示,。
刘仁轨:武力70,智慧93,统御93,政治90,道德90,魅力93,野心20,忠诚100。
当刘辩看到刘仁轨的属性时,他强行按捺下了内心的激动之情,但仍旧激动地攥紧了拳头,暗道:“好全面的属性,道德高,野心低,忠诚100,若得此人,可将之倚为肱股之臣。”
良久之后。
刘辩默默的关闭了唐律永徽的选项,旋即打开了天下奇男子的选项。
下一刻,一枚蓝色锦囊缓缓地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亦随之出现了一行新的提示。
王保保(扩廓帖木儿):武力88,智慧92,统御93,政治85,道德66,魅力82,野心43,忠诚100。
看着王保保的各项属性,刘辩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心道:“比之刘仁轨相差甚远。”
王保保的道德和野心令刘辩感到十分的不满意,于是,他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默默的关闭了天下奇男子的选项。
接着,刘辩又点开了安史之乱的选项。
当刘辩看到出现在安史之乱选项中的两个名字时,他的心忽然跟着紧了一下。
安禄山:武力89,智慧85,统御88,政治86,道德40,魅力75,野心80,忠诚100。
史思明:武力87,智慧84,统御87,政治79,道德39,魅力64,野心84,忠诚100。
望着这两个坏种的名字,刘辩的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道:“虽然二人的忠诚值高达100点,但他们的野心值可不低,可以预见的是,待二人出世之后,忠诚值会迅速跌破临界点,若是此刻将二人召唤出来,恐对朕多有不利啊,如今朕尚无一片立锥之地,如何驾驭得了他们”
刘辩眯了眯眼睛,默默地关闭了安史之乱的选项。
接着刘辩又打开了抗清英雄的选项。
卢象升:武力85,智慧91,统御90,政治82,道德93,魅力90,野心35,忠诚100。
看到画面中卢象升的名字,刘辩的心中忽然感到十分的温暖,这种温暖与卢象升的能力无关,而是因为卢象升是刘辩在模拟器中抽到的第一位历史名臣,当卢象升跟随刘辩回到汉末之后,他亦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刘辩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之心。
“若能与卢卿再续前缘,朕定将卢卿倚为心腹肱股之臣。”刘辩如是想到。
第五十九章 老朋友
关闭抗清英雄的选项之后,刘辩将目光移到了最后一个选项上,他的心中忽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安禄山、史思明、卢象升都已经出现了,那张巡、南霁云、雷万春还会远吗”
刘辩想着,默默地打开了睢阳铁壁的选项。
结果,事情果然如刘辩所预料的那样,下一刻,一枚紫色锦囊缓缓地绽放开来,接着,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张巡三人的名字和属性。
张巡:武力75,智慧79,统御87,政治75,道德88,魅力90,野心15,忠诚100。
南霁云:武力94,智慧70,统御76,政治60,道德89,魅力90,野心25,忠诚100.
雷万春:武力89,智慧70,统御75,政治65,道德88,魅力90,野心25,忠诚100。
虽然张巡的属性看着似乎不够耀眼,但他的身体里却暗含着一项隐藏属性,他的精神品质,以及顽强的意志力,绝非常人可比,而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正是令刘辩最为看重的东西。
相比于属性看似平平无奇的张巡而言,南霁云高达94点的武力值令刘辩眼前一亮。
南霁云擅骑射,弓马娴熟臂力过人,这正是刘辩当前最需要的一项特殊本领。
望着龟缩在庄园内,闭门不出的卫府家丁,刘辩暗暗想到:“此番若能招募到南八,则卫氏庄园弹指可破。”
雷万春的属性同样十分的亮眼,刘辩至今仍然记得当初查阅河北守城战档案时,看到的那些关于雷万春的英雄事迹。
河北守城战时,雷万春持刀于城上督战,在激烈的战斗中,雷万春的面部中了六箭,却仍站立城头岿然不动,且面不改色,城下的突厥人怀疑他是一个草人,于是遣人上前查看,后来探知,己方射中的竟是一个大活人。
自此之后,雷万春的名字亦随之响彻漠北,他的名字几乎已经达到了可令突厥小儿夜啼的效果。
“宿主当前有一百点帝王积分,是否进行抽奖”刘辩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模拟器那冰冷的声音。
刘辩轻舒一口气,道:“抽奖。”说罢,伸手在轮盘中央的开始键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轮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刘辩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指针转动的方向而不断的移动着,直到指针在睢阳铁壁的选项上停了下来,刘辩这才终于长舒一口气,道:“朕的模拟器,可真是及时雨啊,正打瞌睡呢,就给朕送来了一个枕头。”
模拟器的画面在刘辩的脑海中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而下一刻,前方官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三个人影。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打马护在了刘辩的身前,道:“陛下休慌,末将在此。”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道:“成都无需紧张,前方来人是友非敌。”
“哦”
宇文成都默默的退到了刘辩的身边,而李儒与杨修却同时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李儒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遂低下头极力的掩藏着眼中的震惊之色,心道:“汉帝之名,果然不同凡响,这才刚刚逃出弘农王府一日,便有义士慕名来投,若是长此以往的发展下去,想必弘农王很快便能拉起一支队伍来。”
李儒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心道:“太师所虑者,唯此人尔,儒才疏学浅,终究还是辜负了太师他老人家的信任和托付啊。”
杨修心中所想之事与李儒几无二致,略有不同的是,杨修想的是从中牟利,而李儒却是在暗暗自责。
“大王之望甚重,若其登高一呼,则天下群雄必会一呼百应...”
杨修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心道:“若我辅弼陛下于微末之间,或可得从龙之功,届时,杨氏一族亦可扶摇直上,得万世之兴也。”
杨修想着,又忽然默默地摇了摇头,心道:“如今大王尚无一片立锥之地,而我杨氏乃四世三公之家,我实在不应该这般轻易的便将杨氏置于险地之中,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若大王果真有龙凤之资,届时,凭我杨氏之名,再行投靠也不迟。”
杨修思索间,张巡三人业已纵马来到了刘辩的面前,却见三人齐齐翻身下马,快步行至刘辩的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异口同声道:“臣等救驾来迟,还望陛下多多恕罪。”
“爱卿来得真是时候,何罪之有啊。”
刘辩大笑着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三人的面前,逐一将其搀扶了起来。
南霁云侧头望向倒在血泊之中的卫府庄丁,以及背上插满箭矢的两匹西凉战马,又瞥了一眼被柴绍护着的那两百余匹西凉战马,沉声道:“何人敢对陛下不敬可是活腻了不成”
刘辩笑呵呵的走上前来,挽着南霁云的手臂,伸手直指卫府城头,道:“卫氏见财起意,欲夺朕的西凉战马,朕知南八箭法超群,不如以弓矢为成都掠阵,助其攻下卫氏庄园,如何”
南霁云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臣正有此意。”
“甚好。”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在此恭候佳音。”
刘辩一行距离卫氏庄园大约一百五十步左右,庄园中的看家护院不比正规军,他们手中拿着的俱是射程有限的短弓,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对他们来说已是极限。
南霁云侧头看向足足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宇文成都,道:“将军自去,某在此为你引弓掠阵。”
“善。”
有弓手为自己掠阵,宇文成都直接放弃了打造攻城云梯的心思,扛着凤翅镏金镋便向卫府城墙走了过去。
当宇文成都行至距离城墙约一百二十步左右的时候,城头再次射出了一波稀稀拉拉的箭矢。
宇文成都见状,左手探向腰间,抽出环首刀,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拨开了几支迎面而来的箭矢。
与此同时。
南霁云默默地解下挎在身上的宝雕弓,从胡禄中捻起一支箭矢,弯弓搭箭,对着正在城头上大呼小叫的卫府家丁,当头就是一箭。
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声过后,一个脑门上插着一支箭矢的卫府家丁,惨叫着从城头上栽倒了下来。
这一幕看的杨修与李儒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杨修当即向南霁云竖了一个大拇指,赞道:“壮士好箭法。”
而李儒则是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将头撇向一边,不忍再看。
第六十章 破城
凭空冒出来如此多的能人异士来辅佐刘辩,这是李儒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起码到目前为止,李儒对董卓还是忠心耿耿的。
南霁云在距离卫府庄园一百五十步外张弓搭箭为宇文成都掠阵,而宇文成都则倒拖着凤翅镏金镋快步来到庄园城下。
宇文成都抬头望向城头,大致计算了一下城墙的高度。
随后得出结论,卫府城墙高约一丈五左右。
汉朝时,一丈约等于2.31米。
这个高度对于身高近两米的宇文成都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却见宇文成都忽然将凤翅镏金镋高高举起,旋即将其用力的插进了由黄土夯砌而成的城墙里,接着他以凤翅镏金镋作为跳板,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卫府庄园的城头。
南霁云见宇文成都成功跃上了城头,于是侧头看向刘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臣前去助成都一臂之力。”
“告诉成都,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徒增杀戮。”刘辩说道。
“诺。”
南霁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倒提马槊,径直向城头冲杀而去。
刘辩之所以刻意提醒二人尽量减少杀戮,其实是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在里边,他此番前往卫氏庄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贩马,而非杀人,虽然对方动手在先,但却并没有给己方带来任何的伤害,因此,刘辩在进行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做出了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决定。
当务之急是与卫氏达成这笔战马的交易,而非逞一时意气,刘辩一行的目标本就十分的明显,若是再带上两百匹战马赶路,那无异于是在告诉世人:我就是刘辩。
要知道,如今整个司隶地区已经尽数落入了董卓的掌控之中,而独木难支的刘辩在董卓这尊庞然大物的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的刘辩根本就是一只任人随意拿捏的蝼蚁。
虽然宇文成都几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老话说的好:猛虎架不住群狼,即便他们扛得住两百人的进攻,但他们扛得住两千人的攻击吗
饶是西楚霸王项羽,最终仍旧难逃被迫自刎的悲惨结局。
因此,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辩最终做出了息事宁人的决定。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息事宁人,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慢慢跟你谈。
有了南霁云的加入,城头的战事很快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二人在刘辩反复叮嘱的情况下,仍旧联手斩杀了三十多名卫府家丁。
直到城头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卫府家丁时,二人才终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南霁云亲自走下城头,为刘辩等人打开卫府大门。
当刘辩被南霁云引领着来到卫府城头时,望着眼前血流成河的一幕,刘辩强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侧头看向浑身浴血的宇文成都,道:“进去代朕给卫府的人传句话,朕无意与卫氏为敌,让他们派出一名管事来,朕要跟他们做一笔大买卖。”
“诺。”
宇文成都伸手接过雷万春递来的凤翅镏金镋,快步走下城头,向卫府内走去。
望着宇文成都离去的背影,刘辩故意板着一张脸,出言警告道:“不许再造杀孽,违者严惩不贷。”
“诺。”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转身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道:“末将遵旨。”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于是拉着唐姬来到城头的一间值房里,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今夜就暂且在卫府城头借宿一晚吧。”
唐姬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臣妾听大王的...额...那个...听陛下的。”
刘辩常以朕来称呼自己,而宇文成都等人亦经常当众称其为陛下,因此,唐姬在刚刚称呼刘辩的时候,亦随之做了一番调整。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唐姬的手,道:“朕习惯了,一时间有些改不过来,爱妃怎么顺口怎么来便是。”
刘辩在模拟人生的世界里早已习惯了称孤道寡,一时间根本改不过来,况且他也并没有要刻意做出改变的意思。
自打经历过一次完整的模拟人生之后,刘辩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如今满心想的都是:“朕活着的时候是皇帝,朕死以后仍旧是皇帝,谁都不要去妄想改变这一既定事实。”
“陛下。”
张巡负手站在值房外,背对着值房内的刘辩与唐姬,轻轻的唤了一声。
刘辩默默地松开了握着唐姬的手,踱步从值房里走了出来。
张巡伸手指了指迎面走来的宇文成都,道:“宇文将军回来了。”
刘辩顺着张巡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宇文成都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于是皱眉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宇文成都将凤翅镏金镋靠在垛口边,伸手指了指相对年长一些的男人,道:“主公,此人名叫刘震,乃是卫府中的护院管事。”
宇文成都说着,又指了指另外一名身材矮小,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道:“这位是卫府管家,名叫卫坚。”
二人闻言,连忙陪上笑脸,异口同声道:“大人安好,小的这厢有礼了。”
每当有外人在的时候,宇文成都在对刘辩的称呼上,自然也随之做出了一些相应的改变。
“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刘辩皱眉问道。
刘震闻言,默默地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宇文成都,而卫坚却是发出了一声傻傻的憨笑,道:“小的一时不察,竟一头撞在了树上,如今这幅样子实在羞于见人,若是污了贵人的眼睛,还请贵人多多见谅。”
刘辩闻言,哑然一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应该是你向城头的卫氏庄丁们发出的攻击指令吧”
卫坚闻言,连连摆手,摇头似拨浪鼓道:“小的只负责管理卫府内的日常生活,而庄丁之事则皆由刘管事来负责管理,此事与小的毫不相干。”
“哦”
刘辩侧头望向默不作声的刘震,道:“他说的是否属实”
刘震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这一幕倒是将刘辩给搞糊涂了。
“这是何意”刘辩皱眉问道。
“财帛动人心。”
刘震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好马在前,让人见了想不动心都难呐,庄丁们的行为根本就是自发的,我等想拦都拦不住。”
第六十一章 实力才是硬道理
“见财起意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刘辩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去后宅取几床被褥来,我等欲在城头借宿一晚。”
卫坚闻言,连忙陪上笑脸,道:“前院里尚有许多空置的房间,若诸位大人肯屈尊降贵的话...”
卫坚话刚说一半,便被刘辩挥手打断。
刘辩冷冷的瞥了卫坚一眼,道:“今夜我等就歇在这里,速去取几床被褥来。”
“是是是...”
卫坚连连点头称是,说完转身欲走时,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刘辩冰冷的警告声:“若想趁机告官尽管去,我等既然攻得上城来,就不怕你们去告官。”
卫坚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陪着笑脸道:“小的亲眼见识了一番诸位大人的手段,料想诸位大人定是一方豪杰,如今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安敢再与诸位大人为难呢”
宇文成都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卫坚的脸,笑道:“好小子,算你识相。”
“嘿嘿嘿...”
卫坚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了好似猪头一般的脸,憨笑道:“虽然小的身份卑微,但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好了,不要再吓他了。”
刘辩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看向卫坚,问道:“伯觎去了哪里可曾说过何时回府”
卫坚闻言,当即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大人年纪轻轻,竟有料事如神之能,小的佩服,佩服。”
“你最好适可而止,再这样拍下去可就显得有些假了。”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卫坚闻言,连忙收敛笑容,道:“主公前日辰时离家外出访友,差不多明日就能回来了。”
刘震闻言,连忙轻轻地扯了扯卫坚的衣角,提醒道:“对方身份来历不明,不可随意泄露主公的行踪。”
“这...”
卫坚闻言,忽然显得有些迟疑,伸手揉了揉好似猪头般的脸,脑海中亦随之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侧头看向宇文成都举着沙包大的拳头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于是连忙陪上笑脸道:“我观面前这位大人生得器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言谈间亦给人种如沐春风之感,想来必是出身于名门望族,拥有此等家事之人,又岂会生出谋害主公之心呢”
宇文成都大笑着向卫坚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好小子,眼力不错。”
“此处庄园距离安邑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想来伯觎应该是前往安邑访友了吧”
刘辩见卫坚正欲开口答话,于是连忙向他摆了摆手,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名声,在汉末这样的封建社会里,一旦做出了背主的事情,卫坚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卫坚没有开口,然而刘辩却已经猜出了卫觊的行动轨迹,于是他沉声说道:“我等便在此休整一晚,待与伯觎见过一面再走也不迟。”
“你们今夜与我一同夜宿城头,无我命令,不得离开城头半步。”刘辩伸手指了指卫坚与刘震。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与南霁云随卫坚前往后宅取被褥,而刘辩则拉着刘震来到城垛前,道:“伯觎家中尚有何人”
“主母尚在家中。”刘震如实说道。
“伯觎家中竟没有兄弟、子嗣吗”刘辩问道。
刘震默默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刘辩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一行人去而复返,卫坚的身后跟着几名怀抱着十几床蚕丝被褥的婢女,而婢女的身后则跟着十几名肩扛床榻的家丁。
望着眼前这一幕,刘辩不禁哑然失笑道:“真是有心了。”
这时杨修笑呵呵的来到刘辩的身边,看着在城头忙前忙后的卫坚,道:“道理没有拳头大,实力便是硬道理,今日所闻所见,当真令修受益匪浅啊。”
在强权面前,几十条人命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的死几乎没能掀起任何的波澜,卫府众人甚至都不敢当着刘辩等人的面表露出丝毫悲伤的表情。
站在刘辩与杨修身后不远的李儒瞥了杨修一眼,旋即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井底之蛙,少见多怪。”
杨修闻言,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李儒,道:“文优常年跟随在董太师的身边,随其南征北战,自是见过大世面的,想来文优应该也见过太师夜宿龙床之事吧”
“修自幼一心向学,自然比不得见多识广的文优了。”杨修说着,向李儒挑了挑眉。
杨修话音落后,却听呛啷一声,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张巡忽然抽刀在手,对杨修怒目而视,道:“竖子,安敢信口雌黄真当我等刀剑不利乎”
刘辩见状,踱步上前,伸手将张巡手中的环首刀插回刀鞘,道:“德祖刚刚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莫要小题大做。”
这是刘辩第二次听到杨修当众说出董卓夜宿龙床的事情,初听时,刘辩感到十分的愤怒,再听时,刘辩反倒有些释然了。
导致刘辩释然的原因有很多,然而杨修刚刚所说的一句话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和启发:道理没有拳头大,实力便是硬道理。
想让别人打心底里尊重你,就必须要壮大自己的实力,否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杨修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连忙躬身赔礼道:“一时失言,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杨修的表现几乎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犯错误就改,改完再犯,犯完还改,改完再犯,千锤百炼,争取改掉。
其实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
如今杨修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因此刘辩才会对他多般忍让和纵容,否则,刘辩早就送他去见杨赐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卫坚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嗫嚅道:“床榻皆已铺好,大人随时可以休息。”
刘辩点了点头,安排好宇文成都等人轮流值夜的事情之后,便一脸不悦的拉着李儒在榻前坐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都削尖了脑袋的想往士人的圈子里边钻吗怎么自从遇到了出身于弘农杨氏的德祖之后,反倒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辩对此感到十分的疑惑。
李儒扯了扯嘴角,道:“面对那样一个张嘴粗鄙良家子,闭嘴夜宿龙床之人,你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吗”
“士人...呵...”
李儒重重的冷哼一声,道:“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蠹虫,若是没有他们,大汉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第六十二章 善变是帝王的本性
刘辩缓缓地躺在榻上,将双手枕在头下,默默地望着夜空的繁星,道:“凡事都有两面性,文优切不可一竿子将其全部打死。”
“士人有好的一面,亦有恶的一面,随着时间的发展,士人在权利的加持之下,会变得愈加的强大起来,而他们的无序扩张便是导致王朝崩塌的最主要原因之一。”李儒说道。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遂侧头看向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李儒,道:“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对士人的无序扩张进行一番有效的遏制,从而创造出一个有序的天下。”
“我们”
李儒闻言,心头一惊,旋即眯着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前路艰险,困难重重,大王还是先度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刘辩微微一笑,道:“董贼不过癣疥之疾,根本不足为虑也。”
“大王口中的董贼,曾经也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大汉将军,大王理应好好的想一想,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李儒说道。
刘辩闻言,轻叹一声,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中平六年,八月二十七日。
黄河边。
张让等人悲痛大哭,向刘辩做最后的告别,道:“臣等殄灭,天下乱矣,唯陛下自爱!”说完,全部投身于黄河之中。
为什么宦官一死就天下大乱这说明宦官很明白这里边是怎么回事,因为当时的宦官掌管着禁军,又是天子的代言人,假如张让没死的话,董卓敢冲天子发火吗敢随意废立天子吗
天下大乱,就是从宦官被杀,天子军权被剥夺开始,自此之后,天子之位形同虚设,谁都不拿天子当回事儿了。
李儒见刘辩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于是好奇的问道:“大王在想些什么”
刘辩闻言,轻舒一口气,如实说道:“在想张让。”
“呵呵。”
李儒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诧异之色,感慨道:“看来大王果然已经今非昔比了啊。”
“人么,总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刘辩说着,起身向唐姬所在的值房中走了过去。
李儒见状,望着刘辩的背影,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本以为大王会在城头与我等同甘共苦,看来是我想错了。”
刘辩闻言,转头一脸玩味的向李儒挑了挑眉,道:“朕有爱妃陪伴在侧,又岂会与你等在城头吹风”
“原来如此。”李儒了然的点了点头。
城头的值房类似于后世的城楼,稍有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箭楼,其他的地方倒也基本差不太多。
刘辩轻手轻脚的走进值房,见唐姬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他笑呵呵的来到榻边,道:“接连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你也已经累了,早些休息,朕就在外边守着你。”
唐姬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望着很快便进入梦乡的唐姬,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啊。”
帮她盖好被子,刘辩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值房。
望着去而复返的刘辩,李儒一脸好奇的皱眉问道:“大王怎么又回来了”
“朕得回来陪你等一起同甘共苦啊。”刘辩说道。
李儒扯了扯嘴角,道;“可是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朕刚才的确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权当做是朕临时改变主意了吧。”刘辩说道。
李儒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您可真够善变的。”
“这样就不会被你们猜中心思,更不会被你们这群聪明人牵着鼻子走了。”
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挑了挑眉,旋即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默默地闭上双眼,渐渐的睡了过去。
望着刘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李儒喃喃自语道:“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李儒在刘辩的脸上默默的打量了许久,直到一股睡意袭来,他才缓缓地挪开了目光,旋即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仍在倒头呼呼大睡的李儒等人,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给惊醒了过来。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卫坚在闻声之后,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却见他倏地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吼一声,道:“援兵来了,兄弟们,快快随我杀贼啊。”
宇文成都闻言,伸手直指手持环首刀,逐渐清醒过来的卫坚,没好气的说道:“嘿...好小子,真是挨打没够儿啊。”
“昨日打的是你的左眼,今日便打你的右眼,小子,你给我瞧好吧。”宇文成都说着,当即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对准卫坚的右眼,上去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过后,被迫靠着城墙支撑身体的卫坚,一手捂着生疼的右眼,一边连声哀求道:“小的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有人欲行不轨之事,小的本想拔刀与对方厮杀一番,万没想到却令诸位大人产生了误会,真是误会,误会啊。”
正当此时。
满头大汗的刘辩踱步向卫坚走了过来,道:“刚刚一时兴起,与同伴互相切磋了一番,吵醒了诸位,还请多多海涵。”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向卫坚与李儒等人拱了拱手。
“无妨,无妨。”
卫坚连连摆手道:“没能亲眼目睹大人比武时的风采,未免感到有些惋惜啊。”
这时同样出了一身臭汗的南霁云也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卫坚的肩膀,道:“惋惜什么,不如咱们两个比试一番,也好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不敢,不敢。”
卫坚摇头似拨浪鼓,道:“小的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安敢在大人面前献丑您还是饶了我吧。”
与此同时。
远处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卫坚见状,当即大喜过望道:“主公回来了。”
卫坚在卫府内伺候了卫觊几十年,只需看一眼卫觊的大致轮廓,便能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良久之后。
当卫觊一行四人行至城下的时候,望着血迹斑斑的地面,他皱了皱眉,道:“城外为何会有血迹莫不是府中遭了贼吗”
负手立于城头的刘辩,见卫觊一行忽然停了下来,便知他们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些误会,于是他连忙向杨修使了一个眼色,道:“德祖,该你出场了。”
第六十三章 一本万利
杨修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手搭城垛,向正在城下驻足不前的卫觊高声喊道:“城下之人可是卫伯觎”
卫觊闻言皱了皱眉,暗道:“说话之人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啊。”
卫觊手搭凉棚,定睛望向城头,看过之后,却是略显迟疑的问道:“城上之人可是弘农杨德祖吗”
杨修点了点头,为了安抚卫觊之心,刻意与他对了一句暗号,道:“正在在下,弘农一别已数月未见,伯觎别来无恙乎”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新年的时候,卫觊携家眷前往弘农杨府拜年,故而杨修才会有此一说。
虽然卫觊比杨修足足年长二十岁,但二人却是以平辈论交,因为河东卫氏与弘农杨氏之间的门第差距实在太大,因此卫觊在见杨彪时,每每行的都是晚辈礼。
卫觊见城头之人果然是杨修,大喜过望之下,竟然将地面上血迹之事全然抛在了脑后,当即抚掌大笑着向庄园走去。
当卫觊行至城下时,城门随之缓缓打开,望着手扶刀柄的雷万春,卫觊不禁皱了皱眉,道:“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雷万春闻言,默默的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旋即向卫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家主公已在城头等候多时,还请先生快快登城吧。”
卫觊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德祖新招募来的护卫,弘农杨氏果然不同凡响啊。”
卫觊想岔了,他把雷万春当成了杨修的扈从。
良久之后。
卫觊快步等上城头,兴高采烈的来到杨修的面前,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修的面前竟然还站着一名少年,而站在少年身后的杨修,竟给人一种好似这名少年跟班的感觉。
卫觊默默的与杨修对视了一眼,直到此时,他的心中才终于已经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抬头望向刘辩那张贵气逼人的脸,卫觊试探着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刘辩向卫觊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伸出右手。
卫觊不明所以的依然照做。
刘辩伸出右手食指,在卫觊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卫觊怔怔的看着手掌发呆了良久,旋即默默地将那只写有刘辩名字的手掌缓缓地攥了起来。
卫觊先是用眼神逼退了卫坚与刘震,旋即整了整衣冠,躬身行礼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请大王恕觊怠慢之罪。”
刘辩笑呵呵的抬手虚扶,道:“冒昧登门,扰了伯觎的清静,理应是我等向伯觊请罪才是。”
“不敢!不敢!”
卫觊连连摆手道:“寒舍粗陋,承蒙大王莅临,实乃三生有幸。”
刘辩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份太过敏感,我亦不想牵连于你,今日前来是为了与你做一笔生意,还请伯觊莫要推辞。”
“大王请讲,觊愿洗耳恭听。”
“朕有上等好马两百匹,欲卖与伯觊,换一笔路资,不知伯觊意下如何”
卫觊闻言,侧头瞥了一眼被拴在城下的两百匹西凉战马,略一沉思之后,道:“卫氏乃书香门第,族人不擅骑马,不如将其留给大王,路上或许还能有些用处,觊愿从府库中支取一千万钱,赠与大王,以做路资,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无功不受禄。”
刘辩摇了摇头,道:“不如这样吧,两百匹战马,咱们一人一半,朕带走一百匹,卖给你一百匹,如此。”
“朕”
卫觊闻言,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之情,卫觊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尽量用黄金与丝绸作为交易筹码,这样可以为我等省去不少的麻烦。”刘辩说道。
卫觊点了点头,道:“大王尽管放心,觊省得。”
“请大王在此稍候片刻,觊去去就来。”卫觊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快步向城下走去。
宇文成都与南霁云默默地跟在了卫觊的身后,以防他做出对刘辩不利的事情。
宇文成都与南霁云跟随卫觊来到后院的一处旱井前,卫觊命人搬开压在井上的巨石。
几名家丁正欲上前合力搬开旱井上的巨石,却被宇文成都伸手给拦了下来。
“此等小事,何须假他人之手”
宇文成都说着,在井前扎好马步,旋即双手环抱巨石,借腰腹之力,将重达数百斤的巨石给举了起来。
望着高举巨石却仍旧面不改色的宇文成都,卫觊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道:“壮士身负千钧之力,比之西楚霸王亦不遑多让。”
宇文成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手将磨盘大的巨石扔向一边,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卫觊闻言,并没有急于让人下井取钱,而是负手立于井前皱眉沉思了起来。
宇文成都见状,正欲上前催促一番,结果却被南霁云给拦了下来。
南霁云向宇文成都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宇文成都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急于开口。
在亲眼看到宇文成都大展神威之前,卫觊心里忖的是与刘辩结一个善缘的心思,然而在看到宇文成都大展神威之后,卫觊的心思却忽然变得活泛了起来。
“弘农王身边有此猛将以为臂助,或可成就一番大事,若趁其尚未发迹之前,给予其一定的资金帮助,届时或可取得一本万利之奇效,即便弘农王没能取得成功,于我卫氏而言,也不过只是损失了一笔钱财而已。”
卫觊微眯着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嗯...这笔买卖可以做。”
“既然做得,那便请快些,时间可不等人啊。”宇文成都沉声说道。
卫觊一怔,旋即连忙命卫坚等人下到旱井中,将黄金、丝绸等物尽数给取了出来。
卫觊默默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的想到:“刚刚因一时激动,竟险些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几个时辰后。
卫觊负手站在城头,满面笑容的向渐渐远去的刘辩一行挥手告别。
望着远处官道上的二十余辆马车,卫坚无奈的长叹一声,郁闷道:“主公,此番我们真是亏大了啊。”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我隐隐有种预感,这将会是我卫氏有史以来所做过的最成功的一笔生意。”卫觊说道。
此番交易,刘辩仅仅付出了一百匹西凉战马的代价,却得到了卫觊送出的两千斤黄金,一千万钱,一百匹练(精绢),一百匹素(白绢),一百匹丝帛,以及各式成衣,被褥,以及数之不尽的粮草物资。
除此之外,卫觊还亲自在府中挑选了四名美婢,令其照顾唐姬的日常生活起居。
现在来总结一下卫觊送出的这些东西的大概价值。
两千斤黄金约等于两千万钱。
一千万钱。
一百匹练约等于二十五万钱。
一百匹素约等于十五万钱。
一百匹丝帛约等于十万钱。
四名美婢约等于八万钱。
各式成衣、被褥、粮草物资合计约等于二十五万钱。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双方根本就不是在做买卖,而是在搞投资,刘辩笑纳了卫觊双手奉上的厚礼,而卫觊亦从刘辩的口中得到了一句承诺。
“河东卫氏觊乃忠厚之人,待朕发迹之日,定不会忘记河东卫氏的忠贞拳拳之心。”
第六十四章 陛下欲反耶
就在刘辩一行携带大批物资离开卫氏庄园的同时,亲自留守于洛阳毕圭苑中的董卓亦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刘辩已经逃离弘农王府的消息。
袁绍与曹操等人在暗中勾结,欲组成讨董联盟,兴兵讨伐董卓,如今董卓已经被袁绍等人折腾得焦头烂额,正想找李儒商量一下应对之策,结果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暴跳如雷的董卓在毕圭苑内发了好一通的邪火,他手持环首刀,发了疯似的在房间内胡乱劈砍,吓得姗姗而来的李肃等人纷纷躲在廊柱后,不敢靠近一步。
良久之后。
气喘吁吁的董卓随手将早已卷刃的环首刀扔到一边,抬头望向噤若寒蝉的李肃与华雄,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进来吧。”
李肃与华雄闻言,连忙快步来到董卓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相国。”
董卓长舒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直奔主题道:“弘农王跑了。”
“什么”
李肃闻言,大惊失色之下,脱口说道:“怎么可能”
“樊稠死于弘农王之手,文优受其裹挟一路向北而逃,王方率兵前往围追堵截,亦被弘农王麾下猛将斩杀于阵前。”
董卓伸手指了指被白布盖着的樊稠与王方的尸体,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二人俯身掀开白布,看过之后,李肃仍旧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弘农王,怎么可能杀得了樊稠呢”
“老夫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
董卓见李肃正欲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于是不耐烦的向他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去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救文优脱离苦海,我的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他。”
“敢问相国,不知弘农王如今正逃往何处”华雄问道。
李肃闻言,忽然伸手拦了一句,道:“弘农王已死,天下间再也没有弘农王这个人了。”
“嗯”
董卓闻言,皱眉看向李肃,道:“何出此言”
李肃微眯着双眼,冷冷的说道:“弘农县突然遭到了黄巾贼人的袭击,贼人在城中进行了一番烧杀抢掠,弘农王府亦未能幸免于难,樊稠为力保弘农王而不幸战死,弘农王与文优最终亦双双死于贼人之手。”
李肃说着,忽然直视着董卓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关东诸侯蠢蠢欲动,若是被其知晓弘农王已经脱离了您的掌控,届时,他们定会打着迎立弘农王的名义兴兵作乱。
老话说得好: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与其受人掣肘,倒不如直接来一手先发制人,如此即可彻底熄灭关东诸侯迎立弘农王之心,亦可杜绝弘农王打着汉室正统的名义招兵买马,此乃一箭双雕之计,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董卓闻言,顿时抚掌大笑道:“善,大善。”
李肃皱眉沉思了片刻,遂继续说道:“相国还需做两手准备,一来请陛下将弘农王的死讯昭告天下,二来,需遣一员上将前往救回文优。”
李肃说着,忽然面色一冷,抬手在脖颈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以绝后患。”
董卓缓缓地点了点头,踱步来到被他劈成两截的案前,将一张兽皮铺在案上,这是一张司隶校尉部的地图,董卓伏案查看了良久,最终提笔在安邑至绛邑的必经之路上做了一番标注,道:“华雄。”
“末将在。”
“着你亲率八百轻骑前往安邑至绛邑的必经之路上阻截弘农王,见到弘农王之后,莫要与他多费口舌...”
董卓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厉色,咬牙道:“对其随行人员格杀勿论。”
“诺。”
华雄应声而退。
华雄离开后,董卓继续伏案奋笔疾书,将弘农王身死的消息拟成一份诏书,然后让李肃带着这份诏书前往长安面见刘协,请其在诏书上加盖玉玺。
其实董卓让李肃跑这一趟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让刘协在诏书上加盖玉玺,而是让刘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并宣布弘农王死于黄巾贼人之手的既定事实。
这才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李肃将诏书贴身收入怀手向董卓告辞,旋即乘快马向长安狂奔而去。
洛阳至长安,近七百里的路程,而李肃却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已来到了未央宫前。
负责帮助董卓掌控长安政权的董旻,此时早已在未央宫前等候多时。
李肃见状,连忙上前与之见礼,经过一番寒暄之后,董旻亲自引领着李肃前往寝宫面见天子。
二人入宫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天子寝宫。
望着噤若寒蝉的刘协,李肃躬身一礼,道:“相国令臣将诏书呈于陛下,请陛下过目。”
李肃说着,从怀中取出诏书,双手递到刘协的面前,道:“请陛下节哀。”
刘协闻言,身子向后缩了缩,颤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肃轻叹一声,道:“陛下一看便知。”
刘协闻言,连忙展开诏书,待其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当即失声痛哭道:“兄长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董旻与李肃默默的看着刘协抱着诏书痛哭了良久,直到刘协的情绪有所好转之后,李肃这才向他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刘协闻言,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起身对董旻怒目而视道:“将军见逼,以至于此。若天命有归,将军宜时正尊号,若推而不居,存为社稷,亦当更择亲贤而辅之啊。”
刘协此话看着好像是说给董旻听的,实则是说给董卓听的。
董旻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微微一笑,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兄弟二人功存社稷,何负陛下耶”
刘协闻言,撇了撇嘴,旋即将头撇向一边,不再说话。
董旻见他竟突然耍起了小孩脾气,于是将手伸向刀柄,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协,冷声道:“陛下欲反耶”
刘协被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摆手求饶,遂伸手指向一旁御案上的玉玺,道:“玉玺就在那里,将军请自便。”
董旻重重的冷哼一声,遂拿着诏书前去加盖玉玺,而留下的李肃却丝毫不顾刘协此刻伤心欲绝的心情,将明日上朝时需要说的话,一一教给了刘协,并请他当众背诵两遍之后,这才满意了离开了皇宫。
第二日,上朝时,刘协如牵线木偶般将诏书上的内容一一重复了一遍,又将李肃昨天教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当众背诵了一遍。
正当满朝哗然之际,伤心欲绝的刘协却默默的撇下群臣,嚎啕大哭着向寝宫走去。
第六十五章 李儒与杨修存在的意义
望着身后仅仅跟着一名年轻宦官的少年天子,王允的心中感到十分的悲凉,瞥了眼在人前颐指气使的董旻,王允在心中重重的冷哼一声,暗暗在心中发誓道:“董贼,吾必灭汝全族,以解心头之恨。”
正当此时。
太傅袁隗却是默默地站了出来,他直视董旻的双眼,问道:“既然弘农王已为贼人所害,那么请问,他的尸身在哪里”
董旻闻言,皱了皱眉,旋即手按剑柄,上前几步来到袁隗的面前,几乎贴着袁隗的脸与他对视了起来,片刻之后,董旻冷冷的说道:“贼众势大,杀人之后,又放火烧了弘农王府,因此,弘农王的尸身与其他人一同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如今已无从辨认。”
袁隗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敢问将军,弘农王的尸身可曾被妥善安葬”
董旻点了点头,道:“弘农王乃先帝长子,自当好生厚葬才是。”
“敢问将军,弘农王的尸身被葬在何处”袁隗问道。
董旻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关键是弘农王压根就没死,他担心言多必失,因此他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太多,如今见袁隗忽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于是他十分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弘农王府内的众人皆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因此我已命人将其全部安葬于文陵以东,令其随扈在先帝左右。”
袁隗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是否可以请仵作开棺验尸如此亦可从中筛选出弘农王本人的...”
袁隗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董旻怒不可遏的伸手指向他,咬牙切齿道:“袁太傅,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本将军做事,何须向你交代啊”
袁隗微微一笑,旋即默默地退了回去,他已经从董旻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被袁隗问的心烦意乱的董旻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道:“退朝。”
待群臣退朝之后,董旻在未央宫前见到了前来复命的李肃。
董旻一把将李肃拉倒一边,问道:“如何”
李肃长舒一口气,道:“末将已命人将弘农王身死的消息以公文和抵报的形式发往全国。”
“除此之外,末将还刻意让人在私下里四处散步了弘农王为黄巾贼所害的消息,公文与市井传言双管齐下,弘农王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天下,末将刻意在抵报中言辞说明,但凡发现有人敢打着弘农王的旗号行事,则视其为朝廷叛逆,各地郡守皆可率兵将其就地斩杀。”李儒说道。
百姓间口口相传,要远比抵报传得快的多,因为古人的识字率很低,百姓普遍都是文盲,让他们读公文抵报简直比登天还难,然而若是以八卦的形式四处散播,届时,弘农王身死的消息很快便能传遍全国百姓的耳中。
其实说白了,抵报是给郡县官吏们看的,而传言则是给百姓们听的。
董旻闻言,大喜过望,向李肃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贤弟之才比之文优亦不遑多让啊。”
“区区雕虫小技,安敢与文优比肩将军过誉了。”
李肃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他脸上的得意表情却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仅仅过了四天时间,弘农王身死于黄巾贼之手的消息便伴随着春日里的微风缓缓地飘进了刘辩等人的耳朵里。
离开卫府之后,刘辩一行扮作商人,押着十几辆满载物资的马车缓缓向北而行。
这一日,众人来到距离官道不远的一间客舍内落脚,柴绍刻意让小二给众人的战马喂了一些上好的草料。
而刘辩等人则在客舍内简单的吃了一口,正吃饭时,恰巧听到了客舍老板与小二之间的对话,二人所说的内容正是弘农王身死的消息。
唐姬偷偷的瞥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刘辩,见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她凑近刘辩,轻轻的唤了一声:“大王...”
刘辩闻言,抬头看向唐姬,故意拿话打趣她道:“前几日不是一直都称朕为陛下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改称朕为大王了呢”
唐姬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她脸皮薄,从来没有当众与人做过这等类似于打情骂俏的事情,如今见刘辩竟然当众打趣自己,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出言岔开话题,道:“董贼奸诈,此计甚毒,陛下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刘辩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与董贼同样的决定。”
“消息一经传出,陛下的正统性必将受到极为沉重的打击,陛下不可不防啊。”雷万春说道。
吃饱喝足之后,刘辩默默地放下筷箸,伸手在杨修和李儒的身上指了指,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吗”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正在埋头吃饭的二人。
张巡微微一笑,已经猜出了刘辩的意图,于是他满脸钦佩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陛下圣明。”
“倒也不能总指望着别人,咱们自己也需多多努力才行。”刘辩说道。
这时宇文成都等人业已渐渐的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宇文成都缓缓开口,道:“文优与德祖,一位是董卓的心腹谋士,另一位则是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的世族子弟,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向天下证明陛下身份的正统性。”
杨修闻言,立时就不乐意了,他抬头看向宇文成都,言语不善道:“这是什么话”
“合着若是我们不能证明弘农王的身份,那我们就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吗”杨修直视着宇文成都的双眼,发出了一句来自灵魂的拷问。
宇文成都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若你们不能向世人证明陛下的身份,那还留着你们干什么吃白饭啊”
李儒闻言,也显得有些不高兴了,他一脸不悦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可是董卓麾下第一谋士,你竟敢这般看轻于我”
宇文成都不屑的撇了撇嘴,嗤之以鼻道:“我管你是不是第一谋士,你又没有为陛下出谋划策,跟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宇文成都见李儒还想再说,于是当即抄起马鞭,怒指李儒,道:“再敢刮躁,老子可要抽你了。”
李儒见状,讪笑着摇了摇头,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第六十六章 李儒的未来当何去何从
李儒当前的处境十分的尴尬,若说他是俘虏吧,好像有点委屈他了,因为他在刘辩这里也还算得到了不错的礼遇,可若说他不是俘虏吧,似乎又有些抬举他了,因为在场的众人里除了杨修,几乎谁都可以举起马鞭往他的脸上来那么一下子。
甚至就连对他礼遇有加的刘辩也会偶尔拿出那只系在腰间的酒壶,时不时的在他的面前摇晃几下。
每当众人停下歇脚的时候,刘辩都会解下酒壶,在李儒的面前晃一晃,问他“渴不渴。”
局外人杨修偶尔也会拿话恶心他一下,甚至还会拿家世压人,惹得李儒脸红脖子粗的欲对他拔刀相向。
“厚道人”张巡经常在私下里皱眉看着李儒,思忖着他的未来当何去何从。
在张巡看来,一旦刘辩得势之后,届时,李儒的人生也将随之走到终点,因为无论张巡如何绞尽脑汁的去谋划,他都无法想出一个破局的方案来。
与所有人为敌的李儒,将来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望着一手捻着胡须,微眯着双眼看向自己且若有所思的张巡,李儒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却见他忽然拍案而起,怒指张巡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李儒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龙阳之好。”
张巡眨了眨眼,眼神中渐渐有了焦距,缓缓抬头看向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李儒,胡诌道:“我刚刚只是在想,成都等人皆鞭笞过你,唯独我却没有,因此我在考虑,要不要随波逐流。”
李儒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旋即将头撇向一边,道:“汝为读书人,岂可与莽夫为伍”
“有道理。”
张巡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儒一眼,旋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莽夫”
南霁云冷冷一笑,道:“文优此言差矣,我等即便是莽夫,那也是忠勇可嘉的莽夫,汝即便是文士,那也是不忠不孝的士人。”
雷万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出言附和道:“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李儒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心道:“没完了是吧但凡来一个人,都拿这句话来恶心我,合着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是吧”
李儒越想越生气,对南霁云怒目而视的同时,将右手缓缓探向腰间的剑柄,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拔剑与之拼命的架势。
南霁云见状,轻蔑的撇了撇嘴,道:“还真是小瞧了你了,来,我让你一杆兵器,咱们比划比划。”
南霁云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向李儒勾了勾手指,道:“生死勿论。”
“正合我意。”
李儒一时热血上头,竟然拔剑与南霁云隔着几案当场对峙了起来。
南霁云频频用余光看向始终低头沉默不语的刘辩,见他始终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于是投鼠忌器之下,亦不敢轻易向李儒发起进攻。
良久之后。
就在南霁云的耐心几乎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之际,客舍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数十名头上裹着一块黄色头巾的农夫纷纷抄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向客舍方向冲杀而来。
刘辩抬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出去看看。”
“诺。”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南霁云见状,连忙抄起马槊,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望着南霁云离去的背影,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100点忠诚度的含金量真的是一丁点掺假的成分都没有啊。”
刘辩刚刚忽然心血来潮,想测试一下众人对自己的忠诚之心,结果,对内情一无所知的南霁云便中了招。
在刘辩始终不曾松口的情况下,一向暴脾气的南霁云居然真的没有对李儒动手,而这正是刘辩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当宇文成都与南霁云来到客舍外时,五十多名头戴黄巾的农夫业已纷纷冲到了客舍外。
当先之人扛着锄头,口中大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绕过身高近两米的宇文成都,直奔南霁云而来。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呵...真识时务。”
宇文成都话音刚落,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啪!”
接着便听到了南霁云那略显低沉且十分威严的声音:“黄乃公。”
“啊...”
当先之人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右脸。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
“乃公黄。”南霁云说道。
“啊...”
跑在最前边的那人又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左脸。
“司隶校尉部几乎就没怎么闹过黄巾,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南霁云说罢,伸手按着那人的脑袋,强行让他背对着自己,旋即在他的屁股上重重的踹了一脚,将其踹了一个狗啃屎。
跟在那人身后蜂拥而来的众人见状,纷纷主动放缓了脚步。
宇文成都见状,伸手在客舍外的一片空地上胡乱的点了几下。
众人见状,好似乖宝宝般,纷纷来到宇文成都指定的地方,自觉的排队站好,一副等候上官检阅的模样。
望着普遍比自己矮两个头的众人,宇文成都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踱步而来的刘辩,苦笑道:“又是一群搞副业的。”
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侧头看向李儒,道:“此乃何人之过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儒在刘辩与杨修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此非一人之过,实乃千人万人之过也。”
这回轮到刘辩不说话了。
望着面黄肌瘦的百姓,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柴绍,道:“取二十万钱,分与百姓。”
“诺。”柴绍应声而退。
柴绍离开后,刘辩伸手在宇文成都的背上轻轻一推,道:“出手,替朕狠狠地教训他们一番,教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让他们从此彻底熄了拦路打劫的心思。”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一把夺过南霁云手中的马槊,当即便要上前教训对方一顿。
刘辩见状,连忙伸手拦了一句,道:“让你教训他们一顿,没让你害人性命。”
“伤而不残即可。”刘辩刻意补充了一句。
“哦。”
宇文成都随手将马槊扔到一边,旋即举起沙包大的拳头,走向人群,将众人挨个教训了一顿。
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百姓,刘辩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我大汉百姓,真是没的说,即便挨打也不跑,这样好的百姓,朕又怎能不爱呢”
第六十七章 袁氏的野望
良久之后。
望着乖乖站成一排的百姓,刘辩苦口婆心的说道:“拿钱去买些种子,回家好好种地,莫要再逞一时之能,打劫有风险,入行需谨慎,莫要因一时冲动坏了自己的性命,而令家中平添孤寡。”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被南霁云赏了两个耳光的人,闻言连忙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道:“大人所言极是,我等皆为初犯,如今已经切身体会到了江湖险恶,以后再也不敢以身犯险了。”
“如此甚好。”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遂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诸位请自便。”
众人闻言,仍旧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好似双脚被钉在了原地一般,看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刘辩皱了皱眉,对此感到十分的疑惑,于是他侧头与南霁云对视了一眼。
南霁云微微一笑,遂上前一步,目光在一众百姓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趁早滚蛋,难道还想留下吃饭吗”
众百姓闻言,顿时兴高采烈的怀抱着从刘辩那里得来的赏钱,逃也似的跑了。
众人逃跑的时候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向刘辩行礼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刘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望着百姓离开的方向,李儒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大汉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只可惜,这样好的百姓却没能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百姓所求,不过四字而已。”
“吃饱穿暖!”
“仅此而已。”
望着大发感慨的李儒,雷万春皱了皱眉,开口纠正道:“难道不是平安富足吗”
“多新鲜呢。”
李儒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是掌管话语权的世族用来诓骗百姓,甚至于诓骗后世子孙的词儿,平安富足是世家为百姓编织的一场梦。”
李儒说着,忽然长叹一声,道:“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啊。”
杨修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有梦做总比没梦做好,这样他们才有继续奋斗下去的目标,亦有为之努力下去的动力和念想。”
李儒不屑的瞥了杨修一眼,道:“百姓是一群被世家玩坏了的傻瓜,刀剑加身时却仍旧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这才是世家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这也是皇帝最想看到的结果。”
杨修很聪明,头脑灵活,思维敏捷,但总喜欢剑走偏锋,在死亡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李儒不说话了,他看向杨修的目光十分的复杂,有惊讶,有钦佩,有羡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四世三公之家,果然不同凡响,真不知死啊。”李儒如是想到。
刘辩负手站在距离二人不到十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宇文成都见状,默默地来到刘辩的面前,轻声道:“陛下,行装皆已备好,可以上路了。”
虽然宇文成都平时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他在关键时候却总能适时地站出来为刘辩缓解当前的尴尬。
刘辩点了点头,道:“成都,你在前方开路,前往绛邑落脚。”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旋即翻身上马,当先向北而行。
与此同时。
远在渤海郡的袁绍亦接到了来自袁隗的亲笔书信。
渤海郡,太守府,书房。
袁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木匣上的火漆,见没有拆开过的痕迹,这才打开木匣,取出写就于左伯纸上的密信,展开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他眯了眯双眼,但微眯且狭长的眼眸中却仍旧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精明之色。
袁隗在书信中向袁绍阐述了自己对弘农王之事的看法,他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先是在信中说明弘农王应该还活着,接着他为袁绍制定了两套行事方案。
一:遣人四处搜寻弘农王的下落,然后拥立其登基称帝,最后以袁氏威望,挟天子以令诸侯。
二:袁隗让袁绍带头承认并接受弘农王的死讯,然后召集各路诸侯,以为弘农王报仇的名义,讨伐董卓。
袁隗特别在信中说明自己更加倾向于第二套方案,因为一旦董卓覆灭之后,袁氏便可以当世第一大族的身份广纳贤士,并号召天下有识之士,戡平内乱,一统天下。
待天下平定之后,袁氏的声望亦将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度,接下来的事情,将会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虽然弘农杨氏也是四世三公之家,但是,弘农杨氏的手中没有兵权,在乱世之中,兵权便是话语权,没有兵权如何与袁氏相争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
袁绍缓缓合上书信,踱步来到烛火前,将书信置于烛火之间,付之一炬。
袁绍踱步来到几案后,俯身坐于案后,倚着一旁的几案,托着下巴闭目沉思了起来。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剩下袁绍轻微的喘息声,以及手指不时敲击在几案上所发出的哒哒声。
不知过了多久,袁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来到书房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袁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长舒一口气,道:“原以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万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袁绍在书房里足足闭目沉思了近两个时辰,事关袁氏家族未来的气运,他亦不得不慎重对待。
袁绍抬头仰望星空,怔怔的搜寻了良久,忽的,他的瞳孔忽然为之一凝,当他看到悬挂在夜空中的那颗紫微星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时,他喃喃自语道:“紫微星现,帝王将出。”
“帝出...”
袁绍死死的盯着紫微星所闪耀的方向,目光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兴奋道:“帝出冀州”
紫微星照耀的方向竟然是冀州方向。
紫微星就是北极星,也是小熊座的主星,北斗七星始终围绕着它四季旋转,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那么紫微星便是这个漏斗的顶尖。
正因为此,袁绍才从中得出了紫微星所对应的方向乃是冀州方向。
袁绍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却见他右手用力的攥紧拳头,微眯着双眼,喃喃自语道:“董卓残暴不仁,弑杀弘农王,我等身为大汉臣子,岂可对此禽兽行径熟视无睹”
“此番定要号召天下群雄,诛此恶贼,为弘农王报仇雪恨。”
第六十八章 人间炼狱
原本正在暗中联络各路诸侯的袁绍,在得到袁隗的亲笔书信之后,当即登高一呼,各路诸侯纷纷争先响应。
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众人最终推举家世显赫且声望正隆的袁绍为联军盟主,遂高举义旗,打着为弘农王报仇除贼兴汉的旗号,磨刀霍霍的挥师西进,直奔洛阳而去。
与此同时。
留守于洛阳毕圭苑中的董卓,亦收到了诸侯联盟的消息。
董卓连忙命人召集众将前往毕圭苑议事。
临时充当狗头军师的李肃,此时已被董卓倚为心腹之臣。
当李肃入府之后,董卓好似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紧紧拉着他的手,道:“袁氏子公然造反,当如何处置”
李肃几次想从董卓手中挣脱出来,结果却都无一例外的做了无用功,最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任由董卓拉着自己。
初闻关东联军组成讨董联盟时,李肃亦被这一消息惊得一时慌了手脚,待其回过神之后,他最先考虑的是想一个全身而退的万全之法,但董卓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岂会猜不出李肃的心思因此当李肃到来之后,董卓表现出了极为强势的一面,死死的攥着李肃的手不放,其言外之意便是:文优不在,我还需多多仰仗于你,若你敢生出二心,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李肃从董卓所表达的肢体语言中,业已大致猜出了董卓的想法。
李肃这个人,比之当世一流谋士亦多有不如,就更别提荀彧之流的顶级谋士了,但是话说回来,他能够招募到反复无常的吕布,自然说明他绝不是一个白痴,作为一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寥寥数笔之人,亦绝非泛泛之辈。
李肃闻言,略一思索,道:“肃有今日,皆赖丞相提携之恩,敢不效死命”
“依臣看来,关东联军不过癣疥之疾,丞相无须忧虑,只需凭借雄关坚守,待联军粮草告罄之时,便是其引兵退走之日。”李肃说道。
董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直视着李肃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袁氏图穷匕见,其悖逆之心已昭然若揭,我等切不可等闲视之,当如何处置”
李肃闻言,默默地低下头,不敢与董卓对视,却硬着头皮说道:“当遣人即刻前往长安,搜捕袁氏族人,将其尽数诛杀,以儆效尤。”
“善。”
董卓点了点头,遂遣人前往长安,诛杀以袁隗为首的袁氏族人。
安排好袁氏的事情之后,董卓又想起了北上搜捕刘辩一行的华雄,于是皱眉问道:“华雄已率军北上多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当尽快将其召回,随我前往虎牢关迎敌。”
李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关东联军打的是为弘农王报仇的旗号,说明他们已经承认并接受了弘农王薨逝的既定事实,既如此,丞相自可将其暂且放在一边,先退强敌,待击退关东联军之后,丞相再遣一上将,前往北方搜捕弘农王的下落也不迟。”
董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挥手招来一名亲兵,道:“即刻持老夫令牌,沿着官道前往绛邑搜寻华雄等人的下落,待见到华雄之后,令其速速回京。”
“诺。”
亲兵双手接过令牌,领命而去。
正当董卓在洛阳调兵强将之际,刘辩一行人马却正驻足于官道旁,心情复杂的望向前方二十余步远的一座乱葬岗。
入眼处,一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在十分费力的用手挖掘着一座刚刚堆砌不久的坟堆,小女孩的指甲因为长时间挖掘而出现了多出的开裂,鲜血不断的从指甲缝中汩汩流出,而她却好似全然不觉般,仍旧在不知疲惫的拼命刨土。
小女孩在刨土的同时,亦会时不时的左右查看一番,那副谨慎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担心会有人来抢夺自己的胜利果实一般。
良久之后。
土包里终于露出了草席的一角,而随着一阵微风吹来,尸体腐烂所散发的味道甚至已经随着这股微风传到了刘辩等人的鼻子里。
杨修默默的将头撇向一边,捏着鼻子,显然是被这股味道给恶心的够呛。
刘辩怔怔的望着被迫起身的小女孩,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后,又俯身蹲了下去,她加快了刨土的速度,直到挖出埋在土里的整具尸体,她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原本刘辩以为她废了这好大的力气,为的应该是墓穴中的金银,然而小女孩的举动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却见小女孩根本顾不上刺鼻的尸臭味,双手掀开裹着尸体的草席,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尸体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抖落开衣物上的泥土,然后迅速将其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待其选好新的目标之后,她有迅速跑了过去,继续重复着刚才做过的事情。
小女孩离开之后,几只乌鸦落在了刚刚那座坟堆上,它们开始啃食尸体上的腐肉,口中还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就在这个不知名的乱葬岗上,乌鸦成群,骸骨遍地,许多与小女孩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以求在冬季来临之前,能够有一件御寒的衣物。
自打进入绛邑的地界之后,刘辩的世界观已然随着一路行来的所闻所见而轰然崩塌,世间比自己心中想象中的还要差许多,天灾、人祸、疫病,正在不断的腐蚀着大汉的根基。
望着眼前的一幕,刘辩无奈的长叹一声,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时不我待之感。
“成都。”
刘辩轻轻的唤了一声。
宇文成都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拱手行礼道:“末将在。”
“分给他们一些吃食,再给他们留下几床被褥。”刘辩说道。
“诺。”
宇文成都驱赶着一辆装满衣物的马车,来到乱葬岗前,望着一脸警惕的众人,道:“这是我家主公赏给你们的衣物,你们各自分了吧。”
见众人纷纷保持着或挖或刨,亦或是准备拔腿逃跑的姿势,站在那里表情木讷的看着自己,于是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凤翅镏金镋将马车中的衣服一一挑出,仍在面前的地上,嗟叹道:“拿去分了吧。”
宇文成都说罢,打马回到刘辩的身边,遂刘辩一行向北而去。
刘辩等人离开后,小女孩一行人忽然一拥而上,将马车里的衣物一抢而空,顺便将那匹驮马也给撕成了一滩肉泥。
当生存面临挑战时,即便是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也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第六十九章 患难见真情
刘辩一行人马沿着官道向绛邑前行,但队伍中却显得极为安静,刘辩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众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默默的跟在刘辩的身后,直到前方出现了绛邑城墙的轮廓之后,刘辩才默默地抬起右手,制止了继续前行的众人,道:“大家小心,注意警戒。”
宇文成都连忙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皱眉道:“有蹊跷。”
刘辩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道:“时值正午时分,可绛邑城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未免有些太不寻常了。”
张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臣以为,当择一处险要之地,以迎敌军。”
“你是说...附近有伏兵”雷万春问道。
张巡闻言,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刘辩向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道:“徐徐后退,莫要让对方看出我们的破绽。”
刘辩一行破绽太多,唐姬、李儒、杨修、以及那四名负责照顾唐姬日常生活起居的婢女,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旦遭遇伏兵,他们立时便会成为刘辩等人的累赘,而悲催的是,刘辩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生自灭而坐视不管。
唐姬是刘辩的结发夫妻,自从大婚之后,便随他吃了许多的苦头,这样好的女人,刘辩又岂能让她落入敌人之手
李儒是董卓麾下首席谋主,其人在权谋方面颇有建树,算是一位现成的成熟谋主,刘辩需要有这样一个可以拿来即用的人才,为自己出谋划策。
除此之外,刘辩还需借助李儒的名声,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身份。
杨修就更不用说了,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呢,虽然刘辩目前尚未从他的身上发现出太多的闪光点,但是,单以杨修的身份而言,就足以让刘辩对他高看一眼。
届时,有李儒与杨修同时为刘辩背书,亦可为其身份和正统性增添一份信服力。
刘辩侧头看向护卫在侧的南霁云,道:“南八,待会儿一定要保护好唐姬和二位先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离开他们三人半步。”
刘辩向南霁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南霁云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请陛下放心,只要臣尚有一口气在,便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分毫。”
刘辩之所以让武艺超群的南霁云去保护唐姬三人,主要是因为他箭法高超,值此危急关头,一定不能发生任何的意外,有南霁云从旁保护,李儒和杨修亦绝对不敢生出别样的心思。
一行人马沿着官道徐徐后退,直退到一处密林前,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林间小路,路旁皆是数丈高的灌木丛,若想进入密林,则只有这一条小路可走。
正当此时。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如闷雷般的轰鸣之声。
刘辩默默地低头看向脚下,发现地面上的砂砾竟然好似忽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伴随着这阵轰鸣发出了饶有节奏的震颤。
刘辩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吩咐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将装载货物的马车停在路前,充当拒马,旋即转身看向被暂时安置在拒马阵后方的唐姬等人,道;“若见事不可为时,尔等可先行撤退,先寻一处隐蔽之所暂避锋芒,待朕脱离险境之后,自会前去与你等会合。”
唐姬闻言,忽觉心头一紧,却见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刘辩,道:“大王何不与我等同去先暂避锋芒,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自打朕出生以来便受尽了白眼,父皇说我轻佻无威仪,甚至还为此动过废立之念,母后与舅父亦将我当做小孩子看待,从不肯让我接触政事,而后董贼更不必说,朕处处忍让,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刘辩长舒一口气,回身望向空无一人的官道,惨笑一声,道:“其实,朕早已无路可退,从前,朕的身边俱是奸臣、权臣,如今,朕的身边俱是朋友与兄弟。”
刘辩的眼神越发的坚定了起来,继续说道:“朕已经忍气吞声了十五年,如今不能再退了,若是每每面临危难之际,朕都选择不战而退,那么从今往后,朕恐将彻底丧失前进一步的勇气。”
“大王稍待,臣来助你。”
南霁云大吼一声,纵马从拒马阵中一跃而出,挺身护在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微微一怔,侧身看向唐姬方向,却见李儒与杨修正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而一向温柔娇弱的唐姬则手持宝剑,负责看守被反手绑缚在树上的李儒与杨修。
“若陛下身死,则妾必不能苟活于世,将来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唐姬手持宝剑,在李儒与杨修的面前比划了几下,吓得二人连连扭头躲闪。
李儒一边极力的躲闪唐姬胡乱挥舞的宝剑,一边极力的想要稳住唐姬的激动情绪,道:“不想皇后娘娘竟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在下佩服,佩服。”
杨修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道:道:“刀剑无眼,娘娘定要当心才好,切莫伤了贵体。”
刘辩微微一笑,道:“文优二人皆被绑缚于此,谅他们插翅难逃,爱妃无需忧虑。”
唐姬闻言,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她缓缓放下宝剑,侧头看向越来越近的骑兵队伍,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
刘辩提枪直指对方领头之人,侧头看向李儒,道:“文优,可识得此人否”
李儒闻言,定睛在那人的身上打量了良久,道:“来人乃是相国麾下猛将华雄,此人武艺超群,擅长指挥骑兵作战,陛下切不可生出大意轻敌之心。”
杨修闻言,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心道:“这是什么情况你未免也忒怕死了吧皇后只是拿剑随手比划了几下,你就全招了”
刘辩深深的看了李儒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朕希望文优能够就此保持下去。”
李儒无奈的长叹一声,遂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道:“华雄交给你来处理。”
“诺。”
宇文成都一脸兴奋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陛下放心,臣定取此贼首级,呈与陛下。”
“我与雷万春在前冲锋陷阵,南八执弓在后方为我等掠阵。”
“诺。”
南霁云与雷万春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刘辩看向跃跃欲试的张巡与柴绍,道:“你二人只需在此看护好车驾即可。”
第七十章 华雄
随着轰隆声越来越近,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望着这支声势惊人的骑兵军阵,刘辩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道:“骑士纵马狂奔时,前后有据,阵型齐整,战马发足冲锋时丝毫不见慌乱的迹象,看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啊。”
宇文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骑士与战马皆受过战场的洗礼,对方实力不容小觑,陛下定要多加小心。”
“嗯。”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
待对方奔至距离己方一箭之地时,南霁云当即张弓搭箭,向冲锋在最前边的骑士射出了一支羽箭。
羽箭带着一丝悦耳的破空之声,正中骑士的眉心,骑士中箭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旋即一头栽落马下,被随后而来的战马踩成了一滩肉泥。
同袍落马,并没有给这支正在冲锋的骑兵队伍带来丝毫的负面影响,他们在将领的指挥下,目光坚定的向刘辩一行冲杀而来。
华雄远比想象中要聪明许多,他在率兵前来截杀刘辩的路上已经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刘辩等人的大致根底,在听闻王方与樊稠等人的死讯之后,他当即做出了最为准确的判断,深知刘辩身边有猛将辅佐的华雄,在率军冲锋时刻意隐藏在了军阵之中,并没有轻易露头。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华雄率领的西凉铁骑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而刘辩一方却只有寥寥数人,纵使刘辩的身边有猛将随扈在侧,但他又岂能挡得住由八百匹战马组成的钢铁洪流呢
一百五十步的冲锋距离,对正在发足狂奔的骑兵来说,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在接连付出了四名西凉骑士的代价之后,华雄率领着八百西凉铁骑已经冲到了距刘辩一行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宇文成都正了正兜鍪,又紧了紧手中的凤翅镏金镋,遂侧头看向刘辩,道:“陛下保重,成都去也。”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催动胯下战马,倒提凤翅镏金镋,径直向躲在阵中的华雄冲杀而去。
华雄身穿将甲,其异常高大的身形在骑兵阵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宇文成都仅仅在骑兵阵中粗略的扫视了一圈,只一眼便已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华雄颇有骨气,他隐于阵中仅是为了暂避锋芒,却并没有要做缩头乌龟的意思。
见身穿金盔金甲的宇文成都倒提凤翅镏金镋向自己冲杀而来,华雄当即紧了紧手中的金背大砍刀,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与军阵接战的宇文成都。
随着几声细微的撕布声传来,宇文成都与冲锋在前的西凉铁骑错声而过,下一刻,率先与宇文成都接战的四名西凉骑兵同时跌落于马下,被紧随而来的战马给踩成了一滩肉泥。
刚刚那一幕看得华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这般沉重的兵器,竟能使出绣花般的感觉,此人武艺莫非已臻化境”
接战时,宇文成都忽然将倒拖于地的凤翅镏金镋给提了起来,旋即在迎面而来的西凉骑兵的胸前轻轻一抹,下一刻,四名西凉骑兵的胸前立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与脏器顺着这道伤口汩汩流出。
整个过程都显得十分的写意,落在旁人的眼中,竟给人带来了一种错觉,宇文成都只是轻轻地抬了抬胳膊,便将迎面而来的四名西凉骑兵全部击落于马下。
接战之后,提兵冲入西凉军阵的宇文成都忽然切换了另一种进攻方式,从刚刚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杀人手段,瞬间转换成了大开大合的杀神模式。
宇文成都挥舞凤翅镏金镋在群人中如劈波斩浪般直奔华雄冲杀而去,每前进一步,与其错身而过的西凉骑兵便几乎全部被他击落于马下,但凡有几条落网之鱼,最终亦成为了刘辩与雷万春的手下亡魂。
刘辩左手持剑,以剑作盾,做格挡之用,右手持枪,与在前冲锋陷阵的宇文成都时刻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雷万春则紧紧跟在刘辩的身侧,斩杀敌军的同时,亦可为其挡下突如其来的偷袭。
南霁云将马槊置于一旁,张弓为刘辩三人掠阵,他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已射杀了九名欲对刘辩三人暗放冷箭的西凉骑兵。
望着无人可挡的宇文成都,华雄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那可都是我从西凉军种千挑万选出来的百战精兵啊。”
短短几十步的冲锋线上,至少有四十多名西凉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仍在纵马发足狂奔的宇文成都却好似根本不知疲惫一般,不断的挥舞凤翅镏金镋,收割着西凉骑兵的生命。
望着越来越近的宇文成都,华雄紧咬钢牙,高声对拼命阻拦在宇文成都身前的袍泽说道:“速速退下,我来战他。”
面对好似天神下凡般的宇文成都,华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他深知此刻早已无路可退,骑兵在冲锋之时,只能裹挟其中随波逐流,根本无法调转马头,因此,饶是自知不敌,但华雄仍旧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硬着头皮向宇文成都发起了一波决死冲锋。
双方相距不过二十余步,纵马狂奔之下,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二人之间便完成了第一回合的交手。
一击过后,周围的西凉骑兵皆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声惊得不禁伸手捂住了耳朵。
下一刻。
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之情,却见华雄与其胯下所乘战马尽皆栽倒于地,口喷鲜血,华雄双手撑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却听咔嚓一声,他的胳膊竟应声而断,而他亦渐渐的瘫软在了血泊之中。
仅仅一击之后,生了一副铜筋铁骨的华雄的双臂竟然被震碎了。
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华雄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此人武艺,已臻化境,比之奉先亦不遑多让啊。”
华雄战死,西凉骑兵立时便没了主心骨,刘辩见状,连忙高举长枪,大喝道:“贼将已死,你等还要继续负隅顽抗吗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众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最终由裨将出面,向刘辩要回了华雄的尸体,遂引军向洛阳方向撤走。
望着渐渐远去的西凉铁骑,宇文成都皱眉问道:“何不将其留下,助陛下成就一番大事”
刘辩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他们的家人尽在董贼手中,他们又岂会甘心为我等卖命”
“与其强行留下他们,倒不如组织一套忠于自己的班底,这样来得更实在一些。”
第七十一章 首鼠两端的卫觊
来时八百人,回时七百人。
七百多名西凉骑兵慢慢悠悠的走在回返洛阳的官道上,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悲催与不甘。
待众人走出绛邑之时,官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两名骑士的身影。
裨将见状,连忙抬手制止了继续前行的众人。
待两名骑士奔至近前,翻身下马,年长一些的骑士单膝跪地,行礼道:“丞相命华将军即刻率军回洛阳抵御关东联军。”
骑士话音落后,骑兵队伍中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打马向左右两侧散开。
骑士见状,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
良久之后。
一辆板车映入了二人的眼帘之中,板车上盖着一块染血的白布,而白布的下边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华将军。
“将军不幸死于贼人之手。”
裨将无奈的长叹一声,遂向二人拱了拱手,道:“还需劳烦二位兄弟再往洛阳跑一趟,代我等向相国报丧。”
骑士面色一凝,遂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分内之事,当不得一个谢字。”
“将军保重,小的先行告退。”
骑士拱手与裨将告别,旋即纵马沿着来时的官道,向洛阳报丧去了。
三日后。
骑士回返洛阳之后,听闻董卓已经率军前往虎牢关抵御关东联军,于是又星夜赶往虎牢关报丧。
正午时分,董卓正在帅帐中与众将商议退敌之事。
参与者有:英武不凡的吕布,相貌堂堂的张济,虎背熊腰的李傕,意气风发的郭汜,成熟稳重的徐荣等等。
众将纷纷踊跃发言,请战之声不绝于耳。
吕布起身来到董卓的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布得义父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城狐社鼠之辈竟也敢妄称天下英雄,实在可笑至极,布愿提一支虎狼之师,为义父解此癣疥之疾,请义父允准。”
董卓闻言,顿时抚掌大笑道:“我有奉先,何惧关东之贼啊”
董卓话音刚落,便听李肃捋须笑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相国已命人前往绛邑召华将军前来助战,待华将军到来之后,自可为相国解忧,将军只需从旁观战即可。”李肃笑呵呵的向吕布行了一礼。
“此言甚合我意。”
董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先让华雄前往试一试关东联军的根底,待试出关东联军的深浅之后,再由奉先领军出战也不迟。”
“诺。”
吕布拱手向董卓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了回去。
正当此时。
亲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行礼道:“启禀主公,前往绛邑的令兵前来复命。”
董卓大喜过望,以为即将得到的是华雄班师回援的消息,于是亲自招呼众将出帐迎接。
两名骑士在距离帅帐二十余步的位置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董卓的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启禀...”
年长骑士正欲开口,便被董卓挥手给拦了下来,董卓伸手指向绑缚在骑士右臂上的白布,厉声质问道;“大敌当前,尔等何故如此可是要乱了我的军心吗”
年长骑士心头一紧,遂支支吾吾的颤声说道:“启...启禀丞相...华雄将军已为奸人所害,还请丞相节哀啊。”
骑士说罢,一头磕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骑士哭的不是华雄,而是自己,因为他从董卓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董卓闻言,身子忽然一晃,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令他不能站立。
李肃见状,连忙上前挽住董卓的手臂,道:“相国小心。”
待稳住情绪之后,董卓忽然一拍大腿,满面悲痛的失声惊叫道:“吾失华雄,如北天折柱,真乃天丧我也。”
“相国慎言。”
李肃闻言,连忙伸手向董卓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切不可值此关键之时,说出此等扰乱军心之言啊。”
“突闻噩耗,乱了心智,幸而有你从旁提醒,才不至一错再错下去。”董卓说道。
李肃默默地凑到董卓的耳边,附耳说道:“相国正可利用此事做一番文章。”
“哦”
董卓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道:“当如何处置”
李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明之色,道:“相国只需将华雄之死归咎于袁绍之手,言其空有四世三公之名,却做出了遣人刺杀华雄这等下作不义之事,使其丧失正义之名,届时,民心自会倾向于朝廷一边,而后相国率正义之师,剿不义之贼,上合天道,下顺民心,岂不美哉”
董卓闻言,顿时两眼放光,抚掌大笑道:“善,大善。”
当董卓再次看向跪在面前的两名骑士时,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华雄率军回师途中,死于刺客之手,刺客已被我方擒获,经过询问之后,刺客对所行之事供认不讳,供出为袁绍所遣。”
“二位以为然否”董卓冷冷的问道。
年长骑士一把拦住正欲开口回话的同伴,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丞相所言,便是我等所想。”
“善。”
董卓满意的点了点头。
“尔等各自回营,准备御敌之事吧。”
董卓抬手挥退了众人,旋即拉着李肃返回帅帐,行至案前,拿起那份由河东卫氏呈送上来的名单,默默的看了起来。
卫觊根本就是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主儿,一边出钱资助刘辩,一边将刘辩的底细拟成一份名单,偷偷的呈送给远在洛阳的董卓。
世族行事,根本毫无底线可言,卫觊为了自保,不惜出卖刘辩,他的行为倒是将世族的卑鄙与龌龊演绎得淋漓尽致。
“南霁云、雷万春、宇文成都。”
董卓默默的念诵着名单上的名字,眉间却渐渐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莫非...贱民中亦有真英雄耶”董卓被这份名单搞得有点怀疑人生了。
李肃闻言,默默的瞥了一眼被董卓死死攥在手中的名单,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道:“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的吧”
“即刻遣人前往民间搜寻一番,但凡发现身负奇能之人,立刻将其请来见我。”董卓说道。
李肃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连忙低下头,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道:“臣领命。”
其实李肃的潜台词是:此番又可以大赚一笔了。
其实董卓的想法还是很好的,然而当命令传到下边,具体执行的时候,立时就变味儿了。
董卓想的是前往民间搜寻能人异士,然而到实际操作的时候,执行官吏却将这道命令变成了变相搜刮民脂民膏的一种剥削手段。
第七十二章 拓跋氏
就在关东联军与董卓围绕着虎牢关展开军事部署之际,刘辩一行在绛邑城外绕城而走,旋即一路向东,向并州行去。
刘辩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此番走的是小路,众人绕过并州郡治长子,直奔潞县而去。
一路行来,所闻所见大大超出了刘辩的意料之外。
在刘辩的认知里,并州始终都是大汉的天下,然而当他亲临并州之后,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实际情况与群臣口中所说的简直大相径庭。
一路走来,放眼望去,胡人多,汉人少,群臣在奏疏中所说的胡汉杂居,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并州根本就没有掌控在汉人的手中,而是大多都掌控在了胡人的手里。
历史上的并州与刘辩所看到的差不太多,直到官渡之战时,号称坐拥四州之地的袁绍,仍旧没能完全掌握并州,并州的实际控制权,大多都落入了匈奴和鲜卑人的手中。
望着坐在河边巨石上浆洗衣物的胡人妇女,刘辩微微一笑,心生感慨道:“并州民风彪悍,果然名不虚传。”
见有生人靠近,胡人妇女的脸上毫无惧色,仍旧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若是换作汉人女子的话,恐怕早已羞红着脸低着头跑出老远了。
两名正在用树根穿针引线的妇女引来了刘辩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当即打马向河边走去,并在距离河边十余步的地方翻身下马,踱步来到几名胡人妇女的身边,温声说道:“敢问诸位姊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刘辩说着,伸手指了指被胡人妇女夹在腋下的树枝和羊毛。
一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胡人女子闻言看向刘辩,道:“我们在织毛衣。”
“织毛衣”
刘辩闻言,将目光移向了这名女子的身上,问道:“这便是毛衣吗”
“嗯。”
名叫拓跋文月的胡人女子点了点头,遂伸手指向正在河中浆洗羊毛的同伴,道:“将羊毛用水浆洗干净,然后揉成细线,再用树枝制成成衣,冬天可以御寒。”
正当此时。
一股寒风袭来,吹得刘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连忙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道:“姊姊,我想从你们的手中购买几件毛衣御寒,不知姊姊可愿割爱”
拓跋文月微微一笑,道:“羊毛根本一文不值,若是你喜欢的话,送你几件便是。”
这时唐姬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她全程听到了刘辩与对方之间的对话,业已大致猜出了刘辩的心意,于是当即带着四名婢女来到拓跋文月的面前,道:“姊姊,小妹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拓跋文月闻言,在刘辩与唐姬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若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被人看穿心事的唐姬,闻言微微一笑,遂栖身坐到拓跋文月的身边,亲昵的揽住她的臂弯,道:“有劳姊姊。”
拓跋文月默默的瞥了一眼唐姬挽着自己的手,嗟叹道:“明明是大家闺秀,却为了这等小事而故意放低姿态,想来必是遭了难吧”
“好通透的心思。”唐姬如是想到。
唐姬无奈的轻叹一声,面露悲戚之色,道:“家父得罪了朝中权贵,以致家道中落,我等亦不得不离家自讨生计啊。”
同情心泛滥的拓跋文月闻言轻叹一声,旋即当场将织毛衣的方法传授给了唐姬等人。
唐姬与四名婢女跟随拓跋文月学习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大致学会了穿针引线的方法,接下来就不是教的问题了,而是要多多练习,熟能生巧。
拓跋文月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夕阳西下,于是起身与众人告别,道:“天色已晚,夜里寒霜露重,不宜赶路,诸位还是尽快去寻一处落脚之地吧。”
北地不比南方,三月中下旬对南方而言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而对北地而言,却是春寒料峭之际。
唐姬向拓跋文月深深一福,道:“多谢姊姊授艺之恩。”
拓跋文月见唐姬十分的乖巧,心生欢喜之下,向众人发出了邀请:“若你等没有落脚之地,可随我回寨子里借宿一晚。”
刘辩默默的与张巡对视了一眼,见张巡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于是笑呵呵的向拓跋文月拱了拱手,道:“姊姊宅心仁厚,辩不胜感激,若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必报姊姊今日之恩。”
拓跋文月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道:“你年纪轻轻,眉宇间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富贵之气,言行举止亦常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感觉...”
拓跋文月说着,将目光越过刘辩,看向被雷万春押着的那十余驾马车,意味深长的说道:“家道中落,竟还有这般厚重的家底,想来郎君从前应是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吧。”
转身望向深深碾进黄土中的车轮,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家翁落难之前,经常出钱接济八方豪杰,故而落难之后,亦从众人的手中得到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回报。”
拓跋文月点了点头,旋即一手夹着尚未晾干的羊毛,踱步来到一匹战马前,一手按着马鞍,手臂稍一用力,便已翻上马背。
刘辩见状,不禁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赞道:“姊姊不愧是草原儿女,刚刚这一手,寻常汉家女子是万万做不来的,佩服,佩服。”
拓跋文月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草原儿女骑马就好比你们汉人种地一般,这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实在不值一提。”
这时南霁云问出了一件令他极其感兴趣的问题:“耕作方为长久之计,胡人何不耕作呢”
拓跋文月冷冷的瞥了南霁云一眼,反问道:“汉人何不牧马”
南霁云皱了皱眉,道:“汉人的生活一向以耕作为主,不擅长牧马。”
“你也知道,人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拓跋文月说道。
“北方诸部喜牧马,擅骑射,不擅耕作,若放弃骑射牧马而学习耕作,则无异于自寻死路。”拓跋文月说道。
“原来如此。”南霁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辩一行人在拓跋文月的引领下向拓跋氏的营寨走去。
大约一炷香后。
众人的视线里赫然出现了一座大约能够容纳两三千人的营寨,而这里便是拓跋氏的居住之所。
第七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当刘辩一行跟随拓跋文月行至营寨前时,发现营寨前正站着一名与刘辩年龄相仿的英武少年。
少年身负长弓,腰悬弯刀,脚踏鹿皮靴,一双狭长的冷眸,好似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
拓跋文月见状,连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少年的面前,十分宠你的拉起他的手,道:“力微,寨子里来客人了,快去挑选一只小羊羔来,烹羊招待贵客。”
少年名叫拓跋力微,是鲜卑索头部首领拓跋诘汾的长子,而拓跋文月则是拓跋诘汾的长女,亦是拓跋力微一母同胞的姐姐。
拓跋力微闻言,十分警惕的瞥了一眼正在翻身下马的刘辩,言语不善道:“拓跋氏从不接待外客,尤其是汉人。”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并州乃胡汉杂居之地,莫非你们这座寨子里竟真的一个汉人都没有吗”
拓跋力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我刚刚说的是不接待外客,你听不懂汉话吗”
这时宇文成都默默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足足比自己挨了一头的拓跋力微,道:“我家主公肯屈尊降贵来此借宿,那是看得起你们,小子,某好心奉劝你一句,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拓跋力微只比刘辩年长一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闻言顿时便拉下脸来,旋即梗着脖子跟宇文成都对视了起来。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向已经额头见汗的拓跋力微挑了挑眉,道:“还真是个实诚人呢。”
拓跋力微闻言,缓缓地扭了扭脖子,又伸手揉了揉酸麻的颈椎,怒道:“卑鄙小人,竟敢欺辱于我,真不知死。”
拓跋力微说罢,忽然抽刀向宇文成都的面门挥砍而去。
刘辩见状,哑然一笑,道:“莽撞少年郎,竟敢公然向成都发起挑战,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拓跋文月闻言,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临时打消了上前劝架的心思,决定静观其变。
望着破风而来的一刀,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小子,倒还算有膀子力气,只可惜,打斗不是过家家,单靠力气可不行,还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搏斗技巧才行啊。”
宇文成都说罢,忽然迈出左脚,上前一步,右手做了一个大回环的动作,顷刻间便将拓跋力微持刀的右臂给夹在了腋下,接着,宇文成都不顾拼死挣扎的拓跋力微,跟着迈出右脚,顺势将拓跋力微给扔了出去。
一声轻呼过后,拓跋力微当即被摔了一个狗啃屎。
与此同时。
寨门前发生的事情业已传到了索头部首领拓跋诘汾的耳中,听闻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受到了汉人的欺辱,拓跋诘汾当即下令点齐兵马,气势汹汹的向寨门前冲杀而来。
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鲜卑族人,宇文成都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他一把夺过立在寨门前的大纛,旋即抡圆了胳膊,用悬挂大纛的巨大旗杆将冲锋在前的十余名鲜卑骑兵全部砸落于马下。
这时便能看出胡人骑术的不凡来了。他们的骑兵在冲锋时,队形相对比较松散,并不是很密集,并且当他们看到同伴落马时,他们能够迅速的做出反应,纵马跃过栽倒在地上的同伴。
一击过后,寨门前立时响起了一片战马嘶鸣的声音。
数百名鲜卑人在拓跋诘汾的指挥下齐齐勒马,在距离宇文成都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南霁云见状,默默地解下背后的宝雕弓,对准一百五十步外的大纛,抬手就是一箭。
数息之后,大纛随风而落。
拓跋诘汾见状,连忙翻身下马,满脸惊容的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拱手与之见礼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宇文成都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道路,向刘辩所在的方向伸手一指,道:“有事与我家主公谈。”
拓跋诘汾一怔,连忙快步向刘辩走了过去,途径南霁云身边时,亦适时的奉上了一张笑脸。
待拓跋诘汾来到刘辩面前时,不等其开口说话,便见刘辩笑呵呵的躬身与之见礼,道:“我等途径贵宝地,欲在此借宿一晚,还请大人多多通融。”
在看到宇文成都与南霁云双双大展神威之后,拓跋诘汾哪里还敢轻易的去答应刘辩的要求,踌躇之间,却见拓跋文月踱步走了过来,并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拓跋诘汾。
直到此时。
拓跋诘汾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旋即拱手与刘辩见礼,道:“小儿言行无状,还请诸位大人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刘辩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年轻人么,年少气盛乃常有之事,在下与令郎年龄相仿,亦常有冲动之举,大人无需为此感到忧虑,待其再年长一些,自会有所改变。”
“但愿如此吧。”
拓跋诘汾说罢,笑呵呵的伸手作请道:“小寨简陋,承蒙不弃,愿杀牛宰羊,以迎贵客。”
刘辩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牛乃贵重之物,汉律有明文规定,不可食用牛肉,违者当处以春刑。”
春刑:古代对犯人实施的五刑之一,在施以黥(刻字)、劓(割鼻子)等肉刑后押送官府或边境军营,服晒谷、舂米之劳役,为五刑中较轻的刑罚。
男人戍边修城服劳役,女人则晒谷、春米。
在古代,春米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饶是到了清朝,春米仍旧被作为一种处罚犯人的手段,在实施着。
拓跋诘汾大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杀鸡宰羊,以迎贵客。”
“善。”
刘辩与拓跋诘汾互相挽着手臂,有说有笑的向寨中走去。
途径拓跋力微身边时,宇文成都伸手将他给拉了起来,道:“小子,光有一膀子力气可不行,还需增加一些实战经验,方能登堂入室。”
胡人崇拜强者,在领略过宇文成都的手段之后,拓跋力微忽然一改先前的态度,换上一副笑脸,跟屁虫似的围绕在宇文成都的身边,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刘辩见状,笑呵呵的对宇文成都说道:“姊姊既已传授我等织衣技艺,你便教他几招吧,礼尚往来嘛。”
“诺。”
宇文成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辩与拓跋诘汾等人在大帐内把酒言欢,而帐外却时不时的会传出一声来自拓跋力微的惨叫。
直到深夜时分,酒足饭饱的刘辩等人才各自回帐中休息,而被宇文成都折腾得身体几乎散架的拓跋力微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第七十四章 暴起杀人
掀帘入帐之后,拓跋力微忽然一怔,抬头望见父亲拓跋诘汾与几名族老正围坐在一起,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事情,见众人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他一脸疑惑的行至众人的面前,躬身见礼道:“不知父亲有何吩咐”
时值子时。
拓跋诘汾与族中几名有头有脸的人在自己的帐中议事,聪明如拓跋力微仅是略一思索,便知众人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
拓跋诘汾抬头看向拓跋力微,冲他微微一笑,将其招致近前,道:“汉人所携财物颇为丰厚,我刚刚与几位族老商议了一下,我等认为若能取其财物,今年冬天或许会好过一些。”
拓跋力微闻言,立时沉下脸来,道:“以对方之能,又岂会如羔羊般任人随意宰割”
虽然拓跋力微被宇文成都给折腾的够呛,但胡人崇拜强者的属性,却令他对宇文成都感到十分的钦佩。
尤其在他亲自与宇文成都交过手之后,他才切身的体会到了宇文成都的强大。
见众人仍旧不为所动,于是拓跋力微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今天下纷乱,应该以静制动,信义待人,诸位叔父这般反复无常,将来如何取信于人”
拓跋力微对父亲十分的了解,他深知此事绝非出自拓跋诘汾之口,而是面前这四位族老的主意。
望着默不作声口的四人,拓跋力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忽的一拍大腿,急声道:“你等可曾想过对方是何许人也”
“寨前大纛至少重达两百余斤,那位宇文将军仅用一只手便将其舞得虎虎生风,而拥有此等猛将从旁护卫,那位与我年龄相仿之人又岂会是一届凡夫俗子”
“这...”
本就不赞成对刘辩一行动手的拓跋诘汾,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力微此言有理,依我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我等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如何会是我们的对手”
说话之人名叫拓跋寿,是拓跋氏中年纪最长之人,时年六十八岁。
拓跋寿年轻时便是一位激进的好战分子,如今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堆里,他却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
“这...”
拓跋诘汾闻言,抬头瞥了眼态度强硬的拓跋寿,又在另外三人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还是投票决定吧。”
“决定劫掠对方财物的举手。”
拓跋诘汾话音落后,包括拓跋寿在内的三个人,纷纷举起了右手,而拓跋诘汾与另一位与其私交甚笃的族老则没有举手。
“拓跋寿、拓跋余、拓跋浩,既然你们三人投了赞成票,那这件事情便就交给你们去办吧,所得财物皆由你等自行处理,我分文不取。”拓跋诘汾说道。
“取得财物之后,族长得三成,我三人各得两成,拓跋天书得一成,此事就此决定,族长莫要推辞。”拓跋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拓跋诘汾无奈一笑,旋即向拓跋寿三人摆了摆手,令其自行其是。
三人起身告辞离开。
刚刚掀帘走出营帐,却见刘辩一行正默默的坐在距离营帐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战马在侧,兵器亦被安插在身旁的黄土里,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
拓跋寿强行按下心头的震惊,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笑呵呵的来到刘辩的面前,与之拱手见礼道:“夜已深了,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刘辩抬头与拓跋寿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嘴角,道:“您年纪大了,许是听觉已经有所退化,而我等年纪尚轻,听觉灵敏,因此已经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您就别再演了。”
拓跋寿皱了皱眉,道:“偷听他人说话,绝非君子所为。”
“都这个时候了,您老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说这个,真是被活人惯的啊。”
刘辩说罢,伸手从南霁云的手中接过一杆长约四尺的标枪,当即向面前的拓跋寿投掷了过去。
下一刻。
帐外顿时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而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拓跋寿,此时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标枪贯穿了他的脖颈,鲜血自脖颈处汩汩流出,拓跋寿仅是费力的挣扎了几下,便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听闻帐外忽然传来惨叫,拓跋诘汾与拓跋力微连忙提刀出帐查看,当二人看到刘辩等人纷纷出现在帐外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而当二人低头望向倒在血泊之中的拓跋寿尸体时,二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怒之情。
拓跋诘汾怒不可遏的望向面前的刘辩,咬牙切齿道:“我父子二人待尔等不薄,尔等为何要恩将仇报啊”
刘辩闻言,哑然一笑,旋即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道:“难道要我等如温顺的羔羊般老老实实的待在帐内引颈就戮,这才算是报答了你们拓跋氏的恩情吗”
刘辩说着,忽然一脸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刚刚一时不察,竟险些被你给带进了沟里,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究竟对我等有过什么样的恩情拓跋文月授我等织衣技艺,而成都亦投桃报李,亲自指点了拓跋力微一番。”
刘辩忽然提高了声音,言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道:“拓跋文月那套织衣的技艺,只要是个胡女就会,而成都的武艺却是天下罕有,那可是独一份儿。”
“莫说只是吃了你几头羊,就是将你们寨子里的羊全吃光了,那也是你们欠着我们的人情。”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对方做出反应的机会,拔出长枪,当着拓跋诘汾与拓跋力微的面,一枪一个,当场刺死了拓跋余与拓跋浩。
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拓跋余与拓跋浩已经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拓跋诘汾父子却仍旧没能做出丝毫的反应。
良久之后。
拓跋力微率先做出了反应,却见他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喃喃的说道:“好...好快的枪。”
拓跋诘汾默默地闭上了双眼,长舒一口气,旋即直视着刘辩的双眼,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刘辩轻叹一声,道:“我等本为异乡之客,途径此地欲借宿一晚,并无恶意,本想在离开之时,赠以金钱表示感谢,却不巧听到了你们之间的谋划,我等为求自保,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其实天下间并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刘辩之所以深夜带人来此,是因为受到了李儒与杨修的提点,日间在与拓跋诘汾把酒言欢时,二人从拓跋寿等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叫做深深的恶意。
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刘辩吩咐柴绍与雷万春前往拓跋力微的帐外盯梢,结果,事情果然如李儒和杨修所料的那般,好在拓跋诘汾与拓跋力微并未参与其中,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七十五章 斩草除根
拓跋诘汾还想继续诘问几句,却不想被身后的拓跋力微轻轻地拉了一把。
拓跋诘汾见状,转头与拓跋力微对视了一眼,见其向自己默默地摇了摇头,于是只好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让人带上拓跋寿三人的尸体,前往寨中向族人说明其中原委。
刘辩几人默默地站在拓跋诘汾二人的身后,冷眼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望着群情激奋的拓跋氏族人,李儒默默地凑到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胡人重利,若以利诱之,当可平息事端。”
“正合我意。”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将拓跋力微招致近前,道:“其实你们理应感谢我才是。”
拓跋力微皱了皱眉,眯眼看向刘辩,言语不善道:“阁下何出此言”
“从你父亲与拓跋寿的对话中,能够明显的感到,他是一位敦厚长者。”
刘辩并没有将话说透,但他的言外之意已不言自明。
拓跋力微心思敏捷,当即便听出了刘辩的言外之意。
“你爹名为拓跋氏族长,然而却没有绝对的话语权,而我出手帮你杀了在族中拥有极高威望的拓跋寿三人,如此一来,你们父子便可轻易掌控拓跋氏了。”
拓跋力微深深地看了刘辩一眼,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辩微微一笑,道:“我是你们的朋友。”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刘辩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拓跋力微眯了眯双眼,看向正在向族人解释的父亲,见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几乎没能起到特别显着的效果。
拓跋力微默默地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经过一番沉思之后,他侧头看向刘辩,沉声道:“拓跋寿共育有三子,他们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拓跋力微说罢,当即将拓跋寿的三个儿子给一一指认了出来。
刘辩见状,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十分好奇的看向拓跋力微,道:“你不怕我吗”
“怕。”
拓跋力微毫不掩饰的道出了心中的担忧:“虽然你们只有寥寥数人,但你们的武力却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其实我在赌,赌你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赌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自从遇到你之后,始终有一个声音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它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因此我打算拿命跟你赌一次,若是赌赢了,拓跋氏将与您一起走向辉煌,若是赌输了,大不了继续沉浮下去,反正拓跋氏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变得更差吗”
如今的拓跋氏只是一个拥有两千多人的小部落,他们随时都要面临被人吞并的风险,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何不放开手脚陪刘辩赌一把呢
“你很有魄力,我很喜欢,若是我将来能够成就一番大业,定不会亏待于你。”
刘辩说着,伸出手掌,与拓跋力微连击三掌。
待二人击掌过后,宇文成都当即翻身上马,正欲打马上前之际,却不想被刘辩给拦了下来。
“杀鸡焉用宰牛刀”
刘辩一把攥住宇文成都的马缰,侧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柴绍与雷万春,道:“嗣昌(柴绍字嗣昌),鸣空(雷万春字鸣空)。”
二人闻言,连忙打马上前,道:“定不负主公所望。”
派柴绍与雷万春出战,是刘辩有意为之的结果,之前宇文成都与南霁云已经在众人面前显露过身手,如今刘辩又派出始终不曾出手的柴绍与雷万春,其目的是为了向拓跋力微展示己方的勇武。
刘辩心中有数得很,在形势尚不明朗之前,必须以武力震慑住蠢蠢欲动的拓跋氏,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身形高大的雷万春给拓跋力微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然而令拓跋力微万万没想到的是,潇洒英俊的柴绍竟也是一位勇冠三军的沙场骁将。
雷万春如鬼魅般纵马直奔拓跋寿的长子拓跋晃而去。
夜黑如墨。
营帐前燃着几个装着火油的火盆用来照明,而悲催的拓跋晃却恰巧藏在火盆一旁,借着微弱的火光向族人发号施令。
双方间隔不足五十步,雷万春纵马转瞬即至,拓跋晃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雷万春挺槊挑杀于当场。
鲜血自喉咙处汩汩流出,而拓跋晃则死死的捂着流血不止的喉咙,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
柴绍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靠近拓跋寿二子拓跋纯的营帐,此时的拓跋纯正躲在营帐内,将帐帘掀开一角,默默地观察着帐外的一举一动。
蓦的,柴绍忽然一个闪身来到拓跋纯的面前,他用左手死死的捂住了拓跋纯的口鼻,然后用持刀的右手在拓跋纯的身上接连捅刺了五刀,直到拓跋纯缓缓地瘫软在了血泊之中,他才默默地松开了捂着拓跋纯口鼻的左手。
望着双颊被掐出一道深深的指痕,且面露惊容死不瞑目的拓跋纯,柴绍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俯下身子,将满是血迹的刀身在他的身上擦了擦,接着挥刀割下他的首级,又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他的尸体,旋即默默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良久之后。
柴绍与雷万春同时出现在了拓跋诘汾的营帐里,望着满脸惊容的拓跋盛,柴绍笑呵呵的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你要远比你那两位兄长聪明得多。”
“跟他废什么话,一刀宰了便是。”
雷万春说罢,从腰间抽出环首刀,快步来到被吓得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的拓跋盛面前,手起刀落,当即削去了他的首级。
从柴绍与雷万春奉命前去斩杀拓跋晃三人,到二人带着三人的首级向刘辩复命,期间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望着被二人挂在腰间的三颗首级,拓跋力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怎么这么快。”
“这可是三个大活人啊,就是三头豕(猪),你们也得杀一会儿吧”拓跋力微如是想到。
“将尸体处理好了吗”刘辩问道。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柴绍拱手行礼,道:“时间仓促,只是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处理,还需让人前去进一步的处理。”
见刘辩看了过来,于是拓跋力微连忙点了点头,道:“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第七十六章 联姻
良久之后。
拓跋诘汾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暂时稳住了族人激动的情绪,当他准备命人前去寻找拓跋晃三人前来议事的时候,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正当拓跋诘汾满腹疑惑之际,拓跋力微却默默地来到了拓跋诘汾的面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遗憾,道:“启禀父亲,拓跋晃三人已经连夜带人离开了营寨,儿子有心阻拦,可他们却根本不给儿子开口解释的机会。”
拓跋力微说着,伸手指了指脸上的鞭痕,道:“拓跋晃一向自视甚高,其父身死,令其对我等产生了深深的误会,他竟直言不讳的当着儿子的面说,是我们勾结汉人害了他们的父亲。”
“这...”
拓跋诘汾闻言,深深的看了拓跋力微一眼,平淡如水的目光中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拓跋诘汾暗暗的轻叹一声,心道:“雏凤初鸣,终于到了展翅高飞的年纪了。”
拓跋诘汾做事有些优柔寡断,但他却一点都不傻,知子莫若父,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更了解拓跋晃。
拓跋寿死得不明不白,而以拓跋晃那种嚣张跋扈的性格,又怎会选择忍气吞声呢
先带人大闹一场,若发现自己不是汉人的对手,届时再带人离开,这才是拓跋晃平日里一贯的行事作风。
见拓跋诘汾始终一副低头沉思的样子,于是拓跋力微默默地凑近拓跋诘汾,道:“拓跋寿身死,拓跋晃三人业已带人离开了寨子,如今拓跋氏终于可以按照咱们父子的心意来发展,父亲不是一直都想带领拓跋氏走向富强之路吗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父亲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错失良机啊。”
拓跋诘汾始终低着头,沉声问道:“那几名汉人可曾向你许下过任何承诺吗”
“他们愿意支付给父亲一百金,购买一些上好的草料。”拓跋力微说道。
“就这些”拓跋诘汾皱眉问道。
“就这些。”拓跋力微点了点头。
拓跋诘汾无奈一笑,道:“这哪里是在购买草料啊,他们分明就是在花钱收买我们啊。”
“他们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笔金子,我们可以从汉人的手中购买一批盐铁兵器,用以壮大我们的队伍。”拓跋力微说道。
“口头承诺不足为信,金钱也不过只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而已,若想精诚合作,则需将彼此的关系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是能够在他们尚未发迹之时,与他们建立起一个牢不可破的攻守同盟,于我等而言,将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拓跋诘汾说道。
拓跋力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他们的队伍中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若能将她纳为阏氏,或可起到亲上加亲的效果。”
拓跋诘汾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那位少年郎君对那名女子颇为关切,二人关系匪浅,你莫要前去触他的霉头。”
“哦。”
拓跋力微闻言,目光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
拓跋诘汾无奈的轻叹一声,道:“文月也已经老大不小的了,便将文月许给对方做妾吧。”
拓跋文月,时年二十四岁,尚未婚配,俗称老姑娘一枚。
拓跋诘汾口中的这句“对方”就很有意思了,他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拓跋文月与刘辩并不相配,因此他并没有将主意打到刘辩的身上,他只是想通过联姻的方式与刘辩建立起更加紧密的联系,至于由谁来娶,那就看刘辩的了。
良久之后。
当拓跋力微向刘辩提出联姻的事情之后,刘辩毫不迟疑的拒绝了他的提议,道:“我已有妻室,短期内不宜再娶。”
见拓跋力微还想再劝,于是刘辩当即摆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事无需再议。”
拓跋力微本着试探刘辩一番的心思,故而才会当面提出欲将拓跋文月许给刘辩的事情,如今果然不出预料之外的遭到了刘辩的强烈反对,于是他也只好不再坚持,退而求其次道:“既如此,便从你们几个人里挑选一位可靠之人,进行联姻吧。”
刘辩闻言,顿时便来了兴趣,他侧头在宇文成都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李儒的脸上,道:“文优,送你一个老婆,要不要”
(古人不叫老婆,写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段影视剧中的剧情,就给写出来了,希望大家别介意)
李儒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连连摆手,支支吾吾道:“还是算了吧,一个人挺好。”
“你与拓跋文月年龄相仿,此事就此决定了。”
刘辩根本不给李儒开口反对的机会,当即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
翌日。
刘辩亲自登门拜访拓跋诘汾,双方敲定了聘礼与嫁妆等一应事宜,当天下午便为李儒与拓跋文月举行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婚礼。
望着在篝火前载歌载舞的拓跋氏族人,身穿新郎服饰的李儒,默默地看向一旁的刘辩,没好气的说道:“此番一共出了不少血吧还真是让您破费了呢。”
刘辩伸出两根手指,在李儒的面前晃了晃,道:“文优,为了你的婚事,朕一共向拓跋诘汾支付了两百金,若你小子将来敢做出对不起朕的事情,朕一定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李儒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明明是我与拓跋文月成为了你政治目的的牺牲品,结果却愣是被你给说成了是为了我们好,您可真够无耻的。”
刘辩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儒,道:“文优,你要知道,不杀你,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恩典,朕希望你能够永远的记住朕馈赠给你的这份恩赐。”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了在人群中载歌载舞的拓跋文月,不再说话了。
拓跋文月对这份婚事十分的满意,作为一名二十四岁的老姑娘,能够嫁给一位仅仅年长自己几岁的汉人文士,这简直就是高攀了。
要知道,现在的拓跋氏,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而已。
这一夜,拓跋氏的寨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拓跋寿的死亦随着拓跋文月的婚礼,以及那两百金的馈赠而变得无足轻重,再也没有人去主动提及拓跋寿与拓跋晃等人的事情,他们此刻全都沉浸在了丰收的喜悦之中。
翌日。
刘辩一行带着拓跋诘汾陪送的嫁妆,一路向东而去。
回头瞥了一眼满脸春色的拓跋文月,刘辩笑呵呵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李儒的肩膀,道:“昨夜累坏了吧要不要去马车里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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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忠贞之士
冀州。
清河国,东武城。
刘辩一行自并州一路向西,入冀州,直达东武城下。
刘辩此番前来是为了见一个人,常侍赵忠临死前,曾有遗言:若陛下不幸遭遇困境时,可前往东武城寻求庇护,赵苞乃忠贞之臣,而其子赵晨亦为忠厚之人,若陛下前往投奔,他定会竭尽所能的助陛下脱离险境。
赵苞是赵忠的从弟,二人是堂兄弟关系。
赵苞绝对称得上一个心怀百姓的好官,治理广陵令时,吏治清明,将广陵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迁辽西太守之后,赵苞遣人迎接母亲与妻子一同前往辽西生活,不想途中竟然遭遇了南下寇边的鲜卑人,听闻鲜卑南下寇边,赵苞亲率步骑两万,与鲜卑人在城外展开了对峙。
鲜卑人见状,欲以其母为质,迫使赵苞率军投降。
赵苞望着被扣为人质的母亲嚎啕大哭道:儿子本是一片好心,欲以微薄的朝廷俸禄奉养母亲,不想却害了母亲,入仕为官前我是您的儿子,而入仕为官之后我却是朝廷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儿子不敢因私废公,若因此而害了母亲,纵然万死,也不能抵其罪也。
赵母闻言,不以为忤,反而欢喜,遂大义凛然的说道:“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昔王陵母对汉使伏剑,以固其志,尔当勉之。”
赵母以陵母伏剑的典故,激励赵苞。
赵苞闻言,当即指挥大军向鲜卑人发起了进攻,将士感念赵苞忠义,无不奋勇死战,破贼之后,赵苞命人收敛遇害的母亲与妻子,遂自绝于母亲坟前。
赵苞死后,其子赵晨无心入仕,于是变卖家产,带着妻儿回到东武城做起了不问世事的富家翁。
刘辩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柴绍,道:“携此玉佩,前往赵府面见赵晨,待他看到玉佩之后,自会出城与朕一见。”
“诺。”
柴绍应声而去。
自从斩杀华雄之后,刘辩一行在赶路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被人追赶的紧迫感,各路诸侯纷纷率军前往虎牢关与董卓进行会战,如此一来,反倒是为刘辩一行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柴绍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翁,此人便是赵晨。
待二人来到近前,赵晨十分笨拙的滚鞍下马,旋即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颤声问道:“来人可是陛下吗”
刘辩惨笑一声,翻身下马,行至赵晨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沿着护城河散起了步,道:“董贼乱政,擅行废立,将朕贬为弘农王,而后还不死心,竟欲遣人鸩杀于朕。”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向身后的李儒努了努嘴,遂又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酒壶,道:“酒壶还在这里呢。”
赵晨闻言,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忽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朕此番前来,是想看看你们赵氏一脉是否还有忠贞之士”刘辩说道。
刘辩话音落后,却听扑通一声,赵晨不假思索的跪倒在地,抱拳行礼道:“晨虽为草芥,却不敢忘却忠君之心,陛下但有差遣,臣定万死不辞。”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遂伸手将他给搀了起来,道:“如今朕的身边正缺一批人手,不知赵氏可愿忍痛割爱啊”
赵晨闻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臣这便命人去烧了庄子,往后的日子,臣愿随扈陛下身侧,为陛下牵马坠蹬。”
“行事尚不明朗,朕岂能害你与我一同遭罪”
刘辩感到万分感动的同时,又不忍将忠心耿耿的赵晨拖下水,于是十分委婉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赵晨目光坚定的看着刘辩,态度坚决的说道:“臣家中尚有一子,可承继家业,便令他在家中侍奉臣妻,臣愿变卖家产,随陛下浪迹天涯。”
刘辩哑然一笑,道:“朕不要你的家产,朕要的是人,你家中可有会骑马之人”
“有。”
赵晨点了点头,道:“北人擅骑,臣家中有佃户、庄丁共计五百余人,可供陛下驱使。”
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站在身后的李儒忽然侧头看向一旁的杨修,道:“好家伙,似赵氏这等破落户都养着数百名佃户和庄丁,那你们四世三公的杨氏得养活多少人啊”
杨修闻言,冷冷的瞥了李儒一眼,道:“关你屁事。”
李儒在杨修的面前讨了一个没趣儿,但他却丝毫不恼,其实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因为他刚刚那句话是说给刘辩听的。
在见到杨修之前,李儒一门心思的想要往世族的圈子里面钻,然而在与杨修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却彻底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李儒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为自己的未来找到了一个十分准确的定位,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帮助刘辩去打压那些尾大不掉的世族势力。
借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李儒心黑手毒,是当世有名的毒士,并且他还欠着刘辩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曾干出过想要毒害刘辩的事情,结果人家却以德报怨,非但没有加以报复,反而还对他礼遇有加,这份人情若是不拿命来还,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当李儒再次看向刘辩的时候,发现刘辩竟然也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李儒与其对视了一眼,结果刘辩竟然十分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李儒一怔,旋即默默地低下头,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心道:“不想陛下竟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若他刚刚没有做出那样的表情,我都快忘了他还只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孩子呢。”
李儒想着,忽然面色一凝,目光闪烁,心中暗惊,道:“陛下我刚刚说的是陛下吗”
李儒忽然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就在李儒低头胡思乱想之际,赵晨已经召集五十名庄丁,前来拜见刘辩,道:“主公,这些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臣敢保证,他们绝不会生出二心,主公尽管放心用便是。”
在自家庄户面前,赵晨没敢再称呼刘辩为陛下,而是刻意改变了一下称呼。
见赵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刘辩也不好意思开口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你且留在东武城内,为朕招募壮丁,在暗中教授其骑射技艺,待其能够熟练的掌握骑术之后,朕自会让人前来与你接洽。”
“诺。”
赵晨应声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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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毋极
这趟东武城之旅收获颇丰,刘辩一行来时只有寥寥十余人,而离开时却从赵晨的庄园中带走了五十名骑术精湛的庄丁。
望着初具规模的骑兵队伍,刘辩的眼中亦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
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奉命在前方开路,南霁云与柴绍分别统领二十五名骑士,随扈在车架两侧。
李儒、杨修、张巡骑马跟在刘辩的身边,三人有说有笑的畅谈着未来的规划。
杨修年轻,仍是少年心性,加之其家世显赫,因此说起话来一向没有什么顾忌。
杨修默默的望向前方宇文成都与雷万春的背影,忽然晒然一笑,道:“一路行来甚是无趣,不如找个话题来解解闷如何”
“哦”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他侧头看向杨修,道:“德祖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杨修笑呵呵的向在前方开路的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努了努嘴,道:“不如就以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为题,猜他们最终会将咱们带去哪里,如何”
“甚好。”刘辩点了点头。
张巡微微一笑,道:“这道题出的未免有些太过简单了。”
“赶路辛苦,不过是图一乐而已,莫要太过较真。”刘辩笑呵呵的说道。
李儒无语的摇了摇头,将头撇向一边,表示不愿参与其中。
杨修瞥了眼自视甚高的李儒,遂撇了撇嘴,道:“真是无趣。”
张巡见状,连忙出言帮李儒解释了一句:“文优新婚燕尔,如今心思全都放在了美娇娘的身上,哪里还有心思与我等游戏”
杨修一怔,旋即嘿嘿的笑了起来,那模样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笑过之后,杨修不再理会不苟言笑的李儒,对张巡说道:“咱们将答案写于掌心,然后同时揭晓答案,如何”
“善。”
张巡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
二人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同时翻开手掌,杨修的掌心写的是一个地名,毋极。
而张巡的掌心写的却是一个姓氏:甄。
揭晓答案之后,身为裁判的刘辩当即抚掌大笑,道:“二位俱是才思敏捷之人,佩服,佩服。”
“毋极甄氏乃累世官宦之家,到了这一代,族中子弟大多都已经弃官从商了,如今的甄氏是冀州境内最大的地主之一,其家资丰厚,非常人可比。”杨修说道。
刘辩微微一笑,道:“德祖心思敏捷,乃当世翘楚,你不妨再跟大家伙说说,朕此番前往毋极面见甄氏的真实目的吧。”
“组建军队需要钱,培养军队同样需要钱,购买兵器甲胄战马器械仍旧需要消耗大笔的钱财,陛下此番前往毋极,说白了就是为了一个钱字。”杨修不假思索的说道。
“聪明。”
刘辩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儒默默的瞥了杨修一眼,暗暗的摇了摇头,心道:“事不可做尽,话不可说尽,做人做事需留一线,若是锋芒毕露,则必不得好死。”
做人不能太聪明,要懂得大智若愚的道理,若是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那皇帝岂不是被置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了吗。
刘辩一行沿着官道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来到了毋极城外。
刘辩命张巡与柴绍率领五十名骑士在城外安营扎寨,唐姬与拓跋文月等一众女眷并十几辆满载财物的车架一同被安排在了城外的营帐内休息,而刘辩则带领其余几人打马向城内走去。
入城时,杨修故技重施,向城门守卫亮出了自己的验传,结果,自然十分顺利的便被放了行。
“弘农杨氏果然名不虚传啊。”雷万春发出了一声感慨。
李儒撇了撇嘴,道:“这才哪到哪啊,弘农杨氏的潜在力量要远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哦”
雷万春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弘农杨氏可以在数日之内拉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来。”见雷万春一脸吃惊的模样,于是李儒又刻意补充了一句,道:“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呢。”
汉朝时,世族都喜欢向朝廷瞒报黑户,因此每一个世族的名下都有几百甚至于上千名被瞒报的黑户,而瞒报黑户的主要目的就在于避税。
朝廷对此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具体的解决方案来,最终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杨修闻言,正欲发作,却见刘辩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直视着杨修的双眼,冷冷的说道:“行了,打住吧。”
望着刘辩那张面沉似水的脸,杨修忽然心中一沉,旋即默默地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刘辩侧头看向李儒,出言警告道:“文优,以后莫要在与德祖作难。”
李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刘辩深知,现在远不是内讧的时候,若是再不加以制止,将来还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良久之后。
刘辩望着青砖碧瓦的甄府大宅,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唏嘘之感。
“这座宅邸,真的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未免也太大了吧。”南霁云一脸吃惊的说道。
“卫氏庄园怕也不过如此了吧”雷万春说道。
“卫氏庄园建在了城外,而甄府却是建在了城内,两者根本毫无可比性。”宇文成都沉声说道。
望着大门前的匾额,李儒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似毋极甄氏这等庞然大物,怕是连官府都拿他没什么办法了吧”
刘辩轻蔑一笑,道:“不管他多么庞大,他也是我大汉子民,谅他也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德祖,递拜帖。”刘辩说道。
杨修点了点头,旋即翻身下马,将拜帖递给在大门前值守的几名庄丁,道:“吾乃弘农杨氏司徒杨彪之子,今日途径此地,特来拜访毋极甄氏,还请诸位代为通传一声。”
听闻司徒杨彪之名,其中一位管事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顿时被吓得两股战战,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双手接过杨修递过来的拜帖,道了声:“请郎君在此稍候片刻。”说罢,快步向府中走去。
良久之后。
甄府中门大开,甄俨与甄尧联袂而来,二人在人群中搜寻了良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刘辩的身上。
二人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躬身与之见礼道:“可是杨家郎君当面”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遂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杨修,道:“他才是杨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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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摔杯为号
刘辩话音落后。
甄尧与甄俨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并没有急于上前与杨修见礼,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负手站在杨修身前的刘辩。
能够泰然自若的站在杨修的身前,而且杨修对此还表现出了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这一幕看在甄尧的眼中,令他对刘辩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甄尧理了理衣冠,笑呵呵的向刘辩躬身一礼,道:“初次见面有失远迎,还请郎君多多见谅。”
“请。”
甄尧主动侧身让开道路,伸手作请道:“请郎君入府说话。”
“请。”
刘辩拱手还礼,侧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甄俨,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旋即跟随甄尧一同向府中走去。
甄俨自幼体弱多病,因此甄府内的事务多由甄尧代为管理。
甄尧立于府门东侧,伸手作请,刘辩一行自府门西侧入府,入府后,由甄尧亲自为刘辩一行引路,每每行至拐角处时,甄尧都会伸手作请,而刘辩亦会笑呵呵的答上一句“请”。
行至客厅前,甄尧亲自为刘辩开门,掀帘,邀请刘辩进客厅内上座。
刘辩依礼与之谦让了一番,遂居右而坐。
甄府下人为刘辩等人奉上热汤后,旋即行礼退了出去。
刘辩默默的与杨修对视了一眼,道:“甄氏不愧为世代簪缨之家,待客周到,礼数周全,令我等体会到了宾至如归之感。”
其实这也是甄尧想对刘辩说的话,刚刚那一套表面功夫,看似繁琐异常,实则正是当世豪族子弟最喜欢做的事情。
甄尧闻言,连忙大笑着摆了摆手,道:“寒室鄙陋,唯怕怠慢了贵客,承蒙不弃,稍感心安。”
甄尧说着,起身来到刘辩的面前,道:“请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阁下出自何门何姓若承蒙告知,日后途径贵府时,也好登门拜访一番。”
刘辩倒也没有跟甄尧卖关子,直言相告道:“在下姓刘,祖上乃沛县人士,高祖讳邦,家父讳宏,在下刘辩。”
“呜呼(卧槽)...”
甄尧闻言,顿时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就连病殃殃的甄俨都被吓得颤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难怪杨家郎君会心甘情愿的站在他的身后,原来眼前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竟然是先帝啊。”甄尧满脸震惊的想到。
“咳咳...”
一阵轻咳之后,甄俨缓缓开口道:“日前听闻弘农王已为贼人所害,我等本就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这应该是董卓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了。”
刘辩闻言,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李儒,道:“李儒,字文优,董贼身旁第一谋主。”
刘辩说着,又伸手指了指杨修,道:“杨修,字德祖,司徒杨彪之子。”
在王允尚未迁任司徒之前,这个职位一直都是由杨彪来担任的。
甄尧闻言,连忙上前与之见礼,道:“德祖当面,尧这厢有礼了。”
甄尧说罢,方知自己失了礼数,于是连忙来到刘辩的面前,一揖到地,道:“臣甄尧,拜见弘农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快免礼。”
刘辩亲自上前将他搀了起来,道:“我已今非昔比,如今只求得一处栖身之所,此心足矣。”
“听闻大王被董贼困于弘农王府,有志难酬,如今既已脱困,大王理当高举义旗,率王师诛灭董贼,荡平寰宇,还天下朗朗乾坤。”甄尧说道。
甄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大王名望布于四海,如今只需登高一呼,必能得到天下群雄的争相响应。”
“江山期待强者,百姓更待豪杰,今天下纷乱,非英雄不可戡平内乱,我自幼被困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无有英雄之资,如今只想偏安一隅,携爱妻游乐于田野之间,聊此余生。”刘辩说道。
刘辩话音落后,跪坐于身旁的杨修默默的低下了头,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心道:“若非已经对你有所了解,我几乎就要相信了你的鬼话。”
甄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缓缓地坐了回去。
甄尧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心道:“世人皆言皇子辩轻佻无威仪,无雄主之姿,如今一见,方知世人所言不虚也。”
见甄尧与甄俨都不说话了,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于是李儒连忙出面缓解气氛,道:“听说甄氏长于商贸之事,故而我等欲与甄氏做一笔长期的买卖,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哦”
甄尧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他抬头看向李儒,道:“不知先生欲与甄氏做何等买卖”
“盐、铁、兵器、战马、粮草...”李儒一口气说了半刻钟,听得甄尧险些怀疑人生。
“哎呀...脑袋忽然有点不够用了。”
甄尧抬手敲了敲发昏的脑袋,心道:“这哪里是要偏安一隅啊他们分明就是要挥师北伐啊。”
甄尧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匈奴、鲜卑、乌桓人拜倒在刘辩的面前,跪地请降的画面。
画面太美,甄尧的脸上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
望着自顾自的在那里做着春秋大梦的甄尧,甄俨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以轻咳唤醒了正陶醉在幻想之中的弟弟。
甄尧尴尬的讪笑一声,遂郑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这笔买卖甄氏做了。”
“善。”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忽然话锋一转,道:“听闻甄氏女皆有倾国倾城之貌,吾麾下正好有四位心腹爱将,分别为张巡、柴绍、南霁云、雷万春,吾欲为其求娶甄府女,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当甄尧听刘辩念及张巡与柴绍的名字时,他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不识天下英雄,然而当刘辩念到南霁云与雷万春的名字时,他的脸色立时就变得不好看了。
望着突然变脸的甄尧,刘辩的脸色亦随之变得阴沉了起来,他微眯着双眼,冷冷的说道:“朕欲为甄氏女赐婚,尔等竟敢公然抗旨不遵吗”
“朕”
甄尧心下一惊,暗道:“我的天呢,这位弘农王未免也太善变了吧甄氏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咳咳咳...”身后忽然传来了甄俨的轻咳声。
刘辩与甄尧同时将目光移向了甄俨,却见甄俨竟缓缓地拿起酒盏,当着刘辩等人的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摔杯为号”
刘辩哑然一笑,侧头看向一脸懵逼的杨修,道:“看来弘农杨氏之名也不怎么样嘛,人家可防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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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良配
其实,甄俨忽然摔杯的举动纯粹就是临时起意。
当刘辩说出欲为部下求娶甄氏女的时候,甄尧感到十分的惊讶,而甄俨却是不动声色的在南霁云与雷万春的身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见南霁云与雷万春生的人高马大,眉宇间亦有一股悍勇之气,他当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着,当刘辩突然变脸的时候,甄俨忽然生出了一份考校对方一番的心思。
“若南霁云与雷万春果真有龙凤之资,则将来必定会出人头地,届时,即便是将妹妹们嫁给他们又有何妨呢”
甄俨如是想到,故而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虽然摔杯的事情是甄俨临时起意的结果,但是,当客厅内忽然传来一声脆响之后,甄府管家连忙推门进来查看了一番,管家见客厅内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的诡异,于是当即大吼一声,召集家丁前来护主。
刘辩见状,不禁勃然大怒,正欲拔剑与甄俨讲一讲道理,却见李儒竟是笑呵呵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刘辩回头与李儒对视了一眼,皱眉道:“文优何故如此”
李儒默默地凑近刘辩的耳边,轻声说道:“甄氏家主欲考校一番南八二人的武艺,您又何必动怒呢”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一拍脑门,懊恼道:“若非文优提醒,朕险些误了大事。”
望着蜂拥而至的甄府家丁,刘辩当即向南霁云与雷万春使了一个眼色,道:“无知鼠辈,竟不识天下英雄,去教训教训他们。”
“诺。”
南霁云与雷万春躬身行礼,旋即排众而出,毫不畏惧的向蜂拥而来的近百名甄府家丁走了过去。
数息之后,客厅外立时想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
南霁云与雷万春犹如虎入羊群般,将一众甄府家丁打得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二人甚至都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刀,仅靠着赤手空拳便将一众甄府家丁打得人仰马翻。
这时,角门处忽然涌进来数十名手持兵器的甄府私兵。
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私兵,其步伐沉稳有力,身材比之寻常甄府家丁要强壮得多,绝非寻常家丁佃户可与之相比。
望着前来支援的甄府私兵,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道:“趁着事情尚可控制之前,尔等最好适可而止,否则,休怪朕心狠手辣。”
甄俨已经从南霁云与雷万春的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在闻言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住手,快快住手。”
甄俨自幼体弱多病,说话时明显有些中气不足,因此他说的话立时便被已经动了真火的双方给当成了耳旁风。
“给脸不要脸。”
刘辩见状,顿时怒不可遏的大喝了一声:“成都。”
刘辩话音刚落,却见宇文成都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宇文成都并未急于加入战团,而是踱步来到了坐落于角门前的一座石狮子前,却见他微微沉下身子,扎好马步,旋即以腰腹之力,十分轻松的便举起了重达六七百斤的石狮子。
一般坐落在府内的石狮子普遍都分量较轻,与坐落在正门前那种动辄千斤之重的石狮子相比起来,要显得轻了很多。
饶是这样,若是将这尊重达六七百斤的石狮子换算成后世的重量,至少也有三百来斤。
望着将石狮子扛在肩头,健步如飞的宇文成都,甄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一脸兴奋的冲着宇文成都的背影大叫了一声,道:“我家五妹天生丽质,可为良配也。”
甄尧口中的五妹名叫甄宓,光和六年生人(即公元183年),时年七岁。
甄尧话音落后,却见宇文成都扛着石狮子来到一名叫得最欢的甄府家丁的身后,他先是一脚踹在了这名家丁的屁股上,将家丁踹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直到家丁被踹得捂着屁股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面向宇文成都时,宇文成都才将那尊重达六七百斤的石狮子向这名满嘴喷粪的家丁当头砸了下去。
家丁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望着被砸成一滩肉泥的家丁,宇文成都眯着阴冷的眸子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还请诸位给本将做一个见证,本将从不背后伤人,今日亦如是也。”
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乖宝宝似的点了点头,旋即不约而同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得刘辩不禁哑然一笑,道:“果然识时务啊。”
甄尧走下台阶,快步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结实的肩膀,道:“壮士可曾婚配”
宇文成都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旋即默默地退回到了刘辩的身边,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自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甄尧,只好将这口气撒在了那名被压在石狮子下的家丁身上,他不耐烦的点了点那名家丁,道:“比武切磋,竟敢私自使用兵器,这等狼心狗肺之徒,还留着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拉去乱葬岗埋了,难道还要给他一笔安家费吗”
“赏他十万钱,助其供养家中孤寡。”刘辩说道。
杨修点了点头,遂从褡裢里取出两块分量十足的马蹄金,随手丢给甄府管家,道:“请代我等将这锭金子转交到他的家人手中。”
管家在得到了甄俨的默许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带人将倒在血泊之中的家丁给抬了出去。
甄尧缓缓转过头,看向负手站在台阶上的刘辩。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道:“你对这门婚事可还有何异议”
甄尧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道:“四位妹妹的婚事就此定下,但五妹的婚事却不能不说,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五妹得知四位姐姐均已婚配,却唯独剩下了自己,那她将会何等的伤心啊”
刘辩闻言,哑然一笑,道:“你待如何”
“这位壮士颇有勇力,可为五妹之良配也。”甄尧伸手指了指站在刘辩身后的宇文成都。
“据我所知,你的五妹今年当是始龀之年吧现在成婚是否早了些”刘辩说道。
“无妨。”
甄尧不以为意的大手一挥,道:“我等可以先定下这门婚约,待五妹成年之后,尧自当带着五妹前去与壮士完婚。”
“成都一向对朕忠心耿耿,与其结亲,同样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刘辩想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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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阵斩杜长
李儒笑呵呵的凑到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听说甄氏女宓出生时天空泛起了五彩霞光,虽年仅八岁却已见天香国色之貌,您何不自取呢”
刘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天下丧乱,朕不敢将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有唐姬陪伴在侧,朕已心满意足。”
李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实乃有道明君也。”
由于刘辩的身份不宜公之于众的缘故,因此四对新人的婚礼进行的十分低调,众人仅在甄府内简单的庆祝了一番,并没有宴请外客。
年龄最长的张巡迎娶了甄氏长女甄姜。
柴绍迎娶了甄氏次女甄脱。
南霁云迎娶了甄氏三女甄道。
而雷万春则迎娶了甄氏四女甄荣。
刘辩一行在甄府逗留了三日,直到四对新人相继完婚之后,刘辩一行才再次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望着频频与自己挥手告别的甄宓,宇文成都傻笑着挠了挠头,看向刘辩,赧颜道:“近三日以来,末将好似做了一场梦,直到现在,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呢。”
刘辩闻言,会心一笑,道:“虽然你与甄宓尚未拜堂成亲,但也已经订过婚约,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后可莫要亏待了人家。”
“诺。”
宇文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男人成家之后,便是立业了。”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遥远的北方,道:“待抵达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之后,咱们也该放开手脚的大干一番了。”
“诺。”
宇文成都郑重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请陛下放心,只要末将尚在一日,必定披肝沥胆为陛下拓土开疆。”
“善。”
刘辩信心满满的说道:“朕有成都,譬如高祖得韩信,世宗得卫青霍去病也。”
“陛下谬赞了,成都何德何能,安敢与先贤比肩”宇文成都谦虚道。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旋即侧身在众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相信朕,你们都会成为令世人敬仰的将军与名臣,你们的名字会垂于竹帛之上,供后人瞻仰。”
众人闻言,连忙齐齐向刘辩行礼,异口同声道:“臣等愿为陛下效死命。”
“好...”
刘辩正欲再鼓励众人几句,却见前方数里之外忽然冒起一缕青烟。
刘辩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泛起青烟的地方,似乎隐隐传来了阵阵的喊杀与哀嚎之声。
刘辩侧头看向宇文成都与南霁云,道:“成都,你即刻与南八前去查看一番,远远的看一眼即可,莫要打草惊蛇。”
“诺。”
二人应声而去。
待二人离开后,刘辩策马在附近查看了一番,见坑坑洼洼的官道上几乎没有什么遮挡之物,于是只好让张巡等人将马车横亘在官道上充当拒马。
唐姬等一众女眷在柴绍的护卫下,徐徐后退,众人与刘辩一行保持一里左右的距离,一旦发现危险临近,亦可率先向毋极方向撤退。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与南霁云原路而返,二人打马来到刘辩的面前,宇文成都拱手行礼道:“陛下,前方发现一支由千余人组成的黑山贼众,他们正在为祸乡里。”
“黑山军”李儒皱眉问道。
“是。”
南霁云点了点头,道:“听黎庶管他们叫黑山大王,而带人之人名叫杜长,据说是张燕麾下的心腹爱将。”
“听闻张燕率军南下参与了讨董联军,而没了约束的杜长便又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杨修说道。
刘辩微眯着双眼,问道:“对方的武器装备如何有多少骑兵”
“对方没有骑兵,武器亦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人扛着一根烧火棍便跟随杜长前来为祸乡里。”南霁云说道。
宇文成都向刘辩拱手行了一礼,道:“对方兵甲不全,陛下无须忧虑,末将愿提杜长首级,献于陛下。”
“走,随朕前去探探究竟。”
刘辩说罢,当即率领宇文成都等人以及五十名从赵晨手中借来的骑兵,向数里外的那座正在遭受劫掠的村庄走了过去。
良久之后。
望着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村庄,刘辩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他伸手指向正在烧杀抢掠的黑山贼众,破口大骂道:“这群泯灭人性的畜生,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给我杀,杀得他们哭爹喊娘,杀得他们跪地求饶,杀得他们再也不敢生出残害百姓的心思。”
“诺。”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旋即纵马向正在劫掠百姓的黑山贼众冲杀而去。
宇文成都一马当先的挥舞着凤翅镏金镋冲入了人群,他丝毫没有要跟杂兵缠斗的心思,接连斩杀了几名想要拦在身前的黑山士兵之后,便纵马向正在前方看着自己的杜长冲了过去。
张巡亲自指挥五十名骑兵向身无寸甲的黑山军发起了第一轮冲锋,张巡挥舞长剑,悍不畏死的冲锋在前,所过之处,拦在身前的黑山军尽皆被他给抹了脖子。
雷万春挥舞着一杆丈余的马槊,紧紧地跟在张巡的身后,率领骑兵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当具装战马撞在黑山军的身上时,顿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之声,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来自黑山贼众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那犹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哀嚎之声。
五十名骑兵在阵型较为松散的情况之下,途经之处,并不足以将贼众踩成肉泥,而这正是令其感到最为绝望的事情。
在被战马踩踏之后,若不能即刻身死,那他们将面临的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精神折磨,疼痛伴随着不知何时再被踩上一脚的恐惧,令他们切身的体会了一把生不如死的感觉。
望着持剑在阵中左冲右突的张巡,李儒与杨修默默的咽了口口水,二人一脸震惊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张巡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之外,二人从前只当他是一位名声不显的士人,如今方知他竟还是一位武功高强且脾气暴躁的热血青年。
躲在后方的杜长见形势不妙,于是当即翻身上马,准备夺路而逃。
南霁云见状,连忙解下宝雕弓,对准杜长的后背便是一箭。
一声惨叫过后,背后插着一支羽箭的杜长,应声落于马下。
与此同时。
宇文成都正好催马赶到。
杜长见状,当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大吼了一声:“吾乃飞燕麾下大将,杜长是也。”
“今日斩的就是你。”
宇文成都说罢,手起镋落,当即将杜长砸成了一滩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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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初具规模
随着杜长被宇文成都斩杀之后,四周的黑山贼众纷纷主动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而骑兵的加入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望着正在有序的向宇文成都等人投降的黑山贼众,刘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担忧之色。
“这是一支经历过战场搏杀的队伍,他们拥有很强的战斗意识,若是给他们配备一套精良的甲胄,他们绝对能够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百战精兵。”刘辩说道。
身旁的李儒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在面对骑兵冲锋的时候,他们能够主动放下手中的兵器,这足以说明他们是一支见过世面的队伍,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的战斗意志还有些薄弱,若能够加以锻炼和节制的话,他们一定会成为您身边的一大助力。”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出了心中的担忧,道:“东武城赵氏,不过只是一介破落户罢了,然而他们却能够培养出这般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说实话,在亲眼看到了他们的真正战力之后,朕感到十分的震惊。”
刘辩说罢,微眯着双眼,默默的瞥了一眼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战场形势的杨修。
李儒顺着刘辩的目光瞥了杨修一眼,旋即默默的轻叹一声,道:“若想改变,则需从根上杜绝世族蓄养私兵的问题,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趁着北地空虚之际,尽快占据一块属于您的地盘,然后才能按照您的心意,缓缓图之。”
“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刘辩说罢,策马来到纷纷抱头蹲在地上的黑山军面前,道:“奸女者出列,烧杀妇孺者出列。”
“主动承认罪行者可免其死罪。”刘辩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众人仍旧默不作声的蹲在原地,竟无一人敢主动承认罪行。
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雷万春,道:“将黎庶全部带过来,让他们一一指认贼人犯下的罪行。”
“诺。”
雷万春应声而去。
良久之后。
侥幸活下来的几十名百姓在雷万春的引领之下,前来面见刘辩。
望着对自己千恩万谢的穷苦百姓,刘辩心生怜悯的同时,又不忘刻意的强调了一句:“只需当面指认出奸女与烧杀妇孺者即可。”
百姓见终于有人肯为自己出头撑腰,于是纷纷义愤填膺的将矛头指向了低头不语的黑山贼众。
仅仅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便有二十余名黑山贼众被指认了出来。
刘辩倒也没有跟他们客气,当即命雷万春将其一一就地正法。
接着,刘辩又让黑山贼众互相检举,检举的罪名仍旧只有奸女与烧杀妇孺。
良久之后。
又有一百多名黑山贼众被同伴给指认了出来,他们百口莫辩之下,最终被雷万春明正典刑。
刘辩命黑山军将所劫财物尽数归还百姓,旋即将他们进行了一番重新的整编,然后将仅剩的八百余名黑山军分成了四支队伍,由张巡、柴绍、南霁云、雷万春分别统领二百人。
五十名骑兵则被划归到了宇文成都的麾下。
正当此时。
临时被派去为八百名黑山军登记造册的杨修却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刘辩见状,不禁微微一笑,道:“德祖这一笑,准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
杨修闻言,笑呵呵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真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此地不宜久留,有话快说,别卖关子。”刘辩笑呵呵的催促了一句。
杨修闻言,连忙神色一正,道:“修刚刚从几名黑山贼众的口中套出来几句话,他们倒也还算实诚人,如实供出了黑山军的藏匿地点,直言寨子里尚有千余名黑山贼众,以及数千名老弱妇孺,修料想,您应该对此事很感兴趣才是。”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道:“据传黑山军有百万之众,怎么会只有区区几千人呢”
杨修闻言,连忙出言解释道:“黑山贼聚众百万,其中多为老弱妇孺,且常年藏匿于深山之中,黑山军有多股势力,名义上由张燕统一节制,实则互不从属,他们只有在大规模行动的时候,才会提前相约聚众,平时都是各自为战。”
“而修口中所说的这股由数千人组成的黑山贼众,其实也只是黑山军中的一小股势力而已。”
“原来如此。”
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遂笑呵呵的点了点面前的杨修,道:“待成功收编这股贼众之后,朕定重重有赏。”
“善。”
杨修嘿嘿一笑,旋即翻身上马,与刘辩一行押解着数百黑山贼众偷偷的向他们的老巢摸了过去。
刘辩等人刻意换上了黑山贼众的衣服,遂在几名黑山贼众的引领之下,向寨中行去。
当刘辩一行拉着满载财货的数十辆大车行至寨前时,负责在寨子里留守的黑山军见其收获颇丰,于是大开寨门,准备大肆庆贺一番。
这数十辆满载财货的大车,大多都是甄氏附赠的嫁妆,名义上是嫁妆,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投资。
见寨门大开,宇文成都当即率领麾下骑兵纵马长驱直入,而南霁云与雷万春亦紧随其后,纵马挺槊向寨子里冲杀而去。
柴绍与张巡等人负责随扈刘辩左右,并节制等候在外的八百名刚刚投降的黑山贼众。
战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刘辩等人以有心算无心,将寨子里的黑山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宇文成都故技重施,匹马斩杀了贼首孙轻。
而紧随其来的南霁云亦张弓射杀了正欲纵马奔逃的贼首王当。
待孙轻与王当授首之后,寨子里的黑山军纷纷主动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选择向刘辩一行跪地请降。
这一次,刘辩仅是斩杀了十余名罪大恶极之人,在没有百姓出面指认罪犯的情况下,刘辩对这股黑山军势力也秉持了得过且过的态度。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必要斩尽杀绝,毕竟以后还要指望着他们助自己成就一番大业呢。
此番攻寨收获颇丰,刘辩等人在这座寨子里缴获了数万石粮草,其余财货不计其数,有了粮食,刘辩的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些底气。
望着面前这支由近两千人组成的人马,刘辩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万丈豪情,心道:“如今朕的麾下已初具规模,有了人马与粮草,天下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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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立锥之地
刘辩一行人马在寨子里休整了三天的时间。
刘辩对麾下两千人马进行了一次整合,旋即裹挟着寨子里的老弱妇孺一路向北而去。
临行前,刘辩向寨子里的老弱妇孺们做了一番简单的动员:“从今往后,莫要再想着去做打家劫舍的事情,理应堂堂正正的做人才是。”
刘辩说罢,也不管百姓愿不愿意,当即命人在寨子里放了一把大火,将寨子付之一炬。
没了立锥之地,自家男人又被刘辩强行给拉了壮丁,剩下的老弱妇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最终只好选择跟着刘辩一条道走到黑了。
队伍忽然变得臃肿了许多,而每日行进的速度亦随之缓慢了许多,走的越慢便意味着粮食的消耗越多,因此在李儒的“强烈”建议下,最终刘辩在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下,挥舞马鞭狠狠地往李儒的身上招呼了几下,旋即无奈的响应了李儒的号召,先苦一苦黎庶吧,待有了立锥之地之后,再请黎庶开垦荒田,届时,大家伙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自那以后,数千百姓开始以粥水果腹,一日两餐,皆为粥米,好在刘辩还算比较有良心,粥米比较粘稠,筷着插下去,能立住不倒,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半个月后。
一行人马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玄菟郡。
玄菟郡位于后世的沈阳东陵附近,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贫瘠,一郡之地,人口却不足五万之数。
刘辩本想在辽东郡落脚,奈何辽东太守公孙度却好似一只看门狗般,将大门守得死死的,根本不给刘辩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当刘辩一行人马踏入辽东郡之时,公孙度便亲率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骑兵队伍,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等人的身后,时时刻刻监视着刘辩的一举一动。
好在公孙度还算比较识时务,在杨修奉上拜帖之后,他顿时便猜出了刘辩的真实身份,因此没敢贸然动手。
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心思,公孙度主动为刘辩指了一条明路,将杳无人烟的玄菟郡拱手让给了刘辩。
望着城高不足两丈的高句丽城,刘辩真是想死的心都有,玄菟郡的破败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刘辩的想象,更令他绝望的是生活在玄菟郡的百姓,大多都是以胡人为主,这里几乎就没有几个汉人。
好在生活在这里的胡人大多都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话,否则,刘辩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望着面前的高句丽城,杨修无奈的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幸而此时正值春夏相交之际,否则,咱们这些人怕是都要被冻死在这里喽。”
“德祖说的这是哪里话即便没到冬季,咱们也不一定能够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刘辩在极其郁闷的情况下,竟还有心情跟杨修开了一句玩笑,却见他伸手指向从高句丽城内蜂拥而出的守城士兵,道:“看我说什么来着。”
“嘿...”
杨修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合着咱们还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大战一场,才能获得栖身之所啊。”
“多新鲜呢。”
李儒无语的撇了撇嘴,道:“公孙升济一向老谋深算,他肯将这里让与我等做落脚之地,其目的正是为了让咱们替他守好后方门户,以防乌桓袭扰,有咱们替他守住大后方,他自可高枕无忧矣。”
“高枕无忧”
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言语中充满了不屑,道:“他又算是哪根葱朕岂能任他摆布先让他高兴几天,待朕腾出手来,便要让他切身的体会一把烈火烹油的滋味儿。”
李儒与杨修闻言,笑呵呵的对视了一眼,二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杨修如是想到。
望着刘辩那越发伟岸的背影,李儒微眯着双眼,点了点头,暗道:“王气在此,或可一展平生所学,助其成就大事啊。”
正当李儒陷入胡思乱想之际,城内的守军已经在城外列好了军阵。
刘辩见状,连忙让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分别率领二十五名骑兵,护住军阵的左右两翼,他亲率两千步兵与对方在城外展开了对峙,南霁云与张巡分别随扈在刘辩的左右两侧,以防不备之选。
柴绍率领一百名军士守护众人的家眷,以及满载财物的车架。
当双方各自布好军阵之后,却见对方阵中一骑排众而出,策马来到两阵之间,道:“敢问阁下,何故擅闯我方领地”
“领地”
刘辩无语的扯了扯嘴角,道;“玄菟郡自古便是我汉家领土,何时变成了你们的领地”
“阁下究竟是何方人士还请速速报上名来。”刘辩说道。
“我乃马韩大将金胜烈,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马韩人...”
李儒闻言,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自黄巾之乱爆发以来,朝廷对这里的掌控力度亦随之变得越来越低,三韩趁着朝廷无法腾出手来治理玄菟郡的间隙,渐渐的将乐浪与玄菟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两地百姓亦大多被其裹挟到了乐浪郡,三韩在乐浪郡已经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原来如此。”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看向身旁的南霁云,道:“咱们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也就没有再离开的道理。”
南霁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伸手摘下宝雕弓,瞄准距离本阵不足一百五十步的金胜烈接连射出了三支羽箭。
三支羽箭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转瞬即至,金胜烈的身体瞬间便被三支羽箭完全被笼罩其中,任他如何躲闪,都无法同时避开迎面而来的三支羽箭,却见金胜烈手忙脚乱的挥舞马槊拨打迎面而来的羽箭,当他成功拨开了第一支羽箭之后,却再也没能逃过另外两支羽箭的致命一击。
一声惨叫过后,金胜烈应声栽落于马下。
两支箭矢分别插在了他的额头和左侧胸口,插在左侧胸口上的那支羽箭透背而出,将他穿了一个透心凉。
望着落马之后,倒在血泊之中的金胜烈,南霁云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道:“本以为他是将甲胄穿在了袍子里,结果万万没想到,堂堂一位将军,竟然连一套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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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闻强汉之名,无不望风而降
望着一个个好似营养不良般的三韩士兵,李儒轻蔑的撇了撇嘴,道:“三韩百姓如今仍处于部落群居的生活方式,比之草原部族亦多有不如。”
刘辩顺着李儒的目光看向身材短小的三韩士兵,哑然失笑道:“在咱们汉人面前,他们的体型看上去也就比猴子稍稍强壮了一些,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占据我大汉之地,真是岂有此理。”
“南八,你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束手就擒,若其一意孤行负隅顽抗的话,格杀勿论。”刘辩说道。
“诺。”
南霁云躬身行了一礼,旋即策马而出,来到两阵之间,高声说道:“王师已至,本将劝尔等速速弃械投降,否则,待大军发起进攻之时,定叫尔等与此城立时化做齑粉。”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做出回应。
正当此时。
城内突然出现了三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三人生的大腹便便,一看便知是不愁吃穿的人。
在这样贫瘠的生长环境里,能够做到不愁吃穿,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南霁云抬头与之对视了一眼,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淡淡的开口,道:“若尔等仍旧冥顽不灵,可就休怪我等不念比邻之情,对尔等大开杀戒了。”
这时,三人之中,一位年约五旬左右的老者不顾另外两人的提醒排众而出,径直打马来到刘辩的面前,拱手与之见礼,道:“敢问阁下,为何无故兴兵来此啊”
刘辩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玄菟郡乃大汉治下,而高句丽乃玄菟郡治,我等汉军来此驻防,何须向尔等解释”
“近年来,大汉与马韩一向秋毫无犯,尔等此番兴兵来犯,莫不是得到了大汉皇帝陛下的授意”老者问道。
刘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听闻玄菟百姓深受三韩之苦,特命我等率偏师来解民于倒悬,若尔等化外蛮夷识时务的话,当速速弃械投降,否则,大军发起进攻之日,尔等与此城俱将化作齑粉。”
老者无奈的轻叹一声,虽不敢与大汉军队正面交恶,但仍旧想为自己从中争取到一些利益,于是他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吾在马韩任大等之职,奉大王之命负责署理玄菟郡已两年有余,敢问大人,若我等主动弃械投降,不知大人能否保证我等马韩贵族在玄菟郡内的固有利益”
大等是三韩的官位名称,在三韩时期王权比较衰弱,朝廷大事皆由八位大等组成的和白议会投票决定,上大等就是和白议会中八位大等中地位最高的官职,决议通过表决后由上大等裁夺后向大王起草诏书发布命令。
和白议会相当于后世的上议院,上大等就是相当于后来的丞相,他代表着三韩贵族的利益,在三韩时期拥有比王还大的权利!
刘辩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玄菟郡地广人稀,我等对这里没什么兴趣,奈何皇命难违,我等只需在此驻军三月,而后便打道回府。”
玄菟郡人口不足五万,比之诺大的汉朝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刘辩的话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眼前老者闻言,几乎想都没想便相信了刘辩的鬼话。
这里之所以用了几乎这样一个字眼,是因为老者在闻言之后,仍旧留了一个心眼,他主动问起了刘辩的家事。
刘辩闻言,当即伸手入怀,取出杨修的验传,递给面前的老者,道:“吾乃关中弘农人士。”
一路上经常打着弘农杨氏的名号行事,后来刘辩干脆直接将杨修的验传收在了自己的怀中。
刘辩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故意只说了一半话,弘农王自称弘农人士倒也没什么毛病。
老者将杨修的验传拿在手中,反反复复的查看了三遍,在对比过刘辩的年龄与相貌之后,老者当即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将验传双手奉还给刘辩,旋即郑重行礼道:“化外之人,岂敢不识弘农杨氏之名,大人出身高门望族,却不辞劳苦,亲至蛮荒之地,此等高风亮节之举,实令老朽深感钦佩之至啊。”
“嚯!”
众人闻言,立时对杨修刮目相看了起来。
这位官至马韩大等的老者终于彻底相信了刘辩的鬼话,因为即便打死他也不相信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会在玄菟郡逗留到冬季来临之时,若眼前这名少年能够在玄菟郡熬过寒冬,他反倒更加佩服弘农杨氏培养家族人才的手段了。
老者与刘辩一行简单寒暄了几句,旋即打马回到阵中,将与刘辩之间的对话以及其弘农杨氏的身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另外两位同伴,三人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最终做出了最为错误的决定。
大等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道:“放下兵器,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
在汉朝时期,有实力与大汉叫嚣的异族不多,匈奴勉强算是一个,似三韩这等蕞尔小国,根本连跟大汉叫嚣的资格都没有。
饶是汉末时期,大汉在饱受了多年战乱之苦的情况之下,汉军打异族,仍旧跟打副本刷经验似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因此当这位官至马韩大等的老者在听闻汉军奉皇命前来玄菟郡驻防之时,他毫不犹豫的便做出了主动向汉军请降的决定。
刘辩一行在老者的引领下,缓缓向城内行去。
当刘辩骑马路过分别跪在道路两旁的近五千名马韩士兵的身边时,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道:“五千马韩守军,竟无一人是男儿啊。”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侧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当他从刘辩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冷厉之色时,他便已经大致猜出了刘辩此刻心中的想法。
李儒眯了眯双眼,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默默地向刘辩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刘辩的决定。
刘辩见状,笑呵呵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道:“文优之智,比之子房亦不遑多让啊。”
刘辩在心情大好之下,给李儒戴了一顶高帽子。
饶是李儒在听到刘辩的称赞之后,都觉得有些羞于见人,却见他连连摆手,赧颜道:“子房有神鬼莫测之能,优不及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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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师克在和不在众
就在刘辩一行前脚刚刚踏进城门,城门缓缓关闭的那一刻,那名负责为其带路的马韩大等却是满脸惊愕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老者的胸口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
老者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表面古井无波的刘辩,见他的脸上正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这一幕看得老者直觉头皮发麻。
老者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开口问道:“大人何故如此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辩见老者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向老者挑了挑眉,道:“自今日起,玄菟郡只能有一个声音,留着你们实在是太碍事了,因此朕只能出此下策,还望你能够多多谅解。”
“朕”
老者闻言,大吃一惊,正欲开口之际,却听身旁忽然传来两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侧头看去,却见身旁的两名老伙计竟被一名身长近丈的大汉夹在腋下,生生的夹断了脖子。
老者眼中的大汉正是随扈在侧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见刘辩突然对老者出手,于是当即心领神会,根本无需刘辩下令,一手一个,将与老者一同出城的两名马韩贵族,当场就地正法。
“你...你是...大汉天子。”
老者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手指刘辩,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气绝身亡。
良久之后。
城门再次缓缓开启,柴绍率领一千名汉军前往城外收编降卒,张巡率领五百汉军登上城墙,接管城防。
宇文成都见众人均被安排了差事,唯独自己被留了下来,于是侧头看向刘辩,笑呵呵的搓了搓手,道:“陛下,众将皆有差事,唯独末将没有,不知...”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突然板起脸来,正色道:“朕这里有一件极为紧要的任务需要你亲自去办,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神色一正,拱手行礼道:“陛下但有差遣,臣定万死不辞。”
“着你领步骑二百,前往收服候城、西盖马、辽阳、高显四城,朕会令南八与雷万春率军紧紧地跟在你的身后,去接管城防。”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城中正值用人之际,臣只需五十轻骑便可克城而还。”
“这...”
刘辩闻言,忽然显得有些迟疑,道:“朕知你勇武绝伦,但事关攻城之事,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
宇文成都十分郑重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师克在和不在众,五十骑足矣。”
“好。”
刘辩点了点头,道:“既然成都有此信心,朕亦不好再多说什么,朕明日正午在城中设好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诺。”
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宇文成都亲率五十轻骑出城,南霁云与雷万春则率领五百步卒紧随其后,分别前,宇文成都将此战的部署提前告知了南霁云与雷万春。
“先克高显,再攻西盖马,接着进攻辽阳,最后克复侯城,不知二位以为如何”宇文成都问道。
南霁云与雷万春闻言,不约而同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愿为将军马首是瞻。”
“善。”
宇文成都在马上向二人拱了拱手,道:“本将先行一步,二位兄弟率军在后方缓行即可。”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轻夹马腹,率军一路北上,径直向一百五十里外的高显奔袭而去。
玄菟郡道路平坦,一马平川,一百五十里的路程,对于轻骑兵而言,大约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
宇文成都率军在距离高显城外二十里的地方,下马吃了口东西,待人和战马吃饱喝足之后,众人纷纷上马,直奔高显城冲杀而去。
一炷香后。
望着高约两丈左右的城墙,宇文成都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原以为高显城地处边关,理应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才是,却不想这里只是一座小小城郭,看来本将还真是高看了马韩一眼呢。”
“将军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
说话之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此人跟随刘辩等人参与了剿灭黑山贼众的战事,倒也立下了一些战功,刘辩见他说话做事沉稳有度,于是令其暂任什长之职。
此番跟随宇文成都一路攻城拔寨,倒也算是军中为数不多的能够跟宇文成都搭上话的人。
宇文成都闻言,轻蔑的撇了撇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已经很谦虚了。”
宇文成都说罢,伸手从驮马背上取下凤翅镏金镋,一马当先的向城内冲杀而去。
高显城守军不足三百人,这点人对于目前的宇文成都而言,基本跟一座空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宇文成都倒提凤翅镏金镋,镋尖拖在地上,不时与地面摩擦出几个零星的火花,看得守军将士不禁心中一沉。
马韩守军大多都没吃过什么饱饭,他们站在宇文成都的面前就跟一只猴子似的,宇文成都随手挥出一镋,至少能够收割下五六条马韩守城将士的性命。
整场战斗仅仅进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韩守军在付出近一百条同胞的生命之后,纷纷主动弃械投降。
两百多名马韩守军纷纷跪倒在道路两旁,战战兢兢的望向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宇文成都,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心思。
宇文成都命人将马韩守军全部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留下五名骑兵,负责看守被绑缚于城外的马韩守军,在安排好高显城的事情之后,宇文成都当即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向西盖马奔袭而去。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左右,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雷万春终于率领汉军姗姗而来,望着被五花大绑的两百名高显守军,不禁哑然一笑,道:“早知他们如此听话,我等亦无需这般着急赶路了。”
五名负责看守高显降卒的汉军齐齐向雷万春行了一礼,与雷万春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接工作,旋即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向侯城方向狂奔而去。
众人已经领教过了宇文成都的攻城效率,深知此刻前往西盖马恐怕连口汤都喝不上,与其白跑一趟,倒不如直接前往侯城等候宇文成都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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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成就奖励,抽了两个大冤种
正当宇文成都率领五十轻骑在前线大展神威摧城拔寨之际,端坐在玄菟郡太守府书房内的刘辩却收到了模拟器久违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立锥之地的成就。”
“宿主已经基本将高句丽城纳入了自己的势力版图,作为奖励,模拟器将奖励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
“嚯!”
刘辩心头一喜,道:“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
“玄菟初定,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抽奖。”刘辩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刘辩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轮盘,磨盘大小的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安史之乱,抗清英雄,大唐肱骨。
刘辩分别在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安史之乱,抗清英雄等四个选项上一一查看了一番,见这四个选项的内容与前次抽奖时出现的描述一模一样,于是便没有在这四个选项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刘辩在轮盘中点开了大唐肱骨的选项,下一刻,一枚紫色锦囊缓缓的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
长孙无忌:武力65,智慧91,统御65,政治97,道德80,魅力78,野心44,忠诚100。
高士廉:武力30,智慧87,统御50,政治89,道德82,魅力73,野心36,忠诚100。
望着二人的属性,刘辩激动地攥紧了拳头,道:“朕麾下武道昌盛,唯缺治世能臣,若能将二人招募至麾下辅佐于臣,则玄菟郡必可复兴矣。”
刘辩长舒一口气,将大唐肱骨四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旋即默默地在轮盘中心的抽奖二字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下一刻,轮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刘辩双手攥拳,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倒是将脸涨得通红,他死死的盯着大唐肱骨的选项,想通过一些玄之又玄的手段来达成心中的目的,然而,模拟器却好似故意跟他做对一般,指针在不知转了多少圈之后,竟然缓缓地停在了安史之乱的选项上。
“乃公...”
刘辩重重一拍大腿,气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若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朕宁愿放弃抽奖,真是气煞我也。”
刘辩在模拟人生的时空里,被安禄山与史思明联手给狠狠的阴了一会,以至于当他再次看到二人名字的时候,他竟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并不具备掌控二人的手段和能力。
虽然刘辩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模拟器仍旧十分贴心的将安禄山与史思明的各项属性呈送到了刘辩的面前。
安禄山:武力89,智慧85,统御88,政治86,道德40,魅力75,野心80,忠诚100。
史思明:武力87,智慧84,统御87,政治79,道德39,魅力64,野心84,忠诚100。
望着二人的属性,刘辩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皱眉沉思了片刻,却见他微眯着双眼,冷冷的说道:“若能驭之则再好不过,若不能驭之,则先下手为强。”
“嗯,就这么办。”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如今在哪里”刘辩问道。
“模拟器为安禄山匹配的身份为宇文成都军中的一名什长,而为史思明匹配的身份则为张巡麾下的一名队率。”
模拟器说罢,刘辩脑海中的模拟器画面亦随之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原来是他啊。”
刘辩对那名什长有着很深的印象,那人的什长之职还是由他亲自任命的呢。
“看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啊。”刘辩如是想到。
当刘辩在玄菟郡太守府书房内大发感慨之际,宇文成都一行已经来到了西盖马城外,望着近三丈高的城墙,以及站在城头上的近千名守城士兵,宇文成都却是一脸狐疑的皱了皱眉,道:“高显城地处边境之地,与乌桓接壤,他们不在高显布置重兵,却将军队全都布置在了这里,这是什么道理”
屡立战功且深得宇文成都信任的安禄山打马凑到宇文成都的身边,道:“末将以为,马韩此举应为外松内紧之策。”
“哦”
宇文成都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道:“何以见得”
安禄山躬身一礼,道:“马韩皆为无胆鼠辈,他们深知自己不是乌桓铁骑的对手,于是干脆任由他们肆意南下劫掠黎庶而坐视不管,末将甚至认为那几名马韩贵族应该已经与乌桓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密谋,任他们劫掠百姓,只要不侵害到马韩贵族的切身利益,他们便可以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宇文成都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然也。”
安禄山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眯着冷眸在城外观察了良久,见城内守军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求战之心,于是轻夹马腹,催动战马徐徐上前,进入距离城头一箭之地的范围之内。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在经过反复的试探之后,已经催马来到了距离城头不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然而城头守军却仍旧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
宇文成都一脸疑惑的侧头看向紧紧跟在身旁的安禄山,道:“什么情况他们为何不放箭呢”
在宇文成都看来,这已经不是外松内紧的问题了,饶是守军不敢与己方为敌,但也不应该一箭不放啊,哪怕是象征性的放两箭也好啊。
安禄山死死的盯着城头的守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安禄山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设想,道:“对方会不会没有箭矢呢”
“嗯”
宇文成都忽然一拍大腿,道:“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轻夹马腹,催马向前走了五十余步。
宇文成都是典型的艺高人胆大,他在距离城头不足百步的地方与城头守军展开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对峙。
半个时辰后。
望着一箭未发的城头守军,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终于确认了对方没有箭矢的既定事实。
宇文成都回手在身后驮马的背上取下凤翅镏金镋,旋即伸手正了正兜鍪,侧身看向安禄山,道:“你即刻返回阵中,指挥将士们架设云梯,待本将成功登城之后,尔等将云梯架在缺口处登城,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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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单骑破城
安禄山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身形异常高大伟岸的宇文成都,内心充满了钦佩之情。
待其走出十余步之后,身后忽然传来了宇文成都的声音:“将本将的坐骑一并带回阵中吧。”
宇文成都说罢,在战马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战马咴咴的叫了两声,旋即缓步向安禄山走了过去。
望着一步三回头的坐骑,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畜生倒还通些灵性,奈何并非宝马良驹啊。”
宇文成都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心之言,却被安禄山这位有心人给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
安禄山带着宇文成都的坐骑已经返回了阵中,宇文成都才倒拖着凤翅镏金镋缓步向西盖马的城墙走了过去。
直到宇文成都行至城下,城头守军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做出了一丝的回应。
一名身着将甲头戴兜鍪的将军,从垛口探出头来,望着已经将凤翅镏金镋插入了城墙中的宇文成都,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宇文成都循声抬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咧嘴笑道:“吾乃汝父也。”
“嗯”
守将闻言一怔,旋即怒不可遏的直指城下的宇文成都,破口大骂道:“无耻小贼,好不知礼。”
“粗鄙蛮夷,你也配跟我讲礼先问问我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再说。”
宇文成都说罢,默默地后退了两步,为自己腾挪出一段助跑的距离,旋即发足狂奔,一跃跳上插在城墙里的凤翅镏金镋,然后借着凤翅镏金镋的韧性,又是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便跳上了近三丈高的西盖马城头。
这一幕看得一众守城将士尽皆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众人尚且来不及多想,便见宇文成都一把夺过身旁守军的长枪,旋即左手持枪,右手挥舞着环首刀悍不畏死的向守军冲杀而去。
面对眼前这些普遍比自己矮两三个头的马韩守军,宇文成都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守军,我能打一千个。”宇文成都如是想到。
正在城外号召骑兵架设云梯的安禄山,忽闻城头传来一阵呼爹喊娘的哀嚎之声,于是他连忙循声望去,结果却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哎呀...守军为何这般想不开啊若是实在打不过的话,只需弃城投降便是,可是他们为何要集体跳城自戕啊”安禄山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宇文成都的攻击方式简直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接战之初,他还会用长枪与守军过上几招,然而当他发现城头守军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废物时,他索性直接放弃了长枪,左手提着环首刀,然后用空出来的右手将那些被撞倒在地的守军一个个的顺着垛口丢了下去。
宇文成都挥刀将悍不畏死的守将斩杀当场,旋即抓着他的衣襟,将他作为盾牌,用肩头顶着他的胸口,向前用力一撞,下一刻,几十名马韩守军瞬间便被撞到在地,接着,宇文成都好似随手在地上捡东西一般,一手一个,将被撞倒在地的守军顺着垛口全都给扔了下去。
反复几次,屡试不爽,直到城头守军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不敢再触其锋芒,宇文成都才终于停止了高空抛物的娱乐游戏。
自打宇文成都登城以来,只过了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下已是尸积如山,至少有一百名马韩守军被宇文成都活生生的抛下城头,摔伤致死。
宇文成都将环首刀扛在肩头,望着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马韩守军,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是降还是不降实话跟你们说,我可还没累呢啊。”
望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宇文成都,加上从其他三面城墙蜂拥而来的近千名马韩守军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些守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欺负欺负寻常百姓还行,然而当他们面对犹如杀神一般的宇文成都时,立时便被打回了原形。
他们不仅毫无战力可言,更是吃不了苦的废物,当宇文成都率领骑兵出现在城外的时候,他们本可以做一番守城的准备工作,即便没有弓矢,也应该准备一些滚木礌石,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他们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成都行至城下,却仍旧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我等守军达千余人,岂能受他一人所制我等只需一拥而上,定能将他斩杀于当场,上...上啊。”
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长须男子躲在众人的身后,不断的用言语鼓动着身旁的守城军士。
宇文成都越过前排的一众守城军士,看向那名躲在人群中不断叫嚣的中年男子,道:“无胆鼠辈,只会躲在人群中狺狺狂吠,有胆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吾乃马韩贵族,家父官至大等之职,本将羞于与尔等粗鄙之人逞一时口舌之快,若你果真有胆,可斩尽城中军士,而后与我一决雌雄。”
男人话音落后,一众守城军士纷纷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畜生根本就没有拿咱们的命当回事啊。”
“他想让咱们拼尽生命,将对方耗死在城头,然后他才好回去向大王邀功请赏。”
众人目光不善的望着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宇文成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玩味之色,他向那名躲在人群中的中年男人挑了挑眉,道:“令尊可是高句丽城中的那位马韩贵族吗”
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但他仍旧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城中大等正是家父。”
“哦。”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道:“他已经死了。”
宇文成都说着,伸手直指满脸惊愕的男人,道:“你也快了。”
言罢,宇文成都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踱步向男人走了过去。
宇文成都所过之处,守城军士纷纷主动向两侧散开,为其让开了道路。
望着越来越近的宇文成都,男人手指一众临阵倒戈的守城军士,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吼,道:“反了,反了,天杀的恶贼,竟敢做出背主之事,尔等将来必不得好死。”
男人话音刚落,忽觉胸口一痛,他缓缓地低头看去,却见一支长枪透背而出,宇文成都手握枪杆,用力一拧,下一刻,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待宇文成都抽出长枪之后,男人的身体亦随之缓缓地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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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教训安禄山
守军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纷纷主动弃械投降。
良久之后。
城门大开。
望着负手立于城头的宇文成都,安禄山默默的咽了口口水,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安禄山指挥骑兵徐徐入城,旋即亲自来到城下,踩着马韩守军的尸体,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给取了下来。
安禄山将重达一百五十斤的凤翅镏金镋扛在肩头,登城面见宇文成都,他先是郑重的向宇文成都躬身行了一礼,旋即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军神威,实令末将深感佩服之至啊。”
宇文成都伸手接过被安禄山扛在肩头的凤翅镏金镋,道:“区区蛮夷,不足道哉。”
“去城内看一看都有哪些值钱的东西,咱们一并带回高句丽城,交由陛下一并处置。”宇文成都说道。
“诺。”
安禄山留下十名汉军,随扈在宇文成都的左右,旋即率领其余骑兵下城直奔县衙而去。
望着安禄山远去的背影,宇文成都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当即冲着安禄山离去的背影大吼了一声,道:“不可做出欺辱城内百姓的事情,违者,杀无赦。”
“将军放心,末将省得。”远处随之传来了安禄山瓮声瓮气的回应声。
望着安禄山离去的背影,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此人颇具才干,或可成为陛下身边的一大助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安禄山大笑着来见宇文成都,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哑然一笑,道:“何事如此高兴”
安禄山闻言,憨憨一笑,露出两排小黄牙,甚是喜人,他献宝似的忽然一侧身,旋即将两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下一刻,一声好似龙吟般的嘶吼顿时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却见一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安禄山快步上前,伸手接过骑兵手中的马缰,道:“此马额高九尺,毛拳如鳞,身披黄花,故而名曰千里黄花马。”
安禄山说着,当即牵引着千里黄花马来到宇文成都的身前,道:“将军神威独步天下,却唯独没有好马相伴,让人见了难免心生唏嘘之感,如今末将从县衙中搜得此马,正可献与将军,将军有金甲神兵,若再得此马,则无异于如虎添翼啊。”
宇文成都满脸陶醉的看着面前的千里黄花马,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脖颈,道:“当真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陛下乃万乘之尊,应有好马相称,若将此马献于陛下,陛下定会如大鹏展翅般一飞冲天。”
“陛下武艺稀松平常,何得此马”
安禄山的言外之意是,陛下何德何能,安能配得上如此好马
“嗯”
宇文成都闻言,原本展颜的笑脸,立时便沉了下来,却见他根本不给安禄山开口解释的机会,当即挥舞马鞭,对着他的脸,抬手就是一鞭。
宇文成都直视着安禄山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汝为军中小吏,安敢对陛下不敬你可是活腻了不成”
突然挨了一鞭子的安禄山,下意识的伸手捂脸,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摆手,替自己出言辩解道:“末将本是一片好心,不想将军却误解了末将的意思,末将以为,若将军得此宝马,足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届时亦可凭借此马为陛下拓土开疆啊。”
宇文成都闻言,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伸手拨开安禄山捂着脸的手,在他的脸上查看了一番,道:“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身为臣子,需事事以陛下为先,切不可生出恣意骄纵之心。”
安禄山闻言,连忙躬身行礼,道:“将军所言极是,卑职受教了。”
“此马先由本将替陛下代为保管,待回返高句丽城向陛下复命之时,再由本将当面献于陛下。”
宇文成都说着,笑呵呵的拍了拍安禄山的肩膀,道:“放心,待本将向陛下献马之时,定会代你向陛下请功。”
安禄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将军凭一己之力攻克此城,末将不过是借着将军的余威,搜得此马,安敢居功”
“快打住,此事就此决定,无需再议。”宇文成都笑呵呵的说道。
安禄山闻言,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多谢将军提携之恩。”
“照例留下五人负责看守城中俘虏,咱们还需赶往辽阳,争取明日正午之前,克复四城,届时带上四城的户籍,与宝马一同献于陛下。”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翻身上马,一路向西而去。
安禄山见状,随手挑选五名军士负责看守城中俘虏,旋即率领其余军士亦步亦趋的跟上宇文成都,一路向西而去。
夕阳西下。
四月初的午后微风徐徐,凉风透过甲胄,吹在守城士兵的身上,令人感到一丝说不出的舒爽。
刘辩亲自登城巡视城防,张巡与柴绍时刻随扈左右,以防不测。
刘辩手搭城垛,望着被临时抓了壮丁的李儒与杨修,不禁微微一笑,道:“玄菟郡百废待兴,就连为俘虏登记造册这等小事,亦要假手于文优与德祖,真是委屈了两位大才啊。”
刘辩说着,忽然侧头看向一旁的张巡,道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守城将士中有没有一位叫史思明的人”
张巡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黑山军乃新降之人,臣对众人不甚了解,还请陛下多多体谅。”
“无妨。”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刘辩话音落后,距离身旁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一名年约二十岁左右,生得浓眉大眼的年轻军吏默默地跪了下来,待成功吸引到刘辩等人的目光之后,青年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末将便是史思明。”
“这个小王八蛋,当初就是通过这种谦逊识礼的行为方式,成功骗取了朕的信任。”刘辩如是想到。
望着史思明一身异于常人的甲胄,刘辩淡淡的问到:“现居何职”
“回陛下,末将现居队率之职。”史思明如实回道。
汉时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
十人为什,设什长。
五十人为一队,设队率。
百人一屯,设屯长。
二百人一曲,设军侯。
千人为一部,设司马,或校尉。
“呵...”
刘辩冷笑一声,心道:“还挺会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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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辩伸手从身旁士兵的手中接过一杆长枪,旋即提枪直指面前的史思明,道:“队率之职非能者不能居之,今日便由朕亲自来考一考你的本事,若你果真具备队率之能,还则罢了,若你不具备身居队率之职的本事,那你就给朕哪来回哪去。”
刘辩说罢,用枪尖在身旁士兵手中的枪杆上轻轻一拨,士兵手中的长枪立时脱手而出,正好落在了史思明的手中。
史思明默默地低头看向手中的长枪,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不知所措的表情,他向张巡与柴绍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试图请二人出面帮自己解围。
张巡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刀枪无眼,陛下千金之体,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刘辩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巡,问道:“你是说朕不是他的对手”
“不不不。”
张巡连连摆手,道:“陛下英明神武,等闲之人皆不能与您匹敌,陛下嗔怒之威已令他两股战战,若再辅以刀兵威慑,则必令他...”
“行了。”
刘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寻常的比武切磋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吓人。”
“朕手上自有分寸,尔等先退到一边,从旁观战即可。”
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将张巡给赶到了一边。
张巡讪笑一声,旋即默默的向史思明使了一个眼色,眼中尽显威胁之意。
史思明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末将乃微末小吏,岂敢冒犯天威,还请陛下多多垂帘,饶小的一命。”
“比武切磋而已,矫情个什么再敢刮躁,便杀了你。”刘辩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旋即提枪径直向史思明冲杀而去。
刘辩甩了一个枪花,旋即提枪直刺。
史思明见状,连忙挺枪格挡。
当的一声。
一击过后。
史思明被一股大力击得不禁倒退了一步,他的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之情。
史思明原本打算在刘辩的面前露露脸,先勉强招架几招,让刘辩看到自己的实力之后,再寻一个破绽故意输给刘辩。
结果,万万没想到,双方仅交手一个回合,史思明便在刘辩的手上吃了一个暗亏。
史思明长舒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暗道了一声:“我的天,好大的力气。”
一击过后。
刘辩在占据先手的情况下,根本不给史思明丝毫喘息的机会,他当即踏前一步,抡圆了胳膊,向史思明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史思明手中的长枪当即便被刘辩给击飞了出去,刘辩随之抬起右腿,使出一记窝心脚,正好踹在了史思明的胸口上。
城头随之传来了一声惨叫,本就落了下风的史思明,如何抵挡得住刘辩的蓄力一击。
伴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兵器落地的声音,接着,史思明便被来自刘辩势大力沉的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哇——啊!”
史思明倒地之后,仍旧十分倔强的用右手强撑着地面,想要坐起的同时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刘辩随手将长枪扔给满脸震惊之色的张巡,踱步来到史思明的面前,道:“今日比试,你可心服口服”
史思明伸手按住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的胸口,用力呼出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说道:“陛下武功盖世,卑职心服口服。”
“嗯。”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态度还算比较端正。”
“虽然你的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担得起队率之职还是先从伍长做起吧。”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史思明说道。
“陛下教训的是,小的心服口服。”史思明点了点头。
刘辩伸手拍了拍史思明的肩膀,道:“你的内伤至少要卧床将养一个月的时间,下去安心养伤吧。”
“谢陛下体恤之情。”
史思明艰难的站了起来,旋即被两名士兵搀扶着向城下走去。
行至半路,忽听身后传来了刘辩冰冷的声音:“切莫生出逃跑的心思,一经发现,按律夷三族。”
史思明闻言,不顾病体,艰难转身,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便是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生出叛逃之心,况且陛下英明神武,跟着陛下尚可建功立业,如若叛逃出去,以小的卑贱之身,又当如何在乱世求活”
“哼哼。”
刘辩冷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刘辩说罢,向史思明挥了挥手。
史思明见状,连忙重重稽首,旋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史思明离开后,柴绍默默地凑到刘辩的身边,道:“此人武艺虽不及陛下万分之一,但也绝非寻常之人可与之相比,陛下何不多加栽培一番呢”
“栽培”
刘辩无奈的苦笑一声,道:“朕观此人脑后有反骨,若不加以节制,将来必会做出背主之事。”
刘辩说着,忽然直视着柴绍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自今日起,朕便将他划归到你的麾下,由你节制,你定要多加提防于他,切不可被他钻了空子。”
柴绍闻言一怔,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但看他的态度,便知他并没有将刘辩的话放在心上。
“听着。”
刘辩见状,忽然提高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道:“此乃朕之口谕,若敢不听,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直到此时。
柴绍才终于对刘辩的话提起了足够的重视,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此人绝非甘于久居人下之人,你且多多留心,慢慢体会吧。”刘辩意味深长的说道。
“诺。”
柴绍默默地点了点头。
柴绍的各项属性均在史思明之上,他的个人能力足以稳压史思明一头,而张巡却明显有些偏科,刘辩担心张巡不是史思明的对手,因此刻意将史思明从张巡的麾下给剥离了出来,交由柴绍节制。
安排好史思明的事情之后,李儒与杨修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城头。
望着步履蹒跚的二人,刘辩终于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道:“二位辛苦。”
刘辩说着,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酒囊,递给李儒,道:“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李儒见状,忽然变得迟疑起来,脸上的表情亦随之变得有些不自然。
刘辩一怔,忽的一拍脑门,道:“嗨,这事儿闹的。”
刘辩说罢,当即拔掉酒塞,仰头便喝了一大口,道:“文优但喝无妨,没毒。”
刘辩说着,又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被挂在右侧腰间的酒壶,道:“你担心的那只酒壶,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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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李儒默默的瞥了一眼被刘辩时刻挂在腰间的酒壶,赧颜一笑,旋即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向城下走去。
杨修与李儒并肩,落后于刘辩半个身位,却见他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淡淡的开口说道:“听闻刘幽州自打署理幽州以来,爱民如子,政绩斐然,颇有名望,您何不修书一封,将他招来倚为臂助呢”
杨修所言之刘幽州,名为刘虞,其人乃是东海恭王刘僵的后裔,丹阳太守刘舒之子。
用后世的话来说,刘虞绝对是根正苗红一般的存在,远比中山靖王之后要名正言顺得多。
刘辩闻言,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见李儒在闻言之后,竟露出了一抹嗤之以鼻的表情,于是他亦并未急于做出回应,而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儒深知刘辩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意见与看法,于是当即直言不讳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道:“刘幽州的日常生活简直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他老人家对异族的怀柔政策,于汉家百姓而言却是何等的残忍”
“一味的怀柔便意味着一味的骄纵,刘伯安身为幽州牧,却年年向匈奴奉以钱粮物资,这样的幽州牧,不提也罢。”
李儒在提及刘虞的时候,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一顾与嗤之以鼻。
刘辩显然是被李儒给说动了,他的想法大概跟李儒差不多。
“若刘伯安果为赤胆忠心之臣,那么在朕率众途径广阳郡时,他又怎会稳居蓟县而不出呢”刘辩淡淡的说道。
刘辩说着,忽然无奈的轻叹一声,道:“算了,不去想他了,靠人不如靠己,值此乱世,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陛下圣明。”
李儒微微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
杨修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轻易开口。
刘辩转身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儒和杨修的肩膀,道:“玄菟百姓大多聚居于高句丽城内,高句丽初定,还需张榜安抚百姓,此事还需尔等亲自来办,这段时间便辛苦你们了。”
“此乃优分内之事,不敢言苦。”李儒躬身而退。
杨修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刘辩拱了拱手,不情不愿的与李儒一同告辞而去。
李儒欠了刘辩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今根本没得选择,因此只能被动认主,但杨修的心中却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的心中存了一份静观其变的心思,若刘辩趁势做大,他再拜主也不迟,若刘辩在滚滚乱世洪流中不幸折戟沉沙,他亦可以凭借弘农杨氏嫡系子弟的身份另投他门,因此,杨修并不急于拜刘辩为主。
待李儒与杨修离开之后,刘辩亦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玄菟郡太守府走去。
别看玄菟郡地广人稀,但这里的太守府却被前几位玄菟太守修建的极其富丽堂皇,太守府内多有逾越之处,府内雕梁画栋,奇石异珍应有尽有,其建筑面积、家居陈设足可与大汉的诸多王府相媲美。
入府后,刘辩直奔后宅而去,进入内室后,他倒头便睡,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巳时三刻。
柴绍在二门外请人代为通传:“宇文成都已将四城收入彀中,如今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可率军抵达城下。”
刘辩闻言,连忙穿戴一新,快步前往二门面见柴绍,在确认了宇文成都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之后,他当即召集城内文武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宇文成都凯旋而归。
想起柴绍在二门外焦急等待自己时的模样,刘辩无奈的长叹一声,暗道:“没有宦官随扈在侧,的确多有不便啊。”
过了二门,便是后宅,唐姬与刘辩在后宅居住生活,而柴绍身为男性,不敢越过雷池半步,故而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正当此时。
前方忽然卷起滚滚烟尘,刘辩见状,连忙挥手示意銮驾徐徐缓行。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在距离刘辩銮驾二十步外滚鞍下马,旋即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请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刘辩一跃跳下轺车,快步上前,亲自将宇文成都给搀了起来,旋即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挽起了他的手臂,当着众人的面,伸手直指宇文成都,遂朗声说道:“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刘辩故意当着群臣的面,将宇文成都的身份地位拔高了一筹,与之称兄道弟,这么做也能够起到千金买马骨之奇效。
刘辩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激励麾下的文武官员,只要你拥有为朕开疆拓土的能力,朕便是与你做兄弟又有何妨
创业之初,刘辩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因此只能通过画大饼的方式来激励群臣。
将大饼画在宇文成都的身上,刘辩真是一点也不亏。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宇文成都挥手将安禄山招致近前,为刘辩介绍道:“启禀陛下,此人名叫安禄山,其人颇为勇武,更有献马之功。”
宇文成都说着,将两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下一刻,千里黄花马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嘶吼,发足狂奔,好似踏云而来。
刘辩压根连看都懒得看它一眼,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安禄山的脸上,见他的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鞭痕,联想到宇文成都刚刚说过的献马之功,心思通透的刘辩当即便已经猜出了安禄山挨鞭子的原因。
“伴生名将,果然名不虚传,模拟器诚不欺我啊。”刘辩如是想到。
“有宇文成都负责节制安禄山,晾他也翻不出大天去。”
刘辩暗暗的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了膘肥体壮的千里黄花马,看过之后,他晒然一笑,旋即挽着宇文成都的手臂,来到战马一侧,道:“朕已知晓尔等心意,但老话说得好,宝马配英雄,成都武艺独步天下,岂能无宝马相伴”
刘辩说着,两臂稍一用力,将宇文成都托举上马背,道:“朕将此马赠与成都,盼成都继往开来,再立新功。”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
刘辩上前挽起宇文成都的手臂,拉着他登上轺车,宇文成都百般推辞,见实在推辞不过,于是亲自为刘辩驾驭轺车,向城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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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成就奖励,肱股之臣
刘辩在太守府内设宴为宇文成都摆酒庆功,席间众人频频推杯换盏,气氛颇为融洽。
李儒与杨修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应付着频频向自己敬酒的宇文成都。
刘辩见状,不禁轻叹一声,心道:“朕麾下武强文弱,些许小事便要仰仗文优与德祖亲自办理,如今仅仅过了一日,二人便已累得筋疲力尽,若是照此以往下去,可如何得了啊。”
刘辩见二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实在心疼的不行,正欲起身上前为二人挡酒,却听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来自模拟器的提示:“叮咚!恭喜宿主达成偏安一隅之成就。”
“宿主已经基本将玄菟郡纳入了自己的势力版图,作为奖励,系统将奖励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
刘辩闻言,复又缓缓地坐了回去,他默默的皱眉想到:“占据高句丽时,达成的是立锥之地的成就,如今占据玄菟全境之后,却又达成了偏安一隅的成就,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当朕第一次占据一县之地时,模拟器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奖的机会,而首次占据一郡之地时,模拟器同样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若是以此类推的话,那么待朕雄据一州之地时,模拟器应该亦会奖励给朕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啊。”
刘辩话音刚落,耳畔便随之传来了模拟器冰冷的声音:“宿主所料不错,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
“好。”
刘辩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道:“抽奖。”
下一刻,刘辩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轮盘,磨盘大小的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陆王心学,抗清英雄,大唐肱骨。
刘辩分别在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大唐肱骨、抗清英雄四个选项上一一查看了一番,见这四个选项的内容与前几次抽奖时出现的描述一模一样,于是便没有在这四个选项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刘辩直接在轮盘中点开了陆王心学的选项,下一刻,一枚橙色锦囊缓缓的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
王阳明:武力91,智慧99,统御94,政治93,道德98,魅力98,野心11,忠诚100。
陆九渊:武力64,智慧93,统御68,政治91,道德90,魅力94,野心24,忠诚100。
虽然陆九渊的各项属性十分的耀眼,但是,当刘辩看过王阳明的属性之后,他的双眼顿时泛起了一抹金光,落在王阳明的属性上,再也拔不出来了。
“我的天啊,这属性...他是怪物吗寻常人的各项属性怎么可能会如此全面关键他还没什么野心,这真是太恐怖了。”刘辩如是想到。
“若得此人,朕必将之倚为丞相的不二人选。”
“橙色锦囊,原以为紫色锦囊已经是最好的了,不想竟还有橙色锦囊,我的天。”
刘辩激动地小脸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的如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
刘辩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心道:“想当年初见唐姬时,朕也不曾如今日这般心情激荡啊。”
就在刘辩激动不已的时候,耳畔却忽然传来了模拟器催促的声音:“请宿主尽快抽奖,过时不候。”
“抽,快抽,陆王心学,陆王心学,陆王心学。”
刘辩好似忽然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陆王心学,双眼死死的盯着轮盘,紧张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之后。
轮盘的指针缓缓地停在了大唐肱骨的选项上,刘辩见状,亦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身子忽然一软,再也维持不住正襟危坐的模样,从刚刚跪坐的姿势变成了盘腿而坐。
刚刚太过激动,刘辩的身体好似忽然被抽空了一般,却见他默默的低头望向自己的脚面,重复的做着深呼吸的动作,怔怔的发呆了良久。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各项属性值赫然出现在了刘辩的脑海之中。
长孙无忌:武力65,智慧91,统御65,政治97,道德80,魅力78,野心44,忠诚100。
高士廉:武力30,智慧87,统御50,政治89,道德82,魅力73,野心36,忠诚100。
望着二人的属性,刘辩自嘲一笑,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得此二人襄助,朕已如虎添翼,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属于朕的人而伤心挂怀呢”
“如今的局面,比之从前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刘辩啊刘辩,你可莫要再如从前那般眼高于顶了啊。”
“做人做事,都要学会脚踏实地才行,这才是为人君者应该走的正道啊。”刘辩如是想到。
良久之后。
刘辩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改先前颓废的姿态,问道:“他们如今在哪里”
“模拟器为长孙无忌匹配的身份为高句丽城功曹史,总揆县内诸事,而为高士廉匹配的身份则为县中少府之职,主财用之事。二人俱是汉人身份,因世居于玄菟郡,家族在当地颇有名望,故而得以选拔为官。”
模拟器说罢,出现在刘辩脑海中的模拟器画面亦随之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模拟器关闭之后,刘辩的目光在大厅里搜寻了一番,最终在最不起眼的墙角看到了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身影。
刘辩曾在模拟人生中重用过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二人只是换了一个环境,但模样却一点都没变,因此刘辩一眼便将二人给辨认了出来。
见二人十分憋屈的坐在角落里,面前连一张几案都没有,于是刘辩当即向二人招了招手,道:“二位先生,可愿与朕同席而坐”
二人循声望去,却见刘辩正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于是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我等皆为戴罪之身,岂敢与上位同席而坐”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自即日起,玄菟郡已重归我汉室所有,城中军民,皆为我大汉子民,朕不单要赦免二位先生的罪责,朕还要授二位先生以高位,还请二位先生切莫推辞。”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旋即上前大礼参拜,长孙无忌眼含热泪,道:“臣本县内微末小吏,万没想到竟得陛下另眼相待,臣愿以卑贱之身,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善。”
刘辩重重拍案而起,抚掌大笑道:“朕得爱卿,如鱼得水,何愁大汉不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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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论功行赏
刘辩一行跋涉千里,历尽千辛万苦,终得落脚之地,一众文武尽皆功不可没,酒宴过后,便是论功行赏。
望着分列两行的文武官员,刘辩忽觉豪气顿生,道:“朕自幼历尽磨难,承蒙诸位爱卿不弃,随朕转战千里,助朕崛起于微末之间,玄菟已定,朕心甚慰,今当奖率三军,使明珠不至蒙尘也。”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道:“陛下圣明,臣等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善。”
刘辩的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宇文成都的脸上,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与成都,名为君臣,却胜似手足,今封百官,当以成都为雄。”
“迁宇文成都为领军将军,望卿能够继往开来,再立新功。”
领军将军,又名中领军,简称领军,掌禁军。
由于刘辩麾下没有禁军,因此宇文成都只能赞领领军将军之职,但仍旧负责统领麾下骑兵。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出列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儒暂领玄菟郡长史之职,为文官之长。
柴绍被迁为高句丽县尉之职,掌县内兵事。
当刘辩将目光望向杨修时,却见杨修默默地低下了头,其意已不言自明,他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而后再做决定。
刘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越过杨修,将目光看向了张巡、南霁云与雷万春。
上述三人俱是擅于守城的人才,玄菟又处于四战之地,北方有乌桓虎视眈眈,南面有三韩如芒在背,西边又有辽东卧于侧榻,如今正可令三人发挥其所长,于是刘辩大手一挥,将张巡任命为高显县长,命雷万春为高显县尉,迁南霁云为辽阳县长,兼县尉之职。
汉时,大县(万户以上)设县令,小县(万户以下)设县长,两者都是一县的最高长官。
如今刘辩手中正缺人手,因此只能暂时顾好北边和西边的潜在敌人,而南面的三韩,只能暂由刘辩亲自率军抵御。
嘉奖完从龙功臣之后,刘辩接下来的几项任命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刘辩竟当众破格提拔长孙无忌为高句丽县令之职,接着,刘辩又将高士廉迁为高句丽功曹史之职,这两项任命真是大大的超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二人俱为新降之人,刘辩在尚未探明二人根底之前,竟将二人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是长孙无忌,俨然已经被简拔为了文官之首,这项任命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修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饶是千金买马骨也不是这么个买法啊。”
刘辩文武兼备,且声望正隆,虽然众人对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任命有着诸多的想法,但也没人敢当众对刘辩的决定提出任何的质疑。
宣布完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的任命之后,刘辩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案上饶有节奏的敲击着,他忽然想起了安禄山与史思明,史思明已经被他一撸到底,而安禄山却还没有接受过自己的敲打。
“咦”
刘辩想着,忽然一怔,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随之想起了安禄山脸上的那道鞭痕,于是他释然了,心道:“有成都在,晾他也翻不出大天去,回头朕再好好提醒成都一番,让他盯紧安禄山便是。”
刘辩如今仅坐拥一郡之地,且偏安一隅,因此他并未设置太守之职,换句话说,他自己就是玄菟太守,如今属于草创阶段,虽然刘辩具有正统之名,但官方不承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官方给出的消息是弘农王已死,各路诸侯业已接受并承认了这一既定事实,因此刘辩只能无奈选择低调发展,不宜高调行事。
如今董卓与关东联军围绕着关中打得不可开交,正好给了刘辩一个发展壮大自己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辩率领文武官员对玄菟郡进行了一次全新的整合。
刘辩从五千降卒中进行了一番筛选,从中择选出一千五百名青壮,充入军中,然后令其他三千五百名降卒与百姓一起参与垦荒。
刘辩亲率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下地垦荒,他亲自参与垦荒,郡内官吏自然有样学样,不敢有丝毫的偷懒与懈怠,此举起到了极好的表率作用。
接着,刘辩又命长孙无忌张榜安民,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恩威并施,为百姓开具汉民的身份证明,旋即命人沿街敲锣广而告之,通过洗脑似的宣传攻势,迫使城中百姓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成为汉家百姓的既定事实。
半月后的某一天。
刘辩正在城外垦荒,一杆锄头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年逾七旬的老汉见状,不禁晒然一笑,用教训的口吻对刘辩所道:“年轻人倒是有膀子力气,可是按你这么个刨地法,估计用不了几日,你就得瘫在榻上,再也下不了地了。”
在汉时,寻常百姓能够活到七十岁,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地方上的寻常百姓,年逾七旬者便被奉以人瑞,因此老汉在刘辩的面前,也的确拥有倚老卖老的资本。
刘辩随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老汉所言极是,在下从未做过农耕之事,近几日初尝农耕之苦,方知百姓颇为不易啊。”
老汉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几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无奈道:“三十多岁的年纪,娃娃都生了好几个,却还要下地干活,您说说,咱们黎庶容易嘛”
望着那几位明显有些跛脚的中年妇女,刘辩微微皱眉,道:“她们的腿...”
“都是干活累的呗。”老汉不假思索的说道。
古代食物短缺,百姓大多患有营养不良之症,其体现的最明显的就是,古人大多患有夜盲症。
刘辩一怔,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挥舞锄头继续卖力的干了起来。
老汉见状,微微一笑,道:“郎君,虽然你穿的是粗布麻衣,但看你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下地干活的人。”
老汉说罢,伸出双手,将掌心厚厚的老茧展示在了刘辩的面前。
刘辩见状,伸出右手,指了指掌心那层薄茧,道:“我也有。”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这是拿兵器的手,不是握锄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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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其实我是皇帝
老汉见刘辩生得英武不凡,待人亦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于是便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与刘辩攀谈了起来。
见老汉颇有见识,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并非务农之人,于是刘辩微微一笑,道:“老汉贵姓”
老汉闻言,连连摆手,道:“乡下人,哪有什么贵不贵的,俺姓张。”
“晚辈看您颇有眼力,想必是吃过军粮吧”刘辩问道。
张老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俺家世代生活于此,老汉我年轻时在军中任过什长之职,倒也还算见过一些世面。”
张老汉说着,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腿,道:“这条腿便是当年与乌桓人作战时受了伤,落下了病根。”
“玄菟郡气候寒冷,没有官员愿意来此上任,饶是被朝廷任命为玄菟太守,那也多是遥领,没人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冻馁之苦。”
张老汉说罢,默默的在刘辩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道:“看你气度不凡,应该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吧”
“不知郎君现居何职”张老汉好奇道。
刘辩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朝廷官员。”
“哦”
张老汉皱了皱眉,道;“郎君难不成是世家子弟”
刘辩仍旧是摇了摇头,道:“非也!”
张老汉彻底被刘辩的回答给搞糊涂了,他侧头环视了一圈负责在周遭警卫的汉军士兵,道:“那你是何许人也”
刘辩闻言,忽觉自己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忸怩挣扎了半天,这才喃喃说道:“朕乃大汉天子。”
“何意”
张老汉闻言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辩尴尬一笑,道:“其实我是皇帝。”
“嗯”
张老汉忽然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当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张老汉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正在四周开垦荒田的百姓们挥了挥手,朗声说道:“哎,大家伙快来看呐,他说他是皇帝。”
张老汉说着,又是抚掌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纷纷一脸木讷的看向站在原地尴尬不已的刘辩,他们的眼中写满了疑惑与迷茫。
皇帝会扛着锄头来开垦荒田这是张老汉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在寻常百姓的眼中,乡里的三老,蔷夫,游缴已经是顶天的大人物了。
三老掌教化,蔷夫掌一乡之行政,兼收赋税,游缴捕盗贼,官治安。
而县长(令)在百姓的眼中更是通天般的人物,至于太守,那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刺史与州牧那已经完全超出了百姓的认知范围。
至于皇帝,那是天子,他老人家理应是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神仙,他怎么可能扛着锄头与自己一起开垦荒田呢
这事儿听着好像挺夸张,但现实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汉朝是个很讲究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对于人们行走的道路,亦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定,比如皇帝出行时走的是御道,有官职爵位者出行时走的是官道,亭卒驿夫走的是驿道,至于黎庶黔首,只需乖乖的待在家中务农就好了,他们根本没道可走。
百姓出行需要在乡里开具路引,没有路引私自离家,当除以春刑,重则割鼻子,砍手脚,轻则服苦役。
在这样闭塞的时代里,百姓们好似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宠物,过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
说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在古代,女子大多身患残疾,在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还要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加之生儿育女,最终导致女性人到中年时,大多落下了跛脚的毛病。
这样的一个群体,他怎么可能会将皇帝与种地联想到一起
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终其一生,连县令的面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皇帝了。
就在张老汉捧腹大笑的同时,却听前方马蹄得得,宇文成都纵马而来。
待宇文成都行至近前,张老汉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渐渐的收敛了笑容,望着宇文成都骑乘的千里黄花马,又看了看身高近丈的宇文成都,张老汉不禁倒退了一步,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却仍不忘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好马,好将军。”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张老汉一眼,旋即翻身下马,快步行至刘辩的面前,躬身行礼道:“陛下,斥候来报,南边忽然出现了万余人马,敌军自乐浪而来,想来是三韩寇边。”
刘辩随手将锄头丢给身旁的士兵,拉着宇文成都快步向城中走去,行至半路,刘辩仍不忘挥手与张老汉告别:“军情紧急,晚辈先行一步。”
张老汉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无妨,无妨,军情要紧。”
望着刘辩远去的背影,张老汉在原地怔怔的发呆了良久,喃喃自语道:“皇帝怎么可能”
刘辩的身份最终竟然成为了张老汉心中永远的执念,直到数年之后,他在弥留之际,口中仍然在囫囵不清的重复着一句话:“他怎么可能是皇帝呢皇帝怎么可能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呢”
回城之后,刘辩带着宇文成都登上城头,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皆已在此等候多时,众人行过礼之后,刘辩手搭城垛,遥望南方,道:“辽东郡横亘于乐浪与玄菟之间,前有番汗,后有西安平以为天堑,三韩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越过番汗与西安平,直抵高句丽城下”
李儒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公孙升济不当人子啊。”
刘辩闻言,眯了眯双眼,旋即与长孙无忌等人对视了一眼,见众人尽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他才不得不相信了李儒的大胆推测。
刘辩怒拍城垛,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公孙升济,朕誓杀汝。”
在大是大非之前,公孙度竟因一己私心而枉顾民族大义,这番举动着实将刘辩气得不轻。
刘辩抽出佩剑,怒目圆瞪,道:“速速点齐兵马,与三韩决一雌雄。”
“诺。”
众人行礼过后,纷纷下城做战前准备去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身为谋士的李儒却是单独留了下来,他默默地凑到了刘辩的耳边,轻声说道:“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刘辩闻言,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朕绝无怪罪之理。”
“城中黎庶多为三韩之人,陛下何不驱使黎庶在前向敌阵发起冲锋,三韩士兵看到同胞在前冲锋之后,必定会投鼠忌器,待三韩阵脚大乱之际,陛下自当率领一支偏师,马踏敌阵,或可一战而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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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三胜三败论
其实李儒所献之策倒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因为这是异族攻城略地时所使的惯用伎俩。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天下未定,当以信义待人,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切不可行霸道之事。”
刘辩倒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说一半留一半,若果真到了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他亦少不得要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那便以正合以奇胜,三韩之人久居化外蛮夷之地,不通晓兵法智术之道。”
“陛下可命嗣昌亲率步兵在正面与三韩周旋,而后命宇文将军领骑兵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文优之策,正合我意。”
二人说话的功夫,柴绍与宇文成都已经集结好三千人马,在城外列阵以待。
刘辩命人将李儒的想法告知了柴绍和宇文成都,旋即让二人各自做好战前准备。
宇文成都亲率一百轻骑隐藏在高句丽城以东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在此等候刘辩的进一步指示。
二人事先相约以烽烟为号,一缕烽烟为三韩人马不堪一击,本方大胜。
二缕烽烟为三韩人马彪悍,高句丽城恐有破城之危,请成都速速引兵前来救驾。
三缕烽烟为战况焦灼,但三韩人马阵型已乱,破绽显现,成都可率骑兵长途奔袭,斩将夺旗。
宇文成都率军离开后,柴绍亲率三千人马在城外列好军阵,以逸待劳,等候三韩大军的到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三韩人马姗姗而来。
望着密密麻麻的三韩大军,李儒微眯着双眼,手缕胡须,不无担忧的说道:“对方阵中似有知兵之人。”
长孙无忌闻言,连忙开口为众人答疑解惑,道:“三韩上大等金万胜年轻时,曾随先王参加攻伐辰韩、弁韩之战,双方在短短十年间,至少大战了数十场,而金万胜亦从长期的战争中积累了不少的实战经验。”
“按理说三韩连年征战,应该具备极强的战力才是,可是当朕兵临城下时,他们为何却不战而降了呢还有宇文成都一日间连克四城这又是怎么回事”刘辩皱眉问道。
长孙无忌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连年战争早已耗光了国内的元气,骁勇善战之人,已经几乎死伤殆尽,战争过后,国家贫瘠,黔首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又如何有力气来保家卫国呢”
“看来黎庶心中有怨言啊。”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修闻言,微微一笑,道:“看他们那副五短身材,若是没有怨言那才真的是一件咄咄怪事呢。”
望着在城外列好阵型的三韩军队,刘辩微眯着双眼,喃喃说道:“此番随军前来的三韩士兵可不尽然是五短身材啊。”
长孙无忌顺着刘辩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过之后,却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道:“此番随军前来的竟然是马韩大王的御林军。”
“来者不善啊。”
李儒轻叹一声,侧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陛下真的不准备采纳臣的建议吗”
刘辩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孰强孰弱还需打过才知道,纵然对方来的是御林军,朕也无所畏惧。”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辅机,你与德祖带人前往城中安抚百姓,务必要稳住他们的情绪,朕可不想看到有人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做出煽动百姓公然造反的事情。”刘辩说道。
“诺。”
长孙无忌与杨修躬身行礼应声而退。
李儒见刘辩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于是连忙出言为刘辩鼓舞打气,继而抛出了三胜三负论。
李儒忽的晒然一笑,旋即手缕胡须,道:“三韩不过癣疥之疾,陛下无须忧虑。”
“哦”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遂侧头看向李儒,道:“何以见得”
李儒目光坚定,右手攥拳,在空中重重一挥,道:“大王有三胜,敌军有三败,此战我军必胜。”
其实刘辩已经猜出了李儒的心思,于是故意顺着他的话说道:“说说看。”
“三韩劳师远征,我军以逸待劳,此为一胜也。”
“嗯。”
刘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玄菟郡乃大汉固有之领土,三韩此番前来师出无名,师出无名则为不义之贼也,名不正言不顺,则士卒必无死战之心。
反观我军将士为扞卫大汉领土而战,为陛下而战,则士卒必定个个奋勇争先,此为二胜也。”
“嗯。”
刘辩微微一笑,点头道:“言之有理。”
“何为三胜”刘辩问道。
“三韩蕞尔小国,国家贫瘠,却屡屡兴兵,以致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此番倾巢而出,必然无法承受战败所带来的结果,因此将帅在发号施令时,必定会畏首畏尾,三韩大军将不精,兵不勇,粮道不济之下,必定兵无战心。
反观我军,宇文将军武艺独步天下,嗣昌亦是天下间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除此之外,我军还有南八与雷将军引兵在侧,与此城互为掎角之势,待激战正酣之际,二人皆可引兵前来,击敌以弱。我军文武荟萃,上下一心,粮草充足,陛下坐拥精兵猛将,何愁不胜”
“有此三胜,陛下自可高枕无忧矣。”说到最后,李儒顿时变得信心满满了起来。
“好啊。”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道:“有此三胜,朕无忧矣。”
这时匆匆而来的史思明却是在二人的身后轻轻的附和了一句:“我军甲胄精良,刀剑锋利,此为四胜也。”
刘辩循声望去,见来人是史思明,于是出言关心道:“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吗”
史思明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偶有轻咳,但基本已经痊愈了。”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是被人抓了壮丁啊。”
在通过模拟器成功招募到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之后,刘辩对玄菟郡这座小朝廷的掌控力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当他再次面对安禄山与史思明的时候,他反倒不再担心二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因为凭借二人如今的职务与地位,以及自己对玄菟郡的掌控力度,除非二人立时得到一个比模拟器还要逆天的辅助工具,否则二人绝对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你便随朕一同在城头观战吧。”刘辩说道。
史思明闻言,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体恤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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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阵前斩将
史思明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汉军的兵器甲胄比之三韩军队要至少强出一个代差。
汉军尽皆头戴铁胄,身着直裾衣,外罩盆领玄铁甲,行缠(绑腿),脚穿麻鞋,手持环首刀,这套装备在当时来说,绝对是最拉风的存在。
这全都得益于刘辩的先见之明,在与甄氏联姻之后,甄氏凭借自家的人脉和手段,源源不断的向玄菟郡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与装备。
反观三韩军士,头戴皮冠,身着单衣,外罩一件皮制扎甲,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手中的兵器亦是五花八门,不尽相同。
堂堂御林军,竟落魄至此,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生唏嘘之感。
柴绍稳居中军,挥舞令旗,指挥三千人马缓步前进,双方在相距一里左右的地方列阵以待。
待双方列阵完毕,三韩阵中忽然冲出一骑,来人手持一杆长达丈余的铁骨朵,他打马徘徊于两阵之间,却又迟迟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
三韩将领在阵前以无声的方式耍了一通威风之后,自觉时机已至,于是高举铁骨朵,朗声说道:“来将何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柴绍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合着您老人家在阵前憋了半天,居然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柴绍本以为对方会凭借人数优势来震慑汉军,而后再说出一些譬如兴兵讨贼之类的令己方师出有名的场面话,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在阵前装了一通逼之后,居然要跟自己斗将。
柴绍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的功夫,便手提马槊排众而出,抬槊直指搦战之人,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和不屑,道:“行,本将今日便如你所愿。”
虽然柴绍的武力值只有86点,但他每天与之切磋的却是宇文成都与南霁云这般的绝世猛将,如今面对眼前这位身形明显比自己小了一圈的马韩将领,柴绍都懒得去拿正眼看他。
“来将速速通名,某不斩无名之鬼。”马韩将领说道。
柴绍无语的撇了撇嘴,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要战便战,痛快点,本将实在懒得与死人多费口舌。”
“好不知礼的混战东西,给我纳命来。”
三韩将领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遂拍马径直向柴绍冲杀而来。
柴绍瞥了眼三韩将领身下的坐骑,撇了撇嘴,道:“马是好马,至于人么,哼哼,真是一言难尽。”
柴绍话音落后,三韩将领以纵马奔至近前。
柴绍见状,故意卖给他一个破绽,让给他一个先手。
三韩将领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将铁骨朵高高举过头顶,当头便向柴绍砸了下来。
“一力降十会”
柴绍轻蔑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你还嫩了点。”
柴绍说罢,当即以一记镫里藏身,闪身躲过了迎头而来的一击,当他从马腹闪身出现时,他的马槊却随之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了一击既出,却尚未收回铁骨朵的三韩将领。
下一刻。
咣铛一声。
三韩将领手中的铁骨朵应声落地,他的身体好似筛糠般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艰难的低头看向穿透衣甲,并已透背而出的马槊,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大...大意了。”
望着一头栽落马下的三韩将领,柴绍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可真有你的。”
三韩将领闻言,顿时被气得喷出一大口鲜血,旋即两腿一蹬,瞪着一双好似铜铃般的大眼睛,当场气绝身亡。
三韩将领已死,但柴绍却仍旧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却见柴绍提槊直指仰面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三韩将领,旋即抬头望向三韩军阵,朗声说道:“本将从不斩无名之鬼,此人姓甚名谁”
柴绍有若洪钟般的大吼声,令三韩军阵为之一颤,站在最前排的三韩士兵竟慑于他的威势,不自觉的向后退却了半步。
柴绍见对方无人应答,于是将三韩将领的尸体挑于槊尖,打马徘徊于两阵之间,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三韩鼠辈,竟不敢与我通名吗”
就在柴绍打马徘徊于两军阵前之际,三韩阵中忽然走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负手立于阵前,目光坚定的直视柴绍的双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他的名字叫金烈,性如烈火的烈,他是老夫的儿子,老夫便是金万胜,现居三韩上大等之职。”
柴绍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见已经基本达成了削弱敌军士气的目的,于是做主将金烈的尸体还给了金万胜。
望着死不瞑目的儿子,金万胜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将指尖用力的抠进了指缝间的血肉里,以疼痛来缓解此刻心中的酸痛之感。
战事未开,先折大将,柴绍挑着金烈的尸体在阵前叫嚣了半天,致使三韩大军的士气顷刻间便跌到了冰点。
金万胜命人带着金烈的尸体回乐浪安葬,旋即默默地返回阵中,引军后撤五里安营扎寨。
望着士气受挫却退而不乱的三韩军队,手搭城垛眺目远望的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战需慎重以待,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金万胜不顾丧子之痛,引军全身而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鸣金收兵,命柴绍收兵回城,明日再战吧。”刘辩抬手挥退了前来报信的斥候。
“诺。”
斥候应声而退。
良久之后。
柴绍在安顿好士卒之后,登城向刘辩复命,躬身行礼道:“幸不辱命。”
刘辩抬手虚扶,道:“嗣昌无需多礼。”
“说说你对三韩的看法。”刘辩问道。
柴绍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遂娓娓道来:“三韩之人皆为井底之蛙,自大,无知,不知天高地厚,士气高涨时便得志猖狂,士气低落时立刻便现了原形,若非有金万胜这等知兵之人统领,这一万人马根本不足为虑。”
“他们退而不乱,似乎拥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刘辩不无担忧的说道。
柴绍闻言,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表面上看着似乎军事素养极高,实则外强中干,三韩士卒内心极度的怯懦和自卑,虽然退而不乱,但其退军时却尽皆面露惊恐之色,若此时辅以骑兵冲阵,则敌军必败。”柴绍说道。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笑问道:“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
柴绍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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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形势有变
当刘辩等人在城头仔细观察研究三韩军队的时候,金万胜也正在暗中观察着汉军的一举一动。
当金万胜亲眼看到汉军士卒皆穿甲胄时,他的心忽然一沉,后来当他又看到了勇猛无匹的爱子在阵前被大汉将领一合斩杀之后,他的心顿时便已沉到了谷底,于是毫不犹豫向大军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夜色降临,而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金万胜跨马金刀的坐在帅帐之中,闭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亲兵持刀守护在帐外,将前来求见的几波人马全都给挡了回去。
金万胜将己方的获胜之机,好似过电影般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直到亥时三刻,沉思了大半宿的金万胜才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金万胜伸手抹了一把脸,喃喃自语道:“对方的奇兵究竟藏在了哪里啊”
三韩占据玄菟郡多年,百姓中多有与之暗通款曲之人,若想从中得到一些关于汉军的信息简直易如反掌,因此金万胜口中所念的这支奇兵,正是随宇文成都转战数百里,连克四城的五十轻骑,这支骑兵随后经过了一番整编,骑兵队伍得到了一次扩充,如今已达百骑。
“那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奇兵啊,若不能探知其具体位置,加以剿灭的话,我军恐有腹背受敌之危啊。”
金万胜说着,扶案而起,踱步向账外走去。
金万胜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皱眉道:“乌云压城,春雨欲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金万胜说罢,亲自率领数十名亲兵前往营中巡夜。
每当遇事不决之际,金万胜都会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人前去巡视营房,走近士兵,倾听士兵们的声音,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行人形同鬼魅般,走路时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每当行至一座营帐前,金万胜都会将耳朵贴在营帐上,侧耳倾听帐内士兵之间的对话。
一行人来到一座仅仅容纳三个人的营帐前,金万胜抬手示意亲兵止步,旋即独自踱步来到营帐边,侧耳倾听了起来。
营帐内的三人正在围绕着日间的战事进行着一番交流与探讨。
韩兵甲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道:“汉军兵甲齐备,武将勇猛无匹,就连号称三韩第一猛将的金烈都并非汉将一合之敌,我等又当如何自处啊”
韩兵乙长叹一声,道:“上大等一意孤行,执意兴兵,想来是已经被从前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他也不好好动脑子想一想,若是我们败了,辽东那群恶狼,立时便会将乐浪郡吃的连渣都不剩,届时,三韩又当如何自处”
韩兵丙见袍泽情绪激动,说话时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于是连忙伸手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二位慎言,上大等向来有夜巡军营之癖,尔等莫不是忘了吗”
二人闻言,顿时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兵甲自知失言,于是连忙吹熄了营帐一角的油灯,道:“就此打住,一切皆由上大等做主,我等只需听命便是。”
“理当如此。”
韩兵乙说罢,做贼心虚似的出营查看了一番,见帐外无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但仍旧不敢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先一步离开的金万胜负手站在远处,微眯着双眼,望着刚才路过的那座营帐,睡在帐内的三人俱是有过先登之功的三韩功勋将领,三人所言所想基本可以代表军中大部分士兵的想法。
“适才朴金刚之言不无道理,三韩不能败,老夫同样输不起,老夫在朝中苦心经营了多年,终于坐上了如今的高位,一旦败了,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付诸东流啊。”
金万胜说罢,又带人在营中倾听了一会儿士兵之间的谈话,其谈论的内容与先前听到的几无二致,于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日天一亮便班师回朝。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而三韩大军的营帐内却早已空无一人,金万胜担心夜长梦多,于是在天没亮的时候,便召集众将议事,旋即向众将下达了班师回朝的决定。
一万大军走的十分匆忙,仅仅带走了随军而来的粮草以及一些军需物资,而那些带不走的诸如云梯、撞城车、扎营用的木桩等重型物资,几乎全都被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
金万胜胆大心细,拒绝了部将将营中物资付之一炬的提议,悄无声息的引军而退。
当刘辩从斥候口中得到三韩大军撤军的消息时,那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敌军来犯,夜间宵禁。
斥候无论如何叫嚷,都无法叫开城门,想请守城士兵用吊篮将自己拉上城头,却又被守城军士一口回绝,于是只好在城外等到天光放亮之后,才得以被斥候统领用吊篮给拉上了城头。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刘辩一行快步登上城头,望着空无一人的三韩大营,刘辩皱眉看向身旁的李儒,哑然失笑道:“三韩行事未免太过儿戏了些。”
李儒微眯着略显空洞的冷眸,直视着空无一人的三韩大营,略微勾起嘴角,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啊。”
“哦”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精神,微微一笑,道:“文优何出此言”
“三韩怕是高估了公孙升济的人品啊。”
李儒抿嘴一笑,道:“公孙升济那个老狐狸,原本存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他又岂会轻易放虎归山呢”
刘辩闻言,忽然心头一紧,失声惊叫道:“不好,乐浪危矣。”
“陛下勿忧。”
李儒闻言,连忙出言安抚住刘辩激动的情绪,道:“公孙升济的确是一只狡诈多端的老狐狸,但那金万胜也绝非易于之辈,如今形势有变,陛下不妨转变一下思路,从入场搏杀的猛虎,转变成坐山观虎斗的猎手,岂不美哉”
刘辩闻言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当即抚掌大笑道:“善,大善。”
刘辩兴奋得用力拍了拍城垛,道:“如今就要看公孙升济的表现了。”
“若他果真是野心勃勃之辈,则必不肯轻易放三韩人马过境,届时,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咱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刘辩说着,用力的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厉色。
李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贪婪之色,道:“放着这么一块大肥肉从眼前路过,若是不趁机啃上一口,那他公孙升济也不过就是一只任凭陛下随意拿捏的守门之犬,不足为虑。”
“文优真不愧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乱世毒士啊。”
刘辩笑呵呵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儒泰然自若的接受了刘辩的称赞,笑呵呵的躬身一礼,道:“陛下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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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李儒之谋
李儒手搭城垛,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城垛上绕有节奏的敲击着,良久之后,见柴绍与张巡等人联袂而来,他才侧头看向刘辩,缓缓开口道:“优有两策,恭请圣听。”
“文优但讲无妨,朕愿洗耳恭听。”
刘辩深知李儒即将说的是事关己方势力发展的大计,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策为陛下可先率军屯兵侯城,待公孙升济与金万胜激战正酣之际,陛下再亲率一支偏师,直取百里之外的辽东郡治襄平城,襄平定而辽东安,优料想,辽东军在得知襄平城失守之后,必定军心大乱,届时,公孙升济兵败,而金万胜则会安然无恙的引军退回乐浪郡。”
“此乃稳妥之策,无需犯险。”李儒说道。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李儒继续往下说。
李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策为陛下率军走小路,藏兵于西安平数十里之外,待公孙升济与金万胜激战正酣之际,大军齐出,攻其不备,或可起到一箭双雕之奇效。”
“若此战获胜,陛下可一战而得两郡之地,将辽东与乐浪尽收囊中,自此之后,辽东以北再无战事,陛下身后亦再无后顾之忧。”
张巡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负手立于城头目视前方一言不发的刘辩,不无担忧的说道:“此策过于激进,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刘辩在闻言之后,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于是杨修缓缓开口道:“虽然公孙升济多行不义之举,但他表面上仍为汉臣,若陛下趁其与三韩激战正酣之时,贸然出手,恐会落人口实,于陛下名声不利。”
“名声”
刘辩闻言,终于说话了,他侧头看向杨修,道:“若朕挥师戡平内乱,则青史于朕而言,只有称赞,没有恶言,若朕实力不济,最终死于贼众之手,名声于朕而言,又有什么打紧的朕一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又何须去在乎别人的看法”
杨修闻言,讪讪一笑,躬身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修受教了。”
士人总喜欢拿名声之类的词儿来给帝王的身上套一副枷锁,而当帝王凭借自身的手腕和能力,成功跳出这套枷锁时,士人便立时无计可施了。
刘辩当即下旨召回南霁云与雷万春,旋即开始整军备战,决定走一招险棋。
“此战若胜,则大势初定,此战若败,朕便率卿逃亡漠北,伺机再战。”
刘辩说罢,挥拳重重的砸向城垛,目光中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坚定之色。
五日后。
金万胜率军直抵西安平城下,望着旌旗招展的西安平城头,他眯了眯双眼,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金万胜豁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城头方向,道:“城头旌旗招展,似有伏兵,我等定当多加留意,以防有诈。”
裨将闻言,默默地凑上前来,道:“再往前走便是番汗,若公孙老贼凭借番汗坚城之利,不与大军放行,届时大军将有负面受敌之危。”
金万胜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说说你的看法,但说无妨。”
“何不挥师攻下此城,以作有备无患之选。”
裨将侃侃而谈道:“待大军成功通过番汗之后,明公再将此城奉还给公孙老贼便是,若大军在番汗城下受阻,明公亦可凭借此城与公孙老贼进行一番周旋,多一项选择,总好过被动受制于人。”
“嗯。”
金万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看过三体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金万胜与公孙度之间的问题,应该被归纳于黑暗森林法则的范畴,双方对彼此不够了解,甚至于对彼此多有猜忌之心,因此双方自然而然的便都生出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金万胜最终还是做出了率军攻打西安平的决定。
经过一番短暂的休整之后,西安平城下随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擂鼓之声。
咚——咚——咚——
三通鼓响过后,金万胜亲自指挥三韩大军扛着云梯向西安平发起了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
望着汹涌而来的三韩大军,隐于城头伺机而动的公孙度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就知道三韩老儿是个薄心肠。”
公孙度说罢,连忙指挥士兵守城,旋即又令士卒点燃烽火,向负责率兵镇守番汗城的长子公孙康发送信号。
公孙康率兵三千,镇守番汗城,父子二人原想趁着三韩大军退兵之际,给其来一个瓮中捉鳖,却不想金万胜亦绝非易于之辈,最终弄巧成拙,落了个被动受制于人的悲惨局面。
公孙度亲率三千守军与三韩大军围绕着西安平进行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攻守大战。
单从辽东军的兵员情况,便可以对公孙度的秉性为人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辽东郡人口不足九万,而公孙度却从中募集六千人马,这几乎可以说是将郡中的男丁都给抽绝户了。
这个抽丁比例,简直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公孙度一经上任,便开始施行严刑峻法,他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竟丝毫不顾辽东疲敝,待辽东百姓如猪狗,将辽东郡折腾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公孙康在看到烽火之后,当即点齐兵马,发兵驰援西安平。
与此同时。
刘辩亲率三千人马,藏匿于距离西安平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之中,期间,刘辩刻意将宇文成都招来见了一面,旋即面授机宜,令其率军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宇文成都得令之后,再次率领一百轻骑隐匿行踪,在暗中默默的观察起西安平的一举一动。
这一日,斥候飞马来报:“公孙康亲率三千人马,驰援西安平。”
刘辩闻言,当即与李儒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刘辩挑了挑眉头,道:“看来朕与文优所虑之事不谋而合啊。”
“陛下圣明,优不及多矣。”李儒笑呵呵的谦虚了一句。
“传令宇文成都,令其率领轻骑在暗中监视公孙康军队的一举一动,待朕率军前来,再联手将其一举歼灭。”刘辩说道。
“诺。”
斥候应声而去。
“大军已经在此休整了一天一夜,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刘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旋即翻身上马,亲率大军绕过西安平战场,径直向前来西安平支援的公孙康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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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阻击公孙康
接到命令的宇文成都亲率一百轻骑先行一步,最终在距离西安平百里之外的地方,探查到了公孙康大军的踪迹。
斥候来报:“前方十里之外发现一支由三千人马组成的辽东军,他们此刻正在一条小溪边埋锅造饭。”
“再探。”
宇文成都说罢,令几名汉军沿途销毁马蹄印记,旋即率领剩余人马藏身于官道两旁的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
引军在后方缓行的刘辩亦接到了斥候传来的军情。
刘辩展开行军地图,在地图上简单的测量了一下己方与公孙康大军之间的距离,道:“我军与公孙康的军队相距不足三十里,若是寻一处隐蔽之所,以伏兵击之,或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刘辩说着,抬头看向众人,道:“诸位以为如何”
柴绍闻言,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这里地势开阔,不宜设伏,不如以正兵击之,再辅以奇兵破阵,当为万全之策。”
张巡与南霁云等人闻言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刘辩闻言,决定从谏如流,于是点了点头,道:“就按嗣昌说的办。”
“令士卒原地休整,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在此以逸待劳,迎接敌军的到来。”刘辩说道。
“诺。”
众将纷纷躬身行礼。
两个时辰后。
日晒三竿。
公孙康率军姗姗而来,他已经从斥候的口中得知了有一支人马正在前方拦路的消息,于是他刻意放慢了行军速度,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公孙康率军停在了距离刘辩军队两里之外的地方,旋即打马出阵,行至两阵之间,抬枪直指立于阵前的刘辩,大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刘辩闻言,轻夹马腹,行至距公孙康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望着公孙康那张无比青涩的脸庞,淡淡的说了一句:“吾乃弘农王刘辩是也。”
“啊”
公孙康闻言一怔,旋即一脸怒不可遏的直指刘辩,道:“放肆,弘农王已不幸死于贼人之手,汝为何人竟敢冒充弘农王”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算了,朕也实在懒得跟你解释这些事情,咱们还是手上见真章吧。”
刘辩说罢,紧了紧手中的马槊,旋即向公孙康挑了挑眉,言语中尽是挑衅的意味:“小郎君,可敢与我在阵前大战三百回合吗”
公孙康闻言,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刘辩那张清秀中却又带着一丝英武的脸,旋即打消了与对方阵前斗将的心思,道:“某不以武艺见长,两军对垒,比拼的是临敌机变,实不该为了逞一时英雄而意气用事。”
公孙康说罢,根本不给刘辩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即调转马头,催马向阵中走去。
望着公孙康离开的背影,刘辩微微一笑,道:“此人行事看似颇为冷静,实则缺乏进取之心,不足为虑也。”
刘辩说罢,调转马头,缓缓地向本阵走去。
“公孙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不足为虑,按原计划行事吧。”刘辩说道。
“诺。”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依令而行。
南霁云与雷万春各率五百精兵护卫大军的左右两翼,柴绍与张巡亲率一千五百名士兵从正面向敌军发起冲锋,刘辩亲率剩余五百名士兵稳坐中军,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随扈在侧,居中调度,为刘辩出谋划策。
良久之后。
辽东阵中率先响起了擂鼓之声,三通鼓响过后,稳坐中军的公孙康,挥舞令旗,指挥大军徐徐前进。
此番行军,双方俱是轻车简从,所带箭矢有限,因此并未发生大规模的张弓互射的场面,辽东军中倒是有几名箭法高超的弓手向对方阵中射出了零星几支箭矢,但也并未给对方造成明显的伤亡。
反观刘辩这边,南霁云在进军的过程中,不断的张弓搭箭,至少射出了五十支羽箭,当他伸手探向挂在马背上的胡禄时,发现胡禄中仅余一支羽箭,于是他终于停下了张弓搭箭的动作,决定暂时留下一支羽箭,以备不时之需。
当两支军队行至间隔不足一百步时,柴绍连忙高举马槊,压住阵型,令士卒以马槊为界,无令不得越过雷池半步,接着,他朗声下令道:“前排刀盾手准备。”
柴绍话音落后,最前排的刀盾手齐刷刷的抬起盾面镶嵌兽皮的木盾,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辽东军迎了上去。
“刀盾手在前,长矛手用肩头抵住前方刀盾手的脊背,无令不得后退半步,违者,杀无赦。”
当双方行至间隔不足二十步时,柴绍再次高声下令道:“刀盾手准备接战,长矛手架矛。”
下一刻。
刀盾手纷纷单膝跪地,侧着身子死死的抵在盾牌的内侧,接着,第二排的长矛手用肩头死死抵住前排刀盾手的脊背,旋即将矛杆架在前排刀盾手的盾牌上,不遗余力的向前方疯狂捅刺。
步兵对决,以维持阵型不乱为获胜的第一准则,谁的阵型先乱,谁便是战败的一方。
双方接战之后,柴绍指挥的军队凭借着兵甲齐备的优势,渐渐的占据了上风,辽东军阵中率先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伤亡情况。
公孙康见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率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刘辩所在中军的右侧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好似闷雷一般的声音,他侧头看去,见有一支由百余人组成的骑兵队伍正在急速向中军方向狂奔而来。
李儒见状,不禁大惊失色道:“陛下小心。”
刘辩不以为意的回头瞥了李儒一眼,道:“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一路走来,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到过又岂会被区区一百骑兵给吓破了胆”
刘辩说罢,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马槊,旋即正了正头上的兜鍪,侧头看向李儒与长孙无忌,笑呵呵的说道:“诸位爱卿先在此稍候片刻,待朕破敌归来,与卿等同饮庆功酒。”
望着刘辩渐渐远去的背影,被强行拉来观战的杨修却不知怎的,心中忽然传来一阵慌乱之感,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有所明悟,原来自己的内心早已不由自主的做出了选择。
负责率领五百士卒护卫大军右翼的南霁云,见刘辩单枪匹马便向对方骑阵发起了冲锋,于是连忙招来张巡,让其代替自己指挥士卒,旋即纵马挺槊向刘辩冲锋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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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第一位本土名将
眼看着刘辩即将与发足冲锋的辽东铁骑迎头相撞,南霁云急得不断的用槊杆抽打马腹,饶是战马被抽打的咴咴直叫,却仍旧追不上一马当先的刘辩。
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众人闻声,不禁被惊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抬头循声望去,却见刘辩挺槊直刺,丈余的马槊穿透面前辽东骑兵的胸腹,待刘辩与之错身之际,他回手攥住马槊的槊杆,将穿透辽东骑兵脊背的马槊用力抽出,旋即继续挥舞马槊,一往无前的向前冲杀而去。
被士卒护在中军的李儒与长孙无忌见状,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但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
众人与刘辩相处日久,大多人只当他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完全忽略了他还是一名武力值高达90点的沙场猛将。
尤其是近期加入到刘辩阵营中的长孙无忌与高士廉等人,他们从未见过刘辩出手,因此,他们自然无法将年仅十五岁的刘辩与一位沙场骁将联系到一起。
战场中,刘辩将一杆丈余的马槊挥舞的虎虎生风,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令稳居中军的李儒等人见了亦不免生出了一丝赏心悦目之感。
望着纵马挺槊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刘辩,饶是养气功夫极好的长孙无忌,亦再难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刘辩的身上,跟随着刘辩的身形而动,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看得身旁的李儒与杨修不禁露出了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刘辩冲锋在前,所过之处,皆有辽东骑兵被其击落于马下,而与其错身而过,侥幸活下来的辽东骑兵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撞见了尾随而至的南霁云。
南霁云是一名武力值高达94点的猛人,与之迎面撞上的辽东骑兵,几乎无一人是他手上的一合之敌。
正当南霁云与辽东骑兵迎面相撞之际,前方的刘辩已经将辽东骑兵的军阵杀了一个对穿,却见他纵马向前,马速丝毫未减的情况下,在前方五十步的地方绕了一个圈,旋即继续纵马挺槊向正在与南霁云缠斗在一起的辽东骑兵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拦住他们,朕来助你。”
刘辩举槊大喝,旋即纵马挺槊,再次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骑兵冲锋,交错之际,难免有漏网之鱼。
虽然南霁云已经拼尽全力,试图将所有辽东骑兵全部阻拦在中军之外,但最终仍然有二十几名辽东骑兵趁乱从南霁云的身旁钻了过去。
南霁云见状,不禁勃然大怒,当即探手从胡禄中取出仅剩的一支羽箭,回身弯弓搭箭,使出一招回头望月,向正在发足狂奔的一名辽东骑兵的后脑抬手便是一箭,箭矢正中骑兵的后脑。
骑兵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一头栽落于马下。
刘辩见状,心急如焚,连声催促道:“速速护卫中军,用身体抵住骑兵冲锋,切不可将几位先生置于险地。”
张巡在轺车前持刀而立,指挥士卒在车驾前列好阵型,目眦欲裂,放声大吼道:“后退半步者,立斩不赦,胆敢临阵脱逃者,杀妻灭子,断其后嗣。”
“嚯!”
张巡话音落后,阵中立时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被其护在身后的长孙无忌亦是被惊得不禁张大了嘴巴。
“好大的魄力。”长孙无忌如是想到。
正当此时。
忽见一名身形极其强壮的青年从队列中走了出来,青年径直来到张巡的面前,迎着张巡不善的目光躬身一礼,道:“借某战马,某助你破敌。”
张巡见青年身形雄壮,说话时中气十足,不似寻常之人,于是当即做主将自己的坐骑借给了他,道:“若你不能破敌,亦当竭力死战,以表忠贞之心。”
青年撇了撇嘴,道:“癣疥之疾,不足为虑。”
青年说罢,翻身上马,遂提着一杆马槊,向迎面而来的二十余名辽东骑兵冲杀而去。
不到一百步的冲锋距离,骑兵冲锋转瞬即至,接战之后,青年稍一侧身,轻松躲过直刺而来的长枪,旋即挥舞马槊,重重的砸在了对方的头盔上,仅用一合便将其击落于马下。
一击过后,少年顺势挥槊横扫,将另一侧堪堪与自己错身而过的辽东骑兵扫落于马下。
仅仅过了数十息左右,青年便在骑阵中杀了一个对穿,至少有七名辽东骑兵被其击落于马下,余下的十几名辽东骑兵业已被吓得方寸大乱,进退失据之间,又被尾随而至的刘辩接连斩杀了六七人,其余几人皆被刘辩与南霁云合力赶至中军方阵前,被士兵们用长矛给捅成了筛子。
侥幸未死的四十多名辽东骑兵慑于刘辩三人的威势,纷纷主动下马请降。
刘辩让人将其绑缚在中军一侧,待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发落。
处理完辽东骑兵的问题,刘辩才终于将目光移向了那名主动站出来助自己破敌的青年身上,道:“壮士好身手,不知如今身居何职”
“某在辽阳县长麾下任马弓手之职。”青年淡淡的说道。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侧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南霁云,道:“帐下有此等豪杰,却不能用,真是暴殄天物啊。”
南霁云赧颜一笑,道:“辽阳新降,百废待兴,末将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安抚百姓一事上,尚未抽出时间检练士卒,还请陛下多多恕罪。”
“无妨。”
刘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朕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今日欲向你讨要此人,前往高句丽军中听用,不知南八可愿割爱啊”
“陛下之命,无有不从。”
南霁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看向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道:“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寒门子弟,不敢称尊,卑职韩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半月前听闻弘农王率军在玄菟郡落脚,故而前来投军。”
韩当说着,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道:“只是不知面前这位在敌军阵中大杀四方的将军是否便是大名鼎鼎的弘农王呢”
刘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嗟叹道:“只可惜,你口中的那位弘农王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汉室孤忠刘辩。”
韩当一怔,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董贼祸国乱政,所下之令,皆为矫诏,岂可听之”
“末将韩当,拜见弘农王,愿为大王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刘辩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搀起韩当,挽着他的手臂,朗声大笑道:“朕得义公,如虎添翼,何愁天下不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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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生擒公孙康
“公孙康的底牌已经用完了,接下来就看咱们的表现了。”
刘辩翻身上马,笑呵呵的看向随扈在侧的韩当,道:“义公此番立了大功,待此战过后,自当论功行赏。”
“承蒙大王不弃,当能够伴随在大王左右,已是天大的殊荣,又安敢邀功请赏?”
韩当郑重的向刘辩拱手行了一礼,旋即翻身上马,亦步亦趋的护卫在刘辩的身侧,纵马向公孙康的中军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
稳坐中军居中指挥的公孙康已经看到了辽东骑兵失利的惨状,心惊之余,亦在焦急的思索对策,然而当他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如奔雷般的轰隆声时,他的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公孙康转身望去,望见大军的后方忽然卷起阵阵尘烟,当先一人身着金盔金甲,手提一杆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凤翅镏金镋,胯下所乘坐骑亦绝非凡品。
大将身后跟着一百轻骑,虽然人数不多,但气势十足,听着远在两里之外的人喊马嘶之声,公孙康深感无力的同时,已经心生退意。
回头看了眼被打得徐徐后退的步兵方阵,公孙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一跃跳下轺车,从亲兵手中接过马缰,扔下正在顽强抵抗的辽东大军,带着十几名亲兵径直向番汗方向奔逃而去。
公孙康率领十余名亲兵,在战场上绕了一个圈,本想绕过宇文成都,结果,他的确成功的躲过了宇文成都的围堵,却没能躲过尾随而至的刘辩与韩当。
“义公,留他性命。”刘辩说道。
韩当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末将省得。”
韩当说罢,当即纵马冲了出去,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最终却落了空。
韩当率先面对的是那十几名对公孙康忠心耿耿的亲兵,韩当被对方拦住了去路,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辩挥舞马槊将公孙康一合击落马下。
眼看着夺旗斩将之功就这么与自己失之交臂,韩当懊恼的一拍大腿,道:“早知如此,理当收敛锋芒才是。”
刘辩将被打晕的公孙康放在马背上,笑呵呵的打马来到韩当的面前,出言安慰道:“义公勇武绝伦,日后还有很多立功的机会,莫要因一时得失而懊恼挂怀。”
韩当咧嘴一笑,拱手行礼道:“大王所言极是,当受教了。”
公孙康被擒之后,李儒与长孙无忌当即指挥士卒放声大喊:“公孙康被俘,辽东军败了,大王威武,公孙康被俘,辽东军败了。”
仍在负隅顽抗的辽东军士在闻言之后,大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各队军吏见状,连忙出言安抚辟谣。
士卒在各自军吏的指挥安抚之下,迅速调整心态,继续做着最后的顽抗。
刘辩见状,当即用马槊将公孙康高高挑起,道:“公孙康在此,但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刘辩挑着昏迷不醒的公孙康,纵马穿梭于军阵之间。
辽东军士见状,终于相信了公孙康被俘的既定事实,大军的士气亦随之跌到了冰点。
咣铛一声。
辽东军中,不知何人主动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接着,军阵中瞬间响起了连锁反应,兵器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良久之后。
望着主动弃械投降的辽东士兵,刘辩终于长舒一口气,道:“将他们绑了,留下两百人负责看守俘虏,其余人等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兵发辽东,收复失地。”
“诺。”
众将士齐声应诺。
“成都。”
刘辩唤来宇文成都,道:“番汗大军既出,城内必然空虚,你即刻率领轻骑前往番汗,夺下此城,断绝三韩大军的后路。”
“诺。”
宇文成都应声而去。
宇文成都离开后,前往西安平探查虚实的斥候飞马来报:“三韩大军勇猛异常,西安平守军损失惨重,守军仍在勉力支撑,但恐难以久持。”
“再探。”刘辩说道。
“诺。”
斥候应声而退。
刘辩在李儒与长孙无忌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又与皱眉沉思的杨修对视了一眼,旋即淡淡的开口说道:“待西安平城破之际,便是我军大展神威之时。”
“善。”
李儒点了点头,道:“需要把握好进攻的时机,趁城破之后,三韩大军登城之际,挥师攻其不备,届时,定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李儒话音落后,却见杨修默默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三郡复矣。”
众人闻言,尽皆将目光移向了喃喃自语的杨修。
刘辩笑呵呵的向杨修挑了挑眉,打趣道:“看来德祖对此战颇有信心啊。”
杨修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幽幽长叹一声,道:“大王指挥得当,又有名臣猛将从旁倾力辅佐,其实修是对大王有信心。”
“好啊,借你吉言,待平定三郡之后,再广纳贤士,检练军士,届时,大汉复兴必定指日可待。”
刘辩忽然信心大增,道:“待平定三郡之后,朕还需要仰仗诸位爱卿与朕一同勘定国策,对于国策之事,朕心中已有腹稿,待此战过后,再说与诸位爱卿。”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众人做出反应的时间,拍拍屁股便站了起来,旋即招呼南霁云等人集结大军,准备向西安平进发。
与此同时。
围绕着西安平城头进行的攻坚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公孙度以剑拄地,大口喘着粗气,道:“康儿为何迟迟未至?难不成是在半路遭到了敌军的阻截吗?”
阳仪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三韩精锐尽出,就连他们的上大等都在这里指挥督战,他们怎么可能还有人马去分兵阻截长公子?”
公孙度闻言,心头一惊,道:“难不成是他?”
公孙度一脸惊愕的与阳仪对视了一眼,见阳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
自知大事不妙的公孙度,直视着阳仪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颤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阳仪惨然一笑,嗟叹道:“为今之计,唯有坚守待援。”
“援军在哪里?”公孙度明知故问道。
“援军么”
阳仪将目光移向遥远的东方,他好像能够透过层层阻隔,看到正在缓步行军的刘辩大军,道:“援军就快要到了。”
公孙度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他右手攥拳,重重的砸向城垛,咬牙切齿道:“那便在此坚守待援吧。”
阳仪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再轻易开口。
阳仪深知公孙度的为人,那是一个自私狭隘野心勃勃之辈,公孙度自上任辽东太守以来,做出作为可谓是人神共愤,其实阳仪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有死了的公孙度,才最符合刘辩的利益,因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援军,或者说,他们根本就等不来援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抓舌头
大军开拔之后,南霁云刻意从打扫战场的士兵手中收拢了数十支箭矢,旋即又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扮作上山砍柴的农夫,主动肩负起了半路截杀三韩斥候的任务。
韩当见状,亦主动向刘辩请缨,并当众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箭法,刘辩见他弓马娴熟,于是欣然允准,令其与南霁云一同行动。
二人扮作农夫的样子,身背长弓,长弓上再背负着一捆干柴,而后将箭矢夹杂其中,若非凑近查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异样。
二人身形异于常人,于是只好暂时佝偻着身子,做了一番简单的伪装,旋即快步向西安平方向行去。
刘辩率军休整之地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四十里的路程,南霁云与韩当先行一步,二人沿着官道向西安平的方向走出二十里之后,才终于看到了三韩斥候的身影。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衡量了一下斥候与己方的距离,道:“三百步,距离有些远,待他们靠近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向迎面而来的斥候走了过去。
“对方一共有六个人,若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则必定后患无穷。”韩当低声说道。
南霁云向身后的干柴探去,伸手握住被藏匿在干柴中的环首刀,道:“想办法尽量靠近一些,只需靠近百步之内,则对方六人必死无疑。”
韩当拄着一根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的拐杖,这根拐杖其实是一根分量十足的熟铜棍,若是被其击中,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当场殒命,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六名斥候见官道上突然出现两个人,于是顿时警觉了起来,六人凑在一起简单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派出三名斥候上前查看一番,另外三名斥候留在原地待命,若发现事情不对,则立刻调转马头前往西安平向正在指挥大军攻城的金万胜报告异常。
良久之后。
三名斥候打马行至南霁云与韩当的面前,厉声喝止二人的脚步,一人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查看情况,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南霁云的嘴角却是已经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南霁云嘴角微翘,沉声说道:“太晚了。”
南霁云说罢,放开握着环首刀的手,迅速卸下背后的干柴,身后顿时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宝雕弓。
三名斥候见状,正欲高声向躲在远处观察形势的袍泽发出预警,却见韩当忽然直起身子,旋即抡圆了胳膊,将重达四十余斤的熟铜棍重重的抽打在了三名斥候的身上。
伴随着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三人应声跌落马下,落马之后,痛感渐渐袭来,三人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亦随之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哀嚎。
同伴遇袭,躲在远处的三名斥候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一人迅速调转马头,准备逃亡西安平,向金万胜报告此间军情,另外两名斥候则催动胯下战马,纵马挺槊向韩当二人冲杀而来。
南霁云不疾不徐的从干柴堆中抽出两支箭矢,旋即张弓搭箭,对准那名正在调转马头的斥候,张弓试射了一箭。
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正中刚刚完成调转马头的斥候的后脑,斥候闷哼一声,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旋即一头栽倒了下去。
“将军端的好箭法。”
韩当兴奋得大叫一声,向南霁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南霁云微微一笑,继续张弓搭箭,将正在纵马狂奔而来的一名斥候当即射落于马下。
六名斥候,三人重伤,二人身死,余下一人业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就连紧夹马腹的双腿都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下身夹不住马腹,而紧握着缰绳的右手亦再也掌控不住战马奔跑时的节奏,斥候胯下所乘战马颇有灵性,知他已然乱了分寸,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战马当场反水,前蹄一跃老高,愣是将斥候给掀翻了下去。
望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三韩斥候,韩当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南霁云,笑道:“临阵之时,偶有所得,本想向将军展示一番临战顿悟的断马腿绝技,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匹颇为识时务的宝马良驹啊。”
“临危之际,方知优劣。”
南霁云撇了撇嘴,踱步行至战马前,扶正马脸,抬手给了它一个响亮的耳光,面沉似水道:“此马颇有灵性,但毫无气节可言,他只配耕田、载物,不可用于骑乘作战。”
韩当见此马颇识时务,于是嘿嘿一笑,道:“还可以果腹。”
战马许是听懂了韩当的话,闻言竟是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南霁云冷冷一笑,从干柴堆中抽出环首刀,踱步向渐渐清醒过来的斥候走去,旋即将环首刀架在斥候的脖颈上,冷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斥候心头一惊,脖颈处感受着刀锋冰冷的杀机,却犹在死鸭子嘴硬道:“无可奉告。”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颈,发现那里已是猩红一片。
南霁云见斥候表情痛苦,显然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于是他淡淡的开口,道:“你想尝一尝扒皮抽筋之苦吗?”
南霁云的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挑眉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以为我会对你这样一个化外蛮夷生出怜悯之心吗?你是四六不知的三岁幼童吗?”
三韩斥候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对南霁云说道:“若好汉肯留我一命,我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霁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你所言皆为实情,且对我军有所帮助的话,我可以做主留你一命。”
韩当闻言,正欲出言相劝,却见南霁云忽然向自己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他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说吧。”
为表诚意,南霁云刻意挪开了架在斥候脖颈上的环首刀。
斥候见状,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给说了出来。
“前方战事惨烈,守军损失惨重,西安平旦夕可破。”
“上大等共向四面八方派出了一百支斥候队伍,每队六到二十人不等,其中以南、西、北三个方向派出的斥候最多,西安平以东只派出了十队斥候,其中大多斥候都在距离西安平十里范围内活动。”
“攻守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南霁云问道。
“守军损失惨重,生者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身负重伤,即便救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斥候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三韩军队作为攻城的一方,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方今能战之人已不足五千,士卒多已筋疲力竭,难以久持。”
斥候话音刚落,忽觉脖颈一疼,尚不及做出反应之际,便已人首分离。
望着毫无信义可言的南霁云,韩当讪讪一笑,道:“将军...”
韩当搜肠刮肚了半天,最终硬着头皮道了声:“将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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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黄雀已至
南霁云与韩当在处理了六名三韩斥候之后,继续向西安平方向清理三韩斥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刘辩一行率军来到了南霁云与韩当刚刚截杀斥候的地方。
刘辩侧头看见了被拴在官道旁的六匹战马,于是当即命随军而来的史思明将之登记造册,收编入伍。
史思明上前清点战马时,却是露出了一脸古怪的表情,他回身看向不明所以的刘辩,旋即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匹战马的腹部,道:“陛下,这匹战马的身上有字。”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旋即冲史思明勾了勾手指。
史思明见状,连忙牵引战马来到刘辩的面前。
刘辩定睛看向马腹,却见通体黄色战马的腹部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耕地,载物。”
“何意?”
刘辩被这四个字给搞糊涂了。
史思明连忙调转马头,将书写在另一边的几个大字给露了出来,马腹的另一侧亦写着四个大字:“临阵变节。”
刘辩见状,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准是南霁云干的。”
李儒笑呵呵的走上前来,道:“不想南八竟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真是一个妙人。”
“南八心大。”
刘辩微微一笑,道:“临敌不惧,视死如归,这是他的优点。”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那他的缺点呢?”
“暂时还没有发现。”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擅骑射,有勇力,不畏死,忠君事。”
“咦?”
刘辩说着,哑然一笑,道:“这么一看,南八的身上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缺点啊。”
“是人就有缺点,除非他不是人。”
长孙无忌说罢,顺着南霁云留下的暗号,向官道旁的密林走去。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原路而返,拍了拍沾了几滴血迹的双手,旋即让士兵进入密林将六具三韩斥候的尸体给抬了出来。
望着横着躺成一排的六具三韩尸体,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南八做事颇有章法,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踱步至一具尸体前,俯身蹲了下来,他伸手指了指面前这具尸体的脸,道:“此人死后,面部仍露惊恐之色,想来是在投降之后,被南八所斩杀。”
长孙无忌说罢,默默地站了起来,道:“这便是南八将军的缺点。”
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这等小事,无伤大雅,不足为虑。”
“杀降不祥,容易折寿,陛下今后还需多多出言提醒南八才是。”长孙无忌说道。
“好。”
刘辩点了点头,但脸上却写满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长孙无忌见状,无奈的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段小插曲过后,刘辩率领大军继续向前赶路,此时大军距离西安平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距离西安平不足五里的地方,官道两旁尽是密林,南霁云与韩当分别藏匿在官道两侧的密林之中,但有途径此处的三韩斥候,均被二人张弓射杀于当场。
二人分工明确,配合得十分默契,韩当负责先手制敌,南霁云则负责从旁补刀,成功狙杀途径官道前的斥候之后,二人再合力将其拖入密林,再以黄土掩埋掉官道上的血迹,真真做到了杀人于无形之中。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南霁云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已近申时时分。
正当此时。
韩当默默地来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官道尽头的方向,道:“大王来了。”
南霁云顺着韩当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前方烟尘弥漫,旌旗在烟尘中若隐若现,于是他长舒一口气,道:“陛下圣明,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陛下?”
韩当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的瞥了南霁云一眼,心道:“看来弘农王所图不小啊。”
“甚好,大丈夫当如是也。”
韩当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还变得异常的兴奋和期待起来,似他这等寒门子弟,但凡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他们都愿意赌上性命去搏上一搏,况且如今他宣誓效忠的还是名正言顺的弘农王呢。
要知道,人家弘农王本来就是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董贼擅权乱政,强行废立之举,将弘农王从皇位上给拉了下来,但是,话说回来,既然世人皆言董卓乃乱国之贼,那他做出的废立之举还具备合法性吗?
韩当默默地望向隐隐出现在官道尽头的汉军,兴奋的点了点头,信心满满的想道:“从龙之臣,有门儿啊。”
南霁云伸手推了推站在原地傻笑且自言自语的韩当,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春天来了。”
韩当下意识的脱口说道。
南霁云伸手揉了揉干涩的脸颊,道:“春天不是早就来了吗?”
“呵呵,你不懂。”
韩当随便找了一个由头,主动岔开了话题。
与此同时。
刘辩已经率军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二人见状,连忙上前向刘辩见礼,道:“启禀陛下,末将与义公沿途一共清理了九股三韩斥候,此地距离西安平已不足五里路程,前方的战事业已渐渐接近尾声,守军伤亡殆尽,而作为进攻一方的三韩军队亦早已筋疲力尽,若陛下此时发兵,定能做到一战功成。”
“善。”
刘辩闻言,大喜过望,当即命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向西安平快步行去。
一炷香后。
汉军先锋部队已经看到了西平城下三韩大军的尾巴,负责统帅先锋部队的南霁云与韩当见状,当即指挥由一千人组成的先锋部队,向三韩军队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稳坐中军居中指挥的金万胜忽闻大军后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于是他连忙登上高达三丈有余的攻城塔,俯瞰声音传来的方向。
结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金万胜终究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万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喃喃说道:“汉朝有能人呐。”
三韩军队经过数日的急行军之后,又紧接着参与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攻坚战,此时眼看着破城在即,士卒终于可以停下休整一段时间,却不想身后竟遭到了汉军的突然袭击。
此时的三韩军队早已是师老兵疲,士卒皆无战心,汉军前锋部队在与其接战之后,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刺般,瞬间便突破了三韩军队的后方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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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自以为是的金万胜
望着被瞬间撞开的后方防线,金万胜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道:“万事休矣!”
喊杀声越来越近,裨将徒手攀上攻城塔,拉着金万胜的手臂,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末将护送上大等突围,只要能够回到乐浪郡,我军定可重振旗鼓。”
金万胜面色灰败,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道:“汉军以有心算无心,我等已无路可退,退一万步说,即便成功突围,又能怎么样呢?汉军会放任我们重整旗鼓而坐视不管吗?”
金万胜摇了摇头,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他们不会给三韩丝毫喘息之机,破阵之后,立时便会挥师南下,直取乐朗全境。”
“我不想做他们的傀儡,为今之计,唯有一死而已。”
裨将闻言,重重的一拍大腿,不遗余力的极力劝道:“乐浪郡内尚有丁口二十余万,上大等只需从中抽取五万壮丁,敌军人马不足三千,届时,敌军见我声势大振,自会望风而退。”
金万胜皱了皱眉,显然是被裨将给说动了。
裨将见状,心下一喜,望向意有所动,却又表现得犹豫不决的金万胜,他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上大等因一时决策失误,而导致大军面临全军覆没之危,如今上大等怕是碍于脸面,不愿做出临阵脱逃之事,为今之计,需要有人给他做一个台阶才行。”
裨将想着,忽然心下一横,遂环视四周,对随扈在上大等身侧的一众亲兵说道:“本将一意孤行,致使大军惨败,上大等曾多番劝阻于我,奈何本将早已被曾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之败,罪在本将,与他人无关,今日唯有以死谢罪,以报上大等多年栽培知遇之恩。”
裨将说罢,默默的与金万胜对视了一眼,旋即在其满脸痛惜的表情下,挥剑自刎。
正当裨将摇摇晃晃的即将坠落于塔下之际,却见金万胜箭步上前,一把将其揽在怀中,满脸悲愤的说道:“安心上路,汝死后,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金万胜说罢,裨将含笑而亡。
裨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金万胜做了一个台阶。
如今金万胜面子里子都有了,于是当即借坡下驴,丢下裨将的尸体,率领近百名亲兵一路向西突围而去。
金万胜提着一柄金背砍山刀,纵马于万军中左劈右砍,倒是将所过之处的汉军杀得人仰马翻。
南极云见状,当即便要催动战马,前往擒杀金万胜。
这时尾随而至的刘辩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马缰,旋即笑呵呵的侧头看向南极云,道:“当务之急是收编降卒,至于金万胜么...”
刘辩说着,抬头望向金万胜引兵突围的方向,忽然冷冷一笑,道:“呵呵,谅他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南极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探头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看过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南极云说罢,拨转马头,继续率军四处抓捕俘虏去了。
与此同时。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成功突破重重封锁的金万胜,回身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寥寥数人,忽然悲从心来,仰面而泣道:“数年积累,一朝尽丧,真乃天亡我也。”
正当此时。
前方忽然出现一支人马,当先之人身穿金盔金甲,手中提着一杆镶金凤翅镏金镋,来人正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催动千里黄花马,缓步而来,道:“前方来人可是三韩上大等吗?成都早已在此久候多时了。”
金万胜闻言,心头一惊,刚刚突出重围时的喜悦之情,立时消散于无形。
望着身长近丈的宇文成都,金万胜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威严表情,而是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
金万胜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道:“阁下可是一日间连克四城的宇文将军吗?”
“正是本将。”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
金万胜表情凝重,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将军身负霸王之勇,岂可郁郁久居人下?若将军愿随老夫一同前往乐浪,老夫愿拥立将军为三韩之主,余生尽心辅佐将军,死生不相弃也。”
宇文成都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眼中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鄙视与轻蔑,道:“你怕死?”
“啊?”
金万胜闻言一怔,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下只是不想使明珠蒙尘,故而才会竭力相邀,若将军不肯屈尊降贵,便继续在玄菟治下做一名统兵百骑的百人将吧。”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陛下已授我领军将军之职,某对这项封赏颇为满意。”
“陛下腹有雄才大略,定可率领我等鞭挞寰宇一统山河,至于你...”
宇文成都轻蔑一笑,道:“堂堂三韩上大等,竟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就凭你也配招揽于我?真是可笑至极。”
“若你不肯挥剑自刎,便趁早束手就缚,本将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与你在此浪费时间。”
金万胜闻言,皱了皱眉,一脸玩味的看着宇文成都,道:“匹夫,你敢杀我?”
“呵...”
宇文成都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轻夹马腹,催马缓步向金万胜走了过去。
金万胜见宇文成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是故作镇定的望着宇文成都,“若尔等引兵入侵三韩,则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为尔等稳定民心。”
金万胜说着,忽然十分自信的挺起了胸膛,再次望向宇文成都时,眼中写满了鄙夷与轻蔑,道:“老夫可以断定,即便是借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擅自做出杀害老夫的决定。”
金万胜说罢,却见宇文成都默默的勒紧了缰绳,胯下千里黄花马亦随之在距离金万胜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金万胜见状,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你竟也有投鼠忌器的时候?”
金万胜话音刚落,却见宇文成都默默的将目光越过他,向金万胜的身后看去。
金万胜顺着宇文成都的目光回身看去,却见刘辩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金万胜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不想竟然被刘辩抢了一句话头,却见刘辩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金万胜,沉声对宇文成都下令道:“杀了他。”
“这...”
宇文成都忽然显得有些迟疑。
刘辩见状,当即补充了一句,道:“三韩共有八位大等,之前死了一个,如今还剩下七位,除此之外,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位王,试问他们哪个不是德高望重之辈?”
刘辩说着,冷冷的瞥了金万胜一眼,道:“当了几年上大等,还真把自己当成韩王了?真是不知所谓。”
金万胜闻言,面色一僵,正欲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结果宇文成都压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纵使金万胜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了一声惊叫,旋即一头栽落于马下,献血自脖腔喷涌而出,脑袋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个圈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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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李儒鞭笞阳参军
刘辩轻夹马腹,行至宇文成都的面前,道:“番汗城内空虚,你即刻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占领番汗城,待朕率军在西安平休整一日之后,明日正午之前,率军前往与你等会合。”
“诺。”
宇文成都拱手一礼,旋即调转马头,率领本部一百轻骑,纵马向番汗城狂奔而去。
宇文成都离开后,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在一众士兵的护卫下来到刘辩的面前。
杨修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连日行军,我等文弱书生的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啊。”
李儒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您一向养尊处优惯了,身体难免娇贵了些,在下与辅机俱是粗鄙良家子,比不得您娇贵。”
“您呐,只需管好自己即可,千万别拿咱们良家子出身的人来说事儿。”
“你...”
杨修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君子习六艺,弓马射猎皆在其中,在下刚刚只不过是跟弘农王说了一句玩笑话,你又跟这儿叫个什么劲呢?”
刘辩见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开吵之势,于是连忙摆了摆手,主动岔开话题道:“三韩军队伤亡如何?”
长孙无忌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展开简牍,将记录在册的伤亡数字汇报给了刘辩:“三韩军队伤亡达数千之众,其中战死者达两千五百余人,重伤者达八百余人,轻伤者达一千五百余人,如今可战之力已不足三千人,其余未被登记造册之人,多为趁乱四散奔逃的逃兵,如今已无迹可寻。”
刘辩点了点头,道:“将三千降卒全部押往西安平城中统一看管,待战事结束之后,再行论处。”
“善。”
李儒闻言,满脸钦佩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西安平战事进行的极为惨烈,城中军民死伤者甚众,这笔血债自然会被城中军民记在三韩士兵的身上,如今城中军民与三韩军士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将三韩士兵押往城中看守,则其必定摄于城中军民的威势而不敢做出反叛之举。”
众人闻言,尽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亲兵来报:“启禀陛下,雷将军求见。”
“将他带来见朕。”刘辩沉声说道。
良久之后。
雷万春前来见驾,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血污的文士,刘辩默默的与雷万春对视了一眼,雷万春略一侧身,将身后的文士给让了出来。
文士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大王器宇轩昂,不愧为高祖后裔,真英雄也。”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区区贱名,安敢言尊?在下姓阳,单名一个仪字,现居公孙升济帐下参军之职。”阳仪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
“原来是阳先生,不知此来有何贵干?”刘辩问道。
“蛮夷兴不义之兵,猛攻西安平,幸得府君英勇守城,才不至汉家城池落于蛮夷之手,敌军攻势凶猛,致使府君身背数创,伤势沉重,府君伤重之际,忽闻城下杀声阵阵,随后询问斥候,从斥候口中得知,原是大王援兵已至,故而谴在下前来向大王求助,还望大王多多垂帘,请郎中登城救府君一命。”
阳仪说罢,郑重的向刘辩深揖一礼。
刘辩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阳仪,道:“你说完了吗?只有这些?”
阳仪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在下说完了,只有这些。”
“嗯。”
刘辩点了点头,侧头看向面色阴沉的李儒,道:“文优,你带上郎中,前去查看一番。”
“诺。”
李儒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带着阳仪与随军郎中径直向城头走去。
李儒转身瞥了眼随行而来的三十名汉军士兵,道:“我有些话要与阳参军单独说,你们不要跟得太紧,阳参军是厚道人,他定不会加害于我。”
队率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见李儒心意已决,于是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遂率领麾下军士远远的跟在李儒三人的身后。
李儒笑呵呵的瞥了阳仪一眼,旋即看向跟随而来的郎中,道:“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且自便吧。”
郎中闻言一怔,一脸懵逼的看向李儒,道:“主公让我登城给辽东太守诊治创伤,而您却让我自便,这是何意?”
李儒微微一笑,旋即向一旁的阳仪努了努嘴,道:“人家阳参军都没有多没说什么,你又跟这儿瞎操的哪门子的心?”
郎中直勾勾的看着阳仪,在其脸上审视了良久,见阳仪丝毫没有要挽留自己的意思,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你们这群读书人,鬼心思忒多,老夫惹不起你们,还是趁早躲了吧。”
郎中说罢,自顾自的背着药箱下城而去。
望着郎中离开的背影,李儒微微一笑,道:“阳参军,汝身为公孙升济之臣,却公然做出背主之事,恕优直言,优实在想不通,汝为何要做出此等悖逆之举?”
阳仪闻言,迎着李儒的目光与之对视了良久,遂缓缓开口,反问道:“阁下初为弘农王郎中令,却为何要做出背主之事呢?”
阳仪所言背主之事,其实说的是他投靠董卓的事情,并非说他当初欲毒害弘农王之事。
李儒做贼心虚,心情烦躁之下,竟然会错了意,却见李儒当即抽出马鞭,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阳仪的身上便是一顿猛抽,抽得阳仪惨叫连连,他仍旧不肯罢休。
直到将阳仪抽得瘫倒在地上,他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鞭子。
李儒大口喘着粗气,抬腿在阳仪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旋即得意洋洋的说道:“鞭子在我的手里,岂有你顶嘴的份儿?”
李儒从前因背主之事,没少挨宇文成都等人的鞭子,如今见阳仪居然也干出了那等没脸见人的事情,于是便将在宇文成都等人那里受到的恶气一股脑的全都撒在了阳仪的身上。
阳仪默默的趴在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久久不发一语,李儒见状,默默的在他身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道:“你在下城之前,公孙升济一定会让你代为传话,表示愿意效忠于陛下,而你身为人臣,却私自隐瞒了公孙升济的决定...”
李儒说着,忽然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道:“难不成你已经猜出了陛下的心思吗?”
“若陛下果真有雄主之资,他又岂会容得下公孙升济那等野心勃勃之辈?与其让他日后在陛下面前受辱,倒不如给他来一个痛快,如此亦可全了我们之间的主从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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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
李儒与阳仪在马道旁的台阶上静坐了大约一炷香左右,阳仪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侧头看向李儒,嗟叹道:“升济重伤难治,如今死期已至,文优理应登城前去见升济最后一面。”
“理当如此。”
李儒微微颔首,旋即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与阳仪并肩向城头走去。
良久之后。
李儒在阳仪的引领下,来到公孙度的面前。
望着背靠城垛,耷拉着脑袋的公孙度,李儒轻轻一叹,俯下身子,看向公孙度那双早已不再神采奕奕,反而略显浑浊的双眼,道:“升济别来无恙乎?”
“优奉王命,前来救治升济性命,还望升济多多保重身体。”
虽然李儒之言听着有点不像人话,但是当着城头守军的面,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
公孙度闻言,艰难的抬起头,睁着一双浑浊的双眼,默默的与面前的李儒对视了一眼,道:“还请文优救我一命,若此番侥幸得活,在下愿唯弘农王马首是瞻,死生不相弃也。”
为了活命,公孙度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甫一开口便给刘辩画了一张大饼,其态度之谦卑,饶是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阳仪听了都感到十分的恶心。、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道:“升济安心养伤,至于向弘农王效忠之事,待你伤势痊愈之后再说也不迟。”
公孙度闻言,心头一喜,然而当他抬头环顾四周时,却并未发现郎中的身影,于是微眯着双眼,看向面前的李儒,见其面带微笑,却始终不曾让郎中前来为自己诊治,于是他皱了皱眉,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他已然猜出了李儒的心思,于是他直视着李儒的双眼,冷冷地说道:“公孙氏世居辽东之地,若弘农王能够将公孙氏收为己用,则辽东必安,若弘农王故意与公孙氏为难,则必然会遭到公孙一族的反噬,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儒闻言,无奈的苦笑一声,他好似看白痴般的瞥了公孙度一眼,见公孙度仍然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于是他默默地凑到公孙度的耳边,轻声说道:“您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啊。”
“若您还想保住妻儿老小的性命,便踏踏实实的安心上路,否则,辽东公孙氏身死族灭之日,亦不远矣。”
李儒实在有些信不过公孙度的人品,担心他会突然暴起发难,将刘辩的意图公之于众,于是在话音落后,故意用身子挡住身后守军士兵的视线,然后伸手在公孙度胸前一处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用力的一拧,接着又并指沿着伤口处伸了进去。
公孙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李儒的偷袭,钻心的疼痛,疼得他直翻白眼,口中囫囵不清的呼哧了几声,却始终未能发出求救的声音。
李儒也是够狠,他顺着伤口直接探进了公孙度的心口,直到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光滑的表面时,他当即用指甲在那处光滑的表面上用力的划了一下,旋即默默的抽出了手指。
被李儒触碰到的那处光滑的表面,正是公孙度的心脏。
在心脏遭到重创之后,公孙度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旋即一头栽倒了下去,饶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一抹惊恐与不甘。
公孙度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终竟然会死在李儒的手里。
轻松解决掉公孙度之后,李儒默默的探手入怀,取出一块锦帕,擦干手上的血迹,旋即起身看向阳仪,道:“公孙升济已死,你今后有何打算?”
阳仪微眯着冷眸,默默的打量着面前的李儒,始终不发一言。
见阳仪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李儒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如今三郡初定,大王身边正值用人之际,以你的才学,一定能够得到大王的重用。”
阳仪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答非所问道:“好一个毒士,果然名不虚传。”
李儒闻言,挑了挑眉,道:“虚名而已,何必当真?”
李儒说着,忽然喟然长叹道:“如今我已弃暗投明,万万不敢再担毒士之名。”
李儒如今最是听不得与毒字相关的字眼,因为一听到这个字,他就会联想到自己当初在弘农王府时做过的事情,那是他一生的污点。
除此之外,他更会将这个字联想到被刘辩悬挂在腰间的那只酒壶上,那是一颗定时炸弹,时刻牵动着李儒的心,提醒他实心用事的同时,亦警示他莫要再做出背主之事。
阳仪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看向李儒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阳仪说着,伸手指了指公孙度胸前的伤口,道:“卑鄙无耻、冷血自私,这些做人的属性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了你的骨子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秉性一辈子都改不了,就像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如论如何都洗刷不清。”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旋即直视着阳仪的双眼,冷冷地说道:“我念你颇有才学,原想放你一马,可你却给脸不要脸,那便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阳仪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乱臣贼子的施舍,根本一文不值,我不屑与你为伍。”
阳仪说罢,转身登上城垛,临跳之前,仍不忘留给李儒一个鄙夷的眼神,道:“汝本凉州鄙夫,今幸得大王垂帘,不弃而重用之,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勿要再做出遗笑千载之丑事也。”
李儒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正欲上前抬脚送阳仪一程,却不想慢了对方一步。
望着跳城自尽的阳仪,李儒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般,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看来这个意图弑君的千载骂名,这辈子是背定了啊。”
李儒独自站在城头,怔怔发呆了良久,直到城下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如洪钟的喊杀声,才终于将他给带回到了现实之中。
却见城内忽然杀出一员大将,提槊直奔刘辩中军冲杀而去。
“无知小儿,不知死耶?”
李儒说着,侧头看向身旁不远处的一名浑身浴血的辽东守军,道:“何人如此勇猛?”
守军中一位屯长闻言,定睛向城下看去,看过之后,满脸钦佩的点了点头,道:“城外之人乃辽东大将柳毅。”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真勇敢啊。”
李儒话音刚落,城下顿时传来一声惨叫,柳毅应声落马。
李儒循声望去,旋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斩将者,南极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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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毒士
良久之后。
李儒下城,直奔中军向刘辩复命,在见到刘辩之后,却见他面露哀容,说话时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无奈与惋惜,嗟叹道:“启禀陛下,公孙升济重伤难治,如今已经气绝身亡了。”
刘辩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刚刚坠城之人可是阳仪吗?”
“是。”
李儒点了点头,道:“阳仪斥责臣救援不利,以致公孙升济重伤而死。”
李儒说着,忽然长叹一声,耷拉着脑袋,道:“他耻于与臣同朝为官。”
刘辩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李儒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他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李儒闻言,默默的抬头看向刘辩,满脸期待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辩继续说道:“他不过是一名助长公孙度残害百姓的酷吏,而你李文优却是辅弼朕匡扶天下的能臣,他与你不可同日而语,你也莫要妄自菲薄。”
李儒闻言,连忙起身,向刘辩大礼参拜,激动的说道:“优如无根浮萍般漂泊半生,不得其时,今得遇明主,如拨云见日,敢不效死命?”
刘辩亲自将李儒给搀了起来,旋即笑呵呵的挽着他的手臂,道:“朕刚刚正在与诸位爱卿商议公孙氏之事,如今你来得正好,不妨也发表一下意见吧。”
“是。”
李儒轻轻的应了一声,旋即皱眉沉思了片刻,良久之后,他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道:“公孙康已经成年,他定会将公孙度之死算在陛下的身上,依臣看,不如趁机将辽东公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李儒见刘辩皱眉陷入了迟疑,于是连忙出言补充道:“公孙度自打主政辽东以来,施行严刑峻法,将辽东治理得民不聊生,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恨不能生啖其肉,陛下不如趁此机会,将其连根拔除,以绝后患。”
刘辩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始终低头沉默不语的杨修,道:“德祖怎么看?”
杨修闻言,缓缓地抬头看向刘辩,道:“公孙升济性情暴虐,以致辽东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该杀。”
“只是...幼子无辜,若擅杀幼子,恐于陛下名声不利,还请陛下三思啊。”杨修说道。
杨修所言幼子,乃公孙度的次子,公孙恭。
杨修之言,大大的出乎了刘辩的意料之外。
刘辩本以为杨修会极力反对自己对公孙康痛下杀手,然而杨修在闻言之后,只是劝说自己留公孙恭一命,对公孙康之事却秉持了默认的态度,这个结果对刘辩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这说明杨修对刘辩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公孙度自打上任辽东太守以来,虽然做出了不少残害百姓的事情,但在对待三韩的问题上,态度一直都很强硬,总体来说,还是颇有建树的,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留公孙恭一命,将其迁往高句丽城,为其在城中择一座府邸,而后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吧。”
“陛下如天之德,实乃万民之幸也。”
李儒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奉上了一句大大的马屁。
良久之后。
雷万春前来禀报:“公孙康在得知父亲死讯之后,当场吐血而亡。”
刘辩闻言,长叹一声,道:“将公孙升济父子厚葬于西平城外。”
“诺。”
雷万春应声而去。
安排好公孙度父子的后事之后,刘辩侧头看向柴绍与长孙无忌,从怀中取出一个调兵令牌,递给柴绍,道:“嗣昌,辅机,辽东已定,你二人即刻率领五百人马,前往接收襄平城。”
“诺。”
柴绍双手接过令牌,郑重行礼,道:“末将定不负不下所望。”
刘辩点了点头,旋即握着长孙无忌的手,道:“定要安抚好辽东黎庶的情绪,切不可做出纵兵劫掠黎庶的事情。”
“陛下放心,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入城之后,一定整肃军纪,约束士卒,不使黎庶寒心。”
“好。”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辅机办事,朕放心。”
“陛下保重,臣等在襄平城内静候佳音。”
长孙无忌与柴绍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率军直奔襄平而去。
二人走后,雷万春默默的凑到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末将已下令将死者尽数掩埋,然而,还有数千重伤之人,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明示。”
刘辩闻言,默默地低下头,装作一副皱眉沉思的样子。
雷万春见刘辩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以为他正在沉思,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于是准备将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雷万春正欲开口之际,却见李儒阴沉着一张老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雷万春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道:“先生何故如此啊?”
李儒见雷万春竟然如此不上道,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何须劳烦陛下?优陪你走一趟便是。”
直到此时,刘辩才终于默默地抬起头来,笑呵呵的看向雷万春,明知故问道:“有事?”
雷万春正欲开口之际,却不想被李儒抢了一句话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陛下日理万机,已是身心俱疲,此事便由臣来代劳吧。”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旋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文优做事沉稳干练,深得朕心,你们去吧,朕眯一会儿。”
“诺,臣等告退。”
李儒与雷万春应声而去。
疲惫是真的,装傻也是真的,处理伤兵之事,实在太过棘手,刘辩绝不会轻易插手,故而才会发生刚才那一幕。
走远之后,李儒用力的扯了扯雷万春的衣角,好似看白痴般的看着他,恶狠狠的说道:“轻伤之人妥善安置,重伤之人就地掩埋,难道这等小事还要让陛下帮你做决断吗?”
雷万春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凑近李儒,低声说道:“杀降不祥啊。”
李儒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雷万春说道:“谁说他们是降兵了?你不会往他们的手中塞几杆兵器吗?将断裂的兵器与他们一同掩埋,他们自然也就不是降兵了。”
“这...这样做真的好吗?”雷万春仍旧显得有些迟疑。
李儒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对其怒目而视,道:“你有粮食养活他们吗?”
“没有。”
雷万春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有足够多到让他们自给自足的耕地吗?”李儒问道。
“没有。”
雷万春尴尬的挠了挠头。
李儒无语的撇了撇嘴,反问道:“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明白。”
雷万春默默地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离开时,雷万春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而是换上了一抹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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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无知者无畏
刘辨率军在西安平休整一日,待清点完缴获的物资与俘虏之后,他再次率军南下,直奔番汗而去。
刘辨一路率军疾行,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率军来到了番汗城下,先一步攻占番汗的宇文成都大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大军仅在番汗休整半个时辰之后,继续挥师南下,直奔乐浪郡治朝鲜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汉军于申时初刻抵达朝鲜城下。
望着城高三丈有余的朝鲜城墙,刘辨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刘辨无奈的长叹一声,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儒,道:“朝鲜城高池深,若率军强攻,恐得不偿失啊。”
“陛下无须忧虑。”
李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三韩精锐一朝尽丧,如今三韩之人已如惊弓之鸟,必定兵无战心,陛下只需以投石车威慑守军,待几轮轰击过后,守军士气必然崩溃,届时,陛下定可兵不血刃的攻克此城。”
其实李儒只说对了一半,三韩之人多为无胆鼠辈,但其中亦不乏几名颇有血气之人。
刘辨以三千汉军包围乐浪郡治朝鲜城,这点人马在有些人看来,根本不足为虑。
抱有此等想法之人名叫朴义龙,官至三韩大等之职。
听闻汉军仅有三千人马,于是朴义龙连忙向韩王上书请令调兵,虽然韩王早已被吓破了胆,但仍旧赋予了朴义龙征兵勤王的权利。
于是朴义龙当即召集其余六位大等针对守城之事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的商议。
七人凑在一起,经过了一番缜密的谋划之后,最终由七人一致决定,拿出三韩最后的底牌,从城中贵族的家中征调家丁,最终在七位大等的软硬兼施之下,朴义龙一共从三韩贵族的手中征调出七千人马,随后由朴义龙亲自率军出城,在距离朝鲜城东南五里外安营扎寨,与朝鲜城呈掎角之势。
朴义龙一向以政事见长,却对兵法韬略之事罕有涉猎,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他本着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不得已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待刘辨指挥汉军将朝鲜城团团包围之后,斥候来报:“东南五里之外,有一座三韩大营,城中隐有近万人马。”
“再探。”
刘辨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将这股势力放在心上。
“三韩精锐一朝尽丧,如今这万余人马不过癣疥之疾,不足为虑。”刘辨淡淡的说道。
李儒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粗鄙蛮夷,连饭都吃不饱,又如何拿起武器与我军作战呢?”
宇文成都打马来到刘辨的身边,拱手行礼道:“臣请出战,为陛下剪除癣疥之疾。”
刘辨微微一笑,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稍安勿躁。”
“你且率军在沿途设伏,待营中大军尽出之际,再指挥骑兵突袭其后方军阵,届时,敌阵必破。”刘辨说道。
“诺。”
宇文成都躬身行礼,应声而退。
宇文成都离开后,刘辨当即命南极云与韩当率领五百人马,以其作为诱饵,前去勾引三韩大军出营决战。
望着率军离开的南极云与韩当,刘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听闻三韩军中除金万胜之外,罕有知兵之人,沿途所闻所见,想必降卒所言不差,如今就看对方主将能否中计了。”
刘辨说罢,当即吩咐汉军前往密林砍伐树木,打造云梯与投石车等攻城器械,以备攻城之用。
待宇文成都率军隐匿在暗处之后,南极云与韩当率领五百人马,沿着官道向三韩大营缓步靠近。
朴义龙负手站在辕门前的瞭望塔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缓步靠近的五百汉军,不禁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喃喃道:“汉军行军,如同儿戏,区区五百人马,竟敢擅闯我方大营?莫非真不知死吗?”
裨将闻言,连忙出言提醒道:“这支汉军前后历经大小战役达数十场之多,其军中士卒皆为百战精兵,敢这般有恃无恐,定是有所依仗,大等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
朴义龙故作精明的微眯着双眼,沉声说道:“本将拥兵七千之众,何惧区区五百汉军?若以众击寡仍不能胜,则实乃天亡我也。”
“这...”
一向行事谨慎的裨将,闻言亦是陷入了深深的迟疑之中,他认为朴义龙之言,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但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在朴义龙的目光逼视之下,他亦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最终屈服在了朴义龙的淫威之下。
朴义龙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道:“大开辕门,全军出击。”
良久之后。
朴义龙在亲兵的帮助下顶盔掼甲,亲兵将铜镜高高举过头顶,骑在马背上的朴义龙侧头看去,被铜镜中那个英姿飒爽的自己给迷得神魂颠倒。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朴义龙豪气顿生,紧了紧握着缰绳的右手,当先踏出辕门,率领七千三韩大军径直向迎面而来的汉军撞了上去。
当南极云与韩当看到三韩大军倾巢而出时,二人俱是一怔,旋即一脸懵逼的对视了一眼,南极云眨了眨眼,皱眉道:“这哪里是无胆鼠辈?这根本就是不知所谓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韩当微眯着双眼,搜肠刮肚了良久,最终喃喃吐出了一句:“真...英雄也。”
南极云闻言,微微一笑,旋即指挥五百汉军在与对方相隔三里之外的地方列阵以待。
待三韩大军行至距汉军一箭之地时,朴义龙当即抽出腰间宝剑,仰天长啸道:“保家卫国,杀敌破贼,斩敌将者,赏...”
朴义龙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阵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喊杀之声。
朴义龙见状,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军心可用。”
朴义龙话音刚落,却见打马立于身旁的裨将正一脸惊恐的手指后方军阵,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等,不...不好了...”
朴义龙闻言,皱了皱眉,脸上挂着一丝不悦的表情,但仍旧顺着裨将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罢之后,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惊失色道:“真乃天亡我也。”
朴义龙说罢,当即撇下裨将与军队,带上几十名亲兵夺路奔逃而去。
望着慌不择路的朴义龙,裨将急得直拍大腿,向着朴义龙逃跑的方向高声提醒道:“哎呀,大等,回来,快快回来,莫要自寻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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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各怀鬼胎
纵马狂奔的朴义龙在听到裨将的提醒之后,刻意抬眼打量了四周一番,当他看到前方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位身着金盔金甲的汉军大将时,他的心竟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下一刻,朴义龙便一头扎进了宇文成都的怀里。
直到气绝身亡的那一刻,朴义龙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身穿将甲,披着一条蓝色锦缎花纹披风,悍不畏死的向自己发起冲锋的朴义龙,莫名其妙的撇了撇嘴,道:“这等武艺,竟如此勇敢,真乃奇人也。”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挥舞凤翅镏金镋向失去主心骨,方寸大乱的三韩军阵冲杀而去。
身后一百轻骑纷纷纵马挺槊,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成都的身后,向士气瞬间跌至冰点的三韩军阵发起了冲锋。
宇文成都率领一百轻骑如虎入羊群般,瞬间将军心大乱的三韩军阵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百余人顺着缺口长驱直入,顿时将好似没头苍蝇般的三韩士兵杀得人仰马翻。
前有五百汉军拦住去路,后有一百汉军骑兵在疯狂的挥舞马槊收割着袍泽的生命,三韩军士被杀得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望着好似没头苍蝇抱头鼠窜的三韩士兵,宇文成都不屑的撇了撇嘴,旋即运足力气,高举凤翅镏金镋放声大吼道:“汉军已至,缴械不杀。”
声若洪钟般的大吼,吓得正在四散奔逃的三韩士兵不禁为之一怔,被杀得仅剩六千多名的三韩士兵纷纷循声望向宇文成都,待众人看到宇文成都的庐山真面目之后,顿时心生怯意,旋即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纷纷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南霁云吩咐士兵收拢降卒,旋即与韩当一同打马上前同宇文成都见礼,道:“将军威武,匹马可破敌胆者,放眼天下,唯将军一人尔。”
宇文成都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谦虚道:“本将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全是他们衬托的好,若是有朝一日遭遇了大汉军队,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
“将军莫要自谦,将军武艺独步天下,世间罕有匹敌之人,饶是那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奉先,在遇到将军之时,亦要主动选择避其锋芒。”
南霁云对宇文成都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因此马屁张嘴就来。
只有跟宇文成都交过手的人,才能够切身体会到他的强大,南霁云曾经跟宇文成都有过数次交手,算是屡败屡战的典型人物。
“将弃械投降的三韩士兵赶至朝鲜城下,交由陛下处置。”宇文成都说道。
“诺。”
南霁云与韩当拱手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旋即指挥汉军士兵驱赶身穿单衣的三韩军士向朝鲜城西门行去。
韩王亲率文武百官登上城头,手搭城垛,望向战场中央,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结果左等右等,却等来了己方全军覆没的消息。
初闻噩耗,韩王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忽然传来一阵头晕目眩之感,韩王的身子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几下,正当即将一头栽倒在地之时,却见站在其身后的崔宰厚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才使其没有当众出丑。
韩王强撑着身体,轻轻的倚靠在崔宰厚的肩膀上,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但说话时仍旧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悲恸,道:“大事去矣。”
“大王勿忧。”
崔宰厚闻言,连忙出言安慰道:“城中尚有精兵万余,囤积粮草达百万石之巨,大王只需率领军民死守坚城即可。”
“汉军兴兵远来,必定难以久持,待汉军粮草告罄之时,便是其引军退走之日。”
韩王闻言,顿时打起精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大等所言在理,若非有大等从旁为孤排忧解难,孤险些误了大事。”
崔宰厚躬身向韩王行了一礼,道:“大王过奖了。”
“只是..”
崔宰厚忽然变得迟疑起来。
韩王见状,连忙表现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道:“大等有言,但讲无妨,孤绝无怪罪之理。”
崔宰厚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尚需遣一名胆大心细之人,出城面见汉军主将,探听汉军虚实。”
韩王闻言,皱了皱眉,疑惑道:“汉军此来所领人马不足三千,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崔宰厚闻言,心中一叹,但脸上却仍旧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他躬身向韩王行了一礼,道:“首先要探明对方军中尚有多少粮草,还需探知对方此行的真实目的,若能以谈判的方式解决纠纷,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若对方愿意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退兵,届时,幸免于难的城中军民定会对大王感恩戴德,此乃两全其美之策,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善。”
韩王兴奋的点了点头,道:“不知由何人出使最为妥当?”
崔宰厚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挺起胸膛,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道:“此策乃微臣所献,自当由微臣亲自出使,为大王排忧解难。”
韩王闻言,颇为感动,他紧紧的握住崔宰厚的手,直视着崔宰厚的双眼,正色道:“爱卿真不愧是我三韩一等一的忠臣,朕在此承诺,待汉军退兵之后,定授爱卿上大等之职。”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臣分内之事,岂敢以微末之功而邀赏?”
崔宰厚说罢,十分郑重的向韩王躬身一礼,旋即默默地向城下走去。
城门前,崔宰厚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和仪容,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城门校尉,道:“大开城门。”
城门校尉闻言一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宰厚,道:“您是说大开城门?”
崔宰厚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城门校尉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没听错,我说的正是大开城门。”
想到刚刚看到崔大等与韩王把手言欢的那一幕,城门校尉顿时便释然了,心道:“既然大王都没有多说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想罢,城门校尉命士卒搬开堵在城门洞内的滚木与巨石,旋即大开城门,目送崔宰厚向城外走去。
望着缓缓落下的吊桥,刘辩不明所以的与身旁的李儒对视了一眼,道:“这是何意?”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踱步而来的崔宰厚,道:“破朝鲜城者,必为此人也。”
“如今朝鲜城门已然大开,陛下此时不取,更待何时?”李儒说罢,笑呵呵的向刘辩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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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受降
刘辩侧头看向打马而来的宇文成都,旋即伸手指了指城门大开的方向,道:“迅速占领城门,迎大军进城。”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当即指挥麾下一百轻骑向城门方向纵马而去。
望着城下发生的一幕,韩王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纵马而来的汉军骑兵,道:“这是何意?”
站在韩王身旁的中年人闻言,默默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摇头苦笑道:“崔宰厚临阵变节,汉军已至,城破矣。”
“崔宰厚一向对朕忠心耿耿,为何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举?”韩王对此感到十分的不解。
“玄菟与辽东已经尽数落于汉军之手,如今我三韩精锐业已损失殆尽,汉军又岂会放着朝鲜城内空虚之际,而无动于衷呢?”
名叫崔忠实的中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已年逾二十岁却仍旧不谙世事的韩王,道:“事已至此,不知大王今后有何打算?”
韩王此刻显然已经没了主心骨,他紧紧攥住崔忠实的衣角,道:“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还请大等教我。”
崔忠实无奈的长叹一声,阴沉着脸说道:“为今之计,唯有举城投降。”
崔忠实说着,伸手按住韩王的肩膀,直视着他的双眼,道:“若大王愿以身殉节,臣愿誓死追随。”
韩王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蓦的,自知失态的韩王连忙出言替自己找补了一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朕要留下有用之身,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以谋复国之策。”韩王正气凛然的说道。
事到如今,崔忠实已经彻底对韩王失望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臣去矣,惟愿大王自爱。”
崔忠实说罢,脚踩垛口,纵身从城头跳了下去。
望着以身殉国的崔忠实,韩王忽然悲从心来,涕泪横流道:“天哪,三韩数百年基业,竟毁于寡人之手。”
韩王说着,忽然神色一正,连连摇头,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说法,他恶狠狠地伸手指向周遭的文武百官,道:“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亡国之臣矣!”
人群中不知何人忽然说出了一句让人听了不免感到十分刺耳的话:“大王既出此言,何不效仿崔大等行事?若大王果真以身殉国,倒也不失为上上之选,大王殉国之举,将来或可传为一段佳话。”
韩王面容一僵,选择自动过滤掉了这句话,却见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韩王那副稍显落寞的背影,有人悲从心来,有人不以为意,还有个别精汉之人,在看到汉军大举入城之后,内心中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欢喜之情。
跟着韩王混,一天饿三顿,跟着汉军混,总不至于混的比现在还差吧?这便是那些精汉之人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写照。
良久之后。
汉军士兵在宇文成都与南霁云等人的指挥下,兵不血刃的接收了朝鲜城防,旋即又分出五百人马,在北门外呈两排纵列列队。
刘辩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的吊桥上恭候韩王的大驾。
崔宰厚在刚刚出城之际,已经明确向刘辩表达了归顺之意。
刘辩对崔宰厚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满意,在接受了他的主动投诚之后,又交给他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刘辩让他返回城中,亲自指导韩王关于投降等一应事宜。
崔宰厚回城之后,径直前往韩王宫面见韩王。
二人见面之后,谁都没有率先开口,二人怔怔的对视了良久,直到韩王在忍无可忍之下,将崔宰厚劈头盖脸的给臭骂了一顿。
崔宰厚闻言,微微一笑,大萝卜脸不红不白,道:“臣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崔宰厚说着,忽然换了一副嘴脸,他直视着韩王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没有臣,大王如何得活?”
望着凶相毕露的崔宰厚,韩王也拿他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说话时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和缓了许多,道:“不知汉人意欲何为?”
“请大王出城投降。”崔宰厚直奔主题道。
韩王皱了皱眉,道:“怎么个投降法?”
“臣在来的路上已经为大王备好了一切,大王只需按照臣的吩咐,照做即可。”崔宰厚说道。
“你现在是汉臣,无需再以臣来自称。”韩王有气无力的说道。
“大王一日为君,臣便一日为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韩王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汝为韩臣,却做出背主之事,而后又对汉人摇尾乞怜,结果居然还有脸在寡人的面前以臣自称,寡人听着觉得恶心。”
崔宰厚闻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那便依大王所言,在下从今以后,不再以臣自称便是。”
韩王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道;“说说投降之事。”
崔宰厚闻言,连忙点了点头,旋即向殿外方向拍了拍手,道:“请大王登车。”
崔宰厚话音落后,忽见两名汉军牵着一辆羊车走了进来。
韩王一头雾水的皱了皱眉,道:“这是何意?”
崔宰厚闻言,连忙笑呵呵的为韩王答疑解惑道:“乘坐羊车,主要是具有一定的象征性意义,羊是极其温顺的动物,大王乘坐羊车,意在向汉人表达,自己会如温顺的绵羊一般对其俯首称臣,且永不背叛。”
韩王闻言,虽然感到十分的憋屈,但仍旧非常顺从的登上了羊车。
“请大王宽衣。”
崔宰厚笑呵呵的说道。
在韩王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下,崔宰厚连忙做出了解释,道:“需赤膊上身,口衔玉璧,而后驾驶羊车,出城向汉人投降。”
韩王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依言而行,旋即驾驶羊车向宫外行去。
韩王一行前脚刚踏出王宫,却见宫外竟然摆放着一口棺材,韩王见状,立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侧头看向崔宰厚,颤声说道:“这又是何意?”
崔宰厚闻言,连忙出言解释道:“此举意味着您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对方处置。”
“若汉人不守承诺,欲杀寡人,又当如何?”韩王问道。
崔宰厚微微一笑,道:“大王尽管放心便是,这只是一种表面形式而已,汉人已向在下许下承诺,定不会伤害大王分毫。”
韩王无奈的点了点头,继续驾驶羊车向城外走去。
这时崔宰厚连忙招呼一众身穿孝服的文武百官,令其亦步亦趋的跟在羊车的两侧,随韩王一同向城外走去。
文武百官穿着丧服代表的是国破家亡之意。
良久之后。
韩王率领一众文武百官在城门前接受了一番汉军士兵的注目礼之后,终于来到了刘辩一行的面前。
刘辩果然如崔宰厚所言的那般,在见到韩王之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韩王的面前,将韩王搀扶着走下羊车,并取下自己身上穿着的披风,披在了韩王的身上。
刘辩亲手取下了衔在韩王口中的玉壁,如此也就算是接受了韩王的投降。
玉代表着尊贵,玉壁既为统治权的意思,刘辩从韩王的口中取出玉壁,代表着我将代替你行使你的权利,算是一种交接仪式。
之后刘辩又命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毁了士卒抬来的棺材,其意为:我(刘辩)赦免你(韩王)的罪。
投降仪式进行到这里基本也就宣告结束了,而这场投降仪式也标志着三韩政权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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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受降仪式结束之后,刘辩带着李儒等人径直向韩王宫走去。
良久之后。
置身于极尽奢华之能事的韩王宫中,刘辩的内心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的欢喜,反而感到十分的讽刺。
刘辩踱步登上玉阶,俯身坐在了韩王经常坐的王位上,默默的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发出了一声感慨,道:“再大的王宫,也承载不下一名庸庸碌碌之辈啊。”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道:“在没有匹配野心的能力时,身居高位便是原罪。”
张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出言附和道:“文忧此言甚善。”
“如今乐浪郡已复归大汉所有,乐浪郡物阜民丰,不如以此为根基,内修政理,检练军士,待天时有变,陛下可亲率王师直取幽冀之地,而后凭借幽冀之地,虎视中原,不出十年,定可克复中原,还于旧都。”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说出了心中不同的想法,道:“乐朗偏安一隅,远离中原之地,后勤补给线过长,可在此兴水水利,鼓励农耕,将此倚为后勤之所,不宜将之作为治所。”
李儒闻言,当即向刘辩躬身一礼,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辽东与幽州接壤,若以辽东为治所,则进可攻取幽并之地,退可回返玄菟乐浪休养生息,进退有据,此乃上上之选。”
“辽东身处前线,北有乌桓鲜卑虎视眈眈,西有群雄如芒在背,若形势有变,恐于陛下不利啊。”张巡稍显迟疑的说道。
李儒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道:“陛下素有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远超秦皇汉武,胡蛮小儿不过癣疥之疾,安敢与陛下争雄?”
张巡闻言,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见其面色如常,继而侧头看下李儒,道:“中原诸侯多有雄才大略之辈,若中原诸侯以陛下冒充弘农王为名,兴兵群起而攻之,届时,陛下又当如何自处?”
“中原诸侯各怀鬼胎,和而不群,分而无备,不足为虑也。”李儒说道。
张巡见李儒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于是皱眉说道:“董贼雄踞司隶,拥西凉铁骑而虎视天下,亲率众将镇守虎牢关,令关东诸侯不得寸进,文有李肃为其出谋划策,武有吕布助其抵御诸侯,其人不容小觑。”
李儒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董公年少成名,中年奋发图强,经过数年苦心经营,终为一方霸主,然其在面对世家之时,态度摇摆不定,因不能收复士族之心,故而行事越发霸道乖戾,内有士族频频掣肘,外有群雄趁乱搅局,恐将难以全身而退啊。”
“袁本初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如今贵为关东联军盟主,月前振臂高呼,天下群雄无不争相呼应,麾下文武荟萃,虽为渤海太守,但凭其才智手段,入主冀州,指日可待,有此英雄环伺在侧,陛下何以安寝?”张巡问道。
李儒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道:“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武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不足为虑。”
李儒说着,笑呵呵的看向张巡,道:“陛下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试问当今天下,又有何人可与陛下争雄耶?”
“这...”
张巡苦思冥想了良久,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李儒的说法。
刘辩见二人以唱双簧的形式,当着自己的面畅谈了一番当今天下大势,于是他微微一笑,道:“二位爱卿,今后有话不妨直说,莫要再如今日这般拐弯抹角,朕非桀纣,又岂会听不进良言?朕愿效仿文帝虚心纳谏,还请二位爱卿不吝赐教。”
二人闻言,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的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齐声道:“得陛下垂青,实乃臣等之幸也。”
刘辩闻言,无奈的向二人摆了摆手,道:“马屁到此为止,朕要的是助朕匡扶天下的社稷之臣,而非阿谀谄媚之徒,二位爱卿可莫要学错了路。”
二人闻言,不禁尴尬一笑,旋即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陛下教训的是。”
“朕欲将乐浪郡内的世族子弟尽数迁往辽东安置,不知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儒闻言,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巡见状,于是率先开口,询问道:“三韩贵族大多常年世居于此,各族之间盘根错节,稍有不慎,恐会引起哗变,需有万全之策,方可施行此事。”
李儒闻言,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见其目光坚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李儒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冷声道:“不过就是杀几个人罢了。”
“若陛下已做决断,则必须先下手为强,以免受制于人。”
“杀鸡儆猴。”
刘辩微微一笑,道:“文忧,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吧。”
“诺。”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先一步离开了韩王宫。
出宫之后。
李儒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正在宫外等候召见的崔宰厚的身上,李儒刻意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与崔宰厚见礼,道:“崔大等,在下李儒,这厢有礼了。”
崔宰厚闻言,连忙躬身还礼道:“文忧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得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李儒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心道:“论拍马屁的功夫,还得看人家三韩啊。”
李儒笑呵呵的拉着崔宰厚的手臂,出言相邀道:“今日一见,甚觉投缘,儒欲请大等前往舍下小酌一杯,不知大等可否赏脸?”
崔宰厚默默地低头望向李儒紧紧攥着自己手臂的右手,如今的形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崔宰厚深知自己根本没得选择,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顺着李儒的意思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儒闻言,抚掌大笑,旋即拉着崔宰厚的手臂,在一众士兵的护卫下,径直向崔宰厚的府中走去。
良久之后。
李儒与崔宰厚互相挽着手臂,站在崔府门前,崔宰厚一脸尴尬的看向身旁的李儒,道:“文忧先生...这...”
望着自家门前的匾额,崔宰厚感到十分的郁闷,刚刚李儒在邀请自己喝酒时,说的是前往舍下小酌一杯,如今崔宰厚站在自家门前,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崔宰厚一脸尴尬的看向李儒,心道:“哎呀,这里如今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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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知心好友李文优
李儒一把攥住崔宰厚的手臂,径直向府内走去。
二人在书房内的一张几案前相对而坐,待下人奉上热汤之后,李儒随手挥退崔府下人,旋即伸手作请,道:“大等,请。”
见李儒频频献殷勤的样子,崔宰厚大概已经回过味儿了,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忽闻李儒招呼自己喝汤,于是崔宰厚连忙陪着笑脸,道:“啊...好,好,文优请,请。”
二人隔着一张小案,各怀心思的闷头喝着热汤,一时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良久之后。
李儒默默地放下样式颇为精致的陶盏,随口找了一个话题,道:“久闻乐浪郡物阜民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儒面带微笑,把玩起手中的陶盏,继续说道:“乐浪土地肥沃,若鼓励百姓开垦荒田,则可将之作为我汉军的后勤粮仓,不知大等以为如何?”
崔宰厚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文优此言甚是,乐浪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有丁口二十余万,若能使之开垦荒田,两年之后,仅凭乐浪之地,便可供养五万大军。”
李儒十分敏锐的抓住了崔宰厚话中的错漏之处,却见他忽然沉下脸来,眯着阴冷着眸子,直视着崔宰厚的双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据我所知,乐浪有丁口近三十万,崔大等为何要瞒报丁口?可是与我主藏有二心吗?”
“不不不。”
崔宰厚心头一惊,连连摆手道:“文优误会了,在下绝无欺瞒之意。”
“从在下引汉军入城那一刻开始,在下便已无退路可言,如今唯有兢兢业业侍奉主上之心,断不敢生出二心呐。”
崔宰厚说话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显然是由于紧张所致。
李儒故作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崔宰厚拱了拱手,道:“乐浪新附,郡内势力盘根错节,值此敏感时期,儒每逢行事之前,亦不得不慎重一些,还望大等多多体谅啊。”
崔宰厚十分敏锐的抓住了李儒话中的关键点,他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直奔主题道:“我已知晓文优心中担忧之事。”
崔宰厚十分光棍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的一口气全都给说了出来:“郡内豪族子弟此刻多被困在朝鲜城内,若文优欲对其动手,最好宜早不宜迟,若是被其侥幸逃出朝鲜城,届时于汉军而言,恐有后顾之忧啊。”
李儒见崔宰厚如此坦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却见他尴尬一笑,赧颜道:“凡事皆要讲究师出有名,汉刀虽利,但从不斩无罪之人...”
李儒说着,忽然向崔宰厚投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旋即端起几案上的陶盏,继续闷头喝了起来。
崔宰厚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我已坏事做尽,如今倒也不差这最后一件,只是希望上位能够念在我对大汉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放我全家一条生路。”
“主公当众曾言,崔大等于国有功,待战事平定之后,定要好生嘉奖一番。”
李儒隔着几案,摇敬崔宰厚道:“主公一向以仁义待人,大等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李儒为了安全起见,刻意隐瞒了刘辩的真实身份,想着待乐浪郡内诸事彻底平定之后,再如实相告也不迟。
“好一个仁义待人啊。”
崔宰厚暗暗的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李儒与崔宰厚在崔府书房内密谋了良久,直到三更时分,李儒才在雷万春的陪同下离开了崔府,转而前往韩王宫向刘辩复命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
天光放亮。
崔宰厚乘坐刘辩亲赐的轺车径直前往韩王宫,请求觐见。
良久之后。
李儒奉命将崔宰厚带到了刘辩的面前。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李儒绝对是一个全才,他在全心全意为刘辩出谋划策之余,还要偶尔扮演一下宦官的角色,也真是难为他了。
入宫觐见的理由其实都已经事先商量好了,如今也只是照例走一遍流程而已,崔宰厚在进殿之后,当即从袖管中取出一捆竹简,请李儒代为呈送到刘辩面前,道:“戴罪之臣,有事启奏。”
刘辩见状,连忙起身抬手虚扶道:“大等无需多礼,有事尽管直言便是。”
刘辩将姿态做得很足,崔宰厚见状,默默的打量了身居上位的刘辩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仔细观察刘辩,前次受降之时,他慑于立于城门两侧汉军的威势,丝毫不敢抬头与刘辩对视。
如今崔宰厚终于看到了刘辩的庐山真面目,这一看,竟令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本以为汉军主将应是一名老成持重之人,却不想竟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崔宰厚默默地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脸上露出的那抹震惊之色,心道:“三韩数百年基业,竟毁于一名容貌青涩的少年之手,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谁信呐?”
初见刘辩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时,崔宰厚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轻视之心,正如他轻视年逾二十岁的韩王一般。
然而,当穿着金盔金甲,身长近丈的宇文成都亲自入宫复命时,他在看到宇文成都对刘辩表现出的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之后,他立时打消了心中陡然升起的那抹轻视之意。
随着韩当、南霁云、以及雷万春等人的陆续到来,崔宰厚对刘辩的态度亦随之变得越发的谦恭起来。
刘辩手捧简牍,默默的翻看了良久,旋即将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默默站在殿中显得有些拘谨的崔宰厚,沉声说道:“你是说三韩贵族正在私下联络,蓄意谋反?”
崔宰厚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点头道:“金、李、朴、崔,除罪臣之外,四大豪族子弟皆参与其中。”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忽而问道:“不知韩王是否参与其中?”
崔宰厚闻言,抬头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略显迟疑的低声问道:“参与还是没参与呢?”
虽然崔宰厚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空旷的大殿里,但凡发出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殿内的回音给放大好几倍,幸好此刻殿内之人皆为刘辩心腹,否则,若此番对话一旦传将出去,定会贻笑大方。
李儒见状,连忙挺身而出,主动帮崔宰厚解围,道:“韩王性情仁厚,如今既已向主公投诚,定不会做出悖主之事。”
李儒所言韩王性情仁厚,说白了就是性情懦弱。
崔宰厚以前从来没有跟刘辩打过交道,因此他实在摸不透刘辩的心思。
刘辩有此一问,其目的是为了让崔宰厚将韩王从此次事件中给择出去,结果,崔宰厚却是当场翻车了,幸好有实心实意的知心好友李儒主动出面帮其解围,才使崔宰厚不至于太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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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清洗
“成都。”
刘辩轻轻的唤了一声。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上前行礼,道:“末将在。”
刘辩伸手将写有三韩豪族子弟名册的竹简递给宇文成都,道:“按此名册前往城中搜捕欲图谋反之人。”
“诺。”
宇文成都双手接过竹简,旋即与雷万春一同率领汉军士卒,对朝鲜城内的三韩世族子弟展开了一场极其血腥的清洗。
望着宇文成都离开的背影,崔宰厚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
宇文成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他在面对宇文成都的时候,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良久之后。
当崔宰厚再次将目光移向刘辩时,见刘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于上首,身侧竟然连个服侍的宦官都没有,于是他低头皱眉沉思了片刻,最终决定送面前这位新主子几名得力的小宦官,从旁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起居。
崔宰厚连人选都想好了,就从犯事的三韩世族子弟中挑选几名容貌清秀的年轻人,找手艺人将其阉了,然后送入宫中。
正当崔宰厚陷入沉思之际,李儒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李儒见崔宰厚独自站在那里暗暗发笑,心想:“无耻老贼,心里准没憋什么好屁。”
李儒存了一份捉弄崔宰厚的心思,于是趁着崔宰厚陷入沉思之际,忽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刻,大殿内忽然响起一声异常凄厉的嚎叫,崔宰厚被吓得一蹦老高,待双脚落地之后,仍是两股战战,他先是一脸尴尬的向高居上首的刘辩奉以一个抱歉的微笑,旋即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最后才心有余悸的回身看向李儒,颤声道:“文优何故捉弄于我?”
望着委屈中又带着一抹幽怨的崔宰厚的脸,李儒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道:“大等何出此言?”
“儒刚刚轻声呼唤了大等两次,见大等未有回应,因担心大等,故而才会上前拍了拍您的肩膀,儒本是一片好心,大等何苦错怪于我?”
李儒说着,忽然默默的与崔宰厚对视了一眼,旋即故意拉下脸来,沉声道;“大等刚刚因何失神?莫非欲对主公不利?”
“岂敢,岂敢呐。”
崔宰厚闻言,连连摆手,当即出言解释道:“下臣见上位身边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故而欲从犯官家中挑选几名聪慧勤快之人,将其送入宫中,照顾上位的日常生活起居。”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大等有心了,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你且慢慢挑选便是。”
“诺。”
崔宰厚点了点头。
刘辩看向李儒,道:“你等同朝为官,理应多多亲近才是,从今往后,三韩并入我大汉版图,你等皆为汉臣,莫要再分彼此。”
“诺。”
刘辩的话语中隐隐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李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
刘辩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站了起来,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诺。”
众人闻言,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向韩王宫中的一座高达六丈有余的阁楼中走去。
说是阁楼,其实更像是一座高塔,置身于高塔之下,刘辩忽然大发感慨,道:“三韩之败,皆因韩王不能体察民间疾苦,反而倒行逆施穷奢极欲所致,我等今后定要以此为鉴,切不可重蹈覆辙啊。”
李儒闻言,当即奉上了一个大大的马屁,道:“主公圣明烛照,定会率军汉军将士开创一番新气象,三韩小儿贪婪性懦,岂可与主公相提并论?”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回头瞥了李儒一眼,眼中带着一抹玩味,道:“文优,你变了,从前的你绝不会说出此等阿谀奉承之言。”
李儒闻言,大萝卜脸不红不白,道:“时移世易,人总要在困难中学会成长,否则与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刘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李儒等人径直向塔顶走去。
良久之后。
刘辩手扶栏杆,举目眺望,在城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距离韩王宫只有不到三里之地的一座深宅大院里。
刘辩伸手指向目之所及的深宅大院,侧头看向一旁的崔宰厚,道:“那是何人府邸?”
崔宰厚闻言,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道:“上位所指之地,乃是三韩大等李政英的府邸。”
崔宰厚话音刚落,李政英的府内顿时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虽然刘辩所在高塔与李府相距甚远,但刘辩等人仍旧十分清晰的看到了挥舞兵器在李府中左冲右突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那一身金盔金甲,实在太过显眼,若非他武艺绝伦,恐怕早已沦为了神箭手手中的箭下亡魂。
李府中不时传出几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亦有人在濒死之际,使出浑全的力气,向宇文成都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李氏一族已倾心归附,为何还要这般对待我等?尔等擅杀忠臣,倒行逆施,就不怕惹得天怒人怨嘛?”
一向沉默寡言的宇文成都,闻言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只管挥舞凤翅镏金镋来回冲杀,对李氏之人发出的抱怨之言,一概置之不理。
良久之后。
当李府内的战斗渐渐接近尾声之际,高塔后方又继而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
刘辩等人循声望去,却见雷万春手提两把环首刀,由金府大门而入,一路向金府后宅冲杀而去。
数百兵丁紧随其后,入府之后,见人便杀。
汉军身后跟着一名文士打扮的少年,少年手捧竹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汉军前进的步伐,缓步向后宅行去。
那名手捧竹简的少年正是杨修,刘辩本着拉杨修下水的心思,刻意给杨修安排了一个脏活,让他在雷万春率兵攻入罪臣府中之后,跟在汉军的身后宣读犯事之人的罪状。
宇文成都的身后也跟着这样一个人,而跟在宇文成都身后宣读李氏罪状之人,正是崔宰厚的长子,崔烈。
崔宰厚默默的看着发生在金、李两家的惨案,心有余悸的同时,却又露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道:“发生在金、李两家的事情,定然瞒不住朴、崔两家的眼线,若其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届时,恐会给上位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旋即一脸玩味的向崔宰厚挑了挑眉,道:“主公行事之前自当未雨绸缪,哪有临时抱佛脚的道理?”
“如今朴、崔两家的族中子弟,早已被汉军封死在大门之内,他们除了乖乖的引颈就戮之外,根本无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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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家无情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宇文成都与雷万春前往韩王宫向刘辩复命。
宇文成都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金、李、朴、崔四家族中子弟皆已伏诛。”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虚扶道:“成都办事,我放心。”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看向躬身站在殿内的崔宰厚,道:“即刻张榜安民,向城中黎庶说明此间详情,迅速稳定黎庶情绪,且不可令其生出芥蒂之心。”
“诺。”
崔宰厚闻言,当即躬身而退。
李儒用余光默默的瞥了一眼崔宰厚的背影,旋即向刘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刘辩见状,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二人目光交错之际,眼中尽皆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狠厉之色,刘辩微微颔首,李儒心领神会,旋即默默的向崔宰厚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良久之后。
李儒终于在宫门前追上了满怀心事的崔宰厚,道:“大等且慢,儒有话要说。”
崔宰厚闻言,循声看向李儒,眉头微皱,脸上写满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不知文优有何吩咐?”崔宰厚问道。
李儒微微一笑,犹如老朋友聊天般挽着崔宰厚的手臂,不动声色的问道:“三韩四大豪族皆因怀有不臣之心而授首,想来郡中官民在闻听此事之后,俱会生出丧胆之心,若其因此而作出狗急跳墙之事,我等当如之奈何?”
“此事的确有些棘手。”
崔宰厚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上位行事果决,颇有雄主之风,然而此事做得未免太过急躁了些,一个稍有不慎,恐会引起郡中官民的集体哗变啊。”
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一脸真诚的看向崔宰厚,向其问计道:“可有补救之法?”
“容我想一想。”
崔宰厚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崔宰厚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好办啊。”
李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就当前话题继续与崔宰厚讨论下去,而是忽然岔开了话题,与崔宰厚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儒忽的晒然一笑,道:“主公昨日曾与儒聊起大等,言汉军能够兵不血刃的将乐浪郡重新纳入汉室版图,皆因大等之功,待将来论功行赏之时,主公定会奉以高位,以表彰乐浪崔氏献地之功。”
“微末之功,安敢言赏?”
崔宰厚转身向韩王宫方向,郑重的行了一礼,道:“上位素有雄才大略,即便没有下臣献城之功,亦可轻而易举的率军攻克朝鲜城,从而将乐浪郡收入囊中,下臣区区锦上添花之劳,实在不足为道也。”
李儒闻言,忽的喟然长叹一声,紧了紧挽着崔宰厚手臂的右手,道:“如今主公又遇到了一件难事,还需大等亲自出面,为主公排忧解难。”
见李儒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于是崔宰厚默默的皱了皱眉,向韩王宫方向拱了拱手,道:“上位但有差遣,下臣定万死不辞。”
望着崔宰厚那张无比真诚的脸,李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的避开了崔宰厚看来的目光,背对着崔宰厚说道:“主公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了乐浪郡内的潜在威胁,然而主公此举,定会引得郡内民怨沸腾...”
李儒说着,默默的瞥了崔宰厚一眼,道:“民心难得,不可不虑啊。”
崔宰厚闻言,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望着李儒那张阴沉中又带着些许冷漠的脸,心中隐隐生出了一抹十分不好的预感。
李儒见崔宰厚已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内心反而变得坦然了不少,却见他微微一笑,终于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若大等愿慷慨解囊,借项上人头一用,此事自可迎刃而解。”
李儒说着,忽的转过身来,直视着崔宰厚的双眼,迎着面露惊恐之色,徐徐后退的崔宰厚,缓步地走了过去,直到将其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时,李儒才再次沉声开口,道:“实话与你说吧,我家主公的真实身份乃是曾经的大汉天子刘辩,以他的名声和手段,将来定会戡平内乱,重新入主中原,届时,主公定会念在大等昔日之功的份儿上,许以乐浪崔氏高官厚禄,令尔等与国同休。”
“我....”
崔宰厚闻言,深感无比震惊的同时,亦是满怀怨愤的说道:“下臣之所以做出背主投降之事,正是因为下臣天生了一副贪生怕死之心,如今,上位与文优竟不顾天理人情,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难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天谴么...”
李儒微微一笑,嗟叹道:“若果真遭到了天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儒身为谋主,需要为陛下解决当下的难题,而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考虑以后的事情。”
李儒说着,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崔宰厚的手臂,言语恳切道:“大等,九十九步都走了,难道还差这最后一步吗?”
“为了崔氏家族的万世富贵,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现在,李儒对崔宰厚的态度仍旧保持在了好言相劝的层面上。
崔宰厚十分不情愿的用力甩开了李儒攥着自己手臂的右手,道:“我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为何要拿我开刀?我若不答应,你待如何?”
李儒闻言,立时沉下脸来,微眯着一双狭长的冷眸,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道:“儒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自误。”
李儒目光森然的看着面前的崔宰厚,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来一句话,道:“难道贪生怕死,就不用死了吗?”
“乖乖引颈就戮,总好过身体遭罪,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届时,乐浪崔氏将与此城立时化为齑粉,片甲不留。”李儒冷冷的说道。
崔宰厚闻言,被吓得两股战战,身体亦随之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他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竟然当着李儒的面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道:“冤哉,皇天,忠而见杀啊。”
李儒见崔宰厚这样一个大男人,竟哭得如此伤心,他亦难得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默默的俯下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崔宰厚的肩膀,道:“大等尽管安心上路,陛下已经当着儒的面许下承诺,将来一定会给崔烈一个大好前程。”
崔宰厚深知自己如今已然身处必死之局,若是再继续挣扎下去,也只会徒增笑柄,于是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道:“给我一个痛快。”
“好。”
李儒轻轻的应了一声。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申时三刻。
刘辩命人在城中擂鼓聚众,待城中官吏与百姓纷纷聚集到韩王宫外之际。
韩王在宇文成都与李儒的陪同下,亲自出面,当众宣读了崔宰厚的罪状,言其因一己之私,废公器而泄私愤,借机谄媚迷惑主上,最终致使金、李、朴、崔四族子弟尽皆枉死。
幸而韩王英明睿智,在经过一番缜密的分析之后,最终识破了崔宰厚的阴谋鬼计,于是下令将其开刀问斩,以慰四族子弟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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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崔宰厚死后,刘辩接着又以韩王的名义发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由朝廷发放良种,鼓励百姓开垦荒田。
安抚郡内世家豪族,给一众世族子弟授予官职。
恩威并施之下,乐浪郡内的民怨迅速的得到了平定。
各项举措下来,百姓再也没能闹出太大的风浪来,原本仍处在观望阶段的下辖各县,在深知复国无望的情况下,纷纷主动望风而降。
刘辩命宇文成都与杨修率军前往接受各县户籍账册,待将之统一登记造册之后,乐浪郡才总算是真正的被划归到了大汉的版图之中。
在崔宰厚死后的第二天,崔烈担心家族遭到刘辩的清洗,竟然在万分惊恐的情况下,选择了上吊自尽。
刘辩在听闻此事之后,也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听闻崔氏家中已无男丁,于是命李儒将崔宰厚与崔烈厚葬于朝鲜城外,旋即向崔宰厚的家中送去一大笔银钱,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其实说白了,刘辩不过是花了一笔钱,买了一个心安罢了。
刘辩在乐浪郡停留了半个月左右,期间将坐镇高句丽城的高士廉调往乐浪郡担任太守之职,又将雷万春迁为乐浪郡尉之职,接着又对郡中官吏进行了一番考核与任免,待完成郡中官吏的任免之后,刘辩深知大局已定,于是率领一众文武挥师北上,直奔辽东襄平城而去。
乐浪郡偏安一隅,距离中原太过遥远,可以将之作为大后方,但不可作为屯兵之所。
辽东郡与幽并二州接壤,从辽东出兵,三日内可至幽并二州,这里是战略前沿,以刘辩如今的脾气与性格,他绝不会躲在后方享一时安乐,而是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钉在前线与中原群雄硬钢的选择。
三日后。
刘辩在宇文成都的护卫下,先一步抵达了襄平城,而南霁云则亲率步兵在后方缓行。
长孙无忌与柴绍亲率城中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刘辩一行的到来,众人在城外寒暄了一阵之后,便簇拥着刘辩径直向城中太守府走去。
辽东太守府已经被长孙无忌临时征用,作为刘辩的临时行宫。
置身于雕梁画栋的太守府内,刘辩不禁发出一声感慨,道:“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山高皇帝远啊。”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道:“皇帝照顾不到的地方,主政一方的官员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臣刚刚大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不过走了一百多步的距离,便至少发现了二十多处僭越之举,前几位辽东太守的狂妄悖逆之举,当真是令臣大开眼界啊。”
“这座府邸,多有僭越之举,若将其整修一番,倒也可以将之作为陛下的临时行宫。”长孙无忌说道。
“不可。”
刘辩闻言,当即拒绝了长孙无忌的提议,道:“三郡新附,正值百废待兴之际,不可大兴土木,更不能做出劳民伤财之事,需将钱粮全部用在开垦荒田和招揽流民的事情上。”
“诺。”
众人齐声应道。
接连看到了二十几处僭越之举,刘辩彻底失去了赏景观花的兴致,率领群臣直奔太守府客厅行去。
良久之后。
众人分宾主落座,刘辩高居上首,宇文成都与李儒等人按文武分列,分别居于下首。
刘辩神情威严,目光在文武百官的脸上一一扫视了一遍,旋即沉声开口,道:“三郡新附,民心不稳,需防止有人趁机叛乱,朕意将三郡并而设州,加强管控,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移在了李儒的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收复三郡,宇文成都与李儒出力最多,二人已经被众人看做刘辩麾下的首席文臣与武将。
宇文成都是武将,遇事不决时,当由文臣出面为君主答疑解惑,因此当刘辩发出疑问时,众人才会略过宇文成都,直接将目光落在了李儒的身上。
李儒见状,默默的瞥了一眼高居上首的刘辩,见其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默默地低下头,并没有对群臣的期待做出任何的回应。
宇文成都与身旁的柴绍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惋惜,他们已经猜出了刘辩的心思。
李儒曾有过弑君之举,虽然并未成功,但刘辩绝不会对李儒曾经做过的事情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态度,虽然刘辩对李儒仍旧十分的器重,但李儒必须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
众人见李儒始终低着头,迟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长孙无忌越过李儒,试探性的开了口,道:“三郡地广人稀,远离中原腹地,若将其合并为州,倒也不失为上上之选。”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看向杨修,道:“德祖以为如何?”
“臣附议。”
随军驻扎在乐浪郡时,杨修在刘辩的威逼利诱之下,帮其干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如今已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刘辩与杨修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不了我,也跑不了你,因此杨修也就自然而然的做出了拜主的选择。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又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诸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离座,躬身行礼道:“臣等附议。”
刘辩见群臣与自己同心同德,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合三郡,置辽州。”
“迁长孙无忌为辽州别驾从事。”
别驾从事:州刺史的高级佐官之一,刺史巡查一州,别乘传车从行,故名别驾。
“迁杨修为辽州治中从事。”
治中从事:刺史的高级佐官之一,主众曹文书,居中治事,故名治中。
“迁高士廉为辽州簿曹从事。”
簿曹从事:刺史高级佐官之一,主钱粮簿书。
“因高士廉暂居乐浪太守之职,故而令其暂时遥领簿曹从事之职。”刘辩说道。
“迁柴绍为辽州兵曹从事。”
兵曹从事:刺史高级佐官之一,主兵事。
“迁张巡为玄菟太守,兼都官从事之职。”
都官从事:刺史高级佐官之一,主察举百官犯法者。
“迁李儒为功曹从事。”
功曹从事:刺史高级佐官之一,主人事选拔考核。
“迁宇文成都为虎贲中郎将。”
“迁南霁云为辽东太守。”
“迁韩当为辽东郡尉。”
上述任命宣布完毕之后,刘辩又宣布了两项出人意料的任命:“迁安禄山为骑兵队率之职,迁史思明为屯长之职。”
“队率?屯长?这等任命竟也配与我等一并宣读?”
杨修一脸懵逼的看向刘辩,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结果杨修盯着刘辩观察了良久,见刘辩始终表现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于是他只好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杨修哪里知道刘辩与安史二人之间的恩怨?
刘辩肯看在二人履历功勋的份儿上,升了二人的职位,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正当议事接近尾声之际,忽见亲兵入内来报:“启禀陛下,娘娘的车驾已经离开了高句丽城,正在向襄平行来。”
刘辩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即将与唐姬重逢的喜悦,令刘辩不加掩饰的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锦帕,旋即将对爱妻的思念之情写在了锦帕之上:“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负责前往玄菟郡接驾的亲兵上前接过刘辩递来的锦帕,旋即默默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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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明天团
亲兵离开后,刘辩的脑海里再次传来了模拟器的声音。
“恭喜宿主达成割据一方的成就。”
“宿主雄踞一州之地,作为奖励,模拟器将奖励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
“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
“辽州初置,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
“抽奖”刘辩说道。
刘辩话音落后,脑海中出现了再熟悉不过的轮盘,磨盘大小的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抗清英雄,大明天团,陆王心学。
陆王心学的再次出现,令刘辩很是兴奋了一阵,兴奋过后,他却将目光停留在了大明天团的选项上。
“大明天团?好奇怪的名字。”
刘辩说着,默默的在轮盘中点开了大明天团的选项,下一刻,一枚紫色锦囊缓缓绽放开来,接着,刘辩的面前出现了一行提示。
郑和:武力89,智慧91,统御87,政治83,道德87,魅力80,野心10,忠诚100。
魏忠贤:武力59,智慧89,统御79,政治94,道德9,魅力69,野心99,忠诚100。
“嚯。”
魏忠贤的各项属性险些惊掉了刘辩的下巴,看着魏忠贤的各项属性,刘辩顿时觉得安禄山与史思明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劲,他们简直就是大大的忠臣啊。
刘辩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看向下一个人的属性。
冯保:武力65,智慧85,统御85,政治85,道德77,魅力87,野心27,忠诚100。
“这才对嘛,宦官就该有点宦官的样子,若是个个都如魏忠贤那般,那朕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不如趁早抹脖子算了。”刘辩如是想到。
当刘辩看向最后一个人的名字时,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副吃屎时的表情。
刘瑾:武力60,智慧85,统御81,政治85,道德20,魅力80,野心20,忠诚100。
望着刘瑾的各项属性,刘辩暗暗吐槽道:“虽然刘瑾的野心值并不怎么高,但他的道德值却未免也忒低了点吧。”
“郑和与冯保可用,至于魏忠贤与刘瑾么...”
望着魏忠贤与刘瑾的名字,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刘瑾尚可酌情任用,但魏忠贤只能给朕刷马桶。”
刘辩说着,又查看了一番陆王心学的选项,接着在模拟器的催促之下,伸手在轮盘中间的开始键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轮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刘辩的目光始终随着指针旋转的方向而不断的移动着,直到指针在大明天团的选项上停了下来,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想起先前柴绍入府来见自己的时候,还要在二门外向内宅传话,如今有了贴身服侍的宦官之后,倒也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模拟器的画面在刘辩的脑海中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下一刻,却见宇文成都起身来到刘辩的面前,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刘辩循声抬头,望着宇文成都,晒然一笑,道:“成都有话但讲无妨,莫要与朕这般见外才好。”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挠了挠头,道:“陛下如今已坐拥一州之地,可身边却没有贴身宦官从旁照顾陛下的日常生活起居,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凡事事必躬亲?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臣从玄菟、乐浪的犯官家中挑选了四名聪慧少年,令人为其施以宫刑,如今四人正在殿外侯旨,不知陛下是否见一见他们?”
宇文成都话音刚落,却见李儒与杨修顿时便站了出来。
杨修面色不善的看着宇文成都,道:“挑选宫人,不可儿戏,需慎之又慎,切不可等闲视之。”
相比于快人快语的杨修而言,李儒说话时的态度要明显和缓了不少,他先是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面色和缓的看向宇文成都,轻声提醒道:“将军身为武将,理应学会避嫌才是啊。”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当即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臣一时不察,险些闯下大祸,但臣绝无谋害陛下之心,请陛下明察。”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起身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挽起他的手臂,环视四周,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还记得当初朕在城外迎接成都凯旋时都说过什么吗?”
“朕当日便是如今日一般,挽着成都的手臂说: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成都不仅是朕身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他还是朕的兄弟,若是朕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那么朕又能相信谁呢?”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道:“成都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此事就此决定,先找人教授他们宫廷礼仪,然后便让他们入宫吧。”
“诺。”
宇文成都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
众人见刘辩竟如此宠信宇文成都,心生羡慕的同时,亦不免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第一个撞在枪口上的人便是高士廉。
三日后。
远在乐浪郡的高士廉在听闻宇文成都主动进献官宦的事情之后,他的心思亦随之活泛了起来,他有样学样的给刘辩送来了三名被施以宫刑的清秀少年。
刘辩见状,当即劈头盖脸的将负责押送三名少年的官吏好一通臭骂,然后亲手给高士廉写了一封措辞极其严厉的书信,信中直言:命其实心用事,莫要再做出此等蝇营狗苟之事。
当高士廉收到刘辩的书信之后,双手捧着书信在书房里怔怔发呆了良久,直到双臂酸麻之际,他才喃喃的说了一句:“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
又过了三日。
初平元年,即公元190年,四月初八。
刘辩率军攻灭三韩,收复三郡的消息伴随着春天里的风中飘絮而渐渐传遍天下。
三郡复归汉室所有,听着明明是一件好事儿,可各路诸侯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其中尤以幽州牧刘虞最甚,如今的刘虞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望着百感交集的刘虞,从事鲜于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主公何故如此焦虑?”
刘虞闻言,停下脚步,迎着鲜于辅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言语不善道:“因何明知故问呐?”
见鲜于辅只是无奈的摇头苦笑,却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刘虞气急败坏的说道:“那人趁着诸侯讨董之机,在北方做得好大的事情,如今已然自成一方势力,昔日我明知其身处危难,却并未对其多加施以援手,若待其日后羽翼丰满之际,我身为汉室宗亲,届时又当如何自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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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各方态度
鲜于辅微微一笑,迎着刘虞的目光问道:“明公口中所言之人姓甚名谁?”
“嗯?”
刘虞闻言一怔,皱了皱眉,略显迟疑的说道:“如今坐拥北方三郡之人正是被董卓所废的弘农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非也!非也!”
鲜于辅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弘农王已为黄巾贼所害,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因此那人只是一名颇有能力的后起之秀,与弘农王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明公无须忧虑。”
刘虞闻言,重重一拍大腿,无奈道:“你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嘛。”
鲜于辅闻言,终于一改前态,而是露出了一脸郑重的表情,道:“如今天下叛乱,应当以静制动,待价而沽,明公素以信义待人,深得幽州黔首的爱戴,民心在我,明公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刘虞无奈的长叹一声,踱步来到书房外,抬头望向辽东方向,道:“弘农王威望素著,今得三郡,恐形势有变,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不不不不不!”
鲜于辅摇头似拨浪鼓,连连摆手,态度坚定道:“形势尚不明朗,明公理应稳坐幽州,静观其变。”
刘虞本就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如今又听鲜于辅这般极力的劝说,他内心中的想法亦渐渐的动摇了起来。
鲜于辅游说刘虞的核心价值主要体现在了待价而沽这四个字上,这不仅符合刘虞当前的利益,亦符合幽州世族的利益,因此鲜于辅劝说刘虞静观其变,倒也不失为是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相比于优柔寡断的刘虞,关东诸侯中的某个人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虎牢关。
盟军大营。
袁绍神情凝重的独自坐在帅帐之中,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刘辩收复北方三郡的消息。
对于志向远大的袁绍而言,这应该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袁绍无奈的重重一拍大腿,心道:“不想董卓老贼竟无能至此,多番阻拦,却未能伤及弘农王分毫,真是可悲可恨呐。”
盟军十几万大军被拦在虎牢关外不得寸进,袁绍本以为刘辩面临的应该是必死之局,结果万万没想到,人家不仅从西凉军的围追堵截中逃出生天,如今竟然还收复了三郡之地,已然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就在袁绍独自坐在营帐内生闷气的时候,袁术却是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袁术迎着袁绍不善的目光,径直坐在了他的身边,旋即伸手指了指辽东方向,道:“听说了吗?”
面对袁术的无礼举动,袁绍也只是轻轻的冷哼一声,以此来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除此之外,他倒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袁绍还是比较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面对北方之敌,他必须做出与袁术同仇敌忾的选择。
袁绍强按下心头的怒火,点头道:“此事早已传遍天下,我又岂会不知?”
袁术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直视着袁绍的双眼,沉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袁绍闻言,不动声色的瞥了袁术一眼,旋即故意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喟然长叹道:“初闻噩耗,为兄早已方寸大乱,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袁术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袁绍一眼,他已经猜出了袁绍的心思,于是冷冷的问道:“莫非你已生出退却之心?”
虽然已经被袁术看透了心思,但袁绍仍旧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微眯着双眼,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心向汉室之人何其多也?”
袁绍这句话更像是一句设问,看似在提问,其实也是在回答。
“弘农王已死,任何一个敢于打着弘农王旗号行事之人,皆为叛逆。”袁术沉声说道。
袁绍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若天下有识之士,自愿前往辽东查验一番,届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那便封锁通往辽东的各处要道。”
袁术眯了眯眼,旋即以手作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咬牙切齿道:“在此之前,我们还可以先下手为强。”
袁绍闻言,默默地低下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激动之情,却见他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虽然袁绍此刻正处于内心狂喜的阶段,但他的脸上却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他在经过瞬间的调整之后,故意露出了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斥道:“袁氏四代忠贞,今不能为你而负国家。”
袁术闻言一怔,看向袁绍的目光中充满了嗤之以鼻与轻蔑,道:“袁本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吗?你可真够虚伪的。”
袁术说罢,当即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旋即向身后的袁绍用力的甩了甩衣袖,道:“我自会修书一封,请乌桓大人发兵助陛下征讨逆贼。”
“而你...”
袁术回头瞥了袁绍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你便继续窝在这里,做你的伪君子吧。”
袁绍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目送着袁术离开了自己的帅帐。
正当此时。
曹操从帐外走了进来,在与袁绍见过礼之后,他回手指了指匆匆离去的袁术,道:“公路何故走得如此匆忙?”
袁绍闻言,微微一笑,胡乱编了一个瞎话,道:“公路与我一向面和心不和,刚刚不过是因为一些琐事而发生了几句口角,孟德无须在意,随他去吧。”
曹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心道:“二人发生口角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点。”
曹操眯了眯双眼,决定试探袁绍一番,旋即默默地凑近袁绍,低声说道:“本初可曾听说北方之事?”
袁绍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不知孟德对此事怎么看?”袁绍问道。
曹操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面露为难之色,道:“其人身份尚未可知,实难判断。”
“听闻弘农王已为蚁贼所害...”袁绍略显迟疑的说道。
接着,袁绍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直视着曹操的双眼,问道:“你我皆与弘农王打过交道,孟德以为弘农王其人如何?可是富有雄才大略之主?”
“这...”
曹操闻言,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他默默的与袁绍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弘农王才智平庸,虽不是庸碌之辈,但也绝对称不上是雄才大略之主。”
袁绍闻言,当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死死的抓着曹操的观点不放,道:“勘定北方三郡之人,应是胸有韬略之辈,绝非弘农王可比。”
曹操默默地点了点头,暂且认同了袁绍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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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袁绍与曹操正在帅帐内就刘辩的身份进行着讨论的时候,忽见一名姿容雄伟的大汉从帐外走了进来。
袁绍与曹操在见到来人之后,纷纷起身相迎,遂拱手与之见礼,道:“文台。”
来人正是有着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
孙坚面带愁容,与二人见过礼之后,随手从袁绍面前的几案上端起酒盏,猛灌了一大口。
曹操见孙坚面露愁容,且神情给人一种颇为疲惫之感,于是皱眉问道:“文台可是遇到了麻烦?”
孙坚无奈的点了点头,嗟叹道:“我率军行至梁东,不幸遭到了西凉军的包围,方有此败啊。”
刘辩的异军突起,引发的第一个蝴蝶效应便是,原本应该发生在初平二年的一场战事,竟然提前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台莫要气馁,重新整军再战便是。”曹操出言安慰道。
孙坚无奈的长叹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皱眉看向袁绍,道:“敢问盟主,伯圭可是已经接到了新的作战任务吗?”
袁绍闻言,皱了皱眉,不明所以道:“文台何出此言?”
孙坚一脸疑惑的指了指公孙瓒大营的方向,道:“我见伯圭正在整备兵马,不知意欲何为?”
孙坚身为盟军先锋,长期在前线与西凉军进行着高强度的作战,心思全都放在了战事上,因此对北方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袁绍闻言,忽的一拍大腿,急声道:“不好。”说罢,与孙坚告了一声罪,旋即快步向公孙瓒的大营走去。
曹操亦是心头一惊,于是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孙坚见状,皱了皱眉,深知必有大事发生,否则二人在听到公孙瓒正在整备兵马的消息之后,又岂会如此焦急?
孙坚想罢,亦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良久之后。
袁绍在公孙瓒大营的辕门前撞见了正欲率军出营的公孙瓒。
袁绍一把攥住公孙瓒的马缰,道:“伯圭何故擅自领兵出营?”
公孙瓒见状,连忙翻身下马,他故意将姿态放得很低,拱手向袁绍行了一礼,给与了袁绍足够的尊重,道:“北地有变,我等亦应多加防范才是,还望盟主能够多多体谅在下的良苦用心。”
值此关键之际,袁绍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开,却见袁绍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公孙瓒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劝道:“北地之事,不过癣疥之疾,若不能除却董贼之患,则关东诸侯必将寝食难安,若被其腾出手来,将我等逐个击破,届时,伯圭又当如何自处?难不成还要向董贼摇尾乞怜吗?”
“这...”
公孙瓒闻言,略显迟疑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的与袁绍对视了一眼,试探性的问道:“北地之事,只是癣疥之疾?”
袁绍郑重的点了点头,虽未开口,但也算是给了公孙瓒一个肯定的答案。
公孙瓒闻言,深深的看了袁绍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既然盟主如此说,我亦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公孙瓒说罢,当即指挥本部人马,转身向营中走去。
望着公孙瓒离开的背影,孙坚微眯着双眼,侧头看向身旁的曹操,道:“北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孟德可莫要瞒着我。”
曹操闻言,微微一笑,默默的与孙坚对视了一眼,笑道:“无他,不过乱世出英雄尔。”
“原来如此。”
孙坚了然地点了点头。
若说刘辩的异军突起,仅是给关东诸侯的内心带来了一丝不小的震撼的话,那么他给董卓带来的可就真的是切切实实的物理伤害了。
刘辩当初在逃亡的路上,接连斩杀了董卓麾下四名大将,先是樊稠,再是李儒,接着是王方,最后是华雄。
虽然李儒没有死,但是对董卓而言,被刘辩掳走的李儒,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接连损失四员大将,直接导致董卓身边的可用之人出现了一次不小的断层,以至于竟连李肃之流,都能成为董卓身边的首席心腹谋主。
而原本被倚为董卓麾下武将第一人的吕布,亦不得不提前出手,在虎牢关前接连斩杀了数名联军大将之后,便直接对上了刘关张三兄弟,双方在虎牢关前大战百余回合,难分胜负。
董卓担心吕布在经过一番车轮战之后,体力消耗过大,故而提前命人鸣金收兵。
没了华雄,二哥的身上自然也就少了一个温酒斩华雄的英雄事迹,如今刘关张三人又与吕布在虎牢关下战成了平手。
不得不说,刘辩这支小蝴蝶所煽动的小翅膀,着实狠狠地坑了桃园三兄弟一把。
虎牢关内。
董卓在接到刘辩接连收复北方三郡的消息之后,顿时大发雷霆,当着麾下文武的面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如今刚刚稳住情绪的董卓,正坐在帅帐内呼呼的喘着粗气,众人见状,尽皆被吓得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正当此时。
深得董卓信重的李肃却是笑呵呵的开了口,他笑呵呵的向坐于案后的董卓行了一礼,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胡须,道:“北方三郡,土地贫瘠,百姓食不果腹,不足以供养大军,加之三郡与北方诸胡相接壤,有诸胡环伺在侧,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明公无须忧虑。”
董卓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面色随之和缓了不少,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道:“乐浪郡人口达三十万之众,我等不得不防啊。”
李肃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皱眉沉思了片刻,忽然心生一计,道:“不如命人携重金前往北地,请乌桓代为出手,以解明公后顾之忧。”
“嗯?”
董卓闻言一怔,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激动地拉着李肃的手臂,道:“汝比文优,犹有过之啊。”
李肃闻言,连忙躬身向董卓行了一礼,谦虚道:“明公过奖了。”
董卓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抬头在帐内众将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段煨的脸上,道:“忠明,此番就由你前往北地走一趟吧。”
“携带金银珠宝,前往北地,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游说他发兵南下,攻杀三郡。”
“若是能带回那人的首级,则赏千金封万户侯。”董卓说道。
段煨闻言一怔,遂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无奈道:“定不负相国所望。”
段煨说罢,先一步行礼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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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贾诩之谋
在董卓麾下诸多文武中,段煨绝对称得上是一股清流,他在率军驻守华阴期间,非但不纵兵劫掠百姓,反而还鼓励百姓农耕,华阴百姓因此而得到了短暂的安乐时光。
除此之外,段煨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太尉段熲的同族兄弟,虽然段熲这个人的名声不太好,但人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
在东汉那样一个十分注重出身的时代里,世家身份便是一层无形的保护伞,段煨有了世家身份的加持,再加上他的名声也着实不错,因此也只有他在途径诸侯辖地的时候,才不至于被诸侯截杀。
所以,前往北地联络乌桓大人的任务,也只有他才能完成,而这才是董卓派他出使乌桓的最主要原因。
离开董卓帅帐之后,段煨径直向自己的帅帐中走去。
掀帘入帐之后,段煨见一名身穿儒杉的文士正坐在几案一侧,右手捧着一卷简牍,左手端着酒盏,也不知是酒香醉人,亦或是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段煨微微一笑,踱步上前,俯身坐在文士的身边,道:“文和,书好?还是酒好啊?”
段煨所唤之人名叫贾诩,字文和。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砸吧砸吧嘴,摇头晃脑道:“书好,酒更好。”
段煨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贾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如今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不像你的一贯风格啊。”贾诩笑道。
段煨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将董卓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贾诩打了一个酒嗝,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董公知人善任,真乃奇人也。”
段煨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文和,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别再装了。”
贾诩有几斤几两,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段煨却一清二楚。
贾诩嘿嘿一笑,端着酒盏摇敬了段煨一盏,道:“不过就是跑个腿儿罢了,这有何难?你又何必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段煨长叹一声,伸手抢过贾诩手中的酒盏,仰头将盏中美酒喝了个干净,道:“联合乌桓,攻伐汉统,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汉统?”
贾诩皱了皱眉,道:“弘农王已经薨了,北地哪里还有什么汉统?如今的汉统在长安,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段煨闻言,撇了撇嘴,旋即编了一句瞎话,道:“相国担心我能力有限,不能圆满完成任务,因此让你陪我走一趟。”
贾诩默默的瞥了段煨一眼,道:“当真?你可莫要拿话诓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如若不信,你大可以亲自去问问相国嘛。”段煨说道。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迟早被你给害死。”
段煨嘿嘿一笑,旋即拿起酒壶,亲自给贾诩斟了一盏酒,然后学着贾诩的语气,将他刚刚对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还给了他:“不过就是跑个腿儿罢了,这有何难?”
贾诩闻言,叹了好长一口气,双眼无神的目视着前方,道:“我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此事看似毫无风险,然而,如若处置不当的话,我等恐会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悲惨结局啊。”
“我等可以隐姓埋名,扮作商旅...”
段煨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段煨面露为难之色,道:“此事似乎有些棘手啊。”
段煨此刻已经心生退意,于是他默默地凑近贾诩,轻声道:“可否称病,辞掉此事?”
“战事不利,董公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正愁无处发泄,若你嫌自己命长,便去向他老人家请辞吧。”贾诩说道。
段煨闻言,面露焦急之色,道:“辞也不行,去也不是,我等又当如何是好啊?”
贾诩闻言,默默地放下酒盏,他现在已经没有继续喝酒看书的兴致了,他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贾诩说罢,缓缓地站了起来,躬身向段煨行礼告辞,道:“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到出发的时候,只需托人来通知我一声便是。”
“好。”
段煨点了点头,旋即亲自将贾诩送出帐外,目送着贾诩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他才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段煨默默地坐在几案前,端起酒盏,小酌了一口,旋即长舒一口气,美滋滋的想道:“只有将文和拖下水,我才能从此次事件中获得一线生机啊。”
段煨所说的一线生机,指的是名声,而非生死之事。
其实贾诩刚刚有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段煨此番出使乌桓,绝无性命之忧。
段煨在心事重重的情况下,仅仅自斟自饮了一壶酒之后,便一头趴在面前的几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贾诩回到营帐后,两眼无神的躺在榻上怔怔的看着棚顶。
不知过了多久。
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渐的黯了下来,而贾诩的双眼亦渐渐的有了焦距,他默默地从木榻上坐了起来,旋即胡乱踩着放在榻前的鞋子,踱步来到几案前。
在案前坐好之后,他随手取来毛笔,怔怔的看着放在案上的油灯,又发了一会呆。
良久之后。
帐外忽然吹来一阵微风,吹得贾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伸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锦袍,旋即提笔在面前的一块锦帕上写了起来。
“我本汉臣,奈何从贼,今闻董贼欲遣使前往北方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欲以财帛动其心,使其挥兵南下对大王不利,使者名叫段煨,武威郡姑臧人士,其人乃东汉太尉段熲同族兄弟,与其同行之人名叫贾诩,二人将扮作商旅,携带财货,途径冀幽之地,而后一路北上,由辽东进入漠北,还望大王多加留意。”
写好密信之后,贾诩俯身将锦帕上的墨迹吹干,旋即贴身藏好,他准备在离开司隶之后,再遣心腹带着这封密信前往辽东,面见刘辩,向其表明自己的忠贞之心。
值得一提的是,贾诩并没有在信中表明自己的身份,其实他的主要目的是,想在暗中观察一下刘辩的应变能力。
若刘辩果真有雄才大略,从而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届时,他自会主动向其表明身份。
若刘辩仍旧如从前那般草包,届时,贾诩也就权当没有这回事,将信的事情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便是。
贾诩在考验刘辩,他想看看刘辩在得到密信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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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责打魏忠贤
贾诩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人们对他的固有印象大多是他是一个喜欢明哲保身的人,说得再直白一些就是,他是一个比较惜命的人。
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贾诩也曾做过一件好事。
李傕郭汜兵犯长安之际,李傕率兵前往唐姬的家乡颍川为祸乡里,结果,竟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上了年轻貌美的唐姬。
贾诩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入宫将此事告知了汉献帝刘协,并十分罕见的主动帮刘协出谋划策,请刘协册封唐姬为弘农王妃,刘协当即依言照做,并派人将唐姬给接到了宫中荣养。
综上所述,可以肯定,其实在贾诩的内心深处也深藏着一颗向着汉室的真心。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上的贾诩在得出汉室难以挽救的结论之后,亦渐渐的熄灭了原本那颗火热的心。
贾诩神情复杂的望向辽东方向,喃喃自语道:“他会成为那个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吗?”
“唉——”
贾诩叹了好长一口气,旋即俯身吹灭油灯,默默的倒在踏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段煨掀帘而入,道:“文和,相国命我等早些上路,此事宜早不宜迟,咱们还是趁早上路吧,莫要在相国心情不佳之时去蹙他老人家的眉头。”
贾诩默默地从榻上坐了起来,随手从架子上取下长袍,披在身上,道:“走吧。”
段煨见他竟和衣而睡,于是皱了皱眉,道:“文和,你昨夜不会是失眠了吧?你不是说此行并无危险吗?你的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可莫要瞒着我。”
贾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休要胡思乱想,我已猜出你一早便会前来催我上路,因此我才会和衣而睡。”
贾诩默默的瞥了段煨一眼,道:“此番我与你一同上路,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段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文和最是贪生怕死,既然他肯与我一同上路,说明他对此番北上即将遇到的危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段煨想到这里,忽的晒然一笑,旋即拉着贾诩一同向帐外走去。
辞别了董卓之后,二人当即率领一支由五十余人组成的商队,一路向北而去。
正当段煨与贾诩率领商队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赶路时,远在辽东襄平的刘辩却正倚在客厅的门前笑呵呵的看着热闹。
郑和、冯保、刘瑾、魏忠贤在经过专人的培训之后,已经开始入府做事。
虽然四人在一名老宦官的手底下仅仅进行了半个多月的宫廷培训,但是,四人皆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并且四人都是苦出身,且行站坐卧、端茶倒水这种事情也实在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老宦官仅是当着四人的面演示了几遍,四人便全都学会了,接下来的事情,只需四人在照顾刘辩日常生活起居的时候,多多上心便是。
这四个人,没一个是白给的,他们入府第一天,就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如今刘辩生活居住在原先的辽东郡太守府内,虽然旁人将之称为临时行宫,但是,这里也实在达不到行宫的规格,因此刘辩也实在没脸将之称为行宫。
刘辩为此还刻意当着众臣的面强调了一番,只需将其暂且当做辽州的州牧府即可。
刘辩在入主辽州之后,进行的第一项大刀阔斧的改革内容,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任谁也没有想到,刘辩进行的第一项改革,竟然是从自己身旁的宦官下手。
虽然刘辩对昔日的十常侍十分的信重,但是,十常侍擅杀何进的举动,亦同样令其久久不能释怀,因此,刘辩做出的第一项改革便是废除了原有的宦官制度,接着,直接祭出了自己曾经在模拟人生中用过的宦官制度。
刘辩从实际情况出发,摒弃了二十四衙门的配置,暂时只设置了一个司礼监,由郑和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瑾担任司礼监随堂太监,至于野心值高达99的魏忠贤,则仅仅在州牧府内担任了一名负责勤杂的洒扫宦官。
辽州州牧府仅仅设置了一个司礼监,而魏忠贤最终却是混成了一名编外人员,他也真够悲催的。
创业之初,刘辩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因此言辞拒绝了臣僚增补宦官充斥州牧府的请求,如今的州牧府内,只有郑和、冯保、刘瑾,等等四名宦官,负责照顾刘辩与唐姬的日常生活起居。
“春雨贵如油啊。”
李儒奉命前来州牧府客厅议事,当他前脚刚刚跨进角门时,却看到了正倚靠在客厅门边傻笑的刘辩,于是他皱了皱眉,在冯保的引领下默默地来到了刘辩的身边。
刘辩已经提前看到了李儒,但他却挥手制止了正欲开口的李儒,旋即伸手指了指客厅外的一处角落,道:“文优,你看。”
李儒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旋即在冯保的帮助下脱去蓑衣,顺着刘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入眼处,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正弯腰站在房檐下,借着房顶流淌下来的雨水洗头。
这一幕看得李儒不禁一怔,旋即哑然一笑,道:“这小子倒是挺会享受的。”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笑呵呵的回头与李儒对视了一眼,道:“他叫魏忠贤。”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望向刘辩,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他面对繁杂的差事任劳任怨,从不喊苦,也从不言累。”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道:“陛下,您有话就直说吧,快别卖关子了。”
“他看上去很完美。”
刘辩说着,微微的眯起双眼,道:“但是,放眼当今天下,当真有完人吗?”
“没有。”
李儒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背对着身后方向大吼了一声:“成都。”
“末将在。”
刘辩这一声大吼,却是将正在专心洗头的魏忠贤给唬了一大跳。
魏忠贤循声望去,见刘辩正站在身前不足三十步的地方,冷眼看着自己,于是他连忙胡乱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旋即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跪地行礼道:“奴婢魏忠贤,拜见主子。”
刘辩默默的瞥了魏忠贤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可知罪?”
“奴婢...”
魏忠贤说着,忽然停顿了半拍,旋即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道:“还请主子明示。”
“这里是什么地方?当众做出刚刚那等轻浮之举,你竟还不知罪?”
刘辩说着,忽然眯起双眼,冷声说道:“将他拖下去,重责八十军棍,问他知不知罪。”
“诺。”
宇文成都躬身一礼,旋即箭步上前,好似拖死狗一般,将魏忠贤给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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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制定国策(求订阅)
良久之后。
前院便传来了魏忠贤的阵阵惨叫之声。
刘辩对此好似浑然未觉一般,招呼李儒进入客厅说话。
郑和随刘辩进入客厅,从旁伺候,而刘瑾与冯保却是被留在了外边,二人临时充当起了门神的工作。
听着来自魏忠贤的痛苦哀嚎,刘瑾与冯保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见对方的额头均已布满了一层细汗,于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尴尬的微笑。
刘瑾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旋即默默地低下头,心道:“哎呀,这军棍明明是打在了小魏子的身上,可我为何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呢?真是奇怪。”
“以后在主子的面前,可得仔细着点,切不可出现任何错漏才好。”冯保如是想到。
相比于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刘瑾与冯保而言,负责在客厅内伺候刘辩的郑和倒是显得从容了许多,郑和为人坦荡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倒也算是宦官中的一股清流了。
客厅内。
刘辩与李儒在几案前相对而坐,这也算是刘辩给予李儒的特殊待遇了。
既然李儒此生注定做不了刘辩手下的文官第一人,那就只能从这些细节处给他找补一些了。
郑和为二人布好酒菜,旋即默默的站在刘辩的身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小透明。
李儒默默的看向面前几案上的美酒佳肴,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每当刘辩遇到棘手的事情,他都会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先与李儒客套一番,而后再让他去干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辩笑呵呵的端起酒壶,给李儒面前的酒盏中斟满了酒,旋即举起酒盏与李儒碰了一下杯,道:“咱们君臣已经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好好的痛饮一番了。”
李儒尚未端起酒杯,见刘辩竟自顾自的与摆在几案上的酒盏碰了一杯,然后便开始话起了家常,这一幕却是看的李儒心惊肉跳的。
李儒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用颤抖着右手端起酒盏,心道:“好家伙,姿态做得未免也太足了吧?您不会真的让我去死吧?”
心里如此想,但嘴上却不能如此说,却见李儒微微一笑,当即郑重表态道:“陛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儒安敢叨扰陛下?今日幸得陛下赐宴,实乃三生有幸,儒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活命大恩。”
李儒仰头将盏中美酒一饮而下,当着郑和的面,与刘辩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刘辩闻言,故意板起脸来,沉声说道:“从前的事情譬如昨日死,文优无需再提。”
“若是再无端的提起从前的事情,届时休怪朕翻脸不认人。”
李儒闻言,连忙起身郑重的向刘辩深揖一礼,道:“臣遵旨。”
“快快坐下说话。”
刘辩笑呵呵的招呼李儒坐下说话,旋即又给李儒的酒盏中斟了一盏酒,道:“朕近日苦思冥想,似有所得,但又有些拿不定注意,故而欲请文优来帮朕出一出主意。”
“来了。”
李儒默默地端起酒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心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李儒的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主要是刘辩将姿态做的太足,反倒令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辩见李儒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于是连忙出言安慰道:“无需紧张,朕要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儒点了点头,但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刘辩的下文。
刘辩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旋即缓缓开口道:“天下丧乱,最先导致的便是吏治混乱,朕欲重启吏治考核,先在辽州境内开始施行,不知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深知此事绝没有刘辩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仍旧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刘辩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于是直奔主题,将自己在模拟人生中使用过的一项名为吏治考成法的国策给说了出来。
“考成法”的重要特点是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其核心内容是:由六部和都察院把所属官员应办的事情,在每项都确立预计完成日期后,分别登记在三本账簿上,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留底,另一本送六科,最后一本呈内阁。
在具体执行时,由六部与都察院按账簿登记事项,逐月进行检查。每完成一件登记一件,如完成不了必须如实申报,否则论罪处罚。
六科负责督查六部的各项工作,也可要求六部每半年上报一次执行情况,违者按事例大小、轻重进行评议处置;最后内阁也可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这就形成了以内阁统领监察机构、再以监察机构监督中央六部,并以六部统率所属文武百官及地方官员,形成了一套从上至下,完善的官员考评机制。
“考成法”有效实现了考评与纠偏相结合,改变以往仅仅主要靠吏部来运作的官员考评方法,而且考核的内容注重一些社会经济发展的重点事项,几乎都是硬指标,抓住了重点。
刘辩按照大汉当前的官职情况,对吏治考成法做了一番稍稍的改动,旋即向李儒解释了吏治考成法的详尽内容。
李儒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此事交由都官从事与辽州别驾来共同监管,若二人沆瀣一气,联手欺瞒陛下,届时,陛下又当如何自处?”
刘辩微微一笑,旋即将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搭在几案上,直视着李儒的双眼,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也正是朕接下来即将要说的事情。”刘辩一脸玩味的向李儒挑了挑眉。
李儒强心按下心头的震惊,暗暗想到:“嚯...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见刘辩终于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李儒反倒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于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按照模拟人生中的记忆,将锦衣卫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为锦衣卫指挥使,由皇帝亲自任命,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他们主要负责掌直驾侍卫以及巡查缉捕,这个部门是一个直接向皇帝负责的特务机构,他们主要负责察听朝中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除此之外,锦衣卫还可以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说白了就是禁卫军或者说是大内侍卫。”
李儒闻言,感到万分吃惊的同时,亦不禁暗暗的咽了口口水,问道:“请问陛下,巡查缉捕就只是负责查处官员的不法之事吗?”
刘辩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止是监查文武官员,锦衣卫还可以监控地方黔首,他们可以负责侦查,甚至是逮捕一切威胁到我大汉安全的不法分子,但是他们没有审问以及判决的权利,这个部门还可以为我大汉收集他国情报,策反敌国官员等等,最重要的是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且只听命于皇帝。”
刘辩刻意削弱了锦衣卫的权利,不给锦衣卫审判、看押之权,只给他们侦查,缉捕之权,让他们监查臣民,待罪证查实之后,再交由相关部门来审理。
刘辩说罢,笑呵呵的指了指面前的李儒,道:“你,李文优,便是朕心中最属意的锦衣卫指挥使人选。”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李儒如是想到。
其实李儒早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知道刘辩之所以会留着自己,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干脏活累活的。
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即接下了这份差事,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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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拔弩张(求收藏、订阅)
刘辩又与李儒凑在一起进行了一番密谋之后,最终决定由李儒在三日后议事的时候,再当众提出吏治考成法以及成立锦衣卫的事情。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拖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魏忠贤前来向刘辩复命。
刘辩负手站在客厅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打得几近晕厥的魏忠贤,沉声问道:“你可知罪?”
魏忠贤闻言,连忙从两名士兵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强忍着后背的剧痛,费力的跪在刘辩的面前,道:“奴婢当众梳洗,犯有大不敬之罪,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魏忠贤说着,艰难的转过身子,露出背后的伤口,请刘辩查验一番。
刘辩轻哼一声,道:“记住,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若敢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魏忠贤闻言,默默地转过身子,郑重向刘辩稽首,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向魏忠贤挥了挥手,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养伤吧。”
“诺。”
魏忠贤行礼告退而去。
魏忠贤离开之后,李儒亦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先下去仔细的谋划一番,三日后自见分晓。”
“去吧。”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儒离开了州牧府。
“成都。”
“末将在。”
“加强城中守卫,提前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工作。”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宇文成都,道:“朕要开始杀人了。”
“是。”
宇文成都轻轻的应了一声。
三日一闪而过。
初平元年,四月十二日。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暗藏滚雷,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长孙无忌与杨修同时出现在了州牧府门前,二人客套见礼之后,并肩向府中走去。
二人从偏门进府,穿过影壁之后,直奔前厅而去。
二人行至厅前,却见宇文成都顶盔掼甲,手持凤翅镏金镋,站在客厅门前,犹如一尊门神般,看得二人不禁皱了皱眉。
长孙无忌与杨修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今日恐有大事发生啊。”
长孙无忌与杨修不约而同的想到。
宇文成都见二人站在门前裹足不前,于是当即伸手做请,道:“陛下已在厅中等候多时,还请二位速速入内,莫要让陛下久等才好。”
二人闻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于是异口同声的说到:“理当如此。”说罢,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向厅内走去。
进入大厅之后,二人快步上前,向高居上首的刘辩拱手行了一礼,旋即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坐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文武百官皆已到齐,于是刘辩侧头看向郑和,默默地点了点头。
郑和见状,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上前一步,朗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州牧府客厅的布置俨然就是一座小一号的宣政殿,而议事的流程亦与百官上朝并无二致。
郑和话音落后,却见柴绍率先站了出来,行礼道:“臣有事起奏。”
刘辩点了点头,道:“爱卿请讲。”
“臣请从近万名降卒中挑选出四千名可战之兵,将其充入军中,以备不时之需。”柴绍说道。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准奏,爱卿办事得力,朕心甚慰。”
刘辩话音落后,郑和走下玉阶,伸手接过柴绍递来的奏疏,旋即又回到刘辩的身边,待刘辩在奏疏上加盖大印之后,此事才算就此定下。
继柴绍之后,长孙无忌又提出了一系列的惠民之策,首先便是将并未充入军中的六千降卒登记造册,为其发放农具,令其以降卒的身份为官府开垦荒田,三年之后,再以刘辩的名义下一道特赦指令,令降卒并令还民。
刘辩闻言,默默的瞥了长孙无忌一眼,旋即在长孙无忌的政策上稍作了一番更改,道:“将六千降卒尽数划归到朕的名下,所垦之地,尽皆划入皇庄,一应收入全部充入内帑。”
长孙无忌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
杨修、李儒、柴绍等人尽皆做出表态,表示愿意支持刘辩的决定。
襄平县令公孙昭在闻言之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见杨修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他亦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事情。
虽然公孙昭并没有当众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但刘辩与当地世族抢夺利益的表现,已经令其感到了一丝深深的不满,亦令其不免生出了一丝警觉之心。
群臣相继向刘辩陈奏了一些事关辽州建设民生的事情,刘辩一一准奏,待再无臣僚上前奏事,于是刘辩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
李儒见状,心领神会,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来到大厅中央,郑重向刘辩行了一礼,继而当众将吏治考成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李儒话音落后,大厅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身为本地世族的公孙昭,闻言再也不能对李儒提出的事情表现出听之任之的态度,于是他当即起身,行至厅中与李儒并肩而立,旋即伸手怒指李儒,斥道:“李儒乱政之心已昭然若揭,臣请诛杀此贼。”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看向公孙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玩味,道:“爱卿何出此言啊?”
“昔日文帝无为而治,以致国泰民安,万方臣民无不称颂,然而此贼却在极力鼓动明公与世族对立,这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
望着公孙昭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刘辩微微一笑,道:“值此天下丧乱之际,汝竟想令朕效仿文帝,行无为而治之举?”
“真是不知所谓。”刘辩无语的撇了撇嘴。
望着哭笑不得的刘辩,公孙昭却毫不示弱的选择与之硬钢,道:“臣并无此意,然而李儒诱导明公与民争利,实乃不智之举,还望明公能够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无故断送了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基业啊。”
“呵呵...”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望向露出一副痛心疾首表情的公孙昭,道:“爱卿所言甚为有理,朕会仔细斟酌一番,而后再做决定。”
刘辩的克制之举,大大的出乎了杨修等人的意料之外,这与众人印象中的刘辩大相径庭,在众人的印象里,刘辩从来都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且从不会主动对臣下做出妥协之举。
“难不成陛下竟忽然转性了吗?”杨修如是想到。
长孙无忌在公孙昭的脸上默默的打量了一番,又偷偷的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刘辩,想到厅内当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亦随之升起了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
李儒默默的瞥了一眼执迷不悟的头铁娃公孙昭,暗暗的冷哼一声,心道:“大难临头,尤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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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开杀戒
事情果然如李儒所料的那般,下一刻,却见迟迟未发一言的都官从事张巡默默地站了出来。
都官从事,负责察举百官犯法之事。
张巡来到李儒的左手边,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李儒右手边的公孙昭,旋即郑重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刘辩闻言,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点头道:“准奏。”
张巡瞥了眼芴板上的一行小字,旋即照着芴板上的字,朗声说道:“襄平县令公孙昭,纵容家人为祸乡里,侵占民田,致使县中黎庶怨声载道。
公孙昭此举,不仅与陛下先前制定下的轻徭薄赋之策背道而驰,更是枉顾了陛下所下之令,其人目无王法,公然挑战陛下权威,臣请陛下为黎庶做主,治公孙昭大不敬之罪。”
“嚯!”
张巡话音落后,议事厅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公孙昭闻言,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惧怕,反而还露出了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在公孙昭想来,对辽东而言,这根本就是一件世族与黎庶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辽东黎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辽东世族大肆兼并土地,黎庶最终无地可种,最终只好被迫卖身于世族,给世族做佃户。
辽东郡近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难道仅仅因为换了一位新主人,辽东就变天了?
望着有恃无恐的公孙昭,刘辩微微一笑,道:“你可知罪?”
公孙昭闻言,故意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旋即躬身行礼道:“臣知罪。”
在公孙昭看来,这不过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待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之后,刘辩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严厉斥责自己几句,然后从轻发落,最终罚一笔钱粮了事,这套流程对公孙昭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然而令公孙昭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辩在闻言之后,竟然将宇文成都给召了进来。
接着,刘辩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宇文成都将公孙昭拉出大门外,明正典刑。
这一幕看得公孙昭不禁一怔,直到被宇文成都拎小鸡似的,拖向门外的时候,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陛下何故如此?”公孙昭颤声问道。
刘辩古井无波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公孙昭,冷冷的说道:“你刚刚不是已经认罪了吗?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你公然抗旨,实乃大不敬之罪,如今朕跟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将他拖下去,”
刘辩不耐烦的向宇文成都摆了摆手。
“诺。”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当即好似拖死狗一般,将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的公孙昭给拖了下去。
正当此时。
担任襄平县功曹史之职的田韶连忙站出来替公孙昭求情,道:“县尊大人一时口误,想来定是陛下误解了县尊大人的意思,还请陛下暂且息怒,请人严查事情真相,而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田韶乃辽东名士,家族世居辽东之地,田氏在辽东之地拥有极大的声望。
刘辩闻言,并没有理会田韶,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张巡。
张巡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田韶与公孙昭同罪。”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将田韶拖下去,一并治罪。”
“诺。”
不等宇文成都开口答话,便见时任辽东郡尉之职的韩当率先应了一声,旋即一把攥住田韶的衣襟,强心拖着他向府门外走去。
望着韩当离开的背影,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义公忠勇,堪称世之虎臣也。”
良久之后。
府门外忽然传来两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不久后,宇文成都与韩当分别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前往议事大厅向刘辩复命。
刘辩默默的瞥了眼公孙昭与田韶的首级,道:“即刻向乐浪与玄菟传信,令两地与辽东同时行动,对窃取民脂民膏之人展开联合行动,此番务必要做到除恶务尽,切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诺。”
众人齐齐行礼,旋即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今日议事,主要说的是吏治考成法的事情,至于锦衣卫的事情,那是皇帝的家事,轮不到群臣来商议。
刘辩借着吏治考成法的由头,对那些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三郡世族进行了一番大规模的血腥清洗。
一个时辰后。
宇文成都率兵在襄平城内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洗活动,对那些公然侵占民田,残害百姓的世家子弟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其中以公孙氏与田氏家族首当其冲,公孙昭与田韶这两个倒霉蛋,成功在公孙度的手中逃过一劫,结果却双双死在了刘辩的手里。
柴绍与韩当分头行动,分别率领五百精兵,一人向南,一人向北,分别前往各县,抓捕朝廷钦犯。
与此同时。
乐浪郡与玄菟郡亦同时刮起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政治风暴。
这场政治风波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终毁在这场政治风暴中的世家大族,竟多达三百多家,此番刘辩真真做到了苍蝇老虎一起拍,几乎没有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初平元年,五月十五日。
天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
李儒、杨修、长孙无忌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州牧府的书房中走了出来。
这是三人近七天以来,第一次见到天上的太阳。
三人已经在州牧府的书房里加班加点的干了七天七夜的活儿,单是整理户籍和清查账册这两项工作,就足足进行了四天的时间。
完成上述两项工作之后,三人又对重新收缴上来的土地,进行了一次重新的划分。
涉及到划分土地的事情,首先便是要做好人口普查的工作,接着还要派人下去丈量土地,结果,三人又在这两件事情上谋划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直到今天,三人才终于第一次踏出州牧府书房大门,呼吸到了近七天以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听闻三位肱骨之臣今日出关,刘辩亦是兴高采烈的前来祝贺一番,结果,当刘辩见到三人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将三人雷得外焦里嫩。
“将从世族手中收缴上来的土地,分出两成,划到皇庄的名下,其余土地全部划归到州牧府的名下,由州牧府统一调配。”
“两...两成。”
杨修一脸惊讶的看着刘辩,支支吾吾的说道:“陛下,您...难不成...您真的要与民争利吗?”
“创业不易,陛下理应多多珍惜才是,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而坏了当前这片来之不易的大好基业啊。”长孙无忌说道。
刘辩微微一笑,道:“放心,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尔等只需遵旨办事即可。”
“是。”
杨修与长孙无忌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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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刘辩正欲进入书房,查看一下几人的工作成果,结果,却见刘瑾从府门外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正愁没有寻到刘瑾的错处,结果他竟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其实刘辩对宦官的感官一直都还算不错,之所以看不上魏忠贤和刘瑾,主要是因为二人的属性值也实在是让人太过看不上眼。
待刘瑾行至近前,见刘辩阴沉着一张脸,心知大事不妙的刘瑾,当即双膝跪地,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斥候来报,截获一封来自洛阳的密信,奴婢深知事情紧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若因此而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治奴婢冒失之罪,”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道:“密信在哪里?”
刘瑾闻言,连忙伸手入怀,双手奉上密信,旋即默默的跪在一边,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刘辩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封口处的火漆,见封口处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他默默的展开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却见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刘辩向李儒三人招了招手,旋即转身向书房走去。
三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旋即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进入书房之后,刘辩将密信递给李儒,令其自行查看。
李儒展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却是哑然一笑,将密信递给杨修的同时,露出了一抹饶有深意的笑容,道:“落款处署名向汉。”
“看来向陛下通风报信之人,骨子里应该是一个颇为有趣的人啊。”李儒笑呵呵的说道。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瞥了李儒一眼,他十分敏锐的从李儒的话里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李儒在看过密信中的署名之后,并没有在向汉二字上多说什么,而只是提了一嘴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刘辩侧头看下李儒,顺着他的话问道:“何以见得?”
李儒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回话,却不想被身旁的杨修抢了一句话头。
杨修捋了捋刚刚蓄了不长时间的山羊胡,道:“心向大汉,却又不愿主动透露自己的名字,想来此人向汉之心并不坚定,应该是一位善于明哲保身之人。”
杨修说罢,侧头看了看李儒与长孙无忌,见二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才会心一笑,旋即看向刘辩,道:“有此密信,陛下亦可做到未雨绸缪,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无需辨别信中内容的真伪吗?”
刘辩话音落后,杨修与长孙无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脸玩味的表情,二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李儒的身上,静静的等候着他的答案。
李儒见状,不禁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儒与相国相处日久,对其知之甚深,儒敢断定,此必为相国之谋。”
李儒凭借自己对董卓的了解,对密信中的内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段煨,贾诩。”
刘辩默默的念叨起二人的名字,旋即抬头看向李儒,道:“文优对此二人印象如何?二人可堪大用否?”
李儒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犹疑不定,道:“段煨在相国麾下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异类,他从不纵兵劫掠,且在治下兴修水利、鼓励农耕,他的这番做派...儒实在有些看不懂。”
“好。”
刘辩闻言,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爱民如子,单凭这一点,段煨就值得朕高看他一眼。”
“贾诩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刘辩问道。
李儒闻言,却是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皱眉沉思搜肠刮肚了良久,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贾诩此人平日里太过神秘,臣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太过神秘?”
长孙无忌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的与身旁的杨修对视了一眼,道:“听文优之言,我的心里怎么忽然生出一丝特别熟悉的感觉呢?”
杨修闻言,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我亦有此等感觉,只是实在想不出为何会生出这般熟悉的感觉?”
李儒闻言,不禁晒然一笑,旋即伸手指了指被长孙无忌拈在手中的那封密信,道:“二位大才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长孙无忌闻言,顺着李儒手指的方向默默的低头看向被自己拈在手中的密信,蓦的,他忽然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
长孙无忌说着,满脸钦佩的向李儒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文优智谋超群,吾不及多矣。”
杨修亦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但以他的骄傲而言,他却万万说不出长孙无忌刚刚那番话。
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眼前这三位还不是臭皮匠呢,这可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李儒、长孙无忌与杨修啊。
虽然在正史中,李儒的名声比之长孙无忌与杨修稍稍差了一些,但是,单凭人家鸩杀皇帝这一条,就足以证明人家不是一般人。
贾诩未免有些想当然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好了,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刘辩的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三位能人。
其实也怪不得贾诩会如此想,任谁也想不到刘辩的身边竟然会同时出现这样三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换句话说,若是没有模拟器,刘辩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会聚集如此多的谋臣猛将呢?
刘辩招呼三人分别落座之后,开口问道:“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长孙无忌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陛下是想问,咱们是从关内截住段煨一行人马,还是从关外截住段煨一行人马吧?”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旋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低头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长孙无忌与杨修、李儒对视了一眼,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旋即由长孙无忌开口说道:“臣以为,理应在关内截住段煨等人,而后将贾诩扣押在襄平城内做人质,令文优扮作贾诩,随段煨前往北地,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向其探听虚实。”
长孙无忌话音落后,却见李儒一脸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为何是我啊?”
长孙无忌闻言,笑呵呵的指了指杨修那张稍显稚嫩的脸,道:“文优,你觉得德祖合适吗?”
李儒撇了撇嘴,赌气似的说道:“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此事就此决定,文优,此番便劳烦你走一趟吧。”刘辩说道。
李儒闻言,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差事。
其实派李儒随段煨一同出使,还有另一层目的,李儒曾经是董卓身边的首席谋主,段煨与李儒之间有一层同僚之谊,因此在面对李儒的时候,应该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做出过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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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辩与李儒三人在书房内商议了近两个时辰,最终决定先向玄菟郡的高显,以及辽东郡的望平县增派守军,在两县之间打造一层坚不可摧的防线,用以抵御即将南下寇边的乌桓骑兵。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耐心等候鱼儿上钩了。
刘辩倒也没有闲着,他让长孙无忌负责将从世族手中抄没的田地,分派到黎庶的手中,然后安排韩当负责率领六千名俘虏在辽阳县周边开垦荒田。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是半月之后。
半个月以来,刘辩亲率文武百官带领百姓开垦荒田,三郡百姓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甚至有的时候,竟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大家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在百姓的记忆里,这样有盼头的日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初平元年,五月初四。
韩当正背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乘凉,身旁站着两名手拿扇子的亲兵为其扇风解暑。
望着正在田垄间忙碌的一众俘虏,韩当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犯错,不时随口骂上一两句脏话,也不知他是想以此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权威,还是想以此来恫吓一下还算比较老实本分的三韩降卒。
“嗯...”
韩当背靠在歪脖至老槐树上,翘着二郎腿,向一旁的亲兵伸出右手。
亲兵见状,连忙为其奉上了冰凉的井水,陪着笑脸说道:“将军请。”
韩当接过冰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道:“正午的日头未免也忒毒了些,晒的人浑身不自在。”
亲兵闻言,连忙俯身凑近韩当,道:“将军不妨先回营歇息,小的在这里帮您看着便是。”
“不行。”
韩当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陛下之命,不可违背。”
“是是是。”
亲兵闻言,连忙奉上马屁道:“陛下曾当众称赞将军忠勇无双,今日一见,方知将军忠勇之名果非虚传也。”
韩当闻言,不禁咧嘴一笑,显然是对亲兵拍的这记马屁感到十分的受用。
就在韩当准备夸奖亲兵几句的时候,却见前方百步外的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支商队。
韩当见状,连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亲兵,急声吩咐道:“快快取我兵器来。”
“诺。”
亲兵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为韩当取来兵器与战马。
这时韩当业已将甲胄穿戴整齐,伸手从亲兵的手中接过兵器之后,当即翻身上马,向迎面而来的商队迎了上去。
良久之后。
韩当带人将面前这支由四五十人所组成的商队给拦了下来。
瞥了眼被商队护在中间的十几辆大车,又看了看车轮下那两道深深的车轮印记,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来人正是由段煨所率领的西凉商队,众人在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之后,从虎牢关出发,一路北上,途经冀幽二州,直奔辽东而来。
望着身材魁梧的韩当,以及身后站着的数百名辽东士兵,段煨默默的咽了口口水,旋即上前与之见礼道:“我等只是途经贵宝地的行脚商人,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我家主公说了,途经辽东的客商,皆需前往襄平接受盘查,而后登记造册,待官府将尔等携带的物资经过登记造册之后,才可放行。”韩当说道。
“唉!”
段煨正准备同身旁贾诩商议一番,结果却是听到了来自贾诩的一声长叹,段煨不禁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凑到贾诩的身边,轻声问道:“文和,莫非我等已经露馅了吗?”
贾诩故作无奈的点了点头,嗟叹道:“辽东有能人呐。”
段煨闻言,心头一紧,急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贾诩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名英武少年,道:“事到如今,我等皆已无路可退,也唯有殊死一搏了。”
段煨闻言,不禁一怔,道:“对方尚不知我等身份,若此时与对方动手,岂非不打自招?”
贾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待你随他回襄平之后,你猜文优会不会当众识破我等身份?”
“这...”
段煨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抬头默默的与贾诩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见贾诩与段煨默默地向后退去,韩当不禁抚掌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韩当说着,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道:“嘿,天儿真好,正是杀敌立功的大好日子。”
与此同时。
商队中的一众随从,纷纷从车驾旁取出佩刀,旋即在段煨的眼神示意之下,纷纷悍不畏死的挥刀向韩当冲杀而去。
韩当见状,不屑的撇了撇嘴,旋即挥舞马槊,仅在数息之间,便斩杀了四名乔装打扮成商队随从的西凉士兵。
望着刚刚还跟自己有说有笑,转眼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的袍泽尸体,其余几十名西凉士兵尽皆被韩当的威势所慑服,竟无一人敢上前与之对敌。
正当几十名西凉士兵站在原地徘徊不前之际,刚才那名被贾诩瞥了一眼的英武少年却是已经纵马挺枪来到了阵前。
望着身材高大的英武少年,韩当不禁点了点头,道:“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不知道手上的功夫怎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了。”
少年说话时明显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桀骜之气。
韩当在少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马,好枪,好皮囊,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少年被说的稍微有些脸红,在心里很是暗暗的窃喜了一阵,旋即默默的收敛笑容,道:“若你果真怕了我,便速速下令放行,我可留你一条性命。”
韩当闻言,不禁哑然一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韩当说罢,渐渐收敛笑容,道:“速速与我报上名来,某从不斩无名之鬼。”
少年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某姓张,单名一个绣字。”
张绣说着,当即伸手拦下了正待与自己通名的韩当,道:“汝无需与我通名,某不与死人说话。”
“嘿...”
韩当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合着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话,都是跟死人说的啊?”
韩当说着,越过张绣,看向站在张绣身后不远处的段煨与贾诩,道:“这小子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太灵光啊,你们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正当段煨准备开口说两句的时候,却听张绣怒不可遏的提枪直指韩当,道:“奸贼,我好心饶你一命,而你却一味求死,那你可就休要怪我枪下无情了。”
“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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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韩当战张绣
张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常年跟随在叔父张济的身边南征北战,倒也从战场上领悟了不少凌厉的杀伐手段,如今年纪轻轻的他已然称得上是一位沙场宿将了。
面对韩当,张绣丝毫不怵,枪出如龙,直取韩当心口。
老话说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韩当见张绣枪法凌厉,出枪的角度亦极为刁钻,于是连忙收起轻视之心,挥槊格挡。
韩当并未急于抢攻,而是采取了后发制人的战斗方式,先通过主动防御来试探张绣的根底,待探出张绣的真正实力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兵器相击,并未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叮的一声,发出了一声脆响。
一击过后,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即对张绣的进攻招式作出了一番十分准确的判断,暗道:“这名少年的杀伐招式应该是以巧、快、灵为主,他并不是一名力量型猛将。”
正当二人打马错身而过之际,却见张绣忽然将身体拧成了一记麻花状,旋即向与自己错身而过的韩当使出了一记极其刁钻的回马枪。
韩当见状,当即被这突如其来的神来之笔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却见他本能的做出了一个镫里藏身的动作,堪堪躲过了异常凶险的一枪,饶是这样,他的左臂仍旧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待行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后,韩当这才心有余悸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瞥了眼左臂上的伤口,他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道:“好一个英武少年,竟令某险些丧命于此,这套枪法颇为不凡,今儿可真是令某大开眼界了。”
韩当高度赞扬了张绣的枪法,然而张绣在闻言之后,却是露出了一副自得意满的表情,他抬枪直指韩当,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道:“这才哪到哪,我刚刚仅使出了三成功力而已,待我使出全部实力,定能轻而易举的将汝斩于马下,若汝现在弃械投降,我尚可饶你一命,若你仍旧执迷不悟的话,便休怪我枪下无情了。”
已经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的韩当,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小子,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虽然韩当刚才在张绣的手中吃了一个暗亏,但这并非由于韩当轻敌所致。
韩当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八岁的青涩少年,竟然已经将枪法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韩当错估了少年的武学天赋,故而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最终导致他在张绣的手上吃了一个明显的暗亏。
韩当长长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略显紊乱的呼吸,旋即抬槊直指面前的张绣,道:“来,继续。”
望着满脸肃容的韩当,张绣渐渐的收起了轻视之心,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他却是一名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他知道临战之时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的道理,于是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再次向韩当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韩当没有再将先手拱手让给张绣,而是与张绣同时出手,韩当挥舞马槊,迎着张绣的腰腹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丈余的马槊带着一阵破风之声,呼啸着向张绣的右侧肋下横扫而来,瞬间便将张绣给完全笼罩在了马槊的攻击范围之中。
张绣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当即使出了一记换命的招式,试图放弃防守,而是挺枪直刺韩当心口,然而在经过一瞬间的考量过后,基于求生的本能,竟令他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挥枪格挡的动作。
下一刻,兵器交击过后,顿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正躲在一旁观战的段煨与贾诩不禁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啊呀...”
张绣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奋力挡下了来自韩当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然而,待一击过后,张绣竟然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得不禁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了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韩当并没有做出乘胜追击的选择,而是一脸玩味的看向面前颇为狼狈的张绣,旋即笑呵呵的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行,真有你的,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绣的表现已然大大的出乎了韩当的意料之外,在韩当以往交过手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人能够接下自己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余者几乎毫无例外的都被自己这一击给扫落于马下。
韩当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张绣,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战力,这还真是一件意外之喜呢。
韩当身体前倾,轻轻地捋了捋胯下战马的鬃毛,直到张绣渐渐的从震惊中平复了过来,他才笑呵呵的开口说道:“怎么样?是否还要继续啊?”
张绣伸手擦了擦挂在嘴角上的鲜血,道:“受了点内伤,但不妨事,斩你绰绰有余。”
“嘿...”
韩当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小子,某好心放你一马,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张绣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道:“休要与我逞一时口舌之利,战场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的一时妇人之仁,换不来丝毫的感激,它只会害了你自己。”
韩当闻言,哑然一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的善意提醒喽?”
张绣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向韩当啐了一口,道:“善意个屁,我是在告诉你,我不领你的情。”
张绣说罢,根本不给韩当再次开口的机会,当即纵马挺枪与其战在了一起。
在经过了之前的两次交手之后,张绣与韩当已经大致探出了对方的根底,因此当二人再次交手之际,二人尽皆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谁都没有再刻意留手。
二人在官道上大战了六七十个回合,仍旧打得难解难分,直到奉命前来巡边的宇文成都默默的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二人才十分默契的同时收回了各自的兵器。
望着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宇文成都,张绣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道:“汝便是阵前斩杀华雄将军的宇文成都吗?”
“放肆。”
韩当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原先对张绣积累的那点好感,立时消散于无形。
当众直呼对方姓名,这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张绣之所以敢这般明目张胆的直呼宇文成都的姓名,是因为宇文成都的名字是双字名,在汉朝,双字名代表的是贱籍。
其实说白了就是,张绣压根就没有将宇文成都放在眼里。
宇文成都面沉似水,看向张绣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冷冷的说道:“歇会儿,喘口气,待你歇够了,某便送你去下边与华雄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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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教张绣做人
张绣见宇文成都生得魁梧异常,已然心生恐惧,但嘴上却丝毫不落下风,却见他梗着脖子,将韩当刚刚说与自己的话又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宇文成都,道:“小子,风大,当心闪了舌头。”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旋即咧嘴一笑,道:“好小子,有胆量,之前那些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坟头草都已经长得很高了,而你亦将与他们一样,成为某迈向天下第一猛将路上的一块小小垫脚石。”
韩当闻言,连忙打马靠近宇文成都,道:“将军...”
宇文成都已然猜出了韩当的心思,但他却压根没有给韩当开口说话的机会,他默默的瞥了韩当一眼,摆了摆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本将自有计较。”
“是。”
韩当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十分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宇文成都是刘辩麾下第一人,就连长孙无忌与李儒等文臣在面对他的时候,亦要主动退让三分,更何况是同为武将的韩当呢?
正因为同为武将,韩当才更加了解宇文成都的可怕之处,在韩当看来,面前的宇文成都俨然就是一个武艺已臻化境的怪物。
莫说是韩当,就连南霁云都很难在宇文成都的手中走上三个回合,由此可见,宇文成都的武艺已经达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默默站在官道旁的贾诩与段煨,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宇文成都的身上,段煨在宇文成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缓缓开口,道:“不知此人与奉先孰优孰劣啊?”
贾诩微眯着双眼,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二人说话的时候,倒也并没有要刻意避着宇文成都的意思,于是,当贾诩话音落后,宇文成都的目光第一时间便看了过来。
段煨见状,连忙将目光移开,默默地低下头,不敢与宇文成都对视。
贾诩则不然,他迎着宇文成都的目光与之对视了起来,但从他的目光中却不难看出,他的眼中始终带有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向宇文成都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宇文成都与贾诩对视了良久,旋即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他实在懒得搭理面前那个一个劲儿冲自己傻笑的中年小老头。
贾诩留给宇文成都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在宇文成都看来,贾诩根本就是一个为了活命而向自己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待宇文成都将目光移开之后,贾诩才总算是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
宇文成都给贾诩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与其在面对吕布的时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贾诩在面对吕布的时候,他感到吕布是一同凶猛的野兽,但是,他并不惧怕野兽,因为他拥有驾驭野兽的智慧。
然而当贾诩在面对宇文成都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居然生出了一抹深深的敬畏之情。
立马于身前不远处的宇文成都,不是野兽,而是犹如神明一般,令贾诩的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贾诩默默的瞥了一眼宇文成都,皱眉想到:“许是由于初次见面尚不相熟的缘故,加之此人天生异象,才会令老夫生出一丝惊为天人之感。”
贾诩为自己的临阵胆怯之举,找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正当此时。
已经大致恢复过来的张绣却是突然开了口,他提枪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宇文成都与韩当,冷冷的说道:“我已经休息好了,你们两个一起来吧。”
“呵...”
韩当闻言,不禁哑然一笑,旋即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说你年少轻狂,但也不是这么个轻狂法啊。”
宇文成都满脸不屑的冷笑一声,旋即伸手从驮马的背上取下凤翅镏金镋,用眼神示意韩当稍稍后退,旋即轻夹马腹,催动胯下千里黄花马缓缓地向张绣走了过去。
张绣见状,不禁咽了口口水,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尤其是当他见到韩当在面对宇文成都时,态度显得极为恭敬的时候,但是身为武将的骄傲,又死死的禁锢住了他想要后退的双腿。
于是,张绣紧咬牙关,此刻他早已经顾不上什么战场规矩了,决定先抢一个先手再说。
却见张绣用力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吃痛,当即迈开四蹄,向打马缓步而来的宇文成都发足狂奔而去。
战马冲锋,转瞬即至,就在二人相距两步距离的时候,张绣忽的将身子向右侧一倾,接着挺枪直刺,手中长枪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直奔宇文成都的肋下刺去,若不幸被其刺中,则必定身死当场。
从旁观战的韩当,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道:“好生凌厉的枪法,这般小小年纪,竟已习得此等高深莫测的枪法,真是殊为难得啊。”
段煨默默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时溜到自己身边的韩当,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西凉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比他武艺高强之人比比皆是。”
韩当闻言,不禁撇了撇嘴,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道:“王方、樊稠、华雄、文优,啧啧啧,西凉果然人才辈出啊。”
贾诩安抚好正欲发飙的段煨,抬头看向稳坐马背的韩当,道:“吾观此人面容青涩,若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韩当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道:“吾非将军一合之敌啊。”
“嘶!”
韩当话音落后,却见段煨与贾诩同时面露惊恐之色,口中亦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人之所以会有此等表现,一方面是因为韩当的话,大大的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之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战场中央陡生变故。
当张绣从斜侧里刺出极为刁钻的一枪之后,却见宇文成都仍旧表现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古井无波的脸,已然说明了一切。
面对斜刺而来的长枪,宇文成都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某面前班门弄斧?”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忽然伸手一把攥住枪杆,然后用力一拉,将马背上的张绣带了一个踉跄,接着又紧握长枪往回用力一送,将张绣推得向后仰面而倒,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宇文成都在获得巨大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刻意留给了张绣一些调整身体的时间。
数息过后。
待张绣堪堪稳住身形之后,宇文成都高高举起凤翅镏金镋,道:“小子,就凭你那点道行,在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今日便要叫你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来,接我一镋。”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抡圆了右臂,挥舞凤翅镏金镋向张绣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
宇文成都刻意给张绣留出了足够的调整时间,摆明着就是在告诉他,我要用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来强吃你。
张绣果然如宇文成都所料的那般,咬着牙拼命举枪试图挡下宇文成都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下一刻。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之声,张绣当场喷出一口老血,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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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羞辱张绣
望着重重摔在地上,且无论如何费尽力气仍旧撑不起身子的张绣,贾诩十分知趣的举起了双手,当众做出了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
刚刚那一次交手,最终导致张绣两条手臂的关节处几乎全部脱臼,这还是宇文成都刻意留手之后的结果。
若是宇文成都全力出手的话,即便张绣能够侥幸活命,但他的两条手臂恐怕也保不住了。
没了双手的助力,今后的幸福,又该如何争取呢?
张绣心有余悸的同时,亦十分倔强的想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然而两条手臂此刻却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于是他在原地挣扎了良久之后,最终无奈放弃了挣扎,身子一软,默默地躺在了地上。
宇文成都默默地看向高举双手且满脸真诚看着自己的贾诩,旋即用凤翅镏金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张绣,道:“此人姓甚名谁?可有表字?”
贾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姓张,名绣,由于年少,未及弱冠,因此并没有表字。”
宇文成都直接越过了张绣,好似询问家长一般,对段煨与贾诩说道:“自今日起,本将便为他取一个表字,就叫文秀吧,取憨直文弱之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宇文成都这番话根本就是在赤裸裸的羞辱张绣,讽刺他不知所谓,没有自知之明。
张绣原本只是两臂脱臼,并受了些内伤而已,但意识仍旧十分的清醒,然而当他听到宇文成都这番话之后,却当场怒火攻心,强撑着身体仰头看向宇文成都,怒不可遏道:“庶子安敢如此羞辱于我?真真气煞我也。”
张绣说罢,忽觉胸口一疼,喷出一大口老血,旋即两眼一黑,脑袋一歪,当场晕死了过去。
段煨见状,顿时露出了一脸怒不可遏的表情,却见他眉间轻挑,对宇文成都怒目而视,正欲开口与之放对之际,却不想被贾诩抢了一句话头。
贾诩笑呵呵的伸手拦在段煨的身前,旋即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继而抚掌大笑道:“将军大才,文秀...真是好字,好字啊。”
宇文成都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当为个中翘楚也。”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大萝卜脸不红不白,道:“将军谬赞了。”
“神经...”
宇文成都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好赖话都听不懂,真是不知所谓。”
“陛下已在襄平城内恭候多时,请二位跟我走一趟吧。”宇文成都说道。
“将军请。”
贾诩伸手作请道。
贾诩一行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穿过各大诸侯的辖地,结果却被宇文成都与韩当轻而易举的给一锅端了。
段煨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这一路上的脸面,却是全都错付了啊。”
一路行来,为了能够成功穿过各大诸侯的辖地,段煨可是向众人赊了不少的脸面,凭借段氏的声望,向对方耍了不少次面皮,然而最终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这又怎能不让他心生唏嘘之感呢。
望着古井无波的贾诩,段煨皱了皱眉,道:“文和,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贾诩默默的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宇文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呐。”
宇文成都一路护送刘辩过关斩将,斩华雄,单骑连克四城的英雄事迹早已名传天下,虽然世人皆不认可刘辩的身份,但他们却对宇文成都的各项战绩感到十分的认可。
二人说话时,并没有要刻意避着宇文成都的意思。
于是,宇文成都在闻言之后,回身看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方的二人,道:“本将比之奉先如何?”
贾诩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将军如皓月之辉,而奉先乃腐草之萤光,试问萤火之光如何与皓月争辉?”
宇文成都闻言,忽然露出了一脸玩味的表情,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贾诩,道:“你很怕死吗?”
贾诩闻言,十分光棍的点了点头,道:“怕,非常怕,毕竟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贾诩说着,忽然神色一正,道:“但是,诩适才所言,句句发至肺腑,绝无半分虚言。”
“奉先贪财好色,且毫无信义可言,数易其主,皆不能得主上信任,似奉先这等反复无常之人,假以时日,必不得好死。”
“反观将军,忠勇无双,不以主上身卑为忤,反而助其崛起于微末之间,此等义士,纵观天下,亦不多见。”
“综上所述,诩亦不难得出结论,将军胜奉先多矣。”
贾诩说罢,十分郑重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
贾诩这一礼,拜得心悦诚服。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问出了一个自己十分关心的问题,道:“我等贱籍,真的可以助陛下戡平天下吗?”
“高祖以亭长之位,以成帝业,今将军辅佐之人,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亭长乎?”贾诩反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微微一笑,道:“先生言之有理。”
宇文成都与贾诩之间的这一段对话,倒是将段煨给看迷糊了。
段煨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贾诩今日的表现已经大大的出乎了段煨的意料之外。
在段煨的印象中,贾诩一向都是一个喜欢明哲保身的人,可今天这是怎么了?话怎么这么密呢?
段煨默默的瞥了身旁的贾诩一眼,正巧贾诩亦向自己看了过来,于是二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贾诩微微一笑,难得向段煨说出了一句掏心掏肺的话:“忠明(段煨,字忠明),待见到那人之后,若他果真是一位富有雄才大略之主,我便不走了。”
“嘶!”
段煨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贾文和吗?”
“是,我是贾文和,我是汉臣贾文和啊。”
贾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他默默的抬头望向宇文成都那极其伟岸的背影,道:“有此忠义之人心甘情愿的从旁辅佐,想必他定不会是一名庸庸碌碌之辈啊。”
贾诩没有提及宇文成都的武艺,而是对他的忠义之心赞赏有加,因为贾诩始终相信一句老话,那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董卓那等生性残暴之人,身边只会聚集到如吕布、李傕郭汜之流。
而刘辩的身边能够聚集到如宇文成都这般的忠勇无双之人,说明刘辩的身上一定拥有旁人没有的闪光点,而这个闪光点,应该就是人格魅力了。
然而,贾诩不知道的是,其实刘辩身上的最大闪光点是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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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刘辩对贾诩的第一印象简直糟透了
一路行来,贾诩对沿途所闻所见感到十分的满意,辽东百姓在官府的带领下纷纷在热火朝天的建设家园,辽东郡内随处可见勃勃生机之景,这一幕看得段煨与贾诩亦不禁啧啧称奇。
一日后。
宇文成都带着段煨与贾诩来到了坐落于襄平城内的州牧府前。
贾诩负手在州牧府前默默的打量了一番,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州牧府占地虽大,但不显奢华,可见此间主人应该是一位崇尚节俭之人。”
“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宇文成都说道。
贾诩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伸手作请道:“将军请。”
望着宇文成都的背影,贾诩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忠明,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咱们这位弘农王当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啊。”
“哦?”
段煨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侧头看向贾诩,道:“何以见得?”
贾诩伸手点了点负责在州牧府前值守的几名锦衣卫,道:“忠明,你看,他们与寻常之人有何不同?”
段煨顺着贾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旋即皱了皱眉,略显迟疑的说道:“他们除了在穿着打扮上与寻常禁军略有不同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不。”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旋即忽然提高了声音,兴奋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吗?途径他们身边之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这便是他们与寻常禁军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直到此时。
段煨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文和所言不错,果然如此。”
“为何会这样?”段煨皱眉问道。
贾诩微眯着双眼,缓缓的开口说道:“想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只是禁军那么简单吧。”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宇文成都去而复返,伸手作请道:“陛下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二位请。”
“嚯!”
段煨闻言,被宇文成都的称呼惊得不禁张大了嘴巴,道:“合着现在都不避人了吗?”
贾诩在闻言之后,倒是显得十分的淡定,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旋即登上州牧府前的台阶,随宇文成都向府内走去。
段煨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段煨与贾诩在二门处接受了一番仔细的盘查,旋即被宇文成都带到了距离前院书房不远处的一间耳房之中。
“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二位贵客在此沐浴更衣,而后才能前往书房觐见陛下。”宇文成都说道。
“嚯!”
段煨闻言,再次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道:“规格堪比荆轲觐见秦始皇啊。”
段煨说话的功夫,却见贾诩已经褪去了外衣。
段煨见状,不禁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道:“文和,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积极啊?”
贾诩一边脱衣服,一边嘿嘿笑道:“你不觉得咱们这位弘农王很有趣吗?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呢。”
“嘿...”
段煨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却见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说是沐浴更衣,其实根本就没有沐浴的环节,段煨与贾诩只是当着宇文成都的面,换上了一套由锦衣卫事先为其备好的衣服,而后再由刘瑾象征性的用鸡毛掸子,掸去二人身上的风尘,做好这一切之后,二人便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径直向书房走去。
在宇文成都的面前,就连刘瑾也要夹着尾巴做人,而这一幕落在贾诩的眼中,却又成了一件了不得的新鲜事儿。
“将军威武。”
贾诩向宇文成都的背影默默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良久之后。
二人在宇文成都的引领下步入书房。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躬身向端坐于案后的刘辩拱手行礼,道:“陛下,人已带到。”
“赐座。”
案后传来一个略显低沉且十分威严的声音。
宇文成都的身形实在太过高大,他站在贾诩与段煨的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以至于贾诩与段煨在步入书房之后,竟然没能看到刘辩的庐山真面目,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直到宇文成都微微地侧开身子,伸手请二人落座之后,二人才终于看到了刘辩的庐山真面目。
“嘶!”
段煨在见到刘辩之后,不禁被他那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折服,竟然下意识的脱口说了一句:“好一个英武少年郎。”
贾诩默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段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道:“相比于弘农王而言,文秀身上的那股英武之气,根本就不值一提啊。”
“咦?”
贾诩忽然一怔,心道:“我刚刚为啥要说文秀啊?”
望着面色阴晴不定且好似一个逗比的贾诩,刘辩不禁皱了皱眉,再一联想到宇文成都刚刚向自己描述的贾诩举手投降的那一幕画面,刘辩对贾诩的感观立时便下降了一个档次。
既然段煨已经开口,刘辩自然也不好将他晾在一边,于是笑呵呵的说道:“忠明过奖了,朕不过只是一位被奸臣所废的废帝罢了。”
段煨闻言,讪讪一笑,旋即连忙替自己找补了一句,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董贼何许人也?乱国之贼,岂配与伊、霍相提并论?”
正当此时。
郑和端着一个托盘,前来为二人奉上酒水,然而当贾诩在看到郑和之后,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区区宦官,眉宇间竟隐有一股英雄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天下英雄已尽入弘农王之彀吗?”贾诩如是想到。
望着面色阴沉不定的贾诩,刘辩不禁皱眉想到:“贾诩究竟是何许人也?面部表情为何如此丰富?”
刘辩忽然被贾诩搞得有些心烦意乱,于是他伸手在身后的屏风上轻轻地拍了三下,道:“文优,别躲着了,速速现身吧。”
李儒闻言,一脸懵逼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旋即皱眉看向刘辩,轻声道:“不知陛下唤我何事?”
刘辩将李儒招至近前,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可识得此人?”
李儒顺着刘辩的目光看向贾诩,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如实回道:“只知其人,不知其名。”
李儒的言外之意是:我只知道相国麾下的确有贾诩这么一号人物,但此人名声不显,我对他亦知之不深。
李儒话语中的更深一层意思是:似贾诩这等小角色,莫说相国不将他放在眼里,就连我都不带拿正眼看他一眼的。
这时贾诩却是笑呵呵的起身与李儒拱手见礼,道:“文优,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李儒闻言,默默地瞥了贾诩一眼,当即拿出了董卓麾下第一谋主的威势,却见他默默地挺直胸膛,道:“儒本汉臣,而董卓乃乱国之贼,儒蹉跎半生,终遇明主,而后对天起誓,誓与董贼势不两立,今日我念在咱们同为汉臣的份儿上,好心奉劝尔等一句,莫要再助纣为虐,尽早拨乱反正,方为人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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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刮目相看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陛下乃亘古未有之雄才大略之主,若尔等愿意弃暗投明,儒可替尔等向陛下求情,饶尔等一命。”李儒说道。
贾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出身高贵,肩负正统之名,若能够与民休养生息,则十年内可戡平内乱。”
段煨无奈的瞥了身旁的贾诩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尴尬,他已经无力吐槽贾诩的背主行为,于是只好默默的轻叹一声,旋即耷拉着脑袋,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刘辩见状,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暗叹道:“这不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马屁精吗?难怪在董卓麾下混迹多年,仍旧名声不显,这个贾诩根本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啊。”
刘辩对贾诩的印象简直已经差到了极点。
贾诩何许人也?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年逾四旬的小老头,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因此刘辩的表情变化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然而,当他在看到刘辩的表情变化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慌。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来炼,而这正是贾诩的最大倚仗,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贾诩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待说起正事儿的时候,贾诩几乎可以肯定,届时,只需一句话就能令刘辩对自己刮目相看。
刘辩见段煨始终耷拉着脑袋,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而他又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跟贾诩扯皮,于是在与对方简单的拉了几句家常之后,便主动向李儒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其直奔主题。
李儒心领神会,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看向段煨与贾诩,道:“不知二位此番意欲何往?”
段煨闻言,默默地抬起头,迎着李儒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正欲开口之际,却不想被贾诩伸手给拦了一句。
段煨见状,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眼前这一幕看得刘辩不禁为之一怔,皱眉想道:“正使对副使言听计从,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真是太奇怪了。”
贾诩起身向李儒躬身一礼,面露凝重之色,道:“相国命我等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前往北地面见乌桓大人丘力居,欲以财帛动其心,而后请其发兵南下,寇略弘农王。”
“嘶!”
贾诩话音落后,书房内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并非因为贾诩所言之内容而感到惊讶,致使他们感到惊讶的主要原因是贾诩的耿直之举。
“从前只听说过屈打成招,而如今见了贾诩之后,方知不屈打也能成招啊。”刘辩一脸哭笑不得的想到。
耿直boy贾诩的耿直之举,反倒是将李儒给整不会了,他默默地转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尴尬道:“文和所言,与臣所料几无二致,哎呀...这个...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按原计划行事吧。”
面对贾诩的反客为主之举,刘辩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于是只好顺着贾诩的意思,将李儒、长孙无忌与杨修事先制定的应对之策给说了出来。
贾诩闻言,竟然抱着膀子陷入了沉思,继而在书房内踱起步来。
“嘿...”
刘辩见状,不禁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你即将成为人质,被扣押在襄平城内,而你现在表现出这番姿态,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啊?”
直到现在。
刘辩仍旧没有将贾诩放在眼里。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就在刘辩的耐心即将达到极限之际,贾诩终于缓缓开了口,却见他侧头看向面露不耐的刘辩,沉声问道:“此为何人所谋?”
刘辩见贾诩好似忽然换了一副面孔,说话时竟给人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于是他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此为文优、德祖、辅机之谋也。”
“嗯...”
贾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瞥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的李儒,道:“此乃下下之谋,不足以毕其功于一役。”
贾诩说着,躬身向坐于案后的刘辩行了一礼,道:“诩有一策,不知陛下愿听否?”
刘辩闻言,竟然不自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虚扶道:“先生但讲无妨,辩愿洗耳恭听。”
贾诩一旦认真起来,他身上所发出的那股沉稳干练的气质,竟令刘辩不由得为之感到深深的折服,因此在说话的时候,竟主动摒弃了朕的尊称,而是以自己的名字而自居。
贾诩笑呵呵的瞥了一眼抬头看向自己的李儒,道:“听说陛下为文优指了一门亲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虽然董卓被关东联军折腾得分身乏术,也实在拿刘辩没有什么办法,但西凉探子早已将拓跋氏与刘辩之间的事情探查得一清二楚,并将之告知了董卓,故而贾诩才会有此一问。
“啊呀。”
李儒闻言,忽然一拍脑门,面露恍然之色,激动道:“文和之智,胜儒多矣,多矣。”
自打李儒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他便对自己在刘辩阵营中的定位作了一番重新的调整,从前他的第一职责是刘辩身边的谋主,而自打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他的第一职责便从谋主变成了鹰犬。
因此,当李儒在看到贾诩表现出远胜自己的智谋时,他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因为,他知道,即便贾诩凭借自身的才能做到了刘辩身旁第一谋主的位置,他亦无法动摇自己在刘辩身边的地位,因为两者间的第一职责并没有丝毫的冲突,他们是可以共存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却见刘辩已经取来笔墨,伏案在左伯纸上书写了起来。
良久之后。
刘辩拿起面前的左伯纸,轻轻地吹干了上边的墨迹,旋即递给李儒,道:“即刻让人带着朕的亲笔密信,前往拓跋氏族地,面见拓跋诘汾。”
“诺。”
李儒双手接过刘辩递来的密信,贴身收好,旋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李儒离开后,刘辩离座来到贾诩的面前,道:“先生之才,比之子房亦不遑多让,辩甚为仰慕,欲请先生屈尊降贵,任职辽东,助朕一臂之力,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闻言,连忙向刘辩深揖一礼,诚惶诚恐道:“陛下聪明睿智,腹有良谋,堪称雄才大略之主,诩愿为陛下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朕盼先生,如久旱盼甘霖,今终得偿所望,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刘辩侧头看向从旁躬身而立的郑和,道:“速速置酒,为先生接风洗尘。”
段煨见二人互相挽着彼此的手臂,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顿觉自己有些多余,但该说的话却还是得说,于是他笑呵呵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恭喜陛下,觅得良臣,大汉可兴矣。”
刘辩闻言,侧头看向段煨,道:“辽州正值用人之际,忠明即为汉臣,自当留下听用,朕愿许以高位,定不使明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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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以利诱之
三日后。
三名锦衣卫在经过一番精心的乔装打扮之后,带着刘辩的亲笔密信,前往并州拓跋氏的族地,求见拓跋诘汾。
拓跋诘汾十分热情的将三人迎进王帐。
待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奉李儒之命,率队前来求见拓跋诘汾之人俯身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刘辩的亲笔密信,旋即双手递给拓跋诘汾,道:“陛下有亲笔密信,需交给可汗当面查看一番。”
说话之人名叫钟恒,冀州清河国东武城人氏,他是赵晨送给刘辩的五十名骑士之一,其人对刘辩忠心耿耿,锦衣卫成立之后,被选入锦衣卫任职。
拓跋诘汾面色凝重的接过钟恒递来的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旋即默默地递给了身旁的拓跋力微,令其自行查看。
待拓跋力微看罢之后,当即起身来到钟恒等人的面前,笑道:“三位赶路辛苦,我已为三位备好了丰盛的美味佳肴,三位不妨先去享用一番,待我与大汗商议过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钟恒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在下先行告退。”
钟恒说罢,带着两名锦衣先一步告辞而去。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拓跋诘汾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此番行事,过于凶险,为父心乱如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拓跋力微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伸手点了点刘辩的密信,道:“他们想利用咱们拓跋氏的势力,助其攻灭乌桓铁骑,而后请我等移居乌桓旧地,助其拱卫北方防线,堵住匈奴大军南下的必经之路。”
“是啊。”
拓跋诘汾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我们依言而行的话,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届时我们亦不得不承受各方势力的怒火,这也是为父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拓跋力微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负手行至帐外,望着焕发着勃勃生机,日渐壮大的拓跋氏族地,不禁发出一声感慨,道:“若是没有他源源不断的给咱们拓跋氏运送铁器,咱们拓跋氏恐怕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的成就。”
拓跋诘汾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为父应该依言而行?”
“是。”
拓跋力微郑重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直视着拓跋诘汾的双眼,道:“在拓跋氏尚未真正壮大之前,我们需要一个始终对拓跋氏保持善意的盟友,而他正是当下的不二人选。”
拓跋诘汾闻言,晒然一笑,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他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在此之前,我对你的亲汉之举感到十分的担忧,然而在听到你刚刚的那番话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拓跋诘汾满脸欣慰的拍了拍拓跋力微的肩膀,笑道:“你的聪明睿智,一定会带领拓跋氏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在你羽翼未丰之前,便暂时由为父来帮你遮风挡雨吧。”
“是。”
拓跋力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商定好之后,当即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钟恒等人,旋即下令点齐三千铁骑,由拓跋诘汾亲率大军一路向北,自九原郡一路北上,绕过受降城,直奔辽东而去。
三千铁骑几乎已经是拓跋氏的全部家底,虽然不多,但比之从前却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拓跋力微率领族中老弱妇孺,以及个别伤残人士负责留守营地。
就在拓跋诘汾率军出营之际,远在辽东的段煨与李儒,在南霁云的随扈下,率领五十名精锐之士,自辽西郡阳乐而出,直奔白狼山而去。
丘力居人老成精,在得知刘辩占领北地三郡之后,便率领族人弃城而走,暂时遁入大漠,以避三郡锋芒。
白狼山,位于辽西以北,距阳乐不到五百里的路程。
丘力居聚众在此,亦是存了一份观望的心思,他将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如今诸侯讨董,各路诸侯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董卓的身上,因此没空搭理独霸三郡的刘辩,待诸侯讨董结束之后,北方诸侯定会调转枪头向刘辩发难,届时,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段煨一行以日行百里的速度,仅仅用了不到五天时间,便来到了位于白狼山脚下的乌桓大营。
辕门前。
段煨向拦在自己面前的乌桓士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旋即又亮出了董卓的亲笔手书,最后又拿出了大汉皇帝刘协的封官诏书。
做完上述一切之后,段煨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分量十足的马蹄金,递给奉命在辕门前值守的乌桓百夫长,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百夫长笑呵呵的接过段煨递来的马蹄金,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稍等片刻,我去帮尔等通传一声。”
“理当如此。”
段煨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乌桓百夫长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百夫长去而复返,道:“大人今日正好有空,请跟我来。”
“劳烦带路。”
段煨说着,当即带着李儒与南霁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良久之后。
段煨三人在王帐前解下了各自的兵器,又被几名乌桓人仔细的盘查了一番,旋即被一名容貌粗犷,但眼神极其犀利的魁梧青年给带进了丘力居的王帐。
入帐之后,三人分别上前与丘力居见礼。
望着高居主位的丘力居,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心中对丘力居做出了一番简单的评价:“容貌粗犷,五短身材,但眉眼间却隐有一股英雄气,真不愧为乌桓之主。”
李儒想着,忽然皱了皱眉,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魁梧青年,见其容貌与丘力居颇有几分相似,于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想必此人便是蹋顿了吧。”
蹋顿是丘力居的从子,少时随丘力居南征北战,其人骁勇善战,才略过人,是丘力居麾下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之人。
正当此时。
高居主位的丘力居竟然率先开了口,他伸手点了点被拈在手中的封官诏书,道:“大汉皇帝欲封某为乌桓王,此事当真否?”
“当真。”
段煨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若大人肯出兵助陛下戡平北方三郡之乱,届时,辕门外的金银财宝,以及乌桓王位,尽归大人所有。”
“嗯。”
丘力居默默地点了点头,皱眉问道:“如今北方三郡共有多少兵马?”
段煨闻言,故作皱眉沉思状,道:“据前往三郡探查的探子禀报,三郡能战之士不足两万,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不乏三韩降卒,一旦爆发生死大战,三韩降卒定不能为三郡效死力。”
“此役过后,三郡之地当如何处置?”丘力居问道。
段煨闻言,躬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道:“待收复三郡之后,三郡军民,尽归大人所有。”
“善。”
丘力居闻言,忽然重重一拍大腿,兴奋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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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扮猪吃虎
段煨见丘力居对自己的提议颇为动心,于是决定趁热打铁,当即命人将满载金银珠宝的十几辆大车拉到王帐前,请丘力居亲自前往查看一番。
望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以及数不尽的黄金铜钱,丘力居的双眼立时便陷了进去,对段煨与李儒等人的态度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望着越发热情的丘力居,李儒长舒一口气,旋即暗暗地点了点头,捋须想道:“大事成矣!”
良久之后。
丘力居招呼李儒等人回到王帐之中,道:“此事就此决定,待本王整备兵马,不日兵发辽东。”
面对三郡这块大肥肉,丘力居已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这一幕不仅大大的出乎了李儒与段煨的意料之外,更是令一旁的蹋顿感到十分的意外。
蹋顿望向丘力居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心道:“这还是从前那位英明睿智的乌桓大人吗?”
蹋顿默默的瞥了一眼高居主位的丘力居,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良久之后,他躬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旋即侧头看向身旁的段煨,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可有内应?”
段煨此番是以大汉使者的身份来见丘力居,而李儒却只是段煨身边的一名随从而已,因此蹋顿自动忽略了李儒,向段煨发出了提问。
段煨闻言,故意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旋即伸手入怀,取出韩王的亲笔手书,递给蹋顿,道:“此乃韩王亲笔手书,请大王亲览。”
段煨与李儒不断的给丘力居戴高帽,张嘴大人,闭嘴大王,听得丘力居顿时有种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
丘力居在上首正襟危坐,极力的想表现出自己的王者风范,沉声说道:“将韩王的亲笔手书呈上来。”
蹋顿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双手奉上了韩王的亲笔手书。
刚刚这一幕看得李儒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心道:“这么快就演上了?看来这对叔侄很适合做俳优啊。”
丘力居默默的展开书信,随后招来两名逃往北地投靠自己的三韩贵族,向其证实了韩王的笔迹,旋即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顿时信心大增,道:“好,有三韩人做为内应,此番南下定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克复三郡,指日可待。”
韩王的亲笔手书是真的,信上加盖的韩王大印也是真的,信中所言之事亦是韩王心中所想,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韩王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脖子上被架了一柄冰寒刺骨的钢刀,这封信是在刘辩的威逼之下,韩王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写就而成的。
在看到韩王的亲笔书信之后,丘力居终于不再迟疑,双方约定于六月初一,由丘力居亲率乌桓铁骑向玄菟郡的高显城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请韩王发动三韩叛军,在各县发动叛乱,以此来牵制汉军,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儒等人在乌桓大营内休息了一晚,于第二日辰时踏上了回返辽东的路程。
望着李儒一行离开的背影,丘力居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皎洁的微笑。
蹋顿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大人何故发笑啊?”
丘力居闻言,饶有深意的瞥了蹋顿一眼,道:“蹋顿,你认为此番南下,咱们有几成胜算?”
蹋顿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颇有深意的发出一声长叹,道:“此事颇为蹊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丘力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又岂会偏听偏信呢?”
“哦?”
蹋顿闻言,立时打起精神,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丘力居微微眯起狭长的冷眸,背负起双手,侧头看向三郡方向,沉声说道:“汉使有句话说的没有错,若能一举肃清三郡之敌,则塞北可清,届时,我等身后再无后顾之忧,乌桓霸业可成矣!”
蹋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
丘力居默默的瞥了蹋顿一眼,沉声说道:“向各部发号施令,整备兵马,随我南下攻克三郡。”
“是。”
蹋顿心中仍有迟疑,因此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然而,下一刻,丘力居只用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蹋顿心中的全部顾虑。
“乌桓人不做汉人的牵线木偶,此番南下,我等当绕过高显城,由望平向三郡发起进攻。”丘力居淡淡的说道。
蹋顿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脸,却见他郑重的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面露钦佩之色,道:“大人圣明。”
就在乌桓人积极整备兵马之际,已经率队行出二十余里的段煨与李儒等人亦在分析着此番入营之后的所见所闻。
李儒优哉游哉的躺在铺满干草的板车上,将双手枕在头下,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道:“丘力居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一贯行事风格啊。”
骑马跟在身侧的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世人皆言,丘力居心机深沉,颇有智谋,然而此番相见,他的表现却更像是一名莽夫,与传言极为不符。”
一路行来,始终躲在扈从中做小透明的南霁云,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道:“粗鄙蛮夷,有何智谋可言?二位多虑了。”
南霁云对丘力居的为人颇为不屑,但对乌桓士兵的兵器甲胄却十分的感兴趣。
“昨夜我借着夜色在乌桓营中大致查看了一番,乌桓人的坐骑颇为神骏,甲胄皆以皮甲为主,且乌桓人的皮甲大多只能护住前身,对身后的防备却极其薄弱,若能想办法从后方对其发起攻击,则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至于他们的兵器,则大多以矛槊为主,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至于他们的弓矢,则大多以兽骨制成,对身穿甲胄之人伤害不大。”
段煨闻言,连忙出言纠正了南霁云一句,道:“千万不要小看胡人的骑射功夫,胡人军中神射手颇多,其骑射功夫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将军切不可轻敌大意啊。”
南霁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忠明所言极是,某受教了。”
“此事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待回到襄平之后,需当面向陛下禀明此事。”李儒说道。
南霁云与段煨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理当如此。”
一行人来时带着十数辆满载金银的大车,赶路时自然要慢了不少,然而当众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已是轻车简从,赶路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三日后。
南霁云与李儒二人在望平城下拱手作别,道:“陛下令我协助张从事拱卫北方防线,恕在下有军务在身,不便远送,还望二位多多保重。”
“军务要紧,将军留步,告辞。”
“告辞。”
李儒与段煨在望平城下与南霁云分别之后,一路向襄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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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兵中的奇兵
一日后。
襄平城。
李儒与段煨向刘辩复命之后,刘辩当即命人召集麾下谋臣前往州牧府书房议事。
书房内,刘辩高居主位,长孙无忌等人分别坐于下首。
刘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率先开口,道:“丘力居已经答应出兵寇略三郡,然而朕从文优的描述中,感觉丘力居答应的未免太过痛快了些,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便是为了议一议此事。”
“诸位心中有什么想法,尽可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理。”刘辩说道。
长孙无忌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的开口说道:“丘力居此人,虽然粗鄙蛮劣,但绝非无智莽撞之辈,想来他定不会按照与忠明商议好的方案行事,而是会另辟蹊径,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向三郡发起进攻。”
众人闻言,尽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杨修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案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旋即微眯着双眼,缓缓开口道:“这所谓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说白了不过也就是换一个进攻目标而已,谅他丘力居也搞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杨修说着,默默地抬头看向端坐主位的刘辩,略显迟疑的说出了心中的疑虑,道:“大战在即,而陛下却将高显至望平一线的北方防线尽数交由张玄菟镇守,此事是否太过儿戏?是否需要遣一员大将前往共同镇守北方防线?”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默默地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有张巡在,防线无忧。”
刘辩说罢,继而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道:“在必要的情况下,朕甚至可以将南八从北方防线中抽调出来,令其随宇文成都一同率领骑兵,以做奇兵之用。”
“嚯!”
刘辩话音落后,书房内顿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众人的表情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有面露震惊之色的,亦有一脸难以置信的,更有甚者竟然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他们看向刘辩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
也难怪众人会有如此精彩的表现,因为他们尚未领略过张巡的真正实力,在座众人之中,也只有刘辩知道张巡的真正能耐。
其他人对张巡大多都是一知半解,皆以为他是一名略通武艺的文士,然而任谁都没有将他与杀人如麻的守城大魔王联系到一起。
每每想起张巡在模拟人生中指挥守城将士抵御突厥寇边时的场景,刘辩在感到万分钦佩的同时,亦会对其生出一丝敬畏之心,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有他负责镇守北方防线,乌桓一定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众人见刘辩态度坚决,于是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由张巡镇守北方防线的既定事实。
贾诩见刘辩始终表现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态度,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主动帮刘辩岔开话题,道:“被动守城,殊为不智,想来陛下心中已有良策?”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文和也。”
刘辩说着,向恭立于一旁的郑和使了一个眼色。
郑和见状,连忙与冯保一起将立在刘辩身后的屏风挪到一边,露出了挂在墙上的幽州行军地图。
刘辩从身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佩剑,在行军地图上比划了一番,道:“朕拟令宇文成都与韩当率领一千轻骑自高显城一路向北,将军队隐藏在高显以北的密林之中,待乌桓大军向三郡发起进攻之际,再出骑兵,断其后路,此举定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以正合,以奇胜。”
贾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若乌桓亦在暗中埋藏一支伏兵的话,三郡又当如何自处?不知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眼,将佩剑缓缓地插入剑鞘,旋即淡淡的开口,道:“除宇文成都这支骑兵之外,咱们还有一支战力不亚于骑兵的奇兵,可做破敌之用。”
“哦?”
贾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却见他一脸兴奋的直视着刘辩的双眼,道:“敢问陛下,奇兵安在?”
刘辩勾了勾嘴角,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淡淡的说道:“任谁也想不到,这支极有可能左右战局的奇兵便是由朕率领的五百名锦衣卫吧?”
“呵呵...”
贾诩闻言,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当众笑出了声。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道:“文和以为义公武艺如何?”
贾诩闻言,当即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义公武艺超群,非常人可比。”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朕与义公一共交过三次手,你猜结果如何?”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道:“臣不知。”
刘辩笑呵呵的向贾诩伸出了两根手指,道:“朕取得了两胜一平的战绩。”
“嘶!”
贾诩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具体结果,自不必说,刘辩敢当着群臣的面道出此事,自然说明人家是胜利的一方。
其实刘辩的胜利中多多少少掺杂了一些水分,倒也并不是说刘辩胜之不武,而是韩当在第一次与刘辩比武的时候,故意有所保留,结果,武力值同为九十点的两个人,在韩当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刘辩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比武的胜利。
第二次比武时,韩当倒是没有刻意放水,但每当出手之际,他的心中都会有所顾虑,担心会伤了刘辩的贵体,因此导致他发挥不出自身的全部实力,结果,自然又败了一阵。
经过前两次的比试之后,韩当才终于有所明悟,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即便自己全力施为,也不见得会是陛下的对手,更何况是在故意放水的情况下呢?
结果,当二人第三次比武时,卸下包袱的韩当,与刘辩在校场中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最终以平局收场。
自此之后,韩当每每向刘辩行礼时,身子都会不自觉地比从前弯下去几分,他是打心底里被刘辩给打服的。
千万别小看刘辩的实力,虽然他仍旧不是南霁云和宇文成都的对手,但是,人家的身份可是皇帝,他不是负责率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皇帝能够拥有此等实力,这已经是前无古人,并且几乎是后无来者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刘辩的身边还有一个旁人根本无从得知的杀手锏,这个杀手锏隐藏的很深,就连宇文成都都不知道。
这个杀手锏便是现居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的郑和。
郑和的属性值分别为:武力89,智慧91,统御87,政治83,道德87,魅力80,野心10,忠诚100。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相当于刘辩的身边隐藏着一个加强版的韩当。
郑和除了武力值比韩当低了一点之外,几乎所有属性都在韩当之上,他不单可以被当做沙场猛将来使用,更可以被倚为军团统帅,令其统领一支人马,以做奇兵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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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惩戒狠人雷万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丘力居与刘辩均在调兵遣将,二人均将即将展开的战事当做是一场国运之争。
若乌桓获胜,则可以尽收三郡之地,从而得到更多的土地和人口。
若汉军获胜,则可以获得更大的战略纵深,以及数不尽的战马与牛羊。
在此期间。
刘辩在整军备战的同时,又拉着韩王前往自己的大后方,乐浪郡转了一大圈,其目的是为了让韩王助自己安抚三韩百姓,以防三韩之人趁着汉军在前线与乌桓作战之际,在后方给自己添乱。
刘辩很是威胁了韩王一番,直言若是三韩之地发生叛乱,则必将韩王及其妃嫔子嗣尽数千刀万剐,吓得韩王一个劲儿的作揖行礼,不断的向刘辩做出保证,道:请陛下放心,世间已无三韩,如今臣等皆为天汉子民,定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刘辩对韩王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满意,但他仍旧留了一个心眼,于是在回到襄平之后,刘辩刻意让锦衣卫前往韩王府监视韩王及其家眷的一举一动,并严令道:“大战尚未结束之前,不许韩王府中之人,踏出韩王府半步,违者杀无赦。”
刘辩甚至还许给了李儒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可行先斩后奏之事。
接着,刘辩又以密旨的形式,向三郡太守下达了一条命令,密旨中直言:“若汉军战败,则尽斩郡内异族之人,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刘辩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在统治三郡期间,实行的是高压统治,若汉军战败,则生活在三郡之地的异族百姓必反,届时,大汉百姓必然遭殃,与其令大汉子民死于异族之手,倒不如由己方率先祭起屠刀,为大汉子民争取到更多的生存机会。
身为大汉天子,刘辩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为大汉子民争取到一线生机。
初平元年,五月二十五日。
三万民夫,在雷万春的监督下,将从乐浪郡筹集到的三十万石粮草,运到了襄平城下。
刘辩亲自带人出城迎接雷万春一行的到来,望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三韩民夫,刘辩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怪不落忍的。
雷万春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三十万石粮草,已尽数运到,还请陛下命人查验一番。”
雷万春话音刚落,却听刘辩的身后顿时传来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饶是刘辩,在闻言之后,亦是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五月十七日,高士廉在奏疏里向刘辩明确表示,此番从乐浪郡征发三韩民夫达三万之众,其向襄平城所运送的粮草数目共计三十一万石。
然而,雷万春押解着三万名三韩民夫,在接连赶了数百里路的情况下,沿途竟只消耗了一万石粮草。
“每...即便每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也不至于只损耗掉一万石粮草啊。”
饶是心如铁石的李儒,在听到雷万春的话之后,亦是露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看向雷万春的目光中除了一丝钦佩,更多的则是骇然。
杨修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心道:“究竟何等酷烈之人,才能干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啊?”
李儒怔怔的看着雷万春,默默的咽了口口水,心道:“要不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是交给你来做吧,跟您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咱们大汉官场上的一股清流啊。”
雷万春的这波操作,着实将众人给惊得够呛,这老哥压根就没有将三韩百姓当作人来看,他跟三万民夫玩了一个心眼,当其押解三万民夫运送粮草上路之后,第一天的时候,他给三万民夫吃了两顿饭,第一顿管饱,第二顿喝粥。
第二天的时候,雷万春在放饭的时候,刻意做了一番调整,仍旧是两顿饭,但这两顿吃的却是粥,特别浓稠的粥,填饱肚子几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要知道,粥这种东西,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是他消化的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饿了。
不得不说,这三万民夫中,还是以实诚人居多,众人大多想的都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到明天放饭的时候,尽量多吃一些也就吃了。
结果,到第三天放饭的时候,雷万春给他们吃的还是粥,但是,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粥,要比前一天的粥稀释了许多,从浓稠的粥,变成了粥水。
就在三万民夫心中的不满情绪即将爆发之际,雷万春挥刀接连斩杀了两名带头闹事之人,接着,又好言安抚了民夫一番,道:“闹什么闹?今日吃三顿,还怕吃不饱吗?”
民夫们闻言,立时便消停了下来。
结果,雷万春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三万民夫美美的喝了三顿水得不能再水的粥水。
待到第四天的时候,三顿粥水又变回了两顿,这一次,民夫们在接连饿了三天之后,早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于是,只好幻想着将粮草运到襄平之后,能够饱餐一顿。
这就是雷万春的高明之处了,他不单只会舞刀弄棒,他给民夫们画的大饼简直不要太圆。
见民夫们的士气十分的低落,于是雷万春笑呵呵的给众人画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大饼,道:“大家再加把劲儿,待到了襄平之后,保证让大家伙饱餐一顿。”
就这样,雷万春在恩威并施之下,将三万民夫唬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民夫们饿着肚子,每天至少要赶六七十里路,以至于最后竟饿得三万民夫要以树皮果腹,途经之处的树皮,几乎全都被他们给啃光了。
望着面黄肌瘦的三万名三韩民夫,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决定帮雷万春完成他的承诺,于是他当即命长孙无忌从三十万石军粮中拨出六百石军粮,再从府库中拨出三百只肥羊,在城外支起几十口大瓮,给民夫们煮一顿热腾腾的羊汤,让他们敞开了肚子吃。
三万民夫闻言,当即爆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之声,更有甚者,竟当众双膝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眼含热泪的三呼万岁。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风,结果,只一会儿的功夫,襄平城外便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三呼万岁之声。
刘辩负手而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儒,道:“若朕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李儒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啊。”
这时杨修默默地凑到了刘辩的身边,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道:“恩威并济,方为王者之道。”
刘辩闻言一怔,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当他转过头来,再次看向雷万春的时候,目光中已然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森然之色。
雷万春见状,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好你个杨德祖,为了在陛下面前抖机灵,竟不顾老子的死活,你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回头慢慢算。”
下一刻。
刘辩向正在欢呼雀跃的人群压了压手,待民夫们尽皆安静下来之后,刘辩缓缓开口,道:“正所谓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虽说军情紧急,但雷万春不顾众人辛苦,做出此等有伤黎庶之事,朕不能对此视而不见,着令锦衣卫重责其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雷万春闻言,无奈的苦笑一声,跪地行礼道:“臣雷万春谢主隆恩。”
良久之后。
几名锦衣卫抬着长凳走了过来,旋即当着三万民夫的面,将雷万春的背后打得皮开肉绽,众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襄平城外再次响起了一片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山呼万岁之声。
虽然雷万春被打得皮开肉绽,但其实伤的并不重,锦衣卫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却并没有伤及筋骨,只需将养几日,便又可以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甚至都不会影响到即将展开的战事。
刘辩无疑成为了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他借着惩戒雷万春的机会,收了一波三韩百姓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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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史思明临战变节
从乐浪调集的粮草统一被安置在了襄平城外的官仓之中,襄平地处三郡中心,比邻前线,从襄平向高显运粮,只需三日的路程,而向望平运粮则只需一日的路程。
将粮草囤积在刘辩的眼皮子底下,亦可有效的遏制官员的贪墨之风。
在长孙无忌等人的群策群力之下,三郡的战备动员得以有条不紊的进行。
五月二十二日。
宇文成都与韩当率领完成扩编的汉军骑兵自高显而出,一路向北,隐蔽踪迹,藏身于高显以北的密林之中,以做奇兵之用。
一千骑兵藏匿于此,在粮草补给方面,几乎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此时的北方,几乎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棒打狍子水舀鱼,密林中物产极为丰富,有宇文成都这样的猛人在,即便是顿顿吃虎肉也不是什么问题。
五月二十三日。
刘辩亲自前往高显与望平一带视察城防,见张巡行事谨慎,对守城之事的态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于是终于放下心来,他对张巡有着绝对的信心,打心底里相信张巡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刘辩仅在高显逗留了一日之后,便匆匆地赶回了襄平。
刘辩之所以如此匆忙的赶回襄平,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李儒的亲笔密信,李儒在信中直言:襄平城内似有异动,请陛下速速回返襄平主持大局。
五月二十五日,辰时三刻。
刘辩面色阴沉的回到州牧府中,接过郑和递来的温汤,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旋即皱眉望向面露愁容的李儒,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儒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块竹条,递给刘辩,道:“这是锦衣卫密探呈送给臣的密奏,请陛下过目。”
刘辩伸手接过竹条,低头扫了一眼竹条上的内容,看罢之后,他微眯着双眼,默默地将竹条折断,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厉色,李儒见状,心知陛下这是又要杀人了。
不等刘辩开口,李儒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此事尚未查实,臣亦不敢轻举妄动,是否先派人在暗中观察一阵?而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刘辩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阴沉着脸说道:“不需要了,密奏之事,应当属实,你即刻带人去将他拿了,押往县衙大牢,严刑拷问一番,务必从他的口中撬出他的同党,切不可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刘辩说着,忽然转头看向李儒,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值此关键之际,宁可错杀一千,亦不可放过一人。”
“诺!”
李儒闻言,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旋即带上几十名锦衣卫,径直向襄平城中的一座院落中走去。
良久之后。
李儒带人将襄平城中一座占地面积大约九百余平的独门小院给围了起来。
九百多平看着挺大,但对于地广人稀的辽东而言,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外边的动静闹得可着实不小,院子的主人很快便循声走了出来。
映入李儒眼帘的是一名身长近八尺的青年。(汉时一尺约23.1厘米,身长近八尺,相当于将近一米八的身高)
青年身材魁梧,脸型偏瘦,双眸狭长,鹰钩鼻,蓄着八字胡。
青年在看到李儒之后,连忙上前与之拱手见礼,道:“不知使君此来有何贵干?”
李儒官居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因此三郡官吏平日里皆以使君来称呼于他。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道:“崒干(史思明字崒干),有一件事情,正巧涉及到了你的身上,现在需要请你跟我走一趟,待将此事调查清楚之后,我自会还你清白。”
史思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抬头默默的与李儒对视了一眼,又在李儒身后的人群中打量了一番,见李儒身后站着几名在锦衣卫中颇为有名的好手,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请使君在此稍候片刻,末将去去便来。”
史思明说罢,转身便要向院中走去,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李儒略显低沉且不容置疑的声音,道:“站了。”
史思明闻言,下意识的回身望去,却见李儒忽然向身后的一众锦衣卫挥了挥手,下一刻,十几名锦衣卫忽然一拥而上,索住史思明的两条手臂,将其压在身下,令其丝毫动弹不得。
“将他押往县衙大牢,听候发落。”李儒说道。
“诺。”
众人齐齐的应了一声,旋即押着史思明径直向县衙大牢而去。
待众人押着史思明离开之后,李儒又命人将这座院子里的一应书籍与竹简全部带回锦衣卫衙门,他要对其一一的查验一番。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李儒与三名锦衣卫将从史思明家中抄没的书信、竹简、书籍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查验、辨别与比对,结果,果然从中找到了史思明暗通乌桓的证据,亦从他的家中搜到了许多对刘辩心怀怨怼的证词。
当李儒将证据呈送给刘辩之后,刘辩亦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心道:“似乎是朕将他们给打压得太狠了啊。”
刘辩对安禄山与史思明的防备之心,最终导致史思明做出了临阵变节的事情。
刘辩伸手从李儒的手中接过竹简,将史思明对自己的怨怼之言反复查看了几遍,遂喃喃自语道:“史思明已然如此,不知安禄山又待如何?是否需要做一些补救?”
“亡羊补牢尤未晚也?”刘辩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李儒闻言,忽然长舒一口气,他只听到了后半句亡羊补牢,却并没有听清前半句话,于是他当即向刘辩拍了一句马屁,道:“陛下圣明,若能一举收服史思明之心...”
李儒话刚说一半,却不想被刘辩抢了一个话头:“想办法让史思明供出合谋之人,而后将他拉往市集,枭首弃市。”
李儒闻言,不禁咧了咧嘴,遂躬身行礼道:“臣遵旨。”
离开州牧府之后,李儒径直带人向县衙大牢走去。
一日后。
锦衣卫押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史思明来到集市前,大庭广众之下,用大斧对其施以斩首之刑。
与此同时。
李儒亲率数百名锦衣卫前往襄平城中捉拿史思明的同党。
又过了一日。
初平元年,五月二十七日,午时三刻。
刘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辽东世族玩了一出速审速判,旋即再次祭起屠刀,以史思明同党,及暗通乌桓的罪名,下令斩杀了襄平城内近二十余家世族子弟。
经此一役。
锦衣卫彻底打响了自己的名号,当众人再次见到李儒时,尽皆主动陪上笑脸,不敢触其锋芒。
李儒是聪明人,他知道在锦衣卫出名之后,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但他对此却毫不在意,因为他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欠陛下一条命,若他想要,我随时还给他便是。”这便是李儒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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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伴君如伴虎
州牧府,书房内。
刘辩默默的坐于案后,皱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李儒坐于下首,默默的喝着热汤,等待着刘辩的进一步指示。
“史思明已经变节,不知安禄山是否可信?值此关键之际,一旦发生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啊。”刘辩如实想到。
在刘辩的眼中,安禄山与史思明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因此当史思明变节之后,他顿时便对安禄山的忠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沉思半晌之后,刘辩默默地抬头望向坐在那里始终低头不语的李儒,轻轻的唤了一声:“文优。”
李儒闻言,循声望向刘辩,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刘辩微眯着双眼,缓缓的开口说道:“大战在即,而史思明却临战变节,每思及此,朕心甚为忧虑,若其他将领亦如史思明一般,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李儒闻言,皱了皱眉,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陛下身边多为忠贞之士,虽偶有害群之马,但不能因之而失信于群臣。”
“若因一人而失信于群臣,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刘辩身子微微前倾,直视着李儒的双眼,沉声说道:“百官对朕忠心耿耿,朕又岂会不知?只是...唯有一人令朕难免有些不放心啊。”
“哦?”
李儒闻言,感到十分的好奇,他深知刘辩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于是皱了皱眉,道:“请陛下为臣示此人姓名,臣愿为陛下分忧!”
“安禄山!”
刘辩微微咪起双眼,沉声问道:“你认为此人如何?”
李儒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道:“安禄山颇有勇力,两军对战之际,常将先锋,士卒每每见之,尽皆争相效仿。”
“成都曾言:安禄山勇冠贲育,乃世之虎将也。”
刘辩闻言,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尔等有所不知,安禄山与史思明私交甚笃。”
李儒闻言,当即下意识的脱口说了一句:“不可能。”
李儒说罢,自知失态,于是连忙躬身向刘辩行礼赔罪,道:“臣君前失仪,还请陛下多多恕罪。”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君前奏对,自当各抒己见,朕岂有怪罪之礼?”
刘辩说着,向李儒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李儒默默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若二人果真私交甚笃的话,私下里应多有书信往来才是,然而当臣带人对史思明抄家之时,却并未从其家中抄没到二人之间的往来书信,不知...陛下从何得知二人私下往来之事?”
锦衣卫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已经初具规模,虽然对玄菟与乐浪两郡的监控仍旧有些不到位的地方,但对辽东郡内的监控,却几乎已经达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然而,即便是这样,李儒却仍旧对安禄山与史思明私下相交之事一无所知。
李儒越想越惊讶,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刘辩的时候,脸上已然挂上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恐之情,从前他对刘辩只有敬畏,而如今,当他再次面对刘辩的时候,他的目光中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这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之情。
“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不知道的事情,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除了锦衣卫之外,陛下还在暗中培植了一个全新的监察机构吗?”
李儒越想越害怕,以至于竟被吓得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担心自己的窘态被刘辩发现,于是李儒连忙将不住颤抖的双手给藏在了案下,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惊恐之情。
其实李儒想岔了,这一世的安禄山与史思明并没有什么私交,安禄山在宇文成都的麾下,每天活得十分滋润,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宇文成都的存在,令安禄山对其产生了深深的依赖与钦佩之情。
因此,这一世的安禄山,在宇文成都的英明领导下,变得非常安分守己,他根本不屑与史思明那等心思不纯之人有过多的交集。
而刘辩之所以会得出二人私交甚笃的结论,是因为他曾经在模拟人生中的遭遇,从而做出了先入为主的判断。
见李儒忽然显得有些慌张,于是刘辩微微一笑,道:“行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去找个人试一试安禄山,不就知道结果了吗?”
“诺。”
李儒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了下去。
离开书房之后,李儒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已汗流浃背,于是他心有余悸的回头瞥了一眼书房方向,咧了咧嘴,旋即恭恭敬敬的隔着房门,向书房内的刘辩行了一礼,继而逃也似的离开州牧府,径直向锦衣卫衙门走去。
翌日。
辰时刚过。
高显以北一百余里外的一片密林之中,宇文成都扛着一头野猪,笑呵呵的来到安禄山的面前,道:“安胖子,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安禄山见状,连忙屁颠屁颠的上前帮忙卸下被宇文成都扛在肩头的野猪,嘿嘿笑道:“将军,您千金之躯,怎好劳烦您亲自动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他老人家一定会活剐了俺。”
“不让他老人家知道不就行了?”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快快架起篝火,请兄弟们饱餐一顿。”
宇文成都说罢,身后跟着三十几名汉军士兵,纷纷用木棍扛着膘肥体壮的野猪,向安禄山一行走了过来。
安禄山见状,当即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抚掌大笑道:“哈哈,将军威武,此行收获颇丰啊。”
正当此时。
几名锦衣卫沿着宇文成都留下的暗记,找到了宇文成都一行人。
锦衣卫在经过层层盘查之后,终于被汉军士兵带到了宇文成都的面前。
行礼过后,钟恒默默地来到宇文成都的身边,轻声说道:“有旨意,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宇文成都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拉着钟恒来到一旁没人的地方,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钟恒遵照李儒的吩咐,将史思明临战变节的事情如实的告知了宇文成都,又将刘辩想要对安禄山进行一番试探的旨意,也一并告诉了宇文成都。
值得一提的是,在钟恒出发之前,李儒本想借机顺便试探宇文成都一番,然而刘辩在得知李儒的心思之后,当即言辞拒绝了李儒的提议。
李儒不敢违逆刘辩的旨意,因此才熄灭了顺便试探一番宇文成都的心思。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之令,无有不从。”
宇文成都说着,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道:“臣相信安禄山的品性与为人,他定不会做出背主之事。”
钟恒闻言,连忙陪上笑脸,道:“将军所言极是。”
正当此时。
二人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二人连忙循声看去,却见安禄山正抓着一名锦衣卫的衣襟,对其拳打脚踢,将其打得是惨叫连连。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侧头看向钟恒,满脸自豪的说道:“想来他应该已经通过陛下的考验了吧?”
钟恒默默地点了点头,踱步上前,拦在了安禄山的面前,旋即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手下,向宇文成都告辞而去。
望着钟恒离开的背影,安禄山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宇文成都,伸手指向那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锦衣卫,道:“那个混账竟然偷偷递给末将一张史思明的亲笔手书,信中直言,请我为其报仇,与丘力居里应外合,攻略三郡。”
其实这封史思明的书信,是李儒按照史思明生前的笔迹,临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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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人立威
初平元年,五月二十九日。
玄菟郡,高句丽县令泣血上书,弹劾张巡专横跋扈,竟不顾郡内官吏劝阻,下令堵死城门,致使百姓怨声载道,老弱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刘辩默默地放下弹劾张巡的奏疏,嗟叹道:“这个张巡,真会给朕出难题啊。”
书房内只有三个人,分别为:刘辩、李儒、以及贾诩。
长孙无忌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他在刘辩阵营中扮演的是萧何的角色,征集粮草物资,整备兵甲器械,这些事情都少不得需要长孙无忌来亲力亲为。
杨修则负责安抚城中百姓,并为即将踏上战场的汉军士兵及其家眷登记造册,美其名曰是为战后发放抚恤做好提前准备工作,实则是为了用士兵们的家眷来迫使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上述两位都是实干派,因此,近几日议事,他们都没有出现。
贾诩默默的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抬头看向刘辩,缓缓开口道:“按理说,大战在即,理应提前疏散百姓才是,然而张玄菟却反其道而行之,此等做法,当真十分罕见,难不成他还打算驱使城中百姓登城助其抵御敌军吗?”
李儒闻言,微微一笑,道:“倒也未尝不可。”
贾诩默默地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想法,道:“三郡新附,百姓经过连番战乱之后,如今早已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力气去帮助士兵守城啊?”
刘辩对张巡有着十足的信心,因此在闻言之后,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张巡擅守,将百姓留在城中,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待乌桓南下寇边之际,自见分晓。”
“是。”
贾诩与李儒闻言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包括李儒与贾诩在内的所有人,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何刘辩会如此信任张巡,然而仅仅过了两日,三郡官吏便对张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初平元年,五月三十一日。
辽东郡,望平县。
张巡于丑时三刻接到斥候来报,乌桓大军南下,绕过高显城,直奔望平而去。
张巡接连向四队斥候反复确认了这一消息之后,连夜带人纵马直奔望平而去。
张巡于辰时抵达望平,旋即迅速带人登上城头,遥望北方,然而他的表情却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南霁云默默的瞥了一眼张巡的背影,心道:“这一副翘首以盼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外表斯斯文文的张府君,竟也是一位好战分子?”
虽然南霁云与张巡是同时投靠的刘辩,但是,模拟器为二人代入的身份关系只是心向汉室的有识之士,包括雷万春在内的三人在得知天子蒙尘之后,结伴前来救驾,仅此而已。
三人在投靠刘辩之前,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因此南霁云对张巡的认知也仅仅存在于表面印象的那一层面,与其他人一样,南霁云对张巡也不甚了解。
在张巡带人前往望平之后,柴绍奉刘辩之命,亲率三千汉军进驻西盖马,以备不时之需,而雷万春则暂时接替了张巡的位置,担负起了高显城的守城任务。
大约一个时辰后。
时值巳时三刻左右。
天边出现了一支由数万人所组成的骑兵队伍。
张巡手搭凉棚,遥遥望去,见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旌旗一眼望不到边,遂长长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
与张巡并肩而立的南霁云见状,默默的瞥了身旁的张巡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大敌当前,我等当如何御敌?还请府君示下。”
张巡自然听出了南霁云话中的暗讽之意,于是他默默的瞥了南霁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等小事也来问我?”
张巡说罢,当即抽出佩刀,朗声说道:“粗鄙蛮夷,屡屡犯边,致使边郡生灵涂炭,黎庶屡受冻馁之苦,胡贼不服王化,今吾等手持兵戈,身负守土之责,当以黎庶为念,为陛下尽忠职守。”
张巡说着,高举佩刀,道:“为了陛下,为了三郡黎庶,为了吾等身为汉家儿郎的荣耀,驱除胡虏,斩将杀敌,大汉万胜。”
张巡话音落后,守城军士纷纷高举手中兵器,放声大吼道:“大汉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张巡是一个极其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人,他能够迅速调动起守城军士的好战之心,亦可以挥舞兵器冲锋在守城的第一线,这份能耐与魄力绝非常人可比。
南霁云默默地瞥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张巡,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暗暗点头道:“军心可用。”
待鼓舞完士气之后,张巡又命人将那些在暗中与乌桓通信,或心生退意,从而在军中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之人纷纷押上了城头。
南霁云侧头看向马道方向,看过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居然这么多人?”
几十名汉军士兵押着近两百名身穿各色单衣之人登上城头,张巡微眯着冷眸,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朗声开口说道:“汝等身为汉军将士,却临战心生退意,该杀。”
张巡说罢,当即命人将四十多名身穿褐色单衣的犯错军士纷纷按倒在地,旋即将其当众枭首,以儆效尤。
待四十多名汉军士兵伏法之后,张巡又将目光移向了暗中与乌桓通信之人的身上,却见张巡忽的森然一笑,冷冷的说道:“既然尔等喜欢与胡人为伍,本府今日便成全尔等,若尔等果真有造化的话,自然能够得到上天的庇佑,若是尔等没有造化,便休怪本府辣手无情了。”
张巡说罢,当即命人将剩下的一百多人全部推上了垛口,旋即顺着垛口将他们全都给推了下去。
高达四丈有余的城头,摔下去非死即残,一百六十余人,几乎无一幸免,大多身死当场,只有少数十几人被摔断了双腿,趴在地上奋力的向乌桓骑阵的方向攀爬而去。
南霁云手搭城垛,望向城下那十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人,不禁摇了摇头,道:“真是一群可怜的倒霉蛋,竟然妄想乌桓人会救自己,呵...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哼哼!”
张巡闻言,当即发出一声冷笑,道:“乌桓人也没有余粮啊,又岂会浪费粮食去养活那群背主求荣的狼心狗肺之徒?”
南霁云闻言,皱了皱眉,默默的瞥了张巡一眼,心道:“单就这份杀伐果断而言,就绝非常人可比,此人不容小觑,我当小心应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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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石问路
大约一个时辰后。
乌桓大军在距离望平以北二十里外停了下来。
丘力居吩咐士卒安营扎寨,而后派出心腹大将前往望平城下劝降。
乌桓万夫长乌厉奉命打马来到望平城下。
乌厉离开之后,丘力居又率军前行十五里,在距离望平城五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良久之后。
乌厉抬头望向望平城头,发现守城将士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慌之色,又见城头只是稀稀拉拉的站着几百名守军,且个个军容不整的样子,当下大喜过望,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我等以有心算无心,望平准备不足,旦夕可破。”
虽然乌厉对望平表现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但他仍旧没有忘记丘力居交给自己的任务,若能兵不血刃的攻克望平,则自己必为头功,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乌厉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绝对的信心,加之望平守军的表现又过于拉胯,因此乌厉竟不由得骄傲自满了起来,他竟丝毫不顾安危的打马进入了距望平不到一箭之地的地方。
望着洋洋得意的乌厉,张巡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南霁云,道:“贼将距城只有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可有把握将其射杀?”
南霁云微眯着双眼,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彼此间的距离,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若能令其稍稍分神,成功率应该会更大一些。”
张巡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踱步上前,手搭城垛,探头望向城下的乌厉,朗声说道:“吾乃玄菟太守张巡是也,来将何人?可否与我通名?”
胡人对中原文士大多十分的尊崇,听闻张巡身居太守之职,乌厉顿时便换上了一副笑脸,表现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向张巡拱了拱手,道:“吾乃乌桓万夫长乌厉,今奉大王之命,前来收复辽东三郡,还望阁下能够尽早弃暗投明,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乌厉话音刚落,却见一只箭矢带着一阵破风之声,生生的钉进了他的脑门里。
乌厉忽觉脑门一疼,继而闷哼一声,伸手摸向越发沉重的脑门,有心将箭矢折断,结果却惊讶的发现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了自己脑门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厉发觉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摇晃了起来,大约过了十几息之后,他忽觉脑袋一沉,继而两眼一黑,旋即缓缓地栽落于马下。
乌厉这个倒霉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张巡与南霁云联手给坑了一把,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拱手见礼的动作,最终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见乌厉中箭栽落于马下,张巡重重的一拍城垛,向将半边身子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的南霁云竖了一根大拇指,道:“将军好箭法。”
“不过雕虫小技尔,府君过奖了。”南霁云微笑着谦虚了一句。
南霁云说罢,侧头瞥了眼俯身蹲在城垛下的守城军士,见众人尽皆面露惊喜之色,却无一人敢发出惊呼之声,这一幕看得南霁云不禁暗暗乍舌,当他再次看向张巡的时候,目光中却隐隐带着一抹惊惧之色,心道:“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一群视死如归的糙汉子对其畏之如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南霁云对着张巡的背影大发感慨之际。
远在乌桓阵中的丘力居亦看到了发生在望平城下的一幕,见自己的心腹爱将竟被对方一箭射落于马下,他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亦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这时跟随乌厉前往望平城下叫阵的斥候正巧慌忙的逃了回来,斥候在距离丘力居二十余步的地方滚鞍下马,旋即快步上前来报,道:“启禀大人,望平城中有神射手,万夫长不幸惨遭毒手,请大人速速发兵,为万夫长报仇。”
丘力居皱了皱眉,强行按下心头的怒火,道:“城头有多少守军?”
“城头守军不足一千五百人。”
斥候故意跟丘力居耍了一个心眼,将城头守军的数量多说了一些,如此一来,亦可为自己留下一些转圜的余地,万一城中有诈,埋设了伏兵,届时,自己谎报的守军数量,或可救自己一命。
反之,若城头果真只有区区几百名守军的话,届时,待丘力居攻克城池之后,大喜过望之下,亦不会跟自己多多计较。
对斥候而言,谎报敌军数量是常有之事,这算是一项不成文的潜规则。
丘力居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侧头与身旁的蹋顿对视了一眼。
蹋顿微眯着双眼,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可先以投石车对城头进行一轮试探性进攻。”
丘力居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蹋顿之言,正合我意。”
丘力居说罢,当即向军阵后方的投石车方阵挥了挥手。
良久之后。
一千名乌桓士兵推着二十架投石车缓缓向望平城头走了过去。
其实就目前而言,投石车的威力并不是很大,射程也只有四五百步左右,杀伤力极其有限。
在官渡之战时期,刘晔在对投石车进行了一番改良之后,投石车的威力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自那之后,投石车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霹雳车。
大约一炷香之后。
一千名乌桓士兵推着投石车来到了望平城的射程范围之内。
在经过一番准备工作之后,众人在一名千夫长的指挥下,向望平城头发起了一轮试探性的投石攻击。
磨盘大小的巨石划破长空,带着一阵令人胆寒的破风之声,稀稀拉拉的落在了城头四周。
投石车的准头有限,仅有四五块巨石落在了城头,其余的不是射程不够落在了城外,便是一跃飞过了城头,落在了城中。
仅仅落在城头的巨石,亦没能给城头带来任何的实质性伤害。
第一轮试探性投石过后,乌桓人接着又对望平城头进行了第二轮校准攻击。
这一次,投石车的准头比之前次要明显提高了许多,至少有八块巨石落在了城头,并给城头守军带来了一波不小的伤亡,至少有十六名守军不幸被巨石砸中,从而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磨盘大的巨石,从天而落,带着巨大的惯性,人体血肉之躯,根本难以招架,一旦被巨石砸中,便是非死即残的结果。
在古代,残即是死,因为古代的医疗条件十分的有限,尤其是在战争时期,一旦发生因伤致残的事情,便等同于宣布了伤残士兵的死期,就连袍泽都不会对残兵伸出援手,反而会挥刀给他们来一个痛快。
其实这十六名士兵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至少有五人可以躲过迎面飞来的巨石,然而在开战之前,张巡已向守城士兵下达了一条死命令,藏身于城垛下的守城军士,无令不得起身,不得发出声响,违者杀无赦。
对守军而言,与其死在张巡的刀下,让家人蒙羞,倒不如死在乌桓人的手里,届时,还能为家人挣一分抚恤金,总好过不明不白的做张巡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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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首战告捷
乌桓人在距离望平城一里之外,足足对望平城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投石攻击,直到投石车尽数报废之后,士兵们才在千夫长的率领下默默地退回了乌桓的军阵之中。
千夫长前往中军面见丘力居,禀报道:“城中守军不足一千,时机已至,请大王速速决断,以免贻误战机。”
丘力居闻言,大喜过望,旋即指挥五千先锋部队,缓步向望平靠近。
一刻钟后。
巳时刚过。
丘力居命蹋顿率领攻城部队在后方缓行,准备向望平城发起了第一轮攻势。
五千乌桓士兵纷纷推着装满滚木碎石的板车,前往望平城外封堵护城河,护城河水位不高,但沟深达一丈有余,若是不将之填满,恐会给进攻方带来极大的隐患。
若是换做往常之时,乌桓人定会驱赶汉人前去封堵护城河,然而如今形势尚不明朗,并且丘力居还存了一份将三郡据为己有的心思,因此他的心中亦存了一份善念,并没有做出残害汉人百姓的事情。
良久之后。
五千名乌桓士兵纷纷推着板车进入了一箭之地,正当张巡默默地举起右手,准备命守城军士向城下张弓攒射之际,却见南霁云忽然抓住了张巡的右手,道:“乌桓人所穿甲胄皆为皮甲,为了减轻胯下战马的负担,胡人所穿皮甲尽皆护前不护后,若趁其转身退走之际,再施以冷箭,则定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张巡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听闻你曾随文优出使,想来必定对乌桓人所有了解,便依你所言,待其转身之后,再行放箭也不迟。”
望着城下那群兴奋得嗷嗷大叫的乌桓士兵,张巡冷冷一笑,道:“笑吧,笑吧,待会儿有你们遭罪的时候。”
乌桓士兵在望平城北门外,填平了一段长约三十丈左右的护城河,大功告成之后,众人纷纷在各自百夫长的带领下转头向乌桓阵中走去。
这支由五千人组成的先锋部队接到的任务是填平望平城下的护城河,为后续攻城部队开辟出一段落脚之地,至于攻城之事,自有他人代劳。
五千乌桓士兵在圆满完成任务之后,纷纷兴高采烈的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向己方军阵走去,然而,其刚刚走出不到五十步的距离,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好似蝗虫过境般的嘈杂之声。
五千人尚不及回头查看一眼,便已经有数百人背后中箭,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个别久经战阵的百战之士,在初闻身后传来的声响之后,身体顿时条件反射般的向前发足狂奔,从他们奔跑时的动作和形态便不难看出,他们绝对堪称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油子,这群人在奔跑逃命的时候,刻意俯下身子,专门往身高体壮之人的身前跑,有袍泽给自己做人肉挡箭牌,自己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无论是汉人,亦或是胡人,大家全都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在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同袍之谊啊。
张巡手搭城垛,居高临下的望着好似无头苍蝇般抱头鼠窜的乌桓士兵,不禁兴奋得重重一拍城垛,旋即侧头看向正在一旁弯弓搭箭的南霁云,向其竖了一根大拇指,由衷地赞道:“将军好箭法。”
就这么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南霁云至少张弓射杀了超过十名乌桓百夫长,以及三名千夫长。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仅剩不到两千名乌桓士兵,狼狈得逃回了乌桓阵中。
望着颇为狼狈的蹋顿,丘力居忽然有种自己被人给耍了的感觉,于是气急败坏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是谁跟我说守军不足千人之数?”
蹋顿闻言,立时心领神会,当即便猜出了丘力居的心思,于是他连忙命人将谎报军情的斥候给抓了过来,并当众直指其通敌卖国,蹋顿根本不给斥候开口解释的机会,当即挥刀直刺,将其捅了一个透心凉。
斥候死后,蹋顿拱手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道:“千夫长乌步台已经被臣斩杀于阵前,如今与汉人暗通款曲之人皆已伏诛。”
丘力居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奸贼误国,本王因一时不察,险些着了小人的算计,幸而发现得早,否则,悔之晚矣。”
丘力居将战事不利的罪责全部推到了斥候与乌步台的身上,而他自己只是一个深受奸臣蒙骗的受害者,这么做对稳定军心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双方仅仅交手一个回合,丘力居便在张巡的手中吃了一个大亏。
丘力居轻轻地捋了捋胯下战马的鬃毛,默默的遥望望平城,道:“望平守将是何人?”
蹋顿默默地凑到丘力居的身边,道:“望平守将乃一贱人尔,名叫南霁云。”
“贱人?”
丘力居闻言,立时便拉下脸来,他面色不善的侧头看向自知失言从而略显局促不安的蹋顿,道:“汉人以名字分贵贱,而我乌桓人则以强弱分贵贱,你可莫要学错了路。”
蹋顿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态度显得十分的恭敬,道:“大王教训的是,蹋顿受教了。”
丘力居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遥望望平城头方向,道:“是否应该分出一支奇兵,奇袭高显?”
丘力居看似是在喃喃自语,实则是在向蹋顿问策。
蹋顿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丘力居,试探性的问道:“或许可以分出三千铁骑,前往高显一探究竟?”
丘力居闻言,皱了皱眉,默默的瞥了蹋顿一眼,道:“何人为将?”
蹋顿顺着丘力居的意思,淡淡的道出了楼班的名字。
楼班乃丘力居之子,其人与刘辩年龄相仿,尚未经历过战场搏杀,此番丘力居刻意将他带出来见见世面,想让他在战场上学习增长一些见识。
丘力居闻言,微微一笑,看向蹋顿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道:“楼班少不更事,且从未经历战阵之事,恐难以担当大任啊。”
蹋顿闻言,连忙顺着丘力居的意思说道:“只需遣一名久经战阵之人,倚为副将,令其随军出征。”
“何人可为副将?”丘力居问道。
丘力居身边离不开人,因此蹋顿放弃了毛遂自荐的打算,于是拱手向丘力居行了一礼,道:“乌延沉稳干练,颇有大将之风,可为裨将也。”
“善。”
丘力居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吾正有此意,便令乌延率领本部人马,随楼班前往高显走一趟吧。”
“诺。”
蹋顿应声而退,代丘力居前去向楼班与乌延传令去了。
良久之后。
楼班与乌延联袂前往中军拜见丘力居,丘力居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二人。
二人闻言,顿时笑逐颜开,当即便要点齐兵马杀向高显。
丘力居见二人这般急不可耐,竟忽然有些后悔,但是想到望平城内有大军屯驻,短时间内难以攻克,因此只好硬着头皮向二人下达了率军前往高显刺探城中虚实的命令。
楼班与乌延临行之前,丘力居不厌其烦的叮嘱二人道:“此番前往高显,只需探明城中虚实,切不可轻敌冒进。”
二人连连点头,满口答应,旋即引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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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楼班
初次单独领军外出执行任务,楼班显得异常的兴奋,率军脱离军阵之后,他立时便现了原形,在官道上撒欢儿似的纵马狂奔了起来。
乌延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加以阻止,其实乌延也只是一名年逾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做事难免跳脱了些。
在接连损失数员大将之后,丘力居也真是无人可用了,因此才会让年轻气盛的乌延跟随楼班一同前往高显城刺探城中虚实。
选择乌延算是矮子里边拔大个的无奈之举。
良久之后。
许是楼班疯够了,也可能是玩累了,于是他笑呵呵的打马来到乌延的身边,道:“从前大人只当我是一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如今我已渐渐长大,再不是众人眼中的无知少年,此番前往高显,定要成就一番大事,令众人对我刮目相看。”
乌延闻言,微微一笑,道:“此番大人令我等率军前往高显,其目的是为了让我等前往高显刺探城中虚实,我等只需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即可,切不可轻敌冒进,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咱们可不好向大人交代啊。”
楼班闻言,皱了皱眉,看向乌延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鄙夷,道:“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乌延吗?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是一个敢于徒手搏狼的勇士,可如今这是怎么了?遇事畏首畏尾,这可不像是你的一贯风格啊。”
“莫非你果真怕了汉人不成?”楼班说道。
楼班这点小伎俩根本激怒不了乌延,乌延在闻言之后,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大人之命不可违背。”
楼班闻言,忽然邪魅一笑,从而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道:“你最中意的女人被汉人给掳了去,难道你就不想去找汉人报仇吗?”
楼班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在乌桓,女人和马是男人最珍贵的宝物,若是你连女人都可以舍弃的话,那我反倒要高看你一眼了。”
乌延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当即操起马鞭,便要向楼班的脸上抽去,然而当他将紧握马鞭的手举到半空时,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仅存的一丝理性令他默默地放下了即将挥出马鞭的手。
龙有逆鳞,人亦如此。
曾经有一个名叫乌雅的姑娘,乌延与其青梅竹马,对其十分的爱慕,直言长大之后定要带上最最丰厚的聘礼,让她做世上最美的新娘。
然而在乌延十五岁那年,那个姑娘却被一伙马贼给劫了去,而那群马贼大多是由一群在关内生活不下去从而走了窄路的汉人所组成,自那以后,乌延对汉人的观感与印象便彻底降至了冰点。
而这件事情亦成为了乌延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每每想起此事,都会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如今听闻楼班竟敢旧事重提,这几乎令他丧失了理智。
望着默默放下马鞭的乌延,楼班长舒一口气,继而为乌延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道:“三郡地广人稀,难以募集到足够多的兵员,如今望平城内的驻军少说也有近万人,而据汉使分析,三郡可战之兵大约只有一万五千人,若是以此推断的话,高显城内守军定不会超过两千之数。”
楼班说着,回头瞥了一眼紧随其后的三千铁骑,道:“大人知我初历战阵,因此拨付给我的人马皆为百战精兵,届时我军以多击少,何愁不胜?”
乌延见楼班分析得条条是道,于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说话时却仍旧有所保留,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需探明城中虚实之后,再做决断。”
这一次,楼班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年轻气盛,但他却一点都不傻,他可不想最后落得一个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悲惨结局。
二人率军沿着官道向高显缓行,一路上,乌延至少派出了二十队斥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刻意将探查范围扩大到了五十里外。
一日后。
六月初一。
辰时刚过。
大军用过早饭之后,再次踏上了前往高显的路程。
此时乌延与楼班已经率军行至了距离高显城以西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一刻钟后。
最后一波斥候来报,方圆五十里之内,均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乌延与楼班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楼班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手搭凉棚,遥望高显城方向,道:“望平在高显以西,料想高显守将在得知大军进攻望平城的消息之后,定会向西面城墙布置重兵,我等理当绕过西城,从北面城墙向高显城发起进攻。”
乌延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乌延说罢,引军绕城而走,一路向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
乌延终于率军来到了高显城下,望着城头稀稀拉拉的守军,楼班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些没底,于是略显迟疑的说道:“城中守军似乎比我等预想的还要少一些,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啊,他们会不会像望平那般在城中埋设伏兵?”
乌延闻言,哑然一笑,看向楼班的目光中充满了玩味之色,道:“昨天那股子莽撞劲儿呢?怎么临战之时就变了呢?这可不像你的一贯行事风格啊。”
楼班闻言,忽然老脸一红,赧然道:“初历战阵,遇事难免有些摇摆不定,还望兄长不吝赐教一二。”
乌延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观你这番虚心求教的劲头,便知你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气象。”
乌延说罢,手搭凉棚,望向城头,道:“其实你之前分析的没有错,三郡地广人稀,募兵有限,高显城中守军应不足两千之数。”
楼班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继而抚掌大笑道:“真乃天赐良机也,若初战告捷,将来我在大人的面前定能扬眉吐气。”
乌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望向楼班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羡慕,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嫉妒,心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做的再好,也不如人家生的好啊。”
正当乌延陷入胡思乱想之际,身旁却忽然传来了楼班的声音:“速速打造攻城云梯,待攻克高显之后,大人重重有赏。”
与此同时。
雷万春派出的传令兵在高显城以北的密林中见到了宇文成都,并将这支由三千人所组成的乌桓骑兵的全部信息,尽皆如实的告知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闻言,当即下令点齐兵马,而后率领一千轻骑,径直向高显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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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又见伏兵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时值巳时三刻。
千夫长率领士兵抬着一百架云梯前来向乌延复命。
看着样式颇为简易的攻城云梯,乌延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
千夫长见状,尴尬的讪笑一声,躬身行礼道:“时间匆忙,来不及做万全准备,也只能用这些简易云梯将就一下了。”
乌延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传我将令,准备攻城。”
乌延话音落后,却见楼班忽然抽出腰间佩刀,望着高显城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乌延见状,连忙移步来到楼班的面前,伸手接过被楼班紧紧握在手中的佩刀,强行将之插回刀鞘,道:“汉人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汝贵为乌桓大人之子,岂可以身犯险?”
楼班闻言,皱了皱眉,不忿道:“正因为我是乌桓大人的儿子,我才更应该做出与乌桓勇士同生共死的选择。”
“不...”
乌延闻言,丝毫不肯做出让步,而是直视着楼班的双眼,据理力争道:“临行前,大人刻意叮嘱我,让我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去,若你发生了意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来自大人的怒火,还请你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再忍耐几年,待你成年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你了。”
乌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楼班哑口无言,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便软了下来。
楼班冲着在树荫下乘凉的战马打了一个呼哨,战马颇有灵性,当即迈着小碎步,来到了楼班的面前。
楼班当着乌延的面翻身上马,旋即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旁的乌延,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乌延微微一笑,道:“破城之后,首功归你,你且稳坐中军便是。”
楼班闻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胡乱的向乌延摆了摆手,道:“休要在此耽搁时间,速速命人吹响进攻号角,准备攻城吧。”
“是。”
乌延郑重的向楼班行了一礼,旋即翻身上马,率领两千乌桓士兵缓步向高显行去。
良久之后。
身后随之传来了悠扬且低沉的进攻号角声。
乌延率军行至距高显城一箭之地,当即拔出腰间佩刀,直指高显城头道:“大人有命,破城之后,准尔等纵情劫掠三日。”
乌延挥刀直指高显城头,高声大喝道:“杀!!!”
乌桓士兵闻言,身体犹如条件反射一般,顿时便窜了出去。
其实乌延与楼班之前分析的不错,高显城内只有不足两千名守军,但是距离高显城不足百里路程的西盖马,却有柴绍率领的数千大军以为后援,一旦高显城战事不利,柴绍可率大军朝发夕至,前往救援。
高显城头。
雷万春居高临下的望向抬着云梯发足狂奔的乌桓士兵,默默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待对方进入一箭之地以后,他缓缓地抬起右手,朗声下令道:“放箭。”
雷万春话音落后,城头顿时响起一片弯弓搭箭的声音,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城头倾泻而下,尽皆落入了正在发足狂奔的人群之中。
一轮攒射过后,至少有三四十名乌桓士兵不幸身中箭矢,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由于攻守双方人数有限,因此乌桓士兵在冲锋时刻意将战线拉得很开,士兵与士兵之间至少隔着一米的间距,因此自高显城头倾泻而下的箭矢几乎没能给他们带来特别明显的伤害。
乌桓士兵在冲锋的过程中,硬生生的扛下了三轮攒射,在付出了一百多名士兵的生命之后,他们终于突破了汉军的层层封锁,一举冲到了高显城下。
见己方士兵竟然如此轻易便冲破了汉军的层层封锁,乌延的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皱眉道:“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可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少了些什么呢?”
“拒马?”
身后忽然传来了楼班的声音,乌延闻言,忽然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为何没有拒马?”
乌延说罢,侧头望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楼班,皱眉道:“不是让你坐镇中军吗?你凑上来做什么?”
“放宽心,这里距城尚有两百步的距离,即便是神射手,也做不到在混战之中将我一击必杀。”楼班不以为意的说道。
乌延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问题,道:“汉人为何不在城下安置路障与拒马?”
楼班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摊了摊手,道:“这种事情你居然跑来问我这样一个初临战场的人?您还真是看得起我,我谢谢你。”
楼班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没必要?”
乌延闻言,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道:“为何没必要?”
“嘿...”
楼班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翻了一个白眼,道:“您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楼班话音刚落,忽见身边的乌延重重的一拍大腿,当场发出一声惊呼,道:“快快鸣金,下令退兵,让他们回来,快回来。”
乌延急得直拍大腿,回身不停的向中军方向挥手示意。
然而战场上发出的声音早已盖过了一切,单凭乌延自己的声音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于是乌延连忙吩咐传令兵前往中军代自己传令,传令鸣金收兵,命全军速速撤兵。
望着已经成功度过护城河,行至高显城下准备攀爬云梯攻城的乌桓士兵,乌延心中忽然传来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楼班见乌延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于是皱眉问道:“究竟发什么什么事情?你可莫要瞒着我。”
“汉军城下没有拒马,恐有伏兵啊。”
乌延越想越害怕,于是急声说道:“事有蹊跷,我等当速速引军后撤至安全地带,而后再做从长计议也不迟。”
乌延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犹如闷雷般的声音,未等乌延开口,便听楼班满脸震惊的失声大吼了一句:“汉军有埋伏。”
望着纷纷拥挤在高显城下的乌桓士兵,乌延面色一苦,当即重重的推了一把仍旧处于震惊之中的楼班,道:“快跑,快,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乌延说罢,一把攥住楼班的马缰,拉着他的战马夺路向西而逃。
楼班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汉军骑兵给吓破了胆,此刻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般,任由着乌延拉着自己的马缰,一路向西奔逃而去。
按理说,汉军骑兵冲锋的声音是来自北方,因此乌延与楼班夺路向西狂奔,倒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然而天下间比他们聪明的大有人在,宇文成都早已预判了乌延的预判,他在即将率军抵达高显城之时,带着安禄山脱离了大部队,一路向西,拦在了通往望平的必经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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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禄山逞威
良久之后。
慌不择路的乌延与楼班正巧迎面撞上了打马拦在官道中央的宇文成都和安禄山。
乌延与楼班见状连忙急急勒马,战马在向前滑出了四五丈之后,堪堪停在了距离宇文成都与安禄山身前三十余步的地方。
乌延默默的在宇文成都和安禄山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宇文成都形貌甚伟且不怒自威,一颗心当即便凉了半截。
没心没肺的楼班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宇文成都,便将目光移向了落后宇文成都半个马头的安禄山,见其左手轻抚马鬃,右手则搭在了扛在肩头的凤翅镏金镋的铁杆上,眼前这副画面不免令楼班对其产生了一丝轻视之心,认为安禄山不过就是个给人扛兵器的弟中弟。
楼班的目光在安禄山的身上打量了良久之后,旋即侧头看向一旁的乌延,道:“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楼班说着,提刀直指安禄山,道:“将他交给我,你去对付另一个。”
乌延闻言,顿时露出了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旋即好似看白痴般的看向楼班,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楼班皱了皱眉,摇头道:“我管他是谁做什么?我只知道,敢于拦在我面前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乌延闻言,险些被气得原地爆炸,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不知所谓的楼班,低吼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名震天下的宇文成都,你不会连宇文成都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吧?”
楼班闻言,顿时被惊得浑身一颤,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将目光移向了宇文成都,并且在宇文成都的身上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良久之后。
楼班默默的收回目光,侧头看向乌延,颤声问道:“宇文成都身为汉军主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乌延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汉军以有心算无心,趁我军渡过护城河之际,从后方发起突袭,半渡而击,我军士兵被对方驱赶至高显城下,在没有纵深空间的情况下,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可以随意任人拿捏。”
“城外不是还有一千骑兵以为后援吗?”楼班颤声问道。
乌延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一拍大腿,道:“那群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在遭遇汉军突袭之际,早已化作鸟兽散了。”
楼班闻言,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轻蔑与不屑的表情,心道:“论起贪生怕死,您排第二,怕是没人敢排第一,若非你临阵脱逃,那一千骑兵又岂会败得如此之快?”
楼班毕竟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养气的功夫实在太差,稍微有点小心思便流露在了脸上。
乌延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若非你轻敌冒进,我又岂会遭此惨败?若非为了救你,我又岂会做出临阵脱逃之事?我的一世英名,尽皆毁于你手,而你却丝毫不领情,真是气煞我也。”
乌延越想越气,以至于最后竟指着楼班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若此番能够逃出生天,我定与你死生不复相见,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乌延之所以敢当众指责楼班,是因为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虽然他口中说着逃出生天,但他对此却已然不抱什么希望了。
面对宇文成都及其胯下的千里黄花马,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其结局可想而知。
楼班倒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在经过片刻的错愕之后,当即向乌延行礼赔罪,道:“我年轻识浅,兄长何必与我一般见识?”
乌延心烦意乱的向楼班摆了摆手,道:“行了,快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楼班闻言,连忙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但看向乌延的目光中却写满了对生的渴望。
乌延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默默的瞥了楼班一眼,心道:“真是造孽啊,一世英名,竟毁在了一名无知小儿的手中。”
“也罢,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今日当以死报之。”
乌延说罢,忽然将心一横,侧头看向身旁的楼班,沉声道:“待会我会尽量的拖住他们,你借机向望平方向逃跑,记住,一路上只管纵马奔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回头。”
楼班在闻言之后,做出的反应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乌延的意料之外,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根本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
乌延已抱死志,见状也只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默默地捋了捋胯下战马的鬃毛,临行前与楼班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纵马挺槊向宇文成都与安禄山冲杀而去。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侧头对身旁的安禄山说道:“立功的机会来了,他们都是你的。”
安禄山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好不容易逮到两条大鱼,将军还将他们全都让给我,这多不好意思。”
“行了,再啰里啰嗦下去,他们可就跑了,若是放跑了他们,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宇文成都淡淡的说道。
安禄山闻言,忽然神色一正,道:“得嘞,将军,您就瞧好吧。”
“他们还有大用处,记得留活口。”宇文成都刻意提醒了一句。
安禄山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俺省得。”
安禄山说罢,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重重地插在了地上,旋即挥舞马槊向迎面而来的乌延冲了上去。
二人仅交手了一个回合,一声兵器交击之声过后,乌延默默地低头望向已是血肉模糊的右侧肋下,脸上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一命呜呼了。
安禄山见状,顿时便坐蜡了,他一脸尴尬的回头望向宇文成都,支支吾吾的说道:“忒...忒...忒不禁打。”
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早已被吓得噤若寒蝉的楼班,道:“他是个废物,你可得悠着点。”
安禄山闻言,连连点头,陪着笑脸说道:“将军放心,俺省得。”
安禄山话音落后,忽听咣铛一声,安禄山竟然十分光棍的丢掉了手中的马槊,准备以赤手空拳的方式来生擒楼班。
楼班见状,顿时露出了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遂提刀直指赤手空拳的安禄山,破口大骂道:“无耻奸贼,欺人太甚。”
楼班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气,虽然他天生了一副冲动易怒的性子,但他却也是在优胜劣汰的环境中长大的,虽然他对即将赴死的乌延表现出了心安理得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名贪生怕死之徒。
见安禄山正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楼班顿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旋即怒不可遏的高举长刀向安禄山冲了上去。
双方又是仅仅交手了一个回合,人高马大的安禄山轻而易举的便将楼班紧握长刀的右手给夹在了腋下,旋即稍一用力,便掰断了楼班的右臂。
伴随着长刀落地的声音,楼班亦随之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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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安禄山转性了
望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楼班,安禄山不屑的撇了撇嘴,打马来到楼班的身边,以一记海底捞月,右手死死地钳住了楼班的脊背,将他给抓了起来。
安禄山就这样提着楼班来到了宇文成都的面前,邀功似的将楼班往宇文成都的面前一送,嘿嘿笑道:“幸不辱命。”
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走吧,高显城的战事应该业已接近了尾声。”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调转马头,催动千里黄花马向高显行去。
安禄山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
当宇文成都与安禄山来到高显城下时,城下的战事早已宣告了结束,韩当打马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拱手行礼道:“乌桓人实在不堪一击,甫一接战,便一溃千里。”
“末将率领骑兵仅用了一个冲锋,便将其撞了一个对穿。”韩当洋洋得意的说道。
安禄山闻言,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乌桓人听闻宇文将军之名,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汝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休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
韩当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正欲开口回怼,却见宇文成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就此打住,本将不希望再听到这等不和谐的声音。”
“诺。”
安禄山连忙低眉顺目的点了点头。
韩当亦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将头瞥过一旁,不再说话。
三郡之中,能让心高气傲的安禄山心悦诚服之人不多,宇文成都算一个,刘辩算一个,南霁云与李儒顶多算半个,待此战过后,应该还会再增加一个人。
安禄山敢公然与韩当斗嘴,一来是他本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主儿,二来是他倚仗的是宇文成都的势。
宇文成都在刘辩麾下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安禄山常年跟随他南征北战,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许多,虽然安禄山目前的官职并不高,但他在军中的话语权可着实不低,安禄山随宇文成都屡立战功,说话时自然也颇有底气。
雷万春被守城士兵用吊篮放下城头,旋即快步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雷万春,拜见将军。”
“起来。”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在雷万春的屁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道:“多日不见,怎的忽然变得如此见外了?”
雷万春嘿嘿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旋即笑呵呵的拍了宇文成都一句马屁,道:“将军神兵天降,胡骑望风而降,此战能够兵不血刃的全歼敌军,全赖将军之功也。”
“趁早打住,本将现在可没有心情在这听你拍马屁,让人给我们多准备一些干粮,我们在城下稍作休整之后便走。”
雷万春闻言,连忙吩咐裨将依言照做,旋即皱眉问道:“不知将军意欲何往?”
不等宇文成都开口回话,便见安禄山当即插了一句嘴,道:“不该问的别问。”
雷万春闻言,皱了皱眉,冷冷的瞥了安禄山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向宇文成都行礼赔罪道:“末将一时失言,还请将军多多恕罪。”
宇文成都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多礼?”
宇文成都说罢,斜睨了安禄山一眼,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责怪意味,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若是心中有火,便去对乌桓人发,莫要将矛头指向自己人。”
安禄山闻言,尴尬的讪笑一声,陪着笑脸道:“将军教训的是,卑职受教了。”
安禄山说着,躬身向雷万春行了一礼,赔罪道:“卑职一时失言,还望将军莫要与卑职一般见识才好。”
雷万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自家兄弟,无须多礼。”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雷万春十分讨厌安禄山,但看在宇文成都的面子上,他也只能做出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被动选择。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安禄山,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心道:“这个死胖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接连得罪了陛下麾下两名心腹大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他的一贯作风啊。”
在宇文成都的印象里,安禄山一直都是一个说话做事颇为圆滑且滴水不漏的人,可今天安禄山的行为却大大的出乎了宇文成都的意料之外,令其感到十分的不解。
“让将士们换上乌桓士兵的衣服,随我前往白狼山走一趟。”宇文成都说道。
安禄山闻言,晒然一笑,旋即向宇文成都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军此计甚妙啊。”
宇文成都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指了指被安禄山夹在腋下的楼班,道:“还哪有什么虎子?虎子此刻不就在你的手里吗?此番前往白狼山是为了切断乌桓的后路,顺便抄了他们的大本营,此行颇为凶险,但一旦成功,则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届时,围困在望平城下的乌桓大军定会士气大跌,届时,我等再驱赶乌桓百姓前往望平城下冲击乌桓军阵,哼哼...”
安禄山闻言,顿时激动得抚掌大笑,连连拍马屁道:“将军之计,定可一举荡平乌桓之患,届时,少了乌桓的掣肘,陛下才能腾出手来,剪除南方之患。”
安禄山紧握右拳,在空中用力一挥,满脸兴奋的说道:“克复中原,指日可待啊。”
“行了,趁早打住吧,快去安排将士们速速更衣,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宇文成都笑呵呵的在安禄山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安禄山嘿嘿一笑,旋即屁颠屁颠的代宇文成都传令去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宇文成都一行人马在换好乌桓士兵的衣物之后,又带上了雷万春为众人准备的干粮,旋即纵马一路向北而去。
望着宇文成都一行离开的背影,雷万春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此战极有可能会成为令宇文成都名留青史的一战。
想到安禄山那张令人讨厌的胖脸,雷万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天杀的安禄山,真是便宜他了。”
安禄山算是跟对了人,宇文成都在前边吃肉的时候,他也可以跟在后边喝一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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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袭营
宇文成都亲率一千轻骑日夜兼程,一路向西,直奔白狼山而去。
两日后。
宇文成都率领一行人马来到白狼山脚下,望着满地狼藉的乌桓营地,皱了皱眉,侧头看向一旁面色灰白的楼班,道:“人都去了哪里?”
直到此时。
楼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己方被段煨一伙给骗了,他默默地抬头跟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哭腔,道:“其实根本就没有汉使对不对?他们根本就是你们用来诓骗我们的诱饵。”
宇文成都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汉使是真的,只不过他们在出使途中,临时改变了主意,从而做出了弃暗投明的明智选择。”
楼班默默地低下头,耷拉着脑袋,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咬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楼班说着,忽然睁着一双腥红的双眼,望向宇文成都,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我断然不会将族人的下落告知尔等。”
楼班看似已经下定了缄默不语的决心,实则是在为自己打气,宇文成都哪里会被他一个小孩子给唬住?于是他默默的向安禄山使了一个眼色,道:“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诺。”
安禄山嘿嘿一笑,旋即扭了扭头,又攥了攥拳头,将脖子和拳头扭得咔咔作响,看向楼班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之色,道:“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给脸不要脸,今儿便由你安爷爷好好招待招待你,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你安爷爷的厉害。”
楼班闻言,忽觉心头一紧,根本不敢与安禄山对视,他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对安禄山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楼班话音落后,口中忽然被塞进一块麻布,安禄山笑呵呵的拍了拍楼班尚显稚嫩的脸,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望着楼班近乎于哀求的眼神,安禄山嘿嘿一笑,道:“你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怎么就开始求饶了呢?”
“英雄是那么好做的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是做英雄的那块料吗?”
安禄山先是对楼班展开了一番心理攻势,试图通过语言攻势来击破楼班的心理防线。
安禄山在刺激楼班的同时,还不忘拍宇文成都一记马屁,他满脸自豪的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小子,瞧见没有,咱们将军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至于你么...哼哼...恕某直言,你他乃公的连头狗熊都不是。”
安禄山对楼班足足展开了将近一刻钟的心理攻势,结果,把自己累得够呛不说,倒是听得楼班竟然昏昏欲睡了起来。
安禄山见状,竟然被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楼班给气笑了。
“他乃公的,这个混账,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安禄山终于动了真火,他默默地举起马鞭,正欲向楼班的脸上招呼,却听身后传来了宇文成都的声音:“离远点,不要当着将士们的面做这种事情。”
“诺!”
安禄山闻言,连忙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旋即屁颠屁颠的将楼班给拖到了官道旁的密林里。
良久之后。
密林中断断续续的传来了来自楼班模模糊糊的惨叫声,一来是安禄山将楼班拖得够远,二来是楼班口中塞着一块麻布,因此其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沉闷,宇文成都一行人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个大概。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安禄山好似拖死狗一般,将楼班给拖了出来。
望着遍体鳞伤的楼班,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头瞥向一旁,故意不再看他,道:“怎么样?”
安禄山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被打得连亲妈都认不出的楼班,道:“这小子忒不禁打,我这才刚刚开始,他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给招了。”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的瞥了一眼楼班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乌桓族地到底迁去了哪里?”
安禄山深知宇文成都天生了一颗菩萨心肠,不喜欢听自己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于是连忙正了正神色,伸手指向东北方向,道:“丘力居老奸巨猾,在见过忠明与文优之后,连夜将营地往西北方向迁徙了一百余里,乌桓人的临时营地被建在了平岗附近。”
“营中多为老弱妇孺,负责守卫营地的控弦之士只有不足千人。”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一众将士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此战过后,本将自当为诸位兄弟向陛下请赏,待班师回朝之时,便是诸位兄弟封妻荫子之日。”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由安禄山带头,一千骑兵纷纷学着安禄山的样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将军威武,末将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宇文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道:“上马。”
一千轻骑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跟随宇文成都一路向平岗方向纵马狂奔而去。
两个时辰后。
子时刚过。
宇文成都率领一千轻骑终于来到了距离乌桓营地不足五里的地方。
宇文成都下令全军原地休整一刻钟,给战马喂些草料,待士兵与战马吃饱喝足之后。
宇文成都从安禄山的手中接过凤翅镏金镋,道:“人含草马衔枚蹄裹布,随本将冲杀乌桓大营。”
众人闻言,连忙依言而行,旋即纷纷翻山上马,跟随在宇文成都与安禄山的身后,纵马直奔乌桓大营而去。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一马当先的杀进了乌桓大营,辕门前的几名乌桓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丝毫的反应,便被宇文成都一镋给砸成了一滩肉泥。
安禄山紧随其后,率领大军自辕门鱼贯而入,沿着宇文成都亲自清出的路线,径直向营中冲杀而去。
宇文成都好似一辆人肉坦克,所经之处,拒马、路障尽皆被其一镋挑飞,敢于拦在身前之人更是被其尽皆砸成了一滩肉泥。
宇文成都所过之处,手下无一合之敌,他纵马在营中左冲右突,身后血流成河,乌桓士兵的尸体尽皆整整齐齐的倒在了道路两旁。
安禄山见状,不禁放声大笑,道:“此番场景,当真平生所见,将军真乃天人也。”
汉军骑兵纷纷跟在二人的身后向乌桓营中放火,乌桓百姓突遭袭击,深受惊吓,如没头苍蝇般在营中胡乱奔逃,踩踏事件时有发生,互相践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安胖子。”
身前忽然传来了宇文成都的声音。
安禄山闻言,连忙高声应了一句:“末将在。”
“你带五百轻骑,前往后营,截住试图逃跑的乌桓百姓。”宇文成都说道。
“诺。”
安禄山点了点头,当即率领五百轻骑脱离大部队,直奔后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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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
宇文成都以有心算无心,将乌桓大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正在营帐内呼呼大睡的乌桓百姓,忽闻帐外传来的喊杀之声,立时便慌了手脚,最终在内无强兵,外无支援的情况下,很快的便败下阵来。
当安禄山率领五百轻骑出现在后营的时候,彻底断送了乌桓百姓的逃生之路。
营内近十万老弱妇孺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最终无奈的做出了向汉军投降的选择。
整场战斗仅仅进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宇文成都率领一千汉军骑兵,几乎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乌桓人的后方大本营。
时值寅时三刻。
宇文成都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他命人招来安禄山,道:“传我将令,斩尽营中青壮,身长超过五尺者,皆斩。”
虽然宇文成都本性颇为宽厚,但事急从权,如今己方只有一千人马,而乌桓大营中却有着将近十万名老弱妇孺,宇文成都担心己方人手不足,无法有效的节制对方,因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安禄山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某省得。”
安禄山深知时间紧任务重的道理,若是被对方知道己方只有区区一千来人,届时定会奋起反抗,于是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借着夜色的掩护,指挥一百名汉军士兵在营外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旋即带上三百名士兵押着主动投降的五百多名乌桓士兵,径直向事先挖好的深坑走去。
安禄山探头看了一眼深坑的深度,见其深达数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命人将乌桓青壮全都给推了下去。
起初这五百多名乌桓士兵反抗得十分激烈,然而当他们听到安禄山的一句威胁之后,立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若是不想牵连到你们的家人,那你们就最好给我乖乖就范,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安禄山冷冷的说道。
安禄山话音落后,五百多名乌桓士兵终于放弃了挣扎,任由着汉军士兵将自己给推入了深坑之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安禄山又亲自带人前往乌桓俘虏中对十二岁以上的少年进行了一番甄别,最终又从中甄别出了至少三千多名尚显稚嫩的乌桓少年。
期间自然少不得要对那些试图阻止自己的乌桓老弱妇孺亮起屠刀。
当安禄山带人离开之后,其刚刚走过的地方,早已是血红一片。
而这群半大少年在落入安禄山的魔掌之后,其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又过了一个时辰。
天边终于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当乌桓百姓发现汉军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时候,他们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个别胆子大一些的女人,在发现汉军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时候,竟然壮着胆子,挥舞兵器向宇文成都一行发起了一波决死冲锋。
而这场强弱悬殊的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已宣告了结束。
那些敢于向汉军发起冲锋的乌桓女人,尽数被安禄山率领士兵当场斩杀。
宇文成都不屑于对女人动手,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自有安禄山上前代劳。
望着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尸体,宇文成都默默的摇了摇头,旋即在乌桓百姓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沉声说道:“想死的,站出来。”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中年女人排众而出,对宇文成都怒目而视,道:“汉人一向自诩为礼仪之邦,可今日为何会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断成两截的枪头,瞥了一眼女人的胸口,毫不犹豫的投掷了过去。
下一刻。
枪头带着巨大的惯性,穿过女人的胸口,透背而出,而女人的身体亦被这股巨力,带得接连后退了两步之后,才堪堪稳住身形,她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头望向血肉模糊的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乌...乌桓...休矣!”
女人话音落后,身体便缓缓地瘫软了下去。
女人倒地之后,乌桓百姓纷纷上前,围着女人跪了一圈,众人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就好似在为其诵经超度一般。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皱了皱眉。
惯会察言观色的安禄山见状,当即伸手指向一名被吓得两股战战的乌桓孩童,沉声问道:“此乃何人?”
孩童浑身打着摆子,颤声回道:“此乃丘力居大人之妻...”
孩童话刚说一半,便被安禄山挥手打断,安禄山在孩童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道:“竟还有漏网之鱼,来人...”
“行了。”
宇文成都见安禄山已经杀红了眼,于是当即出言呵斥道:“莫要再徒增杀戮。”
安禄山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陪着笑脸说道:“将军宅心仁厚,实乃吾辈之楷模也。”
宇文成都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跟安禄山扯皮,于是淡淡的说道:“此间已无战事,即刻带上营中牲畜,押着乌桓百姓,前往望平驰援张玄菟。”
“诺。”
安禄山点了点头,旋即带人押着营中老弱妇孺,驱赶着近百万头牛羊马匹,一路南下,向望平而去。
安禄山的鬼心思特别多,他先命人将乌桓百姓的手脚捆绑在一起,令其不能轻易逃脱,旋即又将数万名乌桓百姓分成了近百个区块,以互相保甲的形式,令其互相监督,但凡发现逃跑之人,则尽斩与其同一区块之人。
如此一来,乌桓百姓只好乖乖的任由着汉军摆布,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
一千汉军骑兵,押解近十万名乌桓百姓,以日行三四十里的速度,走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来到了距离望平不到十五里的地方。
乌桓斥候早已发现了宇文成都一行的行踪,然而当其将这一惊人的消息禀报给丘力居之后,早已被张巡搞得焦头烂额的丘力居在得知己方老巢被汉军给一锅端了之后,竟当众给斥候安了一个霍乱军心的罪名,随后命人将其枭首示众,旋即将其首级悬挂于辕门之上,以儆效尤。
这场攻城战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月,然而乌桓人居然连望平城的城边都没有摸到,本就一肚子火的丘力居在听闻噩耗之后,忽觉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幸而蹋顿从后扶了丘力居一把,否则丘力居今日定要在众人面前再出一次丑。
虽然丘力居被张巡搞得已经在众将面前出了六七八次丑,但他在站稳身形之后,仍旧向蹋顿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遂颤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啊?”
蹋顿默默的瞥了一眼已经乱了方寸的丘力居,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当速速退兵,而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丘力居闻言,思索良久,看着自己酿成的苦果,悲愤的点了点头,旋即紧紧地攥住蹋顿的右手,道:“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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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跌落王座
此番丘力居将指挥权临时交到蹋顿的手上,并不是为了甩锅,而是因为他在接连失利的情况下,身心已经遭到了重创,尤其是在听闻老巢被汉军一锅端了之后,他更是对自身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丘力居倒也并不担心蹋顿会趁机夺权,因为乌桓目前面临的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丘力居巴不得蹋顿会主动接过乌桓这个早已令人焦头烂额的烂摊子呢。
蹋顿抬头望向面色灰白的丘力居,轻叹一声,旋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出言安慰道:“族地遭袭,乌桓损失不可谓不大,但是,汉军必定没有时间去奇袭围绕在族地周边的小部落,待我等率军北撤之后,再将分布在周边的小部落进行一番整合,届时,只需数年的休养生息之后,乌桓将再次成为一支令世人不容小觑的力量。”
丘力居闻言,不禁惨然一笑,虽然感觉蹋顿是在痴人说梦,但仍旧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轻轻地拍了拍蹋顿的肩膀,道:“楼班怕是不中用了,今后乌桓就靠你了,汝当勉励之。”
原本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蹋顿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丘力居的话,听在蹋顿的耳中,根本就是在画大饼。
蹋顿抬头瞥了一眼望平城方向,嗟叹道:“先逃出去,再言其他也不迟。”
蹋顿说罢,当即撇下丘力居,命人敲响聚将鼓,聚将议事。
良久之后。
众将纷纷前往中军大帐面见丘力居。
见众人均在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丘力居竟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模样就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当初丘力居力排众议,强行裹挟各大部族南下寇边,言辞凿凿的承诺,此番南下必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三郡收入囊中。
然而结果却恰恰相反,丘力居非但没有将三郡收入囊中,反而还把老巢给丢了,这波操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单自己的妻儿落在了对方的手中,就连部下的亲人也全都跟着遭了殃。
面前这些将领只是在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已然是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否则,就以当前的结果而言,即便是他们将丘力居给生吞活剥了,也一点都不过分。
蹋顿默默的在众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无奈的站出来做和事佬,道:“汉人奸诈,令人防不胜防,没有人想看到如今这幅局面,为今之计,唯有引军北撤,至于以后的事情,需得我等逃出生天之后,再做从长计议。”
一名在乌桓颇有威望的小帅,闻言皱眉看向蹋顿,道:“说说具体方案。”
“要知道,那个张巡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这位名叫乌木泰的小帅在屡遭打击之后,对蹋顿与丘力居说话时的态度,早已毫无恭敬可言。
面对乌木泰的质问,蹋顿罕有耐心的解释道:“我们需要一个人率军在此牵制住张巡,令其分身乏术,不能率军前来追击我等。”
蹋顿话音刚落,众将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全都落在了丘力居的身上。
丘力居默默地抬起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主动请缨道:“给我留下五千人马,我来截住汉人军队,你们尽快率军北撤吧。”
“走得越远越好。”丘力居无力的说道。
众将之中,倒也不乏对丘力居忠心耿耿之人,闻言当即起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极力的劝道:“大人千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
“哼!”
乌木泰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道:“屁的千金之躯,不过是一个老而昏聩的无能之辈罢了。”
“你...”
名叫乌吉之人,闻言顿时一脸怒不可遏的直指乌木泰,道:“你混账...”
丘力居见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开打的架势,于是当即不耐烦的冲二人摆了摆手,道:“此事就此决定,无需再议。”
“我身为乌桓大人,却因一时不察而铸成大错,事已至此,理应由我亲自站出来,为部族遮风挡雨,此事就此决定,你们姑且退下吧。”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旋即纷纷退出了中军大帐。
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蹋顿微微咪起双眼,冷冷的说道:“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落井下石的狼心狗肺之徒,真是无可救药。”
“人心难测啊。”
丘力居步履蹒跚的走下王座,来到蹋顿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道:“我死之后,若你能够重新整合部族,便将之整合到一起,而后缓缓图之,若你不能节制众将...”
丘力居忽然顿了顿,旋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主动投靠三郡之主,倒也不失为一项明智的选择。”
蹋顿闻言一怔,望向丘力居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将千言万语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丘力居的这番话,非常符合胡人的一贯作风,盛时如狼,弱时做羊,这便是独属于胡人的生存法则。
丘力居与蹋顿在中军大帐前伫立了良久,期间二人只是偶尔低语几句,大多时候都是丘力居在说,蹋顿在听。
时间在丘力居的殷殷叮嘱中缓缓的度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乌吉前来向丘力居禀报,赧颜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众将为大人留下了五千名老弱残兵...”
乌吉说着,默默地低下了头,他实在没有脸再说下去,于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丘力居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旋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蹋顿是我最亲近的人,尔等今后定要好生辅佐于他。”
乌吉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旋即目光坚定的直视着丘力居的双眼,道:“卑职愿留下与大人一同赴死。”
“不可。”
丘力居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乌吉说道:“你还年轻,乌桓需要你们活下来齐心协力的重建家园,切不可再生出轻生之念。”
乌吉闻言,眼含热泪的看着丘力居,旋即在丘力居的眼神逼视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谨遵大人之命。”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军大帐。
望着乌吉离开的背影,丘力居无奈的长叹一声,随手拉起蹋顿的手臂,将他向外用力一推,道:“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蹋顿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双膝跪地,重重地给丘力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丘力居的帮扶下翻身上马,依依不舍的与丘力居拱手告别。
直到蹋顿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丘力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当他望向那五千名全身带伤的老弱残兵时,眼中却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决绝之色,他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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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虽然丘力居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曾经对自己爱戴有加的乌桓百姓,最终竟然会成为自己死亡道路上的催命符。
宇文成都跟丘力居玩了一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戏码。
就在蹋顿率军徐徐退走之际,宇文成都亦同时接到了刘辩的密旨,刘辩命他无需理会徐徐而退的乌桓大军,只需率军擒杀丘力居即可。
宇文成都看罢密旨中的内容之后,默默地将密旨递给了一旁的安禄山,旋即微眯着双眼,沉声说道:“陛下来了。”
安禄山闻言,连忙直起身子,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道:“陛下在哪里?”
宇文成都默默地摇了摇头,道:“陛下并未在密旨中透露自己的行踪,想来应该是率军隐匿在了乌桓退军的必经之路上吧。”
安禄山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想到刘辩如鹰隼般在暗中盯着乌桓这块肥肉时的场景,令他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道:“陛下英明神武,古今罕有,末将当真是服了他老人家了。”
安禄山说罢,一目十行的看过密旨中的内容之后,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陛下令我等擒杀丘力居,这个...到底是擒还是杀?末将心里忽然有些没底,还请将军明示。”
安禄山在与刘辩相处日久之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切身的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因此在说话做事的时候亦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小心。
宇文成都忽然面色一狠,侧头瞥了一眼安禄山,冷声道:“乌桓即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而身为乌桓大人的丘力居,他的死活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安禄山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道了声:“明白。”
宇文成都见安禄山一点就透,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数万乌桓百姓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旋即向安禄山点了点头,向其使了一个眼色,道:“接下来该应怎么做,不用我明说了吧?”
安禄山闻言,嘿嘿一笑,将胸脯拍得砰砰直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将军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您就瞧好吧。”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将头撇向一旁,向身后的安禄山挥了挥手,将骑兵的指挥权暂时交到了安禄山的手中。
安禄山见状,毕恭毕敬的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旋即高举马鞭,纵马徘徊于军阵之前,朗声大喝道:“传我将令,擂鼓,备战。”
安禄山话音落后,身后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
接着,安禄山高举马槊,道:“全体都有,张弓搭箭,向乌桓百姓方阵的最后方展开三轮攒射。”
“预备!!!”
安禄山侧头看向稳稳站在马背上的传令兵,伸手示意其挥舞令旗,向汉军骑兵下达了第一轮攒射的命令。
片刻之后。
随着令旗的舞动,一千汉军骑兵齐齐向乌桓百姓方阵射出了一轮羽箭。
突遭袭击的乌桓百姓,立时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逃,然而他们的身上尽皆绑缚着麻绳,有了麻绳的束缚,他们根本跑不远。
一千轻骑在安禄山的指挥下,迅速行动了起来,挥舞马槊,好似驱赶马群般,驱赶乌桓百姓向望平城下的乌桓军阵狂奔而去。
由一千轻骑组成的钢铁洪流,不断的撞击着落于后方的乌桓百姓,但凡发现敢于私自脱离队伍之人,汉军皆会毫不迟疑的引弓将其射杀于当场。
每当乌桓百姓由于体力不支而放慢脚步之时,安禄山均会示意传令兵挥舞令旗,而后汉军便会依令而行,向落于后方的乌桓百姓展开一轮攒射。
循环往复之下,乌桓百姓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纷纷抱头向望平城下夺路狂奔,期间因互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近十万名乌桓百姓终于被驱赶至乌桓军阵前一箭之地。
望着被裹挟在钢铁洪流中抱头鼠窜的治下百姓,丘力居的身体忽然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般,渐渐的瘫软了下去,想起自己曾经屡试不爽的攻城策略,竟然被汉人拿来针对自己,这一幕看得丘力居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不想我一世英名,竟一朝毁于小人之手,真是可悲,可叹呐!”
丘力居口中的小人一共有两层意思,其一说的是刘辩的年龄,丘力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一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再者说的就是汉使段煨了,他万万没想到段煨居然会做出临阵变节的事情,他始终想不明白,段煨明明是董卓的人,可他为何要背叛董卓?
不得不说,胡人的思维方式,与汉人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汉人在经过儒家思想的洗礼之后,大多都有着忠君报国的想法,而胡人却并不会如汉人那般守着忠君报国的心思不放,胡人更喜欢依附强者,谁强他们就跟谁。
望着即将冲向军阵的乌桓百姓,乌桓士兵尽皆露出了一抹不知所措的表情,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纷纷将目光落在了丘力居的脸上,试图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丘力居却又一次的让他们失望了,丘力居默默地注视着迎面撞向军阵的乌桓百姓,久久不发一语,直到眼看着己方军阵被其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他才后知后觉的做出了反应。
丘力居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默默地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旋即伸手拨乱自己的头发,以发敷面,满脸悲愤的仰天发出一声长叹,道:“我是乌桓的罪人,今愿以一死恕罪,还请赤山大祭司为乌桓寻一条生路啊。”
丘力居所言的大祭司,其实是萨满大祭司,乌桓人信奉萨满教,拜的是赤山,他们认为赤山是灵魂所归之处,故而丘力居才会有此一说。
丘力居说罢,当即挥刀在脖颈处用力一抹,鲜血顷刻间自脖颈喷涌而出,丘力居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旋即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一命呜呼了。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周遭乌桓士兵的眼睛里,他们原本纷纷将目光移向了丘力居的身上,尽皆露出一副翘首以盼的表情,等待丘力居为自己拿个注意,结果,丘力居竟然十分光棍的挥刀了结了自己。
这个玩笑开得可着实有点大了,丘力居一死,五千名老弱残兵立时便没了主心骨,最终在一名贪生怕死的千夫长的带领下,主动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战场上忽然出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五千名乌桓士兵纷纷抬头望向将己方军阵撞得四分五裂的乌桓百姓,双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傻愣愣的对视了良久,最终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长叹,旋即一脸羞愧的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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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遇事不决可问张巡
良久之后。
安禄山率军尾随而至,指挥汉军士兵四处抓壮丁,收编降卒。
与此同时。
望平城北门大开,张巡亲率一支人马自北门而出,直奔优哉游哉的骑乘千里黄华马在后方缓行的宇文成都而去。
双方甫一见面,张巡主动拱手跟宇文成都见礼,道:“将军劳苦功高,此番大破乌桓,将军当记首功。”
望着浑身浴血的张巡,宇文成都向其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心惊之余却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府君指挥近万守军与丘力居周旋于望平城下,令其不得寸进,此番大破乌桓,当以府君为首功才是。”
张巡闻言,微微一笑,同宇文成都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直奔主题道:“目前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将军当与巡率军衔尾追击乌桓败兵,需将其驱赶至白狼山一带,迫使其从白狼谷退往平岗方向,如此一来,或可起到毕其功于一役之奇效。”
宇文成都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请府君命人出城收编降卒,某自率领轻骑从后方衔尾追杀乌桓败军便是。”
“乌桓虽败,但战力尚存,将军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毕竟老话说得好:虎倒架不倒,如今乌桓败军尚存两万余骑,将军仅凭一千轻骑,恐非乌桓敌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张巡说道。
正当此时。
却见远方官道上烟尘滚滚,似有大队骑兵正在急速向望平城奔驰而来。
张巡见状,连忙低头望向地面,见大地亦随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默默的与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二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狐疑与惊讶。
宇文成都默默地紧了紧握着凤翅镏金镋的手,道:“府君暂且带人退回城中,某来挡住这支骑兵。”
张巡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手搭凉棚,试图透过烟幕,望向急速奔驰的骑兵队伍,良久之后,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宇文成都,道:“对方少说也有两三千骑,将军需小心应对,巡在城头亲自为将军擂鼓助战。”
张巡说罢,默默地调转马头,向城内行去。
安禄山见状,手提马槊默默地来到宇文成都的身边,回身瞥了一眼退守城内的张巡,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向张巡离开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道:“这群尸位素餐的贪生怕死之徒,真乃大汉之耻也。”
宇文成都闻言,冷冷的瞥了安禄山一眼,道:“若是易地而处的话,你能否率领不到一万守军,抵挡住数倍于自己的乌桓铁骑?”
安禄山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讪笑道:“末将无能,不及张巡多矣。”
“你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宇文成都轻轻的冷哼一声,道:“陛下曾言,张巡善守,敌军来袭,他率军退回城中,倒也无可厚非,咱们彼此各司其职,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后少在我面前乱嚼舌根。”
面对宇文成都的严厉警告,安禄山被吓得不禁缩了缩脖子,点头如捣蒜,道:“将军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
安禄山话音落后,却见对面一骑排众而出,纵马奔至宇文成都的面前,拱手行礼道:“末将雷万春,见过将军。”
宇文成都见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凤翅镏金镋递给身旁的安禄山,道:“你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高显城如今由何人驻守?”
雷万春微微一笑,道:“陛下于一日前命人为我等送来锦囊妙计,直言待乌桓退兵之后,令末将与嗣昌率领骑兵前来与将军会合,接下来的行动,由将军与张府君一同决断。”
“陛下刻意让末将转告给将军一句话,遇事不决可问张巡。”雷万春说道。
这时柴绍业已率领大队骑兵来到了望平城下,他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将军威武,嗣昌佩服之至。”
见来人竟是柴绍与雷万春,自知闹了一个大乌龙的张巡,复又带人出城与二人相见,在得知了刘辩的安排之后,张巡当仁不让的走马上任,当即行使起参军的职责。
张巡拱手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兵贵神速,将军当速速率军衔尾直追,切不可留给乌桓人一丝喘息之机。”
宇文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向身后的骑兵挥了挥手,道:“速速上马,随本将追击敌军。”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一马当先的向北狂奔而去。
众将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成都的身后,一路向北疾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宇文成都终于率军追上了仓皇北撤的乌桓大军。
乌桓败军达两万之众,大军退走时,队伍拉得很长,冗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因此行军速度十分的缓慢。
乌桓于不久前遭遇大败,士气已然跌到了冰点,而反观汉军士气在获得一场空前的大胜之后,军队士气极高,三千汉军骑兵在追上落后于后方的乌桓败军之后,二话不说便向其发起了进攻。
双方甫一交手,士气早已跌至冰点的乌桓败军当即便败下阵来。
汉军骑兵好似下山猛虎一般,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这支由三千乌桓骑兵组成的断后部队给杀了一个对穿。
乌木泰由于之前对丘力居不敬的缘故,因此被蹋顿给狠狠地坑了一回,蹋顿故意让他率领本部人马在后方为大军殿后,结果,乌木泰果然不出蹋顿所料的遭到了汉军骑兵的突袭。
望着一触即溃的本部人马,乌木泰说出了一句后世影视剧中经常能够听到的至理名言,道:“就是三千头豕,抓也得抓一天一夜,可是这三千个大活人,居然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顶住便败了。”
“真真天亡我也。”
乌木泰无奈的仰天长叹一声,旋即丢下正在遭受汉军屠戮的部众,率领亲兵一路向北而逃。
整场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三刻钟的时间,便以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当张巡率军赶来时,却见到了令他感到十分愤怒的一幕,汉军士兵尽皆翻身下马,且均在一窝蜂地哄抢已经战死的乌桓士兵的人头。
军队以人头记功,人头对于士兵来说,便是升官发财的敲门砖,因此每当战事结束之后,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割下敌军的首级,或者悬在马背上,或者系于腰间,留作向上级报功之用。
张巡怒不可遏的在一众汉军士兵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传我将令,速速上马,随本府追击敌军。”
张巡话音落后,宇文成都麾下的一千轻骑纷纷依言而行,但另外两千名受柴绍与雷万春节制的汉军士兵却对张巡的话充耳不闻,仍旧我行我素的在阵中搜寻乌桓士兵的首级。
张巡见状,当即抽出腰间佩刀,对附近几名不遵将令的汉军士兵挥刀便砍。
接连斩杀了十几名不遵将令的汉军士兵之后,众人慑于张巡的威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张巡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高声呵斥道:“胆敢贻误战机者,杀无赦。”
张巡话音落后,众人在张巡的目光逼视下,纷纷翻身上马,随大军一路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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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乖宝宝安禄山
安禄山默默地瞥了一眼张巡的背影,心有余悸道:“好家伙,拔刀便杀人,咱们这位张府君的脾气未免也忒大了点。”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才哪到哪啊。”身旁的南霁云笑呵呵的插了一句嘴。
安禄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循声望向出言讽刺自己之人,见是南霁云在出言打趣自己,于是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道:“张府君怎敢这般有恃无恐?他到底仗的是谁的势?”
南霁云闻言,一脸玩味的向安禄山挑了挑眉,道:“陛下对其颇为倚重,他仗的是陛下的势,你待如何?”
安禄山闻言,连忙缩了缩脖子,嘿嘿笑道:“那还说啥了,陛下他老人家看上的人,保准错不了。”
南霁云哑然一笑,出言打趣安禄山道:“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凶神恶煞的胖脸,怎的就偏偏生了一副怂包的性子呢?”
安禄山面色一窘,遂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道:“生逢乱世,英雄辈出...”
安禄山默默的瞥了一眼宇文成都的背影,道:“此生能够为宇文将军牵马坠蹬,已是邀天之幸,不敢再奢求其他,便是做一辈子的怂包狗熊也死而无憾了。”
“这话我爱听。”
南霁云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的背影竖了一个大拇指,满眼钦佩的说道:“将军将来定是要名留青史的英雄,而你常年陪伴在将军身侧,必定也能够在竹帛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青史留名,供世人敬仰,生而为人,再也没有比这更能令人感到骄傲的事情了。”南霁云说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前往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南霁云见状,连忙用马槊轻轻地拍了拍马腹,旋即侧头对安禄山说道:“速速整军,稳住阵型,待某前去查看一番,而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诺。”
安禄山神色一正,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南霁云离开后,安禄山迅速集合麾下骑兵,令其保持战斗阵型,稳步向前推进。
良久之后。
当安禄山率领麾下骑兵抵达前方战场之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却见张巡手持双刀,纵马在乌桓阵中左冲右突,杀得乌桓士兵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安禄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张巡的身上,跟随着他的身影左右摇摆,良久之后,安禄山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道:“我滴个老天爷啊,他不是个文官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汉朝时期,文武的界限比较模糊,很多武将都担任过文官的官职,而一些文官也同样担任过武将的职位,其中比较出名的便是号称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奉先,他就曾在丁原的帐下担任过主簿之职。
但是话说回来,大多担任武职的文官,担任的多是指挥万军的统帅职务,然而如张巡这般提着兵器冲锋陷阵的却是少之又少。
若说此时安禄山对张巡只是有那么一丁点钦佩的话,那么仅仅过了一日之后,安禄山对张巡的感观中,便只剩下畏惧了。
此番负责阻击张巡等人的是一支由一千余人所组成的乌桓骑兵,他们是蹋顿的铁杆心腹,奉命在此阻击衔尾追击的汉军骑兵。
这支仅有一千余人的乌桓骑兵,可以说是十分完美的完成了蹋顿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拼到了最后一个人,愣是将三千汉军骑兵死死的拖在了官道中央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直到乌桓骑阵中只剩下乌吉一个人的时候,宇文成都才默默地向身后的汉军骑兵摆了摆手。
众人见状,纷纷勒马,停在了宇文成都的身后。
乌桓骑阵中的幸运儿叫乌吉,他便是那个当初主动向丘力居请缨,欲同丘力居一同赴死之人。
乌吉默默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旋即直视着宇文成都的双眼,问道:“大人是否还活着?”
乌吉说罢,根本没有给宇文成都开口回话的机会,便无奈的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以大人的性格,他又岂会做出苟且偷生之事呢?”
乌吉话音落后,张巡却是打马站了出来,他直视着乌吉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丘力居已经主动向汉军投降,他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样子实在令人感到印象深刻,若你愿意效仿丘力居,向我等跪地请降,我可以做主放你一马。”
宇文成都闻言,皱了皱眉,默默的瞥了张巡一眼,旋即将头撇向一边,实在没脸继续听下去。
张巡之所以会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想通过丘力居投降之事,来激励麾下士卒。
丘力居投没投降,只有张巡等少数几个人知道,汉军士兵对此大多一无所知,因此当张巡说出丘力居主动跪地请降的时候,身后的三千汉军骑兵顿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乌桓大人在汉军的威逼之下,都已经主动弃械投降了,这么一看,号称战无不胜的乌桓铁骑倒也实在不怎么样嘛。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张巡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麾下士兵,乌桓铁骑并不是战无不胜的。
安禄山望着张巡的背影,咧了咧嘴,心道:“此人为达目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以后可得离他远点,千万不能得罪他,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啊。”
乌吉闻言,顿时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遂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人绝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张巡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乌吉满是血污的脸,道:“若非行军匆忙,我真想送给你一面铜镜,让你好好照一照自己。”
“看看你如今这幅狼狈的样子,再看看你们乌桓如今的处境,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张巡说道。
乌吉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混账,我不许你侮辱乌桓,我要杀了你。”
乌吉说罢,当即纵马举刀向张巡冲杀而来。
张巡见状,不禁轻蔑一笑,伸手制止了正欲上前帮忙的宇文成都等人,旋即高举双刀,向迎面而来的乌吉冲杀而去。
一声兵器交击过后,乌吉打马与张巡错身而过,脸上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艰难的瞥了一眼腹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旋即缓缓跌落于马下,而张巡则用衣袖擦了擦嗜血的钢刀,旋即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招了招手,道:“传我将令,继续向北追击敌军,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停下休息,胆敢贻误军机者,杀无赦。”
安禄山闻言,一脸懵逼的侧头看向身旁的南霁云,道:“将军,您说...如果我跟他打将起来,我是不是他的对手?”
南霁云闻言,低头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我也有些吃不准,改天你找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禄山闻言,摇头似拨浪鼓道:“别别别,还是算了吧,俺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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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何不食肉糜?
当蹋顿从斥候那里听到乌木泰与乌吉相继被汉军斩杀之后,他当众表现出了对二人的惋惜之情,但心中却并没有产生丝毫的悲伤之情。
在蹋顿看来,乌木泰是不遵号令的垃圾,是自己统治乌桓道路上的不安定因素,而乌吉却是一个空有一腔孤勇的白痴,二人皆是不堪大用的废物,这样的人对于如今的乌桓来说,根本就是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如今听闻二人尽皆死于汉军之手,蹋顿终于长舒一口气,甩掉这两伙碍事的包袱之后,乌桓大军的行军速度也终于得到了十分显著的提升。
蹋顿率领余下的一万五千精骑日夜兼程,以日行近两百里的速度,一路向北而逃。
期间,蹋顿又力排众议,将那些因长途跋涉而感染疾病的乌桓士兵纷纷丢在了路上,旋即又派出了一支忠于自己的死士作为督战部队,令其带领伤兵沿途拖延汉军的行军速度。
蹋顿的阻敌之策起到了十分显著的效果,汉军被乌桓人的层层阻击搞得心烦意乱,从而影响了行军速度。
原本五天便可抵达白狼山下,然而汉军在乌桓人的层层阻击之下,竟然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此时距离白狼山尚有两百多里的路程,若是照此以往的发展下去,汉军恐怕至少还要赶两天的路,才能穿过白狼山,与刘辩会合。
比行军缓慢更悲催的是,汉军在匆忙出击的情况之下,仅仅带了两日的干粮,而如今却已经赶了五天的路,如今汉军士兵是又累又饿,又无处充饥,将士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士气亦随之跌落到了冰点。
这一日。
张巡与宇文成都又带人歼灭了一支在沿途设防的乌桓军队,战斗结束之后,张巡命人清点了一下己方的伤亡情况。
良久之后。
安禄山满脸愁容的前来面见张巡和宇文成都,嗟叹道:“如今将士们又累又饿,根本发挥不出自身的全部战力,我军在十倍于敌的情况下,仍旧付出了近五十人的伤亡代价。”
此番跟随宇文成都一路北上追击乌桓败军的汉军骑兵共计三千余人,而负责沿途阻击汉军的乌桓骑兵却只有三百人左右,饶是这样,汉军仍旧付出了近五十人的伤亡代价,才十分费力的剿灭了拦在面前的这群乌桓骑兵。
即便是宇文成都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也难以发挥出自身的全部战力,更何况是那些肉体凡胎的汉军士兵呢。
张巡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微眯着双眼,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张巡忽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旋即笑呵呵的向南霁云、雷万春、以及安禄山招了招手,将三人招至近前。
待三人一脸不明所以的来到张巡的面前之后,张巡又笑呵呵的向汉军将士们压了压手,示意大家翻身下马,在原地休整片刻。
众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旋即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默默的与张巡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张巡见众人不遵将令,于是当即抽出腰间佩刀,对众人怒目而视,道:“胆敢不遵将令者,杀无赦。”
众人见状,连忙依言而行,纷纷翻身下马,旋即牵着各自的坐骑前往树荫处休息。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张巡一眼,试图从他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张巡见状,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旋即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将军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一切有我。”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张巡招呼南霁云三人,带上几十名心腹,将战死的乌桓士兵尽皆拖到官道旁的密林中就地掩埋。
三人不疑有他,纷纷带上五十名忠于自己的心腹,抬着战死的乌桓士兵向密林中走去。
良久之后。
当三百名乌桓士兵被尽数抬进密林中之后,张巡指挥汉军士兵将其尽数扔进了事先挖好的巨坑之中,旋即填土将其尽数掩埋其中。
待做好这一切之后,张巡对那一百五十名负责抬尸的汉军士兵说道:“大家辛苦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了,本府与三位将军进入密林为大家伙打些野物充饥,你们且去密林外休息便是。”
众人不敢违抗张巡的命令,于是纷纷行礼告退。
待众人离开后,南霁云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张巡,道:“府君,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你可莫要瞒着我啊。”
南霁云在说话时,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颤音,他的心中已然生出了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
安禄山顺着南霁云的目光看向张巡,脸上带着一抹讨好似的笑脸,而目光中却隐隐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张巡并没有正面回答南霁云的问话,但他却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回应了南霁云的猜测。
张巡俯身跪在地上,用双手拼命的在刚刚掩埋乌桓士兵的地方刨了起来。
“别啊...”
安禄山见状,不禁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颤声道:“府君...您还是让逝者入土为安吧。”
张巡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被吓得两股战战的安禄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还在那里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安禄山闻言,顿时露出了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旋即在张巡的目光逼视下,不情不愿的跪在张巡的身边,与他一起挖了起来。
南霁云与雷万春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旋即默默地跪倒在地,学着张巡的样子,将刚刚入土为安的乌桓士兵尽数给挖了出来。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
张巡带着三个面如死灰的倒霉蛋,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四人手上和肩上,尽皆扛着抱着数十斤被搅碎的肉糜,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张巡美滋滋的将肉糜扔在众人的面前,抚掌大笑道:“本府与三位将军前往密林中猎了许多野物,此番当真收获颇丰啊。”
张巡说着,举起双手,将手中的野兔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然而张巡话音刚落,却见身后的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干呕。
张巡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冷冷的瞪了三人一眼,但面向汉军士兵的时候,他却立时转变了一副笑脸,道:“看见没有?三位将军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皆已吃撑了。”
宇文成都闻言,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旋即默默地抬头与张巡对视了一眼。
张巡见状,连忙主动为其奉上了一只南霁云猎得的野兔,道:“将军,你吃这个吧。”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目光在南霁云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安禄山。”
张巡头也不回的向身后唤了一句。
“小的在。”
安禄山闻言,连忙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将肉糜分与众人,令众将士分而食之。”张巡说道。
“诺。”
安禄山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和耽搁,连忙代张巡向一众将士分发肉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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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不破乌桓,誓不回还。
张巡心思灵敏,初见安禄山时,便觉此人心机深沉,若不加以节制一番,日后恐会做出对大汉不利的事情,因此他刻意在暗中对其进行了一番蹂躏和打压,每每做出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时,都会让安禄山亲自代劳。
张巡内心极其强大,而相比于张巡而言,安禄山的内心却要显得脆弱了许多。
此次打猎事件过后,安禄山被张巡给折腾得数年没尝过肉味儿,也是从这一天开始,隐藏在安禄山内心深处的畏惧名单中又增加了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
待众将士吃饱喝足之后,张巡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道:“如今皆已吃饱喝足,大家伙业已歇了两个多时辰,也该上路了。”
众人闻言,身体好似接到了某种特殊命令一般,当即条件反射的翻身上马,旋即纷纷将目光投在了张巡的身上,表现出恭听将令的态度。
其实只要不是智力有缺陷的人,大多都已经猜到了自己刚刚吃的是什么,这种事儿用脚想都知道,四个人进山,仅仅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便猎到了足以供应三千人马的肉食,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对张巡的这一举动都秉持了心照不宣的态度,难得糊涂一回,也没必要跟张巡去较这个真儿。
毕竟站在汉人的立场上,若当真能够凭借自己手中的钢刀,将乌桓覆灭在自己手中,这种事儿往大了说是功盖千秋,往小了说,自家也能得到一份颇为丰厚的封赏,何乐而不为呢?
除此之外,众人还有一层比较现实的考量,那就是他们也实在拿张巡这种读过书的恶人没什么办法。
张巡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走,随我效仿霍骠骑,逐胡八千里,不破乌桓,誓不回还。”
众将士闻言,纷纷在马背上向张巡拱手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愿遵府君之令,不破胡骑,誓不回还。”
安禄山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张巡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默默地凑到了宇文成都的身边,低声说道:“将军,您...好像被架空了啊。”
“闭上你的臭嘴。”
宇文成都冷冷的瞥了安禄山一眼,冷冷的说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宇文成都说着,无奈的发出一声轻叹,感慨道:“陛下身边真是能人辈出啊。”
众人在张巡的带领下一口气向北奔袭了一百余里,直到汉军斥候出现之后,他们才终于慢慢的放缓了马速。
斥候打马行至宇文成都的面前,拱手行礼道:“启禀将军,陛下有亲笔密信一封,请将军亲自过目。”
宇文成都伸手接过斥候递来的锦囊,拆开之后,从中取出了一张羊皮纸,展开一目十行看罢之后,将羊皮纸递给了一旁的张巡,令其自行查看。
张巡仅是在羊皮纸上大致的扫了一眼,旋即便将之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道:“兵贵神速,快快上路,切不可放走乌桓一人一骑。”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纵马直奔白狼山方向而去。
张巡见状,连忙率领三千汉军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望着刚刚那一幕,安禄山一脸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将军竟然真的被架空了啊。”
相比于能够与麾下士兵们打成一片的宇文成都而言,将士们更加畏惧动辄挥刀杀人的张巡,因此在面对二人的时候,他们自然下意识的便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张巡率领大军自白狼山一路向北疾行,径直追出两百余里,大军于翌日辰时,在沙拉木伦河(后世赤峰市附近)一带追上了在此等候多时的乌桓大军。
面对以逸待劳的乌桓大军,张巡未作丝毫的犹豫,当即高举双刀,对身后的三千士兵下达了一条不容违背的死命令,道:“传我将令,什么都不许问,什么都不许说,只管向前冲杀便是。”
张巡说罢,当即指挥三千汉军向乌桓军阵发起了一波决死冲锋。
宇文成都、南霁云、韩当、雷万春、安禄山等人闻言,纷纷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向乌桓军阵发起冲锋。
众将士见状,纷纷效仿,亦步亦趋的跟在宇文成都等人的身后,悍不畏死的向阵型颇为完整的乌桓军阵狠狠地撞了上去。
宇文成都借助千里黄花马的马力,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当其靠近乌桓军阵之际,忽然纵马跃过立于阵前的长矛方阵,径直跳入乌桓阵中,旋即挥舞凤翅镏金镋将拦在面前的拒马路障一一挑飞,旋即带人直奔中军而去。
南霁云与雷万春纷纷有样学样,勒紧缰绳,战马一跃而起,跃过立于阵前的长矛方阵,但二人却并没有随宇文成都杀向中军方向,而是在乌桓阵中绕了一个大圈,旋即从后方向乌桓长矛方阵发起了攻击。
二人合力将乌桓长矛方阵杀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汉军骑兵见状,纷纷顺着缺口鱼贯而入。
这场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以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待宇文成都拎着一颗人头前来与众人会合之后,南霁云才终于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将军,若是末将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已经钻进了乌桓人的包围圈里。”
宇文成都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乌桓人擅骑射,他们在夺路奔逃的情况下,又怎会轻易的舍弃战马而选择步战呢?”
宇文成都说着,伸手指了指倒在血泊中的满地尸体,道:“况且这才几个人?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只有两三千人而已。”
宇文成都手搭凉棚,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旋即伸手指向了远处的一座山包,道:“若是本将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藏在了那座山包的后边。”
正当此时。
宇文成都手指的那座山包的后边忽然响起了一阵如闷雷般的声音。
张巡见状,默默地低头望向地面,却见脚下的砂砾竟好似忽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竟然在地上胡蹦乱跳了起来。
张巡连忙招呼麾下骑兵调转马头,旋即挥刀直指山包方向,道:“乌桓屡遭惨败,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败逃至此,竟还妄想做最后的抵抗,吾等汉家儿郎自随陛下起兵以来,未尝一败,如今面临眼前这群惊弓之鸟,又有何惧?”
张巡高举佩刀,朗声大吼道:“攻灭乌桓,在此一战,为万世计,吾等当奋力死战,而沙拉木伦河便是乌桓最后的葬身之地。”
张巡说罢,挥舞双刀与宇文成都并肩向迎面而来的乌桓大军发起了一波决死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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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死对决
与此同时。
远在三十里之外的刘辩正率领数千骑兵在此等候前方的消息。
魏忠贤主动匍匐在地,做起了刘辩的人肉坐垫。
刘辩默默地瞥了一眼低头抿嘴傻笑的魏忠贤,不禁发出一声暗叹,道:“论起贴心来,还得首推朕的这些近侍们啊。”
郑和俯身趴在地上,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面上聆听了良久。
良久之后。
郑和默默地站了起来,侧身向刘辩点了点头,轻声道;“主子,乌桓大军动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接过郑和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旋即率领麾下五百名锦衣卫,以及拓跋诘汾所率领的数千鲜卑铁骑,径直向沙拉木伦河方向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
宇文成都率领三千汉军骑兵与蹋顿率领的万余乌桓铁骑在沙拉木伦河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汉军的整军速度大大的出乎了蹋顿的意料之外,在蹋顿的固有印象里,骑兵的阵型一旦出现了散乱的迹象,则必然会变得十分的被动,想在短时间内重新列好阵型,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这亦是蹋顿主动放弃数千乌桓同胞,令其弃马步战,在沙拉木伦河边充当诱饵的主要原因之一。
结果万万没想到,汉军仅仅经过片刻的调整之后,便完成了整军列阵,并向己方发起了一波强有力的决死冲锋。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蹋顿千算万算,但唯独遗漏了一点,他错估了张巡在这支汉军士兵中的威望,他从没想过汉军士兵对张巡的惧怕程度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他更没想到这支原本由宇文成都统领的骑兵部队,如今却对张巡唯命是从。
任谁也想不到,善于守城的张巡只用了不到七八天的时间便将英雄盖世的宇文成都给架空了。
张巡仅仅做了一个动作,并且说了一句话,便令三千汉军骑兵的身体犹如条件反射一般的开始执行起命令来。
大军从集结到列阵,再到冲锋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一个全新的锋矢阵便已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后由宇文成都亲自作为锋矢阵的利刃,南霁云与安禄山仅仅跟在宇文成都的左右两侧,以此类推的还有雷万春、韩当等人。
张巡负责镇守阵眼,在锋矢阵中最核心的位置,指挥并监督大军与对方展开殊死搏杀。
汉军将士紧随其后,悍不畏死的向乌桓大军冲杀而去。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
发足狂奔的两股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沙拉木伦河与山包之间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人喊马嘶之声,而作为锋矢阵排头兵的宇文成都则奋力的挥舞着凤翅镏金镋,以大开大合的招式,生生的将乌桓骑阵凿开了一个缺口,而后率领南霁云等人顺着缺口向前一路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
乌桓骑阵中亦有一名手持长矛的猛将,挥舞长矛瞬间便冲破了汉军军阵,旋即以一往无前的架势率领乌桓铁骑一路向前狂奔,所过之处,汉军中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张巡微眯着双眼,望向挥舞长矛冲入己方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蹋顿,不禁勃然大怒,道:“粗鄙莽夫,真当我大汉无人乎?”
张巡说罢,紧了紧握着双刀的手,向拦在身前的一众汉军士兵朗声说道:“都给我让开,我来战他。”
众人闻言,纷纷主动为张巡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着张巡纵马向蹋顿冲杀而去。
张巡挥舞双刀将迎面而来的乌桓骑兵尽数斩杀于当场。
良久之后。
张巡终于跟迎面而来的蹋顿正面遭遇,二人心里全都憋着一股劲儿,因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决定通过手中的兵器来一决高下。
张巡紧咬牙关,因愤怒而导致面目显得十分的狰狞,却见他挥舞双刀向放声怒吼的蹋顿纵马狂奔。
战马狂奔,转瞬而至,只一瞬的功夫,二人胯下的战马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二人业已完成了交手。
张巡很有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不是蹋顿的对手,因此在与对方交手时,故意使出以命换命的招式,试图与蹋顿同归于尽。
张巡可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他算准蹋顿断然不敢做出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定,因为一旦蹋顿身死,则乌桓必将面临全线溃败的悲惨结局,因此,即便是为了乌桓着想,蹋顿也必须要做出暂避锋芒的选择。
结果事情果然如张巡所料的那般,蹋顿见张巡身体微微侧倾,准备直面迎接自己刺出的长矛,而他手中的长刀的刀尖业已横向抹向了自己的脖颈,蹋顿见状,只经过瞬间的沉思过后,当即便做出了避其锋芒的决定。
蹋顿腰腹稍一用力,令身体微微向后仰倒,堪堪躲过张巡挥出的刀尖,而他刚刚刺出的长矛亦随之偏移了几分,堪堪刺在了张巡的左侧肩窝处。
肩窝被刺,疼得张巡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然而当两马错身之际,张巡却忽然回身,挥刀在蹋顿的后背上重重的砍了一刀。
这便是蹋顿做出避让选择之后,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了。
老话讲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蹋顿这等天资卓绝之人,在面对张巡这等绝世凶人之时,也只有暗暗吃下一记哑巴亏的份儿。
张巡挥舞双刀一往无前,从锋矢阵的阵眼处,一路杀向了乌桓中军方向,直杀得乌桓骑兵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一炷香后。
双方纷纷将对方骑阵打了一个对穿,双方骑兵在成功穿过对方军阵之后,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宇文成都率领麾下骑兵向前狂奔出一里多地,旋即率领汉军骑兵在前方绕了一个大圈,待成功调转马头之后,众人毫不停歇的再次向乌桓骑阵发起了新一轮冲锋。
刚刚那一轮冲锋过后,汉军损失不可谓不大,至少有一千多名汉军骑兵永远的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乌桓亦为此付出了至少一千五百多条年轻的生命。
汉军贵在猛将如云,而乌桓则赢在了人多马壮。
当双方再次向对方发起冲锋之际,为了避免被宇文成都等人当做针对的对象,蹋顿十分鸡贼的将身形隐在了乌桓骑兵的军阵之中。
第二轮交锋过后,汉军骑兵又损失了一千多人,而剩下的不到一千名汉军骑兵业已尽皆挂彩,就连勇猛如宇文成都,业已身背数创。
蹋顿在本方军阵中大致扫视了一圈,见本方尚存七千余骑,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待此战过后,乌桓才能彻底甩掉汉军骑兵这个大包袱,轻装简行,一路向北,开始全新的生活。”
蹋顿话音刚落,脑中忽然传来一声炸响,而他的身子亦不禁为之一颤,他艰难转头看向军阵的后方,却见远处烟尘滚滚,似有大队人马正在向己方发足狂奔而来。
蹋顿忽觉心口一疼,伸手捂向胸口的同时,亦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颤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汉军明明已经倾巢而出,他们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的后援部队?”蹋顿一脸惊恐的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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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汉秉威信,诛灭乌桓
骑兵对决,将背后暴露给对手乃是大忌,其中以胡人尤甚,因为他们为了给胯下坐骑减轻负担,身穿的甲胄大多都是顾前不顾后,并且骑兵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大规模转身,如此一来,一旦将背后暴露给对手,便基本意味着己方将成为战败的一方。
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如今乌桓骑兵面临的根本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多日奔逃,早已令乌桓骑兵疲惫不堪,而蹋顿最初的设想是拼劲全力吃掉宇文成都的骑兵部队,而后再从长计议。
没有骑兵在后方追赶自己,蹋顿才能令军队停下歇口气,而他亦可以沉下心来去想一想以后的打算。
然而蹋顿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由刘辩亲自率领的这支奇兵。
即便蹋顿能够指挥乌桓骑兵冲破由宇文成都组织的骑兵防线,但乌桓士兵的体力早已相形见绌,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便会被尾随而至的刘辩大军一步步蚕食干净。
蹋顿在经过一阵痛苦的挣扎过后,最终十分无奈的向全军下达了弃械投降的命令。
七千乌桓骑兵在蹋顿的命令下纷纷滚鞍下马,旋即在蹋顿的指挥下十分有序的褪去身上的甲胄,然后跪在沙拉木伦河边静静的等待汉军前来接收降卒。
良久之后。
刘辩命人前往沙拉木伦河边,将乌桓人的战马尽数牵走,然后又让郑和前来向蹋顿传令,让其背负荆条,前往军中觐见刘辩。
虽然感到十分的屈辱,但蹋顿仍旧做出了退让的选择,他默默地褪下身上的衣物,赤裸着上身,背负荆条,在郑和一行的押解下只身前往汉军军阵向刘辩负荆请罪。
待蹋顿来到刘辩面前时,直性子的蹋顿竟公然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看罢之后,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大败乌桓的三郡之主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娃娃?”
蹋顿话音落后,脸上顿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郑和抬起紧握马鞭的手,怒指蹋顿,出言训斥道:“放肆,败军之将安敢如此无礼?”
突然挨了一鞭子的蹋顿,有心伸手摸向脸上的鞭痕,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于是无奈的咧了咧嘴,旋即向刘辩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大大咧咧的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他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吗?”
在蹋顿的固有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多都是一群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楼班是这样,大汉天子亦是这样,大汉天子如今不就是任由董卓随意摆布的傀儡吗?因此当蹋顿初见刘辩时,一向桀骜不驯惯了的蹋顿压根就没有将刘辩给放在眼里。
原本端坐在一张锦榻前的刘辩,闻言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负手来到蹋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抬头看向一旁的郑和,道:“传朕旨意,从降卒中挑出一千名青壮,枭其首级,而后在沙拉木伦河边筑起一座京观,再在京观旁边立一块石碑,上书:粗鄙乌桓,兴兵寇边,汉秉威信,即时诛灭。头悬北阙,以儆效尤。”
“奴婢遵旨。”
郑和闻言,当即俯身下拜,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个大礼,旋即带人前往被绑缚在一起的乌桓降卒中,挑选出一千名青壮,将之尽皆枭首,而后用其首级在沙拉木伦河边筑起了一座京观,最后又将死去的乌桓降卒的尸身尽数推入河中,喂了王八。
这时宇文成都亦带着剩下的八百余骑,前来向刘辩复命。
刘辩轻轻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道:“将为国捐躯之人的尸体一一甄别出来,以作抚恤之用,再将乌桓人的尸体全部拉去沙拉木伦河边筑京观。”
“诺。”
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直到此时。
蹋顿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便是如假包换的三郡之主,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蹋顿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颤声说道:“我等皆已弃械投降,为何还要徒增杀戮啊?”
刘辩闻言,居高临下的与跪在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蹋顿对视了一眼,旋即冷冷的说道:“你们的投降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又有几分真心呢?”
蹋顿闻言,默默的低下头,耷拉着脑袋,说话时明显带着一丝哭腔,道:“乌桓已不复存在,您又何必去追究真心或是假意呢?”
“乌桓人口尚存十万,若尔等首鼠两端,做出降而复叛之事,届时,朕又当如何自处?”刘辩沉声问道。
蹋顿闻言,缓缓地抬起头,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您究竟意欲何为?有话不妨直说。”
刘辩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贴着蹋顿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你愿意当众将各部大人与小帅一一指认出来,朕可以网开一面,存乌桓之名,令乌桓百姓日后在中原腹地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
蹋顿闻言,心头一惊,道:“您...您当真要将我等斩尽杀绝吗?”
刘辩微微一笑,缓缓直起身子,道:“在朕看来,杀几个乌桓人和杀一群乌桓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选择权在你的手里,朕只给你半刻钟时间,事关乌桓的生死存亡,你最好仔细考虑清楚,而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蹋顿轻舒一口气,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几乎不假思索的便道出了各部大人和小帅的名字。
刘辩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还真是个人物。”
刘辩说罢,当即命郑和按照名单前往降卒中抓人。
“诺。”
郑和领命而去。
良久之后。
郑和带人从降卒中拉出来六十五人,随后将其尽斩于沙拉木伦河边。
在乌桓,各部的部族首领称大人,而小帅则类似于部族中长老一类的职位,各部加在一起,再选出一位乌桓大人,便是丘力居那般的乌桓首领。
如今刘辩尽斩各部大人与小帅,乌桓百姓顿时便成为了没头苍蝇,没了主心骨之后,谅他们也翻不出大天去。
刘辩伸手拍了拍蹋顿的脑袋,沉声道:“楼班还活着,他会成为新的乌桓大人,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你安心去吧。”
听闻楼班还活着,蹋顿感到由衷的高兴,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当众向刘辩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一切罪责皆由罪臣与丘力居一同承担,还望陛下能够信守承诺,善待乌桓百姓,罪臣愿于赤山日日祝祷,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背过身子,向身后的蹋顿摆了摆手,道:“放心,朕乃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蹋顿闻言,忽然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终于结束了。”说罢,伸手接过魏忠贤递来的匕首,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匕首径直插进了自己的脖颈里。
曾经盛极一时的乌桓,最终倒在了日益强大的刘辩手中,而对于如今的刘辩而言,乌桓的覆灭,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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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常山赵子龙
蹋顿死后,刘辩命柴绍率领一千汉军押解数千乌桓降卒前往辽东郡统一看管,随后率领余下汉军骑兵以及前来助战的鲜卑骑兵自白狼山一路南下,直取内部空虚的辽西、右北平,以及渔阳三郡,兵锋直指幽州郡治广阳郡。
辽西、右北平、渔阳三郡,向来都是胡汉杂居,虽然名义上被划分在了大汉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实际上却一直都被乌桓所占据。
由于刘辩的异军突起,直接导致丘力居不得不放弃三郡,选择率军北遁避其锋芒,故而导致三郡兵力空虚。
而一向对北地纷争采取绥靖政策的刘虞,因不敢轻易开罪于乌桓,因此不敢生出染指三郡之心,从而导致三郡的权利出现了一段真空期,而刘辩在亲手覆灭乌桓之后,秉大胜之势南下,最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不血刃的将三郡收入囊中。
刘辩亲率五千铁骑驻扎在潞县一带,此地距离幽州治所蓟县不足百里之遥,骑兵在全速行军的情况下,可朝发夕至。
时值六月上旬,刘辩率军驻扎在潞县以西二十里,而其率军攻灭乌桓的消息早已经过锦衣卫的刻意散播,传遍北地。
幽辽并冀四州百姓初闻乌桓覆灭的消息时,纷纷上街奔走相告,各县百姓亦是自发的庆祝了起来,对于常年生活在北地的百姓而言,北方少了乌桓这一大隐患,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而剿灭乌桓之后,刘辩的声望亦随着这一消息再次响彻大江南北。
各地豪杰听闻刘辩率军在潞县一带驻扎,纷纷主动前来投军。
初平元年,六月初八。
巳时刚过。
由于连番作战的缘故,刘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今日稍稍起的晚了一些,洗漱过后,忽闻刘瑾入帐来报:“启禀陛下,营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大约五百人左右,领头之人生得浓眉大眼,身形颇为雄壮,其人欲率众投军,不知陛下是否召见。”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默默地瞥了刘瑾一眼,冷哼一声,道:“将人带来见朕。”
刘瑾的道德属性只有区区二十点,刘辩见他说得这般郑重,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收了对方的好处,故而才会表现出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虽然刘辩对刘瑾表现得十分冷淡,但人还是要见的,毕竟人家带了五百多人来投军,这对目前缺兵少将的刘辩而言,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瑾很有自知之明,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在看到刘辩的态度之后,便知他对自己产生了误会,但刘瑾并没有急于向刘辩解释什么,因为他坚信,待刘辩见到来人之后,定会一改先前的态度,对来人另眼相看。
刘瑾毕恭毕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了出去。
望着刘瑾离开的背影,刘辩皱了皱眉,道:“平日里好似一个话痨般的马屁精,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
刘瑾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刘辩的意料之外。
良久之后。
刘瑾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名身长八尺,生得浓眉大眼,面如刀削斧砍般棱角分明的英俊青年。
刘辩见状,立时便来了兴趣,仔细的在青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缓缓开口,道:“汝欲投军?”
“是。”
青年点了点头。
青年默默的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最终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略显迟疑的开口问道:“世人皆言三郡之主乃是如假包换的弘农王,不知世人所言是否可信?”
青年话音落后,正巧李儒与杨修等人联袂而来。
许是面前这位青年的卖相实在太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缘故,刘辩在闻言之后,竟罕有耐心的伸手指了指躬身立于帐内的李儒与杨修,旋即亲自为青年介绍了一番,道:“李文优,杨德祖。”
“将你们的验传拿给他看。”刘辩对二人说道。
李儒与杨修闻言不禁对视了一眼,虽然感到刘辩的要求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二人却不敢违逆刘辩的命令,于是纷纷从怀中取出验传,递给青年,令其自行查看。
青年将二人的验传拿在手中,细细的查验了一番,见确认无误之后,才恭恭敬敬的还给了二人。
这时,刘辩竟鬼使神差的取出了证明其弘农王身份的大印,旋即将其随手丢向了青年。
青年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刘辩丢来的印绶,定睛看向印面上刻着的几个纂刻小字,旋即喃喃的读了起来:“皇太子宝...”
“嘶!”
青年在看到大印上的纂刻小字之后,终于不再迟疑,当即将大印双手奉上,旋即双膝跪地,向高居主位的刘辩行了一个大礼,道:“草民乃常山人氏,姓赵,单名一个云字,字子龙,拜见弘农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宇文成都从帐外走了进来,他默默的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赵云,旋即皱了皱眉,他从赵云的身上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里所言的危险气息,并不是说赵云有图谋不轨之嫌,而是说宇文成都从年纪轻轻的赵云身上感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宇文成都的表现被刘辩尽收眼底,二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刘辩微微一笑,向宇文成都使了一个眼色,令其试探赵云一番。
刘辩在初见赵云时,立时便感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正苦于不知该如何考验赵云一番时,正巧遇到了前来复命的宇文成都,于是刘辩当即便生出了让宇文成都试一试赵云深浅的心思。
有些人单凭卖相就足以令人对自己另眼相看一番,赵云便是如此,而有些人长得其貌不扬,但只要一开口,便能够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不凡来,贾诩便是其中的代表,还有些人因为家事的缘故,令人不得不对其高看一眼,杨修便是其中的代表。
至于那些长得其貌不扬,口才也实在不怎么样的,想要出头实在比登天还难。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赵云腰间的佩剑,旋即故意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道:“陛下当面,为何携带兵器?”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伸手抓向赵云腰间的佩剑。
突遭袭击,赵云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闪身的动作,原本跪着的身子亦顺势站了起来,他本想开口向刘辩解释一番,然而宇文成都却压根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面对咄咄逼人的宇文成都,血气方在的赵云又岂是随意任人拿捏的主儿?于是二人便在刘辩的营帐里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这一战进行的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惊叫连连。
二人起初只是以拳脚相攻,而随着战斗进行的越发激烈,二人最终在刘辩的默许下,竟然各自炒起了兵器,赵云手提龙胆亮银枪,而宇文成都则以凤翅镏金镋与之展开了对攻。
二人战至五十余合时,刘辩的帅帐已经被二人的兵器撕扯得只剩下几根木桩了,而用牛皮制成的帐篷早已被二人撕扯得面目全非。
南霁云等人纷纷循声而来,旋即尽皆目瞪口呆的站在空有几根木桩的帅帐外,默默的关注着战场中央的二人。
二人在没有帐篷的帅帐内大战了一百回合,最终在宇文成都略占上风的情况下以平局收场。
刘辩见二人火气越来越大,担心赵云会伤在宇文成都的手里,因此不得不出面干预了一下,最终二人在刘辩的干预下打成了平手。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云根本就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因为二人进行的是步战,并且宇文成都使用的凤翅镏金镋是重型兵器,在没有马力加持的情况下,手持重兵的宇文成都与使用长枪的赵云交手,根本就是故意在让着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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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安禄山欲收赵云做小弟
赵云默默地收回长枪,长长呼出一口气,旋即踱步上前伸手接过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镏金镋,掂量了一下凤翅镏金镋的重量,结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饶是赵云对凤翅镏金镋的重量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他伸出左手抓住凤翅镏金镋,欲将其拎起时,左臂顿觉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赵云默默地将凤翅镏金镋提在半空,但望向宇文成都目光中却已然充满了敬畏之色。
良久之后。
赵云默默地放下凤翅镏金镋,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满脸钦佩的说道:“将军威武,云不及多矣。”
赵云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自己根本不可能挥舞一杆重达一百五十斤的凤翅镏金镋与人步战一百回合,更何况宇文成都的对手还是武艺超群的自己。
宇文成都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大笑着向赵云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子龙武艺冠绝天下,等闲之人皆非子龙之敌手,今日能够与子龙大战一场,实乃平生一大快事也。”
这时刘辩业已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走下台阶,来到赵云的面前,道:“成都帐下正值用人之际,朕欲令子龙先在成都帐下任骑都尉之职,不知子龙意下如何?”
赵云闻言,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云身无寸功,岂敢觊觎高位?还请大王...额...陛...陛下收回成命。”
每个初次见到刘辩的人都会遇到一个类似的问题,众人皆以陛下称呼于刘辩,而刘辩的官方身份却只是弘农王,这就有点尴尬了,自己到底应该如何称呼于他?
李儒见状,微微一笑,连忙替刘辩出言解释了一番,道:“董卓乃乱国之贼,乱国之贼所行废立之举岂可作数?”
赵云闻言,默默的瞥了李儒一眼,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道:“董卓麾下第一谋士都这么说了,我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赵云想罢,再次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赵云,拜见皇帝陛下。”
刘辩闻言,大笑着将赵云给拉了起来,旋即笑呵呵的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骑都尉之事就此决定,此乃君命,不可辞也。”
“盼你日后再立新功,届时,朕必以高位以待。”刘辩说道。
“诺。”
赵云点了点头。
刘辩四周打量了一番,旋即伸手点了点宇文成都和赵云,道:“在此之前,尔等需得先将朕的帅帐给重新搭建起来。”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尽皆放声大笑了起来。
宇文成都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安禄山的身上。
安禄山见状,连忙屁颠屁颠的凑了上来,道:“将军放心,这等小事,自有末将代劳。”
“只是...”
见安禄山支支吾吾的模样,宇文成都心下了然,笑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安禄山嘿嘿一笑,笑过之后,一张胖脸上却爬满了无奈和郁闷之色,道:“原本末将在将军麾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般的存在,如今忽然来了一个骑都尉,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宇文成都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好似看白痴般的看着安禄山,道:“在本将的印象里,你的眼睛应该没毛病吧?”
安禄山闻言,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道:“末将的眼睛好得很,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毛病。”
“那你刚刚应该已经看到我与子龙之间的比斗了吧?”宇文成都问道。
安禄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末将看到了,那叫一个精彩啊,将军武功盖世,打得赵子龙毫无还手之力...末将那叫一个佩服...”
“得得得...快打住吧。”
宇文成都被说得老脸一红,连忙制止了安禄山的拍马屁行为,旋即直言不讳的说道:“你觉得凭借子龙那一身武艺,他会是久居人下之辈吗?”
安禄山闻言一怔,旋即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原来如此。”
“末将懂了,他只是被陛下派来临时凑数的。”
安禄山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旋即一扫之前的阴霾,带上近百名汉军士兵,十分卖力气的给刘辩搭建了一座占地面积多达一千多平米的巨大帅帐。
负手立于焕然一新的帅帐前,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躬身站在身旁的安禄山,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是你的杰作?”
安禄山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时间仓促,末将有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道:“你非但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反而还大大的超出了朕的预期呢。”
对于安禄山,刘辩真是又爱又恨,他的勇猛无畏大大的超出了刘辩的预期,但是一想到他的忠诚和野心,便令刘辩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血染征袍的安禄山,皱眉想到:“有功则赏,有过必罚,这不正是朕的一贯主张吗?如今朕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因为区区一个安禄山,而忘记了最初定下的军功制度吗?”
“将士们随朕南征北战,一路出生入死,朕切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啊。”刘辩如是想到。
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刘辩再次看向安禄山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安禄山的肩膀,道:“迁你为别部司马,在成都的身边好好干吧。”
安禄山闻言一怔,待其回过神之后,刘辩早已带人走远,他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侧头看向正抱着膀子看热闹的赵云,道:“陛下刚刚好像对我笑了?”
赵云默默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道:“应该是吧。”
“陛下不是一向都挺和蔼可亲的吗?”赵云一脸好奇的看向安禄山。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安禄山皱眉沉思了良久,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总之升官就是好事。”
安禄山说着,大剌剌的揽住赵云的肩膀,道:“小子,虽然你的官职比我高,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在宇文将军的麾下,我安胖子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我有丰富的指挥骑兵作战的经验,你以后跟着我混,可得虚心着点,届时,若是我一高兴,也好多教你一些。”
赵云皱了皱眉,似笑非笑的看向安禄山,眼中尽显精明之色,挑眉道:“要不咱们也比一比?”
安禄山闻言,面色一窘,硬着头皮说道:“瞧你那小胳膊小腿的,俺可不想欺负你。”
这时南霁云提着一根丈余的马槊,直接越过安禄山,径直向赵云走了过来,道:“子龙兄弟,咱们比一比如何?”
赵云闻言,默默的在南霁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听闻南将军武艺超群,云正欲向将军讨教一番。”
赵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邀战一律来者不拒,二人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准备之后,很快便拎着兵器战在了一起。
二人大约战至四十合之时,赵云挺枪直刺,虚晃了一枪,旋即一枪挑飞了南霁云手中的马槊,将枪尖轻轻地抵在了南霁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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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坐针毡的刘虞
“真猛将也。”
从旁看热闹的贾诩笑呵呵的向赵云竖了一个大拇指。
看到赵云大胜南霁云之后,安禄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良久之后,他笑呵呵的提了提腰间的狮蛮玉带,旋即踱步上前拍了拍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南霁云,大大咧咧的说道:“将军近日率军逐北数百里,想来已是身心俱疲,此番比试做不得数,子龙兄弟少不更事,难免年轻气盛了些,末将回头一定替您好好的训斥他一番。”
南霁云见弟中弟安禄山竟敢上前跟自己说风凉话,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手指安禄山,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他乃公的莫不是皮紧了吧?”南霁云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的训斥了安禄山一顿。
安禄山被喷得老脸通红,伸手抹了一把被南霁云喷得满脸的唾沫星子,陪着笑脸说道;“末将本是一片好心,奈何却照了沟渠,真真是一颗好心被您给当成了驴肝肺啦。”
见南霁云仍旧铁青着脸怒视着自己,于是安禄山连忙陪上笑脸,旋即拉着一脸懵逼的赵云逃也似的离开了。
安禄山见赵云勇猛无匹,知他定非池中之物,于是刻意存了一份与之结交的心思,二人并肩走在大营里,安禄山主动向赵云介绍起了刘辩麾下的文武官员。
宇文成都自不必说,他的英雄事迹根本不需要介绍,单凭刚刚那场比试,赵云已然对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那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猛人。
安禄山直接略过了宇文成都,直接给赵云介绍起了李儒,他先是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于是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李儒智谋超群,深得陛下信重,他掌管的锦衣卫可了不得,你可千万不要轻易招惹于他,他可阴着呢。”
赵云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云对锦衣卫亦有所耳闻,听说锦衣卫监察百官,风闻奏事,几乎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
安禄山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总之你在面对李儒的时候,一定要多加一百二十个小心才好。”
接着,安禄山又给赵云介绍了一下长孙无忌、杨修、贾诩等人,说到杨修时,安禄山刻意提了一嘴杨修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仗着家事总拿鼻孔看人云云。
当安禄山说到张巡的时候,他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摆子。
这一幕看得赵云不禁皱了皱眉,安禄山默默地低头沉思了良久,旋即煞有介事的看向赵云,颤声说道:“若张府君请你吃肉,你一定要断然拒绝,不要问为什么,问了俺也不会说。”
赵云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多谢提点,云定铭记在心。”
安禄山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试图将张巡的名字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旋即长舒一口气,回身指了指南霁云所在的方向,道:“南八将军箭法超群,几乎已经到了例无虚发的程度,他是个爆炭脾气,面对他的时候,你可得仔细着点。”
“云对此亦有所耳闻。”赵云点了点头。
想到安禄山刚刚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人的名字,赵云心中忽然隐隐有种感觉,这些人将会成为刘辩再次称霸天下的重要拼图。
赵云默默地回身瞥了一眼刘辩所在的帅帐方向,暗暗的想道:“天意在刘,以致天下英雄在得知弘农王的下落之后,竟尽皆争相来投,真乃天佑大汉也。”
就在赵云面向帅帐大发感慨之际,辕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安禄山见状,连忙拉着赵云前往查看情况。
待二人行至辕门前,迎面撞见雷万春正被几名士兵抬着向营内走来,他的右侧胸前插着一支尚未拔出的箭矢,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看就是在前线吃了败仗。
安禄山夺步来到雷万春面前,道:“这是怎么了?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雷万春闻言,气急败坏的一拍大腿,道:“公孙续好不晓事,某率军前往渔阳县接收城防,结果他却事先在城内埋设伏兵,待我率军行至城下时,他竟令守军向我等放箭,某因一时大意而中了他的奸计,看来这对父子的反叛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公孙续于不久前接到了来自公孙瓒的亲笔密信,公孙瓒在信中言明,若是有人胆敢打着弘农王的旗号前来挑事,则令公孙续根据当前情况便宜行事。
然而当刘辩携大胜之势一路率军南下之际,公孙续却根本不敢触其锋芒,于是当即做出了退避三舍的决定,刘辩率军一路收服幽州数郡,公孙续亦是一退再退,最终率军退到了渔阳县。
当公孙续听闻刘辩正率军在潞县一带停留的消息之后,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然而公孙续这口气尚未喘匀,便听斥候来报,有一支打着雷字大纛的人马正在向渔阳缓缓而来。
公孙续手搭城垛,向渔阳以西的上谷、代郡方向瞥了一眼,心道: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退一步只有越想越气,于是年轻气盛的公孙续在经过一番仔细的考量之后,最终还是把路给走窄了,他竟向军队下达了偷袭雷万春的命令。
结果便发生了辕门前的那一幕。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味崇尚武力的公孙瓒生出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对父子根本就是两个有着极端思想的暴力狂。
当刘辩见到雷万春之后,先是让随军郎中为雷万春拔箭疗伤,接着又好言安抚了雷万春一番,待雷万春被士兵与郎中抬往后营疗伤之后,刘辩才缓缓开口,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蓟县方向,道:“不知在得知此事之后,刘伯安会作何感想?”
贾诩闻言,微微一笑,道:“刘伯安作何感想,臣也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一定如坐针毡。”
刘辩闻言,默默的与贾诩对视了一眼,旋即双双抚掌大笑了起来。
贾诩说的没错,刘虞此刻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祸事至矣,祸事至矣!”
刘虞口中念念有词,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但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鲜于辅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明公贵为汉室宗亲,兼领幽州牧之职,海内人望,何须忧虑啊?”
刘虞闻言,冷冷的瞥了鲜于辅一眼,心道:“迟早被你们害死。”
此番刘虞不打算再听从鲜于辅等人的建议,而是力排众议道:“董贼叛乱,朝廷流亡失所,四海倾覆,群臣皆有观望之心,而吾身为汉室遗老,自然不能与众人相同。吾欲请一位使臣前往朝廷尽人臣礼节,不知何人可往?”
鲜于辅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见刘虞主意已定,于是只好向刘虞举荐了一个人,道:“田畴,田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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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欲则刚田子泰
翌日。
刘虞刻意任命田畴为幽州从事,旋即为其备好车马,亲自送田畴出城,目送着他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后,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三回头的向州牧府走去。
田畴接到的任务简直不要太简单,刘虞只是让他前往潞县大营面见刘辩,当面向其表忠心而已。
田畴生性寡淡,一心向学,不喜做官,此番前往潞县面见刘辩,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两个时辰后。
田畴以幽州牧使者的身份入营,旋即被人给带到了刘辩的面前。
田畴默默地理了理衣冠,不卑不亢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田畴,拜见弘农王。”
田畴这番做派基本可以说是将无欲则刚演绎得淋漓尽致,然而刘辩却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
如今刘辩满脑子想的都是将幽州全境据为己有,正苦于找不到刘虞的把柄,或者说现如今所掌握到的刘虞把柄还有些不够,然而田畴的出现却正好给了刘辩一个对其发难的借口。
刘辩闻言,忽然沉下脸来,沉声说道:“将他拉出去,杖责二十。”
田畴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随之露出了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道:“臣所犯何罪?大王为何如此待我?”
刘辩用眼神制止了正欲上前捉拿田畴的两名锦衣卫,旋即居高临下的看着田畴,冷冷的问道:“董卓乃何许人也?”
田畴闻言,当即不假思索的回道:“董卓乃乱国之贼也。”
田畴话音刚落,便见刘辩阴沉着一张脸,向站在田畴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挥了挥手,道:“拖下去,杖责三十。”
“诺。”
二人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架着田畴的两条手臂向帐外走去。
这一次田畴没有再出言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一脸郁闷的任由着两名锦衣卫将自己给架了出去。
营帐外随之响起了木板炒肉的声音,田畴倒也十分硬气,挨罚期间竟然一声也没吭。
良久之后。
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的架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田畴进帐复命。
望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田畴,刘辩故意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臣田畴奉刘幽州之命,前来向陛下尽人臣之礼。”田畴气若游丝的说道。
刘辩见田畴说得竟然如此直白,于是当即微微一笑,道:“何为人臣之礼?”
田畴好似一只死狗般,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闻言连看都不看刘辩一眼,不假思索的说道:“您做您的皇帝梦,他做他的州牧梦,这便是人臣之礼。”
“嚯!”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田畴的话使得帅帐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
贾诩以袖遮面,双肩却在不停地颤抖,显然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当场大笑了起来。
李儒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见其正一脸古怪的看着田畴,于是默默地低下头,亦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刘辩在李儒与贾诩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笑呵呵的点了点趴在地上的田畴,笑道:“他还真是一个无比耿直的妙人啊。”
长孙无忌与杨修等人均是实干派,他们均被刘辩派往各县安抚百姓去了,而贾诩则作为刘辩麾下的首席谋士,经常被刘辩带在身边,为刘辩出谋划策,李儒自不必说,锦衣卫指挥使的主要职责便是掌直驾侍卫,因此自然是要时刻随扈在刘辩的身边。
笑过之后,贾诩默默的在田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笑呵呵的递给刘辩一个眼神,挑眉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啊。”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于是决定不再跟田畴卖关子,直奔主题道:“若刘伯安果真有归顺之心,则理当主动交出兵权,并幽州治下的户籍账册。”
“时间也不早了,朕便不留你吃饭了,你且回吧。”
刘辩对田畴这等无心仕途之人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向他挥了挥手,对其下了逐客令。
田畴对刘辩的印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抵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见刘辩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他当即艰难的站了起来,胡乱的向刘辩拱了拱手,旋即转身便走。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尽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会心的微笑,就连刘辩本人都不禁摇头苦笑了起来。
虽然田畴的举动显得有些无礼,但刘辩绝不会将怒火发在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身上,田畴这种人这辈子都不会与自己有过多的交集,因此刘辩也实在犯不着去跟他一般见识。
当田畴回到蓟县时,已是日落时分。
听闻田畴回来复命,刘虞当即放下手头的公务,亲自前往州牧府前迎接田畴的归来,他满心希望田畴能够带回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然而,当田畴出现的那一刻,刘虞那颗原本满怀希望的心,立时便跌落了谷底。
见田畴血染衣衫,刘虞连忙上前对其嘘寒问暖了一番,道:“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路上遭遇了劫匪?”
直到此时,刘虞仍旧不愿将田畴的伤势与刘辩联想到一起。
田畴闻言,默默的瞥了刘虞一眼,站在州牧府的台阶前,却丝毫没有要随刘虞一同入府的意思。
见刘虞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田畴也不打算跟他卖关子了,当即将自己与刘辩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与了刘虞。
刘虞闻言,身体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目光中最后的焦距是田畴那副无欲无求的背影,当田畴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刘虞忽觉眼前一黑,当场晕死了过去。
鲜于辅等人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刘虞,伸手为其按压人中、抚背顺气。
良久之后。
刘虞终于悠悠醒转,他满脸悲怆的望向将自己揽在怀中的鲜于辅,颤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鲜于辅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天意在北,明公理应顺势而为才是啊。”
“此前我便与尔等说过,理应尽早前往觐见才是,而你等当时是怎么说的?情势尚不明朗,情势尚不明朗啊。”
想到鲜于辅之前劝谏自己时所说的那些话,刘虞当真是切身体会了一把欲哭无泪的感觉。
“非吾不明,实乃诸君误我啊。”这便是刘虞当前的心情写照。
刘虞用力的甩了甩衣袖,从鲜于辅的怀中挣脱了出来,旋即失魂落魄的向州牧府走去。
一日后。
刘虞带着幽州关防大印,并调兵虎符与户籍账册等物,亲自前往潞县大营向刘辩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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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许卿宗正之职
刘辩接待刘虞时所摆出的规格几乎可以用空前绝后来形容。
帅帐外分别站着两排凶神恶煞的刀斧手,目送着刘虞一行战战兢兢的向帅帐走去。
待刘虞行至帐前,又有绝世凶人安禄山亲自为其掀开帐帘,别看安禄山平时在宇文成都与张巡等人面前表现得好像一个乖宝宝似的,但是在旁人眼中,他可没有宇文成都等人想象中那般憨态可掬。
饶是赵云在初见安禄山时,都表现得十分拘谨,任由着安禄山揽着自己的肩膀,好一顿跟自己吹牛逼。
刘虞轻舒一口气,尽量不使自己在众人面前露出窘态,然而当他前脚迈过帐门时,却听身旁的安禄山忽然沉声说了一个“请”字。
安禄山说话时故意提高了音量,声若洪钟般重重的敲在了刘虞的心口,吓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在刘虞表现得还算比较镇静,养气的功夫也还算不错,脸上并未流露出怯场的表情。
刘虞默默地收回迈出的左脚,郑重的理了理衣冠,向安禄山点头示意了一番,旋即带着鲜于辅等人径直向帐中走去。
入帐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面带笑容给人一种和蔼可亲之感的张巡。
张巡笑呵呵的上前与刘虞见礼,道:“刘使君。”
“啊,张玄菟。”
刘虞笑呵呵的向张巡点了点头,与之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
如果说刘虞刚刚在面对安禄山的时候,只是被其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给惊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并未怯场的话,那么在其面对张巡的时候,却是真的露怯了。
刘虞从张巡的身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戾气,惊得他竟然在与之见礼时用了一句敬语,张巡以下官的身份称呼刘虞为使君,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刘虞称呼张巡为张玄菟,这就有点不对了。
正常情况下,一般是在双方官职或地位相对平等的情况下,双方才会以姓氏加官职来称呼对方,然而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虞,在兼领幽州牧之职的情况下,竟然与张巡平辈论交,这就足以说明了刘虞此刻的心情写照。
他在面对张巡的时候明显露怯了。
张巡见刘虞怔怔的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窘迫,于心不忍之下,主动开口缓解气氛,伸手做请道:“使君请。”
刘虞闻言,默默地抬头与张巡对视了一眼,见其正满脸真诚看着自己,于是他微微一笑,重整心情,缓步向帐中走去。
之前说过,安禄山为了给刘辩拍马屁,刻意搭建了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帅帐,因此刘虞在进入帅帐之后,只见到了安禄山与张巡,却尚未见到这座大帐的真正主人。
刘虞在张巡的引领下穿过层层幕布,在按班分列两排的赵云、韩当、雷万春、南霁云、柴绍、贾诩、长孙无忌、李儒、杨修、以及手持凤翅镏金镋侍立在刘辩身后的宇文成都等人的脸上一一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了刘辩的身上。
刘辩高居主位,右手托着下巴,微眯着双眼,射向刘虞的目光中尽显王者之气,仅仅只是一个抬眸的动作,便吓得刘虞两股战战,险些便跪了下去。
宇文成都等一众文武大臣的卖相实在太过完美,他们个个皆有名臣之相,如此一来,倒是将高居主位的刘辩给衬托得好似一位君临万邦的有道明君一般。
刘虞仅是轻轻一瞥,便确定了眼前之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弘农王刘辩,于是连忙转身从鲜于辅的手中接过幽州关防大印,并户籍账册等物,旋即双膝跪地,将装有关防大印等物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道:“臣刘虞,拜见皇帝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刘虞近乎于谄媚的话语,鲜于辅不禁感到一阵恶寒,望向刘虞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心道:“这还是从前那位心高气傲的刘幽州吗?”
其实刘虞拜的不只是刘辩本人,他拜的更是大汉江山,在亲眼看到宇文成都一行人之后,他的心中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刘辩绝对拥有着挽狂澜于既倒的能力,他便是拯救大汉之人。
身为汉室宗亲的刘虞,对汉室有着极深的感情,哪怕是从私心的角度出发,他也不希望看到大汉败亡的那一天,只要大汉还在一日,他便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届时,自己与家人便可以享受到常人无法享受的特权。
“叔祖快快请起。”
刘辩抬手虚扶,见刘虞仍旧跪在那里不肯起身,于是连忙踱步走下台阶,亲自上前将刘虞给搀了起来。
刘虞是光武帝刘秀的嫡长子刘强的五世孙,也就是光武帝的六世孙;而刘辩则是光武帝八世孙。这么算下来,刘虞应该是刘辩的祖父辈,因此刘辩亲切的称呼其一声叔祖倒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刘辩俯身帮刘虞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将姿态做得很足,旋即挽着刘虞的手臂,笑道:“叔祖仁德布于四海,辩恨不能早已与叔祖相见,今日一见,辩不胜欣喜,定要与叔祖同席痛饮。”
刘辩说罢,当即便拉着刘虞向主位走去。
刘虞见状,连忙从刘辩的手中挣脱出来,诚惶诚恐的躬身行礼,道:“臣下岂可与主上同席共饮?”
“今日我等只叙宗亲之情,不论君臣之礼。”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刘虞开口回绝的机会,再次挽起他的手臂,将他强行拉上主位。
期间,刘辩刻意向郑和使了一个眼色。
郑和见状,连忙在帅案的一侧布置了一张锦垫。
刘辩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笑呵呵的将刘虞给按在了锦垫上。
面对刘辩这番礼贤下士的举动,刘虞却如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在刘辩的身上看到了极为强势的一面,却并没有从刘辩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郑和躬身从刘虞的手中接过幽州关防大印与户籍账册,旋即默默地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做起了小透明。
刘辩微笑着向刘虞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置酒为刘虞接风洗尘。
席间众人纷纷上前向刘虞敬酒,以表自己的崇敬之情。
席间,无论鲜于辅等人如何用言语来试探刘辩,他都借口以喝酒不谈公事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直到酒宴接近尾声之际,刘辩才醉醺醺的拉着刘虞的手说道:“朕欲许叔祖宗正之职,不知叔祖以为如何?”
刘虞闻言,忽然心头一惊,旋即满脸惊容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最终在刘辩不善的目光逼视之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臣领旨谢恩。”
刘虞本以为刘辩会随意分派给自己一个虚职坐坐,结果万万没想到,刘辩直接给了自己一个虚职中的虚职,在刘辩尚未宣布登基称帝之前,宗正压根就是没影的事儿,这个所谓的宗正甚至连在朝廷里混吃等死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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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接风宴过后,刘辩目送着喝得醉醺醺的刘虞被人架着离开了帅帐,直到其被人架着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刘辩才默默的收回目光。
想到雷万春的遭遇,刘辩忽然面色一冷,面色阴沉的说道:“看来幽州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负手站在刘辩身后的贾诩,闻言默默地捋了捋短须,缓缓的开口说道:“刘伯安投诚之后,涿郡、渔阳、广阳三郡皆已尽数落入陛下囊中,如今唯有上谷郡与代郡仍旧掌控在了公孙续的手中。”
贾诩说着,侧头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李儒,旋即向其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由李儒先说。
李儒向贾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旋即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听闻探马来报,公孙瓒已经率军在回师的路上了,陛下理应早做打算才是。”
当刘辩率军攻灭乌桓的消息传至关东联军的耳中时,袁绍非但没有阻止公孙瓒率军返回幽州,反而还主动为其筹集了一批粮草物资,令其带着一同上路。
袁绍万万没想到,刘辩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剿灭了乌桓之患,若是再任由其肆意的发展壮大下去,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支持、鼓动公孙瓒,令其以剿灭叛乱的名义,率军前往攻伐刘辩。
袁绍就连出兵的名义都替公孙瓒想好了,他让公孙瓒以刘辩冒充弘农王的名义,前往诛杀逆贼。
自从刘辩带人逃出弘农郡之后,董卓于第一时间便向天下颁布了弘农王的死讯,而后天下世家亦尽皆默认了这一消息,而此番刘辩在北方打着弘农王的名义四处征伐,在法理上是不成立的。
古代不比后世,上个电视就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在古代,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连一些不受宠的妃子,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皇帝一面。
因此在官方与世人尽皆默许弘农王以死的情况下,刘辩当前的处境几乎可以用百口莫辩来形容。
刘辩如今的遭遇等同于是重开了一次噩梦难度的剧本,他需要凭借模拟器的帮助,以及自身的努力,重新进行一次模拟闯关游戏,每打败一个敌人之后,再向其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在形式不如人的情况下,自然会承认刘辩的身份,但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任谁都不会去主动承认刘辩的身份。
生逢乱世,机会难得,如今全天下的诸侯们都在做着一个近乎于相同的君临天下的美梦。
“公孙续...”
刘辩背负着双手,缓缓踱步至帐外,抬头遥望上谷郡方向,问道:“此人可力敌否?”
李儒闻言,轻蔑一笑,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公孙续不过区区一匹夫尔,不足为虑。”
“呵呵...原来如此。”
刘辩微微一笑,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公孙瓒麾下有多少人马?走的是哪条路?”
“此番会盟,公孙瓒所领人马为白马义从,大约三千人左右。”李儒说道。
李儒说着,默默的与贾诩对视了一眼,由于抢了贾诩的话头,于是向其报以一个歉意的眼神,遂继续说道:“公孙瓒在回师途中刻意加派了数十队斥候,且将斥候探查的范围扩大到了百里之外,锦衣卫难以靠近公孙瓒大军,因此不能探查出他们回军的具体路线,臣无能,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李儒说着,便要跪地向刘辩磕头请罪,刘辩见状,连忙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道:“公孙瓒深谙兵略,非凡夫俗子可比,此事怪不得你。”
这时贾诩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缓缓开口道:“公孙瓒与袁绍等人暗通款曲、沆瀣一气,此番回师必定会借道冀州,而后自中山国一路北上,途径广昌,自灵丘入代郡,若陛下有心于半路截杀公孙瓒的话,或可陈兵于阎乡,待公孙瓒途径广昌之际,陛下可挥师从后方突袭公孙瓒大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可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幽州与冀州接壤,而涿郡如今已经完全落入了刘辩的掌控之中,上谷郡与代郡地处幽州正西方向,因此,若想从冀州进入上谷郡或者代郡,公孙瓒便只有两天路可走,其一是从中山国一路向北,途经广昌,自灵丘入代郡,其二便是先入并州,然后再从并州一路向东进入代郡。
其实公孙瓒根本没得选,如果说从灵丘入代郡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从并州进入代郡便是十死无生。
虽然公孙瓒在对待世家与百姓的问题上,采取了十分激进的态度,但是,当他在面对异族的时候,却采取了极为强硬的态度,这也算是公孙瓒身上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了。
正因为公孙瓒在以往对待异族时,采取了十分强硬的态度,因此他才无法率军借道并州,若是他敢踏足并州一步,届时,生活在并州的鲜卑部族,一定会将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侧头看向贾诩,缓缓的开口说道:“若是公孙续率军前往接应,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贾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公孙续勇而无谋,在没有接到公孙瓒的命令之前,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李儒闻言,忽然灵机一动,道:“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侧头看向李儒,道:“但讲无妨,朕洗耳恭听。”
李儒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何不放公孙瓒大军进入代郡,待其与公孙续合军一处,再将其父子一举歼灭,此乃一劳永逸之法,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刘辩闻言,虽然感到李儒之策颇为精妙,但仍旧默默地摇了摇头,嗟叹道:“唯恐夜长梦多啊。”
李儒闻言,不明所以的看向贾诩,道:“何以见得?”
贾诩默默的瞥了李儒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之色,遂开口为其答疑解惑道:“陛下凭借过人的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收两州之地,而北方业已无后顾之忧,想来关东联军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已是兵无战心,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
李儒闻言,当即露出了一抹恍然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关键时刻,刘辩终于看出了李儒和贾诩之间的差距,李儒智计超群,但若是比起急智来,他却差了贾诩不只一星半点。
“朕必须趁关东联军回师之前,将幽州各郡尽数收入囊中。”
刘辩默默地将紧紧攥拳的右手藏在身后,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厉色,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传朕旨意,命宇文成都与子龙即刻点齐兵马,随朕前往阎乡会一会闻名北地的白马将军。”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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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战前夕
刘辩命柴绍率军进驻蓟县,随后率领宇文成都与赵云等将自潞县一路南下,直奔阎乡而去。
李儒与贾诩则以参军的身份随刘辩一路同行。
一路上,李儒刻意向刘辩介绍了一下公孙瓒的麾下将领,尤其介绍了一下号称公孙瓒麾下第一猛将的严纲,以及那支名满天下的精锐之师。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李儒默默的念诵着这句经常被白马义从挂在嘴边的口号,遂一脸郑重的看向刘辩,轻声道:“白马义从常年与胡人作战,却鲜有败绩,称得上是一支实打实的百战精锐之师,陛下定要小心应付才是啊。”
“白马义从...”
刘辩默默的勾了勾嘴角,旋即回身瞥了一眼宇文成都所在的方向,道:“朕的辽东铁骑有号称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做统帅,又有枪术卓绝的子龙为副将,更有勇猛无匹的安禄山为先锋,朕何惧区区白马义从耶?”
贾诩微微一笑,侧头瞥了一眼与宇文成都并肩而行的拓跋诘汾,遂一脸玩味的挑了挑眉,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刘辩闻言,顺着贾诩的目光看了过去,看过之后,微微一笑,道:“文和之心,朕已知晓,此番决战,理应多多倚重鲜卑骑兵才是。”
“陛下圣明。”
贾诩笑呵呵的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
三日后。
刘辩亲率大军行至阎乡以西二十里安营扎寨。
刘辩原本打算的是趁公孙瓒不备之时,率军对其发起突袭,然而公孙瓒却也绝非易于之辈,他竟然跟刘辩玩了一手拖字诀。
公孙瓒在行军途中至少派出了近百支斥候队伍,每支斥候队伍的探查范围都扩大到了百里之外,公孙瓒在斥候队伍临行前,刻意嘱咐众人,必须每日派人前来向自己禀报行军情况。
然而近三日以来,至少有十余支斥候队伍忽然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能出现在公孙瓒的面前。
公孙瓒见状,顿时变得警觉了起来,于是他刻意下令,命大军放缓行军速度,率领三千白马义从以日行五十里的行军速度,向灵丘缓缓而行。
老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如今大军吃的是袁氏兄弟资助的粮草,因此公孙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老好人韩馥亦正命人在极为富庶的冀州帮公孙瓒筹集粮草,因此公孙瓒在得知刘辩尚未发兵进攻上谷、代郡之后,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
公孙瓒在行军途中,已经大概猜出了刘辩的心思,他知道刘辩一定会在前方等着自己,试图寻求与自己决一死战的机会,而刘辩此举,亦正好符合了公孙瓒的心意,公孙瓒最喜欢通过武力来解决眼前的一切难题,他始终坚信,武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正解。
七日后。
公孙瓒终于率军抵达了灵丘,随后在灵丘以东二十里安营扎寨,双方在灵丘郊外几乎是面对面的展开了对峙。
这很符合公孙瓒的行事作风,他是一个喜欢跟对手正面硬刚的主儿。
公孙瓒负手立于辕门前的哨塔上,眺目望向汉军大营方向,见汉军大营布置的极为工整,于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营中暗含太极八卦,有两仪四象之法,看来对方也是一位深谙兵略之人啊。”
这时斥候来报,道:“启禀主公,敌军主帅只身立于哨塔之上,末将在营外观察良久,见其身长近丈,身穿金盔金甲,若是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对方主帅应该便是刚刚率军剿灭乌桓的宇文成都。”
公孙瓒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道:“再探。”
其实公孙瓒知道刘辩正是如假包换的北地之主,或者说世人皆知北地之主的身份便是刘辩,只是他们为了自己逐鹿天下的梦想而故意不承认罢了。
公孙瓒对宇文成都挂帅之事深信不疑,他从未将刘辩与雄才大略四个字联系到一起,不只是他这样想,天下诸侯大多也都是这样的想法,从世人的角度来看,刘辩之所以能够成功占领幽辽二州,皆是因为他“冒充”弘农王的身份,诱骗了许多有识之士前来争相辅佐,故而才会拥有今日之成就。
公孙瓒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栏杆,目光中闪过一抹自信的笑意,道:“宇文成都勇则勇矣,可惜短于智略,只知凭借一身武力,一昧的横冲直撞,实在不足为虑也。”
从公孙瓒目前所得到的情报中,的确没有看到宇文成都凭借智计破敌的相关记载,他只看到了一个刚猛无敌的宇文成都,因此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倒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陆续续的有斥候前来向公孙瓒汇报军情:敌军营内立着一杆高达数丈的大纛,上书宇文二字。
敌军以鲜卑骑兵为主,观其营帐数量,推测约有三千人左右,而汉人骑兵为辅,大约有千人左右。
听闻对方军中竟有三千鲜卑骑兵,公孙瓒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区区手下败将,竟也敢前来送死?”
白马义从在公孙瓒的指挥下,至少跟胡人有过数十次交手,且胜多败少,可谓战绩斐然,这也是公孙瓒瞧不起胡人的底气所在,如今听闻胡人竟敢贸然前来助战,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高兴得飞起来形容。
公孙瓒思虑深远,他打算通过击杀这支胡人骑兵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他甚至想到了在击杀这支鲜卑骑兵之后,学刘辩在北地筑起一座京观,以此来震慑蠢蠢欲动的鲜卑与匈奴。
除此之外,公孙瓒还有着另外一层打算,他准备在击败刘辩之后,再给刘辩扣上一顶通胡的罪名,以此来坐实刘辩冒充弘农王的既定事实,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曾经的大汉天子又岂会与野心勃勃的胡人为伍?大汉天子定然不会做出助纣为虐的事情。
正当公孙瓒在营内暗暗窃喜之际,于两日前率军悄悄离开大营的刘辩,已经率领赵云与郑和并五百名锦衣卫悄悄地绕到了公孙瓒大军的身后,准备在两军交战之时,从后方给予公孙瓒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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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分崩离析
宇文成都与公孙瓒在阎乡与灵丘之间展开了一场短暂的对峙。
对峙期间,双方十分默契的回避了前往对方营前搦战的环节。
公孙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己方将领的实力皆非宇文成都的敌手,因此不敢派人前去自取其辱,以免影响到己方军队的士气。
宇文成都跟公孙瓒想的差不多,他知道公孙瓒麾下将领的水平,深知即便自己去了,对方也一定不敢出营应战,因此也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做那些根本得不到回应的事情。
大军在外,对粮草的消耗十分的巨大,刘辩坐拥两州之地,有乐浪等郡源源不断的向前线输送粮草。
而仅仅坐拥两郡之地的公孙瓒,却远没有那么幸运,如今上谷、代郡已然被刘辩的大军隔绝在外,粮草根本就送不到前线,并且率军坐镇上谷郡的公孙续,如今业已如惊弓之鸟一般,随时会成为刘辩大军的打击对象,因此,正在吃老本的公孙瓒当前根本就别无选择,他只能通过速战速决的方式来从战争中获得一线生机。
老话说得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袁绍与韩馥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和,而且人都是有私心的,虽然袁绍想通过公孙瓒来削弱刘辩的实力,但他的性格却决定了他不可能给予公孙瓒太多的支持和帮助,遣人给公孙瓒送过两次粮草之后,他便将运送粮草的担子一股脑的给推到了韩馥的身上。
韩馥畏惧袁绍的家事,倒也派人给公孙瓒送去了一些粮草,但也仅有一次而已,当公孙瓒再次派人前往韩馥处催粮时,韩馥起初还愿意与之虚与委蛇一番,推脱春耕刚过,府库中存粮不多云云,再后来韩馥干脆直接与对方玩了一出闭门谢客。
公孙瓒派去催粮之人,根本连韩馥的面都见不到。
自此,公孙瓒总算是认清了袁绍与韩馥的嘴脸,大骂袁绍根本就是一个只会空口画大饼的混账。
虽说袁绍的确有很多缺点,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傻。
袁绍故意将向公孙瓒供给粮草之事推给韩馥,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韩馥依言而行,则可以起到削弱刘辩实力的效果,若韩馥阳奉阴违,则袁绍可以凭借此事,借机向其发难,从而一举将冀州收入囊中。
相比于削弱刘辩实力而言,袁绍对冀州的渴望要更甚于前者,因为在当时而言,冀州绝对是号称富甲天下般的存在,冀州人口乃天下之最,且钱粮广盛,兵员充足,若能将冀州据为己有,届时,袁绍大可亲自披挂上阵,跟刘辩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
“求人不如求己,待某将冀州收入囊中之后,实力定会凌驾于诸侯之上,届时,大事可成矣!”这便是袁绍当前的心情写照。
就在公孙瓒与宇文成都率军在阎乡与灵丘一带展开对峙之际,各怀心思的关东联军之间的矛盾业已达到了临界点,而公孙瓒的率军离开,最终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袁绍急于率军回师向韩馥发难,因此心思早已经不在讨董扶汉的事情上,最终在是否继续追击董卓大军的问题上与曹操爆发了一场十分激烈的冲突,而这场冲突最终亦成为了联军解散的导火索。
曹操借着酒劲儿大骂袁绍等人皆是尸位素餐的庸碌之辈,旋即率军离开大营,独自追击董卓大军。
数日后,联军接到了曹操大败的消息,而这也直接成为导致联军解散的主要诱因。
自此之后,韩馥、孙坚、陶谦等人相继率军脱离联军,而原本声势浩大的诸侯联军,最终竟以此等极具戏剧性的形式草草收尾,不得不说,这群跳梁小丑也着实挺丢人的。
而得不到粮草接济的公孙瓒,最终不得不做出被动的选择,最终只能通过速战速决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公孙瓒最大的倚仗便是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于是他亲自指挥大军倾巢而出,于灵丘以东五十里摆开阵势,欲跟宇文成都决一死战。
其实公孙瓒也是存了一份侥幸心理,他在率军出营之前,与麾下幕僚进行过一番谈话,众人皆以为宇文成都不会出营应战,因为在众人看来,若是在地势十分开阔的地方与白马义从决战,那纯粹就是在找死。
然而宇文成都的举动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人家不仅率军倾巢而出,关键人家还特么主动率军向己方军阵发起了冲锋。
望着对面这支正在急速奔驰的骑兵军阵,公孙瓒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心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拓跋诘汾在宇文成都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无奈的同意了由鲜卑骑兵在前方带头冲锋,而汉军骑兵则跟在鲜卑骑兵的身后,作为第二梯队,向公孙瓒大军发起冲锋。
鲜卑骑兵大多都是以轻骑为主,他们的进攻套路大多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射完就跑),他们很少以大规模密集方阵的形式与对方死磕。
因此,当前呈现于公孙瓒面前的是一支阵型极为松散的骑兵部队,这样的对手,在公孙瓒看来,根本就是上来送人头的经验包。
在经过片刻的错愕之后,公孙瓒当即大笑着向整齐列阵于身后的白马义从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三千白马义从在接到冲锋的命令之后,打马出阵时动作整齐划一,军容十分的整齐,就连挥舞马鞭,手提兵器的动作落在旁人的眼里,都让人感到十分的赏心悦目。
宇文成都抬头瞥了一眼冲锋时阵型丝毫不乱的白马义从,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道:“这样好的骑兵部队,却即将湮灭在我军的铁蹄之下,真是可惜啊。”
宇文成都说罢,紧了紧手中的凤翅镏金镋,侧头瞥了一眼安禄山,出言提醒道:“对方乃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待接战之后,定要小心应付,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
“诺。”
安禄山郑重的点了点头。
公孙瓒十分鸡贼的将身形隐藏在了军阵之中,不敢轻易将自己暴露在宇文成都的面前,以免被对方针对。
行军作战,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方为上上之策。
拥有白马义从这等战力强悍的骑兵部队,公孙瓒自觉已经稳操胜券,因此不愿再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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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马义从
战马在发足狂奔的情况下,两股钢铁洪流很快便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宇文成都与安禄山挥舞着各自的兵器,在阵中奋勇冲锋,二人如劈波斩浪般将敢于拦在面前的白马义从尽皆斩落于马下,然而骑兵冲锋看的是整体战力,单凭二人的武力却难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鲜卑骑兵在拓跋诘汾的指挥下,与白马义从甫一交手,便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白马义从的完全压制,饶是宇文成都与安禄山拼劲全力的奋勇杀敌,都无法改变甫一交锋便落於下风的颓势。
双方很快便将对方骑阵打了一个对穿,调转马头之后,宇文成都瞥了瞥本方的骑兵军阵,又抬头看向白马义从所在的军阵,旋即无奈的长叹一声,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安禄山在鲜卑骑兵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见众人尽皆面露惊恐之色,面对白马义从时,已然生出畏战之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鲜卑号称马背上的民族,然而在面对汉军骑兵时,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这所谓的马背上的民族,竟硬生生的被他们给活成了一个笑话,当真是既可悲又可叹呐。”
安禄山说话时并没有刻意避着身旁的拓跋诘汾等人,拓跋诘汾闻言,顿觉老脸一红,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
拓跋诘汾好歹也是鲜卑拓跋部的首领,到底也是个要脸的人,他不敢主动去寻安禄山的晦气,因为他也实在挑不出安禄山话里的毛病,于是他只好将矛头指向了身旁的族人。
拓跋诘汾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两名已经被吓得暗自抹泪的鲜卑少年的身上。
“贪生怕死之徒,鲜卑人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拓跋诘汾满脸怒容的骂了一句,旋即抬矛便刺,将两名正在暗自抹泪的鲜卑少年捅杀于当场。
拓跋诘汾的这一举动起到了颇为显著的效果,虽然众人的脸上仍旧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但起码没有再出现有人当众抹泪的情况。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鲜卑军阵的方向,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重重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的排众而出,径直向白马义从冲杀而去。
宇文成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奋勇表现,给一众鲜卑骑兵起到一个表率的作用。
千里黄花马发足狂奔,很快便将鲜卑骑兵甩出去五十余步远,望着私自脱离军阵的宇文成都,安禄山心急如焚,有心上前帮忙,却遭到了宇文成都的严词拒绝,宇文成都令他在后方压住阵脚,尽量让骑兵在冲锋时保持相对完整的阵型。
安禄山侧头瞥了一眼阵型散乱的鲜卑骑兵,心里暗暗发苦,喃喃自语道:“将军这是在难为我啊,我安禄山何德何能?如何约束得了他们啊。”
“换作张府君来或许还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可俺老安又哪里有张府君那般大的魄力啊。”
安禄山说着,忽然重重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当即加紧向前倒腾了几步,安禄山借着马力排众而出,高举马槊走在军阵的最前方,他用余光瞥向身旁的鲜卑军阵,旋即将马槊放平,大喝道:“以本将马槊为准,保持冲锋阵型,但有脱离军阵者,立斩不赦,但有屡教不改者,待此战过后,诛其家眷,掘其祖坟,定叫其死无葬生之地。”
安禄山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
望着安禄山那张本就一脸横肉,如今却变得越发狰狞的脸,鲜卑众人忽觉心下一凛,旋即纷纷开始自觉的调整马速。
良久之后。
望着渐渐调整过来的骑兵军阵,安禄山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道:“这群不服王化的王八蛋,看来还得跟他们来硬的才行。”
骑兵冲锋的阵型只是稍稍的得到了一些改善,照比训练有素的白马义从还差得很远,但安禄山对此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这时鲜卑阵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之声,安禄山见状,连忙抬头望去,却见前方的宇文成都已经与迎面而来的白马义从交上了手。
宇文成都为了提升本方骑兵的士气,刻意跟对方玩了一手花活儿,他在与白马义从接战之后,刻意挺镋直刺,瞬间将一名白马义从给穿在了凤翅镏金镋的镋尖上。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这样一幕场景,宇文成都挥舞着一杆镋尖上插着一名不断嗷嗷惨叫的白马义从的凤翅镏金镋,一往无前的向前冲杀而去,有了这名白马义从的加持,令原本长达丈余的凤翅镏金镋的长度又增加了一大截。
如此一来,宇文成都的攻击范围亦随之增加了少许,然而这一幕真正起到的是增加己方士气的作用,眼前这一幕给鲜卑骑兵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令他们生出了一种己方或许真的可以战胜白马义从的错觉。
之所以说的错觉,是因为在双方接战之后,鲜卑骑兵瞬间便被打回了原形,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的想法也仅仅只是幻想而已。
第二轮交锋过后,鲜卑骑兵的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将近一千五百人,而白马义从的伤亡情况却只有八百人左右。
在兵力相等且正面交锋的情况下,能够打出如此漂亮的战损比,已经足以说明白马义从的强大战力。
战事进行得颇为激烈,第二轮交锋过后,双方的体力消耗的都有点大,就连不似凡人之躯的宇文成都都已经出现了大口喘气的情况。
再次调转马头之后,躲在骑兵军阵中的公孙瓒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望着焦躁不安的鲜卑骑兵,公孙瓒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大笑着道了一声:“敌阵旦夕可破矣!”
正当公孙瓒的脸上露出一副对此战志在必得的表情时,军阵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公孙瓒闻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当空,日头正毒,根本没有要下雨的迹象,于是他心头一惊,缓缓转过身去,满脸惊恐的望向军阵的后方。
忽见前方烟尘滚滚,公孙瓒的一颗心顿时便凉了半截。
好在对方兵力不多,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公孙瓒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当即做出了分兵的决定,由自己率领五百白马义从前往拦截对方援兵,由严纲率领剩余白马义从继续与鲜卑骑兵死磕。
刘辩率领的五百名锦衣卫与公孙瓒率领的白马义从尚有一段距离,公孙瓒及时指挥五百名白马义从调转马头,迎着奔驰而来的刘辩大军便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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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造化弄人,公孙瓒之死
刘辩率领的这五百名锦衣卫,并非从民间招募而来,他们都是从随刘辩南征北战的作战部队中招募而来的,他们有着非常丰富的战场经验,并且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百战精兵。
这支部队在面对公孙瓒率领的白马义从时,根本丝毫不虚,他们完全具备与白马义从正面硬刚的能力。
加之又有刘辩、赵云、以及郑和这样的猛将助阵,瞬间便将这支部队的战力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赵云是新晋投靠到刘辩麾下的后起之秀,并且一经加入便得到了骑都尉的军职,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令赵云感到十分的惶恐与不安,因此,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强烈的表现欲。
在军队混,靠的不只是关系,实力与战功同样重要,因此他急于向众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赵云不断地用龙胆亮银枪拍打马腹,胯下战马被他拍打得咴咴直叫,并且不断的打着响鼻。
落后于赵云半个身位的刘辩,见状不禁微微一笑,道:“子龙勿忧,今日之战,定会成为你扬名天下的契机,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赵云闻言,侧头瞥了刘辩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子龙受教了。”
虽然赵云嘴上说的很谦虚,但他却丝毫没有要放缓马速的意思,到底是年轻气盛的汉子,又如何轻易便听得进去良言相劝呢?
对于刘辩的善意提醒,赵云感到十分的感动,但是,该立的功还得立,公孙瓒就在面前,赵云又岂会轻易让他从自己的掌心溜走?
“公孙瓒我吃定了,耶稣也救不了他。”这便是赵云当前的心情写照。
这两股骑兵加在一起也就只有千人左右,但双方所爆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足可与另一战场上的宇文成都等人相媲美。
当刘辩率领五百名锦衣卫映入公孙瓒眼帘之时,公孙瓒顿时便从这支军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望着这支军容整齐,且浑身带着一股血腥之气的骑兵部队,公孙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一阵心悸的感觉。
这是一种即将直面死亡的切身感受,公孙瓒忽然有些后悔,若自己选择绕道并州,是否会是另一种结果?
不得不说,公孙瓒的确是一个奇人,他在深切感受到死亡即将降临之际,想的却是绕路并州,而非是卑躬屈膝的向刘辩跪地请降,因为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屈服二字。
当两支人马奔至一箭之地的时候,一马当先的赵云终于映入了公孙瓒的眼帘。
公孙瓒默默的在赵云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见赵云的眉宇间竟然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英雄气,这一幕看得公孙瓒不禁心下一沉,心道:“难道今日这里便是我的埋骨之地吗?”
赵云这张脸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饶是大帅哥公孙瓒见了,都不禁感到啧啧称奇,本就已经穷途末路的公孙瓒,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慌,第六感告诉他,自己绝不是对面那位少年豪杰的对手。
良久之后。
两股急速奔驰的钢铁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赵云瞪着一双犹如鹰隼般的冷眸,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公孙瓒,待两马迎面相撞之际,他挺枪直刺,一口气接连刺出了七个枪花。
枪尖带着肉眼难辨的残影直奔公孙瓒的胸口而去。
公孙瓒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赵云的实力却仍旧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紧咬牙关,勉强拨开了直刺而来的五道枪花,但他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当赵云接连刺出第六道和第七道枪花时,公孙瓒只能眼睁睁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即使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胸口与肩窝仍旧被结结实实的刺出了两个血窟窿。
公孙瓒也实在硬气,重伤之后,他只是轻轻的闷哼一声,便径直打马越过赵云,咬牙向前一路纵马狂奔而去。
公孙瓒深知自己的表现是此战胜败的关键,即便自己深受重伤,也得打断牙齿和血吞,因为自己一旦露出败相,则必定会影响到紧随其后的白马义从的士气。
当公孙瓒打马与赵云错身而过之际,他刻意留了一个心眼,挥舞手中长枪回手一拨,正好拨开了异常凶险的一记回马枪。
赵云见状,顿时懊恼的一拍大腿,嗟叹道:“真是可惜,就只差了一点。”
公孙瓒微微转头向身后瞥了一眼,见赵云已经纵马走远,于是长长舒出一口气,心中生出一丝劫后余生之感。
公孙瓒刚刚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尚不及将气喘匀之际,忽觉胸前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连忙回头查看,与此同时,手中长枪业已随之向前刺了出去,虽然只是胡乱的刺了一下,但仍旧将迎面而来的郑和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郑和万万没想到,公孙瓒的战场经验竟如此丰富,突遭袭击之后,竟然还能够下意识的做出紧急避险的举动。
长枪直奔郑和胸口直刺而来,郑和想要横刀格挡,却是已经来不及,于是他下意识的身手一抓,堪堪攥住了公孙瓒直刺而来的枪头,低头望向距胸口只有不足寸余的枪头,郑和长舒一口气,道:“好险。”
郑和话音刚落,却见公孙瓒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发出一声异常凄厉的狞笑,咬牙切齿道:“无耻恶贼,受死吧。”
公孙瓒说罢,忽然重重一夹马腹,他欲借助马力,一举突破郑和的防御,将他捅一个透心凉。
公孙瓒的这一举动绝对称得上是神来之笔,然而他千算万算,却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
当战马吃痛正欲发力前冲之际,公孙瓒的脸上业已适时的挂上了一抹即将斩将的喜悦,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的向后推了出去。
这一次公孙瓒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气,他当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旋即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腾空而起,被一杆马槊给挑在了半空之中。
公孙瓒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刘辩,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刘辩竟然会出现在战场上,并且还拥有令自己无法反抗的武力。
鲜血自公孙瓒的口中汩汩流出,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与刘辩对视了良久,旋即缓缓的开口问道:“来将何人?”
刘辩似笑非笑的向被挑在槊尖的公孙瓒挑了挑眉,道:“伯圭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你的蓟侯应该还是由朕亲自册封的呢。”
公孙瓒闻言,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旋即狞笑着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道:“啊...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臣的记性不太好,已经忘了,如今幸得陛下提醒,才有所明悟,陛下少年英雄,臣佩服之至,乱世已至,放眼天下,似臣这等野心勃勃不忠不孝之人比比皆是,为今之计,臣也唯有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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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添一员大将
一轮冲锋过后,当刘辩用马槊挑着公孙瓒的尸体出现在白马义从面前时,这支仅剩不到三百余人的白马义从顿时便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
众人尽皆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曾经带领自己百战百胜的白马将军,他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士气已经随着公孙瓒的死而跌到了冰点。
众人默默地勒紧缰绳,纷纷停在了距离刘辩大军一箭之地的地方。
望着眼中尽显迷茫之色的众人,刘辩默默地打马排众而出,道:“朕乃大汉天子,此番奉天讨逆,如今公孙瓒已然授首,若尔等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待破阵之后,朕将亲自下诏将尔等以叛逆罪论处,夷灭三族,以儆效尤。”
见众人在闻言之后,尽皆面露惊恐之色,于是刘辩连忙趁热打铁,道:“若尔等弃暗投明,朕可以做主,对从前之事既往不咎。”
“朕对尔等已经仁至义尽,究竟该何去何从?当速速决断,朕好心劝尔等一句,莫要因一时冲动而害了家人的性命。”
刘辩说罢,高高举起挑着公孙瓒尸体的马槊,静静的等待着对面众人的答复,若是他们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待马槊落下之时,便是他们的葬身之日。
白马义从中,有一名面白无须的小将,在看到公孙瓒的尸体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旋即不管不顾的纵马向刘辩发足狂奔了过来。
刘辩默默的在这名小将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问道:“来将何人?”
小将闻言当即自报家门道:“吾乃伯圭从弟,公孙越是也。”
望着悍不畏死的公孙越,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侧头向身旁的赵云投去一个眼神,淡淡的说道:“冥顽不灵之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赵云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紧了紧握着龙胆亮银枪的手,打马出阵,直奔迎面而来的公孙越冲杀而去。
良久之后。
战场中央忽然传来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公孙越应声跌落于马下,赵云手提龙胆亮银枪,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犹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公孙越,出言嘲讽道:“蚍蜉撼树,尤不自知,真是不知所谓。”
赵云说罢,催马上前一步,挺枪立于两阵之间,直指面前白马义从军阵,朗声大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何人敢与我一战?”
赵云接连喊了三声,见对方无人敢上前应战,于是好似耀武扬威般,打马在白马义从军阵前徘徊了一圈,旋即缓缓向本方军阵走去。
正所谓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人乎?
见赵云竟然这般目中无人的羞辱自己,白马义从中顿时有一名年轻小将排众而出,抬枪直指赵云,道:“我来战你。”
赵云闻言,当即调转马头,循声望向说话之人,见面前之人与自己年龄相仿,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雄风。
赵云默默的收回目光,道:“来将何人?”
“某乃田豫,田国让是也。”
赵云对田豫的第一印象简直不要太好,不得不说,无论从古至今,长得帅的人的确拥有十分明显的优势。
赵云默默的回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见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赵云顿时心领神会,决定试一试田豫的武艺。
赵云抬枪直指田豫,出言挑衅道:“无名之辈,安敢言勇?某先让你三招,待三招过后,定斩你首级献于陛下。”
田豫时年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哪里受得了这份激将,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当即纵马挺枪向赵云冲杀而去。
赵云在得到刘辩的授意之后,刻意留了几分力,与田豫斗将时,采取的都是防守的招式,并没有主动向田豫发起进攻。
二人在战场中央见招拆招,打得难分难解,战至五十合之后,赵云忽然抬枪直刺,在即将刺到田豫胸口时,忽然调转枪头,以一个异常刁钻的角度向田豫的左侧肋下斜刺了过去。
田豫见赵云忽然主动向自己发起了进攻,于是下意识的横枪格挡,然而赵云的出枪速度实在是快得惊人,田豫根本来不及做出进一步的防守动作,便见赵云长枪已至,吓得他不禁惊叫失声道:“吾命休矣。”
赵云不仅出枪快,收枪同样快,他在枪头即将刺进田豫身体的时候,忽然右手发力,将随着惯力刺出的长枪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
龙胆亮银枪抵在田豫的肋下轻轻地点了一下,赵云微微一笑,缓缓收回长枪,道:“你输了。”
田豫被刚刚那一幕惊得已是满头大汗,他默默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愿赌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云闻言,看向田豫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之色,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好一个愿赌服输,倒也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我不杀你,但你如今欠我一命,便要听我指令行事,如何?”
田豫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问道:“你待如何?”
“汝为汉臣,理应随我前去觐见大汉天子。”
赵云说罢,根本不给田豫开口反驳的机会,当即调转马头,默默地向刘辩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田豫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旋即默默地跟了上去。
待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刘辩的面前之后,赵云率先翻身下马,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幸不辱命。”
刘辩抬手虚扶,抚掌大笑道:“朕有子龙,可高枕无忧矣。”
赵云谦虚一笑,旋即侧过身子,将身后的田豫给让了出来。
田豫的卖相极好,初见便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刘辩见他与赵云见招拆招的缠斗了数十个会合,顿觉此人定非池中之物,于是便生出了欲将田豫招至麾下的心思。
血气方刚的田豫在战败之后,仍旧有些拉不下脸来,因此在见到刘辩之后,仍旧在马上耷拉着脑袋,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当田豫犹豫之间,却见刘辩已然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田豫的面前,伸手将他从马背上给搀了下来,旋即俯身帮他掸去身上的尘土,拉着他的手说道:“国让受惊了。”
田豫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在经过片刻的失神之后,他当即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败军之将,承蒙陛下不弃,愿为陛下牵马坠蹬,以效犬马之劳。”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得国让,可抵千军万马,纵然拿三千白马义从与朕交换,朕也绝不答应。”刘辩大笑着说道。
田豫的投降,最终成为了压倒这支白马义从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三百余人见状,纷纷主动翻身下马,跪在路旁向刘辩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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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尽叛逆之贼
有赵云这等猛将从旁助阵,刘辩在与公孙瓒交手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完胜。
刘辩命郑和率领一百名锦衣卫留在原地看押俘虏,随后率领赵云并三百余名锦衣卫继续向前支援宇文成都等人。
刘辩刻意命人将公孙瓒的尸体绑在一杆高达丈余的大纛上,以此来震慑仍在负隅顽抗的白马义从,即便不能令白马义从立刻下马投降,亦可起到令其士气受挫的效果。
结果事情果然如刘辩所料的那般,当他率军出现在仍在负隅顽抗的白马义从面前时,这支由严纲指挥的近两千人的精锐骑兵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
原本正在冲锋的骑兵军阵亦随之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宇文成都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当即用力一夹马腹,挥舞凤翅镏金镋自缺口长驱直入,直奔满脸惊容的严纲而去。
当严纲看到公孙瓒的尸体之后,他已经猜到了此战的结果,公孙瓒是这支白马义从的灵魂,一旦公孙瓒身死,那么这支精锐骑兵的士气立时便会跌落至冰点,并且无论如何都重整不起来了。
就在严纲出现片刻的愣神之际,宇文成都已经挥舞凤翅镏金镋如劈波斩浪般冲开了骑兵防线,径直杀到了他的面前。
千里黄花马奔驰如风,转瞬即至。
严纲尚不及作出丝毫的反应,忽觉眼前一黑,眼前的阳光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一般,当他抬头定睛看去,却见身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再看来人,金盔金甲,高举凤翅镏金镋,大吼一声,凤翅镏金镋当头砸下,严纲被吓得大惊失色,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宇文成都当场斩落于马下。
宇文成都趁着两马交错之际,忽然一侧身,以一记海底捞月,将严纲的尸体给提了起来,旋即一手拎着凤翅镏金镋,一手高举严纲的尸体,高声劝降道:“叛贼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若说公孙瓒的死,给了这支白马义从一记当头棒喝,那么严纲的死,便成为了压垮这支白马义从的最后一颗稻草。
严纲的死给这支白马义从带来的最直接影响便是,在这一轮冲锋之后,他们的伤亡比例明显增加了许多。
本轮冲锋过后,白马义从由于身心尽皆遭到重创的缘故,伤亡落马者竟达三百人之多。
随公孙瓒一同参加诸侯讨董的长史关靖,被白马义从保护在军阵之中,如今公孙瓒与严纲已尽皆战死,他的心业已随之跌落至谷底,抬眸在身旁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见士卒已无死战之心,于是他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叹,道:“伯圭已死,公孙氏休矣,今后之事,尔等可自行决断,某绝无怪罪之理。”
关靖话音落后,忽听身旁传来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他默默的循声望去,与那名主动丢掉兵器的士兵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众人见关靖并未对弃械之人加以苛责,于是纷纷有样学样,主动丢下手中的兵器,旋即翻身下马,而后主动褪去身上的甲胄,跪在路旁,向刘辩请降。
关靖默默地调转马头,抬头瞥了一眼被绑在大纛上的公孙瓒尸体,长舒一口气,旋即冲着刘辩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怒吼,道:“士可杀不可辱,汝贵为大汉天子,岂可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举,汝今日这般羞辱伯圭,安知他日旁人不会这般羞辱于你?”
刘辩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冷声道:“乱臣贼子,朕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刘辩话音落后,关靖当即重重一夹马腹,抽出腰间宝剑,径直向刘辩冲杀而去。
关靖与公孙瓒交情匪浅,此人性情刚烈,还是一个不喜变通的死脑筋,如今见公孙瓒死得这么惨,于是便存了一份为公孙瓒殉葬的心思。
刘辩才不管他关靖是什么样的人,他年纪轻轻便历经苦难,如今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谁敢违逆他的心意,他便杀谁。
刘辩不再相信仁义道德,他只相信手中的钢刀,在他看来,谁的拳头硬,谁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望着迎面而来的关靖,刘辩不屑的冷哼一声,催马上前一步,迎着关靖挥来的长剑,挺槊直刺,当场将关靖给捅了一个透心凉。
望着因痛苦而导致面部扭曲的关靖,刘辩咬着牙,手上稍一用力,将穿透关靖身体的马槊用力一拧,旋即迎着一脸痛苦的关靖说道:“朕不单要杀你,朕还要诛你三族,但凡敢违逆圣意之人,都该从这个世界里彻底消失。”
关靖闻言,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一命呜呼了。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关靖的尸体,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亲手斩杀叛逆之人,令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时宇文成都与安禄山一同上前见驾,待二人行礼过后,刘辩当即从汉军中选出一百人,令其负责看管新降的白马义从,而后马不停蹄的率领余下军队一路向北,直奔上谷郡治沮阳而去。
公孙续率领数千人马在沮阳城中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他对父亲有着绝对的信心,在他的固有印象里,父亲与白马义从均是天下无敌般的存在,只要自己在沮阳为父亲守好幽州门户,父亲便一定会携大胜之师,前来与自己会合,届时,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结果,公孙续在城中苦苦等待多日之后,等来的却是公孙瓒兵败身死的消息,白马义从亦在那场大战中损失殆尽,如今自己犹如风中浮萍般,已然成为了一只任人随意拿捏的待宰羔羊。
公孙瓒兵败身死的消息,在锦衣卫的刻意传播之下,很快便在上谷郡与代郡传播开来,两郡军民在听闻这一惊人的消息之后,顿时变得人心惶惶。
公孙瓒死后,上谷郡与代郡迟早会落入刘辩的手中,这在两郡军民之中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从不认为资质平庸的公孙续具备力挽狂澜的能力。
沮阳城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的诡异,公孙续在反复确认了公孙瓒的死讯之后,忽然性情大变,整日如惊弓之鸟般疑神疑鬼,竟连平日里最信任的叔父公孙范,都变得不再信任。
总有刁民想害朕(我),这大约便是公孙续当下的心情写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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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穷途末路
又过了一日。
当刘辩亲率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公孙续的一颗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望着被高高吊在大纛上与城头几乎平行的公孙瓒尸体,公孙续目眦欲裂,怒目圆瞪的双眼中竟汩汩流出两道血丝,惊得身旁的公孙范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切不可被愤怒迷惑心智,值此关键之际,更当沉着应对才是。”
公孙续手搭城垛,两只手的指甲死死的抠在城墙边,以致指甲外翻,血流如注,而他对此却好似浑然未觉般,望向打马立于中军大纛下的刘辩,咬牙切齿道:“竖子安敢如此,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公孙范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有心相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家老爹的尸体被高高的吊在自己儿子的面前,这种时候,饶是出于好心,出言相劝,但听在公孙续的耳朵里,也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正所谓父仇不共戴天,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劝的事儿,而是想办法帮自己大侄子报仇,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报不了仇,也得先让对方把公孙瓒的尸体放下来再说。
正当城头上的公孙范与公孙续绞尽脑汁的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城外的军阵中却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
骑兵军阵忽然分列两边,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正当城头众人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却见一辆立着两杆大纛的战车缓缓的从阵中驶了出来。
两杆大纛上分别吊着两具尸体,一个是公孙越的尸体,另一个则是严纲的尸体。
望着二人的尸体,公孙续的身体好似忽然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的瘫软了下去。
公孙范见状,连忙从后边擎住了公孙续的身体,轻声道:“当心。”
公孙续闻言,缓缓地转过身子,默默的与公孙范对视了一眼,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恐惧与迷茫,道:“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望着已然没了主心骨的公孙续,公孙范默默的瞥了一眼远处公孙瓒等人的尸体,旋即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杀父之仇岂可忘乎?若你当真能够放着杀父之仇不报,能够忍受被世人唾弃的折磨,投降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公孙范着实给公孙续出了一道难题,公孙范的话看似是一道选择题,实则却只有一个选项,年轻气盛的公孙续又岂会放着父仇不报,而选择向杀父仇人屈身请降呢?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道死命题。
公孙续只是一个在公孙瓒庇护之下缓慢成长起来的二世祖,他并不具备卧薪尝胆的魄力和耐心,公孙范的举动也着实有点难为他了。
话说回来,即便公孙续具备卧薪尝胆的魄力,刘辩也绝不是吴王夫差之流可与之相比的,刘辩于逆境中成长,如今早已摒弃了所谓的大仁大义,现在的刘辩根本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可以昧着良心的去扮演一位大仁大义的有道明君,但是,当他发现对方的存在会成为自己的潜在威胁时,他亦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斩草除根的决定。
公孙续默默地抬头望向天空,见已是黄昏时分,于是他强撑着站直身体,背对着公孙范说道:“父亲临行前,将亲眷尽数托付于我,让我对其多家照拂一番,若我不幸战死,他们又当如何自处?”
公孙范闻言,已然猜出了公孙续的心意,于是毫不犹豫的回道:“公孙氏只有战死之人,没有投降之鬼。”
公孙续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天亮之际,某自当率军与竖子决一死战。”
“善。”
公孙范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公孙氏之人大多都生了一副宁折不弯的驴脾气,然而城中除了公孙氏之外,还有其他姓氏的世家子弟,他们可没有公孙氏那般的硬骨头,听闻刘辩率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他们的心思立时便活泛了起来。
是夜。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众人最终从世家中选出一位代表,请其偷偷前往沮阳北门面见与世家交好的城门校尉王门。
王门资质平庸,能力平平,是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但他却偏偏生了一副不愿久居人下之心,每每醉酒时,都要发几句牢骚,直言公孙瓒不能知人善任,自己是最早追随公孙瓒的人之一,然而却只任了一个城门校尉之职。
众人正是看中了王门的贪婪,因此才准备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被世族选中作为代表之人姓田,单名一个华字,此人与田楷出自同宗,却与田豫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田华借着夜色缓步向北门靠近,当他行至距离北门还有五十余步时,便被王门安插在北门的暗哨给揪了出来。
两名士兵提留着田华的衣襟来到王门的面前,道:“将军,此人夜间鬼鬼祟祟,似有不轨之嫌。”
王门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在田华的脸上照了照,当他看到来人是田华之后,当即大笑着随手将火把扔向一边,向押着田华的两名士兵挥了挥手,道:“他是自己人,是我让他来的。”
二人见状,连忙放开田华,并主动向其躬身赔礼。
田华借着漆黑的夜色以掩饰出现在脸上的震惊之情,向二人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田华嘴上说得不以为意,但心中想的却是王门刚刚说的那番话。
田华皱眉想到:“王门为何会主动帮自己解围,难不成?”
田华想着,忽然心头一喜,暗道:“原来王门早有反意,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王门深深的看了一眼正低头陷入沉思的田华,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臂,缓缓向城头走去。
二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王门笑呵呵的瞥了田华一眼,旋即开门见山的问道:“汝今夜冒死前来见我,是欲劝某开城投降吗?”
田华闻言一怔,旋即默默的与王门对视了一眼,微眯着双眼,沉声说道:“汝欲死乎?”
王门闻言,微微一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听着很糙,但却是至理名言啊。”
二人随口打了一句哑谜,最后由王门直奔主题,道:“说吧,投降之后,作为你们的救命恩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田华闻言,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恕在下直言,您是在自救。”
王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某一个大老粗,身上还有那么几分武艺,虽然没有斩将夺旗的本事,但逃起命来却绰绰有余,某不比你们,无需携家带口,倒是你们个个家大业大,一旦家族倾覆,将来又当如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呢?”
田华见王门竟这般无赖,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在下可以做主,待举城投降之后,可与各大世族一同保举阁下做沮阳县令,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善。”
王门闻言,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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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君
是夜!
子时刚过。
王门带着田华前往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让两名心腹手下用吊篮将田华放出城外。
田华带着王门以及城中世族子弟们的期盼,借着夜色,隐匿行踪,缓缓地向刘辩大营靠了过去。
良久之后。
当田华行至汉军辕门前,当即被几名暗哨给抓了一个现行。
田华整个身体被两名汉军士兵死死的按在地上,双手亦被紧紧地绑缚在身后,无论他如何挣扎告饶都无济于事。
正当此时。
负责在营内巡夜的几名锦衣卫循声而来,领头之人姓唐,名白,身居锦衣卫百户之职,旁人皆以老唐来称呼于他。
老唐踱步来到田华的面前,借着火把的光亮望向灰头土脸的田华,道:“来者何人?为何夜闯大营?”
田华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吾乃城中田氏子弟,奉命前来面见宇文将军,还请郎君多多通融一番,在下日后必有厚报。”
田华在尚未得知老唐的具体身份之前,不敢将话说的太明,因此只是稍稍的向对方点破了自己的意图。
老唐闻言,皱了皱眉,道:“可有随身携带验传?”
田华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郁闷道:“有验传,在下刚刚便已经说了,可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不听啊。”
田华向老唐示意验传与城中守将的腰牌皆被自己揣入怀中,请老唐取来自行查看。
老唐默默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手取出被田华贴身藏在怀中的验传与腰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老唐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道:“在下官职低微,不能做主为你解下身上绳索,还需委屈先生一会,待见到主公之后,再由主公决断。”
田华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小心无大错,在下省得。”
老唐见田华如此通情达理,于是亲自上前将绑缚在田华身后的绳索稍稍的系松了一些,旋即带着四名锦衣卫,并十余名巡夜士兵,押解田华径直向刘辩所在的帅帐走去。
自打锦衣卫成立以来,他们便被刘辩委以重任,出征时,他们始终都会随扈在刘辩左右,夜间时,锦衣卫亦要参与巡营,他们是军队体系外的一支只忠于皇帝的纪检部队,有了他们,皇帝才能够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刘辩深知,不能让军队的人去监察军队的人,这是刘辩在模拟人生世界中学到的御下经验。
良久之后。
田华在经过层层盘查之后,终于被带到了刘辩的面前。
此时刘辩正坐于案后秉烛夜读,待老唐将田华之事如实禀明之后,他却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了一副对田华爱答不理的模样。
田华默默的跪在帅帐中,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而刘辩则始终保持着手捧简牍的动作,久久不发一语。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刘辩随手将简牍往案上一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朕已知晓你的打算,今日夜色已深,朕也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有事回头再说也不迟。”
田华万万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给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他只是让自己在帅帐里跪了一会儿,旋即便下了逐客令。
就在田华一脸懵逼的时候,老唐的一个举动更是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解,老唐竟然俯身跪地向对方磕了一个头,旋即弓着身子缓步退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拉着自己的手臂,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一幕着实深深的震撼到了田华弱小的心灵,因为在汉朝,饶是官员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并不需要经常下跪,官员只有在祭祀或者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会向皇帝行跪拜之礼。
出帐之后,田华望向老唐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鄙夷与轻蔑。
而作为一名经过特殊训练的锦衣卫,老唐自然看出了田华的心思,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重重的在田华的屁股上踹了一跤,道:“贪生怕死之徒,也配跟某装蒜?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老唐推着田华来到不远处的马厩,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夜你便睡在这里。”
老唐说罢,转身便离开了马厩,留下一脸懵逼的田华独自在马厩中无助的痛苦哀嚎。
就在老唐押着田华离开帅帐的同时,刘辩当即命人召李儒与贾诩前来帅帐议事。
其实刘辩刚刚压根就没有将心思放在看书上,他在听过老唐禀报之后,当即便皱眉沉思了起来。
刘辩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因此在老唐与田华离开之后,他连忙命人召李儒与贾诩前来商议一番。
良久之后。
李儒与贾诩联袂而来,待二人行过礼之后,刘辩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他先是将田华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旋即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刚刚想到的破城之策,道:“朕欲令隐藏在沮阳城中的锦衣卫四处散播消息,将城中世族与朕暗中见面的消息散布给公孙续知晓,而后借公孙续之手,将城中世族子弟尽数铲除干净,待城中世族死伤殆尽之时,朕再以为城中黎庶报仇的名义,指挥大军攻杀公孙续,届时,定可一战功成。”
贾诩闻言,不禁心头一惊,暗道:“陛下此计当真好生歹毒啊。”
李儒闻言,当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满脸钦佩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此计甚妙,届时,大失民心的公孙续,又如何会是陛下的对手?”
“沮阳旦夕可破矣。”李儒抚掌大笑道。
刘辩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低头沉默不语的贾诩,问道:“文和以为如何?”
“善。”
贾诩强挤出一丝笑脸,道:“陛下英明神武,臣佩服之至。”
刘辩对世族的态度令贾诩生出了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他的内心深处甚至对刘辩产生了一丝怀疑。
贾诩默默地抬头瞥了刘辩一眼,心道:“似陛下这等暴戾之君,当真可以成事吗?”
蓦的,贾诩忽然心中一凛,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被猎物盯上了的感觉,他默默地抬头望向高居主位的刘辩,见其正在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望着刘辩那张在被灯光映衬得忽明忽暗的脸,贾诩默默的咽了口口水,竟然被吓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向刘辩躬身行礼一礼,沉声道:“陛下圣明烛照,臣心悦诚服。”
直到此时,贾诩才终于有所明悟,自己已经与刘辩深度绑定在了一起,无论生死,自己都是刘辩的人,也只能是刘辩的人,自己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一旦自己生出二心,刘辩将会毫不犹豫的处死自己。
悲催的是,刘辩手下能人众多,即便自己与刘辩玩心眼耍心机,哪怕自己骗得过刘辩的双眼,也一定骗不过杨修、李儒、长孙无忌等人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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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倒霉蛋
是夜。
丑时时分。
老唐奉李儒之命前往马厩将刚刚入睡的田华给喊了起来。
田华睁着惺忪的睡眼,默默的看向老唐,言语不善道:“又有何事?”
老唐一把攥住田华的衣襟,将他给提了起来,待田华站好之后,老唐伸手在田华的后背用力一推,道:“走,与我一同前往沮阳城中,面见王将军。”
田华闻言,皱了皱眉,默默的与老唐对视了一眼,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田华对老唐的态度感到十分的不满,但一想到如今形式比人强,他亦不得不强忍下心头的火气,做出退让的选择。
良久之后。
老唐与田华在辕门前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李儒。
田华在面对李儒时显得十分的拘谨,眼前这位闻名天下的毒士,给他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李儒冷脸在田华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淡淡开口,道:“此番回城,需做两手准备,一来是与王校尉商定好献城的具体时间,二来是让我们的人在城中做好接应工作。”
田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儒,轻声道:“接应工作?”
“有备无患。”
李儒说话时显得十分的不耐烦,看向田华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愠怒,显然是对田华的提问感到十分的不满。
“不该问的别问,尔等没有提问的权利,若想活命,尔等只需依言照做便是。”李儒冷冷的说道。
田华尴尬一笑,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轻易开口打断李儒的话。
李儒向老唐使了一个眼色,道:“带上两个人,即刻出发,事成之后,在城头举火为号。”
“诺。”
老唐躬身向李儒行了一礼,旋即带上两名心腹手下,与田华一并借着夜色,向沮阳行去。
当老唐一行行至沮阳城下时,时间已是寅时三刻。
时值六月,寅时三刻,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田华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老唐一行三人来到刚刚与王门分别的地方,当他抬头看向城头,恰巧看到手搭城垛翘首以盼的王门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王门瞥了一眼跟在田华身后的老唐,旋即在田华的不断催促下,命人放下吊篮,将田华等人依次拉上了城头。
待田华被拉上城头之后,王门连忙将田华拉到一处没人的角落,皱眉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田华默默的瞥了一眼老唐三人所在的方向,道:“他们的名头可着实大得很呢,不知将军是否听过锦衣卫的名头?”
王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田华当即向老唐三人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他们便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了。”
“他们来做什么?”王门皱眉问道。
“他们是来与将军约定献城之间的,除此之外,城中亦有他们的人,他们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发动城中内应,以助将军一臂之力。”田华说道。
“这...”
王门闻言,忽觉有些不妥,但他在短时间内又实在想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就在王门陷入沉思之际,田华却是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道:“城破在即,我等早已别无选择,如今他们肯主动放我等一条生路,已然是天大的恩德,我等亦不好再奢求太多。”
田华见王门仍旧显得有些迟疑,于是当场与之编了一句瞎话,道:“在下已经与对方主事之人谈妥,待破城之后,许将军沮阳县令之职,待将军身居高位之日,定要想着拉在下一把啊。”
田华在进入汉营之后,几乎就没有得到过几次开口说话的机会,饶是说了几句话,也大多都是跟老唐说的,刘辩甚至都没拿正眼看他,李儒也没比刘辩好到哪里去,也就老唐还算不错,不仅大发善心的跟他说了几句话,还给他找了一处睡觉的地方,不得不说,似老唐这样的好人,当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听闻田华已经帮自己敲定了县令之事,王门顿时将疑惑全都忘在了脑后,笑逐颜开道:“好说,好说。”
正当此时。
身后忽然传来了老唐十分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们到底还有完没完?”
王门闻言,顿时沉下脸来,循声望向老唐,正欲发飙,却见田华连忙将身体挡在了二人的中间,对老唐说道:“说完了,说完了。”
田华说罢,默默地扯了扯王门的衣角,道:“他们是弘农王的亲信护卫,咱们惹不起,忍着点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
田华见王门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于是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王门长舒一口气,强忍下心头的怒火,点了点头,遂与田华并肩向老唐走了过去。
待二人行至近前,老唐根本不给二人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抢了一句话头,以命令的口吻对二人说道:“今夜丑时,举火为号,届时,陛下会亲率大军自北门入城,尔等只需在城中做好迎接大军入城的准备工作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我们来代劳,无需尔等操心。”
见王门在闻言之后,顿时便拉下脸来,田华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老唐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趁着王门与田华尚未作出反应之际,当即带着三名手下,径直向城下走去。
待二人回过神时,老唐三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望着老唐三人离开的方向,王门感到十分的憋屈和愤怒,他侧头看向田华,大发牢骚道:“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合着我堂堂城门校尉,竟然还不如一名锦衣卫了?”
王门此时只顾着生气,压根没想过三人离开之后,可能会造成的不良后果。
田华倒是想到了更深一层东西,可是他很快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在他看来,城中军民已经主动向对方表达了献城之意,对方在完全可以兵不血刃的夺下沮阳的情况下,根本没理由会加害自己。
见田华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于是王门皱眉问道:“你在想什么?”
田华闻言,强挤出一丝笑脸,道:“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在想弘农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王门默默地点了点头,侧头望向老唐三人离开的方向,后知后觉的问道:“我们是否应该将他们留下来做人质?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开,是否有些不妥?”
“脚长在人家的身上,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呢?”田华无奈的轻叹一声。
田华的言外之意是:我们是祈降之人,而您则是败军之将,人家肯大发善心给我们一条生路,已然是格外开恩,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将对方扣作人质呢?
王门微眯着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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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困兽犹斗
下城之后,老唐带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内找寻了一番,最终在一处巷口找到了锦衣卫密探沿途留下的暗号,众人沿着暗号一路找寻,最终在一间客舍内见到了藏身于城内的四名锦衣卫密探。
四人奉李儒之命,悄悄入城策反了这间客舍掌柜,随后以客舍伙计的身份,藏身于客舍之中,等待着李儒的进一步命令。
老唐的到来,意味着已经到了收网之时。
锦衣卫在经过数次扩编之后,也只有区区一千人左右,众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十分的熟悉,因此老唐只是与对方简单的对了一句行动口令,双方在确认口令无误之后,老唐便开始向四人布置进一步的行动计划。
四人在接到散布谣言的任务之后,纷纷离开客舍,各自展开行动。
四人在奉命潜入沮阳之时,随身携带了大量金银,他们以金钱开路,倒也结交了不少的达官显贵与游侠朋友。
虽然城中已经开始实行戒严,但酒肆与客舍等地仍旧有馋嘴之人偷偷从后门潜入喝酒谈论天下大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利益面前,人们可以将法律和良知完全抛诸于脑后。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已经一夜未曾合眼的公孙续,正怀抱长枪背靠在城垛前假寐,这时公孙范快步向他走了过来,虽然不忍打扰到公孙续休息,但如今形势危急,他亦不得不俯身推了推正在假寐的公孙续。
公孙续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抬头望向满脸焦急的公孙范,道:“何事如此焦急?”
公孙范闻言,连忙将自己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全部说与了公孙续。
公孙续闻言,被惊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瞬间转变成了愤怒,道:“天杀的混账,我就知道他们都是一副薄心肠。”
其实李儒命人向城中散布谣言的谋略并不是特别高明,只是如今的公孙续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而公孙续又如论如何不愿做出向刘辩投降的决定,因此,这看似并不高明的计谋,反而起到了十分显著的效果。
望着被绑在大纛上推至阵前的公孙瓒三人的尸体,公孙续心中的怒火顿时便袭遍了全身,他恶狠狠的抽出腰间的钢刀,瞪着猩红的双眼,咬牙切齿道:“想投降保命,没那么容易,大不了玉石俱焚便是。”
公孙续让公孙范在城头代自己守城,旋即点齐一千人马,径直向城下走去。
良久之后。
城中便随之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之声。
公孙续按照公孙范提供的名单,对城中世家子弟展开了一轮极为血腥的大清洗,他率领麾下士兵好似土匪一般,见人便杀,所得财物尽归士兵所有,而他本人则分文不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孙续根本就是在破罐子破摔,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无需审判,直接杀人,公孙续率领一千骑兵只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便将世代居于此处的世家子弟给杀了一个遍。
这场屠杀一直进行到了日落时分,当公孙续亲帅一千骑兵出现在沮阳北门之时,这场清洗才总算是接近了尾声。
望着不知所措的王门,公孙续重重的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你可知罪?”
“我...”
王门被吓得两股战战,忽然两腿一软,不自觉的跪了下去。
“末将知罪,还望公子能够给末将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门话刚说一半,便见公孙续忽然一夹马腹,挺枪径直刺进了王门的胸口。
王门忽觉浑身一紧,低头望向透背而出的长枪,满脸痛苦的艰难抬手直指公孙续,道:“无耻小儿,汝必不得好死。”
公孙续闻言,一脸不屑的奋力抽出长枪,伴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王门随之发出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旋即仰面而倒,当场一命呜呼了。
王门死后,公孙续又将目光移向了被吓得噤若寒蝉的田华。
田华口中念念有词,道:“何故如此,何故如此啊?”
虽然田华无法与李儒等人相提并论,但他却也一点都不傻,在听闻城中发生变故之后,他立刻便将此事与李儒联想到了一起,然而当公孙续满心愤怒的对城中世家子弟展开清洗之时,便也已经宣布了王门与田华的死期。
虽然公孙续算不上当世一流名将,但是从小随父亲南征北战,耳濡目染之下,倒也为他积攒了不少的战场经验,当他做出对城中世族进行清洗的决定之后,第一时间便命心腹手下带着自己的手令前去控制住了沮阳四门。
因此,当公孙续率军赶到北门时,早已被人五花大绑起来的王门却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了。
公孙瓒长得帅,并且在与胡人的战争中屡战屡胜鲜有败绩,积威甚重,自带偶像气质,身边倒也聚集了不少死忠,而这便是公孙续的底气所在。
公孙续默默的瞥了田华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某已知晓你的心意,今日高兴,少不得要成全你一回。”
公孙续忽然大手一挥,道:“送他出城。”
田华闻言,脸上随之露出了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然而不等他开口发问,却见两名凶神恶煞的士卒一左一右的将他给架了起来,旋即二话不说便向城头走去。
田华只是经过片刻的沉思过后,便已经猜出了公孙续的心思,但他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并未主动向公孙续求饶。
自作聪明,结果却发现傻瓜竟然是自己,田华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模样,如今他只求一死,再也无颜面见城中父老。
伴随着一声惊叫过后,田华被两名士兵顺着垛口给扔下了城头。
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田华,公孙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早些投奔你的新主子去吧。”
一个时辰后。
刘辩从斥候那里收到了田华的死讯,与此同时,他亦接到了锦衣卫传递出来的消息,锦衣卫奉命在城中放火,望着漫天火光,刘辩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刘辩踱步走出帅帐,望着已经点齐兵马的宇文成都,道:“夜间攻城,难度极大,要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此番攻城恐会出现极大的伤亡。”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臣麾下这支人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是一支全天候部署的战斗部队,无论何时何地、何等天气情况,我们都可以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任何指令。”
“善。”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让拓跋诘汾率领本部人马作为先头部队,尔等只需作为第二梯队随后登城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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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安禄山又立功了
宇文成都的话着实将刘辩给震惊了一回。
在古代,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军队几乎很少有进行夜战战斗,因为古代食物短缺,百姓大多营养不良,以致大多百姓都患有先天性夜盲症。
而宇文成都的那一句全天候部署,当真是将刘辩给吓得不轻。
望着宇文成都离开的背影,刘辩长舒一口气,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看来成都平时没少在训练一事上下功夫啊。”
连番作战非但没有磨灭掉汉军士卒的士气,反而还令其士气变得越发的高涨了起来,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沮阳城此刻已危如累卵,众人皆知,破城只在旦夕之间。
反观以逸待劳的沮阳守军,一个个就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将无斗志,兵无战心,这样的军队又岂会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汉军对手。
拓跋诘汾在领略过刘辩的手段之后,终于认清了刘辩的为人,听闻刘辩所下之令,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召集麾下人马,在辕门前整军列阵,只待刘辩一声令下,便可毫不迟疑的向沮阳发起全面进攻。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带着刘辩的诏令前往辕门前宣旨。
宣读完圣旨之后,拓跋诘汾当即率领大军向沮阳行去。
经过连番数场大战之后,拓跋诘汾与宇文成都所领人马加在一起,只有两千八百人左右,柴绍率军在蓟县驻扎,他有心前来助战,但没有刘辩的命令,他亦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刚刚带人扑灭城中大火的公孙续,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城头,望着眼前漆黑一片,发出一声轻叹,道:“夜色已深,看来汉军应该不会来了。”
“又是有惊无险的一天啊。”公孙续喃喃自语道。
公孙续话音刚落,却见斥候飞马来报,道:“将军,不好了,汉军开始攻城了。”
公孙续闻言,心头一惊,半信半疑的看向斥候,道:“汉军在哪里?”
斥候满脸焦急的手指北门方向,道:“汉军从北门向城头发起了进攻,城头守军多与王门将军有旧,他们在有心之人的刻意挑唆之下,纷纷临阵倒戈,如今北门已经危如累卵,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
斥候话音落后,忽见又一波斥候来报:“将军,公孙将军不幸于乱军之中被敌将所斩,如今北门已失,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斥候口中所言公孙将军乃是公孙瓒从弟,公孙续叔父,公孙范。
噩耗接二连三的传来,令本就疲惫不堪的公孙续忽然两眼一黑,竟然急火攻心,当场晕死了过去。
众人见状,顿时便慌了手脚。
前渔阳太守邹丹见状,连忙上前为公孙续按压人中,抚背顺气,待公孙续悠悠醒转之后,邹丹急声说道:“快快振作起来,你是沮阳城中的主心骨,现在可不是做甩手掌柜的时候,到底是战还是逃,必须尽快拿一个章程出来。”
这时浑身浴血的单经纵马飞奔至二人的面前,道:“快走,敌军已经入城,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单经说罢,当即命人为公孙续与邹丹牵来两匹战马,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离开这里,而后再做从长计议也不迟。”
单经话音刚落,忽然发出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他面目狰狞的转头向身后看去,却见安禄山已经带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安禄山右手提着一杆马槊,槊尖径直刺进了单经的身体,透胸而出,鲜血自单经的后背汩汩流出。
安禄山狞笑一声,右手稍一用力,抽出马槊的同时,亦连带着将单经给带到了地上。
安禄山冷冷的瞥了一眼犹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单经,旋即轻夹马腹,胯下战马心领神会,当即踏前一步,前蹄正好不偏不倚的踩踏在了单经的面门上,单经在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两腿一蹬,当场气绝身亡。
人狠马也毒,安禄山与其胯下战马的脾性绝对堪称绝配,真是什么人骑什么马。
安禄山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邹丹楼在怀中的公孙续,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跪地请降呢?还是学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死战到底啊?”
公孙续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他一把抄起靠在垛口的长枪,咬牙切齿道:“公孙氏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投降的将军。”
“嘿...”
安禄山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鄙夷和轻蔑,道:“瞧你那副德行,跟你那死鬼老爹相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就你也配跟我来这一套?你他乃公的连头狗熊都算不上,就别跟俺面前装大尾巴狼了。”
安禄山说着,竟然直接无视了面前的公孙续,转身向身后看去,见马道那里只有几名举着火把照明的汉军士兵,于是他高声问了一句:“将军安在?俺逮到一条大鱼。”
一名什长闻言,连忙高声回道:“将军刚刚带人往县衙方向去了。”
“哦。”
安禄山默默地点了点头,刚刚回身之际,却见邹丹正挥舞着一杆长枪向自己的胸口处直刺而来。
安禄山无语的撇了撇嘴,挥舞马槊向外随手一拨,当即将直刺而来的长枪打得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见邹丹偷袭不成,仍不死心,于是安禄山终于收敛了笑容,道:“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你已经活够了,那俺便成全你吧。”
安禄山话音落后,当即挥舞马槊,向邹丹使出了一记力劈华山。
马槊当头砸下,而邹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又如何会是安禄山的对手,虽然他已经做出了横枪格挡的动作,但随着一声脆响过后,长枪应声而断,伴随着来自邹丹的一声惨叫过后,安禄山默默地收回马槊,瞥了一眼邹丹被砸得碎成两半的脑袋,道:“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竟也敢与俺叫嚣?真是不知所谓。”
安禄山说罢,抬头看向以枪拄地的公孙续,道:“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准备让俺亲自送你一程?”
公孙续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原本那股子心气儿亦随之泄了,再加上多日伤心与操劳过度,身体忽然就垮了下去。
“某便是死,亦要如父亲那般,死在冲锋的路上。”
公孙续说罢,拄着长枪步履蹒跚的向安禄山走了过去。
安禄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再次看向公孙续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钦佩的表情,他向公孙续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俺收回刚刚那些羞辱你的话,俺认可你是一条好汉。”
安禄山说着,皱眉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只可惜你学艺不精,此生再也不能为父报仇了,既如此,便让俺送你一程吧。”
安禄山说罢,重重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心领神会,当即踏前一步,而安禄山则借助马力,挺槊直刺,顿时便将公孙续给捅了一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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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论功行赏,打压张巡
半个时辰后。
斥候来报:城内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大部分守军尽皆主动放弃了抵抗,少数负隅顽抗之人皆已被当场斩杀。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是却丝毫没有要进城的意思。
直到老唐亲自带人出城,当面向刘辩禀明了城中的战况之后,刘辩才终于放下心来,旋即率领李儒与贾诩等人打马向城中走去。
置身于沮阳城之中,刘辩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笑呵呵的与身旁的李儒对视了一眼,道:“没了世家的掣肘,朕忽然感到城中的空气都随之变得清新了许多啊。”
李儒会心一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英明神武,一箭双雕之计,实在令臣钦佩至极。”
贾诩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默默地向刘辩躬身一礼,出言提醒道:“此计只可以使用一次,若是再用的话,恐怕很难再也到如此显著的效果。”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文和之意,朕已知晓,放心,朕对世家并没有什么偏见,朕只是不喜首鼠两端之人罢了。”
刘辩如今是瞎话张嘴就来,说完还好似没事人一般,大萝卜脸不红不白,任谁也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作为一个自幼历经苦难之人,刘辩怎么可能会去轻易的相信别人?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和舅舅都将自己当做牵线木偶般玩弄于股掌之间,刘辩又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世家之人?
刘辩带领李儒与贾诩在城内简单的转了一圈,见城中百姓表现得颇为安分,没有敢于趁机外出作乱之人,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带人向县衙走去。
张榜安民之事自有长孙无忌与杨修等人代劳,刘辩只需居中调度掌控大局即可。
沮阳城破之后,上谷郡与代郡各县纷纷望风而降,刘辩命人前往上谷与代郡接受城防与户籍账册,又命长孙无忌前去张榜安民。
幽州自此尽数落入刘辩的掌控之中。
刘辩亲自在沮阳城中坐镇了三日之后,便带人离开了沮阳,径直向蓟县行去。
蓟县将作为刘辩新的治所,被长期使用,而远在辽州的家眷与官署业已开始分批向蓟县转移而来。
又过了十日。
初平元年,七月初五。
蓟县城。
州牧府。
议事大厅。
刘辩高居主位,麾下文武在下首分列而坐。
大战过后,今日便是论功行赏的日子。
刘辩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沉声开口,道:“此番平定北方之乱,宇文成都居功至伟,论功乃诸将之首。”
刘辩于日前召集麾下谋臣对此次大战进行过一番商议,最终将诛灭乌桓与平定幽州并称为北方之乱,刘辩身为大汉天子,率军平定北方之乱,这样的说法,更能彰显刘辩师出有名,以及其皇位的正统性。
当然了,世家皆不承认刘辩皇位的正统性,但是,必要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刘辩这么做只是为了在自己掌控内的幽辽二州内宣示自己的主权。
刘辩话音落后,安禄山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张巡,旋即默默地低下头,咧嘴一笑,暗道:“陛下对将军的信重,简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还真是妥妥的偏爱啊。”
“迁宇文成都为领军将军,位在诸将之首,望爱卿戒躁戒躁,再立新功。”刘辩沉声说道。
其实宇文成都此番受封的官职并不是很高,也只是提升了一级而已,然而真正令群臣感到惊讶的是刘辩刻意说的那句:位在诸将之首。
有了这句话,宇文成都便足可坐稳刘辩麾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宇文成都闻言,当即出班行礼,道:“谢陛下恩典,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若是按严格来说,此战应该以张巡为首功,因为张巡不仅率军抵住了乌桓数万大军的进攻,更是挥师逐北数百里将乌桓老巢连根拔起,这样的功劳任谁也抹杀不了,然而刘辩却力排众议,将首功给了宇文成都。
虽然宇文成都在此战中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但他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在日前议功时,宇文成都便当着李儒与长孙无忌等人的面,主动向刘辩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直言此战首功当为张巡。
刘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成都有从龙之功,对朕忠心不二,朕一向将成都倚为腹心。因此不论是今日,亦或是将来,成都都应该在朕的麾下扮演最为重要的角色。”
宇文成都闻言,终于不再坚持,当众向刘辩大礼参拜,叩谢刘辩的信任与知遇之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刘辩笑呵呵的看向坐在文官之首的长孙无忌,再次缓缓开口,道:“运筹帷幄,料敌先机,筹集粮草,安抚民心,辅机居功至伟,着迁长孙无忌为辽州刺史。”
第二项任命再次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安禄山再次将目光移向了默默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张巡身上,旋即皱眉沉思了片刻,心道:“如此看来,陛下根本就是在刻意打压张巡嘛。”
张巡身上拥有许多难以掩饰的闪光点,但他的身上也存在着一项十分致命的缺点,他性格太过强势,得罪人时尤不自知,且张巡做事不折手段,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似张巡这样的人,用起来十分顺手,但是,木强则折,太过刚硬恐不能长久,因此对于张巡而言,适当的打压一下,便等同于是在保护他。
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张巡,无奈的轻叹一声,暗道:“希望他能够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出班拜道:“臣谢主隆恩。”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虚扶,继续宣读下一条任命。
“迁杨修为幽州别驾从事。”
“迁柴绍为幽州兵曹从事。”
“迁贾诩为幽州都官从事。”
“迁高士廉为辽州别驾。”
“迁赵云为代郡太守,另附赠一匹名为照夜玉狮子的千里名驹。”
照夜玉狮子是公孙瓒的坐骑,公孙瓒死后,刘辩便做主将其送给了赵云。
一系列任命之后,直到此时,刘辩才终于宣读到了张巡的任命,当刘辩将目光移向张巡时,众人瞬间齐刷刷的顺着刘辩的目光一同望向了张巡。
“迁张巡为上谷郡太守,兼幽州治中从事。”
“迁南极云为渔阳太守。”
“迁雷万春为辽西太守。”
“迁韩当为辽东太守,”
“迁安禄山为骑都尉。”
李儒仍为锦衣卫指挥使,但也兼了一份幽州功曹从事的职务。
刘辩亲自坐镇幽州,因此并未任命幽州刺史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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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模拟器额外奖励,农学大咖
论功行赏过后,刘辩又凭借在模拟人生中的经历和记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命人前往幽辽二州,发掘煤矿,幽辽二州均为苦寒之地,春夏还好,但冬季实在难熬,每年冬天,受冻馁而死者不计其数,因此,刘辩才会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亲手绘制图纸,命人按照地图所记,前往各地发掘各类矿产资源。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后,长孙无忌满脸喜色的前来向刘辩禀报,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前往各地发掘矿产之人尽皆收获颇丰,雷万春命人按照陛下绘制的图纸在西盖马附近发现了一座储量巨大的铜矿,随后又在西盖马以西三十里外发现了一座储量巨大的煤矿。”
长孙无忌口中所说的铜矿和煤矿分别为:抚顺红透山铜矿,以及西露天矿。(这里刻意用现代名字说明,比较容易辨认,不然我怕我随便编一个名字,读者届时会对不上号!)
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去查看一下。
按理说,发掘出两座储量巨大的矿源,本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然而长孙无忌却忽然犯起了难。
长孙无忌无奈的长叹一声,郁闷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臣忝为辽州刺史,放着两座金山,奈何手下却无人可用啊。”
刘辩闻言,顿时便猜出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他一脸玩味的点了点长孙无忌,道:“好你个长孙无忌,竟然把主意打到朕的身上来了。”
被看破心思的长孙无忌,闻言尴尬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期待的看向刘辩,期待着他的答复。
幽州人口大约两百四十万左右,算上辽州,也才只有不到三百万人,除去当差吃皇粮的官吏,以及当兵吃军粮的军士,幽州人口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两百六七十万人。
两百六七十万人的数字实在太过抽象,看似不少,然而抛开老弱妇孺不算,能下地干活之人,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百四五十万人。
汉朝时期的东北可不比后世的东北,后世的东北有着国家粮仓的美誉,然而汉时的东北可压根就没有黑土地那一说,这会儿的土地全都是冻土,想从中种出粮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即便是从中出了粮食,亩产也低的可怜。
因此,这一百四五十万人,所能产出的粮食实在非常有限,因此,刘辩根本不可能轻易的从中抽调人手,前去开采矿源。
其实长孙无忌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幽辽二州的百姓不能轻易被抽调出来,因此他也并未将主意打到这两州百姓的身上,他是将主意打到了那十万名乌桓百姓的身上。
刘辩原本想让长孙无忌带领十万乌桓百姓前去开荒垦田,届时,狠狠地压榨一下胡人百姓的劳动力,结果,没想到情况有变,最终刘辩也只好捏着鼻子将十万乌桓百姓暂时分派给了长孙无忌,令其前去开采矿源。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狠狠的拍了刘辩几句马屁之后,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幽辽二州百废待兴,长孙无忌等人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几乎连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连睡觉的时候,口中仍旧念念有词,不断的推演并规划着幽辽二州的未来蓝图。
自从发掘出煤矿之后,刘辩又亲自教授麾下官员搭建土炕,而后令其前往县乡,将这项技能一级一级的传授到百姓的手中。
有了土炕和毛衣等御寒之物,北方百姓终于不用再遭受冻馁之苦了。
这一日。
刘辩难得抽出半天时间,旋即在宇文成都的陪同下前往蓟县城外的昌平大营中巡视了一番。
当刘辩见到刚刚整合完成的白马义从时,他竟是出人意料的皱了皱眉。
宇文成都见刘辩皱眉陷入了沉思,于是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轻声问道:“敢问陛下,白马义从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刘辩闻言,微眯着双眸,淡淡的说道:“如今公孙瓒父子皆已伏诛,而这支骑兵队伍再以白马义从命名,似乎有些不妥。”
“公孙瓒父子皆乃背主之贼,而朕的军队中又岂能被打上背主之贼的烙印呢?”
刘辩说着,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出言提醒道:“必须尽快消除公孙氏对这支军队的影响,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躬身请罪道:“末将因一时疏忽,竟险些误了大事,幸得陛下提醒,方才有此警觉。”
见宇文成都说得这般郑重,刘辩反倒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道:“你是直性子,想不到这些事情,也实在情有可原,朕并无怪罪之意,无需如此紧张。”
“既然不能再以白马义从而命名,那便请陛下为这支骑兵赐一个名字吧。”宇文成都说道。
刘辩对宇文成都的提议感到十分的满意,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旋即低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刘辩侧头瞥了一眼排列整齐的三千白马义从,又默默的瞥了一眼身穿金盔金甲的宇文成都,笑道:“就叫大汉黄龙骑吧,他们将世世代代作为大汉皇帝的亲军,战时随皇帝御驾亲征,和平时期则驻扎在京城周边,协助皇帝维护皇权统治...”
刘辩说着,伸手指了指军容整齐的大汉黄龙骑,又笑呵呵的捏了捏宇文成都坚实的臂膀,道:“大汉黄龙骑,天下无敌。成都以为如何?”
刘辩这话说的很有意思,白马义从以后叫大汉黄龙骑,而宇文成都则是天下无敌,日后由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统领大汉黄龙骑,届时,大汉黄龙骑定会如宇文成都一般,在他的带领下,成为一支纵横捭阖的无敌之师。
“善。”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对这支军队的新名字感到十分的满意。
“记着,出征时,要竖起一杆高达数丈的明黄色大纛,大纛上绣一条惟妙惟肖的五爪行龙,以此来彰显皇家威严。”刘辩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诺。”
宇文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自打刘辩经历过模拟人生中的世界之后,他便对黄色有着一种近乎于迷恋般的偏爱。
刘辩认为,龙袍就应该是黄色的。至于是明黄还是暗黄那就是另一说了,总之只要是黄色就对了。
离开军营之前,刘辩的脑海中再次得到了模拟器的提示,模拟器以额外奖励的形式,附赠给刘辩一次抽奖的机会,而此次抽奖结果亦给了刘辩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抽到了两位堪称历史大牛般的人物。
徐光启:武力40,智慧90,统御25,政治82,道德88,魅力92,野心48,忠诚100。
王祯:武力30,智慧87,统御25,政治81,道德89,魅力90,野心35,忠诚100。
上述二人均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农学家,二人均有著作流传于世,有了二人的辅佐,对如今的刘辩而言不啻于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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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拓跋氏愿尊奉陛下为统领草原诸部的大可汗
正当刘辩前脚刚刚踏出辕门之际,拓跋诘汾却是打马从后方追了出来。
刘辩转身望向拓跋诘汾,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满脸歉意地说道:“近日政务繁忙,实在招待不周,还望大汗多多包含。”
拓跋诘汾无奈的长叹一声,翻身下马,上前与刘辩见礼,遂急不可耐的直奔主题道:“此番大战,我部损失惨重,还望陛下能够兑现先前的承诺,将白狼山一带赐给我等,以做休养生息之用。”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拓跋诘汾的手臂,道:“朕一言九鼎,从不做背信弃义之事,大汗尽可率领族人迁徙至白狼山一带生活放牧。”
“大汉与拓跋鲜卑永结秦晋之好,咱们是永远的朋友。”刘辩慷慨激昂的说道。
拓跋诘汾闻言,当即以鲜卑之礼向刘辩躬身行礼,当众表态道:“陛下所言极是,拓跋鲜卑愿世代向大汉称臣,尊奉大汉皇帝为大可汗,生生世世做拓跋鲜卑的主人。”
拓跋诘汾话音落后,刘辩的表现却是大大的出乎了拓跋诘汾的意料之外,刘辩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样子。
笑过之后,刘辩微眯着双眼,就这样攥着拓跋诘汾的手臂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刘辩忽然抬头看向拓跋诘汾,目光如电,竟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他用力将拓跋诘汾拉向自己,拓跋诘汾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刘辩给拉了一个踉跄。
就在拓跋诘汾满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刘辩之际,却听刘辩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大汗这么有诚意,朕也就不跟大汗藏着掖着了,既然大汗愿意尊奉朕为大可汗,那么为了彰显大汗的诚意,拓跋鲜卑理应年年向大汉进贡才是。”
刘辩直视着拓跋诘汾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大汗以为如何?”
“我...这...”
拓跋诘汾满脸惊讶的看着刘辩,有心与之说上一句:这根本就是强盗逻辑。
然而当话到了嘴边,拓跋诘汾又摄于刘辩的威势,竟然硬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见拓跋诘汾竟然如此识时务,于是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朕所求不多,每年三千匹上等良马,八千头耕牛,五万只肥羊即可。”
“我的天...”
拓跋诘汾闻言,再次露出了一脸吃惊的表情,下意识的脱口说道:“这还叫所求不多?您还是杀了我吧。”
“您简直比吃人不吐骨头的张巡还狠呐。”拓跋诘汾如是想到。
张巡如今已是凶名在外,他的名字几乎已经到了可令草原小儿止啼的程度。
刘辩闻言,当即板起脸来,以质问的口吻对拓跋诘汾说道:“朕亲率大军为拓跋鲜卑打下偌大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场,难道拓跋鲜卑不应该主动表示一下吗?”
“嗯?”
拓跋诘汾闻言,顿时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我的脑子怎么忽然有点不够用了呢?”
拓跋诘汾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据理力争道:“明明是拓跋鲜卑出兵帮助陛下攻灭乌桓,怎么到您嘴里却变成了是汉人帮助拓跋鲜卑了呢?”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面含愠怒之色,紧了紧攥着拓跋诘汾的手,言语不善道:“大汗似乎有些健忘啊。”
“若非朕从后方源源不断的为拓跋鲜卑提供盐铁兵器,拓跋鲜卑又怎会有今日这般繁荣之景?”刘辩冷冷的说道。
拓跋诘汾闻言,顿时便不乐意了,他阴沉着一张脸,道:“鲜卑从不敢忘记陛下的大恩大德,但还请陛下不要忘了,此役拓跋鲜卑共付出了近两千条年轻的生命,若是没有拓跋鲜卑的牺牲,陛下又如何能够这般轻易的将幽州收入囊中?”
这一次刘辩是真的动怒了,他在闻言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一把甩开拓跋诘汾的手臂,伸手当众一边点着拓跋诘汾的额头,一边怒声说道:“若是没有朕,你们拓跋氏如今还在并州的一处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若是没有朕,你们拓跋氏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人?若是没有朕,莫说是战死两千人,即便是算上你们的全部族人,你们都没有两千人。”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也配跟朕在这里讨价还价?”
“朕今日便把话撂在这里,岁贡之事不容谈判,若是你答应,朕便让人给你们放开一条口子,让你们迁徙到白狼山,若是你不答应,你们便继续在并州那块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吧。”
“朕只给你三十息的考虑时间,三十息过后,若你不能给出令朕满意的答案,朕便权当你拒绝了朕的提议,从此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两不相欠。”
一句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直接宣判封顶,刘辩刻意将这句话做了一番稍稍的改动,直言拓跋诘汾若是不能做出令自己满意的选择,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拓跋诘汾也并非一味只知蛮干之人,刚刚与刘辩据理力争,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刘辩的态度,如今见刘辩态度竟这般强硬,于是他只得强忍下心头的不快,无奈地点了点头,遂双膝跪地,向刘辩叩首请罪,道:“化外蛮夷,不知礼数,无意冒犯了陛下的天威,还请陛下多多恕罪,唯请陛下多多垂帘,予我等休养生息之所,不再令我等受冻馁之苦。”
刘辩闻言,脸色稍缓,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跪地请罪的拓跋诘汾,道:“险些被你给气糊涂了,朕刚刚只说了一半,便被你出言打断,即便要据理力争,你也得听朕把话说完吧?”
刘辩说着,俯身将拓跋诘汾给拉了起来,继续说道:“朕的盐铁兵器仍旧会源源不断的送往你们的新领地...”
刘辩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拓跋诘汾当即抚掌大笑道:“哎呀呀,臣一时冲动,险些误了大事啊。”
刘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你看看你,就是一副急脾气,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吗?”
拓跋诘汾歉意一笑,道:“陛下请说,请说。”
“朕可以将盐铁兵器不计任何代价的送给你们,但是作为交换,你们也得答应朕一个条件。”刘辩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拓跋诘汾闻言,皱了皱眉,一脸警惕的看着刘辩,道:“什么条件?”
“开放边境贸易,准许胡汉自由通商。”刘辩说道。
拓跋诘汾长舒一口气,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我亦没有反对的理由,此事就此决定。”
“好。”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愿我们可以成为生生世世的兄弟之邦。”
“大汉为兄,鲜卑为弟,永世交好,互不侵犯。”拓跋诘汾当即与刘辩击掌盟誓。
目送拓跋诘汾带人离开之后,刘辩侧头与身旁的李儒对视了一眼,旋即伸手指了指拓跋诘汾离开的方向,道:“文优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吧?”
李儒微眯着双眼,望向拓跋诘汾离开的方向,阴恻恻的说道:“陛下放心,臣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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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董卓死,天下崩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幽辽二州进入了一段长达一年的休养生息的阶段。
刘辩与麾下文武夙兴夜寐,带领百姓开垦荒田,期间徐光启与王祯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刘辩在见过二人之后,甚至按照模拟人生中的官职,刻意更改了大汉官制,分别授予了徐光启与王祯农部尚书以及农部侍郎的官职。
刘辩令二人专管农业之事,只要是涉及到农业的事情,皆由农部来统一署理,甚至连各县官仓之事,也一并被划归到了农部来统一管辖。
自从乌桓被剿灭之后,北方胡人也着实老实了许多,而幽辽二州也随之迎来了一段来之不易的和平时期,伴随着和平时期的到来,幽辽二州也迎来了一段空前的大发展。
在内无世家掣肘,外无胡人威胁的情况下,幽辽二州的军民在刘辩的领导下,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其实真正剥削百姓的不是皇帝,而是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与地方豪绅,自从他们被刘辩打压的纷纷偃旗息鼓低调做人之后,幽辽二州的军民才终于做到了耕者有其田的幸福生活。
其实大汉百姓的要求很简单,说来都有些可笑,只要不饿肚子,他们就可以像个傻缺一样没心没肺的活着。
田垄之间随处可以听见来自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不时还会夹杂几句父母对正在调皮捣蛋的孩童们的笑骂之声。
时间在充满希望和欢声笑语中缓缓流逝。
转眼已是两年后。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八日。
刘辩正在书房中伏案批阅公文,这时李儒却是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来。
刘辩见状,默默的瞥了一眼匆匆而来的李儒,一边伏案批阅公文,一边开口问道:“何事如此焦急?这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莫非天塌了不成?”
李儒长舒一口气,理了理衣冠,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启禀陛下,天塌了。”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默默地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在一边,抬头与李儒对视了一眼,见其正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李儒的表情终于引起了刘辩的重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刘辩皱眉问道。
“董卓死了。”李儒说道。
刘辩闻言,心头一惊,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震惊的表情,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月二十二日,董卓死于吕布之手。”李儒言简意赅的回道。
刘辩闻言,当即冲书房外大喊了一声,道:“传朕口谕,即刻召文和、辅机、德祖一并入府议事。”
“诺。”
正在书房外值守的刘瑾轻轻的应了一声,旋即快步向府外走去。
近两年刘辩做了许多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情,但他却唯独没有做过一件供自己享乐的事情,如今的州牧府与他刚搬来时一模一样,他从未对州牧府动过一砖一瓦。
刘辩深知现在远不是享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戡平内乱,重整大汉河山,至于享乐之事,需得等到重新一统天下之后,再去慢慢想。
刘辩身边至今仍旧只有唐姬一个女人,而值得庆幸的是,在经过一番不屑的努力之后,唐姬已经有喜了,如今距离预产期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贾诩三人在刘瑾的连番催促下匆匆而来,三人分别向刘辩行过礼之后,便分别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刘辩看向李儒,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由他来向三人说明发生在长安的事情。
李儒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如实将发生在长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与了三人。
李儒将从锦衣卫那里得到的情报进行了一番整合,旋即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与了众人,他甚至已经猜出了此事必然与王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差当众说出这是王允所设的连环计了。
三人在闻言之后,尽皆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贾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右手攥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旋即直奔主题,开口直击要害,道:“陛下无须忧虑。”
贾狐狸说话向来都是说三分留七分,而这短短六个字,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辩十分准确的接收到了贾诩话中所传达的信号,于是暗暗的长舒一口气,但脸上却表现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明知故问道:“文和这是何意?能否说得再详细一些?莫要与朕卖关子。”
贾诩闻言,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开口,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他老神在在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杨修,见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于是微微一笑,心道:“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德祖来代劳吧。”
贾诩想罢,杨修果然不出所料的站了出来,道:“文和言之有理,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而王允空有复国之志,却并无秉国之能,加之又有各路诸侯从旁掣肘,晾他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相比于颇为含蓄的贾诩而言,杨修说得可就直白多了,他当众撕掉了刘辩的伪装,直言陛下无需担心,即便王允成功诛杀了董卓,他也没有重整山河的能力,方今天下好不容易乱了起来,各路诸侯尽皆幻想着龙登九五的一天,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王允得逞呢?|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便是,若王允一旦成功,那陛下您还玩个屁啊,但是话说回来,就凭王允那路货色,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所以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啊...”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刘辩在闻言之后,仍觉有些脸红。
杨修的话令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之中,幸得长孙无忌主动出面为刘辩解围,才终于缓解了书房内的尴尬气氛。
长孙无忌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如今两州府库充盈,待秋收之后,便可将攻略并州之事,纳入到计划之中,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善。”
刘辩闻言,当即同意了长孙无忌的提议,道:“并州盛产名马,可以将之作为幽辽二州的战略缓冲区域。”
“即刻传令宇文成都,令其率领大汉黄龙骑前往代郡驻扎,为攻略并州做好先头准备工作。”
“诺。”
四人闻言,齐齐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出书房,为攻略并州做准备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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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迎奉天子?
正当刘辩率领麾下文武如火如荼的整军备战之际,李儒却再次给刘辩带来了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坏消息。
这一日,刘辩正在书房内与贾诩等人就攻略并州之事,进行战前推演等准备工作。
这时书房外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争吵声。
门外之人争吵时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担心打扰到正在书房内议事的刘辩等人,然而这种细若蚊蝇般的争执,反倒令人感到十分的烦躁。
时值夏季,暑气正毒。
刘辩十分烦躁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满脸不耐烦的向书房门外大喝了一句,道:“魏忠贤,该死的狗东西,给朕滚进来。”
书房外的魏忠贤闻言,顿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转身推门而入,表现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向刘辩磕头请罪,道:“无意惊扰到了陛下,奴婢罪该万死。”
刘辩直接略过魏忠贤,看向书房门外,却见李儒正巧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魏忠贤时,目光中充满了厌烦与愤怒,道:“文优是朕最为倚重的心腹谋臣,你怎敢无故阻拦于他?”
魏忠贤闻言,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但仍旧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道:“皆因主子刚刚已有口谕,令奴婢守好书房大门,不得任何人前来打扰,奴婢不敢违逆主子的圣意,故而斗胆做主,将使君拦在门外,奴婢错解了主子的圣意,还请主子重重责罚。”
魏忠贤说得有理有据,既道明了阻拦李儒的理由,又主动背起大锅,向刘辩承认了错误。
这一幕看得刘辩不禁眉头紧皱,道:“竟敢与朕强词夺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将这个狗东西给朕拉出去,杖责五十。”
刘辩大手一挥,当即招来锦衣卫,令其赏给魏忠贤一顿竹板炒肉。
时值初平三年,七月初九,而这已经是魏忠贤在本月里第二次吃竹板炒肉了,第一次挨了二十大板,李儒念在他是刘辩身边近侍的份儿上,刻意命人手下留情了一番,然而这一次,李儒却并不打算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李儒已经彻底认清了刘辩对手下宦官的态度,尤其是在对待魏忠贤的态度上,简直不要太恶劣,再者就是刘辩尚且没有扩大身边宦官势力的打算,即便经过一次扩招之后,刘辩身边的宦官人数仍旧只有不到二十人。
宦官势单力薄,集团势力尚未形成,因此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李儒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自己的眼里。
这才仅仅过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劳模魏忠贤便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前来当值,结果居然又吃了一顿刘辩赐下的竹板炒肉,由此可见,刘辩对他的厌烦已经达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怪只怪魏忠贤的野心值太高,导致刘辩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老脸,便会不自觉的联想到他的野心,而一旦联想到他的野心,便会不自觉的气不打一处来,一旦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寻求一个发泄的契机,结果,魏忠贤的屁股就要随之遭一遍罪。
待魏忠贤被两名锦衣卫架出书房之后,刘辩才将目光移向了李儒,皱眉问道:“何时如此焦急?”
李儒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李傕郭汜兵犯长安,王允兵败身死,李傕郭汜纵兵劫掠三辅之地,如今长安已经乱作一团,皇室尊严屡遭践踏,恐于陛下名声不利啊。”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王允这个草包,怎的如此不堪?”
刘辩原想凭借王允的聪明才智,可以在关中为自己分担一部分诸侯火力,结果,他万万没想到,王允在诛杀董卓之后,竟然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落了一个兵败身死的悲惨结局。
王允死后,李傕郭汜率兵进驻长安,然而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在进驻长安之后,根本无法节制麾下将士,只知一味的纵兵劫掠。
其实刘辩根本不在乎长安百姓的死活,他真正在乎的是皇家颜面,一旦皇家颜面扫地,届时,天下百姓便对皇室再无敬畏之心,那么自己这个大汉天子岂不是成摆设了吗?
刘辩被气得面色铁青,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淡淡开口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长孙无忌闻言,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说。”
刘辩心烦意乱之下,却是将性格中霸道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长孙无忌暗叹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迎奉天子。”
刘辩闻言,默默地坐了回去,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抬头望向长孙无忌,沉声问道:“能否说得再具体一些?”
长孙无忌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此计共分上下两策,上策乃迎奉天子,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刘辩闻言,眉头紧锁,显然是对长孙无忌所献之策感到十分的不喜,但他却并未主动打断长孙无忌,而是点头示意让他继续往下说。
长孙无忌偷偷的在暗中观察了一下刘辩的表情变化,见刘辩面露不悦之色,于是心下了然,继而道出了下策:“迎奉天子,而后请天子主动行禅让之事。”
刘辩闻言,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辅机之意是说朕如今只是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天子,而咱们大汉真正的天子此刻正在长安受难呢。”
长孙无忌闻言,忽觉心头一紧,被吓得冷汗直冒,连忙向刘辩大礼参拜,出言解释道:“臣绝无此意,奈何世家歹毒,他们忌惮陛下的文治武功,故而不愿承认陛下的正统身份,臣不得已才只得出此下策,还望陛下能够多多体谅微臣的良苦用心呐。”
“这是做什么?”
刘辩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抬手虚扶道:“朕并无怪罪之意,辅机何故如此啊?快快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搞得朕好似一个毫无容人之量的暴君一般。”
刘辩说着,起身来到长孙无忌的面前,亲自将他给搀了起来,道:“只要是于国有利的谏言,朕便愿意虚心采纳,还望诸位爱卿能够多多各抒己见,朕绝无怪罪之理。”
这时杨修却是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道:“若是当今天子不肯就范,陛下又当如何自处?”
这句话问的多少有点扎心了,杨修就差当众问刘辩您是否做得出手足相残的事情?
饶是心如铁石的刘辩亦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杨修将见不得人的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讨论,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杨修的话再次令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李儒见状,连忙出面帮刘辩打圆场,道:“当今天子暗弱无能,而我主则富有雄才伟略,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待长安天子与我主相见之后,定会知难而退,主动将皇位禅让于陛下,届时,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李儒这番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何况刘辩等人呢。
刘辩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后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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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的模拟人生:二圣还朝
刘辩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暂且搁置攻略并州之事,传朕旨意,即刻整军备战,八月初一,绕道并州,兵发长安。”
就在刘辩做出兵发长安营救天子的决定之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叮咚!”
“宿主的决定成功触发了一段全新的模拟人生,新的模拟人生为指定剧本,名为“二圣还朝”,请问宿主是否立刻进入模拟人生中体验全新的皇帝人生?”刘辩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了模拟器冰冷的声音。
“二圣还朝?”
刘辩皱了皱眉,心道:“朕的决定是迎奉天子,而模拟器所说的二圣还朝似乎与朕的决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此一来,便相当于朕提前体验了一次迎奉天子的人生,届时,能否和平共处,亦或是刀兵相向,自可从中找到答案。”
“如此也好,朕也已经许久没有进入模拟人生中历练一番,如今终于得到了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理应好好把握才是。”
刘辩想罢,当即伸手在画面中的“进入剧情”四字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刘辩忽然两眼一黑,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刘辩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黑暗之中,忽觉身子凉飕飕的,于是他眯着惺忪的睡眼,借着远处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周,看过之后,却是不禁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什么情况?朕怎会置身于军帐之中?”
正当此时。
帐外忽然刮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得刘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他伸手向身后抓去,结果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肮脏不堪的破旧羊皮。
这张羊皮尚未经过任何的处理,腥膻味扑鼻而来,熏得刘辩不禁干呕了起来。
然而比这张羊皮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边,刘辩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这件羊皮之外,竟然一片遮挡物都没有。
刘辩彻底懵逼了,自己光溜溜的出现在一座军帐之中,而身上却只披了一件尚未经过处理的破旧羊皮,眼前这幅画面令他感到无比的熟悉,想当初韩王出城向自己投降时,大约穿得便是这一身行头。
刘辩顺着光滑的身体向下摸去,结果真是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待遇比之当初的韩王亦多有不如,因为自己的下半身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直到此时,刘辩才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感到欲哭无泪的同时,亦在疯狂的向模拟器发出了一连串的灵魂拷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朕是皇帝,而刘协才是傀儡,为何朕要被迫去扮演与刘协相同的角色?饶是刘协,他也不至于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吧?您老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刘辩的问话最终全部石沉大海,未能得到丝毫的回应。
刘辩万万没想到,模拟器竟然让自己反串了一把“刘协”的角色,而如今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解救的一方。
只是刘辩如今的待遇也着实有些惨了点。
刘辩在心中发了好大一通牢骚之后,无力的仰面倒了下去。
“嘶!”
倒下之后,他的后背忽然被身下的茅草给扎了一下,他胡乱的在后背抓了一把,相比于衣不蔽体而言,睡茅草这种事情,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明月当空,凉风习习,而四面漏风的军帐根本起不到遮风挡雨的效果,对于刘辩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就在刘辩躺在茅草堆上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脑海中忽然接到了一项来自模拟器发布的任务:二圣成功返回襄阳府,宿主重新登上帝位,达成上述两项任务之后,方能重新返回本土世界,还望宿主多多努力,祝宿主好运。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对模拟器说道:“早知是这样的结果,那还模拟个屁啊,现在便送朕回去,朕直接杀了刘协便是。”
刘辩话音落后,脑海中的提示亦随之渐渐的黯淡了下来,模拟器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杀的模拟器,竟敢公然与朕作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刘辩伸手在身下的茅草堆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刘辩话音刚落,脑海中开始断断续续的涌进来一段记忆。
良久之后。
刘辩对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初步的了解,自己被模拟器传送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架空世界,模拟器将刘辩的记忆进行了一番修改,自汉朝到宋朝中间的朝代,全部被模拟器给刻意抹掉了,刘辩的记忆只有汉末之前,以及从陈桥兵变到现在这一段剧情,至于中间的两晋南北朝的那一段记忆,则是完全被模拟器给抹掉了。
刘辩当前所处的世界一共有五个国家,分别为:宋、金、西夏、蒙古、以及吐蕃,模拟器将刘辩传送到了一个似宋非宋的架空世界。
刘辩这一世身体的主人便是大宋皇帝赵桓,而自己有一个穷奢极欲的废物老爹,名叫赵佶。
赵佶在位期间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以致百姓怨声载道,而他却对此不闻不问,肆意的挥霍与放纵最终为大宋遭来了弥天大祸,当金兵挥师南下之际,赵佶被吓得手足无措,由于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因此十分歹毒的将皇位传给了赵桓。
结果,万万没想到,金兵只是来打了一场秋风,在京城外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见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逼迫大宋与之签下城下之盟,遂带着金银财宝满意的走了。
金兵撤走之后,赵桓对老爹的无情感到异常的愤慨,于是下令将赵佶给圈禁了起来,自此父子二人彻底恩断义绝。
赵桓原以为宋金两国在签订城下之盟后便会从此相安无事,结果万万没想到,金人竟毫无信义可言,居然杀了一记回马枪,刚刚离开不到一年时间,便再次兵临城下。
这一次,赵桓却是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幸运了,最终他与赵佶、并诸多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朝臣等共计三千余人被金人俘虏,最终被裹挟着一路北上,经过数年的长途跋涉之后,最终被关在了当下这座名为五国城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期间,赵桓所受到的羞辱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金人将野蛮二字在赵桓父子二人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后宫嫔妃以及皇室公主所遭受到的非人待遇更是罄竹难书。
想到赵桓的种种遭遇,刘辩的眼角竟不自觉的留下了两行泪水,他以手遮面,异常愤怒的低声咆哮道:“即便朕已不再是皇帝,但好歹也是堂堂重昏侯啊,这群天杀的粗鄙蛮夷,就不能给朕一件衣服穿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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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噩梦难度
虽然模拟器总是对刘辩表现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它的功能却一样都不少,单就从这点来看,模拟器还是比较称职的。
夜深人静,闲来无事,于是刘辩默默地打开模拟器,在各个选项上查看了一番,见与从前并无二致,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刘辩将目光移向模拟器的左上方,看过之后,顿时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进入模拟人生之后,各项属性又被重置了一遍,相当于又重开了一次游戏。
文学:58。
武术:45。
才艺:78。
道德:57。
体能:100。
体力:110。
健康:100。
快乐:0。
国库:xxx。
皇威:0。
“模拟器还是很人性化的,快乐这一栏,确是将朕此刻的心情体现的淋漓尽致啊。”刘辩无语的撇了撇嘴。
帐外寒风呼啸,寒风顺着漏风的营帐直往刘辩的骨头里钻,将衣不蔽体的刘辩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入睡,于是他只能披着羊皮,环抱着茅草,蜷缩在大帐的一角,以此来抵御帐外的寒风。
刘辩有心想前往帐外查看一番,但一想到自己如今所面临的窘境,他便彻底打消了出帐的念头。
刘辩就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环境下在大帐内静坐了一夜,直到大帐外射进来一缕晨光,刘辩才幽幽睁开双眼,望向帐门方向,发现天已经亮了,于是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自嘲一笑,道:“居然眯着了。”
刘辩对模拟人生中的处境早已习以为常,人生豪迈,大不了重头再来,这便是刘辩对模拟人生的最直观理解。
他默默地打开模拟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入宣政殿,结果发现宣政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自己这个光杆司令独自坐在宣政殿内的龙椅上,黯然神伤。
正当此时。
帐外忽然闯进来几名凶神恶煞的胡人士兵,他们二话不说便架起刘辩向帐外走去。
刘辩尚不及关闭模拟器,便被几名胡人士兵强行裹挟着向一座巨大的帅帐中走去。
直到此时。
刘辩才终于认清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原来自己是被关押在了一座巨大的军营之中。
刘辩死死攥着羊皮,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与胡人做着最后的抗争,他用羊皮遮住下体,以此来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良久之后。
刘辩被人带进一座巨大的帅帐之中,帅帐内坐满了人,上首坐着一位身形如雄狮般的须发皆白却气势不减的老者,老者正居高临下的看向刘辩,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蔑。
身后陆陆续续的被带进来几个人,刘辩皱眉望去,见当先一人正是自己当前这尊身体的父亲,赵佶。
赵佶身体微颤,艰难挪动双腿在胡人的推搡下来到刘辩的面前,与之并肩而立。
刘辩默默的与他对视了一眼,见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惧怕与懊悔,这一幕看得刘辩不禁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与不屑,暗骂道:“真是没用的废物。”
刘辩的这一举动没能逃过高居主位那人的双眼,老者见状不禁皱了皱眉,目光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暗道:“他刚刚的眼神怎么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了站在下手的一名壮汉,道:“宗望,开始吧。”
他决定先试探刘辩一番,而后再做决断。
名叫宗望的大汉闻言当即大手一挥,下一刻,两名胡人士兵将两根绳索分别套在了刘辩与赵佶的脖子上。
就在刘辩感到一脸莫名其妙之际,腿窝处忽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忽觉双腿一软,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跪了下去。
刘辩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结果却被两名胡人士兵十分粗暴的给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下一刻。
一名身穿将甲的将军牵着套在刘辩脖子上的绳索,大笑着踱步向前走去。
将军伸手拉着绳索向前踱步,却发现身后的刘辩被人按在地上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配合自己的意思。
将军侧头看向一旁在地上缓缓爬行的赵佶,又看向冲自己怒目圆瞪的刘辩,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道:“亡国之君,安敢如此?”
将军说罢,当即挥舞马鞭,对着刘辩还算比较细腻的脸颊,抬手就是一鞭。
骤然挨打,但刘辩却只是轻轻的闷哼了一声,望向将军的目光中好似藏着一柄杀人利刃一般,看得将军心头为之一颤,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看得帐内众人不禁为之一怔,旋即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刘辩的身上,众人尽皆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高居主位的老者微眯起双眼,默默的与下首一人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老者心领神会,旋即缓缓开口,道:“放开他。”
将军闻言,满脸不忿的松开了拉着刘辩的绳索,而从后压着刘辩的两名胡人士兵亦主动松开了压着刘辩的双手。
挣脱束缚之后,刘辩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先是紧了紧披在下身的羊皮,旋即冷冷的与高居主位的老者对视了一眼,沉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给朕一把刀,朕要自裁以谢天下。”
老者闻言一怔,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名叫宗望的大汉挥手示意,道:“给他一把刀。”
宗望皱了皱眉,抬头与老者对视了一眼,见老者面色威严,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解下腰间佩刀,踱步上前,将佩刀递到了刘辩的手中。
刘辩缓缓抽刀出鞘,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面色凄然的赵佶脸上,冷冷的说道:“大宋落得今日这等局面,皆因你之过也,朕非亡国之君,而你才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刘辩说罢,当即将长刀架在了脖颈上,正当他准备挥刀横抹之际,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行来自模拟器的提示:“此次模拟人生,不可强行重启,一旦宿主选择自戕,将再也无法返回到本土世界,而宿主的生命也将就此彻底终结,请宿主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
刘辩一怔,原本义愤填膺视死如归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犹豫。
这一幕看得帐内众人不禁为之一怔,原本拭目以待的表情,亦随之变成了懵逼与哭笑不得。
经过瞬间的沉思之后,刘辩无奈的丢掉了手中长刀,郁闷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是牵羊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朕照做便是。”
刘辩话音落后,帅帐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哄堂大笑的声音。
高居主位的老者见状,不禁哑然一笑,心道:“他果然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看来是朕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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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只比宇文成都稍逊一筹的猛人
牵羊礼过后,刘辩被两名胡人士兵给押回了自己的营帐。
进帐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地上的六七道美味佳肴,刘辩不禁皱了皱眉,冷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负责押送刘辩的一名年长胡人士兵闻言,从身后用力的推了刘辩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趔趄,道:“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子,陛下格外开恩,特赐下美味佳肴,若是你不喜吃的话,我可以代劳。”
刘辩站稳身形之后,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在茅草堆前席地而坐,道:“完颜吴乞买好生小气,即是赠送美味佳肴,为何不能顺便送来一张几案?”
“粗鄙蛮夷,只知一味茹毛饮血,饶是荣登九五,亦毫无长进可言。”刘辩冷冷的说道。
胡人士兵闻言,当即便要挥鞭上前抽打刘辩,这时帐门处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住手。”
胡人士兵将握着马鞭的手停在空中,转身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从帐外走了进来,那人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面前的胡人士兵,道:“陛下今日难得高兴,切莫扫了他老人家的雅兴,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出去吧。”
胡人士兵闻言,连忙陪上笑脸,道:“将军所言极是,卑职告退。”
两名胡人士兵向来人行了一礼,旋即逃也似的退出了大帐。
望着面前之人熟悉的面孔,刘辩长舒一口气,道:“成都,朕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来人正是刘辩的伴生名将宇文成都,无论刘辩出现在任何一个时空里,他都会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刘辩的身边,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宇文成都这一世被代入的身份是一名战败被俘,而后无奈投降金国的辽国将领,完颜宗翰见他武艺绝伦,遂将他破格提拔为猛安(金人军职名称,随后会以将军代称),统兵千人,类似于千夫长之职。
宇文成都转身向帐外看去,见四下无人,于是连忙上前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见状,连忙抬手虚扶,道:“非常之时,切不可轻易暴露了你的身份。”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站了起来,道:“陛下所言极是。”
“陛下再委屈几日,待新年过后,臣自当前来救陛下脱离苦海。”宇文成都轻声说道。
刘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微眯着双眼,道:“营中戒备森严,想要逃脱绝非易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臣只怕委屈了陛下。”
刘辩无奈的摆了摆手,嗟叹道:“这么多天的委屈都受了,倒也不差这几日了。”
刘辩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嘱咐道:“且再忍耐几日,待朕想出应对之策,再行计较也不迟。”
“是。”
宇文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臣随时听候陛下差遣。”
宇文成都不宜在帐中久留,于是只是简单的与刘辩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目送着宇文成都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刘辩再次默默的打开了模拟器,如今自己成为了一位有名无实的皇帝,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但是却可以通过模拟器来提升自己的各项属性,于是刘辩便一头扎进了习武场里,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提升武力上。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主动前来找他的麻烦,刘辩业已有所明悟,原来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金人才会将自己拉出来羞辱一番,至于其他时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同宋辽作战,根本没空搭理自己。
牵羊礼过后,刘辩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件足以御寒的衣物。
这一日,许久没有感受过皇帝滋味儿的刘辩,不自觉的便点进了宣政殿里,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摸向身下的龙椅,大发感慨道:“易地而处,朕绝不会轻易交出手中的皇位,想来同为高祖子孙的他,亦会做出与朕相同的选择吧。”
刘辩口中的那个他,便是自己的弟弟,大汉天子刘协。
刘辩说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咬牙切齿道:“天无二日...”
在来到当前世界短短几日之后,刘辩便觉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龙椅上静坐良久之后,刘辩随手在国策选项上轻轻一点,忽然发现有几项国策的图标竟然是亮着的。
“八股取士、悬壶济世、巾帼豪杰、江湖风云、梁上君子。”
刘辩低声念叨着仅可选择的五项国策,皱眉沉吟了片刻,旋即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在尚未正式成立国家政权之前,朕只能招募某个专项人才来辅佐于朕,却不能使用其他利国利民的国策。”
虽然国策中只有五个选项供刘辩选择,但刘辩对此已经感到十分的满足,考虑到国策只能每个月发布一次,于是刘辩当即在八股取士上轻轻一点,决定先招募一位历史名臣前来救驾。
选定科举考试之后,刘辩当即便退出了宣政殿。
退出宣政殿之后,模拟器画面中顿时出现一份金榜题名的名单,而刘辩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黄底蓝字的名字。
刘辩定睛看向那个名字,看过之后,竟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高宠。”
高宠的名字后边出现了三项属性,分别为:武科99,文科77,人品79。
刘辩见状,连忙在高宠的名字后边打了一个勾,当即钦点高宠为金科状元。
关闭科举考试画面之后,刘辩的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静,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如今朕孑然一身,模拟器竟然直接省去了前往黄极殿监考的环节,虽然此次模拟人生的难度不小,但模拟器总算待朕不薄,给朕带来了一位几乎不输于宇文成都的历史名将。”
刘辩话音落后,一名汉人打扮的军士从帐外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摆放着一壶酒,刘辩默默的与他对视了一眼,试探着问道:“来者何人?”
来人刻意将头埋得很低,回身向帐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于是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末将高宠救驾来迟,还请官家多多恕罪。”
“官家?”
刘辩闻言一怔,显然是对这样的称呼感到十分的不适应,他无语的撇了撇嘴,道:“官家这个称呼听着实在有些不吉利,以后只需称呼朕为陛下即可,莫要再以官家来称呼于朕。”
“是。”
高宠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俯身放下托盘,道:“不知陛下可有脱困之策?”
刘辩闻言,默默的瞥了一眼属性版上武术一栏,见如今自己的武术值只有区区一百五十点,于是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你先前去跟宇文成都会合,待朕想出脱困之法,我等君臣再一同杀出五国城便是。”
高宠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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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湖风云、梁上君子
在召唤出高宠之后,刘辩又在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分别使用了梁上君子与江湖风云的国策。
其中梁上君子给刘辩带来了一位身材短小形容猥琐且属性极为垃圾的时迁,望着时迁的各项属性,刘辩恨不得吐一口唾沫将他给活活淹死才好。
幸而江湖风云这项国策还算比较给力,为刘辩召唤出了一位属性颇为不错的江湖大侠,名为展昭。
展昭的各项属性分别为:武力89,统御79,智慧81,政治81,道德87,野心13,魅力89,忠诚100。
至于时迁的各项属性,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他除了拥有一项偷鸡摸狗的特殊技能之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模拟器为展昭代入的身份乃是一名汉人仆从军什长,负责看管被关押于此的刘辩,而模拟器为时迁代入的身份则是一名负责给看管刘辩的一众军士端茶送饭的仆人。
巾帼豪杰与悬壶济世两项国策,刘辩暂且将其搁置了起来,在刘辩看来,现在还不是使用这两项国策的时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三月之后。
时值四月初一,天气仍旧有些微凉,刘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每天睁眼第一件事情便是默默的打开模拟器,随后在属性一栏查看一番,见武术一项已经达到了600多点,于是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随着武力越来越高,朕业已明显感到体质得到了十分显著的提升。”
“有了模拟器的加持,假以时日,即便成为一名与宇文成都不分伯仲的沙场猛将,也并非是一件难事。”刘辩如是想到。
正当刘辩胡思乱想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颇为嘈杂的声音。
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壮汉骂骂咧咧的掀帘走了进来。
刘辩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眼前之人在不久前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刘辩与来人默默的对视了良久,遂缓缓开口,沉声道:“今天又是什么节日?难不成又要举办一次牵羊礼不成?”
刘辩说着,目光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看去,见他手中正握着一根马鞭,于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前次尚可用绳索牵羊,如今却打算用马鞭牵羊吗?阁下手中这条马鞭是不是也忒短了点?”
男人闻言,不怒反笑,提起马鞭直指刘辩,道:“小子,你比你那死鬼老爹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单凭这一点,我完颜闍母便要高看你一眼,我十分好奇,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刘辩闻言,一脸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说尔等不学无术,尔等还总觉冤枉,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可见尔等化外蛮夷究竟是何等的粗鄙不堪了。”
完颜闍母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怒瞪刘辩,咬牙切齿道:“混账,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日便教你知道知道你完颜爷爷的厉害。”
完颜闍母说罢,二话不说,挥鞭便打,而刘辩则始终对完颜闍母怒目而视,任凭马鞭疯狂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却始终不曾躲闪,他紧咬双唇,甚至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
完颜闍母生性暴虐,喜欢将人虐杀而死,如今刘辩竟然落在了他的手中,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负责在门外值守的展昭见状,默默地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柄,只需刘辩一声令下,便可拔剑杀入帐内,手刃完颜闍母。
良久之后。
许是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于是刘辩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无奈向帐外的展昭发送了一个信号:“完颜闍母,朕必杀汝。”
刘辩话音刚落,忽听帐外传来一声宝剑出鞘的脆响,正当展昭准备夺门而入之际,他竟一反常态的将佩剑收回了剑鞘。
刘辩见展昭迟迟没有入帐救驾,正当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之际,却见有人掀帘而入,刘辩右手撑在身后,抬着左手抵挡不断挥来的马鞭,他顺着指缝向帐门方向望去,却见那里正站着一位身形如山般的中年男子。
“闍母,够了。”
男人沉声开口,声若洪钟般的声音在大帐内来回作响。
完颜闍母闻言,皱了皱眉,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望向来人,道:“宗翰,你管得未免也忒多了点。”
“杀人不过头点地,闍母,适可而止吧。”完颜宗翰沉声说道。
完颜闍母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又挥鞭在刘辩的身上狠狠地抽打了几下,旋即气冲冲的带人离开了刘辩的营帐。
完颜闍母走后,刘辩长舒一口气,从袖口处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旋即默默的瞥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地的完颜宗翰,道:“前方战事不利,便来找朕撒气?看来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也不怎么样嘛。”
完颜宗翰默默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瓷瓶,随手丢给刘辩,道:“外敷,对外伤有奇效。”
“呵...”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被丢在自己面前的瓷瓶,道:“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你喽?”
完颜宗翰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宋有今日,皆因昏君无道所致,怨不得别人。”
刘辩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皱眉良久之后,他冷冷的看着完颜宗翰,道:“大宋今日,何尝不是女真的明天?若尔等不修德行,只知一味蛮干的话,灭亡之日亦不远矣。”
完颜宗翰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便走。
就在完颜宗翰一只脚已经迈出帐门之际,却听刘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完颜宗翰的背影轻喝了一声:“站了。”
完颜宗翰闻言,循声回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刘辩,道:“还有何事?”
“顺德帝姬还好吗?”刘辩问道。
完颜宗翰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听你数落这么长时间,皆因顺德帝姬而已。”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想罢,向完颜宗翰挥了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相比于暴虐成性的完颜闍母而言,完颜宗翰反而给刘辩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虽然他是直接导致自己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但是,身为汉帝的刘辩,又如何会去关心大宋的死活?
如今刘辩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脱困一事上,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便要将其全部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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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发现新大陆:炼丹
平白挨了一顿毒打,令刘辩感到十分的愤懑。
待完颜宗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刘辩才弯腰捡起面前的瓷瓶,拔掉瓶塞,放在鼻尖闻了一下,一股清香扑鼻的味道传来,令刘辩心中的怒气得到了稍稍的缓解,伸出食指将瓷瓶内的药膏剜出来一些,涂抹在脸上的伤口处,原本火辣辣的伤口顿时传来了一股清凉之感。
“该死的完颜宗翰,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知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辩口中骂骂咧咧,显然是对完颜宗翰赠药一事并不怎么领情。
完颜闍母足足鞭打了刘辩一刻钟的时间,打得刘辩衣衫破碎,几乎浑身浴血,手臂一条条伤口看着极为骇人,一小瓶药膏很快便用完了。
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瓷瓶,刘辩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口中不停的骂骂咧咧,随手将瓷瓶扔向帐内一角,道:“该死的完颜宗翰,只拿一瓶疗伤药膏如何够用?也不知他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正当此时。
刘辩忽然灵光一闪,大脑急速运转之下,忽然想到了模拟器,道;“哎呀,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刘辩说着,连忙打开模拟器,按照步骤,依次进入西殿,青炉房。
青炉房中一共有三个选项,分别是:炼药经费,查看药柜,炼制丹药。
刘辩不假思索的点开查看药柜,却见其中只有三种丹药,分别是:狮虎丹,开脾散,黄莲消火丹。
刘辩见状,不禁撇了撇嘴,道:“狮虎丹,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开脾散与黄莲消火丹,一看就不怎么样,罢了,还是别乱吃了,万一吃出什么毛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刘辩默默地关上药柜,又在炼制丹药的选项上轻轻一点,下一刻,模拟器画面中忽然出现许多看着十分高大上的药材名称。
分别为:一:不化神冰。二:千年参王。三:鲸王凝脂。四:高僧舍利。五:龙蜒麝香。
六:玉面首乌。七:五彩雪莲。八:透光灵芝。九:炽火金蟾。十:灵龟板。
十一:黄金锦鲤。十二:天青水玉。
十二种药材名字的上方还有七个方格,刘辩尝试着按照药材的顺序将其一一放入方格之中,然后在炼制二字上轻轻一点,下一刻,画面中忽然出现一行提示:启禀皇上,您的丹药尚在炼制中,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炼好。
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只得悻悻的从青炉房中退了出来,旋即不顾身上的伤势,一股脑的钻进了习武场里。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是两年之后。
刘辩在反复尝试炼制丹药之后,终于从中找到了一些窍门,此事还需多多感谢模拟器,它老人家十分贴心的为刘辩准备了数之不尽的名贵药材,刘辩得以从中反复尝试,最终成功炼制出了许多对身体多有裨益的灵丹妙药。
期间,刘辩炼制最多的就是天长地寿丹,以及能够增加自身属性的勇武丹、开智丸,还有少量的博学丹。
这一日,又到了丹药出炉的日子,刘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打开模拟器,进入青炉房,打开药柜查看了一番。
望着药柜中新鲜出炉的勇武丹,刘辩难得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捻起弹珠般大小的勇武丹,刘辩默默的将其放入口中,旋即从青炉房中退了出来,将目光移向左上角属性一栏,望着被定格在970点的武术值,他缓缓的将勇武丹吞了下去。
良久之后。
体内忽然传来一阵燥热之感,刘辩顿觉自己好似忽然拥有使不完的力气,再看向左上角的属性版时,武术值一栏已经变成了1000点。
两年间,刘辩在服用丹药之余,每天都泡在习武场中疯狂习武,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刘辩的武力值终于达到了惊人的100点。
正当刘辩沉浸在喜悦中时,帐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重昏侯起来没有?”
刘辩瞳孔一缩,暗道:“完颜闍母...”
下一刻,完颜闍母便醉醺醺的掀帘走了进来。
他仍旧拎着一根马鞭,看向刘辩的目光中显得有些迷离,看那模样,显然是宿醉未醒的状态。
刘辩缓缓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完颜闍母的双眼,他在心中快速的计算着斩杀完颜闍母之后的得失,良久之后,他竟然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刘辩最终打消了斩杀完颜闍母的打算,逞一时意气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为今之计,当尽快脱离险境,而后再做从长计议也不迟。
“若是能激得完颜闍母再动手毒打朕一番,届时,金人见朕身受重伤,定会对朕有所松懈...”
刘辩想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就这么办。”
刘辩默默地抬起头,望向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的完颜闍母,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鄙夷与轻蔑,道:“想必是又打败仗了吧?”
“堂堂七尺男儿,每逢战事不利,不思退敌之策,却借酒消愁,想来也的确没有什么真本事...不如趁早率部回深山老林里...”
刘辩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马鞭已至,这一次,刘辩却是再也没有如前次那般一声不吭,反而故意发出阵阵的惨叫之声,听得帐外的宇文成都等人目眦欲裂,恨不能立刻提兵杀进大帐,斩杀完颜闍母,救刘辩脱离苦海。
完颜闍母许是有点什么大病,每逢战事不利之际,他都要拿人出气,而拿皇帝撒气,似乎远比鞭笞寻常士卒来得更加解气一些。
刘辩故意叫的很大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再次引来了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怒气冲冲的掀帘而入,一把抢过完颜闍母手中的马鞭,道:“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完颜闍母大口喘着粗气,赌气似的说出了一句三岁小孩才会说的话,道:“宗翰,你到底是女真人还是宋人?莫不是娶了人家的妹妹,你竟变成了宋人不成?”
完颜宗翰闻言,当即反唇相讥道:“咱们大金已经占据了大宋的半壁江山,如今应该考虑的是以文治国,而不是再如从前那般,只知一味地蛮干下去。”
“大金这一路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若是学宋人那一套,那咱们岂不是也要如他们一般,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吗?宋人那一套有什么好?他们若是对的,那他们为何守不住自己的江山社稷?”
完颜闍母说罢,当即抬腿重重的在刘辩的肚子上踢了一脚,道:“你来说。”
刘辩趴在地上,故意大口喘着粗气,道:“作为失败的一方,我无话可说。”
完颜闍母闻言,当即一脸得意的冲完颜宗翰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却听完颜宗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完颜闍母说道:“出去。”
完颜闍母闻言一怔,有心与完颜宗翰放对,却又慑于他的威势,最终只得愤愤的咽下这口恶气,在完颜宗翰的目光逼视下,愤愤的带人离开了刘辩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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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时迁入府偷腰牌
完颜闍母离开后,完颜宗翰饶有深意的微微一笑,旋即伸手点了点刘辩,道:“你最好安分点。”
面对完颜宗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警告的话语,刘辩却是不禁皱了皱眉,道:“何出此言?”
完颜宗翰面无表情的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你变得比从前要强壮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有所图谋吧?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再抱有无谓的幻想,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刘辩微微一笑,道:“闲来无事,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否则,又当如何度过毫无期望可言的漫漫长夜呢?”
“哼...”
刘辩这番解释,显然不能在完颜宗翰这里蒙混过关,完颜宗翰眯了眯双眼,道:“你的境遇比之赵佶已经不知要好出多少倍,要懂得知足长乐的道理。”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知足常乐,亏你说得出口。”
完颜宗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随手扔下一枚用于外敷的疗伤药膏之后,便带人离开了刘辩的大帐。
当完颜宗翰抬脚跨过帐门之时,他忽然转头看向正欲伸手抓向瓷瓶的刘辩,道:“你不想知道顺德帝姬的近况吗?”
刘辩惨然一笑,道:“我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别人?咱们还是彼此自求多福吧。”
完颜宗翰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带人离开。
待完颜宗翰带人离开之后,刘辩自顾自的用药膏涂抹伤口,良久之后,展昭掀帘走了进来,道:“陛下,南方战事焦灼,金军南下屡屡受挫,如今国内党争不断,恐于陛下不利,臣愿护送陛下脱离险地,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刘辩忽然一改往日慵慵懒懒的做派,双目如电,直视着展昭的双眼,道:“听着,即刻让时迁设法拿到完颜银术可的腰牌,以便出城之用。”
展昭见刘辩忽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诧异的目光一闪而逝,旋即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臣遵旨。”
是夜。
时迁穿着一身夜行衣,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中闪转腾挪,躲避巡城士兵的眼线,而后偷偷潜入了五国城留守完颜银术可的府中。
时迁身轻如燕,辗转腾挪之间便攀爬上了一间屋顶,他沿着屋顶蹑手蹑脚的向后院走去,随后在揭开屋顶的瓦片,悄悄查看屋内的情况。
大约找寻了一刻钟左右,时迁终于在一间看着很不起眼的房间里,找到了正抱着一名美人呼呼大睡的完颜银术可。
贼眉鼠眼的时迁在美人洁白如凝脂般的手臂上注视了良久,美人如玉般的手臂馋得他直流口水,恨不能立刻将美人掳走,好好的快活一番,正当他对美人垂涎欲滴之际,尚存的一丝理智,却忽然让他想到了展昭交代下来的任务,于是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一根迷香,掩好口鼻之后,将其点燃,自屋顶顺了下去。
良久之后。
时迁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想来迷香的药效已经发作,于是当即从房顶解开几块瓦片,顺着缺口钻进了完颜银术可的房间。
时迁落地之时,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他蹑手蹑脚的在房间内找寻了一番,结果却一无所获。
正当时迁感到一筹不展之际,他忽然瞥见了正陷入昏睡的完颜银术可与那名被他揽在怀中的美人,于是他心下一动,暗道:“我将房间内搜了一个遍,却唯独忽略了他们的身下,该死,居然跟老子玩了一出灯下黑的把戏。”
时迁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事情,只需略一思索,瞬间便识破了完颜银术可的伎俩,于是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完颜银术可的床边,探手向他的枕头下摸去,结果却是扑了一个空。
时迁并不气馁,继续探手摸向那名冰雪美人的枕下,一摸之下,时迁顿时喜笑颜开,他从美人的枕头下取出一枚方方正正的锦盒,打开锦盒之后,果然发现了那枚令自己苦苦找寻良久的腰牌。
时迁将腰牌贴身收好,旋即将宇文成都命人提前做好的假腰牌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如今宇文成都在金军中算是一名中层军官,平日里与完颜银术可抬头不见低头见,二人之间也算是点头之交,他在某次酒宴之时,无意间看到了完颜银术可的腰牌,于是偷偷在私下里找人照原样仿制了一枚赝品,匠人技艺粗糙,所做赝品根本达不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但只需暂时麻痹完颜银术可的神经,待刘辩出城之后,真品亦或是赝品倒也无所谓了。
一招得手之后,时迁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却正巧看到了美人那张绝美的脸,刚刚一心只顾着偷东西,加之心情紧张的缘故,并未仔细欣赏美人绝美的面容,如今见她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竟是一个美貌佳人,他的双眼顿时便挪不开了。
偷鸡摸狗之辈最是无耻,时迁乃个中翘楚,如今见到美人便挪不动窝,几乎就要辜负刘辩等人的信任。
时迁的内心做了好长时间的天人交战,想走却又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自己的双脚,就此千钧一发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喜鹊的叫声,彻底唤醒了时迁心中仅剩不多的一丝理智。
时迁忽的打了一个寒颤,旋即抬手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天杀的时迁,世人皆当你是鸡鸣狗盗之徒,唯有陛下信重于你,他老人家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于你,而你怎敢如此辜负他老人家的信任?”
时迁说罢,踱步上前,扑倒在美人的身上,在她的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会儿,旋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迁借着夜色的掩护,前往展昭家中,将偷来的腰牌亲自交到了展昭的手上,旋即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着美人那张绝美的容颜,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旋即美美的睡了过去。
梦里什么都有。
翌日。
天光放亮。
展昭带着时迁偷来的腰牌前往大帐面见刘辩,刘辩在亲自确认过腰牌的真伪之后,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三日后,成都与高宠同时在营中当值,你让时迁提前备好干粮与车马,在南城外等候朕一行到来,待朕接上太上皇之后,便前去与时迁会合。”
“是。”
展昭应声而退。
待展昭离开之后,刘辩又分别召见了宇文成都与高宠,遂将由自己一手制定的逃亡计划一一说与了二人,然而令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立下大功的时迁,转眼便被刘辩给当成了一枚弃子。
对此,刘辩也只是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有舍才有得,朕绝不会忘记时迁的功劳,但在此之前,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二人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刘辩之所以对展昭有所隐瞒,是因为他需要借展昭之口来忽悠时迁前往南门为自己吸引火力,只有成功骗过展昭之后,展昭才会在深信不疑的情况下,成功说服时迁前往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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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月黑杀人夜
三日后。
亥时刚过。
刘辩仰面躺在茅草堆上,将双手枕在头下,正在闭目养神。
距离跟宇文成都等人约定好的逃亡时间越来越近,这时完颜宗翰却是掀帘走了进来。
刘辩皱了皱眉,侧头望向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强压下心头的不快,沉声问道:“今夜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
完颜宗翰手中拎着一只酒壶,默默地在刘辩的身边坐了下来,道:“今夜闲来无事,正想找人喝两杯,于是便想到了你,您不会不欢迎我吧?”
“若是白天来,朕自是一百个欢迎,但这种时候来扰人清梦,朕却是不欢迎的。”刘辩淡淡的说道。
完颜宗翰闻言,微微一笑,旋即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叨扰了。”
完颜宗翰说罢,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刘辩的声音:“来都来了,怎能不喝两杯就走?”
刘辩翻身坐了起来,起身来到帐门前,掀开门帘,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夜色正浓,理当畅饮一番,微醺之后,更易入眠。”
刘辩说罢,转身来到完颜宗翰的身边,伸手将酒壶拿在手中,拔掉酒塞,放在鼻尖闻了闻,道:“上好的女儿红,真是难得的好酒。”说罢,仰头便豪饮了一大口。
与此同时。
正在帐外值夜的展昭在准确接收到了刘辩所传递出来的信号之后,当即借着如厕的由头,前去将完颜宗翰深夜入营的消息转告给了宇文成都与高宠。
三人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之后,最终由宇文成都拍板,暂且推迟离营时间,静待刘辩的进一步旨意,而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见刘辩喝酒时的样子颇为豪爽,好似江湖好汉一般,完颜宗翰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刘辩递来的酒壶,豪饮了一口,道:“近来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将有大事发生,思索良久,却又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才会前来向你请教一二。”
“呵...”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堂堂金国都元帅,遇事不决时,居然跑来请教亡国之君?此事一旦传将出去,恐会笑掉世人的大牙。”
刘辩说着,默默的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完颜宗翰,刻意补充了一句,道:“届时,亦会对你的名声有所不利。”
完颜宗翰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欲向陛下奏请,在城中新建一座宅邸,让你在府中荣养,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辩闻言,并未急于答话,而是默默的将大帐内打量了一番,旋即淡淡开口,道:“其实在哪都一样,不过是换一个牢笼罢了。”
刘辩说着,忽然笑呵呵的看向完颜宗翰,道:“若是能在府中安置几名美婢,便再好不过了。”
完颜宗翰闻言一怔,旋即竟是放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刘辩,道;“此事怪我思虑不周,待明日天亮之后,我便让人送两名美婢过来,让她们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起居。”
“如此甚好。”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颜宗翰微微一笑,旋即忽然板起脸来,他默默地上前一步,几乎与刘辩脸贴着脸,他直视着刘辩的双眼,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沉声问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关于赵佶的事情呢?”
刘辩迎着完颜宗翰的目光,发出一声冷笑,言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道:“大宋有今日之败,皆因他荒淫无道所致,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又有什么好说的?”
完颜宗翰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见他面有怒色,不似作伪,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剩下的多半壶酒递给刘辩,旋即抬头看了看帐外的天色,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多有叨扰,万望见谅。”
“顺德帝姬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完颜宗翰说罢,便带人离开了刘辩的营帐。
望着完颜宗翰离开的背影,刘辩长舒一口气,道:“真是一只嗅觉灵敏的老狐狸啊。”
刘辩伸手扯了扯背后的衣衫,由于紧张,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幸亏他刚刚始终都是正对着完颜宗翰,否则,一旦让完颜宗翰看到被汗水打湿的的衣衫,则必定会激起完颜宗翰的警觉,届时,再想逃跑恐怕比登天还难。
刘辩又在帐内静坐了半个多时辰,见时间已经来到了子时,于是他起身来到帐门前,急声说道:“来人,朕腹痛难忍,快传御医。”
刘辩话音落后,负责在帐外值夜的展昭连忙招呼四名负责在帐外值夜的金兵掀帘进入帐内。
负责在刘辩大帐周围值夜的金兵多达十二人,这还只是内卫人员,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名外卫人员,在距离大帐五十步之外,负责监视刘辩的一举一动。
待展昭率领四名金兵入帐之后,早已在帐内做好万全准备的刘辩,趁众人毫无防备之际,果断出手,一手一个死死地锁住两名金兵的喉咙,双臂稍一用力,便扭断了二人的脖子。
刘辩的这番举动不仅骗过了金兵,更是令展昭出现了片刻的愣神,展昭万万没想到素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帝,竟拥有此等手段。
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两名金兵亦被刘辩的雷霆手段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刘辩趁机夺步上前,强行拧断了二人的脖子。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四名金兵,旋即用近乎能杀人的目光冷冷的直视着展昭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由于你的一时失误,竟险些坏了朕的大事,你可知罪?”
刘辩说罢,犹不解恨,又言辞警告了展昭一句,道:“该死的东西,快快给朕打起精神来。”
直到此时,展昭才终于回过神来,他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连连点头,道:“臣万万没想到陛下竟拥有...”
展昭话刚说一半,便被刘辩挥手打断,刘辩现在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更没心思听他拍马屁,刘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朕没心情听你说废话,尽快将另外几人带进来,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再说。”
“是。”
展昭点了点头,旋即转身退出帐外,对另外七名金兵说道:“重昏侯肠胃不适,需我等前去搭一把手,你们随我来。”
展昭身居什长之职,是几人的顶头上司,众人不疑有他,纷纷跟随展昭向帐内走去。
这一次,刘辩直接捡起死去金兵的佩刀,待展昭将七名金兵领进营帐之后,他当即挥舞双刀,瞬间便削去了七人的首级。
仅仅瞬息之间,七人便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期间竟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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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逃出生天
展昭被刘辩这一套极其熟练的杀人手段惊得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暗道:“从前只觉官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骨子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怯懦,如今所见,却与固有印象大相径庭,难道官家长期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虎吗?”
就在展昭想入非非之际,身旁却是忽然传来了刘辩愈发冰冷的声音:“展护卫,这已经是你今夜第二次走神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朕不希望再看到第三次。”
展昭闻言,忽觉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向刘辩请罪,然而刘辩却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俯身脱掉金兵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展昭见状,连忙有样学样,与刘辩一并换上了金兵的衣服,旋即借着夜色,与刘辩一同将十二具金兵尸体全部抬到帐外,用长枪抵住十二名金兵的脊背,将十二人的尸体全都固定在了原地,以此来营造十二人仍在值守的假象。
做好这一切之后,刘辩与展昭对视了一眼,二人默默的在对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对方的身上并无明显的破绽之处,于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展昭当先向帐外走去,而刘辩则始终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展昭的身后,当二人途径守在外围的金兵身边时,一名年约三巡左右的金兵伸手将二人给拦了下来。
“都已经这么晚了,在营内瞎跑什么?”金兵出言质问道。
展昭闻言,默默的抬头与伸手拦下自己的金兵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官阶高于自己,但心中却丝毫不怵,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不卑不亢的说道:“吾乃内卫,而汝等只是区区外卫而已,内外互不从属,汝等安敢阻拦于我?”
金兵闻言,正欲开口驳斥展昭一番,却听展昭当即抢了一句话头,道:“吾乃留守大人亲命内卫统领,若汝等有何不满吗,自可前去向留守大人参奏于我,届时,孰是孰非,留守大人自有决断。”
展昭口中的内卫统领,听着挺唬人,实则只是一个统领十余人的什长而已。
展昭拿五国城留守完颜银术可来压人,倒是怼的面前金兵一时哑口无言起来。
这时,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金兵从后方扯了扯他的衣角,主动出面打圆场道:“我等不过区区外卫,管不得他们内卫的事情,夜色已深,便由着他们胡乱折腾吧,待明日一早,我等只需如实将此事上报给留守大人,届时,大人自有公断。”
见金兵仍旧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要放行的意思,于是不愿招惹是非的年轻金兵连忙又劝了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俱是留守大人的心腹,您又何苦去招惹他们呢?”
金兵闻言,无奈地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命人给展昭二人放了行。
望着展昭二人离开的背影,金兵的目光中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与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何要深夜擅自离营?”
年轻金兵闻言,默默地凑上前来,顺着金兵的目光看向展昭二人离开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说道:“您有所不知,他们经常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出营沽酒,卑职经常在他们的身上闻到浓浓的酒气,啧啧,可是馋的卑职直流口水呐。”
金兵皱了皱眉,道:“竟有这等事?”
“这群酒腻子,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年轻金兵说道。
金兵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疑惑稍减,抻着脖子瞥了一眼刘辩大帐方向,见那里并无可疑之处,于是不再去想展昭二人的事情。
年轻金兵所言之事,其实只是展昭故意放出来的一个障眼法,这是展昭在与刘辩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故意给外卫人员制造出的一种假象。
近三日以来,展昭经常带着一身的酒气,来回穿梭于外卫人员之间,甚至于休沐之时,亦会在夜深人静之际,刻意带着一身的酒气,借着巡营的由头在外卫的面前晃悠一圈。
展昭此举成功骗过了外卫人员的耳目,亦在他们的心中成功制造了一种假象,让他们错误的认为内卫这帮“亲儿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营中饮酒。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宠亦通过与刘辩相同的手段,成功救出了赵佶。
刘辩与高宠一行在辕门前会和,随后被正在巡夜的宇文成都一同带出了金军大营。
出营之后,刘辩一行骑乘事先备好的战马,一路向北门行去。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段颇为有趣的小插曲。
赵佶在经过丧师亡国之痛,以及多年的颠沛流离之后,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如今已再难承受奔波之苦,于是他主动提出愿以身做饵,藏在一处隐蔽之所,吸引金军前来搜寻自己。
然而,刘辩的表现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刘辩一口拒绝了赵佶的提议,并一把将他拉上马背,直言:你我父子,生死与共,朕绝做不出舍弃父皇而苟且偷生之事。
众人原以为父子二人早已恩断义绝,如今见二人这般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禁大受感动,高宠原本还在为刘辩主动放弃时迁而感到闷闷不乐,如今见刘辩竟是这般至诚至孝之人,顿时转变态度,对刘辩刮目相看起来。
高宠默默的瞥了一眼刘辩,忽觉他的形象变得愈发的伟岸,赞许地点了点头,心道:“官家并非凉薄之人,是我从前错看了他。”
赵佶一脸慈爱的望向身前的赵桓,眼角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道:“骨肉相亲,无过父子之情也,桓儿还是极好的,一切皆乃朕之过也。”
刘辩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按计划行事。”
“是。”
宇文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宽心,臣早已安排好一切,待陛下出城之后,自会有人将金兵引往南门方向。”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策马一路向北门行去。
良久之后。
当宇文成都一行出现在北门之时,他高举着时迁从留守府中偷来的腰牌,道:“留守大人命我即刻前往前线助大军破敌,速速放行。”
城门校尉见来人是宇文成都,知他深得完颜宗翰的信任,于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命人大开城门,放下吊桥,目送着宇文成都一行人纵马一路向北而去。
望着宇文成都一行离开的背影,城门校尉一脸纳闷儿的挠了挠头,道:“前线在西、南两个方向,可他为何要一路向北而行?还有,那人马背上为何会同时坐着两个人?”
这时一名年过四旬的老兵油子却是淡淡的说道:“大人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我等只需守好城门即可,莫要无故招惹是非,以免惹火上身。”
城门校尉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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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内部敌人最是致命
刘辩一行纵马逃出五国城,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奔出五十余里,旋即忽然调转马头,一路向西而行,众人纵马狂奔,径直来到嫩江江边,随后又一路南下,直奔临潢府而行。
就在刘辩一行离营一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完颜宗翰忽然坐了起来。
完颜宗翰微眯着双眼,狭长的冷眸中带着一抹似欲择人而噬的阴狠,身旁的侍寝美人见状,不禁被吓得蜷缩在床榻的一角,低着头,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面前这位暴虐成性的金源郡王。
完颜宗翰冷冷的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美人,沉声问道:“你在怕什么?”
美人忽然浑身一颤,怯生生的说道:“大王之威甚重,奴唯恐不能令大王满意,故而才会生出畏惧之心。”
完颜宗翰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若是有一天,你忽然变得不再畏惧于我,这说明什么?”
美人闻言,连忙陪上笑脸,道:“大王说笑了,奴何德何能,又怎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见完颜宗翰出言打断道:“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美人心头一惊,偷偷的瞥了完颜宗翰一眼,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于是壮着胆子说道:“那只能说明奴已经具备了不再畏惧大王的能力。”
完颜宗翰闻言,忽然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不好。”
完颜宗翰说罢,根本来不及穿鞋,赤着脚便向屋外走去。
美人见状,连忙从衣架上取来完颜宗翰的衣物,亦步亦趋的跟在完颜宗翰的身后,手忙脚乱的服侍他穿戴整齐之后,才目送着完颜宗翰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完颜宗翰径直出府,打马直奔军营而去,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对,感觉刘辩最近的行为举止似乎有些反常,却又实在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胡思乱想的功夫,完颜宗翰已经带人来到了军营辕门前,他在辕门前扫视了一圈,看过之后,却是不禁皱了皱眉,看向负责看守辕门的几名年轻金兵,道:“今夜何人当值?”
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金兵排众而出,躬身向完颜宗翰行了一礼,道:“今夜宇文将军当值。”
完颜宗翰闻言,长松一口气,道:“他人在哪里?”
“宇文将军有事外出,直奔南门而去。”金兵说道。
“啊?”
完颜宗翰闻言,大感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宇文成都居然会背叛自己,若是前一刻完颜宗翰还对宇文成都百般信任的话,那么在听到金兵的回答之后,他已经从中预感到了一些什么。
完颜宗翰来不及多想,重重一夹马腹,直奔刘辩大营而去。
当他纵马来到刘辩大营前之时,他的心瞬间便凉了半截。
尾随而至的外卫金兵,满脸震惊的望着被长枪支撑着的袍泽尸体,议论纷纷道:“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颜宗翰仍不死心,非要亲眼入帐查看一番,才肯接受刘辩已经逃走的既定事实。
良久之后。
完颜宗翰失魂落魄的从大帐中走了出来,这时另一波金兵纵马前来禀报,道:“赵佶跑了。”
完颜宗翰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双眼通红,几欲喷出火来,他目光阴森的在面前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咬牙切齿道:“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众人尽皆面露惊恐之色,连连点头称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眼前这片是非之地。
待众人离开之后,完颜宗翰当即命人擂鼓聚将,遂率领一支心腹骑兵径直向营外纵马狂奔而去。
然而令完颜宗翰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其率军行至辕门前时,胯下战马忽然马失前蹄,径直向前栽倒,将一众金军骑兵给摔了一个狗啃屎。
完颜宗翰亦未能幸免于难,好在他摔得并不是很重,他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晃了晃发昏的脑袋,皱眉望向被绑缚在辕门前的十几根绊马索,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疑惑,看向那名刚刚与自己搭话的金军士兵,道:“你是金人?”
“是。”
金兵昂首挺胸,故意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看向完颜宗翰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与挑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道:“老子随军南征北战,到头来却只落下了一身伤病,你们躲在后边吃香的喝辣的,却连口汤都不给老子留,俺娘生病活活疼死,结果老子却连口寿材都买不起,幸而宇文将军康慨解囊,才不至令俺娘埋尸乱葬岗,老子今日便明摆着告诉你们,老子反了,老子如今孑然一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完颜宗翰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悔意,感觉上层贵族对基层士兵的压榨,似乎有些太过了,但这抹悔意也仅仅是一闪而逝,他深知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抓回赵佶与赵桓。
眼见二十多名金兵手持兵刃死死挡在辕门前,摆出一副死战不退的架势,于是完颜宗翰无奈的摇了摇头,背过身子,向身后的金国士兵挥了挥手。
下一刻,二十余名准备负隅反抗的金国士兵便被一轮箭雨给射成了刺猬。
望着死后仍旧嘴角带笑的众人,完颜宗翰无奈的长叹一声,喃喃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来咱们金国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这时又有亲兵为其牵来一匹战马,完颜宗翰伸手接过马缰,略一沉吟之后,旋即带人直奔南门而去。
事情紧急,完颜宗翰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暂且听信金兵之言,一路向南追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当完颜宗翰一行纵马奔出南门之后,果然在官道旁找到了一架马车,完颜宗翰亲自上前查看了一番,见马车中只有少许干粮与衣物,于是完颜宗翰踩着马镫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在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四下空无一人,于是只得带人继续向南追去。
待完颜宗翰一行离开之后,栖身躲在一颗老槐树上的时迁才缓缓的走了出来,他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道:“俺在这里左等右等,非但没有等来陛下的身影,反而等来了金国士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迁忽然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时迁这种人,满脑子的小聪明,一点大智慧也无,他担心夜长梦多,因此刻意藏了一个心眼,将车架停在官道中央,而自己则躲在一颗老槐树上,在暗中等候着刘辩一行的到来。
幸而时迁留了一个心眼,否则必定小命不保。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父慈子孝
完颜宗翰一行马不停蹄的追出数十里,结果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眼见着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完颜宗翰才挥手止住了紧紧跟在身后的骑兵队伍。
完颜宗翰打马在官道上徘徊了良久,微眯着双眼,沉吟了一会儿,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中计了。”
完颜宗翰说罢,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带人原路返回,向五国城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
辰时时分。
刚刚返回五国城的完颜宗翰,立刻让人发下海捕文书,书中更是直言不讳的说到:“成功捕获赵佶与赵桓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其实赵佶父子对金国的政治意义要远大于实际意义,他们的存在几乎不能带给金国丝毫的威胁,然而金国却仍旧耗费了大量人力去追捕二人,其主要原因在于,金国需要借助二人的影响,来向世人证明金国的强大,并借此时刻提醒宋人,你们永远不是金人的对手。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赵佶二人还在金人的手中,宋人便会时常想起靖康之变的惨状,从而在面对金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不可与之力敌的错觉。
刘辩一行纵马沿着官道狂奔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刘辩才在赵佶的百般哀求之下,下令前往官道旁的密林中暂作休整。
望着被折腾的颇为狼狈的赵佶,刘辩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轻蔑,心道:“若非这个害人不浅的废物,朕又何须这般畏首畏尾?”
从前刘辩对赵佶的了解,大多只存在于赵桓的记忆里,然而在经过一夜的奔逃之后,与赵佶同乘一骑的刘辩终于对赵佶有了一个进一步的了解。
赵佶不仅身体素质极差,他的心理素质更是差的不行,二人同乘一骑奔逃了一夜,而赵佶就好似唐僧念咒一般,在刘辩的耳边念叨了整整大半宿。
赵佶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大多都是诸如:快快停下,歇歇再走,朕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之类的屁话。
刘辩对赵佶的厌烦程度,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直接将赵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管不顾的一味纵马奔逃。
当天亮之后,刘辩担心白天赶路恐会暴露行踪,于是不得已才做出了进入密林暂作休整的决定。
刘辩轻轻一跃,翻身跳下马来,旋即背负着双手,站在一边,望着将整个身子趴在马背上的赵佶,道:“父皇在此稍候片刻,儿臣带人去打些野物,供父皇充饥。”
刘辩说罢,根本不等赵佶回话,便带着高宠和宇文成都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赖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的赵佶,见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十分笨拙的滚鞍下马,落地之时,还不慎摔了一个狗吃屎。
别看赵佶总是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然而一旦直面生死之际,他却跑得比谁都快,如今置身于野兽横行的深山老林里,他深知必须紧紧跟在刘辩身旁两位猛将的身边,方能保全性命。
望着满脸疲惫的赵佶,刘辩本着赵桓记忆中那一丝仅存的父子之情,有心劝赵佶在原地等候自己,结果未及开口,便听赵佶以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等只有区区五人,也实在吃不了多少东西,打猎无需五人同去,不如留朕与展护卫在此看管坐骑,皇儿与二位将军快去快回,只需打些野兔充饥即可。”
刘辩闻言,立时便不高兴了,他本就对赵佶感到十分的厌恶,如今见他仍旧一点没变,还是从前那副自私自利的模样,若非模拟器的任务中有硬性规定,要求必须将赵佶带回襄阳,否则,刘辩又哪里会去理会他的死活?
刘辩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道:“若是还能继续走,便跟我们一起来,若是果真累了,便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赵佶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便走。
宇文成都三人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宇文成都是刘辩的伴生名将,他对刘辩的命令自然是无有不从,而高宠亦是刘辩通过模拟器召唤出来的猛将,他的初始忠诚值是100点,因此亦会不折不扣的遵从刘辩的命令,或许偶尔会提出质疑,但是,若见刘辩态度坚定时,他便会暂且放下心中的质疑,暂且遵从刘辩的命令。
展昭则是随大流,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随刘辩一行向密林中走去。
望着一言不合便撇下自己,转身向密林中走去的好大儿,赵佶顿时露出了一抹生无可恋的表情,在原地黯然神伤,呜咽了几声,旋即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沿着布满荆棘的山路向前走出了数里,就在赵佶又一次犯浑,想要坐下休息之时,却听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兽吼。
赵佶被吓得心头一颤,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当他看清声音传来的源头之后,忽的惊叫失声道:“大虫!”
赵佶说罢,当即撇下刘辩四人,转身便跑。
这一刻,赵佶忽然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年迈的身体犹如返老还童一般,身轻如燕,健步如飞,顺着颇为陡峭湿滑的山路,发足狂奔。
本能的反应,却将赵佶自私自利的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能且自私之人最为致命,饶是一向对他印象还算不错的高宠见了,都不免对其生出了一丝鄙视之心。
望着赵佶狼狈逃跑时的背影,刘辩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啊。”
当前的情况是,一旦刘辩四人出现意外,则赵佶必定难以独善其身,运气好点是被金人抓回去,继续忍受圈禁之苦,运气差点便是与自己一样,最终成为林中野兽的盘中餐,而赵佶明知自己即将面临的遭遇,却仍旧做出了转身逃跑的选择。
他也不想想自己这一副老胳膊老腿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刘辩四人的身影依次出现在了赵佶的视线里,望着将一只白额吊睛猛虎扛在肩头的宇文成都,赵佶险些激动得哭出声来,他不顾身体的疲惫,连滚带爬的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有心伸手拍一拍宇文成都的肩膀,对其勉励一番,然而当他看到宇文成都对自己表现出的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时,他顿时转移目标,一把抱住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刘辩,用近乎于训斥的语气对刘辩说道:“皇儿身为九五之尊,岂可以身犯险?如若遭遇不测,为父又当如何自处,难不成还要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赵佶自知理亏,于是开始跟刘辩打亲情牌,试图以此来唤醒刘辩心中仅存不多的父子亲情。
然而刘辩在闻言之后,只是默默地将他给推到了一边,旋即架起篝火,与宇文成都三人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
赵佶见状,尴尬一笑,旋即自告奋勇的前去拾取干柴,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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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突破口
过惯了军旅生活的刘辩,吃起东西来简直不要太快,几口便吃光了一大块虎肉。
待吃饱喝足之后,刘辩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望向味同嚼蜡的赵佶,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道:“若是实在嚼不动的话,直接吞了便是,不过是一块肉而已,又何必苦苦跟它较劲呢?”
赵佶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于是默默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刘辩,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小声嘀咕道:“朕乃行将就木之人,哪有你们那般好的胃口?若是学你们那般狼吞虎咽,届时不闹肚子才怪呢。”
虽然赵佶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的话仍旧一字不落的被刘辩尽收耳底,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此时也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于是默默的背靠在一棵杨树下,闭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刘辩缓缓地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呼出一口气,道:“都已经这么晚了啊。”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刘辩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侧头看向正靠在树旁假寐的宇文成都三人,道;“睡着了吗?”
三人闻言,连忙循声看向刘辩,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刘辩微微一笑,侧头瞥了一眼正倒头呼呼大睡的赵佶,无语的摇了摇头,旋即踱步来到宇文成都三人的面前,道:“朕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说出来咱们议一议。”
三人闻言,面色一正,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旋即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刘辩神情凝重,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眼,沉声说道:“朕欲一路向西,绕道蒙古,从蒙古诸部的身上找到一丝突破口,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宇文成都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副以刘辩马首是瞻的模样。
高宠则是皱了皱眉,道出了心中的担忧:“蒙古诸部生性野蛮,一向不服王化,恐于陛下不利啊。”
刘辩闻言,伸手从篝火旁抓起一块半生不熟的虎肉,放在口中放肆的咀嚼了一番,他目光阴冷,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沉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必金军已经完全锁死了南下之路,与其在此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当即表态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善。”
刘辩满意地点了点头,遂将目光移向迟迟没有开口表态的高宠与展昭,道:“你们怎么说?”
展昭见高宠迟迟没有开口,于是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道:“臣愿听凭陛下差遣。”
高宠见二人皆已表态,于是当下表态道:“陛下之计,颇为圣明,或可令我等置之死地而后生,臣附议。”
四人商议过后,刘辩向展昭投去一个眼神,伸手指了指正在装睡的赵佶。
展昭见状,当即心领神会,遂上前将赵佶摇醒,道:“太上皇,夜色已深,咱们该上路了。”
赵佶闻言,当即露出一张苦瓜脸,用近乎于恳求的语气对刘辩说道:“这才歇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怎的又要上路?朕四肢疲乏不堪,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如今尚未得到丝毫的缓解,能否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走?”
刘辩好似看白痴般的瞪了赵佶一眼,旋即通过实际行动来回应了赵佶的问话,他前往树旁解下马缰,牵着战马径直向山下走去,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宇文成都见状,二话不说,当即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这就是伴生名将的好处所在,在投票的时候,宇文成都总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并且坚定不移的站在刘辩这一方。
展昭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他为赵佶感到悲哀,旋即低头牵着战马缰绳默默地跟了上去。
高宠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搀起赵佶,牵着战马默默地向山下走去。
这一次,赵佶没敢再多说什么,而是好似乖宝宝般,任由高宠搀扶着自己,缓步向山下走去。
良久之后。
已在官道旁等候多时的刘辩,望着仍旧不紧不慢的向山下走来的赵佶,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的表情。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姗姗来迟的赵佶,径直向刘辩走了过来。
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强忍着心头的不快,沉声说道:“父皇,赶路要紧,二人同乘一骑恐多有不便,您还是单乘一骑吧。”
赵佶闻言,顿时秒怂,当场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用近乎于讨好似的语气对刘辩说道:“为父年纪大了,还望皇儿能够多多体谅为父一番。”
高宠见状,连忙上前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道:“太上皇年老体弱,不宜骑马,不如让太上皇与臣同乘一骑,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不行。”
刘辩闻言,想都没想,当即便拒绝了高宠的提议,高宠是队伍中为数不多的猛将,若是让他带着赵佶这个累赘,一旦与金兵遭遇,则定会被赵佶连累得束手束脚。
刘辩见高宠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己,于是无奈的长叹一声,伸手指了指展昭,道:“让父皇与展护卫同乘一骑。”
高宠闻言,还欲再劝,然而刘辩却压根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当即迎着高宠的目光发出一声近乎于虎吼般的咆哮,道:“你放肆。”
“三番五次质疑违逆朕的旨意,朕不与你计较,你怎么还来劲了呢?若是看朕虎落平阳,不复往日之威,那你大可自行离去,朕绝不多加挽留,若你尚存一丝忠君报国之心,便最好给朕收收心。”
刘辩心烦意乱之下,竟当着众人的面,向高宠发出了十分严厉的警告。
高宠闻言,心头一惊,有心向刘辩解释一番,然而嗫嚅良久,却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失魂落魄的翻身上马,低着头,不敢再发一言。
赵佶见现场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于是讪讪一笑,有心上前帮忙打一个圆场,然而当他想到自己如今所面临的处境时,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人微言轻莫劝人,何况如今的赵佶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累赘,人家肯带上自己逃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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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谷神指路
当完颜闍母听说刘辩与赵佶成功逃出五国城的消息时,他当即便点齐兵马,一路向南追寻刘辩等人的身影,然而当他刚刚率军奔出南门,却正巧迎面撞见了无功而返的完颜宗翰,二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经过片刻的眼神交锋之后,完颜闍母重重的冷哼一声,率先开口,出言嘲讽道:“你的好舅兄跑了,看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完颜闍母口中的舅兄就是后世俗称的大舅哥。
完颜宗翰冷冷一笑,道:“我完颜宗翰做事,何须向他人交代?”
完颜宗翰说着,面色阴沉的抬鞭直指拦在面前的完颜闍母,冷冷的说道:“好狗不挡路,你最好滚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完颜宗翰在金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曾命人将时任金国皇帝的完颜吴乞买拉下龙椅,重责了二十军棍,直打得完颜吴乞买屁股开花,却也只有点头认罪的份儿。
完颜闍母闻言,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摄于完颜宗翰的威势,不敢轻易发作,于是愤愤的冷哼一声,调转马头,转身向城中走去。
望着完颜闍母离去的背影,完颜希尹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完颜宗翰,道:“虽然闍母生性暴虐,但却是一位毫无心机的直人,若是能多加利用一番,或可成为您身边的一大助力。”
完颜宗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侧头看向被自己倚为麾下第一谋士的完颜希尹,道:“让他前去金蒙边境搜寻一番。”
完颜希尹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明白。”
完颜希尹说罢,当即纵马入城,径直向完颜闍母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良久之后。
完颜希尹从身后追上了满面怒容,依然在生着闷气的完颜闍母,见他好似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于是完颜希尹微微一笑,道:“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儿脾气?”
完颜闍母默默的瞥了一眼完颜希尹,脸色稍缓,对于面前这位发明了女真文字的大才,他给与了足够的尊重,道:“谷神,若是想来做说客,那我劝你最好免开尊口,我与完颜宗翰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完颜希尹微微一笑,道:“闍母,你觉得我会将时间浪费在那等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吗?”
完颜闍母皱了皱眉,好奇的看着完颜希尹,道:“那你来做什么?”
“我原想送给你一件天大的功劳,若是你不想要的话,我这便去找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笑呵呵的向完颜闍母挑了挑眉。
“且慢!”
完颜闍母闻言,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笑呵呵的凑到完颜希尹的身边,道:“这等费力不讨好之事,岂可假手于他人?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完颜闍母对立功之事不甚在意,但他对搜捕刘辩父子一事,却有着极大的兴趣。
完颜希尹笑呵呵的点了点完颜闍母,道;“虽说赵佶父子能力有限,但荣登九五多年,与麾下文武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耳濡目染之下,倒也从中悟出了一些处世之道,易地而处,若我是赵佶父子,我定不会向南而逃,因为五国城以南尽在我大金的掌控之中...”
见完颜希尹自顾自的说了许多,却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于是急性子的完颜闍母急不可耐的插了一句嘴,道:“哎呀,我的谷神大人,您跟我这儿说了这么大半天,到底想说些什么啊?您有话直说不行吗?就别跟我这绕弯子了。”
完颜希尹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样好的一个直人,宗翰怎么就跟他合不到一块去呢?”
完颜希尹想罢,故作神秘的往西一指,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赵佶父子此番定会向西逃窜。”
完颜闍母顺着完颜希尹手指的方向,探头遥望西方,皱了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带人往西追?”
完颜希尹微笑着摇了摇头,忽的脸色一变,微眯着双眼,沉声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陈兵于金蒙边线,静候赵佶父子自己送上门来。”
“原来如此。”
完颜闍母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旋即大手一挥,率领麾下千余人马,一路向西而去。
完颜希尹见状,担心生性暴虐的完颜闍母会做出对赵佶父子不利的事情,于是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出言提醒道:“此番若是能够成功追回赵佶父子,只需小施惩戒即可,切不可害二人性命。”
“我省得。”
完颜闍母咧嘴一笑,点头保证道:“您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二人一路向西,直抵金蒙边境,完颜希尹带人在金蒙边境查看了一番,旋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对完颜闍母说道:“金蒙边境多为丛山峻岭,若想穿过野兽横行的山路而进入草原大漠,则无异于自寻死路,赵佶父子一向养尊处优惯了,他们必定不敢贸然进入山林之中。”
完颜闍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示意完颜希尹尽快直奔主题,说重点。
完颜希尹哑然一笑,道:“我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显,你竟然还没听懂?”
完颜闍母闻言一怔,旋即皱眉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忽然重重一拍脑门,恍然道:“瞧我这脑子,既然走不了山路,自然要走水路了。”
完颜闍母当即分出五百金兵,命其前往色楞格河上游布防,而后与完颜希尹率领余下五百名金兵前往水泉沟一带,等候赵佶一行的到来。
时间在完颜闍母的焦急等待中过了五日。
五日后。
金蒙边境,水泉沟一带。
正当完颜闍母的耐心即将耗尽之际,忽有一名在前方探查的斥候来报:“报——前方出现一支人马,共计五骑,正在急速向我方奔驰而来。”
完颜闍母闻言,顿时便来了精神,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期间还不忘向完颜希尹竖起一根大拇指,由衷的赞道:“谷神料事如神,真不愧为我大金第一智囊也。”
完颜希尹谦虚一笑,摆了摆手,道:“王爷过奖了。”
“王爷理应趁敌军未至之时,及早排兵布阵,务必要做到毕其功于一役才好,切不可放过对方一人一骑。”完颜希尹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完颜闍母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望向官道尽头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道:“就凭他们那几只臭鱼烂虾,我只需用一根手指便能将他们捏死,又何须费劲巴拉的排兵布阵呢?”
望着身边这位号称金国第一猛将的完颜闍母,完颜希尹微微一笑,随口说了一句:“还需小心为上啊。”
在完颜希尹的固有印象里,赵佶与赵桓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垃圾,因此,当他看到完颜闍母露出情敌的表现时,也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倒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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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报仇不隔夜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马蹄声越来越近。
完颜闍母与完颜希尹同时抬头目视前方,却见官道尽头隐约出现了刘辩几人的身影。
马蹄阵阵,犹如响鼓敲在众人心头一般,令完颜闍母等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刘辩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腰悬佩刀,腰板挺得笔直,一往无前的向拦在前方的完颜闍母横冲直撞了上去。
刘辩气势十足,卖相极好,美中不足的是,出营时,他只是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柄腰刀,如今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令他感到十分的郁闷。
高宠头戴兜鍪,身穿将甲,脚踩鹿皮靴,手提虎头湛金枪,胯下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看得完颜希尹不觉心头一震。
宇文成都身长一丈,腰大十围,金面短须,虎目浓眉,虽坐在马背上,但他如山般的身形仍旧给完颜闍母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身后战马上悬挂着一杆重达一百多斤的凤翅镏金镋,这便是斥候口中所说的五骑的由来。
五人中属展昭与赵佶看上去最是平平无奇,其实展昭生得剑眉星目,单从面相来看,妥妥的万人迷一枚,然而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高宠和宇文成都的面前,展昭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完全被二人给比没了。
赵佶与展昭同乘一骑,他为了节省体力,刻意将整个身子紧紧的贴在了展昭的背上,双手亦是环抱在展昭的身前,那副模样,真是一言难尽。
刘辩在途中不经意的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结果顿时被恶心得发出了一声干呕,旋即连忙将头撇向一边,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刘辩几人纵马狂奔,所发出的声势几乎可与千军万马相媲美。
刘辩默默的瞥了一眼随扈左右的宇文成都与高宠,又抬头看了看持槊拦在官道中央的完颜闍母,暗自做了一个决定,旋即一马当先的排众而出,径直向完颜闍母冲杀而去。
刘辩只经过片刻的沉思,便决定必须由自己亲手斩杀完颜闍母,他必须通过亲手斩杀完颜闍母来树立威信,否则,这支前途未卜的队伍,迟早会如同散沙般,一拍而散。
刘辩还需通过斩杀完颜闍母来为众人树立信心,让大家看到这支队伍的希望和未来。
望着赤手空拳便冲向完颜闍母的刘辩,宇文成都忽然心头一惊,急声道:“陛下当心,切不可意气用事。”
宇文成都说罢,连忙回手摘下马背上的凤翅镏金镋,旋即猛夹马腹,试图追上遥遥在前的刘辩。
宇文成都身着将甲,算上自身体重与这身将甲的分量,至少有两百多斤,如今再加上凤翅镏金镋,这一身行头至少达三百余斤,莫说胯下只是一匹寻常战马,即便是换上千里黄花马,估计也快不到哪里去。
望着刘辩愈发远去的背影,宇文成都急得不断的猛夹马腹,胯下战马吃痛,被夹得一个劲的翻白眼。
高宠见状,连忙出言提醒道:“将军,轻些,照你这么个夹法,莫说陛下没救下来,搞不好连你自己都得陷进去。”
见高宠表现得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宇文成都顿时勃然大怒,正欲发作之际,却见高宠根本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抢了一句话头,道:“将军勿忧,某敢断定,他们定不会加害于陛下。”
“若我等稳扎稳打,或许还能趁对方刚刚擒下陛下,立足未稳之际,将陛下从对方的手中解救出来,若将军一味猛夹马腹,一旦马失前蹄,则悔之晚矣。”高宠向宇文成都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高宠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了赵佶的声音,赵佶用近乎于命令加训斥的口吻说道:“高将军所言极是,宇文将军不得违背,切不可冲动行事。”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蔑的冷笑,道:“某只忠于皇帝陛下,至于你,不过是一个荒淫无道的亡国之君而已,又有何资格向某发号施令?”
宇文成都说罢,重重的冷哼一声,撇下被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的赵佶,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悍不畏死的向金兵军阵冲杀而去。
被喷得体无完肤的赵佶,闻言只是轻轻一叹,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趴在了展昭的背上,自顾自的黯然神伤去了。
高宠是一个厚道人,听闻宇文成都如此羞辱赵佶,他的心中却是有些不快,但他深知此刻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他只好强按下心中的不快,决定待度过眼前危机之后,再找宇文成都理论也不迟。
刘辩身穿麻衣,腰悬佩刀,身无寸甲,轻装简行,胯下战马毫无负担,奔驰如风,转瞬便奔至完颜闍母的面前。
完颜闍母见刘辩竟敢公然向自己发起挑战,于是发出一声颇为不屑的冷笑,道:“好胆,今日便叫你见识见识你闍母爷爷的厉害。”
完颜闍母这种生性暴虐的变态,脾气一旦上来,根本不管不顾,见刘辩竟敢这般轻视自己,于是蹭蹭上涨的怒气瞬间便占领了高地,当即抄起马槊迎着刘辩便冲了上去。
完颜希尹见状,伸手想拦已是不及,望着怒气值几乎就要透体而出的完颜闍母,无奈的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天空,心道:“如今只能祈求上天,请上天降下一颗响雷,劈在完颜闍母的头顶,将他劈醒啊。”
正当此时。
刘辩与完颜闍母已经纵马冲到了彼此的面前。
完颜闍母率先出手,简单粗暴的挺槊直刺,直取刘辩心口,出手便是杀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刘辩见状,一脸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道:“太慢了。”
刘辩说罢,身形一闪,侧身躲过直刺而来的马槊,旋即抬起右臂,将与自己错身而过的马槊夹在腋下,旋即顺着槊杆,向前滑去,顺势用右手死死地扣住了完颜闍母的脖颈,然后借助马力前冲的势头,死死扣着完颜闍母的脖颈将他整个人给提在了空中。
骤然被人扣住脖颈,完颜闍母顿感呼吸一滞,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呼吸到一丝一毫的新鲜空气。
刚刚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刘辩便完成了缴械与生擒完颜闍母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望着被刘辩一手提在空中的完颜闍母,宇文成都顿时长舒一口气,旋即高举凤翅镏金镋,放声大吼了一声,道:“陛下威武。”
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令原本对完颜闍母信心十足的金军士兵顿时呆立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作为这支军队临时指挥官的完颜希尹在看到刘辩与自己错身而过时,竟默默地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并且非常识时务的举起了双手。
正纵马向前急速狂奔的刘辩由于马速过快的缘故,未能看清完颜希尹的脸,因此被他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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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识时务的完颜希尹
当宇文成都几人分别纵马与完颜希尹错身而过时,完颜希尹始终高举着双手,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善意的向众人点头示意,目送着宇文成都等人从自己的身边纵马奔驰而过。
良久之后。
当刘辩纵马穿过金军军阵之后,他随手将完颜闍母向身后一抛,便见完颜闍母硬挺挺的仰面倒在了地上,已然是气绝身亡了。
与此同时。
刘辩缓缓勒马,手提刚刚从完颜闍母手中夺下的马槊,默默的向金军阵中扫视了一眼,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旋即带着宇文成都等人一路向西而去。
望着刘辩一行远去的背影,完颜希尹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仰天长叹道:“赵桓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完颜希尹说着,踱步来到完颜闍母的面前,望着面色铁青,一看便知是窒息而死的完颜闍母,又瞥了一眼刘辩一行离开的方向,完颜希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一名金兵百夫长默默地来到完颜希尹的身旁,怯生生的问道:“大人,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完颜希尹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旋即伸手指了指刘辩一行离开的方向,道:“扪心自问,你是他们的对手吗?”
百夫长闻言,当即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陪着笑脸说道:“末将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比之谭王尚且多有不如,更别说是他们了。”
“嗯?”
完颜希尹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屁话?汝身为金人,岂可对谭王不敬?”
百夫长闻言,当即十分懊恼的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打了一下,陪着笑脸说道:“瞧末将这张臭嘴,竟然忘了死者为大的道理,真是罪该万死。”
“嘿...”
完颜希尹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怕不是赵桓父子刻意留在我身边的眼线吧?挺大个人,怎么不说人话呢?”
百夫长被吓得一缩脖子,苦着一张脸向完颜希尹告饶,道:“末将自幼便没读过什么书,就是一个粗人,还请大人万望恕罪。”
完颜希尹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懒得跟他计较,道:“我在这里守着闍母的尸体,你即刻派人前往五国城求援,最好请金源郡王亲自走一遭,否则,单凭你们这群废物,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百夫长闻言,顿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您还好意思说我们?刚刚就属您手举得最高。”
百夫长的话,一字不落的尽数被完颜希尹尽收耳底,完颜希尹好似看白痴般看着他,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要不要请巫师来帮你治一治?”
百夫长连连摆手,摇头似拨浪鼓,陪着笑脸说道:“末将好得很,好得很。”说罢,根本不给完颜希尹再次开口训斥自己的机会,便逃也似的跑了。
当刘辩带领众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穿过金军在水泉沟一带布下的拦截军阵之后,宇文成都大笑着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向其竖起一根大拇指,道:“陛下武功盖世,臣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刘辩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呵呵的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这可不像你的一贯风格啊,朕知你并非喜欢溜须拍马之人。”
宇文成都嘿嘿一笑,旋即正色道:“陛下可知,您刚刚擒杀之人是谁吗?”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默默地摇了摇头,道:“纵马狂奔之下,朕一时间没能看清对方的脸,想来也不不过就是一条臭鱼烂虾罢了。”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向刘辩挑了挑眉,道:“恭喜陛下大仇得报,适才擒杀之人正是号称金国第一猛将的完颜闍母。”
“哦?”
刘辩闻言,顿时笑逐颜开,抚掌大笑了一阵之后,他却是一脸倨傲的撇了撇嘴,道:“看来这所谓的金国第一猛将,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这时高宠亦是打马走上前来,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笑道:“陛下武功盖世,似完颜闍母那等跳梁小丑,在遇见陛下之前或许还能在人前耀武扬威一番,然而如今却慌不择路的撞在了您的手里,那便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了。”
见高宠对自己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今朕对未来之事信心满满,我等君臣亦当勠力同心才是。”
“是。”
高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
心情犹如做了一遍过山车一般的赵佶忽然从展昭的身后探出头来,眼神复杂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疑惑与不解,道:“皇儿自幼娇生惯养,对武学之事不甚上心,如今怎么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循声望向一脸疑惑的赵佶,面色阴沉似水,冷冷的说道:“朕有今日,全赖父皇所赐,若非父皇亲手葬送了大宋江山,朕又岂会如今日这般脱胎换骨?”
刘辩口口声声的叫着父皇,却又不愿以皇儿来称呼自己,由此可见,其对赵佶的厌恶程度,几乎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面对刘辩这番毫无敬意的话语,高宠却是默默的将头撇向一边,心道:“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我还是别去多管闲事了。”
高宠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赵佶被怼得哑口无言,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旋即默默的将头给缩了回去,不敢再随意搭茬。
望着纯粹就是没骂找骂型的赵佶,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心道:“一会伸头,一会又缩头的,活脱脱就是一个老而不死的老王八。”
这时展昭默默地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卑职刚刚好像在金军中看到了完颜希尹的身影。”
“什么?”
刘辩闻言,心头一颤,侧头看向展昭,道:“当真是完颜希尹?”
展昭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卑职跟在二位将军的身后,是以抽空扫了对方一眼,卑职敢断定,那个高举双手满脸堆笑的男人便是完颜希尹。”
“那还等什么?快随朕杀回去,务必将其除之而后快。”刘辩说着,便要调转马头,杀向水泉沟。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一把攥住刘辩的马缰,道:“陛下且慢。”
宇文成都见刘辩皱眉看了过来,于是连忙出言解释道:“如今我等已纵马奔出数十里,而那完颜希尹也绝非易于之辈,此刻定然已经向四方州府发兵求援,若此刻回去,恐会落入对方事先布好的陷阱之中,还请陛下三思啊。”
刘辩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说罢,按照原定计划,带领众人一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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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章 合不勒汗
一行人接连奔出十数里之后,却见五感颇为灵敏的高宠,忽然滚鞍下马,将整个身体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了起来。
良久之后。
高宠满脸震惊的抬头望向刘辩,急声道:“不好,远方似有大队人马正在向我等急速赶来,陛下快走。”
刘辩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招呼宇文成都等人一路向西,而后转道捕鱼儿海一路向北,一行五人直奔出近千里之后,才终于甩掉了对己方穷追不舍的金兵。
此番逃亡之旅着实将众人给折腾的不轻,饶是身体逆天的刘辩和宇文成都,亦是一脸疲惫的翻身下马,来到一处小溪边,随手洗了一把脸,又喝了一大口清澈甘甜的溪水。
刘辩手搭凉棚,眺目远望,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道:“咱们如今这是在哪儿?”
被模拟器代入为辽国将领的宇文成都,闻言在四周打量了一番,旋即微微一笑,道:“陛下,咱们到鄂嫩河了。”
“鄂嫩河?”
刘辩长呼一口气,道:“我的天呐,居然一口气跑出了这么远。”
刘辩说着,回身看向高宠三人,见高宠满脸疲惫,但仍旧能够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将众人的坐骑拉到河边来喝水,而展昭与赵佶却早已累得浑身发软,滚鞍下马之后,皆已无法站立,一屁股便坐了地上。
赵佶十分的光棍,下马之后,直接便上演了一出以天为盖地为庐,倒头便睡,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刘辩向展昭摆了摆手,道:“算了,让他睡吧。”
展昭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自顾自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此刻他已经累得连张口回话都感到多余。
高宠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刘辩的身边,道:“陛下,咱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如今已经无米下锅了。”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鄂嫩河,道:“你怕不是累傻了吧?这么一大条鄂嫩河,难道还填不饱咱们的肚子吗?”
高宠闻言,无力的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难得跟刘辩开了一句玩笑,道;“实不相瞒,臣现在脑袋里边全是浆糊,早就已经不转个儿了。”
刘辩晒然一笑,笑呵呵的在高宠的肩上轻轻地推了一把,温声道:“咱们今夜在鄂嫩河边宿营,休整一晚,明天再走也不迟,你且歇着去吧。”
高宠闻言,正欲开口推辞一番,却不想看到远方忽然来了一支人马,大约七八人左右。
高宠伸手指向刘辩身后的方向,道:“陛下,小心。”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顺着高宠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旋即伸手提起被插在一旁的马槊,惨笑一声,道:“莫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群吧?”
宇文成都手提凤翅镏金镋,寸步不离的护卫在刘辩的身侧,道:“陛下放心,有末将在,放眼天下,无人可伤陛下分毫。”
高宠默默的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吃草的战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战马皆已疲惫不堪,如今怕是不中用了。”
刘辩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与其靠那几匹畜生,倒不如靠咱们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刘辩说道。
刘辩话音落后,来人已纵马奔至三人面前,他们先是瞥了一眼互相叠在一起呼呼大睡的赵佶与展昭,见二人的睡姿显得有些暧昧,于是看向刘辩等人的目光中亦隐隐带着一丝好似在看变态般的感觉。
刘辩面色大囧,伸手指向仰躺在赵佶胸前的展昭,强行解释了一波,道:“我们接连赶了几百里的路,大家早已疲惫不堪,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刚刚绝对是在坐着闭目养神,许是太累的缘故,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其中一名年长一些的少年,侧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道:“阿秃儿,他们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依我看,咱们还是将他们抓回去做奴隶吧?”
名叫阿秃儿的英俊少年,侧头看向身材魁伟的兄长,道:“兄长所言甚是,咱们先将他们带回去,交由父汗发落吧。”
“好。”
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最终由相貌英俊的阿秃儿出面,诱骗刘辩一行随自己前往数十里之外的大帐,面见自己的父亲,蒙兀国国王,合不勒汗。
刘辩默默的跟宇文成都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刘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便随他们走一趟吧。”
二人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最终由刘辩拍板,做出了随对方入营的决定。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刘辩一行终于来到了一座大约能够容纳一万余人的蒙古大营。
望着连绵不绝的蒙古包,刘辩满脸疲惫的点了点头,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若能过上如此蓄意的生活,倒也不枉此生了。”
当刘辩一行被带到辕门前时,刚刚还对众人笑脸相迎的阿秃儿立时变了一副嘴脸,他用力的推了推刘辩的肩膀,冷冷的说道:“快点走,磨蹭什么?”
刘辩闻言,转头看向面容尚显稚嫩的阿秃儿,苦口婆心的教育起他来,道:“孩子,做人要讲信义,须知人无信则不立的道理,若你只知一味地蛮干,那与尚未开化茹毛饮血的金人又有什么区别?”
阿秃儿闻言一怔,侧头与兄长巴儿合黑对视了一眼,旋即默默的凑到巴儿合黑的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巴儿合黑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有道理个屁,休要听他胡说八道,若我等也如宋国那般整日只知道之乎者也,届时,距离被金人灭国之时,亦不远矣。”
阿秃儿闻言,顿时恍然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刘辩时,眼中写满了愤怒与不屑,怒道:“休要信口雌黄,无耻奸贼,竟也想诓骗于我?真当我手中弯刀不利乎?”
刘辩闻言,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如今你们与大宋根本就是一对难兄难弟,就别再互相狗咬狗了吧?”
刘辩话音落后,正当阿秃儿准备开口反驳之时,却见营内冲出一骑,径直来到刘辩几人的面前,伸手直指刘辩,道:“大汗要见你,请跟我来。”
阿秃儿闻言,身体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脸懊恼的长叹一声,道:“蒙古儿,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我正欲替父汗教训他们一番,你便来了。”阿秃儿说道。
“他们是父汗的贵客,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当心父汗盛怒之下,踢你的屁股。”蒙古儿笑呵呵的道。
蒙古儿说罢,当即引领着刘辩等人径直向合不勒汗的王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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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霸王之勇
良久之后。
刘辫一行被蒙古儿带到了合不勒汗的王帐前,刘辫负手站在王帐前打量了良久,遂伸手指了指面前这座稍显寒酸的王帐,面色凝重的沉声说道:“蒙古人坚韧内敛,趁宋金频繁交兵之际,默默的在暗中积蓄力量,照此以往下去,只需数十年的积累,便可一飞冲天,日后定会成为宋金两国的肘腋之患。”
刘辫在说话时,并没有刻意要避着人的意思,身旁的蒙古儿与阿秃儿闻言,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阿秃儿皱了皱眉,道:“蒙古人平生最不喜与人争斗,您多虑了。”
刘辫闻言,哑然一笑,伸手点了点睁眼说瞎话的阿秃儿,道:“朕刚刚已经亲自领教了一番你的臭屁气,还真是令人感到印象深刻呢。”
阿秃儿面色一囧,尴尬的讪笑一声,自知理亏,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只伸手做请,引领刘辫一行步入王帐之中。
入帐之后,刘辫抬眼望向高坐主位之人,见那人皮肤黝黑,目光如炬,肌肉虬结,脸上始终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许是久居上位的缘故,饶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亦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高居主位之人亦在打量着刘辫,见刘辫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虎背蜂腰,眉宇间隐有一股英雄气,看罢之后,合不勒却是皱了皱眉,心道:“这般的英雄人物,又岂会折戟于金人之手?”
合不勒想罢,又分别在宇文成都等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当他看向宇文成都时,竟不自觉的想要起身与宇文成都见礼。
“这...为何会有此等感觉?”
望着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宇文成都,合不勒心惊之余,却是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宇文成都的卖相实在太过完美,任谁见了,都会生出一丝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良久之后。
合不勒长长呼出一口气,继而将目光移向了默默躲在展昭身后的赵佶,看罢之后,他顿时露出了一抹嗤之以鼻的表情,道:“原来是他。”
“这就是了,无道昏君在上,任凭儿孙拥有万般能耐,也救不了那该死的大宋江山啊。”
合不勒想罢,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刘辫,沉声问道:“阁下此来有何指教?”
刘辫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向合不勒挑了挑眉,道:“愿送大汗一桩天大的富贵。”
“呵...”
合不勒嘴角挂着一丝轻蔑,冷冷的瞥了刘辩一眼,道:“怎么又是这套说辞?难道就不能换点有新意的吗?”
“您几位被金兵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却在此大言不惭的想送本汗一场天大的富贵,这种鬼话,你竟也说得出口?”
“从前我只觉阿秃儿是一个满嘴跑马的大话王,如今见了你,方知何为大话连篇,恕我直言,你比阿秃儿还多有不如。”
刘辫闻言,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愤怒,反而还愈发的开心了起来。
合不勒愿意跟自己多费口舌,便说明他对自己十分的感兴趣,对于当下身处绝境的刘辫而言,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刘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精明,道:“据我所知,蒙古已经与金国结怨,若不趁早思索应对之策,恐有后顾之忧。”
刘辫似笑非笑的看着合不勒,道:“若金人如当年灭辽一般,发兵西征,届时,大汗又当如何自处?”
金人的身上带着灭宋与重创大辽的两大光环,令天下之人尽皆不敢对其生出小觑之心。
刘辫此时说出这番话,令合不勒根本无从反驳。
合不勒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刘辫的话,但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即便蒙人不是金人的对手,但我们仍旧可以借助广阔草原与之进行一番周旋,而你这样一个空有皇帝之名,却无帝王之实的人,除了为我等招来祸事之外,又能为我等带来什么好处呢?”
刘辫闻言,默默的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说到了正题。”
刘辫默默的引导着话题,终于将合不勒引入了自己事先布好的陷阱之中。
刘辫微微一笑,旋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结实的臂膀,道:“朕富有张良之谋,兼有霸王之勇,只要大汗助我返回故国,朕便可以力主与蒙古达成攻守联盟,共同抗击金人的侵略,不知大汗以为如何?”
“至于宋蒙联盟之事,大汗尽管放心,朕乃大宋天子,身负正统之名,届时只需登高一呼,天下百姓必定争相呼应。”刘辫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蒙宋联盟。”合不勒沉声提醒了一句。
刘辫闻言,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道:“蒙金便蒙金,此事由您说了算。”
合不勒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默默的在刘辫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说你有霸王之勇?”
合不勒说着,不禁撇了撇嘴,嗟叹道:“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刘辫闻言,微微一笑,道:“请大汗派出蒙古最勇猛的巴图尔,来与朕比试一番,届时,一试便知。”
合不勒闻言,顿时便来了兴趣,伸手指了指负手站在刘辫身旁的长子巴儿合黑,道:“我的儿子便是蒙古最勇猛的巴图尔,你可敢与他比试一番吗?”
刘辫闻言,侧头在巴儿合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大汗放心,朕定会手下留情,绝不会伤害令郎分毫。”
巴儿合黑闻言,顿时便不高兴了,望着几乎比自己小了一号的刘辫,嗤之以鼻道:“宋人惯会说大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辫微微一笑,抬手向巴儿合黑勾了勾手指,挑衅道:“宋人有句老话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孰优孰劣,一试便知。”
巴儿合黑闻言,抬头望向合不勒,向其征求意见,见合不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点到为止即可,莫要伤了他的性命。”
巴儿合黑闻言,顿时扯掉穿在身上的厚重长袍,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道:“来,今日定教你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巴儿合黑说罢,当即横冲直撞的向刘辫撞了上去。
刘辫见状,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却见他双腿微屈,扎好马步,旋即伸手死死抵住如野牛般撞向自己的巴儿合黑,腰腹稍一用力,便硬生生的将巴儿合黑给提了起来,他一手攥住巴儿合黑的脊背,手指死死地抠进了巴儿合黑的皮肉之中,旋即右手稍一用力,便将巴儿合黑给高高的举了起来。
望着单手举起巴儿合黑的刘辫,合不勒被震惊得不禁站了起来,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旁人不知,他心里最清楚,放眼整个蒙古草原,能够胜过巴儿合黑之人,绝对屈指可数,而如今见刘辫竟跟以力量见长的巴儿合黑玩了一出一力降十会,并且还轻而易举的成为了胜利的一方,合不勒顿时便收起了对刘辫的轻视之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为天人
刘辩笑呵呵的抬头望向不断在自己手中挣扎的巴儿合黑,道:“小子,怎么样?服不服?”
巴儿合黑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你便偷袭于我,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我不服。”
刘辩闻言,晒然一笑,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巴儿合黑给扔了出去。
巴儿合黑落地之后,接连后退了四五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震惊之色,刚刚刘辩看似轻飘飘的一掷,实则给巴儿合黑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饶是巴儿合黑拼命地想要在落地之后稳住身形,但仍旧被一股巨大的惯力带得接连后退了四五步。
巴儿合黑到底是少年心性,哪里肯轻易认输,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逝,待稳住身形之后,他抬手直指笑呵呵看着自己的刘辩,道:“草原人一向以力量称雄,我要跟你比力气。”
巴儿合黑跟刘辩耍了一个心眼,准备跟刘辩玩一出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把戏。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朕一向不以力量见长,欲向草原上最勇猛的巴图尔请教一二,还望巴图尔不吝赐教一二。”
巴儿合黑闻言,顿时露出一脸傲娇的表情,道:“看在你肯虚心求教的份儿上,便放你一马,咱们不比搏克(摔跤)。”
巴儿合黑说着,伸手指向帐外的牛群,道:“咱们比一比拉牛,如何?”
“拉牛?”
刘辩顺着巴儿合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道:“头一次听说还有拉牛这种游戏,怎么个比法呢?”
巴儿合黑并未回话,而是踱步来到牛群前,从中牵出一头体型雄壮的公牛,为其套上农具,旋即让一名蒙古士兵骑在牛背山,挥鞭抽打公牛,而自己与刘辩则在公牛身后拉扯绳索,看谁坚持的久,谁便是胜利的一方。
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懂了,你先请。”
巴儿合黑点了点头,旋即命人在一边点燃一炷香,然后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是巴儿合黑的强项,野牛被抽打得不住的打着响鼻,而巴儿合黑的双腿却好似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论公牛如何挣扎,巴儿合黑却始终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最初进化》
这一幕看得合不勒等人纷纷抚掌叫好,为巴儿合黑加油助威,而一旁的宇文成都却是默默地凑到刘辩的身边,道:“陛下,此项比试未免过于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受伤,陛下千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不如便由臣来代替陛下出场比试吧?”
刘辩闻言,大受感动的同时,却挨着宇文成都的肩膀,腰腹稍一用力,用肩膀与之比较了一番力气。
甫一受力,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陛下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还是极好的,可是...哎?什么情况?”
宇文成都正想着事情,忽觉肩膀处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连忙侧头看向压力的源头,却见刘辩似笑非笑的向自己挑了挑眉,而宇文成都在角力的过程中,却已经明显处于了即将落败的一方。
“不可能...吧?”
宇文成都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望向刘辩时,他已然收起了轻视之心,于是默默地退后了半步,再也不提代替刘辩出场比试之事。
宇文成都默默地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脸上的震惊之情,心有余悸的想道:“我的天,好大的力气。”
良久之后。
巴儿合黑渐渐体力不支,无奈的放开了紧握绳索的双手,旋即笑呵呵的拍了拍手,侧头看一旁的香炉,见炉中长香已经烧去了一半,时间正好是一刻钟,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毫不谦虚的说道:“今日发挥失常,结果未免有些不尽人意,就这样吧,来者是客,也不好让他们输的太难看。”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向巴儿合黑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不愧是草原上的巴图尔,果然勇武过人,佩服。佩服。”
巴儿合黑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从前都能拉一炷香的时间,近日总带人外出巡视草原各部,身子难免有些疲累,唉,不提也罢。”
“该你上场了。”
巴儿合黑向刘辩扬了扬下巴。
“悠着点,莫要逞强,以免伤了自己。”
巴儿合黑阴阳怪气的提醒了一句。
刘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向巴儿合黑拱了拱手,道:“多谢提醒。”
刘辩说罢,侧头看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默默地竖起三根手指。
宇文成都一怔,有心相劝一番,却见刘辩态度坚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宇文成都说道:“朕心里有数,成都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便是。”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拿起绳索,分别套在了三头公牛的身上,旋即转头向一脸震惊的合不勒汗点了点头。
合不勒汗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见巴儿合黑的脸色忽然从最初的轻蔑瞬间变成了恼怒,他随手指向帐前的三名蒙古士兵,道:“照他的吩咐去做。”
“真是不知轻重,难怪好好的大宋江山会葬送在你们父子的手里。”巴儿合黑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刘辩微微一笑,踱步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伸手接过宇文成都递来的麻绳,向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朕已今非昔比,成都尽管放心便是。”
宇文成都担忧的点了点头,旋即默默地退到距离刘辩只有不到一丈的安全距离,一旦发生意外,亦可随时上前救刘辩脱困。
刘辩回头瞥了一眼始终守护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宇文成都,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道:“朕得成都,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回应道:“得遇明主,亦乃成都人生中一大幸事。”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刘辩双臂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刘辩皱了皱眉,抬头瞥了一眼忽然发难的三名蒙古士兵,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从旁幸灾乐祸的巴儿合黑,冷哼一声,道:“小人伎俩,难成大事。”
刘辩说罢,腰腹稍一用力,扎稳马步,双臂骤然发力,仅仅一瞬之间,便将三头公牛拉得牛失前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之后,径直仰倒在了刘辩的面前。
三名蒙古士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尽皆命丧公牛之手,三人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被公牛压给成了肉饼,其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刘辩学着巴儿合黑刚才的样子,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道:“接连转战数千里,不想还有这般大的力气,看来上天待朕不薄啊。”
阿秃儿经过片刻的失神之后,喃喃说道:“何曾听过大宋皇帝拥有这等天生神力?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人不可貌相啊。”
合不勒长舒一口气,当即换上一副笑脸,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伸手作请道:“大宋皇帝陛下,小儿无状,招待不周,还请陛下万望见谅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义结金兰?
刘辩的表现令合不勒大感震惊的同时,亦默默的生出了一丝或可将之收为己用的想法。
退一万步说,即便不能将之收为己用,亦可与之达成攻守联盟,共同对抗金国的入侵。
合不勒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十分热情的招呼刘辩向汗帐中走去,并亲自为其掀起帐帘,道:“陛下请。”
刘辩将手轻轻地搭在合不勒的背上,轻轻地推了一下,笑呵呵的谦让道:“大汗请。”
合不勒见刘辩将姿态做得很足,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大笑着拉起刘辩的手,与其并肩步入汗帐之中。
“看座。”
合不勒说着,刻意伸手制止了准备上前为刘辩看座的次子阿秃儿,而是将目光移向了长子巴儿合黑,道:“今日之败,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陛下亲自出面给你上了生动的一课,教你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以免你再如从前那般骄傲自满,只知在草原上做一只井底之蛙。”
巴儿合黑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旧有一种挫败感,但他亦认可了刘辩的实力,于是亲自上前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威武,巴儿合黑心服口服。”
巴儿合黑说罢,亲自搬来一个锦凳,在合不勒的示意下,将之放在了王座的一侧,以示对刘辩的尊重之意。
待刘辩落座之后,合不勒忽然发出一声长叹,道:“金人近来愈发的猖狂了起来,族人饱受金人欺凌,我对此深感忧心,不知陛下可有助我摆脱金人控制的良策吗?”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听闻大汗有捋虎须之能,却又怎会畏惧他区区金国?”
“金国远没有大汗想象中那般强大,大汗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刘辩说着,笑呵呵的向高宠使了一个眼色。
高宠见状,当即心领神会,起身向合不勒行了一礼,道:“大汗容禀,陛下于日前刚刚亲手斩杀了号称金国第一猛将的完颜闍母,经过几天的发酵之后,完颜闍母的死讯应该早已传遍金国,大汗只需派人前往金国一探便知。”
“哦?”
合不勒闻言,大感震惊,道:“我已接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但只知完颜闍母已死,却不知完颜闍母竟死于陛下之手...”
合不勒说着,竟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族人饱受金人欺凌,其中以完颜闍母行事最为狠辣,经常将被其俘虏的族中勇士凌虐致死,如今陛下为我等血刃仇人,使族人大仇得报,实在大快人心,还请受我一拜。”
刘辩见状,连忙抬手虚扶,道:“顺手而为,实在不值一提,大汗切莫如此。”
刘辩说着,亲自上前将合不勒给搀扶了起来,道:“金国乃是宋蒙两国共同的敌人,我等当勠力同心,联手抗敌,方不至被其逐步蚕食而亡。”
合不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不知陛下有何妙计助我抗金?”
刘辩闻言,皱眉沉思了良久,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芒,他默默地低下头,以掩饰一闪而逝的贪婪之色,眯了眯眼睛,旋即缓缓开口,道:“听闻大汗手中有一支人数不足万人的仆从军?”
合不勒闻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出了刘辩的心思,默默的在心中作了一番权衡,旋即说道:“只有六千余人。”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一脸真诚的起身向合不勒躬身行了一礼,道:“若大汗肯将这六千人马交由朕来统领,朕可以当众承诺,待朕返回襄阳之后,愿与蒙古缔结兄弟之邦,而后由朕亲自统领一支大军,作为先头部队,助大汗攻伐金国,破城之后,所得财物,皆归大汗所有,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合不勒闻言,顿时两眼放光,他万万没想到,刘辩为了回国复位,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合不勒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默默的瞥了一眼始终站在下首一言不发的赵佶,继而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道:“我欲与太上皇义结金兰,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合不勒看似是在征求赵佶的意见,实则是在试探刘辩的底线。
一旦合不勒与赵佶义结金兰,届时,刘辩的辈分立时便矮了一辈,此事一旦传播开来,势必会对刘辩的名声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而原来的兄弟之盟,亦随之变成了叔侄之盟。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形式问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无论是在古代,亦或是在现代,大国博弈,说话做事之时,最重要的就是名正言顺,一旦刘辩承认了这层关系,大宋便要永远被蒙古压过一头,因为无论身处于哪个时空里,侄子在见到叔叔的时候,都要对其执晚辈礼。
哪怕是双方出现交恶之时,届时,蒙古发兵那叫师出有名,叔叔教训侄子,天经地义,而大宋一旦出兵,便会被世人所诟病,因为它是在以下犯上。
刘辩眉头深锁,面露不悦之色,众人明显的从刘辩的身上感到了一丝抗拒。
就在刘辩陷入两难境地之时,赵佶却是主动站了出来,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赵佶身负亡国气运,如今再背一口认贼作父的大锅,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佶无奈的轻叹一声,撇下一张老脸不要,硬着头皮说道:“此生能够与大汗这等不世出的英雄义结金兰,实乃三有有幸也。”
刘辩闻言,顿觉心中怒气勃发,抬头看向赵佶时,眼中带着一丝愤怒与不解,他万万没想到,赵佶竟然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合不勒的无理要求。
刘辩强忍下心头的怒火,侧头看向一旁的合不勒,道:“朕想跟太上皇单独谈一谈。”
合不勒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旋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辩起身来到赵佶的身边,默默地拉着他的手臂向帐外走去。
宇文成都等人见状,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望着赵佶那副略显单薄的背影,高宠的眼中却是极其罕见的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刘辩拉着赵佶来到一处僻静没人的地方,厉声质问道:“你可是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答应了合不勒的提议,大宋将要面临何等被动的局面?”
赵佶闻言,竟然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他的这一反应大大的超乎了刘辩等人的意料之外。
赵佶直视着刘辩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宋的处境又何曾有过好的时候?从前在面对大辽之时,不同样与对方缔结了兄弟之盟吗?”
“难不成皇儿还要率领大宋如汉唐那般称霸天下令四海为之宾服吗?”
赵佶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用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着刘辩,道:“朕自荣登九五以来,从未吃过如今这般多的苦,如今朕只想尽早回国安享晚年,难不成皇儿竟连这般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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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原结义
赵佶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在恳求自己的夫君能够看在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可怜可怜自己。
然而当心如铁石的刘辩,冷冷的望向赵佶那张悲伤至极的脸时,他的目光中却只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冷漠。
刘辩望向赵佶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他迟迟没有开口,而是迅速的在心中做着权衡利弊。
良久之后。
刘辩长舒一口气,脸上随之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朕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又何必在乎宋人的荣辱呢?待成功返回襄阳,向模拟器交了任务,朕便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便不再与他计较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罢。”刘辩如是想到。
虽然刘辩如此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必须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以此来维持自己的正面形象。
刘辩忽然温和的笑了笑,踱步上前,伸手为赵佶擦去眼角的泪水,温声道:“朕已知晓您的心意,便依父皇之言,待成功返回故国之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宇文成都等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高宠皱了皱眉,不无担忧的说道:“此事或许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是否再争取一番?”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故意表现出万分悲痛的模样,虎目含泪道:“即便朕心中万般不愿,但面对垂垂老矣的父皇,朕又实在无法出言拒绝他的请求,朕不能让他老无所依,更不能让他遥望故土而不得归,世人皆言落叶归根,而朕身为人子,又岂能让父皇客死他乡呢?”
望着演技爆棚的刘辩,赵佶忽觉一万头草泥马踏着自己的身体奔腾而过,他一脸懵逼的在心中安慰自己:“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只要不让朕继续饱受异族欺凌之苦,即便为皇儿背下这千古骂名,又有何妨?”
“他可是朕的儿子啊。”
赵佶想罢,忽然一把抱住刘辩,父子二人竟当着众人的面,当场抱头痛哭了起来。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默默地转过身子,表现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高宠与展昭见状,不约而同的咧了咧嘴,旋即有样学样,纷纷转过身子,不再去看由赵佶父子二人共同演绎的情感大戏。
良久之后。
刘辩伸手在眼角处轻轻地抹了一把,见已经实在挤不出眼泪,于是一把推开泪腺崩坏眼泪犹如黄河决堤般连绵不绝的赵佶,满脸厌恶的撇了撇嘴,道:“行了,快打住吧,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见刘辩翻脸比翻书还快,赵佶用力的抽了抽鼻子,期期艾艾的说道:“年纪大了,想到此间种种,忽觉伤心莫名,便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得得得,快打住,少跟朕来这一套,朕不听。”
刘辩说罢,当即撇下赵佶,带着宇文成都等人转身向汗帐中走去。
赵佶见刘辩又又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撇下自己转身便走,于是无奈的长叹一声,在原地暗自神伤了片刻,旋即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唉...形式比人强啊。”赵佶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
入帐之后,刘辩默默的负手站在一边,故意流露出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只等赵佶掀帘入帐之后,才将目光移向了赵佶,待赵佶主动说出愿与合不勒结为异性兄弟时,刘辩当即义愤填膺的抬手直指赵佶,不顾父子亲情,痛斥赵佶枉顾人伦,实乃有史以来天底下头一号无道昏君。
望着忽然变脸的刘辩,赵佶忽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旋即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当众历数自己罪名的刘辩,默默的在心中安慰自己,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刘辩站在民族大义的制高点上,足足喷了赵佶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期间从未带过一个脏字,只是一味的历数赵佶所做过的荒唐事,试图以此来择清自己的罪名。
虽说史笔如刀,但刘辩在事到临头之际,及时作出甩锅的举动,倒也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自我救赎。
只是刘辩这一番操作下来,可是坑苦了赵佶。
“虽说朕与赵桓并不相熟,但只要朕在一日,便不许任何人来污蔑赵桓的威名,此刻朕便是赵桓,赵桓便是朕。”刘辩如是想到。
合不勒汗一脸钦佩的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赞道:“陛下圣明,大宋之败,实乃无道昏君所致,非陛下之过也。”
刘辩闻言,摇头苦笑一声,向合不勒投去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合不勒微微一笑,当即命人置酒,杀鸡,摆香案,焚香,做好结拜前的一应准备工作。
对于刘辩临阵甩锅一事,合不勒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和大度,他不在乎到底由谁来背锅,他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联宋抗金的事情。
合不勒在见过刘辩的种种表现之后,忽然有种预感,他觉得刘辩将来一定能够协助自己成就一番大事业。
草原男儿做事最是雷厉风行,阿秃儿与蒙古儿亲自抬着一张长案来到汗帐前,将酒水、鸡血等物一一置于案上,又焚了一炷好香。
待赵佶与合不勒沐浴更衣之后,阿秃儿亲自前往汗帐前为二人掀开帐帘,道了声:“吉时已到。”
阿秃儿话音落后,合不勒汗身着蒙古传统服饰,率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赵佶则刻意换了一身崭新的儒杉,落后于合不勒身后半个身位,默默地从王帐中走了出来。
当赵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的一身穿着打扮忽然带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望着温文尔雅的赵佶,刘辩忽然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心道:“这样一位雅士,却偏偏坐上了最不该坐的位置,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赵佶绝对可以在其中几项占有绝对的一席之地,可以说是干啥啥行,却唯独做不好皇帝这一行。
赵佶与合不勒在众人的注视下,携手来到香案前,不情不愿的与合不勒完成了一场近乎于闹剧般的草原结义。
赵佶全程都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刘辩看了都不禁露出了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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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扮猪吃虎
待赵佶与合不勒结拜过后,刘辩一行又在蒙古大营中逗留了五日,随后由刘辩主动向合不勒提出:欲尽早返回故国,重整旗鼓,以待时机,助蒙古抗金。
合不勒想到有刘辩父子从旁为自己牵制金人的主力部队,可以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喘息之机,于是当即让阿秃儿带着刘辩一行前往三十里外的汉军大营,随后将这支汉军部队的主将介绍给了刘辩等人认识。
“末将郭广利,拜见大宋皇帝陛下。”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在郭广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姿容熊毅,身形雄壮,却又有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脸上,总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拜见大宋皇帝陛下,呵呵...有意思。”
刘辩皱了皱眉,在心中暗暗的分析了一下郭广利的为人:“从他对朕的称呼来看,此人应该对朕颇为抗拒,反而对合不勒颇为忠心。”
“看来合不勒还是对朕不放心啊,居然派人来监视朕,有他在,朕便无法彻底掌控这支军队,看来...理应尽早除掉他才是。”刘辩如是想到。
经过一番初步分析之后,刘辩暂且将心中的想法抛到一边,冲郭广利微微一笑,故意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朕对军旅之事不甚了解,日后还需郭将军多多从旁提点一二。”
郭广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得色,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末将为陛下节制军队,陛下尽可放宽心便是。”
郭广利说罢,当即伸手做请,引领着刘辩一行径直向帅帐走去。
入帐之后。
郭广利与阿秃儿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阿秃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旋即用眼神示意,让郭广利前往主位就坐。
阿秃儿为了彰显草原人的热情好客之道,因此不愿前往主位就坐,但他又想通过此事对刘辩一行进行一番试探,于是便将这项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给推到了郭广利的身上。
郭广利本是宋国将军,曾经在与金人交战时,兵败受伤,而后一路纵马奔逃,最终被合不勒所救,合不勒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他对合不勒颇为感激,愿唯其马首是瞻。
郭广利在收到阿秃儿的眼神示意之后,几乎不假思索的便大剌剌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宇文成都见状,顿时勃然大怒,正欲上前教郭广利做人,却听已经在下首就坐的刘辩淡淡的说了一句:“成都,不得无礼。”
宇文成都闻言,循声望向刘辩,见刘辩始终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自己,却又不发一语,于是只好强按下心头的怒火,默默地来到刘辩的身后,如侍卫般扶刀而立。
高宠见状,亦是冷冷的瞥了郭广利一眼,重重的冷哼一声,旋即踱步来到刘辩的身后,与宇文成都并肩而立。
展昭则搀扶着年迈的赵佶,默默的在刘辩的身旁坐了下来。
不知怎的,自从那场结拜之后,赵佶整个人好似突然苍老了许多,原本还算健朗的身体,忽然就垮了下来,如今竟然连走路都要有人从帮搀扶着才行。
郭广利见刘辩竟然这般懂事,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陛下且在营中暂歇几日,待末将备好车马粮草之后,便随陛下率军南下,助陛下重登九五之位。”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满脸真诚的看着郭广利,道:道:“得将军相助,朕无忧矣。”
“待重返故国之后,朕定许以上卿之位,赐将军与国同休之荣。”
郭广利闻言,顿时笑逐颜开,旋即大手一挥,命人奉上美酒佳肴,为刘辩等人接风洗尘。
席间众人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思,频频推杯换盏,其中以刘辩、阿秃儿、以及郭广利聊得最是开心,宇文成都与高宠见状,不禁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莫非陛下忽然转性了不成?怎么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被晾在一旁没人搭理的赵佶默默的端着酒杯,打量着故意将姿态放得很低的刘辩,暗暗的冷笑一声,心道:“看来有人要倒霉喽。”
虽然赵佶将皇帝当得一塌糊涂,但他却一点都不傻,以他对刘辩的了解,他深知刘辩绝非甘居人下之人。
如今这番做派,根本就是为了麻痹对方的双眼,待时机成熟之际,再予以对方一记重拳,令对方防不胜防。
刘辩给阿秃儿与郭广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郭广利曾是宋国将领,对刘辩的为人做派略有耳闻,知他生性懦弱,且胸无大志,因此自然自然的便主动卸下了对他的防备之心。
而刘辩留给阿秃儿的印象则是空有一身神力,却稚比孩童,根本不足为虑。
自打阿秃儿与刘辩相遇以来,刘辩的所作所为便给阿秃儿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首先,二人在鄂嫩河边相遇时,第一次见面,刘辩竟不假思索的随阿秃儿前往蒙古大营,这在阿秃儿看来,刘辩根本毫无戒备之心,可将之视为轻而无备。
其次,刘辩性情急躁,受不得激,被兄长巴儿合黑激将几句,便撸胳膊挽袖子的下场与之比试了起来,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却不知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锋芒,此为取死之道。
最后,刘辩竟然当众历数赵佶几大罪状,将赵佶说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犯了子不议父的大忌。
这样的一个人,阿秃儿能够与他把酒言欢,已然算是屈尊降贵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阿秃儿默默的放下酒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帐外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阿秃儿说着,侧头看向已然喝得微醺的刘辩,拱了拱手,道:“陛下醉了,留步吧。”
刘辩闻言,打了一个酒嗝,原本压根没想起身的他,在闻言之后,却也不得不起身亲自将阿秃儿送出帅帐,直到目送着阿秃儿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他才默默地转过身子,向帐中走去。
刘辩在郭广利略显轻视的目光下,径直向主位上走了过去,途径宇文成都身边时,刻意向其使了一个眼神。
宇文成都见状,顿时心领神会,虽然对刘辩的决定感到十分的震惊,但仍旧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刘辩踱步至郭广利的身边,默默的坐了下来。
郭广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陛下醉了。”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醉眼朦胧的瞥了郭广利一眼,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案上的调兵符节,道:“那个便是合不勒汗的调兵虎符吗?”
郭广利皱了皱眉,顿时心生警惕,直视着刘辩的双眼,冷冷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从郭广利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刘辩勾了勾嘴角,默默的瞥了郭广利一眼,旋即突然暴起发难,用肩膀重重的撞向郭广利,待将他撞得一个趔趄之后,连忙栖身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旋即用腿抵着郭广利的身体,伸手死死地扣住郭广利的脖颈,满脸狰狞的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在浪费粮食,你还是安心上路吧。”
与此同时。
宇文成都与高宠同时暴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帅帐内的一众郭广利的心腹校尉尽皆击杀于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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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接管军队指挥权
郭广利被刘辩死死的压在身下,无论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法从刘辩的手中挣脱出来,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愤怒,渐渐的转变成了恐惧与不甘,直至因窒息被憋得面色铁青,而眼中的神色亦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刘辩的手上刻意留着三分力,没有扭断郭广利的脖子,他就是要让郭广利切身的体会一把窒息而死的痛苦,让他在悔恨与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良久之后。
刘辩缓缓的松开了扣着郭广利脖颈的手,旋即抬腿将郭广利给踢到了一边,望着郭广利的尸体,冷冷的说道:“这个位置,朕坐得,你坐不得。”
坐在下首,端着酒杯,置身于酒局之中,却始终不能开怀的赵佶,闻言晒然一笑,遂轻轻的呷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自顾自的嘿嘿笑道:“这会儿才总算是喝出了那么点滋味儿来。”
刘辩循声看了赵佶一眼,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移向宇文成都与高宠,道:“成都,先命人封锁大营,而后命人擂鼓聚将,集结大军,一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看向刘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迟疑,道:“若是不愿走的人,又当如何处置?此间发生的事情,定会很快传入合不勒的耳中,陛下理应早做打算才是。”
刘辩微眯着双眼,沉吟了片刻,道:“放心,合不勒素有雄才大略,绝非无谋少智之人,既然他肯答应与朕联合抗金,便会提前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朕可以断定,他在得知郭广利死后,定会对此事持默许态度,因为蒙古当前最大的敌人是金国,不是我们。”
宇文成都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说罢,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退了出去。
宇文成都离开后,刘辩又将目光移向了高宠,道:“即刻命人点齐车马辎重,多带战马,牛羊等物能带则带,带不走的通通丢掉,将影响行军速度的东西通通丢掉。”
“是。”
高宠应声而退。
虽然刘辩几乎可以断定合不勒定会对此事持默许态度,但他却对合不勒那几位儿子的脾性有些吃不准,尤其是冲动易怒的巴儿合黑,保不齐在听闻郭广利死于自己手中之后,会在盛怒之下,私自带兵在半路拦截自己。
因此刘辩必须尽可能的提升行军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蒙古的掌控,尽早回到襄阳以南,而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展护卫。”
刘辩默默的看向跃跃欲试的展昭。
展昭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卑职在。”
自打离开五国城以来,展昭便长期处于郁郁不得志的状态,刘辩遇事总跟宇文成都和高宠商量,却唯独将展昭晾在了一边,而这一路逃亡以来,展昭俨然已经变成了赵佶的贴身保姆,展昭真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有志难伸的痛苦滋味儿。
刘辩伸手指了指案上的虎符,道:“带上它,随朕前往营外,接收军队指挥权。”
“是。”
展昭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案前,伸手将装有虎符的四方锦盒托在手中,亦步亦趋的跟随刘辩向帐外走去。
当刘辩途径赵佶身边时,他俯身将赵佶给搀了起来,道:“随朕一起去吧,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朕实在有些不放心。”
赵佶闻言一怔,旋即连连点头,道:“好,好。”
面对大孝子刘辩的关心之举,赵佶感到十分的感动,遂在刘辩的搀扶下,并肩向帐外走去。
望着几乎就要被感动得老泪纵横的赵佶,刘辩感到十分的无语,若非系统任务中有一项重要提示,让刘辩务必将赵佶带回襄阳,否则,赵佶此刻必定还在五国城中整日以泪洗面呢。
良久之后。
刘辩负手立于一座高台之上,展昭托着虎符随扈在侧,而赵佶则默默的坐在刘辩的身边,心情忐忑的看着被聚将鼓聚拢而来的六千名汉人士兵。
宇文成都趁着擂鼓聚将的功夫,抽空去了一趟马厩,顺便驯服了郭广利的坐骑,万里烟云照。
蒙古人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宝马良驹,郭广利所骑万里烟云照乃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比之宇文成都的千里黄花马亦不遑多让。
宇文成都身着金盔金甲,手提凤翅镏金镋,胯下万里烟云照,一身极其拉风的装备,以及他那近丈的身高,给一众汉人士兵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宇文成都打马徘徊于军阵之中,目光不断的在士兵的脸上来回扫视,面对神圣威严的宇文成都,在场士兵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见宇文成都目光扫向自己时,众人纷纷低下头,不自觉的便做出了避其锋芒的选择。
高宠手提虎头湛金枪,胯下骑着一匹颇为神骏的高头大马,立于高台之下,与打马徘徊于军阵之中的宇文成都呈犄角之势。
望着一前一后的两名神威凛凛的将军,军阵中的六千名汉人士兵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好似正被人裹挟其中的感觉。
宇文成都与高宠,仅凭二人之力,便将六千名汉人士兵给死死的锁在了军阵之中,令其丝毫动弹不得。
刘辩的目光在台下一众士兵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缓缓开口,道:“郭广利以下犯上,不遵王命,朕已将其以欺君大不敬之罪绳之以法...”
刘辩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两名闻言之后,大感震惊的校尉身上,道:“二位将军,似觉不妥?”
二人闻言,顿觉心头一紧,忽然生出一丝自己好似被猛兽给盯上了的感觉,二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旋即齐齐单膝跪地,向刘辩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末将不敢,愿唯陛下马首是瞻。”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虚扶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
刘辩说罢,目光再次在台下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朗声道:“朕欲率领诸位重返故土,联蒙抗金,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刘辩话音落后,军阵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稍稍年长一些的士兵壮着胆子说道:“我等皆已在此安家,早已过惯了放牧的生活,还请陛下准许我等继续留于此地,我等定会遥祝陛下千秋万岁,遥祝大宋万年,万万年。”
待几人话音落后,军阵中顿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附和之声。
刘辩循声望去,将众人招致近前,温声道:“朕可以答应你们的请求,但你们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只要陛下准许我们留下来,莫说是一件,即便是一百件,一千件,我们也答应。”
刘辩微微一笑,付下身子,蹲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几名想要留下来的汉人士兵,道:“朕要你们一起随大军护送朕前往襄阳,待进入襄阳之后,朕会命人为尔等奉上一笔不菲的盘缠,而后令尔等自行离去,绝不多加挽留,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恩威并施
望着刘辩那张满是笑容却又隐含着一丝威严的脸,几名士兵的心中忽然变得有些忐忑,有心再为自己争取一番,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一股无形的压力袭遍全身,令众人切身的体会了一把如坠冰窟的感觉。
一名年约四旬左右的年长士兵,无奈的叹息一声,用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向刘辩,壮着胆子说道:“卑职随郭将军漂泊半生,来时无牵无挂,而如今却已在草原上安了家,卑职的小儿子才刚刚年满五岁,卑职实在不想舍他而去啊。”
这名老兵叫唐骏,曾随郭广利抗击金军,倒也立了一些军功,从前光棍一条,无牵无挂,而自打成了家之后,老来得子的他,自此便有了牵挂。
望着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的唐骏,刘辩忽觉心头一酸,正当他几乎就要答应唐骏的请求时,肩膀处忽然感到一丝压力,刘辩皱眉看去,却见赵佶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刘辩皱眉望向赵佶,道:“不知父皇有何指教?”
赵佶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辩一眼,遂缓缓开口道:“朕知你已经动了恻隐之心,故而特来提醒你一句,人心隔肚皮,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意气用事啊。”
刘辩闻言一怔,原本存留在心中的那点恻隐之心,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若此时放他们离开,说不准便会为我等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他们的良心,因为这所谓的良心,根本就一文不值。”
刘辩想罢,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看着唐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唐骏说道:“朕意已决,不容更改,军令如山,你们没有与朕讨价还价的资格。”
“依令行事,否则,军法从事。”刘辩忽然提高声音,厉声说道。
唐骏心头一惊,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又侧头瞥了眼宇文成都与高宠,见二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卑职领命。”
唐骏话音刚落,却见一名三旬左右的年轻士兵,当即便站了出来,此人名叫刘玉,曾受郭广利救命之恩,是郭广利的绝对铁杆心腹,他刚刚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准备伺机而动,结果见众人皆不敢出言反对刘辩,眼看着刘辩即将达成目的之际,他才不得不亲自挺身而出。
刘玉排众而出,望向刘辩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怒,他假模假式的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道:“法理无外乎人情,陛下如此不近人情,又当如何服众啊?”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默默的注视了刘玉良久,直到刘玉被刘辩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之际,刘辩才缓缓开口,道:“违令者,斩。”
刘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而就在刘辩话音刚落,刘玉尚不及开口辩解之时,却见高宠忽的一夹马腹,手中虎头湛金枪顺势向前直刺而出,径直刺进了刘玉的胸口,继而将他给捅了一个透心凉。
刘玉万万没想到,刘辩竟然这般头铁,根本不给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抬手便杀人。
刘辩的行为已经大大的超过了刘玉的认知,在他看来,统领军队,不单要以力服人,还要学会以德服人才行,而刘辩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完全摒弃了以德服人那一套,直接当着六千人的面,以高压统治的方式,恫吓全军。
刘辩治军极严,他的治军方针总结起来只有六个字:“畏我甚于畏敌。”
刘玉低头望向汩汩流血的胸口,忽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他的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刘玉的尸体,目光在一众将士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伸手点了点刘玉的尸体,道:“这便是不尊将令的下场!”
刘辩说着,侧头瞥了一眼落后于自己半个身位的展昭。
展昭见状,连忙将托着调兵符节的锦盒给举了起来。
刘辩伸手指向锦盒,道:“符节在此,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闻言,尽皆被吓得浑身一震,旋即在几名校尉的带领下,纷纷单膝跪地,向刘辩抱拳行礼,以示效忠之意。
刘辩见状,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立刻出发。”
“是...”
刘辩话音落后,高台下随之响起了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刘辩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喝道:“都没吃饭吗?”
众人闻言,连忙端正态度,纷纷高声回应道:“愿听将军调遣。”
“哼!”
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仍旧对众人刚刚的表现感到耿耿于怀,暗骂了一句:“贱骨头。”
成功震慑住六千名汉人士兵之后,刘辩又将几名带头向自己宣誓效忠的校尉招致了近前。
自己刚刚打了众人一巴掌,如今也是时候再给他们一颗甜枣了。
刘辩尽量保持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呵呵的看向几人,道:“待成功返回大宋之后,尔等便是我大宋的从龙之臣,朕定不会亏待尔等。”
“届时,权势地位,金钱美女,应有尽有,岂不美哉?”
“金人不过癣疥之疾,朕在五国城隐忍多年,他们不是一样没能困住朕吗?”刘辩说道。
众人闻言,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开心的样子,反而是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南归之路,哪有刘辩口中说的那般轻松?金人又岂是吃素的?他们必定会在沿途阻拦自己,众人就怕有命赚没命花啊。
刘辩见众人好像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于是板着脸说道:“朕贵为天子,得上天庇佑,此番定会带领尔等冲破层层封锁,一路化险为夷,届时,朕重登九五之位,尔等则随朕世享荣华富贵。”
“是。”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但仍旧对刘辩不抱有丝毫的信心。
刘辩见状,皱了皱眉,阴沉着脸说道:“若临阵之际,不能奋勇争先,朕定会亲手将尔等军法从事。”
刘辩说着,伸手从一名校尉的腰间抽出钢刀,当着众人的面,将其硬生生的给折成了两截。
众人见状,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辩的这一举动着实将众人吓得不轻,因为等闲之人,绝对不可能单凭力气便将质地上层的百炼钢刀折成两段。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因地而食
两个时辰后,合不勒从前往汉军大营探查的斥候口中得到了大营已经人去营空的禀报。
合不勒闻言,只是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道:“意料之中,倒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斥候闻言,怯生生的说:“卑职在营中看到了几名校尉的尸首,想来郭将军此时已被奸人所害...”
不等斥候把话说完,便见合不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快步来到帐外,望着被用板车拉回来的几名校尉的尸体,勃然大怒道:“好你个背信弃义的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翻脸不认人的东西,混账,喂不熟的白眼狼。”
合不勒在汗帐前叉腰破口大骂了良久,才无奈的长叹一声,向姗姗而来的巴儿合黑与蒙古儿摆了摆手,道:“将他们抬下去厚葬了吧。”
“此事万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必须要让赵桓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巴儿合黑怒气冲冲的说罢,转身便走。
合不勒见状,顿时冲着巴儿合黑的背影大吼了一声:“混账,给我滚回来。”
合不勒话音落后,姗姗而来的阿秃儿与蒙古儿连忙箭步上前,一左一右将冲动易怒的巴儿合黑给架了回来。
合不勒默默的瞥了一眼冲动易怒的巴儿合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我等亦不好再贸然动手,便将他们的行进路线透露给金人,换取一些生活物资吧。”
阿秃儿闻言,当即向合不勒竖起一根大拇指,道:“父汗圣明。”
蒙古儿闻言,皱了皱眉,不无担忧的说道:“纵然父汗有心考验一番赵桓的能耐,但若是因此而弄巧成拙,似乎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合不勒闻言,微微一笑,侧头看向阿秃儿,示意由他来向蒙古儿解释一番。
阿秃儿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若刘辩能够顺利通过父汗的考验,则说明他具备与父汗一同抗金的实力,若刘辩连金人这关都过不了,则说明他不过只是一名徒有虚表之辈,届时,我们又能指望到他什么呢?”
蒙古儿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拖延几日,再将刘辩率军南下的消息通报给金人,要对刘辩率领的军队人数有所隐瞒...”合不勒对阿秃儿说道。
阿秃儿微微一笑,了然的点了点头,道:“父汗放心,儿子省得。”
与此同时。
刘辩已经率军沿着鄂嫩河一路向南赶了几十里的路。
刘辩在离营之时,刻意命人将罪将郭广利与刘玉等人的尸体尽皆绑在了一根长竿上,然后用马车载着长竿,随军一路南行,以此来震慑各怀心思蠢蠢欲动的宵小之徒。
刘辩率军轻车简从,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以外,几乎没有从营中带走太多的东西,六千人马以日行百里的速度,急速的向南行进。
大军一路向南行出七日,行至曲薛兀儿泽一带,高宠策马来到刘辩的身边,道:“陛下,此番离营轻车简从,粮草物资携带有限,粮草几乎就要告罄了,还需尽快筹集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刘辩闻言,脚踩马镫,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旋即让高宠前去将暂代先锋大将之职的宇文成都给替换下来。
由于刚刚接手军队指挥权的缘故,刘辩对这支军队的组织结构还不甚了解,于是只能暂时让宇文成都率领前锋部队在前方为大军开路,而后命高宠在后方统领辎重部队,由自己亲自坐镇中军。
高宠离开后方辎重部队时,展昭立刻前去顶替了他的位置,军队尚未完成整合,因此刘辩只能通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掌控军队,这也是刘辩在万般无奈之下所做出的被动决定。
良久之后。
正当刘辩对着马鞍、马镫、马蹄铁大发感慨之际,宇文成都骑乘万里烟云照径直来到了刘辩的身边,拱手行礼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刘辩循声看向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成都,军队粮草告罄,需尽快设法补充粮草物资,朕知你对此地颇为熟悉,不知附近可有在此生活放牧的胡人部落啊?”
宇文成都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伸手向东一指,道:“回陛下的话,此处向东四十里外,有一支常年逐水草而居的蒙古部落,这支部落乃是克烈部的分支,族人大约有千人左右。”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虽未曾开口,但宇文成都却被刘辩眼中闪过的一抹厉色给吓了一跳。
宇文成都默默的遥望东方,心道:“看来有人要遭殃了啊。”
刘辩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值正午时分,时间尚早,于是当即调转马头,扬起马鞭,向东一指,道:“传朕将令,后队变前队,大军向东行进。”
刘辩话音落后,立刻便有传令兵挥舞令旗,纵马徘徊于军阵之间,代刘辩传达军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时间来到了未时时分。
刘辩将军队隐藏在一座山包的后边,旋即带领宇文成都打马上了山包,居高临下的望着正在营中忙碌晚饭的蒙古百姓,面无表情的说道:“带走营中全部战马,将营帐尽数焚毁,尽量不要留下活口,朕需要在克烈部做出反应之前,率军脱离这片是非之地。”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放心,末将省得。”
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与宇文成都一并打马回到阵中,伸手指了指坐落于山包后方的蒙古部落,道:“因地而食,自古有之,粮食就在眼前,不想遭受冻馁之苦的便随朕前去喝酒吃肉。”
刘辩说罢,当即紧了紧握着马槊的手,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宇文成都见状,目光森然的在一众将士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冲。”
众人慑于宇文成都的威势,当即催动胯下战马,亦步亦趋的跟随刘辩向蒙古大营发起了一波如潮水般的进攻。
刘辩以有心算无心,骤然发难,却是将营中之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宇文成都与高宠分别率领一支人马从侧营杀入大营,见人就杀,见营便烧,一座足足容纳一千两百余人的蒙古大营,瞬间便陷入了火海之中。
展昭率领一支由百余人组成的骑兵部队,自后营而入,直奔马场而去,望着占地面积巨大的马场,以及正在场中悠闲吃草的马群,展昭顿时大喜过望,道:“发财了。”
展昭说罢,当即带人冲入马场,仅仅一个冲锋,便将二十余名马场守卫斩杀殆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马场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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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杀鸡儆猴
刘辩立马于辕门前,冷冷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良久之后,侧头看向正望着营中惨状怔怔出神的赵佶,道:“怕了?”
赵佶闻言,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摇了摇头,嗟叹道:“不过死了几个蒙古人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朕是从中嗅到了一股权利的味道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亲眼所见,才终于有所体会啊。”赵佶大发感慨道。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赵佶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死在您手中之人又何止百万?在您执政期间,受冻馁而死者不计其数,百姓整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赵佶闻言,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嗟叹道:“朕自幼生长于深宫之中,于民间诸事不甚了解,群臣便是朕的耳目,其实朕也是受害者,皆是奸臣误朕啊。”
刘辩撇了撇嘴,对赵佶之言嗤之以鼻,道:“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书上之言,何为明君,何为昏君,您会不知道?”
赵佶被说得老脸一红,尴尬的发出一声长叹,不再说话。
“这个混账不孝子,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留啊。”赵佶无奈的想到。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打马来报:“启禀陛下,营中战事已经接近尾声,陛下是否亲自入营查看一番?”
刘辩微微一笑,摇头道:“是否有人趁乱逃出大营?”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略显迟疑的说道:“无人从辕门处逃脱...”
刘辩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朕亲自把守辕门,无一人从辕门逃脱。”
宇文成都继续说道:“臣与高将军分别镇守两侧营门,应该万无一失。”
“高宠勇武绝伦,天下罕有敌手。”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道:“如今只看后营是否有差,若展昭能够确保后门万无一失,则定不会让对方逃脱一人。”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展昭大笑着纵马来到刘辩的面前,道:“启禀陛下,臣在后营山谷发现了一座马场,此役收获颇丰,缴获良马数千匹...”
展昭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刘辩出言打断,道:“是否有人趁乱从后营逃脱?”
展昭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道:“臣命一百名军士守住后营大门,莫说是人,即便连只苍蝇都逃不出臣的手掌心。”
展昭话音刚落,便见高宠收拢大军,向刘辩一行走了过来。
高宠手中提着一名年约三旬左右的妇人,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一脸玩味的看着高宠,挑眉道:“好人妻?”
高宠闻言一怔,讪笑着摇了摇头,道:“臣见有人从后营成功逃脱而出,故而亲自将她给抓了回来,臣特来请示陛下,此人当如何处置?”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杀了。”
说罢,刘辩侧头看向展昭,眼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怒意,言语不善道:“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展昭闻言,心头一惊,疑惑的皱了皱眉,支支吾吾的开口解释道:“臣...臣刻意留下百名军士看守后门,难道他们竟不是一名妇人的对手?”
“没理由啊。”展昭喃喃自语道。
赵佶见一路上对自己照拂有加的展昭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于是出于对展昭的感激之情,当即替展昭找补了一句,道:“其心不复啊。”
赵佶的言外之意是:那一百名被展昭留下看守后门的士兵,并非真心归附,而是怀有二心,故意放走了那名妇人。
刘辩自然听出了赵佶的言外之意,他正愁没有借口杀鸡儆猴,震慑全军,如今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这正是他目前最想看到的结果。
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忽然响起,吓得在辕门前列阵的六千名汉人军士不禁心头一颤。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刚刚那名被高宠提在手中的妇人,此刻已经成为了宇文成都的镋下亡魂。
高宠不忍对妇人下手,于是叫来一名士兵,打算让其代劳,这时宇文成都却是缓缓打马来到了高宠的身边,在高宠不明所以的表情下,接过妇人,旋即将其用力往地上一摔,正当妇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之时,宇文成都忽然高举凤翅镏金镋,重重的砸在了妇人的身上,顿时将她给砸成了一滩肉泥。
眼前这一幕,令高宠感到无比震惊的同时,又对宇文成都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与宇文成都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对宇文成都的为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宇文成都性情宽厚,从不欺凌弱小,然而今日居然昧着良心做出了残害妇人的事情,这一幕看得高宠不禁心头一震,他默默的瞥了刘辩一眼,又看了看宇文成都,他对忠诚二字又有了一番全新的理解。
高宠向宇文成都抱拳行礼,道:“将军忠义无双,末将佩服至极。”
虽然刘辩并未明确宇文成都与高宠的官阶,但是以刘辩对宇文成都的信任,以及宇文成都回报给刘辩的忠诚来看,高宠便知,自己永远不可能代替宇文成都在刘辩心中的位置。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的与高宠对视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效忠主上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高宠默默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将军所言极是,末将受教了。”
“成都。”
身后忽然传来了刘辩冰冷的声音。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调转马头,行至刘辩的身边,行礼道:“末将在。”
“你即刻与展昭一起,前去将负责把守后门的百名军士一一甄别出来。”刘辩沉声说道。
宇文成都闻言,心中一凛,旋即点了点头,道:“末将领命。”
宇文成都说着,抬头望向一脸郁闷的展昭,道:“走吧。”
展昭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与宇文成都一同将百名军士一一指认了出来。
望着默默低着头,始终不发一语的众人,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道:“法不责众那一套,在朕这里根本行不通。”
刘辩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百名犯事的军士面面相觑,胆壮些的频频向身旁面露惧色之人使眼色,表示刘辩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宇文成都见众人大难临头尤不自知,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面色阴沉似水的刘辩,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命令。
刘辩迎向宇文成都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杀了吧。”
刘辩话音落后,宇文成都立时便行动了起来,他伸手招出一队军士,令其亲自处决犯事之人。
直到此时。
一百人才真正感到了死亡即将降临的恐惧,被绑缚双手的众人开始纷纷向刘辩磕头求饶了起来。
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侧过头去,抬手示意宇文成都:“即刻行刑。”
刘辩话音落后,在宇文成都的连番催促下,负责行刑的百名军士纷纷挥下了手中的钢刀,一百颗大好头颅,顷刻间滚落于地。
鲜血顷刻间喷涌而出,将辕门前的土地染成了一抹骇人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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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家无情
一众士兵望着刚刚还在跟自己谈笑风生的袍泽,转眼间便与自己天人相隔,这一幕惊得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望向刘辩时,眼中尽皆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
刘辩目光阴冷,在一众士兵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直将众人逼视得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刘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将目光移向宇文成都,道:“带人前往营中检查一番,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再在死者身上做一番手脚,最好能够将此事推到金人的身上。”
宇文成都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陛下放心,末将省得。”
宇文成都与高宠都曾在金军中任职,他们对金人杀人屠村的手法十分的熟悉,金人那群变态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骑乘战马踩踏死者的尸体,于是宇文成都当即命人将展昭从马场中劫来的数千匹战马赶至营中,随后驱赶头马,带领马群在营内尽情狂奔了一小圈。
望着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蒙古人尸体,宇文成都无奈的轻叹一声,旋即驱赶马群径直向辕门走去。
望着前来复命的宇文成都,刘辩微微一笑,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朕知你生性善良,朕在此保证,待返回大宋之后,定会施仁政,与民休息。”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惶恐,臣何德何能,怎敢劳烦陛下向臣做出保证?”
刘辩微微一笑,道:“你我君臣,无分彼此,何须如此见外?”
刘辩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以免被人抓到马脚。”
《最初进化》
“是。”
宇文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命人带上几日军粮,以及数千匹战马,随刘辩一路向西南行去。
此番刘辩准备借道西夏,自西夏与金国边境一路南下,而后从临洮府(兰州)南下进入西和州,而后一路向东,进入京西南路,直抵襄阳府。
刘辩的行军路线规划的绝对堪称完美,然而放眼当今天下的聪明人却不仅只有刘辩一个,许多人在经过一番推演之后,皆已推算出了刘辩的行军路线。
当完颜宗翰与完颜希尹会合之后,二人连忙召集众将,对刘辩的行进路线进行了一番推演,最终一共推演出三条刘辩南下的必经之路。
完颜希尹手中拿着一根长竿,对着一张巨大的行军地图,说道:“我等只需派重兵封锁住临洮府—延安府—太原府—真定府—至河间府一线,届时,保管赵佶父子插翅难逃。”
完颜宗翰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亲自撰写调令,从国内调集五万大军,严密布控临洮府至河间府一线。
与此同时。
时任四川宣抚使,率军驻扎在利州路兴元府一带的吴玠,从下人手中接到了一封密函。
吴玠一脸狐疑的接过下人递来的密函,扫了一眼密函上的火漆,见火漆完好无损,于是默默的拆开信封,默默的翻看了起来。
看罢之后,吴玠顿感五雷轰顶,一阵眩晕之感,几乎使他当场晕厥过去。
下人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他的手臂,才不使他当众出丑。
麾下将校见状,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时任兴元府御前诸军副统制的杨政,一脸不明所以的望向吴玠,轻轻的唤了一声,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玠长舒一口气,站稳身形,遂向众人摆了摆手,道:“今日便议到这里,你等且先退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的同时,纷纷起身向吴玠告辞而去。
杨政刚刚行至门前,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吴玠的声音,道:“直夫(杨政,字直夫),你且留下。”
杨政闻言,默默的转身望向面色阴沉的吴玠,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杨政说着,忽的悚然一惊,旋即颤抖着抬手遥指北方,颤声说道:“难不成...二圣已经遭遇了不测吗?”
刚刚众人在军前议事的时候,正巧说到了二圣还朝的事情,然而吴玠在接到一封密信之后,议事厅内的气氛立时便变得诡异了起来,杨政已经从其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吴玠默默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杨政见状,正准备长舒一口气的功夫,却见吴玠已经将那封密信递了过来,意味深长的说道:“将它烧了吧。”
吴玠只说让杨政帮忙烧了密信,却对信中内容只字不提。
杨政心领神会,了然的点了点头,接过密信之后,踱步前往烛火旁的功夫,一目十行的将信中内容给看了一遍,看过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抬起不断颤抖的右手,将密信置于烛火前,将之焚烧殆尽。
“何故如此?何故如此啊?”杨政口中念念有词。
吴玠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天家无情,我等为人臣者,又当如之奈何啊。”
“这...这...”
杨政闻言,支支吾吾了半天,虽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遂躬身向吴玠行了一礼,表态道;“下官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吴玠长呼一口气,从口中艰难的吐出四个字,道:“坚壁清野。”
“是。”
杨政点了点头,遂行礼告辞而去。
西夏对刘辩借道一事秉持的是默许态度,彼时的西夏国内,早已满目疮痍,在各国之间苟延残喘,如今听闻赵佶父子即将率军返回大宋,他们对此事自然秉持的是乐见其成的态度,大宋越乱,对自己则越有利,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刘辩率军自进入西夏之后,可谓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直到其率军行至兴庆府(银川)时,才终于遭遇了驻扎在兴庆府东南三十里外的一支金国军队。
西夏不敢招惹战力强悍金国,因此当完颜希尹提出欲遣一支军队进入西夏搜捕刘辩的请求时,西夏仅仅提出了几项并不苛刻的条件,便主动给金军放了行。
这支金军由三千人组成,而这也是西夏肯对其放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统领这支轻骑部队之人乃是赫赫有名的金国大将完颜娄室。
斥候将刘辩已经率军行至兴庆府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与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居高临下的望着前来汇报军情的斥候,道:“再探”
说罢,侧头看向随军出征的小将完颜宗弼,道:“我等只需在此以逸待劳即刻。”
尚显稚嫩的完颜宗弼闻言,皱了皱眉,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完颜娄室,道:“何不前往阻截?”
“拐子马乃天下晓锐,若刘辩想绕道而行,则正中了我等的圈套,届时,我等只需率军衔尾追杀,他们携老扶幼的,根本跑不出多远。”完颜娄室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二百章 一群小机灵鬼
完颜娄室对刘辩此次逃亡行为进行过一番较为详尽的分析和总结,他从中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原本与孝顺二字毫不沾边的刘辩,好像忽然转性了一般,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大孝子,无论身处何等险境,刘辩都始终都没有丢下赵佶,这在完颜娄室看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因为看透了刘辩不肯轻易丢下赵佶这一弱点,完颜娄室才敢这般有恃无恐的说出刘辩一行人马必定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之类的话。
完颜宗弼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将军分析得鞭辟入里,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沙场宿将,宗弼佩服之至。”
完颜娄室微微一笑,侧头看向身旁这位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谦虚道:“王爷过奖了。”
与此同时。
刘辩亦从斥候口中收到了完颜娄室率军出现在了兴庆府东南三十里外的消息。
刘辩当即抬手令军队止步,旋即命人招来宇文成都与高宠等人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宇文成都低头望向被平铺在地上的行军地图,手指在兴庆府东南三十里处点了点,道:“观其排兵布阵之法,统兵之人应是金国大将完颜娄室。”
“陛下请看...”
宇文成都说道:“完颜娄室陈兵之地的正面乃是一片极为空旷的平原,而背面则是一条深不过三尺的河流,其人所领军队名曰拐子马,乃天下骁锐,曾随完颜阿骨打屡立战功,将不可一世的辽军打得溃不成军,其战力不容小觑。”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据朕所知,拐子马只是一支轻骑部队,他们的战力又能高到哪里去?若能从后方对其发起进攻,则必能将其一举歼灭。”
金国部队的轻骑兵,为了给战马减轻负担,大多都是身前着甲,而其后背则是最为薄弱的地方,若能从背后对其发动进攻,则必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高宠闻言,不无担忧的提醒了一句,道:“拐子马所乘战马皆为上品良马,其作战特点主要体现在机动能力强,作风硬朗,其疾如风,一旦向敌人发起进攻,则必定秉持一往无前之势,届时,我们从正面应付已然十分的困难,又如何做到从背后对其发起进攻呢?”
高宠说着,侧头看向正在原地休整的六千大军,见众人听闻拐子马来袭,尽皆面露惊恐之色,不禁惨然一笑,道:“恕末将直言,末将劝陛下最好尽早打消分兵的念头,否则,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刘辩闻言,顺着高宠的目光看了过去,在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之后,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分兵之事,就此作罢。”
刘辩微微一笑,道:“区区拐子马,不过癣疥之疾尔,诸位无须忧虑,朕乃上天之子,必能得到上天的庇佑。”
“是。”
除了宇文成都与高宠之外,其余几名校尉尽皆面露担忧之色。
刘辩见众人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都给朕打起精神来,再敢这般吊儿郎当,朕定要尔等好看。”
众人闻言,心头一惊,连忙摆正心态,纷纷向刘辩表态,临阵之时,必定奋勇冲杀,定不负宋军威名。
刘辩无语的撇了撇嘴,不耐烦的向众人挥了挥手,道:“即刻返回军中,整军备战。”
“是。”
众人纷纷行礼告退而去。
待众人离开后,宇文成都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正欲开口,便被刘辩抬手打断,刘辩自信一笑,道:“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你只管率军向前冲杀,朕自有破敌之策。”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调转马头,向军阵行去。
宇文成都离开后,刘辩默默的打开浏览器,打开国策选项,望向国策中那张尚未开启的巾帼豪杰策卡,喃喃自语道:“此战成败就看你的了。”
其实刘辩对此战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拐子马能够拥有今日这般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完全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结果,就好比当初遇到的白马义从一般,若非刘辩突然率军从后方杀出,那一战的结果还真就不太好说。
刘辩长舒一口气,侧头瞥了一眼已经有些行动不便的赵佶,对展昭说道:“替朕照顾好父皇。”
刘辩说罢,伸手接过展昭递来的马缰,打马在军阵前徘徊了两圈,缓缓开口,道:“朕已辗转北狩多年,如今终于看到了重返故国的希望,朕对天起誓,今日只有战死的赵桓,绝无投降的皇帝。”
刘辩说着,侧头遥望故土方向,道:“朕生于斯长于斯,将来更要埋于斯,尔等皆为宋人,岂可为胡人驱策?”
“斩敌一颗首级者,赏钱万贯,阵斩敌将者,封侯。”
“战死沙场者,从优抚恤,朕保尔等家眷此后衣食无忧。”
刘辩说着,高举马槊,朗声大喝道:“朕今日要带头冲锋,还有一丝血气的大宋儿郎,便随朕一起斩将夺旗。”
刘辩说罢,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的便冲了出去。
一些颇有野心,急于建功立业之人见状,连忙催马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而个别贪生怕死之徒在闻言之后,却是面面相觑了起来,正当众人陷入犹豫不决之际,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犹如野兽般的怒吼,道:“陛下冲锋在前,尔等却在此裹足不前,欲死乎?”
宇文成都说罢,当即挥舞凤翅镏金镋,将几名蠢蠢欲动,欲临阵脱逃之人,当即打杀于当场。
众人见状,侥幸之心尽去,连忙催马向刘辩离开的方向发足狂奔。
选择随皇帝共赴沙场,或许还有机会从中搏一个锦绣前程,再不济也能获得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而若是选择临阵脱逃的话,届时,一定会成为宇文将军的镋下亡魂,这笔账大家算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战场上忽然出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这六千名汉军士兵在冲锋时,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口中却在不住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俺叫李二狗,安庆府人士,今日随陛下共赴黄泉,请各位官老爷在史书上记俺一笔。”
“俺叫赵二虎,泰安府人士,今日随陛下共赴黄泉,请各位官老爷在史书上记俺一笔。”
“.....”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摇头苦笑道:“真是一群小机灵鬼啊。”
第二百零一章 国策:巾帼豪杰
良久之后。
当完颜娄室与完颜宗弼望着一群呜嗷乱叫着自己名字的汉军骑兵时,二人二脸懵逼的对视了一眼,完颜宗弼皱眉道:“这是什么情况?”
完颜娄室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我等只管率军迎战便是,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完颜宗弼闻言,当即率领本部人马,从军阵中分离出来,行至距离军阵一侧列阵,与完颜娄室大军呈犄角之势。
当完颜娄室看清冲锋在前之人正是如假包换的赵桓时,他顿时皱了皱眉,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心道:“皇帝带头冲锋?难不成他疯了不成?”
即便完颜娄室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完颜闍母的死讯,但他仍旧固执的认为那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完颜娄室的印象里,赵桓根本就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侥幸斩杀了完颜闍母,那也只能说明是完颜闍母在临阵之际轻敌大意所致,跟赵桓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望着纵马直奔自己而来的赵桓,完颜娄室当即咧嘴大笑了起来,道:“来得正好,今日便教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金人大多都是一群生性暴虐的变态,他们杀性极重,对宋人几乎毫无怜悯之心。
副将见完颜娄室欲提刀上前应战,于是连忙一把抓住完颜娄室的马缰,极力的劝道:“大人不可,您为一军主帅,岂可与对方斗将啊?”
完颜娄室闻言,顿时面露不悦之色,提刀直指纵马向自己狂奔而来的赵桓,道:“一国之君尚且如此,而本将不过区区主帅而已,面对敌军冲锋,岂可畏首畏尾?若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副将见状,有心再劝,但见完颜娄室瞪着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似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于是他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他默默的向完颜娄室躬身行了一礼,旋即以实际行动来向完颜娄室证明了自己对金国的忠诚之心。
副将握着完颜娄室的马缰用力一扯,战马吃痛,忽将前蹄抬得老高。
完颜娄室见状,连忙夹紧双腿,一边用力勒紧缰绳,一边轻捋马鬃,极力的安抚住胯下的战马。
正当此时,却见副将忽然重重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吃痛,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剑来》
望着副将奋力前冲的背影,完颜娄室已经猜到了副将的心思,副将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提醒完颜娄室,如今的赵桓已然脱胎换骨,绝非易与之辈。
事情果如完颜娄室预料的那般,刘辩与副将很快便迎头撞在了一起。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交手之后,副将的身体便直挺挺的向后方飞了出去。
副将原想凭借一身蛮力与刘辩来一记硬碰硬,刘辩则十分贴心的满足了他的要求,结果,副将果然如愿以偿的死在了刘辩的马槊之下。
一声兵器交击之声过后,副将手中的大刀应声而断,而刘辩手中的马槊却去势不减,径直抽在了副将的胸口,将副将的胸骨击得寸寸碎裂,副将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当场气绝身亡。
完颜娄室见状,顿时瞳孔一缩,被刚刚那一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劫后余生之感。
完颜娄室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若非罕鲁,我今日必将死于赵桓之手。”
完颜娄室说着,忽然皱了皱眉,心道:“赵桓何时变得这般勇武了?他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赵桓吗?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时刘辩已经率军进入了仅距金国军阵一里左右的地方,完颜娄室见状,连忙收起轻视之心,指挥拐子马向刘辩大军迎头撞了上去。
与此同时。
刘辩默默的打开了模拟器,打开国策选项,在巾帼豪杰的策卡上轻轻一点,下一刻,刘辩的面前顿时出现一行提示: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抽取巾帼豪杰策卡?
刘辩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抽卡。”
刘辩话音落后,面前忽然出现一枚紫色锦囊,刘辩伸手在锦囊上轻轻一点,下一刻,紫色锦囊缓缓的绽放开来,而刘辩的面前亦随之出现了一行提示:
花木兰:武力91,智力85,统御79,政治71,野心20,道德90,忠诚100,魅力94。
刘辩见状,顿时大喜过望,道:“好一个巾帼豪杰花木兰,朕等的就是你。”
刘辩脚踩马镫,四处张望了一番,虽然没有找到花木兰的身影,但他深知,此刻花木兰定然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刘辩不敢太过分心,两支骑兵队伍在发足狂奔的情况下,很快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人喊马嘶声随之响起,率先与对方撞在一起的前军将士在拐子马的强大攻势之下,纷纷落马,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随后而来的战马给踩成了一滩肉泥。
刘辩挥舞着一杆丈余马槊,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将眼前金兵尽皆击落于马下,然而仅凭刘辩一己之力却不能起到扭转战局的效果,饶是加上勇猛无敌的宇文成都,仍旧不能改变双方甫一交战,己方便落入下风的既定事实。
双方骑兵在急速狂奔的情况下,很快便将对方军阵打了一个对穿,当双方向前奔出一里,完成调转马头等一系列战术动作之后,完颜娄室望着死伤惨重的赵桓大军,不禁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黄口小儿,空有一身蛮力,却并无统兵之能,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完颜娄室对此战的结果已然抱有必胜的信心,然而正当他率领军队完成调转马头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犹如闷雷般的闷响。
完颜娄室皱了皱眉,循声回头望去,待其见到身后那股几乎要冲破天际的滚滚烟尘之后,他顿时被惊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侧头看向身旁的亲兵,喝道:“身后来者何人?快去探查一番。”
“是。”
亲兵闻言,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旋即渐渐放缓马速,当他成功脱离出正在发足狂奔的骑兵军阵之后,满脸侥幸的长呼一口气,心中随之升起一丝劫后余生之感。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忽觉胸口一痛,低头望去,却见一支箭矢透胸而出,鲜血自胸口汩汩流出,亲兵满脸惊惧的发出一声惨叫之后,便一头栽落于马下。
第二百零二章 宗弼休矣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被正在率军发起冲锋的完颜娄室尽收眼底,完颜娄室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
完颜娄室气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想道:“斥候失职,斥候失职,身后出现大股骑兵,而他们对此却一无所知,真是该死,待此战过后,我定要斩尽军中斥候,以解心头之恨。”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完颜娄室因一时不察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四顾打量了一番,原本打算将完颜宗弼那支人马当做奇兵来用,在关键之时,给与刘辩致命一击,而如今战场上突逢变故,他也只得提前让完颜宗弼率军参战,否则,己方在被包饺子的情况下,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完颜娄室在经过片刻的沉吟之后,当即命人以响箭示警,命完颜宗弼即刻率军前来与自己会合。
望着直冲云霄的响箭,完颜宗弼皱了皱眉,无奈的轻叹一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深知军令如山的道理,因此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指挥人马径直向战场冲杀而去。
完颜宗弼陈兵之处,距离战场大约十五里左右,骑兵冲锋顷刻可至,然而就在完颜宗弼率军冲至半路之时,斜侧忽然杀出一支人马,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般,径直刺入了正在发足狂奔的这支由五百名拐子马所组成骑兵的肋部。
完颜宗弼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已经冲出老远的他,连忙调转马头,提着一柄宣花斧,径直向当头那名手提虎头湛金枪之人冲杀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轻装骑兵在冲锋时与重装骑兵有着明显的不同,轻装骑兵发起冲锋时,阵型相对比较松散,骑兵与骑兵之间,有着较大的间距,而重装骑兵在冲锋时,则需要摆出极为密集的阵型,以平推的方式,冲散敢于拦在面前的一切敌人。
而轻装骑兵的进攻方式,采取的大多都是类似于后世打游击的方式,突施冷箭,射完就跑,通过极强的机动性来有效的牵制、打击敌人。
完颜宗弼率领的这五百名拐子马采取的便是最为熟悉的游击战法,而完颜娄室则率领大队人马选择与刘辩正面硬钢,以此来为完颜宗弼创造出更多的腾挪空间。
然而一支汉人奇兵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金人的进攻节奏,年轻气盛的完颜宗弼见来人居然是金国曾经的手下败将,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提着一柄宣花大斧迎着高宠便冲了过去。
“来的正好,就怕你不来呢。”
高宠见状,大喜过望,挥舞虎头湛金枪便与完颜宗弼战在了一起。
二人甫一交手,完颜宗弼立时便落入了下风,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的高宠,竟拥有这般惊人的武力。
完颜宗弼本就不是高宠的对手,如今又犯了战场分心的大忌,这无疑加速了他的败亡时间,当双方交手至第七回合时,高宠忽然虚晃一枪,做出了一个难度系数颇高的收枪动作,硬生生的将直刺向完颜宗弼胸口的长枪给拉了回来,旋即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了完颜宗弼的肋部。
完颜宗弼手中的宣花斧本就是一柄颇有分量的重兵,见高宠挥枪直奔自己胸口而来,他连忙举斧奋力抵挡,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高宠竟突然变招,而此时的完颜宗弼再想收斧回防已是不及,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刺进自己的肋下。
虎头湛金枪刺破铠甲,寸寸进入完颜宗弼的体内,直到枪头没入一半,高宠才倏地抽出长枪,连带着将完颜宗弼一并带落于马下,旋即用枪头抵住完颜宗弼的脖颈,道:“某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缚吧。”
完颜宗弼倒也硬气,饶是身受重伤,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丁声音,如今见高宠将长枪抵在自己的脖颈前,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惧怕,反而还露出了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金只有战死的完颜宗弼,没有投降的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说罢,突然伸手攥住抵在脖颈前的枪头,用力将枪头拉向自己的脖颈。
高宠对此早有防备,手臂稍一用力,便将长枪从完颜宗弼的手中抽离了出来,而完颜宗弼那只握着长枪的手,顿时便脱了一层皮。
望着完颜宗弼血肉模糊的右手,高宠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说罢,根本不给完颜宗弼开口说话的机会,抬枪在完颜宗弼的头上轻轻地一敲,当场将他给击晕了过去。
高宠顺势俯身将完颜宗弼给提了起来,旋即以完颜宗弼的身体作为人肉盾牌,左手高举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弼,右手提着虎头湛金枪,在金军中左冲右突,直杀得金军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金人见完颜宗弼被对方俘虏,投鼠忌器之下,面对在阵中左冲右突的高宠时,顿时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
双方仅仅激战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以汉军大获全胜而告终。
高宠默默的在两百名跪地请降的金兵脸上扫视了一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看来号称天下骁锐的拐子马也着实不怎么样嘛。”
高宠说着,笑呵呵的看向脸上仍旧带着一抹难以置信表情的汉人士兵,指了指被反手绑缚起来,垂头丧气的金军士兵,道:“这么一看,咱们非但不比他们差,反而还比他们强出不少呢。”
“咦...”
一名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汉人士兵,眨了眨眼,道:“咱们居然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拐子马?”
“我的天哪,照我看来,他们战无不胜的神话根本就是吹出来的嘛。”
“什么狗屁的天下骁锐,老子打的就是骁锐。”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时一名比较明事理的队率却是拍手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旋即大笑着说道:“此役全赖高将军指挥得当,我等方能有此大胜,将军威武。”
队率话音落后,现场顿时想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与呐喊。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正当此时,不知何人带头喊了一句:“大宋必胜。”、
众人闻言,顿时士气大振,高举兵器放声大吼:“将军威武,大宋必胜。”
呐喊声伴随着一股清风,渐渐的传到了正率军与刘辩展开激战的完颜娄室的耳中,完颜娄室闻声,顿时惨然一笑,道:“宗弼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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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大破拐子马
完颜娄室万万没想到,完颜宗弼竟然败得如此之快,这给己方军队的士气带来了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
当高宠高举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弼飞马向金军狂奔而来时,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完颜娄室,顿时露出了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哭丧着脸说道:“哎呀,糟了。”
前有刘辩与宇文成都率领大军堵截,后有花木兰率领人马追赶,斜侧又忽然窜出来一支奇兵,向大军肋部直插而来,而被高宠高高举在半空中的完颜宗弼亦成为了压垮这支金人骑兵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望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弼,金兵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泄,无论完颜娄室使出千般手段,都不能改变拐子马即将战败的既定事实。
花木兰率领五百骑兵从后方给与了这支金军轻骑一记当头棒喝。
轻骑的背后是最为薄弱的地方,一旦遭遇突袭,则必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完颜娄室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断地挥舞马鞭,抽打在面露惊恐之色的金兵身上,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蓦的,完颜娄室忽觉心头一震,心中生出一丝好似被猛兽给盯上了的感觉,他连忙抬头向四周搜寻了一番,当他与刘辩的目光接触到的那一刻,他终于找到了令自己感到心悸的源头。
望着犹如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猛兽般,死死盯着自己的刘辩,完颜娄室不禁咽了口口水,心道:“真是好大的威势,这才几日不见,竟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正当完颜娄室望着刘辩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慌,完颜娄室本想打马绕过刘辩,避其锋芒,然而当他正准备催动战马向左侧绕行之时,却见左前方忽然出现一名身着金盔金甲的大将,以一人之力便完全封死了完颜娄室的逃亡路线。
“我的天呐,宇文成都。”完颜娄室顿时惊叫失声。
宇文成都威名在外,完颜娄室根本不敢触其锋芒,他分别在宇文成都与刘辩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紧咬牙关,硬着头皮做出了从刘辩处突围的决定。
事已至此,金军败局已定,完颜娄室十分果决的做出了率军突围的决定。
完颜娄室重重一夹马腹,胯下宝马吃痛,迈开四蹄向刘辩径直发足狂奔。
刘辩见状,顿时大喜过望,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罢,挥舞马槊径直向完颜娄室撞了上去。
面对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刘辩,完颜娄室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再也不是战前那个欲同刘辩阵前斗将的完颜娄室了。
副将的死,以及在亲眼看到刘辩挥舞马槊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之后,完颜娄室对刘辩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
“他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怯懦之人?他根本就是一个善于伪装的骗子。”
完颜娄室纵马奔向刘辩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完颜娄室话音落后,现场顿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之声。
一击过后,刘辩渐渐收回马槊,纵马与完颜娄室错身而过,而完颜娄室则始终保持着高举大刀的动作,待胯下宝马向前冲出数十步之后,却听咣铛一声,完颜娄室手中大刀应声落地,而完颜娄室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之后,亦随之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气绝身亡。
距离完颜娄室最近的几名汉人士兵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完颜娄室,却见他的胸口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陷,刘辩刚刚挥舞马槊,狠狠地抽打在了完颜娄室的胸口,将他的胸骨寸寸击碎,整个胸骨几乎全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成功斩杀完颜娄室之后,刘辩继续纵马向前发足狂奔,冲入金军骑阵中,如虎入羊群般,挥槊乱杀,将一众号称天下无敌的拐子马杀得肝胆俱裂。
宇文成都见状,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打马来到完颜娄室的面前,用凤翅镏金镋将完颜娄室高高挑起,旋即打马缓步向金军行去,一边走一边高声说道:“完颜宗弼已为高将军所擒,而完颜娄室业已成为了陛下的槊下亡魂,若尔等仍旧执迷不悟的话,他二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没了主心骨的两千金军轻骑,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只得无奈翻身下马,纷纷向刘辩跪地请降。
刘辩见状,终于长舒一口气,策马前行,径直来到花木兰的面前,明知故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花木兰见状,连忙翻身下马,行至刘辩身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花木兰,拜见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世大罗》
花木兰被模拟器代入的身份是一名久居西夏的汉人女子,听闻刘辩成功逃出五国城之后,当即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准备待刘辩率军进入西夏之后,前来与之会合。
刘辩见状,连忙翻身下马,抬手虚扶道:“将军快快请起。”
待花木兰起身之后,刘辩笑呵呵的踱步上前,附耳说道:“花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朕钦佩之至,待朕返回大宋之后,定要命人为花将军建一座大大的生祠,令后人永世纪念花将军今日的忠勇之举。”
花木兰闻言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血污的脸,望向刘辩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不解,俏脸微红道:“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刘辩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轻轻一叹,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又如何治理好一个诺大的国家呢?”
花木兰闻言,忽然老脸一红,望向刘辩的目光中只剩下一抹难以掩饰的尴尬,道:“陛下所言极是。”
刘辩将花木兰刚刚那一番表情变化丝毫不落的尽收眼底,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若是换作赵桓那厮,还真就不见得会认出花木兰是女儿身。”
刘辩说着,默默的在花木兰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当目光移向花木兰的脸上时,刘辩却是暗暗地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单以容貌而言,花将军的容貌顶多也就是中上之姿,与貌美如花之类的字眼怕是一点也不沾边啊。”
“咦?”
刘辩忽然一怔,摇头苦笑了一声,心道:“许是单身久了,见到一个女人便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时宇文成都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一脸警惕的望着面前的花木兰,道:“陛下,此人来历不明,我等理当谨慎对待才是。”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亲自为宇文成都介绍道:“这位是花将军。”
“花将军心向大宋,对朕忠心耿耿,成都尽管放心便是。”刘辩说着,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向花木兰拱了拱手,道:“多谢花将军出手相助。”
宇文成都对刘辩的话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
第二百零四章 完颜宗望
宇文成都默默地凑到刘辩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那些俘虏当如何处置?”
刘辩闻言,默默的回身瞥了一眼主动跪地请降的金兵,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刘辩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无奈的发出一声轻叹,道:“将他们全都绑缚在一起,带着他们一同上路吧。”
宇文成都闻言,略显迟疑的皱了皱眉,不无忧虑的说道:“若是他们趁我军与金军激战正酣之际,忽然做出临阵倒戈之事,届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刘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朕亦想过此等结果,然而若是将他们尽数屠戮殆尽的话,届时,当我等再与金军遭遇之时,金军必定会与我军死战到底,这无疑会给我军带来巨大的伤亡,两权相害取其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成都受教了。”
“忽然多出两千张嘴,军中粮草恐怕难以支撑太久,是否...”
宇文成都说着,伸手向东指了指,正欲开口说话之时,却被刘辩挥手打断,刘辩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先饿他们三日再说,咱们先前从蒙古马场截获的战马,与此番从拐子马手中截获的战马,均可作为军粮食用。”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皱了皱眉,道:“以良马充饥,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没有上好的草料,再好的战马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战力,四肢无力的良马,比之驮马亦多有不如。”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感到十分的惋惜,但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刘辩的话语,于是只好任由军士宰杀战马,以作充饥之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待一众军士吃饱喝足之后,刘辩再次率军自西宁一路南下,进入吐蕃,直奔积石山而去。
当众人行出百里之后,却见斥候飞马来报:“报——前方五十里发现一支由数千人马组成的骑兵部队,他们拦在了通往积石山的必经之路。”
“可曾探明对方主将是何人?”刘辩问道。
“对方阵中立着一杆高达数丈的大纛,上书斡离不三字。”斥候回道。
“原来是他。”
刘辩长呼一口气,道:“完颜宗望啊。”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宇文成都,道:“分兵吧。”
宇文成都闻言,皱了皱眉,道:“请陛下亲率一支人马在后方为末将掠阵,末将定率军为陛下冲开一条血路。”
刘辩闻言,大受感动的同时,却是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你我君臣,生死与共,朕绝不会丢下你独自偷生。”
宇文成都闻言,忽觉心中一酸,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打转,正欲再劝刘辩一番,却见刘辩微笑着挥了挥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宇文成都说道:“此事就此决定。”
宇文成都闻言,将头转向一边,默默的擦了一把挂在眼角的几滴泪珠,再次看向刘辩时,目光坚毅的向刘辩拱了拱手,道:“请陛下予臣一支人马,臣请为先锋,为陛下破阵。”
刘辩闻言,伸手指了指落后于自己半个身位的花木兰,道:“与你一千人马,以花将军为副将,随你一同破阵。”
“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点齐一千人马之后,正欲出发之时,却听刘辩忽然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
宇文成都不明所以的望向刘辩,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刘辩伸手指了指被裹挟而来的两千名金军俘虏,道:“驱使他们率先冲阵,你率军作为第二梯队,向金军发起第二轮进攻。”
宇文成都默默的瞥了一眼被饿得无精打采的金军俘虏,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臣佩服之至。”
说罢,当即率军向正在五十里外以逸待劳的完颜宗望大军徐徐而去。
两千名俘虏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抵着汉军的刀枪,但有抗命者,格杀勿论。
在接连付出几十条年轻生命之后,金军俘虏才终于屈服在了汉军的淫威之下。
望着失声痛哭的金军俘虏,身后的汉人士兵甭提心里多痛快了,从前他们耀武扬威的时候,没少欺负大宋百姓,常视宋人为猪狗,如今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终于轮到让金人尝一尝饱受凌辱的滋味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两千名金军俘虏在皮鞭与刀枪的驱赶之下,终于来到了金军军阵的面前,望着军容齐整的数千金军,宇文成都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回身瞥了一眼紧紧跟在身后的刘辩大军,宇文成都无奈的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这支军队的精锐程度,似乎更胜拐子马一筹啊。”
战马更加高大,士兵更加精悍,甲胄更为精良,眼前这支骑兵部队根本就是大一号的拐子马,或者说是加强版的拐子马。
正当宇文成都一筹莫展之际,对方阵中忽然走出一人,宇文成都抬头望去,见排众而出之人正是这支军队的主帅,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二子,宋人称之为金国二太子的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打马前行十余步便勒紧缰绳,他对宇文成都颇为了解,深知宇文成都身负霸王志勇,因此不敢与之靠得太近。
望着越发威风凛凛的宇文成都,完颜宗翰重重的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与不屑,道:“宇文成都,据我所知,宗翰一向待你不薄,可你却为何要做出背主之事?”
宇文成都闻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道:“尔等蛮夷,不服教化,虽有取地之力,却无治世之德,某不屑与尔等为伍。”
完颜宗望闻言,顿时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但仍旧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伸手点了点站在宇文成都身后的刘辩与赵佶,饶有玩味的说道:“难不成他父子二人便有治世之德吗?”
宇文成都闻言,回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兼之怀有仁德之心,比之尔等蛮夷不知要胜出多少倍,尔等粗鄙蛮夷,怎敢与陛下相提并论?”
完颜宗望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好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竟这般不知好歹,本想看在宗翰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既然你不知好歹,便休怪我辣手无情了,我已对你仁至义尽,准备引颈受戮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陛下强势崛起,而金国则气数已尽,战场之上,生死难料,你且返回阵中好生等待,某这便来取尔等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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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劲敌
“哼...”
望着不可一世的宇文成都,完颜宗望重重的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冥顽不灵。”说罢,转身回到阵中,遂向身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点了点头。
这名身着将甲的金国将军名叫完颜习不失,乃是金国宗室大臣,曾随金太祖完颜旻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完颜习不失抬手示意身后士兵为完颜宗望让开一条道路,请其前往中军观战。
望着渐渐隐入阵中的完颜宗望,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与刘辩对视了一眼,后者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莫要再耽搁时间,开始进攻吧。”
面对只守不攻的金国军队,刘辩无奈的向宇文成都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因为他们根本耗不起,一旦金国援军到来,届时,刘辩一行必将死无葬生之地,因此,即便处于下风,刘辩仍旧毫无保留的向宇文成都下达了向金军发起冲锋的命令。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将紧握着凤翅镏金镋的右手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冷冷的瞥了一眼被吓得噤若寒蝉的两千名金国俘虏,旋即抬起凤翅镏金镋向金军阵中一指,道:“无需本将再多说什么了吧?不想死的,即刻向前方军阵发起冲锋,否则,格杀勿论。”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根本不给金国俘虏开口说话的机会,侧头看向花木兰,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花木兰闻言,长呼一口气,将头撇向一旁,旋即向身后的军士挥了挥手。
下一刻,稀稀拉拉的箭矢开始向俘虏中倾泻而去。
众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当即被箭矢驱赶着疯狂向金军阵中发足狂奔。
宇文成都与花木兰率领一千骑兵亦步亦趋的跟在俘虏的身后,用箭矢迫使他们拼命撞向金军军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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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宇文成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俘虏进入距金军军阵一箭之地时,对方阵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宇文成都循声抬头,却见两千名金军俘虏顷刻间便被笼罩在了由同胞激射而出的箭幕之中。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金军俘虏开始成片倒在血泊之中。
宇文成都见状,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想道:“陛下圣明,幸亏有他们替我等挡下这一轮箭雨,否则,我军必会出现大面积的伤亡情况。”
望着顷刻间便惨死于血泊之中的金军俘虏,花木兰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默默的轻叹一声,待行至距金军军阵不足三百步时,她高举手中长枪,高声大吼道:“破阵。”
花木兰话音落后,身后骑兵纷纷从腰间解下长约三尺的短矛,齐齐地向金军阵中投掷了出去。
一轮投掷过后,金军军阵顿时出现了一丝骚动,前方军阵开始出现人员伤亡,在接连付出四十余名士兵的生命之后,完颜习不失才渐渐的稳住了大军的阵型。
望着悍不畏死的汉军骑兵,完颜习不失冷冷一笑,满脸轻蔑的说道:“论起骑兵作战来,咱们金人是你们的祖宗。”
完颜习不失说罢,向迎面而来的汉军骑兵挥了挥手,道:“斩将夺旗者赏千金,官升三阶。”
完颜习不失话音落后,身后金军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向迎面而来的汉军骑兵发起了一波如潮水般的决死冲锋。
且不说金军的战力如何,单就这份悍不畏死的气势,就足以令刘辩对其刮目相看一番。
“高宠。”
“末将在。”
“待成都与金军接战之后,你即刻率领一千人马作为第二梯队,向金军发起第二轮进攻。”刘辩说道。
“是。”
高宠点了点头。
双方在一处广阔平原上展开骑兵对冲,而刘辩则并没有一次性的亮出自己的全部家底,他将近五千骑兵一分为三,呈递次向金军发起进攻,这么做的好处在于可以始终保持军队的强大战力,并可以长期给予金军造成较大的防守压力。
一股脑的冲锋很容易造成大军士气迅速衰竭,因此,呈梯次进攻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能保存既有战力,又可以为刘辩争取到一些从对方阵中找寻破绽的时间。
两军接战之后,宇文成都挥舞凤翅镏金镋,一路前冲,所过之处,犹如劈波斩浪一般,将眼前之敌尽数斩落于马下,而后马不停蹄的直奔完颜习不失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
早已洞穿宇文成都心思的完颜习不失,冲宇文成都邪魅一笑,旋即好似在放风筝一般,始终同宇文成都保持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率领十几名亲兵不疾不徐地向中军退去。
宇文成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习不失徐徐后退,却又无计可施,虽然他仍旧凭借高超的武艺可以轻松做到在阵中大杀四方,然而此番面对的敌人却不比完颜娄室率领的那支拐子马,这支军队不只战斗作风强悍,他们还有着极其顽强的战斗意志,面对这样一支战力强悍的敌人,若想从正面冲破他们的军阵,从而擒杀对方主将,简直比登天还难。
双方接战之后,宇文成都与花木兰凭借高超的武艺,合力为后续骑兵打开了一条缺口,然而,当一千骑兵顺着缺口冲入金军军阵之后,这一千人马瞬间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除了仍在阵中奋勇拼杀的宇文成都与花木兰之外,其余一千骑兵几乎未能给这支金军造成丝毫的物理伤害。
饶是高宠紧随而至,却仍旧没能给这支金军带来明显的伤亡。
刘辩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侧头看向表情严肃的赵佶,道:“你我父子,就此别过,再见之时,想来已是...”
刘辩说着,忽然惨笑一声,道:“算了,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见的了,就这样吧。”
赵佶微微一笑,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皇儿保重。”
赵佶说罢,从展昭腰间抽出佩剑,将之紧紧攥在手中,道:“朕乃行将就木之人,再也不想遭受奔波之苦,此番若胜,朕便将这把老骨头葬在大宋的土地里,若败,便葬于这片荒无人烟的广阔平原,只要不让朕死在金国,朕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辩循声望向赵佶,道:“若你早有此心,你我父子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悲惨的结局。”
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高举手中马槊,道:“胜败在此一举,大宋儿郎随朕尽情冲杀,至死而已。”
刘辩说罢,当即率领余下三千人马,悍不畏死的向金军军阵冲杀而去。
第二百零六章 神秘援军
刘辩率领麾下人马加入战场之后,顿时为宇文成都与高宠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望着挥舞马槊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的刘辩,完颜宗望微微一怔,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此为肘腋之患也,今日定要将其杀之而后快,以解大金后顾之忧。”
完颜宗望说罢,仅仅留下五十名亲兵随扈在侧,剩余五百五十名亲兵全部被他派往战场围剿刘辩,完颜宗望已然对刘辩动了杀心,此役势必要将其斩杀于当场。
完颜宗望的亲兵是金国赫赫有名的铁浮屠的前身,他们具装马甲,身着重甲,但战力尚未形成,士兵之间配合尚不默契,因此与后来的铁浮屠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待五百五十名重装骑兵加入战场之后,刘辩等人顿感压力倍增,而己方亦随之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情况。
刘辩见状,连忙大喊宇文成都,让其带人前去剿杀重装骑兵。
宇文成都手持重兵,与重装骑兵对阵时拥有较为明显的优势,重装骑兵行动缓慢,身着重甲不惧刀枪,唯独惧怕重型兵器,凤翅镏金镋击打在重甲上噗噗作响,而遭受攻击之人,大多骨断筋折,或伤及内脏,终因重伤不治而死。
正当刘辩率军在前方奋力厮杀之际,被展昭护在中军的赵佶默默的侧头看向跃跃欲试的展昭,道:“朕这里已经不需要人保护了,你且去吧。”
展昭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拱手向赵佶行了一礼,道:“陛下命卑职时刻随扈在太上皇身侧,保护您老人家的安全,无陛下旨意,卑职必须寸步不离的随扈在您的身侧,若您不幸遭遇不测,则卑职百死难辞其咎。”
赵佶闻言,惨然一笑,伸手指向在阵中奋力拼杀的刘辩等人,道:“朕知你武艺绝伦,与其在此保护朕这样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倒不如前去助皇儿一臂之力,若皇儿不幸战死沙场,届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赵佶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你大可将心放到肚子里,金人又岂会分兵来对付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呢?”
展昭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侧头瞥了一眼与自己一同随扈在赵佶身侧的百名士兵,遂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近一段时间以来,蒙古与金国频频交恶,而作为蒙古仆从军的他们,应该对金人有着天生的敌意。”
展昭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决定相信这群仆从军一回,他反复嘱咐了众人几遍,遂从一名士兵的手中接过一杆长枪,左手持枪,右手持剑,纵马径直杀向了激战正酣的前方战场。
展昭大多采取的都是轻快灵的作战方式,他专挑身着轻甲之人发起攻击,或以长枪挑刺对方脖颈等薄弱之处,或挥剑抹向对方的脖颈。
展昭的加入,倒也给尽显颓势的汉军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
金兵主要强在集体,而非个人,金兵军事素养极高,单兵作战能力也普遍优于汉人士兵,但那也得分跟谁比,他们在面对武力值高达89点的展昭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展昭当前的处境便是战场上的一处缩影,刘辩、宇文成都与高宠在战场上大杀特杀,而汉人士兵却在不断的拖着他们的后腿,最终导致刘辩等人的付出尽数付诸于东流。
刘辩眼睁睁的看着战场形势渐渐的呈现于一边倒的悲惨境地,心急如焚的他亦实在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来,手中马槊越来越重,而他的双臂亦随之传来了一阵酸麻之感。
正当刘辩渐渐陷入绝望之际,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来自高宠的痛呼。
刘辩见状,奋力挥舞马槊,将面前金兵捅杀于当场,旋即循声望去,却见高宠的右侧肩窝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枪,鲜血自肩窝处汩汩流出,高宠伸手死死攥住刺入肩窝的长枪,挺枪直刺,将重伤自己之人,捅杀于当场。
“高宠。”
刘辩满脸焦急的向高宠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高宠闻言,顿时冲刘辩咧嘴一笑,高声回应道:“陛下放心,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刘辩闻言,稍感安心,但面对当前的被动局面,却始终想不出破敌之策,想到模拟器中还有一张“悬壶济世”策卡尚未开启,刘辩顿时无语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也没听说历史上哪位郎中会武术啊?”
刘辩说着,回头瞥了一眼远处心急如焚的赵佶,道:“算了,还是把那张策卡留给他用吧。”
望着置身于阵中却不断左右张望的刘辩,完颜宗望抿嘴一笑,道:“他已经开始慌了。”
望着愈战愈勇的金军士兵,完颜宗望满意的点了点头,抚掌大笑道:“大金儿郎果然不负众望,此役之后,定当重重嘉奖一番。”
身处中军居中指挥的完颜习不失闻言,回头望向完颜宗望,正欲大笑着回应一句,却不想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满脸震惊的抬手直指完颜宗望的身后,大吼道:“斡离不,小心。”
完颜宗望闻言一怔,连忙顺着完颜习不失手指的方向回身望去,结果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却见一支装备极其精良的骑兵队伍,正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径直向自己奔驰而来。
这支骑兵队伍的人数大约在五百人左右,当先一人手提长枪,身着将甲,身后披风迎风猎猎作响。
完颜宗望此刻再想逃跑已是不及,于是连忙指挥麾下五十名亲兵前往阻击迎面而来的骑兵,试图以此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救援时间。
结果,双方甫一接战,完颜宗望麾下五十名亲兵便立时败下阵来,来将手提长枪,枪出如龙,只一瞬间的功夫,便接连挑翻四名金兵,看得完颜宗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道:“来者何人?”
来将闻言,并不答话,而是眯着一双冷眸,犹如野兽锁定猎物般,将完颜宗望死死的锁定在了自己的擒杀名单之中。
数息之后。
来将终于冲破层层封锁,径直向完颜宗望冲杀而来。
完颜宗望见状,连忙紧了紧握着马槊的右手,旋即纵马向其迎面撞了上去。
一声兵器交击之声过后,完颜宗望随之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落于马下,倒在地上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右侧肩窝,鲜血自指缝间汩汩流出。
来将冷冷的瞥了完颜宗望一眼,旋即挥舞长枪,重重的击打在了完颜宗望的后颈。
突遭袭击的完颜宗望不禁发出一声闷哼,旋即两眼一黑,当场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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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岳将军
望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望,完颜习不失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催马向俯身将完颜宗望高高举起之人冲杀而去。
待二人相隔二十余步时,完颜习不失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却见眼前之人年约二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面容方正,双目炯炯有神,一身凌然正气,完颜习不失见之,竟不由生出一股来人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望着愈发临近的青年将军,完颜习不失忽觉心头一紧,竟然主动放弃了与之斗将的想法。
完颜习不失忽然拨转马头,堪堪躲过横冲直撞而来的青年,向前奔出数十步,才堪堪勒紧缰绳,转头与正回身望向自己的青年将军对视了一眼。
青年将军嘴角带笑,眼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轻蔑,冷冷的瞥了完颜习不失一眼,旋即率军向正在军阵中勉力支撑刘辩冲了过去。
青年将军将完颜宗望高高举过头顶,纵马所经之处,朗声劝降道:“完颜宗望已被我生擒活捉,不想死的便立刻下马投降,陛下心怀仁德之心,或可饶尔等一命。”
刘辩闻言,循声望向将完颜宗望高高举过头顶的青年将军,见其生得虎目浓眉,颇具名将之资,心生欢喜之下,便不再与他计较擅自代自己劝降金军之事。
青年将军途经之处,金军士兵纷纷循声望向被其高高举过头顶的完颜宗望,见其所言非虚,金军士气顿时跌落至冰点。
正当此时。
侥幸躲过一劫的完颜习不失当即命人吹响进攻号角,以此凝聚人心,旋即朗声大喝道:“阵斩赵桓之人,赏千金,封万户侯。”
完颜习不失与完颜宗望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他是完颜宗翰的铁杆心腹,因此即便完颜宗望已经落于敌手,但他却仍旧不打算就此放过刘辩等人。
如今仗都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了,算上完颜娄室与完颜宗弼等人,金军为了追捕赵佶父子,已经付出了数千条年轻的生命,如今赵佶父子就在眼前,而己方又占据着十分明显的优势,完颜习不失又怎会轻易放过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完颜习不失的话立时起到了十分显著的效果,一众金兵见状,顿时在各自百夫长的鼓舞下,重整士气,再次向刘辩一行发起了如潮水般的进攻。
青年将军见状,当即从背后解下铁胎弓,又从胡禄中捻起三支箭矢,对准完颜习不失所在的方向,接连射出三支羽箭。
二人相距两百步左右,当完颜习不失见其张弓搭箭之时,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不相信一名年纪轻轻的将军,能够拥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箭法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才能练就出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而眼前这位年轻将军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即便是从十几岁便开始练习骑射功夫,至今也不过才只有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只用几年时间便练就出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呢?
正当完颜习不失一脸不屑的看向青年将军时,他忽觉脑门一疼,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脑门,却见那里正插着一支嗡嗡作响的羽箭,箭杆没入三寸有余,接着,完颜习不失又觉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艰难的低下头,望向几乎透背而出的箭矢,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这...怎么可能?”
第三支箭矢贴着完颜习不失的右侧脸颊向前激射而出,径直钉在了一名金兵的脸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完颜习不失被惊得浑身一颤,身体好似不听使唤的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旋即一头栽落于马下。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完颜习不失的口中仍旧在重复着刚才那句话:“这...怎么可能?”
完颜习不失的死彻底成为了压垮这支金兵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青年将领率领麾下骑兵只用了一个冲锋,便将金军杀得溃不成军。
望着这支装备精良且作风十分强悍的宋国军队,刘辩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十分复杂的神色,道:“朕万万没想到,大宋竟然有此强兵。”
这支骑兵的战力比之金兵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完颜宗望被生擒,以及完颜习不失战死沙场,金兵的士气亦随之跌落至冰点,而这支战力强悍的生力军的加入,则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金兵在各自百夫长的指挥下,又负隅顽抗了一阵,遂在刘辩等人的合力围剿之下,纷纷主动下马,向刘辩跪地请降。
望着主动弃械投降的金兵,刘辩长舒一口气,默默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好险。”
宇文成都将身背数创的花木兰带到刘辩的面前,道:“花将军伤势沉重,需尽快请人为其诊治一番。”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旋即默默的打开模拟器,打开国策选项,在“悬壶济世”策卡上轻轻一点。
下一刻。
一名背着一只药箱的中年郎中默默地来到刘辩的面前,道:“草民长孙伟,拜见官家。”
刘辩打开模拟器,进入西殿,在御医表的名单中查看了一番,见其时年三十二岁,医术等级为6级,于是连忙让长孙伟为花木兰诊治一番。
长孙伟连忙命人将花木兰抬到一边,为其止血疗伤。
期间花木兰刻意屏退左右,又与长孙伟耳语了几句,长孙伟大感震惊的同时,又对花木兰的忠君报国之心感到万分的钦佩,于是决定暂时帮他保守秘密。
与此同时。
刘辩终于抽空望向了刚才那位出手惊人的青年将军,道:“这位是?”
青年将军闻言,连忙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姓岳,单名一个飞字,乃宗将军麾下先锋,今日有幸得见官家,实在荣幸。”
“哦...”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宗泽吧?”
“朕观你一身武艺不俗,日后便留在朕的身边,暂任先锋之职,不知岳将军以为如何?”刘辩问道。
岳飞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抱拳行礼道:“末将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好。”
刘辩抬手虚扶,道:“爱卿有救驾之功,待回到大宋之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谢官家。”
现在的岳飞还只是一个愣头青,远没有后来那般高的政治觉悟,听闻刘辩竟这般看重自己,顿时喜形于色,心中生出一种怀才不遇多年,终于得遇明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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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大孝子
就在刘辩命宇文成都与高宠前往收拢降卒之际,被团团护卫在中军的赵佶却是遭到了早已蓄谋已久的完颜宗弼的突然袭击。
虽然完颜宗弼被绑缚着双手双脚,但并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他见赵佶等人尽皆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之中,而负责看管自己之人亦因此而放松了警惕,于是好似一只僵尸般,蹦蹦跳跳的来到赵佶的身旁,趁其不备,用肩膀狠狠地撞向赵佶,当场将毫无防备的赵佶撞得一头栽倒于地。
一击得手之后,完颜宗弼一脸得意的望着连声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当场晕死过去的赵佶,道:“昏君,忒不禁撞,莫不是死了吧?”
“嘿嘿嘿...”
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完颜宗弼以有心算无心,将年老体衰的赵佶掀翻在地,直到他阴阳怪气的说起风凉话时,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
几名士兵见状,连忙以一记饿虎扑食,将完颜宗弼狠狠扑倒在地,旋即怒不可遏的赏了他一记老拳,直打得完颜宗弼鼻青脸肿,才肯罢手。
经此一役之后,汉人士兵在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兵并非不可战胜,故而在面对金人时,终于又重新拾起身为汉人的荣耀,揍起完颜宗弼来毫不手软,直打得他双手捂裆,好不狼狈。
该说不说,这几名汉人士兵下手是真黑,专挑下三路招呼,根本就是要绝了完颜宗弼的后路。
良久之后。
刘辩在得到赵佶遇袭的禀报之后,连忙亲自前往中军,抱起昏迷不醒的赵佶,轻轻的唤了几声,道:“父皇,父皇,醒醒,快醒醒。”
无论刘辩如何呼唤,赵佶却始终紧闭双眼,无法做出丝毫的回应。
“赵佶,快醒醒,金兵来了。”
刘辩情急之下,竟当众直呼赵佶名讳,看得身旁士兵,大感吃惊的同时,却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危难之际,始终与父亲不离不弃,似陛下这等至孝至诚之人,当真世所罕见啊。”
“世人皆言天家无情,依俺说,那都是放屁,咱们大宋的官家,就是天底下最最孝顺的大孝子。”
“真是大孝子啊。”
众人见状,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刘辩将众人之言尽收耳底,结果不听还好,这一听反而变得愈发伤心了起来,心道:“乃公,模拟器发布的任务可怎么办啊?朕...”
刘辩越想越伤心,以至于最后竟抱着昏迷不醒的赵佶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时,刚刚被模拟器召唤出来的长孙伟快步来到刘辩的面前,道:“官家,可否放下太上皇,让草民查看一番?”
刘辩闻言,如听天籁,连忙放下赵佶,拉着长孙伟的手,道:“有劳太医。”
“咦?”
长孙伟闻言一怔,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心到:“一步登天啦。”
长孙伟想罢,当即尴尬一笑,道:“臣只是一名游方郎中,并无扁鹊之能,如今也唯有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连忙让开位置,道:“有劳,有劳。”
长孙伟伸手搭在赵佶的手腕上,为赵佶诊脉,良久之后,长孙伟望着气若游丝的赵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太上皇之症乃受到惊吓所致,如今我等身处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草民随身携带药品有限,若能取一颗千年老参送入太上皇口中为其吊命,或许还能救得太上皇一命,只可惜...”
长孙伟说着,无奈的叹息一声,向刘辩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刘辩闻言,忽的一拍脑门,道:“该死,险些误了大事。”
刘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乌黑的小药丸,送入赵佶口中,待其咽下之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道:“看来是有救了。”
刘辩给赵佶吃的是益寿延年丹,益寿延年丹可为服食者延长一年寿命。
刘辩在跑路期间,仍不忘通过模拟器炼制丹药,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枚益寿延年丹,正好用在了赵佶的身上。
良久之后。
赵佶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泪流满面的刘辩,大受感动,老泪纵横道:“桓儿...”
刘辩闻言,顿时被这声极其肉麻的称呼给恶心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再次看向赵佶时,眼中却只剩下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嫌弃与鄙夷。
刘辩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侧头看向蹲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长孙伟,道:“长孙太医妙手回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刘辩为了掩饰益寿延年丹的事情,刻意将救活赵佶的这份功劳给记到了长孙伟身上。
长孙伟闻言,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心道:“什么情况?我刚刚明明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嘛。”
刘辩根本不给长孙伟开口说话的机会,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要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劳烦太医在中军替我照看父皇的病情,待回到大宋之后,朕必许阁下太医令之职。”
长孙伟闻言,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喜道:“好家伙,幸运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啊。”
宇文成都默默地来到刘辩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这些俘虏当如何处置?”
刘辩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杀了。”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明白。”说罢,指挥士兵将几千名金国俘虏,尽数斩杀于当场。
望着在汉人刀下痛苦哀嚎的同胞,完颜宗弼目眦欲裂,向刘辩放声大吼,道:“天杀的昏君,吾必杀汝。”
刘辩闻言,循声望向面目狰狞的完颜宗弼,嘴角闪过一抹不屑的冷笑,沉声说道:“真可惜,那注定会成为你的奢望,想杀朕,这辈子怕是不成了,下辈子再说吧。”
刘辩说着,从身旁士兵的腰间抽出佩刀,踱步来到完颜宗弼的面前,二话不说,挥刀便刺,当场将正对自己叫骂不止的完颜宗弼捅了一个透心凉。
完颜宗弼艰难的低头望向胸前汩汩流血的伤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着刘辩快速抽刀的动作,完颜宗弼的身体亦随之向一侧倒了下去,饶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仍旧瞪着一双牛眼,怒视着刘辩,咽下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
望着死不瞑目的完颜宗弼,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侧头瞥了一眼一旁被五花大绑的完颜宗望,道:“有了他,谁还会去在乎你的死活啊?”
“真是不知所谓。”
刘辩说着,抬脚在完颜宗弼的脸上用力的碾了几下,而当他挪开脚之后,完颜宗弼原本怒视刘辩的双眼,已经紧紧地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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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宇文成都前来禀报:“金兵皆已伏诛。”
宇文成都说着,侧头瞥了一眼悠悠醒转的完颜宗望,道:“不知此人应当如何处置?”
刘辩的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一脸茫然的完颜宗望,沉声说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完颜宗望循声抬头,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怒火直冲头顶,向刘辩高声咆哮,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凡眨一下眼睛,老子便跟了你的姓。”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想求死?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去让人打造一只笼子,那里将成为他度过余生的地方。”
宇文成都坏笑着点了点头,道:“明白。”
良久之后。
两名士兵抬着一个棺材大小的笼子前来向刘辩复命。
望着四处漏风的木笼,刘辩无语的撇了撇嘴,道:“太大了。”
士兵闻言,当即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将木笼从中间截断,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大约是一个高约四尺,宽约两尺的木质囚笼。
刘辩俯身钻了进去,左右翻了一个身,撇了撇嘴,道:“还有点大,若能再小一些就更好了。”
士兵满脸震惊的点了点头,道:“了然,了然。”
又过了一会儿。
当最终成品出现在刘辩面前时,刘辩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正合朕意。”
刘辩说罢,当即向囚笼挥了挥手。
两名士兵见状,连忙架着身材高大的完颜宗望来到囚笼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完颜宗望给塞进了囚笼之中。
由于囚笼的空间实在太过狭小的缘故,因此完颜宗望只能以半蹲的姿势将身体蜷缩在空间狭窄的囚笼里,即便想翻个身,都要费去好大的力气,才能完成一次极为艰难的翻身动作。
刘辩率领军队在原地休整了大约一炷香左右,旋即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归国之路。
刘辩率领三千人马沿着积石山一路向南,直奔利州东路而行,当大军途径一处狭长山谷时,刘辩抬手示意大军止步,旋即命斥候率先进入谷中进行一番查看。
望着道路两旁耸立的山峰,刘辩的心中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侧头看向随扈在侧的宇文成都,道:“穿过峡谷,便是大宋地界,以朕对完颜宗翰的了解,料想他定会率军在此间设伏。”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完颜宗翰为人精明奸诈,绝非易于之辈,我等应当谨慎行军,切不可轻敌冒进。”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见岳飞纵马而来,于是只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复又给咽了回去。
岳飞纵马行至刘辩近前,向其躬身行了一礼,不无担忧的说道;“兴元府就在眼前,而时任四川宣抚使的吴玠却并未发兵来援,事有蹊跷,陛下不可不防啊。”
刘辩闻言,冷冷一笑,微眯着双眼,望向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兴元府,道:“吴玠啊,他不过是做出了一次他自认为正确的选择罢了。”
“跳梁小丑,无需理会,待朕重返大宋之后,自有计较。”刘辩冷冷的说道。
岳飞默默地点了点头,抬手直指身后峡谷,道:“峡谷两旁密林中不时传出几声野兽的惊叫,飞鸟亦盘旋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想来峡谷中必有埋伏,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刘辩闻言,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以为如何?”
宇文成都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道:“由此向南一百余里,有一处林间小路,亦可通行,只是...林间小路恐有伏兵...”
刘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两侧皆有伏兵,与其走林间小路,倒不如堂堂正正的穿过峡谷,以免被完颜宗翰看轻了去。”
宇文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可否命人多备干草?沿两侧密林纵火,届时,伏兵受不住烟熏火燎,自会现身与我等决一死战。”
“不可。”
宇文成都说罢,不等刘辩开口,却听岳飞一口拒绝了宇文成都的提议,道;“纵火之策,看似精妙,实乃自取灭亡之道也,若此间着火,届时,埋伏在附近的金兵定会蜂拥而来,此举非但于我等毫无益处,反而还会提前暴露我们的位置。”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鹏举所言甚是。”
刘辩说罢,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道:“由朕率先锋先行一步,而后遣一人代朕坐镇中军,从后方缓行,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岳飞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经此一事,他才终于对刘辩有所了解,亦彻底看清了刘辩的庐山真面目。
刘辩的言外之意是,由自己扮作先锋大将,率领先头部队率先通过峡谷,届时,完颜宗翰在看到先锋部队穿越峡谷之际,为了不打草惊蛇,定会对其放行,而后再择一人穿着刘辩的衣服,扮作刘辩,率大军在后方缓行,而这支主力部队,将要面临的是全军覆没之危。
宇文成都闻言,略一沉吟,道:“此计甚妙,陛下先行,由臣在后方护卫中军,完颜宗翰见到臣之后,定会疑心尽去,待陛下率军穿越峡谷之后,臣再率军前来与陛下会合便是。”
“不可...”
刘辩闻言,不假思索的便一口回绝了宇文成都的提议,道:“人选还需从长计议。”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道:“不知陛下欲令何人执掌中军?”
刘辩闻言,侧头瞥了一眼为赵佶御车的展昭,道:“展护卫对朕父子一向忠心耿耿,足可担此重任。”
宇文成都闻言,顺着刘辩的目光望向正背靠在马车边闭目养神的展昭,心有不忍道:“一路以来,展护卫任劳任怨,从未有过一句埋怨之语,如今将他置于险地,是否有些不妥?”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强按下心头的不快,沉声说道:“*******,*******?”
刘辩说着,直视着宇文成都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朕的死,能够换来大宋的长治久安,朕现在便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朕有这样的觉悟,为何你没有?”
宇文成都闻言,满脸惭愧的低下了头,道:“陛下教训的是,成都受教了。”
“去吧。”
刘辩无奈的挥了挥手。
宇文成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叹,旋即默默地向展昭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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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见车下马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前来向刘辩复命,他只是向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
刘辩默默的瞥了展昭一眼,见展昭正躬身向自己行礼,于是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遂亲自从数千士兵中挑选出五百名百战精兵,做为先头部队,随自己先行穿越峡谷。
赵佶在展昭的搀扶下来到刘辩的面前,道:“皇儿率军先行,朕随展护卫率领中军在后方缓行,有朕在,金人才不会生疑。”
刘辩闻言,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态度坚决道:“你我父子生死不弃,朕说过要带你回家,便绝不会食言而肥,朕金口玉言,若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承诺都无法兑现,将来又何谈振兴大宋呢?”
赵佶闻言一怔,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不解的表情,他实在有些看不懂刘辩,知子莫若父之类的老话,在这对父子面前,根本就狗屁不通。
“皇儿在面对朕的时候,态度一向颇为冷淡,可他却在带朕回家的问题上,有着近乎于病态的执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佶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赵佶依依不舍的瞥了身后的展昭一眼,欲言又止,嗟叹道:“一路行来,展护卫对朕照拂有加,朕实在不愿展护卫以身犯险,不知皇儿可否...”
刘辩闻言,感到十分的无语,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被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好气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有心思跟朕说这些?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您怎么还是这般拎不清轻重缓急?合着您是要将昏君本色一路扮演到死啊?”
赵佶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尴尬的讪笑一声,讷讷的放开了紧握着展昭的手,强行替自己解释了一波,道:“皇儿误会了,朕只是感念展护卫一路以来的照拂之情...”
赵佶话刚说一半,便被刘辩直接挥手打断,道:“趁早打住吧,朕现在可没心情听您说这些。”
赵佶尴尬一笑,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展昭则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他不怕死,为国尽忠是他平生最大的夙愿,只是与赵佶之间的这层关系,令他感到十分的无语。
展昭心中毫无私心,他在面对赵佶时,从来都是在尽一个护卫应尽的职责。
其实赵佶对展昭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他是历史上有名的钢铁直男,一生御女无数,子女数量乃历代帝王之最,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对一个男人有非分之想呢?
赵佶在成功逃出五国城之后,将善良宽厚的展昭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心灵寄托,其他人整日表现出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唯有展昭不嫌弃他这个行动不便的糟老头子,因此赵佶才会将展昭视作亲人般信任和依赖。
除了展昭之外,剩下这几个人里,几乎连一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刘辩默默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待返回大宋之后,朕定许卿以高位显爵,此生永不相负。”
展昭闻言,循声抬头,微微一笑,道:“卑职愿为官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展昭甘愿为刘辩赴死,为的不是高官显爵,而是他从刘辩的身上看到了振兴大宋的希望,作为一名饱受异族欺辱的宋人,他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刘辩挥师马踏北地的那一天,若是真的可以率军踏平金国,即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他将展昭的默默付出全都看在眼里,然而如今却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展昭吉人自有天相。
刘辩无奈的长叹一声,让人将赵佶绑在马背上,旋即带着宇文成都等人率领五百精骑翻身上马,向峡谷中缓缓行去。
良久之后。
负手立于峡谷一侧高峰之上的完颜宗翰,望着徐徐前进的宋军先头部队,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负手立于一旁的完颜希尹在经过片刻的沉吟之后,缓缓开口,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赵桓当真是好算计啊。”
完颜宗翰闻言,侧头看向完颜希尹,皱眉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完颜希尹眯了眯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冷的说道:“待其中军行至半路之际,命人同时对其中军与先头部队发起进攻,届时,能否成功留下赵桓父子,全凭天意。”
完颜宗望无奈的点了点头,侧头遥望峡谷尽头,满脸遗憾的轻叹一声,道:“若是能在峡谷尽头埋一支伏兵,定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完颜希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穿过峡谷便是宋境,而吴阶又岂会轻易让我等陈兵宋境呢?”
完颜宗翰又是一叹,向身后亲兵挥了挥手,道:“依计行事。”
“是。”
亲兵应声而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斥候飞马来报:“前方四里便是峡谷出口。”
刘辩闻言,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道:“传朕旨意,加速前进。”
刘辩话音落后,身后士兵立刻向后口口相传,而先头部队亦开始缓缓提速。
当刘辩率军行至距峡谷出口不足两里之时,右侧山谷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之声。
刘辩连忙循声望去,却见斜侧山谷中忽然滑落数十架分量十足的铁滑车。
刘辩见状,当即让花木兰护送赵佶逃往谷口,而后与高宠、岳飞、宇文成都等人径直迎向急速滑落的铁滑车,掩护五百精骑快速脱离险境。
刘辩与急速下落的铁滑车甫一接触,便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铁滑车的重量,惊道:“我的天,这铁滑车至少重达八九百斤。”
刘辩以马槊抵住铁滑车的底盘,双臂稍一用力,借助铁滑车的下落之势,顺势将其轻轻挑起,铁滑车贴着刘辩的头顶,向后落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望着被铁滑车砸出了一个浅坑,刘辩大感震惊的同时,当即做出了十分准确的判断,道:“马力不足以支撑铁滑车的重量。”
刘辩说着,连忙对身旁的宇文成都三人高声下令,道:“下马,快快下马,。”
宇文成都三人闻言,趁着间隙的功夫,纷纷翻身下马。
待五百精骑全部通过峡谷之后,刘辩四人才互相掩护着缓缓向谷口行去,待行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后,刘辩四人这才翻身上马,快速向谷口方向纵马狂奔而去。
出谷之后,刘辩一行又先前行出一段距离,直到半个时辰后,几名侥幸逃出生天的士兵飞马来报:“金军在峡谷两侧设伏,展护卫率军行至途中,不幸中箭而亡,数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生还者不足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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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往吴玠身上泼脏水
刘辩回头望向峡谷方向,黯然神伤良久,直到宇文成都默默地凑上前来,轻声说道:“陛下,金兵距此不过数里之遥,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移驾兴元府暂避。”
刘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兴元府亦非安身之所,我等理当从长计议才是。”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之际,却见长孙伟神情慌张的来到刘辩的面前,手指赵佶所在的方向,道:“陛下,太上皇大限将至,还请陛下速速前去见太上皇最后一面。”
刘辩心头一惊,急声问道:“不久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大限将至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益寿延年丹药效失灵了?”刘辩皱眉想到。
长孙伟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太上皇年迈多病,屡遭奔波之苦,刚刚在途径峡谷之际,许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又闻展护卫中箭而亡,身心俱震之下,身体忽然就垮了。”
“该死。”
刘辩急得重重一拍大腿,忽的一把揪住长孙伟的衣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长孙伟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让父皇再坚持两日,待朕护送父皇返回襄阳之后,定记你大功一件,若父皇未至襄阳而死,朕定让你为父皇陪葬。”
长孙伟心头一惊,连连点头,诚惶诚恐道:“草民一定尽力而为,一定尽力而为。”
这会儿长孙伟再也不去想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了,他只觉那所谓的太医令之职根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更切身的体会到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儿。
刘辩默默的转过身子,瞥了一眼峡谷方向,长叹一口气,隔空对展昭说道:“待朕率军北伐之日,定为爱卿在峡谷中建一座衣冠冢,以彰显爱卿对朕父子二人的忠贞之心。”
刘辩说罢,连忙带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赵佶,率领五百精骑一路向东,直奔襄阳而去。
刘辩亲自与赵佶同乘一骑,赶路期间,他能够明显感到赵佶的生命正在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刘辩绞尽脑汁,用尽千般手段,以至于最后竟连自己深藏多年的天地长寿丹都给他服了下去。
然而天地长寿丹对于行将就木的赵佶而言,几乎可以说是收效甚微。
虽然天地长寿丹没能让赵佶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也的确起到了为其吊命的效果。
赵佶始终吊着一口气,被刘辩强行送进了襄阳府地界。
当刘辩率军跨过襄阳边界时,赵佶忽然睁开了略显浑浊的双眼,他默默的注视了刘辩良久,道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为何是襄阳啊?”
刘辩闻言一怔,迎着赵佶的目光与之对视了起来,搜肠刮肚良久之后,随口胡诌道:“襄阳乃历史名城,死在这里,总好过死在名不见经传的犄角旮旯吧?”
“呵呵...”
赵佶闻言,顿时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最终无力的瘫倒在了刘辩的怀中。
望着面前这位坏事做尽的无道昏君,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朕已圆满完成了模拟器布置给朕的使命,无论是对你,亦或是对赵桓,朕都问心无愧,你安心去吧。”
与此同时。
刘辩的脑海中适时收到了一条来自模拟器的提示:“叮咚:二圣还朝任务完成,模拟器正在结算中....”
刘辩默默的将赵佶交给一旁的宇文成都看管,而自己则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等待着模拟器的进一步指令。
结果,刘辩坐在马背上左等右等,却始终未曾等到来自模拟器的进一步提示,正当其感到一头雾水的时候,却见宇文成都一脸尴尬的扯了扯自己的裤脚。
刘辩默默的侧头望向一脸尴尬的宇文成都,皱眉问道:“何事?”
宇文成都环抱着已然驾崩的赵佶,讪笑道:“陛下,太上皇殡天,臣斗胆请问陛下,当如何处置?”
刘辩尴尬的挠了挠头,环顾四周,见方圆几十里内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遂忽然变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说道:“天杀的吴玠,居然跟朕搞坚壁清野那一套,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即刻随朕前往兴元府,找吴玠好好理论一番。”
刘辩说罢,当即调转马头,直奔兴元府而去。
宇文成都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低头望向走得无比安详的赵佶,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追。”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来自高宠的大喝,宇文成都闻言,连忙将赵佶交给一旁的花木兰,翻身上马,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直奔兴元府而去。
岳飞见状,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吩咐花木兰留在原地照看太上皇,而后率人追上刘辩,一路向兴元府疾行。
岳飞前脚刚走出不到十里远,却见宇文成都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两马交错之际,岳飞皱眉望向宇文成都,道:“怎么又回来了?”
“陛下让我带着太上皇一同上路。”宇文成都向身后的岳飞挥了挥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望着渐行渐远的宇文成都,岳飞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一日后。
刘辩率领宇文成都等人出现在兴元府城下。
望着正手搭城垛,居高临下的与自己对视的吴玠,刘辩甫一开口,就给吴玠来了一记暴击,他直接给吴玠扣了一顶大帽子,道:“吴玠,背主之贼,朕与太上皇历尽千难万险途径此地,而你却妄行坚壁清野之策,朕问你,你身为四川宣抚使,却毫无忠君报国之心,那些圣贤书都被你读进狗肚子里了吗?”
吴玠闻言,顿时露出一抹苦笑,道:“臣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还望陛下能够多多体谅臣的不易啊。”
“你不易?”
刘辩闻言,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手指吴玠,破口大骂道:“朕被困在五国城达数年之久,朕都没说不易,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朕的面前谈不易?”
刘辩说着,便开始默默的酝酿情绪,大约酝酿了半刻钟左右,刘辩回身向宇文成都使了一个眼色,旋即勉强挤出几滴眼泪,伸手指向被宇文成都横抱在怀中的赵佶,如泣如诉道:“太上皇年迈多病,本想趁着途径兴元府时,可以入城请郎中为其诊治一番,不想吴贼狼子野心,眼见太上皇身患重病而坐视不管,如今太上皇已然殡天,而吴贼却仍旧下令紧闭城门,不让太上皇入土为安,天杀的吴玠,朕定要眼睁睁的看着你遗臭万年,方解朕心头之恨。”
吴玠闻言,浑身一颤,被吓得两股战战,顿时悲从心来,失声痛哭道:“想我吴玠一世清白,临了却要落得遗臭万年的悲惨境地,苍天呐,何苦如此待我啊?”
刘辩将赵佶之死一股脑的给推到了吴玠的身上,如今吴玠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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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夺权
刘辩给吴阶扣的这顶帽子实在太大,吴阶根本接不住。
当然了,若是换一个人来接这顶帽子,那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比如说把吴阶换成恒温或者秦桧之流,届时人家说不准便会心安理得的接下这顶大帽子,然后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与身旁之人大放厥词一番: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然而吴阶必定不是恒温与秦桧之流,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用在了抗金这件事情上,这就说明他是一个很有操守的人。
望着犹如泼妇骂街般,对自己破口大骂,一个劲儿的望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刘辩,吴阶顿足捶胸,老泪纵横道:“官家,官家啊,您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啊?从前的您明明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啊。”
刘辩如今的形象与吴阶记忆中的赵桓简直判若两人,吴阶万万没想到,如今的赵桓竟然变成了一个毫无节操的粗鄙之人。
杨政手搭城垛,居高临下的望着一个劲儿的往吴阶身上扣屎盆子的刘辩,不禁咽了口口水,表面上不露声色,然而额头上布满的一层汗水,却已经将他给出卖了。
杨政默默的侧头看向吴阶,颤声道:“相公...如..如之奈何?”
吴阶闻言,默默的与杨政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尴尬的摇了摇头,讪笑道:“直夫(杨政,字直夫)何以教我?”
吴阶自知理亏,彻底没了主心骨。
刘辩有句话说的没错,赵佶之死,吴阶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起码将赵佶之死,推给吴阶,吴阶绝对无从反驳。
吴阶身为臣子,却眼睁睁的看着二圣陷入险地而坐视不管,单凭这一条,将他祖坟刨八遍都不过分。
望着六神无主的吴阶,杨政眼含热泪,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再不开城,您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啊。”
吴阶闻言,心头一紧,望着在城下喝骂不止的刘辩,欲哭无泪道:“老夫的名声还有得救么?”
杨政闻言,低头沉默了良久,忽的,抬头看向吴阶,直视着吴阶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若相公愿弃暗投明,或许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此事全在官家的一念之间,若官家肯亲自出面为您背书,届时,您非但无过,反而还有机会成为跟随陛下拨乱反正的从龙之臣,此事亦在相公您的一念之间,相公切莫自误啊。”杨政极力的劝道。
吴阶闻言,深深的看了杨政一眼,皱眉问道:“直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向官家的?”
杨政闻言,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他毫不闪躲的与吴阶对视了起来,道:“自官家逃出五国城之后,先斩完颜闍母,再克完颜娄室,生擒完颜宗弼,又擒完颜宗望,林林种种,数不胜数,纵观大宋百年基业,唯有太祖有此武功,江山期盼强者,百姓更待豪杰,我等有识之士,岂可放任尸位素餐之辈忝居高位而坐视不管?”
“官家历经千难险阻,终于重返朝堂,我等为人臣者,自当以人臣之礼,迎官家重登九五。”
“相公,别傻了,为了大宋,更为了您自己,您快睁开眼睛看看吧,山河满目疮痍,百姓深受凌辱,若是再拖延下去,大宋必将再度面临生灵涂炭的危局,难道您还想再看一次靖康之难吗?”
望着满脸痛心疾首的杨政,吴阶的内心开始出现动摇。
身后一众校尉见状,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当此时。
一名始终默不作声的校尉却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先是躬身向吴阶行了一礼,旋即抬手直指杨政,怒斥道:“无君无父之贼,安敢在此信口雌黄?”
“官家待尔等不薄,尔等岂可当众说出此等悖逆之言?”
杨政闻言,循声望向说话之人,见其生得獐头鼠目,站在群人之中根本毫无存在感,杨政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汝为何人?怎敢在此滥竽充数?”杨政冷冷地说道。
“吾乃官家亲封兴元府观察使程勇...”
程勇得意洋洋的说着,然而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忽觉心口一疼,便见杨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佩刀,当即将程勇捅了一个透心凉。
程勇满脸不可思议的低头望向汩汩流血的胸口,面色随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变得越发的扭曲起来,他艰难的抬手直指行凶之人,道:“你...你竟敢擅杀朝廷命官...真是好大的狗胆...”
程勇说着,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头栽倒于地,当场气绝身亡。
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以至于程勇已然倒地气绝身亡,但吴阶却仍未回过神来,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向温和待人的杨政竟然也有这般暴戾的一面。
吴阶默默地抬头与杨政对视了一眼,却见杨政伸手在刀刃上用力一抹,抹去血迹之后,旋即双手托刀,躬身送到吴阶的面前,道:“下官擅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下官听凭相公处置,绝无怨言。”
吴阶深深的看了杨政一眼,惨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吴阶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向杨政摆了摆手,道:“开城吧。”
杨政闻言,默默地向站在身后的心腹挥了挥手,旋即默默的站在吴阶的身后,以示与其同生共死之意。
吴阶见状,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直夫心中无私,实令吴某佩服之至啊。”
杨政微微一笑,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相公公忠体国,官家必定能够体谅相公的一番良苦用心。”
良久之后。
兴元府东门大开,吴阶率领城中文武百官出城夹道相迎,却见吴阶赤裸上身,身后背负着一根荆条,默默的跪在道路一旁,当刘辩打马行至吴阶身边时,吴阶长叹一声,道:“金兵来犯,臣唯恐城中百姓遭受生灵涂炭之苦,是以下令兴元府坚壁清野,不想却因此而铸成大错,臣愿以死明志,万望官家息怒。”
刘辩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吴阶,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虎符、关防大印。”
吴阶闻言,无奈一叹,默默的向伸手的杨政挥了挥手。
杨政见状,连忙手捧调兵虎符与关防大印来到刘辩的面前。
刘辩见状,侧头向身旁的宇文成都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打马上前,伸手将虎符与关防大印托在手中,旋即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向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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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任务奖励:开国六公爵
当刘辩故意通过冷冰冰的声音向吴玠索要调兵虎符与关防大印时,他的心中亦感到了一丝忐忑不安,但他最终赌赢了,因为吴玠是一位心底无私的忠臣。
待刘辩一行入城之后,刘辩的脑海中终于传来了模拟器那副冷冰冰的声音。
“叮咚!结算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二圣还朝的模拟人生,此次模拟人生的评价为完美,模拟器将奖励给宿主一次抽取历史名臣的机会。”
刘辩闻言,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终于可以回家了。”
亦步亦趋跟在刘辩身后的高宠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恭喜官家,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
刘辩闻言,侧头看向满脸笑意的高宠,道:“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许再叫官家,要称呼朕为陛下。”
“是。”
高宠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刘辩的脑海中再次传来了模拟器的声音。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道:“抽奖?这是什么情况?朕明明已经完成了二圣还朝的模拟人生,为何还不送朕回家呢?”
模拟器并没有正面回答刘辩的问题,而是不断的重复着刚才的话语,道:“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
刘辩满脸疑惑的皱了皱眉,欲哭无泪道:“不会吧?唐姬就快生了,朕还等着回家抱儿子呢,你可不能跟朕开这种玩笑。”
“最后再问宿主一次,是否立刻抽取历史名臣?如若不进行抽奖的话,模拟器将会将此次抽奖视作弃权处理。”模拟器冷冷的说道。
刘辩长叹一声,满脸郁闷的说道:“抽吧,抽吧。”
下一刻,刘辩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个磨盘大小的轮盘,轮盘上一共出现了五个选项,分别为:唐律永徽、天下奇男子、抗清英雄、陆王心学、开国六公爵。
由于刘辩此刻心情不佳的缘故,因此他只在前四个选项中大略的扫了一眼,虽然陆王心学中王守仁的各项属性仍旧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但由于刘辩被模拟器给坑了的缘故,因此他也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便默默的关闭了陆王心学的选项。
然而当刘辩意兴阑珊的打开开国六公爵的选项时,他顿时被其中六人的属性给惊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六公爵,好一个开国六公爵,朕就知道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刘辩想罢,默默的打开开国六公爵的策卡,旋即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开国六公爵的策卡中一共有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别为:
徐达:武力92,智慧92,统御98,政治84,道德90,魅力85,野心11,忠诚100。
常遇春:武力97,智慧80,统御91,政治65,道德75,魅力87,野心38,忠诚100。
李文忠:武力91,智慧80,统御88,政治88,道德85,魅力89,野心22,忠诚100。
冯胜:武力83,智慧86,统御89,政治75,道德84,魅力76,野心36,忠诚100。
邓禹:武力86,智慧88,统御86,政治86,道德82,魅力92,野心34,忠诚100。
李善长:武力57,智慧94,统御83,政治98,道德88,魅力80,野心49,忠诚100。
望着上述六人的各项属性,刘辩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道:“好家伙,若能得此六人,天下何愁不定啊?”
在刘辩看来,这张策卡根本就是一个傻瓜版的帝王套餐,若能得到上述六人的辅佐,戡平天下,简直易如反掌。
刘辩长舒一口气,默默的盯着开国六公爵策卡,伸手在轮盘中央的抽奖二字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下一刻,轮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此时刘辩早已将被模拟器坑了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想的都是开国六公爵的事情,时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轮盘指针缓缓停在开国六公爵的选项上时,刘辩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激动地一蹦老高,道:“来得正好。”
高宠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向身旁众人解释道:“陛下北狩多年,早已思乡心切,如今得归故土,心情难免激动了些,大家莫要大惊小怪。”
“是是是。”
“理解,理解。”
众人闻言,连声点头附和道。
刘辩自知失态,于是连忙调整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打马直奔四川宣抚使的府衙行去。
入府之后,刘辩转身看向仍旧赤裸上身背负荆条的吴玠,吩咐身旁的岳飞道:“带他前去沐浴更衣。”
“是。”
岳飞拱手行礼,旋即将吴玠给带了下去。
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高宠,道:“传朕旨意,召军中各司将校即刻前来见朕。”
“是。”
高宠应声而退。
高宠走后,刘辩将目光移向站在下首,始终低头不语的杨政,道:“吴玠为人如何?”
杨政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硬着头皮回怼了一句,道:“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杨政的面前,几乎与他脸贴着脸,怒喝道:“朕在问你,朕要你说。”
杨政之所以当着宇文成都的面,选择与刘辩硬刚,为的是以此来试探刘辩的性格和底线。
结果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刘辩的脾性犹如烈火般,一点就着,喷得杨政一脸的唾沫星子。
杨政默默地抬起胳膊,擦了把脸上的口水,讪笑道:“吴相公公忠体国之心,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请官家明察。”
刘辩直视着杨政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明知朕与太上皇在前方峡谷与金人交战,却又一意施行坚壁清野之策,朕问你,这算哪门子的公忠体国?”
杨政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面露难色,道:“臣与吴大人皆为粗鄙武人,只知沙场报国,却无力参与到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拳拳之心,不敢有负于国家,还望官家多多体谅臣等赤血报国之心。”
杨政点到为止,倒也并没有说得太明,他相信,聪明如赵桓,一定能够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刘辩闻言,面色稍缓,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朕已知晓尔等心意,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暂且退下吧。”
杨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神色,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告退。”
望着杨政稍显落寞的背影,刘辩淡淡的说道:“放心,朕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亦断然做不出卸磨杀驴之事,待朕将军队整合完成之后,定会对尔等另有重用。”
杨政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转身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向刘辩抱拳行礼,道:“臣谢官家体恤之情,愿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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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韩世忠
良久之后。
二十多名将校在高宠的带领下,依次进入客厅拜见刘辩。
刘辩从中将徐达六人一一指认了出来,旋即大手一挥,将其余人等全部挥退了下去。
客厅内。
刘辩高居主位,身后站着宇文成都与高宠,徐达六人分别立于下首,默默的低着头,等待着刘辩的进一步训示。
刘辩默默的在六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六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常人在面对朕的时候,大多将忐忑之心浮于表面,而六人在面对朕时,这幅泰然自若的模样,确有大将之风。”
刘辩知道模拟器为六人匹配的忠诚度是100点,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再跟六人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道:“兴元府乃西南重镇,西临吐蕃,北临金国,南...”
刘辩话说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他故意存了一份考校六人一番的心思,于是沉声问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刘辩话音落后,六人中一名身穿儒衫的中年文士默默的站了出来,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言简意赅道:“攘外必先安内。”
刘辩闻言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叫李善长的文士居然将不宜拿到台面上公然讨论的话题,说得如此直白。
刘辩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善长一眼,心道:“看来也是一位郁郁不得志之人哪。”
“有野心、急于上位是好事,朕就怕他没有野心。”
刘辩想罢,居高临下的看着说话时始终低垂眼帘的李善长,明知故问道:“何为攘外必先安内?”
李善长闻言,再次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兴元府身处两国交界之地,虽兵多将广,但军中有限的粮草辎重确不足以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伐战之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想进行一场大规模战争,则需要后方为前线源源不断的输送粮草,粮草问题乃重中之重,官家不可不察。”
刘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朕坐拥数万大军,却得不到后续的粮草补给,看来粮草的确是个大问题。”
赵构在登基之初,便在以四川为中心的几座重镇周围设置了三大都统司(简称戎司),并派了三员大将分别统领三支军队,这三支军队分别屯驻在三个重镇上,分别为:兴州(后改为沔州,兴州戎司兵力有6万)、兴元府(州治今陕西汉中市南郑区,兴元戎司有兵力2.7万)、金州(州治今陕西安康市,金州戎司兵力1.1万)。
吴阶时任四川安抚使之职,三大戎司皆要受其节制,而杨政便是兴元戎司的主将。
统领最多人马的兴州戎司的主将是康炯,康炯因有公务在身,此番吴阶相招,未能前来,因此侥幸逃过一劫。
金州戎司的主将此刻就在兴元府中,如今已经被刘辩缴了械,并主动向刘辩奉上了金州戎司的调兵虎符。
想到兴州戎司孤悬在外,且主将态度尚不明朗,刘辩皱了皱眉,问道:“康炯为人如何?”
“老成持重。”李善长淡淡的回道。
“何意?”刘辩皱眉问道。
李善长微微一笑,继而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道:“老奸巨猾。”
“原来如此。”
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默默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即刻点齐兵马,随朕前往兴州走一遭。”
刘辩说罢,踱步来到六人的面前,道:“迁尔等为都虞侯之职,暂领一校人马,随朕一同前往兴州府。”
六人闻言,当即跪地行礼,异口同声道:“末将扣谢官家提携之恩,愿为官家牵马坠蹬,生死不相弃也。”
在吴阶与杨政的极力配合下,刘辩兵不血刃的完成了对兴元戎司与金州戎司的整合工作,将军中要职全部换成了自己人,而后率军直奔兴州府而去。
两日后。
刘辩亲率一万大军来到驻扎在兴州府外的兴州戎司大营前,望着营垒高筑的兴州大营,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临时充当军师的李善长,道:“康炯确有过人之处。”
“康炯深谙兵略,最是擅长扎硬寨,打呆仗,官家不可不防。”李善长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竖起朕的旗号,让康炯即刻滚出来见朕。”
“是。”
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良久之后。
几名士兵扛着一面黑底玄边的大纛出现在了兴州大营的辕门前,望着大纛上那个硕大的赵字,藏身于塔楼一角的康炯顿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康炯挥手重重的砸向一旁的栏杆,痛心疾首道:“真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为何无故牵连我等无辜之人啊。”
康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塔楼上来回踱步,如今是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一时间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塔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康炯循声望去,待其看清来人之后,顿时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把拉住来人的手,道:“祸事至矣,祸事至矣。”
来人闻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大人无须忧虑,待某前去会他一会,而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康炯闻言,心头一惊,连忙劝道:“良臣,你可知营外那人是谁吗?”
被康炯唤作良臣之人名叫韩世忠,字良臣,时任承节郎之职。
韩世忠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道:“犯我大营,罪在不赦,我管他是何人作甚?”
“大人只需与我一支人马,末将自有计较。”
康炯闻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沉吟良久之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最终决定让韩世忠前去试一试刘辩的根底。
“与你三千人马,只需将对方驱离此地即可,切不可害了对方的性命。”康炯叮嘱道。
韩世忠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心道:“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脾气暴躁的小老头儿,今天怎么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当小心应付才是。”韩世忠如是想到。
良久之后。
韩世忠亲率三千人马出营,与刘辩大军相隔一箭之地展开对峙。
刘辩默默的在韩世忠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排众而出,催马来到两阵之间,抬槊直指韩世忠,道:“来将何人?可敢与我一战?”
刘辩的心里存了一份戏弄对方一番的心思,因此刻意向对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韩世忠闻言,忽的晒然一笑,催马出阵,抬枪直指刘辩,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放眼兴州方圆几百里,又有哪个敢与我韩世忠斗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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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了个大擦
“韩世忠?”
刘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好名字。”
韩世忠在明知对方有一万人马的情况下,仍旧率领三千人马出营与刘辩展开对峙,单就这份胆魄而言,便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韩世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浑不吝的痞气,刘辩见状,顿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韩世忠见刘辩始终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于是满脸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来将何人?速速与本将通名,本将枪下从不斩无名之鬼。”
韩世忠话音落后,却见宇文成都满脸怒不可遏的打马出阵,大喝道:“放肆。”
韩世忠被宇文成都这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震,胯下战马亦随之不安的打了几个响鼻。
韩世忠见状,连忙伸手抚了抚坐骑的鬃毛,待安抚好胯下战马之后,才循声望向宇文成都,见其身穿金盔金甲,手中凤翅镏金镋与胯下宝马皆非凡品,便知其绝非易与之辈。
韩世忠默默的与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受其一身肃杀之气所慑,当即收起轻视之心,正色道:“阁下又是何人?”
宇文成都闻言,正欲开口,却见刘辩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摆了摆手。
宇文成都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的调转马头,向阵中走去。
直到此时。
韩世忠才终于有所觉悟,皱眉看向刘辩,心道:“眼前之人绝非易与之辈。”
韩世忠向刘辩拱了拱手,说话时态度明显恭谨了许多,道:“不知阁下可否与我通名?”
刘辩微微一笑,颠了颠手中的马槊,道:“通名之事又何须急于一时呢?咱们先打过再说。”
韩世忠闻言,顿时咧了咧嘴,道:“正合我意。”
说起好勇斗狠来,韩世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天生就是一个好战分子,尤其在看到宇文成都对刘辩言听计从的情况下,他亦开始对刘辩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刘辩抬槊直指韩世忠,道:“来,让你先手,再让你三合。”
刘辩在通过模拟器的强化之下,其武力值已经高达100点,论起斗将,就连宇文成都都不是他的对手,若单以单打独斗而论,放眼当今天下,已然无人能够胜过刘辩,而这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韩世忠闻言,不怒反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韩世忠说罢,倒也没跟刘辩客气,双腿一夹马腹,催马挺枪便向刘辩冲杀而去。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个愣头青,倒也是一个妙人。”
刘辩说话时并没有要刻意避着韩世忠的意思,韩世忠将刘辩的话一字不落的尽收耳底,见刘辩死到临头竟还有心思说风凉话,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胳膊,以十分简单粗暴的方式,向刘辩使出了一记横扫千军,道:“看枪。”
刘辩见状,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遂微微侧身,将马槊交于左手,瞅准时机,抬槊在横扫而来的枪杆上轻轻一点,瞬间便卸去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一击过后,两马错身而过。
韩世忠纵马向前冲出二十余步,才堪堪调转马头,望着打马立于原地纹丝未动的刘辩,他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道:“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向韩世忠挑了挑眉,道:“再来。”
韩世忠皱了皱眉,不服气道:“再来便再来,看枪。”
韩世忠说罢,再次纵马挺枪向刘辩冲杀而去。
这一次,韩世忠放弃了与刘辩比拼力气的心思,而是准备跟刘辩玩点技术活。
待二人临近之际,韩世忠挺直腰杆,将重心全部倾注于马镫之上,双腿稍一用力,便从马背上站了起来,旋即挺枪直刺刘辩胸口。
长枪带着一阵破风之声,直奔刘辩胸口而来。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期间还不忘抽空说了一句风凉话,道:“你想赚我挺槊格挡?呵呵,端的好算计,可我却偏不上你的当。”
刘辩说罢,忽然侧身让过直刺而来的长枪,待成功躲过直刺而来的长枪之后,刘辩不做丝毫的停歇,当即探手一把握住枪杆,而这一看似十分寻常的握枪的动作,却是彻底打乱了韩世忠的进攻节奏。
韩世忠本想虚晃一枪,然后趁刘辩举槊格挡之际,忽然抽回长枪,再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挺枪刺向刘辩的肋部,结果,刘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只略一探手,便彻底打乱了韩世忠的进攻节奏。
韩世忠见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然而当他正准备使出浑身力气从刘辩手中抽出长枪之时,却不想刘辩竟突然松开了紧握枪杆的手,韩世忠在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体被这股抽枪所发出的惯力带得向后仰面而倒,险些顺着马尾的方向,坠落于马下。
待韩世忠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形之后,与他错身而过的刘辩却是笑呵呵的回身用马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出言提醒道:“你可得仔细着点,以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我...”
韩世忠闻言,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道:“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来提醒?真是不知所谓。”
待韩世忠稳住身形之后,他不敢再轻易向刘辩发起进攻,而是与刘辩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皱眉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敢与我通名?”
刘辩见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决定不再与韩世忠卖关子,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名讳,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赵,单名一个桓字。”
“赵桓?”
韩世忠皱了皱眉,抬头瞥了一眼刘辩身后的军阵,见阵中竖着一杆赵氏大纛,道:“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呢?”
韩世忠见刘辩武艺远超自己,想来必是天下间少有的英雄人物,于是准备对其进行一番更加深入的了解,道:“敢问阁下现居何职?”
“官家。”刘辩淡淡的说道。
“官家?”
韩世忠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道:“知道你是当官的,这不是正问你官居何职呢么?”
“官家。”
刘辩微微一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皇帝。”
“呜呼!(卧槽)”
直到此时。
韩世忠才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原来是皇帝。
韩世忠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之后,连忙滚鞍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刘辩的面前,当即大礼参拜道:“末将韩世忠,拜见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辩晒然一笑,翻身下马,亲自将韩世忠给搀扶了起来,旋即俯身帮他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道:“你刚刚那股混不吝劲儿哪去了?”
“这会儿知道怕了?”
韩世忠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末将无知,冒犯天颜,还请官家重重责罚。”
刘辩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踱步上前,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道:“不知者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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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窃符
正躲在塔楼角落里暗中观察战场形势的康炯见自己麾下最为倚重的猛将韩世忠竟然与刘辩勾肩搭背的畅聊了起来,这一幕看得康炯不禁心头一沉,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不得不说,康炯的第六感真的很灵,当韩世忠得知将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之人正是赵桓的时候,他立时化身小迷弟,对赵桓的遭遇深感同情的同时,又被其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感到深深的折服。
尤其在得知赵桓一路行来过关斩将的英雄事迹之后,韩世忠对赵桓的敬仰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辩早已看穿了一切,他知道康炯一定会躲在军营中的某个角落里暗中观察着自己与韩世忠在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因此他故意表现出一副与韩世忠相见恨晚的样子,以此来挑拨康炯与韩世忠之间的关系,亦有要刻意拉拢韩世忠一番的意思。
韩世忠给刘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这种逢敌敢亮剑的混不吝劲儿,倒是很合刘辩的胃口。
韩世忠对刘辩的印象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家,竟然拥有令自己望尘莫及的绝世武艺。
韩世忠望着刘辩的目光渐渐变得空洞了起来,他开始自行脑补起靖康之耻的画面,沉默良久之后,最终得出结论:官家受辱,皆乃昏君所致,非战之罪也。
韩世忠脑补出的昏君画面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赵佶,而非赵桓。
刘辩与韩世忠寒暄良久之后,见时机已经渲染的差不多了,于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思,忽然板起脸来,直视着韩世忠的双眼,道:“既已知晓朕的身份,你又当作何选择?”
韩世忠闻言一怔,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刘辩负手立于韩世忠的面前,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复。
其实刘辩对此事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因为康炯对韩世忠有知遇之恩,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韩世忠在自己与康炯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结果,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韩世忠蓦然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刘辩的双眼,而他的双眼中却显得有些无神,刘辩知道,他正在与自己做着天人交战。
又过了一会儿。
却见韩世忠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遂向刘辩拱了拱手,沉声说道:“臣生是大宋之人,死亦是大宋的死人。”
刘辩见状,顿时喜形于色,心道:“竟还有意外收获。”
韩世忠的表态令刘辩感到十分的满意,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道:“朕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必须在一天之内成功说服康炯,让他主动献出调兵虎符,届时,朕愿对其网开一面,从前之事一概既往不咎,如若他不识好歹,仍旧执迷不悟的话,便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韩世忠闻言,心中一凛,虽然刘辩在说话时,全程都是一副笑模样,但他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刀,令人听了,不免生出一丝不寒而栗之感。
韩世忠长舒一口气,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请官家放心,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番必定能够说服康相公主动献出调兵虎符。”
刘辩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朕便在此静候佳音了。”
望着韩世忠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辩晒然一笑,喃喃自语道:“韩世忠,字良臣,好名字,朕记住你了。”
良久之后。
韩世忠率军无功而返,默默地登上塔楼,向康炯复命。
康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面色不善的直视着韩世忠的双眼,而他的眼中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叛徒。
韩世忠见状,不禁老脸一红,默默的调整了一下略显尴尬的表情,遂嬉皮笑脸的躬身向康炯行了一礼,道:“相公,天兵已至,您又何必在此苦苦支撑呢?”
康炯闻言,怒极反笑,抬手直指韩世忠,道:“好你个韩泼皮,竟敢在老夫面前说出此等狂悖之言,真当老夫刀锋不利吗?”
吞噬
韩世忠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得,又多了一个外号。”
“原本世人只道我是泼韩五,如今又多了一个韩泼皮,嘿,真他娘的晦气。”韩世忠如是想到。
韩世忠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佩刀,双手捧着佩刀递到康炯的面前,道:“虽然韩世忠自幼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也知晓忠臣不事二主之理,如今官家还朝,我等理当前往投效才是,若相公执意背天行事,便取了末将的首级,向临安朝廷报功去吧。”
作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韩世忠自然一点都不傻,他并不是一个只知一味用强的头铁娃,在奉上佩刀的同时,韩世忠还不忘拿话点康炯一句:“末将好心提醒大人一句,您的官职可是官家封的,而官家此刻正在营外翘首以盼,期待大人拨乱反正,若相公仍旧执迷不悟的话,将来恐有贻笑千载之忧。”
康炯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夺过韩世忠手中的佩刀,将其架在韩世忠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真当老夫不敢杀你吗?”
韩世忠见状,不禁浑身一紧,勃颈处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他默默的用余光望向抵在勃颈处的佩刀,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韩世忠为英勇盖世的官家而死,重于泰山,而相公擅杀忠臣,将来必死于官家之手,此乃轻于鸿毛也。”
“嚯!”
康炯闻言,不禁哑然一笑,道:“好你个韩泼皮,竟也配在这里跟老夫拽词儿?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整日满口荤话,你也配跟老夫讲之乎者也那一套?”
韩世忠见康炯思想似乎有所松动,于是笑呵呵的拨开康炯手中的钢刀,嬉皮笑脸道:“我肚子里那点墨水,安敢在相公面前班门弄斧?”
康炯重重的冷哼一声,将钢刀插回韩世忠腰间的刀鞘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句话都没留,转身便走。
这一幕倒是将韩世忠给看懵了,他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侧头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道:“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话便是默许。”
说话之人名叫呼延通,乃是大宋开国元勋呼延赞之后。
韩世忠了然的点了点头,道:“看来相公还是迈不过自己心中那道坎儿啊。”
是夜。
韩世忠与呼延通借着夜色,偷偷的潜入了康炯的帅帐,正巧撞见正伏案酣睡的康炯,呼延赞被吓得一蹦老高,险些惊叫出声,幸而韩世忠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呼延通的口鼻,才不至于暴露二人的行踪。
韩世忠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康炯的案前,伸手拿起放在角落里的调兵虎符,不禁皱了皱眉,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遂躬身向康炯行了一礼,道:“相公用心良苦,末将佩服之至。”
韩世忠说罢,将装有调兵虎符的锦盒夹在腋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韩世忠离开后,康炯默默地抬起头,望着韩世忠与呼延通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含热泪道:“天杀的韩泼皮,真是害人不浅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韩世忠与呼延通携带调兵虎符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大营,连夜前往求见刘辩。
在见到刘辩之后,韩世忠主动奉上调兵虎符,并如实说道:“若非康相公主动为末将大开方便之门,末将断无可能这般轻松便窃取虎符,还望官家能够体恤康相公的一片赤诚之心。”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想我大宋忠臣志士何其之多?却不想会败于弱金之手,真是羞煞个人。”
“待朕稳定后方,重登九五之后,必定奖率大军,收复失地,将弱金赶回蛮荒之地,令其再不敢窥视中原。”
刘辩说着,将调兵虎符交给一旁的宇文成都,旋即拍了拍韩世忠的肩膀,道:“你二人且先回营,待天亮之后,朕自有计较。”
韩世忠与呼延通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末将愿为官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虚扶,目送着二人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二人离开之后,刘辩却是渐渐的沉下脸来,向身后拍了拍手。
高宠、花木兰、徐达等人闻声纷纷现身,齐齐向刘辩躬身行礼,道:“末将听凭陛下吩咐。”
刘辩的目光在徐达与常遇春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缓缓开口,道:“以徐达为主将,常遇春为副将,领诸卫大将军之职,节制兴州戎司兵马,李文忠、冯胜、邓禹分别暂领马、步军都指挥使之职,在徐达二人帐下听令。”
刘辩十分的大方,在五人寸功未立的情况下,直接封给徐达与常遇春一个正四品的诸卫大将军,其余三人也分别受封了正五品的马/步军都指挥使之职。
五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纷纷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末将扣谢陛下知遇之恩,此生定不负陛下所望也。”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虚扶道:“望尔等实心用事,不负朕望。”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乃朕之臂膀腹心,迁枢密使之职,加太子太保衔。”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单膝跪地,诚惶诚恐道:“臣何德何能?怎敢忝居高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刘辩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亲自俯身将他给搀了起来,遂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宇文成都说道:“此事就此决定,无需再议。”
刘辩说着,又伸手拍了拍高宠的肩膀,道:“高宠随朕辗转北狩多年,功勋卓著,忠勇可嘉,着迁为同知枢密院事,望爱卿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高宠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跪地行礼道:“臣诚惶诚恐,愿为陛下效死命。”
刘辩授予宇文成都与高宠的分别是从一品与正二品的官职,徐达等人见状,不禁纷纷侧目,不约而同的想道:“这才是妥妥的偏爱啊。”
刘辩忽然想到了为掩护自己而死的展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道:“展护卫公忠体国,待朕戡平宇内,再行封赏也不迟。”
刘辩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蓦然低头不语的花木兰,轻轻一叹,道:“花将军的职位朕还需要再仔细斟酌一番,日后再说吧。”
刘辩说罢,直接忽视了一副翘首以盼模样的李善长,径直向帐外走去。
“嗯?”
李善长皱了皱眉,心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皆已受封,为何独我没有?”
刘辩对李善长的印象很一般,或者说是很不好,在历经过诸多苦难之后,刘辩的心性亦随之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最不喜欢似李善长这种总是故作高深莫测之人,李善长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刘辩的双眼,而他又总摆出一副高人姿态,这种人,又怎能得到刘辩的欢心和信重呢?
一个时辰后。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刘辩亲率一万大军行至距兴州大营一箭之地,等待康炯前来主动献营。
大营内人喊马嘶,韩世忠与呼延通忙得不亦乐乎,先是命人敲响聚将鼓,接着又代康炯传令,出城向官家负荆请罪。
一众将校满脸懵逼的看着好似猴子般不断上蹿下跳的韩世忠与呼延通,不禁面面相觑,康炯麾下大将折彦质皱眉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才过了一夜的功夫,咱们兴州就变天了?”
康炯麾下大将姚古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这哪里是兴州变天了啊,这分明就是大宋要变天了嘛。”
众人闻言,尽皆面面相觑,姚古皱了皱眉,道:“不能任由泼韩五继续胡闹下去,咱们必须去向康相公要一句准话才行。”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跟随折彦质与姚古一并向帅帐走去。
入帐之后,众人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康炯面南而坐,身前摆放着一柄长约两尺左右的匕首,头顶亦悬着一条白绫,姚古见状,不禁匍匐上前,颤声说道:“相公意欲何为?”
“明知故问。”
康炯默默的瞥了姚古一眼,道:“康某乃不忠不孝之臣,如今已无颜面对天下之人,我心意已决,尔等无需再劝。”
姚古闻言大惊,挥拳重重的砸在地上,遂转头出帐,径直向韩世忠走了过去。
韩世忠见状,不禁微微一笑,正欲上前与其寒暄一二,却见姚古二话不说,挥拳便打,韩世忠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二人当着营中军士的面大战了十余回合,直将姚古打得鼻青脸肿,几乎不能站立,姚古才肯主动与韩世忠罢手言和。
望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姚古,韩世忠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古惨然一笑,将康炯准备自尽以谢天下的事情如实的说与了韩世忠。
韩世忠闻言,远远的瞥了康炯的帅帐一眼,遂从身旁军士的手中抢过一匹战马,径直向营外纵马狂奔。
良久之后。
望着单骑而来的韩世忠,刘辩不禁皱了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康炯还想负隅顽抗到底吗?”
韩世忠闻言,摇头似拨浪鼓般,连连摆手道:“官家误会了...”
韩世忠遂将康炯的心思一五一十的说与了刘辩。
刘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半信半疑的在韩世忠的脸上打量了良久,才淡淡的问道:“此言当真?”
韩世忠闻言,连忙举手赌咒发誓道:“但有半句假话,愿受五雷轰顶而死。”
宇文成都见刘辩有所意动,于是连忙上前劝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陛下不可不防。”
刘辩皱眉沉吟了良久,遂缓缓开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朕观韩世忠心怀坦荡,定不会无故诓骗于朕。”刘辩直视着韩世忠的双眼,淡淡的说道。
韩世忠闻言,大受感动的同时,倒也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道:“末将愿以人头做保,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你即刻回营,将辕门前的军队尽数撤走,从辕门途径帅帐之地,不可留有士兵看守,朕决定亲自入营会一会康炯。”
韩世忠闻言,连忙翻身下马,向刘辩重重稽首道:“官家放心,若官家遭逢意外,末将必定拼死护送官家出营。”
“去吧。”
刘辩向韩世忠挥了挥手。
韩世忠离开后,宇文成都道出了心中的疑虑,道:“自古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而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怎可以身犯险?”
刘辩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指向兴州大营,道:“成都,营中驻有六万大军,那可是六万名常年与金人作战的百战精兵啊。”
刘辩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没有说,但众人尽皆听出了刘辩的言外之意,若能得到这支军队的效忠,届时,挥师南下,定可一战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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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都是戏精上身的影帝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刘辩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铤而走险的选择。
刘辩先是命花木兰与李文忠率领三千铁骑在辕门外做好接应工作,又命邓禹率领一千步卒部署在辕门四周,负责看守辕门,以备不测之选,最后又命冯胜率领两千精兵在辕门至康炯帅帐的途经之处布防,但凡发现形迹可疑欲图不轨者,无需请示,格杀勿论。
做好一切入营前的准备工作之后,呼延通奉命出营,躬身作请,遂引领着刘辩一行向兴州大营走去。
入营之后。
高宠与常遇春率领五百轻骑在前做开路先锋,宇文成都折冲在侧,寸步不离。
望着途经之处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布置,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成都,徐达等人皆有大将之才,待朕成功接管兴州大军之后,便可带着父皇的梓宫,前往临安,届时,便暂且将父皇安葬在临安吧。”
宇文成都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搭话,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来多嘴,他只需遵旨办事即可。
骑马跟在刘辩另一侧的李善长闻言,不禁咧了咧嘴,心道:“名为将太上皇安葬在临安,实则是率军逼宫,官家端的好手段啊。”
经此一事过后,李善长对刘辩的为人又有了一番重新的认识,用后世一句比较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又厚又黑啊。
刘辩亲率四千精兵在呼延通的引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帅帐前。
韩世忠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状连忙上前行礼,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感动,道:“末将韩世忠,拜谢官家信重之恩。”
刘辩能够在形势尚不明朗之时,选择相信韩世忠,单就这份情谊而言,便足以令韩世忠为之感动得五体投地。
刘辩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韩世忠,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在这里?”
韩世忠闻言,浑身一颤,尴尬的抬起头,望向面色肃然的刘辩,道:“康相公此刻正在帐内恭候官家大驾光临。”
韩世忠话音刚落,不等刘辩开口,便见宇文成都勃然大怒的放声大吼,道:“放肆。”
“圣驾亲临,康炯理应出营十里,净街相迎,如今康炯竟这般不识时务,是为何?欲反乎?”
宇文成都声若虎吼,惊得韩世忠不禁心中一凛,竟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正在帅帐内闭目待死的康炯,闻言无奈一叹,摇头苦笑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前只当这是一句书本里的先贤之言,如今才终于对此有所领悟啊。”
康炯说着,缓缓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准备带人出营迎接刘辩一行的到来。
与此同时。
刘辩笑呵呵的向宇文成都挥了挥手,道:“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刘辩说着,翻身下马,遂侧头向徐达使了一个眼色。
徐达见状,连忙吩咐麾下军士将帅帐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又带人先一步进入帅帐,将帐内众人全都给控制了起来。
良久之后。
徐达前来向刘辩复命,点了点头,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迈开步子便要向帐内走去。
这时宇文成都却是皱了皱眉,道:“官家亲临已是屈尊降贵,又怎可...”
宇文成都话说一半,便被刘辩挥手打断,道:“康炯老于世故,如今只是想要一个台阶而已,朕便给他一个台阶又何妨?若能因此而收服兴州戎司六万将士的忠心,这笔买卖才真的是赚大了呢。”
刘辩在历经过诸多苦难之后,早已将虚无缥缈的面子给扔到了一边,他现在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至于后世史书会如何评价自己,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想要的是天下,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为了获得胜利,他可以昧着良心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见刘辩态度坚决,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遂上前一步,亲自为刘辩掀开帐帘,亦步亦趋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向帐中走去。
待刘辩入帐之后,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刘辩的脸上。
包括康炯在内的许多人都是见过赵桓的,刘辩有句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康炯的官职都是自己封的,他又有什么资格造自己的反?
康炯默默的在刘辩的脸上注视了良久,身子亦随之缓缓地跪了下去,匍匐着爬到刘辩的面前,抱着刘辩的双腿,老泪纵横道:“官家...官家...您总算回来了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见面三分情。
在二人尚未见面之时,康炯满心想的都是赵桓为了谋夺皇位,置百姓于不顾,擅启战端,欲将天下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画面。
但是在二人见面之后,康炯又想起了赵桓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想到赵桓无辜受累,辗转北狩多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重归故土,人家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又有什么错呢?
归根结底,错的是赵佶,而非赵桓。
刘辩俯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康炯不断颤动的肩膀,望着两鬓斑白的康炯,道:“惟忠,经年不见,别来无恙乎?”
康炯默默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刘辩,眼含热泪道:“臣无能,眼睁睁的看着官家在北地受苦,却不能救官家于水火之中,臣罪该万死。”
刘辩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任谁也想不到蒸蒸日上的大宋,竟然会突然落得分崩离析的结果,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父皇的梓宫尚在兴元府中,朕欲扶灵前往临安安葬,不知惟忠愿同行否?”刘辩问道。
“啊?”
康炯闻言,顿时大吃一惊,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他...”
康炯说着,忽然眼前一黑,竟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晕死了过去。
康炯对赵佶的感情,大约跟海瑞与嘉靖之间的感情差不多,怨归怨,骂归骂,但听闻君父驾崩的消息时,仍旧感到悲痛莫名,而这便是人臣之礼了。
刘辩见状,连忙俯下身子,亲自帮康炯抚背顺气、按压人中。
良久之后。
康炯悠悠醒转,望着周遭众人关切的目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刘辩的身上,紧紧握着刘辩的手,满脸悲愤的说道:“请官家与臣一支人马,臣定要杀尽仇寇,为太上皇报仇。”
刘辩闻言,尴尬的抽回手,在心中腹诽了一句,道:“若是果真有那份本事,朕与太上皇也不至于会被金人掳了去。”
刘辩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康炯的手背,温声说道:“当务之急是先将太上皇的梓宫带回临安安葬,伐金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康炯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拱手向刘辩行礼,道:“臣愿听凭官家差遣,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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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完颜构的丑恶嘴脸
君臣二人在见面之后,纷纷化作影帝,共同演绎了一出君臣冰释前嫌的好戏。
刘辩主动给了康炯一个借坡下驴的台阶,而康炯亦投桃报李,主动交出兵权,并且主动提出愿随刘辩一同护送赵佶的梓宫前往临安安葬。
此次前往兴州收缴兵权的过程虽说有些曲折,但结果却是好的,刘辩对这样的结果亦感到十分的满意,遂大手一挥,将康炯擢拔为从三品的诸卫上将军,兼领兴州戎司诸军事。
康炯倒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他在得到天子降阶这般巨大的政治利益之后,深知将来史书上定会将这段经过详细的记录下来,而已年近花甲之年的康炯,如今也的确没有什么好争的了,在得到诸多的实际利益之后,他主动向刘辩交出了军队的实际指挥权,而自己只在兴州戎司任了一个虚名。
刘辩对康炯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满意,默认了康炯的行为,并将兴州戎司的实际控制权交到了统御值高达98点的徐达手中。
刘辩在这支利益集团中,采取了诸多的平衡手段,首先,由自己统管军政全局,接着任命宇文成都与高宠作为名义上的军事统帅,负责节制全军,而每当有重大军事行动时,刘辩会临时将军权下放到徐达等人的手中,将军队指挥权暂时交到徐达等人的手里。
如此一来,基本做到了互相掣肘,却又极大的避免了中层将领对军队的渗透,刘辩通过这样的方式,基本完成了对军队的初步掌控。
刘辩凭借自己巨大的政治声望,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将四川境内的军队全都牢牢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如今距离刘辩重返大宋也仅仅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当远在临安的赵构听闻四川全境已然完全落入了赵桓的掌控的消息时,他当即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制措施,命人切断与四川的一切联系,试图以此来将赵桓麾下的十万大军全部困死在四川境内。
十万大军,每日需要数以万计的粮草物资,刘辩在尚未理清四川境内的官员士绅与政治体系之前,单凭四川一地根本难以支撑这支军队的正常运转。
正当赵构为自己的高明举措而感到沾沾窃喜之际,却听秦桧满脸慌张的来报:“贼首仅在重庆府略作休整了三日,便发兵四万,号称十五万,自重庆府,经黔州,兵锋直指常德府,如今正在常德府以西三十里外与刘光世大军展开对峙,前方军情紧急,还请官家早做决断。”
赵构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桧,问道:“这才仅仅过了几天的功夫,他们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秦桧闻言,重重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叛军途径之处,各府县官员听闻贼首之名,无不望风而降。”
“什么?”
赵构闻言,顿时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道:“丧权辱国之贼,安敢在此兴风作浪?祖宗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赵构故意避开了赵佶,而是将矛头指向了赵桓,试图通过抹黑赵桓,来打压赵桓的政治声望。
“让刘光世无需顾忌对方的身份,尽快诛灭叛军,定要做到除恶务尽。”赵构咬牙切齿道。
秦桧心中一凛,连连点头,道:“臣遵旨。”说罢,缓缓地退了下去。
待秦桧离开之后,赵构挥拳重重的砸向面前的御案,气急败坏的说道:“该死,你都名声都已经臭了,竟然还有脸来搅风搅雨,真是不知所谓。”
“阿嚏。阿嚏。”
与此同时。
正率军在常德府城外与刘光世展开对峙的刘辩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默默地接过宇文成都递来的锦帕,随手擤了个鼻涕,淡淡的说道:“居然有人敢在暗中咒骂于朕,真不知死。”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道:“想来定是刘光世那厮活得不耐烦了,待末将将他捉来,交由陛下处置。”
刘辩默默的瞥了宇文成都一眼,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你去前线助徐达一臂之力吧。”
宇文成都闻言,略显迟疑的看向刘辩,道:“徐达初次指挥大兵团作战,经验稍显不足,是否需要末将在必要的时候出面指点一二?”
“不需要。”
刘辩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你只当自己是一名先锋官即可,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徐达,他定不会让朕失望的。”刘辩说道。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将心中的顾虑暂时抛到了一边,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留下花木兰折冲中军,而后提起凤翅镏金镋直奔前线,向徐达报到。
“天德(徐达,字天德)。”
宇文成都径直来到徐达的身边,顺着徐达的目光看向前方,查看良久之后,却也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皱眉看向徐达,道:“你在看什么?”
徐达默默地转过头,见来人是宇文成都,于是连忙与之见礼,道:“末将正在观测天气情况。”
“呦呵。”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道:“不想天德竟还有上知天文之能?”
徐达闻言,眨了眨眼,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为将者,需通晓天文地理,方能令大军立于不败之地。”
宇文成都闻言,深深的看了徐达一眼,心道:“陛下看人一向很准,徐达的身上果然有过人之处,看来当真不容小觑啊。”
宇文成都终于端正了态度,开始对徐达重视了起来,他默默地抬头望向天空,道:“碧空如洗,倒也不像有雨的样子,天德究竟在看什么?”
徐达微微一笑,连忙做出解释,道:“云层向东而行,且正在逐步的提速,想来风速有变,明日定会刮起飓风,届时,我等便可鼓行而动,风向于我方有利,届时,我军定可一战功成。”
宇文成都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飓风迷人眼啊。”
宇文成都说着,向徐达竖起一根大拇指,道:“服了,彻底服了,心服口服。”
徐达谦虚一笑,道:“末将这点小伎俩怎敢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将军随陛下南征北战,镋下亡魂数以千计,末将这点道行,在将军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天德过誉了,在你的面前,某这种莽夫,才是真的不够看呢。”
宇文成都在见到真正的高人之后,忽觉只知一味地蛮干的自己好像有些low,因此显得有些落寞。
徐达见状,连忙出言为宇文成都打开心结,道:“将军切莫妄自菲薄,若是易地而处,末将这点本事,却是无法帮助官家脱离险境的。”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皱眉沉思了片刻,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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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临安危矣
相比于深谙兵略但说话做事颇为谨慎有大将之风的徐达而言,刘光世却是明显有些不够看了。
刘光世也就只能当着麾下将领的面,装一装样子,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实则胸中毫无韬略可言,他是在对金作战中屡找屡败的代表人物。
此时刘光世正跨马金刀的坐在帅位上,表现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面前的几案上摆放着徐达等人的履历,而刘光世只是在徐达等人的履历上粗略的扫视了一眼,便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徐达、常遇春之流,皆城狐社鼠之辈,竟也配与我等争雄?真是不知所谓。”
时任步军都指挥使的郦琼闻言,当即大笑出声,道:“徐达之流,不过区区虞侯尔,就连给殿帅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如今竟被贼首委以重任,可见对方军中早已无人可用。”
郦琼说着,忽然站了起来,躬身向刘光世行了一礼,道:“请殿帅在中军安坐,待末将前去将贼首擒来献于殿帅,届时...”
郦琼话刚说一半,便被王德出言打断,王德躬身向刘光世行了一礼,出言提醒道:“对方能够从五国城一路奔逃至此,而后又兵不血刃的收缴了吴玠手中的兵权,说明其确有一些真本事,殿帅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王德在刘光世麾下担任清远军节度使之职,刘光世能够拥有今日这般位高权重的地位,完全得益于对金、伪齐作战时屡建奇功的王德。
这是一个奇人,他作战勇猛,杀人如麻,却又天生了一副不争不抢的软弱性子,以至于每每立功之后,功劳都会被刘光世划归到自己的名下,而他对此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然默认了刘光世抢攻的事情。
刘光世循声望向王德,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忌惮之色,但对王德之言深表认同,道:“子华(王德,字子华)所言甚是,对方能够从五国城逃脱至此,说明其绝非易与之辈,我等切不可等闲视之。”
郦琼闻言,冷冷的瞥了王德一眼,满脸不忿的冷哼一声,旋即在刘光世的目光逼视之下,讷讷的坐了回去。
刘光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沉声说道:“本将提醒诸位一句,诸位在与敌军作战时,切不可有丝毫的留手,要使出浑身的解数,定要做到除恶务尽。”
“如今天位已定,咱们的官家在临安,至于对面之人,不过是一位利欲熏心之徒罢了。”
众人闻言,心下了然,遂齐齐向刘光世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末将领命。”
刘光世十分隐晦的向众人传达了赵构的旨意,而众人也十分准确的接收到了赵构的心思,双方一拍即合,欲拿赵桓的人头来当自己加官进爵的垫脚石。
见众人纷纷主动表态,刘光世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大手一挥,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暂且回营准备,待明日天亮之后,遂本将率军尽斩来犯之敌。”
“是。”
众人齐齐行礼,应声而退。
王德离开帅帐之后,满脸担忧的回身瞥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刘光世,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志大才疏之辈,若非为报汝父当年救命之恩,某又岂会屈居于此,看尔等眼色?”
王德说罢,长叹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夜无话。
翌日。
卯时刚过。
宇文成都伸手感受着呼啸而至的劲风,向身旁的徐达竖了一个大拇指,道:“天德,风至矣。”
徐达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命掌旗官挥舞令旗,随即借着这股劲风,率军向刘光世大营发起了如潮水般的猛烈进攻。
刘光世默默的站在帅帐前,以手遮面,劲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眼,他侧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德,道:“昨日天空碧蓝如洗,今日怎会刮起大风?若敌军借机向我大营发起进攻,我等又当如何御敌?”
王德闻言,默默的与刘光世对视了一眼,遂伸手指向辕门方向,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殿帅,敌兵至矣。”
刘光世闻言,连忙侧耳倾听了起来,听过之后,顿时大惊失色道:“该死。”
“快随本将上马迎敌。”
刘光世被狂风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而他居然还妄想着上马迎敌,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他根本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废物。
正待刘光世准备翻身上马之际,却见王德忽然从身后一把攥住了他的右臂,道:“殿帅,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末将亲率本部人马为殿帅断后,殿帅尽快率军退至安全地带,而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王德说道。
刘光世闻言,只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便果断采纳了王德的建议,但他紧接着又犯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他居然让能征善战的王德随自己一同跑路,而让色厉内荏的郦琼率军殿后,不得不说,论起作死,刘光世绝对是一把好手。
其实刘光世那点小心思倒是一点不难猜,将作战勇猛的王德带在身边,他的人身安全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若是论起逃跑时保命的功夫,刘光世自认天下第二,估计没人敢排在第一。
宇文成都从来没打过如今日这般轻松的顺风仗,他亲率一千轻骑,借着推背感十足的顺风,自辕门长驱直入,所过之处,拒马、路障俱被宇文成都率领一千轻骑清扫一空。
徐达率军紧随而至,迅速对刘光世大营完成了合围。
宇文成都从一名舌头的口中探明了刘光世大营的位置,遂一马当先的直奔刘光世帅帐而去。
宇文成都刚刚行出不到三里,迎面撞见一名手提巨斧的彪形大汉,大汉身后跟着数千名宋军士兵,二人只打了一个照面,宇文成都挥舞凤翅镏金镋当头向迎面而来的大汉砸了下去。
直到凤翅镏金镋临身的那一刻,郦琼才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他曾在无数人的口中听闻过宇文成都的大名,如今见对方身着金盔金甲,手提凤翅镏金镋,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第一时间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郦琼不禁暗暗发苦,慌忙举兵格挡的同时,惊声尖叫道:“宇文将军,莫要杀我,自己人...”
郦琼话音刚落,手中宣花大斧应声而断,而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却余势未减,径直砸在了郦琼的胸口,郦琼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身后一众士兵见状,连忙为郦琼让开道路,好似唯恐耽误他成功降落一般。
却听砰的一声巨响过后,郦琼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满脸难以置信的同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遂结合这一生的种种经历,又总结了一下此战的双方差距,最终道出了一句人生感悟,道:“临安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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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阵斩刘光世
刘辩负手站在一座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触即溃的宋军,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十万大军如同一盘散沙,一击即溃,真不知道刘光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落后于刘辩半个身位的李善长闻言,微微一笑,道:‘刘光世乃是咱们大宋有名的逃跑将军,而这支军队的战力亦是咱们大宋军队的一个缩影,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官家当以刘光世引以为戒。’
刘辩皱眉沉思了片刻,遂默默地点了点头,下定决心道:“那便杀了刘光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军队中的毒瘤尽数铲除,虽然过程会十分的痛苦,但为了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百战之师,朕亦少不得要再承受一次剜心之痛,幸而朕承受压力的能力比较强,为万世计,便由朕来当这个恶人吧。”
李善长闻言,不禁咧了咧嘴,心道:“官家在经历过诸多苦难之后,心智已经远超于常人,单以心性而论,放眼天下,官家自认第二,无人能排第一。”
宇文成都与刘辩心意相通,许多事情,根本无需刘辩明说,他便已经猜到了刘辩的心思,刚刚在追击刘光世的路上搂草打兔子,顺手斩杀了郦琼之后,宇文成都率领一千轻骑,继续向东衔尾直追,直追到洞庭湖边,才终于追上了正在湖边焦急搜寻渡船的刘光世等人。
望着背水列阵的三千宋军,宇文成都不屑的撇了撇嘴,伸手直指刘光世,道:“就凭你也配跟我玩背水一战那一套?你是刘光世,不是韩信,你可莫要学错了路。”
宇文成都毫不客气的当众直呼刘光世之名,将对刘光世的鄙夷与不屑全都写在了脸上。
刘光世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粗鄙蛮夷,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当真好不知礼,官家正是受了尔等的蒙蔽,才会不慎落于金人之手,如今官家...”
望着毫无节操的刘光世,王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昨日军前议事的时候,刘光世还口口声声的将赵桓称作贼首,然而这才仅仅过了一夜的功夫,他竟又忽然改口,一口一个官家的称呼赵桓,这等毫无节操之人,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在浪费粮食。
王德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遂伸手扯了扯刘光世的衣角,道:“殿帅,别说了,宇文成都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王德早已看穿了刘光世的那点小心思,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懒得跟刘光世废话了,而是直接当众撕下了刘光世的伪装,道:“到底是战还是降,您给句痛快话吧。”
刘光世闻言一怔,遂满脸尴尬的讪笑一声,道:“为将者怎可不战而降?”
刘光世说着,讨好似的向王德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道:“不如先与之战上一场,若胜,或可全身而退,若败,届时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不知子华意下如何?”刘光世试探性的问道。
王德闻言,抬头望向好似天神下凡般的宇文成都,皱眉沉吟了片刻,遂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敢问将军,郦琼尚在否?”
宇文成都闻言,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道:“谁?”
“手提宣花斧为我等殿后之人便是郦琼。”王德说道。
“哦。”
宇文成都了然的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本将在来的路上与他打了一个照面,不过他已经死了。”
王德闻言,心头一凛,道:“敢问将军,郦琼与将军一共交手了几个回合?”
“持斧之人忒不禁打,只不到一合,便被本将斩于马下。”宇文成都淡淡的说道。
王德闻言,默默的咽了口口水,遂侧头与刘光世对视了一眼,道:“郦琼武艺与末将尚在伯仲之间,如今郦琼身死,末将亦绝非宇文成都之敌手,待末将死后,还望将军自重,勿令取笑千载。”
王德说罢,当即打马出阵,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将军武功盖世,在下佩服之至,欲向将军讨教一番,还望将军不吝指教一二。”
宇文成都默默的在王德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其生得虎背熊腰,面露凛然之气,遂淡淡的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将军面前不敢称尊,在下王德,拜见宇文将军。”
王德恭恭敬敬的向宇文成都抱拳行了一礼。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与金军作战时经常身先士卒,作战勇猛,杀敌无数,只可惜跟错了人,以致明珠蒙尘。”
宇文成都说着,满脸痛惜的轻叹一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而我又不想杀你,你且退下吧。”
王德惨然一笑,遂向宇文成都拱了拱手,道:“故人之子蒙难,在下怎可视若无睹,还请将军成全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紧了紧握着凤翅镏金镋的手,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将便全了你的忠义之心吧。”
王德闻言,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遂提起马槊,纵马直奔宇文成都冲杀而去。
二人只打了一个照面,王德挺槊直刺向宇文成都的胸口,宇文成都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高举凤翅镏金镋重重的砸向了直刺而来的马槊,一声兵器交击之声过后,王德手中马槊应声落地,而宇文成都则顺势上前,挥起右拳重重的打在了王德的兜鍪上,当场将王德给打晕了过去。
远远躲在军阵后方的刘光世见勇猛如王德却仍非宇文成都一合之敌,当即生出怯战之心,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湍急的湖水,有心率众背水一战,却又少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勇气,于是无奈的长叹一声,准备率众向宇文成都投降。
正当此时。
却见宇文成都带着大败王德的威势,纵马横穿宋军军阵,高举凤翅镏金镋直奔刘光世冲杀而来。
宋军士兵见宇文成都纵马狂奔的威势颇为惊人,竟无一人敢触其锋芒,纷纷主动为其让开道路,待宇文成都挥镋斩杀刘光世之后,又纷纷目送着宇文成都拖着刘光世的尸体策马而还。
宇文成都左手拖着刘光世的右腿,右手高举凤翅镏金镋,冷冷的在一众宋军士兵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高声大喝道:“本将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
一众宋军士兵闻言,纷纷后退一步,直退到洞庭湖边,眼看退无可退之际,一名都虞侯排众而出,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将军英勇盖世,末将佩服之至,今愿率众投降,还望将军不嫌我等鄙贱,放我等一条生路。”
宇文成都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身前的都虞侯,冷冷的说道:“卸甲。”
都虞侯闻言大喜,遂向身后一众宋军士兵高声说道:“将军大人有大量,不嫌我等鄙贱,准我等投降,快快随我拜见将军。”
众人闻言,纷纷主动脱下身上的甲胄,单膝跪地,向宇文成都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卑职拜见宇文将军,愿唯将军马首是瞻,为将军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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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鞭笞常德知府
见众人居然当众向自己表起了忠心,于是宇文成都连忙纠正了一句,道:“我等皆应效忠于官家,而非效忠于某个人,本将好心提醒尔等一句,若再敢如从前那般打着拥兵自重的心思,届时休怪本将辣手无情。”
众人闻言,尽皆心中一凛,不约而同的想到:“看来咱们大宋真的要变天了啊。”
历史上的刘光世根本就是一个拥兵自重的土皇帝,当张俊向赵构陈述刘光世拥兵自重于国不利之时,赵构亦动了削弱刘光世军权的心思,二人一拍即合,赵构当即采纳了张俊的建议,开始着手于削弱刘光世的军权,结果,就在圣旨达到刘光世大营的同时,赵构亦同时收到了郦琼等将起兵降金的消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构几乎隔三差五便会收到一份前线将校起兵降金的奏报,而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的扩大,赵构只得捏着鼻子下了一道安抚刘光世的旨意,此次非但没有达成削弱刘光世军权的目的,反而还给人家升了官,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良久之后。
刘辩带着李善长等人前来与宇文成都会合,望着正在指挥麾下士兵收拢降卒的宇文成都,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成都威武,可当万军。”
李善长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向宇文成都竖起一根大拇指,道:“似将军这般作战勇猛,却又对主公忠心耿耿之人,放眼天下,唯将军一人尔。”
宇文成都闻言,赧然一笑,道:“先生过誉了。”
宇文成都说着,打马来到刘辩的身边,皱眉说道:“大军兵临城下,而常德府却四门紧闭,不知其意欲何为,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低头沉默不语的李善长,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李善长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遂沉声说道:“常德知府乃大观三年的进士毛友,此人生于文宗世家,为人有些迂腐,说话时总喜欢将之乎者也那一套挂在嘴边,陛下若想兵不血刃的拿下常德府,需要动一些脑筋才行。”
“之乎者也?”
刘辩皱眉沉吟了片刻,遂晒然一笑,道:“迂腐不可怕,朕就怕他不够迂腐。”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始终随扈在侧的花木兰,道:“让人将太上皇的梓宫推至常德府城下,让人向城头喊话,让毛友即刻出城拜谒太上皇。”
毛友这种人平时将天地君亲师那一套看得很重,刘辩对症下药,正好打在了毛友的七寸之处。
当士兵推着装载赵佶的梓宫出现在常德府城下之时,毛友望着车架前的神位,当场失声痛哭,遂亲自出城前往拜谒。
刘辩趁机率军入城,途径毛友身边时,望着一脸懵逼的毛友,道:“毛大人,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咦?”
毛友闻言一怔,默默的在刘辩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歪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官家从前常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如今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为人君者,怎可做出以父为饵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毛友说着,忽然站了起来,直视着刘辩的双眼,开口质问道:“为人君者,当行正道,怎可用出此等下作手段来赚我出城?”
毛友话音刚落,忽觉脸颊一疼,他连忙抬手捂脸,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高举马鞭的刘辩,道:“吾乃朝廷钦命常德知府,官家怎可擅自对朝廷官员动用私刑?”
毛友话音落后,刘辩再次挥舞马鞭,在毛友的另一侧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鞭痕。
望着满脸震惊的毛友,刘辩缓缓开口,道:“既知朕为大宋官家,你为何还要命人紧闭四门?你可曾将朕放在眼里?”
“我...”
毛友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刘辩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道:“口口声声的称朕为官家,却又不愿以臣下来称呼自己,朕不想听一个不忠不孝之徒的解释,你滚下去听候发落吧。”
毛友被说得老脸一红,有心反驳几句,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与大多人都差不多,心中十分的矛盾,有心承认赵桓的正统身份,但又担心这么做会引发国内更大的战乱,为了天下苍生,想苦一苦赵桓,结果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压制赵桓的本事与能力。
侧头看了一眼临安方向,毛友似乎终于认清了事实,遂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官家兵锋正盛,必定能够无往而不利,唯愿官家以天下苍生计,节制军士,少造杀戮,与民休息,与黎庶以喘息之机。”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你现在要做的是去为大军筹集粮草物资,以此来赎清你的罪责。”刘辩淡淡的说道。
毛友尴尬的点了点头,遂转身向城中走去。
望着毛友略显落寞的背影,刘辩微微一笑,发出一声感慨,道:“自古有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方知,古人诚不欺我啊。”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满脸尴尬的李善长,笑道:“你不是书生,你是谋士,你跟他们不一样。”
李善长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太祖曾言: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此乃至理名言也。”
刘辩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正在好似赶鸭子般四处抓捕俘虏的麾下军士,忽然板起脸来,道:“传朕旨意,扰民者,杀无赦。”
李善长闻言,心中一凛,遂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圣明。”
刘辩一行仅在常德府内休整了三天的时间,待将常德府附近的官仓全部收刮一空之后,刘辩再次率军一路向东而行,目标直指临安府。
伴随着刘辩大军启程前往临安府的消息,赵构亦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刘光世全军覆没的消息。
赵构无力的背靠在龙椅上,全身因愤怒而不断地颤抖着,张俊与秦桧等人站在殿中,默默地低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道张俊等人是在畏惧赵构的威势,还是在为前途未卜的自己而感到深深的担忧。
“张俊。”
赵构说话时有气无力,两眼无神,看向张俊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六神无主,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张俊闻言,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请官家与臣一支人马,臣定尽斩来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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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秦相公
望着目光闪烁的张俊,赵构惨然一笑,心道:“将无斗志,兵无战心,连你自己都没有信心战胜对方,又如何让朕相信于你啊?”
赵构想着,无奈的轻叹一声,低头沉吟了片刻,好似下了好大一番决心般的侧头看向秦桧,道:“还是遣使议和吧。”
张俊闻言,顿生无地自容之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单膝跪在原地嗫嚅了良久,最终将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旋即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大将无能,以致官家只得无奈做出与对方议和的决定,经此一事,张俊的一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今后怕是再也无颜面见家乡父老了。
赵构满脸鄙夷的瞥了张俊一眼,遂向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暂且退下吧。”
张俊闻言,尴尬一笑,遂躬身行礼而退。
待张俊离开后,赵构留秦桧在宫中密议了良久,直到深夜时分,秦桧才在几名宦官的陪同下,离开皇宫,直奔常德府而去。
三日后。
秦桧带上几名宣旨天使与驾车的马夫,一路向西疾行,最终在鄂州城下见到了率领三千铁骑挥师东进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与秦桧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年秦桧在金营中,没少受到宇文成都的特殊关照。
如今故友见面,当真是倍感亲切,宇文成都先是命人赏了秦桧一顿老拳,直将秦桧与几名天使打得皮青脸肿,才被几名士兵好似拖死狗般的拖到了宇文成都的面前。
宇文成都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秦桧,阴阳怪气的说道:“秦相公,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秦桧闻言,满脸尴尬的讪笑一声,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礼,道:“形势所逼,秦某亦不得不出此下策,成都理应多多体谅才是。”
随军而来的常遇春闻言,满脸好奇的看向宇文成都,道:“枢相,您二位跟我这儿打哑谜呐?咱有话明说不行吗?”
常遇春天生就是一副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儿,更藏不住话。
宇文成都闻言,晒然一笑,手指秦桧,道:“咱们面前这位便是当朝宰辅,秦桧,秦相公。”
常遇春闻言,忽的一拍大腿,故意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向秦桧深深一揖,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相公,万望恕罪啊。”
秦桧闻言,顿时老脸一红,讪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常遇春闻言,顿时板起脸来,二话不说,冲着秦桧的面门抬手就是一拳,道:“我说当得就当得。”
秦桧当场被打了一个酸鼻,鲜血顺着鼻孔汩汩的流了下来,幸而常遇春刻意控制了出拳的力道,否则秦桧可就不止被打得鼻孔喷血那么简单了。
秦桧一边伸手捂着鼻子,一边满脸尴尬的陪着笑脸,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将军请自重啊。”
秦桧自知理亏,因此说话的时候,也实在没有什么底气。
想起曾经在金营时的一幕幕,宇文成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秦桧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道:“你已不再是从前那位满腔抱负的热血男儿,而我宇文成都亦耻于与你为伍,你我今日恩断义绝,从此两不相欠。”
秦桧闻言,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死死的攥着宇文成都的手臂不放,道:“成都,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对待吗?”
想到近年来的遭遇,秦桧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夺眶而出,他如泣如诉的说了许久,然而宇文成都却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无悲亦无喜。
“说完了?”
宇文成都默默的看着秦桧,淡淡的说道:“卖惨?你配吗?”
秦桧皱了皱眉,正欲开口之际,却见鄂州以西忽然传来一阵犹如闷雷般的声音,秦桧见状,连忙手搭凉棚,循声望去,却见远处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边的骑兵队伍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鄂州缓步而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而此时的鄂州城却好似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秦桧仅仅经过一瞬间的沉思之后,便做出了背主投敌的决定,他果断抽出腰间佩刀,当场刺死两名宣旨天使,遂瞪着一双欲择人而噬的冷眸,望向另两名宣旨天使,道:“官家有旨,命鄂州城大开四门,迎官家进城。”
“呦!”
常遇春闻言,当即向秦桧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今观秦相公真乃个中翘楚也。”
此番随秦桧一同而来的一共有五个人,包括四名宣旨天使,以及一名车夫,其中四名宣旨天使皆是赵构的心腹,而马夫则是秦桧的心腹,如今秦桧出手便杀了两名宣旨天使,其余几人见状,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两名宣旨天使被常遇春押着来到鄂州城下,遂按照圣旨的格式,对着城头满口胡诌,听得城头守将一脑袋问号。
鄂州守将马扩一脸懵逼的皱了皱眉,道:“这...怎么还没开打就投降了呢?”
副将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将军,咱们还是尽早开城投降吧,天家的事情,轮不到咱们来多嘴。”
马扩闻言,侧头望向逐步逼近的大队人马,遂默默地点了点头,主动命人大开鄂州四门,迎王师入城。
当刘辩率军行至鄂州城下时,秦桧十分殷勤的上前为刘辩牵马坠蹬,待将刘辩搀扶下马之后,秦桧忽然跪地抱着刘辩的双腿,当众放声大哭,道:“官家,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啊。”
刘辩居高临下的看着演技爆棚的秦桧,故作惊讶道:“相公这是做什么?真真折煞我也,来人,还不快将相公扶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怎么都那么没有眼力见呢。”
秦桧见刘辩说话时总是夹枪带棒的,于是连忙站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臣与官家一别多年,官家却是变得越发的丰神俊朗了。”
“官家?”
刘辩循声回头,一脸玩味的看向秦桧,道:“相公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秦桧尴尬一笑,道:“一日为君,终生为君,官家曾经是大宋的官家,如今仍旧是大宋的官家,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拍了拍秦桧的脑袋,道:“行,有觉悟,朕没白疼你一场。”
刘辩说罢,大笑着向鄂州城走去,刚刚迈过城门,刘辩忽然一拍脑门,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遂回身笑呵呵的指了指秦桧,道:“由你来捉笔,替朕拟一道讨贼檄文。”
“是。”
秦桧闻言,心头一惊,遂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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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李善长献毒计
三日后。
赵构捧着由秦桧亲笔撰写的讨贼檄文,怔怔的发呆了良久。
而站在殿中的张俊等人则好似做了错事的孩子般,默默的低着头,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秦桧在讨贼檄文中历数赵构数十条大罪,将其斥得体无完肤。
其中更是直接指出了赵构曾暗示朝中大臣欲对长兄赵桓痛下杀手,而在这一条罪状的后边,秦桧更是十分无耻的编造了一段自己与赵构之间的对话。
赵构暗示秦桧勾结内外,欲将赵桓置之死地,而秦桧则义愤填膺的答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官家,陛下之长兄,功高德茂,威望素著,陛下若无故害之,而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
当刘辩看到由秦桧拙笔编造的这样一段对话时,他对无耻这一词又有了一番重新的定义。
虽然刘辩对秦桧的无耻表现,感到十分的深恶痛绝,但他亦拎得清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通过秦桧之手来大肆抹黑赵构的名声,因此他对秦桧的这番无耻行径做出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
若是将谋害长兄这条罪名看作是天子家事的话,那么赵构暗中打压朝中主战派,力推与大金议和,并且为二圣还朝制造种种困难,这项罪名就已经完全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
放任金国凌辱治下百姓而坐视不管,此乃于国不忠,任由父兄在金国受苦,却不思营救之法,此乃不孝,刘辩仅仅通过一道讨贼檄文便坐实了赵构不忠不孝之名。
相比于不忠不孝而言,其他罪名反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赵构默默地抬起头,目光在张俊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面目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道:“奸贼,恶贼,朕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去选择相信秦桧这等卑鄙小人。”
“即刻将秦桧家眷抓捕归案,交由三法司议罪。”
赵构说着,还不忘刻意补充了一句,道:“从重处置。”
“是。”
当值的小黄门闻言,连忙躬身领旨,逃也似地退出大殿,代赵构前往三法司传旨去了。
赵构满脸疲惫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望着始终低头不语的张俊,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遂步履蹒跚的从玉阶上走了下来,行至张俊的面前,紧紧握着张俊的手,道:“即刻整备兵马,与叛军决一死战。”
赵构轻轻地拍了拍张俊的手背,道:“爱卿只管率军退敌,待此战过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臣遵旨。”
张俊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真诚的看着赵构,当众表忠心道:“只要末将尚在一日,便绝不会让叛军轻易登上临安城头。”
《剑来》
“好。”
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传朕旨意,大开府库,犒赏三军,斩将夺旗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擒贼首者,封王。”
“伤者从优抚恤,死者赏钱千贯。”
为了能够成功击败刘辩大军,赵构这回也算是下了血本。
张俊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道:“末将代全军将士叩谢官家体恤之情。”
赵构闻言,微笑着向张俊摆了摆手,道:“速速奖帅三军,务必要将朕的旨意传达到每一名大宋儿郎的耳中。”
“是。”
张俊应声而退。
望着张俊渐渐远去的背影,赵构的脸色却是渐渐的沉了下来,想到秦桧临阵倒戈的背主行为,他的内心深处亦随之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赵构面色阴沉的望向身旁的尚书右仆射万俟卨,道:“即刻将张俊的家眷接往宫中,以免糟了宵小之徒的算计,若是因家眷之事导致张俊在前线与叛军作战时分心,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万俟卨闻言,心中一凛,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缓缓地退了下去。
张俊刚出宫不久,便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家眷被接进皇宫的消息,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对赵构的这一行为感到十分的不满。
“我等在前线为官家卖命,官家却对我等忌惮至此,这是什么道理?”
说话之人名叫张保,时任拱卫大夫之职,乃是张俊一母同胞的弟弟。
张俊闻言,眯了眯双眼,四下环顾了一周,见左右无人,才长舒一口气,道:“莫要胡说八道,小心隔墙有耳。”
“哼。”
张保重重的冷哼一声,道:“今上不过志大才疏之辈而已,怎配与官家比肩?依我看,不如尽早降了官家,届时或许还能从官家那里得到个一官半职,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被官家所擒,届时,恐怕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了。”
张保口中所言官家乃是正在鄂州厉兵秣马的刘辩,而他的态度亦是大多朝中官员的态度。
张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若不战而降,难免会被人看轻了去,如若能够胜上一阵,而后再举兵而降,届时官家定会对我等另眼相待。”
张保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兄长所言甚是。”
三日后。
刘辩率军在鄂州驻扎了三天的时间,待讨贼檄文中的内容在大宋境内逐渐发酵之后,刘辩再次率军开拔,直奔临安而去。
大军途经之处,各府县无不望风而降,刘辩命徐达向几处重要城镇驻守一千到三千人马不等,初步将府城掌控在自己人手中,待攻克临安之后,再重新任命官员。
大军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临安城下,望着城高池深的临安城,刘辩不禁皱了皱眉,侧头看向一旁的徐达与李善长,道:“临安城在经过了十数次的修缮之后,城高已达五丈有余,若是强攻,恐会给我军将士带来巨大的伤亡,不知二位可有破城之策?”
徐达闻言,默默地向李善长点了点头。
李善长见状,微微一笑,遂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秦相公在讨贼檄文中直言今上乃不忠不孝之人,虽然今上及时以邸报的形式做出了解释,但面对我数万大军,再华丽的辞藻亦难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如今官家已经率军兵临城下,不妨便给今上一个身体力行的机会,让他通过实际行动来向世人证明自己并非不忠不孝之人。”
刘辩闻言一怔,只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便一脸坏笑的伸手点了点李善长,笑骂道:“你他乃公的是真坏。”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将太上皇的梓宫推到城下,向城头喊话,让老九滚出城来,率文武百官拜谒太上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勾结金人,做实完颜构之名
当赵佶的梓宫被几名士兵推到城下时,临安城头顿时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之声,随赵构一同登上城墙的文武百官尽皆将目光移向了赵构,默默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令文武百官万万没想到的是,赵构在见到赵佶的梓宫之后,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慌张,反而还表现得越发的气定神闲了起来。
正当文武百官为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赵构却是手搭城垛,遥望兴元府方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之色,喃喃自语道:“这是朕的江山,朕绝不容许他人来染指。”
与此同时。
兴元府。
岳飞与韩世忠并肩立于兴元府城头,望着数里之外黑压压一片的金国大军,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韩世忠扬着头,满脸的不屑,道:“区区金贼,何足道哉?待我亲提一支劲旅,阵斩完颜宗翰,取其首级献于官家。”
岳飞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大言不惭的韩世忠,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又说疯话,吾观眼前金军,少说也得有七八万人,而陛下却只给咱们兴元府留下了三万人马,这点人马,又如何破去金军骑阵?”
韩世忠嘿嘿一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鹏举只管给我一支人马便是,我率军在城东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与兴元府呈犄角之势。”
岳飞闻言,皱眉沉思了片刻,遂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便与你七千人马,出城安营扎寨去吧。”
“善。”
韩世忠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大笑着与呼延通一并前往军营点齐兵马,自东门而出,前往三十里外的饶风岭安营扎寨。
韩世忠离开后,吴玠与杨政联袂而来,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金国大军,不禁皱了皱眉,侧头望向年仅二十出头的岳飞,道:“鹏举可有破敌之策?”
刘辩率军前往临安之前,委任岳飞为兴元府守将,并且将兴元戎司的军事指挥权暂时移交到了岳飞的手中,岳飞为主将,韩世忠为副将,而刚刚被罢免兵权的吴玠与杨政,则暂时扮演起了军师的角色。
岳飞闻言,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金军不过土鸡瓦狗尔,不足惧哉,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杨政闻言,一颗心顿时便凉了半截,心道:“糟了,官家看走眼了,居然让一个愣头青来担任兴元府主将。”
“简直是胡闹。”
一向直脾气的吴玠闻言,一脸气急败坏的重重一拍大腿,直言不讳的向岳飞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金军满万不可敌也。”
吴玠直视着岳飞的双眼,气急败坏的说道:“金军近在眼前,鹏举岂可视同儿戏?”
岳飞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遂迎着吴玠的目光与之对视了起来,道:“官家自五国城一路南下,途经之处,斩杀金军何止万人?也没感觉金军有多厉害啊,难不成官家所斩之人皆为仆从军吗?”
“这...”
吴玠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讷讷的嗫嚅了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道:“也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官家以鹏举为兴元府主将,我等自当唯鹏举之令是从。”
杨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今观鹏举统兵之法,方知我等皆已垂垂老矣,难当大任喽。”
二人故意给岳飞戴了一顶高帽,心里存的却是看笑话的心思。
别看吴玠与杨政在官场中颇有贤名,实则二人也是从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摸爬滚打闯出来的,二人的脚底下不知踩着多少同僚的前程与尸体,才能够拥有今日这般的成就与地位。
望着正在有条不紊的布置防御工事的岳飞,杨政默默的与吴玠对视了一眼,道:“行事颇有章法,确是知兵之人。”
吴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走吧,这里已经不再需要咱们了,咱们也不要留在这里碍人家的眼了,随我前往城中调配物资军械吧。”
杨政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失魂落魄的与吴玠下了城墙,直奔军械库而去。
当二人见到更加年轻且能力出众的岳飞与韩世忠之后,二人终于有所明悟,新时代里再也没有能够承载自己的位置了。
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才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出路。
完颜宗翰亲率六万大军寇略兴元府,其中包括一万金军,一万辽军,以及四万汉人仆从军。
完颜宗翰率军行至距离兴元府三十里外安营扎寨,此时他正负手站在辕门前的塔楼上眺目远望,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人,分别是完颜希尹与完颜银术可。
完颜宗翰默默的看着兴元府方向,道:“赵桓以扶灵回临安的名义,兵锋直指临安,危难之际,临安朝廷居然遣人修书于我,欲同我等内外夹击赵桓...”
完颜宗翰说着,忽的哑然一笑,道:“从前只当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不过是用来哄骗小孩子的玩笑话,如今居然美梦成真,直到现在想来,仍觉做梦一般。”
“宋人最是喜欢内斗,其实这样也挺好,他们斗得越凶,于金国便越有利。”完颜银术可笑呵呵的附和了一句。
完颜宗翰闻言,侧头与完颜银术可对视了一眼,道:“因你一时大意而放跑赵桓那笔账,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若今次不能攻克兴元府,则新账旧账一起算,届时,再也没有人保得了你。”
完颜银术可闻言,神色一正,肃然道:“不成功便成仁。”
“在我方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若是不能攻克兴元府,我亦没脸再苟活于世。”
完颜银术可说罢,当即下了塔楼,遂率领一千金军,并五千汉人仆从军,向兴元府缓缓而去。
望着完颜银术可渐渐远去的背影,完颜希尹不无担忧的说道:“我隐隐有种预感,银术可恐怕不是岳飞的对手。”
完颜宗翰闻言,默默的与完颜希尹对视了一眼,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孰优孰劣,还需打过才知道。”
完颜宗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道:“开国功勋已然十不存一,若是我等不能趁此千载难逢之机,为后辈们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待宋人将领逐渐成长起来之后,将会对金国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威胁。”
“唉!”
完颜希尹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嗟叹道:“若非赵桓横空出世,我大金何愁无人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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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金军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岳飞手搭城垛,居高临下的望着士气如虹的金军,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一旁的心腹爱将张宪,道:“让王贵将投石车准备好,待本将一声令下,立刻向金军发动第一轮投石攻击。”
“是。”
张宪闻言,向一旁的传令兵点了点头。
传令兵应声而退。
王贵在城墙内侧筑起了一座高达三丈有余的高台,而后命人将投石车全部架在了高台之上,以此来增加投石车的视野与射程。
宋朝时期,投石车在经过数百年的发展与改良之后,其射程已经达到了七八百步。
王贵此时正默默的站在高台上,手搭凉棚,望着徐徐而来的金军,忽见传令兵纵马而来,顿时大喜过望,道:“将军的军令到了。”
传令兵行至王贵面前,滚鞍下马,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以令旗为号。”
王贵默默地点了点头,顺着传令兵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一名令旗兵正高举令旗,等待着岳飞的进一步指令。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
忽见令旗兵开始饶有节奏的挥舞起手中的令旗,传令兵见状,连忙向王贵点了点头。
王贵顿时抽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过头顶,对身后一众操作投石车的将士们高声下令道:“装填石弹。”
“准备。”
王贵话音落后,身后方圆近百亩的高台上立时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王贵见五百架投石车皆已做好投射前的准备工作,于是挥刀前指,道:“放。”
王贵话音落后,身后高台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下一刻,五百枚磨盘般大小的巨石冲天而起,越过城头,带着一阵破风之声,呼啸着直奔城外金军军阵而去。
望着呼啸而至的巨石,完颜银术可骤然抽出腰间佩刀,高声下令道:“保持阵型,不许闪躲,但有脱离军阵者,立斩无赦。”
“阵型不许乱。”
“阵型不许乱。”
金军阵中不断传出相同的话语,一众将校皆在极力的稳住阵型。
此时金军距离兴元府北门尚有近八百步的距离,若此时向兴元府发起冲锋,待一众金军行至兴元府城下之时,立时会被累成软脚虾,届时莫说攻破城池,就连攀爬云梯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古人不比现代人,古人的饮食搭配并不是很合理,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仍旧难以得到足够的营养补充,并且古人在作战时都要穿着异常沉重的甲胄,数十斤的甲胄在身,莫说是八百步,就连跑二百步都会累得气喘吁吁,就更别提八百步了。
因此,完颜银术可只能硬着头皮指挥金军扛着呼啸而至的巨石,稳步前进,只要能够维持住阵型,成功进入一箭之地,届时,才能够百分百的发挥出金军的巨大战力。
当巨石落地的那一刻,望着表面光滑犹如鹅卵石般的巨石,完颜银术可气得险些骂娘。
数百枚巨石显然是经过有心人的刻意打磨,表面光滑无比,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的减少与地面的摩擦,因此当巨石落地之后,竟好似皮球般,径直向前滑行出近百步,所经之处,被犁出一条深约一尺的壕沟,而这条近百步的壕沟两旁则躺着至少十数名来不及躲闪的金军士兵,在血泊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由于投石车的准头实在有限,因此很难给金军带来大面积的集体伤害,五百枚巨石,只有稀稀拉拉二十几枚落入了金军阵中,因此这第一轮投石只给金军带来了不到四百人的伤亡。
投石车最大的作用在于震慑敌军,致其士气下降,而非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
操作投石车的步骤异常繁琐,远远不像影视剧中演的那般,从准备到投射,至少需要将近一刻钟的准备时间,才能完成一轮投射。
因此,当金军硬扛下一轮投石攻击之后,侥幸逃过一劫的金军士兵才终于长舒一口气,遂在完颜银术可的率领下,有条不紊的向兴元府北门徐徐前进。
王贵催促麾下士兵,趁着金军进入一箭之地之前,十分仓促的对城外金军进行了第二轮投石攻击,结果,颇为仓促的第二轮投石攻击,几乎没能给金军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正当完颜银术可表现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时,身旁的部将却是满脸惊愕的抬手指向兴元府城头,道:“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完颜银术可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遂顺着部将手指的方向看向兴元府城头,却见城头正吊着一个木制囚笼,囚笼中有一人,正赤身裸体的蜷缩在囚笼之中。
虽然囚笼中那人一脸蓬头垢面的模样,但完颜银术可仍旧一眼便将他给认了出来。
“宗....宗望!”
完颜银术可连忙命人招来传令兵,道:“快,快去将此事告知于元帅。”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完颜宗翰与完颜希尹亲自上前查看了一番,待确认被吊在城头之人正是完颜宗望之后,完颜宗翰顿觉一阵头皮发麻,他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投鼠忌器的滋味儿。
“为今之计,如之奈何?”完颜宗翰侧头看向完颜希尹。
完颜希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为今之计,唯有分兵。”
“只能以少数精锐攻克兴元府。”完颜希尹淡淡的说道。
当前的情况是,无论金国主力出现在哪里,关押完颜宗望的囚笼便会出现在哪里,因此,金军只能将主力全部陈列在北门,以此来吸引宋军的主力,然后以少数精锐前往攻打其他城门,如此一来,金军的人数优势,立时便被消弭于无形。
完颜宗翰绝对不敢无视完颜宗望的存在,从而向全军下达猛攻兴元府的命令,若是被金国宗室知晓完颜宗翰置完颜宗望的生死于不顾,届时,完颜宗望身死的同时,完颜宗翰的下场也一定不会比完颜宗望好到哪里去。
完颜宗翰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兴元府城头,咬牙切齿道:“金军天下无敌,此役便由金军主攻东门,让辽军前往西门牵制守军的有生力量,让汉人军队在北门外列阵以待。”
完颜希尹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似在为自己打气般的重复了一句,道:“金军天下无敌。”
兴元府北门。
岳飞笑呵呵的拍了拍关押完颜宗望的囚笼,道:“官家圣明,料敌于先,想到完颜宗翰绝非易与之辈,事先为我等留下了一个大杀器,若此役能胜,还需多多感谢二太子殿下。”
望着口中被塞着又臭又脏的裹脚布的完颜宗望,岳飞微微一笑,道:“暂且委屈您一下,待此役过后,再为您换一个干净一些的裹脚布。”
岳飞担心完颜宗望在百般受辱的情况下,咬舌自尽,因此刻意从一名经常不洗脚的士兵那里借来了一双散发着恶臭的裹脚布,然后将其塞到了完颜宗望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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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岳飞斩将
良久之后。
完颜银术可亲自前来面见完颜宗翰,他先是满脸愤恨的重重一拍大腿,遂发出一声长叹,道:“宗望被俘,士卒见之,心神巨震,不如暂且罢兵,明日再战,不知大帅以为如何?”
完颜宗翰惨然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道:“鸣金收兵吧。”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金军,岳飞满意的点了点头,遂抱拳向临安方向拱了拱手,道:“官家智计超群,我等不及多矣。”
岳飞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赵桓扶灵回返临安的消息,对于这样的结果,心中无私的岳飞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在没有太过惊扰百姓的情况下,完成政权交接,这样的结果,已然实属难得,身为臣子,又岂能奢求太多呢?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人家自己家族内部的事情,旁人也不好插手太多,正因为此,才导致刘辩率军兵临城下,却仍旧没有勤王之师的出现。
在官员士绅们看来,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不影响到自家的切身利益,谁当皇帝都行,若是能够再出现一位带领大宋走向繁荣富强的皇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届时,地盘大了,自家能够分到的蛋糕自然也就更多了,而这也是官员士绅们乐见其成的结果。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二日。
当金军再次出现在兴元府城外时,这支军队的军容风貌顿时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岳飞深知,面前这支压迫感十足的军队,便是如假包换的金军。
金军在完颜银术可的率领下,绕过北门,直奔兴元府东门而去。
岳飞见状,当即命人唤来王贵,旋即令其代自己镇守北门,而他则带着张宪、牛皋等人直奔东门而去。
完颜宗望被留在了北门,有他镇守北门,完颜宗翰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分兵进攻北门,而东门亦将成为这场攻守大战的主战场。
望着城外近万名列阵以待的金军,岳飞紧了紧握着沥泉枪的手,道:“官家留给金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完颜宗翰力求速战速决,故而一次性打出了手中的全部底牌,胜败在此一举,诸位定要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尽量击杀金军的有生力量,务必做到毕其功于一役。”
张宪等人闻言,纷纷点头行礼,表态道:“愿与此城共存亡。”
正当此时。
金军阵中鼓角齐鸣,金军士兵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声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缓步向兴元府走来。
望着压迫感十足的金军军阵,岳飞深知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以振全军士气,于是他侧头看向一旁的牛皋,沉声道:“取我宝弓来。”
牛皋闻言,连忙取来宝雕弓。
岳飞伸手接过宝雕弓,在心中默默的测算了一下城头与金军军阵的距离,估摸大约三百余步,而这正在岳飞的射程范围之内,于是他当即从胡禄中捻起一支羽箭,弯弓搭箭,对准在金军阵中不断挥舞令旗的掌旗官,抬手便是一箭。
却听翁的一声,羽箭激射而出,带着破风之声,径直钉在了那名掌旗官的脑门上。
掌旗官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忽觉头顶传来一阵头晕目眩之感,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之后,便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气绝身亡。
岳飞通过这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顿时给城头守军带来了极大的信心,亦起到了提升守军士气的效果。
一击得手之后,岳飞又从胡禄中捻起一支羽箭,这一次,他对准的是一名身着将甲,骑马在前方压阵的金军大将,虽然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但观其穿着打扮与胯下宝马,便知其绝非等闲之辈。
羽箭再次激射而出,直奔金军大将而去,然而这一次,却是没有如之前那般好运了,因为岳飞这一箭射向的正是金军大将完颜银术可。
负责镇守五国城的完颜银术可,由于赵桓父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缘故,这段日子没少被同僚排挤嘲笑,因此他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思,此番刻意向完颜宗翰索要了先锋官的职位,准备身先士卒,做先登之将。
望着激射而来的羽箭,完颜银术可重重的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说罢,抽出腰间佩刀,迎着余势未减的羽箭便横劈了上去。
却听咔嚓一声,羽箭从中间被劈成了两截,然而余势未减的箭头却是不偏不倚的钉在了完颜银术可的左侧肩窝。
幸有甲胄护体,否则,完颜银术可非要在士卒面前再出一次大大的洋相。
“真是晦气。”
完颜银术可满脸怒不可遏的拔出深入血肉的箭头,正欲将其随手扔掉,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完颜银术可皱了皱眉,将箭头放在鼻尖闻了闻,结果真是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这支刺破自己左侧肩窝的箭头,竟然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金汁。
大军即将进入一箭之地,若此时唤来医官为自己剜去伤口毒素,则势必会影响到大军的士气,完颜银术可默默的望向兴元府城头,见城头一人好似在向自己示威一般的将宝雕弓高高举过头顶,这一幕不仅刺痛了完颜银术可的肩窝,更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也正是岳飞的这一举动,更加坚定了完颜银术可与之死战到底的决心。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死则死矣,有何惧哉?”完颜银术可如是想到。
待进入距兴元府一箭之地后,完颜银术可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淬毒箭头,高举佩刀,亲率麾下士卒向兴元府展开了一轮决死冲锋。
滚木如雷,箭矢如雨,自城头倾泻而下,将悍不畏死的金军士兵成片的射倒在血泊之中。
半刻钟之后。
金军先头部队终于冲破层层箭幕,将云梯搭在了兴元府城头。
岳飞目不转睛的望着将佩刀衔在口中的完颜银术可,提着沥泉枪默默的站在云梯的尽头,试图与之一决高下。
岳飞抬手制止了欲向城下投石射箭的守军士兵,道:“这里交由本将亲自处理,尽管放他上来便是。”
“是。”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遂前往别处支援袍泽抵御金军。
守军将士时不时的会偷瞄一眼岳飞所在的地方,期待着英勇无敌的岳将军能够将金军大将斩杀于当场。
良久之后。
完颜银术可一跃而上,径直跳到了岳飞的面前,他尚未站稳脚跟,便见一杆长枪直奔自己胸口而来。
感到危险正在临近,完颜银术可下意识的侧过身子,堪堪躲过了直刺而来的长枪,正当他为此感到一丝庆幸的时候,却见岳飞顺势变招,改刺为抽,岳飞挥舞长枪,重重的抽打在了完颜银术可的胸口。
完颜银术可刚刚等上城头,本就立足未稳,如今又突遭袭击,身体亦不自觉的向后接连后退了四五步。
岳飞见状,立时乘胜追击,挥舞长枪迎着尚未稳住身形的完颜银术可便接连刺出了十数道枪花。
这一次,完颜银术可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幸运了,面对勇猛无匹的岳飞,能够侥幸躲过一次,已是邀天之幸。
望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完颜银术可满脸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毫不停歇岳飞,长枪如狂风骤雨般疯狂的捅刺着完颜银术可的胸口,直到将他的身体捅成了一个筛子,岳飞才缓缓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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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攻守易型
望着仰面倒在血泊之中的完颜银术可,岳飞满脸不屑的冷哼一声,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所谓的满万不可敌,看来也着实不怎么样。”
随着完颜银术可战死的那一刻,城头守军顿时爆发出一阵犹如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岳飞通过斩杀完颜银术可,大大的提振了城头军士的士气。
望着城头呜嗷乱叫的守军,持刀在后方督战的完颜宗翰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默默的与完颜希尹对视了一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鬼叫什么?”
完颜希尹默默地摇了摇头,嗟叹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当二人陷入深深的疑惑之时,张宪快步来到岳飞的身边,满脸钦佩的向岳飞行了一礼,遂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道:“将军,我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岳飞闻言,侧头看向被张宪捏在手中的麻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正合我意。”
二人心意相通,张宪只需一句话,岳飞便已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岳飞当即命人将完颜银术可的尸体吊挂在城头正中,以震敌胆。
随着完颜银术可的尸体出现在城头的那一刻,金军士气立时如黄河决堤般一溃千里,无论军中将校如何喝止,都再难止住因惊恐而心生退意的金军士兵。
岳飞手提沥泉枪,与正在远处督战的完颜宗翰遥遥的对视了一眼,这一刻,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句话:自此以后,攻守易型了。
宋军不再畏惧金军,而金军亦从原来的猛虎恶狼,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只畏惧宋军的温顺绵羊。
完颜宗翰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侧头看向正在一旁不断唉声叹气的完颜希尹,道:“宋人何曾变得这般勇猛善战?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完颜希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自从赵桓横空出世之后,一切都变得越发的诡异了起来,从前的赵桓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天子,而如今的赵桓却身兼霸王之勇与张良之谋,除此之外,他为达目的,经常无所不用其极,这等卑鄙无耻的行径,与汉高祖刘邦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望着士气已然跌至冰点的己方士兵,完颜宗翰满脸懊恼的重重一拍大腿,道:“传我将令,鸣金收兵。”
“该死的完颜银术可,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身为一军主将,不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军,却偏要前去送死,正是因为他,才最终导致我大军功亏一篑,若非他已经以身殉国,我定要将他当众枭首,以儆效尤。”
脾气暴躁的完颜宗翰当着完颜希尹的面发了好一通邪火,听得完颜希尹一阵的摇头苦笑,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
完颜希尹是完颜宗翰的绝对心腹,望着完颜宗翰如今这副样子,他便已经猜出,完颜宗翰根本就不是在生完颜银术可的气,他是在为大金日后即将迎来的命运而感到深深的担忧。
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金军士兵在鸣金声中仓皇后撤之际,他们的斜侧却是隐隐传来了一阵如闷雷般的呼啸之声,而金军对此却一无所知。
士气低迷仓皇撤退的金军,被震耳欲聋的鸣金声遮住了耳目,他们此刻只是一群仓皇逃跑的小丑,一昧的只顾逃命,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良久之后。
当韩世忠率军出现在兴元府以东五里之际,完颜宗翰顿时大惊失色,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斥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望着惊慌失措的金军士兵,完颜宗翰忽觉心口一痛,一手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惨叫,遂仰面而倒,道:“天亡我也。”
面对犹如神兵天降般的宋军,金军立时便慌了手脚,士兵为了逃命而慌不择路的四处奔逃,更有甚者,为了逃命,竟然挥刀砍向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袍泽。
望着乱作一团的金军士兵,岳飞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营啸了。
岳飞只经过片刻的沉吟之后,便当即做了一个决定,遂向身后大吼一声,道:“张宪。”
“末将在。”
张宪插手行礼。
“随我出城,痛击金军。”
岳飞说罢,当即命张宪点齐一千轻骑,随自己出城追杀正在仓皇而逃的金军士兵。
与此同时。
韩世忠亲率先头部队从斜侧一头撞进了正慌不择路四处奔逃的金军人群之中,韩世忠率领骑兵好似刀切豆腐般,瞬间便将这支金军军阵给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面对将无斗志兵无战心的金军,士气大振的宋军瞬间化身战场杀神,个个以一当十,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将金军杀得人仰马翻。
而岳飞的加入,则成为了压垮金军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望着犹如杀神般在人群中疯狂收割人头的岳飞与韩世忠,完颜希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默默的低头看向由于怒火攻心而昏死过去的完颜宗翰,欲哭无泪道:“大帅,您晕的未免也忒不是时候了啊。”
“难不成真的是天亡大金吗?”
仗打到如今这个份儿上,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完颜希尹发出一声长叹,遂带着数百名亲兵,护送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翰,一路向大营逃去。
金军全线溃败,而岳飞与韩世忠则率军在后方衔尾追杀十余里,直杀得金军几乎死伤殆尽,才一脸满意的大笑着率军返回兴元府。
此役金军伤亡达八千人之多,其中互相踩踏致死者达两千多人,而因营啸互相攻击致死者达七八百人,余者尽皆死于宋军之手。
反观宋军伤亡人数不足千人,初出茅庐的岳飞,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军事能力,亦在大宋军中彻底站稳了脚跟。
是夜。
金军帅帐。
望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翰,完颜希尹无奈的叹息一声,遂以尚书左丞相兼侍中的名义,向金太宗修书一封,书中十分隐晦的提出了出师不利的事情,并且在信中请求皇帝下旨,与大宋罢兵言和,而后命人连夜带着自己的亲笔密信前往京城面见金太宗完颜吴乞买。
负责前往京城送信的一共有五个人,包括两名金人,两名辽人,以及一名身材短小且形容猥琐的汉人。
两名金人是完颜希尹的亲兵,是绝对心腹,而两名辽人则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派来沿途保护两名金人手中的贵重之物,而那名汉人则是自告奋勇,以金钱开路,成功贿赂了几名上官以及两名金兵,最终让两名金兵勉为其难的带上了自己。
若是换作往常,两名金兵定不会轻易收取旁人的贿赂,然而今日却与以往有些不同,金军突逢大败,士兵尽皆被吓得肝胆俱裂,而在劫后余生且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只有财帛才是最为保靠的东西,因此两名金兵只经过略一沉吟之后,便将面前这位在仆从军中名声还算不错的开心果给带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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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偷鸡摸狗之辈亦有忠君报国之心
一行五人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纵马狂奔,直奔会宁府而去。
兴元府与会宁府相距近五千里,五人饶是铁打的身子,也做不到马不停蹄的一直赶路。
一行五人一路紧赶慢赶,接连跑死了十几匹快马,最终因体力不支而不得不在真定府外的驿站中暂做休整。
五人在翻身下马的时候,因两腿发软,而无一例外的全都摔了一个狗啃屎。
接连赶了三天的路,五人的大腿内侧早已经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而与看着颇为恐怖的外伤比起来,双腿发软那等小事,似乎也实在不值一提了。
五人好似五只旱鸭子般,走路时故意岔开双腿,十分笨拙的向驿站走去。
驿丞见五人背后分别插着一支小旗,顿时心下了然,深知军情紧急,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上前笑脸相迎,道:“五位军爷,快快里边请。”
两名金兵从怀中取出通关文书,递给驿丞,令其自行查看,待驿丞查看过后,连忙命人为五人备好一间上房,遂又让人为五人奉上美味佳肴。
“换马。”
年长一些的金兵缓步向二楼走去,行至半路,回头看向驿丞,操着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给我们换一批快马,喂足草料。”
“军爷放心,我已为诸位备好十匹快马,路上可做轮换之用。”驿丞说道。
年长金兵满意的点了点头,遂默默地向楼上走去。
待五人行至门前,那名汉人士兵不顾身体的疲惫,十分殷勤的上前为几人开门,旋即陪着笑脸说道:“开门这等小事,自有小的来代劳,怎敢劳烦诸位哥哥亲自动手?”
年长金兵嘿嘿一笑,道:“行,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时迁,你还真他娘的是一个人才。”
原来这名汉人士兵正是当初被刘辩给坑了的时迁,他独自在城外等待了许久,直到听闻刘辩一行已经逃出了金国,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遂悻悻的离开五国城,沿着官道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日,最终自告奋勇的前往金营中投军。
被刘辩坑得有些心灰意冷的时迁,本打算在金营中混吃等死,然而当他从旁人口中听闻刘辩一行的英勇事迹之后,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促使着他必须要做点什么,结果,在营中左等右等,还真就被他等来了一个机会。
完颜宗翰挥师南下,时迁所在的这支仆从军正好在征召之列,于是时迁便随军队一路来到了兴元府,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给时迁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不可一世的金军竟被大宋军队打得狼狈至此,而一时间无人可用的完颜希尹却也只能命人前往仆从军征召骑手,随金兵一同前往会宁府汇报军情。
时迁曾做过多年的无本买卖,梁上君子,从来都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儿,他以金钱开路,上下买通关系,最终得以被临时选派为一同前往会宁府送信的驿卒。
按理说大军突逢大败,而此时前往会宁府送信,这可不是什么美差,众人对时迁如此热衷于前往会宁府送信一事感到十分的诧异,然而时迁却也给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解释:我对大金皇帝陛下十分的崇拜,欲前往一观英雄天子的仪容。
众人见时迁五短身材,又生得颇为猥琐,说出此等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加之众人与时迁朝夕相处了数月之久,知他武艺平平,也实在没什么本事,平日里最是喜欢溜须拍马,即便真的见到金国皇帝,也对其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因此看在钱的份儿上,便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身为汉人的时迁,也根本见不到金国皇帝,正因为此,众人才会看在钱的份儿上,将这份苦差事派给了主动请缨的时迁。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因此五人只要了一间房间,进入房间之后,两名金兵分别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倒头便睡,而两名辽兵则分别搬来几个凳子,将其摆成一排,躺在上边倒也能睡一个好觉。
而身为下等人的时迁,却也只能在地上将就一宿了。
时迁默默的在四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听闻鼾声渐起,于是一脸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默默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是夜。
丑时三刻。
时迁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侧头瞥了一眼正在倒头大睡的四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遂借着窗外的月色,缓缓的站了起来。
夜深人静之际,稍微有点响动便会惊扰到旁人,即便时迁倍加小心,仍旧将警惕性极高的年长金兵给惊醒了过来。
年长金兵冷冷的看着时迁的背影,道:“你在做什么?”
做贼心虚的时迁闻言被惊得不禁一蹦老高,循声回头看向年长金兵,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陪着笑脸说道:“小的正欲外出如厕,不想却被哥哥吓了一跳,哥哥的狮吼功当真越发的了得,险些吓得小人七魂丢了六魄。”
年长金兵闻言,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冷冷的说道:“尿在夜壶里。”
时迁闻言,连忙点头哈腰道:“是。”
说罢,从床下取来夜壶,旋即背对着年长金兵,痛痛快快的放了把水。
年长金兵不知道的是,时迁在解手时,刻意将一部分尿液给尿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解手过后,时迁又蹑手蹑脚的将夜壶塞在了床下,遂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随着时迁口鼻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年长金兵才终于放下戒备,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时迁在角落里翻了一个身,遂缓缓睁开双眼,从怀中取出一根迷香,轻击火石,将迷香点燃,遂以满是尿液的袖口掩住口鼻。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时迁故意在房间内制造出一些轻微的声音,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开口训斥自己。
时迁蹑手蹑脚的来到年长金兵的床前,探手抓向被他压在身下的锦盒,从中取出以火漆封口的密信,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
时迁心下一横,决定打开火漆,拆开密信,而后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的查看了起来,看罢之后,他皱眉想了想,道:“虽说我不懂这封信中的内容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若我反其道而行之,应该总没有错吧?”
时迁说罢,默默地点了点头,遂从腰间抽出佩刀,在其余四人被迷香迷晕的情况下,挥刀刺向了四人的心口。
待四人尽皆身死之后,时迁带着那封密信,接着夜色的掩护,纵马直奔向兴元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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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破金,时迁当为首功
当时迁被几名士兵押着来到岳飞等人面前时,望着身材短小、形容猥琐的时迁,韩世忠侧头看向满脸正气的岳飞,不禁哑然失笑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王贵等人闻言尽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有此人从旁衬托,更显将军一身凛然正气。”
见值此关键之际,众人竟然还有心情拿长相来消遣自己,时迁顿时勃然大怒,正欲发火,但见韩世忠满脸不悦的皱了皱眉,心头的火气立时便被吓得消散于无形,遂满脸焦急的说道:“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众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纷纷将目光移向形容猥琐的时迁,王贵露出一脸嗤之以鼻的表情,出言打趣道:“似你这等猥琐小人,又能从何处探得剧情?”
众人压根就没看得起时迁,甚至都没拿正眼瞧他一眼。
长得丑本就是罪过,而又丑又猥琐的人,那可真是犯了天条,起码很难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我乃时迁,数月前奉官家之命前往五国城留守府中盗取关防大印,助官家脱离险境...”
时迁话刚说一半,却听啪的一声,他忽觉右侧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下意识的伸手捂脸,满脸惊恐的望向正满脸怒容怒视自己的韩世忠,满脸委屈的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将军何故如此啊?”
韩世忠上前一步,几乎贴着时迁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官家何等人物?岂会命你前去行苟且之事?肆意抹黑官家声名,此乃灭九族之罪。”
时迁被吓得浑身一颤,支支吾吾道:“我...我...我并无抹黑官家之意...”
时迁之名,众人略有耳闻,因为刘辩曾当众提起过时迁的名字,亦当众肯定过他的功劳,但包括刘辩在内的众人,皆以为时迁已以身殉国,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不仅还活着,并且还从金营中刺探到了一条重要军情。
时迁的话终于引起了岳飞的重视,他默默的在时迁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遂缓缓开口,道:“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岳飞话音落后,众人本以为时迁会从腰间取出验传之类的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身份证明,结果,时迁居然十分光棍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质地极佳的玉佩。
时迁一脸尴尬的将玉佩递给岳飞,道:“此乃官家御用之物,当时小的也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从官家的身上将这枚玉佩给顺了下来,如今想来,真是感到无地自容。”
岳飞将玉佩拿在手中,反复查看了一番,但他毕竟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阅历实在有限,无法判断玉佩的真伪,于是连忙命人请来吴阶,请其帮忙查看一番。
吴阶与赵桓有过数面之缘,甫一看到玉佩,便知其是赵桓的贴身之物,遂默默的向岳飞点了点头,道:“此乃官家随身之物。”
岳飞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查看了一下时迁的验、传,见准确无误之后,才终于放下了对时迁的防备之心,道:“不知有何紧急军情?”
时迁见岳飞终于放下了戒心,于是连忙伸手入怀,取出完颜希尹写给金太宗的亲笔密信,递给岳飞,请其自行查看。
岳飞接过密信,一目十行的看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上前拍了拍时迁的肩膀,道:“阁下真乃及时雨也,有此密信,定可再破金军。”
韩世忠等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韩世忠从岳飞的手中接过密信,看过之后,长舒一口气,看向时迁的目光中已然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钦佩,道:“破金,时迁当为首功。”
时迁盗书的行为,大大的延缓了金军的撤军时间,亦将金军的现状完全展露在了岳飞等人的面前,让其对金军当前的处境有了一个更加深入的了解,为岳飞率军追击金军创造了有利条件。
岳飞行事颇为果决,当即命人点齐五千兵马,出兴元府,一路向北,径直向正在仓皇撤退的金军衔尾追杀了上去。
刚刚取得一场大胜的宋军,此时士气正盛,军士在听闻出城痛打落水狗的消息之后,个个奋勇争先,全身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即便是急行军,也丝毫不觉疲惫。
追击金军这件事情,往大了说是为国为民,往小了说是为自己赚一份杀敌立功的机会,大宋立国近两百年,才终于获得这么一次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而将士们盼这一天如久旱盼甘霖,自当倍感珍惜奋勇争先。
大军一路向北急行,马不停蹄的行出三日之后,终于在西安府郊外,追上了在此休整的金军主力。
在尚未得到金太宗的退兵旨意之前,突逢大败的完颜希尹亦不敢再如从前那般肆意妄为,打胜仗时,完颜希尹尚可凭借大胜之势,越级下令,然而,如今大军刚刚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完颜希尹亦不得不开始夹着尾巴来做人。
然而,畏首畏尾的完颜希尹,却最终为自己的谨小慎微而买了一个大单。
金军帅帐。
完颜希尹满脸担忧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完颜宗翰,发出一声长叹,道:“黏没喝,若你再不醒来,我等多年打下的基业,恐有一遭尽丧之危啊。”
许是完颜希尹的呼唤,起到了某种神奇的功效,在他话音落后,完颜宗翰竟然默默的睁开了双眼。
完颜希尹见状,顿时大喜过望,道:“黏没喝,你终于醒了。”
“撤军,快撤军。”
完颜宗翰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下令全军加速撤军。
然而,就在完颜宗翰话音刚落之际,临时搭建的大营内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完颜宗翰闻声,顿觉一阵头皮发麻,遂与满脸惊恐的完颜希尹对视了一眼,满脸悲愤的仰天大吼道:“真乃天亡我也。”
说罢,两眼一黑,竟然又晕死了过去。
望着因气急攻心而昏迷不醒的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的心中顿时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慌忙让亲兵带上完颜宗翰一路向北而逃。
当众人走出帅帐的那一刻,却见偌大的金军大营早已陷入一片尸山血海之中,随处可见慌不择路四处奔逃的辽军与仆从军,而所剩不多的金军士兵亦好似没头苍蝇般,就连逃跑时亦没有忘记自己高贵的身份,纷纷挥刀砍向挡在身前的仆从军,试图从他们的身前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
金军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仆从军,结果,双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各自手持兵器,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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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鹏举欲享年二十四乎?
当岳飞率军一路杀向金军帅帐时,望着帅帐前的满地尸体,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世忠默默的皱了皱眉,心有余悸的说道:“从前只在书本上见过对营啸的描述,却不想竟如此惨烈,真真吓死个人啊。”
帅帐前,至少躺着数千具尸体,这一幕,当真将岳飞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岳飞默默的与韩世忠对视了一眼,道:“日后定当严于律己,从严治军,切不可让此等惨事发生在我大宋军中。”
韩世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鹏举所言极是。”
这时王贵默默的来到岳飞的身边,道:“金军仓皇而逃,若此时引兵衔尾追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岳飞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目光在帅帐四周扫视了一圈,遂默默的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了。”
“我们已经达到了此役的战术目的,剩下的事情,便交给金人来自行处置吧。”岳飞饶有深意的说道。
王贵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恕末将愚钝,没能听出将军的言外之意,不知将军可否赐教一二?”
岳飞闻言,微微一笑,遂伸手指了指帅帐前的满地尸体,道:“经此一役,金兵与仆从军已然交恶,仆从军擅杀金兵,待脱离险境之后,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双方再见时,心中必然已经有了一层深深的隔阂,此事颇为棘手,一旦处理不好,将会给金国带来难以挽回的致命隐患,而我等不宜插手此事,只需从旁坐山观虎斗即可。”
此时放金军一马,反而会给金国内部带来更大的隐患,这才是岳飞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王贵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遂向岳飞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将军深谋远虑,做事滴水不漏,末将不及多矣。”
张宪默默的走上前来,躬身向岳飞行了一礼,道:“金军遭此大败,已然元气大伤,西安府近在咫尺,城中守备必然空虚,何不顺手将其收入囊中?”
岳飞闻言,意有所动,正欲采纳张宪之言,却听一旁的韩世忠当即出言喝止道:“无官家旨意,不可随意调动大军,此乃欺君之罪,我等为人臣者,凡事皆应遵旨行事,切不可生出肆意骄纵之心。”
岳飞闻言,默默的与韩世忠对视了一眼,见其态度坚决,遂尴尬的点了点头,道:“良臣所言极是,此事就此作罢。”
一旦攻略西安府,则需要调动大队人马,以及后续的辎重粮草,所需人力物力难以计数,这与率领五千兵马追击敌军完全就是两码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刘辩将兴元戎司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岳飞,但是,他却并没有给岳飞调动大军攻略府城的权利,若岳飞轻易发动民夫,整合周边官仓中粮草物资,那他就不再是大宋的将军,而是大宋境内的军阀。
岳飞也实在没有什么自知之明,初闻张宪的提议之后,他居然动心了,幸而得到了韩世忠的及时提醒,否则,待刘辩处理完临安的事情之后,定会赐他一个享年二十四岁的特殊荣宠。
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岳飞才终于有所明悟,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向韩世忠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旋即命麾下将士快速打扫战场,将战马军械一并装车,遂率军缓步向兴元府行去。
想到刘辩的强势性格,以及凡事做绝的行事作风,岳飞忽然感到有些后怕,他不怕死,但老话说得好,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若因擅自调动大军,而被皇帝猜忌致死,那他死的可就有点太冤了。
要知道,现在的岳飞,还仅仅是一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还远不是历史上那位名震天下的岳家军统帅,若是此时被刘辩赐死,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三日后。
岳飞率军大胜金军的消息不胫而走,最终经有心人之口,传到了远在临安众人的耳中。
听闻时迁竟然还活着,并且还立下了不世之功,刘辩感到十分的高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的说道:“时迁有从龙之功,如今又立此不世之功,理应重重嘉奖一番才是。”
刘辩之所以当众表露心意,是因为他心中有愧,毕竟当初狠狠地坑了时迁一把,如今想要做些弥补也在情理之中。
李善长闻言,笑呵呵的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出言附和道:“陛下知人善任,真乃亘古未有之圣明之主也。”
刘辩晒然一笑,遂大手一挥,道:“传朕旨意,赏时迁黄金千两,封高唐候,食邑五百户。”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搭话。
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有何不妥之处?”
刘辩话音落后,秦桧却是讷讷的站了出来,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十分隐晦的提醒刘辩,道:“临安近在咫尺,官家何不在破城之后,再行封赏?”
刘辩自然听出了秦桧的言外之意,遂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大军已在城外休整多日,也该动一动了。”
刘辩说着,侧头看向立于下首的宇文成都与徐达,道:“按计划行事。”
“遵旨。”
二人纷纷行礼而退。
几乎同一时间。
赵构亦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金军遭遇惨败的消息,原本将金军视作救命稻草的他,此刻终于慌了神。
赵构两眼无神的在殿内扫视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恋恋不舍的神色,将因畏惧而不住颤抖的双手藏在御案后,遂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向群臣问计,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群臣闻言,尽皆露出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只知一昧的唉声叹气,却无一人敢公然出面给赵构出谋献策。
这时一名小黄门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官家,叛军就要对临安城发起进攻啦,还请官家早做决断。”
“嘶。”
小黄门话音落后,殿内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赵构闻言,噌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下御阶,满脸肃然的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一字一句的说道:“众爱卿随朕前往城头御敌。”
赵构倒也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是一个颇有血性的人,对外时,唯唯诺诺,而对内时,却重拳出击,说的正是他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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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忠似奸
临安城外!
常遇春指挥士兵推着数百架投石车来到阵前,遂命士兵向投石车中装填陶罐。
这一幕倒是看得城头的赵构等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望着城外横着列成一排的数百架投石车,万俟卨被吓得两股战战,牙齿打颤道:“若臣所料不错的话,陶罐中装的应该是火油,叛军欲纵火焚城,官家不可不察啊。”
赵构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瞥了一眼身体抖如筛糠般的万俟卨,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之色,沉声说道:“大不了与临安玉石俱焚便是,有何惧哉?”
万俟卨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陪着笑脸道:“官家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万俟卨嘴上如此说,而心中想的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可没有随赵构一同慷慨赴死的心思和觉悟。
望着距城仅四百余步的投石车方阵,张俊却是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思过后,他不禁皱了皱眉,道:“投石车的有效射程在八百步左右,可他们却为何要将投石车布置在距城四百步的地方呢?”
被张俊临时拉来做壮丁的张保闻言,亦是不禁皱了皱眉,道:“许是觉得距离近些,才能够发挥出投石车的最大威力?”
张俊闻言,不禁摇头苦笑,道:“投石车不比箭矢,他需要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经过蓄力之后,通过下坠的力量来增加打击感,因此,距离太近,对投石车而言,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张保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对刘辩的意图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城外的常遇春很快便为众人揭晓了答案,常遇春高举佩刀,直指临安城,一声令下,五百架已经完成装填的投石车同时发射,向城内发动了第一轮投石攻击。
五百枚陶罐带着一阵几欲撕破耳膜的破风之声,划破天空,直奔临安城飞去。
包括赵构在内的城头守军见状,纷纷将身子躲在城垛之后,以此来躲避异常可怖的投石攻击。
良久之后。
众人惊讶的发现,明明投石车已经完成了第一轮投射,但攻击却迟迟未至,赵构一脸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天空,却见落在后方的几枚陶罐正带着一阵破风之声,越过城头,直奔城中飞去。
赵构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默默地站了起来,望着越过城头飞入城中的数百枚陶罐,不禁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
百思不得其解的赵构皱眉看向万俟卨,问道:“叛军意欲何为?”
万俟卨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叛军狡诈,臣亦猜不出他们的心思。”
正当此时。
时任神武中军统制之职的杨存中默默地来到赵构的面前,将手中攥着的纸条递给赵构,道:“陶罐中俱是此物,恭请官家御览。”
赵构默默的与杨存中对视了一眼,伸手接过杨存中递来的纸条,一目十行的查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不禁勃然大怒,不顾身份直呼长兄之名,破口大骂道:“赵桓,朕与你势不两立。”
刘辩命人用投石车向临安城内抛射陶罐,而陶罐中则填满了肆意抹黑赵构的话语,纸条上的内容由秦桧亲自拙笔。
秦桧先是在开篇直接点名了自己的宰辅身份,而后按照刘辩的吩咐,故意将赵构抹黑成了一位目无兄长,并且与金人勾结残害百姓的大奸大恶之徒。
秦桧最后又强调了一下刘辩的正统性,并将刘辩逃出五国城之后的英雄事迹如实的叙述了一遍。
两相比较之下,刘辩的形象被赵构衬托得无比伟岸,而赵构则被自己最信任的宰辅给刻画成了一个资资平庸,能力平平,却又极度贪恋权位的小丑。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优谁劣,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如今刘辩率军兵临城下,赵构原本只有城外之忧,如今又要面临城内之患。
望着将纸条死死攥在手中,失魂落魄的赵构,万俟卨暗叹一声,当即作出判断,心道:“民心已失,临安危矣。”
万俟卨想罢,躬身向赵构行了一礼,肃然道:“官家勿忧,臣愿前往张枢相军中,持刀督战。”
赵构闻言,犹如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着万俟卨的手,道:“满朝公卿,唯爱卿可堪忠勇,待此役过后,论功行赏之际,朕定以宰辅之位,以酬爱卿忠勇之心。”
万俟卨闻言,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与赵构对视,道:“官家如天之德,臣无以为报,愿与临安共存亡,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好。”
赵构大受感动的同时,从腰间解下宝剑,递给万俟卨,道:“见物如见君,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万俟卨双手接过赵构递来的“尚方宝剑”,双膝跪地,向赵构大礼参拜道:“得官家信重,实乃三生有幸,臣愿以此躯,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尚方宝剑打引号是因为宋朝时期,还没有出现尚方宝剑的概念)
万俟卨说罢,手捧“尚方宝剑”,哽咽着辞别了赵构,径直向张俊军中行去。
望着万俟卨渐渐远去的背影,赵构忽感信心倍增,感叹道:“大宋有忠臣呐。”
良久之后。
万俟卨双手捧着赵构御赐的“尚方宝剑”前来面见张俊。
张俊默默的瞥了一眼捧着尚方宝剑的万俟卨,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万俟卨默默的将宝剑放到一边,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遂拉着张俊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道:“敢问枢相,此战胜负几何?”
张俊自然听出了万俟卨的言外之意,他一脸玩味的直视着万俟卨的双眼,道:“你说呢?”
万俟卨见状,不禁尴尬一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观此战,胜负已定,内忧外患之下,官家已毫无胜算可言。”
张俊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万俟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颇为警惕的张俊,万俟卨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张枢相,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咱们能不能坦诚点?”
张俊一脸古怪的看着万俟卨,问道:“怎么个坦诚法?”
万俟卨直视着张俊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之言,出我口,入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被第三个人听了去,泄密之人,必遭五雷轰顶而死,且永世不得超生。”
万俟卨说罢,举起右手,迎在空中,等待着张俊的答复。
张俊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遂抬手与万俟卨击掌盟誓。
直到此时。
万俟卨才终于向张俊敞开心扉,他默默的凑到张俊的耳边,低声说道:“张枢相,依我看,咱们还是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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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为人臣者的良苦用心
其实张俊早已猜出了万俟卨此来的目的,他故意抻着万俟卨,就是为了借他之口来道出投诚之事。
这种事情,做得说不得,张俊不想背负骂名,因此,只能将此事一股脑的全都推到了万俟卨的身上。
而没脸没皮的万俟卨,对遗臭万年之事,看的比较开,他是一个喜欢活在当下的人,对身后之事,不甚关心。
“若是趁大军尚未发起总攻之际,主动打开城门,是为投诚,若是等到城破之日,再行举事,那可就是投降了。”
万俟卨说着,做贼心虚般的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于是继续说道:“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城破在即,枢相理应早作决断才是。”
张俊闻言,无奈的长叹一声,默默的与万俟卨对视了一眼,向他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遂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张俊原本打算先胜对方一阵,然后再举兵投降,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辩竟丝毫不念手足之情,铁了心的要将自己的亲弟弟往死里整,原本只有外忧的临安城,如今又多了一层内患。
张俊深知,想先胜对方一阵的愿望,怕是很难实现了。
虽然万俟卨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但人家可一点都不傻,能够做到如今这等高位之人,又岂会是平庸之辈呢?他一眼便看穿了张俊的心思。
于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张俊,道:“若此时举兵投降,尚不失高官厚禄,反之,则性命不保,枢相糊涂,城外那人对自己的亲弟弟尚且如此,我等切不可对他抱有丝毫的幻想。”
“莫要因一时意气,而累得家人受苦,与其牵连家人与我等一同受难,倒不如趁早降了吧。”万俟卨不遗余力的劝道。
张俊闻言,不禁发出一声长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咬牙道:“既如此,便降了吧。”
张俊说罢,将手伸向万俟卨,道:“借宝剑一用。”
万俟卨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将宝剑双手奉上,旋即随张俊一同向城头的一间城楼中走去。
良久之后。
张俊命张保召集麾下将校前往城楼商议军情。
望着满脸疑惑的众人,张俊缓缓地拔剑出鞘,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本将欲向官家投诚,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张俊话音落后,城楼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于率先开口响应张俊的号召。
万俟卨见状,当即上前一步,道:“官家素有雄才伟略,归国途中,随手便将不可一世的金国打得满地找牙,如今官家北狩归来,我等理应主动投效才是。”
万俟卨说着,眯着一双阴冷的眸子,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冷冷的说道:“但有徘徊不前者,当以谋逆罪论处,按律,夷三族。”
众人闻言,尽皆被吓得浑身一震,纷纷表态,道:“末将愿唯枢相马首是瞻。”
万俟卨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勉励众人几句,却不想被身后坐着的张俊抢了一句话头,张俊抬手指向人群中的一名将军,道:“你...刚刚为何不随众人主动开口表态?”
张俊说罢,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箭步上前,挥剑便刺。
望着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被捅了一个透心凉的中年将领艰难的抬手指向面前的张俊与万俟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破口大骂道:“不忠不孝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众人见张俊二话不说,抬手便杀人,于是连忙再次表态。
张俊见状,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暂且先委屈诸位兄弟一下,请诸位兄弟在此稍待片刻,待官家入城之后,本将再亲自置酒,向诸位兄弟请罪。”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理应如此。”
望着张俊与万俟卨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众人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咱们大宋真的要变天了啊。”
“官家重登九五,乃实至名归,倒也不算变天。”
“听闻官家徒手斩杀完颜闍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着可真够玄乎的。”
张俊带人离开后,众人对刘辩的英雄事迹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张俊将大部分将校暂且扣押在了城楼内,以免其中有人趁机作乱,而后只带了十几名心腹爱将,走下城墙,又刻意支走了负责在城门洞内驻守的军士,遂命心腹亲兵前去搬开堆砌在城门洞内的巨石与沙袋,而后大开城门,准备迎王师入城。
良久之后。
万俟卨见城外大军迟迟没有要进城的意思,于是默默的与张俊对视了一眼,道:“官家唯恐城中有诈,故而不敢轻易命大军入城。”
张俊闻言,不禁翻了一个白眼,道:“官家做事一向颇有章法,且从无畏首畏尾之时。”
万俟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继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如今城门已开,官家又为何不让大军入城呢?”
“他在等。”张俊淡淡的说道。
“他在等什么?”万俟卨皱眉问道。
张俊无奈的轻叹一声,道:“他在等今上得知我等主动投诚的消息之后,不堪压力,主动率领文武百官向其投降,亦在等我等为人臣者主动前往拜见。”
万俟卨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想官家城府竟已深沉至此?真真令人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啊。”
张俊闻言,一脸玩味的向万俟卨挑了挑眉,道:“怎么?这是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万俟卨尴尬一笑,摇头似拨浪鼓,道:“放着空门不进,说明官家对临安城已然势在必得,此时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俊微微一笑,侧头看向赵构所在的方向,嗟叹道:“想来今上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这里的消息,不知他老人家会作何打算呢?”
万俟卨顺着张俊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希望今上能够体会到我等为人臣者的良苦用心。”
赵构的确体会到了万俟卨与张俊的良苦用心,他从旁人口中听闻张俊主动打开城门的消息时,险些被气得当场晕死过去,幸而身旁的杨存中眼疾手快,一把拖住摇摇欲坠的赵构,否则,赵构便要当着守城将士的面出一次大大的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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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龙相见分外眼红
望着表面人畜无害,却又个个心怀鬼胎的文武百官,赵构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赵构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惨然一笑,嗟叹道:“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群臣闻言,尽皆面面相觑,讷讷不敢言。
唯有在身后搀扶着赵构的杨存中发出一声长叹,道:“天兵已至,群臣丧胆,如今城门已开,临安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叛军的铁蹄之下,臣等已无回天之力,不如尽早出城拜谒太上皇,届时,对方或许还会念及与官家手足之情,赐官家做一名富贵闲人。”
赵构闻言,心头一颤,默默的与杨存中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难道连你也要背叛于朕吗?”
杨存中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官家已然方寸大乱,竟然已经听不进好赖话了啊。”
杨存中神色一正,躬身向赵构行了一礼,道:“若官家欲同临安玉石俱焚,则臣愿随官家共赴黄泉。”
“进、退、生、死皆在官家一念之间,还请官家早作决断。”杨存中淡淡的说道。
赵构闻言,顿时变得六神无主起来,他紧紧的攥着杨存中的手,颤声道:“你是说,朕已毫无胜算可言?”
杨存中闻言,不禁惨笑一声,目光在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道:“文臣不敢谏,武将不敢战,将无斗志,兵无战心,局面已然崩乱至此,官家如何能胜?”
赵构闻言,满脸悲愤的仰天咆哮道:“丧权辱国之贼,安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他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存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官家,您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群臣已经开始自发的在城外列队了,若是您再不主动出城拜谒太上皇,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赵构顺着杨存中的目光看向城外,却见文武百官正自发的在城门外按文武品级分列成两行,一副恭迎王师入城的模样。
赵构见状,忽然一改先前满脸悲戚的模样,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他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朕贵为九五之尊,岂可轻易向他人妥协?朕哪都不去,朕要在这里等着他前来见朕。”
杨存中闻言,满脸担忧的望向在城外列阵以待的大军,遂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望着毫不设防的临安城,常遇春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明所以的表情,侧头看向刘辩,问道:“陛下,临安城唾手可得,为何还要在此徘徊不前啊?”
刘辩微微一笑,道:“不想老九竟也是一位颇有风骨之人啊。”
李善长晒然一笑,向刘辩拱手一礼,道:“临安城近在咫尺,陛下不宜因一时意气而放弃眼前此等天赐良机,以免夜长梦多。”
刘辩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常遇春,率军入城,迅速控制城门,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
常遇春插手领命,遂率五千先锋自西门而入,遂遵照刘辩的旨意,迅速将临安府各处城门的指挥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常遇春离开后,刘辩又命高宠率军前往城中,将官员家眷全部圈禁在家中,无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接着,刘辩又命徐达率军包围皇宫,并严令徐达约束麾下士卒,不可擅动宫中一草一木,违者,杀无赦。
待徐达与高宠分别带人离开之后,刘辩才在宇文成都等人的护卫之下,缓步向城内走去。
行至城下,刘辩忽觉有人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于是默默地抬头与正手搭城垛面沉似水的赵构对视了一眼。
刘辩微微一笑,命人带上赵佶的梓宫,随自己一同登上城头,前去会一会眼前这位不忠不孝的九弟。
良久之后。
刘辩沿着马道一路纵马狂奔,径直来到赵构面前,马脸与赵构相隔不足一尺距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构,冷冷的说道:“父皇棺椁在此,为何不拜?”
赵构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气势丝毫不减的迎着刘辩的目光与之对视,道:“丧权辱国之贼,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刘辩闻言一怔,赵构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懦弱的九弟,竟敢当着群臣的面与自己硬钢。
刘辩长舒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看向赵构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道:“几年不见,九弟倒是变得愈发的牙尖嘴利了。”
赵构闻言,冷笑一声,道:“朕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刘辩闻言,嘿嘿一笑,遂一脸玩味的向赵构挑了挑眉,道:“幸得九弟提醒,朕才想起此事,朕会让史官将你勾结金人之事,一字不落的记录在册,亦会将你不忠不孝的一面如实的记录在竹帛之中,届时,也好让后世之人好好的欣赏欣赏你的丑恶嘴脸。”
“混账。”
赵构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反手从杨存中腰间抽出佩刀,二话不说,挥刀便向刘辩发起了如潮水般的疯狂进攻。
刘辩见状,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不紧不慢的从马背上轻轻一跃,待落地之后,他伸手在马背上用力一推,将刚刚被赵构枭去首级的坐骑推向了一刀挥出,却未及收刀的赵构。
刘辩身负九牛二虎之力,战马被他用力一推,顿时便连带着赵构的身体,向后方重重的倒了下去。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默默的站在赵构身后的杨存中忽然出手,他沉肩在马背上用力一撞,将几乎便要将赵构压在身下的战马给撞到了一边,而赵构亦因此而幸免于难。
刘辩见状,不禁勃然大怒,兄弟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刘辩愤然抽出腰间佩刀,挥刀直取杨存中刚刚撞向战马的右肩,本就被战马撞得七荤八素的杨存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便被刘辩一刀削下了整个右侧肩头,连带着右臂一并落在了血泊之中。
望着惨叫倒地的杨存中,刘辩犹不解恨,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天家之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
“传朕旨意,诛杨存中九族,以儆效尤。”
杨存中闻言,忽觉眼前一黑,外伤加气急攻心之下,当场忧愤而死。
杨存中死后,刘辩默默地来到赵构的面前,迎着赵构忧愤交加的目光,高举佩刀,又重重挥下,在赵构异常凄厉的嚎叫声中,用刀背重重的抽打在他的身上,直打得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口喘着粗气,才在宇文成都等人的连番劝慰之下,默默的丢掉了手中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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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让之德
刘辩身为兄长,以不孝的名义责打自己的亲弟弟,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哪个朝代,都无可指摘。
望着被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赵构,刘辩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时间刚刚好啊。”
赵构的倔脾气当真是大大的超乎了刘辩的意料之外,如今见他被打得神志不清,刘辩才终于放下心来,少了眼前这个倔脾气的搅局者,刘辩才能够腾出手来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刘辩让徐达将城头守军全部换成自己人,旋即带着宇文成都与李善长等人直奔皇宫而去。
良久之后。
望着与富丽堂皇几乎不怎么沾边的临安皇宫,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老九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落后于刘辩半个身位的李善长闻言,微微一笑,道:“天子居所颇为简陋,理应命人加以修缮一番才是。”
刘辩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崇尚节俭是好事,在发兵攻灭金国之前,理应遏止朝野内外奢靡之风才是。”
李善长一个不小心,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禁尴尬一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所言极是。”
秦桧默默的跟在刘辩的身后,始终一言不发,他在暗中观察刘辩的行为举止,然后在心中做出总结,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再投其所好也不迟。
刘辩带着宇文成都等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垂拱殿前,望着躬身站在殿外台阶下的张俊与万俟卨等人,刘辩不禁皱了皱眉,道:“何故如此兴师动众?”
自打常遇春率军入城之后,第一时间便收缴了张俊的兵权,将城门指挥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而无兵又无权的张俊与万俟卨,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过后,最终决定前往宫中等候刘辩的到来。
张俊闻言,不等旁人上前搭话,便一个箭步来到刘辩的面前,当即俯身大礼参拜,道:“臣张俊,恭迎圣天子还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俟卨见状,连忙有样学样,上前大礼参拜,马屁张嘴就来,听得脸皮厚如城墙的刘辩都感到一阵臊得慌。
张俊见万俟卨话匣子一开,竟隐有滔滔不绝之势,可说了半天却又实在说不到点子上,于是忍无可忍之下,忽然一脸不耐烦的用力一甩衣袖,正巧甩在了万俟卨那张正在滔滔不绝的臭嘴上。
万俟卨见状,不禁皱了皱眉,面色不善的与张俊对视了一眼,道:“官家在上,将军意欲何为?”
张俊见万俟卨转眼的功夫竟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心中暗骂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张俊实在懒得搭理面前这位溜须拍马之徒,而是郑重的向刘辩磕了三个响头,道:“臣听闻官家北狩归来,不胜欢喜,第一时间便令士卒大开城门,欲迎王师入城,臣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还请官家明察。”
张俊说罢,还不忘偷偷向万俟卨投去一个眼神,那模样就好似在说:值此关键之时,理应说些有用的才是,而不是只知一昧的溜须拍马。
万俟卨见状,立时恍然大悟,道:“官家御赐宝剑在此,臣携此剑前往军中面见张枢相,游说其大开城门,迎官家入城,幸而张枢相从谏如流,才不至发生流血事件,臣一片拳拳之心,还请官家明察。”
张俊见状,顿时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心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与我争功的事情,真是无药可救了。”
刘辩在张俊与万俟卨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张俊的脸上,道:“你与金军作战时胜多负少,倒也不失为一员福将。”
张俊闻言,连忙俯身下拜道:“臣惶恐,能得陛下抬爱,实乃三生有幸。”
刘辩微微一笑,抬手虚扶道:“随朕进殿说话。”
“是。”
张俊应声而起,随刘辩一并向殿内走去。
进殿之后。
刘辩踱步来到御阶前,默默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万俟卨见状,连忙出班奏道:“请天子升座。”
刘辩闻言,默默地抬起头,在尾随而至的满朝文武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万俟卨的脸上,道:“九弟尚在,朕岂可废祖宗法度而行僭越之事?”
万俟卨闻言,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遂义正言辞的说道:“官家本为大宋天子,而今上则只是代天摄政而已,如今官家北狩归来,今上自当还政于天子才是。”
“呵呵...”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在文武百官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见众人迟迟不肯表态,于是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朕此番北狩归来,意为护送太上皇的梓宫回临安安葬,并没有要觊觎九五之位的意思。”
“这...”
万俟卨闻言,默默的与一旁的秦桧对视了一眼,见老领导始终表现出一副沉默不语的态度,不禁皱了皱眉,暗道:“往日最是活跃的秦相公,如今怎么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吾当小心应付才是。”
万俟卨想罢,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默默地退了回去。
刘辩坐在御阶前的台阶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见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出面劝进,于是准备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试试效果。
“杨存中欲图不轨,着诛其九族,将其先祖杨业,开棺鞭尸,挫骨扬灰,以儆效尤。”刘辩淡淡的说道。
刘辩话音落后,垂拱殿内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始终保持沉默不语的秦桧,那模样就好似在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稳得住?
秦桧见状,无奈的长叹一声,遂出班向刘辩躬身行礼,正欲开口,却见刘辩笑呵呵的向他摆了摆手,遂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满朝文武说道:“从前是从前,以后是以后。”
刘辩说着,目光却渐渐变得愈发的冷厉了起来,遂一字一句的说道:“犯吾法者,惟有剑耳。”
大宋从来都没有诛杀文官的先例,然而却没有不杀武将的先例,自宋以来,武将犯法,从不轻饶。
当刘辩说出诛杨存中九族之际,满朝文武纷纷于第一时间向刘辩大礼参拜,异口同声的说道:“请天子升阶。”
刘辩见状,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嘴上说的却是推脱之言,他故意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向群臣摆了摆手,道:“朕心意已决,诸位无需再劝。”
见众人还欲再劝,刘辩顿时一脸怒容的说道:“速速退下。”
众人见状,只得在秦桧的带领下,悻悻的退出了垂拱殿。
退出大殿之后,众人立时便将秦桧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官家这是何意啊?”
秦桧微微一笑,道:“古有三让之德,陛下不忍弃之尔。”
众人闻言,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遂在一众军士的监管之下,向各自的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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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自古嬗代,需先行废立
翌日。
群臣照例前往垂拱殿上朝,而刘辩则仍旧坐在玉阶下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个小矬子,正在漫不经心的修指甲。
群臣见状,纷纷向其躬身行礼,遂仍旧是老一套的劝进之语,几乎毫无新意可言。
刘辩默默的抬起头,瞥了一眼始终缄默不语的李善长,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心道:“老东西,真是记吃不记打,怎么总是喜欢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呢?”
见群臣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刘辩无语的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声:“俱是尸位素餐之辈。”
正欲抬手挥退群臣,却见秦桧理了理衣冠,遂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行至殿中,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继而朗声说道:“自古嬗代,须先行废立,如此既能展示我方威权,又可断绝旧主之民心。”
刘辩闻言,顿觉眼前一亮,看向秦桧的目光中亦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欣赏之色,他笑呵呵的向秦桧勾了勾手指,旋即伸手在李善长身边的位置点了点,道:“相公乃国之干城,岂可屈居人后?”
秦桧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向刘辩大礼参拜,道:“臣谢主隆恩。”说罢,抬头挺胸的径直站到了李善长身边的位置。
自打刘辩率军进驻临安城以来,每每上朝之时,秦桧等一众旧臣均会十分自觉的站在李善长等从龙之臣的身后,如今刘辩当众表态,将秦桧调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说明了他欲重新启用秦桧的用意,亦向群臣表达了自己对李善长的不满之意。
重新启用秦桧,其实也有着千金买马骨之意,先将姿态做足,至于日后之事,需先观察一段时间李善长的表现,而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若李善长仍旧摆出一副高人莫测的姿态,那就将他晾在一边,晾到死为止。
李善长明显从刘辩的身上感到了一股对自己的排斥之心,正欲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万俟卨等人纷纷从朝班中蹿了出来,表忠心的同时,又十分隐晦的向刘辩表达了愿为官家分忧之意。
见群臣纷纷表态,刘辩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李善长,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他根本不给李善长开口辩解的机会,直接抬手挥退了群臣。
文武百官依次退出垂拱殿之后,万俟卨与张俊等人纷纷将秦桧给围了起来,万俟卨表现得最为活跃,他急不可耐的向秦桧问计,道:“康王性情最是执拗,寻常之法,恐难以令其主动做出禅让之事。”
秦桧闻言,尴尬一笑,心道:“这才过了不到三日,众人对今上的称呼便从官家变成了康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秦桧发出一声长叹,遂默默地摇了摇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秦桧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够令赵构主动就范的办法,故而才会有此一说。
默默站在一旁的李善长闻言,不禁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等得起,大宋等得起吗?”
众人闻言,纷纷循声望向李善长,万俟卨陪着笑脸向李善长拱了拱手,问道:“不知相公可有破解之法?”
李善长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之色,冷冷地说道:“将康王及其家眷与太上皇的梓宫陈列一处,待其心智受损之际,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李善长口中的心智受损,说白了就是心态崩溃,虽然赵构心志坚定,但其后宫嫔妃可没有赵构那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届时,只需在精神上对其进行一番折磨与打击,想必赵构一定会乖乖就范。
得知刘辩不待见自己之后,李善长彻底收了故作高人的心思,此刻再也不装逼了,开始不计代价(名声)的为刘辩出谋划策。
此番李善长主动献上毒计,便是主动向刘辩示好,他相信,刘辩在得知自己主动为其出谋划策之后,一定会不计前嫌的重新重用自己。
万俟卨闻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心思亦随之变得愈发的活络了起来。
李善长默默的瞥了一眼能力平平却又极其喜欢钻营的万俟卨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草草的与众人拱了拱手,旋即头也不回的向宫外走去。
望着李善长渐渐远去的背影,万俟卨默默的与张俊等人对视了一眼,道:“康王家眷俱在后宫,我等外臣实在难接近啊...”
万俟卨说着,忽然顿了顿,脸上挂着一抹邪笑,向秦桧与张俊挑了挑眉,道:“不知官家是否有人妻之好?”
秦桧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好似看白痴般的看着万俟卨,道:“你可曾听闻官家乃玩物丧志之人?”
万俟卨闻言一怔,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不曾听说。”
秦桧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既不曾听说,又何必多此一举?”
万俟卨尴尬一笑,遂了然的点了点头,躬身向秦桧行了一礼,道:“多谢相公提醒,下官受教了。”
万俟卨说着,已经与秦桧等人一并来到了宫门前,忽见身后走来一众娇艳欲滴的女眷,女眷身着华丽宫装,被数百名凶神恶煞的士兵押解着向宫外走去。
望着负责押解女眷的花木兰,万俟卨笑呵呵的上前与之见礼,道:“敢问将军,眼前之人可是康王家眷?”
花木兰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见万俟卨与秦桧并肩而立,知他已然向刘辩投诚,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官家责令康王及其家眷出宫令行看管。”
花木兰说着,目光在群臣之中扫视了一圈,道:“敢问哪位是万俟卨,万相公?”
万俟卨闻言,先是一怔,遂躬身向花木兰行了一礼,道:“在下便是万俟卨,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花木兰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官家令万相公负责看管康王及其家眷。”
万俟卨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当众表态道:“谢官家信重之恩,臣定不负官家所望。”
万俟卨只一瞬间便已经猜到了刘辩的心思,然而对于喜欢钻营的他而言,享受一世荣华富贵,要远比受万世骂名来得实在得多。
花木兰亲自将康王家眷押送到宫外的一处深宅大院之中,遂当着秦桧等人的面与万俟卨进行了一番交接,双方对康王家眷进进行了一一的比对,确认无误之后,花木兰将负责看管康王家眷的士兵全部留在了深宅大院之中,遂带着几名亲兵,辞别万俟卨等人,转身向皇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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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许卿德妃之职
良久之后。
花木兰回宫向刘辩复命,最终在福宁殿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刘辩。
福宁殿乃皇帝寝殿,花木兰进殿之后,先是皱了皱眉,遂满脸疑惑的上前向刘辩行礼,道:“末将已经遵照陛下的吩咐,将康王家眷全部送往宫外的康王府中,不知陛下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花木兰,见其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虽算不上倾城美人,但也别具一番风格。
刘辩在花木兰的脸上打量了良久,遂发出一声轻叹,道:“将军随朕辗转数百里,功勋卓著,然而朕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奖赏于你,大宋从未有过犒赏女将的先例,朕亦因此而犯了难。”
花木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道:“末将一片赤诚之心,本不为赏,惟愿海晏河清,百姓不再受胡虏之苦。”
刘辩见她竟如此通情达理,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遂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御阶,让花木兰坐在自己的身边。
在正式重登九五之前,刘辩还算比较有节操,始终没有前往龙椅就坐。
花木兰见状,不禁皱了皱眉,扭扭捏捏的来到刘辩的身边,但只在台阶上搭了一个边而已。
望着显得有些拘谨的花木兰,刘辩不禁笑出了声,道:“不想巾帼不让须眉的花将军,竟也会露出小女儿态的一面。”
花木兰此时已是俏脸微红,默默的低着头,竟然连跟刘辩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刘辩见她始终低头沉默不语,于是只好由自己来开口,道:“朕欲封你为德妃,不知你意下如何?”
花木兰闻言,心头小鹿乱撞,却又不敢随意开口,担心刘辩会因此而看轻了自己。
刘辩见她迟迟不发一语,以为她不愿做自己的妃子,于是连忙又为她提供了另一项选择,道:“若你不愿入宫为妃,朕可以做主,赐你良田千顷,许你回乡做一位富家翁。”
花木兰闻言,秀眉微蹙,默默地摇了摇头。
刘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侧头与一旁的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遂通过眼神与之进行了一番交流:“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成都微微一笑,踱步来到花木兰的面前,俯身行礼,道:“臣宇文成都,拜见德妃。”
花木兰见状,一张俏脸立时变得好似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连连摆手,道:“将军快快请起,我哪里担得起您的大礼?真是羞煞个人。”
曾经的顶头上司,如今却向自己俯身大拜,这一幕看得花木兰不禁俏脸通红,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
刘辩见状,心下了然,遂一把将花木兰给横抱了起来,朗声大笑道:“朕亦许久未曾尝过鱼水之乐,今日便有劳爱妃,陪朕大战三百回合吧。”
“啊?”
花木兰闻言,不禁被吓得花容失色,道:“这...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宇文成都见状,不禁微微一笑,十分识趣的退出了福宁殿,并亲自为二人关上了殿门。
刘辩贵为天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世间女子见之,无不对其青睐有加,而身为女子的花木兰自然亦不能免俗。
正当刘辩与花木兰在福宁殿内翻云覆雨之际,宫外的康王府中,正上演着一幕君臣相见分外眼红的滑稽戏码。
名为天子,实为康王的赵构,口中塞着麻布,头上亦蒙着一块黑色头套,被几名士兵十分粗鲁的从马车上给拉了下来。
入府之后。
当士兵摘掉套在赵构头上的头套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负手站在面前的万俟卨。
君臣二人甫一见面,万俟卨下意识的便要上前与之见礼,然而身子已经弯下去一半的万俟卨,忽觉有人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于是连忙直起腰板,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向一旁的将军拱了拱手,道:“习惯成使然,一时间竟忘了对方的身份,让诸位兄弟见笑了,见笑了。”
中年将军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我等只负责在此看守朝廷钦犯,其余之事一概与我等无关。”
万俟卨了然的点了点头,遂笑呵呵的伸手作请,道:“康王,家眷已在府中恭候多时,请移步大堂说话。”
赵构目光森然的直视着万俟卨的双眼,对准他那张极尽谄媚的胖脸,狠狠的啐了一口,遂破口大骂道:“似你这等首鼠两端的卑鄙小人,将来必不得好死。”
万俟卨伸手抹了一把被喷得满是口水的脸,讪笑道:“您清高,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蠹虫...”
万俟卨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我就纳闷儿了,您在与金人暗通款曲的时候,您的内心就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惭愧?您就不想想,深受胡虏之祸的大宋子民?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被供奉在太庙里的列祖列宗吗?”
老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而被当众揭伤疤的赵构,顿时变得勃然大怒,恨不能当场手刃了万俟卨,方解心头之恨。
幸而有士兵从旁死死的扣着赵构的两只手臂,否则,赵构立时便会化作恶犬,以一招饿虎扑食,将万俟卨狠狠的扑倒,将他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混账,我要杀了你。”
望着毫无天子威仪的赵构,万俟卨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伸手指了指赵构,道:“这句“我”用的很好,值得表扬。”
“这不正是一个好的开始吗?”万俟卨笑呵呵的说道。
二人在康王府内打了好一会儿的讥讽,直到康王府内忽然涌进来几十名身穿孝服的军士之后,二人之间的争吵才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望着一拥而入的人群,万俟卨的举动却是大大的出乎了赵构的意料之外,他竟然当众向府门方向跪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赵构不禁皱了皱眉,顺着万俟卨跪拜的方向望了过去,结果,却见几十名身着孝服的军士正抬着一尊巨大的棺椁向府内缓缓走来。
赵构见状,被吓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遂趁着一旁看守不注意时,抬脚在万俟卨的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道:“尔等当真好大的够胆,竟敢公然弑君?”
万俟卨疼得不禁咧了咧嘴,遂怒不可遏的看向赵构,毫不留情的斥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区区康王而已,安敢称君?”
“此乃太上皇的梓宫,官家知你不忠不孝,故而特命人将太上皇的梓宫抬进府中,令尔等不肖子孙好生祭拜一番。”
万俟卨说着,冷冷的瞥了赵构一眼,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与不屑,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本官好心奉劝你一句,莫要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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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康王府闹鬼
望着犹如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万俟卨,赵构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与厌恶,他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万俟卨,道:“无耻小人,朕亦好心提醒你一句,赵桓虽有雄才伟略,但亦是雄猜之主,而似你这等只知一昧阿谀献媚之徒,必定入不得他的法眼,劝你日后定要谨言慎行,否则,一个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万劫不复之境地。”
万俟卨闻言,忽然浑身一颤,眯了眯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看在咱们君臣一场的份儿上,本官好心提醒你一句,趁早退位让贤,届时,官家或许会念在与你手足一场的份儿上,许你一世富贵。”
“哼!”
赵构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万俟卨,旋即被几名军士推搡着进入康王府前堂大厅之中。
望着十余名先一步被押解而来的妃嫔,看着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俏脸,赵构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此番累爱妃受苦,实乃朕之过也。”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向赵构深深一福,异口同声道:“形势所逼,非战之罪,官家无须自责。”
在众人看来,赵构此番遇到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即便是输了,也实在情有可原。
正说话间,却见数十名军士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椁,默默地走了进来。
众人见状,纷纷将目光移向那口巨大的棺椁,不禁露出了一脸莫名所以的表情。
正当此时。
棺椁后出现了万俟卨那张小人得志的胖脸,他先是满脸肃穆的向棺椁行了一礼,随后又与众人躬身行了一礼,遂缓缓开口道:“太上皇梓宫在此,还不速速大礼参拜?”
众人闻言,立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众人在经过片刻的慌神之后,最终在皇后吴氏的带领下,纷纷上前向赵佶的梓宫行三跪九叩大礼。
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代里,不孝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刘辩正是抓住了赵构的这一弱点,继而大做文章,最终搞臭了他的名声,从而兵不血刃的攻破临安城。
望着被摆放在前堂正中的巨大棺椁,赵构无奈的长叹一声,默默地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向棺椁大礼参拜。
待一众演员就位之后,前堂开始逐渐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哭祭之声。
之所以说众人是演员,是因为众人与赵佶之间根本毫无感情基础可言,身为赵佶第九子的赵构,在皇室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若非上天垂青,他又岂会荣登九五之位?
见众人哭过一阵之后,万俟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遂率领一众军士默默地退出了前堂。
望着万俟卨渐渐远去的背影,皇后吴氏默默地凑到赵构的身边,瞥了一眼停放在前堂正中的棺椁,皱眉问道:“万相公这是何意?”
赵构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便甩了吴氏一巴掌,遂满脸怒容的直视吴氏的双眼,咬牙切齿道:“万俟卨不过一无耻奸贼尔,如何再当得起相公二字?”
吴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右侧脸颊,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一向温文儒雅的赵构,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可她却又十分倔强的仰起头,不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赵构默默地低下头,望着自然垂在膝盖上的右手,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发出一声长叹之后,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
赵构才终于有所明悟,当他向吴氏挥出那一巴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没有了皇位的衬托,他也只是一名在愤怒时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凡夫俗子而已。
望着垂头丧气的赵构,吴氏反倒出言安慰起他来,道:“以官家的才学手段,即便不能再为九五之尊,倒也不失为一介富家翁,如今天下纷乱,非英雄不能守护大宋江山,兄长既有雄才大略,自当由他来代官家守护赵氏的江山社稷,先祖创业不易,只要江山仍旧姓赵,官家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赵构闻言,默默地抬起头,望着慷慨陈词的吴氏,惨然一笑,道:“他们欲迫使朕颁布逊位诏书,此等奇耻大辱,朕如何受得?”
赵构说着,目光变得越发的阴冷起来,咬牙切齿道:“此番定不能遂了他们的意。”
吴氏闻言,默默的瞥了一眼堂中的巨大棺椁,嗟叹道:“事情恐怕远没有官家想的那般简单啊。”
赵构闻言,顺着吴氏的目光看向那口足足占据了半个前堂的棺椁,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
吴氏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的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双手抱膝,蜷缩在一角,不再说话。
赵构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心里亦随之犯起了嘀咕,暗道:“莫非父皇还能活过来不成?”
是夜。
丑时三刻。
前堂外忽然传来阴风阵阵,赵构与吴氏等人纷纷于睡梦中惊醒,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向窗外,却见窗外人影飘渺,众人透着窗户好似看到了一群披头散发之人,正在窗外飘来飘去。
饶是意志坚定的赵构在见到眼前这一幕之后,亦被吓得两股战战,就更别提吴氏那等弱质女流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就在赵构等人被吓得紧紧相拥在一起时,前堂的四周忽然传来一阵孩童般如泣如诉的声音,期间又夹杂着老者低声沉吟,以及老妪低声哀嚎的声音。
在全方位无死角的鬼哭狼嚎的打击之下,赵构等人的心理防线很快便崩溃了,前堂内亦随之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之声。
正在堂外美滋滋的饮着美酒的万俟卨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忒不禁吓,这才刚刚第一天,便被吓得这般狼狈不堪,真是毫无挑战性啊。”
一名将领默默地来到万俟卨的身边,轻声问道:“是否命人入内查看一番?”
万俟卨闻言,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这才哪到哪?待会儿再说。”
将领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遂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左右。
时值寅时时分。
万俟卨见前堂内的哭声渐有停歇之势,而堂内众人的哭声也已经显得有些沙哑,于是万俟卨笑呵呵的向站在身后的将领使了一个眼神,道:“抬战鼓来。”
将领闻言,当即大手一挥,命士卒抬着二十面牛皮大鼓,分别布置在前堂的四周,准备给堂内众人来一段全方位无死角的听觉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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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登九五
堂内的众人此时皆已被折腾得七魂去了六魄,赵构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颤声道:“此番一定是万俟卨那个无耻奸贼搞的鬼。”
赵构说话时,声音已经明显有些沙哑,道:“朕必将万俟卨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赵构说着,低头望向栖身躲在自己怀中不断颤抖的皇后吴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怕,莫怕,此乃人祸也。”
赵构话音刚落,堂内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擂鼓之声,惊得包括赵构在内的众人不禁发出一声犹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堂内除了赵构等人之外,只有一座巨大的棺椁,而略显空旷的前堂,在夜深人静之际,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这一幕,完全出乎了赵构等人的意料之外。
战鼓之声,在空旷的前堂内来回作响,而突遭惊吓的一众女眷,此番可着实被吓得不轻,就连心智颇为坚定的皇后吴氏,亦被这一声十分突兀的擂鼓之声吓得不禁尿了裤子。
直到此时。
众人才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吴氏羞愧难当之下,竟然当众掩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众女眷见状,亦是有样学样。
前堂内顿时哭声一片,听得赵构心烦意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赵构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一位倒地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
赵构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踱步来到女人的身边,见倒地之人竟是平日里自己最为宠爱的贵妃张氏,他忽然心头一紧,俯身探向张氏的口鼻,发现已然没了气息。
这一刻,赵构才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心如刀绞的滋味儿。
蜷缩在一旁的贤妃潘氏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赵构,如泣如诉的说道:“鼓声来得太过突兀,姐姐突遭惊吓,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被当场吓死了。”
赵构闻言,忽觉心口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他伸手捂向心口,另一只手则轻抚张贵妃的眼眸,为她合上了双眼。
直到此时。
赵构才终于有所明悟,原来自己在长兄的面前,莫说还手之力,就连招架之功也没有啊。
赵构认栽了,他彻底服了,他不怕死,但他怕生不如死,正当赵构准备起身向门外走去时,忽听身后棺椁内传来一阵阵叩棺的声音。
赵构循声望去,却见棺材盖那里竟然传来了一阵犹如叩门般的声音。
吴氏等人亦发现了棺椁的异常之处,惊声尖叫的同时,竟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
赵构面色阴沉的在众女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众女尽皆七歪八扭的倒在原地,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遂踱步上前,轻轻地敲了敲棺材板,道:“行了,别敲了,我服了,本王服了。”
赵构刻意在“本王服了”四字上加重了声音,结果,果然起到了十分显著的效果。
赵构话音落后,棺椁内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赵构见状,顿时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轻叹一声,转身向堂外走去。
行至门前,赵构抬腿在门上重重的踹了一脚,道:“开门,我要见赵桓。”
正在堂外美滋滋的喝着小酒的万俟卨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侧头看向与自己相对而坐的中年将领,道:“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这么快就服软了呢?莫不是在戏弄我等吧?”
中年将领闻言,不禁撇了撇嘴,道:“康王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如此折腾?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开门吧。”
万俟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遂让士兵前去将封锁大门的木板全部拆除,而后与中年将领一同上前与赵构见礼。
万俟卨默默的在赵构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见他亦在满脸疲惫的望着自己,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遂与身旁的中年将领对视了一眼,道:“有劳将军,带康王前往宫中走一趟。”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
中年将领默默地点了点头,遂率领一众士兵护卫着康王赵构缓缓向皇宫走去。
当众人来到宫门前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望着面前这座再熟悉不过的临安皇宫,赵构的内心深处忽然生出了一丝物是人非之感。
两名小黄门默默的上前与赵构见礼,遂引领着赵构径直向福宁殿行去。
与此同时。
花木兰在几名年轻宫女的引领下,迷迷糊糊的坐上步辇,被几名小宦官抬着向后宫走去。
望着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花木兰,刘辩的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柔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转身回到福宁殿龙椅前的台阶上就坐,静静的等候九弟的到来。
良久之后。
赵构在宇文成都的护卫之下,步入殿中。
赵构进殿之后,也不主动向刘辩行礼,而是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构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率先开口道:“我可以主动颁布逊位诏书,但作为交换,你必须满足我一个条件。”
刘辩闻言,立时便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赵构闻言,原本儒雅的面容忽然变得异常的狰狞,咬牙切齿道:“杀了万俟卨,将他碎尸万段。”
刘辩闻言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赵构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一个稍显幼稚的要求。
望着好似幼童赌气般的赵构,刘辩不禁哑然失笑,道:“万俟卨奉旨行事,并无错漏之处,朕亦不好做出擅杀忠臣之事。”
“忠臣?”
赵构闻言,顿时发出一声冷笑,道:“首鼠两端之徒,今日可以背叛我,明日便同样可以背叛你,将这等卑鄙小人留在身边,存在诸多的隐患,不可不防。”
刘辩闻言,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万俟卨而已,日后杀了便是,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三年之内,必杀万俟卨。”
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准备如何处置于我?”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如实说道:“圈禁康王府,朕可保你衣食无忧,但今后不许你随意踏出康王府半步。”
对于这个结果,赵构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便在康王府看着,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如世人传言中所说的那般雄才大略之主。”
“好啊,那你可得擦亮双眼,看好喽。”刘辩笑呵呵的说道。
翌日。
当群臣第三次前往垂拱殿劝进之际,惊讶的发现,赵构竟然亦出现在了朝班之中。
就在群臣尽皆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时,赵构却是主动站了出来,亲自颁布逊位诏书,并当众表示自愿还政于先皇。
群臣见状,顿时大喜过望,纷纷出班劝进,而刘辩在三辞三让之后,亦勉为其难的重新登上了九五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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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君臣交锋
重登帝位之后,刘辩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急于大封功臣,而是仍旧照常处理日常政务的同时,亦在暗中谋划着一件足以改变大宋历史的大事。
五日后。
刘辩在经过一番颇为缜密的筹划之后,命人召来宇文成都、高宠、李善长、秦桧、万俟卨、岳飞、韩世忠以及徐达等人前来垂拱殿议事。
刘辩高坐龙椅之上,目光在殿内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缓缓开口,道:“朕欲改革大宋官制,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李善长偷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刘辩,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道:“陛下迟迟没有大封功臣,原来是为了在改革官制之后,再行封赏啊。”
李善长想罢,侧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宇文成都,试图与他进行一番眼神交流,然而宇文成都却根本不买他的账,宇文成都甚至都不愿意拿正眼看他一眼,当即不假思索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附议。”
宇文成都的这一举动看得众人不禁一阵侧目,李善长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跟这儿瞎附议个什么劲儿啊。”
虽然李善长对宇文成都的表现感到十分的无语,甚至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了一番,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对宇文成都的忠心感到由衷的钦佩,起码他做不到似宇文成都这般毫无底线的支持刘辩的决定。
秦桧默默的沉思了片刻,遂出班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想来陛下心中已有腹稿,不知可否提前告知臣等?也好让臣等有一些心里准备。”
自刘辩登基之后,向朝中官员着重强调了一下对自己的称呼问题,他极其不喜欢官家这一称呼,朝中官员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见宇文成都等人尽皆称呼刘辩为陛下,故而全都有样学样,自此,朝中官员在觐见皇帝时,皆已陛下相称。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朕欲裁撤二府三司,置内阁、军机处一同助朕署理朝廷中枢。”
刘辩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见众人表情肃然,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内阁官员由文官担任,置六部,协助朕署理政事,而军机处官员则由武将担任,朕欲在大宋域内置六大军阵,助朕拱卫大宋国土。”
刘辩接着又刻意向众人说明了一下内阁与军机处的各项职能。
众人闻言,除了宇文成都等少数几个人之外,无不惊骇莫名,其中以李善长、秦桧与万俟卨尤甚。
三人在闻言之后,尽皆露出了一抹惊恐的表情,好似看怪物一般,满脸惊讶的看着刘辩,而身体却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刘辩见状,不禁眯起了眼睛,迎着三人的目光,冷冷的说道:“三位爱卿似乎对朕的提议颇有微词?”
秦桧与李善长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想道:“这压根就不是颇有微词的问题,而是若我等答应了您的提议,将来必定会落得一个遗臭万年的悲惨结局啊。”
“后世文官会如何看待我等?届时,史书上少不得要留下一句我等俱是一昧阿附皇权的谄媚之臣。”
虽然众人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一旦将之公之于口,则必有遗臭万年之危。
万俟卨见二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开口,于是瞅准机会,主动向刘辩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遗臭万年对万俟卨而言,完全就是褒义词,他不在乎遗臭万年,他只担心自己不能青史留名。
秦桧一脸惊讶的看向万俟卨,心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秦桧敢于得罪岳飞,从而落下千载骂名,但他却没有得罪后世文官的勇气,自古文人相轻,文人黑起人来根本毫无底线可言,而这正是秦桧最为忌惮的地方。
望着迟迟不肯表态的秦桧与李善长,刘辩的脸色亦渐渐的沉了下来,却听他重重的冷哼一声,目光落在李善长的身上,冷冷的说道:“既然想明哲保身,便滚去兴元府做参政吧。”
李善长闻言,心头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刘辩在面对从龙功臣的时候,竟然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李善长默默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见他眼中竟然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机,李善长终于有所明悟,他当即双膝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昧着良心说道:“陛下改革官制之法,可保大宋万世太平,臣附议。”
刘辩闻言,默默的收回目光,遂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秦桧,说话时忽然提高了声音,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秦桧闻言,浑身一颤,抬头与高高在上的刘辩对视了一眼,见刘辩正满脸阴沉的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宇文成都亦默默的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刀柄,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砍人的架势。
这一刻,秦桧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自己一向以“忠臣”自居,可如今竟为了些许虚名,而违逆主上的意愿,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秦桧只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便当即双膝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道:“得遇明主,乃臣之幸也,愿唯陛下之命是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宇文成都等一众武将见状,纷纷躬身行礼,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刘辩见状,终于长舒一口气。
其实刚刚他也是在拿话试探李善长几人,若是李善长几人誓死不从的话,刘辩亦不能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刘辩在经过几日的沉思之后,决定在大宋这段模拟人生中做一个试点,将模拟人生中的一些官职体系照搬到大宋,若这套官职体系能够在大宋取得成功,届时,亦可在大汉完美的施行下去。
在经过一番斗智斗勇之后,意志坚定的刘辩终于战胜了贪生怕死的李善长等人,然而当他将目光移向万俟卨的时候,他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惋惜之情。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万俟卨的眼中,万俟卨见状,不禁一怔,遂向刘辩投去一个陛下无需自责的眼神。
这一幕倒是看得刘辩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万俟卨想岔了,刘辩的目光中之所以会闪过一抹惋惜之色,是因为他已经答应了赵构,要在三年之内处死万俟卨,以解赵构心头之恨。
而万俟卨之所以会向刘辩投去一个陛下无需自责的眼神,是因为他以为刘辩是因为不能许给自己内阁首辅之位,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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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善长被秦桧坑了
望着不知所谓的万俟卨,刘辩晒然一笑,觉得他真是傻的可爱。
刘辩默默的收回目光,看向李善长与秦桧,道:“明日常朝,朕欲请二位爱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率先提出裁撤两府三司,设立内阁、军机处之事,不知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二人闻言,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不禁苦笑着点了点头,旋即不约而同的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刘辩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遂抬手挥退了众人。
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刘辩长舒一口气,伐金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在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刘辩深知,伐金之前,需先整顿吏治,而后便是休整军备,待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才能挥师北上。
翌日。
辰时。
垂拱殿。
文武百官在殿内按品级排列,李善长与秦桧分别站在文官的排头,而宇文成都与高宠则分别站在武将的最前方。
从前几日的情况来看,在刘辩尚未抵达垂拱殿之前,文武百官大多都会在殿内耳语一番,互相交流一下朝政之事,然而今日常朝却与以往有些不同,文官有心上前与李、秦二人攀谈一番,结果却是惊讶的发现二人俱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群臣见状,心生疑惑的同时,亦生出了一份警惕之心。
良久之后。
刘辩从殿后默默的走了出来,待其在御案前就坐之后,文武百官在秦桧与李善长的带领下,纷纷向刘辩行礼。
待群臣平身之后,刘辩照常处理了一些日常政务。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见日常政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刘辩默默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目光在秦桧和李善长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露出一抹饶有深意的微笑,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见二人迟迟不肯站出来说内阁与军机处的事情,于是刘辩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向二人发出了一声严厉的警告。
刘辩之所以没有当众发火,是因为他已经猜出了李善长与秦桧的那点小心思,二人只顾着在暗中较劲,却险些坏了刘辩的大事,二人均在等待对方率先开口,因为率先提出设立内阁与军机处之人,定会率先成为群臣打击的目标。
老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而秦桧与李善长宁愿得罪刘辩,也不愿由自己率先开口。
刘辩见二人竟这般不顾大局,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便较起劲来,于是渐渐的沉下脸来,望向二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冷厉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刻钟左右。
秦桧忽然灵光一闪,瞥了一眼犹在硬撑的李善长,轻哼一声,遂出班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有本启奏。”
刘辩闻言,皱了皱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以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准奏。”
秦桧闻言,心中一凛,遂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臣请陛下裁撤两府三司,另立内阁、军机处,助陛下执掌中枢之事!”
秦桧说罢,默默的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李善长,脸上露出一抹饶有深意的微笑。
只在一瞬间的功夫,李善长的表情便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懊悔,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自己竟然被秦桧给坑了。
秦桧故意表现出与李善长置气的模样,在刘辩问话时,故意一言不发,然而在刘辩的怒气值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他却突然站了出来,将刘辩事先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字不落的全都给说了出来。
而秦桧的这一举动,势必会在刘辩的心中打上一个“忠臣”的烙印,而为了明哲保身迟迟不肯开口的李善长,则势必会在刘辩的心中打上一个“奸臣”的烙印。
事情果然如二人预料的那样,当刘辩的目光再次移向李善长时,眼中只剩下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厌恶。
秦桧的话犹如往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盆凉水一般,瞬间便炸了锅!
原本一团和气的朝堂,瞬间便成为了混乱不堪的菜市场!
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辩对此却好似充耳不闻般,非但没有让人出面维持秩序,反而还伸手拦下了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员。
刘辩需要给官员们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一消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员们的议论争吵之声非但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还变得越来越大了。
一些官员甚至直言不讳的出面指责秦桧居功自傲,说他:只为陛下立下了一些微末之功,便忘乎所以找不着北,竟胆大妄为到敢不尊祖训的地步。
一些人以两府三司为太祖所设,不得更改为由攻讦秦桧。
也有一些聪明人想通了某些关键点,他们猜到了秦桧是受人指使。
他们并不担心两府三司被裁撤之后,会对自己有所影响,因为他们深知,皇帝需要一个类似于宰相的官员来为自己分担繁重的政务,所以在某些聪明人看来,即便裁撤了两府三司,大宋也依然会捣鼓出一个类似于两府三司的衙门,是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选择在一旁静观其变。
良久之后。
刘辩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挥手示意监察御史出面维持秩序。
两名监察御史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出班高声大喝道:“肃静,肃静。”
两名监察御史接连喊了数声之后,垂拱殿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刘辩的目光在满朝群臣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秦桧的脸上,道:“秦相,当着群臣的面,与朕说说内阁与军机处的事情。”
刘辩的突然改口,令垂拱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而本就郁闷至极的李善长,在闻言之后,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自己辛辛苦苦为刘辩出谋划策,结果,却落了一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悲惨下场。
秦桧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朗声说道:“臣意裁撤两府三司,设立内阁制,置内阁大学士,人数为三到五人左右,于皇宫中的紫光殿内办公,内阁大学士为正四品官职,均由皇帝亲自任命,阁臣的升迁贬谪皆由皇帝一言而决,内阁大学士有替皇帝起草批答大臣奏章的票拟权,但票拟是否被采纳,最终还需取决于皇帝的批红,说白了就是,内阁是为皇帝提供顾问的内侍机构,内阁大学士则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朝廷大臣!”
秦桧话音落后,群臣的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在某些聪明人看来,这哪里是裁撤两府三司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啊,内阁看似权利不小,可实际上他们却并没有决策权,他们最多也就只是一名参与者罢了,如此一来,皇权将会庞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工部尚书董德元出班,躬身向秦桧行了一礼,问道:“敢问相公,这内阁大学士的人选从何而出?”
“京中官员皆可出任!”
董德元闻言再次问道:“相公心中可有成例?比如说,究竟什么样的官员才更加适合担任内阁大学士之职?”
秦桧闻言,微微一笑,道:“朝中德高望重,身具才干,且得陛下信任之清贵皆可!”
这话的重点就在于陛下信任四个字,文武百官均听出了这句话言外之意。
董德元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退回朝班,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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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文官闹事
这时户部尚书汤思退却是站了出来,他先是向刘辩躬身行了一礼,遂用余光瞥了秦桧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此一来,宦官岂不是也可以担任内阁大学士了吗?”
汤思退的话顿时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哄堂大笑。
秦桧对此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知道自己提出此事一定会受到极大的阻力,因此他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秦桧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笑了笑,道:“汤相公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内阁大学士是由皇帝从值得信任的清贵之中选任!”
汤思退闻言却是冷冷一笑,皱眉质问道:“何为清贵?”
“清高,显贵者!是为清贵!”
汤思退闻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随后默默地退回了朝班里。
秦桧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在群臣的脸上环视了一周,道:“可还有人要提出疑问吗?如若没有的话,那我可要继续往下说了!”
百官闻言均是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他。
秦桧清了清嗓子,遂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内阁只是协助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中枢机构,因此,臣欲奏请陛下,再设立一个协助皇帝处理日常军务的中枢机构,此中枢机构名曰:军机处,内置军机大臣三到五人,于皇宫内的军机处办公,军机大臣皆由皇帝亲自任免,有奏折票拟权,但需要皇帝批红方可生效,内阁与军机处一文一武,可以有效的协助皇帝处理日常的政务与军务!”
如果说之前秦桧提议设立内阁制只是令文武百官感到惊讶,那么现在他提议设立军机处便彻底将百官给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内阁制分的是两府的宰辅之权,而巩固的是皇权,但大家起码还有权倾朝野的机会,只要将来遇到一个相对昏聩一些的皇帝,届时,文官自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军机处的设立却是彻底断送了众人心中仅存的这点念想,待文武分权之后,皇权将会变得异常的强大。
因为文武很难做到齐心联手共抗皇权,他们甚至连相安无事都做不到。
一众文官在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之后,纷纷出班,跪地向刘辩大礼参拜,痛心疾首道:“祖制万万不可废,还请陛下三思啊!”
刘辩见状,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随后与秦桧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桧见状,笑呵呵的向刘辩点了点头。
刘辩见状,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于是默默的坐在龙椅上,表现出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十几名文官见刘辩好似老僧入定般,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于是壮着胆子,跪着爬向玉阶,试图与刘辩来一场近距离接触。
秦桧见状,连忙向宇文成都使了一个眼神。
宇文成都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与高宠二人好似门神一般,将一众正在向玉阶攀爬的大臣们给拦在了玉阶前。
大宋文臣不怕死,他们胆子大的很,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叫气节。
但此事看在刘辩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回事,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屁的气节,这叫沽名钓誉,叫他乃公的给脸不要脸!”
大臣们见自己实在拿软硬不吃的刘辩没什么办法,于是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宇文成都与高宠,众人尽皆面色不善的怒视宇文成都,道:“你给我让开!”
“庶子安敢挡我去路!”
“滚开!”
此举大有指桑骂槐之意,但好在他们还算有些理智,他们不敢将矛头指向刘辩,因此他们便只能拿宇文成都来借题发挥。
其实这还算是比较文明的做法。
个别脾气火爆的大臣见宇文成都与高宠丝毫没有要让开道路的意思,于是他们只好本着万事不求人的行事作风,对二人出手、出头。
他们是怎么做的呢?很简单,他们用手推,用头撞,想要以此来冲开一条血路。
倒是没人敢用头来撞宇文成都,一众文官经此一事,倒是将笑里藏刀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几名文官来到宇文成都的面前,先是笑呵呵的向他躬身行了一礼,行过礼之后,他们也不跟宇文成都废话,他们就只顾低着头,然后摆出一副一往无前的架势,一个推着一个的后背,好似在发功似的,使劲推搡着面前的宇文成都。
这十多个平均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朝中重臣,很没形象的撸起胳膊挽起柚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推宇文成都,可过了良久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宇文成都竟然纹丝未动。
众人见状,均在心中暗道了一句:“不愧为天下第一猛将,老夫几十年的功力在他面前竟成了小儿科,不错,当真是不错!”
众人见宇文成都实在不好拿捏,于是众人便索性放弃了宇文成都,众人认为柿子还得捡软的来捏,于是他们纷纷转移目标,来到了高宠的面前,用尽全力顶向了他。
虽然高宠在如今的大宋朝堂中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可在那些自视甚高的文臣眼中,他还真就算不得什么。
高宠的遭遇明显要比宇文成都凄惨了不少,一些想要闯宫的文官拿宇文成都实在没什么办法,于是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高宠。
文明之人用推的,不文明之人则用撞的,用肩膀撞,用头撞,甚至于用脚踢的都有。
高宠是头盔歪了,鼻子也出血了,脸上更是挨了好几拳,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估计得被这么一群半大老头子给活活打死。
绕是这样,高宠仍旧没有后退半步。
刘辩见状,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运足气,冲一众肆意妄为的文官放声大吼道:“都给朕住手!”
这一声怒吼却是起到了平地生惊雷般的效果。
一众大臣竟被这声大吼吓得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年纪大一些的老臣甚至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刚刚还吵闹不堪的垂拱殿,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刘辩。
刘辩从闹事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你们总将饱读诗书,有辱斯文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以此来彰显你们的学识与卓尔不群,可你们看看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现在的你们与大街上的地皮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刘辩的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收不住了,他是一边讲理,一边骂,骂累了就与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理讲到词穷的时候就改变策略,改讲为骂。
骂的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好悬把一众闹事的大臣都给骂化了。
虽然大臣们的嘴皮子很溜,并且他们也很会骂人,但他们的骂人方式大多都是以文字的形式呈现在奏折里,并且他们的骂法大多都是一些个引经据典的套路。
可刘辩的骂法却很是与众不同,他骂人时经常将对方的家人挂在嘴边,当众人被骂的脸上挂不住的时候,他总会给你来上一句:“天地君亲师,君父比亲大,现在你们做错了事情,那么我骂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并且还不能反驳!”
刘辩是越骂越激动,越激动就越生气,以至于到最后他觉得骂人不解气,于是他直接下令,命人将那六十多个闹事儿的大臣全部拖去宫门外,重责一百大板。
原本还在哭闹的大臣瞬间便闭上了嘴,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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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宋真的变天了
望着凶神恶煞的禁军,时任签枢密院事的郑珏连忙出面替众人求情道:“一些官员年纪大了,他们实在禁不起皮肉之苦,还请陛下法外开恩呐。”
刘辩如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论谁上前求情,他都不听,他就是要通过这次杖责来改变大宋从不重责文官的旧制,亦要通过这次杖责来试探文官集团的底线。
良久之后。
六十多位正待受刑的官员在宫门外横向的列成三排,一排二十人左右。
这副场景绝对称得上是自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壮观的奇观了,自大宋开国起来,还从未有过同时杖责六十多名官员的先例。
喜欢看热闹的百姓则纷纷聚集在了宫门外,他们被军士拦在了数十步之外,众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几句,说的是不亦乐乎。
刘辩此举,为大宋百姓的业余生活又增添了不少的乐趣,起码大家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一项谈资。
那些并没有因此事而受到波及的官员也没有急于离开,这是刘辩刻意要求的,刘辩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看闹事者所要面临的下场。
朝中官员尽皆聚集在了宫门外的一侧,众人也都没闲着,他们亦在互相交换眼神,亦或是在交头接耳。
几名与万俟卨交好的大臣十分好奇的问道:“相公因何没有出言直谏?”
万俟卨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本官觉得秦相公的提议并没有什么错,既然并无差错,那我为何还要自讨没趣呢?”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种政见上的分歧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你很难去说服与自己政见不和之人。
万俟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与宰相无缘,因此他自然能够接受内阁制的存在。
大宋从未有过责打文官的先例,但刘辩本着没有条件便创造条件的原则,临时制定了一套杖责官员的潜规则,行刑之前,需由一名小宦官进宫请旨,在得到皇帝的答复之后再行刑。
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彰显皇帝的仁德之举,万一皇帝突然大发善心,从而赦免犯事官员的罪责呢?
当然了,若是皇帝不同意对犯人减轻刑罚的话,届时,前来宣旨的宦官自然还有另一套说辞,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套表面功夫罢了。
小宦官很快便去而复返,宇文成都与其并肩走了出来。
二人先是躬身向垂拱殿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后由小宦官开口宣读皇帝的旨意,道:“陛下口谕:大宋一向善待文官,不宜对其苛责太甚,因此陛下特意令奴婢传下口谕,说:将犯事官员的杖刑再减免一些!”
秦桧等人闻言,尽皆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躬身向垂拱殿的方向行了一礼,道:“陛下如天之德,乃吾辈楷模,臣等无不敬服!”
秦桧说罢,看向宇文成都,道:“不知陛下可有明旨?”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道:“并无明旨,陛下有口谕:量刑的具体事宜,由相公与诸位忠臣共同商议定夺即可!”
秦桧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遂与李善长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继而当众公布道:“陛下仁慈,但礼法不可废,着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正待受刑的众人闻言均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几名上了年纪的官员,若是挨上一百大板的话,即便侥幸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而若只是挨上三十板子的话,众人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众人齐齐躬身向垂拱殿方向行礼谢恩,随后便被禁军士兵给按在了长凳上。
负责监刑的宦官见状则是高声喊道:“行刑!”
其实刘辩也并没想将他们怎么样,他的目的是打得他们个把月下不了地,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再给自己制造任何的麻烦。
刘辩此番整顿吏治的意志极为坚定,在他看来,变法势在必行,任何人都不能动摇自己变法的决心。
其实他知道还有一些心机深沉之人,并没有急着跳出来,他们会在背地里给自己使绊子,与自己玩一些消极怠工之类的阴谋诡计。
但对刘辩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牢牢的将军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自打重登九五以来,刘辩已经渐渐的将天下兵马大权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宇文成都、高宠、以及徐达等人已经被刘辩提拔为大宋军方的中坚力量,他们便是刘辩的底气所在。
宇文成都等人的个人能力以及对刘辩的忠诚度自是没的说,众人尽皆受过刘辩的知遇之恩,徐达与岳飞几人甚至是被刘辩破格提拔到如今这般位高权重的位置,他们感激刘辩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生出异心呢?
而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根本不可能分化瓦解掉这支忠诚可靠的新生势力,他们更不可能将其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因为这些人只忠于刘辩一人。
刘辩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心理准备,变法哪有不死人的,而那些被动了蛋糕的世家大族便是刘辩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将成为刘辩前进路上的阻碍,所以,他们即将迎来一大波无差别打击。
宫门外噼噼啪啪的杖责之声响个不停,被打的那六十多名朝中官员更是惨叫连连。
此次杖刑,许多朝廷重臣均未能幸免,六部尚书之中就有四个人挨了打,只有吏部尚书与兵部得以幸免。
杖刑结束之后,六十多名受刑官员却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们或是跪着,或是趴着,等待着刘辩的进一步训话。
良久之后。
宫门缓缓打开,刘辩负手站在宫门内,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他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众人,他的目光十分的阴冷,常年于战场之上厮杀所养成的气势,令那些刚刚受过杖刑的官员尽皆不敢与之对视,众人均觉刘辩的目光之中有着浓重的杀伐之气,只要与之对视一眼,便会生出一丝遍体生寒之感。
刘辩轻舒一口气,目光亦随之变得缓和了不少,沉声道:“变法势在必行,若有阳奉阴违之人,朕决不轻饶,今日只是小施惩戒,若敢再犯,必定严惩不贷!”
刘辩说罢,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此番杖刑,给天下士人带来了极大的震动,直到此时,士人才终于有所明悟,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大宋真的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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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常遇春与岳飞之间的小小嫌隙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辩的御下手段亦随之变得愈发的成熟与凌厉,他刻意让秦桧与李善长等人当众宣布行刑的命令,其目的正是为了断绝他们与朝中官员的联系,起码在短时间之内,二人很难再得到朝中官员的信任,既然得不到朝中官员的信任,便很难在朝中培植自己的门生故吏。
而这正是刘辩当前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经过几日的沉思与遴选,刘辩于五日后,常朝时,在垂拱殿当众宣布了内阁大学士与军机大臣的名单。
其中内阁大学士共有三人,分别是:秦桧、李善长、郑珏。
这份名单大大的出乎了万俟卨等人的意料之外,但看在李善长眼中,又觉在情理之中。
任谁都没想到,上蹿下跳得最欢的万俟卨居然会落选,而原定三到五人的内阁大学士,最终却只有三个人。
万俟卨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失落,低着头唉声叹气的样子,落在刘辩的眼中,却是令刘辩感到有些不落忍。
其实,在议定内阁名单的时候,刘辩曾数次将万俟卨的名单放进了内阁人选之中,然而,当他每每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康王赵构的请求之后,他却又无奈的将万俟卨的名字从内阁人选中给剔了出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苦一苦万俟卨了啊。”望着神情落寞的万俟卨,刘辩如是想到。
瞥了一眼表面古井无波,心中却惊雷阵阵的李善长,刘辩暗暗的发出一声冷笑,心道:“故作聪明之辈,想跟朕耍花招,你还嫩了点。”
许是感受到刘辩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李善长默默的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刘辩,无奈的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苦涩,心道:“陛下在议定内阁人选之时,甚至都不愿与我等商议一番,完全是一言而决,这等魄力和手段,当真是亘古未有啊。”
李善长做事总是犹犹豫豫,顾虑太多,故而错失了许多在刘辩面前表现的机会,而刘辩又特别讨厌李善长身上那种故作高深的神秘感,最终在李善长数次作死的情况下,刘辩力排众议,将他在内阁中的座次,给排在了秦桧的后边。
在刘辩身边兢兢业业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募集粮草物资,为大军后勤做出卓越贡献的李善长,最终为自己的行为买了一次大单。
刘辩亦在通过此举向朝中官员传达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起码在本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朕欲独揽超纲,赞成者,便是朕的心腹肱骨之臣,而反对者,便是朕的敌人。
而刘辩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从不心慈手软。
宣布完内阁大学士名单之后,刘辩又命人当众宣布了军机大臣的名单,军机大臣共计五人,分别为:宇文成都、高宠、张俊、徐达、岳飞。
宇文成都与高宠自不必说,二人皆有从龙之功,曾助刘辩脱离险境,有救驾之功,正所谓功高莫过于救驾,计毒莫过于绝粮,单凭从龙救驾之功,二人便足以位列武将之首。
其次是张俊,张俊有投诚之功,并且人家也的确很有本事,加之其为赵构时期的军中大佬,考虑到需要安抚群臣的目的,刘辩亦要在军机处中为他保留一席之地。
最后是徐达和岳飞,徐达有克城之功,奉命全权指挥大军攻克临安城,并且在率军向临安城进军途中,已经完全展示出了自己卓越的军事指挥能力,让他进入军机处,也实在无可厚非。
《最初进化》
五人之中,唯有岳飞的入选,令众人感到颇为惊讶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首先,时年二十四岁的岳飞,便已进入军机处,那将来再立新功时,又当如何封赏?赏无可赏之时,又该怎么办?
其次,常遇春在进军临安的途中,常将先锋,其功比之岳飞亦不遑多让,二人入选军机处,尚在两可之间,而刘辩的决定,却是令直肠子的常遇春感到十分的不满。
在常遇春看来,岳飞虽有破金之功,但是,时迁才是破金的关键所在,若无时迁,岳飞必定无法得此大胜,岳飞完全是借助了时迁的消息,方能立下此等大功,岳飞既非首功,又为何要将破金之功全都算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呢?
韩世忠率军奇袭金军侧翼,亦是大功一件,这又怎么算?再者,听闻岳飞曾动过擅自调动大军攻克西安府的念头,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常遇春对于刘辩将岳飞简拔进入军机处之事颇有微词。
刘辩在得知常遇春的心意之后,私下召见常遇春,并且罕有耐心的向他做出了一番解释,刘辩直言,岳飞的大局观令朕感到十分的惊讶,他有统领大军的能力,朕欲对其大加培养一番,待其成长起来,可保大宋四十年太平。
常遇春见刘辩心意已决,因此只得悻悻点头,表示愿意无条件接受并拥护刘辩的决定。
刘辩在面对武将的时候,感到无比的轻松,也是常遇春直来直去的性格,令刘辩对他放下了戒心,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刘辩见常遇春一脸郁闷的模样,根本就是口服心不服,于是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如实的说了出来。
当岳飞大破金军的消息传到临安时,刘辩大喜过望之下,亲自修书询问岳飞,是否需要趁势发兵进攻西安府。
刘辩毕竟身处后方,对前线之事做不到了如指掌的程度,因此他亦要征求一下岳飞的意见。
数日后。
岳飞的回信,却是彻底坚定了刘辩将其迁入军机处的决心。
岳飞在信中如实的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时机未到,不宜发兵进攻西安府,他在信中做出了十分详尽的解释。
岳飞说:完颜宗翰因战事不利而生了一场大病,此番回京之后,定会遭到政敌的大肆抨击,两方势力之间的斗争已不可避免,而双方亦会因为长期的政治斗争而生出嫌隙。
若我方趁此向西安府发起攻势,则势必会引起金国内部同仇敌忾,届时,争斗不休的双方亦会选择暂时罢兵休战,一致对外,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
此时出兵,不啻于是在帮助对方化解内部矛盾,不如在后方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之际,再引大军,兵发三路伐金,或可起到毕其功于一役之奇效。
刘辩说罢,常遇春默默地站了起来,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鹏举有大将之风,臣心服口服。”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扣下一位历史大牛的爸爸
望着常遇春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伯仁喜杀降,自古有言,杀降不祥,此乃自取其祸也。”
(常遇春,字伯仁)
一旁的宇文成都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满脸担忧的望着常遇春离开的背影,摇头苦笑道:“臣曾数次提醒于他,可他却总将末将的话当做耳旁风,臣亦想过以军法约束其心性,可后来一想,伯仁身为军中大将,若约束得太狠,又有损于他在军中的威望,如今臣亦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此事还需请陛下亲自出面,还望陛下莫要推辞。”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回头与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得罪人的事情让朕来做?这种事情,也就你宇文成都干得出来。”
宇文成都尴尬的挠了挠头,讪笑道:“伯仁生性暴躁,难以管教,臣又实在掌握不好分寸,故而只得特来向陛下请教,还望陛下能够不吝赐教一二。”
刘辩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让常遇春率军驻守襄阳,与兴元府呈犄角之势,让他将力气全部用在金人身上便是。”
宇文成都闻言,微微一笑,向刘辩竖了一个大拇指,道:“陛下圣明。”
宇文成都话音落后,却见小黄门急匆匆的前来向刘辩行礼,神色慌张的说道:“陛下,蒙古来人了。”
刘辩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侧头向面色阴沉的宇文成都挑了挑眉,道:“走,随朕前去会一会咱们的兄弟之邦。”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遂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心道:“****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与合不勒签订了叔侄之盟,如今太上皇已死,而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时移世易,从前的叔侄之盟,也该换个说法了,兄弟之邦,听着倒也合情合理。”
哔嘀阁
良久之后。
刘辩带着宇文成都一同来到垂拱殿,望着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阿秃儿,刘辩微微一笑,径直前往龙椅就坐,遂居高临下的望着阿秃儿等人,十分热情的说道:“贵使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阿秃儿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默默地抬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见刘辩始终都是一副笑模样,但说话时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阿秃儿强忍下心头的不快,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听闻官家重登九五,父汗特命在下前来送上薄礼,以表恭贺之意。”
刘辩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越过阿秃儿,望向站在他身后的总角少年,见其样貌与阿秃儿颇为相似,于是笑呵呵的看向阿秃儿,道:“这是你的儿子?”
阿秃儿闻言,晒然一笑,伸手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给拉了出来,满脸自豪的向刘辩介绍道:“他叫也速该,已经六岁了,却从未踏出过草原一步,在下此番刻意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刘辩闻言,不禁一怔,脸上带着一抹吃惊的表情,道:“年仅六岁的孩子竟生得这般高大?若非亲眼所见,朕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刘辩原本以为眼前少年的年纪至少也在十岁左右,如今听闻阿秃儿之言,心思立时变得活泛了起来。
“成都。”
刘辩轻轻的唤了一声。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带也速该随处转转,一应开销全算在朕的身上。”
刘辩说着,默默的向宇文成都使了一个眼色。
宇文成都见状,立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把将也速该给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望着也速该渐渐远去的背影,阿秃儿亦渐渐的收敛了笑容,回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当着孩子的面,在下实在不好驳您的面子,如今也速该已经离开,咱们是否应该谈一谈正事了?”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之邦,有话尽管直说,若是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朕自当尽力而为。”
“嗯?”
阿秃儿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抬头看向皮笑肉不笑的刘辩,道:“兄弟之邦?这是何意?”
“父皇与合不勒结拜为异性兄弟,这是他老人家的个人行为,与国事无关,如今大宋兵强马壮,肯与尔等蛮夷称兄道弟,已是格外开恩,你又待怎样呢?”刘辩沉声说道。
阿秃儿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正欲抬手直指刘辩,对其破口大骂之际,却见刘辩立时沉下脸来,冷冷的直视着阿秃儿的双眼,沉声说道:“朕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劝你谨言慎行,如今大宋兵强马壮,灭金只在旦夕之间,朕劝尔等莫要自误。”
阿秃儿在来时的路上已经从旁人口中听闻岳飞大破金军的消息,如今见刘辩忽然翻脸不认人,他在盛怒之下,又实在不敢公然跟刘辩撕破脸皮,于是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这么说,岁贡之事,陛下应该也不打算承认了?”
“蒙古本就贫瘠,若让尔等每年向朝廷岁贡牛羊马匹,届时,尔等族人如何得活?此事就此作罢,无需再提。”刘辩笑呵呵的向阿秃儿摆了摆手。
“好,好一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阿秃儿怒极反笑,向刘辩拱了拱手,冷冷的说道:“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刘辩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道:“朕对也速该甚为喜欢,便让他留在京城伴驾吧。”
阿秃儿闻言,气得双眼几欲喷出火来,手扶刀柄,便要上前与刘辩放对。
刘辩见状,不禁哑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鄙夷与轻蔑,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趁早歇了吧,你不是朕的对手。”
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阿秃儿,刘辩难得向他解释了一句:“军事,永远是政治的延续,在没有强大的军力支撑下,愤怒根本无济于事。”
“去吧,恕不远送。”刘辩笑呵呵的向阿秃儿挥了挥手。
阿秃儿用力一甩衣袖,满脸懊恼的带人离开了皇宫。
翌日。
常遇春带着刘辩的圣旨,前往襄阳府走马上任。
随着常遇春前往襄阳府走马上任,刘辩对大宋军队的掌控力度业已达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
当初通过模拟器奖励得到的开国六公爵,如今只有徐达与李善长在京中任职,而其余四人全部被刘辩派往地方整顿军马,刘辩将天下分为六大军阵,分别由岳飞、韩世忠、常遇春、李文忠、冯胜、邓禹来统领六阵兵马。
六阵兵马的具体划分,分别为:
岳飞坐镇兴元府,统领兴元戎司,共计五万兵马。
韩世忠被调往庐州府,统领庐州戎司,共计四万兵马。
常遇春坐镇襄阳府,统领襄阳戎司,共计五万兵马。
李文忠坐镇矩州府(今贵阳一带),统领矩州戎司,共计四万兵马。
冯胜坐镇建宁府(今福州一带),统领福州戎司,共计四万兵马。
邓禹坐镇惠州府(今广州以南),统领惠州戎司,共计四万兵马。
大宋疆域的东南西北均由刘辩最信任的六大将军负责镇守,其镇守范围基本覆盖了大宋全域,有六人在各地坐镇,地方上的宵小之徒好像提前商量好似的,一时间竟全都变成了听话的乖宝宝。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北伐前夕
在刘辩一系列的改革政策之下,大宋的国力得到了十分显著的提升,经过五年的休养生息,大宋在刘辩的英明领导之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而反观金国,在经过数年的内斗之后,两方势力终于分出了胜负。
完颜宗翰由于身体的原因,几乎没有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最终导致己方阵营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完颜希尹被免去元帅右监军职,暂时留任尚书左丞相兼侍中。
高庆裔被免去西京留守职,改任尚书左丞。
萧庆被免去平阳尹职,改任尚书右丞。
韩企先在太宗朝即已被召入京,任尚书右丞相。
至此,完颜宗翰及其心腹完全丧失了军权,又离开了他们所控制的华北地区,以完颜宗翰为权利核心的这股势力完全被架空了。
正当金国内部纷争刚刚告一段落之际,大宋皇帝即将挥师北伐的消息便开始在北方边境地区广为流传了起来。
这是刘辩刻意为之的结果。
自古北伐难以成功的一项重要原因就在于北方百姓对于北伐之事感到极其的排斥,而百姓的不配合亦往往会成为北伐失败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其实想来也可以理解,人家每日过着男耕女织般的生活,即便过得并不富裕,甚至是吃不饱饭,但起码没有性命之忧,结果,皇帝一纸诏令,挥师北伐,届时,北方百姓便要被分派极其繁重的徭役,甚至于被征召入伍,过着每日刀口舔血的生活。
田地里的庄稼就此荒废,而为了满足大军的后勤补给要求,百姓又要向朝廷上缴一笔极其繁重的苛捐杂税,而比这更惨的是,当北伐大军抵达北地之时,又要因地就食,将庄稼全部洗劫一空,到那个时候,百姓才真真正正的切身体会了一把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痛苦滋味儿。
刘辩之所以在北伐之前,故意放出即将北伐的消息,其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生活在北方边境的官员士绅的口风,若是北方边境的官员士绅对北伐之事的态度,秉持着极为激烈的反对情绪,届时,刘辩亦少不得要提前对北方边境的官员士绅进行一波无差别打击。
就在消息在兴元府、襄阳府一带传开之后,北方官员士绅的情绪居然出奇的稳定,当刘辩收到常遇春的秘奏之时,他对这样的结果亦感到了十分的意外。
刘辩随手将秘奏扔到御案的一角,望向躬身立于下首的秦桧与李善长,道:“官员士绅们怎么忽然都学乖了呢?这可不像他们的一贯行事作风啊。”
秦桧闻言,偷偷的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刘辩,心有余悸的想到:“两年前您下旨诛杀万俟卨的场景犹在眼前,虽然已过两年,但是万俟卨被诛杀时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官员士绅又怎敢轻易的去触您的霉头呢?”
刘辩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当然了,这个信守承诺的最终解释权被刘辩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两年前,刘辩以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名,将万俟卨下了大狱,随后在三法司联合会审之下,万俟卨在遭受了不到半日的刑讯逼供之后,很快便如竹筒倒豆子般主动招认了刘辩为自己量身制定的全部罪名。
刘辩见万俟卨竟然这般识时务,于是本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命人将万俟卨极其党羽八百余人全部押往菜市口斩首弃市,而后居然一反常态的法外开恩,饶了万俟卨家眷一命,遂将其家中男丁全部发配襄阳府充军,女眷则被发配到襄阳戎司军中为妓。
万俟卨极其党羽的死,令朝廷官员对刘辩的狠辣程度又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期间,倒也有人想要以金钱美女贿赂六大军阵的将军,然而最终却无一例外的全都做了无用功,六人根本油盐不进,眼中只有刘辩一人。
刘辩在得知地方官员士绅竟敢公然出钱行贿六大将军的事情之后,立刻重拳出击,将主动向六大将军行贿之人全部抄家问斩。
自此之后,大宋境内的官员士绅彻底被杀怕了,朝廷内亦再难听到对刘辩的反对之声。
李善长默默的瞥了一眼正站在原地怔怔出神的秦桧,知他已然怕极了刘辩,于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北方百姓深受胡虏之祸久矣,如今听闻大军将至,天下百姓尽皆期盼陛下亲率王师解民于倒悬。”
“想来大军所经之处,百姓必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李善长说道。
秦桧闻言,不禁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望向李善长的目光中,写满了震惊与不解,心道:“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李善长,你不是一向都很有原则的吗?怎的如今好似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谄媚之词张嘴就来,真是岂有此理。”
秦桧忽然从李善长的身上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饭碗被抢,秦桧如何能忍?于是他连忙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文治武功远迈汉唐,直追秦皇汉武,待灭金之后,陛下必将远迈秦皇汉武,位居千古一帝之列。”
见二人竟然在自己面前拼起了拍马屁的功夫,刘辩不禁露出了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遂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快打住吧。”
刘辩说着,表情亦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道:“数年的隐忍,终于到了与金国算总账的时候了,传朕旨意,即刻从各地官仓调集粮草物资,而后将粮草物资全部运往兴元府、襄阳府、庐州府一线,朕欲尽起三路大军,北伐灭金。”
刘辩说着,缓缓地站了起来,目视北方,目光渐渐变得冷厉了起来,道:“粘罕,你可千万别死了,朕还准备亲自前往会宁府,再与你痛饮一番呢。”
李善长与秦桧闻言,连忙躬身领命,李善长问道:“臣请以为太上皇报仇雪恨的名义,撰写讨金檄文,如此便是师出有名了。”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爱卿之言,正合朕意,此事便交由爱卿亲自来办吧。”
“臣遵旨。”
李善长应声而退。
刘辩笑呵呵的望向赵佶陵寝所在的方向,暗自发笑道:“万万没想到,父皇不仅帮助朕重新夺回了帝位,如今竟然又在伐金之事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待伐金之事过后,定要将父皇的陵寝好好整修一番才是。”
刘辩一声令下,大宋这台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战争机器立刻便十分有效的运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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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兵临开封
转眼已是三月之后。
刘辩负手立于襄阳城头,侧头望向一同随军出征的康王赵构,道:“出兵在即,不知九弟此刻作何感想?”
刘辩担心留赵构在临安会给自己的后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刻意将他给带在了身边。
赵构闻言,不禁喟然长叹,出言提醒道:“太祖太宗曾数次挥师北伐,然而却皆无功而返,此番出征,皇兄理当慎之又慎才是。”
赵构对金人有着天然的畏惧,故而才会说出此等丧气之言。
刘辩闻言,却是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道:“金人不过癣疥之疾,不足为虑也。”
刘辩曾有过数次痛击金军的经历,并且拥有极其丰富的对胡人作战的经验,此番北伐,刘辩可谓是信心十足。
赵构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刘辩见状,深知赵构对北伐之事仍旧感到十分的担忧,但他又无法在短时间内扭转赵构畏金的情绪,于是只好将此事暂时放在了一边,无奈的轻叹一声,侧头看向被几名宦官举在半空的行军地图,对宇文成都下令道:“传朕旨意,三日后,辰时时分,尽起兴元府、襄阳府、庐州府三路大军,兵锋直指京兆府、开封府、济南府,此番务必要做到毕其功于一役,令金国永世不得翻身。”
“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遂命斥候立刻前往兴元、庐州两府传达刘辩的旨意。
刘辩的这道旨意将赵构给惊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赵构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辩,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刘辩见状,不禁微微一笑,罕有耐心的跟赵构解释道:“首战即决战,朕欲以此来向大宋将士表达誓灭金国的决心。”
“不知九弟以为如何?”刘辩笑呵呵的问道。
赵构闻言,尴尬一笑,道:“陛下圣明,臣弟佩服之至。”
见赵构难得当众说出几句违心之言,刘辩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肯昧着良心说话,说明赵构已然不敢再生出违逆自己的心思,这对刘辩而言,绝对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虽然赵构此举有口服心不服之嫌,但是,只要赵构肯在明面上对刘辩表示臣服之意,届时,那些仍旧忠于赵构之人,便会渐渐的褪去助其重登帝位的心思。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刘辩手搭城垛,遥望开封府方向,胸有成竹的说道:“金国名将皆已逐渐凋零,而我大宋名将则犹如辰时的太阳般,即将登上历史的舞台,将军不畏死,士卒皆有战心,此消彼长之下,我大宋何愁不胜?”
这一次,赵构闻言,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若此战能胜,则陛下当为首功。”
赵构十分难得的道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若是没有刘辩当年一路过关斩将的壮举,如今的金国仍旧是一个名将云集武德充沛的强大国家,而随着金国名将直接或间接的死于刘辩之手,金国的军力亦渐渐的凋零了许多。
三日后。
刘辩于辰时之前,收到了来自合不勒汗的亲笔书信,合不勒在信中表明,愿尽出蒙古骑兵一路向东,猛攻会宁府,以此来牵制金国的兵力。
看罢合不勒的亲笔书信,刘辩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信纸揉成了一团,随手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望着瞬间化为灰烬的信纸,刘辩转身向城下走去,接过宇文成都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回身瞥了一眼即将随自己一同出征的大宋将士,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高举马槊,言简意赅的朗声大喝道:“将士们,随朕出征。”
刘辩话音落后,城下立时传来一阵来自全军将士的低吼:“大宋必胜,陛下必胜。”
刘辩见将士们皆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求战情绪,于是默默的与一旁的李善长对视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军心可用。”
《逆天邪神》
李善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满脸肃容的向刘辩拱了拱手,沉声道:“若得此大功,陛下必将成为一位与秦皇汉武比肩的千古一帝。”
刘辩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露出了一抹不以为意的微笑,遂忽然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朕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后虚名,朕只想让金国皇帝与勋贵们尝一尝牵羊礼的滋味儿。”
刘辩始终对当年被强迫做牵羊礼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件事情将成为令他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因此,此番伐金,完全就是为了泄愤,亦是为了尽快完成灭金的任务,从而回到大汉,拯救即将分崩离析的大汉王朝。
刘辩亲率大军自襄阳府北门而出,途径唐州、蔡州、许州,直抵开封府城下。
一路行来,除了稀稀拉拉的几名老弱妇孺之外,刘辩几乎就没有见到几个人,直到开封府城下,刘辩才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一旁的李善长,道:“坚壁清野?”
“金人怕不是疯了吧?他们居然欲跟朕打守城战?”刘辩皱眉问道。
李善长闻言,并未急于答话,而是脚踩马镫站了起来,眺目环顾了一圈,遂了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一旁被两名小宦官举在半空的行军地图,道:“开封府距离郑州不过五十里左右,想来金军定是将骑兵全部隐匿在了郑州城内,待我军大举攻城之际,再伺机而动,攻我不备。”
刘辩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刘辩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当即头也不回的大吼了一声,道:“常遇春。”
常遇春闻言,连忙打马上前,拱手向刘辩行礼,道:“末将在。”
刘辩侧头望向常遇春,表情严肃的沉声说道:“着你亲率一万人马,在开封府至郑州府的必经之路上安营扎寨,阻断两者之间的联系,务必为朕争取到至少半个月的攻城时间。”
常遇春闻言,当即向刘辩拱了拱手,道:“末将领命。”
常遇春说罢,当即点齐一万人马,在刘辩大军的掩护下,前往开封府以北十五里外,指挥士卒安营扎寨。
望着坚不可摧的硬寨,刘辩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遂指挥大军前往开封府北门外搦战。
望着士气如虹的宋军,以及被士卒包围在正中间的那座明晃晃的中军大帐,开封守将完颜昱(女真名蒲家奴)手搭城垛,目不转睛的望向宋军的中军大帐,道:“听闻大宋皇帝御驾亲征,想来此刻便正躲在那顶大帐里。”
一旁的完颜设也马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给我一支人马,我定取他首级,献于司空帐前。”
第二百四十八章 虎父犬子
完颜昱默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完颜设也马,无奈的轻叹一声,心生感慨道:“粘汗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此子之手,真真是虎父犬子啊。”
完颜设也马天生就是一副火爆脾气,犹如干材遇烈火,一点就着,并且此人毫无自知之明,竟然大言不惭的欲率军奇袭刘辩的中军大帐。
望着完颜设也马尚显稚嫩的脸庞,完颜昱忽然感到一阵的失落,喃喃自语道:“不想大金名将竟已凋零至此啊。”
完颜设也马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虽然性格暴躁,但却一点都不傻,他自然听出了完颜昱的言外之意,于是满脸不服气的说道:“司空莫要门缝里看人,我随父亲南征北战,曾立功无数,对宋人颇为了解,宋人皆是色厉胆薄之辈,实在不足为虑。”
完颜昱见完颜设也马竟是一个不开窍的死脑筋,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宋在赵桓的高压统治之下,如今已然脱胎换骨,不容小觑。”
完颜设也马闻言,仍是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却听斥候飞马来报,道:“郑州府大军齐出,此刻正在与宋军大将常遇春在宋营外展开对峙。”
完颜昱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忽觉一阵头皮发麻,于是连忙伸手扶额,急声咆哮道:“糟了,斜保危矣!”
完颜昱口中的斜保,名为完颜斜保,乃是金国战神完颜宗翰的次子,此番完颜设也马与完颜斜保奉命随完颜昱出阵开封府,完颜昱刻意将性情暴躁的完颜设也马带在了身边,而后让性格相对稳重一些的完颜斜保前往郑州府驻军,与开封府呈掎角之势。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位相对稳重一些的完颜斜保,也就比完颜设也马强那么一点点而已,而实际上也是个急性子。
完颜昱忽然有种预感,自己的一世英名恐将毁于这对兄弟之手。
“再探,再探。”
完颜昱气急败坏的挥退了斥候,旋即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完颜设也马一脸懵逼的表情下,在城头来回踱起步来。
“常遇春不过籍籍无名之辈,司空何必将他放在心上?”完颜设也马满脸的不以为意。
完颜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手搭城垛,遥望北方,满脸担忧的喃喃自语道:“似刘辩那等枭雄,又怎会让一个籍籍无名之人独自在外领兵呢?”
事实证明,完颜昱的担忧并没有错,完颜昱话音刚落,便见斥候再次飞马来报,道:“宋军大将常遇春命人将刚刚换洗一新的二太子推至阵前,我军将士见状,顿时投鼠忌器,将军命卑职前来向司空问计,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完颜昱闻言,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满脸郁闷的重重一拍城垛,道:“天杀的赵桓,怎么又是这一套,到底还有完没完。”
完颜昱气归气,却也没有向全军下达射杀完颜宗望的勇气,最终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能命人快马加鞭的前往上京,将前线战事如实禀报给完颜宗干,请其做进一步的指示。
结果,前往上京报信的驿卒前脚刚踏出城门,便与迎面而来的斥候撞了一个满怀,待驿卒一脸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满脸怒容的看向慌不择路的斥候,道:“混账,老子送的乃是八百里加急,你竟敢阻我去路?可是活腻了不成?”
斥候则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迎着驿卒不善的目光,反唇相讥道:“军情紧急,不容有丝毫的耽搁,若是贻误了军机,你吃罪得起吗?”
驿卒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真是不知所谓,待我送信回来,定要向司空参你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驿卒说罢,便要翻身上马,这时斥候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道:“参吧,参吧,老子若能活到那一日,便是下了大狱又何妨?”
驿卒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从斥候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默默的凑到斥候的身边,低声问道:“兄弟何出此言?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斥候默默的瞥了驿卒一眼,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完颜斜保死了。”说罢,当即翻身上马,沿着马道直奔城头而去。
望着斥候离去的背影,驿卒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这...那老子这封八百里加急到底是送还是不送了啊?”
驿卒站在原地发了一通牢骚之后,遂翻身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信还是要送的,尽早脱离战场,对驿卒而言,绝对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如今包括驿卒在内的所有金人,内心深处都产生了一丝畏宋的心理,近几年来,金国在与大宋交战时,真可谓是屡战屡败,从无胜绩。
良久之后。
当完颜昱从斥候的口中听闻完颜斜保已经死于常遇春之手的消息时,他顿时两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幸而一脸懵逼的完颜设也马随手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令他当众出丑。
完颜设也马犹自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搀扶着完颜昱的肩膀,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斜保自幼便有搏熊之能,怎么可能会败给常遇春那等籍籍无名之辈?”
完颜昱闻言,无语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不知所谓的完颜设也马,道:“常遇春随赵桓奔袭千里,直取临安,每战必为先锋,非勇武绝伦之人,又岂会被赵桓拜为先锋大将?直到此时,你却仍旧守着从前那套金军满万不可敌的老思想不放,真是无药可救的混账。”
“你与斜保比之粘汗犹如皓月比之沟渠,简直不可容日耳语。”完颜昱气急败坏的说道。
完颜设也马闻言,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司空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
完颜设也马说罢,忽然悲声惨嚎,道:“斜保,我的弟弟,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完颜昱闻言,一脸懵逼的呆立当场,望着反射弧超长的完颜设也马,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去如何安慰他。
完颜昱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心道:“宗干,你看看,你给我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仗还怎么打嘛。”
望着后知后觉的完颜设也马,完颜昱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就连身为主将的自己,亦对此战不再抱有丝毫的幻想了。
完颜设也马当着一众守城军士的面,嚎啕大哭了一阵,最终在完颜昱一副欲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才渐渐的停止了犹如哭丧一般的哀嚎。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三个臭皮匠不敌诸葛亮
望着几乎哭成泪人的完颜设也马,完颜昱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手搭城垛,眺目远望京兆府方向,满脸担忧的说道:“不知京兆府那里的战况是否如开封府一般糟糕?”
完颜昱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满脸郁闷的喃喃自语道:“不通兵略的宗干,着实害人不浅啊。”
当初听闻大宋尽起三路大军北伐之时,完颜宗翰曾拖着病体,上朝面见皇帝完颜亶。
完颜亶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孙,由于金国内部竞争颇为激烈的缘故,因此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翰等人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向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上奏,请封完颜亶为谙班勃极烈。
谙班勃极烈这个职务类似于太子,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在完颜宗翰等人的联名请求之下,最终将完颜亶立为谙班勃极烈。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驾崩之后,完颜亶便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帝位,继而成为了金国第三位皇帝。
完颜宗翰在见到完颜亶之后,直言不讳的指出,应该将金军主力全部部署在京兆与开封两府,而后命仆从军负责镇守济南府,以为策应。
如此一来,金军便可以集结主力部队与宋军在京兆与开封城下展开决战,己方在占据坚城之利的情况下,即便不说优势在我,但也不会落于下风。
若宋军绕过开封府,长驱直入济南府,届时,开封守将亦可率军截住宋军的退路,亦或是遣一员上将率领骑兵在后方骚扰宋军的粮道,如此一来,己方将会占据战场上的绝对主动权。
然而,正当完颜宗翰侃侃而谈之际,却见完颜宗干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发言,道:“黏没喝,你大病初愈,不宜操劳过甚,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完颜宗干说罢,见完颜宗翰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旋即直视着完颜宗翰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养病要紧。”
完颜宗翰默默的与完颜宗干对视了良久,遂无奈的轻叹一声,躬身向完颜亶行了一礼,道:“臣一片肺腑之言,还请陛下明鉴。”
完颜宗翰说罢,便默默地离开了皇宫。
望着完颜宗翰稍显落寞的背影,完颜亶不无担忧的说道:“黏没喝之言甚为有里,不知王叔以为如何?”
完颜宗干闻言,却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黏没喝身患重疾,不宜再参与朝政之事,若陛下当众采纳他的建议,届时,心向黏没喝之人,必会蠢蠢欲动,为了朝局的稳定,陛下亦不应采纳黏没喝之言。”
完颜宗干说着,故作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唯有将宗翰及其党羽束之高阁,才是当下最为妥当的处置方式。”
完颜亶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三日后。
完颜亶召集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三人经过一番颇为缜密的商议之后,最终做出了一个与完颜宗翰的建议完全背道而驰的决定。
完颜亶下诏命完颜昱为主将,完颜设也马与完颜斜保为副将,率领五万金军镇守开封府,又命斡鲁率领四万辽军镇守京兆府,最后让完颜昌率领五万汉人仆从军镇守济南府。
金国硕果仅存的几位名将,最终被完颜宗干几人给强行分成了三股人马,分别驻守在大宋北伐的必经之路上。
按理说,完颜宗干的这几项布置看似也挺合理的,但是,这也得先看看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何许人也。
斡鲁面对的是如日中天的兴元戎司主将岳飞,而完颜昱面对的则是由刘辩、宇文成都、高宠、徐达、常遇春、李善长所组成的神仙组合。
完颜昌即将面对的亦是由韩世忠与李文忠等人所组成的名将集团。
金国在经过数年的内斗之后,再面对蒸蒸向上的大宋之时,本就处于十分明显的弱势,如今又将硕果仅存的几位名将进行了一次拆分,这就等同于是给了对方一个逐一击破自己的机会。
岳飞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面对此等千载难逢之机,众人深知,此刻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他们又岂会再给金国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
自从相对稳重一些的完颜斜保率军出城与常遇春展开对峙,随后亲自出马与常遇春斗将,继而被常遇春斩杀之后,完颜昱痛定思痛,不得已做出了紧闭城门坚壁清野的决定。
金军在拥有骑兵优势的情况下,居然摆出了一副死守坚城的架势,而完颜昱做出的这项决定,可着实将刘辩等人给雷的不轻。
刘辩当即作出决断,命徐达率领一万大军,前往开封府东北方向安营扎寨,阻断开封府与济南府之间的全部联系,为韩世忠率军攻略济南府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北伐开始的第七日,韩世忠率军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济南府城下,途经之处,各府县尽皆望风而降。
韩世忠率领东路大军,在济南府外围城三日,待扎好营寨之后,当即指挥大军向济南府发起了如潮水般的猛攻。
济南府主将完颜昌年轻时也是一位沙场宿将,曾随堂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南征北战,倒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勋,然而近几年在亲眼看到大宋在刘辩的带领下,军力得到了迅速的增强,结果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金国内部为数不多的主和派大臣之一。
面对这样的一个年少时颇为勇猛,然而一旦上了年纪之后,却变得越发的色厉胆薄的人,韩世忠又岂会与他客气?
双方各自率军围绕济南府激战三日之后,韩世忠便在帅帐内见到了前来议和的汉人将领。
韩世忠根本不给对方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用旗杆将其穿成了一根糖葫芦,而后将其吊在了距离济南府不足百步的地方。
韩世忠命士兵向城头守军喊话:要么投降要么死,待破城之日,城内军民尽皆玉石俱焚,定杀得济南府片甲不留。
投降可活,反抗必死。
完颜昌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天人交战之后,眼见城破在即,最终无奈的做出了弃城而逃的决定,只率领数十名亲兵一路向北而逃,直奔会宁府而去。
完颜昌带头逃跑,城内守军的士气瞬间跌落至冰点,旋即开始纷纷主动放下兵器,向韩世忠跪地请降。
韩世忠仅仅付出不到三千名士兵的伤亡,便成功将济南府重新划归到了大宋的版图之中。
刘辩在听闻韩世忠率军攻克济南府之后,当即命人携带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前往济南府犒赏全军将士,而后命韩世忠率军在济南府暂做休整,待其率军攻克开封府之后,再行布置进一步的军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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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岳飞的阳谋
几乎就在韩世忠率军攻克济南府的同时,西面战场亦传来了岳飞率军大获全胜的消息。
岳飞率军在京兆府城下与完颜斡鲁率领的金军对峙了足足五日之后,见斡鲁好似一只缩头乌龟般,坚守城池,死守不出。
于是在无奈之下,只得先让张宪率领一支偏师,率先占领京兆府周边的州府,切断京兆府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岳飞试图将金军全部困死在京兆府中。
当斡鲁从斥候口中听闻凤翔府与平凉府纷纷陷入宋军之手的消息时,他顿时变得警觉了起来。
一日后,斥候再次飞马来报:宋军大将张宪率军绕过京兆府,直奔京兆府以北的河中府而去。
斡鲁闻言,再也不能如往常那般,表现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的屁股底下好似忽然长满了荆棘一般,如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斡鲁毕竟只是金国名将,与岳飞这等世之名将相比起来,至少要差了一两个档次,而如今的金军也早已不是从前那支足以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师。
况且金军士兵最擅长的是骑兵冲锋,他们对守城之事根本就是一知半解,如今在完颜宗干等人的干预下,居然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从而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守城方式,来与宋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斡鲁趁着张宪尚未抵达河中府的间隙,连忙命人召集众将前来议事,众人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最终在斡鲁的力排众议之下,决定出城与宋军决一死战。
斡鲁担心河中府失手之后,大军粮道会被彻底切断,从而有断粮之忧,因此不得不违背完颜宗干的命令,无奈的做出与宋军决一死战的决定。
也怪斡鲁读书太少,若是他看过唐史,读过张巡的英勇事迹,他定不会再为粮草之事感到担忧。
斡鲁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率军出城直奔河中府而去。
单从斡鲁的这一决定而言,便可看出此人的确有两把刷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斡鲁打的是将宋军逐个击破的心思,首先便是先吃掉由张宪率领的五千宋军,而后再调转马头与岳飞决一死战。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斡鲁设想的很完美,然而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他却惊讶的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事先想象得那么简单。
斡鲁留下两万士兵坚守城池,而后亲率三万金军直扑在河中府外列阵以待的张宪大军,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番看似颇为周密的军事行动,居然踢到了铁板上。
虽然斡鲁在行动之前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他仍旧大大的低估了岳飞的智商。
岳飞已经先一步预判了斡鲁的预判,他分派给张宪的五千人马皆是由他亲自督练的背嵬军,这支人马在经过五年非人般的魔鬼训练之后,其战力绝对堪称当世翘楚。
莫说是斡鲁率领的这支拐子马,就连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铁浮图都不是背嵬军的对手,双方甫一交手,斡鲁便从这支背嵬军的身上感到了如山般的压力。
两股骑兵队伍在全速发足狂奔的情况下,很快便撞到了一起,却见宋军阵中有一员小将,手提一杆丈余长枪,如一柄利刃般,狠狠地刺进了金军的军阵之中,其一往无前之势,令身经百战的斡鲁亦感到无比的震惊。
斡鲁在率军冲杀时,亦时刻关注着那员小将的一举一动,见其枪出如龙的画面,顿感一阵头皮发麻,继而露出了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从前金军中猛将多如过江之鲫,可如今这是怎么了?金军名将渐渐凋零,而宋军却好似雨后春笋般,忽然凭空涌现出数之不尽的沙场猛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斡鲁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一轮冲锋过后,两支骑兵分别将对方打了一个对穿,然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金军骑兵在占据明显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居然与对方打了一个平手。
望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斡鲁大致估算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两支人马的伤亡情况基本持平,这样的结果,对斡鲁而言,实在万难接受。
而令斡鲁感到更加郁闷的事情还在后边,一轮冲锋过后,宋军居然成功堵住了金军前往京兆府的必经之路。
斡鲁默默的望着在前方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宋军士兵,气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果然好算计。”
直到此时。
斡鲁才惊觉原来自己中了岳飞的奸计。
其实岳飞使的是阳谋,他让张宪率军占领京兆府周边的城池,若斡鲁沉得住气,选择拒城而守,则张宪便可以兵不血刃的将京兆府周边的城池尽数收入囊中,若斡鲁率军出城与之交战,则正中了岳飞定下的计谋,一番交战之后,张宪可以率领战力强悍的背嵬军拦住斡鲁前往京兆府的必经之路,如此一来,便可帮助岳飞将战场上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无论斡鲁作何选择,最终受益的都是岳飞率领的宋军,因此,对于斡鲁而言,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死命题。
望着近在咫尺却又显得有些遥不可及的京兆府,斡鲁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回头瞥了一眼尽皆露出一脸茫然之色的金军士兵,斡鲁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曾经满万不可敌的大金劲旅,何故会落得如今这般随意任人欺辱的田地啊?”
斡鲁说着,默默地调转马头,目光在一众将士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朗声开口道:“我等自随太祖起兵以来,逢战无不克捷,如今太祖仍在天上看着我们,我等岂可面对弱宋而失去冲锋的勇气?世人皆言金军满万不可敌,如今我等坐拥三万之众,只需齐心协力,必能再创辉煌。”
斡鲁说着,忽然抽出佩刀,挥刀直指拦在必经之路的宋军军阵方向,朗声大喝道:“二郎们,随我杀尽宋军,重拾金人的荣耀。”
斡鲁说罢,目光亦随之变得渐渐的冷厉了起来,遂指挥大军向拦在面前的背嵬军发起了一轮决死冲锋。
然而宋军阵中却发生了一件令斡鲁大感意外的一幕,宋军士兵在面对一往无前的金军骑兵时,居然在张宪的喝令之下,齐齐翻身下马,旋即纷纷取出背在身后的神臂弩,对正在发起冲锋的金军进行了至少两轮无差别远程打击。
两轮攒射过后,宋军士卒又在张宪的指挥下纷纷上马,迎着满脸惊恐的金军骑阵狠狠地撞了上去。
突遭袭击的金军,瞬间便被打懵了,在硬接两轮神臂弩的远程攻击之后,他们至少付出了两千多名年轻士兵的生命,接着又被训练有素的背嵬军打了一个对穿。
当斡鲁率军冲破层层阻隔,再次冲到京兆府城下之际,望着眼前的一幕,他的一颗心却瞬间跌落至谷底,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抹心如死灰的表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宋军小将杨再兴
斡鲁好不容易重新整军,冲破由张宪率领的背嵬军的防线,结果却惊讶的发现,岳飞正率军在京兆府城下以逸待劳,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望着宋军士兵手中的神臂弩,斡鲁的一张老脸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岳飞率军围城的同时,却并未急于对京兆府发起攻势,而是趁着斡鲁率军与背嵬军交战之际,率先阻断了京兆府与斡鲁之间的一切联系,而后趁着斡鲁分身乏术毫无防备之际,率军来到京兆府北门外整军列阵,待金军与背嵬军进行第二轮冲锋过后,而刚刚重整军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背嵬军打了一个对穿的金军骑兵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头扎进了宋军的包围圈里。
就在金军骑兵出现在宋军士兵视线中的同一时间,京兆府北门外立时传来一阵犹如蝗虫过境般的轰鸣之声。
近万名手持神臂弩的宋军士兵在令旗兵的指挥之下,纷纷对正在发足狂奔的金军骑兵进行了一波无差别远程打击。
近万支弩箭直冲云霄,遮天蔽日,犹如蝗虫过境般,径直扑向了正在发足狂奔的金军骑兵。
金国拐子马俱是身着轻甲的轻骑兵,而金人的轻甲在面对宋军的神臂弩时,根本就是犹如纸糊的一般,弩箭钉在轻甲上,几乎一触即破,箭头轻松穿过轻甲,划破金军士兵的皮肤,径直嵌入血肉之中。
神臂弩的巨大威力,令弩箭的箭簇几乎全部没入了不幸中箭的金兵体内。
金军骑兵在成功击穿背嵬军之后,尚不及发出一声欢呼,便见到了在京兆府城下严阵以待的宋军士兵,当众人见到宋军士兵手中的神臂弩之后,一颗心顿时便凉了半截。
那些被临时征召入伍的年轻金兵,在即将直面死亡之际,竟然不顾身旁老兵的喝止,一意孤行的调转马头,试图先一步脱离战场。
结果,可想而知,数百名新兵为自己的愚蠢决定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当众人壮着胆子完成调转马头等一系列作死行为之后,他们瞬间便淹没在了由数万名金军士兵所组成的钢铁洪流之中。
骑兵过境,数百名新兵尚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现场只留下了一滩仍旧带着一丝热气的肉泥,以向世人证明他们的愚蠢行为。
真正经历过战场搏杀的老兵,在确认自己一头撞进了宋军的包围圈之后,他们立刻将身体匍匐在马背上,更有甚者竟当众使出了一记镫里藏身的高难度动作,以此来躲避迎面而来的弩箭。
虽说金兵在斡鲁的感召之下,被成功唤起了一丝血性,然而在面对呼啸而至的弩箭时,血性却无法抵消来自弩箭入体时的疼痛之感。
金兵被成片射落于马下,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或是抱着伤口痛苦的哀嚎,亦或是被尾随而至的袍泽纵马踩成了肉泥。
这段短短不足两里的锋线距离,金军却为此付出了四千多条年轻士兵的生命,其中有一小部分人竟然意外惨死在了袍泽的铁蹄之下。
当金军骑兵好不容易突破由神臂弩组成的层层箭幕之后,他们的骑兵阵型却也随之成为了一盘散沙,短时间内想重整阵型,简直比登天还难。
面对犹如一盘散沙的两万金军拐子马,宋军至少有一百种方法来拿捏他们,而岳飞却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一种。
待金军冲破层层封锁之后,岳飞连忙命掌旗官挥舞令旗,指挥士卒收起神臂弩,架起举盾,随后用长矛给予金军致命一击。
随着掌旗官的令旗迎风飞舞,前三排宋军士兵整齐划一的将神臂弩丢到一边,遂俯身架起巨盾,第四排士兵纷纷架起长约近两丈的长矛,又将一块表面光滑无比的牛皮搭在了身前盾兵的右侧肩头,而后将长矛架在了盾兵的肩头,矛头则搭在了被列在阵前的巨盾上。
待金军骑兵纵马奔至阵前,盾兵迅速将身体抵在巨盾上,身后的长矛兵则微微沉下身子,用左肩抵住身前盾兵的脊背,旋即借着前排士兵肩头的牛皮,减轻出矛时的摩擦感,奋力挥矛向前捅刺,近五米的长矛如雨点般,疯狂向前捅刺,率先遭殃的便是金兵的胯下坐骑。
一阵人喊马嘶过后,金军士兵纷纷失足落马,或是被尾随而至的袍泽踩成肉泥,亦或是被刀盾兵挥刀当场斩杀。
战场顷刻间便化成了人间炼狱,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仅仅过了一炷香左右,宋军刀盾兵的身前便已经垒起了一座由尸山血海堆积而成的小山。
望着悍不畏死的金军士兵,岳飞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道:“从前那支无比强大的金军又回来了。”
岳飞发过一阵感慨之后,当即抬手向掌旗官示意,令张宪率领背嵬军从后方向金军发起进攻。
良久之后。
正在中军指挥骑兵冲阵的斡鲁,忽闻后方传来阵阵喊杀之声,正欲循声望去,却见斥候飞马来报,道:“启禀大王,宋军凶猛,斡赛与宋将斗将时,一着不慎,被敌将所斩,如今后阵群龙无首,将有倾覆之危,还请大王速速发兵救援,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斡鲁闻言大惊,道:“吾弟勇武绝伦,怎会败于宋将之手?”
斥候闻言,偷偷的瞥了一眼雷霆震怒的斡鲁,小心翼翼的回道:“宋军中有一员小将,使一杆丈余长枪,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军中骁将皆不能敌。”
斡鲁闻言,气得重重一拍大腿,道:“该死,又是那个混账。”
斡鲁说罢,当即从中军中分出一支人马,命其前往后军支援,并严令统军将领,无论如何也要为大军争取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将领信誓旦旦的发下重誓,遂率军直奔后军而行,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见一员手提长枪的宋军小将,用枪尖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直奔中军而来。
斡鲁见状,顿时勃然大怒,从亲兵手中夺过马槊,毫不犹豫的迎着纵马而来的宋军小将冲杀而去。
想当年,斡鲁也是一名威名赫赫的沙场猛将,望着斡鲁异常伟岸的背影,金军士兵纷纷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然而,万万没想到,待一声兵器交击之声过后,两马交错之际,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军大将斡鲁,竟然摇晃着身子,一头栽落于马下。
两腿一蹬,当场气绝身亡。
望着胸前被捅了一个血窟窿的斡鲁,尾随而至的张宪笑呵呵的向宋军小将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再兴,好枪法,此役破贼当为首功也。”
被张宪当面夸奖之人名叫杨再兴,两年前前往兴元府投军,从一名大头兵做起,至今已是一名统兵千人的校尉。
值得一提的是,杨再兴统领的一校人马乃是岳飞麾下最为精锐的背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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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
想当年,斡鲁也是一员名动天下的沙场猛将,而如今却一着不慎惨死于更加骁勇善战且正值壮年的杨再兴之手,他的死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在战事不利,进攻屡屡受挫的情况下,斡鲁不得不亲自出马,以残烛之躯对阵正值壮年的杨再兴,其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斡鲁的脾气十分的暴躁,但他却一点都不傻,任谁都知道拳怕少壮的道理,而他又岂会不知呢?
斡鲁的选择与如今大金所面临的境况差不多,在国力远远不敌大宋的情况下,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的选择与之硬钢,而当双方真正交上手之后,金人才惊讶的发现,如今的宋国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随意欺凌的弱宋,而是已经成长为一个足以令自己仰视的庞然大物。
斡鲁的惨死,给正在开封府城下与宋军展开血战的金军士兵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斡鲁在金军中绝对堪称英雄一般的存在,然而任谁都没想到,曾经随太祖南征北战,马踏辽国,立功无数,不可一世的斡鲁,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一合便将其斩落于马下。
斡鲁以英雄的方式,最终死在了冲锋的路上,然而他的死亦最终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亲眼目睹斡鲁身的金军士兵,士气瞬间便跌落至冰点,无论军中将校如何整肃军纪,都无法挽回金军即将败北的结局。
金军士兵的进攻开始渐渐地迟缓了下来,而随着后队士兵的慌乱撤退,本就不算完整的金军军阵亦渐渐的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宋军士兵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均在有条不紊的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缓步前近,而手持长矛的士兵亦在有条不紊的跟随鼓点的节奏,不断的向前方做出捅刺的动作。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金军军阵在宋军的毫不间断进攻之下,腾挪空间越来越小,数万骑兵尽皆被压缩在一段极小的空间之内,就连调转马头都已经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骑兵在失去机动性的情况下,其战斗力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拥堵在开封府城下的数万金军骑兵,如今在宋军面前,根本就是任由宋军士兵随意拿捏的活靶子。
宋军的步兵方阵在各级将校的约束之下,仍旧保持的十分完整,这完全得益于岳飞素日治军严谨的功劳,在亲眼目睹过金军士兵营啸时的惨状之后,岳飞开始有针对性的在作战训练之余,对军纪之事监管得异常严格。
士卒每日被训练的死去活来,而训练之余亦要丝毫不打折扣的维持军容军纪,这令军中士卒感到苦不堪言的同时,亦在私下里给岳飞起了一个外号。
兴元戎司上至将校,下至寻常士卒,均在私下里管岳飞叫岳阎王。
随着杨再兴与张宪率领背嵬军从后方向金军发起进攻,金军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很快便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最终在一名拥有汉人血统的将领的带领之下,金军纷纷翻身下马,主动褪去身上的甲胄,将兵器置于路边,交由宋军统一看管。
岳飞命王贵带人临时修建一座战俘营,用于看押金军俘虏,而后命人召集金军将领,前往大帐议事。
良久之后。
二十余名金人将领被王贵等人推搡着来到帅帐之中。
望着高高在上的岳飞,几名金军将领仍旧一脸不服的模样,叫嚣道:“惯使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即便侥幸取胜,也是胜之不武。”
岳飞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望向那几名梗着脖子站在下首的金军将领,道:“兵者,诡道也,难道尔等从未认真研习过兵书战策?竟连最基本的兵不厌诈都不懂?”
名叫完颜旭的中年将领闻言,满脸不屑的重重冷哼一声,道:“阴谋诡计只是不入流的小道,靖康之役便是明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只是无用功罢了。”
岳飞闻言,不禁哑然一笑,望向完颜旭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戏谑,道:“若非尔等皆被绑缚手脚,本将还以为金人才是此役获胜的一方。”
岳飞好似看白痴般的看着完颜旭,道:“本将也实在懒得跟你废话,给你两条路,要么前往开封府劝降,要么死,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吧。”
岳飞在战胜金军之后,心情非常不错,因此难得与被俘的金国将领闲扯了几句,然而在看到金人的无耻嘴脸之后,他亦不打算再继续跟对方扯皮下去,于是直接向对方亮出了底牌。
完颜旭闻言,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今日战败,非战之罪,若非斡鲁一意孤行,我大军又如何会败得如此之快?”
“败军之将,死则死矣,无需多言,给我一个痛快。”完颜旭梗着脖子说道。
岳飞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完颜旭的时候,眼中倒也露出了一抹钦佩之色,道:“视死如归,倒也不失为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岳飞说着,目光在一众金军将领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伸手点了点完颜旭,沉声说道:“欲与他一同赴死者,上前一步。”
岳飞话音落后,人群中立时便站出来九个人,与完颜旭并肩而立。
岳飞见状,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向站在下首的牛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将冥顽不灵之人拉出账外,杖杀于辕门前,而后将其尸身吊挂在辕门前,暴尸三天。”
岳飞在对待胡人时,从不心慈手软。
完颜旭等人闻言,尽皆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个名叫完颜冲的青年将领,竟然毫无廉耻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岳飞见状,不禁哑然一笑,向完颜冲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一旦身死便再无复活的可能,因此无需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与羞愧。”
完颜冲闻言,满脸尴尬的点了点头,讪笑道:“将军所言极是。”
完颜旭皱了皱眉,目光阴冷的瞥了完颜冲一眼,淡淡的骂了一句:“懦夫,真是丢尽了大金的脸。”说罢,重重的冷哼一声,旋即头也不回的向帐外走去。
待完颜旭等人离开帅帐之后,岳飞却是笑呵呵的看向默默低头不语的完颜冲,道:“他已是年逾四旬之人,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里,自然不惜生死,而你才刚刚二十出头,怎可如他那般作践自己?”
完颜冲闻言,默默地抬起头与岳飞对视了一眼,强挤出一丝笑脸,道:“将军所言极是。”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克城
岳飞一边揽着完颜冲的肩膀,一边向辕门方向走去,二人相谈甚欢,俨然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密友。
行至辕门前,岳飞故意抬头望向被吊在头顶的几具尸体,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冥顽不灵之辈,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实乃咎由自取。”
完颜冲顺着岳飞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完颜旭等人浑身浴血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连连点头,陪着笑脸附和道:“将军所言极是。”
完颜冲二十出头的年纪,出身名门,自打出生以来,便过着养尊处优般的生活,正值金国面临危难之际,便将他抓了壮丁。
从前完颜冲只知斗鸡遛狗,哪里见过如修罗地狱般的真实战场,随军出征前还叫嚣着要杀几名宋军玩一玩,结果,在亲眼目睹了战场上的血腥场面之后,他却顿时被吓得现了原形,露出了他色厉内荏的一面。
在岳飞面前,表现出恐惧,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岳飞十分准确的抓住了完颜冲的弱点,继而以死硬分子完颜旭开刀,将完颜冲吓得恨不能唯岳飞马首是瞻才好。
岳飞揽着完颜冲的肩膀,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京兆府城下,抬头望向表情阴晴不定的京兆府守将,朗声道:“斡鲁已死,再坚守下去已毫无意义,本将好心劝尔等一句,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待战事结束之后,本将可以命人为尔等发放路费,送尔等回家与家人团聚。”
岳飞说着,笑呵呵的看向一旁的完颜冲,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完颜冲见状,顿时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脸,遂扯着嗓子向城头高声喊话道:“宋军乃仁义之师,从不滥杀无辜,我等投降之后,尽皆得到了应有的礼遇,将士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速速弃械投降,随我一同回家与亲人团聚。”
《高天之上》
守城军士在亲眼目睹了袍泽在城下与宋军交战时的惨状之后,早已没了与宋军死战的勇气,如今再听闻完颜冲在城下高声劝降,本就不太坚定的死战之心,立时变得更加动摇了起来。
时任京兆府守将的纥石烈志宁见状,顿时勃然大怒,挥刀接连斩杀了几名互相交头接耳的守军士兵之后,厉声呵斥身旁众人,道:“陛下如此信任我等,将守卫京兆府的重任交于我等,而我等身为战无不胜的大金勇士,岂可辜负陛下的信任?”
正当纥石烈志宁在京兆府城头大发神威之际,岳飞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拉着完颜冲来到了距城不足两百步的地方。
岳飞微眯着双眼,默默的注视着城头发生的一切,遂侧头看向完颜冲,伸手指向正在城头大发神威的纥石烈志宁,道:“在城头吆五喝六之人可是京兆府守将纥石烈志宁吗?”
完颜冲顺着岳飞手指的方向定睛打量了一番,遂默默地点了点头,确认道;“此人正是京兆府守将纥石烈志宁。”
完颜冲话音刚落,却见岳飞连忙从身后取出宝雕弓,又从胡禄中取出九支淬了剧毒的箭矢,对准城头的纥石烈志宁,接连发出了三波连珠箭。
九支箭矢,分三次射出,带着一阵破风之声,呼啸而至。
纥石烈志宁忽觉身边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于是连忙下意识的挥刀格挡,却听急声脆响之后,几支箭矢应声落地。
望着折断落地的箭杆,纥石烈志宁长长呼出一口气,哭丧着一张脸,道:“我命休矣。”
虽然纥石烈志宁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但他挥刀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箭矢的飞行速度,望着断成两截的十二段箭矢,纥石烈志宁无奈的长叹一声,伸手探向胸口,他的胸口处正插着三支已然深入骨髓的淬毒箭矢。
纥石烈志宁的胸口先是传来了一阵酥麻之感,接着胸骨开始传来一阵如针扎般的剧痛,无力感袭遍全身。
纥石烈志宁此刻只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儿。
纥石烈志宁在城楼前的台阶上缓缓地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局势崩坏至此,纵然太祖复生亦不能挽救大金于万一啊。”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纥石烈志宁始终耷拉着脑袋,坐在城楼前的台阶上,也不知在自顾自的诉说着什么,守城士兵均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胸前插着三支箭矢的纥石烈志宁,不知他为何不让人找郎中为自己诊治一番。
直到纥石烈志宁一头栽倒在台阶前,众人才终于回过味儿来,原来他在中箭之后,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故而才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
纥石烈志宁想到金国如今所面临的局面,心如死灰之下,满心想的都是早死早超生的事情,他不想在病榻上垂死挣扎,眼睁睁的看着金国大厦将倾却又无能为力的滋味儿,真是比死还难受。
随着纥石烈志宁一头栽倒在地,这场围绕京兆府进行的攻坚战亦随之宣告了结束。
听闻纥石烈志宁已死,两万京兆府守军的士气立时跌落至冰点,最终在几名金国将领的联合指挥下,纷纷主动向城外宋军投降。
守军将兵器甲胄纷纷扔向城下,然后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纷纷出城,有序的跪在官道的两旁,默默的等待着宋军的进一步指示。
良久之后。
岳飞亲率数万宋军缓步而来,途经之处,望着纷纷低头跪在官道两旁的金军士兵,宋军士卒尽皆露出一脸骄傲的表情,走路时亦刻意挺起胸膛,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曾几何时,金军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们站在时代战力天花板的位置上,俯瞰着孱弱无比的宋军,脸上写满了鄙夷与不屑的表情。
“时移世易了。”
宋军中不知何人高声大喝了一句。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见岳飞并无怪罪之意,于是纷纷放声大笑了起来,军士们皆在纵情发泄着近年来胸中的愤懑之情。
而岳飞对此却好似充耳不闻般,无奈的长叹一声,脚踩马镫,微微起身,冲着开封府刘辩所在的方向恭敬一礼,道:“陛下圣明,已一己之力助大宋挽回颓势,臣等尽皆仰赖陛下皇恩浩荡,方才有此大胜啊。”
时刻打马跟在身旁的张宪等人闻言,亦是有样学样的向开封府方向拱了拱手,满脸恭敬的齐声说道:“陛下圣明,臣等佩服之至,惟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五十四章 常遇春立功了
一日后。
当完颜昱从斥候处得知京兆与济南两府纷纷陷落的消息时,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直到此时。
站在完颜昱身旁的完颜设也马也终于变得老实了许多,再也不提率军直取刘辩中军之类的话了。
望着紧锁眉头不断长吁短叹的完颜昱,完颜设也马十分谨慎的给出了颇为中肯的建议,道:“为今之计,唯有将大军撤至大名府中,暂避其峰,而后再做从长计议也不迟。”
完颜设也马说完,见完颜昱仍旧有些犹豫,于是连忙补充道:“若此时不退,待宋军对开封完成合围之际,城中军民将有与此城玉石俱焚之危。”
完颜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完颜设也马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不屑,甚至还有些疑惑与不解,道:“你怕死?”
在完颜昱的印象里,虽然完颜设也马资质比较平庸,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如今见他居然在极力的劝说自己弃城而走,这让本就十分恼火的完颜昱感到十分的不满。
完颜设也马闻言,急得重重一拍大腿,罕有耐心的向完颜昱解释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
完颜设也马难得聪明了一回,竟然给出了十分中肯的建议,说罢,躬身向完颜昱行了一礼,道:“末将愿亲率大军为司空断后,纵然战死沙场,亦心甘情愿。”
望着日渐成熟的完颜设也马,完颜昱大感震惊的同时,亦感到十分的欣慰,感慨道:“黏没喝果然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这时一旁的青年将领却是满脸担忧的说道:“无陛下旨意,擅自引兵弃城而走,此举恐会引来朝臣的非议啊。”
说话之人名叫完颜彀英,乃是金国大将完颜娄室的儿子,其人有勇有谋,无论是家事,亦或是能力,都是金国年青一代中的翘楚。
完颜昱侧头看向年仅二十出头的完颜彀英,嗟叹道:“事急从权,想来陛下得知此间情状之后,定会理解我等的良苦用心。”
完颜彀英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身为参将,完颜彀英已经出言提醒过完颜昱此行的后果,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斗争无处不在,完颜彀英此举意在将自己从此次事件中给择出来,将来完颜亶兴师问罪之际,也一定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
完颜昱做事颇为果决,他命人在城内敲响钟鼓,而后只在开封府休整了一日,便率领数万大军轻车简从,小心翼翼的绕过拦在北面必经之路的常遇春大营,退往大名府方向。
临行前,完颜昱刻意命人大开府库之门,将带不走的粮草物资尽数分发给城中百姓,如此也算与百姓结了一个善缘,又命人将带不走的重型军械物资尽数焚毁之后,才率领数万大军依依不舍的离开开封府。
待完颜昱率军离开两个时辰之后,刘辩才从斥候口中得知金军已经撤离开封府的消息。
“连夜跑的?”刘辩问道。
“是。”
斥候默默地点了点头。
“完颜昱行事真够果决的。”
刘辩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道:“入城之后定要加倍小心,以防城中有诈。”
“是。”
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良久之后。
当宇文成都率军行至开封府城下时,却见城内忽然涌出来一群衣着光鲜的官员士绅,众人皆是满脸堆笑的望着威风凛凛的宋军,待士卒行至近前时,他们甚至主动为其奉上丰盛的饭食和酒水,表现出一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模样。
望着眼前这一幕,宇文成都忽然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侧头与一旁的徐达对视了一眼,伸手指向夹道欢迎王师到来的城中百姓,道:“这就变节了?”
徐达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百姓所求者,不过温饱而已,因此对于他们来说,谁来都一样。”
宇文成都闻言,不禁哑然一笑,看向在城外列队欢迎自己的一众达官显贵,道:“他们可不是寻常百姓,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
“虽然他们不是百姓,但他们却可以代表百姓发声,就连陛下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亦要对其礼遇有加,我等亦当小心应付才是。”徐达说道。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此感到十分的不爽,但仍旧强行按下了心中的不快,默默地催马向城中走去。
正当宇文成都率军行至城门洞前时,却听北方十数里外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宇文成都见状,顿时露出一抹大喜过望的表情,遂侧头与身旁的徐达对视了一眼,兴奋道:“定是伯仁提前发现了金军的行踪,先金军一步率军在金军的必经之路上对其展开了一场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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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回身看向中军方向,道:“暂缓入城,等待陛下的进一步指示。”
宇文成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连忙向前军下达了暂缓入城的命令。
事情果如二人预料的那样,大约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见传令兵手持王命旗牌飞马来向二人传令,道:“陛下口谕,令宇文成都即刻率领轻骑前往开封以北三十里支援常遇春,令徐达率大军在后方缓行,此役务必要全歼完颜昱所部,不得令其逃脱一人。”
二人闻言,连忙躬身领命。
宇文成都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点齐兵马,一路向北而去。
心思缜密的徐达先是命人守住开封府四门,随后亲率数万大军跟随宇文成都的步伐,徐徐向北而行。
刻意将斥候探查范围延伸到百里之外的常遇春,终于探查到了完颜昱大军的踪迹。
常遇春偷偷率军绕过大营,前往金军的必经之路上围追堵截。
望着激战正酣的两支人马,常遇春满脸肃容的正了正头顶的兜鍪,感慨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这回也该轮到我老常入选军机处了吧?”
常遇春对未能入选军机处之事始终耿耿于怀,如今终于被他抓到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他又岂会轻易让功劳从手中溜走?
高宠侧头瞥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常遇春,满脸担忧的说道:“老常,你悠着点,可千万别在阴沟里翻船。”
自从两军相遇之后,常遇春便将指挥权暂时移交到了高宠的手中,而他自己则率领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对金军展开了多达四次的冲锋。
虽然高宠的指挥能力比之雷常遇春要多有不如,但如今宋军采取的是防守态势,只需守住金军的必经之路不令其人马通过即可,倒也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指挥能力。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完颜设也马请战
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望着阵中战将身着八宝连环甲,头戴虎头皂金盔,外罩一领大红袍,胯下狮子骢亦非凡品,手持一杆丈余长矛,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常遇春,完颜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这已经是第几轮冲锋了?难道他是一个不知疲倦为何物的怪物吗?”完颜昱气急败坏的说道。
完颜彀英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不想常遇春竟勇猛如斯,若是换作大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前来,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啊。”
完颜设也马闻言,不禁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大宋军力已经远超于金军的事实。
完颜设也马怔怔的看着在阵中左冲右突的常遇春,在心中权衡了一番,遂面色发狠地咬了咬牙,侧头看向满面愁容的完颜昱,道:“请司空与我一支人马,末将愿为司空解忧。”
完颜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完颜设也马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见完颜设也马目光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完颜昱心中忽然咯噔了一下,心道:“原来设也马已报死志,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敌将凶猛,此去必然九死一生,设也马,若连你也不幸战死沙场,我又有何颜面前往上京面见黏没喝啊。”
完颜设也马闻言,微微一笑,道:“军人当死于边野,马革裹尸而还,若我不幸战死,父亲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又怎会怪罪于司空呢?”
“斜保已经不幸战死,若连你也布其后尘...届时,我实在无法向黏没喝交代。”完颜昱无奈的长叹一声。
完颜昱有些犹豫,迟迟不肯松口,他与完颜宗翰关系匪浅,完颜宗翰只有完颜斜保与完颜设也马这两个儿子,如今完颜斜保已经战死,若完颜设也马再布其后尘,届时,重病缠身的完颜宗翰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其实完颜昱迟迟不肯松口,是因为他在等待完颜彀英主动请战,结果完颜彀英却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在关键之时故意装傻充愣,丝毫没有要主动请缨的意思。
完颜彀英是金国年轻一代的翘楚,其人有胆有识,允文允武,又岂会看不出完颜昱的小心思?但他不愿主动请缨的理由跟完颜设也马差不多。
完颜彀英默默的与完颜昱对视了一眼,眼中写满了不解与幽怨,他的潜台词是:他完颜设也马如今是家中的独苗,关键我特么也是家中独苗啊,合着我如今是没爹的孩子,没人疼是吧?
完颜娄室与其两子全都不幸死于宋军之手,如今完颜娄室这一支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完颜彀英的身上,若他不幸战死,完颜娄室这一支就算是彻底绝户了,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他又岂肯主动前去送死?
望着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常遇春,完颜彀英又如何敢率军前去与之为敌?
完颜设也马好似一夜之间忽然成熟了许多,他躬身向完颜昱行了一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是大家在面临强敌之际,都变得畏首畏尾,那我大金岂不是真的没希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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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总要有人主动站出来打破僵局,司空莫要强人所难,便由我来拖住常遇春,如此亦可为司空争取到更多的冲阵时间,又可保全完颜彀英,何乐而不为呢?”
完颜设也马在请战的同时,亦不忘出言嘲讽完颜彀英一番,虽然他能够理解完颜彀英此刻的心情,但是,该嘲讽的时候他却是一点也不含糊,在完颜设也马看来,就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似完颜彀英这等贪生怕死之人。
完颜彀英被说得老脸一红,恨不能立刻向完颜昱请战,可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却最终战胜了冲动,他默默的抬头与满脸桀骜的完颜设也马对视了一眼,遂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完颜设也马拱了拱手,嗟叹道:“祝将军早日得胜归来,末将愿在军中置酒,为将军接风洗尘。”
完颜设也马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遂瞥了一眼低头默不作声的完颜昱,见他不再阻拦自己,于是大笑着翻身上马,抬起马鞭直指完颜彀英,道:“备上几坛上等的女儿红,待我得胜回来,定要与尔等痛饮三天三夜。”
完颜设也马说罢,当即率领一千拐子马,脱离大部队,直奔常遇春冲杀而去。
完颜昱蓦然抬头望向完颜设也马离开的方向,眼含热泪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在向我等交代遗言啊。”
与此同时。
已经率军在阵中来回冲杀七个来回的常遇春,忽然勒紧缰绳,默默的看向纵马狂奔而来的金军轻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咧嘴笑道:“真不知死啊。”
“来者不善,将军当要加倍当心才是,切不可生出轻敌大意之心啊。”副将从旁轻轻的提醒了一句。
常遇春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一马当先的完颜设也马,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气势倒是挺足,就是不知此人武艺如何。”
副将闻言,微眯着双眼,煞有介事的说道:“观此人模样,武艺应该不会太差。”
二人正说话间,完颜设也马已经率军来到了常遇春的面前,二人相隔百步左右,完颜设也马打马出阵,抬槊直指常遇春,道:“来将速速与我通名,某槊下从不斩无名之鬼。”
常遇春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指了指满地的金兵尸体,道:“合着本将亲手斩杀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居然连本将的名字都不知道?”
完颜设也马顺着常遇春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过之后,竟被眼前一幕惊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满地的尸体,完颜设也马才终于对尸山血海这一成语有了一番更加深刻的了解。
完颜设也马在抵达战场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常遇春已经率军冲杀了六七个来回,大约已经到了体能极限,然而在亲眼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之后,他才终于有所明悟,原来刚刚那一丝侥幸心理,不过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妄想罢了。
见完颜设也马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茫然之色,常遇春不禁哑然失笑道:“若你肯主动弃械投降,本将可以做主饶你一命。”
完颜设也马闻言,渐渐的回过神来,拱手与常遇春见礼,道:“家父大金秦国王完颜宗翰,吾乃开封留守完颜设也马。”
完颜设也马说着,泰然一笑,道:“投降之事休要再提,大金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训斥完颜设也马
望着完颜设也马略显稚嫩的脸庞,常遇春的笑容却愈发变得变态了起来,他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看向完颜设也马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般,常遇春贪婪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难掩兴奋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想今日竟被我逮到一条大鱼,真乃天助我也。”
“这回总该轮到俺老常入选军机处了吧?”
常遇春说罢,竟当众放声大笑了起来。
常遇春万万没想到,此番出战,竟然直接绝了完颜宗翰的后嗣,这般斐然的战绩,将来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青史留名乃是文臣武将最高的荣耀。
常遇春深知相继斩杀完颜斜保与完颜设也马之后,青史留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怎会不高兴呢?
这一幕看得完颜设也马不禁勃然大怒,心道:“知道你厉害,但你也用不着如此嚣张吧?”
完颜设也马想罢,当即抬槊直指常遇春,怒吼道:“混账,莫要门缝里看人,今日本将定要叫你知道知道本将的厉害。”
常遇春闻言一怔,一脸诧异的看着完颜设也马,惊讶道:“你不会是要跟我斗将吧?”
“你可是疯了不成?”
常遇春心情大好之下,竟然还刻意提醒了完颜设也马一句。
本是一句好心的提醒,但听在完颜设也马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挑衅,完颜设也马见状,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道:“即便斗将又何妨?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完颜设也马说罢,当即便要提槊直奔常遇春冲杀而去。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身旁忽然传来了完颜彀英的声音,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事关大金国运,切不可意气用事,我等此番是为司空争取破阵时间,莫要因逞一时之能,而坏了司空的大事。”
完颜设也马闻言,默默的侧头瞥了完颜彀英一眼,满脸疑惑的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完颜彀英也不看他,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司空担心你会冲动行事,故而特命我来提点你一番。”
“哦。”
完颜设也马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出言嘲讽道:“果然还是贪生怕死之徒啊,险些错看了你。”
完颜彀英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此战过后,秦国王应该能够切身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吧。”
完颜设也马闻言,顿时对完颜彀英怒目相视,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账。”
完颜彀英冷冷一笑,遂调转马头,缓缓向中军走去,临行前,还不忘回身瞥了一眼完颜设也马,出言提醒道:“切不可与常遇春斗将,两军接战之后,定要时刻与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莫要再冲动行事,做事之前,多想想你的父亲。”
完颜设也马倒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知道完颜彀英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只是态度上有些不太友善罢了,闻言撇了撇嘴,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看到高宠时,尽量躲着点,若连你也战死的话,斡里衍这一支可就彻底绝户了。”
完颜彀英闻言,眯了眯双眼,淡淡的说道:“哪怕是为了父亲,我也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说罢,瞥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常遇春,无奈的摇了摇头,满脸担忧了瞥了完颜设也马一眼,刻意将随扈在侧的两百名亲兵留给了他,遂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缓缓向中军走去。
望着一步三回头的完颜彀英,完颜设也马却是晒然一笑,心生感慨道:“咱们兄弟,自小玩闹惯了,却都是豆子嘴豆腐心的良善之辈啊。”
正当完颜设也马望着完颜彀英的背影大发感慨之际,对面的常遇春却是急不可耐的开了口,道:“喂,那个射他娘的什么马,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打还是不打?不打趁早滚蛋,爷爷可没有心情在这里跟你扯皮。”
完颜设也马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望向常遇春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戏谑之情,道:“我倒是一点也不急,待司空率军冲破防线之后,本将自可引军从容退走,而你...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目送我等从容率军撤往大名府。”
常遇春闻言,好似看白痴般看着完颜设也马,挑眉道:“你竟然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跟老子玩起了拖字诀那一套?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常遇春说着,满脸恭敬的向开封府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英明神武,又岂会看不出你们这点小伎俩?这里喊杀声震天,宇文将军闻声定会奉陛下之命率轻骑前来支援,若你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没看明白,那你还是趁早回家娶上两房妻妾,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般的悠闲生活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完颜设也马闻言,顿时面露恍然之色,重重一拍脑门,满脸懊恼的说道:“啊呀,险些坏了大事。”
常遇春见状,顿时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完颜宗翰到底是怎么做父亲的?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草包儿子?”
完颜设也马被说得老脸一红,有心反驳几句,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只好骂骂咧咧的打马退回军阵之中,旋即大手一挥,指挥麾下骑兵向常遇春发起了一轮决死冲锋。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将常遇春雷得外焦里嫩,险些一头栽落于马下,他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完颜设也马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道:“你看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你当着麾下将士们的面打马后退是什么意思?身为一军主将,怎可做出这等有损士气之事?你好歹也给完颜宗翰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到头来竟连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
常遇春出言教训完颜设也马的同时,手上却也一点都没有闲着,却见他重重一夹马腹,挥舞长矛,迎着奔驰而来的金军骑兵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在尚未与常遇春正面遭遇的时候,完颜设也马的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心想:或许可以通过人海战术将常遇春的活活拖死。
然而当完颜设也马率军与常遇春正面交手之后,他立时便将原本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一股脑的全部抛在了脑后,望着战力爆表且根本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常遇春,完颜设也马终于有所明悟,心态也随之发生了转变,从最初设想的九死一生,变成了十死无生。
第二百五十七章 蚍蜉撼树
常遇春是一个奇人,他好似真的不知疲倦为何物一般,纵马狂奔之时,不断地挥舞长矛,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将敢于拦在面前的金军骑兵杀得人仰马翻。
望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麾下士兵,完颜设也马心底忽然生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恐惧,他默默的看了看随扈在身侧的亲兵,见众人尽皆面露惊恐之色,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遂硬着头皮当众慷慨陈词了一番,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国难当头,正是我等大金儿郎以身报国之时,本将出身名门,理应带头冲锋才是,今日尤死而已,绝不能做出有负国家之事。”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了完颜设也马。
见众人均在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完颜设也马不禁一怔,皱眉沉思了片刻,遂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尴尬一笑,道:“陛下仰慕汉家文化久矣,本将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诸位无需太过在意。”
金国尚在转型之中,从最初的渔猎民族,渐渐的变成了如今的农耕社会,他们的文化底蕴仍旧处于相对比较野蛮的阶段,金人的生存方式仍旧以烧杀抢掠为主,如今完颜设也马忽然张嘴来了一句之乎者也,倒是听得众人不禁为之一怔,若非完颜设也马即将随自己一同共赴黄泉,众人甚至会以为他已经先一步投敌了呢。
正当此时。
常遇春已经率军冲到了距离完颜设也马只有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众人抬头便可以十分清晰的看清常遇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完颜设也马默默的在常遇春的身上打量了良久,遂满脸钦佩的点了点头,道:“身背数创,却仍旧拥有卓越不凡的战力,这等傲人的风姿,我只依稀在父亲的身上看到过。”
完颜设也马正说话间,却见常遇春忽然抡圆了右臂,使出一记横扫千军,当场将拦在身前的三名金兵全部扫落于马下。
遭遇重击的三名金兵,胸前赫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三人只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便彻底淹没在了紧随而至的宋军铁蹄之下。
铁蹄踏过,现场只留下了一摊仍旧冒着一丝热气的肉泥,以证明三名金兵也曾来世上走过一遭。
常遇春每每出手,从不落空,至少有一名金兵会成为常遇春的矛下亡魂,这一幕看得完颜设也马不禁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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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瞥了一眼中军方向,完颜设也马透过层层阻隔,好似能够看到完颜昱那张愁眉不展的脸一般,想到彼此的遭遇,不禁惨然一笑,默默地从身旁亲兵的手中接过父亲命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破城槊,喃喃自语道:“莫要紧张,今日尤死而已。”
这看似在安慰手中马槊的举动,实则是在安慰自己,在亲眼看到常遇春在阵前大展神威之后,完颜设也马早已不再对战胜常遇春一事抱有任何的幻想。
待常遇春率军冲至距离完颜设也马仅仅不足三十步时,完颜设也马伸手正了正头顶的兜鍪,紧了紧手中的破城槊,遂轻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缓缓提速,直奔常遇春冲杀而去。
三十步的冲锋距离,对于拥有宝马良驹的二人来说,瞬息之间便已奔至对方的面前。
完颜设也马借助正在身前阻拦常遇春的袍泽,抢了一个先手,抡起马槊,以一记力劈华山,狠狠地向常遇春的头顶砸了下去。
常遇春在轻松斩杀了拦在身前的金兵之后,十分熟练的做出了一个镫里藏身的动作,待成功躲过完颜设也马的蓄力一击之后,他忽然从马下闪出身来,待两马交错之际,忽然挥舞长矛,向完颜设也马的脊背发出了致命一击。
矛头顺着完颜设也马的脊椎骨向下划去,待完颜设也马催动胯下战马向前奔出数十步之后,紧随其后的亲兵才惊讶的发现,他的脊背处已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脊椎骨已经完全裸露在外,完颜设也马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常遇春刚刚那一击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完颜设也马身上的甲胄,矛头深深的刺进了完颜设也马的血肉之中,而后顺着他的脊椎骨,将他的脊背完全破开。
完颜设也马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忽听咔嚓一声,脊椎骨应声而断,完颜设也马好似无骨之人般,一头栽落于马下。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完颜设也马的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呵呵...常遇春勇武绝伦,果然名不虚传,大金危矣。”说罢,两腿一蹬,当场气绝身亡。
常遇春默默地回头瞥了一眼完颜设也马的尸体,点了点头,道:“明知不敌,仍敢亮剑,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待常遇春率军向前冲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后,默默地打马来到两阵之间,望向侥幸活下来的三百余名金军骑兵,道:“完颜设也马已死,莫非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到底吗?想想你们的家人,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速速下马,投降可免一死。”
侥幸活下来的三百多人,大多都是完颜设也马的亲兵,只有少数几人是寻常骑兵。
在古代,一军主将与亲兵之间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主将不幸战死,而亲兵侥幸活来下来,届时,即便亲兵说破大天,也要被当局抄家问斩。
因此,当常遇春主动招降众人之际,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为了不使家人与自己一同受难,他们只能随完颜设也马一同共赴黄泉。
见众人始终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迟迟不肯开口,常遇春便已然猜出了他们的心意,于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高举长矛,指挥麾下骑兵向对方发起了最后一轮冲锋。
冲锋过后,三百余名金兵尽皆战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望着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常遇春长长舒出一口气,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满脸疲惫的说道:“此战过后,定要倒头睡他个三天三夜才行。”
常遇春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这已经是今天第几轮冲锋了?”
常遇春循声回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宇文成都,咧嘴一笑,道:“第八...还是第九轮来着,我已经记不清了。”
常遇春说罢,忽然两眼一黑,身子向一旁栽倒了下去。
宇文成都眼疾手快,一把便将他给提了起来,好似拎小鸡一般,将他给交到了一旁亲兵的手中,道:“带他下去好生休息,顺便请郎中为其包扎一番。”
“是。”
两名亲兵闻言,连忙架着鼾声渐起的常遇春默默地退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完颜昱之死
望着被两名士兵架着离开的常遇春,宇文成都难得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道:“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啊。”
宇文成都说罢,默默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看过之后,倒也并未急于向完颜昱所在的中军发起进攻,而是率领麾下轻骑徐徐来到金军军阵的一侧,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战场上的金军。
完颜昱从斥候处听闻宇文成都已经率军抵达战场的消息时,他反复向斥候确认敌将的面貌,斥候再三的回复说:来将身长近丈,身穿金盔金甲,手提一杆凤翅镏金镋,胯下坐骑威风凛凛,不似凡品,定是宇文成都无疑。
完颜昱闻言,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然而正当他皱眉苦思应对之策之际,又有斥候来报:宇文成都已经率军来到了距离军阵不足五里的地方,随时会向大军肋部发起进攻。
完颜昱闻言,顿觉一阵头皮发麻,默默的在身旁众将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完颜彀英的脸上,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完颜设也马以身殉国,我帐下已无人可用,彀英,值此危难之际,便也唯有劳烦你率军前去走一遭了。”
完颜彀英闻言,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满脸郁闷的向完颜昱拱了拱手,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道:“末将领命。”
完颜彀英在完颜昱的默许下,刻意带上两千轻骑,脱离中军队伍,直奔宇文成都大军而去。
望着完颜彀英渐渐远去的背影,完颜昱却是满脸疑惑的皱了皱眉,道:“我刚刚明明让他多带些人马,前往阻截宇文成都的大军,可他却为何只从军中挑选出两千人马?”
“听说完颜彀英刻意从中军挑选出两千名老弱残兵,却将青壮全部留了下来,这又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他想以智取胜?”一旁的中年将领一脸疑惑的说道。
完颜昱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惨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完颜彀英离开的方向,欲哭无泪道:“他哪里是想要智取宇文成都啊,他分明就是去投敌的啊。”
“在灭国与灭族之间,他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完颜昱说着,无奈的长叹一声,眼中的光泽亦随之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他深知,随着完颜彀英的投降,己方已毫无胜算可言。
完颜昱惨笑一声,向身旁的众将拱了拱手,道:“胜负已定,我已再无回天之力,尔等自寻出路吧,诸位珍重。”
完颜昱说罢,无奈的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其可以自行离开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的同时,亦纷纷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名叫完颜毅的中年将领默默的与完颜昱对视了一眼,道:“完颜彀英断然不会做出临阵投敌之事,司空怕是想多了吧?”
结果,完颜毅话音刚落,却见斥候飞马来报:“完颜彀英临阵投敌,如今大军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宋军的铁蹄之下,请司空速速发兵堵住侧翼缺口,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他...”
完颜毅闻言,顿时语塞,手指完颜彀英离开的方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气得重重一拍大腿,怒道:“完颜彀英乃名门之后,怎可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完颜昱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无力吐槽完颜彀英,闻言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人各有志,又何必强求呢?”说罢,向众人摆了摆手,将众人一一挥退。
此刻完颜昱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和两个人:这句话是:墙倒众人推。
而那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完颜谋衍和完颜活女。
完颜谋衍当年随完颜娄室一同死在了阻止刘辩南下归国的途中,而完颜活女则于数年前随完颜宗翰南下寇略兴元府,结果一着不慎,中了岳飞的奸计,他在率军殿后时,遭到了宋军的衔尾截杀,最终惨死于乱军之中。
想到完颜娄室这一家人的遭遇,完颜昱深感同情的同时,亦感到无比的悲哀,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道:“这一家人的遭遇与今日金国的境遇,何其相似啊。”
完颜昱的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无力感,循声望向气势如虹的宋军骑兵,他居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露出了一抹微笑,望着一马当先的宇文成都,喃喃自语道:“终于结束了啊。”
领兵在外的这段日子里,完颜昱每日过着提醒吊胆的日子,导致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然而再多的努力却也换不来金国的长治久安,费尽心机,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国大厦倾颓的那一天,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纵然千般努力都化作了无用功,与其继续苦苦挣扎下去,倒不如以身殉国来得更实在一些。
完颜昱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成都率领轻骑犹如一柄利刃般狠狠地插进了金军的心脏,金军军阵被寸寸撕裂,只一瞬间的功夫,由数万金军所组成的金军军阵便彻底陷入了崩溃之中。
金军布阵本就不算完整,如今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宋军骑兵的突然袭击,这对本就意志消沉的金兵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而完颜昱的不作为,最终亦成为了压垮数万金军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正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完颜昱对这支金军的战力有着深入骨髓的认知和了解,在得知完颜设也马身死以及宇文成都率军抵达战场的消息之后,他便已经猜出了此战的结果。
局势已然崩溃至此,若是继续负隅顽抗下去,只会白白断送金人的生命,过多的挣扎于战事而言根本于事无补,与其使金人无辜送命,倒不如主动放弃抵抗,如此还能保住金人的生命,不使其家中平添孤寡,又何乐而不为呢?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默默地打马来到完颜昱的面前,望着面无表情的完颜昱,淡淡的开口,道:“想来司空已经身怀死志了吧?”
完颜昱闻言,微微一笑,默默的在宇文成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遂由衷的赞了一句,道:“将军真天人也。”
宇文成都闻言,勾了勾嘴角,道:“大难临头,竟然还有心思与我说这些,司空真是好兴致啊。”
完颜昱闻言,晒然一笑,道:“生死有如鸿毛与泰山,为国而死,重于泰山,死得其所。”
宇文成都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是否需要在下送司空一程?还是由您来自行了断?”
“此等小事,岂可假手于人?便不劳烦宇文将军了。”
完颜昱说罢,当即抽出腰间佩刀,横在脖颈处,用力一抹,当场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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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苦一苦韩企先
宇文成都命人用轺车载着完颜昱的尸体在战场上转了一大圈,确保金兵均已得知完颜昱的死讯之后,他才让人好生收敛了完颜昱的尸体,加以厚葬。
金兵在得知完颜昱的死讯之后,在各自将校的率领下,纷纷主动放下兵器,成片的跪倒在地,向宋军乞降。
望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兵,宇文成都长长呼出一口气,道:“金军满万不可敌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今后的战场便是咱们宋军的天下了。”
高宠笑呵呵的来到宇文成都的身后,伸手搭着他的肩膀,长舒一口气,道:“成都,若是你再来得晚一些,咱们兄弟再见面的时候,可就是你给兄弟烧纸了。”
宇文成都循声看向浑身浴血的高宠,伸手递给他一块锦帕,温声道:“先擦把脸。”
高宠倒也没跟宇文成都客气,伸手接过锦帕,胡乱擦了一把脸,道:“刚听人说,常遇春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口中仍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入选军机处的事情,待此战过后,咱们理应联名向陛下保举让他入选军机处才是。”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继而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全歼完颜昱所部,常遇春当为首功,入选军机处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届时,陛下自有定计,让他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高宠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遂翻身上马,与宇文成都并肩而立,望着正在收拢降卒的宋军士兵,见众人均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道:“如此骄纵他们,是否会为我军带来隐患?需知骄兵必败的道理。”
宇文成都闻言,微眯着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回身瞥了一眼尾随而至的徐达,忽的晒然一笑,道:“无妨,徐达治军严谨,做事颇有章法,大军在其约束之下,定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陛下一向知人善任,想来徐达定不会令陛下失望。”
高宠闻言,顺着宇文成都的目光看了过去,却见远处旌旗招展,数万大军在行军时,迈着整齐的步伐,看不出丝毫的混乱之感。
高宠的脸上随之浮现了一抹震惊的表情,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好家伙,徐达在奉命率领数万大军急速驰援前线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到快而不乱,这等治军能力,纵然孙吴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咱们大宋有能人啊。”
高宠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摇了摇头,微眯着双眼,煞有介事的说道:“陛下才是咱们大宋最大的能人。”
良久之后。
徐达亲自上前与二人见礼,经过一番寒暄过后,徐达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向二人传达了刘辩的口谕,刘辩命宇文成都为主将,高宠为副将,徐达为参军,率军绕过大名府,直取中都大兴府。(今北京)
二人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遂留下五千人马,在原地看管金军俘虏,而后率领三万大军,绕过大名府,直奔大兴府而去。
与此同时。
正在京兆、济南两府休整的岳飞与韩世忠亦同时接到了刘辩的旨意,刘辩命岳飞自京兆府一路向北,攻略平阳、太原两府、而后直取西京大同府。
给韩世忠的旨意是令其一路向北,攻略河间、真定府,而后一路向北,与另外两支人马会师于大兴府城下。
三方人马几乎是同一时间接到的命令,待三支大军齐齐行动起来的时候,刘辩却率军不疾不徐的来到了大名府城下,而后率军将大名府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刘辩之所以没有急于向大名府发起进攻,其主要原因在于大名府守将竟然是一名如假包换的汉人,刘辩在得知大名府守将乃是当世天字第一号大汉奸的时候,当即便做出了要亲自将其碎尸万段的决定。
刘辩在众人的层层护卫下,默默地来到距离大名府城池一箭之地,望着正手搭城垛与自己对视之人,冷冷的唤了一声:“韩企先...”
韩企先原本受到了完颜宗翰的牵连,被罢了军权,然而在金军屡屡受挫之际,金国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完颜宗干与完颜亶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从新启用韩企先,令其率军镇守大名府,抵御宋军的进攻。
望着意气风发的刘辩,韩企先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官家,经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官家?”
刘辩闻言,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道:“亏你还记得朕的身份,当初朕落难之际,怎么不见你这般称呼于朕?”
韩企先闻言,尴尬一笑,遂舔着脸如实说道:“时移世易,从前您只是有名无实的俘虏,可如今您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臣自当要对您礼敬有加才是。”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哑然失笑道:“他还挺坦诚。”
刘辩说着,忽然板起脸来,望向韩企先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冷厉,道:“事已至此,汝欲何去何从?”
韩企先闻言,竟然故意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着守城军士的面高声说道:“臣已年过六旬,实在死不足惜,奈何城中军民多为无辜之人,若陛下肯对其网开一面,臣愿率领城中军民举城而降。”
李善长闻言,默默地凑到了刘辩的身边,道:“若是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此城,则陛下可以此地作为屯粮之所,挥师一路向北,直取会宁府。”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抬头看向正手搭城垛表现出一副翘首以盼模样的韩企先,道:“朕一向以仁孝治国,城中军民皆受金主蛊惑,方才遭此祸事,朕在此保证,待尔等举城投降之后,绝不轻易加害城中百姓。”
韩企先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但心中仍存有一丝警觉,道:“陛下可否下一道旨意?令臣传檄城中军民,以做说服其弃械投降之用。”
刘辩闻言,强忍下心头的不快,命人取来纸笔,亲笔写就一道圣旨,命人用弓箭射向城头,韩企先经过反复查看过后,见圣旨内容并无可疑之处,于是连忙命人放下吊桥,率领城中军民举城投降。
待宋军依次分批入城之后,刘辩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命人将韩企先给五花大绑了起来,在韩企先不明所以的表情下,给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解释,道:“朕只答应饶过城中军民,却从未答应要放过你。”
刘辩说罢,根本不给韩企先开口辩驳的机会,当场命人将韩企先推出门外,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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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再临鄂嫩河畔
韩企先作为一名汉人,在金军屡次南下侵宋时,都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他也是金国衍庆功臣中唯一的一名汉人。
对于这等数典忘祖之人,刘辩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刘辩率军在大名府休整了三日。
三日后。
天光放亮。
刘辩默默地坐在留守府内观看着挂在墙上的行军地图,这时李善长走了进来。
李善长先是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默默地来到刘辩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行军地图,遂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听闻合不勒率军猛攻会宁府七日,久攻不下,随后引军退往会宁府以西百里之外,暂做休整。”
“合不勒命人送来口信,说正在整备兵马,准备来日再战。”刘辩淡淡的说道。
李善长闻言,不禁撇了撇嘴,道:“合不勒是在我方大军接连攻克京兆、济南、开封三府之后,才开始引军后撤的。”
刘辩闻言,默默的回头与李善长对视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据隐藏在合不勒军中的密探奏报,合不勒已经暗中接见了完颜希尹。”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合不勒此番行径,格局未免小了些。”刘辩淡淡的说道。
李善长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一来震惊于刘辩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二来则疑惑于原本不合的双方,此刻竟然摒弃前嫌,居然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商谈天下大事。
刘辩一眼便看出了李善长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在政治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李善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受教了。”
李善长说罢,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狠厉,伸手在行军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最终指向了鄂嫩河方向,道:“臣建议,遣一员上将,率领一支偏师,进入漠北,端了合不勒的老巢,如此便可将合不勒牢牢地捆绑在咱们大宋的战车上。”
“合不勒的族人在咱们手中,他便只能跟着咱们一条道走到黑了。”李善长沉声说道。
刘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倒也不失为一条上上之选。”
刘辩说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此番便由朕亲自走一遭吧。”
李善长闻言,满脸担忧的瞥了一眼刘辩的背影,出言极力的劝道:“漠北乃苦寒之地,陛下万金之躯,身系大宋国运,不宜以身犯险,还请陛下三思。”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朕吃过的苦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深入漠北,打击蒙古,或可取得一劳永逸之奇效,纵然冒些险也是值得的。”
李善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对刘辩的脾性十分的了解,知道刘辩决定的事情,即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刘辩随后让人向全军下达了克日启程的决定。
又过了一日。
刘辩亲率两万大军,自京兆府一路向北,途经延安府,借道西夏,直入大漠,穿过层层险阻,直抵鄂嫩河畔。
刘辩途经之处,刻意将斥候的探查范围扩大到了百里之外,近百支斥候队伍,将大军所过之地的山川地势尽皆探查得一清二楚。
刘辩每经一地,或是绕路而走,实在绕不过去的时候,便借着夜色的掩护,将蒙古大营团团包围起来,继而向蒙古营地发起进攻,为了不使蒙古人前往合不勒军中报信,刘辩亦不得不做出将营地内老弱妇孺斩尽杀绝的决定。
一路行来,披荆斩棘的同时亦伴随着尸横遍野,待刘辩率军抵达斡难河畔时,他们的身后已经出现了一条由鲜血交织而成的血色征途。
鄂嫩河水泛着一抹耀眼的殷红,昭示着宋军一路行来的荣耀与罪恶。
刘辩以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解释,令原本心存愧疚的军士一扫心中的阴霾,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当刘辩率军抵达由合不勒长子巴儿合黑亲自坐镇的蒙古大营时,他当即命麾下士卒将蒙古大营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巴儿合黑在族人的簇拥下打马出营,满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刘辩,皱眉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刘辩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道:“明知故问。”
巴儿合黑闻言,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指着刘辩的鼻子,沉声质问道:“父汗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
刘辩闻言,立时便不高兴了,重重的冷哼一声,反问道:“合不勒在营中密会金使完颜希尹,这也叫待朕不薄吗?”
《剑来》
巴儿合黑被说得老脸一红,嗫嚅良久,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刘辩之言。
这时合不勒的三子忽秃黑秃蒙古儿默默地打马来到了巴儿合黑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请兄长暂且回营,安抚一下族人的情绪。”
巴儿合黑闻言,默默的与蒙古儿对视了一眼,见蒙古儿微不可查的向自己点了点头,顿时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遂调转马头,向营中走去。
望着巴儿合黑离开的背影,刘辩无语的摇了摇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也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营中青壮俱被合不勒派往前线,如今营中只有数千老弱妇孺而已,难道你兄弟二人还想凭借营中这几千名老弱妇孺硬抗我数万百战精兵吗?”刘辩说道。
心思一眼便被刘辩给看穿,令蒙古儿不禁老脸一红,长舒一口气,略微调整了一下心中烦乱的情绪,问道:“难不成阁下欲将营中老弱尽数斩尽杀绝吗?”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道:“朕平生不喜杀人,此番前来,只想请诸位前往宋国一叙,待合不勒攻克会宁府之后,朕自会命人为尔等发放路费,让尔等回家与家人团聚。”
蒙古儿闻言,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深知形势比人强的道理,于是正欲点头答应刘辩的提议,却不想与此同时,后营竟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刘辩见状,不禁哑然一笑,故意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向蒙古儿摊了摊手,道:“事先声明,大家伙也都看着呢,这次可是你们先动的手,这可就怪不得朕了啊。”
刘辩说罢,当即向蒙古大营方向摆了摆手,身后数万军士见状,当即嗷嗷叫着向蒙古大营发起了一波如潮水般的决死冲锋。
蒙古儿见状,顿时心头一惊,想要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在接连斩杀数名径直扑向自己的宋军士兵之后,便彻底被淹没在了数万宋军的铁蹄之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合不勒认栽了
整场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以宋军取得完胜而告终。
宋军士卒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仅仅对蒙古大营发起了两轮冲锋,便将营中老弱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终在巴儿合黑的带领下,举族向刘辩跪地请降。
望着巴儿合黑那张无比阴沉的臭脸,刘辩微微一笑,道:“若你实在不服的话,朕可以与你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
刘辩满脸戏谑的看着巴儿合黑,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巴儿合黑闻言,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有心反驳刘辩几句,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刘辩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巴儿合黑的脑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刘辩说罢,命大军在营内略作休整一番,两个时辰后,大军再次拔营启程,押着近三千名老弱妇孺,一路向南而行。
大军再次借道西夏,前往夏州与太原府之间的地方暂作休整。
当刘辩亲率大军进入夏州边境之际,夏州守军立时如临大敌般的严阵以待,见刘辩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恶意,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目送着宋军一行两万余人绕过夏州一路向东行去,夏州守将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宋军过境,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我等就只能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真是窝囊至极。”
夏州守将望着宋军渐渐远去的背影,不断的长吁短叹,当着麾下士卒的面,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发牢骚归发牢骚,但是夏州守将却丝毫不敢触宋军的霉头,眼看着金国灭亡在即,西夏在亲眼见识过宋军的兵锋之后,早已被吓破了胆,如今在面对宋军的时候,俨然就是一位热情好客的老好人,迎来送往时都要刻意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生怕惹恼了刘辩,从而导致其忽然调转矛头,对准自己。
西夏也并非没有头脑清醒之人,他们深知,待金国败亡之后,待宋军腾出手来之时,届时定会将矛头对准西夏,然而满朝文武早已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刘辩只用一道圣旨,便彻底麻痹了西夏人的神经,令其不敢生出与金国联合对抗大宋的心思。
如今西夏国内的贵族们是过一天算一天,真到大厦将倾的那一天,再做计较也不迟。
就在刘辩率军抵达太原府以西三十里外的时候,远在会宁府城外踌躇不前的合不勒亦同时接到了后院失火的消息。
会宁府以西百里之外的蒙古大帐。
合不勒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侥幸逃出生天的合答安,沉声问道:“你是说刘辩率军突袭了我们的大营,而后裹挟着营中的老弱妇孺一路南下,逃回了宋境。”
合答安是合不勒的第六子,刚刚年满十一岁,闻言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刘辩带人千里奔袭,趁我不备之际,指挥大军突袭了大营,此役宋军杀伤甚重,孩儿不幸被其生擒,他看在与父汗以往的情分上,刻意对孩儿网开一面,让孩儿将大营遇袭的消息禀报给父汗,他说父汗在听闻这一消息之后,定会有所决断。”
合不勒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谁让你说这些了?我与他刘辩根本毫无情分可言,若是真有情分,他又怎会在我与金军交战之际,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合答安闻言,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默默的瞥了合不勒一眼,遂小心翼翼的说道;“刘辩让孩儿给您带句话,他说他已经从密探口中得知了您在营中密会完颜希尹的事情,他让你别装了,您在他的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合不勒闻言大惊,默默的在帐内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
阿秃儿见状,连忙起身向合不勒行了一礼,道:“父汗,此乃刘辩挑破离间之计,父汗圣明,切莫中了他的奸计。”
合不勒闻言,顿时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默默的与阿秃儿对视了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当即表态道:“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汗与全军将士尽皆自幼沐浴在长生天的光泽照耀之下,又岂会出现背主投敌之人呢?”
合不勒刚刚表完态,却听亲兵来报:完颜希尹正在帐外求见。
合不勒闻言,身体好似忽然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了座位上,无奈的轻叹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合不勒说着,无奈的向亲兵摆了摆手,道:“将他带进来。”
良久之后。
完颜希尹在两名蒙古士兵的引领下,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闲庭信步的步入了合不勒的汗帐之中。
“如今宋廷兵锋正盛,若大汗不与金国联手,将来定会如金国一般,被其逐一击破,需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大汗理应早做决断才是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完颜希尹仍是老调重弹,只是此时情景却与前次略有不同,相比于前次相见,合不勒笑脸相迎的模样,此番合不勒却是始终阴沉着一张脸,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眼前一幕看得完颜希尹不禁为之一怔,皱眉道:“大汗何故愁眉不展?”
合不勒强挤出一丝笑脸,发出一声长叹,如实的说出了族人的遭遇,道:“营中诸将家眷尽皆落入赵桓之手,士卒已皆无战心,为今之计,也只有苦一苦你了。”
合不勒说罢,当即向一旁的阿秃儿使了一个眼色,伸手指了指完颜希尹,道:“将他绑了。”
完颜希尹见状,连忙急声劝道:“赵桓背信弃义,毫无诚信可言,这等卑鄙小人,大汗难道还要随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待大金覆灭之后,蒙古又如何得活?宋太祖曾有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赵桓行事,与其先祖何其相似,他又岂会容得下从旁虎视眈眈的蒙古诸部?”
完颜希尹目光灼灼的看着合不勒,试图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回心转意的话,然而合不勒的话,却令完颜希尹原本充满希望的心顿时犹如坠入冰窟一般。
合不勒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蒙古地广人稀,若赵桓果真引兵来犯的话,我便带领族人一路向北,遁入漠北草原,想来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如今军中将士的家眷尽皆被控制在赵桓的手中,若我与他为敌,必然得不到族人的拥护,与其自取灭亡,倒不如顺势而为,想来赵桓定会念在我率领族人助其灭金的情谊上,对我族人网开一面。”
合不勒说罢,向阿秃儿挥了挥手,道:“将他押往太原府,交由赵桓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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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宗翰告退
就在完颜希尹被押解上路的第二天,合不勒在得知族人尽皆被刘辩俘虏至太原府的情况下,最终不得不做出顺应民意的选择,再次率军向金国上京会宁府发起了如潮水般的猛攻。
金国,皇宫。
当完颜亶得知完颜希尹出使失败,蒙军再次向会宁府发起猛攻的消息时,他的屁股底下好似忽然长满了荆棘一般,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完颜亶当即命人召集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入宫议事,期间还不忘让人带着步辇前往完颜宗翰的府邸,将其请来皇宫商议军情。
完颜宗干在宫门前见到了病情沉重的完颜宗翰,二人在宫门前默默的对视了良久,遂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完颜宗干随即发出一声长叹,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我等理当摒弃前嫌,共度时艰才是。”
“共度时艰...”
完颜宗翰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遂惨然一笑,嗟叹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啊。”
见完颜宗翰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完颜宗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局势尚未完全崩坏,大金尚有一战之力,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完颜宗翰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完颜宗翰扪心自问,饶是在自己完全健康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能力,而如今自己已是重病缠身,连久坐都已成为了奢望,就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在见到完颜亶之后,完颜宗翰甚至都没有主动向他行礼,一来是怨恨其与完颜宗干为了巩固各自的权力而打压孤立自己,最终导致大金的局势崩坏至此,二来是因为金国覆灭在即,而那所谓的君臣之礼,业已显得有些多余,自己为了金国忍气吞声顾全大局了一辈子,如今重病缠身之下,已时日无多,他也想任性一回。
完颜亶见状,默默的与完颜宗干对视了一眼,见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于是主动走下玉阶,拉着完颜宗翰的手,命人搬来一把太师椅,亲自搀扶着他坐了下来,遂紧紧握着完颜宗翰的手,虚心求教道:“蒙古人背信弃义,临阵倒戈,合不勒率军猛攻会宁府,大金已危如累卵,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还请王叔教我。”
完颜亶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孙,金徽宗完颜宗峻的嫡子,而完颜宗翰与完颜宗峻等人平辈论交,其父完颜撒改与完颜阿骨打是堂兄弟,因此完颜亶当众称呼完颜宗翰一句王叔倒也没什么毛病。
完颜宗翰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茫然之色,他默默的抬头与完颜亶对视了一眼,满脸悲怆的说道:“局势已然崩坏至此,大金还有得救吗?”
完颜亶闻言,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侧头与一旁低头默不作声的完颜宗干对视了一眼,道:“京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完颜宗干默默地抬起头,道:“京中尚有五万精锐,我等可以凭借坚城死守,待蒙军粮草告罄之际,自会不战而退。”
完颜宗翰闻言,先是满脸不屑的轻哼一声,遂直视着完颜宗干与完颜亶的双眼,沉声说道:“蒙军不过癣疥之疾,本王至少有一百种手段来拿捏他们,然而真正的强敌却已渐渐临近,待宋军兵临城下之际,陛下又当如何自处?”
完颜宗干闻言,顿时露出满脸不悦的表情,迎着完颜宗翰的目光与之对视,道:“刚刚是你说要尽人事听天命的,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换了一套说辞?”
完颜宗干故意表现出一副凛然大义的模样,当着群臣的面,说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道:“黏没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当着陛下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只要能够保住大金的国祚,纵然让我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完颜宗翰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轻蔑一笑,看向完颜宗干的目光中写满了鄙夷与戏谑,那模样就好似在说:斡本,快别演了,你是什么德行,咱们彼此心知肚明。
望着完颜宗翰满脸鄙夷的目光,完颜宗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出言回怼几句,却见完颜亶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蒙军正在向会宁府发起猛攻,还望二位王叔能够摒弃前嫌,以大局为重。”
完颜宗翰闻言,似笑非笑的与完颜宗干对视了一眼,又斜睨了一眼始终低头不语的完颜宗磐,遂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请陛下恢复臣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之职,将京中兵马全部交由臣来节制,臣定倾尽所有,誓与会宁府共存亡。”
完颜宗翰话音刚落,大殿内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几乎不假思索的异口同声道:“不可。”
“黏没喝早已重病缠身,若让他独自领兵在外?一旦遭遇不测,陛下又当如何自处?”完颜宗干急声说道。
完颜宗磐连连点头,附和道:“一旦黏没喝遭遇不测,届时,内无统帅,外无援军,大军必然士气崩溃,陛下不可不察。”
完颜宗翰闻言,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继而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我还没死呢,又怎会平白无故的遭遇不测呢?”
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根本不听完颜宗翰这一套说辞,二人死死咬住完颜宗翰重病缠身的事情不放,说什么都不肯主动交出手中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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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亶不敢违逆二人的意思,于是只好满脸焦急的看向完颜宗翰,试图说服他以大局出发,再次作出妥协,然而完颜宗翰的答复也十分的简单明了。
完颜宗翰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环顾了一周,嗟叹道:“直到现在,他们的脑子里却仍在想着争权夺利的事情,看来金国真的已经没救了,臣已无能为力,惟愿陛下多多保重,臣告退。”
完颜宗翰说罢,郑重的向完颜亶行了一礼,遂步履瞒姗的向殿外走去。
望着完颜宗翰略显佝偻的背影,完颜亶忽然痛哭失声,道:“王叔,救救朕,救救大金吧。”
完颜宗翰身形一震,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在等待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的答复,然而二人却始终不曾出言表态,完颜宗翰彻底心灰意冷,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斗争无处不在,即便是在面临国破家亡之际,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仍旧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二人宁愿沦为大宋的阶下囚,也不愿落在政敌完颜宗翰的手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使双锤的少年将军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完颜宗翰事先预想的那般,虽然蒙军的攻势十分的凶猛,但并不足以给会宁府带来倾覆之危。
金国此刻真正面临的威胁是一路奏凯的大宋,而非不擅于攻城的蒙军。
离开皇宫之后,完颜宗翰直奔家中走去,而后命人闭门谢客,无论何人登门求见,都紧闭大门,再也不见任何人。
三日后。
刘辩在太原府外见到了被押解而来的完颜希尹,刘辩十分热情的召见了号称大金第一智囊的完颜希尹,大笑着与之把手言欢道:“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完颜希尹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默默的打量着刘辩,微眯着双眼,道:“您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简直与从前那位温文尔雅的大宋官家判若两人。”
刘辩故作神秘兮兮的的凑近完颜希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从前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被文官们牵着鼻子走,如今朕在北地遭了一回罪之后,终于有所明悟,原来天底下最坏的就是那群整天之乎者也的狗东西,待朕灭了金国之后,定要腾出手来好好的整治他们一番。”
完颜希尹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一脸古怪的与刘辩对视了良久,道:“您就不怕他们会犯上作乱吗?”
刘辩闻言,满脸自信的摇了摇头,道:“朕携灭金弱蒙之威,届时声威必定会达到前人从未有过的高度,纵然太祖复生,其声势亦不能与朕相提而论,”
“待朕腾出手来,再给与西夏致命一击,哼哼...届时,纵然秦皇汉武复生,朕又有何惧哉?”刘辩似笑非笑的向完颜希尹挑了挑眉。
完颜希尹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惊讶的看着刘辩,颤声道:“当真好大的魄力。”
完颜希尹被刘辩忽悠得五迷三道,竟然顺着他的话对其大加赞赏了起来,蓦的,他忽然惊觉画风有些不对,于是当即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只是不知您究竟有没有同时覆灭多个强国的实力,若只是随口一说,未免有些过于轻浮,为人君者,最好还是务实一些,若是步子迈得太大,恐怕容易扯着蛋。”
完颜希尹暗暗的轻舒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想到:“这才几年不见,赵桓整个人好似忽然脱胎换骨了一般,竟然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对其产生了一丝敬服之心。”
完颜希尹不知道的是,自己心中产生的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服之心,乃是刘辩身上散发出的令人无法抗拒的人格魅力。
虽然完颜希尹及时做出了调整,并当众质疑起了宋军的能力,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露怯了。
刘辩笑呵呵的拍了拍完颜希尹的肩膀,向他投去一个我懂的眼神,遂伸手招来一位不知名的少年将领,道:“太原府近在咫尺,着你亲率本部人马,向太原府发起进攻,若一日内不能攻克此城,则军法从事。”
生得虎头虎脑的少年将领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请陛下放心,若一日内不能攻克此城,末将愿提头来见。”
完颜希尹闻言,不禁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默默的在少年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他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于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刘辩,出言讥讽道:“莫非宋军已经无人可用了吗?竟然让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亲临战阵?”
少年闻言,顿时便不乐意了,他看向完颜希尹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道:“败军之将,安敢在此狺狺狂吠?”
见完颜希尹正欲开口反驳,少年将领当即抢了一句话头,一脸桀骜不驯的指了指面色阴沉的完颜希尹,道:“把你的臭嘴给小爷闭上,待小爷率军攻克太原府之后,自会前来取你狗命。”
完颜希尹闻言,一脸懵逼的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到底有没有人管?怎敢当众出言不逊?真是岂有此理。”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看向少年的目光中充满了宠溺之情,笑呵呵的向少年挥了挥手,道:“谷神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怎可如此无礼?趁早滚蛋。”
少年讪讪一笑,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遂提着两柄分量颇重的梅花亮银锤,指挥大军缓缓向太原府行去。
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完颜希尹皱了皱眉,道:“他手中那两柄锤子分量可不轻啊。”
“左手锤一百一十斤,右手捶一百二十斤。”刘辩淡淡的说道。
“嘶。”
完颜希尹闻言,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人莫非不是凡人之躯?”
刘辩闻言,笑呵呵的向完颜希尹挑了挑眉,道:“太原府城破在即,而你却将关注点全都放在了一位少年将军兵器的重量上,这又是什么道理?”
完颜希尹闻言,微微一笑,笑容显得十分的苦涩,侧头与刘辩对视了一眼,道:“难道我将心思全都放在太原府,太原府就不会落于宋军之手吗?”
“与其将关注点放在迟早陷落的太原府,倒不如提前找到导致金军战败的原因,如此才能找出补救之法。”完颜希尹淡淡的说道。
刘辩闻言,不禁哑然失笑,道:“你竟然还想从中找到补救之法?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
刘辩说着,将目光移向太原府方向,胸有成竹的说道:“金国败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朕劝你趁早放弃无谓的挣扎,安安心心的留在朕的身边,助朕成就一番大事,届时,你亦可借着朕这股东风青史留名,又何乐而不为呢?”
听闻刘辩张嘴闭嘴不离灭金之事,完颜希尹此刻恨不能从刘辩腰间夺过佩刀,要么当众捅死刘辩,要么自刎以谢天下,然而前线的战鼓之声却暂时打消了完颜希尹的夺刀行为。
完颜希尹循声望去,却见宋军正在刚刚那名小将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的向太原府缓步行去。
距离少年将领数百步之外,还有一处前线临时指挥所,岳飞等西线将领皆在这里满脸期待的等候着少年将领首战告捷的消息。
岳飞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时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一旁的张宪见状,笑呵呵的凑到他的身边,道:“有再兴时刻随扈在侧,此战保管马到功成。”
岳飞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线战场,却并未开口。
这时王贵笑呵呵的来到岳飞的身边,道:“我已从军中调配了五千张神臂弩,用于攻城之用,有神臂弩助其压制城头弓矢,想来克城只在旦夕之间。”
牛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出言安慰道:“城头守军在接连遭受了我军的几轮猛攻之后,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此刻已是兵无战心,有神臂弩倚为臂助,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将军无须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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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犯吾法者惟有剑耳
随着震耳欲聋的擂鼓之声,宋军士兵在五千张神臂弩的掩护下,轻而易举的便将云梯架在了太原府城头。
城头守军被如雨点般密集的弩矢射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偶尔被投向城下的几个滚木礌石亦不能给宋军带来丝毫的伤害。
早在刘辩率军率军抵达太原府之前,岳飞已经率军对太原府展开了多达十余日的连番进攻,守军在付出近万人的惨重代价之后,皆已被吓得噤若寒蝉,真可谓是将无斗志兵无战心。
若非太原府守将完颜宗贤以身作则,亲自持刀在城头督战,太原府内这三万多名守军,恐怕早已主动向岳飞跪地请降了。
完颜宗贤,本名赛里,乃是金国宗室大将完颜习不失之孙,曾从都统完颜杲取中京,袭辽帝于鸳鸯泺,其人战功赫赫,于日薄西山的金国而言,已然算是硕果仅存的名将了。
岳飞与完颜宗贤围绕着孤城太原府,进行了一场长达十余日的攻防大战,直到刘辩率军抵达太原府城下之际,望着摇摇欲坠的太原府,刘辩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一员小将的身影。
刘辩亲自将那员小将给指认了出来,遂当众问其姓名。
小将初见天颜,顿时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一来是因为紧张所致,二来是因为刘辩是他的偶像,甫一见到刘辩的庐山真面目,小将顿时化作一名小迷弟,激动得心头小鹿乱撞,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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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之余,竟连手中双锤都没拿稳,却听一声闷响过后,两支梅花亮银锤应声落地,在刘辩等人一脸惊恐的目光中,竟然硬生生的将地面砸出两个深达寸余的小坑。
刘辩惊讶的瞥了一眼面色紧张的小将,遂亲自踱步上前,拎起梅花亮银锤,掂了掂分量,结果,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当刘辩试过这对梅花亮银锤的分量之后,再次看向小将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时,脸上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辩随手将梅花亮银锤放到一边,问道:“今年多大了?”
小将闻言,憨笑着挠了挠头,说话时始终低着头,声若蚊蝇道:“十四了。”
刘辩见他生得虎头虎脑,却在面对自己时,显得有些拘谨,于是微微一笑,示意其不要害怕,好生对其安抚一番之后,刘辩继续问道:“叫什么名字?”
“岳云,末将叫岳云,我爹是西路军统帅岳飞。”
见刘辩并没有旁人口中所说的那般骇人,反而还给自己留下了十分和蔼可亲的印象,岳云心中的畏惧亦随之渐渐的消散了不少,继而大大咧咧的道上了自己的名讳与家世。
此时岳飞正在前线指挥大军攻城,对此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刘辩率军抵达前线的消息,但他却以军情紧急为由,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拜见刘辩。
经过几年的相处,刘辩对岳飞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虽然经常被岳飞的无脑行为搞得十分的恼火,但好在岳飞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尚未触及到刘辩的底线。
攻城一直进行到了日落时分,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岳飞担心始终将刘辩晾在一边,会令其感到不快,于是十分贴心的派王贵前来向刘辩做一番解释,然而,当王贵在见到刘辩之后,擅于察言观色的王贵见刘辩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于是当即做出了违抗岳飞军令的决定,继而向全军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岳飞满脸不解的来到刘辩的面前,用近乎于质问的口吻问道:“太原守军在接连遭受十余日的猛攻之后,如今早已人困马乏,将无斗志,兵无战心,眼看破城在即,陛下为何要鸣金收兵啊?”
刘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岳飞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伸手指向一旁的王贵,道:“此事与朕无关,你去问他。”
岳飞闻言,顺着刘辩手指的放向看了过去,却见王贵正一脸尴尬的冲自己挤眉弄眼,岳飞见状,顿时勃然大怒,道:“陛下当面,有话明说,你少在这跟我打哑谜。”
王贵闻言,顿时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主动背锅道:“太原府久攻不下,末将担心恐于军心不利,故而才会出此下策,还请将军明察。”
“嗯?”
岳飞闻言,竟是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伸手探向腰间刀柄,满脸怒容的直视着王贵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公然违抗军令,罪在不赦,今日若不杀你,本将日后又当何以服众?”
眼看着岳飞就要抽刀斩向王贵脖颈之际,身旁却是传来了刘辩的声音,刘辩微眯着双眼,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岳飞即将抽刀出鞘之际,刘辩却是沉声开口道:“看来兴元戎司已经从头到下拦到了骨子里啊。”
王贵闻言,双腿一软,连忙向刘辩跪了下去。
岳飞闻言,却是后知后觉的望向刘辩,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刘辩见岳飞直到此时,却仍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于是当即上前一步,强行卸下岳飞腰间的配刀,并一脚将其踢翻在地,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不解的岳飞,一字一顿的说道:“无朕旨意,擅自起身,此罪一也。在朕面前,公然拔刀,此罪二也。有此二罪,便是诛你九族,亦不在话下。”
“犯下重罪尤不自知,真是不知所谓。”
刘辩说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岳飞,用极其冰冷的话语说道:“今夜你便跪在这里,给朕好好的闭门思过,明日攻城之事,便不劳你费心了。”
刘辩说罢,转身便走,行至半路,蓦然回头,直视着岳飞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犯吾法者,唯有剑耳。”
说罢,抽刀出鞘,继而将岳飞的佩刀重重的插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世的岳飞,远没有历史上那么流弊,只因这一世刘辩的身边有太多的能臣猛将,如今的岳飞也只是刘辩麾下区区一名西路军统帅而已,他在大宋的官场中连前五都排不上,并且后边还有常遇春那等猛人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他在军机处中的位置。
因此,即便面对刘辩的怒火,岳飞也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刘辩轻而易举的便解去了他的兵权,在此期间,他竟连一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正因为此事的发生,岳云才十分难得的获得了一次指挥大军攻城的机会,而岳飞此刻却也只有从旁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的份儿。
第二百六十五章 懂了
五千张神臂弩对着城头不断的轮番攒射,将城投守军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宋军士兵在神臂弩的掩护之下,顺着云梯轻而易举的便攀上了城头,在西面城墙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随着越来越多的宋军登城,在城下负责掩护袍泽登城的弓弩手纷纷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有序的退了下去。
箭雨骤停,守城军士顿感压力减轻了不少。
完颜宗贤见状,当即抽出腰间的佩刀,督促士卒前往各处封堵缺口。
宋军先登者只有三百之数,在完颜宗贤的强力镇压之下,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正在城下指挥士卒攻城的岳云见状,当即将手中佩刀扔向一边,从一旁的马背上取下一对梅花亮银锤,大踏步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云梯走去。
杨再兴见状,连忙一把拉住岳云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劝道:“身为一军主将,切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地,一旦主将有失,大军将会陷入群龙无首之境,届时,军心溃散,大军必败。”
岳云闻言,默默的侧头看向杨再兴,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疑惑,道:“父帅逢战必为先锋,经常率军与敌军展开捉对厮杀,你有没有劝他不要以身犯险?”
杨再兴闻言,尴尬一笑,经过片刻的沉吟之后,强行解释了一波,道:“岳帅自领兵以来,历经大小战役不下近百场,拥有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懂分寸,知进退。拥有运筹帷幄之能,亦有霸王之勇,遇敌时,自可全身而退。”
“反观少将军您,虽勇力过人,但初临战阵,虽偶有小胜,但多为侥幸得之,今得陛下青睐,理应好好表现才是,待城破之后,您身为大军指挥,论功行赏之时,定会拔得头筹,又何必亲自以身犯险呢?”
杨再兴说罢,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道:“岳帅真会难为人啊,与其让我在这里应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娃娃,倒不如让我提枪与太原守军捉对厮杀一番,斩将夺旗可比在这里耍嘴皮子要来得轻松得多。”
岳云闻言,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默默的与杨再兴对视了良久,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笑呵呵的向杨再兴挑了挑眉,道:“您刚才说...我是一军主将?”
“是。”
杨再兴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岳云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时板起脸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杨再兴说道:“本将命你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军,接管大军的指挥权。”
“尔等只需在此看本将率部先登即可。”
岳云说罢,转身便走,留下一脸懵逼的杨再兴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岳飞昨夜在刘辩的帐外跪了整整一夜,昨夜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杨再兴投鼠忌器之下,自然不敢轻易做出违抗军令的事情。
望着岳云渐渐远去的背影,杨再兴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亲兵主动递来的长枪,道:“将此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知岳帅,顺便帮我转告给他一句话,纵然拼了性命,我也会将岳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是。”
亲兵领命而去。
杨再兴伸手正了正头顶的兜鍪,遂倒提长枪,亦步亦趋的跟在岳云的身后,径直向太原城行去。
待二人行至云梯前,岳云正欲攀上云梯,却不想被杨再兴抢先了一步。
岳云见状,顿时大惊失色道:“我不是让您暂时接管大军指挥权的吗?您怎么也跟来了?”
杨再兴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道:“有陛下在,哪里轮得到我来指挥大军?没看你爹都被发配到一边看热闹去了吗?”
岳云闻言,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陛下圣明,看来我这指挥大军的差事,也只是陛下一时兴起,让我胡乱指挥着玩的了。”
杨再兴闻言,不禁撇了撇嘴,道:“这不是废话吗。”
事已至此,杨再兴也实在懒得跟岳云废话,在城下多待一刻,便意味着一份危险,于是他连忙攀上云梯,顺着云梯径直向城头爬去。
岳云见状,连忙有样学样,亦步亦趋的跟在杨再兴的身后,快步向城头攀爬而去。
二人在攀爬云梯的过程中,除了遇到两根当头砸下的滚木之外,倒也并未遇到任何的危险。
太原府守军在接连遭受了近半个月的连番猛攻之后,如今又经历了一番神臂弩的数轮攒射,城头守军已经彻底丧失了坚守城池的决心。
杨再兴与岳云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顺着云梯一跃跳上了城头。
不等杨再兴动手,便见岳云挥舞着一对梅花亮银锤率先冲入了敌阵之中。
岳云将一对梅花亮银锤挥舞的虎虎生风,杀得城头守军人仰马翻,大锤击打在守军的身上,砰砰作响,倒是将一众守军杀得不禁连连后退,直退到城楼前,迎面撞上了正在持刀督战的完颜宗贤,众人才不得不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完颜宗贤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默默的看着浑身浴血的岳云,道;“来将可通姓名?”
岳云闻言,顿时露出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扬着头,用鼻孔看着完颜宗贤,道:“大宋西路军统帅岳飞之子,你爷爷岳云。”
完颜宗贤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混账,没教养的东西,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完颜宗贤听闻岳云之名,表面上看着愤怒异常,实则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想着若能将其生擒活捉,此战或许还能获得一丝转圜的余地。
完颜宗贤想罢,当即推开挡在身前的众人,提刀径直向岳云走了过去。
众人见状,顿时面露惊恐之色,纷纷连连摆手,示意完颜宗贤千万不要与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一般见识。
完颜宗贤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好似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呢?真是太奇怪了。”
完颜宗贤想着,已经快步来到了岳云的面前,他二话不说,挥刀便砍,直取岳云左侧肋下,试图将其生擒活捉。
与此同时。
岳云业已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默默地抬起左手锤,挡下了完颜宗贤这毫无威胁的一击,接着抬起右手捶,向前轻轻一点。
却听一声闷响过后,完颜宗贤的身体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完颜宗贤重重的撞在了身后金兵的人群里,却是将金兵给撞倒了一大片,他默默地望向胸前的凹陷处,忽然喷出一大口老血,伸手指了指将自己揽在怀中的一众金兵,艰难的点了点头,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懂了。”
说罢,当场气绝而亡。
随着完颜宗贤的死,太原守军的士气亦随之跌落到了冰点,最终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在城头跪倒一片,主动褪去身上的甲胄,向宋军请降。
第二百六十六章 罢岳飞兵权
按理说攻克太原府,本应是一件十分高兴地事情,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是令刘辩的一颗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
随着太原府守军成片跪倒在地向宋军请降的同时,城头却隐隐传来了一阵欢呼之声。
打了胜仗,参与攻城的军士们大多都会得到嘉奖,升职加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着便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军士们因此而感到欢呼雀跃倒也实属常事。
然而,刘辩却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听到了几声令人感到十分刺耳的声音。
而这些声音中又无一不指向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词儿。
“岳家军?”
刘辩默默的与身旁的李善长对视了一眼,沉声问道:“何意?”
李善长闻言,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虽然刘辩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李善长深知,刘辩根本就是在强压心中的怒火,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李善长故作沉思状,良久之后,他无奈的轻叹一声,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嗟叹道:“看来岳将军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啊。”
李善长绝对是当世最顶尖的聪明人之一,以他对岳飞的认知与了解,他认为岳飞应该不会做出谋逆之事,但凡事没有绝对,即便是李善长,他亦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当岳飞的势力达到不可控的时候,他还是否会忠于大宋,忠于皇帝。
因此,李善长在经过一番慎重的权衡之后,最终给出了一个十分圆滑的回答,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个回答已经是最优解。
在李善长看来,你岳飞公然纵容麾下士卒当众喊出“岳家军”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语,妄图将大宋军队变成自家的私兵,单从这一点而言,我说一句:岳将军是一位很有想法的人,貌似也没有什么毛病吧?
因此李善长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真的是一丁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刘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侧头与李善长对视了一眼,遂眯了眯双眼,道:“传朕口谕,着常遇春、李文忠自接旨之日起,不许有丝毫的耽搁,即刻前往太原府见驾。”
李善长闻言,顿时心头一紧,了然的点了点头,连忙吩咐一旁的传令兵,让其分别前往大兴府与河间府,传达诏命。
此时常遇春正在跟随宇文成都率领大军兵围大兴府,忽闻刘辩欲召自己前往太原府见驾,顿时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皱眉看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道:“太原府已被并入大宋版图之中,不知陛下此时召我所为何事?”
宇文成都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越过常遇春,遥望太原府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想来太原府定有大事发生,陛下此时召你前往太原府见驾,说明你已深得陛下的信重。”
宇文成都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不要让陛下等得太久,即刻启程前往太原府见驾吧。”
常遇春似乎已经从宇文成都的话里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他默默的抬头与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遂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将军保重,末将去去就回。”
常遇春说罢,当即翻身上马,只带上了数十名亲兵,一路纵马直奔太原府而去。
望着常遇春渐渐远去的背影,高宠不禁皱了皱眉,嗟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一脸不悦的看向随口发了一句牢骚的高宠,用近乎于训斥的口吻说道:“慎言。”
高宠闻言,讪讪的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
正在与韩世忠率军兵围河间府的李文忠亦接到了刘辩的口谕。
韩世忠怔怔的看着太原府方向,目光显得有些空洞无神,良久之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道:“鹏举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李文忠见韩世忠意有所指,于是默默地凑上前来,低声问道:“此去祸福难料,还请将军多多提点一二。”
韩世忠闻言,默默的与李文忠对视了一眼,哑然一笑,道:“陛下遇到了一些麻烦,欲召你前往太原府勤王,思本以为是福还是祸?”
李文忠,字思本。
李文忠闻言,顿时恍然的点了点头,遂躬身向韩世忠行了一礼,道:“多谢将军提点。”说罢,当即辞别韩世忠,率领十数名亲兵,一路向西,直奔太原府而去。
五日后。
常遇春与李文忠几乎同时出现在了刘辩的面前,待二人分别上前行过礼之后,刘辩当即命二人收缴了岳飞等人的兵权,随后将岳飞及张宪等人尽皆关押在太原留守府内,听候发落。
岳飞、张宪、牛皋、岳云、王贵等人在面对雷霆震怒的刘辩时,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瞬间便被缴了械。
直到此时。
岳飞仍旧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岳飞,眼中尽是失望之色,道:“你非奸臣,奈何朕亦不是昏君,你我君臣缘分已尽,望你好自为之。”
刘辩说罢,当即颁布一道诏书,罢免岳飞兴元府御前诸军都统制之职,迁常遇春为兴元府御前诸军都统制,令其节制兴元戎司兵马,迁李文忠为兴元府御前诸军副统制。
诏书颁布过后,刘辩冷冷的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岳飞,道:“这是朕的江山,朕绝不容他人染指,大宋的军队只能姓赵,不能姓岳...”
“而你...”
刘辩指了指岳飞,满脸失望的说道:“空有忠义之心,却毫无克己之德,朕对你很失望。”
“放心,哪怕凭借你昔日的救驾之功,朕亦不会杀你,但你日后休想再掌兵权,你便先在太原留守府中闭门思过吧。”
刘辩原以为会从岳飞的口中听到一两句解释,结果左等右等,却也只是等了个寂寞。
岳飞也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只顾着自顾自的在那里生闷气,哪里还肯跟刘辩说半句话。
刘辩见状,不禁冷冷一笑,转头便走,行至府门前,对负责在此看守的一众亲卫说道:“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许有丝毫的怠慢。”
刘辩说着,又冷着脸补充了一句:“准他在留守府内自由活动,若他胆敢踏出府门半步,格杀勿论。”
刘辩率军在太原府城外驻扎了两个月,直到前线传来宇文成都率军攻克大兴府的消息,他才再次率军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刘辩亲自坐镇兴元戎司,以其威望震慑全军,令常遇春与李文忠迅速接管了兵权,期间倒也并未出现太大的乱子。
在常遇春完成对兴元戎司的整顿之后,刘辩下令释放了被看押在太原府内的张宪、王贵、牛皋、岳云等人,而后将四人进行了一番拆分,将脾气倔强的张宪与牛皋调入宇文成都麾下听令,将善于察言观色的王贵调入韩世忠军中任事,将懵懂无知的岳云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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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赵构心服口服
当刘辩率军抵达大兴府时,宇文成都已经率领众将在大兴府以南三十里外恭候多时。
待众人分别上前与刘辩见礼之后,刘辩才挽着宇文成都的手臂,同乘御驾向大兴府行去。
《最初进化》
一路上,刘辩向宇文成都询问起了此次攻克大兴府的事情,他满脸疑惑的看向宇文成都,问道:“大军自北伐之日起,所过之处,皆秉破竹之势,摧城拔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我大军如今却在大兴府与之激战了两个多月,方才攻克此城,可是大兴府内有能人吗?”
宇文成都闻言,顿时发出一声长叹,躬身向刘辩请罪,道:“大兴府乃是通往金国上京的必经之路,金国刻意在此增设重兵,又令金国大将完颜昌在此全权负责守城等一应事宜,完颜昌也不知怎的,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战必然亲临战阵,躬冒矢石,亲自持刀在城头督战。”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道:“逃跑将军倒是难得出息了一回。”
宇文成都闻言,惨然一笑,道:“破城之后,士卒成功将其捕获,待臣见到完颜昌之后,亦被其当时的惨状给吓了一跳,右眼中箭,完全失明,双臂齐根而断,牙齿全部崩裂,身被数十创,已是体无完肤了。”
刘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朕十分好奇,他怎么忽然转性了呢?”
宇文成都喟然长叹,道:“听说完颜昌前次弃城逃回上京府之后,完颜亶勃然大怒,下令将其家眷悉数斩杀,只留下一位幼子在京中留作人质。”
“现在的金国也真是无人可用了,完颜亶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启用完颜昌,令其率军前往大兴府,负责守城等一应事宜。”
“完颜昌在临行前,亲自前往完颜宗翰的府上与之密议了一番,也不知完颜宗翰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他忽然转了性子,死心塌地的为金国卖命。”
“此番攻克大兴府,我军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伤亡,臣无能,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宇文成都满脸羞愧地向刘辩行了一礼。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呵呵的拍了拍宇文成都的肩膀,道:“完颜昌乃当世名将,其人深谙兵略,绝非等闲之人可比。”
见宇文成都仍旧弓着身子,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这一幕倒是看得刘辩有些糊涂了,正欲开口询问一番,却见宇文成都满脸惭愧的向刘辩行了一礼,道:“臣未经请示,私自做主让人溺死了完颜昌,臣有罪,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刘辩闻言,不禁哑然一笑,道:“完颜昌已经是一个废人,死了便死了,朕要一个废人有何用?”
见宇文成都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于是刘辩笑呵呵的指了指宇文成都,给了他一个善意的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的心思倒也不难理解,二人在破城之后,又进行过一番对话,经此一役,他对完颜昌又有了一番全新的了解。
正所谓识英雄重英雄,二人虽然分别隶属于不同阵营,但二人所做之事,也都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上一句: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百姓。
因此,宇文成都在看到完颜昌的惨状之后,不忍他继续受苦,故而当下做主,让人给了完颜昌一个痛快。
宇文成都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眉头紧锁,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惑,道:“鹏举他...”
刘辩闻言,倒也并没有要刻意隐瞒宇文成都的意思,当着宇文成都的面,如实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道:“他有些不知所谓,且没有自知之明,朕打算关他几年,磨练一下他的心性,若是历练有成,再重新启用,若他实在不争气,便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太原府,好吃好喝的供着便是。”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刘辩率军在大兴府休整了五日,期间亦收到了常遇春发来的捷报,常遇春与李文忠率领兴元戎司的兵马,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几乎兵不血刃的攻克了金国西京大同府。
常遇春躬冒矢石,率部先登,此役不仅成功将大同府重新划入了大宋的版图之中,更是成功收服了兴元戎司的军心。
麾下士卒见状,阴霾尽去,对常遇春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士兵们的要求并不高,封妻荫子是他们的基本诉求,至于到底是在岳飞的带领下升职加薪,还是在常遇春的带领下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对他们来说,倒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这一日。
刘辩率领麾下文武百官登上城墙,眺目远望会宁府方向,道:“过了大定府,会宁府便不远了。”
自打离京以来,赵构始终寸步不离的跟在刘辩的身边,闻言长舒一口气,看向刘辩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崇敬之情,但仍旧出言提醒道:“大定府以北一马平川,更加适合机动性更强的骑兵作战,陛下不可不防啊。”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侧头与赵构对视了一眼,满脸自信的说道:“自北伐以来,在大宋的强力打击之下,金军伤亡不下三十余万,如今金国境内已无青壮可用,面对由老弱妇孺组成的老弱残兵,朕又有何惧哉?”
赵构闻言,尴尬一笑,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道:“陛下英明神武,远迈秦皇汉武,臣弟佩服之至。”
刘辩闻言,手搭凉棚,仰头望向天空,道:“哎呀,难不成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真是难得从你口中听到一句称赞啊。”
赵构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遂将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阴阳怪气的刘辩。
正当此时。
斥候飞马来报,道:“会宁府连日以来遭到了蒙军如潮水般的猛攻,金国皇帝万般无奈之下,亲自颁布圣旨,恢复完颜宗翰兵马大元帅之职,令其全权负责拱卫会宁府等一应事宜。”
刘辩闻言,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道:“今天的金国就好比完颜宗翰的病情一般,脆弱到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根本不堪一击。”
“传朕旨意,大军在城外休整三日,三日后拔营启程,兵发会宁府。”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家无情
刘辩率军在大兴府休整了三日,旋即率军一路北上,绕过金国北京大定府,直奔会宁府而去。
途径大定府时,刘辩刻意颁布给尾随而至的常遇春一道旨意,令其兵围大定府,为大军解除后顾之忧。
与此同时。
刘辩又给东路军统帅韩世忠下达了一道旨意,令其率军一路向东,收服金国东京辽阳府。
常遇春率军一路北上,途经之处,各州府尽皆望风而降,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来到了大定府城下,随即命大军在大定府城下安营扎寨,经过三日的休整之后,常遇春见大定府守将冥顽不灵,无论如何亦不肯率众投降,于是当即指挥大军向大定府发动猛攻。
大定府守将乃无名之辈,双方甫一接战,便死在了漫天的流矢之下,而大定府守军在面对气势如虹的宋军时,也只是略作了一番反抗,在付出近万名士卒的伤亡之后,最终在自知守城无望的情况下,由大定府知府带头,举城向宋军跪地请降。
此役宋军仅仅付出了不到三千人的代价,仅仅用了不到五日,便将大定府重新划归到了大宋的版图之中。
当刘辩从使者口中听到常遇春几乎兵不血刃的攻克大定府的消息时,他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大定府的失守,意味着金国已无可战之兵,临时抓来的壮丁,根本毫无战力可言,面对大宋百战精兵,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北方定矣。”
虽然刘辩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包括康王赵构在内的众人却都深切的感受到,刘辩这条路走得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自打逃出五国城以来,刘辩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过着如履薄冰般的生活,几次豪赌下来,虽然赌赢了,但刘辩却早已身心俱疲,如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心累了,便再也感受不到因喜怒哀乐而带来的快乐了。
半个月后。
韩世忠亦遣人送来了已经率军收复金国东京辽阳府的消息,自辽阳府陷落之后,东京路境内各州府尽皆望风而降。
韩世忠率军在进攻辽阳府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完颜宗干的次子完颜亮亲自挂帅镇守辽阳府,倒是给韩世忠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韩世忠见守城士卒意志坚定,便知其绝非寻常新兵可比,经过一番打探之后,方知守将乃完颜宗干次子完颜亮,亦得知守城将士中有五千名身经百战的金国士兵。
韩世忠在与邓禹等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分兵,分别由韩世忠与邓禹、冯胜等人率军向辽阳府四门同时发起猛攻,令完颜亮分身乏术。
这个看似并不高明的计策,却使得本就缺兵少将的辽阳府立时变得破绽百出,完颜亮疲于奔命之下,很快便露出了败相。
韩世忠率大军昼夜不停的猛攻辽阳府三日,最终在付出数千名士兵的代价之下,成功攻克辽阳府。
此役斩众共计达一万五千人之多。
完颜亮在身背数创的情况下,最终被邓禹率兵俘虏。
完颜亮倒也十分的硬气,面对软硬兼施的韩世忠,丝毫不肯示弱,只求速死,决不投降。
韩世忠本就因久攻不下辽阳府而感到十分的气愤,如今见完颜亮一败军之将,竟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装逼,于是大怒之下,当着万余名金军俘虏的面,纵马将完颜亮活生生的踩成了一滩肉泥。
赵构在亲眼看过辽阳府的军情禀报之后,对韩世忠的行为提出了一些质疑,道:“韩世忠残忍嗜杀,恐难为社稷之臣。”
刘辩闻言,却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遂迎着赵构的目光,罕有耐心的解释道:“辽阳府守军多为完颜宗干的心腹,若不示之以威,恐难以收服其心。”
“有些人可以与之讲一番大道理,但有些人却不能与之讲理,唯有让其看到我方强势的一面,他们才会有所忌惮。”
赵构闻言,皱眉思索了片刻,遂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弟受教了。”
刘辩率军在隆州(长春)城下休整了数日,直到常遇春与韩世忠率军前来会合之后,大军才再次动了起来。
刘辩命宇文成都与韩世忠率军一路向北,直奔会宁府而去,而他自己却是带着李善长、常遇春与高宠等人,率军一路向西北行去,直奔会宁府以西六十里外,安营扎寨。
常遇春对刘辩的这一决定感到十分的疑惑与不解,待指挥士卒扎好营寨之后,他连忙前往帅帐求见刘辩,待向其行过礼之后,便急不可耐的皱眉问道:“陛下,会宁府近在咫尺,我等为何要舍近求远啊?”
常遇春话音落后,坐于下首,正悠闲喝茶的李善长却是笑呵呵的开了口,道:“将军眼中只有会宁府,而陛下的心中却装着九州万邦...”
李善长说着,向常遇春投去一抹善意的微笑,伸手指了指鄂嫩河方向,遂出言提醒道:“将军可莫要被一叶障目啊。”
常遇春闻言,一脸懵逼的顺着李善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又一脸懵逼的与李善长对视了一眼,遂大大咧咧的说道:“鄂嫩河如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哎呀,先生,您不妨有话明说,莫要拐弯抹角的嘛。”
李善长闻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遂偷偷的瞥了刘辩一眼,见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常遇春,于是当即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鄂嫩河之主,如今正率军在会宁府以西安营扎寨,为万世计,陛下陈兵在此,又有何不妥?”
常遇春闻言,顿时心下一惊,遂了然的点了点头,满脸钦佩的向刘辩竖起一根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饶是心如铁石的常遇春,在听闻刘辩欲拿合不勒开刀之时,亦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这时刘辩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来到常遇春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记住,在政治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合不勒的存在,于我大宋而言是一个潜在威胁,因此,朕即便拼着名声受损的危险,亦要将其除之而后快,为我大宋剪去肘腋之患。”刘辩沉声说道。
常遇春闻言,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圣明,臣佩服之至。”
直到此时,常遇春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儿。
“天家无情啊。”
李善长与常遇春不约而同的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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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朕给也速该的儿子取名叫铁木真
三日后。
斥候为刘辩带来了宇文成都与韩世忠率军兵围会宁府的消息,与此同时,刘辩亦命人向合不勒送去了口信,请其出营一叙。
由于刘辩在合不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率军突袭了合不勒老巢的事件在前,因此合不勒此番多了一个心眼,先是出言婉拒了刘辩的邀请,遂后与刘辩相约在蒙古大营以西二十里外相见。
刘辩欣然应允,遂令常遇春亲率五千轻骑埋伏在见面地点以北二十里外,伺机而动,而后亲率大军前往约定地点与合不勒一叙。
当刘辩与合不勒遥遥相见之时,二人均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刘辩侧头与身旁的李善长对视了一眼,伸手指了指在前方严阵以待的蒙古大军,沉声说道:“无耻老贼,此番必定有所图谋,幸而朕事先有所警觉,否则,此番定遭老贼毒手。”
李善长闻言,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十分违心的向刘辩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道:“陛下圣明。”
李善长嘴上说着称赞刘辩的话,心中却在不停的吐槽:“您二位没一个好鸟。”
李善长想罢,转身瞥了一眼在身后严阵以待的数万大军,晒然一笑,向刘辩拱了拱手,道:“陛下,对方已然图穷匕见,我们与蒙古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依臣看,倒不如直接率军掩杀过去,或可起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奇效。”
“这...”
刘辩闻言,忽然显得有些迟疑,道:“此举似乎有些不妥啊。”
李善长闻言,表面上陪着笑脸,心中却在狠狠的吐槽刘辩这种想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无耻行径,心道:“您率军袭杀蒙古族人的行为,其实就挺不合适的。”
虽然李善长心中如此想,但嘴上却不敢如实说,在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面色阴沉的向刘辩拱了拱手,道:“此番本是故友相聚,而合不勒却不经请示便提大军前来与陛下相见,其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陛下亲提仁义之师,诛不义之贼,百姓闻之,必定拍手称快,为万世计,为天下苍生计,陛下切不可妇人之仁啊。”
听着李善长冠冕堂皇的满嘴胡诌,就连脸皮厚如城墙的刘辩都不禁露出了一抹赧颜之色,他一脸懵逼的望着李善长,心道:“论无耻,还得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啊。”
人家合不勒与刘辩之间的关系并非从属关系,若是算上赵佶与之结拜那件事,刘辩在见到合不勒的时候,还得管人家叫一声大伯呢。
当然了,如今已是时移世易了,宋国凭借强大的国力,硬是将叔侄之盟给变成了兄弟之邦,并且宋国是兄,蒙古是弟。
因此,当李善长当众提出合不勒未经请示,便私自率军前来与刘辩相见,就连刘辩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辩一脸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刘辩倒也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虽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刘辩最终还是采纳了李善长的建议,侧头向一旁的高宠使了一个眼色。
高宠见状,顿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遂让传令兵前往军中代为传令,命士卒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待陛下一声令下,立时向蒙古大军发起进攻。
刘辩缓缓打马出阵,来到两阵之间,打算先稳住对方的情绪。
合不勒见状,亦在阿秃儿以及数十名亲兵的保护下,缓缓来到两阵之间,与刘辩相隔五十步左右,道:“陛下端的好算计啊。”
刘辩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侧头与一旁的李善长对视了一眼,做贼心虚的说道:“这还没开始呢,事情怎么就败露了呢?”
李善长尴尬一笑,连忙出言提醒道:“他说的应该是前段时间发生在鄂嫩河的那件事情。”
刘辩闻言,顿时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刘辩说罢,顿时板起脸来,言语不善的直呼其名,道:“合不勒,你在营中私自会见完颜希尹,这笔账朕可还没跟你算呢。”
见刘辩竟然当众直呼自己的名字,合不勒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直指刘辩,怒斥道:“放肆,竖子无状,安敢直呼我名?须知就连你的父亲在我面前,亦要对我礼敬三分,你怎敢这般欺辱于我?”
“此番相见,本是一片好意,本汗欲与大宋重新修订兄弟之盟,奈何尔等不识好歹,若因你一时无礼而坏了邦交大事,你可吃罪得起吗?”
望着疾言厉色的合不勒,刘辩却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道:“修个屁,你孙子也速该如今正在临安随汉人师傅学习汉家文化...”
刘辩说着,忽然一拍脑门,道:“险些忘了一件大事,也速该的儿子已经出生了,朕亲自为他取了名字,叫铁木真,今日告知于你,其主要目的是想要跟你说,你的族人如今都在朕的手里,你又有什么资格和底气在这儿跟朕谈条件呢?”
合不勒闻言,气势立时矮了三分,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本汗此番前来,本是带着一番诚意,欲同大宋永结秦晋之好,若陛下毫无诚意的话,那便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哦。”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别谈了吧。”
刘辩说着,当即从一旁亲兵的手中接过马槊,遂高举马槊,指向蒙古军阵方向,朗声大吼道:“大宋儿郎们,随朕诛杀不义之贼。”
“杀。”
刘辩说罢,当即挥舞马槊,一马当先的便冲了出去。
身后数万名宋军士兵见状,顿时嗷嗷叫着向蒙古军阵悍不畏死的冲杀了过去。
两支人马很快便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宋军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甫一接战,便牢牢的掌控住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将蒙军打得节节败退。
宋军自北伐以来,历经大小战役达数十场之多,而跟随刘辩向盟军发起进攻的数万名宋军将士俱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中走过来的,如今皆已成长为以一当十的百战精兵。
蒙军在合不勒与阿秃儿的联合指挥之下,苦苦的支撑了两个时辰左右,正当阿秃儿率领轻骑刚刚迂回到宋军身后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犹如闷雷般的声音。
阿秃儿对这股声音感到无比的熟悉,大惊之下,循声望去,却见常遇春正率领数千铁骑犹如一柄利刃般,径直撞向了己方军阵的肋部。
常遇春的到来,俨然已经成为了压死蒙军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当他与阿秃儿错身而过之际,却听常遇春大吼着挥舞长矛径直向阿秃儿的脖颈处削了过去,阿秃儿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人头便已应声落地。
两支人马在无垠的旷野上战至戌时,随着合不勒被刘辩一槊击落于马下,整场战斗亦随之宣告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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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交代后事
良久之后。
浑身是伤的合不勒被两名宋军士兵押着来到刘辩的面前。
在见到刘辩之后,合不勒却始终梗着脖子,仍旧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刘辩见状,不禁哑然一笑,伸手点了点冲自己怒目而视的合不勒,道:“不愧为蒙古大汗,既然不愿...”
刘辩正欲说:既然不愿跪便不用跪了。
然而,刘辩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见两名宋军士兵当即抬腿在合不勒的腘窝上重重的踹了一脚。
骤然遇袭的合不勒顿时被踹得两腿一软,俯身向前跪倒了下去。
刘辩一怔,见曾经不可一世的合不勒竟也有吃瘪的时候,不禁当场失声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
刘辩在座位上向前微微探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合不勒,抬手虚扶,道:“故人相见,无须多礼,大汗快快平生。”
见刘辩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来打趣自己,遭逢大败的合不勒顿时勃然大怒,冲着刘辩疯狂咆哮,道:“赵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有种你就杀了我。”
刘辩闻言,不禁尴尬一笑,致使他露出尴尬表情的主要原因在于,他在刚刚拿话打趣合不勒之后,他也感到有些后悔,人家都已经国破家亡了,自己却还拿人家开涮,这样做未免有失风度。
然而刚刚这一幕落在合不勒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合不勒竟染错误的认为,刘辩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
合不勒默默的看着刘辩,眼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嘲讽与挑衅,似笑非笑的沉声问道:“你敢杀我吗?”
合不勒的言外之意是:我是你老子的结拜兄长,你敢杀我?
刘辩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摇头苦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怔怔的看着合不勒,迟迟没有开口。
望着刘辩那双略显空洞的双眼,合不勒忽然心头一惊,暗骂自己“糊涂”,心道:“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道德约束根本毫无意义,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合不勒想罢,颓然的低下头,表现出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
良久之后。
刘辩的双眼渐渐开始聚焦,他默默的看向合不勒,沉声说道:“朕不杀你,这无关于敢或者不敢,朕只是觉得你的死并不能给朕带来任何的好处,朕准备带你回京城,让你与家人团聚。”
“家人?”
合不勒缓缓抬起头,惨笑一声,道:“我如今还有家人吗?”
“也速该与铁木真在京城生活的很好,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合不勒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嗟叹道:“铁木真自幼学习汉家文化,想必骨子里已经不再承认自己蒙古人的身份了吧?”
合不勒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蓦然抬头看向刘辩,道:“若是没有我,蒙古将再次陷入无休止的战乱之中,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刘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只有战乱不堪的蒙古,才符合大宋的利益。”
“朕会命人放了合答安,并下旨让他继承你的汗位。”
想到合答安,刘辩竟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合答安是个实诚人,让他来接替你的汗位,朕很放心。”
合不勒闻言,顿时摇头苦笑了起来,道:“合答安心思单纯,根本毫无心机可言,有他在,蒙古想不乱都不可能了,陛下果然好算计啊。”
刘辩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道:“知子莫若父,但愿你说的都能成为现实。”
刘辩说罢,已经没有再跟合不勒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于是他向站在合不勒身后的两名宋军士兵挥了挥手,道:“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他与太上皇有八拜之交,尔等定要好生照料,莫要怠慢了他。”
“是。”
两名士兵应声而退。
当合不勒被两名士兵搀着走出十余步远时,身后却是传来了刘辩的声音,道:“你也已经一把年纪了,别总想着死那点事情,舒舒服服的在京城颐养天年吧。”
合不勒闻言,惨笑着撇了撇嘴,嗟叹道:“国破家亡,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呵...”
刘辩淡淡一笑,道:“朕便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若你敢擅自自戕,朕便诛你九族。”
刘辩说罢,仍觉不够,于是又当众补充了一句:“将被关押在太原府内的族人斩尽杀绝,令你身死族灭。”
合不勒闻言,浑身一颤,转身看向刘辩,却只看到了刘辩的背影,望着刘辩渐行渐远的背影,满脸惊恐的说道:“不想此生竟能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倒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合不勒说罢,目光越过刘辩,遥望会宁府方向,道:“完颜宗翰,这回该轮到你头疼了吧?”
合不勒话音落后,正在书房内静坐的完颜宗翰却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随手从面前的桌案上取来一张信纸,满脸烦躁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随后将信纸扔到了一边。
而那张信纸上赫然写的正是刘辩率军突袭蒙古大营的消息。
大宋的战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完颜宗翰的意料之外,他原想凭借会宁府坚城之利,再加上自己的文韬武略,与宋军在会宁府下周旋一番,然而,在得知宋军仅凭一战便彻底覆灭蒙古大军,这一刻,完颜宗翰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咚咚咚!
书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完颜宗翰默默地抬起头,继而满脸疲惫的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知道了。”
完颜宗翰默默地走出书房,登上早已备好的车马,直奔皇宫而去。
入宫之后。
望着面如死灰的完颜亶等人,完颜宗翰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请陛下正衣冠吧。”
完颜亶闻言,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局面竟已崩溃至此了吗?”
完颜宗干默默的与完颜宗翰对视了一眼,淡淡的问道:“一定要这样做吗?”
完颜宗翰微微一笑,躬身向完颜亶行了一礼,道:“难道陛下要效仿宋人那般在众人面前表演牵羊礼吗?”
完颜亶默默地摇了摇头,嗟叹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忍辱偷生痛苦活着却仍然要微笑面对残局的人。”
完颜宗翰闻言,轻舒一口气,侧头看向一旁的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道:“斡本、蒲鲁虎,你们带人突围吧,一路向北,带人回到龙兴之地,等待我的进一步消息。”
完颜宗干闻言,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遂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余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说罢,与完颜宗磐裹挟着一众文武百官,并率领数千心腹精锐,径直向北门而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完颜亶默默地从玉阶上走了下来,满脸郑重的向完颜宗翰深揖一礼,道:“一切拜托了。”
完颜宗翰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遂默默地背过身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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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金国败了
会宁府,西门外。
宋军大营。
刘辩正在帅帐中休息。
这时宇文成都却是在帅帐外轻轻的唤了一声,道:“陛下,末将有事求见。”
“进来说话。”
帐内传来一声来自刘辩略显慵懒的声音。
“是。”
宇文成都应声进入帅帐,见刘辩很没形象的在自己面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当即会心一笑,上前躬身见礼,道:“启禀陛下...”
宇文成都刚刚开口,便被刘辩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道:“没有外人的时候,无需这般拘谨,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是。”
宇文成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但说话时态度仍旧显得十分的恭谨,道:“据探马来报,完颜宗干欲率军从北门突围,臣特来请示陛下,我等应当如何应对?”
在见识过刘辩的诸多手段时候,包括宇文成都在内的众人,在面对刘辩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再也不敢如从前那般随心随性。
“什么时辰了?”刘辩问道。
“回陛下,近酉时了。”宇文成都回道。
“会宁府北门外由何人驻守?”刘辩问道。
“徐达亲率三万大军在北门外严阵以待。”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北门方向却已经隐隐的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刘辩闻声,当即起身向帐外走去,循声望向北门方向,喃喃自语道:“事态都已经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而完颜宗翰居然还沉得住气,单就这份养气的功夫,就值得朕对他高看一眼。”
刘辩说罢,转身看向宇文成都,道:“朕最不喜欢故作深沉之辈,让徐达死死咬住完颜宗干的突围部队,不许令其逃脱一人。”
“是。”
宇文成都应声而退。
北门外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便以金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了刘辩等人的意料之外。
正当刘辩陷入沉思之际,一旁的李善长却是忽的一拍脑门,道:“啊呀,不好!我等怕是已经中了金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刘辩闻言,顿时面露恍然之色,正欲开口说话之际,却听东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刘辩默默的与一旁的李善长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了,这才是一支精锐部队应有的精气神啊。”
“东门由何人驻守?”刘辩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连忙拱手回道:“韩世忠率邓禹、冯胜等将驻守东门。”
刘辩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道:“有良臣在,朕无忧矣。”
韩世忠在对金作战时,身上自带buff加成,虽然完颜宗干与完颜宗磐在突围之前,作了一番颇为缜密的筹谋,完颜宗干亲率数千人马从北门突围,为完颜宗磐吸引宋军火力,然而,二人的千般算计,却最终酿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完颜宗磐所率之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五千人马几乎已经完成了转型,具备了成为重装骑兵的基本条件,他们便是大名鼎鼎的铁浮屠了。
然而,当完颜宗磐指挥五千重装骑兵狠狠撞向宋军军阵时,却好似撞到了一块铁板,双方甫一接战,宋军军阵只是被撞得略微一颤,接着在各自将校的强力指挥下,迅速重整阵型,很快便组成了一个新的防御阵型。
直到此时。
常年坐镇中枢的完颜宗磐才终于有所明悟,原来不是己方将领不给力,而是宋军实在太过凶猛。
完颜宗磐扪心自问,他从未见过如宋军这般纪律严明的军队,这支宋军的指挥系统简直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纵然他们被铁浮屠撞得七扭八歪,但仍旧可以很快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冒死迅速重整阵型。
完颜宗磐面如死灰,仰天长叹道:“面对这样的军队,纵然孙武复生,又如之奈何啊?”
重装骑兵在冲锋时,一旦丧失冲击力,立时便会成为步兵刀枪下的活靶子。
望着成片被刺落于马下的袍泽,完颜宗磐默默地伸手捂向胸口,脸上随之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道:“大金危矣。”
说罢,竟因气急攻心,一头栽落于马下,当场气绝而亡了。
一旁亲兵见状,顿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名年约四旬左右的中年军士当即看向身旁被吓得呆愣当场的少年军士大喝一声,道:“快快回城将此间军情禀报给元帅,请他老人家速做决断。”
少年闻言,终于回过神来,遂手忙脚乱的调转马头,向城中纵马狂奔。
少年入城之后,纵马直奔皇宫而去,待其行至宫门前,却见宫门大开,而宫内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如今已是乱作一团,宦官宫女在军士的驱赶之下,正在四处抱头鼠窜,少年在亮明身份之后,被一名身着将甲的军官径直带往大安殿面见完颜宗翰。
经过一声通传过后,少年被准许进入到大安殿内,然而就在少年刚刚步入殿内之际,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帝完颜亶的整个身子都靠坐在了龙椅上,脑袋耷拉在一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已经气绝身亡,而完颜宗翰则是默默的跪坐在玉阶下,始终低着头,久久不发一语。
少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殿内忽然陷入了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
完颜宗翰缓缓开口,道:“败了?”
少年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败了。”
“呵...”
完颜宗翰不禁惨笑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向殿外走去,途径少年身边时,瞥了一眼少年略显稚嫩的脸庞,道:“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脱掉甲胄,扮作寻常百姓的模样,躲在家里,不要随意外出走动。”
少年闻言,羞恼的低下头,不敢与完颜宗翰对视,但仍旧倔强的说道:“卑职不畏死。”
完颜宗翰闻言,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金人从不畏惧死亡,但我们总要给金人留下一些火种,替那些战死的同胞们好好的活下去吧。”
完颜宗翰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缓步向宫外走去。
望着完颜宗翰渐渐远去的背影,少年忽觉心头一酸,继而在大安殿内放声大哭了起来。
“金国败了。”少年嚎啕大哭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宗翰请降
完颜宗翰默默地登上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马车,车驾在几名军士的随扈下,径直向城外宋军驶去。
良久之后。
载着完颜宗翰的车驾在辕门前接受了一番简单的盘查之后,旋即在宇文成都的陪同下,径直向刘辩的帅帐驶去。
宇文成都亲自上前为完颜宗翰掀开车帘,遂亲自上前搀扶完颜宗翰走下马车。
刘辩在帅帐前负手而立,当他看到早已两鬓斑白,面容枯槁的完颜宗翰时,脸上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望着完颜宗翰佝偻的身形,以及略显蹒跚的步伐,刘辩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道:“曾经率领金军纵横辟阖不可一世的大金战神,竟已被岁月摧残至此,让人见了,不免生出一丝唏嘘之感啊。”
刘辩说着,踱步上前,示意宇文成都退至一旁,遂拉起完颜宗翰的手臂,缓步向帅帐走去。
完颜宗翰默默地跟在刘辩的身后,任由刘辩拉着自己,但始终落后刘辩半个身位。
待二人入帐之后,刘辩命人在帐中增设一张案几,案几下铺了一张上好的羊毛毯子,二人席地而坐。
除宇文成都之外的其余人等尽皆被刘辩清退。
刘辩与完颜宗翰在案几前相对而坐,完颜宗翰毫不避讳的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起来,期间,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望着刘辩那张如刀削斧砍般的英俊脸庞,以及其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气势,完颜宗翰心中暗暗发苦,脸上亦随之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之色,曾几何时,他亦如刘辩这般意气风发,亦曾有过欲合天下九州于彀中的豪情。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自己却被陷入了深深的政治漩涡中无法自拔,而曾经被掳至五国城衣不蔽体的刘辩,在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之后,不仅重新登上了帝位,如今却又率军将金国都城会宁府围得水泄不通,眼看国破家亡之际,自己却要卑躬屈膝的来到他的面前,请他给金人留一条活路。
完颜宗翰默默的垂下眼帘,惨然一笑,心道:“宋金之仇,百世难赎啊!”
想到这些,完颜宗翰忽然变得有些难以启齿,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完颜宗翰的表情变化被刘辩尽收眼底,刘辩微微一笑,了然的点了点头,但却丝毫没有要率先开口的意思,他在等完颜宗翰开口求自己。
虽然这样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相比于金人曾经的所作所为,如今的刘辩也仅仅是在践踏完颜宗翰的尊严,仅此而已。
完颜宗翰低头沉思了良久,遂缓缓地抬起头,迎着刘辩似笑非笑的目光,言简意赅的直奔主题,道:“金人愿向大宋请降,只求陛下能够法外开恩,放金人一条生路。”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沉声开口,道:“如今优势在我,会宁府城破在即,你在此时来向朕请降,是否有些不妥?”
刘辩直视着完颜宗翰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众所周知,谈判是需要筹码的,那么请问,如今的金国又能拿出哪些令朕动心的谈判筹码呢?”
完颜宗翰闻言,无奈的轻叹一声,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靠谱的筹码,道:“金国愿意无偿释放被关押在会宁府内的全部...”
完颜宗翰话刚说一半,便被刘辩挥手打断,刘辩伸手点了点满脸尴尬的完颜宗翰,直言不讳的说道:“那些人都是废物,答应朕,千万不要放过他们,朕不想浪费粮食去养活那群没用的窝囊废。”
完颜宗翰尴尬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长叹,道:“完颜亶已经死了。”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继任者为何人?”
“待此间事了,臣欲在先帝陵前即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完颜宗翰问道。
“不行。”
刘辩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拒绝了完颜宗翰的提议,道:“你不够格。”
“让完颜宗干乃完颜阿骨打长子,由他即皇帝位,实乃民心所向,此事就此决定,不容谈判。”刘辩沉声说道。
完颜宗翰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仍旧艰难的点了点头,嗟叹道:“此事就按陛下说的办吧。”
刘辩微微向前探身,迎着完颜宗翰的目光与之对视,道:“回去备好降表,明日午时,让完颜宗干驾驶羊车出城请降。”
《骗了康熙》
刘辩说着,忽然一脸肃容的点了点完颜宗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记住,让完颜宗干褪去全身衣物,他必须赤身出现在朕的面前。”
“完颜宗干必须以金国皇帝的身份,驾驶羊车,绕行于两阵之间,若尔等敢阳奉阴违,朕决不轻饶。”
完颜宗翰默默地低下头,紧咬牙关,艰难的点了点头,道:“臣可以毫无保留的答应陛下的提议,只是...待金人投降之后,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金人?”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伸手指向西南方向,道:“将女人全部迁往长江以南,准未曾婚配之人与宋人通婚,至于青壮,则让他们去攻打西夏,届时便以人头记功,一个人头一亩地。”
完颜宗翰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也还算比较满意。
“朕知你贵人事忙,便不留你了,你且自便吧。”
刘辩知道完颜宗翰回城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准备,于是便对其下了逐客令。
完颜宗翰缓缓起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在宇文成都的搀扶下,缓步向帐外走去。
送走完颜宗翰之后,宇文成都回帅帐向刘辩复命。
“他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吗?不会是装的吧?”刘辩淡淡的问道。
宇文成都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如实说道:“臣在送他出营时,刻意号了一下他的脉搏,其脉象紊乱,已然心脉受损,恐将命不久矣。”
“一代战神,濒死之际,仍在竭尽全力的为母国奔走斡旋,只可惜,他不擅于内部斗争,最终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败给了尸位素餐的完颜宗干等人,如今想来,亦不免令朕生出一丝唏嘘之感啊。”
刘辩说着,无奈的轻叹一声,遂侧头看向宇文成都,道:“此番历尽千难万险,幸有成都时刻随扈在侧,方不至遭杀身之祸。”
“如今终于达成灭金之愿,朕不胜欢喜...”
刘辩说着,起身来到宇文成都的身边,伸手揽住宇文成都的肩膀,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道:“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叮咚:金国亡
回城之后。
完颜宗翰拖着疲惫的身体,径直前往完颜宗干的府上与之密议了一番。
二人具体商议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但是,当完颜宗翰离开完颜宗干府邸时,前来相送的管家,却是险些没能认出完颜宗翰来。
望着鼻青脸肿的完颜宗翰,管家不禁心有余悸的想到:“想来又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啊。”
完颜宗翰与完颜宗干之间的矛盾几乎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管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然而今天这一幕,却也着实将管家给吓得不轻。
从前只是面红耳赤的争吵几句,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二人之间的矛盾竟然已经上升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送别完颜宗翰之后,管家连忙前往后宅查看完颜宗干的伤情,结果,当管家行至完颜宗干面前时,却见完颜宗干正铁青着一张脸,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管家默默的在完颜宗干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其毫发无损,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于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管家离开后,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近乎于猛兽嘶吼般的声音。
管家被吓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形势有变,小命要紧。”说罢,当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完颜宗干在房间里发了好一通邪火,他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尽皆砸得粉碎,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天上立时降下一道雷火,将自己劈得粉身碎骨,方能符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此时天空万里无云,莫说是雷,就连一点风都没有。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完颜宗干默默地打开房门,脸上带着两条难以掩饰的泪痕,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管家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完颜宗干长长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备轿,入宫。”
管家闻言,连忙命人准备车马,随后在完颜宗干善意的提醒之下,又将车马换成了步辇。
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完颜宗干满意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你在府中伺候了我一辈子,我也不好丢下你一个人,如今亲手了结了你,倒也全了咱们之间的主仆之情。”
步辇一路畅通无阻的径直来到大安殿外,完颜宗干默默地走下步辇,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步入殿内,望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龙椅,完颜宗干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完颜宗翰,道:“从前做梦都想当皇帝,如今却是唯恐避之不及,真是造化弄人啊。”
望着苦笑连连的完颜宗干,完颜宗翰强挤出一丝笑脸,嗟叹道:“形式比人强,既然你都已经来了,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便依了他吧。”
完颜宗干惨然一笑,在身旁宦官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暂新的龙袍,旋即步履蹒跚的向龙椅走去,他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说道:“人家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是为了重登九五之位,继而挥师北伐一雪前耻,而我等忍辱负重却只是为了给金国百姓留一条活路,你说这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完颜宗翰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任由着完颜宗干好似一个精神病般在殿内自言自语。
在面临国破家亡的重压之下,能够保持理智已经实属不易,如今完颜宗干出现了些许精神错乱的情况,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想到明日要在两阵之间脱光衣服,向赵桓行三跪九叩请降之礼,完颜宗干就感到一阵的憋屈,以至于竟然当众在殿内放声大哭了起来。
幸而此刻殿内只有包括完颜宗翰在内的寥寥数人,否则,完颜宗干此番可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完颜宗干好似一个疯子般在大安殿内的龙椅上又哭又闹,看得完颜宗翰亦是悲从心来,眼中噙着一抹泪水,险些便要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望着已经年过五旬的完颜宗干,完颜宗翰忽觉心口一疼,连忙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完颜宗干在大安殿内发了一夜的疯,直到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之际,他才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离开皇宫,登上一驾羊车,旋即亲自驾驶着羊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完颜宗干没疯,他之所以像一个疯子般歇斯底里的撒泼打滚,是因为他需要通过哭闹来发泄心中的郁结之气,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即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得为了金国的未来而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
羊车缓缓驶出东门,望着数万名在城外严阵以待的宋军将士,完颜宗干忽觉心口一疼,忽然喷出一口老血,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完颜宗干仅凭一丝残存的意志,忽然抽刀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的扎了一刀。
番茄
伤口深可见骨,却是疼得完颜宗干龇牙咧嘴,大脑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原本正欲上前查看一番的完颜宗翰见状,又默默地退了回去,他本以为完颜宗干是在故意搞事情,然而当他看到完颜宗干的所作所为之后,才终于有所明悟,虽然完颜宗干能力有限,但他对金国的感情却丝毫不比自己少。
完颜宗干就这样当着近十万宋军的面,主动褪去了身上的衣物,一丝不挂的站在羊车上,口中衔着一块玉佩,身后则由完颜宗翰等十余名金国宗室大臣共同抬着一口棺材,在宋金两军面前绕了一大圈,最终来到了刘辩的面前。
完颜宗干缓缓地走下羊车,在宇文成都的护卫下来到刘辩的面前,待其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之后,刘辩伸手从他的口中取出玉佩,遂抽出佩刀,将刀身搭在完颜宗干的头顶,抑扬顿挫的说道:“朕,赦免你的罪。”
完颜宗干闻言,连忙重重稽首,朗声拜谢道:“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辩微微一笑,遂向站在身后的一名宦官点了点头。
宦官见状,连忙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旋即主动站了出来,展开事先拟好的圣旨,抑扬顿挫的念道:“去金国国号,日后以金族相称,将族中女眷全部前往长江以南,准其与宋人通婚,去完颜姓氏,日后皆以颜姓相称,封金帝完颜宗干为安乐公,赐其府邸,令其前往京城,颐养天年...”
随着圣旨宣读完毕,刘辩的脑海中亦随之响起了一声来自模拟器的提示音。
“叮咚:金国亡!”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弱,她们能征善战!你强,她们能歌善舞。
随着模拟器的提示音响起,刘辩终于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目光在高宠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视了一圈,眼中闪过一抹依依不舍的神色,嗟叹道:“万般不舍,终有一别啊。”
虽然模拟器并没有立刻将刘辩传回到汉末时期,但刘辩知道,当模拟器的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距离自己回家的日子便已经不远了。
刘辩脸上的表情变化尽皆被赵构等人收入眼底,众人只当他是在完成灭金大业之后,心生感慨,故而才会流露出此等耐人寻味的表情。
赵构率先翻身下马,行至刘辩的面前,双膝跪地,满脸郑重的向刘辩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陛下文治武功远迈汉唐,臣钦佩之至,惟愿陛下保重身体,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善长等人见状,连忙有样学样,纷纷向刘辩行跪拜大礼,金国京城会宁府顿时被淹没在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声中。
刘辩闻声,渐渐回过神来,继而微笑着摆了摆手。
众人见状,立时收声。
现场随之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中。
刘辩默默地调转马头,面向全军将士,高声说道:“今日先在城外休整一日,杀鸡宰羊,大肆庆祝一番,今夜诸位将士定要不醉不归。”
“万岁!”
“万岁!”
“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万岁过后,刘辩居高临下的看向完颜宗干,似笑非笑的说道:“请宫中妃嫔出来,为全军将士歌舞助兴。”
完颜宗干心头一紧,但仍旧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命人前往宫中将完颜亶的妃嫔全部请出皇宫,为大宋军士歌舞助兴。
望着衣着华贵相貌不凡的金国妃嫔,刘辩却是皱了皱眉,道:“完颜吴乞买的妃嫔何在?”
完颜宗干闻言,默默的与一旁的完颜宗翰对视了一眼,遂又命人将完颜吴乞买的后宫嫔妃全部给请出了皇宫。
相比于正值豆蔻年华的完颜亶后宫嫔妃而言,完颜吴乞买的妃子们,年纪要相对于偏大一些,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早已两鬓斑白的老妇人。
完颜宗干十分识相的将自己的皇后以及后妃们也全都给带了出来。
望着掩面而泣的一众女眷,刘辩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每每想起当年自己及后宫嫔妃们所遭到的羞辱,刘辩立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将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百倍千倍的奉还给她们。
刘辩始终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众掩面而泣的女眷,冷冷的说道:“卸甲。”
刘辩话音落后,一旁的常遇春顿时高举长矛,大大咧咧的朗声大喝了一声:“请皇后卸甲。”
身后数万将士闻言,立时有样学样,大吼道:“卸甲!”
“卸甲!”
“卸甲!”
一众女眷常年生活在深宫之中,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她们对争风吃醋那一套颇为在行,但在面对眼前十数万凶神恶煞的大宋将士时,立时便被吓得现了原形。
望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一众金国妃嫔,刘辩心中畅快至极,从一旁高宠手中接过马槊,挑起完颜宗干之妻,如今金国皇后的外衫,接着,又一件件的剥去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衣不蔽体的抱着身子蹲在地上,才就此作罢。
金国女眷中倒也有几位节烈女子,在面对凶神恶煞的宋军时,虽然感到无比的恐惧,但仍在拼命坚守自己的底线,宁死不从。
刘辩见状,当即命士卒上前,将七名宁死不从的金国女眷拉入人群之中,任由麾下士卒随意施为。
良久之后。
身后的军阵之中,立时响起一片如野兽般的疯狂大笑,以及七名女子高声呼救的声音。
刘辩对此充耳不闻,他今日所做之事,正是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
望着被吓得噤若寒蝉的众女,刘辩微眯着双眼,冷冷的说道:“继续脱。”
刘辩话音落后,被团团围在中间的数百名金国后妃开始不情不愿的脱起身上的衣物。
望着始终低垂眼帘不发一语的完颜宗翰,刘辩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顺德帝姬还好吗?”
完颜宗翰默默地抬起头,迎着刘辩的目光,言简意赅的回道:“香火不断。”
顺德帝姬早已仙逝多年,刘辩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其实是为了给完颜宗翰布置一项任务。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即日起,你便前往顺德帝姬的陵前,为其守灵的同时,顺带着面壁思过吧。”
完颜宗翰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完颜宗翰已死,恕在下不能从命。”
“哦。”
刘辩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朕便赐你与顺德帝姬合葬吧。”
完颜宗翰闻言,心里犹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但仍旧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默默地点了点头,道:“谢陛下恩典。”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在金国宫室嫔妃与公主们尽皆完成卸甲之后,刘辩当即命人奏乐,遂令一众女眷随乐声起舞。
望着泪湿衣襟却仍旧不情不愿的载歌载舞的一众金国女眷,刘辩侧头与一旁的宇文成都对视了一眼,继而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道:“你弱,她们能征善战!你强,她们能歌善舞。”
宇文成都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拱手向刘辩行了一礼,道:“陛下所言极是。”
刘辩倒也并未完全被胜利冲昏头脑,一曲作罢,刘辩将金国女眷全部赏给麾下有功将士,遂亲率宇文成都与高宠入城接收城防,又命徐达率军负责外围警戒,以防金军狗急跳墙,忽然暴起发难。
入城之后,刘辩登上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大肆庆祝的宋军士卒,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遂让宇文成都搬来一张软塌,道:“大战方歇,朕已身心俱疲,今夜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若无大事发生,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朕。”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陛下尽管安歇,臣时刻守在陛下的身旁,定不会让旁人扰了陛下的清梦。”
“好。”
刘辩微微一笑,躺在软榻上缓缓地闭上双眼,道:“成都,回见。”说罢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宇文成都闻言一怔,没能听懂刘辩话中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随口与自己客套一句,淡淡一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回了一句:“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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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改变计划,母子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刘辩从睡梦中悠悠的醒了过来,借着角落里微弱的烛光,刘辩微眯着双眼,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打量了一番,遂默默地点了点头,嗟叹道:“终于回家了啊。”
这时房外忽然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道:“陛下,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臣特来请示陛下的进一步旨意。”
刘辩闻言,会心一笑,旋即好似唠家常般的对门外的宇文成都说道:“成都,朕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君臣二人在梦里大杀四方,将胡人杀得抱头鼠窜,呵呵...”
刘辩说着,忽然发出一声长叹,感慨道:“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
再次醒来,刘辩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恍如隔世之感。
能够获得进入模拟人生中锻炼自己各项能力的机遇,刘辩感到十分的庆幸,然而模拟器每次给刘辩安排的模拟人生都颇有难度,倒也将刘辩折腾得身心俱疲。
刘辩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侧着身子看向门外,隔着门窗望着宇文成都那副极其伟岸的身影,道:“传朕旨意,改变计划,命张巡为主将,南霁云与雷万春为副将,率军三万攻略并州。”
在经过前次模拟人生的历练之后,刘辩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率军前往长安解救刘协,他既不想伤害刘协,也不想将他圈禁起来,他想给刘协一个机会,让其自由发展,若其当真有与自己一战的能力,届时,刘辩倒也不介意与其在战场上真真正正的较量一回。
刘辩在模拟人生中代入的角色基本与如今刘协的处境相差无几,正因为此,他才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刘协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相信,待刘协逃出李傕与郭汜的魔爪之后,一定会做出与自己相同的选择。
虽然宇文成都对刘辩的决定感到十分的不解,但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应声而退。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
长孙无忌、杨修、贾诩三人一同前来求见刘辩。
三人俱是刘辩的心腹,因此刘辩干脆直接将三人请进了自己的卧房。
见刘辩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表情,侧卧在榻上默默的看着自己,三人不禁面面相觑,最终由直性子的杨修率先开口,道:“臣斗胆请问陛下,不知为何要临时改变计划啊?”
刘辩半眯着双眼,淡淡的反问了一句,道:“难道你想看到朕与他手足相残吗?”
杨修被问得一怔,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遂退到一边,独自生闷气去了。
长孙无忌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见刘辩难得露出一副消极怠工的态度,顿时感到十分的好奇,他默默的在刘辩的身上打量了良久,满脸担忧的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是否需要传唤御医?”
“御医?”
刘辩一怔,遂无语的撇了撇嘴,道:“哪里来的御医啊?辅机还是别说笑了。”
“朕的身体并无大碍,朕只是近来感到身体有些疲惫,想休息一段时间,诸位无需担忧,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便是。”刘辩淡淡的说道。
刘辩在前次模拟人生中做了一回劳模,自从逃出五国城以来,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甫一回到现实,身体上的疲惫倒还好说,但顿时间内却难以抚平心中的疲惫,他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用想,醒了就吃,吃饱就睡,最好能够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天猪一般的生活。
见三人脸上仍旧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刘辩也实在懒得跟他们解释,遂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三人说道:“此事就此决定,无需再议,即刻让张巡发兵攻略并州。”
“诺!”
见刘辩隐隐有些动怒,于是三人不约而同的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应声而退。
三人离开后,刘辩亦随之开启了足不出户的躺平生活。
然而任谁也没想到,刘辩这一歇就是大半个月,饶是前方传来张巡连战连捷的消息,刘辩仍旧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丝毫没有要做出改变的意思。
然而一件事的发生,却再次唤起了刘辩内心久违的激情。
初平三年,七月二十五日。
时间已经过了巳时,而刘辩却仍旧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这时后宅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吵得刘辩不禁皱了皱眉,怒道:“该死的东西,安敢扰我清梦?”
今日乃是刘瑾当值,闻言顿觉心头一紧,连忙蹑手蹑脚的推门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主子,娘娘要生了,稳婆正在为娘娘接生,主子大喜,大喜啊。”
“嗯?”
刘辩闻言,当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道:“快快更衣。”
刘瑾闻言,连忙上前为刘辩更衣。
刘辩在刘瑾的服侍下穿戴整齐,遂连忙向唐姬所在的院落走去。
当刘辩带着刘瑾来到唐姬的院落里时,这里却早已乱作一团。
郑和心情忐忑的来到刘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主子,娘娘近来由于担心陛下的缘故,导致有些神思不属,稳婆刚刚出来说,此番生产,似有难产之相...稳婆请奴婢询问陛下,关键之际,当如何取舍?”
“难产个屁。”
刘辩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道:“若朕的唐姬有个三长两短,朕要这座院落里的人统统给唐姬陪葬。”
刘辩话音刚落,却听产房内忽然传来唐姬略显沙哑的声音,唐姬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等候在房外的刘辩高声说道:“若幸而生男,次第当长,男生身死,所不憾也。”
唐姬说这些,其实就是在告诉刘辩,若是果真到了需要作出取舍的时候,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刘辩闻言,却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遂急中生智,在暗中疾呼了一声,道:“模拟器,给朕滚出来。”
刘辩话音落后,模拟器画面立时出现在了刘辩的脑海之中,刘辩见状,顿时大喜过望,遂点开青炉房选项,从药柜中取出一枚事先备好的安胎丸,交给郑和,道:“快让唐姬服下此丸。”
郑和连忙双手接过刘辩递过来的安胎丸,快步向产房走去。
其实刘辩在情急之下,也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结果万万没想到,模拟器竟给他带来了一份意外之喜。
在前次模拟人生中,刘辩想着唐姬即将临盆的事情,刻意炼制了几枚安胎丸,其实他倒也没打算将其带回到现实世界里,只是闲着无聊时炼着玩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在前次模拟人生结束之后,模拟器竟然将他在前次模拟人生中炼制的丹药,全部给带回到了现实之中,如今正可做应急之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产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
刘瑾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道:“生了,生了,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这时郑和亦是快步跑了出来,满脸喜色的跪在刘辩的面前,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呐。”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张府君喜杀人
随着一声异常洪亮的婴孩啼哭,刘辩终于长舒一口气,遂箭步上前,来到唐姬的身边,望着几乎已经有些虚脱的唐姬,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柔情,温声道:“辛苦了。”
在府内躺平了半个月之后,刘辩终于在唐姬和刚刚出生的长子身上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家是男人避风的港湾,亦是男人为之奋斗的动力所在。
望着躺在榻上的唐姬,以及被稳婆抱在怀中的乖巧婴孩,刘辩仿佛获得了重生一般,身体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一般,为了唐姬和儿子,亦要尽快重新振作起来。
虽是初为人母,但唐姬却很快便进入了母亲的角色,她满脸慈爱的看了一眼被稳婆抱在怀中的儿子一眼,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掩饰不住的微笑,道:“陛下,给咱们的儿子取个名字吧?”
“好!”
刘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之后,遂拉起唐姬的葇夷,在她的掌心轻轻的写了一个“忠”字。
“就叫刘忠吧。”
刘辩微微一笑,道:“忠于大汉,忠于父母,亦要忠于自己。”
“好。”
唐姬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侧头看向被稳婆抱在怀中的刘忠,柔声道:“我们有名字了。”
刘忠好似听懂了一般,竟当即回给唐姬一个笑脸,倒是将唐姬高兴得立时笑逐颜开,恨不能立刻将刘忠揽在怀中亲上几口。
刘辩轻轻地拍了拍唐姬的葇夷,笑呵呵的道:“你才刚刚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此刻理应好好休息才是,先让稳婆将忠儿抱下去冲洗一番,待你养好身体之后,再与忠儿好好亲近一番也不迟。”
望着刚刚出生身上还带着一层血丝的刘忠,唐姬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遂听从刘辩的吩咐,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唐姬安然入睡之后,刘辩转身看向刚刚被郑和带进来,并从稳婆手中接过刘忠的奶娘,严厉警告道:“好生照料,不得有丝毫的怠慢,若是忠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朕必诛你九族,以解心头之恨。”
奶娘被吓得浑身一颤,连连点头,道:“请陛下放心,奴婢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时冯保在产房外轻轻的唤了一声,道:“主子,并州前线刚刚传来了消息,张府君已经率军攻克并州全境,不日便可班师还朝了。”
“好家伙,居然这么快?”
刘辩万万没想到,张巡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并州全境尽皆划归到了自己治下的版图之中。
在刘辩想来,即便是率军在并州境内绕上一大圈,怕是也不只一个月了吧?
要知道,此番随张巡一同出征的队伍中,大多都是以步兵为主,而骑兵部队却也只有区区五千人而已。
三日后。
随张巡一同出征的赵云与安禄山先一步率领五千骑兵回返襄平向刘辩复命,而张巡则率军进驻晋阳,统摄并州全局,并等待刘辩的进一步旨意。
安禄山与赵云率军入城之后,先是与在城门前迎接二人凯旋的宇文成都交接了兵权,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二人随宇文成都一并向州牧府行去。
一路上,宇文成都满脸好奇的看向二人,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此番攻略并州,怎会如此之快?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已克复并州全境,如今想来,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啊。”
安禄山闻言,并未急于答话,而是默默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在回以的过程中,他的面部表情至少发生了四次变化,由最初的轻松,随之演变成了一脸痛苦的表情,接着又变成了一脸惊恐的表情,最终又露出了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一幕被宇文成都尽收眼底。
在亲眼看到安禄山的表情变化之后,宇文成都反而更加好奇了,皱眉看向心有余悸的安禄山,问道:“你在干什么?”
安禄山闻言,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身旁除了少数心腹之外,并无外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遂默默地凑近宇文成都,心有余悸的说道:“府君喜杀人,我等见之,莫不畏之如虎啊。”
宇文成都闻言反倒有些糊涂了,皱了皱眉,与一旁的赵云对视了一眼,道:“府君在对待异族时,从不心慈手软,杀人亦属寻常之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哎呀!”
安禄山重重一拍大腿,露出一脸十分夸张的表情,满脸惊恐的说道:“府君不只杀胡人,他还杀自己人呐。”
“啊?”
宇文成都闻言大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赵云,道:“果有此事?”
赵云闻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府君杀的俱是违反军纪之人,哪有安胖子说的那么夸张,他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安禄山闻言,立时就不乐意了,他一脸不悦的看向赵云,道:“去去去,没大没小,管谁叫安胖子呢?”
“一场仗都没打,他老人家便挥刀杀了三百多人,这是事实吧?我没冤枉他老人家吧?”安禄山说道。
宇文成都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看向赵云,问道:“杀人总得有原因吧?总不能无缘无故动手杀人吧?”
“大军每过一地,府君都会令士卒安营扎寨..以备不时之需。”赵云说道。
宇文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道:“稳扎稳打,这不是挺好的吗?”
赵云闻言,不禁惨笑一声,道:“扎好营寨之后,府君都要亲率军法吏巡查营盘,但凡发现扎营不合格之处,必然要将错漏之处的军士尽数斩杀,以儆效尤。夜间巡营时,但凡发现帐内窃窃私语者,亦绝不心慈手软。”
赵云说着,忽然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道:“其治军之严酷,云平生仅见。”
同样一件事情,落在安禄山与赵云的眼中,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效果。
宇文成都了然的点了点头,遂冷冷的瞥了安禄山一眼,出言警告道:“你小子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休怪本将对你不客气。”
安禄山闻言,顿时便叫起了撞天屈,欲哭无泪道:“我的将军哎,不信您问问子龙,在张府君面前,俺整天跟个乖宝宝似的,让俺往东,俺绝不敢往西,让俺率军前去送死,俺都绝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啊。”
赵云闻言,当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替安禄山证明,道:“张府君率军进攻晋阳时,见敌军负隅顽抗,我军久攻不下,于是命安胖子亲率本部人马,组了一支敢死队,安胖子当即领命,带头向晋阳城头发起冲锋,并先登城头,为攻克晋阳立下赫赫之功。”
宇文成都闻言,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安禄山一眼,道:“这才像我带出来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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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安禄山被震惊得怀疑人生了
良久之后。
宇文成都带着赵云与安禄山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州牧府书房外,刘瑾见状,连忙伸手示意三人止步,遂一脸恭敬的向书房内通传了一声,道:“启禀陛下,宇文将军在外求见。”
“进来。”
书房内传来刘辩说话的声音。
刘瑾闻言,连忙轻手轻脚的打开书房大门,遂亲自引领着宇文成都三人向书房内走去。
刘辩正埋首于案头奋笔疾书,宇文成都三人见状,十分知趣的躬身立于一旁,待刘辩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他才默默地抬起头,看向默默地站在一旁的三人,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等且自便吧。”
宇文成都闻言,微微一笑,躬身向刘辩行了一礼,遂用眼神向赵云与安禄山示意,让二人各自寻位置坐下。
见三人分别入座之后,刘辩又从一旁拿起毛笔,在公文山写写画画了起来,他一边写一边问道:“此役收获如何?”
安禄山闻言,连忙毕恭毕敬的回道:“此役收获颇丰。”
“从胡人手中缴获得牛羊马匹皆以数十万计,末将与子龙临行前,张府君请末将代为询问,不知俘虏与老弱妇孺当如何处置?”安禄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辩闻言,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将其尽数迁入辽州,交由辅机等人妥善安置。”
“诺。”
安禄山默默地点了点头,遂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刘辩将简牍扔到一边,长舒一口气,道:“朕已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并州战场的全部消息,张巡治军严谨,用兵有方,颇具大将之风,朕欲迁其为并州刺史,令其署理并州之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刘辩话音落后,包括宇文成都在内的三人,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个部门的名字:锦衣卫。
“锦衣卫神通广大,日后定要小心行事才好。”安禄山心有余悸的想到。
“锦衣卫果然了得,有了锦衣卫,军中众将定会被陛下治理得俯首帖耳。”赵云如是想到。
“陛下圣明,有锦衣卫在暗中监察百官,那些心怀鬼胎的宵小之徒便再难跳出陛下的手掌心,此乃巩固皇权的不二法门。”宇文成都暗暗的想到。
无防盗
三人的面部表情被刘辩尽收眼底,安禄山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赵云则是露出了满脸钦佩的表情,而宇文成都则是对锦衣卫的成立表现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宇文成都满脸恭敬的向刘辩拱了拱手,道:“张巡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将其迁任并州刺史,乃实至名归,臣附议。”
赵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并州鱼龙混杂,久为胡汉杂居之地,非强人不能治理,张府君文武双全,胡人闻其名尽皆丧胆,有张府君坐镇并州,陛下自可高枕无忧矣。”
刘辩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遂抬头看向赵云与安禄山,道:“尔等此番随张巡出征并州,功劳甚伟,朕欲迁尔等入并州任职,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二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齐齐起身来到刘辩的面前,躬身行礼道:“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刘辩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迁安禄山为太原郡太守,迁赵云为上党郡太守,接令之日,即刻赴任,不得有丝毫的耽搁。”
太原郡人口二十万,上党郡人口十二万。
按理说刘辩对安禄山委以重任,安禄山理应高兴才是,然而在听到刘辩的这项任命之后,安禄山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并州治是晋阳县,而太原郡治也是晋阳县,也就是说,被迁为太原郡太守的安禄山,要时刻在张巡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这下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安禄山畏张巡如虎,在张巡面前乖得跟一只小猫儿似的,本想躲得远远的,结果却被皇帝安排到了张巡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见安禄山在闻言之后,顿时露出一副死了娘的表情,刘辩立时便沉下脸来,冷声质问道:“你对朕的安排感到不满意?”
安禄山闻言,顿时被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遂摇头似拨浪鼓,继而又点头如捣蒜,道:“满意,满意。”
“哼。”
刘辩重重的冷哼一声,道:“既然满意,那边尽快走马上任吧。”
“诺。”
安禄山闻言,连忙陪上笑脸,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出了书房之后,安禄山立时换了一副面孔,不再嬉皮笑脸,而是表现的依恋肃然的模样,正欲走下台阶,却见司礼监掌印太监郑和迎面走了过来。
二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而安禄山的表情变化又恰巧落在了郑和的眼中,郑和默默的在安禄山的脸上打量了一番,遂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安将军,您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儿,难道您就不能等出府之后再变脸吗?”
安禄山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连忙出言解释道:“您误会了,俺刚刚只是想到了死在并州战场山的袍泽,因此才会不自觉的面露悲戚之色,实非您心中所想的那样。”
“哦...”
郑和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刚刚是面露悲戚之色啊,看来是咱家老眼昏花了,咱家在此向您赔罪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跟咱家一般见识才好。”
安禄山闻言,连忙上前扶起欲躬身行礼的郑和,道:“俺不过是一个粗人,哪里受得起您老人家的礼?您可莫要折煞于俺。”
安禄山在伸手搀扶郑和之际,却不想郑和手臂稍一用力,安禄山见状,不禁为之一怔,暗道:“好大的力气。”
安禄山这一扶,竟然没能扶起郑和。
安禄山心惊之余,又连忙在手上增加了三分力气,结果二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州牧府书房前比拼起了气力。
良久之后。
始终未能分出胜负的二人,担心此举会引起刘辩的不满,故而同时收手。
安禄山默默的在郑和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遂满脸钦佩的向其拱了拱手,道:“陛下身边能人辈出,安某心服口服。”
安禄山万万没想到,一名宦官竟然拥有不输给自己的力量,刚刚那一幕几乎完全震碎了他的三观,令原本自命不凡的他,终于彻底认清了现实,更看清了自己,从而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定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望着安禄山渐渐远去的背影,郑和不屑的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咱家面前装大尾巴狼?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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