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乃悍匪!开局绑架朱标!》 第1章 ic ip iq 卡!统统告诉我密码! 洪武初。 春。 狮子山脚下。 茂密的丛林。 早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影影绰绰。 高大的灌木丛后,隐藏着一个人。 那少年,约莫十五岁。 生的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不凡。 白! 皮肤真白! 比十六七岁姑娘的嫩脸都白!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脸色看上去苍白的毫无血色。 此外,他身形还出奇的消瘦! 很难将他“土匪”两个字联系起来! 方圆百里,哪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不是膘肥体壮?! 唯有盘踞狮子山的土匪头子-朱椿,形象与他的职业没半毛钱关系。 朱椿。 穿越到洪武朝已经有段时日。 别人穿越,身份不是皇子就是王爷,不是丞相就是将军。 他朱椿居然穿越成了一名土匪?! 还是个光杆土匪! 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前世记忆居然被封存了! 也就是说,朱椿想利用知识信息差在大明混的风生水起,是不可能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这辈子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只知道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 不仅如此。 穿越后三天,朱椿还发现自己左胸时有疼痛。 完蛋! 这是什么? 死亡开局? 这还怎么混? 而,他绝不是选择躺平摆烂之人。 既然无从选择,不如干一行就爱一行! 那就做土匪?! 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土匪! 做个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悍匪! 好在穿越后不久,他就觉醒了空间。 子夜时分入睡后,朱椿会进入的那个神秘空间,叫鬼市。 鬼市热闹非凡,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可以使用大明的货币购买现代世界的物品。 还可以用大明的瓷器、丝绢等进行易物。 有个前提,朱椿得先有财物。 可惜,他现在一文钱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饿的前胸贴后背,好几天了只吃了几个野果子充饥。 怎么办? 放手大胆地去做土匪吧! 去抢劫吧! 去绑票吧! 去为非作歹吧! 不过,土匪也有土匪的原则! 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三不抢的铁则! 一、老弱妇孺不抢! 二、穷人不抢! 三、大夫不抢! 主打就是个杀富济贫! 心里盘算好之后,爱岗敬业的朱椿提着穿越时不知何方神圣赠送的刀,兴冲冲下山了。 此时。 他头戴绿色柳条编的草环,身着绿色衣衫,悄悄隐匿在高大的灌木丛后边。 双眼微眯,注视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一行人马。 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笑容。 “一头肥羊!” “不!是一群!” 只见。 崎岖的山路上,一位着紫色华贵衣衫的公子,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缓缓前行。 陪伴在他身侧的黄衫少年对紫衣公子态度毕恭毕敬,每回一句话都双手谦卑拱手。 而紫衣公子此刻却满面愁容,连连摇头。 黄衫少年再次拱手。 “公子,是否还在为二公子的事担忧?” 紫衣公子目视前方,缓缓点头,轻轻叹气。 “哎……” “正是如此。” 黄衫少年听罢,眼珠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大公子。” “二公子咎由自取,与您无关。” “令尊自会有决断。” 紫衣公子听此,眉目之间的愁云却并未舒展。 同是一奶同胞,倘若弟弟被父亲责罚,自己又于心何忍呢? 再说现在娘还时不时犯老毛病,时常半夜头痛的无法入眠。 二弟这个事若是让娘知道了,再气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可父亲双眼如炬,岂能把这事儿瞒下? 日后翻出来,只怕会更糟! 紫衫公子思前想后,始终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黄衫少年见他服侍的公子连接叹气,急的抓耳挠腮。 此时,突然之间,黄衫少年只觉得灵光顿显,眼睛都亮了 ! 谄媚笑道:“公子?” “您为此事忧烦,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西安之行,您也乏了,不如先快活一把?” “天禄知道距离此处不远有个酒家,哪里的姑娘个个长得水当当的。” “保管大公子满意!” 紫衣公子一听,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训斥自称天禄的鲁莽轻浮少年。 就在这时! 路边大青石后的灌木丛里,猛地窜出一人! 把紫衣公子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突然跳将出来的人手握一柄长约三尺的宽大钢刀,威风凛凛…… 错了! 是“赢弱不堪”地站在山路中央。 不错! 此人正是狮子山的现任土匪头子-朱椿。 只见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歪着脑袋盯着眼前两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又不屑地瞥了一眼二人身后跟随的仆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突然! 毫无征兆的! 他猛地挥动手里的钢刀! “呼~” 风声四起! 威风凛凛! 咿? 怎么没把他们吓住? 是刀的震慑力不够吗? 朱椿眨眨眼,一脸懵! 他看看手里的刀,瞧了瞧自己的瘦弱的身材,又盯着黄衫少年健硕的胸部看了一眼。 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怕! 肌肉不够语言来凑! 做土匪嘛! 最重要的是脑子! 想及此处,朱椿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 清清喉咙,开口。 “咳咳咳~”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留下 买路财!” 没错! 小说里,拦路抢劫的土匪的口号就是这两句! 被劫者往往为了保命,丢下财物就溜之大吉。 他只要随便捡捡,就够今晚去鬼市消费了。 昨夜去逛,那里的鬼娘可是要多美艳就多美艳! 以至于早上醒来,他的口水还流了一地。 说完,他得意地抬起下巴,瞅着紫衫贵公子和黄衫少年。 可惜! 那两位并未如朱椿所料,下马求饶! 脸上也看不出有丝毫惊惧之色。 甚至。 黄衫少年脸上还带有很明显的鄙夷和轻视! 一开始。 朱椿的横空出现,是吓了两人一跳的。 但是。 绝不是他的土匪气质把他们吓到的! 而是他的……元气穿搭! 黄衫少年一看,撇撇嘴,这是搞哪样? 遇上劫道的了? 除了手里拎个像是没开刃的大刀,像是打劫的。 除此之外,眼前此人的身材、气质,倒像个打柴的! 黄衫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椿,嘴角上翘,继而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你打打打……打劫吗?” 这一顿无情嘲笑,把朱椿笑毛楞了。 难道是刚才的打劫用语不够专业? 没事! 再换下一条! 朱椿猛地挥动手里的刀,朝着右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就砍! “咔嚓!” 霎时! 树干被拦腰砍断! 见此情形,黄衫少年脸上陡然变色! “开……开刃了啊?” 而一直沉默不做声的紫衣公子,也露出微微惊讶之色。 咿?!! 他如此瘦弱,哪里来的力气将树干砍断! 两人对视,惊讶之时,朱椿再次启动打劫专业用语! “喂!看见没有?” “害不害pia?” \"识相点儿!\" “要想活命!ip、ic、iq卡!统统告诉我密码!” 第2章 打家劫舍也需要掌握一门外语了?! 紫衣公子与黄衫少年,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懵了。 他在胡言乱语说什么? 爱批! 爱c!? 爱尅卡!? 那是什么? 还要密码? 那又是什么? 现在打劫要求都这么高了? 还得掌握一门外邦语言了? 不等紫衣公子和黄衫少年回过神,只见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游移在他们身后的随从中。 没人看清,朱椿怎么出手的。 因为不过眨眼间,他们都已经倒下。 …… 紫衣公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他揉揉被打痛的后脑勺,慢慢坐起来。 四处打量这间漏风的“卧房”! 姑且称之为卧房吧。 毕竟这屋里仅有的一件家具-一张门板,正被自己压在屁股下边。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吗?” 紫衣公子尝试唤人。 半晌。 回应的他的只有那破旧窗棂外的呼呼风声。 紫衣公子满脸疑惑。 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他被打昏之前,在狮子山脚下遇到一个奇葩土匪。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被绑架了! 天禄呢? 自己的随从呢? 不好! 随从都被那莽夫击昏在地,不会全都被杀了吧? 此去西安,怕一路招摇,带的人并不多。 难道还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天禄呢? 紫衣公子站起来,轻手轻脚往外走。 天禄不会也会被杀了吧? …… 此刻。 胡天禄被朱椿带到了后院。 在茂密的梧桐树下,遭受非人的折磨,发出非人的喊叫。 “啊~” “嗷~” “咿~” (凄凄惨惨戚戚!) “你打吧!打死老子,老子也不会说的!” 朱椿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忠仆”。 突然,猛地抽动手里的带刺藤条。 “啪!” 胡天禄光滑的脊背上,立刻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 有本事你打死老子!” 胡天禄疼的龇牙咧嘴,依然逞嘴上功夫。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想死! 他们胡家就这一根独苗,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朱椿则是又猛然抽动藤条,再次“赏赐”胡天禄。 “你是真不知道死活!” “知道不知道,老子稍微加点力道,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朱椿此话并不是吓唬胡天禄,他是真的没怎么使劲儿。 胡天禄之所以觉得疼痛难忍,是因为在这根藤条上满是倒刺。 几下之后,荆条所过之处,胡天禄的背已没有一块好肉。 而胡天禄的嚣张气焰已经完全没了。 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到后来的“悄无声息”。 此刻,他眼神中充满哀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片刻后,再也忍不住,双肩耸动,哭了起来。 “啊啊啊~呜呜呜~” “我胡天禄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爹啊!你为何非让我跟着去西安?” “爹,你来救我啊?” “……” 胡天禄? 朱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微皱。 刚想到点什么,又被眼前自称“胡天禄”的少年哭的不胜其烦。 “啪!” “啪啪!” 随手,又给了他三个嘴巴子! “少踏马嚎!” 胡天禄嘴巴子被抽的生疼,却不敢再喊,委屈巴巴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朱椿不管他,重新把他往高处吊了吊! 转身回屋了! 关上门,他才打开从胡天禄马背上解下带回来的黄色锦缎包袱。 包袱刚打开,窗外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十几个大金锭子上,灼灼生辉。 金子闪的朱椿一时睁不开眼! 他使劲儿吞了吞口水! “好家伙!” “这么多金子?” \"能找多少个鬼娘了?\" 惊叹之余,朱椿迅速清点了一下包袱里其他东西。 除了十几锭金元宝之外,还有一个锦帕单独包裹的方形物件。 朱椿以为是宝贝,三下五除二拆开,结果群却令他大失所望。 “一块破石头!” “居然用质地这么好的锦帕子包着?” “胡……对!” “胡天禄的脑袋让驴踢了!” 吐槽完,朱椿看也没看,随手把那块方形石块扔到后窗外边去了。 “锦帕留着擦汗倒是不错。” 朱椿留意到锦帕的右下角有个云字。 没太在意,就把锦帕塞进了怀里。 简陋的桌旁还有一只锦缎荷包。 是刚从胡天禄身上薅下来的。 荷包里有厚厚一叠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数了数,大约十几张。 朱椿心花怒放。 “想不到果真是肥羊!” 朱椿念头一转,银票数目不少,金元宝带身上也不方便,不如都丢进空间一个隐秘的房间里。 意念转动,他随意将包袱一裹丢进了空间里。 胡天禄荷包里的碎银子,被朱椿带在身上。 “天色不早了,今晚先睡觉。” “夜里去鬼市美美的吃一顿再说。” “这几天可把老子饿死了!” 打定主意后,朱椿才想起来被他绑上山的两人。 他往身后的那张破旧的椅子上一靠,支着脑袋思考。 这两人看上去衣着华贵,肯定出身富贵人家。 我朱椿虽是土匪, 却只为求财,不为害命! 拿他俩换银子? 朱椿摇摇头! 刚才从锦缎包袱里搜出来的银票和金元宝可不少。 够自己花销一阵子了! 放他们下山? 不行! 他们若是去报官,衙门带人来剿我,老子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怎么壮大山寨? 不能放! 朱椿伸手摸摸鼻子。 他现在缺的不是银子! 是什么? 是人! 二十一……十四世纪什么最贵? 人才! 朱椿黑白分明的眼珠咕噜噜一转。 隔着窗棂,又瞅了一眼被吊起来的胡天禄。 眉毛一挑,心里开始琢磨。 这个胡天禄,看上去人还比较机灵。 那个穿紫色衣袍的,人也不笨! 不如把他们留在山上,培养培养,以后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毕竟,自己堂堂一个土匪头目,不能神马买卖都亲力亲为! 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发展壮大狮子山! 想到这里,朱椿猛然从破椅上起身,抬脚跨过门槛,三两步来到胡天禄跟前。 他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胡天禄。 然后后退两步,往身边干枯的一截树根儿上一坐,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胡天禄,你想死还是想活?” 胡天禄原本哭丧着脸,认为此次凶多吉少。 听到眼前的“阎王爷”开口,并且从朱椿话里听出一线生机,便掩饰不住眼底的希望,嘴唇哆嗦着开口回道:“想活!” “我当然想活!” 第3章 欢迎加入狮子山朱椿豪强集团! 朱椿冷笑,“想活?” 胡天禄两只胳膊被吊起,手腕被粗麻绳捆绑,疼的厉害。 不过,眼下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忙不迭的回答朱椿。 “大……大哥,你想要多少钱?” “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我,银子好商量。” 朱椿睥睨着胡天禄,默不作声。 这让胡天禄一时摸不着头脑。 “大哥,我爹有的是钱。你到莫愁湖东打听胡府。” “找到我爹,你想要多少银子,他都会给你的。” “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你能拿到很多钱,再不用住在这山上受苦了。” 胡天禄企图说动眼前的贼人去找他爹自投罗网。 可他低估了朱椿的智商。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啪”两声,脸上又多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胡天禄一脸委屈,欲哭无泪。 “你……你怎么又打人?” 朱椿面色冷冷的,根本没留意胡天禄嘴巴里说了些什么。 “你话太多了!” “想不挨打,现在开始,老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听明白了吗?” 胡天禄一脸懵逼! 这个土匪太嚣张了! 你等老子逃出去的~! 非把你整个土匪窝给你烧了不可! 胡天禄眼里的怨愤已然化作熊熊烈火。 嘴里却老实地答道:“听明白了。” “大哥,你问。” 朱椿转头瞧了瞧院墙那边正蹑手蹑脚四下查看“敌情”的紫衣公子。 朝墙外努努嘴,问道胡天禄。 “他是你什么人?” 胡天禄眼睛左右一转,不敢回答。 暴露他的身份? 都够灭他九族的了~! “啪!” 又是一巴掌! “非找打是吧?” “是是是!” “是我哥!” “我们兄弟两个,刚出远门回来!” 胡天禄的话一听就是胡编乱造,朱椿没有耐心了。 “兄弟俩?” 此时。 紫衣公子已经从门外进来了。 “你不要打他!” 朱椿瞥一眼他,“不打他?打你?” “你好像还不如他抗揍?” 紫衣公子瞠目:“你?” “休要猖狂!” “你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落草为寇!” 说话间,他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去跟朱椿理论。 朱椿伸脚,紫衣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绊倒在地。 胡天禄惊呼:“公子!” 胡天禄对他的称呼暴露出,他刚才所言为虚。 朱椿则是不客气的把摔了个狗啃泥的紫衣公子拎起来。 “你叫什么?” 紫衫公子硬气的很,脖子一梗,气恼地别过脑袋不回话。 朱椿并不着急,朝胡天禄一努嘴,不疾不徐开口。 “你不说,他脸又要受苦了?” 紫衫公子心软,一听急忙道。 “别!” “……” “阿标。” “阿彪?” 朱椿眉头拧了个疙瘩,琢磨着这两字。 “你爹给你起这个名字不错。” “确实挺彪的。” “奥德彪!” “阿彪!” 阿标愤愤然。 揉了揉摔疼的膝盖,腹诽道:你一个贼寇懂什么? 我爹给我们兄弟起名都是有讲究的。 朱椿松开阿标,看看他又看看胡天禄。 “你姓什么?” “家住哪里?” 阿标心道:他这是要给家里送信要赎金啊。 真要据实相告,若他知道他绑的是谁,估计还没等家里送银子来,自己的命早就没了。 不如说个假身份,先稳住他再说。 想到这里,阿标假装不情愿的开口。 “家住城东徐府。” 朱椿眨巴眨巴眼,“哦”了一声。 “徐彪是吧?” 阿标不置可否,点点头。 朱椿点点头,又开口。 “我宣布,一会你俩跟我混了!” “什……什么?” 他们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问道。 阿标、胡天禄一脸懵。 他……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胡天禄:“怎么就跟你混了?” “我堂堂胡府公子要跟你混?” 阿标眉毛拧着,匪夷所思地看着朱椿。 “狂徒胆大如此,你可知你说什么?” 朱椿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听不懂人话?” “你俩!” “以后 !就在这狮子山跟我朱椿一起当土匪了!” “听明白没?” “没明白,老子让你们明白明白!” 说到这里,朱椿抬起巴掌做势要招呼胡天禄。 胡天禄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别!别!” “有事好商……量。” 胡天禄惯会见风使舵、随风倒。 气节?!那是关键时刻用来装一装的! 他边拖住朱椿,边给阿标递眼色。 阿标也不是个憨人。 他已然见识过眼前狂徒的手段,知道此时与他硬碰硬,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 这个时候,只有稳住对方,从长计议。 他抬眸看着朱椿。 此时,阿标才仔细看他。 眼前的朱椿怎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像……像在哪里见过。 朱椿见阿标不吱声,却拧着眉毛盯着自己看,忍不住抬腿踢了一脚他的屁股。 “喂!” “看什么呢!” “角色进入这么快?现在就开始瞻仰老子的天人之姿了?” 胡天禄:“呕~”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阿标屁股挨了一脚,忍不住回神。 “没……没什么。” “狂……,寨主说的是。” “以后孤……阿标听你吩咐就是。” 阿标话已经变软,却仍然昂着头。 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畏惧。 反而透出一抹骨子里自带的淡定与骄矜。 那种尊贵与骄傲,浑然天成,不容亵渎。 朱椿见阿标十分上路,伸手在他左肩上猛地一拍,鼓励道。 “不错!” “有前途!” “小伙子跟着老子好好干,以后保证你吃香喝辣。” 阿标只觉得左肩骨头,快被朱椿拍碎了! 疼的要命! 想不到这个贼人看似弱不禁风,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阿标忍着疼,陪着笑。 “那寨主多久能让咱们吃香喝辣?” 咕咕咕~ 阿标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叫了! 朱椿听了尬笑,轻轻咳嗽两声。 “急什么?” “我说的日后。” “日后,你们懂不懂什么意思?” “现在都睡觉。” “睡着了就不饿了。” 说完这话,只见朱椿袖管中甩出一把银色飞刀,它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将吊着胡天禄的绳子瞬间切断。 “啪!” 惊呆的胡天禄猝不及防蹲坐在了梧桐树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 被尘土呛着的胡天禄还未反应过来,阿标已然向朱椿躬身:“谢寨主!” 胡天禄:公子? 朱椿皱眉,摆摆手。 “别叫寨主!” “土!” “以后叫老子大当家!” 阿标懵,“大……大当家?” 朱椿瞟了他们二人一眼,嘴角带笑道。 “嗯!欢迎加入狮子山朱椿豪强集团!” “我是你们的大当家-朱椿。” “什么!??” 胡天禄顾不上摔疼的屁股,惊的舌头伸的像六月里的狗。 狮子山朱椿豪强集团?! 那是什么鬼? 听到这里,阿标彻底懵了! 第4章 阿标!你给咱当师爷当账房先生! 朱椿不管不顾地继续他的欢迎新员工致辞。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这座山叫狮子山。” 两人一脸疑惑,对视一眼。 京城的狮子山,谁人不知? 那可是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重挫陈友谅的地方! 他要介绍什么? 大明朝国家地理? 紧接着,朱椿又开口。 “我!朱椿是土……!” “我朱椿是个买卖人!” “以后咱们豪强集团就干杀人越货的买卖!” 阿标欲哭无泪。 他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胡天禄听了两条腿儿抖得像筛糠。 “什……什么?” “杀人的买卖?” “我可不干!” 朱椿冷哼:这两人还真是愚的可笑 ! “我朱椿杀人,只杀该杀之人!” “既然你们已经同意加入豪强集团,就要懂我的规矩。” 阿标:孤……我可以不同意吗? “老弱妇孺不杀不抢!” “大夫、穷人不杀不抢!” “其他人随便抢!” 阿标突觉天灵感一阵发麻! 其他人随便抢?!! 此人竟然如此嚣张?! 煌煌天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 此等大胆狂徒不怕风大把舌头闪了! 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应天府知府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 此距京城不过几十里,倘若这等胆大亡命之徒进了京城,父亲不要气死?! 京城是整个大明朝的心脏所在! 京城的治安都如此,那天下又是如何呢? 治理天下任重道远,这担子重啊! 阿标心里又气又急! 刚才想稳住朱椿的淡定心态,瞬间荡然无存! 阿标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是个极其有城府的人! 即使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 一会儿功夫,方才气的发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 他张张嘴没说话,眼神中透出对朱椿此番言论的不满和抗议! 胡天禄的听了朱椿讲的规矩,情绪倒是开始平静了。 他本就一纨绔,胸无大志,胆小如鼠。 只要不让他杀人,什么都好说。 他瞟了一眼朱椿,头又迅速低下。 “大……大当家。” “商量一下,杀人能不能不找我?” “从小,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 朱椿看着胡天禄的怂样子,嘴角一弯。 胡天禄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岁,要说没杀过鸡也倒有几分可信。 他又看看阿标,他斯斯文文,比自己更不像打家劫舍之人。 三两步走到旁边的残破的水缸旁边。 昨夜下的雨,大概有半缸。 借最后一抹夕阳带来的光亮,朱椿站在水缸边照了照。 一会儿,他又转过头瞧瞧胡天禄。 嘴里喃喃自语:“看来还是尖嘴猴腮的胡天禄最有强盗的气质。” 走近胡天禄,拍拍他的肩膀。 “胡天禄!以后你下山做买卖。” 胡天禄原地凌乱。 “……” 我? 我? 我踏马何德何能? 能干的了这个买卖?!! 朱椿又问阿标,“阿标,你可会写字?” 阿标听朱椿问他,回道。 “会写。” 他可不想也下山做买卖! 朱椿点点头,“那你留在山上,给咱当师爷,出谋划策!” “兼账房先生,日常负责记账。” 阿标:“……” 师爷? 出谋划策? 你怎么不直接说,抢谁绑谁都让我给你出主意呢? 还要给你做账房? 呵! 阿标忍不住冷笑! 头一遭听说,土匪抢劫还要记账的! 长见识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办法! 只能暂时应承下再做计较! 朱椿交代完,就把二人赶到前院去了 ! 他自己则是回了梧桐树旁边的房里睡觉。 他还要等着入夜后去鬼市好好吃一顿,再寻最漂亮的鬼娘快活一把呢! 今儿老子可是有钱了! “穷人乍富”见过没? …… 胡天禄和阿标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前院的屋里。 天已擦黑。 狮子山山路崎岖,此时逃走不是合适的时机。 万一滚落山崖,两人就算摔不死也会命丧虎狼之口。 胡天禄屋里屋外走了一圈,怨愤开口。 “公子。这破地儿连张床都没有。” “您怎么睡觉?” 胡天禄懊恼地跺了跺地,十分自责。 “都怪天禄没用,居然连个土匪都打不过。” 此时,阿标则是摆摆手。 “屋里有张门板,今夜且将就睡下,明天再做打算。” 胡天禄听罢,也无其他办法,只能如此。 他将自己的外边的衣衫脱下,铺到那张门板上。 “公子,您委屈下。” “明天天禄再想办法。” 阿标也不谦让,躺下后和衣而睡。 胡天禄则是从袖管中掏出火折子,在屋外捡了一些干草和树枝,在屋里点起火取暖。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 阿标本就体弱,受寒便猛咳不止。 点起火后,屋里亮堂暖和起来。 他的气喘之症也好多了。 而胡天禄收拾好后,蜷缩在门板一边,陪伴着他的主子。 阿标合着眼,却睡不着。 胡天禄拨弄燃着的树枝,侧过头看着他主子,试探着开口。 “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阿标呼吸一滞,随后叹口气。 “此贼虽有些本领,却不像是惯犯。” 胡天禄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主子的说法。 “天禄也看出他是个生瓜蛋子。” “强盗哪有他这样的啊?” “浪木山的头目,叫崔大虎,生的膀大腰圆。长得穷凶极恶,那才叫强盗,那才叫土匪!” “你再看看他。” “哪有一点做强盗的天资!” (这句话若是被朱椿听到,胡天禄铁定还要更倒霉!) 阿标转过身,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若有所思。 “他生的眉清目秀,确实不像强盗。” “嘴里喊打喊杀的,却不曾杀我们。” “说不通啊~天禄。” 胡天禄经此话一提醒,突然想到什么。 他猛地一拍脑袋! “公子!” “他绑我们,会不会是声东击西,想拖延我们进京的时间?” “难道二公子派来的?” 阿标摇摇头。 “二弟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可远在西安,手岂能伸到京城来啊?” “再说绑架我,是死罪。” “他没这个胆量!” 胡天禄不懂了,“既然不是二公子的人,那这个朱椿到底是谁呢?” …… 第5章 入鬼市畅来街明月楼被看轻! 天黑透了。 朱椿躺在干草堆里,和衣而眠,很快睡着了。 梦中,他意念转动,打开鬼市空间,迈步而入。 前几日兜里空空,来干逛过几次,已是轻车熟路。 鬼市,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它叫鬼市,事实上跟鬼没什么关系。 是因为它只出现在半夜-朱椿的睡梦里。 朱椿才给它起名鬼市。 鬼市不属于任何朝代,是独立于大明朝和现代世界的另一个世界,且能共享大明朝的信息。 朱椿兜里有银子了,逛鬼市的步伐都轻盈起来。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看两旁的街铺和摊点。 确切说,鬼市更像一个繁华的小镇。 贯穿小镇的是两条交错的主道。 南北的那条叫做“畅来街”,东西的那条叫做“枉去街”。 畅来街两旁的街铺很杂,有钱庄,有典当行,有贸易行,售卖各种商品的铺子…… 畅来街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买卖谈不成的叫骂声,谈成的欢笑声,偶尔掺杂几声马的嘶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跟人间无异。 而与畅来街不同,枉来街上却杳无一人。 前几次来鬼市,朱椿已经注意到了。 枉来街上不仅空无一人,就连街旁的铺子里都安静的出奇,仅仅有几家商铺里透出微弱的、昏黄的光。 那光看着还有些恐怖。 目光所及之处,枉来街的建筑尖顶、圆拱,更贴近异族的建筑风格。 “哥特式建筑?” 朱椿很是吃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五个字? 他甩甩脑袋,喃喃自语。 “真奇怪,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几个字?” 不管他! 先找地方吃饭再说! 要知道,他是身无分文穿越而来。 这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就连今晚的饭钱,都是靠自己自力更生抢来的! 先美美地吃一顿,祭奠一下五脏庙再说。 左手边有一家看上去富丽堂皇的酒楼-明月楼。 透过窗户,从街上往酒楼里看,座无虚席,个个吃的满面红光。 跑堂的小二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盘,往来穿梭于各个饭桌之间。 朱椿闻着饭菜的香味,进来了。 门口妖艳的鬼娘着一件黑色镂空黑纱衣裙,胸口嫩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引的男人无限遐想。 “果真秀色可餐!” 鬼娘笑语盈盈迎上来,见朱椿一身破衣烂衫,原本粉白的脸突然垮了下来。 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尴尬地弯弯嘴角,公式化开口问道。 “您?要吃饭??” 朱椿见此冷笑。 好一个狗眼看人低! 便没好气的回答:“废话!不来吃饭,难道还是来找姑娘的?” 朱椿不软不硬的反击,让明月楼的老板-黑琼音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这人怎么回事? 他是不知道来明月楼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黑琼音撩一下耳旁的碎发,掩饰被朱椿怼的尴尬。 “公子,您头一遭来明月楼吧。” “要吃饭,里边请。”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 。 黑琼音并未跟朱椿计较,而是很快换了一副表情,热情客气地将他领了进去。 朱椿悻悻地选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黑琼音捧出一本菜谱,笑语盈盈递到朱椿面前。 “公子,您看看,要吃点什么。” 朱椿坐着,黑琼音微微弯腰站着。 朱椿的视线正好与黑琼音的“崇山峻岭”处平行。 “额……好……好大!” 朱椿自觉失言,使劲咽了咽口水,可目光却迟迟不肯移开。 直到琼音再次提醒,朱椿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菜谱上。 黑琼音在鬼市经营明月楼,迎来送往几百年,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过? 即使明月楼里嘈杂,她方才没有听清朱椿说了什么。 单单就他刚才那个色……咪咪的眼神,黑琼音就已经明白他方才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朱椿握拳支着下巴看菜谱,黑琼音也在打量他。 他看上去也就十几岁,脸上稚气未脱。 身形瘦削,五官却长得十分端正明朗。 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得很是好看。 弯弯的,像明月。 对! 像天上的明月! 涉世未深的姑娘跟他对视一眼,仿佛就会沦陷。 可再看看他乱糟糟的头发,和不怎么体面的衣着,黑琼音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一个穷鬼! 想到这里,阅男无数的黑琼音好心提醒朱椿。 “喂!” “你看的那一页可都是明月楼的招牌菜,贵着呢!” “给你来碗炸酱面吧。” “便宜还实惠。” 黑琼音本是好意,出于职业习惯,她已经悄悄将对朱椿的称呼,从“公子”换成了“喂”! 朱椿洞悉一切,依然冷笑地看着那页招牌菜。 伸手随意朝那几个最贵的菜名,一顿乱戳。 “这个!” “这个!” “这个!还有这个!” “一样来三盘!” 说完! 朱椿将菜谱扔到一边,“快点上菜!” “饿死老子了!” 黑琼音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椿。 娇嫩的嘴唇哆嗦着,“什……什么?” “你……能……吃的完吗?” 黑琼音是想问你能付得起账吗! 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 每个菜还要了一模一样的三份? 他是疯了吧?~ 黑琼音气的一张俏脸鼓鼓的。 吃霸王餐也没有这么大胃口的!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椿,冷哼,“客官!” “救助流浪狗的地方,出门左转!” “你这不是来吃饭,你是来找茬!” 朱椿被黑琼音的话逗笑了! 想不到这个鬼娘,一张嘴巴倒是厉害! 看她生气的模样,比刚才更加有味道,朱椿更想逗逗她了。 “救助流浪狗?你可真会说话!” “老子就是正经来吃饭的!你硬要说我是来找茬的话,你现在再给我上两百份素炒青莴!” “什么?” 黑琼音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素炒青莴? 这个菜在菜谱的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 你猜它为什么待在最后一个? 几百年加起来都不曾卖出去过两百份,你现在一口气就要两百份? 你不是疯了是什么? 看着朱椿一脸得意,黑琼音气的胸前此起彼伏,这正好又让朱椿一饱眼福。 不过,黑琼音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明月楼屹立畅来街几百年,风风雨雨,这对她来说都是小场面! 很快,她调整好被朱椿激怒的情绪,冲着他莞尔一笑。 “行!” “素炒青莴是吧?” 朱椿手指轻叩桌面,耐人寻味地笑着看着黑琼音被气的通红的小脸儿,点点头。 黑琼音:“两百份是吧?” 朱椿挑眉,“对!” 得到肯定答复,黑琼音计谋得逞地娇笑。 伸出手,“那您先把银子给了!” “我马上安排后厨给您上菜 !” 呵! 小子! 没钱想吃白食,还敢耍这么大威风! 这下看你怎么装? 第6章 摊牌了!我是强盗! 黑琼音胸前环抱着双臂,等着看朱椿出糗。 旁边的桌子的客人也都停下筷子,瞧着这边的热闹。 有好事多嘴的开始吐槽。 “瞧他那个样子一看就是穷光蛋,没钱还敢到明月楼来吃饭?” “就是就是,他是没见过黑老板的手段吧 !” “就他刚才点那十几个招牌菜,怎么也得有一百多两银子。” “一个点了三份,那就是三四百两银子。” “别说他,就是一般的富户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就是。黑老板好心提醒他,让他要碗炸酱面,他还不领情。” “啧啧,还想着给明月楼出难题,一口气要两百份素炒青莴!他真不是来吃饭的,他果真是来找茬的!” 另外一个上年岁的老者放下筷子,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开口。 “那十几个招牌菜好说,明月楼每天食客无数,招牌菜食材准备的料足,别说三份,三百份也能做出来。” “只是这素炒青莴,几十年也没见有人点过这道菜。” “像这种冷僻的菜,本就不多准备,一下子让黑老板去哪给他做两百份去?” 另外一桌,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眼睛瞟着黑琼音,讨好地说道:“幸亏黑老板机智啊,让他先掏钱。他拿不出钱,就不用做,最后出洋相的人还是他。”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他拿不出钱,黑老板不把他剁了包包子吃了?哈哈哈~” 黑琼音的手段在畅来街闻名遐迩。 传闻在明月楼吃白食,不是被剁手跺脚,就是被挖鼻切耳,下场都惨不忍睹。 黑琼音如此狠辣,明月楼为何买卖还这么好呢? 那是因为,几百年来,没人敢在明月楼惹过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明月楼的菜是真的好吃! 此时。 刚才抚胡须的老者于心不忍,好心劝道。 “小兄弟,你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不如听黑老板的,点一碗面吃吧。” “明天,带足了钱,你还可以来。” 朱椿知晓老者是好意,点点头,报以善意的笑。 黑琼音见有人出来说和,自己何不借坡下驴? 因为别说两百份素炒青莴,就是十份的食材,后厨现在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得理不饶人,面色一软,开口想说软话,化解尴尬。 可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讨好黑琼音的肥硕男子看热闹不怕事大,脑袋像被驴踢了一样,开口嚷嚷起来。 “别啊!” “不是要十几个招牌菜吗?” “两百份素炒青莴不要就不要了,那招牌菜呢?” “我看你是根本就没银子吧?” “哼!穷瘪三!没钱还想打肿脸充胖子!” …… “啪啪!” “哎呦!” “哎呦!哎呦!我的脸!” “哎哟哟疼死我了!” “谁打得我?!” 众人一脸懵,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胖子,此刻脸肿的像刚出锅的火龙果色发面大馒头一样! 又红又肿! 山羊胡老者左看看右看看,“这怎么回事?” 其他看热闹的客人惊的瞠目结舌。 半天才有人出声:“你看清楚了吗?” “什么?” “刚才过去的影儿!” “看……看清了了?我还是没看清?” “他的脸怎么肿的?” “不知道!” “……” 刚才还喧闹沸腾的明月楼此刻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黑琼音的脸煞白。 她离的朱椿最近。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刚才那道快如闪电的影子,就是朱椿。 除了他,没人穿了绿色衣衫! 她指了指被打肿脸的中年油腻胖子,又指指正玩世不恭笑着的朱椿。 “你……” 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如此快的身手,几百年了,她黑琼音都不曾见过。看他衣衫褴褛,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身手! 然而! 黑琼音岂是被吓大的?! 这么点场面就把她吓到,那她不用在畅来街混了! 黑琼音缓缓闭上嘴巴,瞧着朱椿冷笑。 “原来还是位大侠!” “只是大侠都除暴安良,保护弱小。” “您这欺负我一介女流,算什么好汉?” 朱椿惊讶地眨眨眼。 这就把高帽子给我戴上了? “我不是大侠!” 黑琼音:“你会功夫!” 朱椿摸了摸鼻尖:“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朱椿!” “来自大明朝应天府狮子山!” “摊牌了!” “我是强盗!” …… “啊~噗~” 刚稳住心态的老者正端起一杯茶水往嘴里送! 就被朱椿的惊天言论呛得吐了肥胖油腻胖子一脸! 众人窃窃私语。 “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来自大明朝!” “不是这一句!” “他说是应天府狮子山的!” “还不对,后边那一句!” “他……他说他是……强盗!” 众人乌鱼子! 大大的乌鱼子! 这是什么路数?! 你是强盗你怕谁?! 还摊牌了?! 他是不是觉得做强盗是一件很有面子很了不起的事?! “了不了得起不知道,反正他有本事能白吃这一餐!” “让他吃了这一顿霸王餐,黑老板的面子往哪里放?” “明月楼可是在畅来街几百年了!” “黑老板丢了面子,以后在鬼市怎么混啊!” “是啊!” “黑老板这次麻烦喽!” “要我说是这小子麻烦了!” “这话怎么说?” “你们真不知道?明月楼背后真正的老板来头可大呢!” “谁啊?!” “这你们都不知道?” …… 第7章 你跟大明朝的朱元璋什么关系?! 鬼市虽是独立于大明朝和现代世界之外的另一个特殊空间。 可鬼市共享各朝各代信息,对于大明朝并不陌生。 并且,此处除了朱椿,其他众人都是鬼市的土着居民。 他们不仅知道大明朝,更知道应天府。 至于狮子山却鲜少有人知道。 但是,土匪强盗他们岂会不知! 还是刚才那位老者,他看上去博闻多识。 他擦擦山羊胡上的茶水,等众人议论声小些之后,盯着朱椿问道。 “请问这位公子……” “朱元璋是你什么人?” 朱椿一听老者问话,愣了愣。 他问的什么话? 朱元璋? 那不是大明的开国皇帝吗? 开局一个破碗,结局一个强明! 我一个穿越的,开局一个破山头儿,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朱椿见老者并无恶意,开口回道。 “朱元璋?” “我跟他的关系是……”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元璋?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明月楼以及其他几个酒楼茶楼,经常有说书人讲朱元璋! 耳熟能详! 朱元璋布衣出身,通俗点讲,就是种地的泥腿子出身! 父母是饿死的,后来他在皇觉寺出家,不满暴元暴政,杀了两个元兵,投奔郭子兴,参加红巾军起义对抗暴元统治。 之后,一路火花带闪电,彻底推翻暴元,在四十岁的时候建立了汉人自己的王朝-大明王朝! 这是位传奇皇帝! 眼前这位强盗也姓朱? 难不成他跟朱元璋有着特殊的关系? 要知道鬼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几百年都不曾有外人来过了! 一个强盗,若没有特殊的身份背景和能耐,怎么可能进得了鬼市! 众人翘首等待朱椿的惊天回复。 朱椿张了张嘴,促狭一笑。 “我跟他的关系是……都姓朱!” “哈哈~” 将众人耍了! 众人一阵失落! 不!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对朱元璋充满了好奇! 想通过朱椿了解朱元璋! 哪里曾想,他居然真的只是个强盗! 黑琼音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黑着一张脸! 若他跟朱元璋有关系,还能卖个面子,让他吃一顿也就吃了。 哪里知道,他卖足了关子,最后就是一个无赖的强盗! 黑琼音忍不住了:“喂!吃白食的!今天,你就是想找茬,影响老娘的生意,是吗?” 朱椿冷笑,手伸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黑琼音以为他要取什么暗器,赶紧躲闪到一边。 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十几身穿黑衣的彪形汉子从门外鱼贯而入。 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朱椿。 那位老者不免为朱椿捏了一把汗。 他正要起身劝解,化解这场即将开始的争斗。 哪里成想,此时朱椿眉毛一挑,从怀中取出一只荷包! 不错! 正是从胡天禄身上摘下来的那只沉甸甸的荷包! 朱椿看也没看,随手扔到桌上! “点点!!” 黑琼音举起手挥了挥,正准备让明月楼维持治安的打手们群起攻之,将朱椿这个狂徒扔出门外。 此刻,朱椿突然扔出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的口敞开着,从里边掉出两块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什么操作? 他怕了吗? 可朱椿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此人看上去不简单啊! 黑琼音的手停滞在半空,尴尬的不知何去何从。 明月楼开门做生意,想来吃白食,她黑琼音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可现在人家拿出钱了,再不让人家吃饭,那明月楼的名声在畅来街就毁了! 搞不好这事儿还会传到枉去街,到时候更加麻烦! 想到这里,黑琼音尴尬笑笑,手往后挥了挥。 “一场误会,你们都退下吧。” 十几个傻子面面相觑,互相看看又以极快的速度鱼贯而出。 黑琼音弯腰伸手,捞起那个钱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浮现出更多的笑意。 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掉落在桌子上的散碎银子装进那个钱袋子,娇笑道。 “公子,您看您!” “早把银子拿出来不得了?” \"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没事儿逗人家玩呢?!” 黑琼音一双媚眼,眼波流转,嗔怪朱椿。 朱椿则是浅笑。 “黑老板,这下能上菜了吗?” 黑琼音一扭腰身,靠近朱椿,猝不及防伸出玉手捏了朱椿的脸一把。 “上上上!” “姐姐这就去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撂下这话,能屈能伸黑琼音扭着腰,喜不自胜地扭身去了后厨。 这家伙发财了! 这一包银子,能抵明月楼好几天的进项! 此时。 众人惊的张着嘴巴,盯着羞的满脸通红的朱椿,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子有钱? 还这么阔气,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包银子? 他不是来吃白食的? 那他刚才是干什么? 耍黑老板玩呢? 那怎么能叫耍?那叫调情! 黑琼音可是畅来街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又风骚又能干! 这小子看上黑老板不意外! 细看这小子虽然穿的不怎么样,可年轻长得俊朗,貌似是黑老板中意的那个款式。 良久…… 还是那位老者最先回过神。 他松了一口气,朝朱椿点点头,端起酒盅朝他举了举。 朱椿则是被黑琼音刚才突如其来的触摸,搞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他下意识摸了摸脸,注意到来自老者的善意,尴尬的冲他笑道:“老人家要不要坐过来一起吃?” 老者听到朱椿邀请他,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角。 朱椿知他是不想占便宜,便又开口。 “可以请我喝您的酒吗?” 老者眼睛里立刻有了神采,起身拎着酒壶坐到朱椿桌子旁的凳子上。 笑眯眯地开口:“小公子,你可真识货。” “我这酒可是灵泉酿的酒,味道好的很呢!” “来,你尝尝!” 老者拿起一只空酒杯,给朱椿满上。 朱椿半信半疑端起,浅酌一口,瞬间眼睛亮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酒?” “怎么喝了它,感觉全身精力充沛?” “像……打了兴奋剂!” 老者疑惑地问:“兴奋剂?” 朱椿意识到自己讲了他听不懂的话,赶忙摇摇手,“我瞎说的。” “老人家,你这酒叫什么名?怎么会如此好喝?” “入口绵柔,入喉甘甜,一点都不像酒。” 此刻,朱椿说着话,已经感觉到这口酒的热量已经遍布全身,到达身体每个角落。 手暖、脚暖,胃里也暖。 说兴奋剂有些夸张,但效果真的肉眼可见,堪比灵丹妙药。 第8章 商机!巨大的商机!活该我发财! 老者见朱椿相问,也不藏着掖着。 “这酒没名字,是老朽家有一口灵泉,用灵泉水酿的。” “长期饮用可延年益寿,还能……”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老脸一红,端起酒盅又喝了一口,不再说话。 朱椿何等聪明,看老者的表情秒懂。 他讳莫如深嘿嘿一笑,又抿了一口。 “那这酒可是宝贝啊!” “多少男人梦寐以求!” 老者点头,表示朱椿的猜测没有错。 此时。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都不再围观,各自吃饭了。 偶尔几个好事的往朱椿这桌瞄几眼,想来可能是想看看,黑琼音黑老板到底会不会给朱椿上两百份素炒青莴。 就在这个时候,后厨一溜烟走出来七八个手托食盘的小二,陆陆续续往朱椿这一桌传菜。 “酒酿丸子!” “干炸蛎黄!” “九转大肠!” “大吉大利富贵鸡!” “水晶肘子!” …… 明月楼招牌菜源源不断从后厨端出来! 这家伙可馋坏了众人。 他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朱椿这里,一个个使劲儿的吞咽着口水。 刚才挨揍的胖子口水已经流到胸前的衣襟上了。 此刻,他早已忘了挨打的事。 要知道,他来明月楼消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招牌菜每次也只是敢大着胆子点那么一两道。 为什么? 明月楼的招牌菜贵呗! 像朱椿这样一口气点十几道招牌菜,一道还让做三份,这是什么? 这是典型的财大气粗啊! 这就好比等我有了钱,我早餐豆浆买两杯,我喝一杯,我倒一杯! 主打就是一个消费! 主打就是一个有钱! 谁不想过这种体面的日子?! 都想! 而朱椿则不以为然。 他吩咐小二,将另外两份装到食盒里。 继续跟老者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老者话多了起来。 朱椿则是不断引导老者说话,他时不时插一句,逗得老者哈哈笑。 从老者话中,朱椿得知,他叫犁田英,住在距离畅来街十里外的犁家庄。 朱椿才明白,原来这个空间并不是只有鬼市的畅来街和枉去街那么大。 外边还有更大的地图! 那自己现在能去的了吗? “喂,犁老头儿!” “今儿小爷觉得跟你特别投缘!” 朱椿喝了灵泉酒也微微上头,头脑异常活跃,十分的兴奋。 与犁田英很快熟稔起来。 称呼也从老人家变成了犁老头儿! 犁田英丝毫不介意朱椿的无礼,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圆!圆!” “老朽的头圆,小公子的头也圆!” 朱椿哑然失笑,知道犁田英已经喝多了! “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不如干脆拜把子算了!” 朱椿可是有打算。 他来鬼市初来乍到,交个朋友以后互相照应着,岂不是好事? 再说了,千金难买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不是? 他穿越过来,又意外进入这个空间。 安知这鬼市空间不是他的金手指? 因此,他有了跟犁田英结拜的提议! 犁田英本来已有醉意,听到朱椿说要跟自己结拜为兄弟,酒醒了一大半,愣住了! 他在鬼市待了这么多年,但从外貌长相上来说,他都能当朱椿的爷爷了! 可他现在却要跟自己结拜为兄弟?! 这……合适吗? 朱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出犁田英的意思,拍着他的肩头坏笑道。 “犁老头儿。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大可不必拘小节。” “人生在世,只要快意恩仇,不好吗?” 朱椿三两句话,四两拨千斤,把犁田英忽悠的找不到北了! 犁田英被朱椿说的热血沸腾,举起酒盅不假思索回道。 “好!” “好一个江湖儿女!” “好一个快意恩仇!” “小公……不,小兄弟,你这个兄弟,我犁田英交定了!” “我先干为敬!” 朱椿计谋得逞,笑着端起酒盅。 “酒逢知己千杯少!” “天地为证,我朱椿愿意当你的大哥!” 说完此话,朱椿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两人喝光酒盅里的酒,犁田英还没反应过来。 他热络地拉着朱椿的手,兴冲冲地开口。 “大哥,以后你要常来。” “改日!改日你到我家去!我们一定再好好的喝一顿酒。” 朱椿笑得乐不可支。 “犁老头儿,多谢你邀约。” “礼尚往来,抽空我也带你去狮子山玩玩。” 犁田英听了,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的朱椿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犁田英好不容易止住笑,摆摆手,“大哥。你可知这鬼市已经几百年没有外人进出了?” 朱椿惊住! “什么?什么意思?” “几百年没人进出是什么意思?” “没人进出,就是鬼可以进出?难不成,我现在已经是鬼了?” 犁田英又低头喝了一口酒,伸手在朱椿的肩膀上按了按,示意他稍安勿躁。 “大哥且安心,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朱椿怎么能不着急? 这鬼市到底是干什么的? 前几天入睡进来,因为没银子只在大街上逛了逛,不曾进入任何一家酒楼茶肆,因此他对鬼市的具体情况并不知晓。 方才听犁田英的话,意思貌似这里跟冥界一样。 朱椿咬着牙喃喃自语,“难不成这里是冥界?” 犁田英听了,再次哈哈大笑。 “哈哈哈~” “不是。这里就是鬼市。” “老朽来鬼市也不过不到几百年。知道的也不多。” “但是却知道,凡是到这鬼市的人都不能够再出去,也出不去。” “远到上千年之前来到这里的源轩道长,近有四百多年前来的黑老板,都不能再出鬼市。” “老朽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犁田英又抚了抚胡须,眼神开始迷离,像是回忆起来什么。 这个消息对于朱椿来说,是相当炸裂! 都出不去了? 好几百年没人进来了! 我朱椿进来还能出去吗? 此时,朱椿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 不对啊! 这几天我进进出出,并未有任何阻碍啊? 难不成鬼市有结界,这结界又奈何不了我? 想到这里,朱椿眼前一亮,刚才还皱紧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 商机! 巨大的商机啊! 踏马的! 该着我朱椿发财啊! 第9章 朱椿:老子不吃外卖! 朱椿开心,“太好了!” 犁田英也开心。 只不过他们l两个人的开心,不是一回事! 犁田英是看到朱椿开心,他开心。 即使他不知道朱椿为什么这么开心。 朱椿则是因为在鬼市发现了巨大商机。 前几天来鬼市,他只知道有钱就能在鬼市吃饱喝足,还能找娘们。 就在刚刚!跟犁田英聊那几句话之前,他对鬼市的认知都是消费、消遣! 可刚刚犁田英跟他说什么? 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人再进入过鬼市。 而鬼市的人,进来就出不去了! 所以。。。他在开心什么? 他开心,只有他朱椿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鬼市! 那自己可以做什么? 可以做……买卖! 做真正的买卖! 将鬼市和大明朝互通有无,往来贸易! 那他还不赚个盆满钵满? 到时候,他还用非得来鬼市吃香喝辣泡鬼娘? 京城也装不下他呀! 那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想到这里,朱椿就异常兴奋,开始摩拳擦掌。 他眼中有光闪动,眨眨眼问犁田英。 “犁老头儿,我问你。” “你的灵泉酒卖不卖?” 犁田英的酒劲儿一阵阵的,这会儿又上头了! 人一喝多,就容易吹牛逼、瞎许诺! 犁田英也不例外。 他听了朱椿的话,生气的扯扯嘴角。 “兄弟之间,说什么卖!” “灵泉酒又不值钱,你想要多少拿去喝就是!” “谈钱伤感情!” 朱椿一听乐了! 这鬼市今儿算是来着了! 白白就能拿到对男人有奇效的灵泉酒,那这不赚大了?! 他嘿嘿一笑,双手抱拳拱手。 “那大哥就先谢谢犁老头了!” 犁田英“啪”一下打掉他的手,“谢什么谢!” “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朱椿咧嘴笑了。 突然眼珠一转,想起什么。 站起身走向掌柜。 掌柜见状忙不迭从柜台后迎出来,笑脸相迎。 容不得他不给笑脸,这可是明月楼的财神爷! 众人唏嘘:“冷掌柜几百年没冲客人笑过了!” “他刚才是笑了吗?” “没错,是笑了!” “冲那个穿绿衣裳的少年笑的?” “没错!正是!” 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朱椿有些微的不好意思,有点但是不多。 冷掌柜人如其姓,平时冷的像冰山、像化石。 此时,见朱椿走过来,陪着笑殷勤问道。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朱椿也不客气,“给我拿纸笔。” 冷掌柜不知他要纸笔做什么,却不敢怠慢,赶忙从柜台后取了一支记账用的笔和一沓纸交给朱椿。 “公子,您要的东西,不够您招呼我,我给您送过去!” 朱椿勾勾唇,接过纸笔转身回了自己那张。 众人不禁叹气! “哎!” “几百年了,咱什么时候在明月楼有这个待遇啊!” “谁叫你一没本事二没钱三貌丑呢?” “去你的!” “哈哈哈哈~” “……” 朱椿对众人艳羡的目光和恭维的言辞很是享受。 他落座后,不顾犁田英朦胧又迷惑的眼神,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一阵奋笔疾书! 很快,一张文书就写好了! 他两手捻起那张纸,从头到尾又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一把拽过犁田英的手,在文书的右下角让他签上了三个字:犁田英。 而后,朱椿满意地收起那张文书,藏在袖管中,继续跟犁田地喝酒。 “来来来,犁老头儿再干一杯!” “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犁老头儿这会儿已经醉的找不着北了! 开心! 他们两个天南海北,从蛐蛐儿聊到女人,从美食聊到酿酒…… 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而朱椿虽然喝得不少,脑袋却是清醒的。 他伸手拍拍已然醉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犁田英,叫了他几声。 “喂!” “犁老头儿?!” “犁老头儿?!” 朱椿看着犁田英的模样,不禁笑了。 “这老头儿,喝醉的样子还挺可爱!” 转念又一想,他喝多了,怎么回家呢? 自己也不知道犁家庄怎么走! 此时,明月楼的老板黑琼音又过来了。 她冲着门外招招手,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再一次鱼贯而入。 “把犁老爷子送回去!” “真是个老酒鬼!天天喝多!” 黑琼音吩咐人把犁田英抬走,转过头眨着一双美目,冲朱椿笑道。 “朱公子,您今儿在我这里歇着?” 朱椿只觉脑袋轰的一下! 呆愣在原地,看着冲自己媚笑的黑琼音。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莫非她看上我了? 朱椿感觉酒醒了一半, 歇着? 那不就是睡觉吗? 这黑老板玩的很开啊! 初次见面,就要跟我一起歇着! 不过! 她身材这么惹火…… 我喜欢! 朱椿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客气道。 “这不太好吧?” 黑琼音看他一脸羞涩,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不明所以,疑惑地开口。 “朱公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您刚才给我那么多银子,除去菜金,还剩下一大笔。” “您今天要在我这里歇下,我再把这笔银子给您扣去。” “这样……一共是……” 黑琼音还在算账,朱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这踏马还明码标价的?!”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还以为是看上老子了,要投怀送抱! 没想到是个卖的! 妈妈忒! 呸! 老子真是想多了! 东方发白,鸡已叫了三遍。 朱椿失望地站起身准备回去,只不过看向黑琼音的眸子里多了一份不屑和轻蔑。 “不用了!” “我不吃外卖!” 黑琼音懵了,“什……什么外卖?” 朱椿懒得回她,只财大气粗地开口吩咐。 “明月楼的酒菜还不错,剩下的银子挂账上吧。” “把食盒给我带上!” 黑琼音一开始听朱椿说不在她这里歇下,还一脸的失落和不高兴。 后来听到他说把剩下银子挂账上,又眉开眼笑。 哼! 到了我黑琼音手里的银子,还想拿回去? 老娘在这畅来街白混几百年了!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说破! 黑琼音陪着笑吩咐跑堂小二给朱椿把食盒拿好,将朱椿送到门口。 十几个菜,每道菜两份,两个五层的食盒刚刚够用。 平时这个菜量,都得四个人用扁担绑了抬着给客人送去的。 奈何鬼市的人出不去空间,只能朱椿自己动手。 不过,朱椿看着瘦弱,力气却很大。 两手轻轻一提,那两个五层木质大食盒像没有分量一样,被他拎了起来。 黑琼音不禁一惊,“好大的气力啊!” 随即,她又扬起手里的帕子,给朱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继续说道。 “朱公子,那两百份素炒青莴,没让后厨给您做。” “您听我的,那菜一般。” 朱椿撇嘴。 什么一般? 鬼才相信! 分明是明月楼一下子根本拿不出两百份素炒青莴的食材! “您下次来,我让大厨特地给您弄几个菜谱上没有的硬菜,您到时候来尝尝鲜!” 朱椿听了没做声也没拒绝,算是同意。 随后头也不回,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走出了畅来街,出了空间,回到了狮子山他入睡前的那间破屋。 第10章 阿标摆烂:打吧打吧!打死我吧! 朱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躺在干草堆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耳朵居然能听得见极小的虫鸣声。 甚至! 他还能清楚地听到几声来自前院的人睡觉的打鼾声。 鼾声不大,又被门外三月里的风吹的断断续续。 可朱椿听的却十分的真切。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朱椿眉头皱起,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定是前院那两个猪队友的鼾声无疑! 他依旧躺在干草堆里,眼睛盯着漏着大半个天空的房顶,昨夜在鬼市的经历跃然眼前。 可对于自己身体的反应和变化,朱椿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他去了鬼市,在明月楼跟犁田英喝酒吃饭玩了一晚上,回来也就又睡了半个时辰,怎么现在一点不困也不累,还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精神好的很呢? 第二,他的听力怎么突然变强了?前院虽然不远,可也有十几丈。正常人的听力是听不到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喝了犁田英灵泉酒的缘故? 朱椿思来想去,昨晚就是吃了明月楼的菜,喝了灵泉酒,他的身体才有这样的变化。 并且,犁田英还跟自己说过,灵泉酒的功效。 现在看,自己体力异于常人的充沛,还有听力的大大提高 ,跟灵泉酒有很大关系。 跟明月楼的菜应该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朱椿抿抿嘴唇,眼角余光瞥到从鬼市带来的食盒,突然有了主意。 一会儿,让阿标和胡天禄吃了这些饭菜,不就知道了? 朱椿勾唇露出一抹笑意,为自己的机智暗暗鼓掌。 高兴之余,朱椿又陷入思考。 狮子山朱椿豪强集团已于昨日成立了! 阿标和胡天禄以后都能算作豪强集团的元老。 他们两个如果表现好,还要给他们发工钱。 毕竟想要马儿跑得好,就得给马儿喂好草! 可此时朱椿没意识到,他未雨绸缪要给阿标和胡天禄发的工钱,很大可能原本就是昨天抢劫的人家的银子。 当然。 假如豪强集团在朱椿的开拓进取、英明管理下,能快速壮大起来的话,那么他要给这两人画的饼就算是多少撒了点芝麻。 此时的朱椿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想要快速壮大豪强集团,必须招兵买马! 一共他们三个吊人,累死累活一天也抢不到几个银子! 那么,昨天自己信誓旦旦吹出去的牛,真就相当于放了个屁了! 更何况,那俩货根本不是真心归附,只不过是被自己吓唬到了而已。 一有机会,这俩人就得跑! 不行! 男子汉大豆腐,必须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砸在地上也得是个坑! 作为大当家,说了要带他们发家致富,吃香喝辣,就要做到! 可眼下怎么办呢? 老子再牛逼也是一个人,孤掌难鸣! 怎么办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朱椿扎根狮子山,打家劫舍发展事业呢? 朱椿摸摸鼻尖,想着办法。 突然! 他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想到办法,心情也随之大好。 他“蹭”一下起身,抬腿往前院走。 路过一个残缺的月洞门,又绕过一道没有葡萄的葡萄架子,三两步来到前院门口。 “啪”! 一脚把剩下的另外一张门板踹开。 好一个土匪做派! 此时,吓得还在睡梦中的胡天禄一个激灵,“谁?谁?谁!” 胡天禄惊恐地张开两条手臂胡乱挥舞,样子十分搞笑。 阿标被朱椿踹门板的声音、以及胡天禄的叫喊声吵醒。 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睁开一条眼缝。 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头下意识撇到一边的暗影里,才看清是朱椿。 随即,昨天发生的一切立刻浮现在眼前。 哎! 还以为是做梦! 看来真的被绑架了! 阿标四下环顾,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忧愁地看着居高临下站着的朱椿。 胡天禄、阿标两人都不说话。 朱椿对他们两个属下的表现,十分的不满意。 尤其是那个胡天禄,本就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偷奸耍滑之徒。 现在上工第一天,就敢比老板起得晚! 长期以往,豪强集团还没壮大就嘎了! 朱椿黑着脸,决定拿胡天禄开刀,给他们两人一个教训! 只见他二话不说,抄起门口的一根老榆木棍子,朝着胡天禄身上就打! “啪 !” “啪啪!” “啪啪啪!” 随之! 有节奏的抽打声,毫不意外地配以胡天禄的哭叫声、求饶声。还有山上的虫鸣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共同奏响了狮子山豪强集团的晨歌! 足足打了一炷香时间! 朱椿丝毫没觉得累! 阿标于心不忍,几次奋力劝解无效。 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心一横,往地上摆烂一躺,舌头往嘴巴外伸了伸,指着自己脑袋威胁道:“打吧,打吧!” “连我也一块打死吧!” “统共我们两人,你都打死了,你还是做你的秃头光杆土匪头儿。” “看谁给你记账,看谁给你下山做买卖!” “哼!” 阿标傲娇一哼,身子一挺,舌头再次伸出嘴巴外,随时准备咬舌自尽! 朱椿手拿榆木棍,见阿标这一番操作,懵了! 他真的懵了! 朱椿的性格最不受人威胁! 你越威胁我,我越打你! 有那么点“喊救命?!你喊吧!越喊我兴奋!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的意思! 但凡阿标的威胁换一个! 换成“我们都出身豪门,你打死我,我爹不会放过你!”,诸如此类。 那么,现在的胡天禄已经去地府报到了! 第11章 朱椿:打你是为你好! 阿标是懂得蛇打七寸的! 一伸手就捏住了朱椿的软肋! 朱椿是真的懵了! 这小子是看准了老子最在乎什么! 老子现在最在乎人财啊! 人财人财! 没人哪里来的财? 伟大领袖曾经说过一句话。 人多力量大! 朱椿一直奉为金科玉律。 眼下往豪强集团划拉人,迫在眉睫。 穿越过来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昨天抓上来两个,别费半天劲儿,这俩憨货自己没逃走,再让自己给打死了! 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朱椿尴尬地笑了笑。 看看手里的榆木棍子,“啪”一下甩到胡天禄身边。 胡天禄又是一哆嗦。 他被揍的草木皆兵,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咧着嘴巴,疼的倒吸几口凉气。 见朱椿扔了棍子,嘴角还挂着笑,才敢大点声附和阿标。 “对!我家公子说的对。” “你把我打死了,谁帮你下山做买卖?” “到时候,你一个人孤单单的在山上陪豺狼吧!” 说完这话,也索性往地上一躺,学阿标摆烂。 朱椿见两个大活人双双躺在地上装死,气笑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出息?” “天禄,老子打你是为你好!” “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老话?” 胡天禄翻了翻白眼,气呼呼地问道。 “什么老话?” 朱椿也不跟他计较,随手拉了一个破长条凳坐下。 “这老话就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老子打你是为了帮助你快速成长,能在豪强集团快速独当一面!” “你能体会老子一片良苦用心?” 胡天禄傻眼了! 这是什么歪七扭八的理论? 差点把我打死,还说的头头是道? 还为我好? 为了让我快速在土匪窝里当好土匪? 不是! 你咋想的?! 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这些话在胡天禄嘴巴里忍了又忍! 最终! 他摸着被打肿的脸,一脸哀怨地把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合着口水吞了下去! 阿标不躺了! 他坐起来了! 用担忧的目光瞅着朱椿,又站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嘴里喃喃自语,“这也没发高热啊!” “怎么说起胡话了?” 他声音极小,胡天禄没听见,可朱椿现在的耳力已经不同往日。 阿标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伸手拍掉阿标的手! “放肆!” “你才发骚了呢!” “你全家都发骚!” 阿标懵懵懂懂,“大当家,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你发高热,什么时候说你骚了?” “真是……” “粗俗!” “俗不可耐!” 阿标吐槽完,一扭头坐回门板上生闷气去了。 朱椿微微正色,不与他们两个玩笑。 “胡天禄!我不打你了!” “但是在狮子山,你们要守我的规矩。” “第一,不能起的比我晚!” “胡天禄你早起给老子打洗脸水,晚上给老子打洗脚水。” “一日三餐,你来煮!” “阿标,现在老子的业务还没铺展开。暂时没什么记账的活儿,你现在就给老子想,怎么搞人,怎么搞钱!怎么搞女人!” “脑子不灵光,敢跑?敢想歪主意?老子连你一块打!” 朱椿说这句话的时候,恶狠狠的眼神让阿标觉得后背发凉。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不到我朱标居然会落到此等田地! 爹知道了,会派人来寻我吧? 不错。 朱椿的厉害,阿标和胡天禄都见识过的。 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眼下只能忍辱负重,静候时机! 朱椿是不会让他俩静候的! 又见他把目光移向胡天禄,开口骂道。 “胡天禄,你个怂包蛋!” “刚才是不是你说要替我下山做买卖?你敢去吗?” 胡天禄不明所以,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茫然地点点头,你摇摇头。 “对啊。是我说的。大当家。” “可我敢……还是不敢呢?” 此时,朱椿起身,没有回答胡天禄的话,把头转向阿标。 “你们俩个收拾一下,到后院吃饭。” “夜里跟我一起下山。” 朱椿的话只说了一半,话没说完。 可结合他后边的一席话,胡天禄已经明白。 这是要带自己下山“做买卖”啊! 反应过来这一点,胡天禄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磨磨蹭蹭跟在阿标身后,直到走到后院的石桌旁,脸色还没变回来。 做买卖?!~ 说的好听!~ 那不就是让我下山抢劫吗? 打家劫舍! 这是我能做的事吗? 想不到我堂堂丞相之子,居然要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天呐! 爹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救我啊! 此刻,胡天禄抬头望天,他知道任凭自己叫破天,他爹胡惟庸远在几十里外的京城,都不可能听见! 饥饿! 颓废! 双眼无神! 看不到任何希望! 胡天禄目光呆滞地坐下,好似木头一般。 与胡天禄不同的是,阿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兴奋地用手肘碰了碰胡天禄。 “天禄!” 胡天禄悠悠转过头,“啊?” “怎么了,公子?” 阿标偷偷看了一眼回屋里的朱椿,小声说道。 “别垂头丧气的。” “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这狮子山咱们不熟,他带咱们下山不是更好吗?” “嗯~” 说到这里,他递给胡天禄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胡天禄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脸色慢慢转红,眼里释放出神采。 压低声音回道,“我知道了,公子。” “到时候见机行事。” 就在两人小声商议,密谋逃脱的时候,朱椿拎着那两个满满的食盒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好似看穿一切。 他把食盒往石桌上一丢,朝葡萄架子旁的灶台努努嘴。 “喏!” “胡天禄!” “那边是灶台和柴火。” “你生起火,把这些饭菜热一热,跟阿标把饭吃了。” 吩咐完,他又转身朝屋里走去。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开口。 “热完饭记得先给老子端!” 说完,又别有深意地看了阿标一眼,才进了屋。 胡天禄好大不情愿,嘟囔着:“怎么又是我?” “自己又不是断手断脚,非让人伺候!” 一向被胡天禄伺候惯了的阿标“嗯~?”了一声,胡天禄发觉自己失言,赶忙站起来殷勤说道。 “公子,您歇着。我这就去热饭。” “您耐心等等!” “咱先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说到这里,胡天禄忙不迭狗腿地去生火做饭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方才和阿标的话,朱椿已经悉数听到,尽收耳中! 第12章 朱元璋:咱要你们所有人给标儿陪葬! 胡天禄从小娇生惯养,生火做饭的活儿他哪里干过? 此番去西安,一路上安排公子的日常起居,都不用他亲力亲为,只要有银子就行! 因此。 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胡天禄才把火生起来。 再加上他笨手笨脚的,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朱椿带回来的饭菜才热好了。 胡天禄胆子大! 第一碗他没有端给朱椿。 而是习惯性的端给了朱标。 这一幕恰巧被朱椿透过窗棂看在眼里。 “想不到胡天禄这个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对阿标倒是忠诚。” 第二碗饭被胡天禄小心翼翼端进屋里。 “大……大当家,吃早饭了。” 朱椿手里正拿衣角擦着那把大刀。 晚上要用,擦得干净一点! 一边擦刀,朱椿忍不住一边骂。 “早饭?” “这都午时了!” “胡天禄你真是个棒槌!” “热个饭,你用了两个时辰!” “要是让你自己做饭,你不得让老子从早等到黑?” “不是,打小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整个一个装饭的布袋,造粪的机器!” “活脱脱一个铁废物!” “就你这个先天条件,让你跟着老子留在山上吃香喝辣,共享荣华,你还不乐意?” “你有什么筹码敢跟老子叫板说不?” 这一顿臭骂下来,胡天禄只觉得天灵盖都被人掀了! 被骂的根本睁不开眼! 他何时被这样骂过? 他虽三岁就没了娘,可他爹胡惟庸对他异常宠溺,要星星不给月亮! 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何曾吃过一点苦? 就算跟在朱标身边伺候后,朱标为人温厚谦和,也不曾说过他一句重话! 更别说整日里跟在他屁股后边献殷勤的那帮小兄弟了~ 魏国公家的大公子徐允恭,何等优秀!何等狂傲?! 一直以来跟他明争暗斗,都不曾如此羞辱过他! 他! 朱椿! 一个强盗! 居然如此羞辱他?! 他! 真受不了了! 快要气炸了的胡天禄盯着那碗菜猜想,不出意外的意外! 他们现在吃的这一餐,都是拿他胡家的银子买来的! 他朱椿凭什么对自己吆三喝四! 对! 凭什么?! 午后的日光分外刺眼,照进屋里,反射在朱椿手里那把锋利的长刀上,发出耀眼的光。 凭他手里这把长刀吧! 凭他有武艺傍身吧! 胡天禄颓然地咽下这口气。 想想入夜后,就能下山,他内心搞起自我安慰。 大丈夫能屈能伸! 再忍忍吧! 回到家就好了! 回到家,我必然让我爹通知应天府知府,带人把你的狮子山铲的寸草不生! 胡天禄把饭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悻悻地开口。 “大当家,放这里了。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吃饭了。” 此时,他的肚子又咕咕咕叫了起来。 朱椿瞥了他一眼,“去吧。” 胡天禄像是得了特赦,夺门而去。 回了院中,跑到灶台边盛了一碗饭菜,狼吞虎咽。 他胡天禄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堂堂丞相的日子,居然饿成这个样子! 说出去,谁信? 胡天禄吃的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朱标也早就吃好了,将缺了口的饭碗推到一边。 两人跟朱椿打过招呼,匆匆回前院密谋去了。 在后院躺着的朱椿并未吃那碗饭。 一是不饿,而是他想看看阿标和胡天禄吃了鬼市明月楼带回来的菜,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在等! 结果…… 他等来的是两人密谋逃跑的细节。 朱椿……真是大大的乌鱼子! “他娘的!” “这耳力太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吵!” 朱椿翻个身,堵住耳朵睡觉。 他不怕阿标他们二人逃走。 因为! 他们现在身处狮子山后山接近山顶的地方,没有朱椿,他们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 因为……根本就没有下山的路! 朱标、胡天禄也不傻。 天擦黑,他们就能下山了! 就能回家了! 犯不着现在冒险下山! 因此,他们两人也蓄积力量躺下睡着了! …… 朱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估不出时辰,迷迷糊糊中叫了一声:“天禄。” 可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朱标有些慌。 天禄呢? 他想也没想,下意识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后院。 大着胆子拍了拍朱椿的房门,小声叫道。 “大当家?” “大当家?” “……” 朱标叫了好几声,都不曾有人回应。 “糟糕!” “朱椿也不在?” “难不成他只带了天禄去了?” 他两手上下一叠,焦虑自语,“天禄能顺利跑掉吗?” …… 京城。 皇宫。 奉天殿。 灯火通明。 大明朝的掌舵者-朱元璋满面愁容,眼底满布血丝。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站在他身边的是魏国公徐达,面色也同样憔悴。 他时不时往奉天殿外张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此时。 朱元璋的贴身亲卫毛骧身着护甲急匆匆从殿外进来。 “皇上!” 朱元璋闻声抬起头,看到毛骧的那一刻,眼底升腾起希望。 “怎么样了?” “找到了吗?” 此时的朱元璋多么期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然而,他等到的是一句,“还未!” 霎时! “啪!” 茶盏被狠狠地掷在地上,四分五裂! 朱元璋勃然大怒! “废物 !” “找了一天一夜,居然没有一点儿标儿的消息!” 毛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朱元璋站起身,咬着牙开口。 “再找不到标儿,咱要你们所有人给标儿陪葬!” 朱元璋微眯起的双眼中,脸上杀机弥漫! 毛襄吓得一阵窒息,慌乱地跪下叩头。 “臣这就加派人手继续找。找不到太子, 毛骧提头来见!” 说完这话,他急匆匆起身离开。 徐达忧心如焚,看着眼前急出火的朱元璋,他作为他的臣子,他的老兄弟,竟然毫无办法! “皇上……” 徐达想张嘴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他。 没曾想朱元璋颓然地往龙椅上一坐,朝徐达挥挥手。 “天德,你陪着咱一天一夜了,先回去歇歇吧。” 徐达想要再说句什么,见朱元璋已经合上眼睛,便只得悄悄退了出去。 第13章 魏国公夜探丞相府! 魏国公徐达低头出皇宫。 一直候在皇宫奉天门外的魏国公世子徐允恭匆忙迎了上去。 “爹!” 徐允恭将手里厚厚的黑色斗篷披在徐达身上。 “您可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徐达一向沉稳。眼神示意大儿子住口,“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徐允恭立刻闭上嘴,扶着他爹徐达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正阳门,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徐允恭见自己亲爹一脸沉重,心里着急又开口问道。 “爹!” “皇上昨天半夜宣召您进宫,所为何事?” 徐达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伸手掀开车窗的布帘,看了看外边灰蒙蒙的天,问道车夫。 “现在行至何处?” 车夫跟着魏国公徐达十几年来了,老成又持重,是个信得过的自己人。 他斜坐在马车前头一侧,头回过一定角度回道。 “回姥爷话,刚过太平桥。” 说完,车夫一扬马鞭,催促马儿赶路。 徐达听到太平桥,眸色微沉,脸色又暗了几分。 过了太平桥是胡惟庸的府邸。 他虽与胡惟庸平时交往甚少,然而同为淮西一派,眼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是不是该去看看呢? 徐允恭年轻气盛,耐心未免不足。 几次问他父亲,宫里到底发生何事,徐达都未曾回他,他更加想一探究竟。 “爹!” “到底怎么了?” “怎么老徐一说快到太平桥了,您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您到底在担忧什么?” “是不是……” 徐达摇摇手,心下沉了沉才缓缓开口。 “太子不见了!” 喀啦! 此时头顶突然爆出一个惊雷! 三月的天像六岁小儿的脸,说变就变。 刷啦啦! 一阵细雨呼啸而至! 徐允恭噌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惊呼道:“什么?” “太子不见了?” 他太过惊讶,语调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幸而马车够高够宽封闭性够好,而“刷刷刷”的雨声将马车厢里父子两人的声音淹没了。 徐允恭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堂堂大明朝的太子! 不见了! 这是多大的事情? 这是天大的事情! 徐达伸手往下按按,示意儿子坐下。 轻声叱责:“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沉稳。” “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 徐允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仪、失言,慌忙坐下,下意识掩了下嘴巴,小声再开口。 “爹!太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殿下不是去西安了吗?” 徐达抿抿干裂的嘴唇 ,陪着皇上等了一天一宿,皇上滴米未进,他也一样。 “前几日已从西安回来了,按说前日就该到京城的。” “前日夜里,跟着太子殿下的随从里有一人回宫报信儿,据说太子殿下行至狮子山附近时,遇到了强人。” “把十几个随从全部打晕,太子殿下不知去向。” 说到这里,徐达的脸色更加难看 。 太子殿下是皇上最看重的儿子,对他寄予厚望,从小请名师大儒宋濂悉心教导。 洪武元年,就被册封皇太子,将来的皇位是要传给他的。 现在太子丢了! 皇上何等着急? 徐允恭听了忽而愣住了! 他似乎不相信一般,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样的强人?敢在天子脚下劫持太子呢?” “谁的胆子这么大?” 徐允恭眉心紧蹙,又猜测道:“暴元余孽?” “陈友谅旧部?” “还是张士诚……” 他话没说完,被他父亲徐达打断。 “不要妄加猜测。” “毛骧带人在狮子山寻了一天一夜了,一点消息没有。” “方才皇上发了雷霆之怒,太子再找不到,恐怕皇上要开杀戒!” 顿时,徐允恭觉得后背发凉。 这几年有关朝廷惩治犯了大明律的官员的案件 ,他听了不止一件两件。 手段狠辣到让人闻风丧胆。 就连他父亲在家都念叨过:皇上越来越像个皇上了! 而今,太子找不到了! 这么大的事,又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的性命! 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 想到这里徐允恭担忧地看着他父亲。 “爹……不会牵扯到我们魏国公府吧?” 徐达摇摇手,“不会。可是……” 此时。 雨声渐止。 车夫老徐小声道:“老爷,到太平桥了。” 徐达:“喔~” 伸手掀开布帘往外仔细看,确实已经到了太平桥了。 “去丞相府。” 车夫老徐不多问,领命扬鞭,马车往胡惟庸的丞相府疾驰而去。 徐辉祖更加不明白了。 太子殿下丢了去胡惟庸家做什么? 他忍不住疑惑开口:“爹?大半夜的,咱去胡惟庸家干什么?” “您不是瞧不上他见风使舵钻营的嘴脸吗?” 徐达笑笑,摇了摇头。 “去看看胡惟庸吧!” “说不定这几天,他脑袋就得搬家。” 徐允恭不解,“脑袋搬家?” “您是说,太子殿下失踪跟胡惟庸有关系?” “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徐达端起手边儿子给他倒好的一杯热茶,揭开茶盖,吹了吹上边一层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 “他有没有这么大胆子,爹不知道。” “只是此去西安,陪着殿下的是他家胡小子。” “由他负责太子殿下一路上的饮食起居安全。” “太子丢了,他胡惟庸难辞其咎!” 徐允恭又一次大惊,“胡天禄保护太子殿下去的?”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皇上怎么让他去?” “哎呀!” 徐允恭右拳猛击左掌:“爹为何不举荐儿子去?” “儿子还比不上他?” “他胡惟庸不过一介文人,胡天禄打小不学无术,武艺不精。” “让儿子去,太子怎么会丢?” 徐达面色如旧,神色担忧地看向儿子。 “你若去,此次一块被劫走的就是你。” “然而身为臣子,保护太子殿下安全义不容辞。为报皇恩,刀山火海我们徐家都要冲在最前边的。” “只是……太子殿下出发去西安是上个月初的事。爹在北边正与暴元残余交战,哪里能知道这回事?” “听你汤大爷说,是胡惟庸自荐,让胡小子去的。” 徐辉祖:“……” “胡天禄也被绑走了?” 徐达未置可否,“回来的那个随从只说太子殿下与胡天禄一同不知所踪。” 徐允恭不懂了,“那我们来胡惟庸家做什么呢?” 此时。 马车渐渐停住。 车夫老徐掀开马车前边的棉布两,小声道:“老爷。丞相府到了。” 徐达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府,“随为父进去吧。” 第14章 千古奇闻!儿子打劫亲爹! 丞相府大门紧闭。 内院漆黑一片。 丞相胡惟庸的书房里,燃着一对红烛。 此刻的胡惟庸做梦都没想到,有人抢劫居然抢到他丞相府来了! 唯一的儿子陪同太子殿下去西安,在回京的路上丢了!没了! 几代单传的胡家要绝后了! 比这个噩耗更让胡惟庸如坐针毡的是,太子殿下也丢了! 宫里递出来消息,检校毛骧带人找了一天一夜了,生死杳无消息! 他怎么能不急? 一天一夜,急的胡惟庸嘴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疼的要死! 此趟太子殿下去西安,皇上本打算让徐达的儿子徐允恭一路上保护太子安全。 天禄一直与他儿子徐允恭不睦,处处与其争锋。 再三央求他去皇上跟前举荐他担此保护太子的重任。 结果呢? 太子丢了! 朝堂上浙东那些御史老顽固一直弹劾自己有谋反之心,这下好了! 人家要杀我胡惟庸,我跟儿子给人家递把快刀! 这下彻底好了! 胡家不光是绝后的问题了! 胡惟庸谋反,杀害太子,满门抄斩,诛九族! 整个胡家!绝种了! 倘若毛骧再找不到太子,自己的下场,已然可以预见! 胡惟庸怎么可能不着急?! 最关键出了这事儿之后,皇上并未通知他,反而大半夜把徐达叫进宫里,一天一夜没出来! 胡惟庸有个不好的预感,感觉他似乎将要看不到三月十五的圆月了! 一直筹谋的事情,到底要不要…… 胡惟庸浑身打个寒颤。 三月春寒料峭,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也是冷的。 这阵寒气将胡惟庸的理智拉回。 他摇摇脑袋,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件事可是灭门的死罪! 很显然,现在却不是做此事的最佳时机!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千万不要慌! 千万不要慌! 胡惟庸内心一遍遍提醒自己! 天禄和太子不是还没找到吗? 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万一儿子和太子过两天就回来了呢?! 想到这里,胡惟庸左手扶住不停震颤的右手手腕,右手里握着一支羊毫笔,准备低头写几个字,凝神静气。 可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边踹开了! 随即,又“嘎吱”一声被关上! 已经淡定许多的胡惟庸恼怒,当是刚来的下人笨手笨脚地撞了门,厉声叱责:“能干什么点什么?” “管家!” “管家!” “快把他打发了!” 没曾想,胡惟庸没把管家叫来,把另外两人叫进来了! 屏风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 前边那人着黄衫,畏畏缩缩,双肩耸动,眼里噙着泪。 后边那人穿绿色衣衫,一脚踹在前边那人屁股上。 “你他娘的!能不能快点!” “就这本事,还敢跟老子吹牛下山干买卖?” “快点儿!” “磨磨蹭蹭的!” 不错! 刚才猛踹胡惟庸书房门的正是朱椿! 走在前边的是胡天禄! 胡惟庸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亲儿子! 见此,胡惟庸呆住了!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 瞬间老泪纵横! 太好了! 胡家的根儿保住了! 自己暂时也不用铤而走险了! 他张了张口:“天……” “禄”字还未出口,胡惟庸发现了不对劲儿。 怎么一回事? 天禄后边跟着的那人,为何对自己儿子非打即骂,呼来喝去? 难不成…… 胡惟庸不是吃素的,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里一急,刚要吆喝管家,忽又看到朱椿手里那柄长刀在摇曳的烛火中发出的寒光,令他不寒而栗。 胡惟庸虽位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毕竟是一介文人,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每每朝堂之上,与武将有争执,那些仗着杀过几个北元人就获无上殊荣的莽夫,一个个的对着自己摩拳擦掌威胁时,胡惟庸都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和屈辱。 这也是他为何非要逼着唯一的儿子习武的原因之一。 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紧抱李善长大腿,不断往上钻营的动力。 可即使现在居高位、做丞相,手里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他还是对会武艺的人有种本能的惧怕。 尤其是此刻自己的儿子还在贼人手上,生死攸关,他更加不敢妄动。 可胡惟庸毕竟是胡惟庸! 他名字里带个庸,不是说他是个庸才! 很快,他调整了情绪,看清了胡天禄背后。 还好,只一人。 他心里盘算,先稳住来人,搞清楚他劫持儿子回来的目的再说。 老狐狸胡惟庸躲在灯影下,先快速扫了一眼胡天禄,发现他脸上青紫,看样子是受了苦。 他强忍着心里的不忍,咬着牙默不作声。 他在等! 等来人开口! …… 打死胡天禄都没想到,他傍晚睡得正迷糊,一睁眼人就在自己家门口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朱椿善心大发,把自己送回来了! 胡天禄正要抬腿拾阶而上,叫嚷着让管家开门。 突然,朱椿又给了他个大嘴巴子! “啪!” 胡天禄捂脸:“为何又打我?” 朱椿斜睨他一眼,“蠢材!你见过干我们这一行从正门进的?” 胡天禄捂着脸懵逼。 直到朱椿一把捞起他,一个跳跃,以极快的速度极轻的身形翻过胡府高高的院墙,落在院里的时候。 胡天禄才明白:今晚豪强集团打劫目标是……自己家! 胡天禄哭了! 从外院到内院,胡天禄都是懵的。 一路被横冲直撞的朱椿提着衣领“飞来飞去”。 胡惟庸好静,天一擦黑,府里就不允许下人随意走动了。 看家护院的几下就被朱椿撂倒,没几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若朱椿提前踩点,摸清胡府宅院,那他们就不必用了一炷香时间才找到胡惟庸的书房,而不是胡府的库房了。 事实上,此次行动,朱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专业。 在耗费体力拎着胡天禄那个废物在东西跨院转半天才找到这里,朱椿其实是总结经验了的。 好在他在鬼市喝了犁田英的灵泉酒,居然有了绝世轻功! 拎着一个胡天禄飞檐走壁,丝毫不觉得费力。 啧啧! 不错! 看来自己体力和听力的变化,跟明月楼的饭菜没丝毫关系。 再一路观察胡天禄的情况,朱椿已经确定自己是得益于灵泉酒的功效。 朱椿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犁老头的灵泉酒搞到手! 而胡天禄则是快被吓尿了! 武艺高强的人,胡天禄是见过不少的。 行军打仗料事如神如徐达,还有早几年已经死掉的常胜将军常遇春,那都是大明朝响当当的武艺高强的将军! 他们的本事胡天禄是见识过的! 再有一些江湖侠士中,也有些能人。 可他从没见过像朱椿这样动不动就拎着个人飞的啊 ! 不! 他朱椿根本就不是个人! 哪个“人”会带着儿子去打劫自己爹呢?! 千古奇闻! 闻所未闻! 第15章 那我卸你一条腿儿?! 此时此刻。 胡天禄看到自己亲爹,这两天所有受到的威胁、凌辱、打骂、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他眼眶里噙满了泪,看着自己亲爹,却不敢叫出口。 胡天禄是有点脑子的。 他不敢想象,假如朱椿知道他打劫的是自己家,他和他爹的命还能不能保住? 他抿着嘴,忍着泪,直愣愣看着胡惟庸一个字也没有说。 胡惟庸多少年宦海生涯,朝堂上老谋深算,什么场面没想过。 儿子被绑,着急归着急,可着急没用,只能见机行事。 朱椿是个傻的? 他是有点愣! 可一点都不傻! 他早已察觉胡天禄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眼珠子咕噜噜在胡天禄身上一转,十分疑惑。 这小子看这个老头儿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他认识他? 不应该啊! 他扛着胡天禄下山后,先把他丢在一个柴火垛里,自己去打听到,这一户据说是个大贪官。 胡天禄能跟大贪官认识? 想到这里,朱椿谨慎地压低声音。 “胡天禄,这人你认识?” 胡天禄:废话!那是我亲爹!能不认识? 胡天禄内心波涛翻滚,本来想骂人的话,到了嘴里偏偏绵软无力。 “不……不认识。” 他说的心虚,贼眉鼠眼地样子更加让朱椿确定,他胡天禄跟这一户认识。 朱椿了然,“喔~” “不认识是吧?” “那我卸这老头儿一条腿!” 说到这里,朱椿拎着大刀,三两步跨到胡惟庸跟前挥刀就砍! “唰唰~” 朱椿耍了个刀花后,挥刀就往胡惟庸腿上而去。 胡惟庸脸上瞬间变色,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 朱椿挑眉微微勾唇,“干什么?” “打……打……打劫!” “金银财宝,值钱的、传家的,统统给老子拿出来!” “否则,让你血溅当场!” 说到这里,朱椿忽而变了脸色,恶狠狠咬着牙,挥刀将眼前的那张案桌一劈两半! 胡惟庸吓得一哆嗦,佯装镇定,急急开口。 “有……有……” “要银子不是?” “管家!管……” 第二声管家还没出口,胡惟庸只觉有有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脖颈,冰凉一片。 他侧头一看,是朱椿手里那把寒光顿显的大刀,锋利的刀刃贴住自己脖颈的刹那,已有温热的血液渗出。 胡惟庸傻眼。 胡天禄急火攻心,“……” 急的直跳脚,却不敢将那个“爹”字喊出口! 他急中生智,“大……当家,咱是求财,不是索命。” “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拿点儿东西走吧。” 他催促朱椿,却不敢上前阻止。 朱椿却不慌不忙。 “着急个什么劲儿?” “这还不到子时,天亮早着呢!” 朱椿斜睨了一眼胡惟庸,又问道胡天禄。 “胡天禄,老子问你,你认识不认识这老头儿?” “再不说实话,老子送他上西天!” 反正他也是个贪官! 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人人得而诛之! 他该杀! 胡天禄不干! 自己的亲爹,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咬咬牙,跺跺脚。 下定决心一般头不抬眼不睁回道:“对!” “我认识!” 朱椿:“嗯?” “是你什么人?” 胡天禄眼见朱椿抵着他爹脖颈的刀又重了一分,赶紧回道。 “是我家亲戚,多年不曾往来了。” “我小时候来过几次,你别动他。” “这院子我熟,你要什么我带你去拿!” “大当家,你快把刀放下!” “出了人命,我……我……我以后要吃官司吃牢饭的!” 胡天禄扯谎,为的就是劝朱椿赶紧把刀放下。 通过这两日对朱椿的了解,他知道椿说到做到是个混不吝。 这手上的刀一滑,没准儿自己就没爹了! 既然这么倒霉,打劫打到自己家,为了保命,只有舍财了! 朱椿眉心一蹙,问刀下的胡惟庸,“是吗?” 胡惟庸都快吓尿了,哪里敢说不是。 “是是!” 朱椿觉得这两人中间肯定有猫腻,但眼下是先把钱财搞到手。 等回了山上,再拷问胡天禄不迟。 朱椿回旋刀柄,收了刀。 “愣着干什么,还不前边带路!” 胡天禄听罢,转身去开门。 饱受惊吓的胡惟庸屁股被朱椿踹了一下,一下子就踹到了门口。 “老头儿,你前边带路。” “敢耍花样,老子在背后先劈了你!” 胡惟庸哆嗦着,“是……是。” “吱嘎~” 胡天禄开了门,抬腿迈出,人往左走。 胡惟庸轻咳一声,微微朝右边努嘴。 左边是大仓,这孩子怕不是傻了?! 那些财宝可是胡家的家底儿,若是被眼前的贼人搬空了,你爹贪到死也搞不来那么多了! 右边是小仓库,都是些外放官员孝敬的瓷器、银两。 随便让他拿一些了事。 到时候,还可以送他个麻袋。 他装这些古董花瓶、银元宝的时候,我就可以悄悄带天禄退到门外,然后反锁房门…… 胡惟庸如此心里盘算,眼角余光盯着朱椿的动作。 胡天禄与胡惟庸父子心意相通,胡惟庸的咳嗽声及时提醒了他。 他尴尬地咧嘴,“很多年不来,忘……忘了怎么走了!” 朱椿早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看破不说破,跟在两人身后走。 反正院里能打的都已被自己撂倒了! 他们喊也就能喊来街上打更的! 怕什么?! “快点!” \"别磨磨蹭蹭的!\" “阿标还等着呢!” 胡天禄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为防再挨揍儿,他加快脚步,急匆匆往西边小库房方向跑去。 胡惟庸拿出一把长钥匙将门锁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下一刻! “噗通!” 胡惟庸被一脚踹进房里! “哎……哎哟!” “我的老腰!” 胡惟庸扶着腰,好半天才在胡天禄的搀扶下爬起来。 胡天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库房里的蜡烛。 担忧地开口问胡惟庸,“您……您怎么样?” 胡惟庸悄悄摇摇手,嘴却冲门外声调高些说道:“腰扭了,动不了了。” 朱椿就当他在放屁,理也不理。 取下胡惟庸刚才没来得及拿下,还在门上挂着的门锁和钥匙,拿在手里扬了扬,冷笑道:“别跟老子耍花样!” 胡惟庸气瘪了。 胡天禄则是两手摇摇,“不能不能。” 朱椿看看天色,催促道:“库房里肯定有布袋,胡天禄你找几个结实的,值钱的轻便的,看着这老小子往里边装。” “先装四个布袋吧。” “多了也拿不了。” 四个布袋?! 值钱轻便的! 胡惟庸气懵! 那得多少银子? 算了吧! 还是儿子的命要紧! 他拿了钱,能放过天禄就好! 想到这里,胡惟庸不再说话,转过身从库房货架子上捞起一只布袋递给胡天禄,“撑着!” 胡天禄木然接过口袋,心疼地看着他爹把一个个银锭子往布袋里塞。 他的心在滴血:爹啊!别装了!再装我的老婆本都没了! 第16章 胡天禄:完了!爹没了! 库房里,昏暗的灯光里。 胡家父子紧锣密鼓地往布袋里装银子! 两人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要他们的钱,比要他们的命都难受! 尤其是胡惟庸爱财如命,现在要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他怎么能不心疼! 那又有什么办法? 钱财没了可以再……贪! 儿子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自己这个身子骨,早被这几年新娶进门的那几个妾室掏空了! 别说儿子了,就是丫头都生不出半个了! 胡惟庸一边装,一边心里默念:儿子命重要!胡家的根儿重要! 即便如此! 胡惟庸还是耍了滑头! 他只装了沉甸甸、拎着费力气的银锭,隐瞒了小库房里的银票。 银票这玩意儿拿着多轻便啊,数额又大,大明四大钱庄,南北通兑,拿着花根本就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胡惟庸不傻,他专门捡最沉的银子装! 这可是个力气活儿,不一会儿他就累的汗流浃背了。 很快! 四个布袋全部装满! 胡惟庸累的跌坐在旁边的圈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实在是太虚了! 而胡天禄则是快速把四个口袋扎好口,献宝一样把它们拖到门口,陪着笑开口。 “大当家,都装好了!” “咱们走吧!” 快点把这瘟神打发走了吧! 他自己背着四布袋的银锭,到时候哪里还有功夫管自己? 既然回了京城了,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了! 家里的家丁和护院被打晕了又何妨? 待会儿他势必让我跟他一块回狮子山! 到时候随便路过谁家门口,我只要扯着嗓子高声一呼,那不就有人出来救我了? 胡天禄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弯起,嘿嘿一笑。 朱椿晲他一眼,径直走进小库房。 三两步到了一个朱红色木箱旁边,大刀一挑,箱盖被掀开。 一摞摞的银票看着真是眼馋! 四大钱庄的银票,满满一箱子! 朱椿咂咂嘴,摇着头,“啧啧,真是可惜了!” “这么一大箱,怎么搬得动?” 累的气喘如牛的胡惟庸盯着那箱银票 ,傻眼了。 “我……我……” 朱椿微眯眼,“你……你……你不知道!” 扬起手里的刀,朝着胡惟庸就劈了下去! “啊!” 胡惟庸惨叫一声,从圈椅上滑落,直直倒在了地上。 胡天禄吓得双手捂上了眼睛,心如刀绞! 完了! 爹没了! 天啊! 朱椿! 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一定要杀了你! 胡天禄是胡惟庸唯一的儿子,自小被他爹万般宠溺,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父子情深,现在他爹嘎了,他怎么能不伤心! 情绪太过激动,胡天禄登时晕过去了! 朱椿伸脚踢了踢地上的胡天禄,冷笑:“真没用!” “大贪官!还敢跟老子耍花样,真该一刀结果了你!” 方才! 朱椿只不过倒旋刀柄,一刀柄砸在胡惟庸的侧脖颈,他晕过去了而已。 他并没有死! 胡天禄却以为他爹死了,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朱椿又骂了胡天禄一句废物,转身朝库房里瞧了瞧。 意念一动,把装满四大钱庄银票的朱红色箱子放进空间。 又把四个装满银锭的布袋丢进空间。 看看货架上那些珠宝、古董、花瓶、首饰,丝绢绸缎,微微皱眉。 “这老家伙果然贪了不少!” “让我碰上了!那没的说,算你倒霉!” 感叹两句,朱椿把库房内所有财物洗劫一空,全部收进空间。 而后,把手里的门锁往地上一丢,随手拿个空布袋,往胡天禄往头上随意一套,整个扛起来,来到院中。 一跃而起,踩着院中假山,几个跳跃腾挪,出了胡府。 ……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魏国公府世子徐允恭不耐烦地拍着胡府的大门。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都无人应门。 魏国公徐达下马车后,见胡府大门紧闭,叩门却长久无下人来开门,十分疑惑。 他紧皱眉头,“允恭,别拍了。” “丞相府怕是出事了!” 徐达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胡惟庸府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难不成是皇上已经…… 不会的! 不会的! 太子现在下落不明,皇上不会这个时候下杀手的! 胡惟庸自从做了丞相,气焰日益嚣张,在朝廷结党营私,勾结中丞涂节,御史大夫陈宁,为朝政上任意罢免生杀官员,买官卖官,为所欲为。 这些毛骧调查的一清二楚。 胡惟庸踩在朱元璋的底线上疯狂跳脚,一味作死。 徐达知道,皇上早就忍他很久了。 现在皇上在等一个契机! 一个杀掉胡惟庸,可以使利益最大化的契机! 徐达甩甩头,把脑袋里的怀疑甩掉。 徐允恭停止扣门,拧着眉问道。 “爹。这丞相府的下人睡得这么死吗?” “叫了这么久的门,一个人都听不见?” “怕不是被强人暗算了吧?” 徐辉祖无心的一句话提醒了徐达。 徐达双目猛然一瞪,大声道:“不好!” “允恭,跟爹一起进去看看!” 徐辉祖意会,与他爹徐达两人跃起,翻过胡府院墙,稳稳地落在墙内。 两人都是练家子 ,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 徐达虽上了年岁,却每日叫儿子们一起晨起练功。 因此,翻个墙根本不在话下。 徐允恭在大明朝创二代中 ,属于文武双修,佼佼者也! 翻个墙跟走路无异! 父子二人落脚后,发现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家丁和护院! 徐允恭弯腰低头检查,抬头说道,“爹,他们是被打晕了!” 徐达吩咐儿子,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脸,勉强把他叫醒! 被叫醒的正是胡府的管家,他恍然回神,眼前只见两个身形极高的人,吓得差点尿了! 声音发颤问道:“谁!谁!你们是谁?” 徐达、徐允恭两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黑暗中看着像小山一样,正常人看了确实有压迫感,让人害怕。 此时。 徐达冲胡管家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沉声道。 “谁把你们被打晕的?” “胡丞相人呢?” 胡管家听声辨认,大着胆子问道。 “可是魏国公?” 徐达点点头,“本官刚从宫里出来,听闻胡公子的事,来拜会胡丞相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我儿叩门半天不见人应。本官预感贵府似乎出事……” 徐达看看胡惟庸府上高高的院墙,又继续说道:“才出此下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管家早被吓懵了。想了想,一脸委屈道。 “小人也不知道啊!” “莫名其妙就被打晕了!” 徐达见问不出什么,往内院看了看,心下一沉,问道。 “你家老爷呢?” 第17章 引狼入室!财宝丢了!儿子也丢了! 魏国公徐达在胡府小库房见到胡惟庸的刹那,着实震惊。 胡惟庸当时依然昏着,徐允恭猛掐其人中好一会儿,他人才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烛火的映照下,慢慢看清来人的脸。 嘴一张一翕,有气无力抬起右手漫无目的指了指,才开口说话。 “魏国公……” 徐达听罢,上前一步,正色问道。 ““胡丞相!你醒了?” 胡惟庸在胡管家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向小库房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陪同徐达父子一起,脚步蹒跚地步出房外,移步到书房。 书房。 分主宾落座。 徐达端起胡管家刚上的茶,不着痕迹地斜睨胡惟庸一眼,他看上去异常憔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大的变故。 再回想方才在胡府小库房胡惟庸躺在地上昏迷的模样,又注意到空空如也的小库房,再联系门口倒地的家丁护院,这所有的一切不寻常加在一起,徐达不得不猜测:难不成胡府遭了强盗? 胡惟庸面色发灰,还未从刚刚受到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连喝两杯热茶后,才渐渐恢复往日神色。 这才想起自己把魏国公父子晾在旁边许久,已失待客之道,慌忙起身,微微拱手屈身,致歉道:“家中突遇变故,让魏国公和世子跟着担忧了。” 徐达虽是习武之人,心思却缜密异常,他见胡惟庸如此说,便知他不想将详情相告,自己多问无益。 于是,徐达也拱手还礼,“胡丞相哪里话。” 紧接着徐达话锋一转,单刀直入问道,“听闻令郎天禄陪同太子殿下在回京途中下落不明,不知此事可真?” 胡惟庸听罢 ,脸上假笑尬住,眼角的肉不自觉跳动两下,眼神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阴鸷。 此刻,胡惟庸脑袋飞速转动。 徐达昨夜就被皇上宣召进宫,昨夜也就是太子和天禄失踪的那夜。 此刻他从宫里出来,岂会不知太子失踪之事? 皇上宣召他徐达进宫不就是商量如何搜救太子? 他现在来我府上,突然这么明知故问,难道是皇上让他来的? 皇上是什么意思? 怀疑我胡惟庸绑架了太子? …… 一千八百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划过,越想他越肝儿颤! 若是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事儿麻烦就大了! 此刻。 胡惟庸突然想起刚才劫持天禄的那个贼人,嘴里曾提到“阿标”,那不就是指的太子吗? 他眼珠转转,伸手摸摸额角。 不如将今晚发生之事,对徐达据实相告,然后进宫面圣,洗脱嫌疑。 现在天禄还活着,太子也活着。 只要借助皇上的力量一起救出自己儿子,其他事情再等以后寻找合适时机,慢慢筹谋。 不然 ,恐怕天禄和太子性命无恙,自己倒先被安个教子无方、保护太子不利的罪名获罪。 想到此处,胡惟庸有了主意。 他眼神暗示胡管家,屏退左右。 书房内就只剩魏国公徐达、魏国公府世子徐辉祖,胡惟庸三人。 徐达见胡惟庸突然屏退左右,知他必然有要事相告,眼神冷冽看着胡惟庸开口。 “胡丞相,你这是?” 徐允恭则是一句话不说,紧紧盯着胡惟庸。 胡惟庸颤声道:“魏国公,实不相瞒。” “方才府上确实遭了强人,府上库房被洗劫一空。” 徐达眉毛一拧:果然! 可这贼人到底是谁呢? 应天府! 京城! 天子脚下! 谁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进出丞相府如履平地 ! 自己不过离开一段日子,京城的安全已经松懈到如此地步了? 徐达眉心紧蹙,抬手慢慢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疑惑地开口:“与我猜测的不差。” “只是……胡丞相,你可看清贼人模样?” “若看清模样,叫画师来把他们画下来。把应天府知府叫来,为你主持公道。” 胡惟庸点点头,知道徐达此话不差。 可是他把应天府知府叫来,怎么说? 来了俩强盗,其中一个是我儿子? 我儿子把他领到库房来,我们父子两个把银子给土匪装到布袋里,眼睁睁看着土匪把银子带走的? 还顺带把自己儿子又带走了?! 咿! 不对! 胡惟庸眉头一皱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倏然站起身,紧走几步推开房门朝院西边小库房而去。 徐达愣了愣。 徐允恭不明所以,伸着头往门外看。 “爹?他这是干嘛去了?” 徐允恭又指指自己脑袋,疑惑问道:“他是不是这里受刺激了?语无伦次的。” 徐达摇摇头,不说话。 少顷,胡惟庸回到书房。 一脸的阴霾! 整整一库房的金银珠宝、古董玉石、名人字画 ,全都不翼而飞! 胡惟庸又心疼又想不明白! 他端起茶碗,试图喝口茶转移注意力。 却极不巧,又被茶水呛到。 “咳……咳咳!” 胡惟庸猛咳几口,捶着胸口,十分狼狈,与平日里叱咤朝堂的那个胡丞相大相径庭。 徐允恭看不过眼,站起身从旁边扯了一只锦帕递给胡惟庸。 胡惟庸接过,急急擦了擦嘴。 他难受啊! 一整个库房的积蓄啊! 他做官为了什么啊! 不就为了地位、荣华、数不尽花不完的家财吗? 现在好了! 整整一库房的家产都没了! 原本他以为那贼人单枪匹马前来,虽武艺高强,可无人无马车,携带不便,故意用银锭装满布袋,为的是不让他再觊觎库房内其他的财宝! 谁能想,他居然把自己打晕! 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把整个库房搬空了! 难不成是我儿天禄受他胁迫,帮他一起搬的? 还是他在府外就有同伙? 把自己打晕后,招呼同伙一起搬走的财物? 不敢想! 一点都不敢想! 胡惟庸抬起头,忍不住老泪纵横。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向皇上举荐,让儿子跟着西去保护太子的。 现在好了! 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啊! 财宝丢了! 儿子也丢了! 天禄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哎 ~!” 胡惟庸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而徐达坐在一旁,静静观察,默不作声。 胡惟庸这一进一出,他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18章 朱标:好好伺候大当家! 东方破晓,天边露出一截鱼肚白。 朱标足足等了一夜,才看到朱椿扛着一个麻袋回来。 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有了力气,双眼也重新焕发神采。 他往院外紧走几步,迎上去。 “大……当家,你干什么去了?” “天禄呢?” 朱标往朱椿身后瞧瞧,他不知胡天禄就在朱椿肩上扛着的麻袋里。 本来计划好的逃亡,已经化为泡影。 经过一夜心里熬煎,他已经跟自己讲和。 这次逃不成,还有下次。 再说父亲见自己迟迟不回京,必然会加派人手沿路寻找自己。 狮子山后山是悬崖峭壁,高耸不可攀。 可他相信总有一日,他父亲朱元璋会找到自己。 朱标不知他昨晚跟胡天禄在前院房内讨论如何逃跑的话,都被朱椿知晓,导致此次下山他无缘参与。 还假装懊恼责怪朱椿,“大当家,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昨天不是说好,要带我和天禄一块下山做买卖的吗?” “怎么只带他,不带我?” 朱标话里是在探寻胡天禄的去向。 朱椿空手下山,背个麻袋回来,想也不用心,麻袋里定然是他打劫的财物。 只是胡天禄呢? 胡天禄到底是跟着朱椿下山了?还是自己逃跑了呢? 朱标不确定,因此他话中藏了心眼,等朱椿反驳或者肯定自己的话,由此才推断胡天禄的去向。 谁知朱椿睥睨一眼朱标,把肩上麻袋顺手滑下,扔在地上。 “哎呦~” 没系口的麻袋中传来一声哀嚎~ 朱标深吸一口气,惊讶地瞅着麻袋中正张牙舞爪挣扎着爬出来的胡天禄。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伸手帮了胡天禄一把,胡天禄才彻底爬出来。 此刻的胡天禄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眼角带着淤青,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 他爬出来之后,半跪在朱标跟前,眼里的泪忍了又忍。 紧紧抓住朱标的手,哆嗦着嘴唇开口。 “公子……” 想把自己亲爹已经被朱椿杀了的事实告诉朱标,又因朱椿在当场,只能嘴唇蠕动几下,没再说话,只是哭。 朱椿见状,不耐烦地又踹了胡天禄一脚。 “哼哼唧唧的,是不是个爷们!” “老子最烦你这样娘们唧唧。” 胡天禄难掩眼中的愤恨,一双阴鸷的眼,凶狠地看向朱椿。 他亲眼……亲耳听到,是朱椿这个魔王杀了自己的爹! 现在! 他不想着跑了! 他爹都被杀了! 他要报仇! 他要杀了朱椿,给爹报仇! 清晨的朝阳缓缓升起,温煦的阳光照在胡天禄那张充斥仇恨的脸上,形成强烈的对比,显得极其不和谐。 朱椿则是懒得理他。 折腾了一夜,又背着这个废物来来去去的,自己也累了。 好在收获颇丰,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想到这里,朱椿嘴角勾起,不自觉地伸手摸摸鼻尖,又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才轻蔑地扫一眼胡天禄,“老子要睡觉去了,胡天禄你跟阿标今儿白天记得把那些篱笆修好。” “若是老子醒了,你没弄好,哼!” 说到这里,朱椿单手握拳在胡天禄眼前挥了挥,吓唬他。 朱标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 “扎篱笆不是。” “大当家放心,你们忙了一晚上了,先让天禄歇歇,回头我跟他一起扎。” “保证给你扎的又快又密实。” “你放心睡吧!” 朱椿听了送给朱标一个欣赏的目光,“还是你上道!” “好好干!我会提拔你的!” 朱标假装谦恭点点头。 朱椿说完转身回屋里睡觉,临走不忘又给了废物胡天禄一脚。 此刻。 胡天禄敢怒不敢言! 仇恨的种子已在他心里萌芽! 朱椿走后,朱标扶起胡天禄,往前院努努嘴,胡天禄会意,在朱标搀扶下,一瘸一拐回了前院。 …… 前院。 风吹过院中的一棵老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老树也像读懂了胡天禄的愁绪,与胡天禄共鸣。 至少,胡天禄是这么认为的。 他手扶着老树的树干,忍不住落泪。 方才,他已经把朱椿如何趁他迷迷糊糊扛他下山抢劫,又如何抢到自己家,当着自己面把他爹杀了的事,一一告诉了朱标。 因太过悲痛,又加上他表达能力牵强,朱标只懂了个大概意思。 “胡大人被他杀了?” 朱标似乎不信。 胡天禄一着急,有点口吃。 “公……公子,你怎么不……不……不信呢?” “我自己的爹,我还看不清吗?” 朱标摇摇头,在老树下来回踱步。 “这也太巧了吧?” “快赶上话本子了。” 胡天禄跺脚:“我不管!” “公子!我要报仇!” 朱标微微挑眉,“怎么报仇?” 胡天禄此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攥紧右拳,咬着牙开口。 “我要杀了他!” “替我爹偿命!” 朱标看着胡天禄那“可爱”的模样,哑然 。 “你打得过他?” 胡天禄愣了,“我……” 朱标又问,“你能找到下山的路?能下山搬救兵?” 胡天禄:“我……” 狮子山不高,但是后山乃悬崖峭壁,极其陡峭。 他们待得这个地方,就在后山超过半山腰,接近山顶的位置。 后山!朱标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查看多次,凭他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 而想通过山前的路逃走,那更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 要想到山前,首先要先爬到山顶。 虽只有几丈的高度,却又垂又直! 任谁也根本上不去! 想都别想!山前逃走根本行不通! 胡天禄被朱标问的支支吾吾,一时间像泄了气的球,赌气坐到地上。 “那公子你说怎么办啊?” “我爹不能白死了吧?” 朱标则是看了看山下的深渊,若有所思。 “天禄,你是想与他同归于尽,,还是想活着报仇?” 胡天禄依旧坐在地上,一抹眼泪开口。 “当然是想活着报仇。” 朱标嘴角露出一抹胡天禄从未见过的坏笑,“那咱们就好好得好好伺候伺候大当家!” 第19章 朱标:巴豆!你吃吧! 朱椿进入鬼市空间需在子夜时分入睡方能进入,而此时是白天。 他睡得很沉,并未察觉前院朱标和胡天禄的计划。 他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在狮子山的半山腰有个山洞,里边住个仙女。 仙女朝自己微笑招手,朱椿见她美貌,脚不听使唤跟着她进了山洞…… 两人正要云雨之时,朱椿突觉左胸口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疼痛。 朱椿紧紧捂着胸口,醒了。 醒了之后,他坐起来,伸手朝额头上一抹,才发觉自己出了一头冷汗。 回想刚才梦里的一切,朱椿不禁懊恼。 “他娘的!” “好不容易梦见个仙女,还疼醒了!” 说罢,他又盯着自己左胸又使劲揉揉,刚才那阵针扎一样的疼痛才稍稍缓解。 朱椿朝着疼的位置拍了拍,疑惑地蹙着眉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 穿越过来之后,胸口这个位置这已经是第三次疼了。 用不用下山找个大夫看一看? 朱椿正疑惑间,就听到门口传来胡天禄的脚步声。 胡天禄虽这几天被自己打的有点瘸,可脚步声轻快。 阿标的为人持重,脚步声缓慢。 朱椿听声便能辨人。 胡天禄还未到门口,朱椿便开口问道:\"胡天禄,你干什么?\" “让你扎的篱笆你都扎完了?” 胡天禄手里端着一碗米汤,听罢一惊,停住了脚步。 心想:“他果真厉害!我还没到门口,他便已知晓是我。” 想到这里,胡天禄又看看手里的汤,心虚地踌躇不前。 直到朱椿再叫他“滚进去”,他才忙不迭端着那碗汤进了屋。 一进屋,胡天禄见朱椿便满脸堆笑:“大当家,我早在外边候着呢。” “听到您起身的动静,这不就把热汤给端来了。” “您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朱椿晲他一眼,不疑有他,接过那只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随手把碗扔给胡天禄,单手扶地站了起来。 胡天禄做贼心虚,见朱椿已然把汤喝下,便低着头抱着那只碗,准备退下去。 “大当家,您再歇会儿。” “篱笆不是太牢靠,我跟公子再去检查检查。” “别让狼进来了!” 朱椿笑,“狼?” “行吧!去吧。” “你跟阿标也喝碗米汤,还有昨天剩的菜你们都吃了吧,我不吃了。” “明天我会下山买些肉菜带上来。” 朱椿说什么,胡天禄根本没听见! 他现在只一门心思的让朱椿死! 他背对着朱椿,嘴角阴恻恻露出一抹笑,嘴里答应着。 “哎……我知道了。” “那我先去干活了!” 说吧,胡天禄抬脚就往外走。 此时。 朱椿突然觉得左胸口的痛感又强烈了几分。 他紧紧捂着胸口,没再回胡天禄的话。 紧接着后退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额头上冒出豆子大小的汗珠,扑簌簌往下滴。 朱椿紧紧咬着嘴唇,鼻翼一张一翕,痛的五官扭曲。 他娘的! 怎么会这么疼? 还能捱到明天下山吗? 捱不到了! 老子这就得下山! 朱椿勉强站起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到门外。 此时。 胡天禄和朱标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过! 两人见朱椿这个模样出来都吓了一跳! 胡天禄:“怎……怎么会这样?” 胡天禄疑惑地看向朱标,嘴巴张了张。 “公……公子。他不会死吧?” 朱标看着眼前晃晃悠悠朝着自己走来的朱椿,纳闷地拧着眉毛。 “这怎么一回事?” 他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朱椿。 “大当家,你怎么了?” 朱椿鹰一般的眼睛看向朱标,仿佛已把他的阴谋看穿。 朱标见朱椿不说话,看他样子像是疼的厉害,假装很紧张,急忙搀扶他的胳膊,“要不要下山找大夫看看?” 朱椿抿着嘴,还是不说话。 朱标见状,把朱椿扶到石凳上坐下。 “大当家,你病了。” “病了就要看大夫。” “这样,你带我下山,我比天禄心细,一路上我能照顾你。” 朱标试图劝说朱椿下山,并捎带上自己。 心想却在嘀咕:巴豆只会让人腹泻啊!他怎么会疼成这样? 原来,朱标在前院门外的大青石后发现了几株高大巴豆树。 树上满满登登挂着成熟的巴豆。 他吩咐胡天禄爬上树摘了一些,两人扒开,把巴豆果实取出,丢进了米汤里。 足足熬了一个时辰,听到朱椿睡醒起身的声音,赶忙让胡天禄给他端进去,忽悠朱椿喝下。 本以为朱椿会腹泻不止,这是食用巴豆正常该出现的现象。 可为什么他没有腹泻,却捂着左边胸口疼痛不止呢? 朱标搞不懂了! 不过! 不管他得了什么病,先劝他下山看病再说。 他跟着一起下山,到时候瞅准机会逃走。 自己可比胡天禄机灵。 朱标的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得意地看向朱椿。 此时。 朱椿真的已经快忍耐不住了。 他嘴唇青紫,眼神开始慢慢涣散,像……像要死了一样! 胡天禄一心想让他死,可他现在不能死! 他们还不知道下山的路呢! 现在朱椿死了,那他和太子朱标就困死在这山上了! 因此,胡天禄见状也毛了爪儿。 他嘴唇哆嗦,眼睛瞪得极大,吓得语无伦次问朱标。 “公……公子,他不会死吧?” 此时。 朱标还未回答,就听“噗呲”,朱椿一口血吐了一地。 朱标也吓坏了! 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直愣愣看着眼前将死的朱椿! 他只是想用巴豆令朱椿腹泻,并不想害他性命。 朱标紧盯着朱椿,急急开口,“大当家,你……你没事吧?” 嗯? 方才朱椿只觉气血上涌,胃里火烧火燎,翻腾不止。 这会儿吐出那口血后,反而觉得胸口舒服了好多。 脑袋也清醒很多,双眼也逐渐焕发神采。 他随手摸了一下嘴巴上残留的血迹,轻蔑一笑,“我没事。” 没事归没事,不过还是要抽空下山去看看。 现在的医疗设施虽比不上自己那个世界,可中医博大精深,说不定遇到个靠谱的大夫能治好呢! 想到这里,朱椿又十分疑惑。 喝了犁田英的灵泉酒体力和视力都异于常人,灵泉酒这么好,能不能治自己的病呢?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困扰朱椿。 穿越前自己没这个胸口疼的毛病,那么…… 这个病是原宿主本来就有的? 那原宿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0章 胡惟庸:皇上!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迄今为止,他还没遇到任何一个认识原宿主的人。 因此,朱椿在这一世的身份也是个谜。 好巧不巧,他穿越前的记忆也残缺不全。 一想到这里,朱椿挺无奈的! 原本以为穿越过来能做个皇子、王爷的,最不济做个大将军,侯爷,或者就做个商贾,也能过着富裕舒服的日子。 谁能想到穿过来就得自力更生! 一辈子要努力打家劫舍! 好在他能在子夜时分自由进入鬼市空间,并在明月楼偶遇犁田英,三两杯灵泉酒下肚,就哄着他跟自己签了灵泉酒进货合同! 这样,他能挖到穿越后的第……二桶金。 第一桶是昨夜下山打劫的财宝! 还真别说! 昨晚那个贪官家真是找对了! 库房里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等半夜拿到鬼市看看,能不能换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刚才还疼的差点死过去的朱椿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意。 这笑,把朱标笑的毛楞了。 “大当家,你没事了?” 这家伙不会是吃巴豆把自己吃傻了吧? 刚吐了血,不着急下山找大夫抓药,还在这里笑? 不是傻了是什么? 他可不能傻啊! 傻了,自己和胡天禄就回不了家了! 朱标见状,两手去拎朱椿的胳膊,嘴里还说道:\"大当家,走!\" “你跟我走!” “我在京城认识一个好大夫,他一准能治你的病!” 朱椿则是懒洋洋的甩开朱标的挟制,不耐烦的开口。 “看什么看!” “死不了!” “我看你是想跑吧!” 朱标被他说中心思,脸一红,急忙辩解:“谁要跑了!” “我要跟天禄在狮子山扎根!” “要跟着大当家把豪强……” 豪强什么来? 朱标脑袋卡壳了! 胡天禄一拍脑门,接上朱标的话:“豪强集团!” 朱标听罢,也想起来了。 “对!豪强集团!” 怎么起这么个名! 集团? 那是什么鬼东西? 这个土匪是真的奇怪! 人奇奇怪怪,给山寨起个名也奇奇怪怪! 朱标又继续假装表忠心,“要跟着大当家,把豪强集团做大做强。” 这一句是朱椿的原话! 朱标照搬而已。 朱椿翻了翻眼白,并不相信朱标的话。 朱标见他不信任自己,赶忙紧走到院墙边,指着一堆歪七扭八的树枝,邀功道:“大当家,你看。” “你睡着的时候,我跟天禄都没闲着,扎的这篱笆多密实!” “别说狼了!就是一只兔子都钻不进来!” 此刻胡天禄也想明白了,他现在不想朱椿立刻死。 朱椿得活着! 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胡天禄附和道:“是啊,大当家。” “我跟公子是跟定你的。” “生是豪强集团的人,死是豪强集团的鬼。” “大当家,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 朱椿看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人站起来,走到朱标手指着的篱笆前。 猛然伸出一脚朝着篱笆一踹! 本就东倒西歪的树枝瞬间尽数散了架! “重新扎!” 撂下这句话,朱椿提气,一个跳跃翻出残缺的院墙,几个跳跃,在朱标、胡天禄张大嘴巴的惊愕表情下,消失了。 朱标揉揉眼:“天禄?” 胡天禄:“公子?” 朱标紧盯着朱椿消失的地方,“你看清他去哪了吗?” 胡天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有!” 朱标:“奇怪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 皇宫。 肃穆的皇宫。 奉天殿。 沉闷压抑的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没心思批阅奏折。 脸上愁云密布,眼神似要杀人! 马皇后两眼红肿的像两颗桃子。 她坐在旁边椅子上,双肩耸动,不时抬起袖子擦着眼角的泪。 “重八,标儿到底去哪里了啊?” 这句话,从他妹纸马秀英进奉天殿,他听了不下百遍了! “哭哭哭,能不能不哭了?” “那毛骧不是带人找去了吗?” “你老实在坤宁宫等消息,一有消息咱就派人去告诉你了。” “你坐在这里能干什么?” 马皇后一听,柳眉倒竖,又气又急。 “儿子找不到了!” “你还怪我哭?” “都怪你!闲的你吃饱撑的,非要让他去西安查樉儿!” “现在标儿丢了,你给我找不回来,我绝不饶你!” “呜呜呜~” 说完,马秀英又抹起了眼泪。 朱元璋被他哭的心烦意乱,又不好再对自己同甘共苦的发妻发脾气,只能放软了语气,好言相劝。 “妹纸,你别哭了!” “你这一哭,咱心里更难受了!” 说罢,朱元璋只觉眼眶温热,似有泪流下来。 朱标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对朱标的担心,一点不比马皇后少。 毛骧又去了一夜,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没有! 马皇后哭了一阵突然不哭了! 她倏然站起身,抖抖双袖,凛然开口。 “朱重八,你找不到我自己去找!” 说罢,马皇后转身往外走。 就在此时,奉天殿外值事太监突然禀报:“皇上!胡惟庸求见!” 朱元璋双眼微眯,马皇后转过身与朱元璋对视,“他……他来做什么?” 朱元璋摇摇手,示意马皇后坐回去。 “宣!” 胡惟庸听宣,忙不迭进了奉天殿。 一进奉天殿见马皇后在,赶忙跪下拜道:“臣胡惟庸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朱元璋摆摆手 ,“起来吧。” 胡惟庸:“谢皇上。” 胡惟庸站起身,双手一拱:“启禀皇上,臣有太子的消息了!” 太子朱标的失踪,朱元璋原本怀疑跟胡惟庸有关! 因此,得到消息之时,未免打草惊蛇,他并未将举荐自己儿子给太子护驾的胡惟庸进宫,而是连夜叫了自己的老兄弟徐达进宫一起商议。 而此时,胡惟庸突然进宫,报知自己有了标儿的消息,朱元璋怎么会不吃惊?! 第21章 狮子山!皇上!他们在狮子山! 朱元璋虎目一瞪,嘴角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快……快说~” “标儿现在何处?” 马皇后一听,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胡惟庸,我标儿人在哪儿?” 两双眼睛同时火热地看向胡惟庸,胡惟庸顿时紧张起来。 他朝着朱元璋、马皇后分别深深一躬身,才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臣不知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朱元璋听罢,气的七窍生烟,猛然往桌上一拍。 “啪!” “混账!” “说的什么话?!” “胡惟庸,你最好速速把话说明白!” “否则咱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 说到这里,朱元璋眼中起了杀意,眼角余光不自觉瞥向旁边的刀架。 胡惟庸忍不住两腿一哆嗦。 他强装镇定,躬身回禀。 “皇上,臣……羞于启齿。” 这次,他不是装的,真真实实羞于启齿。 任谁想吧,儿子被绑匪劫走了,又送回来了。 是送回来吗? 是送回来把自己家洗劫一空,自己还让人打晕了。 丢人不? 丢大人了! 朱元璋本来急的都要火上房,胡惟庸又吞吞吐吐,气的朱元璋恨不得一把把他拎起来逼问。 “胡惟庸!你嘴里塞驴毛了?” “还是牙让火炮崩了,漏风?” “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 “你说不说?” “不说,老子拿鞭子抽你!” 朱元璋脾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话说的很粗俗。 马皇后一听有朱标的消息,心情又急切又高兴,忍不住剜了朱元璋两眼。 “皇上!注意仪态!” 朱元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妹纸马皇后。 见马秀英嗔怪地看着自己,只能悻悻然收了脾气,斜睨着胡惟庸,催促他:“快说!” 刚才,胡惟庸以为朱元璋真要拿鞭子,吓得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跟随朱元璋多年,虽之前并未进入淮西核心圈,可依他对皇上的了解,他说要拿鞭子抽你,那是真的会抽。 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他自己的亲儿子,他说抽就抽! 秦王、燕王、晋王,哪个没挨过打? 常遇春能打不?就连他活着的时候都被皇上的龙足踹过屁股! 胡惟庸怕挨打,急急回禀。 “回……皇上话,臣……臣这就说。” “皇上勿动肝火,以龙体为重。” 此时,马皇后也不耐烦了。 “哎哟,胡丞相哎,你倒是快点说啊!” “这个时候,就别只顾着拍马屁了!” 朱元璋瞠目:什么?马屁?妹纸,你当咱是啥? 胡惟庸嘴里答应着,“好好好。” 开始张开口,讲起昨夜胡天禄被绑匪劫持到家的经过。 …… 一炷香之后。 胡惟庸看着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的朱元璋,又怯懦地开口。 “皇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听那绑匪口气,太子殿下现在无恙,您不必过分担心。” 朱元璋眉头紧锁,看向胡惟庸的眼里满是不信任。 这也太离奇了! 当朝一品宰相,儿子带着绑匪到自己家里来抢劫?! 结果,绑匪全身而退?! 说破大天也没人信啊? 那这绑匪把咱的应天府当什么了? 出入自由! 犹入无人之境?! 当咱的丞相府是自由菜市场? 此时的朱元璋不相信胡惟庸的话! 他也不相信京城防御松懈至此! 他与他妹纸马皇后交换一下眼神,很显然马皇后也不相信。 马皇后素来沉着,很多时候,朱元璋与几位肱股之臣的关系,都是她从中转圜。 不过她听到她的标儿暂时性命无忧,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她眼中眸光一沉,想了想抬眼打量着胡惟庸,开口问道。 “胡丞相,那你儿子现在府上?” “现在把他叫到宫里来,我和皇上仔细问问他是如何被绑走的。” “把知道的消息尽可能详尽地告知毛骧,也方便他尽快找到太子。” 胡惟庸听罢,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 “回皇后娘娘的话!” “天禄不在府上!” 马皇后疑惑皱眉,“不在府上?那他去哪里了?” 胡惟庸支支吾吾,“臣……臣不知道。” “臣被那贼人打晕了。” “府上家丁护院也都被打晕了。” “是魏国公和魏国公世子把臣救醒的……” “醒来,天禄就不在家里了。” 朱元璋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三两步走下台阶,来到胡惟庸跟前,头往一侧一歪,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说什么?” “合着你儿子回家就为了带土匪抢劫自己个儿?” “抢完了,又跟着土匪跑了?” “你他娘的扯谎都扯的这么离谱!” “胡惟庸!你这丞相是不是不想干了?” 朱元璋认为胡惟庸的脑袋是被驴踢了,气的牙疼,伸腿往他身上踹! 踹他也该! 为争功,非举荐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给太子护驾! 把咱的儿子还弄丢了! 寻常人家,胡惟庸早被吊在树上打了八百遍了! 可朱元璋不是寻常人家,胡惟庸也不是! 一个是开国皇帝,一个是一品大员丞相! 若在奉天殿,对大臣拳脚相向,那真成千古奇谈了! 马皇后深明大义,深知其中厉害,伸出手及时阻止了朱元璋。 “皇上!莫要冲动!” “臣妾看胡丞相的话倒像是真的。” 马皇后温柔似水,瞬间将朱元璋的戾气化为绕指柔。 她拍拍朱元璋的手臂,眼神示意他先往一边挪挪。 她开口问羞的老脸通红的胡惟庸。 “胡丞相,你先起来回话。” 胡惟庸谢恩:“谢皇后娘娘。” 胡惟庸爬起来,站在一边候着回话。 马皇后不疾不徐坐回椅子,端起茶喝了一口。 现在既然有了朱标的消息,她不再像先前那么着急了。 她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沉住气,把标儿在哪里摸清楚,解救出来。 马皇后秀眉一挑,缓缓开口,“胡丞相。现在天禄十有八九也是又被带走了。” “依你之见,绑匪会把两个孩子藏在哪里呢?” 马皇后一句“两个孩子”让胡惟庸心头一热。 给了他一种“我胡惟庸不是老朱家一条狗”的错觉。 不得不说马皇后是很善于拉拢人心的。 这谁也比不上。 胡惟庸的智商彻底被点燃! 他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在思考,在回忆他儿子天禄昨夜回府的每一个细节。 又在脑袋里不断复盘太子一行回京的路线和时间点。 少顷,他只觉眼前一亮,失口道:“狮子山!” “他们在狮子山!” 第22章 银蛇吐信!朱元璋坐等朱标回宫! “狮子山?” “狮子山!” 朱元璋和马秀英同时疑惑出声。 胡惟庸眼中神采顿显,“对!皇上、皇后娘娘。” “前几日臣在酒楼……喝花酒的时候,听旁人提起一嘴。” “说狮子山最近不太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土匪在山下抢劫来往商贾、官员的财物。” “臣以为他们夸大其词,当时只当笑话听。” “可你想啊,皇上。” “狮子山是太子和犬子回京的必经之路。” “再算算时间,就是传言狮子山有土匪抢劫的时候。” “而太子又是在那几日失踪的,这不都对上了吗?” 胡惟庸知道有一太子随从回宫报信儿,可朱元璋不知道他知道啊。 若是他说漏了嘴,那朱元璋岂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在宫里安插眼线了? 因此,胡惟庸并没有提太子随从报信儿这一茬。 其实。 那个随从回宫报信儿的时候,确实禀告,太子一行是在狮子山脚下遇到了土匪。 可毛襄这几日快把狮子山掘山三尺了,也没有发现太子的一点踪迹。 朱元璋不得不怀疑那个随从话的真假。 此时,朱元璋别有深意地看了胡惟庸一眼,没说话。 马皇后则是摇摇头,“毛骧在狮子山搜寻了多日了,并未发现标儿。” 胡惟庸听罢,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刚才的神采顿失。 “不可能啊?” “他们这些抢匪,据说地盘划得很明白。” “在狮子山附近打劫,那肯定是狮子山的强人啊。” “怎么可能在狮子山寻不着呢?” “再说,除了那附近,除了狮子山,哪还有适合落草的去处?” 胡惟庸低头沉思,想不明白。 此时。 朱元璋突然猛拍了一下脑门。 “哎呀呀~” “哎呀呀~” “咱怎么这么笨?” “真的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啊!” 马皇后一头雾水,“皇上?怎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胡惟庸也是懵懵的,疑惑地看向朱元璋 。 朱元璋则是走到胡惟庸跟前,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 “还得是你啊,胡爱卿!” “你不愧是咱的宰相!” “这些强人地盘意识很强,敢在狮子山附近杀人越货的,也只能是狮子山的土匪。” 马皇后不懂了,“那毛骧不是搜了几天都没结果吗?” “怎么皇上现在又认为标儿肯定在狮子山上?” 朱元璋则是回转身,不疾不徐回了龙椅,重重地坐下。 “毛骧是搜了狮子山。” “可妹纸你忘了吗?” “狮子山是什么地方?” “当年就是在狮子山,咱胜了陈友谅。那座山咱熟啊。” 马皇后听罢,点点头。 确实! 重八哥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陈友谅确实是在狮子山被朱元璋的兵重挫! 狮子山一战是决定大明天下的一战! 那座山十分奇特,明明不是很高,可山前坡度缓,山后却陡峭异常,形如悬崖峭壁! 马皇后印象也很深刻。 只是他不明白,这跟标儿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马皇后问出心中疑虑,朱元璋挥挥手,朝着奉天殿外叫来当值太监。 “速报毛骧,让他带人去狮子山后山搜寻太子踪迹!” 值班太监听命领旨而去。 胡惟庸恍然大悟! 不禁竖起大拇指,“高!高!” “还是皇上高啊!” 马皇后则是捏捏鼻梁骨,担忧地说道:“后山?” “标儿会在那里吗?” “臣妾记得后山壁立千仞,高不可攀啊!” “能上的去人?” 朱元璋则是一笑,“妹纸,不必多问。” “你就在宫里等着标儿回来吧!” 马皇后错愕:标儿能回来了? 胡惟庸被朱元璋这么一夸,感觉自己此次进宫已能将功折罪,心中大喜,也美滋滋地出宫回府坐等胡天禄回家了。 …… 狮子山后山。 身披铠甲的毛骧,抬头看着陡峭的山崖,愁绪万千。 就这后山,那得多有多高的功夫才能上去? 皇上传旨,当年在此处迎战陈友谅,刘伯温曾在接近山顶处发现一平缓之处。 当时陈友谅的先锋军想从后山攀附,绕到狮子山前面,再从玄武湖直导京城内城。 陈友谅那支先锋军可是极其勇猛,个个武艺高强。 为翻越狮子山,这支先锋军还动用了一种据说是从扶桑国穿过来的倒刺金钩。 这种金钩尤其适用攀附这种悬崖峭壁。 很不巧,当时军师刘伯温奉朱元璋旨,早在山间平缓处埋伏下。 将陈友谅这支先锋军一举歼灭。 那金钩也就到了朱元璋手里。 此刻。 这些攀附利器已在毛骧手中。 朱元璋连夜派宫中侍卫携带金钩送到狮子山后山毛骧手里。 当年,军师刘伯温是带兵提前埋伏,没有金钩。 先派几个身手敏捷的徒手爬到那平缓处。 再将随身携带的粗绳自山上顺下来,山脚下的人再顺着此绳爬上去。 但是这种办法,很明显现在不使用。 为什么呢? 太子朱标被狮子山的土匪绑架,未免打草惊蛇,毛骧解救太子要悄悄而行。 不能像当年军师刘伯温扯绳撸蚂蚱那样,一撸一串。 只能是用扶桑这种金钩,在静寂无声的半夜,一个个往上爬。 可是。 这金钩一下子只能扔出去几米,狮子山虽不高,要想到达半山腰,也得扔几个来回。更别说接近山顶了。 无形中,这就加大了营救难度。 怕声音大,惊了绑匪,绑匪要撕票怎么办? 再就是皇上的旨意只说太子殿下在狮子山后山,到底是不是在那平缓处,来传旨的也并不确定。 费半天劲爬上去,没有太子的踪迹,又耽误营救太子的时间。 而自己立下军令状,再找不到太子,自己是要提头回宫的! 因此,毛骧压力山大! 可此刻天已经黑下来,已不允许他再多加考虑。 攀越狮子山后山,已迫在眉睫。 此时。 毛骧左手执绳,右手放在距离金钩两尺处。 右手缓缓旋转金钩,而后越来越快。 忽而,只听“嗖”的一声,金钩飞出,稳稳地勾在山崖上的一棵斜着长出来的枣树上。 毛骧大喜,左手拇指食指微曲,放在口中,吹了一声绝亮的口哨。 “咻~” 紧接着,他身后的检校卫得了令,一个个将手中金钩挥舞的飕飕作响。 一根根粗绳在夜空中宛如银蛇一般吐信而出! 十几个检校卫犹如壁虎一般,顺着绳灵巧、快速地往上爬去! 第23章 家徒四壁!四面漏风!创一代好难! 此时。 朱标和胡天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能将被朱椿踹倒的篱笆扎好。 胡天禄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地上摆烂,抱怨道:“殿下。咱哪干过这种粗活啊?” “殿下……你别干了!” 胡天禄伸手去扯朱标的手,阻止他继续扎篱笆。 朱标则是无奈苦笑,“没想到这种粗活儿做起来还挺有意思。” “平日在宫里,也没见宫女太监做过此等活计。” 胡天禄则是把他身旁的一块空地铺了些干茅草,把朱标拉过来坐下。 “宫里哪需要这个?” “殿下,你休息休息。” “这活儿咱不干了。” “殿下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朱标被胡天禄生拽过去坐下后,看着对面的山谷 ,喃喃道:“也不知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马皇后这两年,又添了咳嗽的轻症。 只要一受凉,或者吸入了寒气,半夜也会剧烈咳嗽。 一 咳起来便会觉得嗓子眼像被异物堵住一般,喘不过气。 太医院的太医试过各种办法,都只能轻微缓解,不能根治。 因此,朱标很是担心马皇后的身体。 此时,狮子山寂寂无声,绿意盎然的美景也未能使他心情愉悦。 天色已经黑了! 朱椿下山还没回来! 朱标、胡天禄扎篱笆扎的太累了。两人躺在院里的茅草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朱标二人被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一脸惺忪。 下意识伸手遮住刺眼的眼光,透过指头缝隙看到的景象,着实令他一惊! 一夜之间! 他和胡天禄昨天扎的篱笆全部没了! 取而代之的一块块坚固的石块! 朱标蹭一下坐起来了! 七八个工人,个个力大如牛! 他们正搬着不知道从哪里运来的巨大石块往“石墙”上垒! 那石墙取代了篱笆,现在已经垒了一人多高! 朱标此时才意识到,方才吵醒自己的嘈杂声就是这些工人干活发出来的声响! 朱标愣住了! 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梦中! 他回忆昨天睡着之前,貌似朱椿下山了,他跟胡天禄又忙活半天还是没把篱笆扎结实! 然后…… 然后他就睡着了! 这些工人哪里来的? 这些方方正正的巨大石块又是哪里来的? 朱椿人呢? 朱标四下张望,不见朱椿身影。 他下意识拍了拍他身旁还未睡醒的胡天禄。 “天禄……” “天禄……” “快起来!” 胡天禄做梦正找朱椿报杀父之仇,突然被朱标叫醒。 睡意朦胧中,他还没完全从梦里回过神,嘴里嘟囔着:“我要杀了你!” “替我爹报仇……” 朱标见状,猛然转头,伸手拍了晕晕乎乎的胡天禄一巴掌。 “啪!” “天禄!醒醒!” “你看怎么了!” 胡天禄吃痛,瞬间醒转,捂着被拍疼的脸,盯着眼前的工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殿……公子!” “他们是谁?” “怎么上来的?” 胡天禄目光闪了闪,看向朱标,狐疑问道。 朱标则是话音微微一顿,“是……是他弄上来的?” 听及此处,胡天禄气呼呼地说道:“这么多泥水匠,他说弄就弄上来了!” “怎么偏偏我们要回家,却找不到下山的路。” “真奇怪了!” 朱标若有所思,悄悄站了起来。 他慢慢靠近其中一个看似面相和善的工人,缓缓开口问道。 “老哥儿,请问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这位工人正手脚麻利的垒墙,转过头打量一眼朱标,嘴巴朝着后院努努嘴。 “朱大爷把我们带来的!” 朱标听罢,目光不自觉往后院方向扫了扫,方知朱椿已经回来了。 他眼皮跳了跳,庆幸自己没有讲什么不该讲的话。 胡天禄则是个沉不住气的,他目光烁烁,急急地问那垒墙的工人:“喂!大个儿!你们走的哪条路上来的额?” “这是后山!” “后山陡!” 那位被称作“大个儿”的工人咧嘴一笑,憨憨地回道:“俺不是说了吗?俺不知道!” “朱大爷蒙着俺们的眼,给带上来的!” 朱标:“咿?” 胡天禄一听,急的刚要继续追问。 此时,这七八人中的一个年岁看着稍大的中年男人沉着脸开口:“那么多话!还不干活?不想要工钱了 ?” 大个儿一听领头儿的发话了,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不再与朱标二人攀扯,忙手底下的活儿去了。 朱标见此路不通,给胡天禄使个眼色,两人便不着痕迹地退到葡萄架底下,窃窃私语。 胡天禄:“公子,朱椿那小子有意把咱们留到山上。” “就连从山下带回来的泥水匠都给蒙了眼弄上来的。” “你说他阴不阴吧?” 朱标眉头紧蹙,叹口气。 “他们来我们不知道,那他们走,天禄你能不能跟着?” 说到这里,朱标都觉得没信心。 毕竟上次,朱椿带胡天禄下山,他不仅自己没逃掉,还让朱椿把他自己家给偷了! 面对太子的殷切眼神,胡天禄惭愧地低头。 “公子……我……想替我爹报仇。” 对于胡惟庸的死,朱标将信将疑。 凭这几日他对朱椿的观察,朱椿似乎不像大奸大恶、暴虐滥杀之徒。 再就是,朱标也纳了闷了! 京城里,富商巨贾,王侯将相何止百家? 怎么朱椿就盯上胡惟庸了呢? 看样子,他似乎不知道他抢的就是胡天禄的家! 不如,此时趁着这几个工人在这里垒墙,让胡天禄先盯着。 他到后院去套一套朱椿的话,看能问出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朱标抿了抿嘴,吩咐胡天禄。 “天禄,你在这里盯着,看有没有机会能问出什么。” “我去后院看看去。” 说罢,朱标丢给他一个眼神,人提步到后院。 后院。 朱椿正闭着眼小憩。 忽觉眼前一黑,屋里似乎进了人。 他眼皮微动,佯装不知朝里翻了个身儿继续睡。 朱标见朱椿睡着,下意识打量着这间房。 家徒四壁,四面漏风! 除了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和一条同样破的椅子,再无一样像样的家具。 朱标无奈摇摇头! 创一代真的好难! 第24章 我绑了大明朝的太子?! 有了上次给朱椿下巴豆的经验教训,朱标不敢再轻举妄动。 打量完四处漏风的房间,朱标便往前探着头,小声试探性询问。 “大当家?” “大当家?” “大当家,你睡着吗?” 眼前横卧的身形一动不动,朱标见叫不醒朱椿,有些垂头丧气。 果真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朱标无奈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脸朝里面背对着门口的朱椿突然开口了。 只听他不耐烦地喊道:“一大早叫魂儿呢?” “有话说,有屁放!” 朱标一怔,心中有些恼火。 何时有人敢对自己如此大不敬的说话?! 他恼怒地回转身,看着依然横卧的“匪徒”,气不打一处来! 他决定豁出去了! 方才在屋外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抛之脑后! 这么多日以来积压的沉闷、抑郁、愤怒,一股脑迸发出来! 朱标猛地拂袖跺脚,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哼!” “朱椿!” “你起来回话!” “我有话对你说!” 朱标不自觉语调提升八度,攥着拳咬着牙看着尚且一动未动的朱椿。 他的眼睛里冒火,鼻孔里也似乎有火气冒出! 他! 大明的太子! 朱标! 这次是真生气了! 一人之下,万万万人之上! 多少臣子、百姓见了他不是叩头膜拜! 哪一个像眼前这个匪徒,动不动就辱骂自己的?! 他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他到底有多横! 此时。 朱椿则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根本没把朱标当回事。 朱标? 呵~ 在他朱椿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呲牙的兔子! 有什么好理会的! 不过! 念在他是自己首先“收服”的豪强集团第二成员,未来天下第一大组织帮派的二把手! 朱椿决定给他点儿面子! 朱椿打着哈欠,转过身。 伸出右手支着脑袋,依旧半躺,饶有兴味看着眼前发飙都那么可爱的朱标,笑道。 “二当家?怎么滴?龇牙咧嘴的,要造反?” “还是要再给我下次巴豆?” “呵~” 说吧,朱椿勾着嘴角看着一脸错愕的朱标。 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俩怂才! 朱标则是觉得脑袋像是突然被人闷了一棍! 他愕然看着眼前不羁的朱椿,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椿则是继续笑道:\"怎么了?哑巴了?\" “有话快说!” “没事滚出去当好监工!” 又被朱椿劈头盖脸一顿骂,朱标刚熄灭的火气又燃起来! 他愤怒地看着朱椿,歇斯底里张嘴,指着朱椿鼻子开始怒骂。 “朱椿!” “你这个土匪!” “做什么不好?你做土匪?” “你没手没脚吗?” “靠自己双手吃不上饭吗?” “非要做这打家劫舍的营生?” “你要没活路,你跟我下山。” “我可以在衙门里随便给你安排个差事。” “这辈子谈不上富贵,可填饱肚子没问题!” “你现在算什么?” “拘禁我和天禄,你可知道你犯的是死罪!” “……” 朱标越说越激动。脸色由一开始气的涨红,到现在脸色和唇色发白! 二弟的事情还没回宫向他爹朱元璋复命! 心里又担心他娘马皇后的身体,又加上连日来吃不好睡不好,以及朱椿给他的屈辱,一下子全积攒在一起,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去,极其的难受! 朱椿神色微凝,蹙着眉头,眼珠转了转,抬头看着朱标。 “阿标?” “老子怎么没靠双手吃饭?” “劫你当日,你的十几个随从,不是老子这双手给他们解决掉的?” “抢了你和天禄,老子有钱了,不就吃上饭了吗?” \"老子不光要靠着勤劳的双手吃上饭!\" “老子还要靠这双手发家致富!” 说到此处,朱椿特意抬起自己左手看了看。 “嗯!” “是双抓宝的手!” 朱标见此,快被他气死了! 听话听音,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什么意思? 是手的问题吗? 是你年纪轻轻不该打家劫舍! 你应该向往光明! 走正路! 朱标被他那副无所吊谓的样子,气的头皮发麻! 而朱椿似乎还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放下,又盯着朱标说道。 “阿标 ,你口气越来越大了!”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朱标懵圈,“我……我刚才说了什么?” 朱椿嗤笑,“在衙门里给老子安排差事?” “你真是癞蛤蟆打喷嚏 -好大的口气!”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朱标:“……” 朱椿眉头一挑:“这是应天府郊外的狮子山。” “大明的地盘!” 朱椿见朱标一脸懵,又讥笑道:“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朱元璋知道不?” “大明的皇上!” “当年就是在狮子山,喏~就是你现在站着的地方,破釜沉舟,击杀的鱼贩子陈友谅!” “啥也不知道,就敢跟我吹牛?” “那衙门是你家开的?” “你说给谁安排差事,就给谁安排差事?” “切~” 此时,朱标哭笑不得:衙门还真是我家开的! 朱椿自喝了朱标和胡天禄给他偷偷下的巴豆米汤之后 ,不知怎么的,在吐血之后,穿越前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 这也是他今早才发现的! 对于目前天下的局势,靠着穿越前的知识积累,他慢慢解锁。 当朝执政者,权倾天下的第一掌舵人,乃是大明的建立者 -布衣皇帝朱元璋! 纵观历史,朱椿对于朱元璋这个皇帝是要竖大拇指的,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朱元璋穷苦出身,是真正的来自于底层老百姓。 父母、兄弟饿死,他卖身到刘财主家只为埋葬父母。 之后 ,又到皇觉寺出家当和尚。 谁曾想,闹灾荒闹得皇觉寺根本没香客施舍。 十七岁的朱元璋只能托钵四处化缘,开始了流浪生涯。 就是他三年的要饭岁月里,他见惯了暴元奴役百姓。 再后来,暴政猛于虎! 热血青年朱元璋忍无可忍,揭竿而起,投到郭子兴麾下做了反抗暴元苛政统治的红巾军。 这一年,朱元璋二十五岁! 他造反了! 再后来,说他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也不为过,他招贤纳士、攻城略地,于1368年建立了大明,定都应天府。 这一年,他四十岁! 曾几何时! 朱元璋是朱椿的偶像啊! 昨日慢慢恢复记忆后,朱椿是惊喜的! 若是能见一见这位英雄人物,也算老子没有白白穿越一场! 我可是他的铁杆粉丝! 放在穿越前,那朱元璋开直播,朱椿都要不仅要加入他粉丝团,还要豪刷“嘉年华”的! 他对朱元璋十分的了解! 深知朱元璋历来严猛治国,重典驭臣,严惩贪官污吏。 朱标有多大能耐,才有胆量和本事开口就敢说给自己在衙门里安排差事呢! 咿呀~ 不对! 朱椿猛地坐起来,眼睛贼溜溜从上到下打量朱标! “朱标?” 朱标无语:“……” 朱椿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自己的以及恢复的没错的话,朱元璋长子,也叫朱标! 眼前这个又怂又嚣张的二当家,是叫朱标还是什么标来! 坏了! 老子不会绑了大明的太子朱标吧?!、 朱椿惊愕地瞪大眼珠子,看着一时间无法适应他的变化正不知所措的朱标。 “你~!叫朱标?” 第25章 你是不是朱元璋的儿子,朱标? 不得不说,此时朱椿觉得自己有些后知后觉。 他瞄着朱标,心里打起鼓。 怪不得他刚才说绑了他和胡天禄是死罪呢! 他若真是朱元璋的儿子,大明王朝的头号继承人,堂堂太子,可他朱椿可不是犯了死罪?! 等一下! 朱椿似乎又意识到什么! 他回忆起前天夜里去打劫的那个贪官府邸门口,门楼上悬的两字好像是“胡府”二字! 明朝贪官! 姓胡! 胡天禄也姓胡! 朱椿以及此处,猛拍一下脑门:怪不得当时胡天禄说那是他家亲戚! 去库房也是轻车熟路! 难道胡天禄是大奸臣胡惟庸的儿子?! 这……这……这! 阴差阳错的穿越过来,他朱椿当了土匪! 绑了大明太子朱标! 还捎带脚绑了第一奸臣胡惟庸的儿子! 思及此处,突然之间,朱椿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他抚了抚额头,又摇了摇脑袋! “不对!” “不行!” “都是假的!” 这也太踏马巧合了吧! 而站在一边的朱标,看到朱椿突然之间神色大变,一开始他很疑惑。 后来他似乎看出点苗头。 这呆瓜莫不是看出我的身份了? 不过,此时朱标也左右为难! 承认自己是朱标,无疑就是暴露身份! 朱椿绑架抢劫自己是死罪无疑! 若承认了,这不是把刀柄直接递给了,让他杀人灭口吗? 朱标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决定! 不能承认! 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只是…… 此时,朱标灵机一动。 他目光闪了闪,看着朱椿回道:“大当家,你怎么了?” 他决定装糊涂! 朱椿听罢,两手猛地击掌! 完了! 他没否认! 他果真是朱标! 他爹就是自己的偶像朱元璋! 现在自己个又干上了土匪的“买卖”! 偶像焉能容我?! 再说,天子脚下! 那朱标一吆喝,恐怕整个京城的地面都要抖三抖! 自己穿越过来,只想发家致富、享尽荣华富贵! 他可不是来送脑袋的! 这可怎么办啊! 朱椿是真急了啊! 他眼皮跳了跳,目光沉沉,又不死心地问朱标:“你可是太子?” 朱标:“……啊?” 我是还是不是? 朱椿见他不回话,又问道:“你……朱标,是不是那个朱元璋的儿子?” “太子?” 他紧紧盯着朱标的眼睛,捕捉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朱标木然,随即哈哈一笑。 他伸手拍了一下朱椿的后脑勺,笑道:“我?太子?” “我是彪横的彪,不是木示的标。” “大当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忘了我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你,我家在城东徐府。我叫徐彪啊!” 朱椿没察觉被朱标拍了后脑勺,狐疑地眨眨眼,“你真不是太子?” 朱标摇头:“不是!” 朱椿:“你叫徐彪?” 朱标点点头,“嗯!徐彪!” “我若是太子,能这么轻易被你掳到山上来?” “还要给你做账房先生?” 朱椿一听 ,才想起来那天他确实说自己家住城东徐府。 那他应该是叫徐彪! 再说了,太子出行那得多大的排场! 怎么可能就带十几个人手呢? 至于那个草包胡天禄,大概就是恰好也姓胡吧! 他渐渐放下心,又重新坐回身后的甘草堆里,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 “吓死老子了!” “狗娘养的!” “老子还以为撞大运了呢!第一次打劫就绑了个太子呢!” 朱标又被骂,又心生不悦! 见朱椿放松警惕,他大着胆子抗议:“大当家!” “你绑我,让我留下跟你落草,我都没意见!” “可你能不能别嘴里总说些污秽之词!” “简直不堪入耳!~” 朱椿放松地翘起二郎腿,嗤笑道:“污秽之词?” “大哥啊!我拜托你,我是土匪!不是教书先生!”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朱标气势上来了,继续开口怼道:“对!就是污秽之词!” “咱们豪强集团要想壮大,怎么可能只靠打家劫舍?” “当今圣上仁慈,现下百姓安居乐业,别说应天府周围的土匪都猫着,就是全天下的匪贼有几个像你这样高调行事的?” “你也不怕朝廷得到消息立刻派兵把咱们剿了!” “到时候命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豪强集团?” “你是大当家,不是地痞盲流之徒!怎么嘴上能没有一点忌讳?” “哼!” 说罢,朱标傲娇拂袖! 朱椿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总觉得穿越之前的自己,被条条框框拘束的厉害! 这一世,他就是要作! 就是要大放厥词! 就是要活的肆意恩仇! 朱标当然不知道这里边的缘故! 他看向朱椿,发现在他说了刚才的话之后,朱椿不仅没有发怒,还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朱标胆子更大了! 他大胆地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请求! “我也是为咱们狮子山好。你别不该听!再就是,大当家。我跟天禄都来山上这么多时日了!” “我们俩现在的身份不是人质,是你的左膀右臂!” “你能不能让我们回趟家看看?” “本该前几日就回到家的!拖延这么多时日没有返家,父亲母亲肯定担心死了。” “特别是我母亲,自打去年入冬开始,一遇寒半夜就猛咳不止,作为儿子,不能在跟前尽孝……” “我……我……我很是担心!” 说到这里,朱椿算是听明白了! 朱标这小子是想回家啊! 他当老子傻呢? 他前脚走,恐怕应天府后脚就带兵上来抓老子了! 真搞不懂,他那颗驴脑袋到底是在想什么? 朱椿看向朱标的目光匪夷所思,他挑了挑眉头,给朱标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便不再理他,又倒在甘草堆里准备继续睡会儿。 朱标见他不理自己,才发觉自己刚刚提出的请求貌似是有点侮辱朱椿的智商。 他羞赧一笑,两手搓了搓。 “大当家……” “你信不过我们,不让我们回家,至少让给家里捎个信儿报个平安,让家里放心吧?” “这我娘要是急出个病来,我也不活了!” 说到这里,朱标眼圈不自觉红了! 第26章 摔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朱椿见他那副样子,十分不耐烦。 “一个男人,哭哭唧唧干什么?” “你要捎信儿就捎吧。” “正巧泥水匠来砌墙,等他们走的时候,我吩咐工头儿去城东徐家给你爹报个信儿。让你娘放心!” “天禄嘛……” 说到这里,朱椿话音一顿,疑惑看着朱标:“他家是住哪里来?” 朱标心里打鼓,赶忙摇摇手:“只给我家捎信儿便可。” “家父知我平安,自然会派人告知天禄父亲。” 事实上,朱标心里想:根据天禄的说法,胡惟庸已经被你杀了! 还去他家报什么信儿啊! 朱椿听及此处,也点点头,“行!” “那就让工头儿去你家。” “行了吧?现在让我睡觉了吗?” 朱椿做出一个送客“请”的手势,让朱标出去。 朱标则是不走,又央求道:“大当家,能不能让我给家里写封信?” “让工头儿带回去?” 见朱椿不悦,朱标赶紧解释:“你放心,我写完先给大当家看过再让工头儿拿走。” 朱椿悻悻然,“哼!” “不许耍花样!” 朱标欣喜,随即又哭丧着脸开口,“大当家,你这里也没有纸笔啊,怎么写?” “不如让天禄下山去买些纸笔回来。以后山上记账不也得造账册吗?” “……” 哗啦! 朱椿随手从墙角丢出一个包袱! 包袱系的不严实,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拿走!” 朱标愕然! 在朱椿不耐烦地催促下,捡起地上散落的文房四宝,拎着包袱走了出去。 胡天禄转头见朱标心事重重从屋里走出来,赶忙迎上去往里屋看看,小声询问:“公子?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朱标摇摇头,他压根就没机会问。 不过,不是毫无所获。 想到这里,朱标看着包袱里的东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不过,不是一无所获!” “天禄,走!研墨!” 朱标把包袱塞给胡天禄,信步走到葡萄架子旁的石桌旁,坐在石凳上。 胡天禄不明所以地挠挠后脑勺,瞅瞅包袱,紧跟着朱标到了石桌旁。 他打开包袱,取出文房四宝,呆住。 “公子,哪里来的笔墨纸砚?” 朱标朝着里屋努努嘴,“他给的。” “别多话,快研磨!” 朱标将袖口挽起,静待胡天禄把砚台放好,从旁边残破的水缸里取水加入砚台。 取出一块上好的徽墨,开始研磨。 不一会,浓稠的墨汁盈满整个砚台。 朱标从笔架上取下羊毫笔,沉思片刻开始动笔。 少顷,一封家书写就。 他递给胡天禄,胡天禄两手接住,吹了吹。 墨迹干了之后,将这封信折了起来。 朱标心情不错,只等朱椿起来之后看过,这封家书便能送到城东徐府。 到时候…… 父亲自然会知道自己的消息! 也会派人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朱标不由地看了房门一眼。 心里默念道:朱椿啊朱椿!你的好日子要到头儿喽! …… 毛骧去了哪里? 昨日天刚擦黑儿,他带的检校卫在狮子山后山往半山腰接近山顶的缓坡处攀援。 不曾想,扶桑金钩保存不当,系金钩的绳子发霉,毛骧等人攀爬了还不到两三丈,就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一个个摔的人仰马翻,四脚朝天。 有断手的还有断脚的,有摔破脑袋的,还有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刮破脸的…… 伤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三日之期已到,毛襄骧着胳膊,头上缠着止血的布条,一只眼睛蒙住,出现在奉天殿的时候,朱元璋愣住了。 朱元璋身着玄色龙袍,快速走下殿 ,指着毛骧的头,疑惑开口。 “这……这怎么回事?” “太子 呢?” 毛骧惭愧的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抱拳 。 “回皇上的话,属下无能。” “三日之期已到,属下未能救出太子,请皇上下旨降罪 。” 说罢,毛骧双膝跪下,一手伏地请罪。 朱元璋气的手哆嗦,“这怎么回事 ?” “咱不是派人给你送去金钩了吗?” “你怎么还带着伤回来了 ?” “那伙贼寇有这么厉害吗?” 毛骧低着头,不敢说话。 朱元璋气的一脚踹在毛骧屁股上,“起来回话!咱问你话呢!” 毛骧腿都哆嗦,不敢起来,只直起上半身回话。 “回皇上的话……” “您派人送去的金钩,绳子霉烂,属下等……从山崖上摔下来了……” 毛骧小声嘟囔,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可朱元璋耳朵尖,他脖子一梗 ,不相信地瞅着毛骧:“什么?” “咱没听错吧?” “扶桑金钩的绳索霉烂了 ?” “你是从山崖上摔下来,摔成的这副德行?” 毛骧委屈地点点头,“嗯……” 朱元璋气的跺脚,“扶桑的东西果然不行!” 转头吩咐当班的太监,“传旨!” “着工部打造咱自己的金钩 !” 当班太监躬身领旨,速速出奉天殿去工部传旨。 朱元璋见毛骧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又气的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起来吧!” 毛骧这才期期艾艾从地上爬起来。 朱元璋在奉天殿内来回踱步。 少顷,又坐回龙椅。 虎目圆睁盯的毛骧后背发凉! 毛骧哆嗦着嘴唇,大着胆子回禀:“皇上,属下有罪。” “请再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一定将太子带回。” “……” 就在此时,奉天殿外又一当值太监回禀:“启奏皇上,魏国公求见。” 朱元璋神色微凝,“宣!” 毛骧也下意识回头。 只见魏国公徐达急匆匆跨过奉天殿门槛,脸色焦急地走向朱元璋。 两手中托着一封书信,上呈朱元璋。 “皇上!” “看~这是什么!” 徐达难掩眼底的惊喜,将那封书信直接捧到御案前。 朱元璋眉头一蹙,伸手接过。 摊开纸张,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 朱元璋看罢,不可置信地看看徐达,又看看那封字迹熟悉的书信,眉头不由稍稍舒展。 “天德?标儿可还安全?!” 第27章 朱元璋:这封信相当奇怪! 信上虽寥寥数语,可朱元璋深信他儿子朱标现在是安全的! 信末还请他不要挂念! 用不了多久,他便回家看他。 可,这封信写的相当奇怪! 徐达一拱手,正色回道:“回皇上。” “由信上看,太子殿下现在不像是有性命之忧。” 徐达为人进退有度,不仅知分寸,更懂措辞给自己留余地。 他话音微微一顿,略迟疑道:“不过,皇上。这封信很奇怪。” 朱元璋微眯双眼,“噢~?哪里奇怪?” 徐达又躬了躬身,指着信恭敬回禀。 “皇上请看。太子殿下信上反复强调他现在很好,很安全。” “可他为什么不回宫呢?” “还有,这封信送到臣家里。而不是送到宫里头来,是不是太子殿下被胁迫了呢?” 朱元璋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徐达,“天德的想法,跟咱不谋而合。” “咱也是这么想的。” 话音一顿,朱元璋拧着眉头问道:“天德,送信的是什么人?” 徐达:“是京城做泥水匠的。臣仔细盘问了。此人说自己昨天一早就被带到狮子山垒墙了,还给了他丰厚的工钱。” “临走,一位身着紫衣服的公子 ,托他将这封信送到城东徐府 。也就是臣下家里。” 朱元璋知道朱标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他见到太子了 ?” 徐达点点头,“此人就在殿外候着 。” “皇上可宣召他进来,再细细盘问。” 徐达心细如发。 去狮子山垒墙的工头儿把信送到徐达府上的时候,徐达就命人控制住了他 。 威逼利诱将人带进宫,带给朱元璋亲自盘问。 这是何等的大事! 他徐天德可不敢私自将有关太子殿下行踪的任何线索轻易放过。 他自知自己做不了这个主! 朱元璋朝殿外挥手,当值太监带着一个扎着绑腿的百姓进了奉天殿。 工头儿恐怕做梦都没梦见过他这辈子能进皇宫,得见天颜。 皇上? 皇宫? 他只在说书的那里听到过! 朱元璋! 当今皇上! 何等的英雄,今儿他也见着了! 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工头儿毫不意外的激动。 激动的两条腿都哆嗦。 在他进宫前,徐允恭已然教过他规矩。 皇宫庄严,皇上不怒自威 ! 此刻,工头儿吓得早就把刚学的那一点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两腿真的在哆嗦,是吓得! “噗通!” 工头儿不自觉的双膝跪地,叩拜朱元璋。 “草民叩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挥手,赐工头儿平身。 工头儿勉强站起来,双腿毫无气力。 徐达见状 ,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稳。 “皇上问你什么话,你要据实回禀!” 徐达话里透着威严,工头儿频频点头应允。 朱元璋正色开口,“咱来问你,这封信谁给你的?在何处给你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 工头儿眼神恍惚 ,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身形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直,哆嗦着嘴唇回道:“回皇上话。这封信是狮子山一位公子给草民的。” “朱椿朱大爷让我们十几个人去垒墙。” “末了,草民要走了。那位公子给草民的这封信 ,让送到城东徐府,也就是魏国公家。” 朱元璋眼神迫切,又问道:“这位公子可好?” 工头儿一愣,他一介草民理解的安好,跟皇上理解的安好,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意思。 他拧着眉毛可劲儿回想,“回皇上话。那位贵公子看上去挺好的。” “他和另外一位公子帮朱大爷看着咱们几个干活。” “……” 朱元璋愣住了。 他说的什么 ? 咱的标儿在当监工? 给谁当的监工? 哪门子的朱大爷? 朱元璋眼神一沉,一身的肃杀之气,在奉天殿弥漫开来。 他朱元璋的儿子,堂堂的太子,居然给人去做监工? 这个叫朱椿的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朱元璋神色微凝,“哪个朱大爷?他是干什么的?” 工头儿被朱元璋冷冷的口气吓得,三魂跑了两个半。 哪里敢有半句假话,那真的是恨不得脑干子都掏出来! 因为! 进宫之前魏国公府世子极其认真地吓唬他:“若敢有半句假话,皇上立刻赐死!” 工头儿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大爷朱椿就是……” 突然,工头儿察觉不好介绍朱椿的身份了! 这个朱椿朱大爷到底是谁呢? 他也不知道啊! 当时天还没亮,那位朱大爷就找到自己家,许以重金,让他立刻找人跟他去干大活儿! 工头儿一听有营生,自然忙不迭吆喝来平时干活的弟兄,一起跟着朱椿走了。 到了狮子山下,朱椿就命拿出一沓黑布条,将众人眼睛都蒙了,上了一辆平板车。 后来,取下蒙眼的黑布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已经在狮子山后山上了! 工头儿不知该如何解释朱椿的身份,便把这里边的经过细细禀报朱元璋。 朱元璋听后,更加疑惑了。 他眉头蹙的紧紧的,“就这些了?” 工头儿忙不迭点点头,“草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此时。 听得云里雾里的毛骧突然回神,向朱元璋一拱手,“皇上,属下想问他几个问题。” 朱元璋大手一挥,“问!” 毛骧转身问他:“你们如何上的狮子山?” 工头儿摇头,“不知。” 毛骧狐疑地看着工头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们十几人上了平板车,虽被蒙住眼睛,可耳朵总在吧?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工头儿挠挠后脑勺,仔细想了想,“回这位大人的话。一开始草民是知道上了一架平板车。”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十几个人都睡着了。” “在狮子山醒来的时候,都在朱大爷的前院当院躺着。” “没人知道怎么上去的!” 接着,他冲着朱元璋的方向深深躬身,“皇上,这个草民可以打包票!” “草民等十几人,确实都睡着了,不知如何上的山。更不知如何下的山。下山时候,也不知都怎么睡着了。” 朱元璋见他言辞恳切,不像瞎说,随即眼神示意还要发问的毛骧别再出言逼问他。 随之,朱元璋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去领一百两银子,退下吧。” 工头儿大惊,叩谢皇恩浩荡,被当值太监带出奉天殿领赏去了。 第28章 我怎么这么窝囊哟! 朱元璋脸色沉重,目光沉沉看向徐达和毛襄。 “这个朱椿到底是干什么的?” “毛襄,你掌管检校卫,可知京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大人物?” 毛襄跪地:“臣失察!” 朱元璋又问一脸愁容的徐达,“天德,你可知这朱椿是何等人物?” 徐达想了想,回禀道:“回皇上话。朱椿身份不明,臣不知他是谁。” “不过,臣有件事要跟皇上禀报。” 朱元璋眸光微闪,“何事?” 徐达便把上次出宫后,“路过”胡惟庸府,胡府被抢一事细细禀报朱元璋。 朱元璋听罢,虽然胡惟庸已经风轻云淡说过一次,可听到徐达如实叙说一边,依然气的猛然拍案而起! “大胆贼寇!欺咱朝廷没人!” 徐达慌忙躬身,“皇上息怒,容臣把话说完。” 朱元璋脸色发青,奉天殿内来回踱步。 “讲!” 徐达又道:“皇上。臣下审问刚才那位百姓的时候,曾问过他朱椿的长相。与胡丞相描述的那天夜里到他家抢劫的人是一样的。” 朱元璋瞬间明白了! “好嚣张的贼寇!” “果然是他绑架了标儿!” 此时,朱元璋眼中透出肃杀之气,恨不得一刀将那个叫朱椿的贼寇的脑袋砍下来! 不过还好! 总算知道标儿的下落了! 现在的难题是,所有人都上不去狮子山怎么办? 难不成咱的太子就这么上山落草为寇了? 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子了! 咱也成历史上最丢人的皇帝了! 朱元璋愤怒中带着焦虑,徐达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如果刘伯温在就好了! 对啊! 何不把刘伯温找来? 他可是足智多谋,颇有良策! 徐达猛拍脑门一下,眼前一亮,回禀朱元璋:“皇上!” “何不把刘伯温叫来,一块出出主意?” 朱元璋闻言大喜,眼神焕发光彩,“咱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毛骧!速去诚意伯府,把刘伯温给咱叫来!” 毛骧有此良机将功折罪,他自然速速去办。 毛骧告退,退出奉天殿。 朱元璋走到徐达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还得是你徐天德啊!” “没有你,咱的阵脚都乱了哟!” 徐达的性格决定,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居功自傲,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提议。 只见他谦卑躬身,“皇上过奖!” “皇上只不过是心系太子殿下,过分担忧。” “臣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朱元璋赞许地看了徐达一眼,随即转身龙行虎步,坐回龙椅,大声喝道:“给魏国公看座!” 徐达谢恩! …… 徐允恭一直在宫外等候他爹徐达。 他爹没出来,工头儿先出来了。 因当值太监出来传话,“魏国公让世子先回府。” 徐允恭便安排马车先将工头儿送走,他独自回了魏国公府。 在花厅等了盏茶工夫,那送工头儿的车夫急匆匆赶来复命。 “回世子的话,小人把那人送回家了。” “他住在清凉门石头村。” 徐允恭听后颔首,吩咐道:“让咱们的人盯紧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车夫领命而去。 此时。 徐允恭端起茶盏,眼中眸光闪烁,他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哥~” 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声音自徐辉祖背后响起。 他的肩被一双白嫩的小手拍了一下,一道窈窕的身影瞬间闪到徐允恭的眼前。 明媚的笑容,活泼的性格,让人如沐春风! 徐允恭不管有什么烦恼在看到他妹妹徐秒锦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 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打量着身穿鹅黄长裙的妹妹,笑道:“锦丫头,穿这么好看,要去哪里?” 徐妙锦故意在她大哥跟前,转个圈儿。 “我要跟大姐去静海寺拜佛,再去阅江楼看春景。” “大哥,你看我穿这颜色怎么样?好看吗?” 活泼明亮的少女,眼中璀璨如星河。 她身后缓步走来的另一位少女,相较于她,则是沉静内敛,娴静如水。 两姊妹一动一静,平分秋色。 大姐徐妙云更优雅仙气飘飘,小妹徐妙锦则更妖娆美艳。 徐妙云轻提裙摆,拾阶而上,缓步走到徐允恭和徐妙锦身边,微微欠身:“弟弟。” 徐允恭则是立刻站起来给他大姐回礼,“见过大姐。” 见过礼,徐允恭挠挠头,说道:“大姐,咱在家就不能别这么多礼数,就不能跟锦丫头一样随意些吗?” 徐妙云莞尔一笑,抬头瞧了瞧时辰,“时辰不早了,小妹,我们走吧?” 徐妙锦闻言要走,开心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走喽!走喽!” “我们要去静海寺喽!” “不带大哥去哟!” 徐允恭则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辫子,对徐妙云嘱咐道:“大姐,多带几个身手好的护院。” “把增寿也带上!” 徐妙云笑道:“增寿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弟弟留步,我们先去了!” 徐允恭目送徐妙云、徐妙锦出门。 随后,他也离开了花厅。 …… 狮子山。 朱椿蹲坐在刚砌好的石头墙墙头,遥望对面的山谷。 他身旁一边坐着朱标,一边坐着胡天禄。 三人各怀心思。 朱椿打算今夜里,去趟鬼市空间,找到犁田英把灵泉酒的事情敲定,让他先准备三百坛! 灵泉酒有了,现在要找买家。 卖给谁呢? 朱椿打算先找一个名头大的组织,试点卖给他们。 先把灵泉酒的名号打出去,再吸引京城的达官显贵来订购! 到时候,他就可以先收订金,拿着订金去犁老头儿那里进货,左右不用自己花一个铜板! 这在现代叫二道贩子! 贩子就贩子吧! 阿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太平盛世哪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总干抢劫的事,总归不是山寨长久之计! 找什么组织呢? 丐帮? 这个世界有吗? 丐帮也出不起买灵泉酒的钱! 有也没用! 那前世看过的小说中的那些武林门派呢? 这个世界会有吗? 这个暂且不知道,需下山看看,慢慢筹谋。 朱标则是忧心忡忡。 那封信会顺利送到魏国公手上吗? 现在爹已经拿到信了吗? 他何时才能派人来? 胡天禄则是望着远山,心生悲切。 爹死了! 儿子现在却只能“认贼作父”,报不了仇! 我怎么这么窝囊哟! 第29章 静海寺透着古怪! 三人蹲在墙头上上,各怀心思。 少顷,朱椿从高约一丈石头墙上跃下。 他回转身对朱标和胡天禄说道:“阿标,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我下山。” 朱标愕然 。 下山? 这么容易? 不是不让我们下山吗? 这绝对是个逃走的绝佳时机。 想到这里,朱标眼神颤了颤。 就要回宫了,怎么能不激动? 他也纵身从墙头跃下,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回道:“好。” 胡天禄则是一脸狐疑,跃下墙头后,冲朱标小声嘀咕:“下山?” “他会这么好心带我们下山?” 朱标则是摆摆手,给他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 他倒要看看,狮子山后山到底怎么下去? 此时。 朱椿则是将两只黑色口袋,扔到两人跟前。 “把这个套头上!” 朱标哑然,看看那只装脑袋的黑口袋,像不认识朱椿一般。 “这……套头上?” 朱椿懒得跟他废话,“不然呢?套屁股上?” 朱标微微一噎,“你……好不斯文!” 朱椿则是被他逗乐了,“大哥,我再强调一次。我是土匪!” “麻溜的!” “少那么多废话!” 胡天禄则是一脸怒气地看着朱椿,敢怒不敢言。 随后,两人在朱椿冷冽的眼神逼迫下,双双给脑袋套上了黑口袋。 套吧! 能下去山就行! 管他怎么下去的呢! 只要能下山,就有办法回家! 带着这样的想法,什么都看不见的朱标,只觉得自己后衣领被抓住,紧接着整个人凌空飞起。 耳边呼呼的风声,根本无法判断下山的路在何处。 约莫十几个起落之后,双脚才稳稳着地。 “摘下口袋吧!” 朱椿朗声道。 朱标将黑色口袋摘下,眼前突然一亮,他下意识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这……这是哪里? 朱标看着眼前的庙宇上,写着“静海寺”三个字,觉得很是熟悉。 他细细想了想,原来他们根本就没离开狮子山。 这静海寺就在狮子山的山坳里。 不过。 静海寺的住持静海大师,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自己才是几岁的孩童。 到时,见机行事,看能不能通过静海禅师离开狮子山。 主意打定,朱标不再多说话,只跟在朱椿身后进了静海寺。 胡天禄跟在朱标身后。 朱椿一马当先走在三人最前边。 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静海寺香客甚少。 此外也因静海寺地处狮子山山坳,出入不便,因此鲜有人来。 朱椿大摇大摆带朱标、胡天禄两人进了静海寺。 上完香后,专门负责迎接香客的小沙弥右手竖掌,左手拿一佛祖朝朱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朱椿也不吝啬,从袖管中掏出一把散碎银子扔在功德箱里。 小沙弥大喜,朝朱椿深深一躬,“贫僧代众生谢施主。” 朱椿单手摇摇,不以为意。 心里笑道:这可是胡天禄那小子身上的银子。 你好像谢错人了! 胡天禄眼睁睁看着朱椿拿着自己家的银子装大头,有气没出撒,只能在他身后,偷偷剜了他两眼。 朱标则是跟在朱椿身后,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他不晓得朱椿来静海寺做什么。 此时。 小沙弥又冲着朱椿深深一躬,“施主若不弃,请三位施主到后边禅房用一顿素餐。” 朱椿听罢点点头,“小和尚前边带路。” 静海寺虽地处山坳,却极其的大。 一般人进了寺里,若无人引路想出去都要费半天劲。 小沙弥双手合掌,又唱一句“阿弥陀佛”,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身先一步,在前边带路。 朱椿则是不露声色,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静海寺。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寺庙透着古怪。 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 后院。 几棵参天古树高耸入云,几乎遮盖了整个院落。 整齐干净白墙灰瓦的禅房一间连着一间,大约有几十处之多。 小沙弥打开其中一间,请朱椿三人进去。 “施主请稍候。” “素斋马上给三位送来。” “三位在禅房先稍稍休息。” 说罢,小沙弥就退出禅房,带上了木门。 随着木门吱嘎一声被关上,朱标的神色已然变得不对。 这后院怎么透着稀奇古怪? 朱标神色的变化,朱椿早已看在眼里。 他目光沉沉盯着这间禅房,问道朱标,“阿标,你也觉得这里古怪?” 朱标点点头,实话实说,“实不相瞒。儿时我曾来过静海寺。” “那时的静海寺香烟缭绕,雾气升腾,好似人间仙境。” 朱椿扬了扬眉,“现在呢?” 朱标蹙眉,下意识使劲猛吸了两口气,“现在?” “禅房内外皆是血腥之气。” 胡天禄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一转 ,也使劲吸了一口气。 “还真的。” “公子,您真是天觉敏锐。” 朱椿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 “这该不是一间黑庙吧?” 朱标听及此处,不合时宜地忍不住笑了。 听过黑店,黑客栈,,黑庙还是头一回听说! 血腥味在房间内蔓延! 此刻,朱标感觉静海寺比朱椿更危险。 他下意识往朱椿身边靠了靠。 突然! 院外似有马嘶鸣之声! 紧接着,悉悉索索人下马车的声音,搬动东西的声音。 朱椿打开一侧的支摘窗,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瞥见院门外。 只见第一辆马车上,先后下来两位袅袅婷婷的少女。 第一位,气质高雅、超凡脱俗,像是堕入凡间的仙子。 第二位,明媚俏皮 ,妖娆艳丽,就像春日里的刚刚绽放的妖艳芍药。 还是刚才那位负责迎接香客的小沙弥,朝那两位仙子般的少女走去。 唱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位少女,像 ……像一头饿狼! 没错! 就像是一头饿狼! 小沙弥的变化,令朱标骇然。 他下意识与依旧一脸淡定的朱椿交换了一下眼神。 朱标张张嘴,想说话,朱椿则是轻摇手,朝窗外努努嘴,示意朱标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 朱标瞳孔倏然一震! 目光沉沉盯着院门外,后边那辆马车上下来的那人,十分吃惊! 他怎么来了?! 第30章 这俩美人儿带回去给老子做压寨夫人? 从后边第二驾马车上下来的正是徐增寿。 前边那两位少女一个是徐妙云,另一个是徐妙锦。 魏国公府的两位千金。 朱标不自觉往窗口走了两步,仔细观察,侧耳倾听。 小沙弥看向徐家两位千金无礼的眼神,似乎并不知三人底细。 朱标见过徐增寿,并不认识徐妙云和徐妙锦。 胡天禄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胡天禄年纪不大,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是秦淮河花船的常客,什么漂亮的姑娘他没见过。 可眼下已然步入院中的两位,他却从未见过。 双眼被美色所迷的胡天禄,天空大地皆为空。 甚至。 所有人已然进了院中,他都没注意到徐增寿。 男人? 果然是色批! 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流下,喃喃自语道:“哪里来的仙女儿啊?” 朱椿目光所及,看到两位少女的一刹那,目光灼灼,眼底生出难掩的光彩。 这俩妞是真他娘的好看! 带回去给老子做压寨夫人就美了! 比黑琼音那鬼娘一点不差! 不对! 黑琼音是少妇丰腴之美。 眼前的两个小妞儿是少女青涩、朝气蓬勃的美。 两种美虽不一样,却殊途同归,都是老子喜欢的女人。 没错! 男人没有喜欢的类型,只有喜欢的女人。 朱椿喉结微动,咽了一口口水。 朱标则是并不为女色所动。 他在想:徐增寿认识我。不如找机会出去,让他速回让魏国公来救我出去。 想到这里,他眼角余光斜睨着朱椿。 而朱椿眉头紧蹙,鼻翼一张一合,狐疑地在禅房内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朱标忍不住小声开口,“大当家,你在找什么?” 朱椿倏然顿住,“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阿标,出家人还杀生吗?” 朱标听罢,也转过身,不再关注院中。 他也跟朱椿一样在禅房内到处闻了闻,果然在西边墙壁处,似乎血腥味更重了。 “出家人吃素,怎么会杀生?” “奇怪了,哪里来的血腥味呢?” 逃走固然重要,可静海寺禅房的谜团暂时吸引了朱标的注意力。 而没心没肺的胡天禄,还蹲在窗棂下,眼馋地看着徐家两位千金,进了对面的禅房。 听到朱椿、朱标在说什么血腥味,随口插嘴,“把墙敲了不就知道了?” 朱椿愕然。 用不认识的眼神看了一眼胡天禄。 这小子皮又痒了? 在人家和尚的地盘,砸人家的家? 不过…… 这又有何不可呢? 找个借口留宿,入夜把墙壁悄悄凿个眼看看再说。 朱椿心里有了主意,便定下心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 朱标则是不知为何,内心不安起来。 胡天禄失望地收回目光,失落地开口:“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若回去,定要打听清楚娶回家不可。” “尤其是那个年纪小的,看上去玲珑可爱。” “啧啧……馋!” 朱椿听不下去,闭着眼伸出右腿,准确无误地给了胡说八道的胡天禄一脚。 “此处有古怪,少言!” 胡天禄被踹,刚要假模假式地反抗。 朱标见状,立即给他一个眼神,示意门外有人。 果不其然! 还是刚才那个小沙弥! 他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 听着禅房内有动静,偷听了一会。 恰巧听到朱椿的最后一句话,脸上陡然变色。 不好 ! 这三人最好不是好事之人。 最好是早点打发他们离开。 禅房内突然静寂,小沙弥自然知道他已在房内的香客发觉,随即换上一副笑容,推门进入。 他身后跟着的是两个端着斋饭的小僧。 小沙弥手往前一挥,两小僧将食盒放在禅房内的木桌上。 笑着招呼朱椿等人:“施主。请用斋饭。” 朱椿闭目不语。 朱标点点头,太子的威严瞬间回身,“嗯。你先退下吧。” 两名小僧闻言退下,小沙弥却不走。 脸上还挂着假笑,“三位施主,十分过意不去。今日寺中有禅会,本寺要早早闭门,三位用过斋饭还请……” 朱标哑然:刚来就赶人?我还没去找徐增寿呢! 胡天禄一听不乐意了,嚷嚷道:“什么意思?刚来就撵我们走?” “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的,做什么禅会 ?” “你们这里怕不是明面上是寺庙,暗地里干不可明说的勾当吧!” 胡天禄只是信口胡说 ,发泄心中不满。 只为他还未能有机会结识刚才那两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 谁知,他的话无意中戳中小沙弥的心。 只见他眼皮跳了跳,眼中露出的一抹凶狠,转瞬即逝 。 刚要张嘴辩驳两句,就见一直闭目养神的朱椿却突然睁开眼,轻笑道:“小和尚莫要与我这位弟弟计较。” “他口直心快,定然是瞧见了刚才的女香客,想多看几眼。” 小沙弥很机灵 ,一听这话,就借坡下驴,陪笑道:“施主哪里话,施主方才布施那么多银两,照平日里我们静海寺应留施主住几日的。” “无奈今日,确实有禅会。还请施主谅解。” 朱椿点头起身,走向小沙弥。 小沙弥立刻感到一股强势的气息,不自觉后退两步。 朱椿盯着小沙弥的眼睛,目不转睛。 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和尚,你最喜寺内供奉的哪一尊菩萨?” 他目光灼灼盯着小沙弥,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小沙弥听了愣住,张嘴结舌:“这……” 此时,朱标的疑心更重了。 胡天禄心直口快,脱口而出:“小和尚,你天天在菩萨坐下常伴青灯古佛,不会厌恶众位菩萨吧?” 小沙弥似乎被逼到墙角,眼神慌乱。 此时。 禅房外响起一道成熟的男人声音。 “本寺供奉释迦牟尼、观音、文殊、地藏、普贤、弥勒六位菩萨和十八罗汉。” “出家人眼中,众生皆菩萨。没有最喜,没有最忧。” “法静嘴笨,请施主莫要见怪。”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朱椿闻声抬头看向门外,一个身披袈裟内穿浅色僧衣的中年胖和尚已站在门口,笑着向之解释。 见此,朱椿瞳孔一震,随即笑道:“还是大师见解独到。” “不愧是大师。” 胖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贫僧静山见过施主。” 不等朱椿回答,他立刻呵斥那个被他唤作“法静”的小沙弥,“今日要做禅会,还不去着手准备 ?!” 话中透着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凶狠。 法静听罢,赶紧红着脸退出禅房。 没人知道,他在门外不仅狠狠地剜了两眼朱椿,还愤愤地往青石地上啐了一口。 第31章 朱标:大当家!现在怎么办? 自称法号静山的胖和尚,还是双手合十,一脸笑地解释。 “施主。本寺今日确实有禅会,不能让三位留宿。” “三位施主可改日再来。” 静山一脸笑意,却笑里藏刀,嘴角眉梢都带着阴狠。 朱椿听罢摇摇手,“欸~” “大师这说的什么话 。” “你们该做禅会做禅会。” “我们用过斋饭 ,一会儿走便是。” “只是,我有一事想劳烦大师。” 静山闻言,不动声色回道:“施主请讲。” 朱椿轻咳一声,转身坐回圈椅。 “我素来喜弥勒和欢喜罗汉,想在你们寺中给这两位菩萨塑个金身。” “不知此事,大师能不能做的了主?” 朱标微微一愣,心中暗自忖道:这朱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下山到静海寺到底要做什么? 胡天禄听了则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恼火。 心中愤愤:好啊!杀父仇人!你拿着我家的钱充好人? 给弥勒佛和欢喜罗汉塑金身? 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 他幽怨的眼神看向朱椿 ,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而朱椿视而不见。 静山听罢,喜上眉梢。 肥羊……香客啊! 有人给寺里送钱,他能不欢喜 ? 静山又唱一句“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贫僧代天下众生感谢施主布施。” 朱椿眨眨眼,问道:“你能做主吗?” 静山微微不屑,“贫僧不才,乃本寺主持 。当然能做的了主。请施主将给菩萨塑金身的银子交由贫僧即可。” “贫僧一定亲自督办此事。” 说罢,静山朝朱椿伸出一只异常白嫩的手,摊开掌心。 朱椿蹙眉:这和尚也太心急了吧? 站在一旁的朱标听罢,瞳孔一震,愕然看着眼前的胖和尚,狐疑的审视。 胡天禄则是很傻很天真,气鼓鼓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不搭理众人。 朱椿假装尬笑,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耍猴一样在静山眼前晃了晃。 “那……大师,今晚……我们……” 朱椿话音未落,眼尖的静山早已看清两张银票上的数目。 一千两! 两张就是两千两! 静海寺好久没这么大项的入账了! 这下好了! 这么一大笔钱,能给上边交代了! 自己还能留下不少! 至于这个傻子要塑的金身,随便搞点铜箔多少掺点金箔糊弄他了事。 他看见银票的欣喜若狂,呼之欲出。 就差眼睛上贴着“孔方兄”三个字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夺朱椿手里银票,忽而意识到什么,手在半空一滞,随即收敛眼中的贪婪,回道:“能!能!” “老僧这就给三位施主换一间更宽阔更干净的上等禅房。” “请施主随我来!” 此话刚落,静山又把刚才撵出去的小沙弥法静叫进来。 “法静,将三位贵客带到侧院第三间房。” 法静诧异出口:“师父,那间房可是贵客才能住的。” 很显然,法静并没听到方才朱椿要给菩萨塑金身的话。 不过他眼不瞎,自己的师傅从眼前这位俊朗的施主手中接过两张银票 ,他就瞬间明白了。 随即忙不迭得陪笑:“小僧眼拙,不知三位就是本寺贵客,请三位移步跟小僧来。” 说罢,小沙弥法静转身前边引路。 朱椿则是轻笑拱手,“大师再会。” 朱标从椅子上拽起胡天禄,带着疑问,跟在朱椿后边去了侧院。 侧院这间房果然比刚才那间禅房大数倍。 不仅更干净更整洁更贵气,就连歇息的床铺上都铺着五彩锦被。 三张大床床四周挂着不合时宜的海棠红纱幔。 一步入这间禅房 ,迎面袭来一股脂粉香气,异常撩人 。 这哪里是禅房! 倒像是……发廊? “小粉灯”三个字不知为何萦绕在朱椿的脑袋里。 朱椿甩甩脑袋! 我这是想什么呢! 小沙弥法静又安排上了更美味可口的斋饭 ,还加了一壶酒。 小沙弥告退,将禅房门闭上,走到廊柱回过头看着禅房,诡秘一笑,悄声道:“哼!就这一壶酒,能让你们睡到明天晌午。” 他竟不知禅房内的朱椿因那天夜里在鬼市喝了犁田英的灵泉酒,听力已异于常人。 廊柱到禅房不过两丈距离,朱椿听得一清二楚。 胡天禄好几天没正经吃过饭了,此时看到桌上的酒眉开眼笑。 伸手捞起酒壶,就往碗里倒。 一边倒还一边埋怨:“多少日子没酒喝了?” “想以前,本公子想喝什么酒没有!” “如今却要到和尚庙里讨酒吃。” 朱椿轻嗤,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喝吧喝吧,明早醒了你就八块了。” “你不用叫胡天禄了,叫胡八块吧!” 胡天禄听罢,拎着酒壶的手滞住,眨巴着眼问道:“什……什么八块?我怎么没听懂什么意思?” 朱标往禅房门处看了一眼,也用极低的声音开口道:“天禄,你看看外边有没有人!” 胡天禄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放下酒壶,要去开房门。 走到门口 ,忽然停住脚,转过身往反方向的支摘窗而去。 他几步跨到北边的开着的窗户口,先小心谨慎探出半个脑袋左右看看了。 果然! 窗外禅房拐角处同样露出半个脑袋! 脑袋上两只宛若铜铃的眼睛正死死朝这里盯着。 胡天禄不傻 ! 他马上意识到他们三人被盯上了! 圆溜溜的眼睛咕噜一转,嘴里大声嚷道:“还未到夏日,这寺里哪来的苍蝇?真烦!” 随即,胡天禄借此将北边的支摘窗的叉竿取下,支摘窗落下,紧紧扣在窗框上。 他神色紧张的又分别走到东西两扇窗前,同样喊了刚才的话,还装模装样两手一拍打苍蝇,同样将剩下窗户扣紧。 又走到门口,将木门从里边将门闩插上。 这才急匆匆走到桌前,慌乱地开口:“我们被盯上了!” 朱标目色凝重,“嗯。别慌。” 胡天禄听罢,抚了抚狂跳不止的心口,剜了朱椿两眼。 “都怪你!显摆什么!” “看吧!被贼和尚盯上了吧!” 胡天禄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后脑勺挨了一个巴掌! 他……老实了! 朱标坐在朱椿左边,目光沉沉:“大当家,咱们现在怎么办?” 第32章 原来的静海主持死了? 朱椿在思考,没有回答朱标的话。 朱标紧接着说:“这静海寺,我之前来过。” “当时主持是静海禅师,不是刚才的静山。” 此时,胡天禄也开始智商在线,一起分析道:“公子,当时你见到静海主持的时候,他多大年纪?” 朱标抿着嘴想了想,“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但是我记得当时静海禅师正当壮年 。” 胡天禄疑惑接道:“那刚才那个静山怎么说他是主持?” “难不成原来的主持死了?” 朱标摇摇头,“不知。” 两人想不出个结果,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朱椿。 朱标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开口:“大当家。这酒有问题?” 胡天禄也想起朱椿方才的话,不解地问道:“大当家,为什么明天我就要改名叫胡八块?” 朱椿嗤笑,看着貌似单纯的胡天禄,“自己不知道?” “只要你喝了这酒,不等你睡醒就被这寺的贼和尚大卸八块了!” 胡光天禄才不信,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不可能!” “静海寺我虽没来过,可也知道寺庙是普度众生之所。哪有不念经杀人夺命的和尚?” “依着我看,就是刚才你装的柴大器粗的,盯上咱们的银子了。” “他们要银子,给他们就是。” 胡天禄又看看眼前的斋饭,咽了口口水,“得!这斋饭也别吃了。” “我们即刻就走吧!” “还在这贼寺庙留什么宿?” 朱椿扬了扬眉,勾着唇看着胡天禄,“不看那俩小妞儿了?” “老子还想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呢?” 朱标语塞:那很有可能是魏国公府的两位千金! 尤其是那个年长的,貌似是京城第一女诸生徐妙云。 你? 一介贼匪? 能配得上她? 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要讨论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按照胡天禄的意见,现在跑路,哪来得及。 就朱椿这一身的武艺本领,要一对多打趴下静海寺的和尚,朱标心里没底。 毕竟可以看出刚才那个自称主持的静山,是个练家子。 但是,要从这静海寺逃走,凭着朱椿的本领,不在话下。 只是……徐达的儿子增寿尚且在后院主院的禅房中。 他今日是否要留宿静海寺呢? 还有那两位姑娘,想来可能是徐家的两位小姐…… 朱标眉头紧锁,脸上是散不开的愁云。 听着朱椿嬉笑,一点吃斋饭的心情都没有。 朱椿则是不管不顾,甩开膀子就吃。 风卷残云把桌上斋饭吃掉一半。 胡天禄愣住,愕然道:“大当家,你不怕斋饭里有毒?” 朱椿摸摸鼓起的肚子,“放心。斋饭没事。可以吃。” “我先睡了。你俩自便。” 朱标则是看他站起来走到华丽的床跟前,一头扎进锦被里的,一头雾水。 “大当家?咱们不走吗?” 朱椿似笑非笑,在床上翻个身,“走什么走?” “老子还要跟这静海寺做买卖呢!” “你不是总劝老子莫要总想着打家劫舍吗?” “今晚留下!看看再说!” 说罢,一扭身,头朝里睡觉去了。 胡天禄傻眼了! 这什么老大? 贼和尚都把毒下到酒里了,他还不跑? 他要干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不解地看向朱标:“公子……” 又朝鼾声四起的朱椿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不行,咱们跑吧?” 朱标懂胡天禄的意思。 他拿起竹筷,夹了一块素鸡,往嘴里塞了一口。 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小声开口:“天禄,现在不能走。” 胡天禄疑惑,“为何?” 朱标拿着竹筷往后院主院指了指。 “方才在主院你看着了那两个女香客了?” 胡天禄:“看着了。还有一个小公子。” “她们怎么了?” 他眼前倏然一亮,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咬着牙盯着朱标,又悄声说:“公子哎,这是什么时候啊?” “等咱们回了家,小人给你找一百个这样的姑娘。” “保管个个漂亮。” “现在咱想不想这事儿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朱标瞪了会错意的胡天禄一眼,现在他都想学着朱椿给胡天禄一个大嘴巴子! “你再瞎说,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胡天禄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 “可……咱自顾不暇啊,公子。” 朱标目光一沉,放下竹筷,“那个小公子是魏国公府的三公子。” “什么?” 听到此处,胡天禄豁得起身! “增寿?” “不能啊!” “增寿我认识啊!” “小人虽与允恭不睦,可与增寿相熟的很。” “是他?我怎么没注意?” 朱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先坐下。 “刚才光看姑娘了,你顾得上看别的?” “再说了,太医院的陈太医上次给你诊病不是说你有眼疾?” “看近处的人、物清晰,看远处的则模糊不清?” 胡天禄点点头,方才自己确实只顾着看姑娘了。 又加上徐增寿个头儿小走在后边,胡天禄有眼疾确实看不清楚。 朱标又继续说道:“增寿也来了静海寺,你素与他交好,不怕他被贼和尚吃了?” 胡天禄虽毛病很多,有时为朋友却可以两肋插刀。 “那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 朱标又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两位姑娘里,头一位娴静温婉的是魏国公的长女徐妙云。” “后边那个叽叽喳喳像小山雀的,是次女徐妙锦。” 胡天禄惊呆了! “她……她们就是京城响当当的才女徐妙云和徐妙锦?” 徐妙云学识超群,才高八斗,据说文采见识比进士不差。 她妹妹徐妙锦虽比她小,却是文武双修,也是享誉京城的贵女名媛! 虽然那小的……名声有些让人望而生畏! 她们怎么到静海寺来了? 胡天禄想不通! 其实脑筋转转也不难想,到寺庙定然是烧香拜佛还愿! 只是静海寺偏僻难找,她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庙呢? 此时。 就算她们二人不是徐增寿的姐姐,胡天禄也决定英雄救美了! 那若是救了京城第一、第二才女,他胡天禄不得在京城横着走? 他那群哥们不得羡慕死他? 到时候皇上不得重重地封赏自己? 他死去的爹也能含笑九泉了! 到时候徐妙锦那小丫头再以身相许,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 自己做了魏国公的女婿,那是何等荣耀?! 干了! 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就在裆下! 思及此处,他目光灼灼,“公子……救!必须救!” 朱标冲激动的胡天禄招招手,胡天禄迫不及待把耳朵凑了过去。 第33章 这是和尚庙,哪里来的肉呢? 少顷。 胡天禄把门打开,端了一盘斋饭就在门口一侧的廊柱旁嚷嚷:“这是人吃的吗?” “给狗狗都不吃!” “来人,来人啊!” 本来在廊柱后偷偷监视的小和尚藏不住了,从柱子后边走出来,陪着小心问道:“施主,何事?” 胡天禄一把把饭盘拍到他脸上,嘴里骂道:“什么破饭也拿来搪塞我们?” “我大哥可是给你们寺里捐了两千两,给两尊菩萨塑金身,你们就给我吃这个?” “去!” “狗眼看人低的,把你们住持给我叫来!” “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说!” 胡天禄气的又是跺脚又是骂,不仅侧院几个和尚都跑过来看热闹了,原来在墙角处偷摸猫着的那个和尚也跑过来瞅了一眼,撒腿去找住持静山了。 没一会儿静山慌张来了。 而此时,朱标打开禅房内背面的支摘窗,轻轻一跃,人已经到了窗外。 禅房内鼾声突然顿住,传来一道朱标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仔细看着,别让尾巴盯上了!” 朱标骇然,他还以为朱椿打的鼾声四起,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离开。 哪里能想到此人睡着觉还能洞悉一切。 朱标不敢想,想了害怕。 嘴里下意识应道:“知道了。” 朱椿又朝外翻了个身,眼睛依然闭着,“早去早回。” 朱标更加骇然,一拱手又一句:“知道。” 随即,他左右看看,随即往侧院通往后院主院的月洞门而去。 穿过月洞门,来到后院主院。 果然! 胡天禄闹得动静很大,主院的和尚也都跑到侧院看热闹去了! 院内静寂无声,偶有春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一声奇怪的鸟鸣自那排禅房一侧的槐树后响起。 朱标只朝那鸟鸣发出的地方瞥了一眼,不敢耽误,三两步上了台阶,来到方才徐增寿三人被引入的禅房。 他轻轻叩门,半天里边没有声响。 朱标急匆匆四处看了看,又加重力道使劲拍了拍房门。 房内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朱标狐疑地蹙着眉头,下意识使劲一推房门,房门丝毫未动。 门是从里边插上的门栓。 不应该啊? 门从里边闩住,意味着房内有人。 那自己拍了半天的门,里边有人会听不到吗? 不对! 这里边有古怪! 朱标不死心,绕到禅房后边的支摘窗。 万幸! 后面三张支摘窗,中间那一扇居然是开着的。 一根细小的叉竿撑着窗扇,露出半扇的缝隙,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里边。 咿~ 朱标诧异地看着房内,空无一人! 人呢? 徐增寿呢? 还有那俩有天人之姿的姑娘呢? 人怎么会没了呢? 会不会去了别的禅房? 朱标怕去侧院看热闹的和尚突然回来,想要快速找到徐增寿三人,便急匆匆地大着胆子推开每一个禅房。 结果还是空无一人! 徐增寿三人没了! 凭空消失了! 可也就是盏茶的时间,他们的斋饭估计都还没上呢! 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不可能啊! 难不成去前院烧香了? 思及此处,朱标又穿过后院主院另一半的月洞门,悄悄摸往前院。 来到方才朱椿他们三个上香地地方,只有几个念经的和尚,也没有徐增寿三人的踪迹。 此时。 一个身形健硕的和尚打着酒嗝,去关了前院的门。 那是香客唯一可以出去的门! 朱标才意识到不妙! 他不死心,又冒着随时会被发现的危险回了后院主院徐增寿三人待过的那间禅房。 在后面撑开的那扇支摘窗下,朱标大着胆子小声叫道:“增寿!” 无人回应! “增寿?” 又是一片死寂! “增寿!” 房内居然飞出一只苍蝇! 朱标愕然:还真让天禄那张嘴说中了! 居然真的有苍蝇! 可三四月京城的天,还不至于现在就有苍蝇。 除非…… 除非寺院中有腐烂的东西! 朱标想都不敢想了! 既然找不到徐增寿,院门又落了锁,两三丈的高墙,插翅也难飞。 不如先回去,看看朱椿有什么办法。 思及此处,朱标悄悄溜回了侧院。 还是原路返回,从北边支摘窗跳进房内。 朱椿依然睡着。 朱标走到房门口,看到胡天禄还在与那静山主持周旋。 胡天禄也是拼了! 什么手段办法都用上了! 甚至连市井泼妇那套撒泼打滚的伎俩都使出来了! 哭着喊着拽着静山的袈裟讨说法,鼻涕泡直冒,都弄到静山里边的僧衣上了。 见此情景,朱标不由感叹。 “天禄忠心啊!” 这段时间天禄与他也算共患难了。 以后他就是孤的心腹。 朱标眼眶发热,鼻头一酸,嗓子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 他轻咳一声,信步走出禅房。 静山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看刚才那位布施两千两银子的“肥羊”面子,他早一掌把眼前这泼小子打飞了! 朱标三两步走到胡天禄身旁,眼神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又拱手朝着静山笑道:“主持莫怪。我这小弟自小在家被惯坏了。” “挑食的很。一顿没肉都不行!” 胡天禄与朱标眼神碰撞,早已意会他家公子的意思,但是做戏要做足,他准备再来个结尾就撤。 胡天禄跺着脚,紧紧扯着静山的袈裟不放,嘴里嚷嚷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禅房内的朱椿被吵的不行,迷迷瞪瞪中听到房外的吵闹声,嗤笑一声:“哼!跟个二傻子一样?” “这就是老子的左膀右臂?” “丢份儿啊!” 此时。 朱标正要伸手去拉不放弃最后一丝表演机会卖力演出的胡天禄,静山却说话了。 他猛拍一下脑门,“哎呀!” “施主!您怎么不早说啊!” “不就是想吃肉吗?” “法静!” “法静!” “法静何在?” 法静早被看热闹的同门挤到人群后边去了。 他在最外圈举着手喊道:“师父,师父,我在这里。” 静山怒斥:“这位小施主要吃肉!” “你速去办!” 法静听罢,应诺转身去了。 这时,静山又换上一副笑面孔,扶起半边身子都倒在地上的胡天禄。 “小施主,起来吧,地上凉。” “一会儿,你就能吃到肉了!” 听及此处,朱标心头一颤。 这是和尚庙,哪里来的肉呢? 第34章 静海正值壮年,怎会突然死了?! 朱标正疑惑,胡天禄已被静山从地上拖起来了。 胡天禄很明显的感觉到静山手掌传来的力道,静山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觉得应立刻见好就收,一骨碌爬起来,挣开静山挟制,一甩袖管,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 “我大哥有钱!” 说完这几句,胡天禄抬腿回了禅房内。 朱标抱歉一笑,朝静山一拱手,“大师莫怪!” 静山眼皮微跳,见朱标态度和善,马上换上一副笑面孔,双手合十:“无碍,无碍!” 说罢转身,正要离开,被朱标又叫住了。 “静山大师!” 静山眼神迫切,似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听到朱标又唤自己,已经十分不耐烦。 他耐着性子转过身,依旧笑道:“施主还有何事吩咐?” 朱标见静山笑里藏刀的模样,目光一凝,随后又假装随意提起:“是这样,静山大师。” “儿时听家父提起贵寺有位静海禅师,与家父有过一面之缘。” “此次到贵寺拜佛,想一同替家父看望一下静海禅师,不知静山主持能否带我去?” 静山听及此处,脸色大变,呼吸几乎停滞。 他用审视的目光,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英俊公子,心中暗自忖道:他是谁? 他怎么知道静海? 他来静海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朱标没有放过静山脸上的任何细微变化,见他目光凝滞,沉默不语,又追问道:“静山主持?您不认识静禅师?” 静山回神,又闭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原来施主是静海师兄故友之子。可惜可惜啊,他已经圆寂多年。” “施主无缘相见了。” 朱标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眉头微蹙,叹息道:“可惜可惜了。” 话音一顿 ,又说道:“寺里今日不是还有禅会?静山住持快去吧!休要与我那顽劣小弟一般见识。” 静山颔首,转身离去。 其他看热闹的和尚也都做鸟兽散。 看着纷纷离开的出家人,朱标眼中满满的猜疑。 静海是静山的师兄,那静山方才为何只字不提静海曾是主持的事情? 静海圆寂? 七八年前,静海明明身强体健的年纪,怎会突然死了? 这死的未免有些蹊跷。 还有…… 一个寺庙,怎么会有肉类储备呢? 方才天禄要肉吃,静山可是眼皮眨都没眨,就答应了。 这静海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思及此处,朱标抬头看了看禅院上空的阴霾的天,叹口气回了禅房。 奇怪的是,禅房周围监视他们的人一个也没了。 朱标把种种猜疑,以及去后院主院寻找徐增寿三人未果等等,一一告知已经醒来坐着的朱椿。 朱椿听罢,盯着桌上吃剩下的斋饭,默默不语。 假装脑瘫的胡天禄着急开口:“大当家,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椿依旧不语。 他在琢磨朱标刚才说的话。 静山为何要隐瞒静海曾是静海寺住持的事实? 这里有没有一种可能,正值壮年的静海突然离世,跟现在自称他师弟的住持静山脱不开关系? 再就是阿标为何去寻找方才来的女香客? 难不成他们本来就相识? 阿标不像是好色之徒,难道他要去寻的是跟在两位女香客身后的那个少年? 他与那少年相识? 这三人莫名消失在禅房里。 而方才他们三人第一次进的那间禅房很明显能闻到血腥味。 静山那个胖秃驴又说给胡天禄肉吃……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朱椿脑袋里成型。 想到这里,朱椿微微抬头,斜睨着朱标,缓缓开口。 “阿标。你老实说,你跟那两个小美人儿是不是认识?” 显然,朱标不认识。 他问心无愧,但是被朱椿看破他隐瞒认识徐增寿的事情,还是有点心虚。 他壮着胆子回道:“我……我怎么会认识。” 朱椿讥笑:“不认识,你管她们死活做什么?” 朱标知道隐瞒不过去,只能又扯个谎:“好吧。实话跟你说了吧。” “我与两位姑娘同行的那个少年认识 。” “与那两位姑娘从未见过。” 胡天禄听罢,竖起右手三根手指,瞪着眼珠子替他主子频频发誓:“我家公子所言属实,我们确实不认识那俩姑娘。” 朱椿别有意味地看着朱标,理都不理胡天禄。 “阿标,你不说实话,老子可不帮你。” “那俩黄花大闺女让秃驴糟蹋了,你可别后悔。” 说罢,朱椿又要起身,作势去睡觉。 刚站起来,就被朱标拽住衣袖,“大当家,别急眼啊。” “那两位姑娘我确实不认识。你也知道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能认识?” 朱标辩解两句,见朱椿不为所动,又解释道:“那少年与我相熟。” “他叫增寿。我猜测那两位姑娘是他的姊妹。” “但那两位姑娘,确实是第一次见,之前并不认识。” 朱标有意把徐增寿的姓氏忽略掉。 因为之前,他跟朱椿讲的是自己家住城东徐府,他怕把“徐增寿”三个字说出来,朱椿再追问与他到底是何关系,他的谎言再被戳破。 朱椿本来对那小子也没什么兴趣,听朱标这般解释,虽还有怀疑,不过也不想再追问。 他知道眼下的问题不是阿标和那莫名消失的三人的关系。 而是那三人为何莫名消失了! 本来这事儿,朱椿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入夜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行。 但又想起那俩美人的娇俏模样,又心痒难耐。 这么好看的姑娘,白白让这群老和尚糟蹋了,心有不甘! 朱椿正踌躇间,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 胡天禄诧异:敲门都不带敲的了? 朱标抬眼看去,小沙弥法静亲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送来了。 很奇怪! 法静的表情不再收敛,浮现出一抹狠辣狰狞之色。 他用僧衣宽大的袖袍将桌上的食盘扫到一边,盛着热包子的碗随意放下。 语气里带着不恭敬,冲着胡天禄说道:“喏!你不是要吃肉?吃吧!” 法静讥笑两声,转身离开了禅房。 胡天禄愣住! 站起身,手指着禅房外的法静,不可置信地开口:“公子?你看他!” “他多嚣张?” “谁给他的胆子?” “这要换做从前,我非把他舌头割了不可。” 胡天禄摩拳擦掌,眼看就要追出去暴揍法静。 第35章 惊恐!这 ……包子是人肉的?! 胡天禄要追出去,被朱标一把拦住。 “天禄,不可鲁莽。” 胡天禄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公子你看他,怎么对我们这个态度的!” “看我以后不把这静海寺给他掀了!” 朱椿扬了扬眉,笑看着胡天禄,“莽夫!” “比老子都莽!” “天禄,你就没想想那小秃驴为何突然对咱们的态度前后变化这么大吗?” 胡天禄摇摇头,懵懂回道:“不知啊。” 朱椿又把目光投向朱标,“阿标,你怎么看?” 朱标想了想,猜测开口,“不会是刚才天禄闹得太过了吧?” 朱椿嗤笑,“不对。” “他们这是开始磨刀了!” “要宰咱们了!” 朱标大惊:你一个土匪不杀人?!它这个普度众生的寺庙里的和尚在磨刀子? 说不过去啊! “大当家,你神通广大,你想想办法啊!” 朱椿睥睨着朱标,“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一旁气呼呼的胡天禄哪里真能去跟一个和尚动手? 他一屁股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吞了吞口水。 至于他主子跟朱椿说了什么,他没在意。 他瞅瞅朱标,又瞅瞅包子,伸手拿了一个递给朱标,“公子,你先吃。” 朱标心系徐增寿安危,哪里吃的下去,推开胡天禄的手,“你自己吃吧。” 然后,又着急催促朱椿想办法寻找徐增寿的下落。 胡天禄虽与徐增寿相熟,不过他是个没心没肺的。 再者,他觉得徐增寿是徐达的儿子,功夫了得,不会有什么危险。 兴许三人是去狮子山的其他地方赏景去了呢? 毕竟现在正值春日,狮子山上春花烂漫。 他见朱标不吃,把手里的肉包子往自己嘴里塞,咬了一大口。 一边嚼一边说:“增寿多大人了?怎会有危险?” “再说他有武艺傍身,三两个人近不了他身。” “公子,你未免多虑了!” “还有,在京城谁敢动他?” “他爹不得把这寺庙给炸了?” 胡天禄说的有些道理。 徐增寿的爹徐达虽年岁渐高,可脾气依然火爆。 饶是他的儿子被绑了,恐怕大当家早就横尸狮子山了! 哪像自己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喔! 想到他爹,胡天禄的眼眶突然发酸,口腔里充满奇怪的味道,嗓子眼也像是被堵住了。 现在自己算什么? 整天跟在自己的杀父仇人屁股后边转? 我胡天禄枉为人子! 想到这里,胡天禄又暗自安慰自己! 不怕的! 等机会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定要报! 咿? 不对啊! 胡天禄眉毛鼻子突然拧巴起来。 嘴巴里味道不对啊? 他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包子,满满的肉馅带着汤汁,看上去…… 咿? 这肉馅的颜色怎么看上去那么红? 这……是什么肉? 朱标见胡天禄脸色不对,担心地问道:“天禄,你怎么了?” 胡天禄指着包子,疑惑地开口:“公子,这包子什么馅儿的啊?” “不像羊肉,也不像牛肉、猪肉。” 朱标听了松了一口气,当他是怎么了。 伸手使劲拍了一下胡天禄的后脑勺,“我当你中毒了呢!吓死我了!” 朱标没意识到,他给胡天禄的后脑勺这一下,像极了朱椿。 胡天禄被打的有点懵,迷糊地开口,“公子。这肉包子味道不对。” 朱标:“兴许是放的时日长了,变了味道 。不好吃你别吃了……” 朱椿目光沉沉,盯了那肉包子一眼。 “人肉包子味道能对吗?” “……” “呕呕呕~” 胡天禄扶着桌面,冲着地上连连呕吐起来。 朱标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被胡天禄扔在桌上的半个包子,突然站起来瞪大眼问朱椿:“这……这是人肉的?” 胡天禄一时间冷汗涔涔,来不及思考抱着朱标的胳膊又开始大吐不止。 人……人肉! 朱椿瞥他一眼,“没出息的样子!” “让你馋!” “让你吃肉!” “以后还吃不吃了?” 胡天禄吐得胃里天翻地覆,脸上苍白无色,嘴唇泛白,口中一股呕吐物的怪味。 就连时前吃的素斋饭都吐了出来! 朱椿捂着鼻子,往后侧了侧身,嫌弃的从袖管中掏出一颗药丸。 “阿标,掰开他的嘴巴。” 胡天禄早已吐得全身有气无力,被朱标强制掰开嘴,把那颗小药丸放进了嘴里。 吞咽之间,只觉香气扑鼻。 刚才嘴里难闻的气味逐渐消散。 胡天禄慢慢缓过神来,依旧喘着粗气问道:“大……大当家,你给我吃的什么?” 朱椿勾勾唇角,“神药。昨日下山在药铺抢的,好吃吧?” 他没有撒谎,这颗药名叫“凝香顺气丸”。 那日,朱椿吃了胡天禄端给他的巴豆汤之后,呕了几口血。 随后,他下山去了一家药铺。 药铺掌柜“心甘情愿”送给他几颗药。 这就是那几颗中的一颗。 少顷,胡天禄恢复一点体力,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两口,心绪慢慢平复。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一脸怀疑地问朱椿,“大当家,你是不是骗我?” “你怎么知道这是人……肉做的呢?” 朱椿不答反问,“这包子酸不酸?” 胡天禄猛猛点点头,“酸!” “不仅酸,还有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朱椿点头,冷冷地回道:“那就对了。” “人肉不仅酸,还苦。有的还混杂其他各种味道,比如辣。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气味。” “那个臭和尚刚端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 朱标愕然,诧异地看着朱椿,心里已如万马奔腾。 “他们怎么敢?” 朱椿则是冷笑:“怎么不敢?” “还记得我们前边进的第一间禅房吧?” 朱标和胡天禄对视一眼,一同点点头。 朱椿继续说道:“当时阿标闻到血腥味,还问我有没有闻到。” “我怀疑住院的每间禅房都有暗道。” “阿标,你的朋友不是在禅房内莫名消失了吗?”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吃了带迷药的斋饭或者酒水,迷晕之后,从暗道被运走的。” “暗道连同每一间禅房。而暗道的另外一边,应该就是屠宰之所。” “要不然,一处寺院怎么可能说吃肉就给你肉吃?” “眨眼的功夫吧?天禄?” 胡天禄眨眨眼回忆,恍然大悟,“对啊!这肉包子上的也太快了!” 朱椿点点头,胸有成竹道:“没错!” “这肉包子做法虽不难,却需要时间。和面剁馅儿上笼屉蒸没一个时辰做不出来。” “而天禄吃的包子呢?” “他在院里胡闹完之后,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就给端上来了,这说明什么?” 朱标目光灼灼,“你的意思是,这包子本来就是蒸好的?” 第36章 朱椿:阿标也看上那俩姑娘了? 朱椿怅然:“没错。” “这寺庙有古怪。” “阿标。你那朋友十有八九性命不保,你别抱太大希望。” 朱标一听急眼了,“那怎么行?” “增寿不能死!” 他可是徐达的儿子。 徐达一生戎马,跟在自己父亲身边。 此时,岳丈常遇春已死,北方暴元余孽还未清除彻底。 冯国胜等老将一个个都已老迈。 沐英被封西平侯,常年镇守云南。 自己那几个弟弟,除老二、老三已前往封地就藩,剩下那几个除老四之外,一个个体弱年幼…… 而徐家的老大徐允恭和这个徐增寿,哥俩自小得徐达细心栽培,不仅勇武,用兵智谋更是颇得其父真传。 将来徐家这两兄弟都是可造之材,必然会继承徐达衣钵,成为我朝鲜有的一代名将。 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倘若让我朝最大的功臣徐达失了小儿子,他定然伤心。 自己岂会眼见徐增寿身陷囹圄,不去救呢? 权衡一番,朱标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大当家!” “增寿必须得救!” “你得帮我!” 朱标看向朱椿的目光熠熠生辉,沉着而又坚定。 朱椿心里虽眼馋那俩美人儿,可不想因此耽误自己的大事。 他并不想掺和此事! 但见朱标如此执着,不禁产生了兴趣。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何非救不可?” 面对朱椿的追问,朱标眼神躲闪:“因为……” “因为……” 半天,他没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朱椿没那么好的耐心,拍拍手又起身讥笑道:“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还去担忧别人?” “又说不出个为何非救他们的理由!” “怎么滴?你也跟天禄一样色欲蒙了心,看上那俩姑娘了?” 朱标一听急眼了:“你不要污蔑我!” “谁看上他们了?我父母在家里已给我娶了亲了!” “天禄也与增寿素来交好。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增寿送死!” “你不出手相救,我们两个自己去救!” “还说什么我们俩个是你的左膀右臂,你有拿我当你的兄弟?” “兄弟求你办件事,你左右推脱。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朱椿看着朱标急眼的样子,噗呲笑了 。 “兄弟?” “你懂什么是兄弟?” 胡天禄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有点懵。 他自然是要帮着朱标的。 胡天禄挠挠后脑勺,站朱标一边:“为兄弟自然要两肋插刀!” “要不然算什么兄弟?” 朱椿更加觉得这俩都是蠢蛋,忍不住轻笑出声。 “哈哈~” “为兄弟两肋插刀?” “为利益插兄弟两刀还差不多!” 朱标气急:“你!” “天禄!我们走 !” “跟他们拼了!” “反正横竖是个死!” 不知怎么,一贯冷静持重的朱标异常冲动,或许是被朱椿淡漠的性子给逼的。 他拽起还虚弱的胡天禄,两人就要出门跟那帮和尚拼命! 朱椿急中生智,伸出腿将朱标、胡天禄两人分别绊倒。 “哎呦~” 两人同时跌倒! 朱标脑袋碰在门框上,扶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 胡天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喊哎呦的就是胡天禄。 朱椿冷眼看着两人,不耐烦地开口:“救救救!” “真烦!” 朱标一听朱椿答应救增寿,顿时眼睛亮了。 他顾不得揉搓红肿的脑袋,迈过地上抱着脑袋喊疼的胡天禄,一把抱住朱椿,动情开口:“谢谢!” “谢谢你大当家。” 朱椿觉得十分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撇开脑袋,好不容易挣脱朱标的怀抱。 “哎呀,怎么跟个娘们一样。” “你俩在这等着。” “天禄照顾好阿标。我先出去看看。” 说罢,被吵得没有办法的朱椿越窗而出,往后院主院而去。 余下胡天禄惊愕的张嘴,半天坐地上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说什么? 让我照顾好公子? 公子是我主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 只是他朱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 朱标满怀希望地盯着那扇半开的支摘窗出神。 朱椿能找到增寿吗? …… 朱椿身手敏捷,几个跳跃就到了徐增寿三人先前待的那间禅房。 很奇怪的是,不仅侧院一个人没有,就连主院里打扫落叶的两个僧人都不见了踪影 。 他现在的耳朵极其灵敏,视力也比喝灵泉酒之前有了很大提升。尤其是黑夜里,这种变化尤其显着。 现在,不仅四五丈之内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听见。 即使在没有烛火的黑夜,四五丈内他也能看的清楚。 朱椿推了推那禅房的门,果然里边是用门闩闩住了。 他绕到后窗,支摘窗的叉竿还在。 朱椿手扶窗框,跃入禅房内。 禅房内的摆设跟自己之前被带入的那间基本一样。 只是…… 朱椿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 只是这间禅房,并没有血腥味。 由此可推断,阿标口中说的那位叫“增寿”的少年,应该还未遇害。 他仔细搜寻禅房内的每一个角落。 寻找他一开始就怀疑的暗道! 果然! 在一张青砖垒起的土炕上,有几块是松动的。 朱椿跳上炕,一把掀掉上边的蓝色印花被褥,丢在一边。 将那几块松动的青砖一一拿开。 一张似井口大小的木板赫然出现。 撬动木板,木板下是一个四方的洞口。 这就是暗道无疑了! 朱椿目光闪了闪,看向那扇半开的支摘窗 。 忽的从炕上跃下,三两步走到窗前,拿掉叉竿,把窗紧紧闭上,又用叉竿封死。 又转过头看向禅房的那扇门,门闩确实插住了门。 外边的人进不来! 确保万一,朱椿又搬动房内的一块沉重的石桌,紧紧抵住门板。 又检查了其他的几个原本就封的死死的窗,才放心地拍拍手,心想:现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就在此时,突然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苍蝇!” 朱椿愕然 ,随之看着房内自由飞翔的那只苍蝇,轻嗤一声,“真他娘的打脸!” 说罢,朱椿不再耽搁。 快步走到炕前,往那井口纵身一跃,进入暗道。 第37章 朱元璋:敢不敢明目张胆上狮子山? 朱标在房内来回踱步 ,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甚至有点沉不住气了。 “天禄 。” “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 。” “你随我一起来 !” 胡天禄:“啊~” 不等他反应过来,朱标拉他一起跳出北面的支摘窗,两人一前一后往徐增寿待的那间禅房而去。 …… 皇宫。 奉天殿。 御案后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大明朝的皇帝朱元璋。 自从得知儿子朱标生命无忧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也似乎平复了几分。 刘伯温今日休沐,在家中正喝茶看花。 被突然到访的毛骧请进了皇宫。 此刻,他正坐在奉天殿内朱元璋赐的椅子上。 另外一边则是坐着魏国公徐达。 刘伯温眉头蹙着,伸手抚弄下巴上的山羊胡,眉须都染了几分霜色。 三个人坐在奉天殿已经半天。 眼看着已过晌午,徐达的肚子饿的咕咕乱叫。 早上就没吃几口饭,现在已过晌午,他怎能不饿? 就在三人正想办法的时候,马皇后带着两个宫女端着饭进了奉天殿。 马皇后还是依旧很担忧朱标的安全。 可见自己的重八哥一边要操劳国事,一边要寻找标儿,她更担心他的身体。 好在已经有标儿的一点消息,她才稍稍放下一点心。 马皇后脚大,带着宫女几步走到御案前。 还未说话,徐达和刘伯温赶紧起身给她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马皇后朝两人挥挥衣袖,“两位卿家不必多礼。” 朱元璋抬头见是他妹纸马秀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妹纸,你咋来了呢?” 马皇后剜了他两眼,“我再不来,你要饿死吗?” 说罢,命宫女把饭给朱元璋摆在御案上。 又命当值太监搬来一条长几,把其余的饭摆上。 转过头对徐达和刘伯温说:“两位卿家先用午饭吧。” 徐达早就饿的撑不住了,闻言赶紧搬了椅子坐到了长几前。 嘴里说道:“谢皇后娘娘。” 拿起筷子刚要动手,就听朱元璋叹口气说道:“标儿还没找到,咱哪有心情吃饭?” 徐达顿住,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刘伯温则是低着头不言语,他还站在椅子旁,未动半分。 马皇后听了,眼圈立刻红了,她懂她重八哥的心情。 这些儿子里边,就属标儿最懂事最孝顺最上进,深得他父亲的喜爱。 现在标儿不在,谁能吃得下饭呢? 想到这里,马皇后忍不住泪眼婆娑,口中喃喃:“也不知我的标儿吃得饱穿的暖不?” 她倒是忘了她是来劝朱元璋吃饭的了。 朱元璋见状,悔的不知道怎么好。 他急的干瞪眼,“这怎么又……怎么又哭上了呢?” “快快快,咱的妹纸,你别哭了。” “咱吃饭,吃饭还不行吗?” “不是有标儿的消息了吗 ?” “刘伯温也来了,他的神通你还信不过吗?” “肯定会想出办法救出标儿的。” 马皇后闻言擦擦眼泪,“那你吃饭不吃?” “标儿还没找到,你再累的病倒了,让我怎么活?” 朱元璋捞起一张大饼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说:“咱吃!咱吃!妹纸你别哭。再伤了身子。” 徐达见状也劝道:“皇后娘娘,皇上说的对。我们这不正想办法呢?” “刚才军师都想了几个办法了。” “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再商议商议。” “看看天黑就让毛骧再上山了。” 徐达跟朱元璋、马秀英的关系亲厚。 他跟朱元璋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关系。 一同给刘财主家放过牛。 后来濠州举事起义的时候,他介绍朱元璋加入的郭子兴麾下的红巾军。 即使后来朱元璋登基称帝后,私下里朱元璋都让他称自己为大哥,叫马秀英嫂嫂。 只是徐达这个人极其知道分寸,他一直叫尊称马秀英为皇后娘娘,朱元璋为皇上。 他儿子徐辉祖不懂,曾经问徐达:“爹。皇上让您私下叫他大哥,这是多大的荣耀,为何您偏偏不从?” 徐达笑笑,告诉儿子:“自古伴君如伴虎。论私情,皇上待我亲厚,偷了刘财主的牛那一块肉是给我吃的。我若不对他不敬重,别人会如何?会有样学样!” “论公,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见过哪个做臣子的敢跟皇帝称兄道弟的?” “允恭,你记住。皇家给我们徐家再大的恩典,那都是皇上仁德。” “我们要时刻谨记自己是朱家臣子的身份,万万不可得意忘形而逾矩!” “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更是保命之道。” 当时,一番话说的徐允恭心服口服。 这也看出徐达是个心里透亮之人 。 正是因为他如此循规蹈矩,知分寸懂进退,严于律己,在后来朱元璋肃清淮西勋贵的时候能独善其身。 此时。 马秀英把徐达劝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郁闷的心情开始好转。 又加上刘伯温适时开口确认:“皇后娘娘,魏国公说的没错。” “臣就算肝脑涂地,也会想出办法,救出太子殿下。” “请皇后娘娘不必过分忧思,先请回坤宁宫等着臣的好消息。” 刘伯温目光坚定,他有信心一定能救出太子。 不就是狮子山后山吗? 没了扶桑金钩,就上不去了? 未必! 马皇后信得过刘伯温。 朱元璋还是吴王的时候,曾与刘伯温因意见分歧,赶走了刘伯温。 后来再与陈友谅大战时,屡屡战败。 朱元璋自己拉不下脸去请回刘伯温。 是马秀英亲自跋山涉水,只带两个随从到刘伯温隐居的竹林,晓以大义,请的刘伯温再次出山。 因此后来,刘伯温视马皇后为伯乐。 马皇后也十分信任刘伯温。 此刻。 马皇后冲刘伯温点点头,见朱元璋答应自己在吃饭,话音微微一顿,“皇上,臣妾先告退。一有标儿的消息,请立刻派人到坤宁宫告知臣妾。” 朱元璋一边吃着大饼,一边喝着粥答应,“好好。” “妹纸,你身子骨不好,先回宫歇息。” “一有消息,咱就立刻去告诉你。” “你放心吧。” 马皇后听罢,福了福身,转身出了奉天殿。 …… 此时。 徐达愣愣看了一眼御案后正吃饭的朱元璋,偷偷给还站着的刘伯温使个眼色,小声道:“军师,还不快吃。” 刘伯温朝徐达一拱手,搬过椅子落座。 徐达见状,也举起筷子夹起马皇后亲自烙的大饼开吃。 约莫一炷香时间,三人吃饱,碗碟长几撤去。 徐达、刘伯温又分别坐到御案下两边。 朱元璋眼睛盯着御案上一沓奏折出神。 半天蹙着眉头开口:“刘伯温,你认为咱到底应该怎么救出太子?” “狮子山的后山敢不敢大白天明目张胆的往上爬?” 第38章 朱元璋: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刘伯温听罢,想了想拱手道:“皇上。任何时候都可以大大方方让毛骧将军带人爬上狮子山。” “只是考虑到太子殿下安全,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徐达吃饱了,思路也开阔了。 他猛拍脑门一下,“皇上?” “既然要明目张胆的上山,为何要从后山上?” “从前边上山不行?” 此时,朱元璋与刘伯温面面相觑。 朱元璋皱着眉头无语。 半天才若有所思看着徐达开口,“天德,你嫂子的大饼把你的脑子吃坏啦?” “前山能下到后山半腰的话,咱费劲让毛襄带着人拼死从后山爬啥?” “当年陈友谅带十万兵到应天打咱,当时不就是在狮子山?” “咱记得当时你也在?” “你忘了当时咱怎么上去的了?” 朱元璋一番质问,并没把徐达问住。 只见徐达微微笑道:“皇上。你误会臣的意思了。” “容臣说几句。” 朱元璋不解地看着徐达,“你说!” 徐达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皇上,臣是个粗人,臣是这么想的。” “你看,既然从哪里上山都免不了闹出动静,惊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匪。那还不如从前边上山!” 刘伯温抚弄山羊胡,沉思道:“问题是前后都没有上山的山道啊。” 朱元璋瞳孔一震! 徐达的话让他突然之间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他猛地一拍桌案,“咱明白天德的意思了!” “对!” “同样是没有山道!没有路咱就给他开条路出来!” “这事还不简单!” “带人上山!能带多少人带多少人!” “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朱元璋越说越激动! 他觉得当年那股子打天下的劲儿似乎又回来了! “咱就不信了,咱掌握整个天下,居然会被区区狮子山难倒!” “毛骧!毛骧呢!” 毛骧被传至奉天殿。 “皇上!” 朱元璋气魄恢宏,大手一挥:“去!” “把你的人都带上!” “去工部带上足够开山的工具。从狮子山前山山顶开始挖!往后挖到后山半山腰!” “务必给咱挖出一条山道出来!” 毛襄热血沸腾:“属下领旨!” 领旨后转身急匆匆出奉天殿办差去了。 朱元璋又命徐达:“天德,拿你的兵符去清凉山军营,让你家老大调兵!” “给咱去挖!” “没有道也要挖出一条通往后山的道!” “咱势必要救出咱的儿子!” 徐达站起身,拱手深躬:“臣领旨!” 说罢,徐达转身出奉天殿回家寻徐允恭。 奉天殿只剩下了刘伯温! 朱元璋眼眸似深渊一般,让刘伯温感到阵阵寒意。 他低头思索一阵 ,站起身向前一步,两手一拱拜道:“皇上?” “臣请命,即刻动身前往狮子山探路。” “臣愿为解救太子倾之全力。” 此时,朱元璋微眯双眼,点点头:“不忙!” “明日咱跟你一起去!” “咱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咱儿子的主意。” …… 徐达出宫,策马扬鞭一路飞驰回了魏国公府。 此时。 夕阳西落,晚霞漫天。 只是在五彩斑斓的晚霞后边藏着几片乌云,时隐时现。 徐达跃下良驹,将马鞭扔给门口小厮,急匆匆朝内院走去。 徐允恭着急。 大姐和锦丫头加上增寿三人头上午就出了门。 现在看眼太阳都要落山了,三姐弟还没回来! 太子都被狮子山那胆大包天的贼匪绑走了,何况增寿他们几个? 对了! 锦丫头临走之前,说的去什么地方? 静海寺? 他招呼管家过来,“徐福!徐福!” 管家徐福在外边安排家丁干活,听到唤他,赶紧紧跑几步,进了花厅。 “来了来了 !大公子,徐福来了。” 徐允恭有些急躁问道:‘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公子回来了吗?’ 徐福摇摇头,“不曾回来。” 徐允恭眸色一沉,又问:“二小姐出门前,说去哪里拜佛?” 徐福挠挠头,想了想回道:“回大公子的话,二小姐说要去静海寺。还要去阅江楼逛逛。” 徐允恭眸光一收,“阅江楼?” “那不就是狮子山吗 ?” “不好!” 反应过来的允恭有些慌张,脚步错乱,一个趔趄碰到花架上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 “砰!” 花瓶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这就是徐达一进花厅看到的情景。 管家徐福见他家老爷回来了,赶忙上前伺候徐达脱帽宽衣。 徐达挥挥手,“不用!你先下去吧。” 徐福见自家老爷脸色不悦,赶忙退下忙去了。 徐允恭见他爹徐达回来,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一把扯住他爹的手臂,急切开口:“爹!” 徐达则是皱着眉头开口:“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哪有一点徐家长子的样子!” 徐允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表情依然慌张地说 :“爹。大姐、增寿还有锦丫头去了静海寺!” 徐达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他还要抬腿去书房拿兵符。 听他大儿子这么说,突然转过身疑惑地问他:“他三个去那里做什么?” 徐允恭两手摇摇,“现在重要的不是去干什么,是静海寺在狮子山山坳里。” “他们三个到现在都没回来!” 徐达闻言一惊,彻底转过身盯着儿子的眼睛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没错! 此刻徐达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另外三个孩子去了太子殿下失踪的狮子山,现在还没有回来。 徐达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 。 他眸色沉沉,告诉自己不要慌。 思考片刻后,对他儿子说道:“允恭,你跟我到书房,拿我兵符速度清凉山军营,调一万人马到狮子山脚下候着听令。” 徐允恭不解,“爹!姐姐、锦丫头、增寿不见了!” “你这个时候让我去清凉山掉什么兵啊!” “儿子都要急死了!” 徐允恭急得右手握拳猛击左掌 :“爹!爹!” 徐达不理会,直奔书房。 徐允恭紧随其后。 徐达小心翼翼取出半只虎符,递给他儿子。 “调一万兵,这一半虎符就够了。” “你速速去办!” “调兵后,趁着天还没黑透,再去工部。” 徐允恭手握半只虎符,疑惑不解,他越来越搞不懂他爹了。 “爹?这都天黑了,你不让我去狮子山寻姐姐他们,让我去工部做什么?” 徐达冲儿子一摆手,“休要多问!” “去工部领一万兵所用开山工具,工部自然会派人送到狮子山。” “速去!” 徐允恭站在原处呆呆地,“那姐姐他们呢?怎么办?” 徐达眸色渐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爹亲自去狮子山寻他们!” 第39章 一刀贯穿前喉!要了你的命! 朱椿自木板所掩盖的洞口一跃而下,约莫丈余后,脚落地。 洞内漆黑一片,没有有何光亮。 只有一股浓重的烟火的味道。 想来应该是此前由此同行的人点燃火把或者火折子的味道。 好在朱椿的视力在灵泉酒的作用下已经提升,如此黑漆漆的洞里也能看清。 在他右手边有一条一人高的通道,朱椿循着烟火的味道前行。 初极狭才通人,约莫走了十余丈前方开始有白色的光亮。 朱椿勾勾唇角,握了握拳头,提气快步离开暗道。 走出暗道,赫然发现此处是一片山林。 他转过身回望,原来暗道出口就在静海寺后院院墙北几丈处。 再往周围眺望,山林的周围居然也是丈余高墙围起来了。 并且,在山林最北赫然还有一个院落。 朱椿躲在灌木丛里,猫着腰慢慢靠近院门。 门前无人把守,两张门板中间还有一条宽大的缝。 朱椿蹲在灌木丛里等了一会,进出无人。 可院里隐约传出几声……男人不寻常的笑声。 朱椿心里咯噔,老子的压寨夫人不会已经被糟蹋了吧? 哼! 贼和尚果然不是好人! 那么如花似玉的两个黄花大闺女…… 啧啧! 朱椿心里觉得可惜,可眼前突然浮现朱标那张伟光正的脸,又默默叹口气。 “老子都答应要帮他救人了,怎么办?” “做土匪也不能言而无信啊!” “先绕到后边看看再说。” 打定主意,朱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快速绕到院落后边。 朱椿猛提一口气,悄然跃到墙头上。 院里一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正巧把他挡住。 他躲在浓密的槐树枝后,手搭凉棚,往里边眺望。 西边有一口大锅,大锅上有几个笼屉,炊烟袅袅。 地上低矮的板凳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妇,背对着朱椿,手颤颤巍巍,往灶堂里添柴火。 此时,从西边厢房走出一个胖妇人,脸生横肉,走路带风。 只见她走到烧火老妇身后,对着她的腰猛踢一脚,张嘴就骂:“你个老不死的!” “手脚这么慢!” “快点烧!” “不然老娘把你另外一只手也剁了!” 她目露凶光,恶狠狠剜了老妇 一眼。 又走到冒着热气的大锅前,揪起一只笼屉的盖子 ,在雪白的包子上伸手按了一下,皱皱眉头又盖上了。 老妇被她一脚踢得从低矮板凳上掉下来,跌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抗的反应,又木然地爬起来,往灶堂里添柴火。 此时,朱椿赫然发现,老妇的左手五根手指,自中间关节全部是断的! 见此,朱椿心里一揪,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眼前的恶妇所为。 他不自觉往腰间摸了摸,腰里藏着几把见血封喉的飞刀。 只要一把飞刀甩出去,恶妇必然当场毙命。 可由此,势必会惊动主屋里的人。 朱椿强忍着气愤,眼睁睁看着恶妇扭着肥硕的屁股回了西厢房。 他暗骂一句:真他娘的辣眼睛! 也罢! 先摸清楚这里的底细,找到阿标让老子救的人,回来再收拾那恶妇。 朱椿像猫一样,顺着墙头往东边爬行。 天已擦黑,又加上高墙内种了一圈高大的老槐树遮挡,极不容易被发现。 越往东靠近,男人不正常的笑声越清晰。 时不时有几句飘进朱椿的耳朵里。 “贱人!老实点!” 里边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声音。 “饶命!~” “……” 女人呜咽的求饶声! 朱椿瞳孔一震,心头震颤。 目光不自觉锁定主屋东侧的一间开着天窗的房。 他又提一口气,轻轻落在打开的天窗一侧。 蹲在屋脊上,透过天窗自上而下往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惊的朱椿差点从房顶掉下来! 这…… 这他娘的也太变态了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 房内已经掌灯,明亮通明。 屋里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朱椿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一颗心似跳出来一样。 眼睛盯着屋里,暗自忖道:老子活了两世,也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一位姑娘未着寸缕,整个人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哭的撕心裂肺,身上满是血痕! 一个面目狰狞的肥硕男人,手里拿着他的自以为得意的武器,一脸坏笑。 他慢腾腾挪动两腿,一步步逼近一脸惊恐的女人,色眯眯地笑道:“老子给你加点料!” 男人挥动手臂,又是狠狠地几藤条! 抬腿又咬着后槽牙猛踹了那女人几脚。 疼的女人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女人脚上穿着一双红色锦缎绣花鞋,脚腕同样被粗麻绳绑的紧紧的,勒出了血痕。 她柔弱的身子,像一只弯曲的大虾,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搭在前面,嘴角的血滴到胸前,一滴,一滴,与白嫩皮肤上的血痕处渗出的血珠融合…… 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 朱椿感觉自己仿似置身于一个屠宰场。 又联想到方才西边那口大锅上的笼屉,还有之前胡天禄吃的包子…… 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扭过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默默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觉得舒服一些。 耳边,屋里男人的淫笑声越来越大,女人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 等朱椿平复心情,扭过头再往房内看去的时候,女人已经躺在冰凉的青砖地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具死尸。 男人扔了藤条,把她捞起扔到旁边的床上,手摸向自己的腰部…… 朱椿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他忍无可忍! 暗骂了一句:王八蛋! 伸手摸向腰间! 一把银色飞刀闪耀着寒光自他手中飞出! 精准地刺向男人的后颈! 一刀贯穿到前喉! 顷刻! 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往床一侧倒去。 脖颈间的殷红的血,汩汩的冒出,瞬间浸湿了整张床铺,将女人白嫩的腿淹没。 此刻,她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她痛苦的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两眼呆滞,木然地往前看了看,又闭上眼昏死过去! 天窗上的朱椿抿着嘴,咬着牙,狠狠地盯着男人的尸体,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朱椿知道,这个本该被千刀万剐的坏胚已经死了。 他很幸运,死于自己的飞刀之下。 可此时,他心中依然震颤不已。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光杀人,吃人血馒头,还他娘的玩变态?! 主使就是静山! 先诱拐女香客到静海寺,下迷药囚禁。 然后关押在静海寺后的这个隐秘的院落,给变态嫖客提供服务。 好一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静山!你这个老秃驴该死!该杀! 朱椿咬了咬牙,不忍心看那倒在血泊里的女子一眼。 却在转头的瞬间,似乎在屋里的角落里看到一件绯色的长袍,还有一顶乌纱所制的帽子,帽子上插着冠翎,绯色长袍上还有放着一条绶带。 朱椿没在意,扭过头,蹑手蹑脚猫着往旁边一扇天窗移动。 这间房里烛火暗了一些。 两个秃和尚围坐在一张圆形桌前吃酒。 酒桌上放着一只吃了半只的鸡,还有一碟花生米,几样小菜。 地上散落着几个酒壶。 两人眼神迷离,手捏着酒盅颤巍巍的往一块碰。 左边那个长相尖嘴猴腮地醉眼朦胧,话不多。 右边那个肥头大耳脸上十八个褶,看着像狗不理包子的和尚,话十分的密。 只是他喝的东倒西歪,似乎醉了,嘴瓢说的话不甚清晰。 朱椿目光沉沉,暗骂一声秃驴,竖着耳朵才听明白几句。 只听那十八个褶的狗不理胖和尚开言:“这个狗东西是真能整!” “这么新鲜的娘们,老子还没尝尝鲜呢,他就给揍成那样!” “啧啧~以后再怎么卖?” 很显然,他说的是隔壁刚刚死掉的那个胖男人。 瘦猴和尚听罢,伸手去捂胖和尚的嘴巴,又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他摇摇晃晃地指指隔壁,让胖和尚小点声。 两个房间紧挨着,仅仅一墙之隔。 如果那胖男人还活着的话,那女人不惨叫,胖和尚如雷的嗓音自然能传到隔壁。 可现在胖男人死了! 胖和尚又喝的东倒西歪,舌头打结,神志都有些不清,哪里还顾得上隔壁? 胖和尚眼神涣散,盯着瘦猴和尚嘿嘿傻笑。 “嘘什么嘘~” “他算老几?” “在师傅跟前,他就是个屁!” 瘦猴和尚听后,也跟着呵呵傻笑,手臂晃晃悠悠端起酒盅,“对!跟……跟师傅比,他们都是……个……个屁!” “来!我们再喝!” 两个花和尚又喝了一酒盅,人更迷糊了。 胖和尚又口不择言道:“上次师傅玩剩下那个……那个妇人,你尝了没有?” 瘦猴和尚摇头,“哪……哪有机会!” “后来那不是裹个被面,就让王婆子用板车拉走卖到滁州去了吗?” 胖和尚一脸得意,“可惜啊~” \"兄弟~那妇人滋味儿是真不错。\" “啧啧~” 胖和尚眼神更加迷离,扬起胖脑袋回忆。 朱椿下意识往旁边一闪,坐在天窗旁听他说醉话。 胖和尚打个酒嗝,又说道:“你们都说黄花闺女好,嫩~” “要我说,还是师傅有见识。” “他老人家说妇人好,好的直跳脚。” “一开始我还不信,自上次……那妇人之后,再之后觉得黄花闺女索然无味。” 瘦猴和尚听罢,口气里带着羡慕和嫉妒。 “不够兄弟~” “还是我师兄呢……再有此等好事,记得想着师弟我呀~” 说到这里瘦猴又跟胖和尚碰了碰酒盅。 突然他话音一顿,说道:“不过……师兄,我还是觉得黄花大闺女好……” “嘻嘻嘻~” 一阵淫笑自屋里传出,朱椿啐了一口,骂了一句:“王八蛋!” 又听那瘦猴问道:“师兄,今儿刚来的那俩新货能不能让我验验货啊?” 朱椿警觉:今天刚来的? 莫不是阿标口中所提增寿的姊妹? 他微微往天窗内探头,见胖和尚已经 低下脑袋,盯着他师弟痴痴笑。 “那俩?那俩妞儿可是长得水嫩……” “被法静下了迷药,拖到东厢房里,估计这会儿还没醒呢!” “你现在要去?” 瘦猴和尚听了,摇摇头,“不不……” “现在不去,等她们醒了。” “睡得跟猪一样,有什么意思?” “我就喜欢跟隔壁这娘们一样叫的,叫的越大声我越兴奋!” “嘿嘿嘿~” 又是一阵淫笑! 朱椿眼神冰冷! 这俩死变态! 他不是不能接受稍稍的变态,他这是不能接受俩秃驴居然比自己变态! 朱椿气的腰子直颤!恨不得现在就甩出飞刀,要了他俩的命! 就在此时,屋里突然一下子变得静寂无声。 本来喝的迷迷瞪瞪的两个和尚,突然脑子清醒了! 第40章 让那老东西玩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朝隔壁房间望了望。 胖和尚狐疑问道:“那娘们怎么没声了?” 瘦猴猜测:“让那老东西玩死了?” 胖和尚摇头,“不对!玩死娘们儿常有的事儿。若死了,那老东西应该喊人啊!怎么连他的动静都没有?” 胖和尚站起来,揉揉耳朵,怕是自己喝多了没听见。 瘦猴也起身侧耳倾听,屋里一点声响没有。 他眼神阴恻恻地瞅着那扇连同隔壁房间的小门,朝着胖和尚使个眼色。 胖和尚会意,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猛地往门板上一揣。 “啪!” 门板被整个踹烂,房内炕上躺着两人。 那被胖和尚称作老东西的男人已经死挺了! 胖和尚往前走了两步,瞳孔一缩,眼中惊现恐惧之色,下意识后退,一脚踩在瘦猴和尚脚上,张着嘴巴刚要喊人! 一道寒光出其不意,以极快的速度从胖和尚前眉心穿出,斜插在门框上。 “啊~” “啊~” 两个和尚同时应声而倒! 天窗外的朱椿摇摇头,拍拍手,从天窗跃下。 冷冷盯着地上那俩被自己一把飞刀同时要了性命的和尚,飞起一脚,把俩和尚踢进了隔壁那间房里。 他抬腿迈入那间房,靠近那张鲜血弥漫的床,手搭在女人鼻翼前探了探。 女人已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扯一条被盖在女人身上。 转过身,嫌恶地又踢了那俩死了的和尚两脚,闭上了房门。 又提一口气,踩住板凳飞身穿出天窗。 现在! 他要去找增寿他们三人! 摸到胖和尚死之前说的东厢房,在第三间他找到了依旧昏睡着的徐增寿三人。 东厢房一共七八间房,都没有天窗。 又不能光明正大走正门,朱椿只好摸到后窗,打开后窗陡然跳了进去。 徐增寿被扔在地上,果真睡得跟头小猪一样,还打着呼噜。 朱椿无奈地摇摇头,咧嘴一笑,“心是真大~” “再睡会儿,你都上蒸屉了!” 他迈过徐增寿,那俩天姿国色的美人,躺在床上熟睡,更像两头小粉猪。 朱椿摸了摸下巴,看着这俩美人儿衣衫整齐,贞洁尚在,不由得放下了心。 “不错!不错!” “还能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朱椿知道这个时代,名节与女人就是性命。 失了身那等于要了她们的命! 那是要投湖自尽的! 自己算是做了件好事,杀了三个歹人,救了三个好人?…… 他们是好人吗? 此时,徐妙锦微翘的小嘴巴一张一翕,有节奏的动了几下。 一张美艳的俏脸,魅惑众生。 朱椿看得有些入迷,他忍了忍,没忍住…… 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把,“真他娘的滑腻啊!” 此时。 院里又响起西厢房那恶妇咒骂烧火老妇的声音。 “老东西!你是不是真想要死?!” “……” 朱椿警觉的竖起耳朵,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现在就得把这三人弄醒带走! 若被发现,他们可能都走不了! 他瞥见屋里墙角有个水缸,随即有了主意。 三两步跨到水缸前,拿起漂浮在水面上的水瓢,舀了满满一水瓢水,走回徐增寿跟前。 左手捂住徐增寿的嘴巴,右手举起水瓢,呼啦一声,将水倾倒于他头顶。 随即,笑嘻嘻地看着猛地惊醒挣扎的徐增寿。 “嗯~嗯~嗯~” 徐增寿突然被一瓢冷水叫醒,嘴巴被朱椿捂着,嗓子里呜呜咽咽的发出声音。 他惊恐地瞪大眼珠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是谁? 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徐增寿感觉自己自己的脑袋整个都要冷掉了! 不过也逐渐清醒! 徐增寿武艺高强,若不是被贼和尚下了迷药,三个五个酒囊饭袋的臭和尚根本奈何不了他。 迷药劲儿还没过,他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劲。 只不断踢着两条腿,伸出两只胳膊去试图袭击朱椿。 朱椿随后扔掉水瓢,手放在唇边做禁声手势,“嘘~” 随之,压低声音,“现在你别说话,听我说。” 朱椿目光坚定,看向徐增寿。 徐增寿不知为何,像是从眼前的少年眼里看到了信任或者什么,他安静下来,不再反抗挣扎,微微点点头。 朱椿正色,目光沉沉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声开口。 “是阿标让我来救你们的。” “你们被静山那老秃驴下了迷药,这寺庙是个黑庙。” 不管徐增寿眼里流露出的惊恐和愤怒,朱椿朝着床抬抬下巴,又继续说道:“那是你的姊妹吧?” 徐增寿点点头。 朱椿:“她们也被下了迷药。” “一会儿我放开你,你别叫。” “把你姊妹叫醒,把她们救出去!” “能听懂吗?” 徐增寿眼中目光灼灼,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大姐和二姐 ,再次点点头。 此时。 朱椿才松开了手。 徐增寿立刻起身,跑到床前,摇着徐妙锦的手臂,焦急地小声唤徐妙云和徐妙锦。 “大姐~” “二姐~” “大姐~” “二姐~” 徐妙云只觉得头疼欲裂,耳边又一直有人聒噪,睡都睡不着。 她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借着窗外的光亮,隐约辨认出眼前的少年是自己的弟弟增寿。 她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欠着身坐起来,茫然的四处张望,问道:“增寿?这是哪里?” “天都黑了?怎么也不掌灯?” 很显然,徐妙云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处何地。 徐增寿则是急的一头汗,“大姐。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快起来看看能不能走。” “这庙是黑庙。我们被关起来了。” 徐妙云心头一惊,花容失色。 “什……什么?” 徐增寿没时间解释,他二姐徐妙锦还没醒呢! 他手一抬,指着背后玉树临风的少年,“是他。这位公子救得我们。” 朱椿背着手,冲徐妙云勾了勾唇。 “大姐!二姐怎么还不醒啊!” “二姐!二姐!” “大姐,二姐是不是死了啊!” 徐增寿不停摇着徐妙锦,他快急哭了! 他陪大姐二姐出来上香,男子汉大丈夫却没保护好女人,他算什么男人? 这要回去让爹和大哥知道了,他屁股真得开花! 此时! 徐妙云回神,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顾不得检查自己的衣衫,转过身跟弟弟一起叫徐妙锦。 “妙锦!” “妙锦!你醒醒!” “……” 很奇怪! 徐妙云、徐增寿两人同时又是摇,又是晃得,就是叫不醒徐妙锦。 朱椿也奇怪了 !歪着脑袋盯着眼前这个瓷娃娃,疑惑开口:\"怎么叫不醒呢?\" 徐妙云羞赧一笑,“让公子见笑了!小妹睡觉一向很沉。没有我爹一大早的狮吼功,她是醒不了的。” 此时。 朱椿倏然定住! 他被徐妙云的倾城一笑,迷住了。 这美人儿笑起来真好看啊! 徐妙云见朱椿愣愣看着自己,脸突然红了。 她低着头提醒朱椿,“公子~公子可有什么办法叫醒我小妹?” 徐增寿突然眼底发亮,抹了一把水淋淋的头,“用水!” “大姐,我去拿水瓢舀水。” 说罢,徐增寿起身要去水缸那边,却被朱椿一把拦住。 “你是不是傻?” “也对。你是阿标的兄弟。他就不精实,你傻也正常。” 徐增寿脑袋发懵:什么?阿标是谁? 我是谁的兄弟? 朱椿见他木木的,解释道:“你是男子,阳刚之躯,不怕水凉。女子本就是阴寒体质,你这姐姐看上去虽然脸色红润,却身藏隐疾。这么冷的天你一瓢凉水给她浇下去,她不得丢半条命啊?” 徐增寿恍然,“那……那怎么办?” 徐妙云则是意味深长看了朱椿一眼,心里疑惑忖道:想不到这人看上去鲁莽,却心细如发。 朱椿目光一凝,低头想了想。 “我背着她。” “增寿你带着你大姐,跟在我身后 。” 徐增寿没来由地信任眼前的少年,狠狠地点点头,拽起徐妙云的手。 朱椿往床前走了两步,弯腰捞起徐妙锦,往肩上一扛,倏然转身跃出后窗。 徐增寿手里拉着他大姐的手,愕然:说好的背呢? …… 徐增寿、徐妙云紧紧跟在朱椿身后,猫着腰溜到后墙跟。 丈余的高墙若在平时对于徐增寿根本不算什么。 可此时他的迷药劲儿还未曾下去,他的腿脚都使不上劲儿。 猛提了几口气,又加上手里还牵着他大姐,根本离不开地面。 朱椿明白怎么回事,看着懊恼的徐增寿小声开口:“增寿你松开你大姐。” 徐增寿听话的松开徐妙云。 朱椿右肩扛着徐妙锦,左手拎起徐增寿的衣领,往上轻轻一托。 徐增寿整个人飘了起来! 好巧不巧,两脚正好落在墙头上!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半天说不出话。 此时。 朱椿又回过头冲着徐妙云眨眨眼,呲牙一笑:“害不害怕?” 徐妙云是魏国公徐达长女,虎父焉有犬女? 骨子里的热血仿若浑然天成,她目光沉沉,坚定地摇摇头,“不怕!” 朱椿欣赏地看着她,猝不及防伸手捞起她的细腰,连同自己,三人顷刻间飞到高墙之上。 还没等徐妙云回过神,他又是一跃!搂着脸颊发烫的徐妙云飘然而下。 徐增寿反应过来,也往高墙之下 纵身一跃,双脚着地,落在地上。 此时。 四人已经离开这处隐秘院落,却仍处于危险之中。 徐增寿以为已经脱身,正要大声开口,被朱椿制止。 “这里还不安全。” “还要小心。” 朱椿脑袋在飞速转动! 方才他杀了人。 其他房间的人,最迟明早也会发现! 阿标只求我救增寿三人。 现在先把他们带回去,再寻机会走掉! 只可惜老子丢出去的两千两银票了! 哎! 本想着跟着静海寺住持做笔买卖的! 可自己这不是脑袋让驴踢了吗? 把灵泉酒卖给和尚?! 亏自己想得出来! 看来灵泉酒还得另外找买家! 不管! 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只是…… 西厢房那个恶妇不除之不快! 就她那副尊容,还敢学我女神-美艳熟妇孙二娘蒸人肉包子! 简直是对我女神的侮辱! 朱椿愤愤不平! 一手扶住徐妙锦的屁股,把她从肩上滑下来,交给徐增寿。 “增寿,你带着你姐姐先藏在那棵古槐后边。” “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罢,一个飞身又跃进了高墙! 徐增寿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了一句:“好功夫!” 随后,他勉强抱起他二姐徐妙锦,与他大姐徐妙云一起走到古槐树后,猫了起来。 …… 第41章 老子就要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朱椿去而复返! 幸好! 被杀的房间还尚未有人进入! 他想干什么? 他想一口气把这些该杀的贼和尚全杀了! 可转念又想:这些和尚里是否也有跟那老妇一般,被迫的呢? 想到这里,朱椿蹲在墙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朱椿踌躇之间,他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黑影! 虎的朱椿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差点失声叫出口! 这踏马的是人吗? 人吓人,吓死人啊! 朱椿瞳孔震颤,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打量眼前的黑影! 这不是方才在灶堂前烧火的老妇吗? 她……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老妇站在槐树的影子里,看不甚清。 此时。 一阵夜风袭过,风吹动树枝,树叶在风里摇曳。 刚刚爬上来的月亮,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下光影。 那光影!影影绰绰落在老妇的脸上! 极其的恐怖! 朱椿的眼睁的更大了! 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 此生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张脸! 不 ! 前世也没见过! 不不不! 我要看见美好的事物! 我不要看这张丑脸! 朱椿下意识地扭过头,目光移向别处,不想看她。 可那张被割了鼻子,剜去一只眼,双耳都被割掉的丑脸,正豁着嘴,一步步靠近自己。 朱椿麻了! …… 这踏马是什么人间悲剧?! 我是来穿越的! 让我当土匪也就算了! 老子勉勉强强能接受! 现在弄这么个恐怖的玩意儿吓唬老子是几个意思? 原本吓得快尿了的朱椿,此时突然被愤怒占据了大脑 ! 他握拳正要袭击老妇,突然! 老妇直挺挺给朱椿跪下了! 随之,不断地给朱椿磕头! 月影之下可见,老妇的头都磕出血了! 朱椿被她突然的下跪搞懵了,握紧的拳头都没想着松开。 她要干什么? 废话! 不住地给自己磕头,自然是有求于人! 她为什么不说话呢? 磕头的响声都比小声说话声大! 她不怕被那恶妇发现吗? 朱椿眨眨眼,拧着眉毛问那老妇:“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老妇听罢停下,不住地点头,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朱椿惊愕,“你是哑巴?” 老妇残存的一只眼里,流露出伤心之色,随之又被愤怒、仇恨取代。 她张开那张被豁成兔子一般的嘴,伸出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往嘴里指了指。 朱椿惊惧! 老妇的舌头居然也被割掉了! 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将人折磨到这境地?! 他难道不怕天道轮回吗?! 唯物主义战士、历史上起点最低的穿越者-朱椿,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 他目光灼灼,眼中似有火焰燃烧。 此刻! 他脑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绸缎绫罗!没有荣华富贵! 他只想拿起刀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他目光灼灼,盯着老妇,声音颤颤地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老妇那只好眼里流下泪!又给朱椿磕了一个头,才哆嗦着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手指着东边一间房,示意朱椿跟她走。 朱椿不疑有它,与老妇保持一段距离,小心地跟在她身后。 很快到了那间房后的窗外。 老妇停住脚步,两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朱椿明白,这里边肯定是她的仇人! 是他们将她折磨成这鬼样子的! 他正要起身杀进去,却被老妇一把拦住! 老妇弯下腰,慢腾腾地挪开窗下的几块青砖。 赫然可见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 她把刀交到朱椿手里,指指刀又指指屋里,哀求地看着朱椿。 朱椿心下了然! 拔掉刀鞘,提刀跃入房内! “啊~” “啊~” “啊~” “……” 惨绝人寰的声音四起! 窗外的老妇闭上眼,任凭泪水划过满是疤痕的脸颊…… 良久。 满身是血、杀红了眼的朱椿扶着窗框爬出窗外! 他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急头白脸冲老妇发火:“你想害死老子啊!” “六七十个!” “六七十个!” “我死了怎么办?” 老妇一脸歉意地上前扶住累得喘着粗气的朱椿,用没有手指的左手帮他胡乱擦着脸上的血。 朱椿一把推开她,“不用你!” “你擦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不擦呢!” 朱椿感知老妇的好意,只是刚才也太踏马险了! 一开始刀劈了一个贼和尚的脑袋,可架不住光脑袋多啊! 那些来不及劈的,都醒了! “六七十个围着老子一个人打!” “要不是老子反应快,刚才就就交代在这屋里了!” 老妇像听懂了一样,摇着手又比划半天。 又双手合十,不断地谢朱椿。 朱椿等喘匀了气,把刀还给老妇,老妇又摇手。 朱椿目光一沉,“还要杀谁?” 老妇摇摇手,嘴里咿呀呀的,朱椿也听不明白! 朱椿突然想到,老妇定然是让再去把西厢房的恶妇杀了。 他问道:“你是不是让我去西厢房把那恶妇一刀宰了?” 老妇依旧摇头。 朱椿有些着急,跟一个哑巴怎么交流? 算了! 阿标还在等我带增寿他们几个回去! 这里的事我不管了! 朱椿不顾老妇阻拦,起身要离开,又被老妇一把拽住被血浸湿了的衣袖。 她指指东边,示意朱椿跟着她走。 朱椿大无语! 不会还有六七十人等着老子吧?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一间房的门口。 “吱嘎~” 老妇推开房门,费劲地从袖管中掏出火折子。 朱椿一把夺过,点亮火折子。 东厢房距离西厢房很远,那恶妇又睡的死,根本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有了光亮后,老妇扶着房门进入,朱椿举着火折子跟在后边。 一进入屋里,朱椿立刻被屋里悬挂着的人体吓呆了! 死的、活的!奄奄一息的!残缺胳膊腿的! 男的、女的!光着的、穿衣服的! 全像牲口一样被吊在房梁上…… 这…… 这…… 这他娘的是什么地方?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啊 ! 朱椿咬着牙,握着火折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眼眶发酸,心脏不停地扑通扑通乱跳! 他已预料到静海寺的残忍,却没想到居然惨无人道到令人发指! 这怎么办呢? 他一个人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 他无奈地朝老妇摇摇头,表示他无能为力! 外边还有静山需要对付,再把这里活着的人放出去,恐怕静山及其爪牙顷刻间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老妇失望地低下头,双肩耸动,看得出她很难过。 突然! 朱椿眼底眸光闪动。 阿标那小子不是说他认识府衙的人吗? 何不先出去之后,再让阿标去府衙搬点人手,把这些可怜人救出去? 朱椿想到办法,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老妇看到他神情变得不一样,紧张又急切地看向他。 朱椿眼神坚定:“你别着急。” “我先把我朋友救出去,他们自然会派人来救他们。” “你信我!” 老妇点点头,表示同意。 朱椿把刀还给她,要赶紧离开。 又被老妇拦住。 只见她伸手指指角落,又咿呀半天。 此时,朱椿才留意到房内角落里坐着一个打坐的僧人。 他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朱椿狐疑地看看老妇,又看看墙角的老僧,问道:“你让我杀他?” 老妇听罢急的直摇手。 朱椿又问:“那你是让我救他?” 老妇赶紧点点头,“啊啊啊~” …… 朱标在禅房里急的团团转。 胡天禄一脸无奈地看着朱标,安慰道:“公子,你别转了。” “我头都晕了。” 朱标则是又扒着窗户往外张望,“大当家怎么还没回来?” 胡天禄听罢则是嗤笑:“或许是死了吧?” 就在之前,朱椿走后。 朱标担心朱椿一人应付不来,拖着胡天禄一起爬出窗户,到后院主院再次寻徐增寿。 还没到主院的月洞门,迎面就碰上了法静。 朱标、胡天禄机警,借问茅房所在糊弄了过去。 好在法静那个傻傻的小沙弥只把朱标二人轰了回去,并不知朱椿不在禅房。 就这样,他们两人又回了禅房。 朱标一听胡天禄又信口胡说,竖眉怒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胡天禄缩了缩脑袋,赶紧站起来陪笑:“公子,天禄知道错了。” 胡天禄对朱标有一种天生的敬畏。 他认为因为那是太子。 实则经过去西安一来一回,又与朱标在狮子山上共患难,这一段时间,胡天禄开始莫名地对朱标产生了超越君臣关系的依赖。 就像…… 太子是他哥哥! 可人家是出身高贵的太子,怎么可能是我胡天禄的哥哥呢? 胡天禄知道自己不学无术,根本不配! 朱标见胡天禄知错,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开口说道:“增寿还没找到呢,你就盼着他死?” 胡天禄咂舌摇头。 他想说:太子啊,那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 后边的支摘窗“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 胡天禄赫然回头 ,自己的“杀父仇人”宛若一尊杀神,目光冷冷地站在窗外。 胡天禄吓得魂都飞了! 第42章 死人是不用担心的! 胡天禄魂飞魄散! 瞪着眼张着嘴,手指着窗外,“公……公子。” 此时朱标正背着身,看到胡天禄异样的表情,不明所以,下意识往后看。 这一看不要紧,惊的朱标浑身一颤。 “大……大当家?” 朱椿满头满脸都是血,手里提着刀,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像是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和尚。 朱标紧走两步,把那扇支摘窗全部打开。 此时他才留意到,朱椿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人。 是徐增寿和那两位姑娘! 朱椿成功了? 他果然救出了徐增寿! 此时,就连朱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向朱椿的眼神都已发生变化。 朱标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大当家”! 朱椿“嗯”了一声,把那僧人卸下。 屋里烛火通明,朱标从朱椿手里接过那僧人,赫然发现他就是多年之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静海禅师。 也就是静海寺的住持! 虽然他的须发乱糟糟的,都染了霜色。 人也看上去异常憔悴。 可左边眉毛里隐藏的一颗黑色的痣,已足够朱标确认他的身份。 朱标招呼胡天禄一起扶着骨瘦如柴的静海禅师,并把他放在旁边的床上。 胡天禄拿了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水浸湿静海禅师干裂的嘴唇。 朱椿抬腿跨过窗户,举起右手往前挥了挥,招呼徐增寿等进来。 徐增寿背上背着徐妙锦,这丫头是真能睡! 到现在都没醒! 果真能叫醒她的只有徐达每天早上的“狮吼功”吗? 朱椿撇撇嘴,表示不信! 也就是现在顾着其他人的安危,他不敢放肆! 若是在自己的山寨,他早把徐妙锦的屁股打肿了! 在我狮子山,想赖床? 那不可能! 徐妙锦自徐增寿背上滑下,徐妙云两手搀扶住。 徐增寿一把抱起他二姐送到窗户里边朱椿的手里。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一旁惊魂未定的胡天禄,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软玉温香抱满怀! 又是这么俊俏的姑娘,谁不眼馋? 胡天禄眼红地看着朱椿,近距离看他,惊讶地发现他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没有血! 徐妙云也在徐增寿的搀扶下,进了禅房。 她顾不上还在窗外的弟弟,眼神迫切的问胡天禄:“手巾、水有吗?” 胡天禄呆呆地,嘴里下意识答应:“有!有!” 他转身找到一条干手巾,放在铜盆里浸湿递给徐妙云。 徐妙云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到朱椿身边。 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往上仰视朱椿。 眼神中是明晃晃毫不掩饰的关心。 没等朱椿反应过来,徐妙云手里拿着浸湿的手巾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此时,朱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手里还抱着徐妙锦呢! 把徐妙锦塞给刚刚进来的徐增寿,他一把夺下徐妙云手里的手巾,胡乱在脸上、头上一抹,又擦擦手,丢进了旁边的铜盆里。 嘴巴张了张,“我自己来就行!” 朱标瓦走近朱椿,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他,关心地问道:“大当家,你受伤了?” 朱椿摇摇头,“没有!” “都是那些贼秃驴的血。” 朱标愕然,“你杀了静山?” 朱椿疲惫地坐下,又摇摇头。 “没有。静山那贼秃子不在那里。” 胡天禄再次胆战心惊,此刻的朱椿在烛火的照映下,看上去更为恐怖。 他从未近距离见过像朱椿这样一个血人。 他嗫嚅着嘴唇,手有些不听使唤。 “大……当家。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里还抱着他二姐的徐增寿,在窗外就看着禅房内的人很熟悉。 进来后才发现,此人居然是胡惟庸的儿子。 也就是平时总跟自己一起玩的胡天禄! 徐增寿十分惊讶,他伸了伸脑袋,试着开口:“天禄?” 胡天禄稍稍回神,此时才想起还未曾跟徐增寿打招呼,他回过身哑然,木木的半天才回应:“啊?” 他已经被吓丢了魂了! 徐增寿难掩心中的惊喜,“还真是你?” “你不是陪……” 此时,朱标突然猛咳几声:“咳咳咳~” 咳嗽声吸引了跟他有段距离的徐增寿,徐增寿目光移向朱标,大喜过望:“太……” 太子的“太”字,还未曾叫出口,朱标把话抢了去。 “增寿~别来无恙啊?” 一边跟徐增寿打招呼,一边站在朱椿背后伸手指了指他。 徐增寿意会,嘴里答应着,“喔喔~” “怎么别来无恙啊!让您见笑了!” “都被贼和尚盯上了!” “还差点被剁了,做了人肉包子!” 徐增寿苦笑,一想起今天的遭遇,后背就忍不住发凉! 更觉得窝囊! 丢人! 堂堂魏国公的儿子,居然让一帮贼和尚给摆了一道! 他愤愤不平! 恨不得把那些和尚都杀了! 把这和尚庙一把火烧了! 朱标走到徐增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别怕。” “有大当家在,肯定能出去!” 说到这里,朱标满怀希望的目光看向朱椿。 朱椿则是没好气瞪了朱标一眼,“看什么看!” “为了帮你救人,差点把老子的命搭上!” “还想出去?” “都死在这里吧!” 说完,像小孩一样气呼呼地站起身,扭过头从徐增寿怀里接过徐妙锦,大跨步走到对面一张床前,将徐妙锦放在软和的被窝里,给她盖好锦被,又忍不住趁人不备,偷偷捏了一把徐妙锦红扑扑的脸蛋。 这张床就是之前朱椿睡得那张! 禅房内一共三张床,那僧人占了一张,徐妙锦占了一张。 在徐妙锦旁边还有一张。 朱椿旁若无人地往那床上一倒,扯过被子要睡。 胡天禄不干了。 他手指着朱椿期期艾艾,“大当家,什么时候了你还睡觉!” “快想想办法啊!我们大家都指望着你呢……” 朱椿要不是太累了,真的很难压下起来暴揍胡天禄的冲动。 胡天禄还想说什么,被已经喘匀了气的徐增寿拦下。 “天禄,你让这位公子休息一会儿。” “你看他满身是血,想来方才跟那院里的贼和尚定是好一顿恶战!” 胡天禄虽然一开始被满身是血的杀神朱椿吓到了,可是此刻却已经习惯,一脸不屑的开口说道:“那能有多少人啊?” 徐增寿皱眉想了想,“大约六七十人吧。” “六七十人?” 胡天禄惊讶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侧卧着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背的朱椿。 呆愣了半天之后,才把目光移回徐增寿。 “你是说,他一个人对付了六七十个人?” “我……我不信!” 徐增寿蹙着眉头,“其实我也不信。” “静海寺这些和尚都是有工夫的。尤其是暗道后边那个院落里的,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这位公子,他能脱身已经是万幸。更何况他还扛着那个和尚出来的。” 徐增寿抬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仍然闭着眼的静海禅师。 朱标心中则是暗暗一惊。 徐增寿说的没错,静海寺确实高手如云,七八年前就是如此。 据说第一批高手就是现在躺在这里的开山鼻祖静海禅师亲授。 至于现在寺里的这些所谓高手,就不知是师承何处了。 他看了看窗外,又瞧了瞧朱椿,若有所思。 增寿说的没错,想必朱椿为了救出他们,跟那几十个和尚拼了命了。 要不然现在这样的危急时刻,朱椿怎会躺的住? 算了! 让他先歇会儿吧! 朱标叹了口气,朝着徐增寿、胡天禄等人目光凝重地开口:“前院的门已经已经落锁。三丈高的墙,我们插翅难飞。” “据我猜测,静山现在应该在前院。” “具体在哪个地方摸不准。” “静山那贼秃儿,看上去功夫不错。” “我和天禄都指望不上。增寿中了迷药,恢复还需要些时辰。” “这位姑娘……” 朱标看向默默站在徐妙锦和朱椿身边的徐妙云。 此时,徐妙云听到朱标提到自己,大方站起身,朝朱标一福,“回公子的话。在下徐妙云,是增寿的大姐。” 说到此处,她看向徐妙锦开口道:“这位是我小妹徐妙锦。” 朱标点点头:“嗯。” 果然是魏国公徐达的女儿。 “现在还有妙云、妙锦两位小姐,再加上静海禅师。” “就咱们几个要想对付静山,还有前院的和尚,明显是以卵击石。再说后院还有六七十个。” “若那静山一招呼,所有人一起上,我们依旧无法逃脱。” 朱标说的是事实,徐增寿眼底都是失望。 他摇摇头,“那么多人,即使我恢复,我们也不是对手。” 胡天禄已经开始绝望了,他看看朱标又看看徐增寿,十分的慌乱。 “不是对手? ” “再加上大当家呢?” “大当家以一敌十啊!” 面对胡天禄渴盼的眼神,徐增寿依旧摇摇头。 “以一敌十也没用!后院那几十人都是高手最麻烦!” 徐增寿说完后,众人陷入一片静寂、无语之中。 个个都低垂着脑袋,意识到这次,他们可能真的是没救了! 可徐妙云眼中星光闪闪,熠熠生辉。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朱椿,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对他充满信心! 眼前的这个“特殊”的公子,肯定能救他们出去! 朱椿没有让她失望! 他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虽耳边絮絮叨叨,听他们聒噪。 可就这一盏茶的时间,足以让他恢复体力。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开口。 “那六七十人不必担心!” 徐增寿不解,疑惑问道:“为何?” 朱椿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很随意地说:“因为死人是不需要担心的!” 徐增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脖子往前伸了伸,揉揉眼睛看着眼前救了自己的少年,竖起耳朵。 “公子,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没听清楚,麻烦您再说一遍!” 朱椿则是笑着走向徐增寿,“说什么?” “我说了啊!那几十人的脑袋都砍了!” “喏~就是这口刀!” 朱椿提了提手里的刀,给众人看。 “院里的哑婆婆给我的!” “这不能说话、不睁眼的老和尚,也是那哑婆婆让我背回来的!” “哎!我真是多管闲事!” “阿标,都怪你!” “自己都要让人剁了做包子了,还让老子去救别人!” 朱椿拎着那把长刀耍了个刀花,看着有复杂纹路的刀柄和刀鞘,还有锋利的刀身,他忍不住咂嘴赞叹:“果真是一把好刀!” “只是……” 朱椿看向静海禅师。 只是他不懂了,那哑婆婆让自己背这个老和尚回来干嘛? 第43章 先把静山打死! 朱标还陷在朱椿一人杀掉静海寺几十人的话里,没有缓过神来。 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一个人,仅仅是一个人!居然杀了几十个身怀高强武艺的和尚! 这怎么可能! 那得是怎么样的一场恶战! 原来他不是不杀人,是不杀他不想杀的人! 自己跟胡天禄被他绑上狮子山这几天,他杀了我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他没有! 他不仅没杀我,还因为自己的请求,冒死救出徐增寿。 朱标此刻内心宛若四海翻腾,根本无法平静。 他看着朱椿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似乎觉得没有一开始那么讨厌了。 他武艺高强,又是非分明、嫉恶如仇!这样的人若是为我所用,焉知不是国之栋梁,大明之幸,天下百姓之幸! 只是…… 只是这样的一位人才,怎么会流落到狮子山落草为寇呢? 朱标想不通,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尖,才开口。 “这就是静海禅师。静海寺的开山住持。” “嗯?” 这次轮到朱椿吃惊。 听罢,他歪着脑袋仔细瞧着静海禅师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 嘴里喃喃道:“我明白了。” “静海原本就是住持,是他师弟静山那贼秃驴鹊巢鸠占,把静海软禁起来的。” 朱标目光沉沉,点点头。 “不错。看样子事实是这样。只是静山那厮是不是静海禅师的师弟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静海老住持昏迷不醒,开不了口揭露不了静山霸占静海寺。” 此时,朱椿忍不住笑了笑。 他笑朱标的迂腐。 “呵呵~揭露静山?霸占静海寺 ?你怕是不知道静山都干了什么吧?” 众人的目光跟朱标一样,都在朱椿身上。 听他这么说,众人更加疑惑了。 也难怪他们疑惑,就连去“屠宰场”逛了一圈的徐增寿三人,当时被朱椿找到的时候都是昏睡状态。 那个地方的残忍,是他们未曾见过的。 就连那个院落有六七十个高手,也是在朱椿背着静海禅师返回古槐树找到他们的时候,随口说得几句话,徐增寿判断出来的。 他们又岂会知道那个院落到底是多么残忍的地方? 面对众人迫切的“求知”眼神,朱椿觉得可笑。 这帮人可能个个都是出身不错的富家子弟吧? 一个个的没有见识过人间的险恶与疾苦。 想到这里,朱椿才想起方才带走静海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需要解救。 他眼中眸光闪动,迫切看向朱标。 “阿标。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你家衙门里认识人,能给我安排差事来?” 徐增寿脑门三条黑线,头顶似有一群乌鸦飞过。 大大的无语。 “……”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什么叫衙门有人 ? 这天下所有的衙门都是人家他老朱家开的! 朱标突然愣住: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还没等朱标反应过来回他,就听徐增寿苦中作乐一般调侃道:“公子?想谋差事?”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 “他家可是专门开衙门的!” “你要想混仕途,尽管找这位阿标哥哥帮忙就是。” 聪明的徐妙云早已猜到朱标的身份,她出言训斥徐增寿:“增寿!不可无礼!” 朱标见状摆摆手,“无妨。” 随即又轻笑回道:“大当家。我之前是跟你说过。” “可你现在做着大买卖 ,能看的上衙门那点薪俸?” 此时,胡天禄嗤笑出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打家劫舍的大买卖?” 听此,徐增寿和徐妙云又是一惊,双双对望。 由于太子朱标被狮子山土匪绑票一事事关国运,朱元璋将消息封锁的极其严密。 而徐达和徐辉祖又深知兹事体大,并未告知任何一人。 因此,徐增寿、徐妙云等人都不知太子朱标为何突然在静海寺出现。 还会好巧不巧地派眼前这位公子冒死相救他们! 本来他姐弟二人心中众多猜测,现在更加疑惑了。 眼前这位俊朗的公子居然是干打家劫舍的? 那不就是土匪吗? 那不就是草寇吗? 太子殿下是如何跟土匪草寇之流一同进的静海寺? 再反观太子殿下对待他的态度,虽带着稍稍的不屑、不满,可表面是谦恭是尊重。 句句不离大当家!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眼前的公子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此时,带着众多疑问的徐增寿忍不住问了:“天禄,他是……?” 胡天禄知晓徐增寿是问朱椿,怀着满腔仇恨,满怀讥讽地回道:“他呀?” “他就是咱们狮子山朱椿豪强集团的带头大哥,朱椿 !” “这都不认识?!” “增寿,你真是没见识!” 胡天禄的阴阳怪气,兆示着他又离死不远了! 他之所以还没挨上大嘴巴子,是因为朱椿现在懒得修理他。 可胡天禄偏偏是个心里没数的,蹬鼻子上脸。 也难怪,自己亲爹让人杀了,谁能心平气和地跟杀父仇人和平相处呢? 像他这样只阴阳几句都是窝囊的了! 换做朱椿,恐怕早已不分青红皂白把人砍了十八块扔到乱葬岗喂狗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朱椿不知那日打晕的人是胡天禄的爹,也不知那胡府就是胡天禄的家。 而这几日忙于其他,又疏于日常事务“修理胡天禄”。 胡天禄呢?不知自己老爹没死,只是晕过去而已。 一直拿朱椿当杀父仇人。 他若是知道此刻他爹胡惟庸正在家里搂着小妾长吁短叹,估计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眼下就造成了一种假象:胡天禄不把朱椿放在眼里。 而徐增寿听完他的介绍,才知眼前这个本事通天的少年,名叫“朱椿”。 “朱椿?” “朱椿……” 徐妙云目光灼灼看着他,也同样喃喃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叫朱椿? 跟皇家是一个姓? 他是土匪? 太子殿下姓朱,他也姓朱。 难道是…… 徐妙云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忍不住下意识打量、比较朱标、朱椿两人的身量和五官长相。 两人除了同样的瘦削,眼睛、嘴巴、耳朵、鼻子没有一处一样。 徐妙云蹙着两道黛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朱椿听到徐增寿两姐弟同时叫自己的名字,脸生不悦。 “叫我大当家。” “给你们介绍。阿标你们认识,现在是我们山上的二把手,也就是二当家。” 话题被顺利带跑偏! 徐增寿愕然。 这……怎么回事? 谜底这就揭晓了? 太子殿下不当太子,上山落草了? 不对啊? 当土匪有做太子好? 不对不对。 方才,刚一进门……刚一进窗,太子殿下阻止自己称呼他为太子,明显是隐瞒着身份呢。 这位“大当家”应该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的。 那他们是怎么到一块去的呢? 徐增寿冥思苦想,眉毛都拧成麻花了。 难不成太子殿下是在微服私访,办什么大案? 嗯! 对! 这就说得通了! 那我徐增寿一定要配合好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徐增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朱标,给了他一个“我看明白了”的眼神。 朱标则是浑然不觉,他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自救上。 而朱椿此时突然往胡天禄脸上啐了一口。 “他!” “这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你别把他当个人。” “他是我狮子山的三当家,你叫他‘狗不如’就行。” 朱椿自然知道胡天禄与徐增寿认识。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怕“修理胡天禄”这项日常事务生疏,现在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暂且言语教训他一下。 胡天禄被朱椿当着徐增寿的面这么不当人不当狗的一骂,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知道在那帮以胡天禄为首的京城子弟圈儿里,他胡天禄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眼下被圈儿里兄弟看见,自己如此被羞辱,以后哪有脸在京城混呢?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支支吾吾,气得腮帮子鼓着,一句整话说不出来。 “你……你……你……” 朱椿看胡天禄那个怂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抬腿赏了胡天禄的屁股一脚。 “有话说,有屁放!你你你的你什么?” 徐增寿再次愕然:这是胡惟庸的儿子吗?那个在兄弟圈儿里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胡天禄呢? 习惯于总揽大局的太子朱标,轻咳两声,“咳咳~” 提醒胡天禄控制一下。 胡天禄委屈巴巴,幽怨地看了一眼他的主子,默默地低下头。 他……忍了! 朱椿则是嘲弄地睥睨一眼胡天禄。 本事不大嘴还不老实,惹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自己个儿难堪! 这世上有这么蠢的人吗? 人菜瘾大就是朱椿对他的评价。 随后,朱椿不再理会他,走到门旁边的支摘窗前,打开一条缝,借着月光往院中看 。 院里一点声响没有,也没有人。 他闭上窗转过身,朱标就正色问他:\"大当家,以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椿看了这一禅房的“老弱病残”,低着头想办法。 他咬着右手指甲,好半天才开口。 没想到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一鸣惊人。 “先把静山打死!” “……” 一时间禅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朱标皱眉:你这办法还是真好! “可静山在哪里呢?” “在前院?” “这样冒然去寻,怕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中了他的圈套。” 朱椿听罢咧嘴嘿嘿一笑,“他已经把你套住了!还能有什么圈套?” “谁知道前院有多少人?” 朱标不知。 胡天禄不知。 徐增寿大着胆子举了举手,“我知道。” 朱椿凝眉:“说!” 徐增寿想了想:“上个月来过一趟静海寺,在前边佛堂负责接待香客的有两个小沙弥。此外还有一个诵经的,一个打扫佛堂的。总共四人。身上都没功夫。” 徐增寿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朱椿心里一下子也轻松了不少。 若是此时再来个几十个和尚,不用说个个武艺超群,就是普通的臭和尚,估计自己都招架不住。 更何况还要带着这一帮“瘸腿”的。 朱标微微点头,“这么说就只对付静山这一个就行了。” 此时,朱标突然发现话题聊丢了一个,猛然回神问朱椿。 “大当家,你刚才问我衙门有没有认识的人,是要做什么?” “你是想要把静山送到衙门去吗?” 朱椿猛拍一下脑门,突然想起来了。 “哎呀呀,都让天禄这王八蛋给我闹得。” “说着说着就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 “阿标。有这么个大事。” “你听我说。” 朱椿扯住朱标袖袍,急急开口:“带这个老和尚回来的那个房间,这么大……” 他松开手比划,“里边全是人。跟罐头一样一样,全被吊在房梁上,有刚死的,也有没死的。” “……” 朱标被朱椿用粗暴的语言描绘的血腥画面彻底惊呆了,甚至于都没留意他说了一个从没听过的词“罐头 ”。 ------------------------------------- 第44章 朱标:我没脸待了!我出去透透气! 众人 从未听过如此离奇之事,包括朱标。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在这静海寺里居然藏污纳秽,有这等惨绝人寰之事? 这次朱标真的是不信了。 在他心里,他爹朱元璋出身淮西布衣,是真正的来自民间懂老百姓疾苦的明君。 并且,他父亲自从建立大明以来,一直勤勤恳恳操劳国事,也经常去田间地头查看百姓农事,还经常换上常服去市井了解各行各业,体察民情。 更让朱标佩服的是,他父亲朱元璋对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的处罚十分重。 就是在这样一位皇帝的治理下,这在京城郊外的狮子山山坳里,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谁给的静山这么大的胆子? 男的杀了刮肉,女的接客卖肉? 这不仅是鱼肉百姓那么简单了! 这根本是不把百姓当人看! 而且,在朱椿的表述里,他所看到的被杀的那个胖子房内,放着的绯色长袍不就是官服吗? 那乌纱制成的帽子,不就是按照大明制官员佩戴的带有冠翎的乌纱官帽吗? 还有朱椿描述的绶带的样式和材质,这个被杀的官员官阶至少四品。 难道,我们朱家的天下才建立,官员就烂到四品了吗? 他接受不了! 朱标只觉得头皮发麻。 眼前突然一黑,身形摇晃,突然直直朝前倒去。 好在朱椿眼疾手快,伸出手及时扶住他。 他以为朱标是被吓到了,拍拍他的手,用少有的温和语气安慰他:“阿标,你别怕。” “你跟着我混,以后老子把这些作恶的奸诈之徒,全杀了。” “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朱标惶然,他盯着朱椿,眼神迷茫:“大当家,快!我们一定要快点出去!” “一旦出去,我就去应天府搬救兵。” “把那些受害的百姓救出来!” 朱标觉得气突然变短,人在极其愤怒的时刻,身体往往会极度不适。 他喘着粗气,伸手使劲抚了抚胸前。 顾不上胸口的不适,又紧接着急切地说道:“快!大当家!” “去把静山那老贼抓住,能留活口最好,留不下当场处决。” 朱椿感受到来自朱标眼中强烈的恨意和对受害百姓的极度怜悯。 他深受触动,目光闪了闪,答应朱标:“好。我这就去。” 此时。 徐增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 他按捺不住那颗急于除暴安良的心,豁的站了起来。 “朱公子,我跟你去!” 朱椿转过头看着脸上未脱稚嫩之气的增寿,按了按他的肩膀,目光悠远地看着门外,“不用。” “增寿,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尤其是那个老和尚。” “哑婆婆把他交给我,肯定是他知道什么重要的秘密。” “若静山死了,或许还能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我等定然要将此事的主脑及一切相干人员,全部搜罗出来。” “谁干了伤天害理的事,都别想活!” 说到这里,朱椿又给朱标留话:“阿标,你等我回来。” 朱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头猛颤,追问:“你若不能回来呢?” 朱椿笑道:“那不可能。” 话音一顿,目光一凝,又道:“若我回不来,你跟天禄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们豪强集团到时正式散伙 !” 说罢,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见院中人影几个跳跃后,无影无踪。 众人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任由门板敞开,半天无人开言。 胡天禄耐不住性子,盯着朱椿消失的方向,着急发问:“他不会自己跑了吧?” 徐增寿此时不耐烦了,他重新审视这个平日里一同玩耍的“兄弟”,蹙着眉头,觉得匪夷所思。 “天禄?你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太子殿下让他就救我们,他刚刚冒死救我们回来,你就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 “这就是当朝宰相胡惟庸胡大人的教子之道?” 徐增寿比胡天禄年岁小,平时在一起玩,胡天禄一直拿他当小兄弟对待。 胡天禄与他大哥徐辉祖不睦,也都是彼此之间争强好胜,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 又加上胡天禄此人出手大方,善结交京城子弟,因此徐增寿也乐意与之为伍。 男人嘛,谁没几个酒肉朋友呢? 可今日的事情,却让徐增寿本能的排斥胡天禄。 他开始怀疑,就这么跟胡天禄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到底是对是错。 面对徐增寿的一连串阴阳逼问和教训,胡天禄脸上又挂不住了。 眼里的泪珠打转儿,委屈悲伤一起涌上心头。 他嘴唇哆嗦,嗓音发颤,“徐增寿!你说什么风凉话?”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他是土匪 !” “狮子山的土匪!” “他绑了太子殿下!” “他还把我爹杀了 ……” 至此,胡天禄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 “我……我……我没爹了……” 徐增寿懵了! 他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天禄的话里传达出两个重要信息。 一个是太子殿下是被朱椿绑票了 ! 另一个是胡天禄的爹,就是当朝宰相胡惟庸被朱椿杀了! 胡惟庸死了?! 太子被绑票了?! 这消息不准确吧? 太子殿下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他哪里是被绑架了? 还有刚才朱椿给他介绍太子殿下的时候,分明是拿太子殿下当兄弟,哪里像是人质? 不对! 不对! 徐增寿觉得自己脑子又乱了! 像是有好多小人在里边打架! 怎么分都分不开! 此时。 洞悉一切的徐妙云,眼角余光往外张望一下,确定房外无人。 然后,她轻移莲步,走到朱标面前。 半蹲下身给朱标行礼:“徐妙云见过太子殿下!” 徐增寿此时才反应过来,在朱椿离去后,他未曾给太子行礼,慌忙跪下:“增寿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点点头,朝着两人摆手,“此一时非彼一时,妙云、增寿你们二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徐妙云、徐增寿得到恩准才起身。 禅房内气氛又回到刚才的尴尬。 胡天禄羞愤难当,仰着头看着房顶,悲痛欲绝。 徐妙云则是微微皱眉,想了想禀告朱标:“太子殿下,民女事前听父亲和弟弟允恭说起,昨日胡丞相还进宫面见了皇上。” “今日怎么就突然被杀了呢?” 徐妙云摇摇头,表示不解。 朱标闻听,觉得这里边事有蹊跷。 “昨日?” “天禄,你跟朱椿去你家打劫,是哪天来?” 这话朱标自己都听着可笑,就甭说其他不知内情的两位了。 胡天禄也被徐妙云的话打断了丧父的愁绪 。 他抹抹鼻涕,睁着泪眼,想了想,“是初八啊。” “初八是哪天?” “初八是前天啊。” 胡天禄眨巴眨巴眼,转过头看着朱标,突然意识到什么。 “殿下?什么意思?” “昨日我爹还进宫面圣,我爹前天不是就让朱椿杀了吗?” 朱标看胡天禄糊里糊涂,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亲爹死了没有自己都不知道? “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看清楚你朱椿把胡丞相杀了?” 胡天禄回忆道:“我就看到朱椿拿着刀朝我爹砍……我就晕过去了。” 徐增寿追问,“后来呢?” 胡天禄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回道:“后来?” “后来朱椿就拿麻袋给我装回狮子山了!” 徐增寿恍然大悟,“喔喔喔喔~”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看到朱椿杀死你爹。” “是吧?胡天禄。” 这么一说,胡天禄确实没看见他爹咽气。 他茫然地挠挠后脑勺,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徐增寿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那你就怪朱椿大哥杀了胡丞相?对他连讽带刺的?” “幸好我姐姐告诉你令尊健在,否则朱大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说到这里,徐增寿自己都没留意到,他话里话外已经开始维护他的救命恩人。 朱标也觉得胡天禄闹了个大乌龙,轻声 责备道:“天禄你也太马虎了。这等大事你能靠猜测吗?” “等朱椿回来,你给人家赔个礼。” “把人冤枉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胡天禄被众人一阵数落,脑袋就有些不清醒了。 他急着为自己辩解,有些口不择言。 “殿下,您还出的主意让我给他喝的巴豆汤呢!” “害他吐了那么多血!” “又不是我一个人对不起他……” 胡天禄自觉失言,有损太子殿下威仪,越说越小声…… “再说了,那我说的他绑架您是事实啊……” “他胆子比牛大,连殿下都敢绑……” 后边的话,朱标已经听不清了。 他一头黑线,低着头不看一脸疑惑的徐妙云和徐增寿。 堂堂太子,给一个山匪下巴豆? 还把人毒的吐了血! 人家还为你大明太子朱标,两肋插刀,身陷囹圄,冒死救出你让人家救的人。 这是什么戏码? 这典型的忘恩负义! 薄情寡义! 徐增寿、徐妙云火辣辣地眼光盯着他,朱标觉得臊得没脸在这禅房待了! 不行! 他要出去透透气! 第45章 折进去两千两,还多一口人吃饭? 朱标迈开腿,正要到门口透透气。 此时。院中突然晃过一个人影。 是朱椿! 朱椿回来了! 朱标喜出望外,他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 “抓住静山了吗?” 朱椿摇摇头,“回禅房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里。 徐妙云、徐增寿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目光闪动迎向朱椿。 胡天禄则是低着头,脸上有些愧色。 等朱椿坐下,徐增寿迫不及待问道:“朱公子,找到静山了?” 朱椿摇头,“没有。前院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奇怪,剩下的和尚去都哪了?” “静山那秃驴是不是说今天要做禅会?” 朱标蹙眉答道:“没错。连那小沙弥都是这么说的。” “暗道通着的那院落里没有静山,前边佛堂也没有?” “莫不是静山知道你发现了后边院落的秘密,逃走了?” 朱椿觉得不对,他直接否定,“不可能。静山若知道我杀了他那么多人。只会想着杀了我解恨,不可能逃走。” “再说,他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他自己又功夫不错,不可能是因为惧怕我们逃走。” 朱标不懂了,“那是为什么呢?” 朱椿不在乎的一回事,“先不管那些了。” “增寿你抱着你二姐。” “天禄,你背着静海老和尚。” 朱标懵懂,“干嘛?” 朱椿脖子一梗,拎着长刀大步流星往外走,“还能干嘛?” “回家呗!” “快点!阿标!跟上!先离开这里再说!” 朱标“喔”了两声,让胡天禄背上静海禅师离开。 胡天禄苦着一张脸,“怎么又是我?” 徐增寿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背起他二姐徐妙锦,与他大姐徐妙云对视一眼,三人也匆匆往外走。 朱标随后跟上。 最前面是朱椿开路,最后边是朱标押后。 一行七人急色匆匆过了月洞门,来到佛堂前院 。 朱椿三两步跨到大门前,将门栓抽掉,小声催促其余几人快速离开。 徐增寿、胡天禄分别背着人 往前赶,徐妙云跟在她弟弟徐增寿后边,一边走一边回头望。 三人脚步凌乱,急匆匆赶了一阵路。 徐妙云赫然发现,朱标和朱椿没有跟上来,不免有些惊慌。 她伸手拦住 徐增寿:“弟弟,太子殿下和朱公子没有赶上来。” 徐增寿惊讶失色,“什么?” “没赶上来?” 胡天禄似乎听到什么,他将静海禅师自后背滑下来,放在狭窄山道台阶旁的草丛里,让他靠在一棵树干上。 溜到后边,贼头贼脑往后瞧,压低声音问道:“太子殿下呢?” 徐增寿还背着徐妙锦,也往后张望,“不知道啊。” 胡天禄听罢,直起腰回去寻朱标。 徐增寿“哎”了两声,没能叫住他。 …… 静海寺门口。 正要离去的朱椿和朱标,还是没能顺利走掉。 静山出现了。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阴恻恻的目光狠狠盯着朱椿、朱标两人。 此刻,在他眼里,眼前的二人就如同待宰杀的猎物一般。 他冷哼一声:“哼~” “两位施主,怎么离开也不打声招呼?” “特别是您,给本寺布施两千两,给欢喜佛、弥勒佛塑金身。老衲还没好好谢过施主呢!” 不提这两千两还好,一提这两千两,朱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千两! 那可是两千两啊! 他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打劫来的! 就这么给眼前这个老秃驴了! 他拿了银票,得了便宜悄默声的就行了呗,还出来卖乖! 要知道这两千两可是朱椿用来给灵泉酒开辟销售渠道的活动经费。 在他那个世界,这叫客情费,也叫业务招待费。 只是朱椿没想到是,灵泉酒是否需要铺设销售渠道。 另外一个没想到,静海寺住持现在跟植物人一样昏睡,静海寺被静山这个坏了良心的贼秃驴霸占,做起了黑心的买卖。以致于他这两千两银票打了水漂。 静山呢?又毫无眼力劲儿,这个时候去惹一头猛兽? 他不死,谁死? 朱椿登时被激起了怒火,眼中的冰冷似乎能将整个静海寺冰封。 他右手拎着长刀,双眼盯着静山,眼角余光瞥向朱标:“阿标,你先走。” 此时,朱标对静山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不走!” “此等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他弯腰从右脚靴边抽出一对奇怪的匕首。 匕首锋利无比,看上去价值不菲。 朱椿皱眉:一介书生捣什么乱啊? 朱标则是不理会,侧身背向朱椿:“我不是捣乱,是与大当家并肩作战!” 朱标身形也消瘦,一看就不是健壮之人,可他是龙子,生来就不是胆怯之人 。 区区一个静山? 哼! 我岂能怕你? 朱标不仅不怕,还十分兴奋! 朱元璋还是吴王的时候,他就被封为吴王世子,后来又被封太子。 这两年忙于朝政,不能像他四弟那样到沙场去历练,经历真正的浴血奋战。 但是他心里一直都有个驰骋沙场的梦。 他也同样渴望感受,看到敌人的血自腔子涌出的快感。 “来吧!大当家 。” “让阿标跟你一起把这祸害解决了吧。” 朱椿不可思议地看了朱标一眼,不理会他,拎着长刀往静山直直走去。 朱标一手拿一把匕首愣住,“不需要我啊?” 见朱椿不应自己,又追了一句:“大当家抓活的!” 站在寺门中间的静山惊愕地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朱椿,他看上去是那样 嚣张! 静山忍不住差点吐血! 而那满脸狠厉的少年,手里提着的长刀看着异常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刀剑划过石阶,摩擦出黄色的火星。 真叫一个一路火花带闪电! 静山拧着眉头:这刀怎么像是…… 还没等静山回过神,朱椿一个跳跃,出其不意到了寺门跟前。 手握刀柄,抡起来就砍! 静山慌忙躲闪。 朱椿身手灵活,力气又大,挥刀又砍砍砍! 盏茶之间,砍得静山狼狈不堪,嘴里愤愤骂道:“臭不要脸!” “你师承何处!” “打架都没有招式的吗?” 朱椿眼睛咕噜噜一转,笑道:“我师父?浪木山崔大虎听说过吗?” “刀法跟他学的!” 浪木山的大当家崔大虎突然打了个喷嚏:“这谁大半夜骂老子呢?” 他若是知道有人让他背了锅,估计要气死了! 不管是比武较量,还是生死搏斗,会功夫的人讲究的就是个见招拆招。 朱椿没有招式,没有套路! 怎么拆? 怎么破? 静山见过这么多高手,也杀过那么多高手,却从未遇到过像朱椿这种莽汉! 这分明就是土匪路数! 这给静山搞的不会了! 不过,静山就是静山! 他可是能把寺院经营成窑子的“人才”! 不一会儿,他就瞅准了朱椿的一个破绽。 右手握拳朝着朱椿要害就招呼上去! 可静山还是太小看朱椿了! 朱椿嫌弃长刀太重,不愿恋战,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拎不动长刀,喘着粗气,把后背给了静山。 可就在静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急转身,挥刀照着静山脑袋正中间就劈了过去! 朱标大惊失色,吼出一声:“留活口!” “噗呲~” 血自静山脑袋上迸射而出! 瞬间! 明亮的月色下可见,地上滴滴答答,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花。 静山……死了! 果然被朱椿弄死了! 只是不是打死,是一刀砍死的! 朱椿把长刀从静山脑袋上拔下来,撩起衣袍擦了擦还在滴答血的刀身,冲朱标眨眼笑道:“不好意思,你说晚了!人已经砍死了!” 朱标叹息:“哎……” 此时。 寺庙一处镂空影壁墙的后边人影闪动,待朱椿发觉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迹。 朱椿返回,踢了一脚死透的静山,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 “就这战斗力,还想关住老子?” 朱标见静山已死,劝朱椿赶紧离开。 快点下山去应天府报官搬救兵,为解救其他受害人争取时间。 朱椿则是皱眉问道:“那剩下那些人不会被转移吧?” 朱标拽起朱椿的胳膊就往山下走,“不会。” “受害人数目之多,就算他们剩了几个人,也都做鸟兽散,没什么用了。” “咱们要赶紧下山!” 朱椿懵懂地喔了一声,跟着朱标往山下走。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来寻朱标的胡天禄。 胡天禄急着回来找他主子,跑的急把膝盖都磕破了。 他顾不上疼,爬起来又往回赶。 多日的共患难,胡天禄与朱标,还有……朱椿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嘛,总要共同经历点什么,才能结下深厚的情谊 。 见到朱标,胡天禄急迫地上下查看他的身体,“公子,你干嘛去了?没事吧?” 朱标摇摇手,“没事。” 见朱标安然无恙,胡天禄才放下心。 转而又瞧着朱椿开口:“大当家,你……” 朱椿瞥他一眼,“我也死不了。” “行了,我们回去吧。” 朱标愣住:“回……回去?” “不是去报官吗?” 朱椿脚步轻快地沿着石阶往下走,“不是有增寿吗?” “让他去报官。” 朱标紧紧跟上,“那怎么行?” “增寿还背着他二姐不说,下山山道崎岖,又是半夜,万一静山余党再追上来怎办?” “再说还有静海禅师呢?” “他怎么办啊?” 朱椿一边走一边说:“那老和尚?哎……带回山上吧!” “一两银子没入账,折进去两千两不说,还又多一口人吃饭!” “啧啧~” “不走运啊~” 朱标:“……” “不是 。大当家。” 朱标紧追几步,“让增寿跟他大姐、二姐这么下山,我不放心。” “我跟天禄把他们送回去,一起去衙门搬救兵,你看怎么样?” 朱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朱标,意味深长。 朱标有些心虚,“你要不放心,你跟我们一起去。” “带着静海禅师一起,正好找个医馆给他看病。” 朱椿顿住脚步,看了看天色。 朱标又追着说道:“不如把静海禅师交给衙门,还能省下山上的口粮。” 朱椿噗呲笑出声:“他一个活死人,能吃下多少?” “行吧。你去吧。” “让天禄把那和尚也带去府衙,看看能否医治好,协助他们办案吧。” “看样子静海寺不止目前表面上那么简单。” “老子不想插手此事了。” 说罢,又回身看着胡天禄,“天禄,你背上那和尚,跟阿标一起去吧。” 说到这里,朱椿眸光闪动,看着朱标好半天才说,“阿标,一路小心。” 顿时,朱标眼神颤了颤,激动的手发抖。 “大当家……我办完事去找你。” 朱椿意味深长笑了笑,“好。那我等你回来。” 随后,朱椿提了一口气,几个跳跃,人就消失在了雾霭沉沉的山林之中。 第46章 朱标回宫!朱元璋不知所踪! 徐达到了狮子山脚下。 当时天已经黑透了,不知道是何时辰。 他吩咐儿子徐允恭去清凉山军营调兵一万,以及去工部领用的开掘类的工具都已在山下。 此外。 朱元璋还连夜调了七八个有开凿山路经验的工匠给徐达。 徐达心中担心三个儿女,让徐允恭安排剩下的开工事宜后,便急匆匆带了千余名兵进了狮子山山坳。 由于天太黑,摸不到进静海寺的路。 在山坳中转的迷了路。 三四月的风正劲,有丰富战争经验的徐达在进入山坳的时候就命人灭了火把等物,是怕引发山林大火。 不知过了多久,徐达才找到去静海寺的一条狭窄山路。 在半路,就遇到了正下山的朱标等人。 朱标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儿子增寿,女儿妙云。 妙锦呢? 增寿背着一人,看身形是二丫头妙锦。 徐妙云眼力极好,月色下认出徐达,惊喜地唤了一声“爹。” 徐达焦急万分,寻着了儿女又找到了太子,不免惊喜。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答应了一声:“欸。” 紧接着给朱标行礼:“臣叩见太子殿下。” 朱标赶紧一把扶住徐达,“魏国公不必多礼。” 紧接着,他又把静海寺的情况,三言两语说明白。 徐达根据太子所言,分派五百兵立刻进静海寺,解救其他受害人。 而他自己则亲自护送太子朱标下山。 …… 朱标回到宫里,已经东方发白。 平时这个时辰,朱元璋早就起床到奉天殿忙于批阅奏折等朝政事务了。 他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去奉天殿给父亲朱元璋请安,以免他担忧。 可当他到奉天殿的时候,奇怪的是并未看到朱元璋。 问当值太监都说不知。 他转身去了坤宁宫,发现只有他母亲马皇后正咳嗽着在床上半躺着。 朱标进来之前,并未回东宫。 衣裳还是之前那套紫色。 马皇后正喝药,赫然看到一个衣衫破碎的人进了寝殿,跪下给自己磕头。 她眼神有些不济,又加上清晨刚睡醒,还未梳洗,免不了看不太清。 “你是?” 朱标抬起头,泪流满面,“娘。是儿子啊。” “儿子回来了。” “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马皇后这才看清是他的标儿回来了。 她声音发颤,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手里的碗一个没端住,掉在了地上。 浓稠的药汁撒了一地。 朱标赶紧命宫女进来收拾,再去熬一碗端进来。 他则是坐在他娘床侧,紧紧握着马皇后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娘。” “命人再端一碗进来。” 马皇后的眼里泪花滚动,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标儿,你能回来,娘比吃什么仙丹妙药都管用。” 朱标顿了顿,垂眸问道:“这段时日,娘的咳症怎么样了?” “夜里能睡好觉吗?” 天下的母亲基本都是一样的,报喜不报忧。 她摆摆手,发白的嘴唇中吐出几个字:“不妨碍。” “早就好多了。一天比一天强。” 说罢这几句话,咳疾像跟马皇后作对一样,极不给面子的又发作。 “咳咳~” “咳咳咳~” “……” 朱标赶紧起身端来茶水让马皇后喝两口缓解。 马皇后顺势喝了两口,又急咳了一阵后,才渐渐平复。 紧接着,她目光灼灼问道朱标 :“儿啊,你没受罪吧?” 朱标笑笑摇摇头,“没有。” “详情等儿子换洗换洗过来,跟您说。” 马皇后点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焦虑。 朱标心思九窍玲珑,猜到他娘是要问什么,赶忙开口:“二弟的事情,娘别着急。” “他现在很好。” “他在藩地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儿子回头禀告爹,让爹裁决吧。” 朱标故意把二弟秦王朱樉的事说的模糊不清,含糊其辞 。 就是怕他娘知道后,再气得病上加病。 马皇后是什么人 ? 朱标是她的什么人? 马皇后是朱元璋的贤内助,明君背后的女人。 朱标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明知儿子是瞒着他,也只能装傻说:“好。” “记得在你爹跟前,帮你二弟求求情。” “他毕竟是你弟弟……” “都怪娘,太过骄纵他了。” 朱标点点头,问道:“娘。爹人呢?” “昨夜是在其他妃嫔处就寝?” “按照往日,爹这个时辰早该在奉天殿了。” “怎么儿子在那里没有寻到爹?” 马皇后也吃了一惊,“你爹不在奉天殿?” 朱标摇头,“不在。” “奉天殿当值的太监也不知。” 听此,马皇后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昨日申时,徐达、刘伯温在奉天殿陪皇上想办法的事。 “标儿。莫慌。你爹那么大人,丢不了。” “你暂且回去换洗,好好洗洗。” “去了那么久,又赶上这事儿,你媳妇儿肯定都急坏了。” “好好睡一觉,再过来坤宁宫叙话。” 多日以来,朱标在山上摸爬滚打的,又是扎篱笆又是睡木板,浑身都臭了。 他自己都闻不下去了。 只要起身给他娘告辞,回东宫了。 马皇后眼神幽怨地看着寝殿外,好一会儿吩咐宫女,“小鹅去看看,昨夜是哪位妃子侍寝。看皇上是否在。” 小鹅应声而去。 好半天才从坤宁宫外回来。 此时。马皇后已经梳洗完毕,坐在寝殿外的桌边用早膳了。 小鹅福了福身:“回娘娘话。昨夜后宫无人侍寝,皇上是歇在御书房的。” “御书房当值的太监说,天还没亮,皇上就命仪鸾司备了马车,坐马车出宫了。” 马皇后神色一凝,停下夹菜的筷子,“喔~” “皇上不知道太子回来,定然是去狮子山救人了。” “小鹅,你叫人去狮子山方向追皇上的马车。” “把太子殿下回宫的事,告知皇上。” 小鹅半蹲下身 ,福了福,“小鹅知道了。” 说毕,急色匆匆而去。 午后。 朱标又回了坤宁宫。 与他娘马皇后把这一路的遭遇,避重就轻地给她说了一遍。 马皇后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经历如此凶险,还是让她的脸变了色。 她眸色暗沉,摇了摇头,“狮子山距京城不过几十里。 就有如此大胆贼寇拦路抢劫,你父亲知道了怕是要杀人的。” 朱标也点点头,他爹朱元璋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爹知道了,朱椿恐怕命是保不住的。” 马皇后轻微点头,“嗯。朱椿落草为寇不知有没有难言之隐。是不是吃不饱饭的无奈之举?” “我朝新开,不能照拂全天下百姓,若使良民为寇,娘心中不安啊。” 朱标回想起这几日与朱椿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置可否地回道。 “一开始儿子是听他说,好几天没吃饭了的。” “可是……娘你不知道,这人神通广大,武艺高强。” “如果这次没有他,恐怕徐增寿他们姊妹三人的命是保不住的。” “他一刀将静山和尚毙命,儿子亲眼所见。” 马皇后则是觉得没什么,“杀个和尚也未必看得出他的本事。” 朱标目光灼灼,神情有些激动,“娘。静山身手不错。朱椿杀了他一人或许是巧了。” “最奇的是,他以一人之力斩杀了静海寺六七十名高手。” “你说奇是不奇?” 马皇后听了大吃一惊,脸色微变,不相信地问道:“六七十名高手?” 朱标“嗯”了一声,站起来来回踱步。 “您记得儿时,爹曾带儿子去过静海寺吧?” “爹与那住持静海还有一面之缘。娘当时也在的。” 马皇后怎能不记得,当时朱标还小,她与朱元璋去静海寺的目的,他不知。 当时,朱元璋虽然占据了应天。 可北边有陈友谅,南边有张士诚。 而朱元璋又是个胸有大志之人,他在自保的同时,又想灭掉陈友谅和张士诚 。 可无奈当时实力还不够强大,几经转折,就去了静海寺求助。 马皇后记得很清楚,当时静海禅师与她重八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夜秉烛夜谈后成莫逆之交。 静海出手相助,帮朱元璋度了当时一个很棘手的危机。 因着这个,朱元璋在称帝之后,赏了许多金银给了静海寺。 一开始,静海还进宫叩谢过皇恩。 后来据说是身体不适,只派其他僧人进宫谢恩了。 但是不知为何,这几年却也很少有静海住持的消息了。 朱元璋忙于朝政,马皇后身体又不适,就渐渐与静海寺没了消息了。 马皇后将这一段往事,细细说与儿子朱标听。 朱标恍然:“原来如此。” “静海禅师被那贼僧静山所害,现在口不能言,人也昏睡不醒,有些可怜。” “静山又如此可恨!” “这么让朱椿杀了,真是便宜他了。” 马皇后则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静山干了这滔天的罪,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杀了?” “这里是不是……” 朱标凝眉思索,“儿子也觉得事有蹊跷,莫非背后有主使之人?” 马皇后深深叹了口气,“居然诓骗良家女子,供官员玩乐!” “你爹知道势必一查到底,多少行事不检的官员的脑袋这次恐怕要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殿外的风吹进殿内,吹得纱幔四起。 马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纱幔,口中喃喃道:“起风了~” 转而回过神来,开口说道:“静海禅师可有妥善安排?” 朱标拱手回道 :“回娘的话。魏国公已将静海禅师安置妥当。” “静海寺里的事,要等清理完毕,等爹回宫再禀报处理。” 朱标已得知他爹朱元璋出宫的事情。 马皇后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坤宁宫的天。 好半天才说:“儿啊,你先回去吧。” “有什么事,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朱标听罢,准备告退,复又想起什么,“娘……” “儿子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马皇后则是转过头轻笑,“你何时这样吞吞吐吐了?” “快说。” 朱标冥思片刻 ,迟疑地开口。 “那朱椿……不知父亲知道后,会如何处置?” 马皇后话音微顿,“他胆大妄为,绑了当朝太子,死罪无疑。论律当斩。” “可他救了增寿等人,与静海寺恶僧搏杀,救无数百姓,也算有功。” “只是,不知这功过能否相抵。这得看你父亲的意思。”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朱标深吸一口气,“儿子是看他有大才,不知能否为朝廷所用?” 马皇后则是不然,“大才?” “不就是有些武艺吗?” “你岳丈常遇春活着的时候,于千军之中也能轻易取下敌军将领首级。” “武艺不比他高?” “若只是武艺超群,征的你父亲同意,给他在军中某个职位便是。” “这有什么好说的?” 朱标被马皇后一番话讲的,不置可否。 马皇后又道:“娘知道你是爱才。常遇春当年也是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直到遇到你父亲,才干了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 “一切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去吧,别思虑太多。” 第47章 求自保!胡惟庸暗打算盘! 胡天禄回家后,看到胡惟庸两父子抱头痛哭。 儿子失而复得,胡惟庸大哭不止:“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你那日被那贼人带走后,爹茶不思饭不想,每日盼着你回来。” 胡天禄也是掩面大哭,““爹。儿子还以为你那天夜里被朱椿一刀杀了呢?” “你不知道,儿子为了给你报仇。” “给那孙子下了毒,都给他毒的吐血了。” “太子殿下能给儿子作证。” 胡天禄自认为已经脱离朱椿的魔爪,在家是安全的,放肆的在他爹跟前吹着牛皮。 说到静海寺的时候,胡天禄添油加醋,努力往自己脸上贴金,无限放大自己在这次“清剿静海寺贼僧”的运动中是如何勇猛,如何不怕死,如何忠心保护太子。 一连串牛皮下来,虎的他爹一愣一愣的。 顿时! 胡惟庸老泪纵横! “儿啊,爹甚是欣慰啊。” “看来这一趟出行,也不尽是坏处。” “出这趟公差回来,你懂事了,也长了!” 说到这里,胡惟庸话音顿了顿,想了片刻,拍拍他儿子的手臂,安慰道:“此去西安虽说弄丢了太子,可在静海寺,你也算护驾有功。功过必能相抵,皇上不能怪罪。爹这颗心算是落地了。” 胡天禄听了这话,未免心虚。 他缩了缩脖子, 伸伸舌头。 “能吧?” “应该能。” 他不自信,可一想到太子,又突然信心满满。 “爹。你放心吧。就算皇上要治罪,太子殿下不会不管儿子的。” “太子殿下现在拿我当自己人!” “心腹!懂不 ?” 胡惟庸狐疑地自己这个一派天真的儿子,“心腹?” “你是说太子对你青睐有加?” 胡天禄自信地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胡惟庸则是十分怀疑。 不过,眼下儿子已经回来了,他并未再做过多询问。 只是对那些“丢失”的财宝感到惋惜。 忍不住扼腕,痛恨地骂道:“那贼人真是欺人太甚!” “回头买几个杀手,把他杀了了事。” “替我儿子报仇!” 胡天禄不知他爹话里几分真假,不过想起朱椿动不动就对自己拳脚相向,就恨得咬牙切齿。 “哼 !” “爹你休要管!儿子的仇儿子自己报!” 胡惟庸还要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胡天禄的姐姐胡怀玉,闻讯从后院赶到花厅。 胡怀玉与胡天禄一母同胞,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从小到大,胡怀玉对她这个弟弟照顾的无微不至。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娘在生下胡天禄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呢? 再胡惟庸的几个妾室又生了的妹妹,嫡庶有别,与胡天禄也不过是“面子工程”,并不亲厚。 胡怀玉着一件黛色衣裙,急匆匆进了花厅。 她看见多日不见的弟弟,眼圈忍不住红了。 快步上前,拉住胡天禄的手,又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泣声道:“弟弟……你受苦了。” 胡天禄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他装作一脸嫌弃地挣脱胡怀玉的手,“哎呀~姐姐。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这么肉麻?” “哪里瘦了?我哪里瘦了?” “现在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地位与往日不同了。” “你这民女,注意跟我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哈!” 说着,嬉笑着跳开。 胡怀玉被他弟逗笑了,使劲朝他屁股上一拍:“又说些没整形的话!” “还不快去沐浴!” “姐都给你放好水了,好好泡一泡。” “姐把尚真医馆的医师请了一位最好的,你洗完让他给你推一推 ,解解乏。” “你吃点东西再睡觉。” “醉仙楼的酒菜给你叫好了,传你屋里去了。” “在食盒里放着呢,不会凉。有你最爱吃的酒酿丸子。” “对了……洗澡房里衣架上挂着的那套翠色衣袍,是我刚做的。你穿那一身便好……” “……” 胡天禄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爹!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姐嫁出去啊?” “你看她在家如此聒噪!” 胡惟庸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笑着看他姐弟俩打闹。 胡怀玉则是白了胡天禄一眼,“我嫁出去?谁伺候你?” “你先娶个媳妇儿回来,姐就出嫁!” 说到娶媳妇,原本嘻嘻哈哈的胡天禄突然脸上的笑容尬住,他的眼前莫名浮现了徐妙锦那张娇俏的脸。 徐怀钰见他弟弟没了声响,伸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喂!寻思什么呢?” “真想媳妇儿了 ?” 胡天禄脑门被戳疼,夸张的“哎哟”一声。 “爹,你看姐。你指甲长的跟粪铲子一样。” “戳的儿子疼死了!” 胡惟庸假装绷住脸,“说的什么话啊?” “怎么出去一趟,讲话都如此粗俗了?” “跟谁学的?” 胡天禄随口回道:“还能跟谁?” “跟朱椿那孙子呗!” 此时! 朱椿睡梦中 打了个喷嚏! “啊……阿嚏~” …… 胡惟庸摇摇头,“刚夸你有出息,长进了。咱们胡家祖坟冒了青烟。” “你又学贼匪那套!” 胡天禄则是不管,靠近他爹,搂着胡惟庸的脖子央求开口 :“爹~先别说这个。” “你先告诉我,你跟徐达关系怎么样?” 胡惟庸脸色微微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胡天禄摇晃他爹的脑袋,“你别管。你就说咱家跟魏国府的关系怎么样 ?” “你和他同朝为官,是不是一个阵营的?” 胡惟庸笑道:“这你都懂?” “你先告诉爹,你问这个干什么,爹再告诉你!” 真是一个爹是狐狸,儿是猴儿! 一个赛着一个的精! 胡天禄见他爹不说,支支吾吾开口,蚊子一样的声音嗡嗡的,“那个,徐家那个二丫头,叫妙锦的,您知道不?” 胡惟庸恍然大悟,胡怀玉则是站在一边嗤笑。 “爹!我弟弟果然是想媳妇了!” 胡天禄瞪了他姐姐一眼:“你别管!” 胡惟庸则是装傻,故意呆呆地开口:“徐达的二姑娘啊?只听说过,没见过。” “怎么?你问她做什么?” “不过,好像没她姐姐的名头大。” “魏国公府大小姐徐妙云,人称京城第一女诸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得刘伯温那厮指点过。” “据说优秀的一塌糊涂,就连皇后娘娘都竖大拇指。” “爹可听说,皇上有意赐婚她和四皇子。” “至于他家的二小姐,听闻也是品貌极佳,还有些武艺。看样子也不是我们能攀的亲。” “按年纪来说,不得说给五皇子啊?” 胡天禄一听,顿时就急眼了。 登时就放开了他爹的脖子。 瞪着眼珠子不服道:“凭啥啊?!” “凭啥天下的好姑娘都得嫁给姓朱的?” “我不管!儿子就要娶妙锦!” 说罢,赌气的把脸转过去生闷气。 胡惟庸却冷笑道:“呵~为什么?凭什么?” “凭这天下姓朱!” “凭我们都是端的朱家的饭碗!” “太子殿下娶得不就是常遇春的嫡女?” “这叫政治联姻,你懂不懂啊,我的傻儿子?” 胡惟庸叹口气,接过女儿怀玉端给他的热茶,揭开茶盖,抿了一口。 “嗯~不错~” “好茶~” 胡怀玉笑道:“好喝吧?杭州知府孝敬的。” 胡天禄又赌气说道:“政治联姻?政治联姻!” “那把姐姐嫁给五皇子吧。” “把妙锦嫁给我!” “既然都是联姻,联谁不是联?” “为何非要联他徐家?” “爹你现在官拜宰相,居百官之首。深得皇上倚重,就连李善长都给你几分薄面。” “比徐达差在哪里?” 胡惟庸听罢,突然嘴角抽动。 “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爹告诉你,徐家这亲,结不得!” “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说罢,胡惟庸站了起来,目光深远地看着当院里雕刻工艺精细的“太平缸”,若有所思。 而胡天禄被胡怀玉撵着去了沐浴房。 …… 胡府书房。 没有掌灯。 胡惟庸静默地坐在金丝楠木的圈椅上出神。 方才儿子的一句无心的话,戳中了他的心脏。 他比徐达差在哪里? 徐达是武将,自己是文官。 徐达与皇帝自小相识,关系亲厚非比寻常。 而自己几乎用了十年时间才跻身淮西勋贵圈,这还得多亏老相国李善长的知遇之恩。 徐达掌百万兵,有实打实的兵权。 大明初建,皇帝要想四海安定,必然要通过政治联姻笼络住战功赫赫的武将。 而自己这个宰相呢? 掌管六部,也有看得见摸的着的权利。 只是与徐达相比,自己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皇帝要撤丞相把大权握在自己手里的意图很明显。 胡惟庸早已看出来了! 李善长那老狐狸为何当初隐退,极力推荐自己做了左丞相? 烫手山芋丢给了我,他自己倒是闲云野鹤享福去了? 那还不是他早已看出,皇上有撤丞相之意,自己先溜之大吉? 当初参与宰相之争的还有浙东党的杨宪,此外还有汪广洋。 他们当这是什么宝座呢? “呵~” 黑暗中,胡惟庸冷笑一声。 尤其显得阴森恐怖。 最后皇上为何选了自己? 绝不是看在李善长的面子。 还不是因为当初自己对他言听计从,他以为自己好摆布? 可……倘若撤了丞相,六部事务直接交由皇帝亲自处理,那我胡惟庸何以自处呢? 我的下场是什么呢? 为求自保,胡惟庸心里打起了算盘。 第48章 你多了个土匪姑爷! 徐允恭亲自将静海寺的剩余受害者交由应天府府衙安置妥当后,又把捕获的剩余几个僧人一并交由应天府府衙看押。 应天府知府半夜急匆匆从家里赶到府衙。 魏国公府世子亲自督办的差事,他哪敢怠慢。 只是这么大的事,他需上奏,请皇上旨意。 暂且将受害者一一登记,有家人的,家在京城的,又通知他们的家人来府衙领回。 又临时审问了押解回来的那几个和尚,还有一个胖胖的女人。 又将静海禅师安置好,请了尚真医馆的大夫给他瞧了,开了药由专人伺候着。 将这些事情安排好,应天府知府手书一封,让衙役送去魏国公府交由世子徐辉祖。 魏国公府。 花厅。 为给徐增寿三姐弟压惊,花厅摆桌,一家人在吃家宴。 徐妙锦正没心没肺啃着烧鹅腿。 徐增寿灌了一杯热酒,愤愤地说:“想不到那帮和尚居然暗算我。” “可惜都死了。若是落在我手里,我把他们皮都扒了!” 吹牛皮、说大话是年轻人的共性。 徐增寿也不例外! 这无可厚非,年轻嘛气盛! 转而,徐增寿目光突然又黯淡下来,嗫嚅着嘴唇小心地看着他爹徐达开口。 “爹。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大姐和二姐。” 徐达面色无恙,依旧是平日的严肃模样,“无碍。敌人诡诈,你年纪小经验不足,这是常有的事 。栽个跟头不一定是坏事。” “好在你们三个都没有出事。” 徐达安慰的话音未落,徐增寿突然又想起什么,两眼又冒光,“爹。你知道是何人救了我们?” 徐达不知道,在山坳里碰到太子朱标的时候,太子也并未细说。 “难道不是太子殿下?” 徐达虽如是说,可太子殿下一人之力恐难救出这么多人。 难不成是胡惟庸的儿子胡天禄? 那小子整天逗狗遛鸟的,功夫也不行。一定不是他! 徐增寿见他爹猜不出,得意地开口:“是朱椿。” “爹,你知道朱椿是谁吗?” 徐达在徐妙云一双大眼的威胁之下夹了一块烧鹅肉,赶紧塞嘴里了。 “朱椿是谁?爹不知道。” 咽下那口烧鹅,他转过头,又假装无事问大女儿:“妙云啊,你知道朱椿是谁?” 徐妙云白了她爹一眼,责怪道:“大夫说了,不让您吃烧鹅,怎么就不听呢?” 徐达嘿嘿一笑,一改往常的严肃。 “不让我吃,你还做?你做给那俩臭小子吃的?还是做给妙锦丫头吃的?” 此时。 管家手拿应天府府衙的衙役送来的信,交给徐辉祖。 徐允恭看过后,庄重地转交给他父亲徐达。 徐达接过信看罢,又还给了儿子。 徐辉祖手里捏着那信,凝重地开口说道。 “爹。应天府知府已经把受害人都安置的差不多了,有人认领的领回家了,无人认领的先留在府衙了。” “带回来的那几个和尚也都连夜审问了。” “知府信中说,都是小喽啰,也没问出什么。” “不如等他上奏皇上再说?” 徐达拿手巾擦了擦嘴边的油,点点头。 “嗯。那等皇上示下吧。” “咱们该办的事,该出的力都出了。” 徐允恭点点头,将信收了起来。 想起刚刚的话头儿,他突然转过头问徐增寿:“增寿,朱椿到底是谁?” “是他救你们出来的?” 徐达、徐允恭对朱椿此人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徐增寿又闷一口酒,又吃一口肉,才红着脸粗着脖子开口:“对!” “是他救了我们!” “把我大姐、二姐从暗道后边的禅院救出来。只身一人,怒杀六七十贼僧。” “扛着我二姐出来的!” 徐妙锦啃着烤鹅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疑惑问道:“谁?什么?” “我被谁扛出来的?” 徐达不信,“你二姐多重?一般人扛不动她。” 徐妙锦柳眉倒竖:“爹!你!少胡说!” “我跟大姐身量差不多,爹你又说我胖。” 徐达一脸无辜,“天地良心啊。” “爹这句话里,可一个胖字没有啊。” “你们几个可要给爹作证。” 徐妙云、徐允恭、徐增寿听到此言,十分有默契地转过头去。 徐允恭:“姐,今儿的这烧鹅做的火候不错。” 徐增寿:“是啊是啊。又筋道又不柴,大姐手艺真好。” 徐妙云噗呲一笑,不吱声,偷偷瞧着他爹。 徐达尴尬一笑,重提刚才的话题。 “增寿,那朱椿真有那么厉害?” “哎呀,扛着你二姐出来的?” “这可怎么办?” “男女授受不亲,不行。增寿啊,你把这朱椿领到咱家来,爹就委屈点儿,认下这女婿了。” 徐妙锦瞪大眼睛,嘴里的饭都顾不得吃了,“爹?你在说什么?” 她放下碗筷,走到他爹徐达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没发高热啊?” “没发高热怎么说开胡话了?” 徐达刚开始一愣,明白过来之后,拍开徐妙锦的小手:“去去去!没大没小的。” 徐妙锦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也不知道是谁为老不尊。给你闺女开这样的玩笑!” “哼!” 一扭身 ,她气鼓鼓地回了座位。 徐达则是又逗她:“爹怎么为老不尊了?” “爹说认下这女婿,就是为老不尊?” “你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朱椿青春年少,为何不可?” 徐妙锦气闷:“爹,你……你都没见过他,怎知他什么模样?” “再说了,大姐比我还大呢,大姐还没谈论婚嫁,怎么就轮到我了 ?” “还有……!” “能让我徐妙锦看上的,必是英雄人物。怎么能跟一个没见过面的,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成亲呢?” 徐妙锦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有自己的主意。 这全家都知道。 徐达心里明白,这个二女儿虽不如大女儿妙云那般温柔婉约,博学多识,可眼光却高的很。 王侯府的世子她都看不上眼,更别提普通官员家的公子了。 再说,这个叫朱椿的来历不明,徐达不过是拿来逗他女儿罢了。 徐达翻翻眼皮,又开口:“你大姐?” “你大姐的亲事,差不多有着落了。” 徐允恭正夹菜,疑惑地问:\"爹,是谁啊?\" “没听说有上门来给大姐提亲的啊?” 徐达微笑不语,故意拿着架子不说。 徐妙锦一听来劲了,眼睛亮亮的,“谁啊,谁啊?” “爹,是不是李相国的二公子?” 徐达不语,只是摇摇头。 徐妙锦眼珠一转,又猜:“那是郑国公的弟弟常升?已故常遇春常伯伯的次子?他与大姐年纪相仿。” 徐达还是摇了摇头,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 “你往上猜。” 徐妙锦伸手捏了捏嘴唇,娇憨的蹙眉:“往上猜……” 徐允恭则是凝眉思索,“爹,不会是……” 徐达点点头,“不错。上次出征前。” “皇后娘娘把爹叫去坤宁宫吃便饭,皇上问了问妙云,又提了提四皇子。” “四皇子?” 徐允恭很惊讶,似乎不敢相信。 徐妙锦也是惊呼出声:“四皇子?” “就是燕王四皇子 ?” 徐达点头,“不错。正是他。” “爹见过他几次。四皇子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跟你大姐看着十分相配。” 徐妙云听到这里,脸有些泛红,“爹。女儿吃好了。您慢用,我先回房了。” 大家闺秀在谈论到自己的婚姻大事时,都比较含蓄。 徐妙云找个理由借机走开了。 徐妙锦性格却与她大姐不同,大大咧咧,侠骨柔情中又带点娇憨可爱。 她看着徐妙云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 “大姐和四皇子?我大姐要成燕王妃了?” 徐达笑道:“怎么?你羡慕啊?” “要不爹跟皇上说说。把你许配五皇子?你以后做个周王妃?” “跟你大姐一块出嫁?” 徐妙锦听罢,顿时柳眉倒竖! “爹!” “您说什么呢!” “五皇子?” “我可听说过,他就知道摆弄些花花草草,不务正业。听二哥说,他最近又当大夫了?” “在太医院学医术呢!” 徐达笑着摇头:“五皇子也不简单,你少小瞧他。” 徐允恭则是一脸疑惑,“爹。四皇子、五皇子据传言不是皇后娘娘嫡出,是已逝碽妃的亲生儿子,这事儿是真的吗?” 徐达听了,脸色微微一变,“皇家的事儿,我们不听不问。记住了吗?允恭?” 徐允恭方觉失言,“喔!” 徐妙锦则是气呼呼的转过头,“我不管,管他什么皇子,我不嫁。” 徐达无奈摊摊手,“那爹只能把那朱椿请到家里来了。” “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依着爹看,你也别矫情了,就答应了吧。” 此时,徐增寿酒足饭饱,看够戏了。他摇摇手,“爹。朱椿真不行!” 徐达挑眉问道:“为何?” “他年纪不是与你大姐二姐差不多吗?” 徐增寿随口回道:“他是土匪!” 徐达骇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土匪?” “此话怎样讲?” 徐增寿期期艾艾不知该不该说,“那个,太子殿下可能是回宫匆忙,没来得及跟爹细说。” “这朱椿就是绑架太子殿下的土匪。” “您不信可以问胡天禄。” “哎哟,那胡天禄让他揍得那叫一个惨。当着儿子的面啊,说踢就踢,说骂就骂。” “啧啧,胡天禄这人丢大了啊。” 徐达真的不信,“胡惟庸的儿子?” “让土匪打?” 胡惟庸现在朝野权势滔天,谁敢惹他的儿子?别说打了。 徐增寿点点头,见他爹还是不信,又说道:“儿子看见胡天禄的时候,虽然是夜里,可禅房里掌了灯,能稍微看清,他脸上还青紫青紫的呢。” 徐达半天没说话。 嘴里喃喃自语,“朱椿是土匪?” “这真没想到。” “那他绑了太子殿下,怎么又放了呢?” “还救了你们。这说不通啊!” 徐妙锦则是跺跺脚,“一个土匪!爹你还让女儿嫁给他?” “哈哈!从此你多了个土匪婆女儿,还有个土匪姑爷!” 徐妙锦被气笑了,拍着手笑道:“真好!真好!” 此时,徐达目光沉沉,“这事儿可复杂了。” 第49章 朱椿正色:叫大哥! 朱椿回到山寨的时候,天还黑着。 一天一夜没合眼,朱椿回到后院自己那间冬凉夏暖、四处漏风的破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刚入睡,就进入了鬼市空间。 轻车熟路来到畅来街,进了黑琼音的明月楼。 明月楼依旧人声鼎沸,客人们推杯换盏。 身材窈窕老板黑琼音正忙着招呼客人。 突然之间,感觉到后背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回头,吃了一惊。 “是你?” 朱椿朗声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黑琼音见是大财主又来了,赶忙换上笑脸扭着腰朝朱椿走去,招呼道:\"朱公子,看您说的哪里话?\" “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您这位阔少爷啊!” 朱椿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阔少爷,混口饭吃而已。” 黑琼音亲昵地一把挎上朱椿的胳膊,就要往楼上领。 “朱公子,这次来还要两百份素炒青莴?” 听着黑琼音的揶揄调侃,感受着她滑腻皮肤传递过来的温热,朱椿睥睨着她傲人的身材,笑道:“你对有钱的客人都是这般殷勤?” 黑琼音见朱椿不走,也停住。 “那哪里能呢?” “也不是每一个客人都如朱公子这般相貌俊朗。你当我黑琼音是什么人了。” “哼!” 黑琼音佯装嗔怪地推了朱椿一把,松开他的手臂。 朱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想不到黑老板还如此自律。” 说罢,他抬头环顾四周,又问她:“犁老头儿今儿没来吗?” 黑琼音才知朱椿来明月楼是找犁田英。 “他呀?” “刚走没一会儿。” “估计这会儿也就刚到家。” “要不要我派人去帮朱公子请来?” “刚走?” “这么不凑巧?” 朱椿耸耸鼻子,“不必。” “他上次说家是住哪里来?” 黑琼音笑了笑,“他跟您说什么,我可没听见。” “不过。我知道他住哪里。” “你要去找他?” 朱椿点点头,“嗯。上次答应去他家找他喝酒。” “这几天忙着外边的事情,刚抽出功夫就来明月楼找他了。” “这样,黑老板。你给我多准备几个招牌菜,送到犁老头儿家。特别是你们明月楼的狮子头,来两盘。犁老头儿爱吃。” “我先去。他家可是顺着畅来街往东走?” “有个村子叫犁家村的?” 黑琼音剜了他一眼,“你这不是知道他家住哪吗?” “还跟我装呢?” 朱椿嘿嘿一笑,“这不是刚想起来吗?” “我先走。” “你记得尽快让人把菜送来!” “再给我弄俩酱肘子,这几天饿不行了!” 跟黑琼音招呼完,朱椿就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黑老板”那对“高峰”上移开,步出明月楼,往畅来街东边走了。 鬼市虽叫鬼市,朱椿每次都是半夜来。 可鬼市也是有朝暮、一年四季之分的。 这会儿的鬼市时辰是刚过晌午。 太阳热烈地高悬在天空中,把朱椿的影子照的只有半人长。 按照朱椿的估计,鬼市现在的季节更像是初夏。 没一会儿,朱椿刚走到畅来街的尽头,就感觉身上黏糊糊出了汗。 他随意抹了一把额头,掌心和手指上全是汗。 阳光翻身掌心的汗珠,亮晶晶地闪动。 他回忆当时与犁田英喝酒聊天谈买卖的细节。 依稀记得,犁田英说走完畅来街,没多远就是犁家村。 畅来街都是青石板铺就,现在朱椿踏上了一条小路。 大概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一棵高大的古槐耸立在路边。 紧走几步到了古槐树下,伸头往树后瞧,果然有一块一人高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字:犁家村。 朱椿大喜,“想不到犁家村还挺好找的。” 他抬脚迈进通往犁家村的唯一一条路。 这路宽阔的很,路面看上去是黑色颗粒状的材质。 踩上去硬的很,而且路面干净 ,没有尘土。 朱椿脑海中突然蹦出两个字:“沥青!” “咿?我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字?” 朱椿甩甩脑袋,“难不成这路叫沥青路?” 朱椿虽是个穿越者,可前世的记忆基本全没有了。 前几天才刚找回一点,有关他的偶像朱元璋的记忆。 但是也是不全的。 难怪他现在见到个沥青路就如此惊奇。 要说朱椿不仅是个土匪,更是个买卖人。 他看到这条路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倘若在空间外,也就是大明朝修这样一条路,那朝廷得给自己多少银子?他得赚多少钱? 朱椿顺着沥青路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琢磨。 “阿标不是跟衙门熟吗?” “到时候让他跟衙门把这桩工程揽下,那建设山寨的银子不就有了?” 就自己兜里那几个子儿,一个是建设山寨不够,再就是他还想留着当老婆本儿呢! 想到老婆,他眼前又浮现出徐妙锦那张娇俏的脸,还有扛在肩上时,她脖颈传出来的香甜味道…… 朱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若要是娶个这样的老婆当压寨夫人,那可真带劲儿啊! 哎呀~ 脑子里又突然出现黑琼音那母老虎的一张脸…… 朱椿突然觉得有些倒胃口。 黑琼音好看是好看,就是凶巴巴,又见风使舵,为人市侩,他不喜欢。 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北头。 朱椿不知哪一家是犁田英的家,左右看看,一跺脚,随意找一家问问吧。 随之,抬腿进了左手边的一处白墙红瓦的院落。 这户人家门开着,影壁墙前种了一丛竹子,长得很旺盛。 朱椿迈过门槛,左转往里边走。 恰巧碰到一位身穿红衣的姑娘端着一盆油腻腻的水,往门口走。 抬眼看到朱椿十分诧异。 她下意识站住,淡定地端详了朱椿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找谁?” 声音悦耳动听,好似夏日的风吹过的银铃。 再看她一身绯色的纱衣裤,包裹着她丰盈的身躯,若隐若现,看上去又是那么袅娜动人。 朱椿看的眼睛有些直,眼神呆呆回道:“我?我找犁田英。” 没想到,端着水盆的少女听了心生不悦,板起脸训斥道:“你到底是谁?” “如此鲁莽闯进家中,还直呼我爷爷的姓名。”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完端起那盆水,就朝朱椿身上泼。 朱椿心里一阵惊喜:还真找对了! 他灵巧的转个身,夺过少女手里的水盆,两手稳稳端着,走到影壁墙前,将整盆水倾泻而下,浇到那丛竹子的根部。 这一个转身,又潇洒又迅速,把少女看懵了。 她一张小嘴,一张一翕,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如何得知,我是要浇灌那丛竹子?” 朱椿将空盆交还她,笑着说道:“你这是洗猪大肠的水吧?” 少女点点头,“你真神了。” 朱椿摇摇手,不以为然。 “这种油腻腻的脏水浇灌竹子,特别有利于竹子长得茂盛。” “看你家这一丛 ,叶片肥厚发亮,姑娘平日没少这么干吧?” 少女听了 ,像是遇到知音,打消了一开始的戒备心,歪着脑袋笑,露出两颗 小虎牙,可爱的很。 “确实是这样。想不到你看着年纪轻,却还知道这些。” 朱椿拱手,“让姑娘笑话了。” 少女轻抿着下嘴唇,看了朱椿半天,“你找我爷爷吧?” “他刚从畅来街回来,在屋里睡觉呢!” 朱椿疑惑:“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突然想是想到什么:“是不是在明月楼喝酒喝醉了?” 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在前边引路,带朱椿往院里走。 “我们村子的人都歇晌午呢!” “你在进村子的路上,还看到人了?” 她这么一说,朱椿才想起,进犁家村的这条大道上,确实一个人也没碰到。 当时他还纳闷呢,怎么可能一个人没有。 原来都在家睡午觉呢! 朱椿回道:“果真一个人没碰到。” 又打趣说道:“还以为你们这里是鬼村呢!呵呵~” 少女含笑不语,弯下腰把水棚放在墙根下。 转过身指着柳树下的一处摆放着石桌石凳的地方,“公子,你请坐。” “我去叫爷爷!” 少女转身进了主屋,没一会儿犁田英打着哈欠,一脸不高兴的出来了。 “谁啊?大中午的找我?” 朱椿见到“财神爷”,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 他笑盈盈走向犁田英,“还能有谁?你大哥我啊!” 犁田英正睡得香甜,被孙女犁影儿叫醒,满心的不高兴。 他睁开惺忪的眼,使劲揉了揉,才看清来客居然是他的结拜大哥! 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眼里焕发神采! 像个老顽童一般,紧跑两步,一把抱住站起来的朱椿。 “啊 ~朱公子啊?是你啊?~” 朱椿被他勒的脖子有些喘不过气,一边挣脱一边喊道:淡定!淡定!” “大哥在呢!” 心中暗自忖道:当初在明月楼帮我的时候,怎么没看出犁老头儿性子如此跳脱呢? 他好不容易挣脱,又被犁田英搂住肩膀。 犁田英没有朱椿个在高,却翘着脚伸着右手硬要搂住他的右肩。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犁田英搂着朱椿坐下,朝着主屋唤出孙女犁影儿。 “影儿,影儿!” 犁影儿一脸茫然出来,“爷爷,怎么了?” 犁田英兴奋地给孙女介绍,“他!朱椿!” “爷爷前几日给你介绍的,我的小兄弟儿。” “在明月楼相识的……” “……” 朱椿大方拱手,“影儿妹妹好。你可以叫我朱大哥。” 犁影儿一脸懵:我爷爷一把年纪叫你大哥,我也叫你大哥? 那我叫我爷爷什么? 犁影儿觉得这个问题很复杂,蹙着两道羞眉看向眼前这一老一小,两个不着调的男人,一言不发。 犁田英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看着朱椿,上嘴唇上的两道染了霜色的胡子飞起。 “嗯?你说什么呢?” “我叫你大哥,影儿怎么也叫你大哥?” “那日喝醉了酒了不作数,你跟着影儿也叫我爷爷吧!” 朱椿脖子一梗,不干! “什么啊!” “那日在明月楼可是有好多人在场,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当着那么多人跟我结拜,叫了我大哥的。” “男子汉大豆腐,一个吐沫一个钉,怎么能言而无信,说不叫就不叫了呢?” 犁田英尴尬的笑笑,摸摸后脑勺,“啊?有这么回事吗?” “有吗?” 犁田英装傻,朱椿可不想这么简单放过他。 毕竟拿大哥的身份压着他,可能事情会更好办一些。 “怎么没有?”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犁田英摆摆手,“哎……你别计较这个。” “我会送你个比叫你大哥,更好的礼物。” 说罢这话,他又转过身吩咐孙女。 “影儿 ,你去弄几个菜,再拿出咱家的好酒,我与你朱大哥喝几杯。” 犁影儿应下,刚要去准备酒菜,又被朱椿叫住。 “影儿妹妹,你别忙活做菜,只取出酒就好。” 犁影儿不懂,“不吃菜?怎么喝酒?干喝啊?” 犁田英冲着孙女摆摆手,“你别听他的,你快去准备。” 朱椿又道:“真不用。我在明月楼订了菜,他们一会儿就送到了。” “都是他家的招牌菜,保证你吃得开心。” 犁田英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喜出声:“真的吗?” 一时间又是拍手,又是顿足,“哎呀呀!你不知道黑琼音那个死丫头,我要买狮子头,她非说没有了,卖完了!” 朱椿想了想,“狮子头是明月楼的招牌菜,上次见你爱吃,我特意要了送来的!” 犁田英 大喜:“那太好了!” “不瞒你说,小兄弟儿……” 朱椿正色,“叫大哥~” 第50章 朱元璋喝米汤!伯温你也喝!不能浪费粮食! 寅时一刻朱元璋就离开御书房,乘了仪鸾司备好的马车,带着毛襄,在宫门口接上早已等待多时的刘伯温一起赶往狮子山。 这个时间,不巧正好跟太子朱标回宫的时间错开了。 朱元璋并不知太子已经回宫。 马车一路奔驰,过了玄武湖,绕过清凉山,直奔狮子山后山。 狮子山后山是水流湍急的长江支流。 一身玄色劲装便服的朱元璋站在山脚下,耳边是江水咆哮的声响。 毛襄手里拿着麻绳,麻绳有四五岁孩童的手臂一般粗细。 刘伯温站在朱元璋一侧,凝眉看着毛襄。 此时,身手矫健的检校卫腰间系着麻绳的另一端,往山腰处攀岩。 打定主意,就是要光明正大的上去,心里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山前,一万兵正埋头开掘山路。 山后,朱元璋等待毛襄等人攀上山腰。 只是…… 徐达在夜里接到太子朱标后,便立刻把一万兵撤了。 进宫面圣,朱元璋已经出宫了。 没人知道朱元璋来了狮子山后山。 除了随行的刘伯温,以及毛襄所带的几个心腹检校卫。 人不用多,人多了反而误事。 好在攀援十分顺利 ,三个检校卫很快上了半山腰平缓处,把粗粗的麻绳系在了…… 系在了“豪强集团”的 门板上。 没办法,系无可系! 朱元璋身材魁梧,身手也敏捷。 自称帝以来,他依旧每日申时一刻起床,在宫里拎着百十斤的石墩锻炼身体,从未松懈。 这位年过四十的帝王,身体好着呢! 只见他将麻绳绕在右手臂上几圈,左手紧紧拽住麻绳上端,两脚腾空蹬在石壁上,手脚配合,不一会儿就接近了半山腰。 临近平缓处,朱元璋两脚往石壁上使劲一蹬! 两手臂发力,猛然一拽,纵身一跃 ,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喀拉!~” 突然一声木板破碎的声音传来。 朱元璋还未高兴,目光下意识循着响声望去。 只见麻绳另一端牵住的一块门板,轰然倒地,碎了! 朱元璋不禁皱眉! 咱没怎么使劲儿啊? 这就碎了? 他摇摇头,蹙着眉头打量着这处除了院墙崭新其他地方都破败不堪的院落。 “难不成这就是那贼匪头儿绑咱标儿的地方?” 此时,毛襄带着刘伯温也上来了。 刘伯温喘着粗气,快步跟到朱元璋身边,谨慎小心地往院里看。 朱元璋与他交换一下眼神。 刘伯温会意。 朱元璋压低声音对毛襄说:“毛襄,你与另外三人埋伏在灌木丛里。” “咱和军师进去看看。” “若有情况,咱打一马哨,你带人进来救驾。” 毛襄不放心,想跟着朱元璋一同进去。 可遇上朱元璋那双威严的眼睛,毛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只得拱手,小声道 :“臣遵旨。” 随后,带三个检校卫瞬间窜入旁边的灌木丛,躲藏了起来。 朱元璋在前,刘伯温在后,一君一臣进了“豪强集团”的地盘。 几天前,这里还曾是太子朱标“工作”过的地方。 作为“豪强集团”的二当家,朱标可是亲自给山寨垒过墙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刚刚跨进门槛,朱元璋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当年在这个地方埋伏陈友谅的时候,并没有这处院落。 不知是何人能在这个险峻的位置,建起这么一处分前院和后院,两进的宅子。 前院寂寂无声,连风都没有。 西窗前的石榴树抽出了新芽,嫩黄嫩黄的。 干枯的葡萄架子上,挂着几棵干瘪的葡萄干。 君臣二人默不作声,脚步放轻,一前一后跨进前院的主屋。 主屋三间,没有任何家具。 堂屋的青砖地上,平放着一张门板。 此外再无其他摆设。 朱元璋似乎不敢相信地四处打量! 他万万没想到这贼匪的老巢居然如此简陋。 主屋三间,肉眼可见空无一物。 他不死心地又敲了敲四面的墙壁,企图能找出什么暗门之类的机关。 结果可想而知,令他大失所望。 刘伯温也蹙着眉头想不通,他抬脚出了主屋,在院西边的锅灶里发现了一锅汤。 “皇……老爷。” 朱元璋应声出去。 “这是……?” 他看着锅里的一锅米汤,十分费解。 刘伯温捋着山羊胡,琢磨着开口:“是贼匪的锅灶和米汤。” 东方破晓,本来朱元璋没觉得那么口渴。 救子心切,他从申时就开始赶路,早上又没吃东西,他这肚子里没货啊,嘴唇也有些干裂。 看到这锅米汤,朱元璋真正体会到了那句话-“久旱逢甘霖。” 他看四下无人,拿起旁边的水瓢伸进锅里,舀了一瓢,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随即喝了几口。 没事! 除了凉了点,米汤并未坏! 看来这贼匪带标儿离开应该没多久的时间。 朱元璋口渴的紧,顾不上刘伯温劝阻,又舀了满满一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自己喝完,还把水瓢递给同样渴的嘴巴干的刘伯温。 “伯温,你也喝几口。” “这院里无人,米汤坏了就可惜了。” “百姓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儿才有点儿收成,可不能浪费粮食!” 农民出身的朱元璋深知底层百姓的疾苦,他对土地、粮食有着天然的敬畏。 刘伯温的手里被朱元璋强行塞了水瓢,他看看水瓢又看看米汤,不无担心地问道:“老爷,这米汤不怕有毒吗?” 问完之后,刘伯温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人家堂堂的天下共主都喝了,我刘伯温作为臣子,居然害怕有毒不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算有毒,臣子也该慷慨赴死,岂能独活? 果不其然,朱元璋脸上陡然变色:“嗯?” 仅仅一个字,就让人胆寒心惊。 刘伯温手握水瓢拱手,“臣失言。” 说完这句话,刘伯温转身如英雄就义一般豪迈,舀了一瓢米汤喝了。 喝完之后,刘伯温将水瓢放置在原来位置后,又垂手立在朱元璋身侧。 此时。 见刘伯温喝了米汤,没有浪费一滴,朱元璋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看着干枯的葡萄架子,小声开口:“伯温啊。都说咱这个皇帝土。” “当了皇帝了还在皇宫里种地。” “那帮老家伙在背后都叫咱什么?” “泥腿子?!” “哼!” 朱元璋冷笑一声,“他们那是没挨过饿。” “小时候,咱家有个豆腐店,可吃饭的嘴太多了。豆腐店的营生才能赚几个子儿?” “咱爹还是要靠去地主家做佃户,养护一家老小。” “咱记得,那年大旱,一整年没有下过一场雨,地里颗粒无收。那天是四月初六,咱爹饿死了。” “初九咱大哥饿死了。” “四月十二,咱的大侄子饿死。” “四月二十二,咱娘也活活饿死了。” “……” “家里一粒米都没有啊!伯温~咱是挨过饿的,真的见不得浪费粮食 。”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眼眶有些湿润。 刘伯温恍然,“原来如此。伯温知道错了。” 朱元璋努力睁了睁眼,摆摆手:“嗯。咱们再到后院看看。看这样子,标儿不像是在这里。” 不怪朱元璋这么说。 这处宅子,虽说是在半山腰的平缓处,可后院高度高,前院低。 人站在前院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后院。 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朱元璋已经瞧见后院的两间“采光极好”的茅草房。” 顶上破个大洞,漏风又漏雨的,基本是可以断定,后院没人的。 因此,他放心大胆地喝了锅里的米汤解渴。 怕下毒? 这贼匪又不知道自己会来,怎么会提前下好毒? 再说这么险峻的地方,一般人谁能上来呢? 朱元璋他不怕有毒! 说毕,朱元璋绕过主屋旁边通往后院的侧门,进了后院。 …… 鬼市空间。 犁家村。 犁田英家里当院。 明月楼的招牌菜,一共十个。 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用食盒装了送到了 。 犁田英打开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 犁影儿端来了两坛子灵泉酒,给朱椿倒了一酒盅。 犁田英看着摆了满满一石桌的好菜,摩拳擦掌,不知该从哪个菜下手。 “好个黑老板!居然哄骗我没有狮子头了,这是什么??” “一下子送了八个来?” “她是要留着给哪个吃?” 朱椿笑着夹了一筷子酱肘子放进嘴里,听他聒噪。 “朱兄弟,你知道吗?这狮子头得先把肉馅剁了再加葱姜汁、油拌匀,放油锅里炸了再放锅里带着汤汁这么一煮,加上各味作料,那叫一个鲜美啊。” “一个时辰哪能做得出来?那黑老板分明是哄骗我说卖光了!” “啧啧~” 犁田英眼睛盯着狮子头,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51章 给犁影儿套粉色麻袋? 犁田英再也忍不住了,举着筷子就插了一颗狮子头,大口大口咬着。 肉丸表层的浓郁汤汁,色泽明亮,看着就馋人。 “嗯~好吃好吃~” 朱椿讳莫如深一笑,开口问他,“犁老头儿,大哥对你怎么样?” 犁田英翻个白眼,“你少占我便宜!” “老头儿我反正要钱没钱,你给我送好肉好菜来吃,你是自愿的!” 说毕,冲着朱椿做个鬼脸儿,又继续对着那颗狮子头发力。 朱椿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他不记得那天晚上跟我签下的采买灵泉酒的契约书了吗? 那他要不承认,老子还真地方去告他毁约。 这可怎么办? 朱椿一边喝酒一边观察犁田英。 他吃的满嘴流油,年纪虽一大把,看上去心思却单纯的像孩子。 灵泉酒这么宝贝的东西,他居然说自己要啥没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朱椿按捺不住,但是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地随口问他:“犁老头儿,那天在明月楼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犁田英只顾着吃狮子头,哪里有工夫理会他说的这个。 摆摆一只手,“什么明月楼?不记得不记得!” “朱兄弟,你怎么不吃啊?” 朱椿心下了然,看这样子果真是那天喝的断了片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忘了,自己可不能不提醒他! 要不然今儿这一桌子硬菜不折进去了? 要知道,自己刚折在静海寺两千两银票,现在还肉疼呢! 不行! 这事儿必须得提! 要不他来是干嘛来了! 当真只喝酒吃菜来了! 想到此处 ,朱椿手伸向了袖袍,摸到了那份“灵泉酒采买契约书”。 他正要拿出来,就见犁田英把整颗狮子头都吃完了! 他打着饱嗝,满足地喝了一口灵泉酒。 眯着双眼,笑意盈盈看向朱椿。 “朱兄弟,你带着肉带着菜来我家找我喝酒,我太开心了。” “可礼尚往来,我不能不有所表示 。” “嗝~” 说到关键的地方,犁田英突然打了个饱嗝。 此时。 犁影儿从西边房里端出一个平簸箕,簸箕里放着一些草药。 她把把平簸箕搬到柳树底下的一个通风的竹架子上晾晒。 就在朱椿喝酒的石桌旁边,不到一丈。 朱椿瞅了一眼,不经意问她:“影儿妹妹,你那是晾晒的什么?” 犁影儿回眸冲朱椿莞尔一笑,真叫千娇百媚生! 看得朱椿眼睛都直了! 眼里晃动的都是犁影儿的面庞和身影,捏着契约书的手都忘记拿出来了。 犁影儿见他如此,娇笑一声:“呵呵~憨样儿~” “这都不认识?” 嘴巴朝着旁边几个平底儿簸箕努努小嘴儿,“这是黄连。” “这是胖大海,这是金银花,这是桔梗。” “还有穿心莲、鱼腥草、蒲公英。” “……” 朱椿听不太懂,不过他不懂装懂,点着头若有所思,“喔~离得远,看不太清。” 怎可在女孩子面前显得自己无知且愚蠢呢? 犁影儿像是看破他的心思,嗤笑一声,调侃他:“哥哥真的认识?” 朱椿茫然,“啊”了一声。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家附近那漫山遍野都是这些东西。” “可多了呢!” 朱椿瞥了一眼就发现,他那破屋外的山上,到处都是犁影儿簸箕里的草药。 犁影儿听了,眼前一亮,转过头看着朱椿,“果真?” 朱椿点点头,“这还有假?” “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咯咯咯~” 犁影儿笑的花枝乱颤。 朱椿疑惑不解,假装生气,“你笑什么啊?” “妹妹你不信哥哥的话?” 犁影儿止住笑,问他爷爷:“爷爷,这位哥哥是傻了吧?” “几百年了,有人从鬼市空间出去过吗?” “怎么酒还没喝多少,就说开醉话了?” “咯咯咯~” 朱椿这才醒过神儿来。 上次在明月楼与犁田英喝酒时,曾记得他和黑琼音都讲过这话。 鬼市空间去世几百年都无人进出了! 那他刚才承诺要带犁影儿出鬼市可不是在说大话么? 怪不得她笑呢! 朱椿尴尬一笑,挠挠后脑勺 ,“我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影儿妹妹见笑了!” 犁影儿一脸向往地看着院墙外,“这些药材在鬼市何其珍贵?” “要想制成成药,是难上加难。” “现在还差一味黄芩。若是能到空间外走一趟,找寻这味药,那我的八君子清肺镇咳丸就制成了。” “啧啧~可惜可惜,独缺这一味黄芩。真是天不助我!” 朱椿眨眨眼,他听懂了! 这丫头会做药丸子,差一味药。 很有可能这味药鬼市空间外的狮子山就有。 影儿妹妹那么可爱…… 还给我倒酒…… 再说了,我还要图谋……不轨呢! 不行! 我得帮她! 朱椿问她:“黄芩长什么样 ?” “下次来,我给你带来?” 朱椿想,他既然能把打劫来的金银财物带来空间,那带草药来,有何不可? 犁影儿大喜 ,拍着手,眼睛亮亮的,额前的刘海跟着颤动。 “哥哥,你说的可真 ?” 朱椿许诺,“当然!” “有何不可。只是我不认识那黄芩。” “你得告诉我长什么样子。” 犁影儿听了,歪着脑袋想了想,扭身进屋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 。 翻开中间一叶,指着一个黑白线条的花束给朱椿看,“喏~这就是黄芩。” 朱椿放下筷子,盯着那图看了半天,皱着眉头开口。 “影儿妹妹,这又是一串叶子一串铃铛花的,能看出来什么啊?” “就是见到了,我也不认识啊。” “它是什么颜色的?” “多高?” 犁影儿 歪着脑袋想了想,温柔地 开口,“它是紫色的。” “嗯?根茎肥厚,有这么高?” 她拿手比划着,“我在枉来街见过一次。是干的,还要一千两银子一株。” “啧啧,太黑了!” 半天没说话的犁田英一听一千两,倏然转过头,看着他孙女。 “一千两?” “还只是一味药的一株?” “丫头!你听爷爷的,那什么七八九君子的药,你别捣鼓了!” “闲着没事给爷爷做点好吃的比啥都强!” “一千两?都够爷爷在这鬼市活两个五百年了!” “听话!” 朱椿支着脑袋想办法。 犁影儿失望的轻叹一口气,“爷爷,你懂什么啊。” “八君子清肺镇咳丸,治肺疾和咳疾有奇效。” “孙女制出成药,能造福不少百姓呢!” “您懂什么啊!” 说完,拿起那本册子气鼓鼓地回屋里了。 朱椿的目光随着佳人的离去的身影变得暗淡。 他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能带东西进来,就不能带人出去?我不信!” “把影儿妹妹装口袋里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 一句无心的话让犁老头眼里大放异彩! 他听了,猛然拍了桌子一下,“好!这个主意好!” “我家有麻袋,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黄色,你去西边房里挑。” “想用哪个哪个用哪个。” “别了!我去给你拿吧!” 话音未落 ,犁田英从石凳上窜起,几步冲到西边房间里,悉悉索索一阵翻动东西的声响。 片刻之后,果真身上挂着六七个不同颜色的麻袋出来了。 兴许太着急,他头顶上还插着几根草棍儿。 身披各色麻袋,头顶几根草棍儿。 这形象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 草莽? 还是乞丐? 把朱椿看乐了! “我说犁老头儿,你怎么回事?” “刚才还哭穷,一千两的黄芩都不舍得给影儿买,这会儿拿出这么多麻袋?” “你爱好日常收集麻袋吗?” 朱椿只是随意地调侃他,他却摆着脸,极其认真地回道:“休要胡言!” “你一会儿吃完酒,让影儿进这麻袋,你把她带出去不就行了?” 朱椿眉心皱皱着,形成个川字。 “这能行吗?” 犁田英挑眉,“试试呗?” 朱椿眼珠左右一转,随口又问:“我有什么好处?” 犁田英听罢挠挠头,“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可说好,钱我可没有。” “你看着家里有啥,你想要什么拿什么吧。” 说到这里,犁田英暗自乐:我家啥也不值一千两啊,你能拿啥? 拿那簸箕? 谁曾想到朱椿假装为难地摇摇头,“那这不行。” “我还得背着影儿,还得陪着她去找那黄芩,还得给她送回来。” “这得耽误我多久工夫?” “没什么好处我可不干。” 朱椿一边说,一边观察犁田英的脸色。 看样子,这老头儿果真把我要买他灵泉酒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犁田英一听急眼了,竖着眉毛开口,“朱兄弟,你咋只认钱呢?” 朱椿见看犁田英急眼了,见好就收,假装无奈叹口气,“行吧行吧。” “把你家的酒给我一些吧。” “酒?”犁老头儿愣住,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口井,“喏~井里就是。” “你想要多少,拿走多少!” 朱椿愣住了,以为他在开玩笑。 “那不是水井吗?” “你怎么说那是灵泉酒呢?” “上次你不还说是你自己家酿的吗?” 犁田英眨眨眼 ,“我骗你的。就是这口井里的井水。” 朱椿脑袋懵的一下:完了完了 !上当了! 井水怎么能当灵泉酒卖呢? 不对! 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啊。 虽说是井水,可他就是喝了这水,视力和听力有了成倍的提升。 这井就是灵泉 ! 那太好了! 不需要人工酿造! 天生灵泉,功效奇特,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朱椿转怒为喜,噌的起身,三两步到了井口前。 一阵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果真这水井里就是“灵泉酒”! 朱椿摇动水井上的轱辘,盛着灵泉的木桶摇摇晃晃被摇上井口。 他提到井口旁边,用手掬起一捧,喝了两口。 “啊~甘醇!味道果然是灵泉酒!” 此时,犁田英则是不在乎的开口:“想要就拿走啊。想要多少要多少。” “这水井几百年了都没干涸过。” 朱椿极力掩饰内心的狂喜,又不知足地开口:“影儿妹妹我能试试带出去。” “若她制成那什么乌龟王八丸,那得给我些。” “我带在身上防身。” 犁田英挥挥手,指指房里,“那你得问她。我做不了她的主,这丫头有主意着呢!” 第52章 邀朱元璋落草!老朱将计就计! 犁影儿在屋里听到爷爷和朱椿的谈话,从屋里偏出个脑袋,笑道:“若你能带我出去,寻那黄芩。别说几颗了,你要多少颗我都给你。要什么给你什么。” 朱椿看着犁影儿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扬了扬眉,“果真?” 犁影儿挥挥小拳头,“当然真。” 朱椿:“要什么给什么?” 犁影儿背着个小包袱从屋里小跑出来,“你要什么?” 朱椿打量着犁影儿,贼兮兮笑道:“带你回去给我做老婆,你可愿意?” 犁影儿天真无邪,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老婆?什么是老婆啊?” 犁田英抚弄胡须笑道,“傻孩子,老婆就是媳妇儿。” “你愿意出鬼市,给这小子当媳妇儿?” 犁影儿也不知道媳妇儿是何意,摇了摇头。 朱椿当是他不愿意,本来也只是调戏她的一句话,他不甚在意,只要能有灵泉酒就好,就能发财。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不强人所难。” “你只要把你制成的那什么药丸子给我便是,制成之后,我便送你回来。” 说完拎起犁田英手上一件粉色麻袋,往犁影儿头上一套,趁她未反应过来,打横抱起扛在肩上,又嘱咐犁田英,给自己带了几坛灵泉。肩上扛着犁影儿,手里拎着几坛灵泉酒,转瞬出了鬼市空间。 …… 狮子山后山。 “豪强集团”后院。 冬凉夏暖的茅草屋里,一个少年背转身脸朝着里,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鼾声作响。 朱元璋拧着眉毛看着如此狼狈的贼匪,又抬头看了看露出大半个天的房顶,感到费解。 就是常遇春当年当贼寇打家劫舍的时候,也不曾这么艰苦! 他? 真的是绑架标儿的贼匪吗? 此时,朱元璋发现在少年身旁不远处有一只奇怪的粉色麻袋,一起一伏,似乎里边装着什么活物。 朱元璋第一反应麻袋犁是人! 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朱标! 他一个跨步往前,打开那只麻袋口,里边赫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女娃娃的脸。 女娃娃鼻翼一张一翕,也在睡着。 朱元璋愕然,大气不出。 心想:这女娃娃用麻袋装着,定然是该杀的贼匪刚刚绑来的。 好啊! 他不仅绑走了咱的标儿,又打劫良家女子。 找到标儿之后,此等贼匪绝不能留他! 顿时,朱元璋眼里一片肃杀之气,他咬着牙攥紧拳头,盯着只顾酣睡的朱椿。 冷笑一声 ,“死到临头了,还睡着呢!” 朱元璋给身后的刘伯温使个眼色,示意他退后。 刘伯温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虽跟着朱元璋帮其鞍前马后谋划帝业,也见过沙场上的不少血腥画面,可仍旧是别人打架站的最远的那个。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很知趣地退到房门外,随时准备招呼院墙外的“救兵”支援朱元璋。 此时,朱元璋眼神微眯,手摸向腰间的鞭子,轻手轻脚靠近朱椿。 朱椿出鬼市后把睡着的犁影儿放在甘草堆里,麻袋都未曾给她褪去,他自己个儿就倒着睡着了。 自从喝了灵泉酒后,朱椿的睡眠时间就很少了。 未喝之前,一天能睡五六个时辰。 喝了之后,现在一天睡一两个时辰醒来都觉得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此时,他已然睡了半个多时辰,忽觉背后有响动,他以为不是犁影儿醒了就是阿标和胡天禄回来……了? 阿标还能回来吗? 朱椿倏然睁开一只眼,赫然发现墙壁上出现一个人影儿。 他下意识猛然转过身,一双眼贼亮贼亮地盯着正要抽腰间软鞭的朱元璋。 朱元璋突然尬住,手上动作瞬间停滞,定定地看着朱椿。 另一只手不自觉也摸向腰间,两只手假装提了提腰间束带,拍了拍刚才上山时蹭到的尘土。 朱椿眼珠转了转,又看看门口站着的同样灰头土脸的刘伯温,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山顶掉下来的?” 朱元璋脸色微变,自知已然失去偷袭的最佳时机,不如接下来随机应变,看看他究竟把标儿藏在哪里了。 随即又弯腰拍拍两条裤腿上的尘土,尬笑一声,“是啊。跟咱的随从上山游览,不幸失足跌下山。没曾想后山半山腰竟有这等世外桃源,不请自入,讨杯水喝,还请小兄弟不要见怪。” 听及此处,最强辅助刘伯温也赶紧配合他主子,两手使劲拍了拍身上,瞬间茅草屋里尘土飞扬。 “是啊,不幸跌下山,不幸跌下山。” 朱椿则是诡秘一笑,坐了起来。 “外头水缸里有水,你俩可喝了?” 朱元璋眨眨眼皮,“不曾。” 朱椿蹙眉:“?” 朱元璋慌忙解释,“看小兄弟前院有一锅米汤,咱喝了一瓢,现在已经不渴了。” 刘伯温居然慌乱之下摸了摸肚子,“对对对!已经喝了。” “喝饱了!” 朱椿皱着眉头,“米汤?” 他记得胡天禄曾给自己喝过一碗米汤,那味道怪怪的,跟门外那颗树上结的豆子的味道极其相似。 自己就是喝了那碗米汤之后吐的血。 吐血之后,反而一扫之前胸口的沉闷之气和镇痛感。 难不成那锅米汤是加了门外树上豆子的药汤? 算了! 且不管他。 阿标走了,说是报了官回来。 自从绑上山上,他一脸愁苦,想家想的要死。就算自己许诺他,让他坐这山寨的二把交椅,他看着都不开心。好不容易得了这个下山的机会 ,他还能回来? 此时,朱椿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的二当家-阿标可能永远不会回山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蓦然说了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啊~” 可世间的事总是这样,老天爷给你关上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朱椿眨着狡黠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大叔看了一会儿,打起他的主意。 “喂,你贵姓啊?” “家住哪里?你是干什么的?” “家有几口人?人有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 朱元璋一头黑线:“……” 他就差问咱兜里有几个子儿了! 这贼匪果然死性不改! 先暂且不跟他生气,先把标儿的下落问出来再说! 朱元璋假笑道:“咱姓朱。家住应天府正阳门北。” “咱从小命苦啊,七八岁咱爹娘,咱大哥,咱侄子都饿死了。二哥给别人家当了上门姑爷……” “家里兄弟就剩咱自己……” 他说的是实情,事实是造不了假的。 而他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等朱椿问的其他问题,他都避而不谈。 如此避重就轻又饱含真情地回答,一下子触动朱椿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盯着朱元璋看了好大一会儿,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最后,得出结论,这位老大哥说的是真的! 当即,朱椿就在心里拍板! 这么命苦的人,我朱椿得给他条活路啊! 拉他入伙! 不管阿标回不回来! 他都要拉这个苦命人入伙“豪强集团”! 给他温饱! 给他富贵! 朱椿沉默片刻,“命运多舛的苦命人啊!” 又抬眼看着朱元璋,“我也姓朱,咱们也算本家。” “你以后跟着我吧!至少能有口饭吃。” 朱元璋懵了? 他摸摸脑门,左右四下看看,刘伯温站在门口也懵了。 朱元璋眼神与刘伯温对话:伯温,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伯温:皇上,他拉您入伙呢! 朱元璋:入伙?让咱也上山当土匪? 刘伯温: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他绑了咱儿子,还让咱入伙他?他知道不知道咱是谁?咱要了他的 脑袋。 朱元璋又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腰间,要抽出软鞭招呼朱椿。 刘伯温又是挤眉又是弄眼,一只手伸出袖袍摇了摇:皇上!万万不可!太子殿下还下落不明呢!您别冲动! 朱元璋都要气疯了 ! 在咱的地盘上,如此嚣张!还让咱跟他一起当土匪?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咱现在就要他的命! 此时,刘伯温眼睁睁看着朱元璋按捺不住怒火,急的眼珠子都要眨的爆炸了! 皇上!冲动是魔鬼啊! 此时! 朱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朱元璋身边,猝不及防地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 “两位的眼睛怎么了?有眼疾?” “哎~前不久过来投靠我的一个兄弟也是眼神不济,还寻思给他治治呢!” …… 胡天禄在家里莫名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谁骂我呢?” 他若是知道朱椿如此往他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去狮子山是投靠他去的,估计他气的能把眼前的饭桌掀了。 …… 此时,朱元璋被朱椿猛地这么一拍,回了神。 理智重新占领大脑高地! 他眼珠转了转,心中暗自忖道:兄弟?眼神不济?莫非他说的是标儿?可标儿眼神好着呢啊? 这一巴掌同时把朱元璋的冲动拍掉了! 他并未正面回应朱椿拉自己入伙的话,只是装作疑惑地开口问:“兄弟?咱这山上还有其他人吗?” 说到这里,朱元璋假装不知道麻袋里有人,还房里房外、房……顶地看了看。 “这也没人啊~” “小兄弟,你是干什么买卖的?” “后山不会就你一个吧?” 朱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朱元璋,在空旷的茅草屋里来回踱步。 “哎~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这么说吧,我昨天是还有两个兄弟的……” “但是,他俩现在出去办事了,暂时回不来!” “等过几天就回来了。” “至于我是做什么买卖的,门口的顶上你没看到吗?” 朱元璋思索半天,门口有字吗? 朱椿摇摇头,无奈摊手,“看来你真的是眼神不好。” 复又放下手,目光灼灼看着他说道,“不怕。等你加入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眼睛!” 朱元璋暗骂一句: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心中主意一转,又问道:“有两个兄弟了?” “他们叫什么?多大岁数?长什么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把朱椿问的有点烦,他挠挠后脑勺,敷衍道:“一个叫阿标,一个叫天禄。” “年岁跟我差不多。样子嘛?你只要知道没我帅就行了!” 朱元璋听后内心一喜,阿标?那就不是标儿吗? 去什么地方办事了呢? 几天才能回来呢? 不如咱先答应他,在这里住下等着标儿回来? 答应主意,朱元璋正要开口,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他下意识一手捂住肚子,揉了揉! 不行! 疼的越来越厉害! 不一会儿,脑门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朱椿见他突然不说话,脸色又变得极其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懵。 他拍拍朱元璋,“喂~你怎么了?” 朱元璋忍着痛,声调不觉提高,“别动!” “哎哟~哎哟~” 此时,他突然觉得腹中一阵激流涌动! “噗呲~” 不好~ 朱元璋脸色憋得青紫,顾不上说什么,提着裤子跑了出去! 第53章 收老朱当小弟!小弟快去给大当家煮饭! 一趟! 两趟! 三趟! 四五六七八趟~ 朱椿都看傻眼了! 什么情况? 这老兄拉起来没完了? 这要扎营山寨,那满山的草木还能缺得了肥料? 没一会儿! 刘伯温的肚子也疼起来了! 一趟! 两趟! 三四五六趟! 朱元璋、刘伯温君臣两人提着裤子如陀螺一般来来回回,在后院露天茅厕与朱椿所在茅草房之间不停穿梭~ 直到两腿发软,精疲力尽! 君臣两人直接蹲坑,不出来了! 刘伯温脸色苍白,手扶着旁边茅房周围唯一的遮挡物-随意扎的一排篱笆,有气无力地开口:“老……老爷,我快不行了!” “快……想个办法吧!” 朱元璋捞起旁边的番薯叶,勉强擦了擦屁股。 扶着篱笆架子,勉强站起来。 眼前突然发黑,晕的左摇右晃差点一头栽倒。 晃晃悠悠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当院,往石桌旁的草堆里一躺,两只手插进袖袍 中,唉声叹气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咱都快拉虚脱了!” “脑子都抽抽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刘伯温也就势往朱元璋身旁一趟,摆烂道:“老爷,我真不行了。” “不行……你吹口哨吧~” 朱元璋使劲全身力气拍了刘伯温一下,“吹吹吹!就知道吹口哨!” “你把毛襄叫进来,把他一刀砍死了。万一他方才说的是假话,几天后标儿还不回来,咱再去哪里找?” “你是不是傻?” 刘伯温早就拉得智商不在线了! 军师? 狗头军师他现在都做不了了! 刘伯温颓然道:“那怎么办?” “这么一直拉,咱们会脱水死掉的啊,老爷。” 朱元璋肚子也绞痛的难受,本来就没吃早膳,肚子里没货,现在早就拉无可拉了! 可朱元璋是个犟种啊! 他敢跟天斗! 又岂会低头于区区一个腹泻! “忍!” 说罢,朱元璋又爬起来,朝着茅房的方向去了! …… 此时。 茅草屋里。 茫然懵懂的朱椿摇了摇头,叹息道:“让他跟我干,还把他吓得拉裤子了?” “哎~老子有这么可怕吗?” 说到此处,他突然想起扛回来的犁影儿,赶忙四下去寻。 角落里粉色的麻袋不规律的蠕动,醒了的犁影儿扒拉着小手,把麻袋褪下,露出个脑袋。 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朱椿的“豪宅”,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哥哥,这是哪里?”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朱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这是我家。” 犁影儿愕然,“额 ……这么贫苦?” 朱椿一把把她从麻袋里捞出来,拍拍她胸前的土,又摘掉她头上的草棍。 “艰苦是暂时的!” “等哥哥赚了钱,就盖大房子给你住。” “到时候,给你单独搞一间香喷喷的闺房。再给你定制一张金丝楠木的拔步床。” “你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不让你走一步……” 犁影儿:“……” 他在给我画大饼? 此时,犁影儿听到了门外有动静,忍不住往外看。 “他们怎么了?” 朱椿随口答道:“还不是嘴馋,喝了前院坏了的米汤,窜稀跑茅房呢!” 犁影儿“喔”了一声,扯动胸前的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朱椿。 朱椿鼻血噗呲冒了出来! 眼睛直溜溜盯着犁影儿敞开露出的白嫩皮肤,都没顾得上去擦鼻血! 这……这妮子也大方了吧! 犁影儿把荷包塞到他手里,一脸诧异问道:“你看我干嘛?” 朱椿回神,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瞥向那两座高峰,张嘴问道:“这是什么?” 犁影儿眨眨眼,“治窜稀的成药啊。” “他们俩不是闹肚子吗?” 此时,又跑了一趟五谷轮回之地的朱元璋亦步亦趋,蹒跚着往房内走来。 朱椿见状,赶紧伸手把犁影儿的衣服系紧,锁住她的满院春光。 “别那么大方!” 犁影儿:“啊……” 朱元璋已经迈进门槛了! 朱椿从荷包里取出一颗大小如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片,塞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朱元璋嘴里。 伸手猛然一抬他的下巴。 “咕~” 朱元璋喉头一动,药片进了肚子。 反应过来的朱元璋诧异地开口,“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朱椿则是摆摆手,“别你你你的,我叫朱椿。以后叫我大当家。” 说完又转过身,去鼓捣他影儿妹妹的衣服去了。 犁影儿看着朱元璋笑了笑,“我哥哥给你吃的治窜稀的药,你放心吧。一会儿你就好了 。” 门外的刘伯温听到有药,爬进来了! 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爬进来的! 他两手扒着门槛,可怜兮兮地求朱椿,“小兄弟,给……给我一颗吧。” “我受不了了!” 朱椿则是转头看着他,狡黠笑道:“那你听话不?” 刘伯温头如捣蒜,“听话!” 朱椿把犁影儿的衣服收拾好,从荷包里又取出一片药,拿在手里扬了扬。 “入伙不?” 刘伯温脸如猪肝色,为难地看向朱元璋。 “老……老爷……” 刘伯温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入还是不入? 入了伙,那就是落了草当了土匪了! 那就等于是跟绑架太子的土匪站在一个战壕里了! 也就是背叛了朱元璋! 这他能同意吗? 刘伯温感觉是没希望了! 他趴在地上都感觉 天旋地转,自己这是要死了吧! 没想到此时,肚子已经稍稍舒服一点的朱元璋清了清喉咙。 “那个……你先答应吧~” “命要紧!” 朱元璋给刘伯温使眼色,让他先答应下来再说。 刘伯温开心地咧着嘴,把手伸向朱椿,“入!入!我入!” 得到确切答复,朱椿却不急着给他,促狭一笑,捉弄他说:“那你叫我一声大当家。” 刘伯温再次看向朱元璋,朱元璋皱着眉头,点点头,“叫吧,叫吧!” “他不光是你的大当家,他也是咱的大当家!” 刘伯温这才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大当家!” 朱椿见状,也不再为难他,蹲下身把药片塞进他嘴里,拍拍手笑道:“呵!不错 。” “走了两个,一天之内来了仨!” “这买卖不赔!”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的天。 事实上,他只需要抬抬头即可。 “天不错!” “你俩都叫什么?” 朱元璋瞪着眼睛,用手指指自己,“问咱?” 朱椿点点头,“没错,你叫什么名字?” 朱元璋脑子一转,“咱叫朱八八。” 手一指刘伯温,“他是咱的随从,他叫……刘基。” 刘伯温吃了药片,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片就是有奇效,说话间感觉肚子舒服了很多,已经不疼了。 他附和道:“对!我叫刘基。” 朱椿皱眉,“刘基?这个名字不好。” 刘伯温不解,“怎么不好?” “容易让人占便宜!” 朱元璋:“怎么说?” 朱椿看了一眼已经跑到院子里的犁影儿,小声开口:“你想啊。刘鸡刘鸡,别人若问起你是谁时,我怎么说?刘鸡……吧?” 朱元璋愕然:还能这样解释的? 刘伯温茫然捶胸:老夫的一代英明啊! 朱椿又咂舌道:“多难听啊!” “哎……你改名吧!” “我跟影儿回来之前,你记得把你的新名字想好~” “还有你~” 朱椿推了一把朱元璋,吩咐他:“你把前院锅里的米汤倒了!” “坏掉的东西就要倒掉!你看这次你长教训了吧!差点把自己拉死!” “东墙第十五块石块是松动的,你拿掉之后,能看到一袋大米。” “我们回来之前,你记得把饭做好!” 丢下话,朱椿三两步来到院里,伸手拉起犁影儿的手,看向她的眼睛:“影儿妹妹,你不是要找黄芩吗?” “我带你去山上找吧?” 犁影儿眼中眸光闪动,似有星星一般。 她点点头,“嗯~现在就去。” 说毕,两人手牵手出了门。 …… 眼看两人走远,朱元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哎哟娘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伸手指着外边,问刘伯温。 “伯温,你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居然让咱给他煮饭?” “咱没有听错吧?!” 已经恢复了些气力的刘伯温,脸都气的焦绿! 老夫叫刘基,不是刘鸡!还带个吧! 什么大当家! 你……你礼貌吗? 真粗俗! 怪不得只能落草倭寇! 没文化是真可怕! 倘若刘伯温不是个文化人,估计现在已经问候朱椿祖宗十八代了! 朱元璋可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他当皇帝之前,在社会最底层学习到的所有的粗鄙 、粗俗的骂人词汇,此刻都一股脑冒了出来 。 “%@#&*……” 好! 何止祖宗十八代! 祖宗二十八代都让朱元璋给他问候完了! 只是~~ 若干年后,朱元璋一直在后悔他今日所为。 刘伯温也忍耐不住,骂了几句。 “这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东西!” 几年后,刘伯温也会因这句话付出惨痛代价! 因为……着实骂的有点狠! 君臣二人吐槽半天,两人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刘伯温征求朱元璋的意见,“皇上……现在怎么办?” 朱元璋虎目圆瞪,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去墙洞抠大米啊!” “难不成你还想让咱去煮饭?” 第55章 朱元璋:咱要救出标儿!咱还得弄死他! 皇上找不着了??! 这个消息在坤宁宫炸锅了! 宫女小鹅急的哭出来了,“皇后娘娘,女婢派人去追了,没追上啊!” “皇上的马车早就没影儿了。” “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说皇上申时就出宫了。” “咱发现的时候那都啥时候了?” “怎么能追的上!” 马皇后傻眼了。 “标儿刚回来,他又没人影儿了!” “他是不是去找太子了啊?” 马皇后这思路没错,她的重八哥昨日是答应她要去救儿子的。 可现在儿子回来了啊! 她眼中眸光闪动,“去!派人去狮子山后山找!” “皇上肯定是去那里了!” 宫女小鹅看看坤宁宫外的天,“娘娘,这天都黑了。皇上不会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马皇后摆摆手,“快去。不管皇上有没有在回来的路上,都派人去。” “还有,封锁消息。有人泄露一个字出去,定斩不饶。” 宫女小鹅被马皇后的威严吓到了,手吓得都哆嗦。 平日里,马皇后待下人温和,从未疾言厉色过。 小鹅吓傻了,转身急匆匆去办差了。 马皇后站了起来,后背突觉一阵凉意,嗓子眼干的发痒,紧接着又是一阵急咳。 “咳咳咳~” 喉咙好似被绳子勒住一般,喘不过气。胸口也有很强的憋闷感觉。 她不住拍打着胸口,顺着气。 好大一会儿,才止住咳。可胸口的憋闷感却越来越强烈。 她颤颤悠悠走到大殿门口,扶着殿门,眼神忧郁的看着天,似有无限心事。 嘴里喃喃道:“你还活着吗?” …… 太子东宫。 朱标去西安来回一个多月,太子妃常氏已望眼欲穿。 方才见她的丈夫急色匆匆回来,没顾上多说几句话,便在沐浴更衣后又去了坤宁宫。 直到日头偏西,酉时三刻朱标才回东宫。 处理完朝政之事的朱标一脸疲惫,脚步虚浮进了内殿。 太子妃常氏赶忙命人拧了一条热手巾递给朱标擦脸。 脸上关切的询问,“这一趟去西安,怎么累成这样?” “二弟的事,可办妥了?” 朱标接过热腾腾的手巾擦了擦脸,感觉精神了不少。 他把手巾递给旁边的宫女,朝他们摆摆手,示意都退下。 侍候的宫女太监一一告退。 朱标往椅子上一坐,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别提了。这趟西安去的,一言难尽。” “二弟的事经核查,确实与匿名参他的奏折上大差不差。” “也按照父皇的意思暂时不让他出秦王府。” 太子妃轻移莲步,早已过来给朱标捏肩。 听了这话,忍不住心惊肉跳,手里的动作倏然停滞,“不准出秦王府?” “那不就是软禁吗?” 太子朱标眉头紧锁,无奈地点点头:“嗯 。走之前,父皇确实是这么交代的。” 太子妃常氏也叹了口气,“二弟怎么如此糊涂,之前没去封地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也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置。” 朱标拍拍常氏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忧虑。 “之前,二弟在父皇跟前,父皇约束他。他又极孝顺,不敢惹母后生气。性情自然内敛些。” “到了封地,没人挟制。地方官一味阿谀奉承,把他的脾气养的越来越骄纵。” 说到这里,朱标又深叹一口气,“哎……” “怎么处置?自然要等父皇回来,由他老人家定夺。” “孤只能尽最大能力保住二弟。” 太子妃常氏美目流转,问道:“父皇不在宫中?” 朱标点点头,“大概是出宫私访了。” “天黑就回来了。” “去母后那里,说是父皇早晨就走了。” “也没交代,应该就在京城里转转就回了。” “出京他老人家自然要跟母后讲的。” 太子妃点头称是,“嗯。殿下,你与臣妾一起用些晚膳,早早安歇吧?” “臣妾看您脸颊都瘦了。” 太子妃爱恋地摸着朱标的脸颊,眼中都是崇拜和疼惜。 朱标抓住常氏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这一个多月,孤不在,让爱妃独自操劳,你受苦了。” 两人缠绵一会儿,用过晚膳便双双回了寝殿早早歇下了。 朱标并未跟太子妃常氏提起自己被掳走一事。 宫里的消息,朱元璋封锁的十分严密,即使太子妃也不知道。 太子妃常氏是已故常遇春的嫡女 ,父亲虽然勇猛,可常氏却身娇体弱。 她不像武将之女,倒像是出身清流的文官世家。 与太子朱标成婚后,身子一直不好,常年喝着汤药。 朱标担心她的身体,隐瞒了自己被绑上狮子山的事。 …… 狮子山后山。 豪强集团后院。 朱元璋打个马哨,毛襄自院墙外一个跳跃进了后院。 “皇上。”毛襄呆愣愣地看着 坐在锅灶前,往灶堂里添柴草弄的灰头土脸的主子,惊愕的张着嘴。 又微微偏转头,看到诚意伯刘伯温弯着腰,两手费力地拎着半口袋米从院墙脚步蹒跚的走过来,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刘……刘大人?” 毛襄不会了…… 皇上和刘大人不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吗? 怎么……怎么做上饭了? 朱元璋看着发愣的毛襄,没好气地拿着树枝抽了他小腿两下撒气:“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帮刘大人接过来!” 毛襄吃痛,抬起被抽疼的腿一边摸 ,一边跳脚,“哎哟哟~属下知道了。” 随即,咯噔了两下脚,去帮刘伯温把米袋拎了过来。 淘米、下锅,煮米,一气呵成。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下山。 毛襄不解地问他主子,“皇上……属下……” 朱元璋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 “咱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你且前回去给皇后报个平安。” “她心眼小,别让她担心咱。” “朝中的事,你让胡惟庸先看着办。军中的事就由魏国公全权处理。” “记住,没有咱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上山来。” “你去吧。” “把你的人也带走。” “不必回来了。” 刘伯温嘴唇嗫嚅两下,抬抬眼皮看着朱元璋,“皇……皇上。” 毛襄领命,还未走。 朱元璋眉毛一挑,“喔。咱差点忘了。毛襄你回去后也去诚意伯府跑一趟,通知他家里,就说他同咱在一块呢。让他家里人不要担心。” 毛襄点点头,转过身一个跳跃,翻过墙走了。 刘伯温望眼欲穿,抬手做招呼挽留状,“那个……” 朱元璋一边拨弄灶堂里的火,一边疑惑看向一脸难色的刘伯温。 “怎么?军师,你还有事?” 刘伯温眼睁睁看着毛襄消失在墙头,墙外响起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之后便没了任何声响,失落地叹了口气。 抬起眼皮,不精神地开口 :“皇上……你确定让他们都走掉吗?” “皇上若有个急事怎么办?臣又手无缚鸡之力……哎……” 说完,一屁股蹲在草堆里,不知如何是好。 往日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的军师,此刻突然没了主意。 朱元璋突然哈哈大笑 ,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也有你刘伯温吃瘪的时候啊?” “怎么?一个小小的土匪,就把你吓怕了?” “咱当土匪 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呲尿窝呢!” “怕他个鸟!” “你看咱的本事!” “不光让他乖乖地把咱标儿交出来,还得弄死他!” “在咱的地界上,他想杀咱的百姓?那咱就先杀他!” 说到此处,朱元璋眼中一片肃杀之气,冰冷的可怕 。 他似乎全然忘记了,适才窜稀时候的狼狈与不堪。 刘伯温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强者。不能说他是朱元璋那样的盖世英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强谋士。 什么样的场面他没见过? 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可狮子山上这个土匪 ,他却没来由地觉得此人十分邪门。 刘伯温眨眨眼,恭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就不怕了。” “臣一定要跟皇上这样的英雄,心系百姓的有德明君共进退,死而后已。” “这是臣的福分。”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话不假。 朱元璋被刘伯温一阵“真诚”吹捧,不禁也有些飘飘然。 此时,刘伯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话题一转,“皇上。方才他给咱吃的黑色药片是什么?” “您知道吗?怎么这么好用?臣吃下没多久,肚子立刻就不疼了。也不跑茅房了。” “真奇怪~” 朱元璋止住笑,嘴角抽搐一下,盯着灶堂里跳动的火苗,“他那药片确实厉害。” “你说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仙丹也不可能起效这么快吧?” “咱本来肚子疼的跟里边搅麻花一样,吞下去之后突然胸腹之间就变得通畅无比。” “也不想去茅厕了。” “真他娘的奇了!” “伯温,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他给咱吃的是什么吗?” 刘伯温面对朱元璋希翼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老脸一红,“臣……臣……” 不能说不知道吧? 要说不知道,那皇上怎么看我刘伯温? 连一颗小小的药片,刘某都没见过? 那我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岂不是浪得虚名了? 刘伯温决定装一装。 他眉头紧皱做思考状,捋着染了爽色的山羊胡,费劲地开口:“皇上。臣怀疑,他给咱吃的不是药。” 朱元璋眨眨眼,“不是药?那是啥?” 刘伯温胸有成竹开口,“是蛊。” “应该是来自西域的一种蛊。” “据说,这种蛊可以不仅可以麻痹身体的疼痛,还能麻痹身体内脏器。” “臣猜想,定是蛊虫吃了残留在咱们身体里腐败的米粒,才止住窜稀的。” “嗯。没错。应当是这样!嗯,就是这样!” 朱元璋一眼看出刘伯温的胡说八道,掀掀眼皮皮笑肉不笑道:“伯温啊,你什么都好。” “就是有一样咱不满意。” 朱元璋语气 突然大变,令刘伯温措手不及。 他紧张地发问:“哪……哪一样?” “张嘴就能胡说八道。” 朱元璋正色盯着刘伯温,刘伯温脸色大变,冷汗涔涔。 “皇……皇上……臣不敢。” 朱元璋冷哼:“哪里会有这种蛊虫?” “你当咱傻呢?” “那分明就是能治窜稀的神药。” 说到这里,朱元璋口气一转,叹气道:“咱打仗的时候,军中士兵常常因水土不服患上痢疾,一个个腹泻不止。” “有时候还没跟敌人开战呢,咱的兵先死了不少。” “哎哟……看着咱的兵一个个的,真的不落忍啊。” “记得那次跟陈友谅陈秃子在鄱阳湖上决战,虽说最后咱胜了,可咱的将士们死伤惨重啊。” “有不少是窜稀给窜的脱水死掉的。” “把咱心疼的啊……啧啧。” 朱元璋眼眶倏然发酸,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一个小小的痢疾,居然会折了自己那么多将士。 他揩揩湿润的眼角,又道:“还有年前天德那次北上讨伐北元旧部。在山西大同不也是吃了这个亏吗?” “南方将士到了北方,北方人吃面食,将士们吃大米饭。将士们喝的长江水,到了北方喝的黄河水。” “肚子能受得了吗?” “窜稀很正常。要有这么一种药片,那就好了!” “那咱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北伐就什么时候北伐。” “啧啧~” 朱元璋脑筋一转,“不行。伯温,咱得把他这药片搞到手。” 刘伯温有点懵,刚才还在为被揭穿“杜撰出蛊虫”这件事汗颜。 现在,他没寻思皇上又盯上土匪的神药了。 他为难地蹙着眉头,思索着开口:“皇上,你怎么让他心甘情愿拿出神药?” 要知道,您儿子还在他手上呢! 第56章 天高皇帝远!皇帝想管?管个鸡毛喔! 朱元璋被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朱椿心甘情愿交出可治痢疾的神药。 他挠挠后脑勺,想了半天,“切莫着急。等那厮回来,看咱哄骗他拿出来。” 此时,一阵米香传来。 一天没吃饭,肚中空空如也的朱元璋眼睛都亮了 。 他抬头瞧了瞧擦黑的天,“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突然,朱元璋意识到什么,猛然起身开口,“快!伯温,去门口看看。” “毛襄带人把绳索是绑在门板上的。你快去看看,是不是被他发现,逃走了!” 刘伯温听罢,嘴里答应着仓促往前院跑去。 没一会儿,他折返回来。 “皇上,绳索不见了。门板……没了。” 朱元璋觉得不妙,“完了完了!” “都说狡兔三窟,这小子肯定是察觉跑了! “哎呀!” “咱还跟毛襄说,没咱的允许不得任何人上山!” 朱元璋忍不住右拳锤击左手掌心! “这下完了!麻绳了也没了!上不去下不来 !这可怎么办?” 刘伯温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没有绳子,毛襄他们几个怎么下山的?” “皇上,这事儿不对啊。” “毛襄是在那小子离开之后才走的。” “……” 朱元璋突然猛拍一下脑门,“奶奶的 ~” “对啊,咱给急糊涂了!” “那小子没发现绳子?是毛襄收拾走的 ?” 刘伯温无置可否点点头,“兴许是这样。” “皇上,先别想了。天都黑了。那小子如果没发现,也该回来了。他还带着他妹妹呢。” 果不其然,朱元璋正与刘伯温在灶堂前说话,就见朱椿一手挎个小竹篮,一手被犁影儿牵着回来了。 犁影儿刚进后院,就松开了朱椿。 她小跑到灶台前,忍不住揭开木制锅盖,米饭的热气上飘。 她伸手呼扇两下,赶走氤氲水汽,看到白白的大米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转过头唤朱椿,“哥哥,可以吃饭了吗?” 朱椿把装满药草的竹篮扔到石桌上,歪着脑袋笑道:“当然可以了。” “你小心点,别让热气嘘了手。”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惊讶的朱元璋,随口问道:“饭熟了?” 朱元璋手里拿着烧火棍,当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刘伯温赶紧上前一步,救场回道:“禀告大当家,饭已经煮熟了。可以吃了。” 朱椿斜睨他一眼,“昂~还是你有眼力劲儿。” “快去给我妹妹盛饭。” “朱老头儿,你不行啊!” “啧啧~” 随即转过身,在石凳上坐下等着刘伯温盛饭。 朱元璋虎目圆睁,“谁?谁不行?” “咱哪里都行!” 紧接着,他也走到石凳前坐下,等饭来! 刘伯温四下看看,在水池旁的石板上放着几个碗碟。 这些碗碟加上旁边的食盒,都是当时朱椿从鬼市空间的明月楼装菜带回来的。 刘伯温把那些造型奇特,材质特殊的碗碟盛四碗饭,端到石桌上。 又拿了四双竹筷之后,自己也坐下了。 坐下后,刘伯温有些为难。 就这么干吃大米饭啊? 朱元璋吃过苦,别说干吃大米饭,就是吃土能吃饱,他都吃。 朱椿刚穿越过来的头几天,就靠野果子充饥,干吃大米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能享得了福,也能受得了罪。 可他不能让犁影儿跟着吃苦。 朱椿眨巴眨巴眼,盯着四碗大米饭,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犁影儿蹙着眉的娇俏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身旁另一侧的刘伯温。 “刘鸡,那石墙里还有几只鸟蛋和盐巴,你给我妹妹炒了。” 刘伯温一听有炒蛋吃,眼里立刻焕发神采。 他立刻起身,嘴里答应着,“爱爱~我这就去。” 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走路也不费劲儿了,一溜小跑儿把七八个鸟蛋都从石墙洞里掏了出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盐巴的袋子。 几步走到灶堂前,用另外一个炒菜用的小锅子,三下五除二把鸟蛋炒好端上来了。 超鸟蛋色泽金黄,香喷喷的,让人垂涎欲滴。 朱椿夹了一筷子先给犁影儿,“影儿妹妹你快吃吧!” “吃完早点进去睡觉 ,明天我早起叫你起来制成药。” 犁影儿嘴里塞满炒鸟蛋和大米饭,扬起头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乖巧地笑着点着头 ,“嗯。知道了。” 她的笑模样把朱椿心里搞得痒痒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俏脸,心猿意马。 此时,干嚼大米饭嘴里没有滋味的朱元璋悄悄地把筷子伸到了炒鸟蛋的盘子里,刚夹起一块蛋,就被警觉的朱椿一巴掌拍掉,斜睨着他吼道:“我妹妹还没吃完呢!” 朱元璋气的咬牙切齿:老子给你做了一下午的饭!老子的臣子给你炒的鸟蛋,咱还不能吃了 他憋着一口气,把手收回去,堵着一口气任由筷子把米饭扒拉进嘴里。 犁影儿饭量不大,吃了小半碗就饱了。 她把饭碗往朱椿跟前一推,狡黠地眨眨眼,“那我去睡啦。剩下的哥哥帮我吃掉。” 说完,不待朱椿拒绝起身回了露天茅草房,找寻自己的粉色麻袋钻进去睡觉了。 朱椿岂会拒绝? 他巴不得想跟犁影儿间接亲个嘴儿呢! 可是脸上却是装着无奈的摇摇头,“哎~就吃这么点饭儿,能有力气治成药吗?” 手却很诚实地端起那只剩饭的碗,往自己嘴里猛扒拉。 香啊! 影儿妹妹的嘴巴真香! 把旁边的朱元璋看的馋的直咂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朱椿呢?还故意砸吧嘴,“炒鸟蛋真香,真好吃。” 气得朱元璋端着大米饭别过头去不理他。 刘伯温一手端碗一手拿筷,不知所措。 他也馋啊! 饿一天了啊! 干吃大米饭,哪里能有什么味道! 朱椿看逗的朱元璋差不多了,才暗自偷着乐了。 他一手端着饭碗,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把盛炒鸟蛋的盘子往朱元璋跟前推了推。 “哎……刘鸡你是真败家啊!” 刘伯温无辜躺枪,瞪着眼珠子不明所以开口问道:“我?我怎么败家了?” 朱椿吃饱了,打个饱嗝放下碗筷,“你不败家,把老子珍藏的七八个鸟蛋,你全炒了?” “明日我妹妹吃什么?” “你下山去酒楼给她买肉买菜吗?” 刘伯温哑然:我也得下得去啊! 此时。 背过身跟大米饭战斗的朱元璋突然转过头,眨眨眼问:“下山?如何下山?” “咱今儿从山顶掉下来的时候,四处寻找下山的路,哪里有?” “除了悬崖就是峭壁!” “怎么下得去?” 说到这里,朱椿拍拍吃饱的肚皮 ,得意笑道:“这就是这里逍遥的所在。” “天不管地不管,山高皇帝远,皇帝想管?他管个鸡毛喔!” “多逍遥自在?” “你们两个跟了我,这辈子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吧!” 朱元璋怀疑地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又抬眼看看给他画饼的朱椿,不禁陷入怀疑。 倘若百姓眼中的荣华富贵就是指的干吃大米饭,那朱元璋觉得自己作为大明朝的开国皇帝很失败! 大明初建,是有很多百姓还挣扎在温饱线上,肚子还填不饱。 可让全天下的百姓吃饱饭,绝不是咱朱元璋的梦想终点! 咱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顿顿有肉吃,一年四季都有衣服穿 。冬天冻不死,夏天热不死。 灾荒年百姓手里有存粮饿不死! 病了有药可医,老了有所养! 咱朱元璋要建设的大明绝不是眼前的少年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朱元璋目光沉沉看着朱椿,恍惚间突然觉得他十分可怜。 他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吧? 十六七岁? 看着跟标儿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身形甚至比标高还高。 只是标儿从小跟着自己身边,悉心教导,人看上去老成持重。 而眼前的朱椿虽五官俊朗,脸上却稚气未脱。 这个年纪落草做了土匪,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兴趣爱好? 绝不可能! 良民落草那还不是因为吃不饱饭吗? 咱当初造反不就是被暴元的苛政逼得没有办法,才杀了几个征税的元兵,去了涿州投了郭子兴的红巾军。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朱元璋越来越感觉这个叫朱椿的不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此时,过多思虑的朱元璋倏然发现他的面前多的那盘炒鸟蛋。 心中突然一热,手里的筷子一个握不住,掉在了石桌上。 这个小子嘴里说着不让咱吃,只给他妹妹吃。 可这还不是自己没吃推到咱这边了? 不由得,朱元璋心里又给朱椿加了一分。 他默契地没有提这个茬,伸筷子夹了一块蛋放进碗里,就着大米饭吃。 朱椿见他突然沉默只顾吃饭不知为何。 陪着犁影儿在山上跑了一天,他也累了。 他伸个懒腰,准备去茅草屋睡觉。 “行了。老子困了,老子要去睡了 。” “你们两个吃完把碗刷了,就去前院睡吧。” 说到此处,朱椿 打了个哈欠,起身要离开,却被朱元璋一把拦下。 “你……你等会儿!” 朱椿倏然转身,对上朱元璋那双灼灼的眼睛 ,不知他要干嘛。 第57章 我再不通人情世故我也不是艾斯比! 朱椿要去睡觉,被朱元璋一把拦住,不知他干嘛。 朱元璋伸伸脖子,咽下嘴里的饭,把朱椿按回石凳。 “小兄弟,咱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 “你跟咱说说呗?” 朱椿眉毛一挑,“给我个理由!” 朱元璋语塞,尬住了。 刘伯温赶忙解围,“大当家,我家老爷的意思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问你方便不方便为我们解惑。” 朱椿眉头耸动,“喔~这么个意思啊!” 朱元璋大喜,陪笑道:“对对。咱就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此时朱椿脸一翻,开口道:“不方便!” “天不早了!快睡吧!” “有话明天再说!老子都困死了!” 说完不顾朱元璋阻拦,一头钻进茅草屋睡觉去了! 月光下。 夜风习习。 石桌旁坐着君臣两人。 朱元璋面无表情,一张脸冷若冰霜。 刘伯温则是手里还端着饭碗,忍不住叹口气:“真难搞啊!” …… 夜半。 狮子山后山。 豪强集团前院。 某一草堆里。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和衣而眠。 距他不远的另一草堆里侧卧而眠的是他的臣子刘伯温。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朱元璋突然觉得有人正靠近自己。 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却并未睁眼,手摸向腰间软鞭。 “啪~” 人影距离他不到两尺,被朱元璋一鞭子抽飞。 “哎~” 倒在地上的人影儿发出一声熟悉的哀嚎声。 朱元璋睁眼起身,半坐着小声问:“谁?” 那声音期期艾艾小声回道:“皇上,是属下啊。” 此时,朱元璋借着月色才看清正跪在地上揉着腿的毛襄。 “怎么会是你?” “不是让你别来找咱吗?” 毛襄好不容易站起来,瘸着腿走近他的主子,委屈巴巴道:“属下跟皇后娘娘说了您的旨意,娘娘不干啊。” “不对!不对!” 毛襄突然猛拍脑壳。 他来是干什么来了? 他想想,他努力想。 “皇上,不对不对。不是皇后娘娘让属下来的。” 朱元璋听罢又踢了他一脚,“不是皇后让你来,你来干嘛?” “你敢抗旨不尊?” 毛襄摇摇手,“不是不是。皇上,太子殿下回宫了!” “对!属下来就是要告诉您这个消息。” 朱元璋突然一愣,不可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 毛襄抖擞精神,又宣布这个好消息。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回宫了。” 朱元璋似乎不敢相信,“咱的标儿回宫了?” “找着他了?” 毛襄摇摇头,又叩拜道:“皇上,是太子殿下自己回去的。” “详细的情况,属下也不知。刚进宫向皇后娘娘禀告皇上的行踪,皇后娘娘就让属下速速回来告知您。” “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让您速速回宫!” 朱元璋哑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咱千辛万苦出来找儿子,儿子回宫了? 儿子不用找了? 咱也该回去了? 此时。 刘伯温也醒了。 他听到毛襄传达的消息之后,十分兴奋 。 “太好了!” 再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干吃大米饭了! 他难掩欣喜劝道:“皇上……太子殿下都回宫了。咱们也回去吧。” “此处冰冷潮湿,您应当以龙体为重。” “臣替天下百姓请皇上回宫!” 朱元璋最见不得刘伯温的酸腐,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动不动就给咱扣高帽子,服了你了!”. 朱元璋起身,毛襄和刘伯温相扶。 他眼神悠远地看向后院的茅草屋,一步一回头朝大门口走去。 在临近大门口的时候,朱元璋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突然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开口:“不行!” “咱不能走!” 毛襄不解,压低声音问:“皇上,您上山不就是为了寻太子殿下吗?” “现在殿下回宫了,您不回去留下做什么?” 朱元璋回转头,瞪眼! 毛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刘伯温则是突然想起点儿什么。 他捋了捋山羊胡,看向朱元璋。 “皇上,您是不是……” 朱元璋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嗯~不错~” “毛襄、伯温,你们先回去。” “毛襄你回去告诉皇后,就说咱过几日就回。” 毛襄不敢问为什么,又不敢走,站在原地看看他主子,又看看平素计谋颇深的刘伯温。 眨眼间,刘伯温的脑袋里转了八百个圈儿。 皇上不走我走? 独留主子一个人身处狼窝虎穴? 我能走? 我再不通人情世故,我也不是艾斯比啊! 刘伯温心里默默叹口气,表面上却一脸忠肝义胆,拱手道:“皇上说的什么话?” “臣怎能独留下您一人身处险境!” “再说了,一开始就是臣陪着您来的。臣走了,那贼首问您,您怎么回答?” “让臣下留下陪您吧。” “臣虽无用,可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毛襄气鼓鼓地不服,“属下也不走。” “没把您带回去,属下哪有脸回去见皇后娘娘?” 刘伯温不走,毛襄也不走。 这可把朱元璋气笑了。 “刘伯温?论智谋你一顶一的好!” “论博学,你也是一顶一的好!” “论对付贼寇?咱劝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还照应咱?你留下就是拖咱的后腿。\" “去去去~快让毛襄带你回去!” 刘伯温羞愤语塞 :“……” 毛襄算是听懂了,皇上是觉得军师没有功夫啊。 可我有啊? 我不光有功夫,我功夫还不错! 我怎么不能留下来保护皇上? 他瞪着眼珠子,把心里的疑问大胆地讲出来,企图留下,与君王为伴。 谁知道朱元璋听了,气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毛襄,你到底长不长脑子?” “刘伯温走了,那贼匪问题,咱还能说失足掉下山摔死了!” 刘伯温气闷:“……” 我真命短! 毛襄摸摸被踹疼的屁股,疑惑地看向他的主子。 又见他主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来算怎么回事??” “死了一个,山顶上又掉下来一个?” “你当那朱椿是傻子呢?” “这么跟你们俩说吧。” “这个朱椿不简单。他身上有咱想要的东西。” “咱这几天就是要在这里把这个东西搞到手。” “你们都别管。”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目光一凝,又开口:“毛襄,你这样。每隔三天半夜你来一次。” “皇后有什么话,你上来捎给咱。” 毛襄张大嘴巴:“啊~?” 朱元璋眉毛竖起,“啊什么啊?” “快滚吧!” “再不走,天都亮了。到时候谁都走不了!” 说罢,就把二人往门外推。 毛襄无法,只能恋恋不舍地嘱咐道:“皇上,您保重身子。” “院墙外灌木丛里,属下把绳索藏那里了。” “有任何不妥,属下不在您身边,你记得自己下山。” 朱元璋点点头,又问:“那门板是你收拾了?” 毛襄点头称是,“您和刘大人进去的时候,属下就命人收拾了。” 朱元璋恍然,“咱说那贼匪怎么到现在都没发现。” “行了。快走吧!” …… 后院茅草屋。 朱椿躺下睡熟之后,又进了鬼市空间。 轻车熟路走过畅来街,与站在门口的黑琼音打过招呼,直接去了犁家村。 犁老头儿树下睡觉,被朱椿摇醒。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 “嗯?是你啊?” 朱椿拢了一把耳朵旁边的龙须发,笑道:“不是我是谁?” “几百年了,你还有其他的朋友?” 他朝朱椿背后张望,“咿?我孙女呢?” 朱椿往旁边的竹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影儿白天忙着采草药累的睡着了。我便没带她回来。” 犁田英“喔”了一声。 “那你回来干嘛?” 朱椿不乐意了,“我回来告诉你一声啊,怕你担心孙女。你这个老头子。真是不知好歹。” “好了。你继续睡吧。我要回去了 。” “影儿早上要起来制成药,还让我叫她起来呢!” 鬼市空间的晌午的日头正盛,犁田英困意再一次袭来,没做挽留,朝着朱椿挥挥手,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朱椿趁此又拎了一桶灵泉井的水往回走。 路过明月楼的时候,想起犁影儿吃白米饭时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有些异样感觉。 他吩咐黑琼音打包了几个菜,放在食盒里,一块拎在手里。 临走的时候,黑琼音还打趣他:“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吗?是不是拿回去给小老婆儿吃啊?” 朱椿嗤笑,“大老婆还虚位以待,谈何小老婆??” “要不,你跟我回去,给老子做小老婆?” 黑琼音冷哼,“哼!” “你做梦呢?” “谁给你做小?” “要做,我也得做大的!” 朱椿挑眉,转身出了空间。 …… 东方破晓,天大亮了。 朱元璋还窝在草堆里睡得正酣畅。 梦里他妹纸马秀英还给他烙的油饼,还是葱花的,吃一口香的冒泡。 他就吃啊吃啊! 不停地吃啊,还拿麻绳串了一串,挂脖子上。 朱椿皱着眉头看着朱元璋嘴角的口水,觉得有点犯恶心。 “这老头儿过的什么日子?” “睡个觉,做个梦都能馋成这样?” “历史上不都说朱元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吗?” “怎么还有这等饿货?” 再回想昨日眼前这老头儿看见那盘炒鸟蛋的馋模样,朱椿更加笃定朱元璋是吃不饱饭的穷苦出身。 什么跟随从到山顶游览,不幸跌落下来。 纯粹是为了面子,不好意思讲出自己是饿的跳崖自杀! “咿~?” 他那个随从呢? 怎么没了? 朱椿四下看看,确定前院无人。 这咋回事? 睡一觉人还没了一个? 这可是昨日刚收的入伙的兄弟啊! 不行! 得赶紧叫醒这个睡到日上三竿的大爷,问一问怎么回事! 这狮子山半夜还偶尔能听到狼嗥虎啸! 别让野兽给他叼走吃了! “喂~” “喂~” “喂~” 朱元璋正梦里啃大油饼呢,突觉脸颊生疼。 阳光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挡了挡。 还未反应过来的朱元璋,无意识地问了朱椿一句,“你谁啊?你姓啥?” 朱椿气笑了:“我姓石~” 第57章 我收留你不是收个爹! 朱元璋醒转了,清醒了。 他揉揉脑袋,下意识问道:“你姓石?你不是姓朱吗?” 朱椿哭笑不得,“你还记得呢?” “我问你,刘鸡呢?” “他人呢?” 朱元璋装傻,左右四下看,“啊?他人呢?去茅厕了吧?” 朱椿将信将疑,“果真?” 朱元璋愕然,“真吧?” 朱椿冷笑一声,“我可不管。这山上可是有虎狼出没,他要让狼吃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朱元璋低着头,摸着不知为何疼痛的脸,想了想,“啊?那还得去找找他。” 朱椿嗤笑一声,手指指天,“喂喂~您老人家看看什么时辰了!” “一直睡到现在?” “我收留你不是收个爹!” “快起来了!” “吃饭了!” “吃了饭再去找!” 说完背转身,气愤地握着拳头抱怨:“他奶奶的!” “怎么招几个入伙人这么难?” “不是肩不能挑就是手不能提。” “好不容易捡个身强体壮的吧,还是老头儿。” “另一个孱弱不堪的老头儿子,还丢了!” “行吧。丢就丢了吧。” 朱椿往后院走,朱元璋一咕噜爬起来跟上。 他身形高,几步追上朱椿,笑着问:“大当家,咱们早上吃什么?” 朱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吃?吃什么?” “吃剩粥!” 说完一甩袖,跨过月洞门,进了后院。 朱元璋挠挠后脑勺,一脸难色:“剩的?” 犁影儿醒了之后,从麻袋里爬出来了。 她把竹篮里的草药倒出来,把炼制“八君子清肺镇咳丸”所需的最后一味药-黄芩挑拣出来,到水池边洗干净,晾晒到一旁的石板上。 见朱椿打前院回来,擦了擦手,笑盈盈迎了上去。 “哥哥。” 朱椿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问她:“饿了吧。” 犁影儿忙活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肚子叽里咕噜乱叫。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真是饿了。” 朱椿朝着石桌努努嘴,“走。吃早饭。” 朱元璋也大模大样地走过去坐下,等着人给他盛饭。 朱椿把从明月楼带出来的饭菜端出来,还热气腾腾。 不得不说,明月楼食盒的保温效果确实不错。 朱元璋一看 ,愣住了。 这小子下山来? 去山下酒楼买回来的吧。 自以为明白过来的朱元璋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摸筷子,准备开吃。 咿? “筷子呢?” 朱元璋在石桌上四下找寻,半天没找到,抬头看朱椿,“大当家,筷子呢?” 朱椿抿着嘴唇,严肃的回他,“筷子?” “在我胳肢窝夹着呢!” 朱元璋“啊”字未出口,就反应过来了! 他嘿嘿一笑,转身去水池旁的石板上,拿三双筷子过来。 分别递给朱椿和犁影儿。 “吃吧吃吧!” “快吃吧!” “看这孩子,没筷子不知道自己拿?还闹脾气!” 朱元璋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哎!为了神药他得忍啊! 还让咱给你拿筷子! 你个土匪! 人不大谱不小! 等神药到手,你看咱怎么收拾你! 朱元璋一边吃饭,一边拿眼角瞥朱椿。 他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拿到神药。 开口要? 成功的几率是零。 偷? 咱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行那苟且之事。 偷窃还不如抢劫有含金量呢! 咱不干! 那怎么办呢? 朱元璋眉头紧锁,直到饭吃完了也没想出办法。 只能放下碗筷,安心在这里待几天,伺机而动。 行吧! 就让你小子再高兴几天。 等朱椿、犁影儿都吃完后,朱元璋很自觉的把洗碗筷的活儿都包了。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等他收拾完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犁影儿那小丫头在做奇怪的事。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杆秤,把草药分门别类称好重量,装作不同的盘子了。 又拿出 一只捣蒜的蒜臼子,把已经没有水分的干的草药分别放进蒜臼子里,不断捶打。 直到草药变成药渣,再变成 药粉末。 她又从怀中掏出一瓶不知何谓的东西,加到粉末里。 又扬起头叫朱椿,“哥哥,你把家里带来的那水给我取些过来。” 朱椿一直躺在院里的一张破躺椅上盯着犁影儿制药。 看到她伸手招呼,知道她是要从鬼市空间她家里带来的灵泉。 便起身一头扎进屋里,拎了一只水桶出来,里边满满的灵泉水。 此时。 朱元璋带有细微抬头纹的额头突然舒展开了。 他瞪着眼珠子,鼻子一张一翕到处嗅。 最终,目光锁定在那桶刚拎出来的水上边。 他靠近水桶,皱着鼻子又使劲儿闻了闻,喃喃自语:“这哪是什么水?这分明是酒嘛!” “多大的酒味啊!” 犁影儿拿起水瓢往蒜臼子里添了一些灵泉水。 又拿出一根光滑的棍子搅拌。 朱椿又去破躺椅上躺着晒太阳去了,朱元璋顺势接过犁影儿手里的水瓢,笑道:“影儿姑娘,咱给你打下手,让大当家歇歇。” 犁影儿冲朱元璋天真一笑,抱着那只蒜臼子往青石板那边又做“加工”去了。 此时,朱椿吃饱喝饱之后,困顿地眼皮打架,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朱元璋心中暗笑:当真是个好机会! 他悄悄把水瓢伸进水桶,舀了一瓢,鼻子又凑到水瓢前闻了闻。 不禁赞叹,“果然是好酒!” 他伸出舌头 舔了舔,又喝了一小口。 “哎呀!” 一小口灵泉酒下肚,浑身就说不出的舒畅! 通体舒畅! 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打开了! 争前恐后把新鲜的空气往身体里拖拉拽! 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 脚底、掌心! 小臂、小腿! 胸口、腹部! …… 全身无一处不痛快! 无一处不舒畅! 最后,只觉得那血液不断往脸上、脑袋上冲! 朱元璋只觉得自己的脑瓜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 眼睛也亮了起来,看院墙外的青山更绿了! 看天上的云更白了! 看头顶的天 更蓝了! 耳边还传来一阵阵悦耳的虫鸣,和几声蛙叫,听得是那么清楚。 再支棱起耳朵,仔细一听,朱椿均匀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 喝了水桶里的水带来的变化,让朱元璋啧啧称奇! 他又忍不住盯着水桶喃喃自语,“这分明是酒啊!” “为何影儿却说它是水?” “可即使太医院给咱配的药酒,也没这么大功效啊!喝这么一小口,就神清气爽啊!” “啧啧~” “这可是好东西 !” “不行!如此难得,咱要多来几口!” “咿?碗呢?” “咱要偷偷藏起来一碗,让毛襄带回去给咱妹纸喝,就算治不了她的病,也能让她舒服一些。” 想到这里,朱元璋悄默默转身去水池旁的青石板找碗。 捡了一只最大的,忙不迭回来的时候,朱元璋傻眼了! 他抱着一只大碗,直愣愣地盯着刚才放水桶的位置! “……” 桶呢? 水呢? 水桶呢? 他左右四下看看,朱椿依然在躺着睡觉,甚至姿势都没动一下。 犁影儿还在那边摆弄着草药,根本就没有过来的过。 那桶呢? 没了? 凭空消失了! 奇了怪了!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事儿? 先是晒着太阳的那小子给咱吃了神药就把咱窜稀治好了! 今儿又拎出一桶“‘神水”! 更奇的是,眨眼功夫,神水居然凭空消失了! 朱元璋抱着碗在春风里凌乱! …… 朱椿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往里翻个身,继续睡。 春风肆意,撩起他后背的衣衫,露出一大截后背。 朱元璋无意间一瞥,随即大惊失色。 手里的碗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朱椿这才转过身,睁开惺忪双眼,睁一只闭着一只眼,责怪道:“怎么了?刚吃了老子的饭,你摔老子的碗?” 犁影儿忙完了手里的活儿,笑意盈盈走过来。 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瓦片,安慰他:“一只碗而已,别过意不去。” 说完走到墙根底下,伸手扔了出去。 朱元璋此时惊魂未定,他还未从那一瞥看到的景象里走出来。 他好似着了魔一般,小声嘀咕:“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他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 此时。 朱椿心都凉了! 这踏马算什么? 阿标走了,不一定回来了! 胡天禄逮住这个下山的机会更不可能回来! 当然要抓他们回来虽然费点儿劲儿去打听,可也能办到。 但是他俩用处不大! 好不容易从山顶又掉下来两个土埋到半截儿的老头,昨晚混了老子一顿饭之后,失踪了! 剩下这一位吧,看着身强力壮,本以为能有大用,现在还疯了! 是谁谁不心凉? 这世上还有老子这么倒霉的穿越者吗? 突然,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朱椿又觉得胸口阵痛。 他下意识捂住左胸,使劲揉了揉。 那镇痛感不仅没有消失,还越来越强烈了。 他憋着一口气,使劲往下压制。 可胸腔内似乎有火焰在燃烧,朱椿一口气没绷住,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殷红的血飞溅到白色的石凳上,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分外刺眼。 犁影儿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坏了。 她提着裙子快步跑过来。 一手给朱椿揉着胸口,一边问他:“哥哥,你怎么了?”。 眼里都是关切和担心。 朱元璋愣在原地,眨眨眼,像是回魂一般反应过来。 他紧走两步,到了朱椿跟前,动作木讷地弯腰,“怎么了?” 朱椿摇摇手,顾不得擦一把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没什么。让你给气的。” 朱元璋哑然:咱气的? 说话要讲良心啊! 见朱椿吐血,朱元璋暂且收起刚才的心思,安慰道:“年纪轻轻地怎么得了这咳血的症候。” “咱在京城有认识的好大夫,你跟咱下山让他们给你诊诊脉,再喝上三个月汤药试试。” 朱元璋似乎忘了,眼前这个小子是土匪! 是绑架自己儿子的土匪! 他怎么会想着带他去看病呢? 朱椿听罢,看着犁影儿笑。 犁影儿手早就在朱椿手腕处搭好了。 诊了好一会儿,犁影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奇~真奇!” 朱椿咧嘴笑道:“怎么奇?” 朱元璋关切的目光也追着犁影儿,“影儿姑娘,怎么奇?” 犁影儿又不死心地摸了半天,才放下朱椿的手。 “我摸不着哥哥的脉。” “你说奇不奇怪?”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没有脉呢?” 犁影儿想不通,又拽过朱椿另外一只手搭脉,还是没有。 她死心了! 无奈地摇头,掏出一块花手绢帮朱椿揩掉嘴角血迹。 “哥哥你别害怕。据《千金方》记载,有的人脉发生异变发之于手背,有的隐在皮肤深处,号不到也是有的。” “等闲下来,我再仔细给你号一号。” 朱椿冲犁影儿一笑,“没事的。” 心中暗自忖道:我一个能自由进出鬼市空间的人,想必跟常人就是不同。号不到脉也是可能的事。 只是胸口总是痛,一痛就吐血,会不会我很快就死了呢? 如果一个人知道他在某一天会死,又不确定到底哪一天,他会怎么样? 大部分人的反应是恐惧。 而朱椿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还会害怕吗? 第58章 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爹?! 坤宁宫。 马皇后的身体更差了。 半夜咳的次数更多了。 她站在殿门口,往外张望着,期盼她的重八哥早点回宫。 宫女小鹅两手捧着一件黛色披风走过来,给马皇后披上。 “娘娘,门口风大。” 马皇后浑然不觉,任由小鹅绕到自己身前,给自己系上披风的带子。 眼神悠远,嘴里又喃喃道:“是不是还活着?” 宫女小鹅这次听清楚了,她搀扶着马皇后道到寝殿去坐下,劝慰道:“娘娘。您说哪里话?” “毛襄不是午时来过,说皇上好着人。” “没几日就回来了。” 马皇后听了苦笑一声,“呵~本宫说的哪是他。” 小鹅不懂了,一边伺候马皇后喝汤药,一边问:“那娘娘说的是谁?” 马皇后摆摆手,“快把药端过来吧。” 接过汤药,马皇后闻了闻,眉头紧蹙着说:“这药什么时候能不苦啊!” 说完,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口口喝完。 小鹅见状,赶紧捧着那盒蜜饯匆匆过来。 拿出一颗杏脯塞到马皇后嘴里。 “娘娘,快~” 马皇后含住杏脯,嘴巴的苦味才渐渐消散。 可蜜饯是甜的,她本来就有咳疾。 蜜饯的甜在嗓子眼发酵,又引起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马皇后双肩耸动,胸腔一起一伏。 她掏出手巾捂住嘴巴,想压制下去。 可咳嗽就是这样,要么治好它,要么任由它咳。 它不是疼痛,是忍不住的! 小鹅急的头上冒汗,浑身冷汗涔涔。 倒了一杯茶,递到马皇后嘴边。 马皇后下意识张嘴喝了一口,那阵咳却再也忍不住了。 “哇~” “咳咳咳~” 刚刚喝下的汤药,全部吐了出来! 马皇后额角全是汗珠,她又拿手巾去捂嘴巴。 这就是太子朱标刚迈进坤宁宫,在他娘寝殿门口看到的景象。 他着急,一步快过门槛。 扶住他娘马皇后,眉头拧的像麻花一样。 “娘~又咳了?” 宫女小鹅见她主子受罪,忍不住垂泪。 一边收拾,一边开口:“回太子殿下的话。娘娘昨夜咳到丑时才睡。” “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起来了。” “就早上喝了小半碗米粥,午膳到现在了都没用。” “这不刚喝的汤药,还都一股脑吐出来了。” 朱标听了,挥挥手,示意小鹅收拾完下去。 小鹅抹着眼泪出了寝殿。 马皇后面无血色,明明胸口咳的剧痛,却硬挤出一丝笑。 “儿啊。你别担心。” “娘这是老毛病了。” “不会有事的。你爹不在,你当以国事为重……” 朱标忍着眼泪,扶马皇后到上床。 又贴心的拿了高枕,放在她的后背倚靠着。 “娘。您的身体……” 朱标知道他娘的咳疾是老毛病,自去年入冬后咳的更加厉害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可像今年春天这样,咳的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却从未有过。 马皇后怕儿子难过,又出言劝慰,“娘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不用太过担心。” “倘若就是撑不住去了,你万万不可因伤心耽误……”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马皇后赶紧拿起手巾捂住嘴巴。 咳了有一会儿,才渐渐止住。 见此,朱柏只觉心里 一阵绞痛。 一大颗眼泪自眼角滑落,他慌忙擦了。 嘴里责怪道:“娘说的什么话?” “娘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这话说出来,连朱标自己都觉得是哄孩子的。 他的心抽搐着疼,越忍越疼。 马皇后则是怅然叹息一声,“哎~” “娘死之前,能抱上孙子就好喽!” 说完,慢慢合上眼,睡过去了。 朱标擦了擦眼角,他给马皇后掖掖被角。 咳的人半躺着要比躺着舒服点儿,朱标没有抽走枕头。 他站起来,看着马皇后染了霜色的鬓角,使劲睁了睁眼睛,不让眼泪再次滚落。 转过身,轻手轻脚出了寝殿。将寝殿门悄悄闭上。 来到大殿之外,站在坤宁宫的院子里。 朱标站在院里那棵刚刚抽出芽孢的垂丝海棠树前,直愣愣地盯着花苞,好一会儿一句话不说。 马皇后的病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光咳疾,还有年轻时候跟着朱元璋风里雨里落下。 还有生朱标这几个孩子,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儿。 各种病症加在一起,经年累月,已经把她的身子掏空了。 太医院的太医,那几个医术精湛,不是混饭吃的,都对马皇后的病束手无策。 平日里煎些汤药,也只是轻微缓解,未有一人能拿出从病灶上解决根本的办法。 因此,马皇后的病一日比一日重。 看到母亲受煎熬 ,朱标比自己受罪都难受。 朱标是马皇后、朱元璋最最疼爱的儿子,对他寄予厚望。 从生下来,马皇后就带在身边,一刻不离,悉心教导 。 那些朱元璋到处争地盘打仗的日子里,母子俩相依相伴,有着深厚的感情。 现在突然告诉朱标,哎!娘要死了。 他怎么可能接受? 朱标心里的痛,无法言表。 他抬眼望着这棵垂丝海棠,那是他娘刚入驻坤宁宫的时候,他亲手给她摘的。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几个年头了。 垂丝海棠一年年长大长高,每年春日爆的花越来越多,可他娘却老了。 若这世间能有灵丹妙药,可让他娘百病不生,长寿安康,那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找回来。 而他现在就连他娘的一个心愿都完不成! 她只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抱上自己的嫡孙啊! 想到此处,朱标倒吸一口气,朝宫门走去。 …… 狮子山后山。 朱椿吐血后,犁影儿又回茅草屋取了一瓢灵泉酒给他喝了,他脸上才渐渐恢复了血色,身上也有了气力。 他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朱元璋。 他的着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朱椿搞不明白了! 这老头儿也不过在我的家里待了一日,跟我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看我吐血,比他自己吐血都难受? 朱元璋都忘了惦记“灵泉”,紧张地看着 朱椿,“怎么样 ?” “觉得好点儿了吗?” 此时,恐怕只有朱元璋自己才知道对待朱椿的态度为何会发生两极转变! 朱椿不答反问 ,“怎么这么紧张我?” “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爹啊?” 朱元璋倏然愣住,盯着朱椿默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椿见他如此,倒是没有多想。 虽他穿越过来后,脑子里对今世一点记忆没有,包括他的身世他都一无所知。 可随便从天上掉下来个老头儿,他就认成爹,这事儿绝不是他所为! 他笑着轻轻踹了朱元璋一脚,“咋啦?哑巴了?” 朱元璋恍然回神,他又想到刚才朱椿后腰上的衣袍被风吹起的那一幕。 “咱是你爹?” “你还别说。你也姓朱,咱也姓朱。” “十几年前,咱确实丢了一个儿子。” “还真可能是你呢!” “呵呵~说不好说不好~” 朱椿嗤笑,站起身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 “你他娘的,占咱的便宜?” “信不信,咱一脚把你踹下山崖,让你现在就死于非命?” 朱元璋惊骇,“你这小子,懂不懂尊老?” “不是踹老子,就是要把老子扔下山崖摔死。” “咱死了,你跟你那个妹妹一起过?” 朱元璋眼角往犁影儿的方向瞥了一眼。 朱椿尬笑住,挠挠后脑勺,“她不是我亲妹妹。” 朱元璋疑惑不解,“不是你亲妹妹?” 紧接着又点点头,“也对。她姓犁,你姓朱。是你表妹吧?” 朱椿又摇摇头,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眼吼道:“你怎么那么多话呢?” “你不去找刘鸡了?” 朱元璋本想套一下他的话,听罢他这话怕引起朱椿猜忌,不再追问。 只是眨巴眨巴眼,不知该如何回他。 刘伯温回去了,去哪里找? 漫山遍野的找? 朱元璋挠挠头,装作伤心地说:“你不是说了吗?” “这山上豺狼多,恐怕他已经死了吧。” 此时,刘伯温坐在诚意伯府花厅里喝酒压惊。 突然觉得两耳发热。 他放下酒杯揉了揉耳朵,喃喃道:“怎么这酒还没喝,耳朵就发热了?” …… 朱椿表示费解,“你不去找找就知道他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朱元璋扭过头不去,冷哼一声,“你当咱傻啊?” “虎狼那么多,咱一个老人家势单力薄,也被叼走了那不是得不偿失?” 此话倒是提醒了朱椿,不过朱椿盯着朱元璋七八尺的健硕身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老头儿看着一把年纪,可身强体壮的,不像是家里困顿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样子。 他到我家来,到底是何目的呢? 不过,他说的也是。 他再强壮,也干不过猛兽啊。 想到此处,朱椿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那个~不行。咱陪你一起去找找吧。” “好歹叫了老子一天大当家,就是死了,老子也得给他收尸。” 好吧! 刘伯温在朱元璋、朱椿嘴里已经死亡! 当事人不在场,不能为自己申辩:我还活着! 朱椿自觉已经恢复,他不放心犁影儿一人待在家里,走到她身边。 犁影儿正忙碌,头不抬眼不睁的问他,“干嘛?” 朱椿拽过她的手,掰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影儿,你听我说。” “我要去找昨日那个老头儿,他丢了。” “你自己在家能行吗?” “你要害怕,我带着你一起去。” 犁影儿笑笑,一派天真。 她拍拍身上,又指指自己的荷包:“知道我这身上都是什么?” 朱椿愕然,“不知。” “都是什么?” 犁影儿咯咯笑道:“都是毒。” “谁能害我?谁敢害我?” “哥哥,你放心去吧!” “昨日你帮我采的药材里,有很多我第一次见到。我要再配制几味成药。” 朱椿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行吧。那你记得别太累,忙完就回屋睡觉。” 犁影儿点点头,转过身又去忙自己的了。 朱元璋感觉自己的牙都酸倒了。 他走过来,拖着朱椿往外走。 “哎呀~小两口儿黏黏糊糊的。再不走太阳都落山了!” …… 第59章 朱元璋:你不信朝廷也不信当今皇上?! 刘伯温早已不在狮子山。 朱元璋之所以要答应跟朱椿到山上寻找,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果然。 出门之后,朱椿带着朱元璋几个跳跃后,又翻遍整个后山,都未曾找到刘伯温的任何踪迹。 在一处险要之处停下,朱椿望着山崖下的滚滚江水,皱着眉头叹息:“刘鸡不会掉下去了?” 朱元璋一路上暗自观察朱椿。 他对刘伯温的担心不像是装得! 不然,不可能这么费力的帮自己满山的找。 同时,朱元璋也惊讶于朱椿的好功夫。 他没想到这小子的身手居然会这么好! 怪不得标儿的十几个随从都被他轻易拿下! 即使是常遇春在世,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在朱元璋的记忆里,貌似有这么一个人功夫能与之秋色平分。 那就是静海寺的静海禅师! 当年若不是他鼎力相助,恐怕现在的自己还在与陈友谅那秃子打游击战呢! 不过。 听说静海禅师已经隐居多年,已经不露面了。 嗯? 朱元璋突然眼前一亮。 怎么这么巧? 静海寺不就在狮子山吗? 难不成他是静海禅师的关门弟子? 朱元璋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 以至于脚站在悬崖边都未曾察觉。 脚下一个踩空,人往后倾倒而去。 山崖下就是长江,咆哮的江水怒吼着,能吞噬一切。 此时。 朱椿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朱元璋的袖袍。 只听“刺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响! 朱元璋的袖袍瞬间裂开! 朱椿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伸手捞起朱元璋,猛然往回一拽。 两人同时朝地上滚去! 地上的树枝把朱椿本就廉价的衣袍刮烂了。 朱元璋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伸手去掀朱椿后背的衣料。 又是一脸的惊愕! 朱椿反应过来,猛然打掉朱元璋的手! “喂~你干嘛?变态啊~” 朱元璋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嘴里自顾自嘀咕:“怎么又没了呢?” “可当时,明明就是有啊?” 他的眉头皱着,朱椿只当他被吓傻了! 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摘了摘身上插着的草根,“行了。别念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平缓处,朱元璋跟在朱椿身后,打量他。 像! 真像! 他紧走几步,嘴上朱椿。 找朱椿攀谈,“哎……你等等老人家啊。” “哎哎哎,咱问你啊。你这个豪强集团到底是干啥的?” “集团又是什么?” 朱椿嘴里叼着狗尾草,悠哉悠哉往前走,“集团?” “就是类似帮派吧。” 朱元璋不解,“帮派?” 朱椿点点头,又解释道,“就是一个组织的叫法。比如浪木山的崔大虎,他给自己的山寨起名浪木帮,这是天禄说的。” “我呢?就把我这里叫做豪强集团。” “懂了没?” 朱元璋似懂非懂,“差不多懂了。” “就跟武当派、少林寺一样呗?” 朱椿笑了笑,搓搓手,“哈哈,差不多吧~” 朱元璋又问:“那你也是开山授徒的?” 朱椿不吱声。 朱元璋又打量着他继续开口,“不是咱说你,你要开山授徒,你这位置选的不好。” “你瞅瞅你瞅瞅,上不来下不去的~!” “哪个拜师上山还得把命搭进去的?” “要咱说,你就搬到山前去。” “……” 没想到,此时,朱椿回过头看着聒噪不止的朱元璋,笑嘻嘻地说:“咱可不是开山授徒的!” “咱是土匪!” “咱是专干打家劫舍的买卖的!” “你听懂了吗?” 瞬间! 朱椿的脸色冷若冰霜,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朱元璋看愣了! 他?果真是土匪? 土匪有混的这么差的吗? 见朱元璋不吱声了,朱椿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吓死你~” 朱椿又继续往前走,朱元璋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被朱椿搞糊涂了,下意识跟上去,听他说道:“实话跟你说吧。” “咱是土匪。” “可是咱不抢百姓,不抢妇孺,不抢大夫……” “咱抢就抢贪官!抢强盗!” “可笑吧?咱就是强盗,咱抢强盗~” “这么跟你说吧,反正总结一句话,咱只抢该抢的人。” 朱元璋明白了,目光中不着痕迹地多了几分赞许。 看来,这小子的确不是个坏孩子。 可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绑了标儿呢? 这个等会儿再问。 朱元璋眨眨眼,“天下哪里有那么多贪官。” “朝廷又不是酒囊饭袋!” 没想到朱椿却笑着看了看他,“没有贪官?” “前几日,咱下山去抢了一户,他家里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就小小的一间库房,你知道有多少金银吗?” “还有名家字画,古董花瓶,珍珠玛瑙~,成串儿的珊瑚珠子……” “这还仅仅是他带老子去的。” “他嘴里说着,全部家产都在这里了。可老子知道,那小库房里家财很可能就是九牛一毛。” \"老子跟他客气啥啊?\" “老子连吃带拿……” 话及此处,朱椿不吱声了。 那么多财宝金银,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拿走? 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鬼市空间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朱椿下意识捂了捂嘴巴,庆幸自己及时刹住了车。 朱元璋则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在判断朱椿话里的真假! 打量他半天,看样子不像是吹牛皮! 那么问题来了! 这小子抢的是哪户人家?哪个贪官呢? 咱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谁敢顶风而上呢? 此时。 朱元璋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个人。 虽怀疑几个,却不确定。 他张张嘴,问道:“这是哪个贪官家?” 朱椿也不瞒着,回道:“不知道。就知道门口写着胡府。” “跟天禄一块去的。” “对了,好像还是胡天禄的什么远房亲戚。” 说完,朱椿自顾自往前走! 朱元璋的头大了! 好嘛! 到底是这个胡惟庸! 咱知道他手脚不干净,没想到他居然贪墨了这么多银子? 就他丞相的那点工资,他能买得起珍珠? 除去府里上下请的家丁护院丫鬟老妈子,抛去吃喝车马开销,他一年能剩下二十两银子都不错了。 哪里来的名人字画,古董花瓶? 还有成箱成箱的金元宝和银元宝! 朱元璋眼神微眯,手也不自觉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此时。 朱椿回转身,惊讶地瞅着怒气冲冲的朱元璋,疑惑开口:“老头儿,你生气个什么劲儿?” “我又没抢你家?” 又一琢磨,不对啊。 这老头儿明显是痛恨那姓胡的贪官。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对鱼肉百姓的贪官恨之入骨? 他伸手拽了拽朱元璋的袖袍,“喂~别气了。” “这样的贪官很多。你要都气,岂不是要气死了?” “你以后跟我干吧!” “咱们兄弟杀尽这世上贪官,如何?” 朱元璋回神,脸上闷闷不乐,没有回他。 朱椿则是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惺惺相惜。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 朱元璋又转过身问朱椿,“那银子、财物你怎么处置的?可有上交朝廷?” 朱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他拍着朱元璋的肩膀,摇了摇头:“老头儿啊,你是做什么的?!” “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没活明白?” “交给朝廷?” “哼~” 朱椿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眼神肃杀狠厉,轻嗤一声,黑着脸开口:“交给朝廷跟还给朝廷有何区别?” “你当我傻啊?” 朱元璋脸上挂不住,气愤追问:“你不信朝廷?” 朱椿摇摇头,“不信!” “老子宁可相信公鸡能下蛋!” 朱元璋更加气愤,“那你也不信当今皇上?” 朱椿此时被逗笑了:“皇上?” “你在说什么?” 他走近朱元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发骚啊?怎么说开胡话了?” “走吧,走吧。这些以后再说!” “出来这么久,影儿在家要等急了。” 他是真的担心犁影儿。 没想到朱元璋却一把拽住朱椿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的衣袖,不依不饶。 “不行!” “你跟咱说清楚!” “你为何不信当今皇上?” “他会任由贪官鱼肉百姓?” “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哼!” 朱元璋气的转过身,不理会朱椿。 一种被误会、不被理解的感觉让朱元璋的怒火无处发泄。 不信朝廷? 还不信咱? 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 距离“豪强集团”的门口,仅仅几步之遥。 朱椿不忍心看着唯一的合伙人再逃之夭夭,只好好言相劝道:“你跟这句话叫什么劲儿啊?” “那朱元璋怎么样是人家的事,咱们议论个什么劲儿?” 朱元璋更气:这小子狗胆包天,居然敢直呼咱的姓名! 朱椿见他情绪更加激动,却不知为何,又开口说道:“哪朝哪代没有贪官?” “别说是他朱元璋,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皇帝,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那也不能杜绝此事啊!” 说着话,他亲昵地搂过朱元璋的肩头,丝毫没有发现朱元璋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自顾自又说道:“老朱头儿啊,你只要记着。咱们呢,跟浪木山的崔大虎不一样,咱不欺压百姓。” “咱就杀贪官,抢贪官。把贪官的粮食送给有需要的人……” 第60章 老朱:咱就是衙门的人! 经过朱椿给朱元璋一顿洗脑,朱元璋成功把自己pua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信了朱椿的鬼话,认为水清无鱼,贪官素来是清理不干净的! 可也就是那么一瞬。 多一秒也不多! 朱元璋就回了神。 反应过来的朱元璋猛拍了一下朱椿的后脑勺,“什么狗屁怪论!” “咱差点被你忽悠的上当了!” “照你这么说,那皇帝就不管了,他贪让他贪?” “那百姓怎么办?” “那不是又回到暴元时候了?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交各种名目的税赋,流寇四起。” “那咱的天下,能维持多久?” 朱椿被朱元璋一巴掌打的有点懵! 不过…… 朱椿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回敬了朱元璋几个脑瓜崩! “啪!” “啪啪啪!” “敢打老子?” “你胆子挺胖啊!” “咱就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你操那么多心?” 朱元璋灵机一动,抱着脑袋回道:“咱就是衙门的人!”、 这次,换朱椿傻眼了! 不会吧? 老子才抢了一单…… 不! 是两单! 第一单抢的阿标和胡天禄,第二单下山抢了一户贪官。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买卖啊? 再说了,那户贪官抢了就抢了,怎么了? 他的钱财也不是正当所得,老子抢了又如何? 如果非说自己干了让衙门盯上的事儿,那就是抢了阿标。 阿标……他是无辜的! 至于胡天禄? 是! 老子是拿了他的银子,可他是“自愿”的吧? 他都是山寨的“三当家”了,他的银子就是老子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朱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土匪”思维有何不可。 他眨眨眼,盯着朱元璋,问他:“你是衙门派来的?” 朱元璋也眨眨眼,想了想,眉头微挑:“你猜呢?” 朱椿愣住,朱元璋讳莫如深看着他。一大一小就这么互相盯了老半天,突然!朱元璋哈哈笑了起来。 他拍着朱椿的肩膀,安慰道:“看你吓得!” “咱当然不是衙门派来的啊!” “咱真的是失足掉下来的。” 朱椿:我信你个鬼! 紧接着,他又目眺远山,眼神悠远,“再说,你看你这山寨!” 他又转过头指着朱椿的家门口,“再看看你的家!” “穷的叮当二响,别说一件像样的家具了,就连块门板都没有。” “你这土匪当得……啧啧……” “不好说!” “真的不好说!” 朱元璋连连摇头,语气里居然被朱椿听出了同情的味道。 朱椿愕然,这也是开了眼了! 衙门当差的居然同情起我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这是同情吗? 这不是! 这是侮辱! 反应过来的朱椿,气得脸鼓鼓的,攥紧拳头,咬着牙,跺了跺脚吼道:“欺人太甚!” 他快走几步走到门口,指着简陋的大门,朝朱元璋解释:“这门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它是有门板的!” “不知怎么的,昨天老子睡醒一觉,跟影儿去山上采药草的时候,就发现门板居然没了!” “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生儿子没屁眼的偷了老子的门板!” “哼!让我抓住,非把他屁股给他打开花!” 朱元璋嗤笑,心中暗自忖道:你那破门板?早让毛襄给你一脚踹山崖底下去了! 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他抚了抚胡须,假意安慰他:“好了好了!” “就那两扇门板,咱来的时候看见了。” “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兴许是山风大给你吹跑了呢!” “行了行了,咱还有点事问问你。” “你别总盯着那门板了。” “你要帮了咱的忙,别说两块门板,咱都能带你去京城里头给你置办田宅。” 此时,朱椿似乎还没意识到,他跟朱元璋之间的关系,与之昨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昨日,眼前这个老头儿还是个“误闯仙境”的外来者,自己看他可怜将他收留。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自己的入伙兄弟,跟阿标和胡天禄是一样的。 可不知怎么的,经过一天一夜的短暂相处,眼前这老头儿带给自己的感觉非常奇怪。 就像是……嗯?就像是自己的长辈。 他眼神里的迫切与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关心,都让朱椿觉得,他像是早就认识自己一样。 朱椿歪着脑袋审视着朱元璋,疑惑地发问:“置办田宅?你很有钱?” 朱元璋与朱椿一同进了门,一边走一边开口:“钱?咱没有。” 朱椿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嗤笑道:“没钱?没钱你装什么13?” 朱元璋愣住:“13?你是什么?” 朱椿懒得跟他解释,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心里想着:笑话老子穷?老子有的是银子!老子不露富就是了!还用你给置办田宅?老子随便拿出一张银票都够下山买田置地,做个员外了! 可哪有在这山上自在? 又清静又无人扰! 再说了,哪个土匪有把老巢建在闹市的? 啧啧~ 这老头儿真是衙门的吗? 他劝我下山,又许诺给我宅子,会不会就是想替朝廷招安我? 不对啊? 老子统共穿越来没多久,还没干出一两件响当当的大事,怎么就被衙门盯上了呢? 此时,朱椿突然想到了朱标。 他蹙着眉头,又嚼了嚼嘴巴的狗尾草。 阿标下山去衙门搬救兵救人,怎么没一天这老头儿就来了家里? 还有莫名其妙清早就没了的刘鸡。 他真的被虎狼叼走吃了? 再抬起头看一眼朱元璋,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刘鸡的生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处处都是蹊跷呢? 他不是要说要请教老子什么事儿吗? 那就让他说,看他玩什么花样儿! 想到此处,朱椿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前院的葡萄架下的石条凳上,突然冲着朱元璋笑了笑:“老头儿,刚才你说要问什么?”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朱元璋“啊”了一声后,摸了摸上嘴唇的胡子,眨眨眼。 朱椿又说:“问你呢!要问我什么,赶紧问!” “你不是要给我置办田宅吗?” “我想要!” 朱元璋窃喜,果然是孩子心性。 “是吧?在这山上风餐露宿的滋味不好受吧?” “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就干这营生,脑袋整天摔在裤腰上,你爹娘不担心你啊?” 朱椿摇摇头,“我没有爹娘。担心个毛线啊!” 朱元璋愣住,“没有爹娘?你孙悟空,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朱椿想了想,不知道该给他怎么说? 自己不仅没有爹娘,穿越过来就只知道自己叫朱椿,是个土匪。 其他一概不知! 可这话不能跟眼前这老头儿说啊! 总不能告诉他,老子是穿越者吧? 那他估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吓懵! 要不就觉得自己疯了说胡话! “我?自打记事儿起,就在这山上。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 朱元璋心里一紧,目光沉沉看向朱椿。 这孩子没爹没娘? 怨不得呢! 再看看他身上那身破烂的衣衫,朱元璋心里更加不落忍了。 “孩子,你受苦了啊。” 朱椿见朱元璋上当,摇着手反笑道:“哎呀~不苦不苦。” “你快说,你要问什么事儿吧。” 朱元璋眼中眸光微动,心想:傻小子,第一个问题咱已经问完了。 咱就是想问你的身世,可你一句你没爹没娘,把咱整不会了! 这就无从下手了! 眼看第一个问题问不出个所以然,朱元璋又眨巴眨巴眼抛出第二个问题。 “是这样。咱昨天误食了你家的米汤,那不是闹肚子吗?” “你给咱吃了一颗那个黑色的药片,马上就好了。” “咱就想问问,那个黑色药片是啥?哪里能买到?” 说到这里,朱元璋目光灼灼,看着朱椿。 朱椿则是恍然,“喔~你是想问马丁灵啊?” “那是影儿做的专门治拉肚子的成药。” 连朱椿都佩服自己信口胡说的本事。 估计这会儿犁影儿都不知道这黑色药片被朱椿赋予了“马丁灵”的称号。 “你要想买,没处买。” “只有我这里有~” 突然~ 朱椿灵光乍现,他急急地转过头,目光中满是希冀,“你想要?” 朱元璋忙不迭点点头,“嗯~要~” 朱椿又问:“你能买?” 朱元璋一看有门儿,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买~你有多少咱买多少!” 朱椿突然不相信地看着他,撇撇嘴,“你不是没钱吗?” “你拿什么买?” 朱元璋愕然,一时被问住了。 不过,很快! 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说辞。 “实话给你说吧,小兄弟儿。” “咱是给衙门负责采买的。” “咱是没钱,可衙门有钱啊?” “咱就跟知府大人说采买军需,那他还能不批?” 朱椿明白了,“你是说,这药你是给军队买的?” 朱元璋猛猛的点头,“对!你不知道啊。魏国公徐达去年在山西与北元余孽大战,咱的将士们水土不服,患上了痢疾。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拉肚子拉虚脱而死的就有七万人……” 朱椿目光一凝,审视地看着朱元璋,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你你……你等会儿。” “什么叫你的将士?” “那是人家朱元璋的,好不好?” “你一个当差的,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朱元璋才发觉自己失言,忙不迭改口:“咱大明,咱大明的将士们。一时情急说溜嘴了。” 朱椿却不依不饶,“你讲话小心点儿,这话要传到朱元璋耳朵里,你脑袋就没了!” “你这是不臣之心,谋朝篡位!” 朱元璋愣住,愕然瞅着朱椿,“在你眼里,皇上就是这么个暴君?” 朱椿像不认识他一样,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你怎么了?活了一把年纪了,还问这样的蠢问题?” “还衙门当差的呢!” “你有没有搞清楚你刚才说了什么?哪个皇帝允许别人觊觎他的权利?” “行了,你快接着说痢疾的事儿吧。你打算怎么替朝廷买?出多少钱?” 朱元璋见朱椿年纪不大却很谨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讨论,不禁又重拾刚才的话题。 他接着朱椿的话茬说道,“你想卖多少银子?” “这个咱要回去之后,上报知府。由知府再上报朝廷,定下采买计划,再申请户部拨款……” 朱椿一听这么麻烦,摆摆手开口:“你直接说,能给多少钱?” 朱元璋话音一顿,转过身去看着远山,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个,咱要回去问一下知府。” “你先跟咱说个价钱。”. 朱椿眼珠一转,心想:也是。不给你个报价,你怎么去上报?怎么申请军需拨款? 只是……朝廷的军队所需那可不是十万八万.并且药是个消耗品,并不是一次性神药,吃一次一辈子都不会窜稀。所以卖这个药的收益是可持续的! 这个买卖要是谈成了,那老子岂不是发财了? 可影儿妹妹怎么可能制出那么多成药? 怎么办呢? 他拧着眉毛,咬着手指努力的想办法。 坐在石条凳另外一头的朱元璋可是急了。 第61章 一个子儿没花,白嫖咱两颗绝世好药! 朱元璋急眼了,他催促朱椿:“喂~小子,问你呢?到底什么价,你说个数。” 他可不是要白白要朱椿的“马丁灵”。 他是真心要买~! 他是谁啊?朱元璋!大明朝的主宰者,他决定的事儿哪一件不能立刻拍板? 只是他怕朱椿这小子狮子大开口。 朱椿一时也说不好到底给他个什么价。 是按照一颗的价格呢? 还是…… 这药片放在现在当然不值什么钱。 可影儿制成药颇费些功夫,总不能不给人家点儿“专利费”买点胭脂水粉啥的吧? 朱椿琢磨着,十七岁的年纪,顶着颗三千岁的脑袋看着朱元璋,问他:“你想多钱一颗收?” 朱元璋心里明白,做买卖谁先给价谁就输惨了。 那就相当于让对方知道了你的预期。 他才没那么傻呢? 他晃晃脑袋,装傻的回道:“咱哪里能知道多少钱一颗。咱就是个采买的,也做不了主。” “咱要回去禀报知府,一级一级往上报。” “咱……小人物啊!” 朱元璋企图通过卖惨博取朱椿同情,让他先报价。 可很显然,卖惨对于朱椿来说无用! 果然! 朱椿有些不耐烦,瞅着门外的斜阳,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从石条凳上站起来,拍拍手。 “小人物?” “做不了你主?” “那你跟老子谈个什么劲儿?” “你到底是哪一边儿的?” “忘恩负义!” 说罢,朱椿就要抬脚走。 他跟老子耍心眼,老子还不想卖给你呢? 就你们朝廷的军队需要吃药? 老百姓就不吃药了? 京城的权贵、王侯、富贾商人,都不需要吃药了? 这药如此立竿见影,拿到市面上,多少银子卖不了?老子非要卖给你? 哼! 朱椿冷哼一声,却被朱元璋着急的一把扯住衣袍。 只听“刺啦”一声! 朱椿本就吊着半截的袖子,彻底跟肩膀分了家。 朱椿气笑了:\"怎么?不卖给你,你要抢?\" “依我看,老子下山从良,你在这山上当土匪得了!” 朱元璋又气又急,他 求药心切,先沉不住气了。 听朱椿如此调侃他,他慌忙松了手。 一咬牙,一跺脚,伸出右手食指在朱椿眼前晃了晃。 “这个数!” “这个数行了吧?!” 朱椿笑了,笑的眉眼弯弯的。 他伸手握住朱元璋的食指,笑问:“这是多少?” 朱元璋没好气的回他:“一两!” “一两可以了吧!” 朱椿惊呆了! 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 他不相信地开口,“一两银子一颗?” 他的反问让朱元璋误认为自己出价出低了,毕竟那黑色药片真的是堪称“神药”啊! 自己跟刘伯温当时窜稀窜的都成啥样了啊! 一颗药片下去,肚子立刻不疼了! 它怎不神奇。 这“马丁灵”它值这个价啊! 但是他却不知道朱椿的心理预期价是多少! 因此,朱元璋心虚地瞅了朱椿一眼,嘴里答应着:“昂~一两银子一颗。” 朱椿听了,心花怒放! 眉梢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急忙背过身去,怕朱元璋察觉反悔。 轻咳两声,掩饰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一两银子一颗啊! 要知道大明朝,一家老小七八口一年的口粮也就是二十几两银子。 而他只要卖出一盒药,就是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啧啧~ 这不发财了? 还当什么土匪? 摇身一变,老子就是商业奇才啊! “呵呵~” 朱椿忍不住笑出声。 朱元璋意识到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又貌似听到了笑声。 赶紧绕到朱椿面前,盯着他看。 朱椿早就隐藏了笑意,板着脸说:“咳咳~这个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走走走~先回去煮饭吃,饿死了!” …… 朱元璋被朱椿拖着回了后院! 朱椿安排好朱元璋把剩饭放进锅里热一热,自己钻到屋里去找犁影儿了。 朱元璋心情也不错。 求药基本成功! 虽说一两银子一颗有点儿心疼。 可这跟万千将士的命比起来算什么? 咱只要让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多交点儿商税,再从那些士家大族身上薅点羊毛,不就都有了? 再说了,只是跟他谈价。 咱一下要上他十万颗药片,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来! 那咱就等,等到时候一手要钱一手交货。 嘿嘿~ 想到此处,朱元璋笑的差点乐出声。 他手里摆弄着烧火棍,丝毫没有发觉火星蹦到了他下巴的胡子上。 他正开心,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还以为是锅里烧干了,赶紧站起来要去掀锅盖。 哪里能想到,胡子上的火苗噌一下窜了起来! 朱元璋顿时慌了神! 扔了烧火棍,两手齐上阵,不停拍打自己的下巴。 “哎哟哟~” “哎哟哟~” 好不容易! 火苗扑灭了~ 朱元璋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灶台。 而屋里的朱椿正一脸兴奋地跟犁影儿叙说朱元璋要采买“马丁灵”的事儿,对外边发生的事儿一点不知。 此时。 一个人影儿突然越墙而入。 是毛襄! 他紧走两步靠近朱元璋,拜道:“皇上。” 朱元璋转过身,轻声叱责:“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吗?” “你这个时候又来干嘛?” “快给咱滚!” 说罢,把毛襄往墙根儿轰。 毛襄跪着不走,压低声音回道:“皇上。是太子殿下让属下来的。” “皇后娘娘,她……” 朱元璋立刻警觉起来,他粗着嗓子急问:“皇后怎么了?” 毛襄嗓子哑了,带着哭腔。 “娘娘……娘娘她咳血了……” 朱元璋听罢,瞳孔一震,“什么?” “不是让你们小心伺候吗?” “太医院干什么吃的?” 毛襄抱住朱元璋的腿,“娘娘沉疴旧疾一起发作,又加上担心皇上,一病不起了。” “皇上,您快跟属下回去看看吧!” 说到此处,毛襄再也忍不住,滴下泪来。 马皇后对毛襄恩重如山,怪不得毛襄得知她咳血会如此悲痛。 朱元璋一听急的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就跟毛襄回宫。 可眼角瞥向茅草屋,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他朝毛襄挥挥手,“你先去墙外躲着。咱还有点事要处理。完了咱就去找你。” 毛襄听命,一跃人已经到了墙外。 朱元璋擦擦眼角,三两步往门前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朱椿和犁影儿在说笑。 只听犁影儿说道:“若能救那么多百姓和将士,别说一两一银子一颗,就是白送我也甘愿。” 朱元璋听此,心里一暖,对犁影儿的印象立刻拔高了许多。 想不到这个孩子能有如此的格局和见识! 房内。 犁影儿蹙着两道秀眉,歪着头瞧着朱椿。 “制这味成药虽不费多少气力和银子,只是……就我一人,你你一张嘴就是十万颗,我怎么做的出来啊?” “再说了,熬制了那么久的清肺止咳丸,这几天就能制成成药了。” “更加没有时间去做这个治痢疾的药片了。” 犁影儿为难,朱椿眼看到手的银子赚不到,十分气闷。 他两手一摊,“那怎么办?” “总不能有银子不赚吧?” “有银子不赚那是王八蛋!” 此时。 朱元璋心下了然,抬腿进了屋里。 朱椿吃了一惊,“你怎么进来了。” “饭都热好了?” 朱元璋则是不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问犁影儿,“影儿姑娘,咱厚着脸皮能不能问你讨一颗清肺止咳丸?” 犁影儿不是吝啬之人,她制药就是为了救人。 她制毒也是为了救人! 眼前这位看上去不怒自威的大叔要颗治病的药,她怎会不许。 只是…… 朱元璋看她踌躇不回话,还当她是不好意思张口要钱。 “影儿姑娘,实不相瞒。家里你婶婶,也就是咱的发妻,生几个孩子的时候,跟着咱东奔西走,月子里落下了咳疾。没到秋冬她就咳嗽不止。这两年病更加严重了,三月的天,半夜也总是咳得睡不着觉。” “影儿姑娘医者仁心,妙手回春,还请卖一两颗清肺止咳丸给咱。” “咱拿回去救一救老妻!” 朱椿听罢,瞳孔一震,脸上突然没了表情,紧紧盯着朱元璋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犁影儿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紧张地摇着小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叔。” 朱元璋急切追问,“那是什么意思?你要怎样才卖给咱?” 犁影儿一着急,说话有些磕巴。 “不……不是。是这样,这个药目前只有两颗,但是还没有实验过它的效果。不能冒然给患者服用啊!” 朱元璋救他妹纸心切,迫不及待问道:“那验证效果需要多久?” 犁影儿抿着嘴巴想了想,“最少得七日!” 朱元璋摇摇头,“不行!” “等不了了!” “影儿姑娘,你这两颗药先卖给咱吧!” “咱让咱妹纸给你实验药效!” “等不及了!” 朱椿支着下巴,他总算听明白了! 老朱头儿的老婆得了咳疾,知道影儿在制这个药,因此他不仅想替朝廷买治痢疾的药片,还特别迫切的想买影儿两颗还未经过药效验证的,治疗咳疾的药。 这没什么难理解的。 只是…… 只是他为何此时突然想起要给发妻买药呢? 前两日都干嘛去了? 朱椿狐疑地打量朱元璋,“老朱头儿,你怎么现在才说?” 朱元璋情急之下,知道自己露出马脚了。 可心里担心他妹纸的病,而犁影儿手里又有专门治这个病的药。 虽然不一定有用,可他妹纸危在旦夕,说句不中听的,权当病急乱投医了! 他擦擦额头的汗,打算扯几句话谎先稳住这小子再说。 “实不相瞒。小兄弟儿。之前咱不知道影儿姑娘治的什么药。” “方才在门口,听到你与她讲话,才明白过来!” “咱又是高兴,又是急迫!” “高兴的是家中老妻有救了!” “急迫的是,老妻命在旦夕,现在送药回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哎~” 犁影儿被朱元璋的情绪感染了。 女人的心都是软的。 她泪眼婆娑,从荷包里取出两颗散发着蜂蜜甜味的黑色大药丸,放进朱元璋手里。 “大叔,现在只有两颗。你先拿去救婶婶。” “这药虽还没试验过,但是我可以肯定,它只能是没有效,不可能对婶婶的身体造成损伤。” “你先拿去试试。” “等过几天,成药试验好了。你可以再来多取一些。” 朱元璋感激涕零,捧着药的手不住颤抖。 “多谢~” 朱椿一时之间也深有触动。 他张张嘴,“那个……太阳都落山了!” “你等明天一早,我送你下山?” 朱元璋摇摇头,目光沉沉看了朱椿一眼,“小兄弟儿,咱现在就得走。” “老妻早点吃了药,可以早点不受罪。” 说罢,朱元璋转身出门,龙行虎步出了后院,又出了前院。 毛襄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顺着毛襄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呲溜呲溜下了山。 朱椿本想嘱咐犁影儿几句,再送朱元璋下山。 可等他出门,朱元璋早就不知去向了! 朱椿愤愤地握拳,“骗子!” “还说什么要找老子采买马丁灵,一两银子一颗。” “得了,一个铜板没花把影儿的绝世好药白嫖两颗跑了!” “他奶奶的,你别再回来!” “再回来,看咱怎么让你把骨头都吐出来!” 气得朱椿跺了一脚,又往山崖下啐了一口,才悻悻地回了家。 第62章 马皇后昏死!朱元璋策马回宫! 皇宫。 坤宁宫。 寝殿。 马皇后又吐了几口血之后,昏了过去。 宫女小鹅泣不成声,忍着眼泪不往下掉,半蹲着收拾她主子吐血的地面。 太子朱标刚处理完朝政,就立刻赶了过来。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娘面无血色的脸庞,忍不住责怪小鹅。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及早的报给孤?” 太子素来脾气好,可此刻他的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小鹅收拾好刚要站起来,听太子如此说,又吓得赶紧跪下了。 “殿下……不是小鹅不报,是皇后娘娘不让小鹅去啊!” “您昨日走后,皇后娘娘就急咳了一阵,丢掉一旁的帕子,让小鹅看到了,才知娘娘吐了血。” “小鹅都吓傻了。皇上不在宫里,小鹅哪敢自己做主。拿着血帕子要去东宫禀报殿下,刚到殿门,娘娘就醒了。” “大声斥责小鹅,说殿下日理万机,责怪小鹅不懂事……” 朱标听了她委屈巴巴的回话,叹了口气,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小鹅这才起身,端着清扫的工具抹着眼泪出去了。 她出了坤宁宫,刚走到一处垂花门,就遇到了从御花园方向而来的太子侧妃吕氏。 她身穿华服头顶金冠,身后跟着五六个宫女随从,大摇大摆往坤宁宫而来。 小鹅伤心过度,只顾着低头走路,没看到一旁来人。 吕氏命人在门外拦下小鹅,带到跟前问话。 “你是母后跟前伺候的宫女?” 宫女小鹅抬起头,见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吕氏,下意识屈膝行礼。 “小鹅见过吕妃娘娘。” 吕氏点头,“起来吧。” 小鹅眼睛红红的,“吕妃娘娘若没什么事,小鹅先告退了。” 见小鹅急着告退,吕氏赶忙移动脚步,往前横了一步。 “本宫问你,母后是不是近日身体欠安?” 小鹅虽然眼睛已经哭的跟桃子一样,可依然十分警觉。 在马皇后跟前伺候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再笨她也学了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了。 眼下,皇上不在宫里,皇后病重,这种消息那得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请吕妃娘娘放心。” 说罢,小鹅又准备离开。 她的此番举动,惹恼了吕氏。 她嘴角抽动一下,眼神突然狠厉。 “本宫还没让你走呢!” 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小鹅可是马皇后的心腹,多难缠的人物她没见过。 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禀吕妃娘娘,皇后娘娘要吃豆腐鸡蛋羹,耽误了算您的不是还是女婢的过错?” 吕氏被小鹅一句话呛住,气得手都发抖。 她微眯双眼,咬着牙沉声道:“真是大胆!” “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小鹅突然笑了,心想:这吕妃一向野心外露,若让她知道现在皇后娘娘病重,还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呢! “吕妃娘娘,没什么事,奴婢真该走了。” 此时。 吕氏被一个宫女怼的气不打一处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突然! 她身旁的一个太监在她旁边耳语几句,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笑着开口:“豆腐鸡蛋羹?” “本宫知道母后爱吃,让人炖了。” “小轮子,你去御膳房端过来,本宫先去坤宁宫给母后请安,正好伺候母后吃羹。” 小鹅一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让她进了宫门,见了皇后娘娘的样子,恐怕这事儿就捂不住了! 情急之下,小鹅伸手一拦,“不劳动吕妃娘娘了。” “皇后娘娘的吃食,还是小鹅亲自去御膳房看着做比较好。别人都不知道娘娘的口味。” 吕氏大怒,举手要打,被那个小轮子的太监拦住。 “娘娘,看望皇后娘娘要紧。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吕氏瞬间清醒,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抬脚要进坤宁宫。 没想到,此时小鹅冷笑道:“娘娘去吧。正巧太子殿下也在。” 说完这话,小鹅头也不回去的往御膳房方向去了。 此时。 吕氏刚刚抬起的绣花鞋,又静悄悄的放下了。 太子殿下下了旨意,不经他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坤宁宫。 今儿早根据她布下的眼线禀报,皇后已经不行了! 而又有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如同炸雷一般,让吕氏措手不及。 那就是皇上不在宫里! 而常氏又体弱多病,万一皇后有个好歹,那统领后宫的大任责无旁贷应该落在自己手里。 她对权力的渴望比男人都要强烈。 这个时候,她岂能不去坤宁宫望一望呢? 只是…… 她惧怕太子! 太子在,她怎敢放肆? 她咬着牙站在坤宁宫的门口,眼看着近在咫尺,她却不能进去。 她慢慢后退,最终气愤地一转身,一甩袖,带人离开了坤宁宫门口。 这一切都被躲藏在垂花门门后的小鹅尽收眼底。 马皇后都昏迷了,还吃什么豆腐鸡蛋羹? 只不过是小鹅脱身的说辞罢了! 待吕氏走远了,小鹅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才从门后走出来。 四下悄悄无人,闪身回了坤宁宫。 …… 朱元璋紧赶慢赶,一路策马飞驰,终于在戌时赶回了宫。 撩开衣袍,急匆匆进了坤宁宫的寝殿。 一直守在床前的朱标惊喜地起身,“爹,您回来了?” 朱元璋看着宛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妹纸,顿时心如刀绞,泪湿了眼眶。 他眨眨眼,把眼泪逼回眼眶。 抬眼打量了一眼朱标,“标儿。” “你娘怎么样了?” 此时,朱标只觉两耳发麻,眼眶发酸,颤着嗓音回道:“回爹的话。娘又昏睡过去了。” 朱元璋眼一横,“太医呢?” 朱标擦擦眼泪,回道:“太医已经来过三趟了,汤药也喝了,都没有办法。” 朱元璋骂道:“都他娘的一群废物!” “来人!” “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咱拉出午门砍了!” 朱标一听,慌了! 他急的赶紧跪下,“爹!爹!儿子知道您与娘伉俪情深,可娘最不愿意看到因她自己牵扯无辜。” “爹!您冷静啊!” “请收回旨意!” 朱元璋已经气红了眼:“连个咳疾都治不好,来咱的太医院充什么数?” “要充数,去午门外充去,哪里多的是人头!” 朱标惶恐,跪下抱着他爹朱元璋的腿哀求:“爹!爹!您万不可冲动啊!” 朱元璋哪里能听见去劝? 这么多年以来,风里雨里,都是他的妹纸一路陪着他。 直到后来功成名就,坐了这天下,虽然他纳妃不少,可在他心里始终只有马皇后一个发妻。 其他妃嫔不过是皇家开枝散叶的人罢了! 朱元璋 带着微微的哭腔,“你懂什么?” “当年咱被关押在大牢里,若不是你娘冒死给咱送大饼,咱早就饿死了。” “她如果有个好歹,你让爹怎么独活?” 朱标眼看劝不住他爹大开杀戒,只好爬到他娘马皇后床前,哭着抓住他娘的手,呼唤道:“娘!娘!你快醒醒啊!” “爹回来了!” “爹要杀人!谁都劝不住啊!” “他只听您的话!您快醒醒啊!” 此时。 冥冥之中,马皇后好似已经到了奈何桥。 孟婆正端着汤在桥的那头等着她。 可突然她觉得身后有人叫她! 她忍不住回头,惊喜地叫了一声:“重八哥!” …… “重八哥~” “重八哥~” 马皇后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小的声音却没能躲得过朱元璋的耳朵。 他耳朵突然竖起,转过身,一步跨到床前,紧紧握住马皇后的手,颤声道:“妹纸?妹纸?” “妹纸,你醒了吗?” “你是在叫咱吗?” 此时,马皇后悠悠醒转,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须发染了霜色的男人,张张干烈的嘴唇,又叫了一声:“重八哥!” 霎时! 朱元璋老泪横流! 激动地答应:“欸~欸~咱在~咱在这里呢!” 第63章 朱元璋:你他娘的有屁快放! 虚弱的马皇后醒来后,又是一阵急咳。 她顾不得自己的病,喘着气,克制着,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因为臣妾开杀戒啊。” 此时朱元璋又心疼,又难过。 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那帮庸医,只会说句臣该死,什么都做不了!” “不杀他们留着他们过年吗?” 马皇后听后,一着急又是一阵急咳! “咳咳咳~” 此时。 朱元璋突然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呀!” “哎呀呀!” “你看咱这脑袋啊!” “都给气糊涂了!” “来人!来人!” “端碗水来!” 宫女小鹅赶忙端了一口温水到床前。 朱标懵懂地看着他爹从袖袍中取出两颗药丸,把其中一颗放进他娘马皇后的嘴里。 朱元璋脉脉地看着她,“吃下去!” 马皇后不疑有它,每天大大小小的不是药丸就是药汤,她也不抱什么希望。 费劲地仰起脖子,把黑色药丸吞下去,又喝了两口朱元璋亲手喂的水,才又喘息一会儿。 马皇后没当回事,只当是平时的药。 没过一会儿,又开口劝朱元璋。 “皇上,你这个性子要改改啊。” “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御膳房、太医院,都是人命。你万万不可因小事就大开杀戒。” “你这样性子,让臣妾怎么安心去啊!” 说到这里,自以为时日无多的马皇后揩了揩眼角。 朱元璋听后,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妹纸,你又胡话了!” “这好端端的……你……” 朱标转过脸去偷偷抹了抹眼泪。 这几日,他娘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是看在眼里的。 方才又听到他娘说这么丧气的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娘~你好好养病。不是咳的胸口疼吗?” “少说两句,等过几天好一些了,儿子带您出去看看三月的美景,散散心。” 马皇后苦笑一声,“呵~” “再不说,娘怕没有机会说了。” 她抚了抚胸口,确实这几天疼的难受。 特别是半夜的时候,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她觉得大限已至,是时候该把遗言交代交代了。 盯着房顶的眼神空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朱元璋则是嘴唇哆嗦,眼泪大滴大滴啪嗒啪嗒掉落在她的衣襟上。 “睡会儿吧,妹纸。咱不许你说丧气的话。” 马皇后摇摇手,伸手指了指殿外。 朱元璋和朱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那棵刚刚绽开花苞的海棠树。 朱元璋目光一凝,突然反应过来。 他立刻明白了他妹纸的意思。 “妹纸,你是想问他吗?” 马皇后眼神中充满希冀,微微点头,“重八哥,有他的消息吗?” 朱元璋握着马皇后的手,僵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多方思虑之下,还是决定试试这个办法,能不能让他妹纸坚持着活下去。 他张张嘴,心里打着腹稿。 “那个……妹纸。” “你答应咱好好养病,好好吃药。咱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马皇后不解地看着朱元璋,“什么?” 难不成是她朝思暮想的事情,重八哥已经查明白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看了一眼他儿子朱标,缓缓开口。 “咱好像看到棠儿了。” 话音未落,只见马皇后突然坐直了上半身,疑惑地看着点朱元璋。 “你说什么?” “棠儿?” “他……他不是刚出生就被害死了吗?”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你说啊!你说啊!重八哥!” 马皇后使劲摇晃着朱元璋的两只手臂,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竟然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朱标瞳孔放大,他根本不信他爹的话。 “弟弟?” “弟弟当时出生的时候,不是被陈友谅派去陈迪家的刺客给抢走了吗?” 朱元璋目光沉沉,咬着牙开口,“不错。” “当时你徐叔带人追到长江岸边,那刺客抱着棠儿一起跳了江,下落不明。” “当时江水湍急,根本无生还可能。” 朱标心情沉重,他是在太平商人陈迪家中出生的。 在他出生后一个时辰,还有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就是他的双生弟弟朱棠。 当时正逢乱世,朱元璋带兵到处征战。 还没来得及给儿子和孙子辈排辈起名。 就连“朱棠”这两个字,都是一年之后,给朱标的双生弟弟立衣冠冢的时候,朱元璋才起的名字。 这件事除了朱元璋、马皇后、朱标知道,就只有徐达一人知晓。 世上再无其他人知道朱棠的存在。 可此时朱元璋突然提起朱棠,朱标的吃惊程度跟他娘马皇后一般无二。 马皇后急迫地追问,“重八哥,你快说。你怎么见棠儿了?” 朱元璋被她摇的脑袋有点晕,他伸手按住马皇后,温言劝慰:“你别着急。” “你听咱慢慢说!” “这一着急,你又该咳了。” 马皇后急的两眼都要冒出火来,“重八哥,你知道臣妾死之前的心愿就是想让你找到偷走棠儿的凶手。否则臣妾死不瞑目。” “可你现在告诉臣妾,你见到棠儿了,棠儿没死。你让臣妾怎么能不急?” “如何不急!” “如何不急啊!” 朱元璋蹙着眉,脑子里浮现当时风掀起朱椿后背衣袍的样子。 他不确定地摸了摸上唇的胡子,“其实咱也不是太确定。” “妹纸,当时标儿和棠儿出生,咱不在身边。是陈迪的老婆陈夫人找的稳婆帮你接生的,你可还记得?” 马皇后都要急死了,“记得记得。臣妾怎么不记得。” “当时那稳婆给标儿剪了脐带,洗干净抱到臣妾怀里的。” 马皇后边回忆边继续说:“当时臣妾觉得肚子里还咕噜噜的动。那稳婆要走,臣妾又把她唤住。” “之后,又生下了棠儿。” 朱元璋点点头,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棠儿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 马皇后眼睛一亮,“这个臣妾怎么能忘记?” “稳婆抱着棠儿给我看,棠儿的后背上确实有个胎记。可它的胎记不同旁人,形状像一把匕首。” “因此,臣妾记得十分清楚。” “他生下雪白雪白的,跟标儿不一样。” 朱元璋眼神一颤:“棠儿像你。标儿像咱。” 朱标一头黑线:孤确实是黑了点儿。 马皇后又陷入哀思,“可恨的贼人,居然把棠儿偷走了。” “呜呜~皇上。臣妾好想棠儿啊。” 马皇后的呜咽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朱标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努力睁了睁眼睛,可湿润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 朱元璋见他妹纸哭起来没完,怕她再咳起来,慌忙开口:“你别哭啊,怎么又哭上了。” “你不听咱的,咱不带棠儿来见你了。” 马皇后有些恍惚,“你是说,棠儿真的没死?” “你能带他回来?” “重八哥,那你怎么现在还不带他回来啊?” “臣妾怕……怕是撑不到他回来了。” 朱元璋也为难。 不是他不带回来,而是他现在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当年被刺客偷走的朱棠。 朱标也着急了。 他上前一步,疑惑问道:“爹。怎么不快点把弟弟带回来呢?” 朱元璋朝他摇摇手,“不是。你们听咱说……” “不是咱不带他回来。是咱现在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咱给你俩说。那孩子的后背确实有个胎记,跟你娘说的特别像。” “可不知道怎么的,咱后来又看的时候,那胎记又没了。” 马皇后一听索性下了床,鞋也不穿,就开始找衣服。 而她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躺了几日之后她居然能下床了! 要知道,半个时辰之前,她还虚弱的只剩下几口气了。 此时。 朱标才发觉他娘突然精神好起来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床铺,又看看到处找鞋的娘。 嘴里喃喃道:‘娘~’ 马皇后刚弯腰在床底下找到另外一只鞋穿上,又叫小鹅进来帮她梳头。 “娘什么啊?还不快点去让仪鸾司备马车,跟娘去找你弟弟。” 朱标眨眨眼,“不是~娘。” 他又看看朱元璋,指指他娘,“爹。娘多久没咳了?” 朱元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啊?从咱回来就咳了一次吧。” “咿?” “这怎么回事?” 突然,他猛拍了一下脑门,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激动的在房里背着手走了两步。 “妹纸,妹纸。你先别急。” “找棠儿的事儿,你先放放。” “你是不是有半个时辰没咳了?” 马皇后正独自梳头,叫了宫女小鹅半天也没应。 她转过头看着朱元璋,恍然开口,“好像是挺久没咳了。” “胸口也不闷了,也不似先前那么疼了。” “喉咙也不觉得喘不过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马皇后想不明白,手里的木梳停滞在半空,歪着头想了想,怅然道:“难不成是想到棠儿找到了,开心的回光返照?” 朱元璋瞪她一眼,“又瞎说!” 朱标看着他娘的情况也不太正常,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他爹没回来之前,他娘躺在床上几天都滴米未进,哪里来的力气呢? 听了找到弟弟朱棠的消息,却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抖擞。 这……这说不通啊! 他蹙着眉头,朝着他爹朱元璋躬身道:“爹。不如让太医给娘先诊诊脉?” 朱标的初衷是让太医诊脉,先拖住他娘不让他娘出宫再说。 病成这样了,怎么能出宫呢? 朱元璋看他妹纸也不太对劲儿,急忙宣召太医进殿。 太医院的王太医汗涔涔的进门,准备给马皇后诊脉。 门外跪着的几个太医之前都给马皇后诊过也开过药方了。 汤药也都喝了,都无济于事。 方才他们在门外都听到了也明白,自己的脑袋都是暂时寄存在自己的脖子上的。 只要皇后有个闪失,那他们几个都要陪葬的! 毕竟,他们在太医院当值几年了,最了解的是皇上的脾气。 朱元璋虎目圆睁,天然自带一股威严,让王太医觉得压抑地喘不过气。 他胆战心惊,深吸一口气,又把手搭上马皇后右手手腕。 切了一阵脉,王太医不淡定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手指微微下压,又切了好一阵。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地,又换了马皇后另外一只手切脉。 依旧是一样的脉象! 王太医冷汗直冒,手都开始哆嗦。 他不死心地又切了一遍马皇后刚才那只手的脉象。 再三确定,自己没有诊错,才收了手。 他从板凳上站起来,冲着朱元璋和马皇后、太子朱标躬身一揖。 之后,他直起身,眼眶里满含泪水。 紧接着“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哭道:“请皇上赐臣全尸!” 朱元璋愕然,紧接着气急骂道:“你他娘的有屁就放!” “哭什么!” “嫌你自己命长了?” 第64章 皇上!你也把我砍了吧! 朱元璋雷霆之怒,眼看一脚就要踹到王太医身上。 被朱标一把拦住,“爹!您上什么火,先听王太医说完啊。” 王太医涕泪交加,哭着不断磕头,寝殿地砖上沾染的不光他的鼻涕还有眼泪。 “皇上。臣学艺不精,不该待在太医院混俸禄。” “瞧不出皇后娘娘有什么病。” “因此,臣请罪。请皇上赐臣一死!” 王太医并非是沽名钓誉或者危言耸听之流。 若是他都自称学艺不精,那整个太医院就没有一个不是混日子的。 朱元璋可不管这些,他脾气又暴又急。 “瞧不出皇后什么病?” “很好!” “很好!” “拖出去!给咱砍了!” 王太医心如死灰,哭着跪谢道:“臣谢主隆恩。” 朱元璋一招手,进来两名冷着脸的侍卫,拖起王太医就走。 马皇后见状,赶忙收了收袖袍,阻止道:“慢着!” 侍卫停住,不知所措看向他们的主子朱元璋。 马皇后紧走两步,劝慰道:“皇上。你让王太医把话说完。” “再决定砍不砍,也不迟。” “您没听他说什么?他说瞧不出臣妾得了什么病。” 马皇后又转身问跪在地上,抖的已如筛糠的王太医,“王太医,你方才是不是这么说的?” 王太医头如捣蒜,“是是是!” “皇后娘娘说的对,臣确实是诊不出您什么病症。” “臣……真的是学艺不精啊。” 马皇后摆摆手,又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本宫根本就没病?” 朱元璋愕然,“什么?没病?” “没病毛襄怎么说你咳的吐血了?” 朱标也是一头雾水,“对啊,娘。您在说什么?” “王太医兴许是紧张的,摸不着您的脉吧。” 朱标为挽救一名优秀太医的性命,也是煞费苦心。 他转过头话中示意王太医,“王太医,你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王太医抬头看看太子朱标,又看看马皇后,最后目光落一脸肃杀狠厉之气的朱元璋身上。 他声音颤着,双手不自觉地抖动。 “启禀皇上。老臣今年五十七岁,从医四十载,看过不少疑难杂症。” “可从不会给没有病的人看病啊,皇上啊~” 朱元璋眼皮挑了挑,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等会儿,等会~”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意思?” 王太医不明就里,“老臣五十七岁啊。” 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这一句。” 王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想了想又回道:“从医四十载?” 朱标忍不住了,他看明白了。 “爹。王太医他说娘没病。” 王太医听了,猛猛点头,“对对!太子殿下说的对。” “臣就是说的这话。” “皇后娘娘没病啊。让老臣怎么看啊?” “皇上啊~老臣真的诊不什么病啊!” 朱元璋虎目圆睁:“那怎么还日日咳嗽?” “夜里咳的都睡不着?” 王太医也不懂了,“那老臣就不知道了。之前也不是臣给皇后看的。” “可宣召徐太医进来,问一问他便知。” “宣徐太医!” 朱元璋一拂袖,扶着马皇后坐下,自己也落座。 同样! 尚不知生死的徐太医提着脑袋进来了! “皇……皇上。” “臣徐田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朱元璋摆摆手,“起来回话。” 太医徐田素来心理素质强,他谢恩起身,垂手立在殿中,等待回话。 等待的同时,他侧目偷偷瞧了一眼吓得半死的王太医,心里免不了一惊。 心里猜想着皇上将要问的各种可能,琢磨着如何回答才能保住一条命。 朱元璋瞧着徐田,面无表情,“徐田!咱问你,之前可是你给皇后看的病?” 徐田听罢,不卑不亢躬身,“回皇上话,确实是臣一直负责皇后的病。” “皇后患的咳疾,每到秋冬换季尤其严重。加上沉疴旧疾,今年春日里还一直未有减轻。” “此外,皇后娘娘还有头疾。也是臣开的药方,一直喝的汤药。” 朱元璋猛然一拍桌面,“咱来问你。王太医的医术比你如何?” 太医徐田又一躬身,“王老太医乃医学北斗,臣乃晚辈,不及王老太医万一分一。” 朱元璋冷笑,看了一眼徐田,又瞅一眼王太医。 “呵~这倒是奇怪了。” “你俩都是太医院的人,一个说咱的皇后不止一种病,另外一个说咱的皇后没病?” “咱倒是想知道,咱应该听谁的?” 朱元璋的话不怒自威,吓得王太医又是一阵筛糠。 心理素质好的没话说的徐田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对自己的医术一向自信,在太医院三年以来,从未有过差错。 尤其是又是皇后娘娘的凤体,他更是加倍小心。 怎么会在诊病上出错呢? 不对! 等一下! 皇上刚才说什么? 徐田忍不住疑惑地望向朱元璋,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皇上……” “您刚才是说,王太医给皇后娘娘诊脉,却发现皇后娘娘无病?” “是这个意思吗?” 朱元璋没好气地回他:“你聋了?刚才没听见?” “你们太医院是不是先要会诊?才能给咱一个明确的答案?” 徐田想不通,王太医从医几十年,怎么会诊错呢? 他又看向王太医,眼神中是询问,是不解,更是疑惑。 王太医则是叹口气,摇摇头,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啊。 此时。 朱标灵机一动,拱手道:“父皇。再请徐田给娘诊一次看看?” 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还诊什么诊?” “都拉出去砍了!” “看看!这就是咱的太医院!” “荒唐!真他娘的荒唐!” “一老一少两代太医,都统一不了说法。” “咱要这太医院何用?” 马皇后急的想跺脚,她要出宫! 棠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的重八哥不着急带她去找棠儿,却在这里耽误功夫。 马皇后图省事,把袖子一撸,唤过徐田,“徐太医,你快点儿!” “快给本宫切脉!” 说完把手腕搭在脉诊上,催促徐田快点儿。 徐田此时也忍不住冷汗涔涔,他朝朱元璋一躬身,等着示下。 朱元璋不发话,徐田不敢切脉。 看上去已经恢复多半精神的马皇后见状,看着朱元璋催促道:“哎呀,皇上你就让他再诊一次吗?” 朱元璋原本冷着一张脸,听到马皇后如此说,才松了口。 “那你这次要仔细了!” “再有差错,咱现在就砍了你。” 说罢,朱元璋看了一眼刀架上的刀。 徐田顶着巨大的压力吧拜谢皇恩。 手心湿了一片,他不着痕迹地拿袖袍擦了擦,转过身两步走到马皇后身边的板凳上坐下。 伸手搭脉,切脉。 “……” 徐田眼睛倏然睁的很大,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马皇后的手腕。 又重新切脉! 不对! 又一次重新切脉! 我再切! 再切! 我再切! 我换手切! 一炷香之后。 徐田额头的汗一点都不比跪在地上的王太医少。 他叹口气,站起身,脸色发黑,朝马皇后恭敬地躬身行礼。 又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朱元璋的眼睛。 只是微微弯腰,垂手立在一边,一言不发。 朱元璋急眼了! 看他那副样子,就没来由的上火! 随手拿起茶盏气急扔在地上,“砰!” 茶盏碎裂,碎片飞起,一片划过徐田的左边脸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你他娘的,有屁放,憋着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徐田顾不得去擦脸颊的血迹,一时间突然变得垂头丧气。 “皇上,你还是把臣砍了吧!” “臣也学艺不精!” 此刻。 徐田不仅怀疑自己的医术,更加怀疑人生。 明明今天之前脉象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短短一天的时间,皇后娘娘的脉象跟正常人无异了呢? 让他说什么呢? 之前诊错了? 还是这次诊错了? 之前诊错,那为什么给皇后娘娘开药方?让皇后娘娘喝那么多药? 这是死罪! 那是这次诊错了? 这次没错! 徐田冷汗涔涔,别无话说。 此时,朱标皱着眉头看向他爹朱元璋,欲言又止。 “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也在思索,为何这两个太医都说咱妹纸没病? 王太医,在医学界也是德高望重,诊错脉这种事不应该。 徐田虽说进太医院比较晚,可他医术精湛,下药精准,这两年宫里的嫔妃、皇子都是有目共睹。 可咱妹纸之前夜夜咳的喘不过气是假的? 他听到朱标开口,大手一挥。 “讲!” 朱标拱手,“父皇。会不会娘的病好了呢?” 马皇后目光闪动,在朱元璋跟前转了一圈,“皇上,你就别拖沓了。” “快带臣妾去找棠儿吧!” “臣妾现在好着呢!” “走!快走!” 朱元璋看了看殿门外,眨眨眼,“妹纸。这日头都落山了。” “咱明天再去?” 说到此处,朱元璋朝着徐田、王太医等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马皇后却是一刻也不能等。 “不行!” “臣妾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日了。” “咱今日就要去见棠儿。” 朱元璋被马秀英央求的没有办法,求救的目光投向朱标。 朱标见状,立刻会意,低头想了想开口劝道:“娘。天色不早了。一切等明日再说。” “再说,咱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去吧?” “您不得准备准备?” 马皇后很快反应过来,她眼神中充满期盼,看向朱元璋,“那等明日一早就去?” 朱元璋狠狠地点头,“嗯,咱都听你的。妹纸。” 朱标松了一口气,见他娘口风松动,又接着说。 “是啊,娘。爹已然知道弟弟的下落。他还能跑了不成?” “您养足精神,用些晚膳,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去见弟弟,他见了不担心不是?” 心理安慰大师朱标上线了! 马皇后听了! 朱元璋对儿子朱标的辅助十分满意! 此时。 马皇后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不好!” 朱元璋、朱标瞬间神经又紧绷起来。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噗呲~” 马皇后羞的脸通红。 “那个~小鹅~小鹅~” “拿恭桶来!” “小鹅这个死丫头,干什么去了!” 朱元璋:“……” 朱标:“……” 第65章 老朱:咱还不确定他的身份! 马皇后晚上吃了一大碗豆腐鸡蛋羹之后就睡了,一夜无话。 一整晚都没有咳嗽。 翌日。 清晨。 东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坤宁宫的寝殿。 殿外垂丝海棠树上停着一只画眉,叽叽喳喳叫的十分好听。 酣睡整整一夜的马皇后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夫君朱元璋。 她笑了笑,赶忙起身。 朱元璋见他妹纸醒了,赶忙扶着她坐了起来,关心地询问。 “妹纸,你看上去精神焕发,看来昨晚睡得挺好的?” 马皇后像少女一般天真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朱元璋见状,被逗笑了。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妹纸。你把咱搞糊涂了。” 马皇后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抚着胸口开口:“重八哥,臣妾好似几年都没有睡过这么个好觉了。” “睡得很沉,还做梦梦见了棠儿。” “他哭着找娘。” “臣妾心里那个痛啊……” 朱元璋一听,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急忙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 “咱看你今儿也好多了。” “你先让宫女伺候你梳洗。” “咱还要跟你说个你意想不到的事儿。” 马皇后眼里发亮,“是不是棠儿的消息?” 朱元璋猛猛的点头,“嗯!” “你先梳洗。” “咱给你叫人。” “小鹅!” “小鹅!” “咿,这个丫头,怎么从昨晚就不在?” 马皇后也十分疑惑,“臣妾也不知道。先让小鸭来伺候臣妾吧。” 随即,唤宫女小鸭进来伺候。 不过会儿,马皇后梳洗完毕。 她问小鸭:“怎么从昨儿夜里就没见小鹅。这个丫头去哪里了?” 宫女小鸭憨憨一笑,“回娘娘话,小鹅姐姐是大宫女,奴婢是小宫女,大宫女的去向小宫女不知。” 马皇后闻言无奈点头。 宫女小鸭是马皇后捡的一个孩子,心智有些欠缺。 寝殿外摆了早膳,朱元璋已经等不及了,又进来催了马皇后三四遍。 马皇后轻提衣裙,款款而出。 夫妻相视一笑,面对面坐下。 朱元璋端了一碗肉粥伸手放在马皇后面前。 “妹纸,你大病初愈,喝点肉粥补补。” 马皇后会心一笑,拿起勺子喝粥。 她的胃口好了许多,不仅喝了肉粥,还吃了一小碟子青菜,还有一个鸡蛋。 朱元璋因最近这段时间,又是丢儿子(朱标),又是找儿子,又是得知他妹纸病危急的,基本是没怎么吃饭。 现在,他儿子标儿也回来了。 他发妻马皇后的病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他忍不住胃口大开,足足喝了两大碗粥,还吃了三张油饼。 此刻,他正心满意足地拍着肚皮,剔着牙,笑呵呵地看着他妹纸。 马皇后吩咐宫女把碗筷撤下去。 两人喝着刚冲泡的热茶,说着话。 马皇后揭开茶盖,吹了吹茶碗漂浮的茶叶,率先开口。 “重八哥,你先跟臣妾说说,有关棠儿的什么事?” 朱元璋这才嘿嘿一笑开口,“行!” “咱可先说好,你可得稳住,不能又着急忙慌非要立刻去寻他的!” 马皇后不明就里,只能先点点头。 央求道:“重八哥,你快说啊。” 朱元璋这才打开话匣子。 “你想没想着,昨日咱回来之后先给你吃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那么大?” 马皇后回忆,“是。是有这么一颗药,臣妾吃了。” 朱元璋神秘一笑,“是不是后来你就不咳了?” “胸口也不疼了?” 马皇后恍然,“对。不仅当时不咳了,臣妾睡了一晚上,都没咳醒。” 朱元璋站起身,眼神悠远看向殿外,又继续开口说道。 “昨日先是王太医,后来是徐田都一心求死,是为何?” 马皇后想了想,回道:“这个臣妾不知。他们俩个只说自己学艺不精。” 朱元璋摇了摇一根手指,“不~” “妹纸,你忽略了重点。” “他们是说你没病。” 马皇后眼神低垂,又想了想,“确实。他们俩个都先后给臣妾诊脉,说臣妾的脉象不像是有病的人。” 朱元璋点头,继续说道:\"这就对了!\" “重点就是这里。” “你想。那徐田一直负责你的病,他有多大的胆子,敢诊错脉?” “再说了,一次诊错,还能回回诊错?” “这说不通啊!” “除非……” 马皇后瞳孔一震,“除非什么?” 朱元璋突然眼中多了肃杀之气,“除非他不想要他的脑袋了!” 马皇后摇头,“那不可能!” “徐田?臣妾是了解的。” “他家有八十岁高堂,最为孝顺。平时行医都小心谨慎,不可能拿全家几十口性命当玩笑。” 阳光洒在朱元璋的一侧脸颊上,映照出点点金色。 朱元璋脸色缓和了一些,“那就是说,你之前确实有病。他徐田没有诊错,也没有看错病。” “妹纸你的病,是突然之间好的。” “这个,你认为对吧?” 马皇后犹豫了片刻,抬头回道:“重八哥,臣妾也说不好。”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吃了那颗黑色药丸之后,就不咳了。” “就像是一瞬间就好了。” “最明显的地方是之前臣妾咳得喘不过气,即使不咳的时候,嗓子眼也痒痒的不舒服。” “那咸的辣的,一点不能吃。” “可你刚才看见了,臣妾喝了肉粥,还吃了一小碟咸菜。” “臣妾可是好几年不敢吃咸菜了,就怕引出这咳疾。” “臣妾想啊……难道你给臣妾吃的是神药?” 朱元璋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散发别样的神采。 “对了!” “就是神药!” 马皇后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下来。 “哪里有什么神药啊?” “重八哥,你是不是不记得臣妾这病有几年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 “怎么可能吃一颗药丸,就治好了?” 说到这里,马皇后情绪不免又低落起来。 “要我说,臣妾真的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是菩萨吧,是菩萨看臣妾可怜,给臣妾一些气力,让臣妾去见一见棠儿再死。” 朱元璋摇了摇手指,“不。妹纸,你的病就是好了。” “你再怎么说咱都不信你是回光返照。” “再说了,昨日咱给你吃的就是神药~” 马皇后轻叹一口气,含情脉脉看着她眼前这个与她同生共死过的枕边人。 她有些后悔,确实不该说这些丧气话,让他难过的。 想到此处,她只好转移话题。 “行吧。可是这跟棠儿有什么关系呢?” 朱元璋听此,卖了个关子。 他坐下了,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怎么没关系呢?” “这药,咱是从咱儿子那里弄来的。” 马皇后大惊,她噌的站了起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朱元璋。 “什么?” “药是棠儿给你的?” 朱元璋被问及药的来源,忍不住有些心虚。 “昂~是吧。” “是儿子给的吧。” 马皇后听后,顿时热泪盈眶。 她心里难受啊! “棠儿啊,娘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你还没见过娘,就知道尽孝心……” “呜呜呜~” 马皇后控制不住情绪,猛地坐下,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朱元璋懵了,围着他妹纸转圈儿。 “妹纸,你别哭啊!” “儿子找回来这不是好事儿吗?” “你怎么倒还哭上了呢》!” 就在朱元璋手足无措之时,马皇后突然停止了哭声。 她倏然抬起头,看向殿外的天。 “皇上,你不是今儿一早就要带臣妾去见棠儿吗?” “臣妾现在就要去!” “臣妾要去接棠儿回来!” “把这十几年,他缺失的,都给他补回来!” 马皇后目光坚定,不容商量。 此时。 朱元璋却突然不转圈了。 他坐回到凳子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马皇后不解,疑惑发问:“怎么了?重八哥?” \"从昨晚臣妾说要去见儿子,你就推三阻四。\" “你跟臣妾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挠挠头,不知该如何说起。 无奈,马皇后步步紧逼,一再追问,他只能开口。 “那个,昨晚咱也提了一嘴。” “咱不确定那是不是棠儿。” “他躺着的时候,后背露出一大截,确实看着是个匕首的胎记。” “可不知怎么的,后来咱又找了个机会看的时候,那胎记没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马皇后听糊涂了。 她眨眨眼,寻思半天朱元璋的话。 “弄了半天,你还不确定那是不是咱儿子啊?” “重八哥,你好糊涂啊!” 朱元璋被埋怨,可一点儿也不生气。 相反,他兴致依旧很高地开口又说道:“妹纸,你给咱点时间。” “等咱确定了,再给你领回来。” “要不领回来个什么什么赝品,那不贻笑大方了?” “咱现在身份不同,今时不同往日。” “若是让那些大臣们知道,咱找儿子找回个假儿子,那不是又失皇家体面?” “你说呢?妹纸?” 朱元璋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无任何反对的漏洞。 马皇后虽想迫切的见到儿子,可一想觉得她重八哥说的也确实对。 只好无奈地点头同意。 此时。 殿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宫女小鸭急匆匆跑进殿内。 只见她满头大汉,手指着店门外,哆嗦着嘴唇回道:“娘……娘娘……” 朱元璋瞳孔猛然收缩,“何事惊慌?” 小鸭一紧张,就结巴:“小……小……小鹅……姐姐,掉……掉井里……里,淹死了!” 第66章 我要下山找阿标! 狮子山后山。 豪强集团。 朱椿百无聊赖躺在后院的一张破椅子上,嘴里嚼着一根草棍,看着忙碌的犁影儿制成药。 晒着太阳躺够了,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身,与犁影儿说话。 “影儿。” 犁影儿头不抬眼不睁,一心都在她的成药上。 嘴里兀自答道:“欸~” 朱椿手拿一个巴掌大的树叶放在眼睛上,挡着阳光。 “你说阿标还能回来吗?” 犁影儿:“阿标是哪个?” 朱椿又问:“胡天禄那傻子呢?” 犁影儿:“他俩是一伙儿的?” 朱椿轻叹一口气,“老朱头儿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个骗子,还说跟咱做买卖呢!” “价钱都谈好了!一两银子一颗,他还说是给朝廷采买的军需!” “啧啧~” “啧啧!” “骗人的不光有萝莉和御姐,还有中年大叔!” “哼!” 朱椿说到这里,气呼呼地坐了起来。 他生气阿标! 也生气胡天禄! 更生气那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老朱头儿! 天气开始热了,朱椿拿着树叶子扇着风。 “我怎么觉得老朱头儿不像骗人呢?” “影儿你说呢?” 犁影儿咬了一口白萝卜片,点点头,“嗯!补气顺气,味道对!” 朱椿索性把两腿盘在椅子上,支着脑袋思考人生。 “你说我要不要下山去找找阿标?” “胡天禄跑了也就跑了。” “阿标那人,我觉得不错。”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就像是自己家的兄弟。” “还有那个老朱头儿。他那个粗野的劲头儿,还真随我。” “不行,我连他一块找找。他说是在应天府衙门当差的。这个不难找。” “打听着就去了!” 犁影儿:“你要去找朱大叔?把这些药带给他家婶婶。” “我又多加了一味药,吃上去口感没那么涩。” 朱椿一骨碌爬起来 ,“你自己在山上没事?” 犁影儿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为什么要在山上?” 朱椿疑惑,“你不在山上,你跟我一起下山?” 犁影儿摇摇手,“不啊。我要回去了。出来这两天,爷爷该想我了。” “今晚你就把我送回去吧。” 朱椿急忙扯住刚要转身的犁影儿的袖子,“好妹妹,你再多待几天呗?” 犁影儿回过头,“你不是要下山吗?我自己待在这里喂狼啊?” “你去我家,又不是山高路远。想我了就来呗?” 朱椿则是又牵住他的手不依不饶,“老朱头儿要跟我做买卖。” 犁影儿不待他说完,从胸口掏出一张纸,递给朱椿,眯起眼笑道:“给!这是药方。” “朱大叔说的那事儿倘若定下来,你就先着手准备。” “然后再把我带出来,我帮你监管制药的每一个环节。” “放心好了。” 朱椿听此,松开了犁影儿的手,又两手拍拍,“想不到你想的如此周到。” “行吧,天黑了你就钻麻袋吧。” 犁影儿转过头,又问道:“哥哥,你几时下山?” 朱椿茫然,“不是今儿夜里先给你送回去?” “我明天一早下山吧。” 犁影儿摇摇手,“哥哥。你现在下山。带我去吃好吃的。逛一逛。” “等夜里,你在京城你找个客栈歇息,夜里再把我送回去,不就好了?” 说到这里,朱椿明白了。 “原来影儿是馋了。” 犁影儿咯咯娇笑,去洗了手。 “走吧,现在就走。” …… 太平门街市。 一个身着绿色破衣衫的少年,手里牵着一位少女的手进了成衣铺。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衣裳给老子拿出来!” “多拿几套。”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扒拉着算盘核算账目。 听此下意识侧过头一看,见朱椿衣着寒酸,有些漫不经心回道:“衣裳都在那里挂着呢。看上哪个,拿过来付账便是。” 说完又继续低着头扒拉算盘珠子,并未热情迎接。 犁影儿拉了拉朱椿的破烂袖袍,\"哥,我们走吧。\" 朱椿冷笑,“老子非不走。” 从怀里掏出一兜银子,把装银子的荷包口打开,扔到算盘跟前,笑着看他,一言不发。 掌柜正算账,刚要发作,抬眼处是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脸上表情瞬间转怒为喜。 他刚要伸手去捞,朱椿眼疾手快又一把拽回自己手里。 “现在能帮老子取一下衣裳吗?” 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连连拱手,谄媚笑道:“公子……您看上哪一件了,小人给您拿就是。”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任谁都措手不及,不怪犁影儿看的目瞪口呆。 朱椿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走到挂着新衣的墙壁前,随手指到:“这件!这件!” “那件!” “还有那件!” 掌柜忙不迭亲自爬上爬下,美滋滋的给朱椿取看中的新衣。 心里在默默盘算,这件利润有多少,那件能赚几两银子。 又数了数,一共多少件。 每一件的利润都加起来,竟然足足有一百两之多。 啧啧! 掌柜一边忙着包衣裳,一边心中窃喜。 今儿真是碰上个冤大头,看他也不在乎银子,等会儿算账的时候,每一件的价格都比平日卖价往上多加一些。 这一堆衣裳算下来,怎么也能赚他个二百两! 这可不是发财了吗? 天降横财啊! 掌柜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 犁影儿看他如此,悄悄伸手拽了拽还在不停挑选衣裳的朱椿,提醒他小心被坑。 朱椿则是浑然不觉,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指着成衣店剩下不多的新衣裳,口中说着:“还有这件,那一件……” 此时。 朱椿突然转过头,看着已经包完一些成衣,身上又挂满了新一轮衣服的掌柜,吃惊道:“掌柜?你拿这些干什么?” 掌柜吧巴结地陪笑,“当然是给公子收起来,一会儿再跟您包起来啊?” 朱椿懵了,他望着柜台上已经打包的四四方方的成衣盒子,已经堆得一人多高,疑惑地开口。 “那些你都包起来了?” 掌柜狠狠地点头,“对啊,公子。” “一会儿,您告诉我您府上哪里。我叫小二直接给您送家里去。” 朱椿挠挠头:“你们铺子,买多买少都送?” 掌柜满脸堆笑,“公子买一件,本铺都送货上门。” “送到您手里,您再给我钱都行。” 他有他的算盘,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有时候自己买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那到时候货款还不是自己先写多少写多少? 他们都是些要面子的人,哪会拿着货单一一核对呢? 自己不就钻了空子了吗? 此时。 朱椿却为难地挠头,“可是……掌柜。” “你包的那些我都没看上啊!” 他举起手里的一件,“我只要这一件。” 顿时。 掌柜像被瞬间毒哑了一样,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第67章 老子有的是钱就不给你赚! 掌柜脸色发黑,一脸的不情愿。 他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 朱椿又拎起那袋银子故意在掌柜跟前晃了晃,“一件也送是吧,掌柜?” 掌柜嘴角抽搐,气的手都哆嗦。 一件? 挑这么半天,忽悠我爬上爬下给你取衣裳,你就要一件? 一件也让我给你送? 罢了罢了! 大不了这一件多给他加点价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假意笑道:“按说一件衣裳,咱们铺子是不送的,都不够车马费。” 朱椿眨眨眼,“嗷~?” “一件不送?那不要了!” “影儿!走!” 说罢,扔下那件衣裳,拖起影儿的手就往外走。 掌柜岂会让他走掉? 那他刚才不都白干了? 见此,他赶紧追了上来,扯住朱椿的衣袖,“公子,公子,你别走啊!” “我还没说完呢!” “别人一件不送,您是谁啊?” “您看您,器宇轩昂,仪态从容。一看就是贵公子。怎么能不给您送呢!” “您这样!这衣服小人就搭个车马费,一百两!给您送到府上!” “您过来吧!我给您登记府上住址。” 朱椿一听,乐了。 他歪着头,看着这个掌柜。 “还真是一手算盘打得贼精。” 真拿我当冤大头了?! 他眼珠咕噜噜一转,惊呼出口,“一百两?” 掌柜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被他识破,心虚地回道,“昂,一……一百两。” 瞬时! 朱元璋做痛心疾首状,拉着犁影儿的手,连连摇头, “这么好的衣裳,居然只要一百两?” “真是良心商家啊!” “快!快!” “掌柜,你速速包起来!” “送到狮子山朱府,交给我的管家。” “让他给你付钱。” 掌柜突然转忧为喜,两只眼睛都笑弯了。 忙不迭打包那件衣裳,\"欸!” “欸!小人这就派人去给您送去!” “您明儿就能穿上了!” 朱椿“感动”地跟掌柜握手,“好好干!” “你很有前途!” “你一定要好好干!” 掌柜此时却突然不知所措,呆呆地愣在原地。 直到朱椿两人离开了铺子,他才渐渐回神。 “会不会刚才说一百两狠点了啊?” “像这么傻的客人,一次宰狠了,他下次是不是就不来了?” “不行。等让小二儿送去的时候,收他八十两好了!” “含泪赚他七十两吧!” “哎~经商要讲诚信~” …… 朱椿忍着笑,手里拖着犁影儿大摇大摆出了铺子,一路往东而去。 犁影儿盯着朱椿的衣服,疑惑开口,“哥,你衣裳都破成这样了,怎么不在那店里换上?” “还让掌柜送到家里去?” “还有,咱家哪里来的管家?” 朱椿则是右手手指转着龙须发,大步徜徉在太平街上。 又在一家成衣铺门口停下了。 他打量着这家成衣铺的门头,嗤笑一声。 “你哥怎么会给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送钱?” “我有钱就是给狗,都不会给他!” 说罢,闪身进了这家更为高档更为大气的成衣铺。 犁影儿歪着脑袋没想明白,不过,她紧跟着朱椿进了这家铺子。 一只脚刚迈进这家铺子的门槛,就有人脸上带着热情洋溢地笑迎了上来。 “公子……” 铺子里招呼朱椿的小二看到他的穿着还是吃了一惊。 毕竟“云裳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成衣铺,衣裳样式多、质量好,价钱自然也贵。客人大多身份贵重,像朱椿这般……寒酸的客人真的是从来没有接待过。 朱椿看出小二脸上的迟疑,刚要故技重施,把怀中钱袋子掏出。 此时,小二却又恢复了刚才的笑脸,继续热情接待。 “公子。您好!” “欢迎您光临咱们云裳阁,您身上这件衣服破了,我先带您看看咱们铺子的成衣,您有相中的您告诉我。我给您取了,您去换上试试。后边就是换衣间,这边是铜镜。” 朱椿有些懵,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犁影儿则是笑嘻嘻地看着朱椿,这次看你怎么办? 朱椿话音微顿,“啊~看看是吧?” 他的眼滴溜溜扫过一排排立在地上一人高的木质架子,上边用一种木质衣撑撑着成衣,一件件地挂在木架上。 这样一拿一放,可就比挂在墙壁上方便多了。 朱椿忍不住在心里给这家“云裳阁”点了个赞。 这家铺子有想法啊! 他随手挑选了一件绿色衣袍,漫不经心往身上一比划,“就这件吧!” 他抬腿要去换衣间换上,却突然发觉成衣铺小二皱着眉头盯着他,欲语还休。 朱椿摸摸脸上,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小二回神,赶忙陪笑道:“公子说哪里话?” “公子脸白净的像无瑕白玉,能有什么东西。” 朱椿忍不住窃喜,这小子还挺会说话。 只见小二在那一排成衣中间左扒拉右挑选,拿出一件绯色的衣袍往朱椿身上一比,凝眉道:“公子,这件绯色的您也试试。哪一件效果好,您就穿哪一件。” 朱椿被小二推进试衣间,先穿了绿色的出来。 他站在铜镜前转了转身,“果然不错。” “这件要了!” 朱椿又换上绯色那件出来,“卧槽!” “这件红色的这么适合老子?” “影儿影儿,你快看!” “竟然比那件绿色的更好看!” “你快看,是不是?” 犁影儿支着下巴,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绯色更胜一筹啊!” “哥~你要这件吧?~” 朱椿美滋滋的在铜镜前欣赏,小二则是把朱椿换下来的那件破衣服收起来,装了起来。 “公子,您这件衣裳给您装好了。” 朱椿点点头,让小二把盒子放在一边。 他指了指身上的衣袍,笑问,“这个什么价钱?” 店小二拿起刚才撑衣服的木撑看了看回道:“这件五两银子。” 朱椿“喔”了一声,又指了指那件绿色的,“那件多钱?” 第68章 送到城东徐府! 朱椿指着刚才试过的那件绿色又问多少银子,店小二收起来回道:“公子,为回馈熟客,小铺月底之前都酬宾。买一件送一件。小人看您面生,但是看你这么豪气,这件绿色的衣袍您穿上也好看,就赠送给您。” “还望公子能多带些朋友来照顾小铺的生意。” 说完,不容朱椿拒绝,店小二把手上那件绿色也包了起来,用一个锦缎的袋子装起来,送到朱椿面前。 “公子……是给您送府上?还是您拿着?” 朱椿赞许地看着店小二,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给我送到城东徐府吧。” 店小二一听,赶忙口中答应,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蹙着眉头问道:“公子,您确定是城东徐府?” 朱椿点点头,“确定啊!” 店小二再次确认,“是城东的魏国公家的徐府?” 朱椿愕然,他眼睛咕噜噜转了转。 心中暗自忖道:本打算今晚就去阿标家住下,省下住店的钱,再慢慢寻那老朱头儿,把那药品的买卖谈成。 谁能想到阿标居然是魏国公徐达的儿子。 他的脑袋飞速旋转,有关魏国公徐达的所有信息此刻像电影一般闪现。 咿?徐达也没有一个叫阿标的儿子啊? 不过徐达倒是有一个叫徐增寿的儿子。 该不会那天夜里在静海寺救得姊妹三人就是魏国公徐达的儿女吧? 难道阿标骗我? 不可能吧? 先不管他! 老子先去魏国公府再说! 就说找阿标,若不承认,老子就赖上他! 让他魏国公徐达动用自己的力量,帮老子寻找阿标和老朱头儿。 他若不帮我,老子就不走!看他能奈我何! 想到此处,朱椿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回道:“对!就是他家。我最近在他家做客,你只肖将衣物送到他家,就说是朱公子的东西即可。” 店小二一听是魏国公府上的贵客,更添了几分尊重。 “朱公子,您放心。小人一定给您办妥帖的。” 朱椿扬了扬眉毛,又问道:“此去魏国公府多少里地?车马费几何?我先给你?” 店小二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 “朱公子,您真是说笑了。” “你在这太平街上随便打听打听,我们云裳阁送衣裳上门,哪有要客人车马费一说?” “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朱椿又“啊”了一声,眼睛眨眨,突然又开口。 “那这样吧,你看看我妹妹的身量,把你们铺子里的所有适合她的女装都包起来吧,也都送到魏国公府。” 店小二一听,彻底呆住了。 “什……什么?” 他打量着旁边站着掩嘴娇笑的犁影儿,为难地开口。 “公子,这位姑娘生的貌美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身量窈窕纤细,小铺的衣裳她都能穿。” 朱椿不明白了,支着下巴问,“那你为难个什么劲儿?” “怕老子没钱付账?” 店小二一听,笑了。 “朱公子说笑了,您看你说话行事的气度,哪里像没钱的?” “再说了,就是你真的大意了,没带银子上街。您是魏国公府的贵客,小人害怕您赖账不成?” 朱椿心下了然。 看来是冲着魏国公徐达的名望和面子。 朱椿不做声,继续听店小二说。 “小人为难不为别的,是小铺成衣很多,您没必要一下子买这么多。” “穿不完,这衣服旧了,样式不时兴了,那不是浪费了吗?” 朱椿听到这里,才明白店小二的意思。 他仰头一笑,“行,有你的,店小二。” 说罢,朱椿把怀中那一袋子碎银子随意掷在柜台上。 “数!” “这些银子,去掉刚才我的两件衣袍,剩下的全部给我妹妹买成衣。一并送到城东徐家!” 说完,朱椿拖起犁影儿的手,就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今儿去了阿标家,你再每一件换上试试。” \"女孩子家家的,在外边脱换衣裳不方便。\" 犁影儿脸一红,娇羞点头,“都听哥哥的。” 朱椿抬手挑了一下犁影儿的下巴,“那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吃饱了去城东徐家?” 犁影儿的肚子早饿了,听到这里,兴奋地点头。 “好耶!” 两人随即离开了“云裳阁”。 只剩下懵逼的店小二手里拎着钱袋子原地凌乱。 …… 魏国公府门口。 管家徐福开门,突然涌进来一堆人,抱着大盒小盒往府里走。 “欸欸欸~你们干什么的?” “怎么随便往人家里闯呢?” 此时。 门外马车前站着的一人,紧走几步到了管家跟前,拱手行个礼。 “徐管家好。小人是云裳阁的小二。” “之前来给大小姐和二小姐送过衣裳。” 徐福这才想起来,“喔~是你啊?” “来送衣裳的是吧?” “行行~都送到后院去吧。” 徐福以为又是大小姐、二小姐在云裳阁买的衣裳,于是让云裳阁的人拎着盒子往后院走。 小二又拱手,“有劳徐管家。” “朱公子回来,烦劳您给朱公子说,衣裳都齐了。有什么问题,派人来知会小人一声。” 说罢,小二上了马车,带着空手从徐达府里出来的人走了。 徐福蹙着眉头,回想刚才云裳阁小二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朱公子?” “我家姓徐啊?” “他不会是搞错了吧?” “……” 后院。 徐妙锦刚睡醒午觉,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 打算找他弟弟增寿比划比划,活动一下筋骨。 “增寿?” “增寿?” “咿?怎么没人?” 徐妙锦揉揉惺忪的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院子里。 “这……这……谁买的?” \"谁这么败家啊?\" 徐妙锦指着那堆如山一般高的衣裳盒子,四下张望。 此时。 后院没有一个人。 就连丫头、下人都没有。 徐妙锦又去拍她姐的房门,“姐……” “大姐,你出来~” 房中无人。 “咿?” “该不会是大姐和增寿去逛铺子了吧?” 徐妙锦一琢磨。 “对!” “大姐买的衣裳,他们还没回来,先把衣裳送回来了!” 她眼睛滴溜溜盯着锦缎袋子上醒目的“云裳阁”三个字,再也忍耐不住了。 第69章 对对!你阅女无数!你豪横! 徐允恭跟随父亲徐达去清凉山军营操练,父子二人回到家时,已经酉时。 太子妃常氏与徐妙云是闺中密友,今日宣召徐妙云进宫叙旧,出宫时太阳也已西斜。 徐增寿临近晌午时,被胡天禄叫出去吃酒。 在醉仙楼雅座,胡天禄摆了一桌。 作配的叫了四五个,不是常家的就是汤家的,还有老相国李善长的大儿子李淇。 李淇与临安公主的亲事也定下了。 就等皇上开口定日子,然后行三媒六聘成之礼再成亲。 胡天禄今日摆酒,一是想给自己洗洗尘。 在狮子山给那不要命的狂徒当了那么多天的“老三”,摸爬滚打、担惊受怕的,怎能不跟这帮小兄弟一块热闹热闹,去去霉运? 此时的胡天禄喝的欢乐吃的香,哪里还记得他的“带头大哥”朱椿让他们早点回山寨的话。 此外,胡天禄还有一个目的。 要不,如果不是这个目的,那今儿这顿洗尘宴得让作配的这几个小子掏银子。 那么,胡天禄的另外一个目的是什么呢? 他喝了一大口酒,脸红的像猴屁股。 拿出一根筷子瞧着酒碗的边,醉意朦胧还没忘记吹牛皮。 “你们知道不知道,静海寺是干什么的?” 汤和家老二汤軏(yue)嘴里啃着鸡腿,瞪着眼睛开口:“静海寺?寺庙呗?还能干什么的?” 常遇春次子常升觉得自己酒喝到数了,推了推汤軏又端过来的酒,也接上话茬:“汤老二说的不对?静海寺不是在狮子山山坳里的那家寺庙?听说开山的住持跟咱们皇上还有些渊源。” 其他几人不知静海寺,竖起耳朵听胡天禄装13。 徐增寿一言不发,悠哉悠哉吃菜喝酒。 经过静海寺,在他心里,胡天禄原本的光环已经没有了。 这些人里,虽徐增寿年纪最小,可他最知道静海寺发生了什么。 胡天禄这人爱张罗事儿,又同为淮西一派的二代,他们自然而然地走的比较近一些。 以后,徐增寿跟胡天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想当众揭穿他。 果然。 爱吹牛皮的胡天禄张口就敢扔炸弹啊。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静海寺?呵~那就是个淫窝!” “知道这几个月,京城丢了好些大姑娘小媳妇吗?” 准驸马李淇放下筷子,沉着地开口:“这个我听过。” “很多貌美的妇人,据说都离奇失踪了。” “应天府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怎么回事。” “很多家属都准备告御状了。” “皇上要是知道了这事儿,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哎~” 说到此处,李淇不由叹口气。 “淇无用啊!不能为皇上分忧!愧对皇上的厚爱和家父的栽培啊!” 徐增寿愣住了,嘴里的菜都忘了咽下去。 本来胡天禄都喝的上头了,此刻听到李淇长吁短叹,突然感觉就醒了大半! 他摇摇脑袋,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咧咧嘴 “你可拉倒吧,准驸马!” “就你?平时跟我一样,不是斗蛐蛐就是逛窑子,你还为皇上分忧?” “为皇上分忧那是允恭还有常升的事儿,咱们这几个谁也别说谁,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半斤就是八两。”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 常升吃了一颗花生米,别有深意看了胡天禄一眼,“天禄兄啊,从你嘴里能听到允恭一句好话,可太难了。” 胡天禄又喝了一口酒,摆摆手道:“咱男子汉大豆腐……大丈夫,有一说一。我跟允恭虽平时不对付,可我跟增寿是好兄弟啊?” 说到这里,他还端着酒碗站起来,走到徐增寿的跟前,亲昵地搂过徐增寿的肩头,笑着问:“增寿,你说是不是啊?” 徐增寿满脸不快,厌恶地打掉胡天禄的手,“你喝多了!” 胡天禄浑然不觉徐增寿态度的转变,还兀自说道:“欸~小舅子,别那么冷漠嘛!好歹这次静海寺,兄弟也救了你不是?” 众人听了都愣住了,顾不得吃喝,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徐增寿和胡天禄。 汤軏(yue)眨眨眼,“天禄,你……你刚才叫增寿什么?” 胡天禄晃了晃脑袋,得意洋洋地回道:“小舅子啊。我宣布增寿以后不是我的兄弟了,是我的小舅子!徐允恭(徐辉祖)以后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是我胡天禄的大舅哥。” 众人愕然,不知道今儿胡天禄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又把问询的目光投向发怒的徐增寿。 徐增寿气的脸一红,一把甩开胡天禄的挟制,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谁你是小舅子?谁又是你大舅哥!” “我大姐马上要跟四皇子议亲了。” “我是四皇子的小舅子才是。” 胡天禄听了半天反应过来,突然拍了一下徐增寿的后背笑道:“哎呦~增寿。你误会啦。” “兄弟是看上你二姐啦!” 这次换徐增寿惊愕了!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胡天禄的话。 甚至。 他认为胡天禄现在喝多了,说的是醉话,酒醒了就不作数了。 他二姐徐妙锦?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徐妙锦? 要知道他这个二姐徐妙锦,虽通文墨,才情也不在他大姐之下,可在徐增寿看来,性格粗鲁,舞枪弄棒,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京城正经人家到婚配年纪的男子,哪个会眼瘸看上他二姐啊? 娶回家一只母老虎干什么? 有受虐倾向啊? 可即使这样,他也觉得胡天禄配不上他二姐。 惊愕之余,他又仔细端详了一阵胡天禄半天,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胡天禄被他问的有点怀疑自己,想了想才回道:“知道啊,怎么不知道。” 徐增寿看着胡天禄的小眼睛再三确认,“你看上的真的是我二姐徐妙锦?” 胡天禄伸出那只端酒杯的手,挠挠后脑勺,“对啊。就是你二姐徐妙锦啊。娇俏可爱,模样招人喜欢。” “实不相瞒,在静海寺禅房里,第一次见到她,我的心就像猫爪挠的一样。” “兄弟我也算阅女无数了。” “准驸马?你是知道我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淇都听愣了,下意识竖起大拇指,点头道,“对对!你阅女无数!你豪横!” 第70章 淮西二代聚会,我看上的是你二姐! 胡天禄还当李淇是给自己面子,猛夸自己呢。 得意地炫耀:“怎么样?增寿?准驸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我对你二姐可是一见倾心。” “你……跟我可是多年的兄弟了。兄弟的事儿,你可得放心上。回头在岳父大人跟前,先提前帮我美言几句。” 说到这里,胡天禄挥了挥手,着下人捧出一根乌黑油亮的鞭子,送到徐增寿跟前。 徐增寿不免眼前一亮。 这么好的鞭子,还是头一次见。 常升忍不住出口惊叹,“这根七节鞭不错啊。” “咱们几个里边,增寿的鞭法最好,天禄你送他这个,可是投其所好啊。” 胡天禄一听常升的话,忍不住骄傲起来。 “那可不是,咱家老爷子是干嘛的?” “察言观色,投其所好,我还能学不到一二?” 徐增寿看着那把七节鞭,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鞭!确实是好鞭! 做工细腻,皮革盘的油亮,不止是哪个大家的作品。 在这往日,即使胡天禄不给他,他也得软磨硬泡给抢来。 可是…… 现在,他不能要! 把玩片刻,徐增寿狠心地把鞭子还给了胡天禄。 “天禄哥,这鞭子我不能收。” 胡天禄本来得意洋洋的脸突然变色,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徐增寿交还到自己手里的七节鞭,吃惊开口:“增寿?一千两银子呢!我昨日才淘换来的。” “你确定不要?” 众人惊呼:“一千两?” “这次天禄可是下血本了!” “能不下本钱吗?徐妙锦那可是魏国公的心头肉,据说比疼他家大小姐还多上几分。” “看得出增寿很喜欢那根鞭子啊。” “能不喜欢吗?增寿跟他大哥徐允恭一样,武痴。” “他从小使鞭,怎么可能拒绝?” “对啊,增寿。天禄诚心给你,你就收了吧。” “都是弟兄们,你客气什么?” “对啊,天禄。你不要,我可要了?” 汤軏(yue)作势要去抢胡天禄手里的七节鞭,没想到徐增寿却微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 “各位兄弟,你们可能不理解。” “我徐增寿在咱们几个里边年纪最小,很多见识、本事,都不如各位。” “可是,增寿年纪再小也懂得,知恩图报四个字。”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增寿,你何出此言?” “对啊,增寿。天禄送你软鞭,你怎么扯到知恩图报上了?” “既然知恩图报,那该收下才是啊。打小咱可没少吃他喝他的。” “对啊,增寿。你第一次找娘们的银子,还是天禄掏的呢!” “哈哈哈~咱们增寿也是个男人了?” “那可不是~” 胡天禄听到这里,忍不住抢了一句,“那是,那是。多亏了我,不然增寿还是个生瓜蛋子呢!” “哈哈哈~” 众人说话变得“通俗易懂”起来! 酒桌上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光,重新热络起来。 徐增寿被调侃的面红耳赤,羞的不知该如何启口。 他眼眸低垂,等他们闹够了,才又开口。 “那次是个误会,根本没有的事儿。你们少瞎说。我可还是……” 众人又接茬调戏他:“还是什么?还是雏儿啊?” “哈哈哈~” “增寿,不行等会儿喝完酒,让天禄再带咱们去牡丹阁玩耍一番。” “听说最近来了几个西域的妞,美艳的很呢!” “……” 徐增寿不耐烦了,急躁道:“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 \"整天脑子里就那些男上女下的事儿!烦人!\" 胡天禄见徐增寿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欸欸欸~我说诸位。” “让我小舅子把话说完,给我个面子。” 众人再次哄笑:“好~天禄小舅子,你说,你说。” “男上女下,哈哈哈~” 常升抱着肚子笑的“痛不欲生”。 汤軏“噗呲”一声,把刚入口的酒都吐了出来。 坐在他身边的“准驸马”李淇,伸手弹着被溅到身上的酒水,嫌弃道:“刚做的新袍子。云裳阁的首席裁缝的手笔,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一水儿还没洗过呢!给吐脏了。” 徐增寿见状,气的猛拍一下桌子:“还有完没完了!” “让别人说话!” 众人惊愕,一时间都止住了笑声,直愣愣看着从未发过脾气的徐增寿。 胡天禄则是坐下不说话,猛灌了一口酒,别有深意地瞅着徐增寿。 徐增寿脸红脖子粗。 “刚才的话,我没说完。我谢谢哥哥们能听我下边的话说完。” “第一呢。我二姐虽性格顽劣,可也不止一千两银子。她的亲事我一个做弟弟的,插不上嘴。” “可跟各位哥哥说这么个事儿。” “天禄哥刚才说的静海寺救我一事,纯属扯淡。” “我……我姐,都是太子殿下请朱椿朱公子杀了六七十个武功高强的贼秃和尚,冒死把我们从静海寺救出来的。” “大家不信,可以现在就问天禄哥。” “天禄哥,我徐增寿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脸憋得通红的胡天禄。 都知道胡天禄有吹牛皮的毛病。 可这也不是大毛病,男人喝点酒,谁不吹个牛皮? 老话不是说嘛,不吹牛皮的吃饭不能称之为盛宴。 可从静海寺六七十高手手里,冒死救出徐增寿,这事儿就吹大了啊。 静海寺那是什么地方? 静海禅师是什么人? 他的徒弟个顶个都是高手。 据说当年还曾为当今圣上出生入死过。 那可是功臣! 又岂会被人随随便便就能杀了呢? 再就是……把增寿救出来? 增寿被困在静海寺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常升,他眨眨眼疑惑开口问道:“增寿?怎么回事?” “你跟你姐她们怎么了?” 徐增寿冲着常升一拱手,“常升哥,你先别急。等我把话先说完。” 第71章 胡天禄:我要脸!开不了这个口! 说罢,他又看着胡天禄继续说道:“天禄哥。救我们的,包括救你的都是你的大哥朱椿朱公子。没有他,我们现在没有命在这里喝酒。” “还有一点。当时我二姐中了迷药,一直昏睡,是朱公子把她扛出来的。我爹说,朱公子与我二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要认只能认朱公子做我们徐家的二姑爷。” “我知道你对我二姐是发自真心,这一点我不怀疑。” “你虽然整日嘴巴胡说,可牡丹阁的姑娘,你都没碰过。这个不止我自己,在座的各位哥哥都知道你洁身自好。” “可我二姐是什么人?你第一次见,可你平时也应该有所耳闻。” “你娶她?就她那个暴躁的脾气是让她每日拿着这七节鞭抽你吗?” 说到此处,徐增寿朝着那把七节鞭扬了扬下巴。 胡天禄本来被徐增寿的话气的站了起来,要反驳他。 听完之后,突然一屁股坐下来,脑袋颓然地晃了晃,“那……可怎么行?” “那日见过你二姐之后,我就茶不思饭不想的。” “没有你二姐,我活不了啊。增寿。” 徐增寿轻叹口气,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天禄哥。你信我,我二姐应该嫁给朱公子那种人,只有朱公子才能降服他。” “你……呵,省点力气喝酒吃肉不好吗?” 徐妙锦的人,在座的各位是没见过,或者说长大后,都没见过。 可她的威名确实在京城一点不输她大姐徐妙云。 据说家里哄不听话的男孩子睡觉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再不听话把徐家二丫头说给你当媳妇! 啧啧~ 这是杀伤力多么巨大的威胁! 那徐妙锦有何过往的“事迹”,让人谈虎色变呢? 据说,都只是道听途说。 据说徐妙锦四五岁的时候就把一个小子打的满地找牙,哭着回家找他娘。 那小子比她还大几岁。 徐达呢,最爱吃烧鹅。 家里很自然喂了不少大白鹅。 大白鹅它脖子长,还爱咬人,尤其是爱咬小孩。 徐增寿小时候没少被大白鹅咬,那是他不愿提及的童年阴影。 徐妙锦呢?直接把大白鹅的脖子当场扭断。 当时吓得徐增寿,比被大白鹅咬了都害怕。 还有上个月玄武湖集市。 据说徐妙锦追一个贼偷儿,最后活活把贼偷儿累的咽气了。 此等“虎”女,小小年纪就如此勇猛,娶妻娶贤,哪个男人敢娶回家? 在常升他们几个眼里,大概都觉得胡天禄是活够了。 他们正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貌似深情的男人,判断这里的可信度到底有几成。 不过,常升似乎对徐增寿口中说的“朱公子”这个人更感兴趣。 就在气氛再一次尬住的时候,常升开口了。 “增寿啊,这个朱公子是什么人啊?” 徐增寿也觉得话说的虽然诚恳,也确实有点过。 此刻,他巴不得有个人能出来说句话,缓和气氛。 随即赶忙拱手拱手回道:“常升哥,朱公子就是救我们性命的人。” 常升皱眉,“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他是谁?” 徐增寿被问住了。 对啊! 朱椿是谁啊? 他突然挠了挠后脑勺,看向胡天禄,“这个应该问天禄哥,朱公子是他的大哥。” “我听天禄哥都叫他大当家来着。” 常升则是看向黑着脸的胡天禄。 汤軏(yue)夹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也把目光投向他。 胡天禄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局促地开口:“都看我做什么?” “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们别看了,我不能说。” 胡天禄虽有时候愚蠢的可爱,可是他关键的时刻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太子被绑架这种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不敢随意往外说。 汤軏瞥一眼胡天禄,“天禄,你不拿哥几个当兄弟啊。” 李淇也接上话茬,充愣装傻道:“不跟我们天下第一好了呗?” 常升:“行叭。你开始有秘密了……” “增寿,还愣着干什么?人家不拿咱当自己人,以后再叫咱们出来喝酒,咱都不来了。” “以后我凑付允恭去。” “哎~” 常升作势起身要走,被胡天禄一把拦下。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常升一听,转而笑着坐下,听胡天禄爆开“朱公子”的传说。 胡天禄为难地挠挠头,“先说好,有一些能说。有一些不能说。” “不能说了,我脑袋得搬家。” 他把手放在脖颈前,做了一个割头的动作。 紧接着继续说道:“增寿说的朱公子是我的大当家没错。” “那我不是自愿拜他做的大当家。” “当时情况危急,我是被迫的。” 李淇不傻了,“怎么危急?怎么被迫?” 汤軏关注的点不同,“朱公子是哪里人?做什么的?怎么让你叫他大当家?这称呼怎么不像好人啊?” “天禄,该不会是被强人掳上山当了土匪了吧?” 众人:“哈哈哈~” 胡天禄出了一头冷汗,“都知道了?” 常升止住笑,“知道什么啊知道。” “你快说你的。汤軏跟你逗呢!” 胡天禄一双眼贼溜溜地盯着他们几个,心想:哎呀我的娘啊!差点自己就认了! 汤軏(yue)看出一点儿苗头,手里扒着螃蟹,啃着蟹膏,试探性问道,“天禄,不会吧?你真当了土匪了?” 胡天禄心虚道:“哪有。我怎么可能当土匪。” 汤軏紧追着问:“那你紧张什么?脸都变色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落草为寇了呢。” 李淇笑了,两眼眯着道:“那胡丞相不得哭了?” 胡天禄赶忙解释,“谁当土匪了,谁当土匪了?” “你们知道什么?” “人家加入的那叫……叫……” 胡天禄突然想不起他的组织名称了。 半天才想起来,“叫集团。” “对!叫豪强集团。” 常升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什么是集团?干什么的?” 此时,胡天禄又开始卖弄。 “不知道集团是什么吧?我跟你们说,那是做买卖的。” “做的都是大买卖!” “比如……” 胡天禄突然比如不上来了。 怎么介绍这个集团? 如何介绍这个买卖? 集团是打家劫舍的? 做的头一桩买卖就是他带着朱椿去抢劫了自己亲爹? 他……要脸!开不了这个口! 第72章 好气!怎么没一件我能穿的?! 胡天禄的脸憋得通红,被众人追问的没办法,自知逃不过去,低着头以极小的声音开口胡诌道:“做生意的。 “怎么可能是土匪?” “你们别瞎猜了。” 他狠狠心,一跺脚,索性承认了。 “增寿刚才说的没错,那日是他救我们出来的。” \"他可是做大买卖的。\" “欸欸欸~你们再别问做什么买卖的。这个不能说。” “你们只要知道,我胡天禄现在不能惹就行。” “以后你们谁想欺负我,先跟他……额……朱椿去比划比划。” 汤軏(yue)听了愣了愣,随即往地上啐一口,“我呸~胡天禄~你说了相当于没说。” 李淇抱着鸡腿啃了两口,突然猛地抬头问道:“天禄,你跟你家大当家谁厉害?” 常升惊讶之余,接住话茬,“那还用说,肯定是人家厉害啊。要不天禄能叫人家大当家?” 胡天禄听了赶紧往回找补面子,“啥啥啥!你们说什么?” “我叫他一声大当家,那是看得起他。” “他有啥事不是听我的?” 反正太子的事儿不能往外说,我就自己个儿承认上过狮子山就得了。 胡天禄算盘珠子打的震天响。 徐增寿有点听不下去了。 就当时在静海寺,胡天禄是曾经在朱椿朱公子跟前咋咋呼呼了。 那要不是朱公子忙着救人出去,估计就那势头儿,胡天禄的屁股都被踹八瓣了。 他还有今日在醉仙楼神龙摆首又摆尾? 但是,看他这架势,牛皮已经吹开了,谁也劝不住了! 索性,徐增寿一拱手,打断胡天禄,“天禄哥,天色不早了。姐姐叮嘱了,今日让早些回家,我先告辞。” 这牛皮实在听不了一点儿了! 胡天禄刚才还指望徐增寿能帮他给徐达美言,这会儿见徐增寿要走,急忙上去拦。 “增寿,兄弟们好不容易聚一聚,你怎么说走就走呢?” 徐增寿皱眉:“一顿酒喝了快俩时辰了,你想天亮喝到天黑啊。” “天禄哥,你也快回家吧。” “你回去晚了,你姐姐不揍你啊?” “我可听说,你姐姐胡怀玉不仅貌美,对你这个弟弟可是相当关照!” 众人一听“胡怀玉”三个字,忍不住偷笑。 汤軏(yue)眼睛扑闪两下,“天禄,怀玉姐议亲了吗?” 常升也凑趣,“不行,你们两家换一下。允恭定了亲了。增寿还没有,怀玉姐嫁给增寿,让妙锦嫁到你们胡家。哈哈哈!” 李淇换换空了的酒壶,无奈地说:“你们真是!还能瞎点鸳鸯谱啊?” “天禄。酒没了。今儿就这么散了吧?” “我爹也让我今儿早点回家。” 说罢,准驸马爷起身,跟他来的小厮见状立刻拿了斗篷披风给他穿戴上。 他又极爱惜地弹了弹披风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特意抖了抖衣角,把刺绣的“云裳阁”三个字特意露了露。 向众人一拱手,反而先离开了醉仙楼。 徐增寿也要走,胡天禄无奈只能让小厮拎进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紫色锦缎包袱。 “你啊,真扫兴。” “这是给妙锦的,你拿回去。” 徐增寿不知是什么,是什么他也不敢收。 赶忙推拒,“我不拿!你要送自己去送!” 说罢,把那包袱丢下,也推门离开了醉仙楼。 胡天禄抱着那包袱,失落地看着门外徐增寿的背影,叹口气:“哎~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哎,小舅子还不帮我。” 剩下的汤軏和常升两人嗤笑。 “没想到天禄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胡天禄白了他们一眼,“去去去!” “你们两个不走吗?” “小二~” 小二 推门进来,“来了,胡公子。” 胡天禄甩出一把银子,没好气的说:“算账!” …… 徐增寿到家的时候,徐妙云也刚刚回到家。 在当院他想着胡天禄的话,要不要提前知会二姐一声。 胡天禄之前在些徐增寿的眼里是带有光环的。 他是胡惟庸的儿子,平时对待兄弟几个也是很大方,从不斤斤计较。 虽知道他有吹牛皮的毛病,可大家都习以为常,认为瑕不掩瑜。 可是自从静海寺之后,要说他胡天禄也没做多大丢人的事儿,可在徐增寿眼里,他头顶的光环就是没有了。 他要娶自己的二姐? 徐增寿忍不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一开始他虽没说出来,可心里头他认为这世间的男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大姐和二姐。 可自从遇到了朱公子,他不这么想了。 他真的认为,只有朱椿才能治的住自己的二姐。 也只有朱椿这样的英雄少年能配得起自己的二姐。 可是,今天看胡天禄那架势好像不会轻易放弃。 不如……还是先给二姐通个气吧。 想到这里,胡天禄绕过风雨连廊,往徐妙锦的闺房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徐妙锦房里传来笑声。 “哈哈哈~大姐。你看这身好看不?”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徐增寿疑惑地推门进去,就看到大姐徐妙云正无奈地摇头。 二姐徐妙锦的房里堆着大大小小的锦缎袋子和包成衣的盒子。 “大姐、二姐,怎么这么多盒子?” “咿?云裳阁的成衣?” “大姐,你给二姐买的啊?” 正开心到飞起的徐妙锦一听他弟弟这话愣住了。 “增寿?不是你买的吗?” 徐妙云也是疑惑地看向他,等待他的答复。 徐增寿见两双眼睛如此看着自己,尬笑两句:“笑话谁呢?” “我哪有钱?” “别说这么一些,就是一件,我也买不起啊。” “你们笑话谁呢?” “这可是云裳阁的成衣。” “今儿我去喝酒,李淇,你们知道的。临安公主的准驸马 。” “他今儿穿了一身,气派的不行了。” “啧啧~” 说罢,徐增寿打开那些盒子翻开,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 随即,他眼中又瞬间黯淡下来。 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怎么都是姑娘穿的?这么多没一件我能穿的?” 两手往放成衣盒子的桌上一拍,“好气!” 徐妙锦随手拎起旁边一只绿色的盒子递给徐增寿,“喏~这里有一件。” “你试试?” 第73章 朱椿黑脸!徐增寿:把我爹的六安瓜片拿出来! 徐增寿一看也有自己的,喜不自胜。 忙不迭一把夺过来,跑到旁边的隔间,三下五除二扒了身上的衣裳,把云裳阁的这件绿色的衣袍套上了。 把腰间的束带匆忙一系,又回来站在房里唯一的铜镜前,与徐妙锦两个你推我我推你两个争抢铜镜。 徐妙锦年纪虽比增寿大,个头儿也差不多。 可徐增寿毕竟是男的,她哪里能抢得过。 这不,被她弟弟一屁股给撅一边去了。 若不是徐妙锦也从小习武,这下肯定摔个狗吃屎。 她踉踉跄跄站稳,拍打着自己的新衣裳,竖起眉毛就骂。 “好你个徐增寿!你敢撞我?” “你活够了?” 说着,举起粉拳就要去打徐增寿。 徐增寿赶忙躲开,做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 徐妙锦气的直跺脚,向坐在一边饮茶的徐妙云告状,“大姐,你看他!” “哎呀!气死我了!” 说罢,恨得咬牙切齿的,追了出去。 徐妙云似乎对他们姐弟二人的相处方式已习以为常。 她轻轻摇头,轻抿了一口香茶后,目光又落在手里的书卷上。 …… 魏国公府门外。 两个威武的石狮子,一边一个,很是气派。 太阳东升西落,斜阳照耀在魏国公府的门楼屋檐上,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身穿绯色长袍的公子,和一个极美的少女站在门口。 那公子举起手就要拍门,低头正好瞥见身上这身价值不菲的新衣,不由地手放轻了。 轻轻扣了一下门鼻,叫了一声,“开门!” 少女笑了,“哥,哪有你这样叫门的?” “你是土匪啊?” 朱椿回头看着犁影儿,“不错啊,我就是啊!” 犁影儿摇摇头,“这也不是咱自己家,你要说有人在吗?” 朱椿笑的眼睛弯起来,“你知道这是谁家?” 犁影儿懵懂,“不知。” 他又猛地拍了一下厚重的门板,“开门!” “这是阿标家。” “我兄弟家。” “忘了吗?我跟你说过的,被我绑到山上的二当家。” “这里就是他家。气派不?” “啧啧,想不到魏国公府就是不一样。” “阿标~阿标~” 好半天,没人来开门,朱椿只好扯着脖子喊。 管家徐福忙完手头的活儿,刚回到前院,就听到有人叫门,赶忙往门口跑。 “来了来了~” 他一边跑一边生气:“今儿门房谁的值?这会儿老爷和大公子还没回来,就跑没影儿了。” “真是该好好收拾收拾这几个门房了。” 徐福嘴里念咕着,抽掉门栓,打开了其中一扇门。 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疑惑地开口问道。 “请问公子找谁?” 朱椿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犁影儿拦下。 犁影儿笑道:“老人家。我们找……” 她看向朱椿,朱椿赶忙开口,“阿标。” 犁影儿点点头,目光移向徐福,“对,找阿标。” 徐福歪着脑袋想了想,“咱家没有叫阿标的下人啊。” 犁影儿当场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拿我兄弟当什么呢? 我兄弟那气质,那派头能是下人? 他气呼呼地,伸腿猛地一踹另一扇门。 门板“乒铃乓啷”几声,整个掉下来了! 徐福傻眼了! 这人好嚣张啊? 他手指朱椿的鼻子,“你!你……你……”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魏国公府!” “你居然到这里来撒野!” 朱椿嗤笑一声,“哼~找的就是魏国公府。” “快把我兄弟叫出来!” “这什么人家啊,居然找这么蠢笨的下人。” “连主人的名讳都闹不明白吗?” 其实,朱椿也不确定阿标是不是这家的主人。 可当时他说的可是他家就是城东徐家。 城东徐家就这么一家。 不是魏国公府,是哪一家呢? 难道阿标不是魏国公徐达的儿子? 由于朱椿穿越的是大明朝的平行世界,并不是历史上的大明,因此,他现在也拿不准徐达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徐标的儿子。 先不管他! 进去直接找不就行了! 跟这个话都说不清的下人废什么话? 朱椿拖起犁影儿的手,直愣愣往府里闯! 一边闯,还一边扯着嗓子喊:\"阿标!\" “阿标!” “阿标!你出来啊!” “我是你老大啊!” 管家徐福气急,立刻招呼家里的护院拿着家伙就出来了。 “公子!你欺人太甚!” “告诉你了,这里没有叫什么阿标的,你非要往里闯!” “你是当我们魏国公府没人吗?” 随即,他给其中一个护院使个眼色。 紧接着,那护院就往后撤了两步,转身撒腿往后院跑。 虽然一群人将朱椿两人团团围住,可他依然透过人群,锁定刚刚要去通风报信的护院。 朱椿冷哼,“真是一群不中用的!” 他伸手搂过犁影儿的腰,猛提一口气,两脚发力,纵身往空中一跃,两人瞬间飞起。 两腿前后一踢,踩着护院的头,几个跳跃就到了魏国公府后院。 护院还未到,朱椿与犁影儿先从半空中飘然落下,稳稳地站在正与徐妙锦你追我逐的徐增寿面前。 徐增寿猛吃一惊,赶紧刹住奔跑的脚步。 嘴巴张成一个圈儿,惊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 盯着朱椿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朱公子?” 朱椿蹙着眉头,看着徐增寿身上的那件熟悉的绿色衣袍,不悦开口:“新衣裳?” 徐增寿“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指指身上的衣袍炫耀道:“昂~可不是嘛?” “云裳阁的!” 他没想到他的偶像居然会到他家里来! 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哎呀!幸亏今儿还有件云裳阁的高端成衣撑场面! 他上前两步,亲昵地扯住朱椿另一只胳膊,直接选择性忽略掉朱椿那张嫌弃到自己不行的脸。 亲热地开口,“朱公子,你啥时候来的?” “哎呀~这人真不抗念叨。” “前两日我爹还说要请您到家来吃饭呢!” “你瞧你瞧,您自己倒是来了!” “快快!朱大哥!家里坐!” 他一边拖着黑着脸的朱椿,一边朝刚带着护院们从前院赶过来的管家徐福喊道:“徐福~花厅看茶!” “看好茶!” “把我爹的六安瓜片拿出来!” “快点儿!” 跑的呼哧带喘的管家徐福手里拿着棍子当场懵逼! 这是闹哪出? 第74章 我要找阿标!还要找老朱头儿! 徐增寿热络地扯着朱椿的手往花厅走。 犁影儿呆愣在原地看着一身新衣的徐妙锦,十分的吃惊。 心中暗自忖道:刚才那人穿的明显是哥之前在云裳阁试穿买下的那件绿色的衣袍,那这女子穿的可是哥给我买的衣裳? 徐妙锦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朱椿。 当时,朱椿把她扛在肩上救出静海寺的时候,她还昏睡着。 一直到增寿把自己带回家,天大亮了才醒。 因此,她并不认识朱椿。 怀春的少女站在他们身后,羞怯地打量着朱椿的身形,脸悄悄红了。 这一切被犁影儿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像……就像是自己喜欢的玩具被邻居的女孩子看上了一样。 她心里酸酸的,眼梢情不自禁盯着徐妙锦看。 她很好看,像芍药那么美艳。 含情的双目,粉白的俏脸,窈窕的身段…… 搭配身上那件新衣,就像是画里的人。 饶是自己是个女孩子,都觉得她好看。 好看至极! 犁影儿正惊叹的时候,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走出来一个宛若仙子一般的女子。 她身形极为单薄,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手握书卷,黛眉微蹙往院里张望。 腹有诗书气自华! 犁影儿禁不住摇头,看看徐妙锦,又瞅瞅徐妙云,“美!实在是太美了!” 徐妙锦笑了,笑声爽朗传到花厅。 徐妙云轻移莲步,款款向徐妙锦、犁影儿这边走来。 轻启朱唇,“你是哪家的姑娘?是到我家来做客的吗?” “你是我弟弟的朋友?” 犁影儿还未回答,徐妙锦快言快语抢答道:“她是……她是,哎呀,就是救我们的那个公子带来的。” 徐妙云听罢一愣,疑惑问道:“救我们的?” “是朱公子吗?” “他来了?在哪里?” 徐妙云忍不住四下张望,徐妙锦一把扯住她,“哎呀,大姐,你别看了。人被增寿带到花厅去了。” “走,咱们也过去吧!” 说罢,另一只手伸向犁影儿,以极其少见的温柔口气说道:“走吧,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犁影儿不自觉把手交给徐妙锦,任由她连拖带拽到了徐家的花厅。 此时,管家徐福已经将泡好的六安瓜片奉上。 人则是跪在地上给朱椿叩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就是三公子的恩公。” “朱公子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朱椿自然不会难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他摆摆手,“起来起来。” 管家徐福听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堆满笑意。 徐增寿吩咐道:“徐福,你让厨房现在就办饭。把他们拿手的菜都做了。” “不不不~你再去醉仙楼买他们的招牌菜回来!” “多拿几个食盒!” 徐福满口答应,赶紧退下去办了。 徐妙锦在门口听到徐增寿的话,忍不住嗤笑道:“大姐,咱们今晚可有的吃了。” 徐妙云轻拍了一下徐妙锦的脸,宠溺地说道:“你呀,就知道吃。” “走!快进去吧!” “跟你的救命恩人见见面。人家可是不辞辛苦,把睡成小猪的你背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徐妙云径直朝花厅里走了进去。 徐妙锦羞的直跺脚,片刻后,也与犁影儿一道进了花厅。 徐妙云走向朱椿,大方地见礼。 “徐妙云见过朱公子,感谢朱公子救命之恩。” 朱椿抬眼瞧见一女子进来,看着很是眼熟。 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想起,他是徐增寿的大姐。 见此,他扬了扬眉,笑道:“徐大小姐不必如此多礼。” “那日是阿标托我救你们。” “对了……” 说到这里,朱椿忍不住蹙眉,“阿标呢?” “他不在吗?” “阿标?” 徐增寿与徐妙云两人对视一眼,不知他说的是谁。 徐妙云先反应过来,她微微抿了抿嘴唇,心想:朱公子说的莫不是太子? 当日,他可是不知道太子身份的。 虽说他是救命恩人,可泄露太子身份可是杀头的罪…… 权衡之下,徐妙云艰难地开口,试探性地发问:“朱公子可是问的,那夜在静海寺的阿标?” 朱椿点头,“不错。正是他。” “他不是住城东徐家吗?” 朱椿四下望了望,“难不成城东还有第二家徐家?” 徐增寿随即明白过来,他打着哈哈,“那哪里能呢?” “城东就我们这一家姓徐。” 朱椿反问,“那阿标呢?” “他怎么不在?” 一句话把徐增寿问的招架不住,他也知道这里边的厉害,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投向他大姐求救。 徐妙云灵机一动,玩了玩唇角,笑着回道朱椿:“朱公子,是这样。阿标是我们的远房亲戚,前一阵是住在我们家来着。” “静海寺回来后,他先去了应天府府衙办了那些贼僧的事,之后他家来来信,说他母亲病重,他就回去了。” 徐妙锦暗暗佩服她大姐随机应变、信口扯谎的能力。 太子是自己家的远房亲戚? 亲戚看来是不远了! 可是不是远房! 大姐啊,大姐,你就要成太子的弟媳儿了! 还远房呢! 朱椿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我说怎么阿标这么久都不回山上,原来是他母亲病了。” 说罢这话,朱椿心中暗想:阿标不住这里了,老子在徐增寿家住着好吗? 他眼梢斜睨了一眼徐增寿。 他说老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又命人晚上置办了酒饭,今晚肯定是住在他家了。 那明日呢? 朱椿心里打着算盘:他爹是魏国公徐达。不如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找个机会让徐增寿或者他爹帮忙打听一下老朱头儿? 反正老朱头儿是应天府府衙当差的。 即使徐增寿不帮忙,让自己在他家住两日,自己去府衙找一下老朱头儿也行。 想到这里,朱椿心里有底了。 他挑挑眉,眼底发亮,问道徐妙云,“那阿标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徐妙云摇摇头,“这个不知。怎么也得等他母亲病好了吧?” 朱椿听罢,又随意开口说道:“不知阿标家住在哪里,不如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徐妙云一听,紧张地不行,红唇微颤,赶紧摇了摇手,“别别别……” 第75章 徐家两姐妹争风吃醋! 徐妙云紧张到不行的样子,让朱椿产生了怀疑,“怎么?” 徐妙云察觉自己差点露出马脚,赶紧调整表情,说道:“阿标家太过偏僻。朱公子不如在我家先住下。” “明日派人去给阿标送信儿,可好?” 朱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这不是困了就有人送来个软枕头?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那不是太打扰吗?” 徐增寿赶忙接住话茬,“不打扰!不打扰!” “我们姐弟三个正好要报答朱公子的大恩呢!” “父亲常教导我们,知恩图报。你就给我们个机会,让小弟带您在京城各处转一转玩一玩。” “这样,阿标大哥那边有信儿了,您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不是?” 徐妙锦站在一旁,忍着笑不说话。 朱椿又叹口气,皱着眉头开口:“这次下山,一来是找我阿标兄弟,二来是我想让他帮我打听个人。” 徐增寿一听恩人不再排斥留下他家,眼睛一亮,“不知朱公子要找何人?” “虽说我徐增寿年纪尚轻,还未曾建功立业,可在京城打听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吹牛小增寿妥妥上线! 朱椿按捺住欣喜,“果真?” 徐增寿:“果真!” 朱椿:“我找的这个人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说是在应天府府衙当差,专门负责采买的。也姓朱。” 徐增寿一听,猛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朱公子。包在我身上了。” “明儿一早,我就叫人去府衙问。” “你就在家里安心等着。” 此时,朱椿眉开眼笑,使劲拍了拍徐增寿的肩膀,“兄弟啊!好兄弟!仗义!有没有兴趣跟我上山?” 徐增寿瞬间没脾气了。 咧咧嘴笑着岔开话题,道:“朱公子?我能叫你朱大哥吗?” 朱椿豪气一摆手,“怎么不行?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 徐增寿惊喜万分,“那咱们今晚上不醉不睡?” 朱椿点头,“不醉不睡!” 徐妙云暗暗捏了一把汗。 自己的弟弟差点就被拐到山上做了土匪。 幸好幸好,增寿反应快!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徐妙锦突然轻咳两声。 “咳咳~” 徐增寿眼皮微微一掀,才想起他二姐徐妙锦。 “朱大哥,我还忘了给你介绍了。来来来~” 徐增寿一边说话,一边亲昵地搂着朱椿的肩膀往徐妙锦那边转身。 由于徐增寿比朱椿矮了有一截,他翘着脚努力去勾着朱椿肩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可笑。 徐妙锦素来爱笑,看着弟弟那个样子,又加上刚才他和大姐那一番“兵荒马乱”的操作,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咯咯咯~” 爽朗的笑声,瞬间获得了朱椿的好感。 朱椿打量着眼前穿着新衣的徐妙锦,她看起来明媚又靓丽,青春活泼,与她大姐的沉静典雅各有千秋,秋色平分。 徐妙云见状,上前一步拉了拉徐妙锦的衣袖,拿出了大姐的范儿。 “妙锦!还不过来见过朱公子!” 朱椿看向徐妙锦的目光灼灼,不知为何,徐妙云居然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 徐妙锦见她大姐板着脸训她,逐渐收起笑,福身给朱椿行礼。 “妙锦见过朱公子。感谢朱公子搭救之恩。” “妙锦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徐增寿:“……” 徐妙云:“……” 犁影儿:“……” 朱椿:“……”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 甚至! 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众人惊愕地张大嘴巴,居然都忘了闭上。 魏国公徐达家的二小姐,人人闻风丧胆的二小姐,刚才说了什么? 徐增寿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揪下来,拿刷子使劲刷刷。 他到底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他二姐! 打小就勇敢扭断大鹅脖子的二姐! 现在在干什么? 向救命恩人表白? 徐增寿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甚至觉得,现在应该立刻把徐福从醉仙楼叫回来,先给他砸点儿核桃吃! 这一刻! 徐增寿甚至觉得适才在醉仙楼,胡天禄的话都没有他二姐让他震惊。 之前他还觉得只有朱椿这样的少年英雄能配得上他二姐。 可他觉得是他觉得! 他二姐这么干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大家闺秀! 将门虎女! 居然要主动嫁给……嫁个土匪? 我去~ 坐着飞机用小刀拉屁股——开了天眼了! 徐妙云的震惊一点都不输徐增寿。 她呆住了! 看着徐妙锦的眼睛里,有疑惑,有不解,有发愁,甚至还有一点点怒意。 妙锦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儿女的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能自己做的了主? 她怎么能呢? 徐妙云忍不住了! “妙锦!你这丫头,怎么胡说?” 转而,她又转向一脸懵的朱椿,“朱公子。我小妹素来喜欢玩闹,你别当真。” 朱椿随即尴尬一笑,“没当真!没当真!” 好气! 眼看一个媳妇儿就到手了! 闹半天,这死丫头是寻自己开心! 看老子以后不收拾她! 此时。 徐妙锦站直了身,忽闪了一对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大姐,“大姐,我没有玩闹啊。” “我是认真的啊。” “朱公子少年英雄,又如此俊朗,谁不想嫁?” “若不是大姐已与四皇子议亲,估计大姐也会看上朱公子吧?” 徐妙云一听,气的脸通红。 “你说什么?” “谁与四皇子议亲了?” 徐增寿不知发生了什么,松开朱椿的肩膀,出来给两个姐姐打圆场。 “是啊,二姐。大姐和四皇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徐妙云脸上掠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和轻松。 突然,徐增寿话锋一转又说道。 “不过……” “爹不是说过,皇上有意给大姐和四皇子赐婚吗?” 得了! 徐增寿这话说的,艺术啊! 刀切豆腐两面光! 事实上呢? 大姐、二姐都让他得罪了! 第76章 朱元璋:不是鹅就是鸭的! 入夜。 太子东宫。 太子朱标急招胡天禄进宫。 胡天禄跟汤軏(yue)、常升等人在醉仙楼喝的不少,收到太子宣召,胡天禄刚回到家,来不及更衣立刻跟随传旨太监进了宫。 他跪在大殿中央的地上,不住地给太子朱标磕头。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奴才千不该万不该把殿下的印绶弄丢了!” “要杀要剐,奴才没有二话。” “请殿下发落!” 太子印绶弄丢了! 这是何等大事?! 这是死罪啊! 回京路上,印绶一直是胡天禄保管。 现在印绶没了! 难不成让工匠日以继夜刻一个? 太子朱标背着手,急的在殿内来回踱步。 回来几日了,今儿要用印绶,才想起印绶由胡天禄保管。 “天禄,你把它放在哪里能丢了?” 胡天禄眨眨眼,有点懵。 “回殿下。那印绶之前天禄是背在身上的。” “身上的包袱里。” 太子朱标皱着眉头,走近胡天禄。 “那后来呢?” “后来,让朱椿把我包袱抢走了啊。” “印绶在包袱里。” “还有那些银票,散碎银子。他都给抢走了啊。” “殿下,这事儿您知道啊。” “咱当时也打不过他……” 朱标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印绶在狮子山上?” 知道下落后,朱标微微松了口气。 “天禄,你现在就去狮子山。” “找……找朱椿。”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印绶跟孤带回来。” 胡天禄一听,先是使劲拍了拍胸脯,“殿下,这事儿包在天禄身上。” “我现在就去……” 说完,胡天禄爬起来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突然又转过来,小跑到朱标身边,一脸难色。 “殿下,朱椿若是不给,我该怎么办?” “您也知道,我打不过他啊……” “只有……只有……” 朱标微怒,“怎么吞吞吐吐的,快说只有什么?” 胡天禄丧气回道:“只有挨揍儿的份儿。” 朱标一听,伸出手指使劲在胡天禄脑门上点了点,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 “你啊你啊~” “我让毛襄多带些人,跟你去。” “你记住孤的话。去了之后,先礼后兵。切记不要惹恼了他。” 胡天禄听罢,顿时眉开眼笑。 “有检校卫给天禄开道,这事儿准成。” 朱标听罢,挥挥手,“嗯,你去吧。” 胡天禄弯腰行礼告退。 一路往南出了正阳门,跟毛襄在宫外汇合后,趁夜去了狮子山。 …… 坤宁宫。 精神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的马皇后正生闷气。 朱元璋在她旁边坐着。 “一个宫女,夜里失足掉进井里,这是难免的事。你身子骨刚好,就不要为这事儿再伤怀了啊。妹纸~” 马皇后眼角湿润,抬起手,用手里的锦帕揩揩眼角。 “你知道什么?” “小鹅跟了臣妾几年了?” “她素来办事谨慎妥帖,怎么会无缘无故在夜里去那水井边?” “臣妾坤宁宫里大大小小那么宫女太监,这种粗活几时用得着她干了?” “再说,臣妾当时病着,她怎么会丢下臣妾出去乱跑?” “臣妾认为,这事儿不简单。” “一定要追查到底!” 朱元璋听到此处,虽知道宫女小鹅的死可能不是失足,可他不想他妹子大病初愈就操心这种事儿。 难免避重就轻地说:“咱觉得呢,就是一般的失足落井。” “妹子,你如果认为后宫有人办脏事儿,咱就一查到底。” “非把这个杀人犯揪出来不可。” 马皇后一听,她的重八哥跟她的想法一样,才止住眼泪。 “皇上真的这么想?” 朱元璋点点头,瞪着眼回道:“真的这么想,这还有假。” “可是……” 马皇后一听,急忙问道:“可是什么?”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把茶碗放回原处,才开口。 “可是这事儿,你看看能不能交给别人来查?” “你身子刚好一点,就跟着操心上火的,咱这心里不落忍啊。” 马皇后轻轻摇摇头,“没事。皇上。” “就这一点儿事儿,没什么的。” “臣妾能应付的来。” 朱元璋则是担心她的身体,不依她,“妹纸。咱不是还得找棠儿吗?” “你看这样行不?” “让老大媳妇儿查这事儿,你歇几天。” “等这小鹅的死查出真相,咱再去找棠儿?” 马皇后听说要去找棠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棠儿……” 朱元璋梗着脖子点点头,“对啊,不得先找棠儿吗?” 马皇后转而又为难地开口,“老大媳妇儿?她那个身体还不如臣妾呢。” “要不,让吕氏查?” 朱元璋点点头,“让她查吧。你病着这一两年,后宫事务名义上是老大媳妇儿暂带,实际上是吕氏在操持。” “她管家确实也是把好手。” “这事儿交给她,倒是放心。” 马皇后也点点头,“那就传旨让吕氏彻查小鹅之死。” 传旨太监听令,赶忙去太子东宫传话了。 宫女小鸭端着一盘糕点进来,刚巧听到马皇后和朱元璋的谈话。 她平日就有些呆呆傻傻,因此,她歪着脑袋拿一块桂花糕给渐渐有了胃口的马皇后时,嘴里嘟囔的话,马皇后并未没在意。 朱元璋却听到了一耳朵。 “小鸭,你刚才说的什么?” 小鸭回神,赶忙摆摆手,“回皇上话。小鸭什么也没说。” 朱元璋脸色一沉,口气威严,“嗯?” “你说什么?” 小鸭感受到天威,吓得立刻跪下。 “小鸭知罪。” “小鸭知罪。” “小鸭不该胡说八道的。” 马皇后看着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埋怨道:“重八,你看你把她吓得。” “小鸭,你有话起来说。” “不要害怕,只要你说的实话,皇上自然明察秋毫,恕你无罪。” 宫女小鸭在马皇后的劝慰下,才抬起头开口。 “小鸭……” “小鸭……” 朱元璋是个急性子,一听她“小鸭小鸭”的没完,气的猛拍一下桌子。 冲着马皇后说道,“妹子,你看看你都给她们起的啥名字,不是鹅就是鸭的。” “你看她这是干啥的~” 第77章 徐达与朱椿:英雄惜英雄! 马皇后愣了愣,“那不是你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吗?” “小鹅,小鸭跟着臣妾的时候才多大?” “我不是怕养不活吗?” 朱元璋差点气笑了,无奈地叹气,“那咱说的是咱儿子。再说了,你个小鹅起的这名好吧,那还不是掉水井里了。” “都给她们改改名吧,妹纸。” “咱求求你了。” 马皇后懵了几秒钟。 “重八哥,改名的事再说。先听小……鸭把话说完。” 说完,转过头示意小鸭继续说下去。 小鸭吓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皇后娘娘……是这样。” “那天您还病着,太子殿下也在咱们坤宁宫里。” “就在您床前伺候着。” “小鹅姐姐出去,在咱们坤宁宫宫门口,遇见了吕妃娘娘。” “小鸭听着小鹅姐姐跟吕妃娘娘吵了几句嘴呢?” 马皇后立刻警觉起来,“嗯?”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鸭猛猛地点头,“真的。小鸭虽听不清,可看得到吕妃娘娘好生气。” “要进咱们坤宁宫来,小鹅姐姐拦着不让。” “……” 听到此处,马皇后蹙起眉头,思索起来。 朱元璋听后,眼神微眯,开口又问道:“她们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小鸭惊惧地看着朱元璋,摇摇头。 “回皇上话,小鸭离得远,不曾听到。” 马皇后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小鸭才从地上爬起来,退下了。 马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门外,开口问同样沉默的朱元璋。 “重八哥,这事儿还让吕妃查吗?” 朱元璋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厉。 “查!” “必须让她查!” …… 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达和长子徐允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管家徐福伺候徐达脱下披风,徐达洗了手。 徐允恭自行将披风解下,挂了起来。 此时。 徐达洗过脸之后,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他使劲嗅了嗅,问道:”徐福?花厅摆饭了?” 徐福将徐达衣裳挂好,转过身回话。 “回老爷的话,是三公子在花厅宴请客人。” 徐达擦了擦手,“他能有什么客人?” “整日就知道跟胡天禄他们几个胡吃海塞。” “哎~哪一点像我徐天德的儿子喔!” 徐允恭也洗完了手。 “爹。增寿虽与胡天禄他们几个玩耍,可他是个有数的孩子。” “你不用担心,他学了那些纨绔的流里流气。” 徐达点点头,“嗯。这个倒是说的对。” “我的儿子,再不争气也比那胡惟庸的儿子强。” “呵呵~” 此时。 徐达很随意地开口,“他请的什么人啊?” “是胡天禄、常升、汤軏(yue)他们几个?” 管家徐福回道:“回老爷话,不是。” “小人听三公子说,好像是他的什么救命恩人。” “这人脾气可大着呢!” “小人就晚了一会儿给他开门,把咱家大门门板给一脚踹下了!” 徐达十分吃惊,“啊?” “我说怎么缺了块门板呢!” “原来是贵客到了!” 说到此处,徐达又猛嗅了嗅,“还有烧鹅~不错。” “允恭!” 徐允恭有点懵,赶忙回道:“爹,我在。” 徐达扔下擦手的帕子,眼神悠远地看着花厅的方向。 “走吧!跟爹一起去看看那位朱椿朱公子!” 徐允恭:“啊?” …… 花厅。 两位少年英姿勃发,推杯换盏。 三个青春少女,浅尝辄止。 一桌菜,两坛酒,五个人脸都红扑扑的。 朱椿穿越前就是自来熟,俗称“社牛”。 他一点不见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指着那盘子烧鹅,忍不住点评。 “这只烧鹅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腌制时间、烤的火候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增寿,你很会吃嘛!” 犁影儿此时突然停住了筷子,皱着眉头不解地发问。 “哥,你这又肥又瘦的,到底是肥还是瘦?” 徐妙锦刚喝了一口酒,被犁影儿的话搞得差点喷出来。 徐妙云见状,赶忙让丫鬟过来伺候。 徐妙锦则是一边解开外边那件新衣裳,一边笑。 “哈哈哈~” “对啊,未来夫婿。你倒是说说。” “我家这烤鹅到底是肥还是瘦?” “差点让你说蒙了!” 朱椿被徐妙锦一句话又整的脸红了。 刚才舌头还利索的要命,这会儿突然不会说话了。 哪个爷们遇到这么胆大的女孩子,不害怕啊? 他低着头,瞟了一眼徐妙锦,忍不住开口。 “我说,这位姑娘。你不要乱说。我妹妹还在眼前呢。” 说完,不好意思地瞅了一眼犁影儿。 犁影儿则是一脸的没所谓。 她夹了一口烧鹅肉,放在嘴里吃。 “没关系啊。哥。” “你迟早要娶媳妇儿不是?” 朱椿:“额……”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徐增寿正想着说句话给他这个说话大胆的二姐解围,徐达和徐辉祖走了进来。 徐达目光移向朱椿,不由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人生的龙眉凤目,似乎像是在哪里见过? 朱椿看到徐达进来,也不由地看了过去。 这莫非就是徐达? 他站了起来。 徐达三两步走了过去,在朱椿身边绕着看了两圈。 忍不住心中赞叹:想不到京城还有这样的人物? 此时。 徐增寿见他爹和大哥进来,免不了介绍。 “爹,这就是朱椿朱公子。” “朱大哥,这是我爹,那是我大哥。” 徐达拱手,“小兄弟,徐达谢过你救了儿子、小女一命。” 朱椿拱手回道:“江湖儿女,不要客气。” 徐达愣了愣,随即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 “好……好!” “好一个江湖儿女!” “大丈夫不拘小节!行!投我的脾气!” “来来来~” “老夫要跟你喝几杯!” 徐增寿赶紧让出旁边的座位给他爹徐达。 又吩咐管家徐福添了两把座椅,一把在徐达身边,让他大哥徐辉祖坐下。 另一边安排在朱椿的另一边,他自己坐下。 此时。 朱椿脑海中突然像电影银幕一样,闪过关于徐达一生的介绍。 第78章 朱椿:妙云?你也想嫁我? 此时。 朱椿方才明白,有关他前世的记忆,以及知识储备,很可能是一点点儿解锁的。 徐达:濠州人。元末明初名将,明朝开国功勋。与朱元璋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两人是光屁股长大的铁哥们儿,淮西二十四将之首。 徐达这一生了不得! 鄱阳湖打败陈友谅,之后取淮东,克平江,灭张士诚!后又与常遇春挥师北伐,攻克大都。 之后连年征战,打击北元朝廷残余势力,收服山西、陕西、甘肃等多处县郡…… 是当之无愧的明朝开国第一功臣。 朱椿脑海中闪过徐达的出生、成长、经历,以及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甚至死亡。 心中不由得升起对这位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英雄产生了仰慕之意。 而徐达看朱椿也是越看越喜欢,很有点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 这么年轻,似乎跟允恭差不多年纪。 能一人力克静海寺几十个贼僧,那得有多高的身手,怎样的胆识? 确实是年少有为! 人才啊! 若能收入军中,为朝廷、国家所用,那才是人才尽其用啊! 方才,他在门外听到二丫头在胡说八道。 此刻,与朱椿酒过三巡,很自然的提到了这个话题。 只见他捋捋胡须,喝酒喝的开心,看向朱椿的眼神有些飘忽。 “小兄弟。今儿能结识你,真是太开心了。” 朱椿也道:“能拜会徐老英雄,我更加开心。” 说这种场面话,对朱椿来说手拿把掐。 徐达冲朱椿颔首,对他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行! 不错,这小子会说话! “嗯。咱们爷俩很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朱椿:“那是……” 这到底论的什么辈分? 一会叫我小兄弟,一会又自称我与他是爷俩? 这徐达不会酒量这么差,喝这么点就喝醉了吧? 他很自然地看向旁边坐着的徐增寿。 徐增寿放下酒杯,不禁笑道:“爹,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徐达眼睛一瞪,恢复些精气神,“谁说我喝多了?” “我怎么会喝多?” 徐增寿掩口笑道:“没喝多,你叫朱大哥什么呢?” “一会叫他小兄弟,一会儿又自称与他爷俩。” “你到底叫他什么?”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徐达捋着胡须也笑了。 “哈哈哈~” “让朱公子见笑了。” “我呢,平时爱喝点酒。就是喝不多。” 朱椿笑着心中暗自忖道:原来是人菜瘾大啊。 “你与允恭年纪差不多,应当叫我一声……” 徐达话音未落,朱椿赶忙接住话茬,“徐叔~” “应当叫您徐叔!” 徐达面露微笑,赞赏的看着朱椿,一副孺子可教的满足。 “不错~” “以后你叫我徐叔也对。” “不过,你没想过让咱们爷俩的关系再近一步吗?” 朱椿有点懵,夹菜的筷子,滞在半空,“再近一步?” “徐叔,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你不会让我叫你一声义父吧?” 徐达先是一愣,转而又哈哈笑道:“哈哈哈~你这个孩子是真能说笑。” “叫什么义父,你也不是吕布。”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把那个义去掉啊?” 朱椿未懂,摇摇头,“徐叔。爹这个称呼不能随便叫啊。” “我虽不知道自己爹是谁,可万一哪一天我找到他了,我不俩爹了吗?” 徐达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欸~那有什么?再说了,谁不是俩爹?” “我有两个爹,允恭将来也有两个,增寿也是。” 朱椿 使劲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达。 “什么?” “你们爷仨儿都是俩爹?” 这什么状况? 双爹之家? 朱椿有点懵逼,再次看向徐增寿。 徐增寿则是一边吃菜,一边嗤笑,他喝的酒也差不多了。 “朱大哥 ,你还不明白呢?” “我爹想让你做他的乘龙快婿。” 朱椿哑然,“啊!” 徐增寿又扒开一只跟手掌差不多长的大虾,讨好地送到朱椿面前的碗里,继续说道:“朱大哥……其实……我也挺想让你做我姐夫的。嘿嘿……” 此时。徐妙锦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朱椿。 心想:你小子没经本姑娘允许就……背我,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眉毛挑动,一副看好戏地样子,盯着朱椿。 徐妙云看她爹可不是开玩笑,完完全全是招二女婿的节奏。 她忍不住有些着急,急忙夹了一只烧鹅腿,站起来放进他爹徐达碗里。 “爹。别说醉话了。就剩下这一只烧鹅腿了,你快吃。” 徐达闻到烧鹅的香味,忍不住咂咂嘴,直接用手捞起,啃了一大口,不好意思地笑道:“生平就好这一口……” “呵呵……好吃。好吃。” “今儿这烧鹅是谁做的?” 徐妙锦翻翻眼皮,“当然是大姐了。” 她想不明白,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大姐为什么要阻止。 为什么不让爹继续说下去。 说不定那小子就当场拍板同意了。 毕竟国公府的姑爷,这个身份是多少人向往的。 徐达把烧鹅腿吃完,手上的油随意一抹,又冲着朱椿夸道:“我跟你说,朱公子。” “我这大女儿做的一手烧鹅,我一段时间不吃,就想的慌。” “只是可惜啊,皇上有意将她和四皇子婚配。” “四皇子被封了燕王,再过几年,就要去顺天府就藩。” “到时候,老夫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烧鹅喽。” 徐妙云听此,脸羞的通红,小声嗔怪道:“爹,您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转而又向朱椿解释,“朱公子,我爹喝多了,说的是醉话。” “你可别听他的。” “我……” 徐允恭坐在徐达身旁,别有深意地看着急着解释的大姐,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未曾说过几句话的他见状,赶紧岔开话题,帮徐妙云解围。 “朱公子,吃菜。吃菜。” “这可是醉仙楼的酒菜,你快尝尝!” 他可不想要个土匪姐夫或者土匪妹夫! 朱椿笑了笑,话锋一转,“我吃饱了。徐大公子还是让徐叔把话说完。” 此时,朱椿脑海中关于徐达一家的历史已经全部闪过。 他笑着看向未来的燕王妃,升起“坏主意”,不禁挑弄她:“妙云?难不成你也跟妙锦一样,想嫁我?” 第79章 十八间铺子!十万两财物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盛宴在每人一百八十个心眼之中结束了。 因为徐达喝多了。 徐增寿也喝多了。 就连徐妙锦都喝的东倒西歪。 徐辉祖很谨慎,像他爹。他并未多饮,安排下人把姐姐、弟弟、妹妹扶回各自的屋里后。 又亲自带朱椿来到后院一处干净整齐的厢房。 “朱公子,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 “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府上管家徐福便可。” 朱椿拱手,“多谢。” 徐辉祖摆摆手,“不要客气。” “令妹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吃穿用度,你们都不用操心。家里老妈子丫鬟有的是,刚才已经给令妹配过去两个手脚轻快的。” “你别担心。” 朱椿再次拱手:“多谢徐公子。” 徐辉祖告辞,转身离开。 此时,朱椿微微正色,伸手在隔壁墙上连叩三下。 不一会儿,朱椿的房间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犁影儿睡眼惺忪地拎着一个粉色麻袋进来了。 她揉揉眼,叫了一声“哥。” 随即,人晃晃悠悠走到朱椿床边,一头扎到床上准备继续睡。 朱椿赶紧三两步走到跟前,摸了摸犁影儿的头,又摸了摸厚厚的被褥,忍不住埋怨:“就不能小心点儿?磕着头怎么办?” 还未睡着的犁影儿,半闭着眼把粉色麻袋交到朱椿手里,憨笑道:“哥,你把麻袋给人家套上。” 朱椿接过麻袋,把脚丫给她放进去,翻过她柔软的身子,把麻袋往上一提,在犁影儿脖颈处收口,系了一个好看的结。 又拍了拍她,小声说道:“影儿,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犁影儿不解地问道:“哥,你要去哪里?不是今晚送我回鬼市,我要回家看爷爷吗?” 朱椿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地开口:“忘不了送你回鬼市。看把你急的。” “这次回去还回来吗?” 犁影儿本来打算回去后,就不再回来。 可今儿在徐家花厅,她算是开了眼了,觉得这京城也不错。 她眨巴眨巴眼,想了想说道:“还想回来。徐家这几个姐弟很有意思。” 朱椿点点头,“是这样。明天增寿还要带我出去各处游玩呢。” “可惜噢,你不知道哪一天回来。” 犁影儿听罢,左右为难。 她也很想去京城各处看看。 经过这几日的亲密相处,朱椿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思。 于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软语安慰道:“我回来想送你回去看你爷爷。” “明日夜里再把你接回来?还是过几日?” 犁影儿想了想,嘟了嘟粉色的小嘴唇,蹙着眉头说道:“等我回去看看爷爷再说吧。” “找不到朱大叔,你不会回山上的吧?” 朱椿点点头,“当然了。咱们还要跟老朱头儿做生意呢。” “如果明天徐增寿去衙门找到他,那这药还要赶紧治啊。” 犁影儿却发了愁,“可我一个人,治不出这么多药啊。” 朱椿又握了握犁影儿软软的小手,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与她说道:“我想在京城开个药厂,大批量制作药。” “即使找不到老朱儿头,也可以把药卖给需要的人。” “影儿,你觉得怎么样?” 犁影儿一听,两眼顿时有了神采。 “哥,还是你聪明。” “可是开药厂需要一大笔银子,你有钱吗?” 朱椿当然有钱! 抢劫的胡天禄家的银子,除了买了“云裳阁”的衣裳,还没怎么用呢! 他笑了笑,“银子的事儿我想办法。影儿,你只需到时替咱们把住成药质量这一关即可。” “保证做出的成药别把人给吃死了!” 犁影儿笑出声:“哥,你说什么呢?” “你说别的,我可没本事。” “说制成药吃死人?我保证,吃一颗没效果,你都可以把我脑袋拧下来!” 朱椿安心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掌,“好~!那管筹银子办药厂,你负责成药研制和质量把关,我们击掌为誓!” 犁影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与朱椿击掌。 “哥,天色不早了。你早去早回。” 朱椿点头,“嗯。你先在我屋里睡。我回来立刻带你回鬼市。” 说吧,朱椿吹灭房内烛火,轻轻开启一扇支摘窗,灵巧跃出,又将支摘窗重新闭合。 提一口气,轻蹬后院假山,几个跳跃,人已到了徐府高墙之外。 …… 一大清早。 应天府衙门炸锅了! 祥云阁的刘掌柜哭丧着脸来府衙报案。 知府打着哈欠不耐烦的升堂。 (注:知府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市长,府尹相当于直辖市市长。洪武三年应天府改知府为府尹。因本故事开始时间是洪武朝初,暂叫知府。) 升堂木一拍,大堂两旁衙役大喊“威武……” 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刘掌柜吓得消停了。 应天府知府杜日升瞪着眼问:“堂下所跪何人?” “你有什么冤情?” “速速讲来!” 杜知府昨日在杏花楼喝了一夜花酒,刚躺下还没睡到一个时辰,衙役奏报有人击鼓。 他怎么能不恼? “速速讲来”的意思,就是让刘掌柜有屁快放,老子还要回去补觉呢! 刘掌柜见此威严,免不了有些胆怯。 他大着胆子开口,“禀报杜知府。小人有案要报。” “昨儿一夜之间,小人在京城的十八间成衣铺子,一共两千五百七十八套成衣,不翼而飞。价值……十万两余两银子。” “求杜知府给小人做主,追查偷衣贼,替祥云阁挽回损失。” “杜知府啊……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罢,刘掌柜“砰砰砰”开始拿头往大堂地砖上开始撞。 七八下,头上便流出血迹。 杜日升吃了一惊,瞬间精神起来。 这里可是京城! 天子脚下! 哪个飞贼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夜之间盗取他人财物多达十万两之多? 他重新审视跪在地上,头上不住流血地刘掌柜。 “你说的数目,可准确?” “若有虚报,先打你五十大板!” 刘掌柜哆嗦了一下,吓得赶紧从怀中捧出一本账簿。 “禀大人,小人句句属实,不敢弄虚作假。” “这是祥云阁一年来的账目,请大人过目。” 第80章 这哪里是盗窃?分明是抢劫! 应天府知府杜日升将祥云阁刘掌柜呈上来的那本账簿打开,粗略一看,扔给旁边的师爷。 师爷专营此道,随即召集几个账房,带着算盘咕噜噜涌入大堂。 蹲在地上扒拉着算盘珠子一顿算,最后交头接耳得出结论:根据祥云阁给出的被盗取的清单,核算出确实价值十万两之多。 杜日升拿着账簿和清单,不禁神色严肃起来。 方才还残留在脑袋中的白花花,此时顷刻烟消云散。 他不由地站了起来,拿着那份清单,走下大堂。 一步步走到刘掌柜跟前,正色问道:“果真如此多?” 刘掌柜忙不迭点头,“回知府大老爷的话,确实如此多。” 杜日升不禁大怒,“这贼人太嚣张了!” 刘掌柜赶忙附和:“太嚣张了!” 杜日升转过身,眼中露出一抹愤怒。 这是大案! 更是要案! 这事儿如果不尽快查清楚,捅到圣上跟前去,那他头顶的乌纱帽怕是要丢掉! 想到此处,他立刻转身,着三班捕快倾力出动,速去祥云阁十八间铺子就地合适。 一个时辰后。 捕快相继回来。 最先回来的是去太平街的捕快。 那捕快头儿,神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张纸,呈给杜日升。 杜日升接过看后,气的鼻子都歪了!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大胆!” “嚣张!” 师爷不知何故,接过那张纸,看后也是神色大变。 跪在堂下的刘掌柜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人,能给小人看看嘛?” 师爷听罢看向知府杜日升,杜日升气的背过身,挥了挥手。 刘掌柜接过衙役拿过来的那张纸,看后气的浑身发抖。 他哆嗦着嘴唇,手颤抖的厉害。 “大人,大人……” “冤枉啊……” “小人何曾坑蒙拐骗了?” “这纯属诬陷啊!” 刘掌柜话虽如此说,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昨日去他太平街总铺的那个衣衫破烂的少年。 派去狮子山送衣服的人,竟然在山上迷路了! 捧着被树枝刮破的成衣回到铺子的时候,鸡都叫了。 是! 他是把成衣的价格往上提了提,可也不至于把他的铺子全抢了吧! 此时。 捕快头儿把太平街祥云阁铺子里的伙计带进来一个。 “大人,这是昨夜守铺子的伙计。” 杜日升转过头,又坐下,瞧着那伙计。 突然怒目圆睁,沉声喊道:“来人!” “先给他五十杀威棒!” 伙计一听顿时傻眼了!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脸色瞬间变白,浑身如筛糠一般,猛猛地叩头。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大人问什么小人说什么!” “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大人……” “小人家有八十岁老母,还有三个月的儿子嗷嗷待哺。” “求大人……开恩!” 杜日升眼神微眯,捋了捋胡须。 突然眼底透出一抹精光。 “好!” “看着你家高堂要奉养,五十杀威棒暂且给你记下。” “待会儿若有半句虚言,本知府再给你追加五十!” 说罢,话音微顿。 那伙计早已头如捣蒜一般不停表明态度。 “大人问!” “大人请问!” “……” 杜日升开口问道:“你是昨夜在铺子里值守的,本知府问你。” “什么时辰发现铺子被盗的?” “可看清贼人长相?” 伙计低着头赶紧回道:“禀大人,小人昨天去狮子山送成衣,在山上迷了路也没找到客人说的额地方。回到铺子里大概子时了。小人累啊睡得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辰。” “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铺子里油灯亮了。” “小人揉揉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从床板上拽起来了。” “小人借着油灯的光一看,这不是白天到店里买成衣的公子吗?” “想起白天他害小人白跑一趟,惹得掌柜骂,小人有怨气啊。” “小人就没给他好气,问他半夜三更来铺子里干嘛?” “刚说完这句话,小人就看到铺子的大门是开着的,门口还停着马车。” “然后……” “然后……” 说到这里,伙计不敢再往下说了! 刘掌柜见状赶紧插话,“然后他就把铺子的成衣都盗走了。大人。” 杜日升一听,大怒。 “嗯?本知府问你话了?” “来人!刘掌柜扰乱公堂,误导本知府审案,上刑!” 刘掌柜一听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立刻磕头,“大人,大人……” “小人错了!” “小人错了!” …… 任他怎么喊,十根手指头还是被夹了! 伙计看着刘掌柜被夹得像胡萝卜一般的手,吓得脸都绿了。 “大人,大人,我都说。” “然后那公子拿一把长刀抵着小人的腰,让小人搬成衣。” “铺子的成衣,都让小人搬到马车上去了。” “小人是被迫啊,大人啊!” “大人……饶命啊!” “大人……” “……” 刘掌柜听罢,整个人都傻了! 他是原告! 他来状告有人偷了自己的铺子! 闹了半天,是自己家的伙计伙同贼人偷了自己的家?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胡萝卜一般的手指都不觉得疼了! 他举着粗笨的手指指着伙计,嘴唇哆嗦着开口:“你……你……” “叛徒!” 伙计则是一脸委屈与无辜。 “掌柜的,我也要命啊!” “他拿着刀放你脖子上,冰凉冰凉的,你试试!” 杜日升一拍惊堂木,“住嘴!” “威武~” 大堂上瞬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杜日升又问训去其他十七间铺子的捕快。 得到的情况都跟太平街总铺的一样。 都是一个拿着长刀的少年逼迫店里值守的伙计把成衣搬到马车,“目送”贼人离开的。 杜日升咬着牙,“嚣张啊!” 这哪里是盗窃? 分明是抢劫啊! “刘掌柜!你且先回去。” “有任何线索随时到衙门提供。” “本案未结案前,你不得随意离开京城。” “你可明白?” 刘掌柜跪着磕头,“小人明白。” 此时。 杜日升又想到了什么。 “祥云阁坑骗客人,先关门歇业半个月。” “半个月后,本知府看你表现再说。” 说罢,杜日升又猛一拍惊堂木。 “退堂!” 第81章 明日到醉仙楼一叙? 退堂后,杜日升住在府衙后院的书房。 手里拿着那张纸, 眉头紧蹙。 下人端来一杯热茶悄默默放在桌上。 师爷挥挥手,示意下人赶紧退下。 他慢慢走到杜日升跟前,看知府老爷脸色铁青,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书房内静谧无声,良久。 杜日升才将那张纸放在书桌上。 “果然是土匪所为啊!” “你看这字写的,跟鬼画符一样。” “语言粗鄙不堪,语句不通。” 师爷这才谨慎小心地拿起那张纸重新认真了看了一遍。 上写如下: 溜达鸡: 你放着好好买卖不做,坑蒙拐骗。你咋不把你亲妈坑窑子你去呢? 想坑老子的银子?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今儿老子替天行道,帮你把库存清理清理。 落款:你老子朱椿-狮子山豪强集团大当家。 师爷看完后,先是觉得羞愧。 “这……这……也太粗鄙了。” “果然是土匪行径!” 杜日升此时却冷静下来了。 他目光一沉,思量道:“这贼匪都自报家门了。” “若不去剿匪,如何向上边交代?” 师爷看着那张写的歪七扭八的纸,眉头一皱,像没听到杜知府的话一般,喃喃道:“大人,怎么这字写的如此奇怪啊?” 杜日升眼皮都没抬,回道:“一个贼匪,你还指望他能写出颜体还是瘦金?” 师爷摇摇头,指着那张纸疑惑开口:“你看,大人。他这字是横着写的。” 杜日升眉头一蹙,“横着写的?” “许是他根本就没念过书。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师爷摇摇头,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杜日升见师爷的模样,挥挥手。 “你先下去安排人手吧。” “不行看看能不能去兵部借点人,本府看这趟狮子山必须得去啊!” 师爷拱手称是,退了出去。 此时。 门口的衙役突然进来报道:“大人。魏国公府派人来了。” 杜日升听罢眼前一亮! 他正愁无人手可用,魏国公府就派人来了? 要知道魏国公徐达可是掌管百万兵马。 若是跟他搭上关系,借调一些兵马,还不是容易的很? 只是自己素来攀不上魏国公府,这个时候它府里派人来所为何事呢? 容不得自己多想,他立刻衙役带人进来。 魏国公府管家徐福进了书房。 四下一扫,给杜日升行了礼。 “魏国公府管家徐福见过杜知府。” “我家三公子让我给知府带好。” 杜日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徐管家啊,来来来!” “快上座。” “来人!” “看茶!” 徐福也不谦让,径直坐下。 衙役很快端上一盏热茶,送到徐福手里。 杜日升有求于人,陪笑道:“徐管家用茶!” “这是浙江刚送来的六安瓜片,你……尝尝?” 徐福有些吃惊,他虽知道杜知府是给自己家老爷面子,才如此礼敬。 可自己毕竟是个管家,看茶是应该的,可六安瓜片? 那可是自己家府里你老爷公子款待贵客的茶叶! 今儿自己也能喝到了? 想到此处,徐福不免心生得意。 看来还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他端起茶杯朝杜日升敬了敬,解开茶盖,拂去茶沫,抿了一口。 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果然是好茶啊! “好茶!” “杜知府很会品茶啊!” 徐福脸上堆起笑。 没办法,他就是个下人。此次来应天府府衙又是替三公子办事,怎么能不陪笑。 杜日升脸上表情一顿,接着反应过来。 “哪里哪里。肯定不能跟魏国公府相比。” 几句话,两人寒暄完毕。 杜日升才开门见山开口问徐福。 “不知徐管家今日怎么有空来府衙一转?” 徐福也不藏着掖着,低头略微一顿,又抬头开口。 “是这样。” “此次前来,是想麻烦杜知府打听一个人 。” 杜日升一听,有门儿啊!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 你求我办点事儿,我求你帮个忙,这么感情加深的吗? 他面露笑意,目光微微闪动。 “三公子?三公子的事儿,本府自然要帮忙。” “徐管家请讲,打听什么人?” “只要本府知道,定然据实相告。” “本府不知道,也会着人打听明白了,去府上告知三公子。” 杜日升一番表白后,徐福轻笑道:“倒不用那么麻烦。” “其实也不是我家三公子要打听,是三公子的救命恩人,要找你们衙门里一个姓朱的采买。四五十岁年纪,身高有七八尺的男人。” “杜知府,这个人不难找吧?” 说罢,徐福偷偷瞄了一眼杜日升。 杜日升听罢,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他在脑子里仔细搜寻这么个人,想了半天才艰难开口:“徐管家……” “不是本府不帮忙。本府这府衙就没有一个姓朱的。” “采买就一个人,负责采办衙里笔墨纸砚等小物件。” “也没什么大物件需要他采买的。” “至于本府住在衙门这后院,日常用度都是婆子采买。” “哪里有个四五十岁的姓的朱的男人?” “三公子是不是搞错了啊?” 徐福听了,半天没做声。 他悄悄打量蹙着眉头的杜日升,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此时。 杜日升并未发现魏国公府这个管家正在审视自己,兀自思考着又开口问道。 “徐管家,你知道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啊?” “府衙没有,本府可着人出去打听。” “只知道个姓氏,打听也没处打听啊。” “或者他身上、面部有何胎记或者痦子什么的。” 徐福看出杜日升并不像说瞎话,才开口。 “既然府衙没有这个人,那小人回去回话就是。” “兴许是三公子记错了。是下边哪个县衙呢。” 说罢,徐福起身准备告辞。 “杜知府,多有打扰。就不耽误您了。” “小人告辞。” 杜日升见徐福要走,一着急赶忙一把扯住徐福。 他要说的关键的话,还没说呢! “欸~徐管家,别着急走啊。” 杜日升脑筋一转,冒出一个主意。 “徐管家您呢回去再问问三公子,知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本府这边再着人立刻去下边几个县衙再打听打听。” “一有消息,就给魏国公府送信儿。” 徐福微微躬身,“那徐福就代三公子多谢杜知府了。” 杜日升紧接着又吞吞吐吐开口:“徐管家,能不能给三公子带个话。” “能不能……给本府个薄面,明日到醉仙楼一叙?” 第82章 那不省我徐达的银子? 杜日升喜滋滋将徐福送走之后,心里筹谋着这两日如何与魏国公府三公子碰面。 他人没有回书房,溜溜达达回了内院。 庭院当中,夫人王氏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正往身上比划。 见杜日升一脸喜色回来,忙不迭迎上去追问:“老爷,今日有何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杜日升往竹椅上一坐,旁边桌子上拿起一只拳头大小的紫砂壶,悠闲地喝起茶。 他双眼微眯,瞧着院里紫色花开的正盛的梧桐树,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笑意。 他越是这样,王氏越是好奇。 放下手里那件衣服,在脚边的布袋里翻找出另外一件男装,拿到杜日升跟前,往他身上比划。 一边比划,一边又开口问道:“老爷。有什么喜事告诉告诉我,也让人家跟着一起沾沾喜气。” 杜日升这才睁开眼,眼底露出一抹精光,开口说道。 “这两日我要与魏国公府的三公子吃饭。” “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搭上魏国公这艘大船。” “从此本府扬帆起航,直挂云帆济沧海!” “哈哈哈~” 王氏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满眼具是光彩。 “老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杜日升摇晃着脑袋,“本府哪里有半句假话。” 王氏一听,喜不自胜,开心抚掌。 “那感情好。” “那我得好好给你挑一套衣裳,你去宴请徐三公子,可别失了体面。” …… 辰时眼看过去。 魏国公府侧院。 魏国公徐达今日休沐,早朝回来后,带着儿子一起打了套拳。 约莫有半个时辰,爷仨儿俱是大汗淋漓。 徐达拿着一条手巾站在风雨连廊下擦头上的汗。 徐允恭、徐增寿兄弟两个也很快收了拳。 此时。 管家徐福进了侧院。 向徐达父子行过礼,一躬身朝着徐增寿禀报。 “回三公子的话,您让小人去应天府府衙打听的人,知府杜日升说他们衙门根本没有这个人。” 徐增寿刚洗了把脸,正擦着手,听徐福禀报,手中动作一滞,脸上微微一愣。 “什么?没有这个人?” “你没告诉杜知府是他们衙门你干采买的吗?” 徐福又拱手回道:“小人说了。杜知府说衙门里采买就一人,就负责买点衙门里用的笔墨纸砚什么的。也不姓朱。小人还特意让一个衙役带过来让小人看了一下,又黑又胖,跟三公子描述的根本不是一人。” 徐增寿喃喃自语,“难不成是朱大哥记错了,不是在应天府衙门里当差?” 徐福听到,接住话茬说道:“杜知府也是考虑到这一层,他说安排人去下边县衙给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派人过来送信。” 徐增寿:“喔~知道了。” 此时,徐允恭也走了过来,笑道:“想不到杜日升这么点小事儿都往心里搁。增寿的面子够大啊。” 徐增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徐达把手巾一扔,走到当院,拿起一杆枪,挥的虎虎生风。 “哪是你弟弟面子大,还不是看你爹的面子。” 徐允恭、徐增寿齐道:“那是那是。” 徐增寿见徐福站着不走,似乎还有其他事情禀报。便开口问他:“你还有事?” 徐福又一躬身,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呈给徐增寿。 “禀三公子,杜知府送小人出来的时候,给了小人一个银元宝。” 徐增寿愣住! 徐达耍过一套枪法,笑道:“这杜日升手笔可够大的。” “说罢,他要干什么。” 徐达挨着石桌坐下来,喝一口热茶,眼睛盯着徐福。 徐福将那一锭银子谨慎小心放在石桌上,回道:“回老爷话。” “杜知府想请三公子吃饭。” 徐达微微愕然,“喔~” 徐增寿则是一脸疑惑,“我请他帮忙,怎么反倒是他要请我吃饭?” 徐达笑意盈盈看了一眼大儿子,问道:“允恭,你怎么看?增寿是去还是不去?” 徐允恭目光一沉:“去?去什么去?” “咱们跟他应天府有什么瓜葛。” “巴不得摘干净呢!” 徐达笑而不语,继续喝茶。 徐增寿一听杜日升要请自己吃饭,眼底发亮。 他问徐福:“他要请我在哪里吃饭?” 徐福蹙着眉头,回想了一会儿,“说是要在醉仙楼请三公子吃饭。” 听罢,徐增寿的眼睛更亮了。 “好!好!” “你速去回他话,就说本公子答应了。” 徐福嘴里答应着,“欸~” 转身就要再出府,去应天府府衙给杜日升回话。 走了没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 徐增寿问他:“还有何事?” 徐福又道:“老爷,大公子、三公子,是这样。小人在府衙等衙役带那采买过来的时候,听他们起一桩奇案。” 徐达扭过头,“嗯?” 徐增寿见状,立刻吩咐徐福快说。 徐福便把方才在应天府府衙听到的,有关祥云阁十八间铺子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的事,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听罢,徐达眉头蹙的紧紧的,疑惑开口:“祥云阁这是得罪谁了?” 徐福摇头,“小人不知。衙役们也没说。” 徐增寿挥手,“你先退下吧。” 徐福躬身行礼,速速出府办事去了。 徐达神情微凝,“应天府出大事了!” 徐允恭也是一脸凝重,“爹,这件案子非同小可。” “让上边知道了,恐怕杜知府的帽子是保不住了。” 徐达站起来,眼神悠远。 “查出来,他还能保住性命。查不出来,他这脑袋……”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请增寿去醉仙楼的原因。” 徐允恭目光闪了闪,看向自己的弟弟,“那让弟弟去还是不去?” 徐达微微笑道:“去。为什么不去?” “增寿。你不是要带朱公子到处玩玩,看看吗?” “正好,你带上朱公子,还有他妹妹。一起去。醉仙楼的酒菜在京城可是一等一的好。” “吃他杜日升的,还不是省了我徐达的!” “为什么不去~!” 徐增寿本来就有此意。 昨日从醉仙楼叫的酒菜,可是花光了他半年的积攒的零花钱。 他正要跟他爹开口要银子呢! 听罢,他连连拍手,“好!好!真是太好了!” 第83章 路遇泼皮朱椿急赶路! 日上三竿,朱椿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出来了。 正巧洗漱完的徐增寿过来叫他去花厅用早饭。 下人端来一个装了热水的铜盆,铜盆上放一条干净手巾。 朱椿把脸洗了,抬腿跟徐增寿往花厅走。 昨夜忙了一夜,他还真是饿了。 刚走没几步,徐增寿突然转过头,笑道:“朱大哥,你看我,差点忘了叫你妹妹。” “影儿是吧?” 说罢,徐增寿吩咐下人去敲犁影儿的房门,却被朱椿阻拦。 “你不用叫她了。我妹妹今儿天不亮,我给他叫了一辆车,她先回山上了。” 徐增寿微微愕然,“啊?” “我还想带她玩几日呢!” 朱椿一把扯住他,往花厅方向走。 “着急什么?我让她回去取东西,过两日就回来了。” 徐增寿一脸懵,“喔~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搂着肩进了花厅。 徐达见到朱椿,赶忙笑着朝他招手。 “朱公子,快坐到我身边来。” 朱椿对徐达的热情,有点不好意思。 他挨着徐达坐下,下人早就盛了饭,拿了筷子,送了过来。 朱椿不挑食,三下五除二干掉了。 拿起旁边的手巾抹了抹嘴,笑道:“徐叔,你家的饭是真香。” 徐达一边喝汤,一边笑着看他问道:“那是昨晚的香,还是今儿的香?” 朱椿看着桌上的早饭,歪着脑袋想了想,“都香!” “不过……不过,昨晚的菜硬啊!” 徐达盯着朱椿又问:“那明日让我儿增寿带着你去醉仙楼吃一吃他家的硬菜怎么样?” 朱椿抚掌,“那感情好。” 徐增寿也三两下囫囵吃完了早饭,站起来漱了口,催着朱椿道:“走!朱大哥!” 朱椿被他一把拉起来,问道:“去哪?” 徐增寿跟他爹说道:“爹,我带朱大哥去玄武湖逛逛。” 徐达点点头,:“嗯。去吧。别惹事。” 徐增寿嘴里答应着,“欸!” 随即,他拖着朱椿出了花厅。 徐增寿“努力”地拔高自己,搂住朱椿的肩。 “朱大哥,你会骑马不?” 朱椿摇摇头,“不会。” 徐增寿愕然,“果真不会?” 朱椿再次摇头,“果真不会。” 徐增寿嗤笑,“我不信。” 朱椿晃晃脑袋,“那试试?” 徐增寿点头,“试试。” 家丁早牵了两匹枣红色骏马在门口等着。 朱椿先迈出门槛, 一个轻身一跃,飞身上马。 两手一前一后,一勒缰绳。 瞬间! 骏马前蹄跃起,一声嘶鸣!高亢悠长! 紧接着,它双蹄如铁锤一般重重地踏在地上! 朱椿微拦缰绳,骏马很自然地将头掉了个儿,马头朝前。 朱椿骑在马背上,转过身朝愣在原地的徐增寿笑道:“增寿?还快上马?” 徐增寿目光闪闪,盯着枣红色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身穿绯色衣袍的朱椿,忍不住赞叹,“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紧接着,他也飞身上马,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纵马疾驰,往玄武湖方向而去。 …… 玄武湖旁逢五有集市。 今日十五,集市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徐增寿兜里有银子,带着朱椿一顿逛吃逛吃逛吃逛! 朱椿的肚子也吃的饱饱的。 可他没忘了,出来要办的正事。 他张嘴叫还吃着糖葫芦徐增寿走,却不巧迎面被一人撞了一下。 朱椿没在意,只闪过身让出一条路让来人先行。 集市上人多,装一下是难免的。 谁能料到,撞朱椿的人却不依不饶。 张着一张足以吃下一头猪的肥厚嘴巴,嚷嚷道:“不长眼吗?瞎啊?” 朱椿笑笑,并不与他计较。 依然站在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此人身高不足五尺,长得……有些滑稽。 暂时,朱椿只能找到这个词形容他的长相。 徐增寿有工夫在身,他岂能坐视他的恩公被人当街欺负? 手握拳头就要跟眼前此莽汉干,却被朱椿一把拦住。 “一介莽夫,何必与他计较。” “我有正事,增寿快与我一起速去。” 徐增寿听罢,才松开拳头,瞪了那丑汉一眼,转身便走。 谁知那身短的丑汉却不知收敛,狂妄的不可一世。 身子往前一横,挡住朱椿两人的去路。 满脸横肉哆嗦,露出一口大黄牙,极其恶心。 “撞了你陈宏陈大爷,就想走?” “小子儿!跟你陈爷爷磕十八个响头,老子就放你走!” 朱椿不理他,拖着徐增寿挤出人群。 徐增寿一脸不忿,“朱大哥?明明是他不看路,先撞得你,你怎么反而要走?是咱们打不过他吗?” “就这号地溜子,你不修理他,他还会欺负更多的人。” 朱椿眸子一凝,“增寿。实不相瞒,我有件要紧的事儿要办。” 徐增寿一听,疑惑问道:\"什么事?朱大哥?\"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喔喔~我知道了。是不是找你说的那个老朱头儿?” “早上,徐福还来回过话了。” “他一大早就去了应天府府衙。那杜知府亲自过问,衙门里并没有一个姓朱的采买啊。” 说到这里,徐增寿略微一顿,又接着说道。 “不过,杜知府答应帮忙去其他县衙打听了。朱大哥,你也想想,是不是你那个姓朱的朋友,说的不是应天府府衙,是应天府管辖的其他县衙呢?” 朱椿听了,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他说了一个应天府。” 徐增寿点点头,“那难怪了。应天府管辖下有六七个县衙。 你别着急,等杜知府的信儿吧。” 朱椿点头,“兴许是我听得不准。” “好了。咱们走吧!” 两人走到替人看管马匹的人跟前,徐增寿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丢给他。 专门替人看管马匹的那人捡起散落的铜板,忙不迭头如捣蒜地感谢。 “谢谢大爷!” “谢谢大爷!” 徐增寿从那人手里接过马缰绳,又问道朱椿:“去哪里?” 朱椿翻身上马,眼神悠远,手里握着马鞭,朝玄武湖东一处农庄一指,“就那里!” 第84章 冤家路窄!泼皮陈宏惹了活阎王! 朱椿策马扬鞭,先是绕着庄子转了一圈后,才来到门口停下马。 徐增寿紧随其后,跃下马。 庄子很大,朱椿二人仅绕了一圈就花费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大门没有关,两人将马缰绳系在门口的拴马桩上。 朱椿站在门口打量这处庄子,心中暗自忖道:在这里做制成药的药厂,倒是宽敞的很。 就是不知道此处主家要价几何。 他虽是土匪,可他明白,在太平盛世,并不能所有东西都靠抢。 能交易的自然要交易。 只不过……要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的意思是,对他要绝对公平。 朱椿是真的看好了这个所在,地方大,又背靠玄武湖。 制成药需要大量的水源,这地方又距离集市很近,可谓天时地利。 现在只要将庄子买下,再招进制药的工人,把药材准备到位,豪强成药厂就可以开工了。 徐增寿随后跟过来,伸头探脑往里边敲了敲,疑惑问道朱椿。 “朱大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徐增寿眼里,这个农庄跟京城的其他农庄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他不知道朱椿口中所讲的“大事”到底是指的什么。 朱椿目光沉沉,低声回道:‘当然是想买下这里。’ 说到到此处,朱椿不由地抬脚进了庄子。 徐增寿愕然:买下? 朱大哥……你带够银子了吗? 这话徐增寿没好意思问出口。 他心中有些担心,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要知道在京城买这么大一处庄子,没有个五六七八百两,是根本不用想的。 好在,这个地方距离京城繁华地带不近,属于较为偏远的地方。 地价应该不会太贵。 思及此处,徐增寿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腰间的荷包。 尴尬地捏了捏干瘪的荷包,有些汗颜。 朱大哥真要买下这处庄子,自己带的银子也不够啊! 这可怎么办? 他急中生智,突然眼前一亮。 没带够银子没关系,等会儿和庄主人谈好价钱,付上定钱,回头让徐福把剩下的银子送来便是。 想到了办法,徐增寿便不慌张了。 给恩公朱大哥买处庄子,那还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已经进了大门的朱椿,他微微提高声调叫了一声:“朱大哥,等等我。” 随后,紧走两步跟着进了庄里。 朱椿前脚刚跨进庄子,就见有一人从里屋一手拿着一把手把茶壶横着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横肉环生,长着一对八字眉,八字眉下是一对三角眼,两只眼还一大一小,看上去极其让人觉得不和谐。 就像……就像…… 这么说吧,女娲造人是拿泥巴捏的,而他,则更像是草藤随意甩出的泥点子。 同样为人,别人都是女娲正牌出厂,而他则是杂牌。 五官分散又集中,让人觉得他明明一样不少,却又一样都没长对地方。 身材短小,两根腿儿短的像发育不良的胡萝卜。 尤其是腹部肥胖高高隆起,就像肚儿里自带了一窝八胞胎小猪仔。 这还不算,此人异常的黑。 说他脸黑的像黑锅底都是夸他了! 他的肤色更接近于一种半直立禽兽。 这种禽兽的名字叫黑猩猩。 徐增寿见到他,还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副尊容是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的? 咿? 徐增寿突然发觉不对劲儿。 此人不是刚才在集市上遇见的哪个泼皮吗? 徐增寿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庄子,不禁怀疑。 这难不成是他的庄子? 泼皮陈宏自打屋里出来的一刹那,朱椿就认出他来了。 他了然于胸,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泼皮陈宏摇摇晃晃冲着朱椿两人走来,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们两人,认出两人后,咧着嘴阴笑道:“俩个崽子是来讨打吗?” “爷爷刚才在集市上放了你们,你们是嫌死得快?自己送死来了?” 说罢,蛮横地踢开脚下的挡着他的一张板凳。 走到板凳前刚要坐下,朱椿就又伸脚送了那条板凳一程。 “咔嚓!” 板凳瞬间四分五裂,已经下蹲的泼皮陈宏意识到不对时,已然收不住动作,“噗通”一声,硕大的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一个“壮观”的人仰马翻图!! 徐增寿一忍再忍,没忍住! “噗呲!”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徐增寿没控制住,笑了! 朱椿认为此处徐增寿对泼皮陈宏的讥笑,应给于雷鸣般的掌声。 他率先提起双掌,“呱唧呱唧”起来。 与此同时,他还摇着脑袋,忍不住赞叹:“好!” “好!” “非常好!” “四脚朝天!” “人仰马翻!” “两蛋晒干!” “姿势非常不堪!” “给你个满分!” 本来被暗算摔了个屁股蹲,就疼的泼皮陈宏龇牙咧嘴,像头不想拉磨被主人刚刚暴揍过的倔强的野驴。 听朱椿这么阴阳怪气,泼皮陈宏瞬间更是恼羞成怒! 他仰面半躺在地上,愤怒地把手里的手把壶狠狠地朝地上一摔! 壶身“咔嚓”一声落地! 紫砂碎片向四处飞散! 此时! 泼皮陈宏气的脸红脖子粗。 尤其是那张堆满脂肪,肥的流油的脸,更像是一块从刚宰杀的母猪的胸腔中剥离出来的猪肝! 鲜活鲜活的! 紧接着,泼皮陈宏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 那两颗大板牙,中间缝隙大的像山谷,一说话支棱的像两块大母脚趾盖! 恶心! 恶心至极! 粗俗! 粗鄙不堪! 他张嘴出言不逊,眯缝着一对不匀称的小眼,就要开骂! 突然! 一道绯色的影子闪过! 与此同时,徐增寿似乎听到了“啪啪啪啪”四声手掌与脸亲密接触的声响! 紧接着,绯色影子宛如虹烟一般又飘回原处。 而有个人的脸上则是莫名其妙多了四个重叠的巴掌印! 朱椿甩了甩手,“这么大的脸,还挺废手的!” 泼皮陈宏被打懵了! 朱椿的身手太快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甚至都忘记了去捂一下被打的生疼的脸! 眼神突然间变得呆滞,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朱椿二人,口不择言:“谁?谁打的老子?” “自己站出来!” 目光落在朱椿身上,朱椿无辜地耸耸肩,两手一摊。 泼皮陈宏又无脑地把目光移向徐增寿。 徐增寿则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 绯色身影再次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响叮当人不让之势,快速移动到泼皮身旁。 “咚!” “砰!” “啊!” “我的娘哎!” 拳头与骨头撞击的声音! 泼皮陈宏不断惨叫、哭爹喊娘的声音! 一股脑像一首动听的乐曲一样,不断飘向庄外! 第85章 !泼皮陈宏!到底是谁家的走狗?! 徐增寿不可置信地盯着此刻瘫在地上,变成猪头的泼皮陈宏,眼睛都直了! “这……这……这也太凶残了点儿吧?” 泼皮陈宏脸上一片血肉模糊,鼻子眼睛耳朵,看着都移位了。 此刻他看起来更像一头待宰的年猪了! 徐增寿忍不住唏嘘,不落忍地别过头去,又忍不住在转过脸欣赏一眼。 “朱大哥,你这……下手太狠了!” “他都破相了!” 朱椿晃了晃拳头,紧了紧袖口,笑道:“破相?” “这厮破相等于整容!” “看他长得那舅舅不亲姥姥不爱的样儿吧!” “什么都不欠,就是欠打!欠砸!” “砸断他一条腿儿,他就不蹦的这么欢了!” 这几句话说的,大快人心啊! 徐增寿忍不住抚掌笑道:“朱大哥说得好!” “像他这种欺压良善的泼皮,就该好好教训他一番!” 说罢,他憨笑两声,“呵呵~呵呵~” 紧接着,双手瞬间成拳,抡圆了胳膊猛猛地朝着地上泼皮陈宏的面门砸去! 一下! 两下! 三四下! 五下! 六下! 七八下! 十下十一十二下! 下下下去,泼皮陈宏湿了裤衩! …… 这个时候,徐增寿的嫉恶如仇倒是把朱椿看愣了! 增寿这小子怎么了? 这泼皮虽烂,可也罪不至死! 可增寿明显想要了他的命啊! 自己倘若再不拦着点,这倒霉催的就要交代在增寿手里了! 倒不是朱椿怕闹出人命! 他一个土匪,杀个人还不是跟嗑qq糖一样? 只是,增寿的身份…… 他可是徐达的儿子! 这泼皮死不足惜,若是传扬出去,说魏国公的公子生生打死条人命,对他们徐家声誉可不好啊! 要知道,徐达可是大明朝第一功臣! 不仅擅长计谋,又爱兵如子! 毫不夸张的说,大明可以没有常遇春,不能没有徐天德! 这些,都是朱椿在获取徐达生平信息的那一刻了解到的。 他斟酌了……又斟酌! 思量了又思量…… 终于! 他不忍心地拦下徐增寿,劝慰道:“好了好了,增寿!” “别打了,别打了!” “小心伤了自己的手!” 徐增寿则是打红了眼啊! 抡着胳膊,挥着拳头又要继续揍那泼皮! 口中还说道:“朱大哥你不知道。” “这泼皮在撞你之前,还在集市上摸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屁股,我都看见的!” “刚才在集市上,他冒犯你,我就想揍他个狗吃屎!” “现在,他又对朱大哥你不敬!” “一个农庄的管事,都不知道谁给他的底气儿!” “让我来问问他!到底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的走狗,纵容的他这样欺男霸女!” “今儿,朱大哥你看我,非给他蛋捏爆一个不可!” 朱椿发誓! 他在很正经地阻拦徐增寿再次发疯! 真的极其正经! 可是…… 可是…… 徐增寿这几句话说出来,朱椿还是没憋住! 他“噗呲”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增寿!你会说话,你多说点儿!” 徐增寿被朱椿笑得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朱大哥?” “我说错什么了吗?” 朱椿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 “你继续!” 徐增寿呆呆地点了点头,“喔”了一声,抡起胳膊又要开“干”! 朱椿见状,赶紧伸出两手拦住:“不是这个继续!” “是你继续……继续说~” “噗~” 朱椿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此时。 地上躺着的那具“死尸”,往外大口喘着气。 这什么跟什么? 这也没把我当人看啊? 我陈宏!在玄武湖地界响当当的二流……人物! 居然就这么把我给揍成猪头了? 揍完了,您到时走啊? 逃走啊! 你们在干嘛? 原地嘲笑老子四十五分钟? 我真呵呵了~ 就在朱椿与徐增寿你来我往的“交流”打人经验时,泼皮陈宏奇迹般地坐起来了。 紧接着,他又站起来了! 他两眼昏花,好不容易从被打肿的眼皮缝隙中间找着一条道,撒腿就跑! 突然! 一直保持超高警觉的朱椿,随手丢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 “嗖!” 飞刀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泼皮陈宏的屁股! 并! 深深地插入屁股中! 瞬间! 陈宏的后臀尖鲜血宛若水柱一般迸流四溅! 殷红的血滴在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泼皮狼狈地伸手往后捂着屁股,疼的他的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飞刀刀身整个没入屁股里,只剩下一截木质刀柄露在外边。 他转过身,面目狰狞地看着朱椿二人,咬着牙开口说道:“好狠的崽子!” “你们可知我是谁?” “我干爹是谁?” “这庄子又是谁的?” “你们知道你们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 徐增寿愣了愣,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又偏过头看向朱椿。 “朱大哥,他被打成这样,废话还这么多?” “你看要不要再给他一刀?” 朱椿嗤笑,在庄子里四处走动,已经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在打量这处院落和院落外的田地了。 眼里哪有那厮半分? 一向骄横跋扈惯了的泼皮陈宏,当然不是这处庄子的主人。 他真的只是个看守庄子的! 他像所有的科班反派那样,咧着嘴咬着牙,阴狠地放话:“我干爹可是当朝驸马!” “你俩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识相点,快给老子赔礼道歉,再给我三百两银子。” “这事儿就既往不咎!” “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眼神更加狠厉地看向朱椿、徐增寿。 朱椿哪里有工夫搭理他,继续来回看着庄子。 徐增寿却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他眸光闪动,饶有兴味地走近那泼皮。 “你刚才说什么?” “你主子是当朝驸马?” 泼皮一听来劲了,浑身一抖,忍着疼耀武扬威起来。 “害怕了吧?” “我可告诉你!” “临安公主听过没有?” “皇上的长女,大明朝的大公主!” “就要与我家公子成婚了!” “怎么样?害怕了吧?!” “怕了就乖乖地跪下,给老子磕几个头!” 徐增寿突然目光一凝,刚刚松开的拳头又握紧了! 第86章 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朱椿察觉到徐增寿这边有些不对劲儿,便顾不得再看那口刚刚发现的水井,几个跨步来到跟前。 疑惑看向又要挥拳的徐家三公子,吼了一声:“徐三蛮子!” “你干啥?” “你要打死他?” 徐增寿气愤地猛地放下手臂,“哎呀,朱大哥,你不知道啊。” “临安公主的驸马是李淇。” 朱椿诧异:“李淇?” “那是谁?” 徐增寿解释道:“是老相国李善长的长子。” “与我们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平时,我都叫他一声哥哥。” “李淇虽未与临安公主成婚,但是婚期已经定下。” “昨日,胡天禄在醉仙楼摆酒,我还见他来。” 朱椿不明白了,“跟这泼皮无赖有何关系?” 徐增寿急道:“朱大哥你不知道。李淇平日虽装傻充愣些,可临安公主对我们姐弟几个都不错。” “这厮扯着临安公主的大旗,在这里为虎作伥,坏临安姐姐的名声,我不修理他能行?” 朱椿恍然,“喔!” “好!” “好理由!” “好借口!” “打!” “狠狠的打!” “往死里打!” “断气了也没事!” “你只管往我身上栽!老子不怕的!” 说罢,嘿嘿一笑,往旁边一闪,帮徐增寿站台。. 打吧! 使劲儿打! 打死了老子一个子儿都不用出,直接勉为其难收了这庄子! 哎~想想就美得鼻涕冒泡! 泼皮陈宏本已转怒为喜,认为徐增寿方才愣住是惧怕他搬出了临安公主。 哪里曾想到,他不提临安公主还好,一提临安公主,更是火上浇油! 没二话! 徐增寿又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又连续给了陈宏十几个大嘴巴子! 可恨的陈宏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可怜! 他站在风里摇晃了几下,三百斤重的大体格子竟再也支撑不住,倒下去了! 徐增寿微微一愣,弯腰将食指中指并拢,放在他的鼻前探了探。 他! 他! 他居然还有气! 朱椿也忍不住无奈摇头! 这无赖是有点难杀喔! 他朝徐增寿挥挥手,“算了,增寿。” “杀不了就留着吧。” “以后在庄子里拉个磨,还省头毛驴钱不是?” 徐增寿点点头,又猛踹了地上的陈宏两脚,才作罢。 此时。 徐增寿方才想起,他的朱大哥来农庄是干什么来了! 他一拍脑门儿,自责道:“哎呀!朱大哥,你看我!” “光顾着行侠仗义了,忘记你的大事了。” “你要买下这庄子?” “刚才这泼皮说此处是李淇的,这事儿还需找他商议。” “不如……” 朱椿挑眉,“不如什么?” 徐增寿看不出朱椿的意思,试探性问道:“不如明日杜知府在醉仙楼摆酒,我叫上李淇。” “到时候,我与他商议一下,给朱大哥买过来?” “你看怎么样?” 朱椿心思一转,突然哈哈一笑。 “哈哈~” “好!” “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准驸马的风采!” 徐增寿也跟着开心起来。 “朱大哥,以后我徐增寿的朋友就是你朱大哥朋友。” “你放心好了!” 朱椿皱眉,又在庄子里来回转了几圈。 徐增寿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后边。 “朱大哥,这个人怎么处置?” 朱椿眼色也不给那泼皮一个。 “他死不了!” “咱们走吧!” “等回来接管农庄的时候,再安排他吧。” 说罢,朱椿又转过身满意地回望了一眼农庄,转头出了大门。 徐增寿认同地点点头,又踹了地上昏厥的泼皮一脚,跟上朱椿的步子,离开了农庄。 …… 老相国府。 年迈的李善长眉须都染了白霜。 他揭开茶盖碗,喝了一口今年的春茶,眼皮都不抬问道地下跪着的人。 “怎么搞成这个狼狈样子?” 泼皮陈宏哭的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 “义父!” “我的好干爹!” “您可要替儿子出气啊!” “呜呜呜!” 身高四尺半的男人,此刻哭得倒像是一个娘们! 他的悲戚和可怜非但没有引起李善长的同情,反而惹得老相国一阵反感。 李善长并不看他,皱眉道。 “什么义父,干爹的。” “谁是你义父。” “你又是谁的儿子?” “老夫的儿子是当朝驸马!独你不知道?” “你算什么狗东西,又随随便便信口开河叫老夫为义父?” “你亲爹现在山西榆社老家的坟包里躺着呢!” “要哭你回你老家抱着你爹的棺材哭去!” “大晌午的这么丧气!” 本来哭哭唧唧的陈宏一听老相国发了脾气,便不敢再放肆。 眼睛贼溜溜盯着李善长的脸色,唯唯诺诺开口:“老相国教训的是。可我爹不也是为了救老相国才没的吗?” “我爹临死前说了,以后就把您当成他一样孝顺!” “让我来应天投奔您,在您跟前尽孝……” 陈宏还要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李善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 “有屁快放!”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快说!” “若是诚心惹事生非之徒,你带几个家丁把他打跑了就是。” 陈宏一听,瞬间心花怒放。 哎呀! 老子复仇的机会来了! 小子哎! 非要你好看不可! 他听了老相国李善长的话,也不跪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微一弯腰,两手一拱,“知道了,义父!” “儿子这就带人去农庄!” “那小子再来找麻烦,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李善长喝完茶碗中最后一口茶,闭上眼睛,人往躺椅上靠去,伸出右手挥了挥。 “去吧!” …… 朱椿、徐增寿两人从农庄出来后,就被一辆马车跟上了。 直到两人到了太平门,下了马,随意找了一个饭馆吃午饭,那马车轿厢里的人才撩开门帘,露出一条缝隙,两只眼睛藏在门帘后往饭馆中细细看。 良久。 车夫坐在马车前辕上,手拿马鞭小声问道:“小姐,要下马车吗?” 门帘飘动,放了下来。 “不。回去吧!” 车夫恭敬点头,再次扬起马鞭,空甩一鞭,“驾~” …… ’ 第87章 柔若无骨用在这里是不是不恰当? 朱椿与徐增寿吃完晌午饭,在太平街又逛了逛,才回了城东魏国公府。 刚进门,就见管家徐福神色慌张迎了上来。 见朱椿面色不善,又站住给朱椿行了礼。 “朱公子回来了!” 朱椿不语。 徐福闹了个大红脸,又禀报徐增寿。 “三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二小姐拿着姥爷的刀,要杀人呢!” 徐增寿一惊,失口道:“杀人?” “为何啊?” 管家徐福急的,连比划带说:“那个……您和朱公子刚走,丞相府的天禄公子就来了。” 朱椿眉头一皱,“胡天禄?” “真巧,我正打算找他呢!” 咿? 不对! 他刚才说什么? 朱椿猛地一把提起管家徐福的后衣领,问他:“你刚才说谁?” 徐福被猛然提起,两脚离地,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这朱公子人是不错,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呢? 不是踹门就是拎的人旱地拔葱! 好……好没有面子啊! “朱……朱公子,小人说的是天禄公子。” “就是……就是胡公子。” 朱椿摇摇头,“不是这句。” 徐福仔细想了想,又回道:“您和我家三公子刚走,胡公子就来府里了。” 朱椿摇摇头,“还是不对。” “你刚才说丞相府?” “胡天禄是丞相的儿子?” 徐福不知所谓,懵逼地看向朱椿。 这朱公子到底是干嘛的?是从外邦来的吗? 连胡公子是谁都不知道? 徐增寿担心他二姐徐妙锦在家里杀人,赶紧劝下朱椿。 “朱大哥,咱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会儿,你要知道什么,增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椿听罢,才放下管家徐福。 管家徐福两脚着地,后怕地摸着脖子,就差大呼“刺激”了! 徐增寿神色紧张,大踏步进了前院。 朱椿则是溜溜达达进去了。 此时。 魏国公府前院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正绕着风雨连廊你追我赶! 前边撒丫子跑的跟逃命一样的正是胡天禄! 后边提着一把大刀紧追不舍的正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徐妙锦! 胡天禄在前边一边跑一边求饶:“妙锦啊,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不同意就罢了,怎么还要杀我呢?” 徐妙锦气的俏脸一红,脚下更快了几步。 “你住嘴!” “你再说,今儿我徐妙锦非让你们老胡家绝后不可!” 正在奔跑的胡天禄听罢,只觉得胯下一凉! “你这妮子看着挺美,怎么心肠那么毒呢?” 犹豫的片刻,自幼习武、身手敏捷的徐妙锦早就追上了他。 只见! 胆大心细徐妙锦瞪圆一双美目,挥起手里大刀,朝胡天禄后背好不容易砍去! 刚准备喘口气的胡天禄见状,赶紧转身又逃命去了! 此时此景,就是徐增寿刚转过影壁墙看到的。 朱椿则是伸出右手手指缠住额角的龙须发丝,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时候,胡天禄还不知道他大难临头了呢! 他一个劲儿的往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不时回头。 眼看就要撞上朱椿。 突然,胡天禄脚下不小心踩住一颗鹅卵石! 一个踉跄,身体直愣愣朝朱椿压了过来。 朱椿一个急闪身,敏捷地伸出右脚贴住胡天禄即将着地的脸,使劲往上一抬。 眼看要摔个狗吃屎的胡天禄居然被朱椿这一脚给抬起来了! 胡天禄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眼睛盯着地上那排石钉,说都不会话了! 要知道,这一下他若头着了地,那他就破了相了! 他的人生第一梦也就这么完了! “谢……谢谢啊!” 胡天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两手紧紧抓住朱椿高高抬起的脚。 朱椿促狭一笑,“不客气。” 胡天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大……大恩不言谢!” 此时。 徐妙锦也追上来了! 她见到朱椿,脸色瞬间变得好看,眼里也突然有了神采。 “你们回来了?” 徐增寿看他二姐停了手,才稍微松口气。 一把夺过徐妙锦手里的大刀,一副长辈口吻教训她,“二姐,不是我说你!” “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姑娘样子?” “就你这样,还怎么给朱大哥做媳妇儿?” “真是的!” “姑娘家家的,整日舞枪弄棒,也不为你自己的亲事上上心。” “难不成你真要在家待一辈子?做一辈子老姑娘?” 话音未落,还未察觉朱椿存在的胡天禄此时背对着朱椿。 他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立刻冲着徐增寿吼道:“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 徐妙锦怒呸:“呸!你怎么跟我弟弟说话呢?” 胡天禄被喷一脸标点符号,开心到飞起。 他抹了一把脸,不禁感叹,“这是幸福的吐沫星子啊!” 徐妙锦见他那贱模样又要揍他,被徐增寿拦住。 “二姐,二姐!朱大哥还看着呢,你收敛点!” 此时。 胡天禄才转过身,看到了那张他日夜做噩梦都会梦见的脸! “大……大……大……” 恭喜胡天禄又喜提“结巴票”一张! 他瞪大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朱椿,心脏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大……当家,你……你怎么来了?” 朱椿目光一凝,别有深意开口:“丞相的公子?怎么徐府你能来得,老子来不得?” 胡天禄一听这话,瞬间觉得双膝一软,人跪下去了。 他扶着旁边的“太平缸”的缸沿儿刚站起来,身子又一出溜儿,整个又滑地上去了。 徐增寿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胡天禄,忍不住思考。 “柔弱无骨”一词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恰当? 朱椿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教训自己的小弟。 他瞅了胡天禄狼狈的样子一眼后,走到“太平缸”旁边,逗弄里边的鱼。 此时,徐增寿回神,才想起他来是干什么来了! 他眨眨眼,看向自己的二姐。 “二姐!” “他怎么了?你非要杀他?” 徐妙锦气呼呼地白了胡天禄一眼,“你问他!” 胡天禄眼角瞅着朱椿,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眼,才慢吞吞回道,“也没怎么。” “就是……就是……” 徐增寿皱眉追问,“就是什么?” 胡天禄低着头,小声回道:“就是我今儿来是来求亲的!” “谁知道妙锦不等我把话说话,就要杀我!” 话音未落,只听“嗖”一声,徐妙锦朝着胡天禄的脑袋一刀劈了过来! 第88章 你让猪咬了? 眼看徐妙锦的刀就要砍下来,朱椿轻弹出一颗石子。 “嗖!” 石子正中刀身! “当!” 一声脆响! 徐妙锦只觉得虎口震的发麻,手里的刀险些握不住了。 她恼怒地看向朱椿,“你干什么?” “杀妻啊?” 胡天禄看危险暂时解除,刚站起来,听到徐妙锦这话又差点蹲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神中是不解,是不信,是伤心,是难过。 他哆嗦着手,指着朱椿的方向,“妙锦……你……你说什么?” 徐增寿正要解释,此时朱椿轻飘飘开口了。 “你不要听他胡说。” “来吧,胡天禄。说正事。” “你去狮子山干什么去了?” “是回去找老子吗?” 霎时! 胡天禄的舌头像被人割了一样! 他支支吾吾,“我我我……”了半天。 眼神飘忽,艰难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回山上了?” 朱椿瞥他一眼,冷笑一声。 “呵~!” “敢骗老子?” “你是胡惟庸的儿子?” 胡天禄一听,脸色都不对劲了。 一阵红一阵白,吓得两腿又 有点站不住了。 “我……我,我是啊。” 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徐增寿,不敢撒谎。 朱椿又一边看鱼,又冷哼一声。 “很好!” “很好!” 胡天禄朱椿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心中是又害怕又忍不住猜疑。 他怎么知道我上了狮子山的?我是去找太子殿下的印绶了啊! 可昨夜去的时候,他确实不在山上啊? 昨天晌午跟增寿喝酒的时候,这小子可没说这阎王爷在他家呢? 难不成是昨夜来的魏国公府? 还有,他知道我爹是谁了。 知道我带着他去抢了自己的家了? 那我和我爹合伙欺骗他的事,这不是暴露了吗? 胡天禄贼眉鼠眼地看向朱椿,心中又暗自忖道:昨夜翻遍了那草屋,都没找到太子殿下的印绶。 指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丢失殿下的印绶可是大罪,他必须想办法挽回。 不如先装狗稳住他,方便打听出印绶下落。 想到这里,胡天禄脸上立刻变了一副模样。 他脸上堆满笑,也暂时先顾不上徐妙锦了,大着胆子往朱椿身边靠近了一些。 忐忑开口,“大……大当家。” “昨儿夜里,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做个梦。我就想大当家了。” “我就寻思,大当家一个人在山上寂寞啊。” “鬼使神差,我就上山去找你去啦。” 朱椿似笑非笑,“我拿你当兄弟,你拿老子当傻子?” “后山何其陡峭?上去容易下来难。你怎么上去的,我不想知道。” “我就问你,你是怎么下来的?” 胡天禄嗓子一噎,被问住了。 这话怎么回? 狮子山后山连条路都没有,上去的时候是毛襄带他上去的。 下来也是毛襄靠着那条粗麻绳带着他下来的! 难不成要据实相告? 那他问毛襄是谁呢? 是! 我是我爹的儿子,我爹是丞相。 可毛襄不是我爹的儿子啊! 毛襄是听命于皇上的,他怎么会陪我去呢? 这瞎话怎么圆呢? 他眉头紧锁,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朱椿。 “大当家,其实是这样。” “是侍卫带我上去的。” 朱椿嘴角上扬,“喔!侍卫!” “丞相府的侍卫身手可真不错!” 说罢,依旧看鱼,并未提及那日去胡天禄家抢劫一事。 此时。 胡天禄见朱椿没有发怒,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回肚子里。 他知道朱椿不会杀他,可还是对他有莫名的惧怕。 胡天禄精神上放松了。 甚至。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朱椿只知道我是丞相的儿子,却并不知道那日他抢的胡府就是我家呢? 毕竟……在这个世上,儿子打劫老子的事儿亘古未见,闻所未闻! 想到此处,胡天禄胆子放开了。 他又朝朱椿靠近了一些,谄媚地笑道。 “大当家,你什么时候下的山啊?” “几时来的魏国公府啊?” “我都白跑一趟呢!” 说罢,还伸出一只手,虚握成拳,撒娇卖萌地轻捶了朱椿的上臂一下。 朱椿登时麻了! 他瞪大眼睛,转过头,用一种看恶心怪物的眼神看着胡天禄。 “你……让猪咬了?” (猪:这锅也得我背?) 胡天禄愣在原地,那只惹事的拳头悬在半空,不知何去何从。 徐妙锦“噗呲”一声乐了。 紧接着,银铃一般的笑声响彻满院。 “咯咯咯~” “咯咯咯~” “胡天禄,你别这么恶心行不行?” “哎呀!” “大姐不在家,这场面应该让大姐也见识见识的。我就不信大姐能绷得住!” 徐妙锦笑的前仰后合,徐增寿呢? 徐增寿则是一脸的无奈和一点点的恨铁不成钢! 丢人! 真丢人! 胡天禄你真是丢大人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胡天禄尬在原地,贱笑了两声,收回拳头。 又讪笑道:“不是这样的.大当家,人家不是想你了吗?” “就不由自主的……” “你懂得。” 朱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世为人,他岂会不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他一把推开试图再次靠近自己的胡天禄,嫌弃地开口。 “有屁就放,少来这一套。” 胡天禄为难地看看在场的徐妙锦和徐增寿,没有说话。 放? 你说的轻巧! 怎么放? 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宣布我胡天禄把太子殿下的印绶弄丢了? 朱椿啊,朱椿,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徐增寿看出一点端倪,他朝着他二姐使个眼色,“二姐,你不是还要看看昨日云裳阁”送来的那些成衣还有适合我穿的吗?” 徐妙锦更聪明,知道胡天禄找朱椿有正事要说,赶忙点点头。 “是啊。咱们去看看吧。” 说罢,临走又拎起刀恐吓胡天禄:“再敢胡说八道,割了你的舌头!” 紧接着又怒瞪了他两眼,才转身离开。 朱椿把手里的鱼食丢光,抬头看了看天,迈开步子朝后院自己的房间而去。 胡天禄见状,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胡天禄极尽巴结谄媚之能事。 一会儿给朱椿倒茶,一会儿给朱椿捶腿儿…… 把朱椿伺候的神情愉悦,他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第89章 徐妙云急眼!皇上!臣女不嫁! 胡天禄察言观色半天,才敢开口。 他大着胆子,试探地问道:“大当家?” 朱椿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并不搭话。 胡天禄知道他没睡着,继续说道:\"大当家。人家有事求你。\" “就是……” 哎!这没人回应的天儿,是真的一刻都聊不了! 胡天禄觉得尬的汗珠子都从头顶往下冒。 不管怎么尬,今儿这印绶必须得找到! “大当家~我那个包袱你还记得吧?” 此时,朱椿突然“嗯”了一声。 不再唱“独角戏”的胡天禄立刻来了精神。 “那包袱里的东西还在吗?大当家?” 话音刚落,朱椿双眼唰一下睁开了。 疑惑地看着胡天禄,开口:“老子凭本事抢的东西,你敢要回去?” 胡天禄听罢,紧张地赶紧摇着两手否认,“不不不不~” “大当家,你说什么呢?” “里边的银两、银票,都归你!” “我的就是你的!” 听及此处,朱椿再次闭上眼,“这还差不多。” 胡天禄又陪笑道:“可大当家,那包袱里有一件东西,你看着没?” “那个东西能不能还给我?” 朱椿:“何物?” 胡天禄两手比划着,“这么大这么方。” 朱椿眼皮都没睁,回道:“那块石头啊?” 胡天禄突然愣住,喃喃道:“石头?” 转而反应过来,印绶是玉石的,可不就是石头吗! 只不过是块墨玉,不显山不露水,接近黑色的一块玉石。 他猛猛地点头,“对对,就是那块石头。” 朱椿又问:“黑色的?” 胡天禄:“对对,黑色黑色。” “大当家还给我吧。” 朱椿可不傻,他依旧闭着眼睛,却问道:“不就一块石头?你总惦记干嘛?” 胡天禄眼珠一转,“不敢欺骗大当家,那块石头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不管走到哪里,我都随身携带。已经好多年了。” 胡天禄做戏做全套,说到这里,还撩起袖袍去抹一滴泪都没有的眼角。 心中却想:不敢骗你?我骗不死你! 朱椿以不变应万变,“喔~” 心想:你当我傻?还是你傻?闲着没事身上带块大石头睹物思娘? 胡天禄有些着急,“大当家,能还我吗?” 朱椿回了一句,“没在我手里。” 说完,往里一侧身,转过脸去了。 胡天禄急忙追问,“那在哪里?” 朱椿打了个哈欠,“扔了!” 胡天禄脸色一黑,气的额角直跳,“扔……扔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给扔了?” 他的胸口忍不住上下起伏,他不由地上手按住! 此刻,胡天禄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太子印绶啊! 家人们! 他居然给扔了?! “扔哪里了?” 朱椿:“茅厕!” 胡天禄气的咬牙切齿,跺了跺脚,腿儿也不按了,茶也不端了,撒丫子就往屋子外边跑。 在院里碰到试图“听墙根儿”的徐增寿。 “咿?天禄哥,怎么刚来就要走?” “喂喂~喂,天禄哥,吃了饭再走吧?” 不顾徐增寿的挽留,胡天禄旋风一般离开了魏国公府。 徐增寿松了一口气,看向朱椿的房门,摇头笑道:“朱大哥是真能捉弄他!” …… 徐达、徐妙云进宫了。 坤宁宫内,按照家宴规格摆了一桌酒席。 朱元璋坐在首位,他身旁坐着的是大病初愈的马皇后。 对面是徐达和徐妙云。 徐达提一杯酒,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皇后娘娘身体康复,臣真的是太开心了。” “皇上,臣先干为敬。” 说罢,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朱元璋见状大喜,故意责怪道:“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天德,你还跟以前一样,见了咱妹纸叫嫂子。” “叫什么娘娘,那么见外!” 马皇后浅尝一口,笑道:“重八哥说的是,天德勿怪。我刚痊愈,喝一口点到为止。等过几日嫂子硬朗了,非好好跟你喝几杯不可。” 徐达谦虚道:“娘娘这样说看折煞微臣了。” 朱元璋佯装生气,“嗯?怎么还叫娘娘?” 徐达只能改口,“是是,嫂子。叫嫂子。” “嫂子,休要怪天德多嘴。您的身体刚好,还是不宜过多饮酒。来日方长,等以后再喝便是。” 马皇后则是笑道:“不碍事的。” 朱元璋也跟着打趣道:“过几日更要多喝几杯。” 徐达夹了一口菜,不解地问道:“皇上,此话怎讲?” 朱元璋不回答,反而卖起关子。 “咳咳~大丫头多大了?” 徐妙云不卑不亢,知书达理,大大方方回道:“回皇上话,到冬月,妙云就一十三岁了。” 朱元璋听罢,捋着胡须,打量着徐妙云,满意地点头,“不错!嗯!不错!” 马皇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与朱元璋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徐达当然也明白皇上今儿在坤宁宫设宴的目的。 还让传旨的太监,特意交代带长女妙云进宫一同赴宴。 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够明显吗? 要知道前段时间,皇上才跟自己提过四皇子与妙云的亲事。 十有八九,今儿这顿饭之后,自己就要做国丈了! 想到这里,徐达不由的开心。 四皇子朱棣,五官端正,文武同修,为人低调,不喜张扬。 这个女婿,徐达十分满意。 徐妙云虽聪慧却不知此番皇上、皇后宴请父亲和自己的真正目的。 之前,马皇后也曾经常叫自己进宫陪伴。 因此,一开始她并未多想。 可皇上刚才问自己的年纪,又加上马皇后、连同父亲那讳莫如深的眼神,让徐妙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有一丝丝的慌乱。 不会吧? 爹之前说的,皇上有意将我指婚四皇子,难不成是真的? 她抬起一双秀气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朱元璋、马皇后的脸。 他们脸上喜气洋洋,还带着少有的兴奋。 此时。 朱元璋突然开口:“天德,咱看妙云是个好孩子。” “今儿就把她和老四的亲事定下吧。” 徐妙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完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想也没想,突然站了起来,失口道:“皇上,妙云不嫁!” 第90章 让凶手查凶手?是怀疑我了吗? 太子东宫。 其中一处偏殿乃是吕妃居所。 此刻,她在殿内神色不宁、坐立不安。 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小鹅掉井里淹死了! 没有人比吕妃更知道她的死因。 本以为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料想快要咽气的马皇后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奇迹般的醒转了!身体和精气神还一日好似一日。 这该死不死的妇人,刚刚好些,不但不让位让贤,把协理六宫之权全部交由自己,竟然还要彻查小鹅的死因。 这个彻查的差事还安排在了她的头上。 让凶手查凶手? 这不是告诉自己,她已经怀疑是自己做的了吗? 她怎么可能不心慌? 还有常氏那个病秧子! 后宫所有的大小事务都压在自己肩上,可她常美云倒好,霸占太子妃的位置,一心蓄积力量孕育龙孙,当起了甩手掌柜。 而自己呢?每日卯时就要起床忙,有时早膳都顾不上吃一口。 辛辛苦苦最后换来什么? 免不了是为他人做嫁衣。 就连皇后跟前的婢女都敢对自己不敬,公然顶撞! 弄死她怎么了? 她是皇后最中意的婢女又怎么了? 皇后总有一天会老去! 她熬是总能熬过她的! 可常美云呢? 她还比自己小一岁,她不死她就永远压自己一头! 吕妃越想越气,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只眼睛没了平日里的精明,满满都是恼怒与不甘。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吕氏在殿内来回踱步,咬着手指想办法。 皇后指明让自己查小鹅死因,该怎么办呢? 失足掉进井里? 这个结果肯定难以让人相信。 自寻短见? 那个死丫头没有自戕的动机啊! 吕妃思来想去,咬了咬银牙,狠狠地开口。 “看来只能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了!” 对! 就是谋杀! 不是让我查死因吗? 那我就把真正的死因查给你们看! 此刻,刚才还焦躁不安的吕妃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得意地笑了笑,冲着门口当值的婢女喊道:“来人!给本妃梳妆!” “本妃要去坤宁宫!” …… 坤宁宫。 四人组局的家宴还在继续。 只不过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儿。 此刻,朱元璋阴沉着脸,看着眼前一脸决然的徐家大丫头,默不作声。 徐达则是吓坏了! 公然抗旨? 这丫头是疯了吗? 徐达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斥责徐妙云。 “死丫头!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转过头,慌忙跪在地上,向朱元璋解释:“皇上恕罪。妙云这丫头平时挺乖巧的。” “今儿这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突然……” 他话没说完,徐妙云又沉不住气了。 她很清楚,她与四皇子的亲事,今儿必须得坚定立场说明白! 否则,模棱两可的不回应不拒绝,那她的终生幸福就不能自己掌握了! “皇上,妙云没有疯。” “妙云就是不想嫁。” “……” 徐达见状,吓得冷汗直冒。 他顾不得体面,冲着自己女儿大吼一声:“死丫头!还不住嘴!” “冲撞了皇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更黑了。 他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跪着的徐达,眼底冒出一股寒意。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冷! 冷的没人敢再开口说话! 徐达见状,赶紧伸手拽着徐妙云跪下。 父女两人齐刷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朱元璋的脸。 此时。 马皇后叹了一口气,悄悄伸手拍了一下朱元璋的手背。 商量道:“皇上,徐家大丫头还不到十三岁,年纪嘛,确实小了点。” “依我看,不如再等上一年。看看再说?” 徐达见他的好嫂子出来解围,忙不迭附和:“是啊,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 “臣这女儿被臣宠坏了,想在家多待个一年半载,在臣膝下尽孝。” “还望陛下能够体恤臣,让臣再吃一年这丫头做的烧鹅。” 徐妙云平时看着温柔娴静,遇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却一点都不含糊,勇的很! 她本想再站起来据理力争,无奈看到他父亲那双看向皇上时惶恐的眼睛,她心口一疼,沉默了。 挣扎的手也渐渐放了下去。 她低着头,眼里噙着泪珠不说话。 她……怎么会想嫁给四皇子呢? 她想嫁的人是……他呀! 此时! 朱元璋冷笑一声,“都起来吧!” “妙云这丫头年纪确实还小。” “这么地吧!” “今日先把她和咱家老四的亲事定下!” “至于什么时候成亲,让钦天监看过日子再说。” “不急不急!” 朱元璋话说的不轻不重,可徐达明白,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自己女儿能嫁给皇子,本是一桩光耀门楣的好事。 可谁能想到女儿不同意呢? 是啊,她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这孩子怎么突然间主意这么大了呢? 前段时日不还说,她的亲事全凭自己这个当爹的做主吗? 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徐妙云抓着裙角的手,颤抖起来。 眼泪也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持续打转儿! 心也仿佛碎成了饺子馅儿! 马皇后一向仁慈,看着她的样子,不太忍心,又打圆场开口。 “好了好了!” “小女儿家嘛矜持的很,说到亲事哪有欢欢喜喜答应的?” “妙云又素来知书达理,不像天德家那二丫头,恨不得能把天捅破。” “她说不嫁才是她呀!” “重八哥,你不懂的。” 说罢,马皇后还剜了朱元璋两眼,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示意他适可而止。 朱元璋腿被掐的生疼,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徐达不明所以,眨眨眼开口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叫太医?” 朱元璋连忙摆手,“叫什么狗屁太医啊!”“” “咱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 “连你嫂子的咳疾都治不好,还每月拿咱的俸禄,想想咱就生气!” “咱这不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吗?” “行了!你们父女俩别跪着了!” “快起来了!” “咱自己揉揉就好了!” 第91章 老朱:此等少年英雄?咱这就去看看! 徐达不明所以,没听懂朱元璋的话,也不便再细问,又坐回了椅子上。 气氛依旧很尴尬,马皇后不停劝徐达吃菜。 徐达为缓和气氛,没话找话。 “皇后娘娘。听说您的病是皇上给您找来的神药治好的?” 马皇后听此,目光温柔地看了向她的重八哥,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给徐妙云,才回道:“是啊。这次多亏了重八哥。” “不然,嫂子真的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已经恢复往日神色的朱元璋喝了一口热酒,宠溺地瞅了他妹纸一眼,嗔怪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这种话!” “咱要跟你白头到老!” 说罢这话,他的目光移向徐达,微笑着开口解释:“天德不要听你嫂子浑说。” “咱带回来的药是不假。” “可这制神药的,另有其人。” 徐达吃了一口菜,皱着眉头问道:“此人在京城吗?皇上?” 朱元璋点头承认,“距离皇宫不过几十里。” “他不仅有能治你嫂子咳疾的药,还有你徐天德梦寐以求的药。” 徐达先是一脸茫然,紧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羞的老脸通红,紧张地开口道:“我……我……我能需要什么药。臣的身体可是棒的很。” 朱元璋知道他想歪了,可饭桌上有他妹纸马皇后和徐妙云在,不方便说白了笑他。 “你想什么呢!” “咱说的是,可治百万将士痢疾的神药。” “得了痢疾,只要吃上这种药,弹指间就能止住疼痛,解除病灶。” 徐达听罢,突然眼睛放亮,激动地开口,“皇上,还是你了解臣啊。” “这确实是臣梦寐以求的神药……之一。” 朱元璋手往下按按,让他稍安勿躁。 “多大的人了,稳臣沉着点。” “不瞒你说,咱正想办法帮你搞这种神药。” “你就说这药神不神吧!” 徐达感慨道:‘神!当然神!臣要是有了这种药,管叫那王保保有去无回。” “臣得到军报,王保保打算夺回顺天府。” “上次若不是将士们水土不服,得了痢疾。王保保利用汤和孤军深入的机会,集合大军在山西韩店偷袭,咱们也不会吃那么大亏。” “这下好了!想不到京城居然有此能人。’ “医术如此高超,太医院治不了的病,他都能治!” “就连痢疾都有神药应对!” “皇上,这可是上天都在帮我们大明啊!” 马皇后听后,欲言又止。 看向朱元璋的目光闪动,“重八哥……” 朱元璋明白她要说什么,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先不要多言。 “可不是嘛?怪不得当初定都,咱要选咱的老家凤阳,刘伯温硬是不同意,非要把都城定在应天府。” “这样看来,选都城是选对了,应天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此时朱元璋尚不确定朱椿的身份,只能随意说了几句。 等确定了朱椿是自己的儿子,再把他献神药救了自己母亲的真相公之于众也不迟。 不然,搞了半天,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认错了! 那不是丢大人了? 这年月还有上赶子给人当爹的? 何况自己还是皇帝! 酒过三巡,徐达喝的脸通红,除徐妙云之外的三人,话又渐渐多了起来。 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特别是徐达,喝的居然舌头都有点大了。 他高深地冲着朱元璋笑了笑,开口说道:“皇上,说起能人。臣倒是认识一个。“ “不过…… 朱元璋听此,饶有兴味地看向喝多了就爱耍酒疯的徐达。 “嗷?那是谁?不过什么?” “他如何有能耐了?你倒是说来听听,让咱也长长见识!” 徐达咧嘴笑了笑,支支吾吾开口:“不过……皇上得先恕臣的罪。” 朱元璋摆摆手,“咱们都马上要是亲家了,一家人了。你能有什么罪?” 说着,他还把右手在他和徐达之间比划了两下。 此话,又让徐妙云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看向自己的亲爹,眼神意味不明:爹!我的亲爹!你不会是要把朱大哥的事情告知皇上吧? 果不其然! 徐达要说的人正是朱椿。 只见他打了个酒嗝,神秘开口:“皇上。有一人十几岁。一人挑了静山寺六七十个高手的脑袋,这人能不能?英雄不英雄?” 此话一出,朱元璋瞬间瞳孔一震,惊得忘记了咀嚼口中的饭菜。 好一会儿,他目光闪了闪,才反应过来,“静海寺?五六十个高手的脑袋?都被挑了? 静海寺他朱元璋怎会不知? 当年,若不是静海禅师让他手底下的高手帮了自己,他这个皇位坐的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他寺里的高手,居然无缘无故被杀了? 他岂能做事不管? 徐达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咱与静海寺的渊源吗? 怎会以这种幸灾乐祸的口气讲出这话? 此时,朱元璋看向徐达的眼神变了变。 皇后目光一滞,心中暗自忖道:天德说的不就是救了标儿的那人吗? 她刚要开口说话,宫女小鸭匆匆进来禀报:“禀皇后娘娘,吕妃娘娘求见。” 马皇后收住方才要说的话,与朱元璋对视一眼。 朱元璋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开口说道:“你去吧。” 马皇后才起身向徐达致歉,“天德,你和妙云继续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徐天德赶紧起身拱手相送,真诚道:“皇后娘娘身子刚刚好些,凡事还是不宜过多操劳。” 徐妙云也站了起来,与马皇后告别。 马皇后按住徐妙云的肩头,让她坐下。 并冲着徐达点点头,“嗯。” 说罢,起身带着宫女小鸭匆匆去了偏殿。 马皇后走后,朱元璋与徐达继续刚才的话题。 朱元璋假装不信打量着徐达,“天德,你该不会是喝多了,说醉话吧?” 徐达捋捋下巴上的胡须,一本正经发誓:“皇上,臣的话千真万确。” “此人就在臣的府上,您若不信,随时可到臣府上去看看。” 徐达的话勾起了朱元璋的兴趣,大笑道。 “哈哈哈~咱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等英雄少年了。” “走~咱这就跟你去看看!” 能把静海寺几十个高手的脑袋削掉的人,咱怎么可能放过! 徐达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拉住朱元璋的手,就往坤宁宫外走。 朱元璋则是住了脚步,向身边服侍的太监挥了挥手。 那太监早就拿了一件玄色披风给朱元璋系上。 随后,君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坤宁宫。 徐妙云则是跟在身后,脸上阴晴不定。 一阵微风袭来,吹动她的秀发,本来低垂着头往前走的她,不由地抬起脑袋整理额角两缕秀发。 目光下意识落在走在她前面的朱元璋和徐达身上,她心中百味杂陈。 她蹙着两道秀眉暗自想:方才为抗拒与四皇子的亲事,顶撞了皇上,现在皇上要去见朱大哥?不知是福是祸。 第92章 雕虫小技!根本不够打! 坤宁宫偏殿。 马皇后正襟危坐,看起来气色不错。 吕妃跪下给马皇后行礼,“儿媳给娘请安。” 马皇后一抬手,“吕氏起来坐吧吧。” 吕妃装模作样,慢慢腾腾站起来,坐在一旁的圈椅里。 她眼睛看向马皇后,悄默默打量,心中十分疑惑。 头几日,她还快要死了,怎么现在瞧着这么硬朗? 这是吃什么什么灵丹妙药? 马皇后刚吃过饭,接过宫女小鸭端上来的蜂蜜水喝了一口,才抬眼开口问吕妃。 “吕氏,小鹅的死查的有眉目了?” 吕妃微微一愣,眨巴眨巴那双精明的眼,回道:“回娘的话,儿媳正是为此事而来。” 说罢,小脸一垮,委屈巴巴地拿袖袍擦眼角。 马皇后十分疑惑,蹙着眉头。 “有什么话就说,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此话刚说完,马皇后就听\"噗通\"一声,吕妃不知何时又跪下了。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娘,请饶恕儿媳。” 马皇后十分不解,“饶恕?” “你犯了什么错,让本宫饶恕你?” 马皇后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 这吕氏一向心机颇深,寡言少语,喜形不露于色。 今儿这是怎么了? 又哭又跪的? 吕妃又两手伏地,给马皇后磕了个头,才泪盈盈地开口。 “娘。儿媳有罪。” 马皇后一愣,“你有何罪?” 吕妃抽泣道:“前几日,娘病重,儿媳担心娘的身体,曾去坤宁宫请安侍疾。” “在宫门口碰到小鹅。儿媳着急娘的凤体,一时情急言语不当,责怪了小鹅几句。” “没曾想惹来她的讥讽,儿媳当时……” “儿媳当时觉得颜面无光,厉声斥责了她几句。” “没想到,她就想不开,投井死了。” “娘……都是儿媳的错。” “儿媳知道,小鹅是娘身边最得力的……” “儿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小鹅……” “呜呜呜~娘,儿媳知道错了。请娘责罚。” 说罢,吕妃又伏地给马皇后叩头,请求马皇后的原谅。 一边磕头,还一边拿眼角余光注意她这位婆婆的表情变化。 马皇后一听,开始一愣,后来就明白。 她是何其聪明的人? 吕妃这点雕虫小技,在她跟前根本不够打。 本来,马皇后并未怀疑过吕妃。 可她刚才这一招投石问路,算是彻底让马皇后断定,小鹅就是吕氏害死的。 想到此处,马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吕氏看上去温良恭俭让,其实野心勃勃,不仅不拿老大媳妇不当回事,还在自己病重卧床期间,屡闯坤宁宫。 她想干什么呢? “呵!” 想到这里,马皇后面色一冷,冷笑一声。 无非是“权利”二字罢了。 现在我还没死,她就这么猖狂。敢动我身边的人。 老大家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要是我死了,这后宫可就是她说了算了。 不行! 今儿是小鹅被害死了! 明儿呢? 今儿非敲打敲打她不可! 思及此处,马皇后冷冷打量跪着的吕妃。 “喔~是这样吗?” 吕妃抬起一双含泪的眼睛,点点头,“是的,娘。” “都是儿媳的不是,请你娘责罚。” 她是拿准了她这位婆婆心慈手软,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只见,马皇后听罢,脸色一变,厉声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好好教导教导你。” “你!吕氏。身为太子的侧妃,居然不顾身份,与本宫身边的一个宫女起争执。” “按照你的说法,导致宫女小鹅投井自尽。” “害本宫醒来后,无得力之人可用。此一罪也。” “吕氏,你可认?” 吕妃傻了,她呆愣愣地看着她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的婆母,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啊! 她不该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或者说“是她想不开,与你无关。” 怎么论上我的罪了呢? 马皇后见她傻在原地,语气更加严厉,“吕氏,你可认罪?” 吕妃回神,慌忙叩头。 “儿……儿媳知罪。” 马皇后又说道:“在本宫病重期间,你无宣召擅闯坤宁宫,视皇家规矩为无物。此二罪,你可认?” 吕妃一听,心中震颤。 她居然连我闯坤宁宫都知道? 她当时不是昏死过去了吗? 是哪个多嘴的传的话? 真该死! 吕妃的眼中透出一股狠辣之情。 可瞬间,这股狠辣消失无踪。 她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可怜巴巴道:“娘,儿媳确实闯坤宁宫了。” “可儿媳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啊。” “娘~” 马皇后猛一挥手,阻止她辩驳。 “照你这么说,老大媳妇就不担心本宫的身体?” “整个后宫,你就一个人儿担心?” “无诏不得擅闯坤宁宫,你当本宫是逗你玩呢?” 几句话把吕妃说的哑口无言,她低着头卖可怜,“儿媳知道错了。请娘责罚!” 马皇后点点头,“这才对!” 吕妃一听,心头一阵欣喜。 这一关算是过了? 看来自己这一步没走错。 破釜沉舟! 她还真能把自己怎样吗? 这可是皇家后院,还能因为宫女一条贱命,把我送交宗人府不成? 想到这里,吕妃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却没曾想,马皇后突然传令:“取家法来!” 吕妃吓得当时就瘫软了。 她拦着宫女小鸭取出一把长长的戒尺,吓得魂都没了。 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娇生惯养,怎见过这样的阵仗! 儿媳犯了错,不是就斥责两句,顶多去跪个太庙祠堂吗? 这老朱家还兴打的? 吕妃直愣愣瞅着马皇后手里宽宽的戒尺,诚惶诚恐。 “娘~娘~” “您不是~” “娘!” “儿媳知道错了~” 眼看马皇后一步步走向瘫在地上的吕妃,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手里的戒尺抓的更紧了! “吕氏,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你就说实话。” 吕妃的身子恐惧地不断后移,“娘,娘!我都说实话。” “娘~饶命啊!” 马皇后冷哼一声,戒尺放在手心轻轻拍了一下。 “你说,小鹅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93章 天德,你能成大事! 吕妃脸色越来越难看,惊慌地不知所措。 可她舌头是硬的,哑着嗓子争辩:“不!娘,她真的是自己想不开,投井自尽的。” 此时。 马皇后的宫女小鸭上前一步,夺过马皇后手里的戒尺,没大没小地说道:“娘娘,您身体刚好些。这种活儿,你让小鸭代劳。” 马皇后一怔,看着小鸭径直走向吕妃。 “这丫头~你知道打多少下啊?” 小鸭回头冲着马皇后天真一笑,“不是五十下?娘娘?” 说完,她还冲马皇后眨眨眼。 吕妃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五……五十下?”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小鸭手里的戒尺,恐惧的不停摇头。 “娘~娘~” “我知道错了。” “……” 马皇后则是背过身去,装作没有听见。 这次她下定决心是要给吕氏一个教训的! 小鸭手执戒尺,走到吕妃跟前,没心没肺地笑道:“吕妃娘娘,您跪好吧。” “打您的屁股,恢复的快一点。” 说完,给站在两侧的两个宫女使个眼色。 那俩人会意,立刻上前一人押朱吕妃一只胳膊,使她跪好。 小鸭绕到她身后,挥动戒尺。 “啪!” 一下! “啊!” 吕妃惊叫出声,疼的咬紧了下嘴唇。 “啪!” 又一下! “啊呜~” 吕妃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七八下! 戒尺落在屁股上,腿上! 疼的吕妃龇牙咧嘴!五官挪位! 马皇后知她是出自书香门第,从小别说挨打了,就是粗活都没做过一件。 二十戒尺下去,就能要她的命! 更何况五十! 再说,吕氏的爹吕本,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因此,在小鸭打够十戒尺的时候,吕妃一直哀嚎着求饶,马皇后就坡下驴,挥手阻止小鸭继续打下去。 “停!” 小鸭下意识停住手里的动作,不解地问:“娘娘,这才十下。” “离五十早着呢!” 马皇后给小鸭使个眼色,“五十够了!” “小鸭,你先下去吧!” 小鸭蹙着眉头,掰开手指数了数。 “不对啊。明明是只打了十下啊。” 此时,一直按着吕妃的一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宫女,接过小鸭手里的戒尺,哄她道:“五十够了。娘娘说够了,就是够了。走吧,先下去吧。” 小鸭被宫女带下去了。 此时。 吕妃跪在地上,悲愤交加。 裙子已经沾染了血污! 她额头和脸上都是豆子大小的汗,一直在往下流! 她咬着嘴唇忍着疼,不说话! 眼底的怨恨似乎在明晃晃地告诉马皇后:她根本就不服气。 马皇后岂能读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已经给了她教训,日后看她如何行事再说。 再打的话,就打死了! 马皇后转过身,坐回圈椅,盯着吕妃不说话。 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宛若无人。 良久! 一直跪着的吕妃,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城东徐府。 也就是魏国公徐达的府邸。 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住,在徐达的搀扶下,下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 徐达对此人相当尊重,弯腰请进徐府。 此人正是朱元璋。 朱元璋眼神微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看着徐达家的大门。 徐达见状,指着破碎的门板,尴尬的解释。 “前两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让皇上见笑了。” 朱元璋盯着门板看了一会,摆摆手。 “欸~” “天德整日替咱忙于军务,疏忽这琐碎事是难免的。” “回头咱让宫里给你送两扇铁门来!” “看它还坏不坏!” 徐达听后哑然。 右手做一个请的姿势,待朱元璋进了府里。 徐达请朱元璋到花厅落座。 管家徐福慌忙跪下给朱元璋行礼,“小人见过皇……” 皇上的“上”字还未出口,就被徐达制止。 “徐福!不得泄露皇上的身份。叫朱老爷。” “听懂了没?” 这是来徐府的路上,朱元璋与徐达商量好的。 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是想看看徐达口中的能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杀了静海寺几十个高手。 管家徐福是个人精,他一听就明白了,慌忙改口,“是。老爷。” “给朱老爷上什么茶?” 徐达点点头,转过头问朱元璋,“皇……,朱老爷,您喝什么茶?” 朱元璋哑然失笑,“咱喝什么都行,把你府上最好的茶泡上两壶就行。” 徐达小声笑道:“嘿嘿,臣府上的好茶还不都是您赏的。” 说完,转过头吩咐管家,“徐福,去泡一壶六安瓜片过来。” 管家徐福赶忙去冲了一壶六安瓜片,端了上来。 徐达亲自给朱元璋斟茶。 朱元璋有些心急,开口催促,“天德,你能成大事。” 徐达不解,疑惑看向朱元璋,“朱老爷为何这么说?” 朱元璋语气阴阳,“你多能沉得住气啊!你不成大事,谁能成大事!” 徐达微微一顿,瞬间明白,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他又冲着花厅外叫道,“徐福!徐福!” 管家徐福再次进来,“老爷您吩咐!” 徐达开口问道:“增寿回来了吗?” 徐福答道:“三公子在侧院呢。” 徐达目光闪了闪,“那咱府上的贵客呢?” 徐福知他老爷问的是朱椿,回道:“也在侧院。” 徐达话音微顿,眨眨眼。 “徐福!你去把增寿和贵客请到花厅来!” “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们两人过来见见。” 徐福听后,弯腰告退。 一溜烟去了侧院,请徐增寿和朱椿。 朱椿刚欺负完胡天禄,正猫在自己屋里补觉。 徐增寿则是填补了胡天禄刚才的岗位,给朱椿捏腿呢! 胡天禄一走,他就忙不迭跑到朱椿房里来了。 狗腿儿地给朱椿倒茶倒水,捏手捏脚。 他心里对这个朱大哥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崇拜了! 能把胡天禄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在京城恐怕也就是朱椿一人了! “朱大哥,是这里吗?” “这个力道怎么样?” “恩?这样舒服吗?” 管家徐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三少爷正跟个仆人一样给朱椿捏腿! 他哪里见过这个? “三……三公子!” “您怎么能干这个呢?” “您……您起来!” “小人找个人来帮朱公子按一按!” 徐增寿则是不以为意,并不理会。 “不用!” “我乐意给朱大哥捏腿!” “你别管!” 徐福急的直跺脚,把自己要来干什么都忘了! 还是徐增寿反应过来了。 “前院没事吗?你来这里干嘛?” 一句话提醒了徐福,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小人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三公子,老爷回来了~!” “请您和朱公子到花厅见个客人!” 第94章 朱元璋回过神,怒火弥漫双眼! 朱椿什么性格? 他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果然! 假寐的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冷笑一声,说道:老徐“现在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居然让我去他家的客人?” 口中的不满倾泻而出,徐增寿一看立刻明白过来。 他赶紧冲管家徐福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徐福为难地看了一眼,暂时告退。 走到门口,又添了一句:“三公子,老爷可说了,就是您不去,朱公子也得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可不想留下来,等着朱椿的鞋底。 徐增寿是会哄人的。 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计上心来。 “朱大哥,你别生气。” “你想啊,我爹为什么不拿你当外人啊?” 朱椿别过头去,不吱声,傲娇的要命。 心想:老徐啊老徐,看来你家的门板踹的轻了,两张都给你卸下来就好了。 老子才来几天,你就不拿我老子当盘菜了! 不过…… 朱椿转念一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居然能让徐达传话,让自己非去见见不可呢? 这件事勾起了他的好奇。 又听徐增寿继续说道:“朱大哥,我爹没拿你当为人,就是拿你当自己人啊。” “你可是我的大恩人。” “我爹怎么会慢待你呢?” “难道你就不好奇,家里到底来了什么客人,爹非让你去见见吗?” 徐增寿话已经说到这里,朱椿再犟,就不太好看了。 他挠挠头,勉为其难地开口,“那行吧。” “我就去看看吧。” “记着,增寿。老子可是给你面子。” 说罢,迅速起身,与徐增寿一道出门,绕过侧院垂花门,进了花厅。 阳光金灿灿地,斜照进花厅的一干花草上,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朱元璋刚端起茶杯,就见一个身穿绯色的少年,进了花厅。 一身亮眼的红色,星眸剑眉,俊朗非凡。 看清红衣少年的长相后,朱元璋下意识嚯地站了一起来。 他不由地伸出手指,指着朱椿,嘴唇微微哆嗦,手指轻轻颤抖,“你…… 你……” 一道阳光正巧照在朱椿的眼睛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拿手一挡,开口质问:“老徐,来了什么客人,还非要老子亲自来见?” 朱元璋一听:这小子怎么跟天德混的这么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会来了徐达家里? 他看着光影里的朱椿,又惊喜又疑惑。 想张嘴叫他一声,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双重身份,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徐达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拉住朱椿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朱椿挣扎开,“你干嘛啊!” 这两日的相处,徐达与朱椿相见恨晚,很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此,他俩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熟络的就像本来就是一家人。 徐达又扯住他的胳膊,小声嘀咕,“哎呀,祖宗。你可小声点儿吧。” 两人这么一拉扯,朱椿便从光影里移出来了。 此时,他眼角余光才看清椅子上坐的一人。 他疑惑地蹙着眉头,看看朱元璋,又看看身后惊愕地把嘴巴张成圆形的徐增寿。 开口问道:“增寿,今儿早上你不还说,还没找到老朱头吗?” 徐增寿见皇上突然来了自己家,早就慌的一批。 他愣了一会儿,看到自己亲爹在朱椿背后又是摆手,又是使眼色,才明白过来咋回事。 原来皇上就是朱椿要找的老朱头儿! 他“喔”了一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才回道:\"对啊,想不到杜知府真办事。\" “这么快就帮你把……把……把朱大爷给找到了。” 朱椿点点头,喃喃道:“嗯。这人不错,看来这衣裳是给他送对了。” 他声音极低,徐达、徐增寿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朱元璋坐的位置离得远,更不可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此时。 朱元璋心里有底了。 原来徐天德说的能人就是他? 紧接着,联想到徐天德在宫里饭桌上对朱椿的评价与他在静海寺连挑六十七高手脑袋的话,他更加疑惑了。 他居然一个人杀了这么多高手? 他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难不成他真就是个无可救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不! 不对! 以他在狮子山上与朱椿接触的这几天来讲,朱椿不是这种人。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倒不是因为此刻自己对他有“亲儿子”这个光环加持。 而是,在得知自己妹子马皇后病重时,朱元璋病急乱投医,向犁影儿索要“神药”时,朱椿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担忧和关心。 他就能断定,朱椿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 此事,肯定不能现在就问他。 看来,要事后让徐天德细细讲给自己听。 想到这里,朱元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而后笑盈盈地看向朱椿。 此时。 朱椿转过头,看向朱元璋。 冷笑道:“行啊,老朱儿头。” “都在魏国公府喝上茶了!” 说到这里,朱椿嗅了嗅鼻子,“六什么瓜?” “居然跟我喝的茶一个档次?” “你们魏国公府,什么人来了都有资格喝这个什么瓜茶吗?” 徐增寿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接住话茬:“六安瓜片。” 朱元璋也笑了笑,“你不是都住进魏国公府了吗?” “咱来讨杯茶吃都不行?” 朱元璋不知朱椿下山为了找他,更不知有他拜托徐增寿去应天府衙门寻他一事, 徐达急的火上房。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此刻,他后悔极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皇上面前拿出朱椿显摆啊! 这下好了,他对皇上如此不敬,这……这该如何收场? 豆大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久经沙场的徐天德慌了。 他低着头,伸手拽了一下朱椿的袖袍,低声说道:\"不可无礼!\" 谁知,朱椿哪里会听劝,一甩手,挣脱徐达的挟制,三两步走到朱元璋跟前。 抬起右手,朝着朱元璋的后脑勺“啪”地来了一下。 “行啊!” “胆子挺胖啊!” “啪!” 又是一个脑瓜崩! “还不快站起来!” 朱元璋一时被打懵了! 手里端着茶,愣愣地看着朱椿。 放眼整个天下,谁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弹自己的脑瓜崩?! 仅一会儿,朱元璋就回过神,怒火弥漫双眼。 “你……” 第95章 朱元璋:不死不生?植物人? 朱元璋被打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阔别多日,与朱椿的相见会这样。 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腰间的马鞭,还没等手接触到马鞭,就被朱椿一把从座椅上扯起来了。 “你什么你?” “看见老子来了,还不知道让座!” 朱元璋气闷,“你……” 朱椿在朱元璋的底线边缘疯狂跳脚,只见他一屁股坐在方才朱元璋坐的椅子里,端起朱元璋的茶碗,放肆地喝了一口,还翘起了二郎腿。 而后,心满意足地品评:“不错。” “这茶就是好喝!” “增寿,回头我走的时候,给我多带点儿。” 徐增寿汗珠子啪嗒啪嗒往地上掉,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脑袋还在。 眼神惶恐地看向朱元璋,“皇……” 朱元璋背对着朱椿,冲着徐增寿摇了摇手指。 徐增寿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可他也不能眼看着朱椿这么肆意妄为啊! 朱椿不要命,他们徐家还要命呢! 他脑子飞速转动,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在努力寻找破解之法。 徐达的情况并不比他儿子徐增寿好多少。 他现在已然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嘴? 为什么要给皇上炫耀朱椿呢? 这下好了吧? 惹祸了吧? 徐达为难地看向朱元璋,朱元璋不愧是皇帝,发怒之后很快调整了情绪,像没事人似的笑笑,转身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朱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位哥哥。” 徐达硬着头皮给朱椿介绍朱元璋。 朱元璋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端起另外一杯原本属于朱椿的新茶喝了起来。 朱椿愣了愣,看了一眼朱元璋,问道:“他是你的哥哥?” 徐达点点头,“没错。” 说完,目光移向朱元璋,朱元璋也颔首表示默认。 此时,朱椿挠挠头,感觉有那么一点尴尬。 “你的哥哥啊,额。。。” “老朱头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站了起来,虚让道:“来来来!” “这个上首的位置你坐,你年纪大。” 朱元璋则是笑了笑,放下茶碗,与他拉扯道:“别啊!您是大当家,您坐。您坐。” “这位置是您的。” 朱椿尬笑,摸了摸鼻尖。 自己还有事找老朱头儿呢,现在在徐达府上,众人都在,先不能由着性子来。 等回头没人的时候,新账老账一起跟他算。 这会儿先给徐达和徐增寿个面子再说。 打定主意,朱椿正准备开口服个软。 此时,徐增寿按捺不住了。 徐增寿见恩人被架那里,忍不住出来解围。 他冲着朱元璋深深一躬身,“朱……伯伯。” “朱大哥人其实挺好的,仗义又勇猛。” “在静海寺,若不是朱大哥,我和……我和……” 徐增寿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说太子? 肯定不行,那太子和皇上的身份就都暴露了。 说阿标? 皇上能知道是谁吗? 不管了! 看来只能把太子称作“阿标”了。 朱元璋一听静海寺,来了精神。 眼神示意徐增寿讲下去。 徐增寿接收到他鼓励的眼神,终于信心十足地又继续说道:“在静海寺,我和阿……阿标哥哥。” “阿标,您认识吧?朱伯伯。” 朱元璋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他口中的阿标指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朱标。 “阿标?阿标啊?” “咱怎么会不认识。” “他前几日不是……” 徐增寿怕朱元璋说露馅,赶紧接上话茬。 “对对对,前几日他还在我家住着呢。” “是我家的亲戚,您认识的。” 说到这里,他猛猛给朱元璋使眼色,朱元璋就明白了。 朱椿看到徐增寿的小动作,但是没吭气。 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稳稳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紧接着,徐增寿又开口。 “朱伯伯,您不知道,这次多亏了朱大哥。” \"若不是他,我、阿标哥哥,我们全都被静山那老和尚害死了。\" 朱元璋听到这里,微微一愣。 “等一下,等一下。” “增寿。静海寺的住持不是静海禅师吗?怎么又冒出来个静山?” 徐增寿想到自己差点被静山剁了包成包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右拳猛击左掌,狠狠地说道:“这个静山自称是静海禅师的师弟。” “静山这个老秃驴,把静海禅师囚禁,寺里做起杀人越货的勾当。” “对外则称静海禅师已死。” “前几日一个小沙弥叫法静的在玄武湖附近化缘,诓骗侄儿去静海寺烧香拜佛。” “谁曾想,去了之后,香还没烧,就被下了迷药,把我绑起来了。” “幸亏阿标大哥在,他请朱大哥冒死杀了那帮老秃驴,救我们出来。” “……” 话说到这里,朱元璋先是震惊,良久才恍然大悟。 原来标儿在静海寺还遭遇了这么一场劫难。 朱元璋回宫就奔妹纸的坤宁宫,一时还没工夫跟朱标细问。 半天,朱元璋回过神,闭上半张着的嘴巴,蹙着眉头开口问道:“静海禅师已经圆寂了吗?” 此时,徐达回道:“回……大哥的话,静海禅师被允恭妥善安置了。” “静山也在追踪朱公子的路上,被朱公子杀了。” “只是,静海禅师被静山囚禁多年,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像……像……” 徐达没“像”上来,朱椿接住话茬,冷笑道:“像植物人一样。” 众人齐刷刷看向朱椿。 “植物人?” “植物人……” 徐达一拍大腿,“对!就像植物一样。不说话也不能动,但是一息尚存,不死不生的。可不就是跟植物一样。” 徐增寿点点头,也表示赞同这个说法。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曾帮助过自己的静海禅师会落到如此下场! 他目光一沉,“静山已死?这个人咱确实没什么印象。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呢?” 此时,朱元璋也已然明白,为何这两年静海禅师为何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再进宫。 第96章 我就是清凉山军营的头儿! 朱元璋目光沉沉,问道:“增寿,静海禅师现在在哪里?” 徐达回道:“静海禅师被朱公子救出来之后,我让允恭将他先送去了医馆诊治,现在安排在一处静僻之所静养。” 说到这里,徐达目光中露出些许失望,摇了摇头,叹气道:“不过,医馆的大夫医术有限,现在静海禅师还是不能开口说话,没有知觉。” 听到这里,朱元璋心里有了主意,正要开口令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给静海禅师诊治,却突然想到朱椿在场,突然闭上了嘴。 他目光闪闪,话锋一转,忍不住叹气。 “想不到,静海禅师会落得如此下场。” “天德,如果方便,你还要去一下太医院请太医替他诊治诊治。” 徐达心领神会,躬身回道:“是。” 此话刚说完,朱元璋突然想起朱椿身边的那个会制成药的女孩子。 他忍不住张望,怎么她没有来? “大……当家,你妹妹呢?” “上次,她给咱的那个神药,家里你……你婶子,吃了之后,病很快好了。” “咱还要感谢她呢!” 说完,朱椿左顾右盼,期待的眼神看向朱椿。 朱椿则是翘着二郎腿,喝着茶。 “你说影儿啊?她回家去了。” “过几天就回来了?” “你老婆的病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说到此处,朱椿抬眼笑着看向朱元璋,意味不明。 朱元璋心里也打着算盘呢。 没了知觉的静海,恐怕太医院的太医也未必能治好。 如果这小子的那个神医妹妹在,不妨让她看上一眼,说不定能救好呢? 但是,他看不懂朱椿此刻的意思了。 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朱元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开口,“怎么?咱脸上有东西?” 朱椿伸出右手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朱元璋不懂了,“那你为啥那么看着咱?” 朱椿嘴角弯出一个弧度,讪笑一声,“你老婆的病也好了。你是不是该想起来答应老子的事儿了?” 徐达此刻一顿皱眉。 朱公子啊朱公子,你胆子怎么这么胖啊? 他可是皇上啊! 你一句一个老子,一句一个老子,你是不是想被诛九族啊? 徐达忍不住劝道:“朱公子,这是我哥哥,能不能给我个薄面,稍微……稍微尊重一下。” 朱椿听后,眨眨眼,“喔”了一声。 朱元璋则是不以为意。 特别是现在他怀疑朱椿是自己的亲儿子。 十几年了流落在外,亏欠他那么多,口头上让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 反正最后,他都逃不出咱的手心。 他听到朱椿提及答应他的什么事,恍然大悟。 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惊呼出声:“哎呀!你看咱这记性!” “记得,记得!” “不就是采买你的药品的事吗?” “那药叫什么来?” 朱椿一听有门儿,眼里立刻有了神采。 他将茶碗一放,身子往朱元璋方向倾斜,开口提醒道:“吗叮当。” “专门治痢疾的。” “你不是在应天府府衙干采买吗?” “不是能跟清凉山军营搭上线吗?” “把我的吗叮当卖给军营,能做到吧?” “这可是你答应的!” 朱元璋提及此处,大喜。 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喜悦,他突然放慢了语速,为难地开口:“大当家,咱有答应过你这事儿对吧?” “咱是在应天府府衙做采买。” “可清凉山军营,咱可没那个本事能搭上线啊。” “再说了,你的吗叮当价钱有点高啊!” 此时,徐达都快急死了! 他急的直想跺脚! 原来皇上说的能制成药的能人就是朱公子! 那还等什么啊! 管他多少钱啊! 从每年军费里出就是了! 只要能把治痢疾的神药搞到手,我老徐就有信心把王保保揍回大漠! 让他待在草原放一辈子马! 皇上啊! 你别拿架子了,快答应了吧! 徐增寿一时有些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挠挠头,自言自语:“徐福回来不是说,应天府府衙就没一个姓朱的吗?” “皇上是在骗朱大哥?” “神药?吗叮当?那又是干什么的?” “朱大哥不是土匪嘛?” “怎么又卖上药了?” “那个生的天姿国色的影儿妹子回家了?” “是回去取药了吗?” 徐增寿站在一边掰着自己十根手指头,忙着论证自己的各种疑问。 而朱椿扫了急的要上房的徐达一眼,又看了一眼假装无所谓的朱元璋,心中已然明白! 老朱头儿这是想坐地降价啊! 幸亏老子聪明,看破了你的诡计! “一两银子,你还嫌贵?” “你想搞中间商赚差价、想扒皮呗?” “你信不信,老子直接上清凉山,找他们头儿,直接卖给他?” “到时候,你一个子儿都赚不到?” 朱椿发狠地怒瞪着朱元璋。 朱元璋却只觉得好笑。 “噢?是吗?” “大当家敢直接上清凉山?” “找军营的头儿?” “没有咱牵线搭桥,人家能理你吗?” 朱椿一听,确实是这么个事儿。 古往今来,华夏都是个人情社会。 没有老朱头儿引荐,他冒然去清凉山,恐怕能被当奸细抓起来。 这可怎么办? 一两银子一颗,这都是谈好的价钱。 这老朱头儿,想反悔? 朱椿可不是会受要挟的人! 他眼神微冷看向朱元璋,“我最恨不守信用的人!” “既然你说话不算数,那我不卖给你了!” “清凉山?哼!” “你不引荐,自然还有其他人愿意出面!” “没了张屠夫,老子还得吃带毛猪了吗?” “老朱头儿,你记着。这仇老子给你记下了!” 朱椿是真生气了! 朱元璋原本是跟他开个玩笑,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动真气。 赶紧想解释两句,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徐达看看朱元璋,又把目光投向一脸怒气未消的朱椿。 大着胆子举了举手,“我……能说两句吗?” 朱椿没好气地开口,“你说什么啊?” “他不是你的哥哥吗?” “难不成你也认识清凉山的头儿?” “你要帮老子引荐?” 徐达眼珠一转,慢腾腾开口,“实不相瞒,在下徐达……确实是清凉山军营的头儿。” “还是皇上亲封的征北大将军!” “你的神药可以自己卖给我,我能做的了这个主!” 第97章 行啊老小子!你还跟老子整上"pua"了! 徐达的话还未说完,朱椿就愣住了! 他说什么? 徐达! 对啊!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现在不就掌管清凉山吗? 我直接把药卖给他不就得了! 还有必要从老朱头儿那里在绕一下? 想到此处,朱椿目光闪闪,正要说话,突然眼底又黯淡下来。 他看向朱元璋,疑惑开口,“他不是你哥哥吗?” “你会帮我?” 徐达偷偷瞄了朱元璋一眼,正义凛然道:“朱公子,你有治痢疾的神药,这是关乎我大明千秋万代的大事。” “我徐达岂会为了私人交情,置万千征北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军在山西吃了大亏。” “就是因我军将士大部分是南方人,到了北方水土不服,一个个都得了痢疾,上吐下泻,仗还没打,就折损了一半兵力。” “倘若当时有朱公子的神药助阵,敌军岂能轻易得手?” “朱公子,徐某希望你能看在我大明千秋基业上,看在我大明亿万万百姓的无辜性命上,能够献出神药。” “你放心,价钱就按照你之前跟……跟我哥哥谈好的价钱。” “我徐天德在此给朱公子保证,绝不会拖欠你一两银子。” “请朱公子放心!” 徐达越说越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王保保被打的屁滚尿流滚回大漠了! 朱元璋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自在地喝着茶。 心里忍不住腹诽: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国库有几个子儿,你比咱都清楚? 他笑着看向徐达,调侃道:“天德,到时候朝廷没银子给咱的大当家结算成药款项,你把你徐府卖了抵债哈!” 徐达一听,愣住了! “啥?” “让我卖徐府?” “那不行!” “徐府才几个钱?” “朝廷没钱给朱公子结算,我就……我就……我就找皇上去闹!” “闹得天下皆知,看谁丢人!” 此刻的徐达对神药是心向往之,他!豁出去了! 朱元璋听了,默不作声。 朱椿乐开了花啊! 他站起身,走到徐达跟前,抚掌笑道:“好!” “好!” “很好!” “徐将军果然是值得敬佩!” “你心系家国天下,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啊!” “增寿啊!你要好好向你爹学习啊!” 说到这里,朱椿像长者一样,拍了拍徐达的肩头,又瞄向一旁扒橘子吃的朱元璋。 “不像某些人啊,活了那么一把年纪了,右眼一个孔,左眼一个方。” 朱元璋一听,乐了! “你这小子!” 徐增寿则是依然在懵逼状态! “左眼一个孔,右眼一个方?” “什么意思你啊?朱大哥?” “唉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此时,徐达听到朱椿对朱元璋指桑骂槐,赶紧出来打圆场。 “朱公子,你误会了!” “刚才我哥哥是跟你开玩笑呢!” “其实,就是他告诉我,你有神药的。” 朱椿半信半疑,“是吗?” 徐达朝朱元璋努努嘴,“怎么不是?不信你问我哥哥。” 朱元璋则是一副功成隐退的姿态,眼色也不给朱椿一个。 朱椿讪笑着点头,“行吧。谢了!老朱头儿。” 朱元璋:“不敢不敢。” 朱椿坐回椅子,心情大好。 现在就等明天赴宴,跟李淇把那块农庄“商量”过来,再招贤纳士,购进原材料,把影儿从鬼市空间接出来,这事儿就开干了! 徐达也开心! 马上就有神药了! 这次王保保必败无疑! 徐增寿没听懂,不过也跟着瞎高兴! 只要他朱大哥开心,他就开心! 朱元璋则是实际的多。 他目光沉沉看向朱椿,想了想开口问道:“大当家,咱想问问,你的成药现在有多少存货?” 徐达听了,也满怀希冀地看向朱椿。 不要多,先给十万就行! 朱椿撇撇嘴,两手一摊,“一片没有!” 徐达惊愕出声:“啊?!” “不是!一片没有,我们在这里谈鸡毛啊?” “朱公子,你拿我们两个老家伙开涮呢?” 朱元璋对于朱椿的回答倒是并不意外。 他是见过犁影儿制他妹纸吃的那种治咳疾的药的。 时日不长,应该关键是配方。 这个“吗叮当”,想来也应该不会用太久的时间。 只要给他充足的原材料和人手,别说十万片成药,就是百万片也不在话下。 只是…… 要选个地方作为药厂啊! 他看到犁影儿制药是要用到水的,要选个有水的地方。、 狮子山后山,朱椿那个露着半个天的所谓的“豪强集团”茅草房,显然不适合做这种大事。 他蹙着眉头思虑万般,喃喃开口:“大当家,你是不是要建个大药厂?” 朱椿赞赏地看了朱元璋一眼,“不错。” “今儿上午,我与增寿去了玄武湖附近,看上了一个地方。” “你们等等,明儿这事儿就能定下。” 朱元璋本想给他找块地方,没想到他动作倒是快,自己早就开始上手了。 他老怀大慰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蓬勃少年,心中暗想:他是咱的儿子吧? 他肯定是咱的儿子吧?! 徐达站在一边,懵了呀! “啊!这神药还得现造啊?” “啥时候能造出来啊?” “我都忍不住了!” 徐达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他的百万雄兵上战场! 此时,朱椿悠悠地飘出一句话:“你的银子到我兜里的时候!” 徐达再次懵逼! 朱元璋惊愕地下巴差点掉了! 这……这还一片药没给,就要银子的? 徐达为难地看向朱元璋,朱元璋低着头一言不发。 假装生气地埋怨道:“哼!” “方才还说别人一只眼姓孔,一只眼姓方!” “咱看你才是!” “小小年纪,除了谈钱就是谈钱!” “就不能跟你徐叔一样,格局大点,有点家国情怀吗?” “……” 朱椿一听,乐了。 “行啊!好小子,你还给老子上pua了!” 第98章 皇上英明!与臣不谋而合! 朱椿丢下这句话,起身告辞走了。 徐增寿向朱元璋行礼,“皇上,我……” 他指了指走远了的朱椿。 朱元璋摆摆手,“去吧。” “增寿。多多帮帮他。” 徐增寿躬身告辞出了花厅,忙不迭去追朱椿。 一边追,心里一边想。 皇上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让我多多帮朱大哥? 他们很熟吗? 此时,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对啊! 皇上就是朱大哥要找的“老朱头儿”,他们可不是很熟。 想到此处,徐增寿赶忙招呼闷着头往前走的朱椿。 “朱大哥,你等等我。” …… 花厅。 只剩下了朱元璋和徐达。 徐达收回看向花厅外的目光,转身给朱元璋行礼。 “皇上……” 朱元璋点点头,“你是不是要问咱怎么与这小子相识的?” 徐达点头。 朱元璋眼神微微眯起,看向门口的一盆玉兰花。 缓缓开口,“那日,咱安排你调兵去狮子山开山道。” “第二天,咱与刘伯温去了狮子山后山。” “毛骧把咱和刘伯温带到了半山腰。也就是这小子的老巢。” “咱谎称是从山顶掉落,掉在他家门口的。” “误食了他家里一口锅里的米汤,腹泻不止。” “就是这小子的妹妹,拿出了叫吗叮当的神药。咱吃了立刻就好了。” “还有咱妹纸的咳疾,也是吃那小丫头制的药,治好的。” “本来咱想多待几天,毛骧送信儿说咱妹纸病重,咱只能下山了。” “下山之前,却是个跟他有约定,要帮他卖药。价钱就是方才你与他说好的那个价钱,一两银子一片。” “天德啊,说句心里话,咱觉得这个价钱给高了。” “一两银子啊。咱肉疼啊。” “寻常百姓家,一家七八口一年生活开销也就二十两银子。” “哎……” 说到这里,朱元璋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两银子一片药固然让他觉得心疼,可十万片药就要十万两银子。 这得打造多少副铠甲了? 卖多少战马了? 就是买西域的纯种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也能买不少了! 他怎么不心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朱椿这小子贼的很。 不见兔子不撒鹰! 不见咱的银子,他不给咱药啊! 奶奶的! 这小子这个贼劲儿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徐达此刻则是雄心壮志,一心只想要神药。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皇上,我不管。” “臣必须要这神药。” “臣誓死也要把王保保赶回大漠。” 说罢,徐达猛击了一下桌面。 “刚才朱公子也说了,他要先见银子,您快想办法吧。” 此话说完良久,朱元璋低头不语。 这可把徐达急坏了。 “皇上,您不会真要让臣卖房子吧?” 徐达的眼珠瞪得堪比铜铃,不可置信看向朱元璋。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 朱元璋操起手,放进袖袍中,眼神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儿才说,“实在不行,咱只能用一个办法了。” 徐达追问:“什么办法?” 朱元璋嘿嘿一笑,“咱先保密。” “这小子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药是不可能的。” “天德啊,咱能帮帮他。” “尽快帮他搞明白,药厂建在哪里。” “没有人手,就从清凉山大营里调派将士吧。” “他要多少人,就给他多少人。” “他制成药肯定要药材。这样……天德。” “咱再传旨各州府知县征集药草,这个要等影儿那姑娘回来再定。” “咱不是暂时没银子吗?咱先给他出人出药材。” “帮他把药厂先建起来,到时候他得了咱的恩惠,把他架起来了,他再想要银子,就开不了口了。” “……” 一席话把徐达听得一愣一愣的! 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 “高!” “还得是皇上啊~!” “臣遵旨。” 转过头,徐达又一想,忍不住问道:“皇上,要是朱公子用了咱的人,咱的药材,不给他银子,他死活不给咱药呢?” 朱元璋一脸错愕,嘶了一声。 “这……” “不怕!” “到时候咱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他。” “你只消先帮他把药厂弄起来,让他先干上了再说。” 徐达恍然点头。 “皇上英明。” 此时,朱元璋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问徐达。 \"天德,静海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准备跟咱说说嘛?” 徐达一听,赶紧坐下,目光又不自觉望了望门外。 “皇上,臣没来得及跟你说……” “静海寺这里边水挺深……” 徐达一股脑把静海寺的事情向朱元璋仔仔细细汇报了一遍。 朱元璋听罢,恨得咬牙切齿。 “京城啊!这里可是京城!” “谁这么大狗胆,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查!” “一定要严查!” “一定要查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咱非把他剥皮萱草不可!” 徐达心情也十分沉闷。 他叹口气,又接着说道:“皇上。现在静海禅师已被妥善安置。” “那些被坑害的百姓有家的也都被家里人领了回去。” “还有些无家可归的,不知当时静山是从哪里抢来的百姓。这些人如何安置呢?” 朱元璋想了想,“安置到朱椿药厂。给他们工钱。给他们饭吃。” 徐达心中一动,“皇上英明,与臣不谋而合。” “静海禅师不知何时能苏醒。” “现在的静海寺人去楼空,半只鸟都看不到。” “哎~” “看来只有等静海禅师醒转,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查到背后主谋。” 朱元璋默不作声,他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天德,抽个空儿,你陪咱去看看静海禅师吧。\" 徐达起身,“臣遵旨。” …… 翌日清晨。 应天府衙门就派人来送请帖。 徐增寿看完拿在手里,先派一家丁去给李淇送信儿,请他到醉仙楼。 紧接着,大步流星进了朱椿的房里。 拍了拍朱椿的肩膀,笑道:“朱大哥,杜知府晌午摆下酒席,你与我一同去。我已通知李淇。到时候,那农庄看能不能帮你拿下。” 朱椿听罢起身,看看外边的时辰,“天不早了。” “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说罢,提上短靴,拿了长刀,与徐增寿一同往玄武湖方向而去。 第99章 小子!你好嚣张啊! 玄武湖旁。 醉仙楼。 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 它的规模甚至比鬼市的明月楼还大。 酒楼,一贯都是各色人等杂聚的地方。 毫无例外的,一进门是散座,楼上都是雅座。 徐增寿跟在朱椿后边,两人一前一后拾阶而上。 二楼天字号房,应天府知府杜日升早就恭候多时了。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杜日升赶忙让站在旁边等着伺候的小厮去开门。 小厮刚要去,杜日升又觉得不妥,慌忙阻止。 “慢着!” “我亲自去!” 杜日升站起身,整整衣帽,从容迈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笑脸相迎。 “吱嘎”一声,门开了。 杜日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你是?” 此人是谁? 这是魏国公府的三公子? 怎么跟魏国公一点不像? 魏国公的的公子听说个个孔武有力,长得魁梧霸气。 眼前这位…… 虽说五官端正,俊朗非凡,可怎么如此瘦弱? 朱椿见开门的人身穿便服,一脸错愕,不免嗤笑一声,笑道:“杜知府好。” 说罢,推开杜日升,三两步进门,挑了个位置坐下。 此时,徐增寿跟一脸懵逼的杜日升打招呼。 “杜知府好。” “在下徐增寿。” 杜日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拱手,“徐三公子,里边请。” 随即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徐增寿也不客气,当仁不让,一步跨进来,坐了下来。 杜日升关上门,忍不住心里嘀咕:方才那人是谁? 几人落座,杜日升吩咐小厮倒酒。 徐增寿摆手,“不着急,杜知府。” “我还有一个朋友,也要来,不如我们等等他?” 此时杜日升心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我请的是你徐三公子,你又叫其他无关的人来,我如何张口请你父亲魏国公帮忙? 不过,杜日升是官场老油子了。 他面不改色,依旧笑道:“行!怎么不行。徐三公子想叫谁就叫谁。” 转过头,又吩咐小厮:“去!再添一副碗筷来!” 徐增寿笑着看小厮又去备碗筷,才缓缓开口。 “杜知府,实在不好意思。” “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公子。我们府上的贵客。” 杜日升听罢,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原来是魏国公府的贵客。” “失敬失敬!” 杜日升拱手。 朱椿似笑非笑看着杜日升身上的衣袍,点点头。 “杜知府这衣服不错啊。” 杜日升一听,笑意忍不住从嘴角弥漫开来。 “都是拙荆给那件,我穿那件。让朱公子见笑了。” 朱椿则是伸手掀起杜日升的衣角,指着上边的暗纹刺绣的三个字,笑着问道:“祥云阁?” “这家铺子的成衣很出名吧?” 杜日升突然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差点炸了。 祥云阁? 那不是前日他刚审理的案子的原告吗? 那原告刘掌柜的十八间铺子不是一夜之间都被洗劫一空了吗? 他低着头看着那三个字,默不作声。 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怕! 不怕! 兴许只是巧合呢? 杜日升掩饰心中的不安,一双眼睛晦暗不明,不敢看向朱椿。 朱椿点到为止,并不说破。 此时,准驸马李淇推门而入。 他身着云裳阁的那件新袍子,随身伺候的小厮将他外边披着的披风解开,搭在胳膊上。 李淇走了过去,徐增寿、杜日升站了起来。 唯独朱椿兀自喝着茶,并不起身。 李淇瞬间对朱椿的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此人是谁? 好大的谱啊! 见了本驸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冷哼一声。 徐增寿见李淇已到,笑着拉过他给杜日升介绍。 “杜知府,这就是我另外一位朋友。他叫李淇。” 杜日升拱手,“李公子好。” 心里不免嘀咕:李淇?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徐增寿摇摇手,“不。杜知府,你应该尊称他一声驸马爷。” 杜日升恍然,“难道……难道他是……” 徐增寿点点头,“不错。他正是老相国的大公子李淇。前不久皇上刚赐了婚,是临安公主的驸马。” 杜日升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这些公子哥朋友都个个都有来头啊! 李淇!驸马爷! 坐着的那位十分嚣张的公子,虽只说是徐府的贵客,可看他那个架势,连驸马都不放在眼里。 他又姓朱,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杜日升心头忍不住一颤。 看向朱椿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尊重与惧怕。 经徐增寿轻声咳嗽提醒,杜日升才回过神。 两手一拱,“见过驸马爷。” 李淇傲气,摆摆手,自己先坐下了。 杜日升讪笑,“人齐了,徐三公子,咱们上菜吧?” 徐增寿点头默许。 杜日升吩咐小厮安排上菜。 他自己则是亲自端起烫好的酒壶,下意识地走向朱椿,第一杯酒斟给了朱椿。 斟了满满一酒杯,眼神带着谄媚与巴结说道:“朱公子,您的酒。” 见此,李淇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认识朱椿。 那日在这醉仙楼,胡天禄摆酒设宴,也只是听徐增寿提过一次。 方才,他进门来,徐增寿也只是把自己介绍给了杜日升。 因此,他不知道眼前嚣张的少年是什么来头。 他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满。 善于察言观色的杜日升立刻就注意到了。 他赶忙转过身,给李淇斟了酒,陪笑道:“驸马爷,也喝两杯暖暖身子吧。” 李淇鼻孔出气,看都不看杜日升,“嗯。放那吧。” 而后,杜日升又要装孙子给徐增寿斟酒。 徐增寿抢先一步,夺过酒壶。 “不劳杜知府,我自己来就行。” 说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酒壶递还给他。 杜日升不由地感激地看了徐增寿一眼,端起自己的酒,站着说道:“今日杜某有幸结识各位少年英雄,甚感荣幸。” “请允许杜某敬你们一杯。” “我先干为敬!” 第100章 准驸马李淇疯狂作死! 杜日升说完这两句话,便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徐增寿手里端着酒,目光看向朱椿。 见朱椿饮了杯中酒,他才端起酒杯喝了。 准驸马李淇甚感纳闷。 此人到底是谁? 为何增寿会看他脸色行事? 不知不觉,李淇也喝了杯子里的酒。 三人地位已昭然若揭。 杜日升乃千年老狐狸,他一看就明白了 魏国公家三公子、临安公主的准驸马都是唯这位少年马首是瞻。 看来,本官要好好招待这位公子了。 想到这里,杜日升笑着开口恭维。 “朱公子海量啊。” 朱椿客套回道:‘还行还行。’ 杜日升把话匣子打开:“朱公子年轻有为,不知在哪里高就啊?” 杜日升只为跟魏国公府攀关系,见徐增寿对这位朱公子颇为敬重,才想着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以便铺垫一下,让徐三公子引荐魏国公,从清凉山军营请调兵马去剿匪。 朱椿笑而不语,低着头吃上的第一盘菜。 杜日升得不到回应,尴尬地看向徐增寿,向他投去求解围的目光。 徐增寿“噗呲 ”一声笑了。 在哪里高就? 怎么说? 说他的朱大哥在狮子山当土匪? 杜日升是应天府知府,朱大哥是他地面上的土匪。 那我徐增寿成什么了? 给官匪牵线搭桥的老鸨? 想到这里,徐增寿就没忍住笑。 杜日升看不懂了! 问朱公子在哪里高就,徐三公子就笑? 难不成这位朱公子真是哪位皇子不成? 他游移不定再次看向朱椿,绞尽脑汁想了想。 看他的年纪似乎和太子、秦王、晋王差不多岁数。 可秦王、晋王他都见过的。 再就是四皇子燕王…… 四皇子他也见过啊。 五皇子年纪还小,眼前这位朱公子肯定不是周王。 还是没想到当今圣上的那位皇子与他年龄相仿。 他到底是谁呢? “徐三公子,不知您为何发笑?” 杜日升忍不住问道。 徐增寿轻咳一声,看着杜日升猜来猜去的样子,揭晓答案。 “杜知府,我朱大哥是个买卖人。” “你不用猜了。” “呵呵。” 李淇一听,突然嗤笑出声。 心中暗想:原来是个低贱的商人。 本驸马当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呢! 真是!搞不懂增寿为何要把自己这个准驸马晾在一边,处处对一个贱商敬重。 想到这里,李淇忍不住轻蔑地看了朱椿一眼,鼻子里哼了 一声,便不再正眼瞧朱椿。 杜日升的表现则先是惊讶,再是呆住。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朱椿,“这……这怎么可能?” 他又看看徐增寿,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徐增寿一摊手,耸了耸肩膀,没有再回答。 大明朝对待商人并不友好 。 朱元璋对商人征重税。 尤其是浙东一片的商税,据说也已经提前收了几年了。 朱椿咽下嘴里的菜,瞟了一眼杜日升。 “怎么?杜知府好像对商人的态度有点不友好啊?” 杜日升微微一愣。 不友好的是本官自己吗? 还不是朝廷上行下效? 与我一个知府何干? 可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他讪笑道:“朱公子说哪里话。” “本官哪里敢对商人不友好呢?” 朱椿挑眉:“喔~” “我怎么看你跟他一个表情,对我这个职业不屑一顾呢?” 朱椿口中的“他 ”当然指的是“准驸马”李淇。 杜日升一听,赶紧摇着手否认,“不敢不敢。本官绝对没有。请朱公子放心。” “本官对京城的商户一向宽纵。” “毕竟他们才是纳税大户。” “兵饷的主要来源便来自于此。” 杜日升总算说了一句大实话,却不是他的心里话。 事实上他,他打心眼里也瞧不上商户。 这些做官的,打小读的是圣贤书,脑子里自然被灌输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理念。 他怎么可能那么特殊, 就高看商人一眼呢? 朱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听了杜日升的话,他还是觉得很可笑。 既然兵饷大部分是京城的商户纳税所得,为何朝廷又看不上商人呢? 这里边其实是有缘故的。 朱椿自然不信杜日升的鬼话,轻哼摇头。 李淇看他这副表情,坐不住了。 他打一进门就看朱椿不顺眼了。 连应天府知府都站起来迎接本驸马,你算哪根葱,胆敢在我跟前充大头? 他发火了! “啪!” 李淇猛地将茶碗磕在桌上。 瞬间! 茶碗里的茶水四溅! 朱椿的脸色变了! 杜日升一愣,目光看向这位“准驸马”,一时之间没有搞清楚状况。 “驸……驸马爷,怎么了?” 徐增寿眉头微微一皱,暗道不妙。 看样子,今儿买农庄的事儿不会那么顺利了。 他看了一眼朱椿,朱椿脸若冰霜,并不给李淇半分眼色。 看来,这个圆场只能自己来打! 徐增寿陪笑,“驸马爷,怎么这么大火气?” “来来来,喝我这碗茶,消消气。” 李淇看朱椿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气了! “哼!” “增寿啊!” “这位大爷是哪里来的?” “买卖人是吧?” 徐增寿听罢,刚要给他介绍朱椿。 李淇等不及,又紧接着嘲讽开口。 “什么时候买卖人也能跟我一个桌吃饭了?” “增寿,你这次多少有点不懂事了。” 此时。 徐增寿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原本是想打圆场,帮他朱大哥买下李淇玄武湖的那块农庄。 可现在李淇嘴巴阴毒,如此侮辱自己的恩人朱大哥,那不是把他徐增寿的脸按在地上来回摩擦吗? 徐增寿生气了! 他话音一顿,冷笑开口。 “驸马爷。你这话有点过了。” 李淇却不知死活,继续作死。 “过了?” “怎么叫过了?” “增寿,不是本驸马说你。” “你现在混的越来越差了!” “什么时候都跟这种三教九流的混一起了?” “徐叔知道吗?” “你不怕回家挨打啊?” “呵呵呵~” “听本驸马一句劝,以后少跟臭棋篓子下棋!” “要不手啊越老越臭!” 说完这几句话,李淇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第101章 李淇险丧命!原来你是这样的买卖人! 李淇疯狂作死,正仰头笑的得意忘形。 突然! 嘴巴里被塞满了东西! 登时!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脖子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本能的伸手抠嘴巴里的东西! 没想到抠出来的居然都是馒头渣子! “咳咳咳~” 他连咳几声,才把嘴巴里的馒头渣咳了一些出来。 嘴巴刚能说句话,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居然真的被一条绳子给勒住了! 他脸憋的通红,使劲转过脑袋寻找绳头。 赫然发现,绳头的居然牢牢攥在对面朱椿的手里! “你……你……” “大胆!” 他下意识挣扎,却动弹不得。 很快! 他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转青! 朱椿这边,悠哉地把其中一根绳头绕在左边腿上,结结实实地踩在脚下。 另一根绳头牢牢攥在手里,另一手则是端起酒杯,朝杜日升一举,“杜知府?来!咱们喝酒?” 说罢,也不管惊的瞠目结舌的杜日升,自己一饮而尽后,又自顾自地吃菜。 杜日升一介文官,哪里见过这等残暴的场面? 皇家的驸马爷? 说勒就给勒了喉咙? 眼角余光瞥向依旧狠命挣扎的李淇! 霎时! 杜日升冷汗涔涔! 他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整话。 徐增寿也万万没想到李淇会这么不听劝,非要作死! 更没想到自己的朱大哥会如此不留情面! 他不是还有求于人家吗? 这一绳子给勒死了,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 要知道,李淇可是自己请来的! 想到这里,徐增寿不免有些害怕。 他嚯的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朱椿。 “朱……朱大哥,好好的恼火什么。” “李淇哥他平日说话就是如此。” “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再说……再说……” 朱椿一挑眉毛,质问道:“再说什么?” “平日说话就如此?那是他爹没把他教好!” “老子更要替他爹好好教教他。” 说罢,手里又猛地一收,缠绕在李淇脖颈上的绳索又紧了三分。 此时。 李淇眼珠往外凸起,嘴角开始往外吐白沫子了! 而朱椿已然悠然自得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杜日升被吓坏了! 这要在是老相国李善长的儿子在自己眼跟前儿,丢了性命,他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老相国肯定把这条命算自己头上! 再说……临安公主的驸马爷! 就算老相国不寻根究底,皇上那关谁能过得去?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出门之前是否看了黄历! 自己不过就是你先攀附权贵,结交一下魏国公府,借点兵马剿匪而已。 怎么就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事儿了呢? 我……我冤啊! 杜日升思量再三,觉得兹事体大,万万不能让李淇在自己跟前丧命。 杜日升在官场算是个老江湖了。 善于结交一切可以结交的力量,是他多年在官场韬光养晦得出的经验。 他给同样着急的不行的徐增寿使眼色。 示意他看准机会解救李淇。 而自己则是负责“围魏救赵”。 徐增寿似乎是看懂了杜日升的意思,又好像是没看懂。 杜日升不管了,大着胆子朝着朱椿一个躬身,悲切地开口。 “朱公子!救命啊!” 朱椿正喝着酒,突然被杜日升这一举动弄懵了。 “你这是为何?” 杜日升急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朱公子。你松一点,松一点。你听我说。” “他可是老相国李善长李大人的公子。不仅如此,他还是皇上的长女临安公主的驸马。” “你若把他弄死了。” “你跑了,本官怎么办啊?” “你一走,本官的脑袋恐怕就落地了!” “朱公子,你手下留情,当是救下官一命啊!” “朱公子……你大人大量……” “你松手吧!” 说罢,杜日升趁机又给徐增寿使眼色。 徐增寿眨眨眼,立刻附和。 “是啊。朱大哥。” “若是他死了,不光杜知府,就连我恐怕也得掉脑袋。” “人是我叫出来的。” “你忘了,咱是来干嘛的了?” 朱椿听此,突然停住了手上的筷子。 另一只手一松,李淇暂时脱离了危险。 “咳咳咳!” 他瘫软在椅子上,用手扒拉开绳子,不停地咳嗽。 徐增寿见状,立刻把绳头儿从朱椿手上接了过来。 又弯下腰把另一端绳头从他腿上绕开,从脚底下抽了出来。 彻底解放了李淇。 “李淇哥,你……你怎么样?” 徐增寿虽知道他是咎由自取,可还是不免有一点愧疚。 是!李淇是又骄傲又愚蠢又狂妄! 可罪不至死! 他犯的唯一的错,就是不该挑衅朱椿! 李淇苍白的脸色还没有好转。 他伸手指着茶碗,“水……” 徐增寿慌忙端起那茶水递到李淇嘴边。 李淇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此时。 朱椿轻蔑地看了一眼李淇那个怂样子,嗤笑出声。 “今儿就看着增寿的面子上,放过你。” “你把玄武湖那个庄子的地契和房契都拿来。” “算是你抵你的罪过了。” 李淇:“……” 刚刚醒转的他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不可思议地盯着朱椿,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椿可没有闲工夫再跟他说一次。 又兀自吃起酒来! 李淇哀怨地目光转向徐增寿。 徐增寿的惊讶一点都不比李淇少! 他张了张嘴巴,喃喃自语。 “不是说买吗?” “这不是抢吗?” 怎么办? 朱大哥不会真的要强抢李淇哥玄武湖那片庄子吧? 他蹙着眉头盯着朱椿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李淇! 今儿这农庄是丢了! 他无奈地看向李淇,伸手在他肩头慢慢拍了拍,安慰他道:“李淇哥,你不如……” 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刚刚! 就在刚刚! 他刚给杜知府介绍完,他的恩人朱大哥是个买卖人! 现在他却当着自己和应天府知府的面,硬抢当朝驸马的庄子! 这不是当场打脸吗? 他还是买卖人吗? 是啊! 怎么不是? 朱椿笑了笑,“老子本来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买卖啊!” 杜日升吓得快尿了! 天哪!原来是这样的买卖人啊! 第102章 坏了!朱大哥不会回山上了吧? 李淇自然是不情愿拿地契和房契出来了。 怎么的? 欺负人没够? 挨了打,还得往外送地送庄子? 天下没处说理去了! 他闷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徐增寿。 徐增寿还是那个做派,尴尬地笑笑。 用商量的口吻开口,“李淇哥,不如把庄子卖给朱大哥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淇无法,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徐增寿一看问题解决,抚掌开心,正要从袖袍中掏银票。 此时,朱椿脸色一冷,看着李淇,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这位驸马爷,你好像没听懂我的话。” “是让你给我,不是卖给我。” “听懂了吗?” 说罢,他手上一使劲,手里的筷子断成两截。 李淇见状,惊慌失措。 方才被勒脖子的压迫感,再一次袭来! 他紧张地哆嗦着嘴唇,目光中具是害怕的神色。 “给!给!给!” “谁说要卖了!” 他出其不意,伸手打了坐在他旁边的徐增寿手臂一下。 “是不是你说的?” “本驸马连处田庄都送不起吗?” “用得着你管闲事!” 徐增寿顿时张口结舌! “什么跟什么?” “李淇哥,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刚说罢这句话,徐增寿手臂又挨了一下。 “啪!” “用你好心?” 随即,李淇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冲着朱椿巴结地笑道。 “玄武湖旁边的田庄是吧?” “我这就差人回家,把房契地契都取过来。” 说罢,他立刻唤出等在门外的小厮,吩咐他回去取。 朱椿这才弯弯唇角,“不许耍花样!” 李淇赶忙道:“哪里敢?哪里敢!” 转过头怒斥小厮:“还不快去!” 小厮得了他家主人的令,立刻飞奔出了醉仙楼。 一炷香时间未到,那小厮带着房契和地契都回来了。 小厮将东西递给他家主人,躬身回道:“公子,老爷让问问您要这房契地契做什么。” 李淇登时脸都气绿了! 回手赏了小厮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怒骂道:“你是一天都不想在府里待了。” “明日,就将你发卖了!” “以后不必跟着我了!” 小厮捂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委屈地回道:“是……” 说罢,他退了出去。 李淇将房契地契殷勤交给朱椿,朱椿并不接。 李淇见状,只能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朱……朱兄弟,房契地契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块庄子的” “甲等良田一百亩,三进三出的庄子带东西跨院一处。” 朱椿瞥了一眼那房契地契,地址是玄武湖附近的那处没错。 随即,他欣然将其收进袖袍,勾了勾唇角。 “算你识相。” 李淇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转身回自己座位,偷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徐增寿全程观看,惊的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 这……这就到手了? 不用我掏银票了? 那可是一百亩甲等良田啊! 李淇就这么送给朱大哥了? 要知道,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李淇的小气和抠门就跟胡天禄的豪爽大气傻是一样出名的。 就是平常出来吃饭,他连一壶酒钱都不带往外掏的。 更何况拿出这么一大处田产相赠了! 徐增寿努力地在李淇脸上寻找心疼、悲戚之色。 嗯! 很幸运! 他找到了! 李淇脸色难看地要死,用如丧考妣来形容都不为过。 徐增寿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 心里打算着,回头送五百两银票给他。 这样,他们两人的仇也不必结的如此深。 要知道,李淇除了抠门之外,还“有仇必报”。 眼下,朱大哥打了他,欺辱了他,他怎会不怀恨在心。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想到这里,徐增寿免不得又叹了口气,就连醉仙楼最出名的招牌菜“酒酿丸子”都不觉得香了。 而此时,应天府知府杜日升则是惊的嘴巴一直没有合上。 从朱椿一开始要勒死驸马爷,再到威胁敲诈他交出田产,把杜日升看的一愣一愣的。 胆小的他,内心处激发出一小股愤怒。 不过,颇有城府的他并未显露出来。 呵! 好一个买卖人! 居然是做的这种买卖? 在本官面前明晃晃威胁敲诈当朝驸马,如此大胆,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吗? 狮子山的土匪一夜之间抢了祥云阁十八间成衣铺! 这样的土匪要缴! 眼前这位朱大爷更嚣张! 难道不该清缴吗? 可我杜日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手里无一兵一卒,拿什么去剿匪? 恍惚间,杜日升居然都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徐增寿见他神游天外,伸出胳膊肘碰了碰他。 “杜知府?” 杜日升这才回过神,望着徐增寿,方才想起,今天他摆下这桌酒席,是要向魏国公借兵的。 他尴尬地“啊”了一声。 手足无措地举起酒杯,却不知该说什么。 朱椿此时酒足饭饱,旁若无人地打了个饱嗝。 “增寿,我还有事。” 说罢,眼神意味不明地朝着杜日升身上扫了一眼,笑了笑。 “杜知府,多谢你的款待。” 说罢,朱椿一拱手,告辞而去。 杜日升:“……” 他走了也好,方便本官跟徐三公子谈正事。 李淇:“……” 本驸马都不是个人的? 如果记得没错,这厮好像刚收了我的田产。 徐增寿:“……” 这……这就走了? …… 徐增寿自醉仙楼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他喝了酒,脚下有些虚浮。 管家徐福见状,赶忙迎上去扶住他。 嘴里还责怪道:\"这个杜知府看着沉稳,怎么办事如此不沉稳。竟把公子给灌成这样。\" “小人明日非要去应天府找他理论理论不可。” 徐福知道自家三公子是去赴杜知府的约。 这还是那日早上他回来传的口信儿。 别看只是魏国公府的一个管家,气势可比一般的县衙的县官腔调都高。 徐增寿身形晃了晃,摆摆手。 “不怪杜知府,是我自己要喝的。我高兴。” “哎呦……徐福,你是没看到……” 徐增寿后边的话说的含糊不清,徐福没听懂。 他一边扶着徐增寿回房,一边疑惑开口:“三公子,朱公子不是与你一道出的门,他呢?” 徐增寿此时已然到了房里,喝上徐福端来的解酒茶,才回过神。 “朱大哥?” “他没回来吗?” 徐福摇头,“没回来啊?跟您一道出去的呀。” 徐增寿一拍脑门,“坏了!” “朱大哥不会回山上了吧?” 第103章 咱带你去见棠儿! 朱元璋在徐达的陪同下去看望了静海禅师。 很不幸,他依然没有苏醒。 朱元璋下旨让太医院的太医负责治疗、调养静海禅师的病,有任何好转立刻禀报自己。 酉时。 坤宁宫。 朱元璋看着日渐好转的马皇后,心里着实开心。 不免在用晚膳的时候,多喝了几杯。 马皇后见他贪杯,忍不住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白了他一眼。 嗔怪道:“一时看不住你,就喝多。” “拿过来吧你。” 朱元璋则是笑着从马皇后手里抢过酒壶,笑道:“哎呀,妹纸。咱的好妹纸。你就让咱喝点吧。” “咱今儿高兴啊!” 马皇后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继续喝。 “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朱元璋故弄玄虚,眯着眼。 “你猜猜看。” 马皇后走到桌旁,拿起针线筐,穿针引线。 她在做一双布鞋。 “臣妾哪里能知道啊。” “我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 朱元璋又喝了一口酒,满足地打个酒嗝儿,又夹了一口菜吃。 “咱又看见棠儿了。” 马皇后刚拿针在头上挠了挠,正要往那厚厚的千层底上扎。 此时听了这句话,一个不小心,扎手上了。 她疼的赶紧用嘴巴咬住出血的手指,使劲儿吮了两下。 眼睛放光,惊喜地开口问道:“重八哥,你说什么?” “你又看见棠儿了?” “他在哪里?” “你快带我去见他。” 说罢,鞋底也不纳了,扔下针线簸箩筐,叫宫女小鸭来给她更衣。 朱元璋见此,则是蹙着眉头。 “哎呀呀,咱说你这个娘们,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儿子就在那里,还能跑了不成?” “这天儿马上就黑下来了。” “还出宫干什么?” 马皇后挥挥手,让一脸懵逼进来的小鸭退下。 走近朱元璋,疑惑开口:“重八哥,你说什么?” “棠儿到底在哪里?”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离得咱们不远啊?” 朱元璋站起身,一把把马皇后扯住,将她按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你瞧瞧你这个急脾气。” “你听咱说啊。” “今儿天已经黑了,明儿咱下了早朝就带你去。” 马皇后本来失落的情绪荡然无存。 她目光闪动,盯着又要喝酒的朱元璋。 “重八哥,你此话当真?” 朱元璋脸一板,“那还有假?咱可是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明儿,咱就带你去徐天德家。” 说罢,他又斟了一杯热酒。 马皇后则是疑惑地看着朱元璋,“不是去见棠儿吗?去魏国公府做什么?” 朱元璋嘿嘿一笑,“棠儿现在天德家里住着呢!” 马皇后眼睛更亮,“在天德家里?” “那还等什么?” “传棠儿进宫来啊!” “让臣妾看看啊。” 此时,马皇后已经急的不行了。 一位母亲,失去儿子十几年,哪个会不着急呢? 朱元璋则是摇摇头,眼神晦暗不明。 “妹纸,你别着急。” “你听咱跟你说。” 马皇后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宫外去找她的儿子。 朱元璋好不容易安抚下来。 “妹子,棠儿刚出生就丢了。” “是不是?” 马皇后含着泪点点头。 “这我还能不知道。” “朱元璋沉思片刻,紧接着又沉重开口。 “现在这个孩子,咱只是怀疑他是棠儿。” “就那一日,咱跟你说了。” “他后背那个胎记,就出现一次。咱再没见过。” “不确定,他就是棠儿。” 马皇后则是急的直拍桌子。 “朱重八啊朱重八。你脑子是猪脑子吗?” “当时棠儿生下来还不到半天,就被贼人抢走。” “当时我生完标儿和棠儿,身子虚弱的不行。” “你在外边打仗,又不在身边。” “棠儿,我也只看了几眼啊。” “焉知那胎记不是本就如此?” 朱元璋听后,恍然。 “喔~妹纸,你的意思是,棠儿的胎记或许一开始就是如此,时隐时现?” 马皇后点点头,“没错。” 朱元璋听罢,嚼着嘴里的花生米,沉思道:“那这么说,这小子很可能就是棠儿。” “这么着,妹纸。明日你与咱一道去天德府上。” “把那孩子叫出来,咱细细问问。” “把他身份确定了,咱就把他领回来。” “你看咋样?” 马皇后听后,喜极而泣。 “臣妾遵旨。” 朱元璋也咧嘴笑了。 拿起空空如也的酒壶摇了摇,“那咱能不能再喝一壶?” 马皇后点点头,冲着门外高声叫道:“小鸭,再给皇上烫壶酒来。” 朱元璋得寸进尺,“那妹纸,你陪咱喝一杯?” 马皇后娇羞一笑,“你呀!” 话刚说到此处,马皇后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重八哥。” “小鹅的死,吕氏查明了。” 朱元璋眉头一挑,“喔?怎么死的?” 马皇后叹了口气,眉间又添了一抹愁云。 “吕氏说是因着我病着的时候,小鹅顶撞了她几句,她训斥了小鹅,才想不开投井自尽的。” 朱元璋接过宫女小鸭刚送进来的热酒,不免冷笑。 宫女小鸭碰巧听到,愤愤不平。 “皇上,娘娘,你们不要听那个坏女人的话。她可会骗人。” 宫女小鸭和小鹅都是很小的年纪就被马皇后救了,带在身边的。 不同的是,小鹅比较机灵,做事麻利又有分寸。 小鸭呢?心智不全,鲁莽还不知礼数。 不过,朱元璋和马皇后都知她心智不全,不曾怪过她。 可她刚刚说的话,事关太子颜面,朱元璋不免脸色变了变。 马皇后见状,赶忙出口训斥:“小鸭!怎如此不知规矩?吕氏乃太子侧妃,也是你能议论的?” 小鸭吐吐舌头,“小鸭知错。” “知道规矩那个,已经被坏女人给害死了!” “小鸭告退。小鸭学规矩去了!” 说罢,小鸭半蹲下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朱元璋不免责怪马皇后,“你看看你,把她们都惯得什么样子。” “越来越没规矩了!” 第104章 理想是什么? 翌日。 清晨。 徐增寿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鼾声阵阵。 突然就被人叫醒了! “增寿!” “增寿!” “快起来了!” “跟我一块收庄子去!” 睡梦中的徐增寿被生拉硬拽地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来人。 “朱大哥?” “咿?” “你刚回来吗?” “什么时辰了?” 此时,虽说是清晨,可天才蒙蒙亮。 徐增寿睡得不分昼夜,以为还是傍晚呢。 朱椿一瞧就知道他睡毛楞了。 笑着推推他,开玩笑道:“怎么?昨日我走了之后,那姓杜的给你找姑娘了?” 徐增寿一听,脸刷的红了。 他急忙起身穿衣裳。 “朱大哥,你说什么呢?” “我是那种人吗?” 朱椿不依不饶,故意逗他。 “啊?你不是那种人怎么喝这么多?连清晨还是傍晚都分不清了?” 徐增寿很快穿好衣裳,喝了一杯壶了的温茶,忙着解释。 “找什么啊。” “你不知道。你猜猜那杜知府叫我去干啥?” 朱椿想都不想,开口说道:“那还用猜?还不是想抱你爹的大腿。” 徐增寿目光灼灼看向朱椿,“耶耶!朱大哥,你真神了。” “你怎么知道的?未卜先知?” 朱椿神秘地笑了笑,“不告诉你。” “走!快点去跟我去收李淇的农庄。” 徐增寿话没说完,被朱椿拽起来,出府骑上快马,两人绝尘而去。 …… 很快,两人两骑到了昨日那处田庄门口。 两人还未下马,泼皮陈宏远远地就看见了。 他眼神微眯,嘴角咧着,想起那日被朱椿、徐增寿欺辱,就气的恨不得甩盘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当时是认怂了,可现在他有人了,他怕什么? 他今儿就要把那日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招呼上从李善长府上刚带回来的家丁护院,泼皮陈宏率先扛着锄头就朝门口奔去。 徐增寿见院中家丁来势汹汹,不免勒了勒缰绳,人和马往后退了两步。 “朱大哥?这泼皮是昨天被打坏脑子了吗?” 朱椿笑而不语,立马在前,并不后退。 等陈宏带了二三十号人迎在马下,朱椿才缓缓抽出长刀,伸手指弹了弹刀身。 “锵~” 长刀发出悦耳的嗡鸣声。 在陈宏听来,却极其的渗人。 他下意识害怕的后退一步。 壮着胆子朝朱椿喊道:“来者何人?” 朱椿笑了笑,并不看他。 只说了一句,“你爷爷!” 这下可把陈宏这泼皮气坏了! 昨日打我、辱我! 今日又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给我面子! 行! 我陈宏今儿非跟你拼了不可! 他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朱椿。 “黄口小儿,口出狂言。” “今儿我就让你尝尝我手里锄头的厉害。” 说罢,他吆喝一声,二三十人一起蜂拥而上。 只见朱椿不慌不忙,抡起长刀,坐在马上一下一个,片刻功夫,二三十人全部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喊娘! 陈宏脸上也挂了彩! 朱椿心情不错,赏了他一刀。 就在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一条深深的血痕,还在不住的冒血珠。 陈宏疼的龇牙咧嘴,使劲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恨恨地喊道。 “行!” “你有种!” “你本事等着!” “我叫我家公子出来,与你这土匪理论!” 说罢,他伸手牵过门口的一匹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朱椿还沉浸在刚才自己行云流水一般的杀伐中。 见那泼皮陈宏已经跑远,眨眨眼,无辜地朝徐增寿说道:“他怎么跑了?” 徐增寿早被刚才那一幕吓懵了! 上一次他与朱椿一起暴揍那泼皮, 哪有现在这么血腥。 二三十人啊! 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呢! 朱大哥居然三下五除二,跟玩一样,就把人全撂倒了! 如果说上次,静海寺那六七十个高手被朱椿斩杀都是听说,没有亲眼所见。 那么,现在他可是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把这几十人放倒的。 他又怎会不惊讶? 怎么会不佩服朱椿的本事和胆量呢? 他目光灼灼,看向朱椿的眼神又增加了几分敬重。 “朱大哥,没想到你如此神勇。” 朱椿摆摆手,“这叫什么神勇。”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霜打的茄子烂金瓜,又不会功夫。” “把他们打趴下叫什么好汉。” “不过是一群普通人罢了。” 说罢,他冲着那些或伤了或惧怕的家丁挥挥手。 “没你们什么事,你们都走吧。” 众家丁本来不敢走,一个个吓得两股颤颤,像风中飘摇的落叶。 现在听朱椿如此讲,就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一个个抱头鼠窜。 一眨眼功夫,刚才还喊打喊杀热热闹闹的农庄,此刻一片寂静,万籁无声。 朱椿回头冲徐增寿一笑,“下马吧。收庄子了。” 随即,他跳下马,将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独自进了农庄。 徐增寿热血沸腾,跳下马也同样将马拴好,跟在朱椿身后进了院中。 朱椿在院中来来回回巡视了几遍。 三进三间,还带东西跨院。 不错!院子够大,房子也够用。 到时候,主院东西两排厢房,当做制药厂房。 东西跨院多添置一些簸箕架子,以便清洗晾晒药草。 东西跨院的南边除了角门之外,再开两个正门,方便药草运达。 院中只一口水井,根本不够用。 先找些人多打几口井再说。 还有后院的倒座房,就作为工人房。 主院的三间正房,给影儿妹妹做研制药品的地方以及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 不行! 只让影儿妹妹研制成药就很累了。 处理日常事务,还得再找个人。 找谁呢? 朱椿一边盘算,一边溜达。 目光所及之处,正巧就瞥见了身后的徐增寿。 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这不现成的人吗? 朱椿眨眨眼,狡黠地笑道。 “增寿,你可有什么理想啊?” 徐增寿正四处看院中的果树,伸手摘了一颗去年的山楂,正往嘴里塞。 听朱椿这么问他,他陡然一愣。 “理想?” “那是什么?” 第105章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朱椿脑门一拍,跟他解释。 “理想就是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徐增寿恍然大悟,“喔喔喔,懂了懂了。” “那我的理想自然跟我大哥一样,就是长大之后,做想我爹一样的大将军,上阵杀敌。” “这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要杀敌。上战场。” 徐增寿咬一口山楂,酸的他五官挪位,一口吐在地上。 抱怨道:“这什么山楂啊!酸的要死。” 朱椿则是笑道:“山楂要是甜的,还叫山楂吗?” 徐增寿觉得此话有理,点了点头。 “还是朱大哥说得对。” 朱椿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一间房。 “那屋里有一个装糖的罐子,你把它取来。” 徐增寿疑惑地“喔”一声,问也没问,就去那间房中,寻出一只黑色罐子。 罐子里边是白色的糖。 朱椿二话不说,院中一口大锅前,揭开锅盖。 幸好锅是干净的。 “增寿,你把所有的山楂都摘下来,洗干净。” 徐增寿不知他意欲何为,“朱大哥,这东西挺不好吃的,咱不摘了吧。” “你先看看你这院子里缺什么,咱去市集采买了,让他们给送来才是正经。” 朱椿摇摇手,“不急不急。” “你听我的,去摘山楂,洗了。” 徐增寿见朱椿兴致正高,不好意思破坏气氛,只好照他说的办。 去把山楂尽数摘下来,用衣袍兜着,放进水井旁边一个水盆里,洗干净。 此时。 朱椿去门口折了一把柳树枝条,挑了硬的把皮扒了,流出洁白光滑的枝干出来。 只见朱椿抽出腰间的长刀,将那些扒了皮的枝干一根根都削尖了。 削了整整一大把,放到徐增寿面前。 指了指他洗干净的山楂,“把这些山楂,穿到这些柳枝上,一串穿五个就行。” 徐增寿不解其意,一边照着朱椿的吩咐干活,一边疑惑问道。 “朱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穿上吓唬鸟吗?” “这院里也没庄稼 。” “难不成是替你妹妹吓唬要偷吃她药草的鸟?” 朱椿摇摇手,“别问那么多,让你干你就快点干。” 他也没闲着,拎起那一罐子糖看了看,尽数倒进锅里。 又加了一点点的水。 之后,他开始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着火,开始生火烧柴。 不一会儿,锅灶下燃起熊熊火焰。 锅灶里的糖开始融化,不断冒着小气泡。 朱椿往锅底下塞了满满的柴火,站起身随手把长刀一端放进沸腾的糖锅里不断搅动。 那糖越来越稀,又越来越稠。 “增寿,穿好了吗?” “快拿过来!” 徐增寿找了一个簸箕端着穿好的十几串山楂,赶紧小跑过来。 “朱大哥,穿好了。” “给!” 朱椿满意地点点头,“嗯 。不错。” 紧接着,他伸手捞起三四串往糖锅里一放,一滚,保证每一颗山楂都粘上了糖。 然后放在干净的簸箕里,等着它们干。 剩下的那些,也如法炮制。 不一会儿,十几串山楂都滚完了糖,静静地躺在簸箕里了。 锅灶地下也渐渐熄了火。 徐增寿看着红艳艳的山楂串,忍不住有点流口水。 “朱大哥。还是你聪明。” “这糖稀挂满了山楂,又酸又甜,不得好吃死啊。” 朱椿则是洗了洗手,拿起一串就往嘴里咬。 “那你还等什么?不试试?” 徐增寿两眼发亮,“试试就试试。” 说罢,他左右开弓,一手一串就吃上了! “哎呀!” 真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徐增寿感觉他活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山楂。 刚才那吃的什么啊? 跟醋蛋子一样! 这才是山楂啊! 酸酸甜甜的,真可口啊! 朱椿慢条斯理吃了一串,饶有兴味地看着像馋猫一样的徐增寿,开口问他:“增寿?好吃不?” 徐增寿猛猛地点头,“好吃!” “怎么不好吃?” “朱大哥,你真行!” 朱椿笑笑,开始给徐增寿下套。 “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跟着哥干呗?” 徐增寿一听,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干?” “干什么啊,朱大哥?” 他还没傻! 若是让自己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他肯定是不能干的! 就算是他干,他爹和大哥不得把自己宰了啊! 朱椿卖了个关子,“不行不行。” “你肯定干不了。” “算了算了,你吃完这两串糖葫芦,你就回家吧。” 徐增寿最受不了别人激将。 “什么啊?我就干不了了?” “朱大哥,给你透个底儿。” “我徐增寿除了杀人、劫道这些犯法的事儿不干,其他我都干。” 说到此处,他还狠狠地咬了一口左手里的山楂。 “嗯?朱大哥,你说这叫什么?” “糖葫芦?” “这名好听!” “我要拿回去给我大姐和二姐尝尝。” “你说吧,你让我干啥。” 朱椿见徐增寿已经上道,才说道:“是这样。我妹妹,影儿。她懂制成药的。” “我开这个药厂,你也知道的。我另外还有其他买卖,不能一直盯着。” “影儿又得忙着研制成药,那些日常的事务,她也没空应付。” “我就想……” 徐增寿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他目光闪闪:“朱大哥,你不用说了。” “我明白了。” “影儿妹妹没空处理那些琐碎事务是吧?” “放着我来!” 朱椿赶忙摆摆手,“什么琐碎事务!” “那是正经的,特别重要的事务。” “比如送药草的来了,给人家结算款项。” “……” 徐增寿已经吃完一根了,他随手把柳枝扔掉,一拍大腿。 “朱大哥,你放心好了!” “甭管是什么事儿,包在弟弟身上了!” 朱椿大喜,不过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兄弟,这事儿可不轻快,你应下了,就得有始有终,给我办好了啊。” 徐增寿拍着胸脯,“请朱大哥放心。” “以后我徐增寿就是你手里的箭,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 说罢,徐增寿突然脸色一变,羞赧地笑道。 “只是……”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朱大哥你能答应我吗?” 第106章 打胡惟庸的主意? 徐增寿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朱椿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我朱椿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 徐增寿伸手指了指簸箕中还没吃完的糖葫芦,恳求道。 “朱大哥,那些……我能带回去给我大姐和二姐尝尝吗?” 说罢,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朱椿。 朱椿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儿。” “不就几串糖葫芦吗?拿去拿去,你都拿去。” “给妙云和妙锦都带去。” “特别是妙锦那个小馋猫,肯定爱吃这一口。” 说到此处,朱椿把那盛着糖葫芦的簸箕,一把塞进徐增寿怀里。 徐增寿喜笑颜开,“谢谢,谢谢朱大哥。” 朱椿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有什么。” “以后想吃还有。” 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几串糖葫芦,就能哄的魏国公府的三公子来给自己打工,还不要工钱,这买卖是血赚啊! 朱椿随意把锅收拾了收拾,往那锅里又添了两瓢水。又检查了一下锅灶底下的火是否全灭了。 这才往那院里树荫底下的躺椅上一躺,准备歇口气。 徐增寿小心地把那些糖葫芦放在阴凉处,才走过来陪朱椿说话。 “朱大哥,咱这药厂什么时候开工?” 一句话问到朱椿心坎上去了。 朱椿微微蹙眉,“现在地方有了,现在还缺银两采买药草。还缺人手。” “银两嘛,我有一些,可是不多。要建药厂,肯定不够。” “增寿啊,不行咱们还得找个人搞点银子来啊。” “你爹能拿出来多少?” 徐增寿仔细想了想,“我爹没多少银子。要用银子得去账房取。” “朱大哥,你需要多少?” 朱椿粗略一算,又想了想徐达的第一笔“吗叮当”成药订单的款子是十万两。 “要建药厂,怎么也得个十万两。” “你爹订的第一批成药,要给我现银的。” “你去给我搞来!” 此时,朱椿的话还没说完,徐增寿立刻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惊愕地张大嘴巴,“朱大哥,朝廷军队采买成药的银子,你不会真的让我爹拿吧?”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朱大哥。” “你就是把我家掘地三尺,也拿不出十万两银子啊。” 徐增寿真的急了! “你当我家是胡惟庸家啊。” “这事儿如果换到胡惟庸身上,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他也能想办法给你搞来。” “可我爹是徐达啊。除了朝廷的俸禄,俸禄也不多,你知道的。” “再就是下边外派的官员有时候孝敬的,也很少。再就是皇上赏赐的庄子每年能有些盈余。” “我爹整日就知道练兵打仗,哪里有工夫去操心这个。” “家中开销一众杂事,现在都是我大姐在管着。” “以后我大姐出嫁了,我大哥娶个大嫂,就是我大嫂的营生了。” “你就是杀了我,我给你搞不来那么多银子。” 徐增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朱椿知道大明朝官员的俸禄极低,可堂堂一个魏国公居然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徐达没钱! 他还想买成药! 这怎么办呢? 朱椿瞪着眼,看着头顶上的杨树叶想办法。 徐达没钱,他若真想要这批成药,自然会去找朝廷要。 可若是皇帝不准呢? 这药厂我还能不办了? 答案自然是要办的。 不仅要卖给朝廷,还要卖给百姓。 让普通百姓也能吃的上“吗叮当。” 对了! 更要卖给达官显贵,富贾巨商。 他们银子多,得了病更舍得花钱,也有银子买。 只是…… 卖给朝廷一两银子一片,卖给富贾巨商也可以是这个价钱。 普通老百姓呢? 他们可舍不得拿一两银子去换一枚小小的药片。 朱椿脑海中突然闪过现代世界的画面。 一个药房。 一排排货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药品。 货架从上到下分好几层,最中间的位置的药是最贵的。 最下边一层的药却是最便宜的。 比如同样是治嗓子的含化片。 某正一的仅仅五块钱一盒,包装简陋,放在最不显眼的最底层。 而那些花了大价钱做了媒体广告的含化片,比如某爽某喉宝,往往价格都高的离谱,还不好用。贵就贵在华美的包装盒上了。 此时,朱椿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拍大腿,“有了!” 这还不简单? 卖给朝廷军队用的,就用中档包装,卖给达官显贵、富贾巨商的就用华美的包装。 卖给普通老百姓的,用…… 用什么包装! 直接拿宣纸包一包,拿走! 这样成本不就降下来了? 老百姓还能买得起! 而达官显贵和朝廷还没话说! 对! 就这么办!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啊! 建药厂的银子,要催着徐达,但是不能只等着徐达。 朱椿突然想到刚才徐增寿提起的一个人! 胡惟庸! 没错! 他不是贪官吗? 去他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点,那不叫偷! 事实上,朱椿手里有一些银子,只是建药厂不够。 上次被静山那秃驴废了两千两银票之后,他就学聪明了!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 只要进了自己兜里的银子,绝地不能往外拿! 要用银子怎么办? 现想办法去! 此刻,他就到了用银子的时候了! 没错,这个办法就是胡惟庸! 朱椿挑挑眉,笑着跟徐增寿说:“哎呀,增寿。你急什么。” “你爹是给朝廷办事,我怎么能让你家掏这笔巨款呢?” “可这么一大笔银子,你爹要上报,上头再批下来,得些时日。” “咱不能就等着这一碗米下锅。” 徐增寿听罢,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那怎么办?” 朱椿神秘地笑笑,“胡惟庸家住哪里?” 徐增寿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朱椿。 “朱大哥,你不会想让胡惟庸给你银子吧?” “我跟你说,你想都不要想。” “他精明地,粘上毛那就是峨眉山上的猴儿。” “你想从他那里掏出银子来,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朱椿狡黠笑道:“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你只需告诉我,他家住在哪里就好。” 第107章 你的眼珠子进了你爹的棺材了! 徐增寿哪里会放心。 他瞪大眼睛,连连摇手。 “朱大哥,你别难为我了。” “这样,我带你去。” “他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说不定不会给你太难看。” 朱椿一听,主意一转,“也行。” “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去?” 徐增寿不解,“今天晚上?会不会太仓促了?” “等明日,我去太平街备上几份薄礼,也是个意思,咱们再去,不行吗?” 朱椿摇头,“不行。时不我待,就今天晚上。” “回来,你等我叫你便是。” 徐增寿拧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胡惟庸那是什么人? 恨不得把手都伸进国库的人。 都是别人给他送银子,他怎么可能借给你银子呢? 他同情地看了朱椿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等晚上的时候,自己就假装睡着了。 朱大哥来叫的时候,就来个“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今晚先把这事儿拖过去再说。 十万两银子! 少了还好说,这么多银子,就是胡天禄一时也拿不出来啊! 朱椿主意一定,于是侧过身去睡了。 徐增寿也靠在树荫底下一个竹床上睡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传来几声马的嘶鸣声。 把徐增寿给吵醒了! 他本来早上就被朱椿叫的起来的早,又加上昨日杜知府又让了自己许多的酒,他头还疼着呢。 头疼,觉少,不免脾气就大了些。 听到门口吵吵嚷嚷地,霍的一下坐了起来。 “谁啊!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呢?这么吵闹?” 此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可不是我自己的家的吗?” 徐增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看清来人。 咿! 这不是准驸马李淇吗? 他怎么来了? 喔喔喔! 对! 昨日,他将这庄子送给朱大哥了,这是还要来看看吗? “李淇哥?你怎么来了?” 徐增寿对于李淇莫名其妙损失这一处田庄,深感愧疚,口气不免软和了一些。 说罢,眼角余光看向李淇身后,徐增寿的眉头不免蹙了起来。 “这泼皮怎么又回来了?” 泼皮陈宏刚才被朱椿暴打后,逃走了。 临走之时,放下狠话,要去请他家公子。 徐增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去请李淇了。 徐增寿站了起来,面色冷冷地看了一眼泼皮陈宏。 “这就是你要请的你家公子?” 李淇待徐增寿坐起来,才发现是他。 他惊讶地开口,“增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徐增寿更无辜,他疑惑开口,“李淇哥……” 李淇不悦,纠正道:“叫我驸马。” 徐增寿呆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拱手道:“准驸马。” “回准驸马的话。” “我来是跟朱大哥一起来收庄子了。” “你家这泼皮,对我和朱大哥十分不敬,拿着榔头就要打我们。” 此时。 李淇才想起昨日晌午在醉仙楼发生的事。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原来,昨日李淇从醉仙楼离开后,特别气闷,就去了杏花楼潇洒,一夜未归。 今儿清早刚回到府里,就被陈宏给请到这里来了。 他是模糊有点印象,昨日丢了一处庄子。 可他家田产太多了,那房契房契,他压根都没仔细看。 就在方才,他才知道陈宏口中说的,庄子有人闹事,是指的已经送出去的这处庄子。 李淇闹了个大红脸! 庄子已经送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可他身后密密麻麻站着的都是鼻青脸肿的家丁护院,这怎么办? 难不成白白被打了? 那他准驸马的威信何在? 以后府里的下人跟前,谈何威严? 想到这里,李淇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就像……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徐增寿见李淇不说话,又瞧了瞧他身后还狗仗人势的陈宏,开口说道。 “驸马爷,您说话啊?” “怎么了?” 李淇脸憋得通红,一言不发。 泼皮陈宏不知前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见自己家公子低着头不吭声,当是他家公子也挨了欺负。 此时,他心中那种想拍马屁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他狗腿的上前两步,弯着腰到李淇跟前。 “公子,就是他们。” “打了咱们的人,还说要咱家的庄子。” “这事儿,我跟姥爷还汇报过的。” “是老爷让我多带了家丁护院来的。” 泼皮陈宏把一口好锅甩在李善长身上,绝口不提他当日惹下事端的缘由。 徐增寿见陈宏那副谄媚的样子,突然一阵恶心。 他往陈宏脸上猛地啐了一口。 “呸!” “下贱的东西,公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还不滚远点?” 紧接着又冲着李淇冷笑道:“驸马爷,怎么的?你们家的护院现在都这个家教了吗?” “用不用我去回一下老相国,说说这庄子的事?” 李淇一听徐增寿说他要去见他爹,急的连连摆手。 “用不着!” “用不着!” “这么点小事儿,哪里还用找我爹啊?” “我就能做主了!” “我可是驸马!” “这庄子,你们就拿去。” “以后,这田庄就是你们的了。” 徐增寿出言纠正,“驸马爷,不是我们的,是朱大哥的。” “是你昨日给朱大哥的。” “这泼皮,前日在集市上还辱骂朱大哥了。” “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李淇一听,立刻明白了。 这是护院陈宏前日在集市惹下的祸端。 气得他直跺脚,指着陈宏的鼻子就骂。 “你个腌臜泼才,要死不死的。” “没眼珠子的懒货,你得罪谁不好,你得罪他?” “你的眼珠子都进了你爹的棺材了吧?” “整日里什么不干,吃喝嫖赌。” “若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爹曾经救过我爹的份上,早给你撵回山西榆社老家去了。” “你个狗东西,还不赶紧的给徐三公子……还有你朱大哥赔礼道歉。” “你朱大爷心情好,饶了你。” “他若心情不好,你就等着死吧。” 一顿骂,把泼皮陈宏骂的狗血喷头,一脸懵逼。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08章 我是正常男人! 骂到这里,李淇又不好意思地开口。 “增寿兄弟,这狗东西得罪了朱……朱大爷,你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天色不早了,其他的人,我就想带走了。” “告辞。” 说罢,李淇也不待徐增寿开口说话,径直转过身,带着人急匆匆离开了庄子。 他就怕走的慢了,徐增寿再改变主意,要去他家里找他爹说道说道。 他李淇最怕的就是他爹! 一顿饭功夫,丢了一处庄子,谁不怕挨打啊? 眼看自家公子灰溜溜地走了,还把自己留下了。 泼皮陈宏此时才觉得害怕。 一个人都没留下啊! 不! 留下了他自己! 他一脸沮丧地看着李淇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现在怎么办呢? 李家不要自己了? 把自己送给这位朱……朱大爷了? 陈宏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忍不住自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该!” “我真是活该!” \"有钱不识泰山!我不该得罪朱大爷啊!\" 陈宏转过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还在熟睡的朱椿“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求饶道:“朱大爷!” “我的亲爷爷!”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个狗东西吧?” 朱椿依然一动不动。 和风正好,他睡得很沉。 根本没有听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泼皮陈宏还只当这位朱大爷还不原谅自己,又“啪啪”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嘴巴子。 朝站在一旁看戏的徐增寿,哭丧着脸求饶道:“徐三公子,小人知道错了。” “您给朱大爷说说,饶了我吧?” 徐增寿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不是诚心悔过。 冷冷地扫他一眼,“滚吧。” “驸马爷不要的人,我朱大哥岂能要?” “滚!有多远滚多远!” \"远远对离开这个庄子~!\" “以后再不许让我看见你!” 陈宏听罢,赶紧起身,贼眉鼠眼地四下瞧了瞧,后退几步。 嘴里还念叨:“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小人这就滚。” 随后,一溜烟地窜出大门跑了。 处置完陈宏,徐增寿心里松了口气。 他两手高高举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辰。 这也快晌午了,得回家吃饭啊。 糖葫芦虽然好吃,可也吃不饱肚子啊。 想到这里,徐增寿走到朱椿跟前,伸手拍了拍朱椿的手臂。 “朱大哥,起来了,回家了。” “晌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任凭徐增寿叫了几声,朱椿依然一动不动。 徐增寿不免担心起来,走到躺椅的另一侧去叫他起来。 此时,赫然发现朱椿的嘴角居然有一丝血迹。 徐增寿骇然! “朱大哥,朱大哥!” “你怎么了?” 徐增寿急的声音都变了。 他不停地摇动朱椿,生怕他醒不过来了。 就在徐增寿打算扛起朱椿骑马去医馆的时候,朱椿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徐增寿一张焦急地脸,很是茫然。 “增寿?你怎么了?” 徐增寿见朱椿醒过来大喜。 他弯腰扶着朱椿坐了起来,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往嘴里看。 又麻利地解开朱椿的上衣,左看看右摸摸。 随后,又把手伸向朱椿腰间。 朱椿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先下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裤腰带,一脸苦笑地开口:“增寿,你这是什么癖好?” “你……你有想要去男风馆子,别来祸害我。” “我……我可是个正常男人。” 朱椿是真的吓到了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孔武有力的徐增寿居然有龙阳之好。 这……这到哪里说理去? 徐增寿则是一愣,手上动作停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 朱椿被他笑的心里发毛,赶紧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整理被徐增寿弄乱的上衣。 “你笑……笑什么笑啊?” “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歧视你啊。” “可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呢!” “你……你以后注意点。” 徐增寿哭笑不得,急着解释。 “什么跟什么啊?朱大哥。你误会了。” “我也是正常男人。” 朱椿已然整理好衣物,疑惑道:“你正常?你正常能瞎摸我?” 徐增寿见他行动自如,才伸手指了指朱椿尚有血迹的嘴角,笑着解释,“你去照照水里的你,看看你的嘴角。” 朱椿不知何故,走到水井旁边装满水的铜盆里,照了照。 赫然发现,自己嘴角的血迹。 不觉皱了皱眉,“怎么好端端的流血了呢?” 他伸手抹去血迹,又捞起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 此时,徐增寿走过来。 “朱大哥,刚才李淇带着人来了,大闹一场,你都没听到?” 朱椿茫然摇头,“不曾听到啊?他何时来的?何时走的?” 徐增寿目光一沉,看向朱椿。 “一会儿就走了。” “刚才吓死我了,一直叫你,都叫不醒。” “朱大哥,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啊?” 朱椿反应机敏,伸手给了徐增寿一个脑瓜崩。 “你才有病!” “你全家都有病!” 徐增寿摸着被弹疼的脑门,表情十分的无辜。 “朱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椿扫视了庄子一眼,迈开腿往外走。 “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增寿紧紧跟上,出了门后将两扇大门关上,落了锁。 “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哎呀,朱大哥你等等我呀!” 朱椿翻身上马,将飘到胸前的飘带往肩后一甩,笑道:“等你?” “咱们魏国公府见吧!” 说罢,哪里还等他,策马扬鞭,一路飞驰,将徐增寿远远地甩在了后边。 …… 魏国公府。 一大早就来了两位重量级的客人。 这两位客人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可男人眉宇间自带王者气息。 那位夫人虽随意在头上插了几根玉钗 ,可雍容华贵的气质一览无余。 魏国公徐达小心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听从两位贵客差遣。 那位夫人坐在花厅椅子上,不停地往门外翘首以盼。 “天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109章 马皇后造访魏国公府! 没错! 眼前坐在徐达家花厅里的两人,正是当今的皇帝朱元璋和马皇后。 他们二人一大早,就坐了仪鸾司的马车来悄悄出宫来了魏国公府。 满心欢喜、见儿情切的马皇后万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棠儿居然不在徐达家中。 徐达也是问了管家徐福才知晓增寿与朱椿两人天还蒙蒙亮就出了家门。 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 徐达犯了愁! 要知道马皇后自从病了之后,很久没来过自己家中了。 现在好不容易吃药病好了,第一个来的臣子家就是自己家。 来了就找朱椿,结果朱椿还不在。 不知道朱椿去了哪里,他只能硬着头皮派家丁出去找。 太平街、太平门最热闹的地方都找遍了,回来的人都没带来好消息。 徐达怎么能不犯难? 难不成还派人去玄武湖找吧? 朱元璋则是一副成竹在胸地表情。 他一边喝茶,一边赏花厅里的花。 “妹纸啊,你着急什么?” “那他俩还能总是不回来?” “咱是下了早朝来的。” “这也快到晌午了,打发个人回宫,告诉文武百官今儿午朝取消了便是。” “咱俩就一直在天德这里死等。” “就不信这小子不回来。” 朱元璋悠然喝茶,一边劝慰马皇后耐心等待。 马皇后听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坐在那里干等。 徐达头上冷汗涔涔,“这俩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你看看,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干等了不是。” 徐达刚说完这句话,就见一少年兴冲冲地进了花厅。 只见他抱着一根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献宝一般捧到徐达跟前。 “爹,快尝尝!” 徐增寿刚踏进花厅,就急急把朱椿在庄子上做的冰糖葫芦捧了一根给他爹徐达送来。 话未说完,他已然看到了朱元璋、马皇后二人。 吓得他惊慌失措,赶忙下跪。 “增寿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不知皇上、娘娘来,请恕增寿失仪之罪。” 朱元璋微微笑道:“起来吧。不是外人。哪那么多规矩。” 马皇后也点点头,把手一抬。 \"增寿不必多礼。\" 徐增寿这才起来,胆怯地看向自己的老爹。 果不其然,徐达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责怪道:“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 徐增寿垂眸答道:“是。爹教训的是。” “只是……” 朱元璋眼睛早就盯上徐增寿手里的山楂串了。 他瞅了两眼,问道:“只是什么?” 徐增寿赶忙躬身,“回皇上的话。只是这冰糖葫芦确实太好吃了。” “增寿想着赶紧拿一串来孝敬爹,着急忙慌地冲撞了皇上和皇后娘娘。” 朱元璋看着那山楂串啧啧称奇,“这东西叫冰糖葫芦?” “确实看着挺诱人的!” “你给咱先尝尝?” 这东西看着确实有食欲,朱元璋豁出去了,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来先尝尝再说。 徐增寿哪敢不给? 他双手奉上,“皇上请品尝。” “后院还有,皇后娘娘也来一根吗?” 徐增寿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点不比胡天禄差。 他早就看到马皇后也已经流口水了。 马皇后看着她的重八哥一颗接一颗地大快朵颐,早就馋的咽口水了。 听徐增寿如此说,忙不迭说道:“那感情好!” 徐增寿:“遵旨。娘娘稍候。” 说罢,他转身就要去后院再取。 突然马皇后又追了一句:“在你们府上做客的朱公子也回来了吧?” 徐增寿走到门口了,听闻此言转过头,回道:“回娘娘话,朱大哥也回来了。” “朱大哥要办药厂,清早就叫我一起去收庄子了。” “才回来。” 马皇后点点头,“好孩子,你把朱公子也叫过来吧。本宫想看看他。” 徐增寿不懂为何马皇后要见他朱大哥,只是顺从地回道:“是。” 朱元璋心眼多的像马蜂窝,又嘱咐道:“就说你婶娘来了,要见见他。” 徐增寿躬身回道:“增寿知道了。” …… 后院。 太平缸旁边的摇摇椅上。 朱椿躺着悠哉悠哉地摇着。 徐妙锦一口一个葡萄喂着,他好不惬意。 朱椿半闭着眼,享受着这福气。 徐妙云从房内走出来,看到这副画面,也不知怎么的内心莫名的烦躁。 气也不顺了!风度也不要了! 大家闺秀的做派也丢了! 她三两步走到两人跟前,冷冷地看着徐妙锦。 “妙锦,你成何体统?” 徐妙锦喂完朱椿吃葡萄,又抓起簸箕里的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疑惑看向她大姐。 “大姐?我怎么了?” “提桶?” “我不提桶!” “我现在只认得糖葫芦!” 说罢,她还炫耀地举了举手里红艳艳的糖葫芦。 “糖葫芦认识不?” “朱大哥做的!” “酸甜可口!大姐,你要不要来一支?” 徐妙云刚要继续教训她二妹,见她手里拿着一串吃食,看起来很美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眼睛瞄向那串糖葫芦,口中却十分倔强。 “谁吃啊!” “你少往别的地方扯。” “一个姑娘,还未出阁,跟……跟朱大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徐妙云这话说的醋味十足,白莲味十足。 朱椿忍不住睁开本来就是半眯着的眼睛,盯着徐妙云似笑非笑。 徐妙锦则是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 不仅没有听她大姐的话,还一手揽住朱椿的肩头,亲昵地说道:“出阁?” “我出阁反正也是嫁给朱大哥,早晚的事儿,怕什么?” 说罢,冲着朱椿莞尔一笑,“是吧,朱大哥?” 朱椿乐不可支,伸手摸了一把徐妙锦滑腻的小白手。 “这可是你说的!” “以后胡天禄那小子再来求亲,我可是一拳给他打飞!” 徐妙锦听了笑的更欢了。 她摇晃着脑袋,嘴里嚼着糖葫芦,开心到飞起。 “行!怎么不行!” “到时候,你一拳给他打飞!我一脚再给他踢回来!” “哈哈哈!” 此时,徐妙云气的已经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亲妹妹打飞。 只见她气呼呼地,赌气一般从簸箕中拿出一串糖葫芦,又剜了徐妙锦一眼,转身回房去了。 第110章 咱的夫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此时,胡天禄在哪里? 他在狮子山后山,豪强集团的茅厕里埋头苦干呢! 他已经整整干了一天一夜了! 这已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豪强集团”的茅坑都让他掘地三尺了! 哪里有太子印绶的半点影子? 胡天禄觉得这么干不是办法! 他把铁锹往旁边一立,一手掐腰,一手捏着鼻子,叫毛骧的人住手。 毛骧也灰头土脸的! 不仅刨了茅厕,前院后院犄角旮旯哪一处也没放过,就差把菜地翻一遍了。 “胡公子,不刨了?” 胡天禄扫眉耷拉眼地叹口气,拍了拍两手上的土。 “刨什么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刨了一天一夜了,哪有?” “本公子都怀疑是不是他记错了?” 毛骧想了想,点点头。 “还真有这种可能。” “要不,咱们先撤?” 胡天禄当然早就想撤了,可他们走了,去哪里找太子的印绶呢? 他垂头丧气,犯了难了。 毛骧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胡公子,你看要不要你回去再问问徐三公子。请他帮帮忙?” “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朱大爷骗你呢。” 其实,胡天禄早就怀疑是朱椿在耍他了。 可是他倔强地不想相信! “会吗?” “不会吧?” 毛骧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明白,给胡天禄留着面子呢。 不过内心却嗤笑:哪个大冤种能相信有人把太子的印绶藏到茅厕里呢? 胡惟庸的儿子果然如传言一般,人傻钱多。 “胡公子,建议您去找一下徐三公子疏通疏通关系。” “我看现在也就他能跟这位朱大爷说上话。” “丢失太子印绶是大事,能早点找到就减免一分麻烦。” “你说是不是,胡公子?” 胡天禄嘴里答应着,“嗷~” “行吧,今儿天不早了,快晌午了,叫上你的兄弟们撤吧。” “你们都去杏花楼,这顿我请。” 毛骧一听,两眼放光,两手抱拳。 “谢胡公子!” 胡天禄满不在乎地朝他挥挥手,“没什么。走吧,走吧。” 毛骧转过身朝那些检校卫吆喝:“走了走了。今儿先不干了。” “胡公子请客杏花楼,都走了。” 众人自然少不了对胡天禄一阵吹捧和拍马。 胡天禄却听得很不耐烦。 他要去找朱椿问明白,太子印绶到底被他藏哪里了。 可朱椿能摆自己这么一道,肯定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那怎么办呢? 不如就真照毛骧所言,今晚找徐增寿走一下迂回路线? …… 魏国公府后院。 朱椿还躺着呢! 徐增寿见他大姐跟二姐生气,独自回了房,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前几日听爹说,大姐拒了皇上的指婚。 那他这个四皇子的小舅子是做不成了? 他狐疑地瞧着大姐徐妙云的房门,又转过头看看奔放如流的二姐徐妙锦。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三两步走到朱椿跟前,轻轻拿掉他脸上用来遮挡日头的扇子,悄悄开口。 “朱大哥,朱大哥……” 朱椿睁开左眼一条缝。 “怎么了,天禄?” “糖葫芦给你爹送去了?” 徐增寿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下可把朱椿逗乐了。 “增寿,你这是干嘛?” “知道不知道点头椰丝,摇头弄!” \"你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椰丝还是弄?\" 朱椿故意玩梗,他没想到徐增寿根本听不懂,一脸懵逼看向他。 “啥椰丝?啥弄?” “朱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朱椿笑着摆摆手,也不解释,他知道解释,徐增寿也听不懂。 索性直接开口问他,“你回来找我有事?” “喏~你看,你二姐是大逮!就一会儿功夫,自己干掉五六串,簸箕里就剩下那几个了。” “没存货了喽!” 徐增寿听罢,端起那个簸箕,又转过身,伸手去拽朱椿。 “朱大哥,你得跟我去花厅一趟。” 徐妙锦则是吃完了糖葫芦,不等朱椿发问,她先问道:“去花厅?爹又要干嘛?” 徐妙锦是个心直口快的,徐增寿怕她知道皇上、皇后来徐府,再给说漏了,只是谎称是爹找朱椿。 要知道皇上、皇后是有意对朱椿隐瞒真实身份的。 “不干嘛。爹就找朱大哥说说话。” 朱椿一听是说话,没什么兴趣,挣开徐增寿的挟制,又要往后倒去。 徐增寿一看不行,跺了跺脚,“朱大哥,你晚上不想让我陪你了?” 朱椿一愣,意识到徐增寿话中的意思。 “想,怎么不想啊。” “咱俩可是天下第一好啊。” “走走走!不就是陪你爹说会儿话吗?” “应该的,应该的。” 说罢,利落地起身,搂着徐增寿就走了。 …… 花厅中,马皇后早已望眼欲穿。 “怎么还没来呢?” 朱元璋:“急什么啊!增寿不是去叫了吗?” “看你着急的。” 徐达约莫确实去了有一会了,见马皇后如此着急,正要着人再去催一催。 就在此时,朱椿笑着进了花厅。 只见他满面春风,嘴角眼梢都带着笑。 手里拖着徐增寿,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花厅。 他诧异地环视四周,发现朱八八居然又来了! 不同地是,这次还跟着来了一位……妇人。 她是谁? 该不会是朱八八生病的夫人吧? 朱元璋见朱椿进门,想着如何介绍他妹纸。 此时,马皇后突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往朱椿走了两步,眼眶中热泪涌动。 “你……你……” 她又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紧紧抓住朱椿的两手,只望着他,眼神中尽是怜爱之色,此时她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达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朱椿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位奇怪的妇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喂!大婶,你是谁?怎么这么看着我?” 马皇后激动地嘴唇哆嗦着。 “什么?” 她一时没有听清楚朱椿说什么。 “大婶?” 此时,朱元璋反应过来了。 他轻咳两声,“咳咳!” 及时提醒了已经失态的马皇后。 “对啊。你是咱的夫人,他不叫你婶子叫什么。” “来来来,小子。咱给你介绍。” “这是咱的夫人。你姑且叫她婶子吧。” “这次来,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第111章 老朱头儿!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朱椿瞬间明白了。 他挣脱一只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开口。 “都是我影儿妹妹的功劳,你应该感谢她。” 马皇后惊觉失态,揩了揩眼角的泪。 “妹妹?” “你还有妹妹?” 朱椿笑道:“不是我亲妹妹。是犁老头儿的孙女。” “说了你也认识的。” 马皇后恍然,“是邻居家的女孩子啊。” “朱……朱公子,请坐。” 片刻,马皇后恢复了往常神色,做一个请的手势,让朱椿坐下说话。 朱椿也不客气,朝徐达一拱手,当仁不让坐下了。 心中却笑道:邻居家的女孩?呵呵,就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老子哪有个邻居? 一直站着的徐达心下一沉,琢磨着皇上、皇后看样子是有话要单独与朱椿讲。 于是,他微微躬身一拱手。 “……哥哥,我先去厨房看看酒菜。晌午了,您和嫂子务必留下吃饭。” 朱元璋毫不客气,挥挥手,“去吧。” 徐达何其精明,知道他们三人的谈话肯定不方便让第四人知晓,于是极其有眼色地退出花厅。 一并撤走了在花厅外等着伺候的丫鬟家丁等人。 此时。 花厅中就只剩下了朱元璋、马皇后和朱椿。 朱椿并未多想,依然我行我素。 他很随意地捻了一颗花生米,高高丢起来,嘴巴精准地接住。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让朱元璋看到目光痴痴,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去了 “像!” “像!” “太像了!” 就这个丢着吃花生米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跟朱元璋简直是一模一样。 马皇后惊讶地摇着头,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朱椿则是一脸茫然,吃个花生米就香? 看来这朱八八也不是什么富有的家境。 想起之前,自己劝他在狮子山与自己落草,他还推三阻四,百般不乐意。 自己家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 在衙门里干个小采买, 才几个俸禄? 就算采买有点油水,那才有多少? 此时。 土匪朱椿内心不合时宜地生出一股对“老朱头儿”老两口儿的同情 。 他嚼着花生米,看向朱元璋,又看向马皇后。 这个婶子看着比老朱头儿实在。 人也好,知恩图报。 看看她穿的那么朴素,头上一根金银首饰都没有,可见跟着他这老头儿过的挺清苦。 反正狮子山现在也没什么人手,不如就…… 就在朱椿打主意的时候,马皇后从旁边的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把小布包打开,里边是一个锦袋。 那锦袋的布料居然比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看着都华贵。 马皇后一层层打开包袱、布包,从华美的锦袋中取出一双鞋。 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布鞋。 麻线纳的白色的布包千层底,玄色鞋帮。 鞋底与鞋帮的连接处,密密麻麻的针脚,缝的又小又仔细。 她小心地捧出来,像捧着一件极贵重的东西。 递到朱椿跟前,“朱……朱公子。” “这是我亲手做的一双鞋,也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你上脚试试?” 朱椿看了,微微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脚上的鞋。 得了! 那天去云裳阁,光顾着买衣裳了。 脚上的鞋马上都要露脚趾头了,他还穿着呢! 他尴尬地笑了笑,脚下意识往后一收,摇了摇手。 “我……我……那个……这个。” 他不知道该说啥! 该死! 这鞋也是,太不给长脸了! 早不坏晚不坏,怎么这个时候坏了! 这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马皇后则是微笑着看着他,一点都没有嘲笑的意思。 她拿起那双鞋,走到朱椿跟前,蹲下身。 先将新鞋放下,又缓缓抬起朱椿的一只脚,将那只破了的旧鞋脱下,将新鞋换上。 此时,朱椿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瞬间击中。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似乎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要流出来。 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感觉? 穿越后,就犁影儿被他从鬼市空间拐了出来,与他那几日形影不离。 可犁影儿像他的妹妹,是个小女孩。 她需要的是朱椿的呵护和照顾。 眼前的这位婶婶,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就像……就像娘亲一样。 咿? 朱椿甩甩脑袋,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娘亲”两个字。 他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哪里有什么家人啊! 想到这里,朱椿立刻将刚才那种温暖的感觉抛之脑后。 他笑着站起来,在朱元璋跟前特意多走了几步。 “咿!老朱头儿,看见我这双新鞋了吗?” “好看不?” 他炫耀地在朱元璋跟前耀武扬威,朱元璋则是拿他当小孩。 “没看见!” “不好看!” “脱了吧!” 这就是朱元璋扔给朱椿的三句话。 惹得朱椿很不高兴,气呼呼地伸手又给朱元璋一个脑瓜崩。 “老小子,你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怎么不好看?” “这可是婶子给我做的。” “你怀疑我婶子的手艺?” 马皇后看朱椿喜欢,站了起来。 她看着地上那双破掉的鞋,忍不住又抹了抹眼泪。 心中暗道:儿啊,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朱椿不知道这一茬,只当这个婶子是爱哭。 他走到马皇后跟前,劝慰道:“婶子,听说你病了很久了。虽吃了影儿的药看着好了许多,可大病初愈,还是药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动不动就哭。” “你这眼睛要哭瞎了,你儿子不得心疼死啊!” 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这句话还未落地,马皇后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奔涌而出。 朱椿一见,慌了神。 毛手毛脚撩起自己的袖袍就给马皇后擦眼泪。 “哎哟哟!你说说你,我说不让你哭,怎么你还越哭越来劲了!” 朱元璋也被触动了! 他眼圈通红,胸口似乎有一口气在憋着,盯着朱椿半天说不上来话。 朱椿见马皇后哭的厉害,转头想寻求朱元璋的帮助。 这一看不要紧,见朱元璋八尺高的爷们,居然热泪横流,他自己都要气死了! “老朱头儿,你他娘地怎么了?” “老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第112章 你没有传宗接代的儿子吗? 此时。 朱元璋与马皇后已经自我带入,朱椿就是他们当年丢失的儿子朱棠了。 亲子相认,是何等的令人心情复杂,激动又澎湃? 这就好比你丢了一件你很珍贵、很重要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它自己冒出来了! 那种欣喜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这正是眼下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真情实感。 马皇后看着朱椿的脸,已经认定,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朱元璋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几个跨步走到朱椿跟前,没有理会他的话,一伸手捞起他背后的衣服。 朱椿惊的躲闪,“喂喂喂!你干什么?” “我这衣裳可是新买的,你别给我扒拉坏了!” 朱元璋丝毫不理会,掀起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后腰。 马皇后也下意识转过身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椿的后背。 “没有!” 居然没有! 朱元璋狐疑地与马皇后对视一眼,喃喃道:“咱说没有吧!” “你还不信!” 马皇后愕然,眸子一凝,走向朱椿,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后背。 “怎么会没有呢?” 朱元璋眼皮跳了跳,“怎么没了呢?” 朱椿被他两人盯的很不爽,挣开挟制,不满地开口吼道。 “喂,老朱头儿!你干什么?” “没事盯老子后腰!” 朱元璋并未回答他,神色微凝,话音微微一顿。 “咱问你,小子。你老实告诉咱,你自打出生,后腰可有什么胎记没有?” 朱椿差点笑哭了。 胎记? 我刚穿越过来才多久,你问我宿主自打出生时候有没有胎记? 再说了,你自己都说后腰上了,我怎么能看得见? 他轻嗤一声,拍着朱元璋的肩膀,叹口气。 “老朱头儿,老了就服老。” “那衙门采买的营生,能干就干两天。不能干,就早点回家买地瓜吧。” 朱元璋不解,“小子,你怎么这么说话?” 朱椿转过身坐回椅子,勾了勾嘴角。 “怎么说话?”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朱元璋眨眨眼,上前一步,不满地反驳,“咱怎么老糊涂了?咱这身体可是硬朗的很。” 前几日咱一个妃嫔还给咱生了个小公主! 这句话,朱元璋没说出口! 他对着朱椿怒目而视,呼吸因生气变得急促。 马皇后本来蹙着眉头琢磨朱椿后背的胎记,见状反应过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朱……朱公子,我家老头子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实话跟你说了吧!” 马皇后狠狠心,一跺脚。 “这么跟你说吧,就是十几年前,我生下一个儿子,被贼人给偷走了。” “他的后背有个胎记。” “那日,我家老头子说是在你家看你后腰有一个跟我丢失的而是后腰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咱们这才怀疑你是咱们丢的儿子。” “哪里曾想,刚才翻开你的衣袍,并没有胎记。” “可老头子信誓旦旦说,那日就是看见了。” “莫非是他看花眼了?” 马皇后一番话说完,朱椿总算明白了。 眼前这个婶婶丢了儿子,把我误认成他儿子了。 这下,他就理解了。 一位母亲丢了儿子十几年,突然得知有了下落,谁能不着急不兴奋? 只是…… 我的后腰上有胎记吗? 原来宿主到底是何来历,他一概不知啊! 朱椿眨眨眼,看着马皇后没说话。 马皇后见气氛已经缓和,又走向朱椿一步,拉起他的手,温言细语问道。 “好孩子,你告诉婶婶,你打小在哪里长大,你娘和你爹是谁?” 即使朱椿后腰没有胎记,马皇后依然没有死心。 她觉得朱椿长得太像自己了,特别是眉眼部分,与自己年轻时候一般无二。 朱椿见马皇后目光热切,心中不免一动。 他眸子一凝,“我……我不记得了。” “自打记事儿,我就在狮子山上。或者别的什么山上吧。” “我想不起来了。” 马皇后眼神颤了颤,焦急地发问。 “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朱椿眼珠一转,总不能告诉她我是穿越来的吧? “那个……半个月之前,我从山崖上掉下去了。之前的事就不记得了。” 好! 这个理由好! 给自己的出身找了个完美的锅! 就连朱椿都忍不住为自己叫好! 狮子山后山,你就该背这口黑锅! 对! 就是你把我摔成失忆症了! 马皇后听了浑身一颤,心里更难受了。 “孩子,你……你受苦了。” 说着轻轻捻了捻朱椿的手背。 此时,朱椿内心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嗓音都有些变了。 “婶婶,没什么的。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呢!” 这句话提醒坐在一旁默默生气的朱元璋。 他虎目圆睁,盯着马皇后和朱椿,开口说道:“对啊,说不定他是时候就想起来咋回事了。” “对了,妹纸。你当时生他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清那胎记啊?” 马皇后圆圆的一瞪,“你质疑我?好啊!” “老头子,我当时才20出头,就老眼昏花了?” “你当我是你啊。” “你不是说儿子后腰有胎记吗?我问你,胎记呢?” 朱元璋支支吾吾说不过马皇后,老脸一红。 “咱哪知道啊。” “反正那天,咱分明看见了!” 此时。 马皇后和朱元璋都还没意识到,他们此刻已经把朱椿当做了丢失的儿子。 朱椿则是看着他俩,越看越乐。 “呵呵~” “不是,我说,二位。” “有这么认儿子的吗?” “是!我承认,我长得英俊不凡,风流潇洒。” 说到这里,朱椿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继续说道。 “可你们也不能这么打直球,直接把我领回去,给你们当儿子啊?” “哎哎哎,我说这位婶婶。你们不会这把年纪了,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生出来吧?” “没事没事。我影儿妹妹会制药。” “等回来,让她给你们配几副药,喝了保准生儿子。” 朱元璋愣住! “什么没有传宗接代的儿子?” “咱好几个儿子呢!” “咱都掉到儿子窝里去了!” 说罢,朱元璋得意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 马皇后听了白了他一眼。 朱椿其中的一句话引起的她的注意。 “那个,小椿,我能这么叫你吗?” 朱椿刚巧喝了一口茶,听到微微一噎,“什么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113章 老子承认你是老子的老子! 马皇后看他这么激动,认为自己你不该这么亲昵地称呼第一次见面的人。 “我……,我不能这么叫你是吧?” 朱椿摇摇头,“不不不,你随便叫。” 马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喔喔,好。” 朱元璋也不忘凑一脚,“那咱是不是也能这么叫你?小椿?” 朱椿听罢,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老老实实叫我大当家。” 朱元璋愕然。 马皇后继续说,“小椿。你那个妹妹,会制药会看病?” 朱椿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会制药,可不一定会看病。” “怎么了?你的病还没好是吗?” 马皇后摇摇头,看了一眼朱元璋。 “不。我的病吃了你们给的药,已经全好了。” “是我……我家大儿媳。” “与大儿子成亲一年了,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我想着,你那妹妹若是会看病,能不能帮忙看看。” “我这个年纪了,你也懂得。一是惦记我丢了的儿子,二是想早点抱上孙子。” 朱椿一下就明白了。 “这样啊。那等影儿回来,我问问她吧。” “若是她会,就让她给你家儿媳妇看看。” “她不会,我也就没办法了。” 朱元璋听此,眼前一亮,给了马皇后一个“你好棒”的眼神。 马皇后点点头,站在原处看着朱椿不说话。 朱椿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婶婶,你还有事吗?” 马皇后突然哀怨又委屈地开口,“我那丢失的儿如果还活着,也跟你一般大了。” “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小椿能答应我吗?” 朱椿最受不了这种,他赶忙摆摆手。 “你有话就说,别煽情,别煽情我受不了。” 马皇后微微愕然,“煽情?” 朱椿站了起来,“没什么。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就说。” “只要我能做到的。” 马皇后眸子一垂,“小椿肯定能办到。” 朱元璋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咱妹纸这是要干什么? 马皇后转过身,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抿了一口香茶叶,才说道:“小椿,你给咱们做儿子吧。” 马皇后何其精明? 她有打算啊! 小椿若是自己的亲儿子,那就皆大欢喜。 若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咱们跟他有这个缘分,认他做义子,也算圆满。 谁知道朱椿一听,立刻噌的站了起来。 “什么……什么?” “你是铁了心了,要让我给你们当儿子是吗?” 马皇后听了,愣了愣,点点头。 “小椿,我那儿子丢了有十几年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呜呜呜~” 说到这里,马皇后又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让朱椿心烦意乱。 他在花厅内来回踱步,焦急地想词拒绝她。 这什么鬼穿越啊? 不光自己有病,认个干妈妈还有病! 主要不是这个啊! 若是认了这位大婶做义妈妈,那老朱头儿不就成他的义父了! 纵然自己无依无靠,也不能随便任人唯亲啊! 朱椿想了想,果断拒绝。 “不行!” “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你还是再找找你自己的亲儿子吧!” “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朱椿抬腿要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打不过就骂,骂不过就跑! 这是他的处事铁则! 刚走到那棵富贵牡丹跟前,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抓牢了。 朱椿气急,抬眼一看,见是朱元璋,眼睛都要吃人了! “你干嘛抓着老子不放?” “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如果吼的对象是胡天禄,那么这只大手早就松开了。 可惜……这只手是朱元璋的。 朱元璋本人也有一个特点。 遇强则强! 你不讲理?咱比你更不讲理? 你比咱强? 咱比你人多! 咱心眼还比你多! 咱吃过的盐巴比你吃过的大米都多! 硬来不行……咱不会来软的吗? 此时的朱元璋,神情悲戚起来。 “大……大当家,你婶婶得的是心病啊。” “自从咱的儿子丢了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抑郁成疾。” “咱知道大当家,你是个……好人。” “你就当做个好事,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大当家,你就……就答应了你婶子吧。” 说罢,朱元璋伸手揩了揩湿润的眼角。 朱椿本不想多管这回事,见朱元璋一八尺高的汉子,为了自己的老婆居然开口求自己,心稍稍软了些。 可他是土匪啊,又不是慈善家? 他认为自己不能答应老朱头儿! 朱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没有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 “天下人这么多,你 要不慢慢找你的儿子,要不你就找别人做的你的儿子。” “我肯定不干。” 说罢,又要挣脱朱元璋的挟制,打算回房休息养神,晚上去干个大活儿。 此时朱元璋见攻克不下朱椿,急中生智,突然有了主意。 “喂,你不是要卖给徐天德成药吗?” 说到买卖,朱椿来了兴趣,转过身狐疑地看着朱元璋。 “是啊?怎么了?那天说的时候,你不是都在场吗?” 朱元璋一看有门儿,拿起了架子。 他不慌不忙,淡定坐了回去。 “徐天德可还是没银子。” “你不想要快点拿到银子?” 朱椿猛猛地点头,\"想!\" “我拿不到银子,他也拿不到药!” 朱元璋又捋一捋胡须,“那他就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这笔大买卖真就不做了?” “就靠着卖给老百姓那三瓜两枣,你的山寨何时才能壮大?” 朱椿一听,确实是啊。 不做徐达这笔买卖,要想积累一大笔银子,那得猴年马月啊。 可是上午在庄子里,徐增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家就没钱! 这可怎么办呢? 他蹙着埋头看向成竹在胸的朱元璋,若有所思。 难不成老朱头儿有办法? 何不听他说说,再做打算? 想到此处,朱椿也不着急了,掐着腰,歪着脑袋看向朱元璋。 “你?能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若真能帮我, 老子就承认你是老子的老子!” 第114章 老朱:咱给你出个主意! 朱元璋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开口:“咱肯定是有办法啊。” “天德自然是暂时没那么多银子给你。你等朝廷的银子,要层层批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咱给你出个主意,肯定能帮上你,你要不要听?” 朱椿挑挑眉毛,“什么主意,你说来听听。” 朱元璋与马皇后对视一眼,“你建那个药厂,只要银子就够了吗?” 朱椿摇摇头,“当然还要人啊。” “银子也得人去花啊。” 朱元璋自信一笑,“说对了。你需要多少人?” 朱椿伸出手指,略微一盘算,“至少需要三五百人。” “还得手脚麻利的,组织下纪律性强的。” “懒懒散散、滥竽充数的,一概不要。” “豪强集团不养闲人,更不养庸人。” 马皇后看向朱元璋,此时,她已经明白,朱元璋要出的主意大概是什么了。 朱元璋摸了摸鼻尖,“嗯。跟咱的想法一样。” “朝廷也不能养闲人,更不养庸人。” “你觉得咱大明朝,什么人组织纪律最强?” 朱椿挠了挠后脑勺,“这还用说,当然是军队啊。” “没有什么组织比军队的组织纪律性最强了。” “将士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朱元璋喜出望外,他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这个朱椿即使没有胎记,骨子里与自己相似的东西太多太多,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还是谁? “好!” “好!” “好一个将士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你说出了咱的心里话呀。” “那让这些将士们去给你做帮手,难道不好吗?” 朱椿听罢,眼前一亮。 他拍着大腿,大喜过望。 “哎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哪还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 他豁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朱元璋跟前,拍着他的肩膀。 “行啊。老朱头儿。”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脑子。” “就用清凉山大营的将士,那不是徐达管着吗?” “他那么大的官儿,调个三五百人给我,还不是不在话下?” “再说了,成药也是卖给他,他肯定乐意。” 朱元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欣慰地点头。 “嗯。那你还等什么?” “晌午就跟他说?” 朱椿点点头,“嗯。事不宜迟。正好你们俩留下吃午饭吧。” “正好我跟他在饭桌上,把这事儿给敲定。” 朱元璋猛猛地点头,“对。趁热打铁。” “现在就把天德叫进来。” “天德?天德?” 朱元璋扯着嗓子朝着花厅外的二门喊。 徐达去厨房安排完晌午的饭食,就在二门候着了。 听到朱元璋叫他,嘴里答应着,急匆匆就进了花厅。 “来了来了,皇……哥。” 徐达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哥,嫂嫂,咱是不是要吃晌午饭了?” 朱元璋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撇了撇嘴。 “怎么了这是?” “到你家来吃顿饭,就慌成这样?” “以后还让不让来了?” 他是在侧面提醒徐达,不要露出马脚,让朱椿看出来。 并且提示他,以后还会经常来。 徐达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 他擦擦头上的汗,“哥,这是说哪里话呢?” “你和嫂嫂能来我家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皇上、皇后两人到一个臣子家用饭,这得羡慕死多少人? 他躬身恭敬地请示,“哥,嫂嫂,咱把饭就摆在花厅可好?” 朱元璋点头表示同意,“嗯,不错。闻着花香,喝着酒吃着饭。不错。” 他转过头,问马皇后,“妹纸,你说呢?” 马皇后当然乐意,只要能看到小椿,在哪里吃饭,她都不在意。 “听你的。” 徐达又看向朱椿,“朱公子……” 朱椿摆摆手,“不用问我。我就是个蹭吃蹭喝的。” “哈哈哈,在哪里吃都一样。” 说罢,他率先走到花厅中那张圆形饭桌旁,坐在椅子上。 伸手又朝着朱元璋眨眨眼,伸手招呼他坐过来。 “老朱头儿,过来,坐我身边。” 朱元璋一笑,起身对徐达说:“天德,摆饭吧。” 说罢,扶着马皇后,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朱椿身边。 朱椿笑眯眯地从筷子盒中,拿出筷子,分给左右两人。 徐达则是吩咐丫鬟家丁摆放,又让管家去后院把增寿姐弟三人叫来一同陪着吃饭。 徐妙锦出门了,不在家中。 徐妙云和徐增寿两姐弟进了花厅,给朱元璋、马皇后行了礼,又坐下。 徐妙云见皇上皇后两人着便装而来,他爹徐达又嘱咐过,在家里不能称呼皇上皇后,要叫大伯和大娘。 她蹙着眉头,想不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不像徐妙锦话多,她心思缜密,不该问的话她一句不多问。 只是默默地坐在桌边吃饭,时不时眼梢扫朱椿两眼。 即使这细微的动作也没逃过马皇后的双眼。 此刻,她已经明白徐家大丫头为何拒了与自家老四的亲事。 世人都以为老四是自己所生,殊不知他和老五都是碽妃所生。 碽妃死后,她将老四和老五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因此,外人并不知这两兄弟非她亲生。 马皇后给朱椿碗里加了一块肉,慈爱地看着他吃完。 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徐妙云一眼。 心中暗自道:看这个样子,这丫头是看上小椿了。 这下岂不是更好? 这么个大才女、大美女,嫁给亲生的儿子,她自然更高兴。 马皇后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地笑意,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妙云一眼。 不错! 这儿媳不错! 知书达礼! 再瞧一眼小椿,吃饭狼吞虎咽,一看就是重八哥的种! 朱元璋看着朱椿胡吃海塞地,则是装着一脸嫌弃地样子,“哎呀,你就不能慢点。” “你看看你,吃没个吃相。” “真是!” “你看看,你掉的这些米粒。嘴漏啊?” 说到这里,朱元璋居然把朱椿掉在饭桌上的米粒,一颗颗捡起来吃了。 众人除马皇后外惊呆! 徐达吃都不会饭了! 他这位皇上勤俭,徐达是知道的。 可是也不至于吃一个外人掉落的饭粒啊? 皇上这个动作,怎么像……就像是吃自己家孩子剩的饭一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妙云也忘记了吃饭,愣在那里。 皇……皇上居然吃朱大哥掉的米粒? 徐增寿愕然,看看他的朱大哥,又看看皇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马皇后见众人起了疑心,赶忙出来打圆场。 第115章 徐达:我没钱! 马皇后尴尬一笑,“哎呀,老头子。你怎么这样?” 给朱元璋递个眼色,又笑着跟众人解释,“大家别见怪啊,老头子打小过得苦,没吃过几顿饱饭。” 本来一脸懵逼的朱椿听到马皇后的解释,明白过来了。 “这事儿我知道,老朱头儿是苦出身。” “要不他在我家生生喝了一锅吧豆汤啊。” “哎……穷人家的孩子,就见不得浪费粮食啊。” 朱椿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同情且怜悯的眼神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也借坡下驴,“对对。咱家穷啊。” “咱爹娘哥哥都是饿死的。” “哎……” 徐达虽觉得这里边十分蹊跷,可没说什么,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咱小时候是真苦啊。” “记得小时候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就是牛肉。” “哎,现在想起来,那顿饭是真香啊。” 徐增寿不解地看向自己老爹,“爹?你们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还有牛肉吃?” 徐妙云也不止一次听她爹徐达讲过小时候受穷的事情,也十分不解。 她疑惑地开口:“爹,您不是说,您和伯伯家,当时都把稻种都吃了吗?” “哪里来的牛肉啊?” 说到这里,徐达看向朱元璋,两人同时笑了。 马皇后则是不知道这里的故事,忽闪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他俩。 “怎么回事啊,说说啊?” “老头子,你不是苦出身吗?哪里来的牛肉吃?” 朱元璋夹了一块滋滋冒油、肥瘦相间地肉,放进嘴里,狠狠地嚼了几口。 吞咽下去后,才眨着狡黠地眼,对徐达说道,“天德,你跟孩子们和你嫂子讲讲这事儿?” 徐达喝了一口酒,听到朱元璋让自己讲这段往事,兴致就上来了。 他满面红光,兴奋地开口。 “呵呵!牛肉?牛?” “这事儿多亏了我哥哥。” “我们几个才吃到的香喷喷的牛肉。” “我们几个当时都给刘财主家放牛,哥哥,你胆子最大。” “看我们几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你领头把那小牛犊给宰了。” “那天咱们还真是美美的吃了一顿。” “剩下的牛肉,还炖了汤。” “吃完了之后,都不敢回家啊。” “怕刘财主找到家里去,挨打。” “哎,哥哥,要不说你打小聪明。” “你把牛头和牛尾巴,让我和汤和,一个放在放牛山前边,一个放在放牛山后边。” “就让咱们回家了。” 说到这里,徐达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则是微笑不语。 “咱记得,当时把你吓得,晚上都尿裤子了。” “哈哈哈~” 徐达老脸一红,“哪有?你别听我娘瞎说。” “我那不是尿裤子,是水喝多了。” 朱椿呆呆地补了一句,“那不还是尿床了?” 徐达气的直跳脚,“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你吃你的饭。” 徐达无心地一句话,饭桌上四个人同时不爽。 朱元璋脸色不好看,马皇后也低着头,脸上变了颜色。 徐妙云则是白了她爹一眼,“爹,你说什么呢?朱大哥是咱们家的贵客。” 徐达则满不在乎的一摆手,“你懂什么?我们爷俩之间,什么主不主,客不客的。” “让皇……哥哥嫂子见笑了。” “这小子,跟我徐达特别投缘。” “不知怎么的,咱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很熟悉。” 朱元璋暗道:能不熟悉吗?长得像我! 马皇后则是一脸的难以言状:能不熟悉吗?长得像他娘! 徐达站起身,走到朱椿跟前,拍了拍朱椿的肩膀。 “小子,你跟我哥哥嫂子说说,咱爷俩是不是很投缘?” 朱椿在干饭,他认为自己这顿饭得吃得饱一点。 天擦黑,他就得行动。 “嗯嗯嗯,对。你就像我亲哥一样。” 说罢,他又开始干饭,不再理徐达。 徐增寿本来对他爹当场下了他抓朱大哥的面子,觉得很不爽。 此时,见他俩人相处的如此亲密,脸上才恢复了笑容。 他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伯伯,大娘,您不知道。” “第一天朱大哥来的时候,我爹跟他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差点拜了把子。” 马皇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几个人,嘴巴张成o型:“啊?” 朱元璋听此,老怀大慰。 “不错,有老子的风范。” 他也拍了拍朱椿的肩膀。 朱椿见老朱头儿又不失任何时机地占自己的便宜,赶忙怒目而视。 “你少来啊!” “正事儿还没成呢!” 他眼神示意朱元璋等会儿给他打辅助。 朱元璋则是把脑袋别向别处,指着桌子上的烧鹅开口,“妙云丫头,这盘烧鹅可是你做的?” 徐妙云被点名,没有心理准备,慌忙点头,“对!是我做的。您多吃点。” 朱椿则是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把饭碗放下。 又站起来,把一脸醉意地徐达按回他的椅子上,语重心长道:“徐叔!” “你说咱俩都这么铁了?” “铁哥们有个提议,你支持不支持?” 朱元璋不禁暗笑:好小子!明明是求天德帮忙,还说有个提议!问人家支持不支持! 徐达一脸懵:不是说吃牛肉吗?这话题换的是不是有点快? 徐增寿见他爹不吭气,提醒道:“爹,你说话啊。朱大哥问你呢!” 徐达:“喔喔!朱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我徐达能做到的。” “一定帮你!” 朱椿目光一沉,笑道:“银子的事儿怎么样了?” 徐达一听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哪里会有钱? 大营要采买的药,皇上你不拿钱,让我徐达自掏腰包,不合适吧? 徐达的酒瞬间醒了,不停地用眼神跟朱元璋对话。 朱元璋则是淡然地开口:“天德。你也没银子吧?” 徐达猛猛点头,“对啊!我没钱啊!” 第116章 这个地方好眼熟啊! 徐达很诚实,着急地点头,声称自己没银子。 朱元璋此时提醒他,“你没银子,朝廷的银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拨下来。” “你何不从你清凉山大营调一些人手先给……咱大当家用着,协助他先把药厂搞起来?” “这样,他的成药制成的时候,你也正好拿出银子给他了不是?” 徐达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是啊。哥哥,还是你脑子好使。” 他又转过脸对朱椿说,“朱公子,不不不,你以后 就是我大侄子。” “大侄子,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事儿?” “如果是这个事儿,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我全权做主,答应你了。” 说罢,转过头在朱椿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朱元璋挤眉弄眼,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朱椿一听,也高兴坏了。 真是饿了,天上就给自己掉个馅饼。 老朱头儿这个辅助打得好啊! 他用赞许地眼神看着朱元璋,神兽拍了拍他的肩头。 “行啊。挺办事啊。” “放心,我忘不了你。” 朱元璋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开口,“何足挂齿。记得你答应咱和你婶婶的事就成。” 心中暗道:小子哎,这声爹你是跑不了了。 朱椿此时已经把答应给他俩做儿子的事情忘的一点儿影子没了。 朱元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也没听清楚。 只顾着高兴了。 “徐……徐叔,你给我挑五百人。要精壮的。” “干活麻利,还听话的。” 徐达一拍胸口承诺,“放心,肯定个顶个给你挑好的。” “不满意,你给我送回来。” “我砍了他们脑袋。” 朱椿笑着摇手,“不至于不至于。” 他又低头想了想,“那什么时候可以就位?” 徐达刚要说话,此时朱元璋却抢先一步开口:“大当家,你那个药厂准备建在哪里?” “有足够大的地方吗?” 马皇后也不无疑虑地看向朱椿。 “是啊,小椿。没有地方让你……让你朱大叔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京城他人面广。” 豪强集团药厂办公室主任徐增寿目光灼灼,回道:“伯伯,大娘。朱大哥已经有药厂位置了。” “就在玄武湖东边的庄子里。” “今儿上午,我跟他刚去看过。三进三间,还有东西跨院,地方足够大了。” 朱元璋点点头,沉思片刻又问,“那有水井吗?” 朱椿回道:“有水井。玄武湖就在旁边,引水也方便。” “你放心好了。” 马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孩子做事情就是有打算。” 徐达等众人说完,这个时候才开口,“大侄子,兵士明天一早我去大营挑好了,就让他们打点行装,前往你说的玄武湖的庄子。” “你到时候安排就好。” 朱椿点点头,朝徐增寿一笑,“增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徐增寿兴奋地点头,“知道了,朱大哥。” 徐达有点懵,“这怎么回事?增寿?你也参与药厂的事儿了?” 徐增寿开心地笑了,“那是!朱大哥让我给他的药厂干什么办公室主任。” “爹,我跟你说,我的权利可大着呢!” “赚钱在后边呢!” “你以后别总想着大哥,说不定以后是我给你养老呢!” 徐达嗤之以鼻,“就你?” “你少跟胡天禄他们几个在一块鬼混,我们徐家就烧高香了。” “养老?我还不如指望你大姐呢?” 徐妙云听了只是轻微一笑,眼角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朱椿。 朱椿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哎呀!早上起太早了,吃饱了就困。” “老朱头儿,婶婶,你们继续吃。我先回去了。” 说完朝着徐增寿又眨眨眼,“增寿,别忘了喔!” 撂下这句话,朱椿就抬腿回后院了。 花厅饭桌上,朱元璋和马皇后面面相觑。 马皇后貌似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这么走了?” 朱元璋知道朱椿的性格,叹了口气,“不然呢?你还指望他能给你磕个头再走啊?” 马皇后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朱椿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是小棠,对吧?” …… 落日余晖,彩霞万丈。 徐增寿在房里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他眼睛都没睁开,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他朱大哥没错! 看来今晚,他是铁了心的要去胡惟庸家“拜访”了! 徐增寿可不想去,他装做什么都没听到,翻个身,脸朝你继续睡。 朱椿岂会惯他这个毛病? 他勾勾唇角,“你还学会装睡了?” 连个商量都没打,弯腰捞起徐增寿,往肩上一扛,三两步到了院里。 “喂!” 徐增寿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徐府墙外了。 “朱大哥,朱大哥,你放下我啊!” 朱椿把他往地上一扔,徐增寿身上有功夫,一个旋身,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不是睡着了吗?” 徐增寿摸摸后脑勺,尴尬的笑道:“这不是醒了吗?” 朱椿冷笑一声,不管他,伸手去牵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马。 徐增寿还在装模作样,“朱大哥,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转眼间,人也跟到了马前。 朱椿翻身上马,“去哪?” “你要是抗揍,你就再问一遍!” 话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徐增寿哪里还敢多言,慌忙抬腿踩上马磴,翻身骑马,尾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车道飞驰而去。 之前,胡天禄是跟朱椿讲过自己家是住在莫愁湖的胡府。 可朱椿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会选择性记忆,选择性遗忘。 他压根不知道上次下山抢劫的那户贪官家,就是胡天禄家。 因此,当徐增寿将他带到胡天禄家门口的时候。 朱椿确实有点始料未及。 这……这踏马老子来过啊! 这就是胡惟庸家? 也就是胡天禄家? 不不不! 等等!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这么说,上次是胡天禄这小子自己打劫了自己家? 那跟我朱椿有鸡毛关系啊? 我有什么不敢再……抢一次的? 想到此处,朱椿心里稳如泰山,在徐增寿敲开胡惟庸家大门时候,信步走了进去。 第117章 咱们是来拜会胡大人不是来打劫的! 胡府的管家胡闹碰巧经过门口,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烦的抱怨:“谁啊!这么晚了,找谁?” 徐增寿朗声道:“魏国公府徐增寿求见胡丞相。” 管家胡闹闻言,微微一愣。 “徐增寿?” “那不是个少爷的朋友吗?”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胡闹有些不耐烦,可基于前段是时日,自家府上遭遇匪贼,多亏了魏国公和他家世子解救。 他还是不情愿地吩咐门房去给徐增寿开门。 朱椿在门口听到门里边有下人吵嚷着不想开门,爆脾气一下子没忍住。 “哐次”一脚,胡府的大门也没抗住他的一只大脚。 瞬间! 两张门板成了碎片! 惊的门里边的管家胡闹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瞧着门外那尊冷面阎罗。 “你……你是谁?” 那日朱椿夜闯胡府的时候,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揍晕过去了。 因此,他并不认识朱椿。 也就是说,整个胡府除了胡惟庸和胡天禄,没人认识朱椿。 门房拿着钥匙早就吓得站在一边张嘴结舌,不敢动弹了! 徐增寿则是皱着眉头,不好意思看管家。 “朱大哥……你这敲门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废门?” 朱椿眨眨眼,“我不觉得啊?” “你没听到,这老小子刚才有多抱怨?” 徐增寿疑惑看向朱椿,“他哪里抱怨了?” “我怎么没听到?” 管家胡闹也很纳闷,自己刚才的声音明明很低很低,就连耳朵一向很好使的门房都听不到,眼前这尊神是怎么听到的呢? 朱椿日常饮用灵泉酒,他的听力和视力已经非常人可比,他怎么会听不见? 就此刻,他只要凝神静气,胡惟庸书房里的叹气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管家这点小抱怨,算的了什么? 管家胡闹强词夺理,不承认自己不乐意给他们二人开门。 “谁……谁说我抱怨了?” “我哪有抱怨?” “只是我家老爷平素睡觉早,现在早就躺下睡着了。” “你们进来又有何用?” 眼见府里的大门被人踹烂了,管家知道眼前此人不是善茬。 他正不知该跟他家老爷如何交代,又岂会任由徐府三公子和这个……像土匪一样的少年去找自己老爷的晦气呢? 徐增寿之前听胡天禄说起过,他爹胡惟庸有早睡不早起的习惯。 他家一年四季申时三刻吃饭,酉时的梆子刚敲响,阖府上下就都得睡觉,春夏秋冬雷打不动。 徐增寿看看天,估摸着时辰。 “朱大哥,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了。” “胡大人应该已经睡了。我们不如改日再来?” 朱椿则是冷笑,“睡了?” “你可当真?” 他眼神凛冽看向胡府管家,盯的胡闹心里发毛。 “真?怎么不真?” “你是哪里来的野猴儿?你不信问徐三公子。” “他跟我家公子交好,知道我胡府的规矩的。” “晚上我家老爷不见客的。” 说罢,胡闹虚张声势地挺了挺胸脯,向朱椿示威。 朱椿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一直纠结于自己的年龄。 他之所以纠结于年龄是因为,他想知道自己的属相。 自己到底是属什么的呢? 难不成真的是属驴的? 倔脾气还得顺毛捋? 他吃软不硬啊 ! 管家胡闹想在他面前逞强,扮演恪尽职守的好员工,那他属实是自寻死路。 只见! 瞬间! 朱椿从腰间抽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着胡闹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这下可把徐增寿看傻了! “哥啊!咱们是来拜会胡大人的!不是来抢劫的啊!”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向谨慎的徐增寿伸手托住了朱椿高高举起的手腕。 他用恳求的眼神看向他的朱大哥,委曲求全地开口求道:“哥,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这是胡天禄家。你一来就把他他家管家砍了,我怎么跟胡大人交代?” 朱椿则是冷笑,看向徐增寿:“谁说我要砍了他?” “你当你朱大哥真的是嗜杀成性的恶魔吗?” 徐增寿听此,不解其意。 朱椿眼神示意他看看自己的长刀。 徐增寿顺着朱椿手的方向往上看,赫然发现,刀刃居然是反向的。 也就是说,他的朱大哥是拿刀背在砍人。 并没有真的想要这个该死的管家的命! 看到这里,徐增寿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松开朱椿的手,松了一口。 “哥,不带你这么玩的!” “你差点把我吓完了!” 朱椿冷哼,“我要吓得不是你。” 说罢,他朝着管家胡闹努努嘴。 徐增寿看向胡府的管家胡闹,这老小子早已吓的魂不附体了! 只见刚才还威风八面的他,此刻两股颤颤,裤腿下多了一摊暗影。 并伴随一股骚味袭来! 徐增寿实在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朱椿伸手在自己鼻子前扇了几下,嫌弃开口。 “卧槽!吓尿了?” “胡府的管家可真有骨气呢!” “宁可吓尿都不让开吗?” “哈哈哈!” 嘲笑完他,朱椿伸手推了他一把,“滚开!别挡住你朱大爷的道!” 管家胡闹被他推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他费力撑起身来,嘴里放着狠话,连滚带爬,一溜烟往后院跑去。 朱椿瞪了一眼门房,门房哪里还敢阻拦,早就躲在黑影里,装木偶去了。 此时。 朱椿大踏步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胡惟庸的书房而去。 徐增寿则是吩咐门房把门板收拾一下,随后跟了上去。 朱椿、徐增寿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院。 就听到“吱嘎 ”一声,是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瘦削、尖嘴猴腮鹰眼的中年男人从一间燃着烛火的房内走了出来。 不错! 他正是胡府的主人-胡惟庸。 而在他书房的隔壁,也有两间房门打开了。 分别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是正要找朱椿的胡天禄。 女的是胡天禄的姐姐胡怀玉。 胡天禄看到朱椿,一脸愕然。 “你……你怎么来了?” 朱椿随手甩出一把飞刀,飞刀穿过胡天禄脑袋上的纶巾,将他牢牢地钉在了门框上! 胡天禄瞬间吓得眼珠子要爆出眼眶了! 第118章 胡惟庸:这贼匪头儿怎么又来了! 此时。 胡惟庸看清来人后,也惊呆了。 “你……你不是……” 他不是那晚来府里打劫的强盗吗? 怎么又来了? 这薅羊毛还能可着我这一头羊薅? 胡惟庸很不忿,对京城治安大感失望。 他一边想着天亮之后非要把应天府知府叫来训话,又想着明日早朝后是否该去御书房向皇上禀明此事。 反正自己家被打劫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索性一了百了,跟这泼徒拼了得了! 胡惟庸打定主意,不慌不忙吩咐管家胡闹。 “管家,把府里家丁护院全部叫来!” “我胡惟庸今儿跟这狂徒拼了!” 管家胡闹偷偷瞅了一眼朱椿,嘴里唯唯诺诺答应着,要去招呼阖府上下已经安睡还有在各处值夜的家丁护院前来。 却被徐增寿一伸腿,绊倒在地。 徐增寿方才见胡天禄被他朱大哥制伏,又见胡惟庸如临大敌,才察觉此事不妙。 人是他带来的,若是发生流血事件,他岂不是给魏国公府惹事? 想到这里,徐增寿脸上瞬间堆满笑意,朝胡惟庸一拱手,“侄儿增寿拜见胡大人。” 此时,胡惟庸才察觉到朱椿身旁还有一人。 循着声音,他吩咐身边小厮把火把举得高一些,凑近一些才赫然发现,贼徒旁边站着的是徐达的儿子。 只不过不是那日来的长子徐允恭,而是徐达的另外一个儿子-徐增寿。 这个孩子来过自己家几次,跟他打过照面,是个知礼数懂分寸的。 只是……他是怎么跟这胆大妄为的贼头子搅合在一起的? 胡惟庸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他也是被迫的?” 想到那日自己儿子天禄被劫持,强迫他打开了自家库房,胡惟庸就肉疼。 他紧张地眼皮跳了跳,确定是徐增寿后,朝着他招招手,急切开口。 “增寿?” “你怎么同这贼人在一起?” “快到这边来!” “仔细一会打起来,伤了你!” 胡惟庸本是好意,怕一会儿家丁循声赶来,一旦动了家伙,会伤了徐增寿,到时候他无法向徐达交代。 谁知他这句话,居然把徐增寿逗笑了。 只见徐增寿又朝胡惟庸拜了拜。 笑着开口,“胡大人不必大费周章,侄儿跟您介绍一下。” “这位是朱椿朱公子,是我府上的贵客。” “实不相瞒,深夜造访,是有些事情要与胡大人……和天禄商量商量。” 胡惟庸:“……” 胡惟庸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什么? 他是魏国公府的贵客? 天都黑了,来我家里不是打劫?是商量事情?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夜里商议的? 难不成又跟上次一样,再打劫胡府一次? 胡惟庸心头疑窦丛生,他选择不相信徐增寿,默默不语。 此时。 朱椿的脑海中犹如荧幕一般打开了胡惟庸的一生。 胡惟庸身上最亮眼的一个标签居然是,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 这神tm最后一个! 胡惟庸你不是最好也不是更好,你是最后一个! 朱椿 不由得咧嘴笑了。 他又继续看那荧幕! 胡惟庸也是朱元璋的老乡,凤阳定远人。很早的时候就跟随朱元璋一起起兵,他做事滴水不漏仔细认真,却一直没有得到重用。 后来多对李善长为培养自己的势力,一再举荐,他才慢慢从元帅府的奏差做到宁国县知县,一直到太常少卿。 再后来洪武三年,升中书省参知政事。算是进了淮西内部圈层。 再后来,李善长年事已高,在他的一再助力下,胡惟庸升任右丞相,又升左丞相,成为万万人闻风丧胆的贪官胡惟庸。 胡惟庸位居百官之首后,权势滔天,日益骄傲跋扈。甚至有的时候,他居然越过朱元璋擅自决定官员的生杀升降。 这让权力欲望爆棚的朱元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终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朱元璋以谋反罪将胡惟庸一族杀头灭门! 下场凄凄惨惨戚戚! 荧幕熄灭,朱椿将目光收回。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依然威风八面的胡惟庸,冷笑道:“胡惟庸?胡丞相?别来无恙啊!” 胡惟庸愕然! 他气的手指发抖,“你………你太嚣张了!” 此时,胡天禄已经在小厮的帮助下,将飞刀取下。 这个时候,他虽然愤怒,可也好像已经习惯了。 再者,太子印绶找不到了,他还得求朱椿,不然别说他胡天禄,就是他胡府上下都得掉脑袋。 可胡天禄知道,他爹也是个狠角色。 上次自己在他手里,他爹投鼠忌器,自然不敢怎么样。 现在府里护院家丁都在,他怎么会怕单枪匹马的朱椿呢? 胡天禄也知道,他爹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对朱椿的实力估算不够。 真要打起来,吃亏的不一准是谁呢! 因此,胡天禄脑筋一转,慌忙站出来打圆场。 “啊呀呀,误会误会!” \"大当家,你怎么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都说要再去看你的。您怎么亲自来了?” 胡天禄一边虚假地与朱椿打招呼,一边跟他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 谁知,胡惟庸居然被他儿子的一番骚操作给整懵了。 什么情况? 天禄怎么管这个贼人叫大当家? “天禄,你别怕!” “现在,有爹保护你,他不敢乱来。” 说罢,胡惟庸去扯胡天禄,要把他藏在自己身后。 哪知胡天禄早一步走到了朱椿跟前,对着朱椿深深躬身。 “大当家,别见怪。” “请!请到屋里坐!” “胡闹!胡闹!上茶!给我大哥上好茶!” 此时的管家胡闹儿还在地上趴着啃黄土呢! 听到他家公子叫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懵懵地点头。 “上茶?上茶是吧?” 说罢,跌跌撞撞去端茶了。 胡惟庸颇感意外,“儿子,你这是为何?” 胡天禄又朝着他爹使眼色,“爹。还不请我大哥和增寿去上房说话?” “您没听着,增寿说有要事找咱们商量吗?” 胡惟庸不解,只能顺着儿子,走一步看一步。 他极不情愿地将朱椿、徐增寿带到了书房。 朱椿让也不让,进门后很随意地坐在了上首位置。 徐增寿更加意外:朱大哥怎么好像对胡天禄家这么熟悉? 是第一次来吗? 不对! 他都不知道胡天禄的家,怎么可能来过? 第119章 胡惟庸啊胡惟庸!小心你家敲丧钟! 徐增寿也在一旁落座。 胡惟庸气呼呼地在下首坐下。 真是一点礼数不懂! 到别人家做客,主人没言语,自己就坐下的?还专挑上首的位置坐! 胡天禄见自己老爹气得不轻,又出来打圆场。 “增寿啊,你和我大哥来是何事?” 此时,管家胡闹已经将茶奉上,退了出去。 徐增寿尴了个大尬,快速看了一眼胡惟庸,慢吞吞开口:“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他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说? 说朱大哥要办药厂,给自己亲爹率领的清凉山大营的将士们生产“吗叮当”,没银子,过来找你们借点银子? 他徐增寿虽是个习武的粗人,可他是个人! 他要脸啊! 谁能把“借钱”二字以清新脱俗的语气讲出来的? 没有! 完全没有啊! 卡在此处,他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朱大哥。 朱椿此时不慌不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感叹道:“好茶好茶!” “增寿,胡丞相家里的茶可是比你家那什么六安瓜片强多了。” “天禄,这叫什么茶?” 话题被朱椿丝滑地转移了过去! 胡天禄并未察觉,听到朱椿夸自己家茶叶好,还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夸口道:“那当然!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叫夷茶。没听说过吧?” “那可是十几岁大姑娘的白嫩嫩的脚丫子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别说是增寿家,就是……就是皇上也务必喝的着。” …… “咳咳咳!” 胡惟庸吓得赶紧咳嗽两声,提醒自己儿子失言。 胡天禄哪里看得见他爹的挤眉弄眼,还傻傻地问他爹:“爹,你怎么了?” “若是嗓子不舒服,您先去睡吧。我招呼我的朋友们。” 胡惟庸急的都要翻墙了! “天禄休要胡言!” “皇宫你什么没有。区区夷茶,皇上岂会看在眼里。” 胡惟庸自觉已经提醒胡天禄提醒的够明显了,无奈这个傻儿子太爱炫耀了,根本拦不住啊! 不仅如此,他还顺道把他亲爹给卖了! 只见胡天禄眨眨眼,无辜地问道:“什么什么就区区夷茶了?” “不是您说的吗?这夷茶都是处子之身的大姑娘用脚丫踩出来的。皇上根本就喝不到。” “还说是浙江的巡抚孝敬的。” “您都忘了?” …… “咳咳咳咳~” “咳咳咳~” 胡惟庸咳的更凶狠了! 胡天禄见他爹突然咳的这么厉害,又要叫管家进来,去叫大夫给自己亲爹看病。 徐增寿看不过去了。 “天禄哥,天禄哥。胡大人没病!” “你不必叫大夫。” 胡天禄傻傻地,“没病?那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徐增寿此时想笑,可又不好意思笑。 他感觉自己快憋成内伤了。 “别纠结这个了,想必胡大人喝口茶,一会儿就好了。” “天禄,还是说我和朱大哥深夜到访的事吧。” 胡天禄点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啊,说吧。” “你们先说。正好我也有事求朱大哥。” 说罢,又朝一脸淡定的朱椿巴结地笑着。 徐增寿为难地瞅瞅他的朱大哥,又看看气的脸色铁青的胡惟庸,和一派天真烂漫的胡天禄,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声音嗡嗡嗡地,像蚊子一样,胡天禄父子根本就听不清。 胡天禄脾气急,“增寿,我说你晚上没吃饭吗?你大点声!” 徐增寿只能把声调调高一些:“我们想……想借点银子!” 胡惟庸:“什……什么?” “借银子?” 胡惟庸噌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两位“不速之客”。 “上次借的还不够多吗?” “这才几天?花完了?” 徐增寿一脸懵逼,看看胡惟庸,又看看朱椿。 面对胡惟庸的质问,朱椿只是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暂时没有说话。 胡惟庸气的继续发疯,“这位……叫什么?” 徐增寿下意识回道:“朱椿!朱大哥。” 胡惟庸气急反笑,“好好好!” “很好!” 他两手抚掌,连叫了几个好,也不知他是为谁叫的! “这位朱大爷!我拜托你,不要总瞅着我一个人祸害行吗?” “我的银子来的容易啊?” “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辛辛苦苦……” 朱椿冷眼笑道,“你辛辛苦苦贪来的?” “每一两银子上都是民脂民膏?” “还是你都是变相抢来的?” “每一块银子上都沾着百姓的血泪?” 轻飘飘两句话放出来,把胡惟庸整不会了! 徐增寿更是骇然! 胡惟庸贪墨是朝廷上下皆知的秘密。 就连京城三岁的小孩都会唱胡惟庸贪墨的歌谣。 凤阳出了个胡惟庸,来到应天刮起贪墨风。 胡惟庸啊胡惟庸,就怕哪天你家敲丧钟! 这首歌谣,早就火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相信就连当今皇上都知道。 可见胡惟庸是有多大胆吧! 胡天禄听到徐增寿说要借银子的话,倒是不觉得惊奇。 他从小与徐增寿称兄道弟,知道他兜里没几个钱。 兄弟之间借两个钱花花,很正常不过! 上个月“准驸马”李淇还从自己这里顺走一千两呢! 说是要给他一个小妾买处宅院,安排在外边。 怕与临安公主成亲之后,公主会难为他那小妾。 “爹?你太大惊小怪了!” “不就是借点银子吗?” “增寿,大当家,你们说,要多少?” 朱椿则是看着呆头鹅一般的胡天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胡天禄差点乐了! 他笑嘻嘻地开口:“哈哈哈,我还以为多少呢!” 说着,从袖袍中随意掏出一张银票,往徐增寿和朱椿跟前一放,大方地说道:“拿着!一千两!不够再跟我说。” 徐增寿脸色尴尬地看看胡天禄,又看看他朱大哥,最后目光落在那张极具讽刺意味的银票上,默默地揣起来,装自己兜里了。 第120章 十万两不是借!是我要! 胡惟庸气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一千两啊! 儿子啊!你……你真是个败家的好儿子啊! 一千两就这么说借就借出去了? 你知道你爹贪……划拉钱多不容易吗? 胡惟庸是贪官啊! 只要从他手里过的银子,哪一笔不得雁过拔毛? 如今倒好,生了个儿子,居然到处送银子? 就胡天禄这智商,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可毕竟徐增寿和这位朱大爷都在跟前,胡惟庸是敢怒不敢言! 谁知道朱椿居然冷笑着抛出一句话,让胡家父子再次震惊。 只见朱椿淡定地将那碗夷茶放下,盯着胡天禄看的他心里发毛。 胡天禄再蠢笨也看出来什么意思了。 “少了?” “少了是吗?” “那还不好办?” 紧接着胡天禄又从袖袍中掏出一张银票,“啪”一下拍到桌面上。 “大当家和增寿,既然你们开口了,我胡天禄就不能吝啬。” “这里还有一千两,拿去。” 说罢,胡天禄眼看着徐增寿默不作声地又把他刚刚掏出来的一千两银票又揣了起来。 但朱椿显然并不满意。 胡天禄还要打听太子印绶的下落呢! 他见朱椿不满意,只能继续往外掏银票。 在他爹胡惟庸的怒视下,胡天禄顶着压力,咬咬牙狠狠心,这次他掏出了一万两的银票。 徐增寿将这一万两又默不作声的收起来了。 此时,朱椿有些不耐烦开口了。 “一张一张的,胡天禄你打发叫花子呢?” “增寿是说的好听,叫借。” “老子就是管你要。” “你别跟狗拉屎一样,一次一点一次一点的。” 胡天禄一听惊呆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手下意识去摸了一下左边耳朵,还掏了两下。 “多……多少?” 此时,胡惟庸已经气得要发疯了。 他失去理智了! 如果第一次被朱椿抢劫,他是为了儿子胡天禄的性命考虑,任由他搬空了小仓库。 那么这次,他觉得自己绝不能想让。 何况徐达的儿子带着他来的! 这笔银子如果损失了,他肯定要找徐达是问! 他哪里知道,朱椿要这笔银子就是因为徐达。 胡惟庸颤颤巍巍站起来,脸如锅底。 “十万两?这位朱……朱大爷。” “你当我胡府是=制银票的吗?” “一口气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给你实话说了吧!这回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若还如此苦苦相逼迫,不如把我这条老命拿去。” “哼!” 说罢,胡惟庸气愤地一甩袖袍,背着手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再看朱椿、徐增寿二人。 这次换一旁的胡天禄给他爹挤眉弄眼了! 可胡惟庸丝毫都看不见! 他只能朝他爹方向走了几步,又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没想到,胡惟庸的脸色更黑了。 “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惟庸瞪大那双小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闯了大祸的儿子。 “这……这可怎么办啊?” 胡天禄用他自以为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眼下就他能给找回来。” “不然,咱们胡家上下性命不保啊,爹。” “不就是十万两嘛?咱家有的是,给他就是了。” “花钱消灾,你说呢?” 胡惟庸眉心蹙成一个大疙瘩,似乎是被儿子说动了。 十万两啊! 那比割他的肉都疼啊! 可是不给, 太子那边如何交代? 皇上跟前如何交代? 哎! 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 不就是十万两吗? 回头再多卡那些外放的官员几次,不就回来了? 他看向胡天禄,微微点头,只能同意。 胡天禄又悄声道:“这银子咱给,还得高高兴兴给。” “只有让他这个土匪高兴了,他才会把印绶藏在何处告诉咱们。” 胡惟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着办吧。为父困了,先去睡了。” 说罢,他转过身看了朱椿一眼,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出了书房的门。 倘若他们不给,朱椿原本是打算给胡家父子一点苦头尝尝的。 可刚才他们父子俩小声密谋,被耳力极好的他听见了。 既然他们答应给这笔银子,他也懒得再出手收拾他们,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徐增寿见胡惟庸一脸晦暗地离开了,还当是他生气不同意走了。 “哎~胡大人怎么就走了呢?” 他以为十万两银子泡汤,心里觉得他朱大哥胃口 是不是有点太大。 不过,他又微微窃喜。 幸亏刚才自己手脚麻利,把一万两千两银票都装兜里了。 就算十万拿不到,有这一万二先操持着朱大哥药厂的用度也是好的。 谁曾料想,柳暗花明又一春。 此时,胡天禄居然答应了。 “十万两是吧?” “我给你!” “大当家,增寿。” 说罢,他又从袖袍中掏出一把银票,数了数不够。 又着管家胡闹把账房连夜从床上薅起来,又取了一些银票过来,凑够了十万……十一万两千两给了徐增寿。 大脑记忆力逐渐减退的胡天禄很显然把他之前给徐增寿的一万两千两给忘了。 徐增寿人精一个,也没提醒他。 朱椿见银子到手,也不再难为胡天禄,抬腿就要离开。 今晚还要早点睡,去鬼市空间犁家村把他影儿妹妹接出来。 见朱椿要走,胡天禄赶忙上前一步把他拦下。 “大当家,先别走啊。” 朱椿扬了扬眉毛,“你还有事?” 胡天禄点点头,“大当家,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块东西你放哪里了?” \"找不到他,我会死的。\" 朱椿恍然,“你娘的遗物?那块石头是吧?” 胡天禄眼睛一亮,头如捣蒜,“对对对。” “大当家,朱大哥,我的好哥哥,你快告诉我它在哪里吧。” “我……我都要急死了!” 朱椿掏掏耳朵,“那么大声那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了皇上的玉玺呢!” 胡天禄惊骇,脸瞬间变色,张嘴结舌,“什……什么玉玺啊。” “大当家,你真会开玩笑。” 此时,朱椿往袖袍中掏了半天,掏出一个锦缎包着的物件。 他随手放在了桌上。 “给!你要的东西。” “增寿,走吧。打道回府。” 说罢,朱椿抬腿离开了胡府。 徐增寿紧紧跟上。 胡天禄见他们走远,赶紧一把抱过那东西,一层层打开。 没错! 丢的时候,确实是这种锦缎包着的。 他心情十分激动,一层层打开后。 果然是太子的印绶! 胡天禄喜笑颜开! 第121章 又被朱椿骗了! 第二天清晨,胡天禄起了个大早,马不停蹄就进了宫。 东宫。 太子朱标看着手里的印绶,觉得不可思议。 “天禄?” 胡天禄跪在地上,低着头笑眯眯地。 听到太子叫自己,才慌忙抬起头。 太好了!印绶找回来了! 这下太子不会怪罪我了。 说不定还能赏我点什么呢? 就在胡天禄想美事儿的时候,朱标朝他招招手,“天禄,你过来。” 胡天禄赶忙起身,几步走到太子的桌案旁边。 “怎么了,太子殿下?” 朱标把印绶有字的一面反过来,让胡天禄仔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胡天禄下的七魂差点丢了六个半。 他瞪大眼珠子,一把夺过那印绶,恶狠狠地盯着它,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印绶的材质跟太子朱标的丢的那个,乍一看没什么差别。 问题出在字上! 此块印绶赫然刻着“你娘的”这么三个字! 此时的胡天禄差点被气死了! 他吹胡子瞪眼地,恨不得一口就把朱椿给吃了。 朱标见胡天禄不太正常,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天禄欲哭无泪啊! “十万两!” “殿下!十万两啊!” “朱椿又骗我啊!” “呜呜呜~” 胡天禄居然真的哭起来了。 此刻,朱标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又被朱椿给涮了?” 胡天禄抹抹眼泪,委屈地点点头。 朱标站起身,拍了拍胡天禄的肩头,望着大殿外,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 “看来,这事儿还是孤亲自出马啊!” 说罢,朱标打算明日出宫去找朱椿讨回印绶。 他皱着眉头思索。 如何能不着痕迹地讨回呢? 那印绶上可是有字的,他如果认得字,那自己的身份他应该差不多知道了。 如果他不认得字,那自己还要与他周旋一番。 如何周旋呢? 朱标在殿内来回踱步,费尽脑筋想着办法。 突然,他觉得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天禄。你酒量如何?” 胡天禄被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我酒量好还可以啊。” “汤軏、李淇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喝不过我。” 朱标知道,胡天禄有吹牛的习惯。 不过也懒得揭穿他,只要他能安排个喝酒的地方就行。 “你这样,天禄。” 说罢,他示意胡天禄附耳过来。 朱标在胡天禄耳边耳语几句,胡天禄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你放心,太子殿下。保证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 “这次,您就瞧好吧!” 说罢,胡天禄深深一躬身,退出东宫而去。 太子朱标则是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朱椿在徐达府上逗留的事,徐达早已派人来宫里细细禀报过他。 本也以为他过几日等不着自己,自己觉得没意思,不会再打扰徐达一家,会再回山上去。 谁知道他回宫几日才发现自己的印绶丢了。 即使再着能人巧匠刻个新的,救得也得找回啊。 因此,不得已朱标打算出宫去找朱椿。 由胡天禄安排地方,他要请朱椿喝酒。 把朱椿灌醉之后,把印绶给搜出来! 这就是朱标想到的好办法。 这个办法用到寻常人身上,一般是好用的。 可是,朱标忘记了,对方是朱椿。 是曾生擒他到狮子山的土匪朱椿。 是豪强集团的大当家朱椿! 他岂会任由他人摆布? …… 胡天禄从宫里出来后,就直接快马加鞭朝魏国公府而去。 他要去寻朱椿。 马不停蹄到了徐增寿家之后,却被管家告知,朱椿连同徐增寿一大早就出去了。 胡天禄问去哪里,管家徐福声称不知。 事实是,他知道也不会更不敢告诉胡天禄。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徐福已经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能说,否则自己的下场就跟徐府的门板一样千疮百孔。 胡天禄见问不出朱椿的下落,只能扫兴而回。 回到家后就叫嚷着自己饿了,让他姐姐胡怀玉给他安排饭食吃。 他早上急着进宫送太子的印绶,早饭没吃。 来回两个时辰,此时他已经饥肠辘辘。 叫了半天“姐姐”,胡怀玉的闺房中都没有半点回应。 胡天禄嘴里抱怨着,正要推门进去,此时管家胡闹儿碰巧忙完回了后院。 “少爷?您找小姐吗?” 胡天禄不耐烦的回道:“对啊,我姐呢?没在家吗?” 胡闹儿躬身回道:“回少爷的话。今儿玄武湖有集市,小姐让丫鬟陪着去逛集市去了。” 胡天禄“喔”了一声,才悻悻地退回院中的太平缸旁边。 “你快去给我弄点饭食来。饿死我了。” 胡闹儿知道他家公子早上没吃饭就进宫办事去了,此时肯定饿了。 他一进门的时候,胡闹儿就吩咐丫鬟去端一直在锅里热着的早饭了。 “少爷。饭给您端饭厅去了。” “您过去吃吧。” 胡天禄不乐意,“怎么不端到我屋里?” 胡闹儿又一躬身,“大小姐不让您在屋里吃饭。” “说有味道。特意叮嘱过小人,如果把饭给您端屋里,她就要罚小人的。” 胡天禄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去了饭厅。 三下五除二吃过饭后,胡天禄打了几个饱嗝。 一旁随时待命伺候的管家胡闹儿吩咐人把剩下的碗筷撤下去。 此时,胡天禄剔着牙问道他:“我姐去玄武湖了?” 管家胡闹躬身点头,“是的少爷。” “只带了丫鬟去的?” 胡闹点头,“正是。只带了一个丫鬟。小人让大小姐多带几个护院,大小姐不肯。说太张扬。” “只带了她的贴身丫鬟小锁坐马车去的。” “说是去买些胭脂水粉。” 胡天禄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剔牙的动作都放慢了。 “买胭脂水粉还用去集市?” “我姐姐可是从来不用那种廉价货的。” “不好!” “我得去看看!” 说罢,刚吃过饭的胡天禄急匆匆地又出门,骑马赶去了玄武湖。 第122章 这个人得精明,得会术算,得是咱自己人! 今日又逢玄武湖集市,热闹的很。 距离玄武湖不远的庄子上,比集市还要热闹。 “朱大哥,这五百兵是我爹让我送来的。” “你看需要他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一大早,徐增寿就带着徐达从清凉山大营调来的五百兵士来了庄子上。 朱椿看了看,这五百兵士个个精壮,都是肌肉发达的汉子。 他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老徐办事还挺靠谱。” 犁影儿也被朱椿一早从鬼市空间直接接到了庄子里。 刚进庄子,她就一头扎进主屋的“制药房。” 朱椿挑了十个人,听她调配。 剩余的人着手清扫庄子。 人多就是力量大,一上午的时候,庄子就被收拾的像模像样了。 徐增寿怀揣胡天禄给的十万两银票,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朱椿着人打磨了几块方方正正的木板,上边分别雕刻了几个字。 徐增寿拿起来蹙着眉头看了半天,没看明白。 有“董事长、总经办、还有制药室……” 他歪着脑袋问朱椿,“朱大哥,这制药室我明白是什么意思,总经办和董事长是什么意思?” 朱椿挑挑眉,拿着那块刻着“总经办”的木板,吩咐道:\"把这块木板挂在那间屋子的门上。\" 他指了指正屋三间房其中东边的一间。 又把那木板丢给徐增寿。 徐增寿找麻绳穿了,听话地挂在了东边那间的门上。 朱椿又看了看那块刻着“董事长”的木板,拿起来递给徐增寿,下巴朝着西边那间房抬了抬。 “这块木板,挂在西边那间房的门上。” 徐增寿又照办。 朱椿拿起那块“制药室”的木板刚要说什么,徐增寿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这块挂中间这间房门上。” “这个我知道。” 朱椿满意的点点头。 一手支着脑袋想了想,又吩咐道:“我给你写张纸,你派人去太平街采买。” 徐增寿听罢,赶紧把准好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扑在旁边的桌子上。 朱椿拿起笔,笑道:“你还挺有打算。” 徐增寿满脸带笑,“那是自然。” “给朱大哥办事,我得全心全意。” “我爹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早上临走的时候,他让大哥给我准备的,说肯定用得上。” 朱椿满意地点点头,一边想,一边往纸上写。 众所周知,现代硬笔字通用,有会写软笔的,也只是用来作为爱好学习,并不通用。 朱椿很不幸,他在现在并没有学习过如何使用毛笔。 因此,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的,十分的……难看。 终于,在写了十个字之后,他……放弃了。 “写的什么犊子字啊!” “气死了!” 他生气地把毛笔往桌上一丢,气呼呼地坐下了。 “增寿,我说你来写!” 徐增寿一开始看到他朱大哥的“书法”的时候,也是菊花一紧。 朱大哥这书法是学的哪一派的大家? 我怎么看不懂呢? 又听到他骂什么“犊子字”,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之后,才知道朱椿是骂自己。 他是恨自己这块书法废铁不成钢啊! 徐增寿想笑又不敢笑,为难地捡起那支毛笔。 蹙着眉头,看着朱椿。 “朱大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凡事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他本意是为了安慰朱椿。 武艺高强的人,别说字写的不好,不识字的都很多。 这没什么的! 徐增寿表示理解,也表示同情。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写的时候,朱椿突然话锋一转,,看着自己写的字问道他。 “增寿,你说我这个字写的怎么样?” “不是很难看吧?” “你认识阿标吧?” “他的字,比我的如何?” 朱椿记得阿标斯斯文文,据说是个读书人。 他的字应该不错。 他现在想弄明白,自己与他到底差了多少。 徐增寿猛然一惊,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向朱椿。 他不知道朱椿为何会如此蜜汁自信。 太子?朱标? 他的字比你如何? 朱大哥,你确定你没发骚吗? 徐增寿也不写字了,伸手往朱椿额头上一探,喃喃道:“这也没发高热啊?” “朱大哥,你没事吧?” 朱椿被徐增寿的骚操作搞得莫名其妙。 “啪”一下打掉他的爪子。 “你说什么胡话呢?” “阿标不是你家远房亲戚吗?” “他的字怎么样,你多不知道?” 徐增寿何止是知道,他是太知道了啊! 太子殿下的字那是大儒士宋濂亲自教的,你说他的字怎么样? 此时,徐增寿充满同情地看着朱椿。 为他的井底之蛙的精神,深深感动。 看了半天之后,才缓缓开口。 “朱大哥,阿标哥哥的字……” “哎……怎么说呢?” 朱椿只当是阿标的字还不如他,不禁有些失望。 “哎。没想到阿标也吹牛皮。”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吧,增寿。” “桌案二十张。椅子十张……” “……” 徐增寿硬着头皮把朱椿让他准备的东西记好。 他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吹,“朱大哥,这些东西得不少银子。” “你看看,是不是我亲自去一趟家具铺子,买点结实的来?” 朱椿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你不能亲自去办啊。” “庄子你离不开啊。” “增寿,怎们得找个给咱们管银子的。” “也就是替怎么花银子的。” “让他去跑腿。你负责管他就行了。” “这样你就不用东奔西跑,在庄子里坐镇便是。” 徐增寿想了想,“朱大哥你说得对。” “我确实不能随意离开庄子。” “这个花钱的人,还真得找个合适的人。” “汤軏怎么样?” 朱椿不认识汤軏,“他是谁?” 徐增寿回道:“他是汤和汤伯伯的儿子。” 朱椿一听汤和,脑海中自动闪现有关汤和的词条。 他迅速扫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汤和是武将。他的儿子以后肯定要做将军的。” “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做这个吗?” “增寿,要想干好这个,第一得精明,脑子好使,术算得厉害。” “第二,得是咱知根知底的人。” 徐增寿听了之后,眨巴眨巴眼。 他想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 第123章 豪强药厂随时欢迎喃的到来! 朱椿没在意,摆摆手。 “这个再说,你慢慢找一找。” “找到之后,带过来给我看看。” 徐增寿点点头,拿着那张纸看了看,“朱大哥,今儿是玄武湖集市。这也到了晌午了,这么多人吃饭也得吃菜。” “咱们一块去集市上看看米面和菜,让老农赶着牛车送一些过来。” “方才我让他们在后院垒了十几个炉灶。让他们晌午生火做饭吃吧。” “至于这张纸上其他的东西,我瞧了瞧。” “都不急着用。我大姐和一家家具铺子的老板相熟,这些桌椅板凳,等我晚上回去告诉她,让她帮忙明日去给采买。” “你看行吗?” 朱椿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你大姐是个稳妥之人。” “你刚才说的合适的人选,不会是她吧?” 徐增寿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羞赧一笑。 “其实不是……” 朱椿抬头看看时辰,拍了拍徐增寿的肩膀。 “行了。回头把人带来看看吧。”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你大姐。” “我去叫影儿,我们一块去玄武湖集市。” 说罢,他转身去挂着“制药室”三个字的房间走去。 犁影儿正醉心研究制药,她根本无暇去逛集市。 “我不去。” “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个饼子就行。” 说罢,就把朱椿推了出来。 朱椿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真是个药痴!” 他只好和徐增寿两人去了集市。 集市离的庄子很近,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 两人先找了一个卖菜卖米的老农,买了一大车的食材,付了银子,让他送到庄子里,一个叫“王琼”的管事的。 办完这件事之后,朱椿、徐增寿两人来到一个卖羊肉汤的摊点坐下,要了两碗羊肉汤,和一碟子葱花饼子。 羊肉汤还没做好,朱椿两人坐着等着。 就在此时,听到邻座吵了起来。 朱椿侧目,一个俏丽的丫鬟张开手臂,护着她背后一位女子,冲着一个泼皮怒目而视。 “你们放尊重些。” 那泼皮语言轻薄,一脸贱笑。 “尊重?”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穿的这么好看来集市,不就是让男人看的吗?” “来,别躲着!” “让大哥好好瞧瞧,大爷给你买花裙子穿。” 说罢,那泼皮一把推开丫鬟,伸手就要去扯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女子始终不发一言,就那么坐在凳子上,临危不惧,坐的那样端庄。 朱椿内心不由得对这位女子产生了好奇。 刚要让徐增寿出手去管一管这段闲事,没曾想眼角余光恰巧看到了那泼皮。 看清是谁后,朱椿满脸的厌恶。 \"增寿,你去。\" 徐增寿早就想拍案而起了。 他看了那泼皮一眼,“又是那个该死的。” “看来今儿得结果了他。” 朱椿摇头,“他罪不至死,教训教训,赶跑他了事。” 徐增寿听罢,怒气冲冲冲了上去。 一顿哼哼哈嘿,三下五除二,泼皮陈宏脸立刻肿成猪头了。 他挤开眼缝,看清打他的人是谁后,哭丧着脸:“怎么……怎么又是你们?” “阴魂不散了是吗?” 徐增寿才不听他说什么,猛地往他屁股上一踹。 “你tmd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见到个女的,就跟发疯的猪一样。” “上次朱大哥饶你一命,你是狗吗?不长记性?” \"今儿又来集市上欺行霸市,欺男霸女。\"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徐增寿一边说,一边又朝陈宏脸上猛踹。 这下好了,陈宏的头更像猪头了。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围观群众。 他们见到陈宏被打的满地找牙,都纷纷拍手叫好。 “打得好!” “英雄啊!” “这个陈扒皮早该挨揍了!” “谢谢英雄给我们做主出气啊!” “……” 此时,一片赞美感谢之词弥漫开来。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说道:“我怎么看,这位英雄像是那位公子的下属呢?” “是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朱椿这里看来。 戴帷帽的那位女子,也不由地看向朱椿。 朱椿站了起来,他居然向众人鞠了一躬。 “大家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 “我是旁边豪强药厂的老板,姓朱。” “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或者来集市赶集要歇歇脚,用顿饭,都可以到药厂来。” “豪强药厂随时欢迎各位。” 六啊! 朱椿都想给自己呱唧呱唧。 这下,他可是给自己的药厂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 那以后还怕无人知道自己药厂生产的成药吗? 他的成药还缺销路吗? 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要想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那就得让顾客知道自己的东西。 朱椿认为,这是自己一番不成熟的理论。 此时,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 不再像刚才那般喧嚣沸腾。 只过了一会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 “豪强药厂?” “你可听说过?” “没有啊?” “我也没听说过。” “那庄子不是驸马爷的吗?” “对啊,这个泼皮陈宏不就是那庄子的护院?” “他平时在集市上欺行霸市,欺压乡邻。还不是仗着是驸马爷家的狗奴才。” “对啊!” “可刚才那位朱……朱公子,却说那庄子是他的药厂。” “难不成是庄子换人了?” “肯定换人了啊。他都把陈宏这狗东西给打了。” “和驸马爷肯定不是一家的。” “喔喔喔,这次我明白了。” “这位朱公子现在是庄子的主人。” “他不光不欺负我们,还让我们去他的庄子歇脚呢!” “朱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啊!” “对啊,他替天行道,收拾了陈扒皮,人好做的药肯定也好。以后我们就去他那里买药吧。” “嗯嗯,对对对。” “此言有理。” “……” 众人把敬仰、崇拜的目光投向了朱椿。 此时,人群外硬挤进来一人。 他诧异地看着朱椿,“你……怎么在这里?” 第124章 胡怀玉?难得的美女啊! 胡天禄从胡府骑马出来,到玄武湖集市找他姐姐胡怀玉,却在羊汤摊点前遇到了朱椿和徐增寿。 朱椿白了胡天禄一眼。 “你怎么在这里?” “你娘的遗物还没收拾好吗?” 他不提太子朱标的印绶还好,一提胡天禄的火气就上来。 刚要发作,徐增寿一脚踹开陈宏,走了过来 。 “天禄哥,你怎么来了?” 胡天禄压下心里的火气,回道:“来找我姐姐了。” 此时 ,坐在一旁座位上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轻轻撩开帷帽,露出一张绝世惊艳的脸,颔首朝朱椿笑道。 “胡怀玉见过朱公子。” 说毕,远远地朝朱椿行了个礼。 朱椿愣住了! 一双眼睛在胡怀玉那张漂亮的脸上转悠 。 口中喃喃自语,“这么漂亮的姑娘,少有啊!” 并非朱椿好色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见过不少的美女。 比如鬼市空间里,明月楼的老板娘黑琼音,美得妖娆,不可方物。 在比如犁影儿,明艳动人,也是美得宛如瑶池仙子。 还有徐家两朵姐妹花,更是不用过多的词去赘述。 朱椿承认 ,黑琼音、犁影儿、徐家集美花都是美女 。 眼前这位胡天禄的姐姐是吧,更是美女。 她的美怎么说呢? 有徐妙云的沉静,眉宇间又有徐妙锦的活泼。 又说不上来哪个地方又跟犁影儿有些相似。 还有她周遭散发的气场,又跟明月楼的老板娘黑琼音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之,眼前这个胡怀玉是集百年之长的美女。 她的长相不像胡天禄、胡惟庸那样尖嘴猴腮惹人讨厌。 却也没有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疏离自如! 对 !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这感觉太合朱椿的心意了。 胡惟庸的女儿,胡天禄的姐姐是吧? 胡惟庸攻于算计,可以说掌握着整个大明朝国库的钥匙。 据说术算腻害的很! 至于胡天禄,朱椿早就领教过了。 谈起别的,胡天禄他不聪明。 可说起生意经,算账核账,胡天禄头头是道。 那么他的姐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更何况,朱椿见胡怀玉的双眼透着精明,根本不像一般的闺阁小姐。 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大了,出阁了没有。 若是出了阁,这事儿就没那么好办了。 朱椿心里打着算盘,也朝着胡怀玉微微颔首 。 胡天禄看到他们两人眉目传情,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 。 他不可思议地朝他姐姐叫道:“姐姐 ?你……” 随着胡天禄这声姐姐,胡怀玉已经轻移莲步,朝朱椿他们走了过来 。 她身后跟着的是她的丫鬟,拎着一个小包袱。 小丫鬟很可爱,路过泼皮陈宏,还朝他身上啐了一口。 胡怀玉走到朱椿跟前,大大方方再次跟朱椿见礼。 “朱公子。” 朱椿一把扶住胡怀玉半蹲的身子,两眼发光 。 “怀玉是吧?别客气。” “我跟天禄都认识,兄弟。” 胡天禄听到这句话,又愣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他的大当家,“不是……你何时拿我当过兄弟?” 这个 胡天禄确实应该觉得委屈。 一次次被朱椿坑,还一次次的继续上当。 昨日太子印绶的当,刚刚上过,不是吗? 此时,朱椿见胡天禄拆台,立刻在背后抬腿给了胡天禄的屁股一脚。 胡天禄“哎哟”一声,嚷嚷道:“谁踢我屁股啊?” 徐增寿一脸无辜,摇了摇手。 胡天禄指着朱椿质问,“是不是你?我的好兄弟?” 朱椿尴尬地笑笑,两手一摊 。 “怎么可能是我?” 他又转向胡怀玉 ,殷勤地开口。 “怀玉,地上这泼皮打扰了我们吃饭的兴致,不如到我庄子上用午饭?” “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 徐增寿两眼眨巴眨巴 ,他何曾见过这种泡妞的手段? “朱大哥,那羊汤不喝了?” 朱椿摇摇手,“喝什么羊汤,一身的膻味。” “让人去醉仙楼叫菜。” “把招牌菜都叫来,我要好好招待一下怀玉。” 自古以来,哪个老板不倚重账房先生呢 ? 徐增寿挠挠头,看向懵逼一脸的胡天禄。 这个人应该是谁呢? 朱椿不管谁去醉仙楼叫菜,他则是请胡怀玉往自己庄子去了。 徐增寿站在原处,看着朱椿和胡怀玉的背影,转过头又问胡天禄 。 “天禄哥,你说咱俩谁去醉仙楼叫菜比较合适呢?” 胡天禄一下没反应过来,眨眨眼,“什么?” 徐增寿呵呵一笑,“你还没吃饭吧?” “那你去吧,子曾经曰过,肚子饿的人点的菜最好吃。” 说罢,徐增寿迈步朝前回了庄子。 只剩下胡天禄一个人在原处。 他手指着自己胸口,“为什么倒霉的又是我?” 此时,羊汤摊点的老板已经做好了羊汤端了过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人呢?” 胡天禄有一搭没一搭答道,“都走了,哪还有人。” 说罢,他叹了口气 ,离开要去牵马。 胳膊却被小老板一把抓住。 “哎呀,公子,你可不能走啊。” 胡天禄差点气笑了,“我为什么不能走?” “我又不喝你的羊汤。” “放手,滚开!” 小老板却是个不怕死的,拽着胡天禄不依不饶。 “公子 ,你讲理不?” 众人围观,胡天禄不讲理也得说讲理啊。 他轻哼一声,“哼!笑话!” “我怎么不讲理?” “你有什么理?你说说!” 小老板索性把羊汤碗放下,耐着性子跟胡天禄掰扯。 “公子,刚才走的那几位,是不是你的朋友?” 胡天禄看向小老板手指的方向,那是朱椿去的庄子。 不禁纳闷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庄子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姑娘是我姐姐,怎么了?” “他们也没喝你的羊汤啊。” “怎么?没喝也要钱?你也太黑了吧?” 小老板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公子,那位姑娘,也就是您的姐姐她也点了羊汤和饼子。” “可我也没上锅,她的可以不用给。” “就是那两位公子的,您得给一下钱。” 胡天禄看着矮桌上放着的两只碗,蹙着眉头,“这两碗你刚端上来的,他们又没喝,你继续卖就是了。要什么钱?” “你是不是当我傻?” 说到这里,胡天禄瞪着眼珠子就要训斥小老板。 小老板见状赶紧拱手求饶,“公子公子,您别发火啊。” “不是小的讹人,是咱这真的是小本生意。” “您看看,您这两位朋友要的羊汤。” 小老板手指着矮桌上的两碗羊汤,委屈地开口。 “您看看,这怎么卖给其他的客人啊?” 胡天禄看向羊汤碗,骇然。 只见那汤的表层飘着厚厚的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碎。 两碗都是! 这胡天禄不言语了! 这两位的口味真的是重的! 这么辣的羊汤,确实一般人喝不了。小老板根本 卖不出去。 胡天禄低着头生闷气。 这俩家伙,让我去醉仙楼叫菜也就罢了。 临了临了,还让我给两碗辣死人不偿命的羊肉汤结账。 气死了! 哎呀哎呀! 气死了! 想到这里,胡天禄还气的跺了两下脚! 小老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当时胡天禄不想认账。 委屈地再次开口,“公子……,你不会让我把辣子挑拣出来继续卖吧?” 胡天禄还没等他说完,气的吼道:“挑个屁。” “你!把这两碗羊肉汤给我送那个庄子里去!” 说罢,从袖袍中掏出几个铜板,往桌上一扔,扭头去寻他的马了。 …… 第125章 周王朱橚? 胡天禄从醉仙楼骑马回来的时候,见到朱椿与自己的姐姐胡怀玉相谈甚欢,心里说不出的不得劲儿。 徐增寿见他回来,站起来找个凳子给他。 胡天禄坐下,拉长个脸,好半天不说话。 徐增寿问他,“怎么了天禄哥?醉仙楼没菜了?还是没酒了?” 胡天禄眼皮都没抬,没好气的回道:“没酒没菜?” “我是谁?” “我是胡天禄!” “醉仙楼就是打烊了,只要我去,那他半夜也得给我开门!” 朱椿一听口气挺狂,笑道:“胡公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罢,又跟胡怀玉去说说笑笑了。 胡天禄又被无情怼了一句,气的更加咬牙切齿。 “你……” 徐增寿见状,赶忙又站出来打圆场。 “哎哎哎,我说天禄哥。” “我找你打听个事儿啊。” 胡天禄被徐增寿揽过去,在一边说话。 “你又打听什么事儿啊?” 徐增寿皱着眉头想了想,“是这么个事儿。” “前几日,我听说醉仙楼是五皇子开的,你可知道这事儿?” 他的这句话,勾起了胡天禄的兴致。 “什么?五皇子?” “周王?” “那绝对不可能。” “五皇子从小就爱摆弄些花草药草的,怎么可能跑出来偷偷开酒楼呢!” “谣言!” “肯定是谣言!” “增寿啊,谣言止于智者。你可不要以讹传讹啊!” 说到这里,胡天禄还教训起徐增寿了 。 徐增寿立马点头,“是是是。” “天禄哥说的对。” “谁不说呢!” “五皇子能干这样的买卖吗?” “他醉心花草药理研究,怎么可能对做生意有兴趣?” “肯定是他们瞎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朱椿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与胡天禄、徐增寿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常人是绝对听不到他们二人的谈话的。 可朱椿他不是人啊! 他是喝了灵泉酒的穿越者啊! 他们俩的话,他不但听得见,还听得清清楚楚。 “五皇子?爱研究药理?” 胡怀玉听到朱椿突然喃喃自语,有些奇怪。 她对周王朱橚有一些了解,忍不住开口说道:“是的。” “这位周王殿下,性格古怪的很。” “据说在家里种了很多的药草。整日在屋里研究望闻问切等岐黄之术。” 朱椿的眼前亮了! 现在药厂只有影儿妹妹一个制药的,制的还是成药。 要知道老百姓吃中药都吃了几千年了,成药普及是需要时间的! 在成药还没打开销路的时候,若是有个研究中药的大家能加入到豪强药厂,专门负责研究中药,那不就是完美了吗? 想到这里,朱椿忍不住抚掌。 “绝!” “一个字!” “绝!” 他掩饰不住眼角唇边的笑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跟这位五皇子搭上线,将他拉拢到他的阵营里来。 就在他思考的空当,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哎哟 !” “肚子饿了!” “胡天禄,你叫的酒菜呢?” “怎么到现在没来?” 胡天禄正与徐增寿小声言语,听到朱椿叫他,下意识听话地转过头,“我哪里知道?” “点过菜之后,我扔下银子,就骑马先回来了 。” “那掌柜说,会让人送过来。” “醉仙楼离这里又不远,兴许一会就送到了。” 胡天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通报。 “醉仙楼送食盒的来了。” 胡天禄一听,立刻站起身吩咐道:“让他们送进来吧!” 没一会儿,两人抬着食盒进了屋 。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翩翩公子,眉目俊朗,眼中繁星点点,像是天上点燃的星宿。 只见他吩咐抬食盒的下人将酒菜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 又大大方方走到朱椿跟前,朝他微微拱手。 “这位是……” 朱椿下意识回礼拱手,“朱椿。” 那公子也是个知礼数的,立刻回道:“朱橚!” 朱橚?! 胡天禄的眼珠子立刻瞪圆了! 徐增寿也噌的站了起来。 本来在一旁端坐着的胡怀玉也缓缓站了起来,看向那位自称朱橚的公子。 朱椿则是目光灼灼,“朱橚?” “朱橚?” 他口中喃喃自语,脚步迈向那位俊朗的公子。 “你就是当今的五皇子,周王朱橚?” 朱橚点点头,拱手道:“正是!” 徐增寿则是惊的张嘴结舌,“你……你是周王殿下?” “醉仙楼是你开的?” 朱橚一脸和蔼地看向徐增寿,“不错。” 徐增寿听罢,猛地拍了一下胡天禄的大腿。 “哎呀!我说什么来的,天禄哥!” “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谣言吧?” 胡天禄:“……” 此时,朱椿眼前的银幕再次拉开! 周王朱橚的一生简介跳了出来! 第126章 就像怀里揣了两只小白兔一样! 朱橚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第五个儿子 ,也就是永乐皇帝的亲弟弟。明面上他是马皇后的儿子。 实际上他的亲娘是蒙古人,称碽妃。也就是永乐皇帝的生母。 朱橚是第一任周王,是明朝着名的医学家和植物学家。 洪武三年受封吴王,洪武十一年改封周王。洪武十四年就藩开封。 洪武二十二年,触怒朱元璋,被贬到云南。 建文元年,朱橚被贬为庶人,罪名是谋反 。 永乐十八年,朱橚被诬告造反,次年二月被召回京。 洪熙元年,卒于开封。 朱橚此人好学,善词赋,曾作《元宫词》一百章,又组织编着《保生余录》《袖珍方》和《普济方》等多部医学作品,为华夏医学做出了杰出贡献。 简介中特别着名了的是《救荒本草》一书。 《救荒本草》是一本记载食用野生植物的专书。 这本书抓住植物的主要特点,使用简单易懂的植物学术语进行描述,对植物学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救荒本草》不仅在救荒方面起了巨大作用,还开创了野生食用植物的研究的流派 。 …… 看及此处,朱椿心潮澎湃。 此人大才啊! 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四朝,活的久见识久。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他着的《救荒本草》这本书,那可是奇书。 不行!这个人,我一定要拉拢到我的队伍里来。 此时,朱椿站了起来。 五皇子朱橚则是笑着看着他,微微的点头 ,并未再继续开口。 朱椿眼睛眨了眨,率先开口:“五皇子的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 他故意客气几句,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想来穿越前,他也不是个爱学文化和知识的人。 不然为什么肚子里的词藻这么匮乏呢? 朱橚听罢,微微拱手。 “早就听说朱公子的威名,今日特来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到您吧?” 朱椿赶忙摆摆手,“哪里哪里?” “怎么会打扰?” 我正求之不得呢! 朱椿喜不自胜,一时忘了问是听谁讲过他的威名了。 不过,他下山之后 ,先是挑了祥云阁十八间门头铺子。 又暴揍了驸马李淇,这名声应该早就传到八百里之外了。 皇子们知道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朱椿并不害怕。 他巴不得动静搞得大一点,能惊扰了朱元璋才好呢! 到时候能与大明的皇帝见上一见,也不枉他冒死穿越一回。 朱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五皇子 ,请坐下说话。” 见朱椿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朱椿心里又开始打起算盘了。 想个什么办法能把这个朱橚拉入伙呢? 他可不是增寿,也不是胡天禄和胡怀玉。 他可是皇帝的儿子,拉他入伙,意味什么朱椿心里当然清楚。 意味着,他这个药厂,以后就姓朱了。 有想惹事的,眼红的,就要掂量掂量了。 老子以后就是皇商了! 想到这里,朱椿美滋滋地开口了。 “五皇子喝茶。” 朱橚不客气地端起盖碗,撇撇茶沫子,喝了一口。 等他喝完第一口,朱椿就打开了话匣子,直奔主题。 “我也早就听过五皇子的本事,听说你对医学和药学的研究颇有心得。” “我想邀你入伙,你看如何?” 朱橚正喝茶呢,听到朱椿此话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他来之前头几天,可是听大哥朱标和四哥朱棣讲起过此人。 说他是土匪啊! 大哥失踪,就是被他绑上山了。 他这次来,不是奔着他的威名来的! 他是奔着杀他来的! 朱椿的话说得没错,可只说对了一半。 他朱橚不仅懂药懂医,他还会制毒下毒! 他这次来就是想看看瞅准机会,偷偷毒死这个大土匪。 谁让他把大哥绑票的! 要知道大哥朱标平素是最疼他和他四哥的。 他四哥朱棣去年就去凤阳随军驻扎,就前几天回来一趟,又匆匆回去了。 他没空,那么这个仇就由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五来报吧! 谁让他当我们老朱家都是死的! 今儿我就让你尝尝我朱老五的毒! 本来,这是朱橚本来的打算! 可刚刚就在他喝茶的工夫,就听到朱椿此贼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让自己入伙? “入伙?” “入什么伙?” 入你们土匪窝的伙吗? 上次就挟持我大哥在你鸟不拉屎的破山上,让他给你当什么账房先生。 这会儿,我大哥回宫了,你又盯上我了? 哼! 没门! 窗户扇都没有! 朱椿眼神意味不明,他瞅瞅身边的一脸疑惑的胡怀玉,就瞅瞅偷着笑的胡天禄和徐增寿。 忍不住瞪了一眼胡天禄,“你笑什么?” “还不摆上碗筷,我与五皇子边吃边聊?” 此时,徐增寿、胡天禄光顾着笑了,听朱椿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的肚子都快饿瘪了。 胡天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听了朱椿的话,连忙站起来摆放碗筷。 朱椿假装笑面如花,“五皇子,咱们边吃边说。” 朱橚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菜。 自己酒楼里的饭菜,他最熟悉不过。 其中好几个都放了珍贵的中草药,经常吃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朱椿又给徐增寿使眼色。 徐增寿朝着他朱大哥眼神的方向看去,在屋里的角落里,有一坛子酒。 他顿时心领神会,抱了过来,先给五皇子斟上。 朱橚其实是带了酒来的。 他的酒可不是普通的酒。 是他精心酿造的药酒,对身体十分有益处。 本来他是想拿药酒灌醉朱椿,再下毒的。 没想到朱椿让徐增寿报出来的酒闻起来更加醇香。 他忍不住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好酒!” 好酒啊! “朱公子 ,这脚什么酒?” “入口绵软,齿颊留香。” “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呢?” 朱橚对灵泉酒赞不绝口,众人纷纷都要尝一尝,就连胡怀玉都端起了酒杯。 此时,朱椿又朝着胡怀玉半真半假的要挟道:“怀玉?” \"我的灵泉酒可不能白喝。\" “你若是喝了,就必须每日清晨到我们豪强药厂来点卯。”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朱椿言语之间流露出的霸气,让胡怀玉身上一阵发冷。 她清冷地眸子看向朱椿,冷笑道:“我倒是要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酒,能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增寿,倒酒!” 徐增寿瞬间变为侍酒,嘴里答应着,快步走到胡怀玉身边,抱起酒坛子就给胡怀玉倒满了。 “怀玉姐,你点到为止就行。” “点到为止。” 徐增寿看向胡怀玉的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得,他每次看到胡怀玉的时候,心就扑腾扑腾乱跳。 就像……就像怀里踹了跟胡怀玉那样的两只小白兔一样! …… 第127章 怎么就暴殄天物了? 此时。 劝说朱橚入伙的大计还未成功,胡怀玉又站出来打岔。 朱椿显然并不惊慌,他淡定自若地看向胡怀玉。 不管是胡怀玉还是朱橚,都已是他朱椿的囊中物。 胡怀玉不服气地端起酒碗。 没错! 就是酒碗! 不是酒杯! 更不是酒盅! 是大大的酒碗! 胡怀玉端起来一饮而尽! 豪迈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子,分明是个爷们! 朱椿见状忍不住双手击掌,给胡怀玉叫好。 “好~!” “好!” “好!” “怀玉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 “我代表豪强药厂欢迎你的加入。” “以后,你就是我药厂的财务总监了。” …… 众人:“财务总监?” “那是什么?” 众人充满疑问的眼神齐刷刷看向朱椿。 就连五皇子朱橚如此有见识的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财务总监”这个词。 他看向朱椿疑惑开口:“朱公子,财务总监是干什么的?” 朱椿端起灵泉酒,举碗邀朱橚喝了一口又放下。 “这么说吧,财务总监就是账房先生。” “但是呢,她的权利要比账房先生大得多。” “当然,她的责任也要比账房先生大。” 朱椿几句话勾起了朱橚的兴趣。 他微微挑了挑眉,“喔~“细说细说。” 朱椿不也卖关子,夹一口菜又继续开口。 就当是给胡怀玉上了一节财务培训课了。 “财务总监要参与制定药厂的各种规矩,比如奖惩制度。” “咱们药厂讲究一个有罚有奖。” “坏了我的规矩 ,给药厂造成了损失,那就罚,说不定还要送他上西天。” “如果给药厂带了直接好处呢?” “比如给药厂拉来了大的订单,或者要回来拖欠的账款,这样的工人就要奖励。”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规矩,都要财务总监参与制定。” “财务制定好之后,由我的行政总监徐增寿,来负责实施。” 他几句话讲的通俗易懂,其他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徐增寿点点头,“那以后怀玉姐订好了规矩,我负责执行就行了。” “我明白了,朱大哥。” “怀玉姐,你就放心大胆的定规矩吧。” “我一定要好好行……执行。” 胡怀玉一脸懵:这所谓的灵泉酒喝了,本姑娘就卖给你们了? 朱椿见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着实可爱,忍不住想逗逗她。 “哈哈,怀玉,你不会害怕了吧?” “怎么?这么大人了,不会定规矩?” “我可听说,你们府里上上下下,就跟徐府一样,都是你在打理。” “难不成你管家容易,不会管药厂?” 胡怀玉有个毛病,跟胡天禄是一样的。 后来朱椿分析,他们姐弟俩有可能得的是同一种遗传病。 这种毛病叫“不扛激”! 胡怀玉哪里扛得住朱椿这么鬼的脑袋? 她的智商平方再平方都赶不上朱椿的开方再开方啊! 她喝酒喝的俏脸通红,不服气地冷笑一声,轻蔑地看向朱椿。 “管不了 ?” “明日我就让你看看我胡怀玉的手段!” 朱椿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迭拱手道:“茎侯佳阴!” 胡天禄一开始是笑,后来他就看不懂了。 “怎么回事?” “姐姐,我去醉仙楼这一会儿工夫,你就答应他入伙了?” 胡怀玉则是满不在乎,“你不是早就入伙了吗?” 朱橚一听傻眼了! 感情这一桌人,就自己是个外人啊? 你们都是什么豪强药厂的人啊? 刚才朱椿他是想拉我入伙,是吧? 我且听听他是想让我来干什么! 想到此处,朱橚眨眨眼,看向朱椿。 “我说朱公子,我看你们这药厂也不大啊。” “起的名倒是响亮,叫什么强?” 徐增寿见朱橚的酒碗空了,很有眼色的又站起来,给这位五皇子倒满。 又忙不迭开口替他朱大哥回话,“回五皇子的话,我们的药厂叫豪强药厂。” 朱椿示意朱橚继续干。 朱橚下意识又端起酒碗喝光了,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嗝~” 打完酒嗝,他又继续开口说道:“我说朱公子。你们这豪强药厂,看着规模也不大。” “有那么多空位安排那么多人来上工吗?” 朱椿笑道:“当然有啊。” \"这药厂是三进三出,还带东西跨越。\" “这都是眼睛里能瞧见的,自然不必说。” “你看庄子外这些地,既能种植药草,又能扩建药厂的厂房。两全其美。” “到时候想怎么搞,完全看需要。” “倘若要种药草呢?我就用灵泉酒浇灌。” “保证长出来的药草个顶个的水灵,还功效奇特。” 说到这里,他把热切的目光再次投向朱橚。 朱橚则是听了之后,震惊了! 事实上,在喝完灵泉酒没一会儿的时候,朱橚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 第一个变化就是他的眼睛看的东西更亮了! 本来他也是跟胡天禄一样,有些微的眼疾。 看近处的东西清晰,看远处的景物模糊不清。 谁曾想喝了朱椿庄子里的灵泉酒,他的眼力立刻好了。 不仅跟常人一样,甚至比常人看远处的东西更加清晰明亮。 这个变化是朱橚此刻真真切切能感受的到的! 方才一听,朱椿要拿灵泉酒浇灌药草~! 他怎么可能不震惊? 此刻,他忍不住拍着大腿,叹道:“哎呀!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而坐在他身旁正胡吃海塞的胡天禄则是懵了! “怎么就天物了?” 第128章 朱橚:我要干二当家!朱椿:你不行! 朱椿正给众人勾勒豪强药厂的美好画卷的时候,朱橚的反应让他出乎意料。 “五皇子,你激动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 “咱们先吃饭。” 朱橚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了,自告奋勇道:“我来,我来!” “你随便给我安排个什么位置。” “我来我来!” 朱橚面色潮红,看样子十分的激动,就怕朱椿会拒绝他的请求。 此时,朱椿抬抬眼皮,为难地开口。 “啊?五皇子,你要来?” 朱橚一本正经点头,“对!明日……不不,今天我就不走了!” 朱椿眨眨眼,“可是,五皇子,你会干什么呢?” “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的。” “你瞅瞅,怀玉会管账。增寿能管事……” 说罢,他的目光直接略过胡天禄。 胡天禄不服气了,“大当家,我呢?” “我能做个什么官儿?” 朱椿笑道:“你爹可是当朝一品宰相,你还是个官迷?” “你正经走你的仕途不好?” “到我这里来掺和啥?” “快胡家跟着你爹混吧!” 朱椿偷笑:对对!快回家跟着你爹混吧!混个造反的罪名,再落个满门斩首! 胡天禄哪里肯干,看着他姐姐和增寿都在豪强药厂有了自己的位置,他好生羡慕。 他脖子一个梗,拍着自己的胸脯,硬气的开口。 “我不走!” “你难道忘记我是谁了吗?” 众人惊愕:你是谁?你不就是胡天禄吗?胡惟庸的亲儿子? 徐增寿看胡天禄有点急眼,又站起来扮演他“老好人”的角色,“天禄哥,我们这搞正事呢!你坐下,别添乱?” 一听这话,胡天禄更生气了! 他瞪着圆圆的眼珠子跟徐增寿理论,“什么?我添乱?” “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豪强集团的三当家。” “真正的三把手。” “你居然说我添乱?” 朱橚疑惑地看向胡天禄,“天禄,你怎么会是三把手?” “二把手又是谁?” 胡天禄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朱椿还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急忙捂了捂嘴巴。 “这个我不能说。” “你们不信问大当家,我是不是三把手?” 朱橚笑了! 他看向朱椿的眼睛里多了一些让朱椿看不懂的东西。 “朱公子?大当家?” 朱椿见他笑的十分狡黠,不!应该说是笑的相当猥琐! “五皇子?你要干嘛?” 朱椿下意识双手捂住胸前,紧张的开口。 朱橚眼里星星点点,开口又道:“你看,胡天禄都是三当家。” “你就让我做二当家呗?” “我不光能给你当家,我还能帮你负责种药田。” “我不要一个子的工钱。” “吃喝我也自费。” “你看行不?” 朱橚堂堂一个皇子,为了进“豪强集团”的正统编制,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了。 朱椿心里差点没乐开花。 不过,他感觉朱橚的底线还能降低一些。 于是,他蹙着眉头装着很为难的样子,“二当家不行啊,你只能干个四当家。” 朱橚脸色一沉,表示不干。 “不行。” “我要干二当家。” 胡天禄在一边急的不行。 “五皇子啊五皇子!” “我这边还没着落呢!您能不能先不跟着裹乱?” “你在你家种你的药草也一样的。” “不一定非要到药厂来。” 朱橚脸色微微一变,“我家有灵泉酒吗?” 胡天禄听罢,讪讪一笑,“那倒没有。” 朱橚:“那不就得了。” “哪里有灵泉酒,我就在哪里?” 朱椿忍不住嗤笑:犁老头儿家有灵泉酒,我给你送鬼市去? 那不得吓死你啊! 他笑着看着朱橚,“五皇子,这个二当家,你真不能干。” “那是阿标的位置。” “你听我的,你做…… 你做三当家吧。” 此时,胡天禄听到这话,像是突然中了风一样。 “什……什么?” “五皇子做三当家,我做什么?” 胡天禄手指着自己,无奈地问朱椿。 朱椿扣扣耳朵想了想,“那你就做四当家吧。” “你年纪比五皇子小。再说了,我要给皇家点面子。” “只能牺牲委屈你了。” 朱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一脸不服气的胡天禄。 胡天禄哪里肯依! 他还想挣扎! 朱橚却又悠悠开口,“阿标?” “你说二当家叫阿标?” 朱橚不知阿标就是太子,徐增寿干嘛给他递了个颜色,他瞬间明白了。 “喔喔喔~你说阿标啊?” 徐增寿接住话茬,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对啊,就是我远方的堂哥,徐标。” 朱橚点点头,“确实!阿标哥应该坐这第二把交椅。” “我认!” “我就勉为其难做干三当家吧。” “朱公子,不!大当家,咱可说好了!” “以后我在豪强药厂就是三把手了。” “今儿我就走了。一会儿,增寿你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 说罢,他又转过头把方才抬食盒来的下人叫进来,吩咐道:“速回醉仙楼,把我的铺盖带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胡天禄惊呆了! \"什么啊?\" “这就上工了?” 他转过身,走到房门外,叫了一个刚吃过饭的兵士过来,“你去丞相府,我 家,把我的铺盖卷也带过来!” 五百兵士是徐增寿带过来的人,根本不听胡天禄的指派。 胡天禄干着急,正要出门上马自己回家取。 此时,徐增寿慢悠悠地走出来,吩咐那名兵士。 “你去吧。给胡公子多带些被褥过来,这天儿,夜里还是凉啊。” 胡天禄大喜,“好兄弟!” 紧接着,徐增寿又吩咐道:“顺道去一下我家,魏国公府知道吧?” 那兵士抱手点头,“自然知道。” 徐增寿摸了一下鼻子,“那你去我家,把我的被褥和我朱大哥的被褥一并都抱过来吧。” 兵士为难,指了指跨院用来做工人寝室的厢房我,“三公子,那厢房刚收拾出来,干净到是干净。” “只是……” 徐增寿看向他,“只是什么?” 兵士回道:“只是,您能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吗?” 徐增寿笑道:“五皇子都能住,我怎么住不得?” “别多事,快去取吧。” 说罢,转过身,背过手回了吃饭桌子前。 胡天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行啊!增寿!好小子!你也不回家了!” 第129章 天禄!你别跟着瞎添乱! 胡怀玉看自己弟弟今天居然要睡在药厂,啼笑皆非。 “天禄,你别跟着瞎添乱。” “你乖乖回家。” 朱椿看向胡怀玉,蹙着眉头发问。 “怀玉,药厂怎么待不得?” “难不成,你也想待这里?” 瞬间,胡怀玉看向朱椿的眼神变得火辣辣的。 只见她柳眉倒竖,张嘴怒斥:“朱公子,你说什么呢?” 朱椿这才知道冒犯了胡怀玉,吐吐舌头。 “开玩笑开玩笑的。” \"那个……五皇子、增寿、天禄,你们今儿都在这里住下吧。\" “一会儿吃过饭,我们一块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朱椿催促众人赶紧吃饭。 这个时候,徐增寿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拍了拍脑门,开口说道:“光顾着我们自己吃饭了,影儿呢?” “她不也没吃饭吗?” \"我去叫她。\" 朱椿笑笑,摇摇手。 “你不必去叫她了。她在配制新药呢!” 徐增寿不依,“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朱椿一把拉住他,“不用去。我刚才在集市上买了一块烤地瓜给她送过去了。” “她不吃别的饭。” 徐增寿不乐意,让下人拿了一只新碗拨了菜给犁影儿送去。 此时,朱椿意味深长地看向徐增寿。 看样子自己家的白菜被一头猪惦记上了。 徐增寿浑然不觉,他依旧埋头苦干。 朱橚先吃完了,饶有兴味地问徐增寿。 “增寿啊,你说的影儿是谁啊?” 徐增寿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毕恭毕敬回道:“回五皇子的话,影儿是朱大哥的妹妹。” “是咱们药厂负责研制……成药的。” 朱橚听罢,“喔”了一声。 心中感叹:想不到这小小药厂居然有女子懂得药学。 看来有机会,我要跟她切磋切磋了。 转念一想,等什么机会? 现在时机不正合适吗? 想到这里,他起身问徐增寿,“增寿,你吃完了没有?” 五皇子问他,他没吃完也是吃完了。 他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吃完了吃完了。” “五皇子,你有什么吩咐。” 此时,朱椿见状不高兴了。 “在我的药厂,没有什么五皇子。” “增寿,你按照规矩行事。” 徐增寿为难地看向朱椿,“朱大哥,那我称呼五皇子什么?” 胡天禄拍着大腿笑道:“叫三当家啊。哈哈哈~” “这还用问?” 朱椿点点头,“这次天禄说的没错。叫他三当家就行。” 徐增寿琢磨了琢磨,“确实应该叫三当家。” “那四当家,你吃完了吗?” 胡天禄早就吃完了。 他笑意盈盈,“怎么?现在就给四当家安排上活儿了?” 朱橚此时已然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他被一种很奇特的氛围包围着。 这种氛围令他身心愉悦,特别的舒服。 就像阳春三月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温煦又惬意! 又加上喝了灵泉酒,仿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呼吸了新鲜空气一般。 他看向朱椿:“大当家,我让增寿带我去影儿制成药的地方去看看,以便更快融入进来。你看可好?” 朱椿挥挥手,“去吧。” “记得别乱动影儿的东西 。” 朱橚点头,“那是自然。” 说罢,三人一并出了这门朝犁影儿待着的屋里走去。 而朱椿这边用过饭之后,带胡怀玉熟悉了一下庄子的环境。 之后,便把她和她的丫鬟送到门口马车上。 胡怀玉眼神迫切地看着朱椿开口:“朱大哥,我明日什么时辰来合适?” 朱椿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卯时来吧。” “太早了,都起不来。” “来了之后,看看把作息时辰定一下。” “再给兵士们分分工,挑一挑看看都适合做什么。” “给他们分分类。” 胡怀玉点点头,“好。那怀玉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恋恋不舍的放下马车的布帘。 朱椿目送马车离开,也进了庄子。 此时。 胡天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他尾随朱椿回了屋。 朱椿早就发现他了。 “你小子不是求影儿那里了,怎么又跑来找我?” 胡天禄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后悔啊~ 后悔不该说那块太子印绶是自己亲娘留下的遗物! 现在好了,朱椿随便找块石头,在上边给自己歪歪扭扭刻了“你他娘的”几个字! 这在太子爷跟前都成笑话了! 不过,朱椿刻的也没错啊! 确实是“你他娘的”! 胡天禄讪讪一笑,“大当家~” 朱椿挑眉,“嗯?” 胡天禄要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却假装不知。 胡天禄走近朱椿,用肩膀碰了碰朱椿,期期艾艾地开口。 “你就把那块石头还给我呗!” 朱椿笑道,“什么石头?” “你看这庄子里,哪块石头你看着合适,你就拿哪一块。” 胡天禄噎住了。 “不是这个石头,是那块石头!” 朱椿坐在凳子上,喝过茶闭上眼小憩。 “石头还分这个那个的?不都是石头。” 胡天禄见状,蹲下身给朱椿捶腿,讨好道:“就是……就是我娘留给我那块啊。” “大当家,你就别逗我玩了。” 朱椿睁开眼,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 “你娘留给你那块,昨天夜里我不是给你了吗?” “当时增寿也在场,来来来,把增寿叫过来对质。” 胡天禄赶忙摇摇手,“哎呀呀,大当家,你你你……” “你那是给我的什么石头啊。” “你还说呢!你那块石头让我丢大人了!” “不!险些让我丢了性命!” 朱椿眼皮一翻,“喔?” “你倒是说说,那石头怎么让你丢人又丢命了!” 胡天禄哪里敢说? 站在那里支支吾吾地让朱椿看了讨厌。 此时。 朱椿突然冷笑道:“胡天禄,你好大的狗胆!” “你是不是当我不识字啊?” “你老实跟我说,那石头到底是干嘛的?” “今儿你说明白了,咱什么事儿没有。” “你依旧可以在我这里做你的四当家。” “说不明白,哼!” 朱椿威胁地从胸口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飞刀,在胡天禄眼前亮了亮。 胡天禄瞬间吓破了胆了! 第130章 土匪头子认祖归宗!(完结) 胡光禄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他两腿如筛糠,哆哆嗦嗦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 朱椿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 想糊弄他这个阎罗,那真是自寻死路。 只见他脸色煞白地开口,“大当家,实不相瞒。那块石头确实来历非凡,他是当今太子的印绶。” 说到这里,胡光禄贼眉鼠眼地左右悄悄,见众人散尽,都去了药房找寻犁影儿,才压低声音道来。 “那日你绑的人是太子殿下。那块石头也是殿下的印绶。” 朱椿眉眼一横,“你休要胡说。” “阿彪怎么可能是当今太……子?” 胡光禄见他不信,急的抓耳挠腮。 “你怎么不信呢?” “不光他是太子,前几日皇上还到了山上呢。” 朱椿不等胡光禄说完,眼睛不由地瞪大。 “什么?皇上?你是指的老朱?” 胡光禄点点头,“对。皇上和御史中丞刘基刘大人一块去的。此事千真万确。” 他再三保证,所言非虚。不由地朱椿不信了。 朱椿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挠了挠头,“这下可麻烦了。” 感情他这土匪干的,不仅绑了大明朝的太子,还顺带把他爹-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扣押了。 朱椿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 这不是不找死吗? 朱元璋在历史上是除了名的手段狠绝。 跟他出生入死的开国勋贵,哪一个有个好下场? 他岂能例外? 这事儿难办啊! 胡光禄看出了朱椿的忧虑,便解劝道:“大当家,你也别过分担忧。” “皇上回宫后并未怪罪你。你只消将太子殿下的印绶交给我,我去还给殿下。” “然后,殿下再给你说说情。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事儿能过去吗? 朱椿的眼神看向药房,正思索到底要不要将那块石头拿出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紧接着是马夫喝主马匹的声音。 朱椿等人向外张望,几个宫里的太监手持黄色卷轴而来。 为首的那个手持卷轴,目光锁定朱椿。 “朱椿接旨!” 朱椿有些懵:这什么情况。 胡光禄见状,赶忙拽着朱椿的衣袖,要他跪下接旨。 朱椿脖子一梗,腰杆硬的很,就是不跪。 太监笑道:“皇上有旨,朱椿免贵。” 原本的在药房同犁影儿探讨药学的徐增寿和五皇子朱橚听到外边的声响,也都出来了。 众人都齐整整跪下,等着太监宣旨。 只有朱椿像笔架山一般直挺挺站着,分外惹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咱朱元璋戎马半生,曾在涿州丢失一子。经多方查证,狮子山大当家朱椿正是咱丢失了十六的儿子。” “幸祖宗庇佑让咱能与儿子相见,咱与皇后商议,封朱椿为汉王。即可进宫与咱和皇后相见。” “钦此。” 说罢,太监将圣旨交由胡光禄。 胡光禄代替朱椿保管,送走传旨公公。 朱橚与朱棣则是一脸懵的状态。 怎么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多了弟弟? 不! 是哥哥? 算了,管他是哥哥还是弟弟。 朱棣心里知道,自己亲爹还是吴王的时候,风流韵事是不少。 对于这狮子山突然冒出来的兄弟,他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他往前走两步,伸手拍了拍朱椿的肩头。 “兄弟,走吧。咱爹有旨,让你现在就进宫。我们兄弟三人一道去吧。” 朱椿则是使劲儿晃晃脑袋,“不不,一定是你们的皇帝弄错了。” “我刚来的时候就在狮子山。没爹没娘。” 对啊! 他怎么可能是朱元璋的儿子! 这乌龙闹得也有点大了。 朱棣知道他不信,微笑道:“兄弟先别着急否认,我们进宫去见爹娘,自然见分晓。” 五皇子朱橚也附和道:“是啊,一块进宫吧。见了爹就什么都明白了。” 朱椿想想也是,不再纠缠,与朱棣、朱橚一行往皇宫而去。胡天禄在后边跟着。 犁影儿则是眨眨眼,看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嘴里嘀咕两句,又一头钻进药房,研究她的新药去了。 进了皇宫,来到坤宁宫。 朱元璋与马皇后早已等候多时。 她看到朱椿进了坤宁宫的门,赶忙迎了上去。 泪眼婆娑,“儿啊。我的儿。” 朱棣愣了一下:他是母后的亲儿子? 朱元璋也老泪纵横,“椿儿,快叫你娘啊。” “那年你在涿州被人掳走后,你娘天天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朱椿任由马皇后拽着自己的胳膊,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笑。 “不好意思,失了个踪,让两位担忧了。” 朱椿可不傻,这大明朝是谁说了算? 是朱元璋! 朱元璋听谁的? 马皇后! 他在来皇宫的路上就想好了。 既然老朱说他是他的儿子,他就顺着杆子晚上爬,牢牢抱紧他这棵大树,那不更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自此,朱椿成了汉王,不再以打劫为生。 凭借药厂,积累的财富富可敌国。 在大明活的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