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闺秀》 第一章 扬州城,整个季府正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季府的主子季申,躺在病床上已有好长一段时日。 这一天,他突然将他最信任的家中管事季彻叫到床前,以着虚弱的语气诉说着他心里多年来的遗憾。 “阿彻,我这辈子是无缘找到我那可怜的女儿玉璇了。” “老爷,您放心,总有一天您一定会见到玉璇小姐。”季彻站在床旁,神情凝重地肯定道。 然而都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打听小姐下落的探子,却始终未曾带回好消息,这玉璇小姐恐怕是已遭遇不测……虽然这是季府里奴仆们心里的揣测,却没有人有勇气将这想法当面告诉季老爷。 季老爷对待府里的仆人向来十分厚道,每个月的薪俸,更是比其他大户人家来得优厚,这特别的待遇令季府里的仆人们对季老爷是一片忠诚,他们无不希望老爷能早日找回他的女儿,承欢膝下,以偿老爷多年来唯一的冀望。 因此关于玉璇小姐的下落,不仅是老爷心头的挂念,更是他们这些仆人最大的希望。 “阿彻,你不用安慰我,我人虽然躺在床上,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心里一直很明白。这些年你们一直暗中替我寻找玉璇的下落,实在是太辛苦你们了。”季申先是咳了几声,才缓缓说道。 “寻找玉璇小姐的事一点也不辛苦,反而是我们这些下人太不中用,都这么多年,却依然没有小姐的半点消息,是我们对不起老爷。”季彻“叩”的一声,当下跪在地上。 “阿彻,你这是做什么?起来,我并未责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季申很是欣慰地看着这十分忠诚的管事。 这几年若不是有他这管事在,恐怕这季府早就支撑不下去,更遑论他长年卧病在床,也是靠着这忠心的季彻,方能替卧病在床的他守住季府的产业。 “老爷,我一定会找回玉璇小姐,您一定要把身体养好,等我的好消息。”季彻起身走至床畔,伸手替老爷调整好棉被,一面鼓舞着老爷。 为了使对他有恩的老爷有强烈活下去的意志,有关于玉璇小姐的下落,他心里明白势必要赶紧想个法子解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因思念自己的女儿而一天一天虚弱下去。 “你有这个心我就感到很欣慰。阿彻,我这个病怕是好不了,将来这季府的一切就交给你--” “老爷,您若还抱着想见玉璇小姐的希望,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您一定要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才有机会再见到您心心念念的女儿。”季彻用坚定的口吻,打断老爷像是在交待后事的话。 当年若非老爷将在路上向人乞食的他带回府里,现今便不会有他,因此打从那一天起,他就对天立誓,这一生他要永远跟随老爷,对老爷尽忠,绝不做出违背老爷的事。 对季府的产业,他更是不曾有过妄想,否则他大可趁着这两年老爷身子每况愈下,将季府的一切完全掌控住,而非尽心尽力替老爷守住季府。 “我了解你的忠心,但是我毕竟是老了,将来有一天若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放弃寻找我的女儿,我唯有这个心愿,希望你能替我完成,阿彻,我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手臂,季申努力想捉住季彻的手。 “老爷,您不要说泄气话,您--” “答应我,阿彻,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季申说得又急又喘,说完便开始重重咳了起来。 “老爷,您别激动。”季彻忙扶着老爷重新躺好。 “答应我,阿彻。你就当作是同情我这孤独老人家,人生中最后一个心愿吧……”季申语气虚弱的要求,一双老手仍然捉着季彻不放。 “这件事不用老爷您交待,我季彻向您立誓,我一定会紧记在心。我只希望您能够在我找回小姐时,亲自听到玉璇小姐唤您一声爹。”季彻语气里隐约带着一丝伤悲。 他就怕老爷的身体状况,无法撑到他带回玉璇小姐的那一天。 偏偏大夫们对于老爷的病情,完全束手无策,只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吩咐他赶紧找回老爷心心念念的女儿,方能使老爷的病情好转。 无奈这天地无限宽广,在这茫茫人海之中,要找出一个失踪十四年的人谈何容易? 然而站在床旁望着老爷病恹恹的虚弱模样,季彻心里明白,这件事就是再艰难,他也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季彻等老爷终于肯合眼休息后,这才放心的退出房间。 而他一步出房间,就见旺伯夫妇两人同样忧心的守在门外,见他出来,两人一致迎上前。 “老爷不要紧吧?我们站在外头听见他今天咳得特别严重。”珠婶一脸关切道。 “我们到书房去谈。阿茹,你留在这儿留意老爷的状况。”他吩咐着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后,便和旺伯夫妇一同前往书房。 三人来至书房,季彻随即将老爷适才说的话告知旺伯、珠婶。 “老爷他怎么会……”旺伯一时悲从中来。曾是季府大支柱的老爷,如今竟会说出这等丧气的话! “不会的,老爷是个大好人,老天爷不会让这样一个善心人早逝,不会的……”珠婶更是忍不住掩面啜泣。 老爷对季府里的仆人个个都有恩情,她是绝不相信这样慈悲为怀、善事做尽的大好人,到头来却必须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旺伯、珠婶,为了不让老爷带着遗憾,也为了能让老爷的病情好转,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但必须借助你们夫妻两人的帮忙--”季彻话都尚未说完,旺伯已抢先道: “我们愿意,只要能让老爷开心,什么事都没问题。” 珠婶则在一旁频频用力点头。 季彻先是满意的微笑后,才说道: “我听老爷提起过,玉璇小姐小时候和夫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相貌十分神似。你们在季府待了近二十年之久,应该还记得夫人和小姐的相貌吧?” “夫人的相貌我还记得,因为当年夫人身边的丫鬟就是我,我和夫人朝夕相处,夫人的一切我最清楚。小姐小时候的确长得很像夫人,也因此特别受到老爷的喜爱。”珠婶回忆着当年,唇边不觉扬起一抹笑。 当年老爷和夫人对那玉璇小姐可说是疼爱不已,两人成天都围着他们心爱的小宝贝,逗她玩、逗她笑,日子好不开心。 可惜那曾经幸福洋溢的日子,已随着玉璇小姐的下落不明而远去。 夫人因为将心爱女儿看丢而自责不已,最后终于因心理负荷太重,而选择投湖结束她的一生。 至于几乎是同时失去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的老爷,也因此积郁成疾,季家的大支柱就这样失去了奋斗的力量,将所有时间及心力都花在寻找女儿的下落。 阿彻这个季府的管事,便是老爷在寻找小姐时,在街上带回季府的年轻小伙子。 这长达十四年的岁月匆匆而过,谁也料想不到当年老爷的善心之举,如今已然让季彻成为老爷最大的倚靠。 季彻对老爷的忠诚,旺伯和珠婶都看在眼里,是以他们才放心让季彻掌控季府的一切,替老爷守住季府。 “阿彻,你突然提起这件事的原因是?”旺伯轻推了神游太虚的妻子一把,将话题拉回来。 “玉璇小姐如今是生是死,已经是一道无法解开的谜,所以我决定不再朝这方向追查。我打算找名神似夫人的女子,就让她以玉璇小姐的身分和老爷相认,如此一来,老爷的病情或许会出现转机。”季彻说出他心中的打算。 他知道这是欺骗的行为,但为了激发老爷的求生意志,他仍然选择这么做。 “你是说请人冒充小姐?”旺伯错愕得睁大眼。 “这不好吧?阿彻,这样欺骗老爷……”珠婶跟着拧起眉心。 “我当然知道不该以这种方式欺瞒老爷,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我有恩的老爷一天天虚弱下去。倘若再不让老爷见到他的女儿,我怕他会撑不了多久,而我不要老爷在临死前,仍带着遗憾而死不瞑目。”季彻痛苦万分的将脸埋在手掌里。 注视着季彻难过的模样,旺伯和珠婶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们夫妇俩了解季彻早将老爷当成他这辈子最重要的长辈,自是无法再目睹老爷痛苦而不想出解决的方法。 “阿彻,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这事的确不该再延误下去。”旺伯深思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姑且试之。 老爷的病情的确不能再糟下去了。 “是的,如果你认为这个方法当真可以解决问题,我们当然不会反对。”只要能对老爷的病情有所助益,珠婶愿意妥协。 “关于这件事,你打算要怎么进行?”旺伯立刻追问细节。 “这件事首先当然要先找出一名相貌神似夫人的女子……”一得到旺伯夫妇俩的认同,季彻便开始说明这计画的所有细节。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东方茶馆是间远近驰名的茶坊,店门一开张,经常是高朋满座,上门饮茶的客人多到让茶馆里的小伙计一整天下来忙得团团转,一刻也不得闲,更甭提坐下来喘口气。 而这间茶馆究竟有啥特别的生意手腕,能使其客人源源不绝的上门?听说是这间茶坊烹茶的方式很独特,能让茶喝来感觉特别香,茶的种类更是多样,可以让上门的客人有多种的选择。 茶馆老板东方瑞生有一女,貌美如仙、娇艳如花,然而或许是应验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东方舞月一生下来,身子骨就特别虚弱,体弱多病的她,常年卧病在床,连要出闺房一步,恐怕都很困难。 “我家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想她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没有出过家门一步。我那爱女心切的老板则为了寻找世间名医,开了这间茶馆,目的就是为了存够银两,好替他的女儿找来这世上所有的大夫,只要这其中能有一人可治好小姐的病,老板他就是再辛苦也愿意,你们说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很伟大?”茶馆的伙计坐在木椅上,一张嘴说得口沫横飞。 “听你这一说,的确是很伟大的父亲。你放心,小兄弟,我们既然知道你老板这令人同情的情况,自然会替这间茶馆大肆宣传一番,好让其生意能蒸蒸日上。”马上有客人大表同情的说道。 “这位好心的客官,谢谢你,你一定会好心有好报,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你。”伙计脸上堆满笑,频频向好心的客人点头。 “舞--你这小子,大伙儿都在忙,你居然在这儿和客人间嗑牙?还不赶紧进去帮忙!”身后传来一声喝斥声。 小伙计立刻跳下椅子,朝来人吐吐舌头后,便小跑步地跑进里头。 望着消失在门帘后的小人儿,钱掌柜摇摇首,无奈的叹了口气。 “掌柜,你又何必对一个年轻小子这么严厉?我看他个子虽小,动作倒是挺伶俐来着,更何况他对他的老板可是推崇有加,言语之间净是说些老板为人有多伟大呢!”见小伙计挨骂,随即有客人出面替他说好话。 “是、是,这位客官您说得是,这小舞就是年纪小,但他的确是个好孩子。”钱掌柜连忙附和道。 在这儿一切以客人为大,钱掌柜可不想得罪上门饮茶的客人。 “你知道就好,可别太为难一个小孩子。”客人丢下银两,便起身离开。 钱掌柜收下银两后,跟着走进茶馆烹茶的内室,果然就见先前在外头和客人聊天话家常的小伙计,这会儿正缠着李大娘替他准备一壶菊花茶。 小伙计一见到他走进来后,立刻躲到李大娘的身后。 “大小姐,你不用怕成这样子吧?”钱掌柜看着躲在李大娘后面的东方舞月,似笑非笑的说。 “我才不怕你,我是怕你会告诉我爹这件事。”东方舞月从李大娘身后走出来,昂起可爱的下巴,努努红唇回道。 “大小姐,你既然知道老板不爱你抛头露面,又何必一再违背老板的意思。”钱掌柜着实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放着让人服侍的生活不过,经常就爱假扮成店里小伙计的模样,出现在茶馆充当小伙计,让人差使。 “我扮成小伙计的模样,谁又知道我是东方舞月?而且我是看店里这么忙,人手根本不足,我才出来帮忙招呼客人。”东方舞月不服气的反驳道。 她就是不明白爹何以不让她出来帮忙,成天要她待在房间刺刺绣、弹弹曲儿,那种规律、一成不变的小姐生活,都快要逼疯她了。 她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幽居深闺、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她也无法达成爹的要求及希望。 “你若是真心在帮忙店里生意,那倒是无可厚非,可你偏偏总是和上门的客人聊是非、话家常,这对生意毫无助益。”钱掌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外头时时传言这东方茶馆的大小姐是个貌美如仙、体弱多病的可怜弱质女子,但这些传闻根本就是大小姐本人自己传送出去的。虽然店里生意是变好了,但有绝大部分的人是因同情大小姐的病前来光顾,而非因为茶馆里卖的茶好喝才上门饮茶。 对于这种情况,纵使店里生意再好,老板一点也不会感到高兴。 关于大小姐绝美的容颜,在老板极力的保护下,并未让任何人窥见她的真正面貌。 无奈这东方小姐本人完全不明白其父的一片苦心,反而和老板的希望背道而驰,一再地对外放出茶馆老板有位天仙一般的女儿,吸引了众多想来一探究竟的客人后,又以这位天仙美人儿身子虚弱,无法下床为由,在赚取银两后,便草草打发上门光顾的客人。 “谁说毫无助益?钱叔,你不觉得近来上门饮茶的客人多了许多吗?”东方舞月一副全是她的功劳似的表情。 “即便是如此,老板也不会高兴。大小姐,我们茶馆卖的是茶,而非小姐的美色,所以我希望大小姐你能不要再四处宣传关于你是天仙美女这件事了。”钱掌柜冒着必死的决心提出建言。 他心里十分明白,此话一出,肯定会惹恼这位向来不愿服输的大小姐,但身为茶馆的掌柜,有些原则他必须坚守,绝不能让大小姐再胡闹下去。 “你说什么?钱叔,你竟然暗指我出卖美色?你竟然敢说这种话!”东方舞月果然备受侮辱的怒叫出声,一双晶灿的杏眼更是瞪着钱掌柜。 她不过是想替店里招揽生意上门,才使了一些小手段,钱叔居然指称她出卖美色! 实在是太侮辱人了!她几时在茶馆里以着她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对那些上门饮茶的客人?钱叔居然这样指控她!太可恶、太令人生气了! “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见大小姐如此气愤,钱掌柜也很无奈。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不必再解释,既然你说我出卖美色,我这就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出卖美色。”怒视了钱掌柜一眼,东方舞月转身走向茶馆的后门。 “大小姐!”钱掌柜无力地在后头叫唤着。 瞧着大小姐头也不回地气冲冲离开,钱掌柜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钱掌柜,你明知大小姐的性情直率,你怎么还以话去激她,万一大小姐因此做出什么事来,我看你要如何担起这责任。”李大娘在一旁指责道。 李大娘的话令钱掌柜心里更是沉重,都怪他太欠缺考虑,才会说出那番话来。 唉,这会儿什么原则他都不想再去追究,他只希望大小姐千万不要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然而,他心里十分明白,这个希望恐怕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正如钱掌柜所预测的,隔天茶馆里简直是门庭若市,有些客人甚至没有椅子可坐,却仍然愿意留在店里饮茶。 而店里之所以会突然吸引这么多客人,原因自然是传闻中的天仙美女东方小姐今日终于现身在茶馆里,也难怪那些早对东方小姐存有幻想的年轻公子哥,会一窝蜂涌进东方茶馆。 他们个个挤破头所为的,不就是想亲眼一睹东方小姐的容貌,而今如愿见到东方小姐惊为天人的美貌,他们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唉,就是美得无话可说,才会被称作是天仙美人儿啊! 瞧那芙蓉如面、含羞带笑的可人模样,直教人看了心儿都酥了,更甭提她那柳腰娉婷、体态婀娜的身段,更教人想直接将她搂在怀里,好生呵护一番来着。 “大小姐,我已经知道你的厉害了,可否请你赶紧进去,别再--”钱掌柜见着大小姐一双明眸扫了过来,立即硬吞回“抛头露面”四个字。 但茶馆里那些客人正眼巴巴地直盯着大小姐不放,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令人不得不担心,若是他不赶紧将姿色迷人的大小姐请进去,待会儿一个不小心,这茶馆里恐怕将会引发一场暴动。 光是想到那个情景,钱掌柜便开始冒冷汗。不行,他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一旦发生暴动,这茶馆往后的生意恐怕会一落千丈,这损失绝对是无法估计的。 “钱叔,你别恼了,我不过是以大小姐的身分出来露露面,可尚未达到你说的出卖美色的程度呢。”东方舞月轻声细语的说着,那嫣红的唇儿带着一丝微笑,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这迷人的一幕,令茶馆里的客人又是惊叹声连连,没有人舍得将目光从这绝美人儿身上移开。 “大小姐,是老夫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你就大人有大量,赶紧进去休息。你想吸引客人上门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你不会希望待会儿有人因你的美色而闹事吧?”钱掌柜低声下气地小声道。 东方舞月见他凡事皆以茶馆生意为重,便也不再刁难他。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已达成,是该功成身退了。 要不,面对那些醉翁之意不在“茶”的客人,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呢。 光是看到那些好色的嘴脸,就已令她想挥拳相向,若不是为了茶馆的生意,要她以如此柔弱的面貌面对客人,打死她都做不到。 虽然她的外表看似娇滴滴的柔弱女子,但她骨子里可不是那种必须依附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弱质女流。 是以她才会想以小伙计的面貌在茶馆帮忙,向爹亲证明她并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弱女子,必要时,她也可以替茶馆付出一些心力的。 偏偏连当个小伙计都遭到反对,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教训,相信钱掌柜应该不敢再反对她以小伙计的面貌出现在茶馆帮忙了。 因为达成心里真正的目的,东方舞月红唇勾起一抹嫣然笑意,然而这无心的动作,却令在场的客人又发出一声声叹息。 “大小姐……”钱掌柜则垮下脸,无奈的叫唤着。他接着以手势暗示店里的伙计们,要时时提高警觉,以防当真有人在店里闹事。 “你放心,我这就下去。钱掌柜,我再不懂事也不会砸了我爹辛苦经营的茶馆。”东方舞月呵呵笑道,纤细的身子这才站了起来。 而她一站起,茶馆里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客人也跟着站起,这效应如此之大,令东方舞月也禁不住诧异地眨眨杏眼,望着眼前的盛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大小姐,你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阿强,快,快扶大小姐进去休息。”钱掌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见此状,立即唤来一旁正忙着送茶的伙计,要他赶紧过来配合行事。 “是,我马上扶大小姐进去。”阿强连忙上前,作势搀扶着大小姐。 东方舞月一手捧着心口,另一手由阿强搀扶着,姿态柔弱地被扶进了里面。 虽然她恨透了自己必须以这种我见犹怜的姿态面对客人,但情势所逼,她最后还是得以此方式退场。 待她一进去,茶馆里的客人便发出了一声声遗憾的叹息。虽然自始至终只见这东方小姐坐在柜台的椅子上,不曾听她开口说话,但有幸能目睹东方小姐绝美的容颜,已不虚此行。 瞧茶馆里虽然叹气声连连,却没见到有人因大小姐的离开而闹事,钱掌柜心中的大石,这才真正的放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看见了吗?阿旺,她……那个东方小姐……她——”珠婶就坐在茶馆的角落里,她神情有些激动地捉着一旁的旺伯的手臂。 她和阿旺是因为走累了才进来茶馆休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进到茶馆,竟然让他们找到了和夫人神似的小姐! 她和丈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寻找,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对象,没想到竟这么凑巧地在茶馆里找到他们寻找已久的人。 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心让老爷再苦等下去,所以才给他们这一线曙光。 “我看见了,她的确长得和夫人年轻时很神似。”旺伯也忍不住激动地频频点头。 “老爷的病有希望了。阿旺,我们赶紧把她带回去见老爷。”珠婶说着的同时,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等等,阿珠,你不要这么贸然行事,现在我们是绝不可能顺利地把她带回去的。”旺伯拉住了珠婶的手,怕她因冲动而坏事。 他能了解阿珠为了老爷的病这么着急,但在尚未有好的对策之前,他们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可是--”珠婶垮下脸,重新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希望就在眼前,但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真教人沮丧啊! “不急,阿珠,我们先想好对策。既然已经知道她是东方小姐,事情就好解决。”旺伯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先冷静下来。 现在已经有了确切的对象,比起前几天他们漫无目标的在街道上寻找人选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太急了,不过你已经想好对策了吗?”珠婶虽然要自己冷静,但语气里仍有一丝急迫。 “让我想想,阿珠,你放心,一定会有法子的。”旺伯安慰她道。 没错,一定会有办法的。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们夫妇俩找到了神似夫人的人,那么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第二章 韩靳桓一进门,等在玄关已久的仆从阿硕立刻迎上前,尽职地接下少爷手中的大衣,并紧随在少爷的身侧,一一向他报备这两日少爷不在府里时家中发生的种种事项。 “少爷,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今天表小姐又上门拜访了。”阿硕在少爷进房前突然记起了这件事,连忙又说道。 “佩君?她又来做什么?”韩靳桓敛眉问道。 “听表小姐的说法,好像是来给夫人祝寿的。”阿硕把听到的说出来。 “祝寿?我娘的寿辰应该还有一月余吧,这种说法你也相信?” “小的当然不信,但我看夫人很高兴表小姐有这份心意,还点头同意表小姐住下来,等到她寿辰结束后再回去,免得表小姐受来回奔波之苦。”阿硕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我就知道这才是我娘真正的目的。”韩靳桓嗤之以鼻。 他太了解他母亲所使用的伎俩了;为了撮合他和表妹柳佩君。他母亲经常使用这一招。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和表妹日久生情。 唉,说来十分可笑,他若真对佩君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又岂会到今日仍不肯点头上姨娘家提亲呢? 偏偏总是一头热的母亲完全不知要死心,还经常三天两头出主意,现在甚至让主动登门拜访的表妹柳佩君住下来! 这件事他虽然颇为困扰,但为了不破坏两家的交情,他并不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绝。 也因此,他即便对佩君毫无男女之情,也未曾对她厉言相待,仍像一般兄表该有的态度,纵容著她的纠缠。 “少爷,我看表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您,您不如就顺了夫人的心愿,和表小姐成亲。”阿硕提议道。 依他看,这表小姐虽然比较痴缠一些,但长相可也算是标致,和相貌俊美英挺的少爷,可称得上是男才女貌,颇为登对。 “阿硕。”韩靳桓口气一沉,冷冷瞟了他一眼。 “是,少爷。”阿硕当下立刻正襟危“站”,大气都不敢再吐一个。 “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佩君给你什么甜点吃了?你今天居然会站在那一边说话!”他就不相信他这主子对他不够好竟然会让他换边站。 “天地良心,少爷,您说话可要凭良心,我阿硕跟随在您身边有多久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弃少爷的事!我只是看夫人这么希望您能和表小姐成亲,而您又一直迟迟不肯找个姑娘安定下来,才想您干脆和表小姐成亲,也算了了夫人一桩心事。”阿硕连忙替自己辩解,那认真的态度及神情,只差没将他一颗真诚的心剖开来,向少爷证明他的忠诚。 “你既然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自小就订下一门亲事,我怎么可能再对佩君许下承诺。”韩靳桓可从没将这件事给忘记。虽然对于这门自小订下的亲事他是没什么兴趣,但在必要的时候,这门亲事可是母亲逼婚时最好的挡箭牌。 “少爷,您这分明是……这季家小姐早在小时候就下落不明,听说这至今仍然是季老爷胸口的痛,这门亲事很早以前就不算数,您不会打算因此一辈子不成亲吧?”阿硕诧异地追问。 韩靳桓不置可否的瞟了心急的阿硕一眼,并往内室走去。他是否要为了季家小姐而终生不娶,他自是没必要老实告诉他这个口风不紧的仆从。 “少爷……”望著少爷消失在门扉后方,阿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家少爷果然不容小觎,一眼就看穿他是奉夫人的吩咐暗地替表小姐说好话来著。 “表哥,这是我替你准备的小点心,你快尝尝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柳佩君端著点心走进书房,娇柔的说著。 “佩君,你来这儿,就是客人,以后别再为我准备这些东西,我若有需要,自然会吩咐下人去做。”韩靳桓看著桃腮微红、娇媚可人的柳佩君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回书卷上。 他不得不承认这柳佩君是个大美人,但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偏就是无法令他的心有所波动,自然无法对她产生所谓的男女之情。 “表哥,这是我自己想为你做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柳佩君端著托盘,痴望著她爱慕的表哥,一心一意盼望表哥能收下她的点心。 她心里明白表哥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但她不会因此就放弃,她相信只要表哥一直没有意中人,她就仍有一丝希望。 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坚持下去,总有那么一天,表哥一定会发现她的美好,然后接受她成为他的娘子。 韩靳桓瞧见她的坚挣,又见她那双纤纤玉手因端著托盘许久而开始频频颤抖时,再强硬的态度,也不得不低头。 他先暗暗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把点心放在桌上,我待会儿肚子若是饿了,自会好好品尝。”他才说至这儿,就见柳佩君欣喜的漾起了笑容,他连忙往下说道:“不过仅有这一次我收下你的点心。佩君,下回我不希望你再亲自替我准备点心,你听明白了吗?”他就是不希望让她再对他这表哥有所冀望,但若对她说太重的话,又怕太伤人。 “是,佩君明白。”柳佩君频频点头。只要表哥肯收下她的心意,她就心花怒放了。 “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房休息吧。”见此状,他心里更无奈,于是举起手请她先离开。 “那么我就不打扰表哥了,但是请表哥一定要记得把点心吃完哦!”柳佩君在离开前仍不忘提醒道。 韩靳桓颔首,嘴角勾起了笑弧,见书房被关上,才开口道: “你还在等什么?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人替你准备点心吗?” 他的话才落下,屋顶果然跃下了一道人影,动作迅速的取走桌几上的点心。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了?韩靳桓。”手里拿著点心,一副当它是个宝似的,被称作安兄的安戚生,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还不简单,只要有我表妹佩君在的地方,背后一定跟著你这位痴心老兄,你究竟几时才肯让佩君明白你对她的心意?”韩靳桓很早以前就发现这叫安戚生的男子总是在表妹后面默默地守护著她。 但真正知道他是何许人,是有一回他终于无法忍受每次表妹上门拜访,他就必须忍受这个男人的敌意及暗中监视,于是他将他从黑暗中揪出来,问明了他的底细及来意后,两人便也因此成了知心好友,只是这个安老兄一直不肯见光就是了。 “等到她真正对你这位表哥死心后,我自会向她表明心意。”安戚生一直就是这么打算。 他不愿强迫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接受他的心意,即便这名女子一直是他爱慕的对象,也无法令他改变想法。 他的一意孤行,令韩靳桓愕然地瞪著他,许久,他才出声道: “你这是什么想法?倘若你当真喜欢佩君,你就该拿出你的气魄,让佩君明白你对她的心意,而不是被动地在她背后默默守护著就好。” “你不明白,佩君她讨厌我,即使我向她表明心意,她也一定不会接受,更何况她心里想的全是你这位温文儒雅、貌似潘安的表哥。”安戚生说得咬牙切齿的。 “说到这儿,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佩君不是青梅竹马来著,怎么会演变到佩君扬言她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你这种地步?”韩靳桓一直很好奇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安戚生瞬间变了脸色,他紧绷著身子,生硬地回道: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勉强你开口,倒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默默守著佩君,却不采取任何行动,你要知道我娘可是一直想办法要撮合我和佩君——”韩靳桓话还没说完,安戚生已抢先一步忍痛说道: “如果娶佩君的人是你,我愿意献上我的祝福。” 韩靳桓先是一怔,好一会才回道: “那还真要谢谢安兄你的成全呢!不过。我必须先警告你,我韩靳桓早已有个未过门的娘子,将来佩君要跟了我也行,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佩君不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更不可能是我的正室,若是你要委屈她当我的偏房,我是不反对。”他耸耸肩,故意说得十分轻松。 “韩靳桓,我不准你这样对待佩君!”安戚生怒气横生,手握成拳,一副仿若韩靳桓敢如此委屈柳佩君,他必然会找他拚命,模样看来十分认真。 “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安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真要忍痛把自己的意中人交到我这个已有婚约的表哥手上,还是由你自己给她幸福,你自己做决定吧。”面对这个顽固的好友,他必须下重药,非要逼他看清事实不可。 安戚生神情十分凝重,盯著韩靳桓未再多发一言,最后还是沉默地转身跃出窗外离去。 “安兄!” 望著安戚生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韩靳桓著实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离开。 究竟他和佩君表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当事人不肯说,他恐怕也无从得知。 只要想到自己还必须接受表妹的纠缠,以及母亲在一旁虎视眈眈,韩靳桓不由得愈发头痛。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这样才能落得轻松。 望著窗外皎洁的明月,韩靳桓陷入了沉思之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东方舞月坐在梳桩台前,兀自对著镜中的自己露出了称心如意的笑容。光是回想著今日白天在茶馆里,钱掌柜终于妥协让她以小伙计的身份去接待上门饮茶的客人,她就感到十分开心。 她相信只要钱掌柜同意了,要通过爹那一关就不是件难事。 不过钱掌柜那被迫妥协的为难表情,现在想来还真是有趣极了。 呵!那个顽固的钱掌柜,一定料想不到她会当真以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对客人吧? 其实说穿了,这不过是她爹以及钱掌柜两人在庸人自扰罢了。他们总是以著她的美貌为理由,限制她不准随便抛头露面,一副仿若她的美貌会替她招惹祸端似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瞧!她白天不就以东方小姐的面貌去面对茶馆的客人,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由此可见,根本是爹和钱掌柜两人太过大惊小怪了。 东方舞月勾著朱唇,嘴里愉悦地轻哼著小曲儿,一直到厢房外传来轻叩门的声响。 “小姐,老爷请你到前厅一趟。”丫鬟小芽在厢房外说著。 “我爹回来了?好,我随后就到。”听到父亲采购回来,东方舞月立即起身打开厢房的门。 她盈满了笑意,欣喜地一路奔进了前厅,却在见到厅里那堆积如山一般高的礼盒时,当下傻了眼。 “爹,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您疼女儿,也不必这么奢华及浪费吧。”她小心地绕过占据大半个大厅的红色礼盒,走到她爹身边。 她知道爹爹总爱在出门采购货品时,顺便带几样小姑娘喜爱的小饰品回来,但这回带回来的礼盒可不是几样而已。 东方舞月颇为无奈地看向她父亲东方瑞,却见她父亲脸上完全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是十分严肃且愠怒地回望著自己。 “咦?小芽?”她疑惑地望向一旁的随身丫鬟。 小芽爱莫能助的耸耸肩。今天一整天她都跟在小姐身边,一起在茶馆混吃混喝,完全不清楚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老爷一回来就大发雷霆。 “你这丫头,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东方瑞站起来,走至那堆积如山的礼盒前,手指著礼盒询问道。 “什么?”东方舞月莫名其妙的眨眨杏眼,跟著指著礼盒回道:“这不是爹您带回来的吗?” 这就奇怪了,如果这些礼物不是爹带回来的,那么这些礼盒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小姐,这是陈媒婆、王媒婆、李媒婆、张媒婆,还有……”一旁的王总管终于站出来替小姐解惑。 “王总管,你不要净说这些人名,我要弄清楚的是——这些礼盒和你口中那些媒婆有什么关系?”东方舞月越听越迷糊,直接打断王总管的话,要求他说出重点。 王总管这才放下手中的明细,深吐了口气后,才回道: “这些礼盒是中午时分,那些媒婆替各家公子哥上门向老爷求亲所留下的礼品。” 一想到中午那人满为患的盛况,几乎令王总管不想再回想。当时为了要应付那些上门送礼的媒婆,就已经令人手忙脚乱,招待的人手根本不足,最后迫于无奈,他索性以老爷不在府中无法招待为由,将所有上门送礼提亲的媒婆一一请了出去,这才让府里恢复了平静。 “提亲?!”听到这个字眼,东方舞月并没有一般姑娘家该有的含蓄态度,她反而张大了双眸,直直望著王总管。 在小姐一双美目瞪视之下,王总管只是严肃的点点头,表示并未说谎。 “王总管,为什么那些媒婆要上门提亲?”东方舞月一说完话,就见她父亲铁青了脸,她当下咬住唇瓣,心知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就见东方瑞怒视著女儿,厉声回道: “那些媒婆何以会上门来,你难道会不清楚原因何在?” 东方舞月状似无辜地眨眨杏眼。她就是弄不明白嘛!她又没有上街去鼓吹那些吃饱没事做的媒婆上门来提亲。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爹干嘛一副全是她招惹麻烦上门的态度,生她的气? 光看女儿脸上那困惑的表情,东方瑞就知道他这天真的女儿根本不知事情是如何发生,也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深深地叹了口气,东方瑞走回主位坐了下来,并招手要女儿坐在他身旁。待女儿顺从地坐下后,他才开口道: “你今天早上在茶馆里做了什么事?你是要自个儿说出来,还是要我把钱掌柜请来说明白?” 女儿的一举一动通常都逃不过他的眼,但他没料到女儿今日居然会如此冲动行事! “既然爹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东方舞月努努嘴,不服气地回道。 原来是钱掌柜出卖了她!她就知道那个老顽固一点都不可靠。 “看来你这丫头当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以大小姐的身份去茶馆接待客人?”东方瑞直接言明。 东方舞月抿著红唇,点头承认的确有这件事。 “什么?小姐,你真的出现在茶馆里?”王总管显得十分诧异。 原来如此,这会儿王总管总算明白何以今天中午府里会突然涌进一群媒婆上门提亲。 想必是那些慕名前去茶馆饮茶的公子哥,一见著小姐娇美动人的容颜后,便追不及待地立即请媒婆上门求取亲事,以免晚他人一步。 “我就是以这个面貌去茶馆,那又如何?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不过才露一次面而已,就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怪吗?”瞧见了总管脸上的诧异神色,东方舞月突然被惹恼了。 “小姐……”王总管一时无言以对。 小姐她哪里是见不得人,她根本就是惊为天人,才会让人这般趋之若骛啊! “舞月,看看这些如山高的礼品,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吗?”东方瑞头疼的揉著额际。 东方舞月冷静地吸了口气,仔细地分析起眼前的状况。 但她实在想不透这媒婆上门和她去茶馆接待客人,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牵连? 总不可能就因她在茶馆露了个面,就吸引了那些客人上门提亲吧? 然而,这当真不可能吗? 思绪转至此,东方舞月突然怔愣了下,随即从位子上跳了下来,紧捉著她父亲的手臂,确认道: “爹,您的意思是说,这些媒婆会上门来,全是因为我在茶馆露了脸,所以……”在瞧见父亲明确地点头后,她显得十分难以置信,连忙往下辩解道:“这怎么可能!爹,我不过只在早上露了一下脸,怎么可能中午就有这么多媒婆上门来?” 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些上茶馆饮茶的客人全是些只重外表的庸俗之人。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已经是事实。舞月,我看爹还是趁此机会,赶紧替你找门亲事,把你给许了吧!”东方瑞做出头疼的动作,苦恼地叹口气。 “许人?我才不要!爹,我不要因为这样就委屈自己出嫁,我又没有做错事。”东方舞月鼓起了腮帮子,不悦地直跺脚。 “你是没做错事,可是瞧瞧你一时的意气用事,替府里招来了什么麻烦?我看还是替你订门亲事,让你的相公替爹好好管教你。”东方瑞状似认真地说著,盯著女儿的眼神满是宠爱,瞧他女儿那信以为真的气忿表情,还真是十分好笑呢!东方瑞和一旁早看穿老爷心思的王总管相视而笑。 “就是啊,老爷,我看这城里卖粥的张老的儿子挺老实的,人又十分可靠,倒是个可以考虑的对象。”王总管眼里带笑,不忘插上一脚。 “张老的儿子啊……”东方瑞摸著下巴,做出考虑的神情。 东方舞月看著父亲当真在考虑的模样,一时之间信以为真,不禁泛红了眼,哀怨地看著父亲道: “倘若爹当真要这么做,女儿无话可说。”话一说完,她立刻转身跑出大厅,身后的小芽也跟著追了出去。 一见女儿奔出大厅,东方瑞和王总管这才先后爆出了如雷的笑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姐,你在做什么?”小芽一路跟著小姐进房,就见小姐二话不说地开始收拾细软。 “你不要问这么多,小芽,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就赶快帮我收拾一些必需品;如果你想留下来,那么请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当然也不准你去向我爹通风报信。”东方舞月动作迅速地将一些服饰放进包巾里,还不忘警告一旁已呆住的小芽。 但只一会儿,小芽便回过神,她看著小姐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心知小姐绝对是说真的。 小姐当真打算要离开,可是—— “小姐,你打算上哪儿?”小芽主动上前帮忙。她既然是小姐的随身丫鬟,自然是小姐到哪儿,她就跟著小姐到哪儿。 东方舞月看了小芽一眼,回答道: “爹都要把我许给别人了,我当然是要去投靠可以保护我的姨娘。我相信有姨娘在,爹绝对无法勉强我。”这可是她在回房后,第一个出现的念头,肯定也是最好的方法。 她就不相信。有一向疼她的姨娘在,爹还敢把她许给人,逼她出嫁。 “小姐,我看老爷八成只是在吓唬你,他不会在未弄清对方家世之前,就当真把你许给人。”小芽是旁观者,自然看得比较清楚。 “无论我爹是认真也好,吓唬我也罢,总之我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已经决定明儿一早趁我爹去茶馆时,我就要离开。你呢?小芽,你可以选择留下来,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跟我走。”东方舞月将收拾好的包袱藏在床底下。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当然是跟你一起走,而且我才不想留下来面对老爷怒气呢。”小芽吐吐舌头,老实回道。 “原来你是怕挨骂啊!我还在想,你这丫鬟几时这么维护我这位主子了呢。”东方舞月捧著心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小姐,你真舍得离开吗?”小芽自是了解小姐和老爷之间的感情,小姐绝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闻言,东方舞月楞了下,随即漾起了笑容。这笑容之甜美,令看惯她的美,自称已免疫的小芽,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唉,就是小姐这令人无法抗拒的美貌,才会惹出今日这事端啊! “小芽,你别傻了,我承认我爹的决定难免让我有些受伤,然而他始终是疼爱我的父亲。所以我这一次离家,目的只是想给我爹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不回来,等到我爹愿意改变主意,不把我许人,我自然就会回来了。”她才舍不得离开这自小生长的地方,以及一路呵护她、疼爱她的父亲呢。 闻言,小芽许久都没有回话。原来小姐打的是这种主意,她还以为小姐当真被老爷的做法伤透了心,决心离开这个家,不愿再回来了呢。 瞧著小姐眼里洋溢著兴奋的光采,仿佛已等不及想奔出家门,小芽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的确是她想太多了。 翌日,趁著东方瑞出门后没多久,主仆两人便偷偷从东方府的后门离开。 成功地走出家门后,东方舞月双手向上举,大声欢呼道: “太好了,我们成功了!小芽。” “小姐,拜托,你还是谨慎小心为妙,我们不过才走出后门,你这一大声嚷嚷,教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小芽提醒道。 “说得也是,还是你机灵,小芽。”东方舞月笑盈盈地称赞小芽。 “小姐,你就别再吹捧我了。”小芽一副不敢领受的表情。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这丫鬟若不懂得机灵一些,早晚一条小命会被小姐给玩完了。 小姐虽然是善良、心肠又好的主子,但她惹出事端的本事,也是比其他人要强上许多。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小姐。” “我看你分明是不相信。” “岂敢。”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在走了一段路后,一旁的巷道里突然冲出了一名妇人,就这么跪倒在东方舞月面前。 东方舞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尚未开口,小芽已吓得躲到她的背后去。 为此,她免不了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看著小芽胆小的行径,她开始担心自己带小芽一起出来是项错误的决定。 身为她的丫鬟,遇见突发事件,不但没有挺身挡在小姐前面,替小姐挡风遮雨,居然还吓得躲到她的背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小芽,我开始后侮带你一起出门了。”她勾著漂亮的唇型,笑望著小芽。 “小姐,你不要笑我,我不过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婶吓了一跳。”小芽拍拍胸口,从她背后走了出来。 适才她当真是吓了好大一跳,以为从巷道冲出来的是一只凶猛的动物呢。 “冻方小姐,请你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跪在地上的大婶,正是珠婶,她和老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用这最卑微的态度,请求东方小姐帮忙。 “这位大婶,我不是东方小姐,你伯是弄错人了。”东方舞月往后退一步,她可承受不起这大婶向她行这么大的礼。 再者,她和小芽两人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她是东方小姐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你就是东方小姐,即便你这会儿是男子的装扮,我还是肯定你就是东方小姐。”珠婶以著坚定的口吻说著。 “东方小姐,你就别再否认,我和内人是从东方府一路跟著你们,我们也知道你打算去哪儿,但请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恶意。”旺伯由她们身后出现,走上前说道。 “小姐!”小芽对于眼前这情况开始感到害怕。 东方舞月心里虽然也有一丝不安,但仍强自镇定道: “你们一路跟著我们,嘴里说没有恶意,谁相信?”依她看,这两人肯定昨晚就已潜入府里,窃听了她和小芽之间的谈话。 “请你相信我们,我和内人完全没有不良企图,我们只是有件事想请东方小姐帮忙。”旺伯在珠婶的拉扯下,跟著双膝落地。朝著东方舞月跪了下来。 “喂!你们——”东方舞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眼前以谦卑的姿态向自己求助的两人,她还真有些承受不起。 “小姐,我们赶快走吧!”小芽倒是不敢再多作停留,她拉著自家小姐就想走人。 在这人烟稀少的巷道里,万一这两人有不良企图,她和小姐就是大声呼救,恐怕也没人听得见。 “小芽。”无奈地被小芽拉著往前走,东方舞月一回头,就见那对中年夫妇仍跪在地上,用著乞求的神情朝她央求著。 东方舞月向来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更何况那两人乞求帮忙的神情是那般真诚且充满无助,这令她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就算自己不见得能帮得上这两人什么忙,但总可以听听他们的困难是什么吧。 “等一下,小芽,你去把他们扶起来,都这把岁数了,一直跪在地上肯定很难受。”她叫住了小芽的步伐,吩咐她道。 “小姐?”小芽当下怔了怔,许久没有移动脚步。 “你还在发什么呆?小芽,还是你要我去做这件事?”她催促道。 “不,小姐,还是由我来吧。”小芽不希望连这种事都要麻烦小姐自己动手。 她可不敢冒险让小姐太接近那至目前为止仍不知目的为何的两个人。 小芽暗自咕哝著,一面走至旺伯夫妇前面,小心地说: “你们两位还是起来说话吧。我家小姐表示她愿意和你们谈谈,但是我警告你们,不准玩花样!我虽然是个丫鬟,但我也是有武功的。”小芽说著,随便挥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招式,想吓唬吓唬他们。 看著她的招式,旺伯暗自发噱,但听到东方小姐愿意和他们谈谈,他不由得欣喜若狂的扶起一旁已喜极而泣的珠婶,两人一致说著: “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第三章 坐在旺伯备好的马车里,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小芽终于按奈不住的询问道: “小姐,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她知道小姐心肠好,很容易心软,但因为好心就贸然答应要冒充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也未免太欠缺考虑了。 “有何不妥?小芽,你不也看到旺伯和珠婶对于他们主子如此忠心的表现,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东方舞月反问。 她倒是没想到这对夫妇要请求她帮忙的竟是这种事,想必他们已经是无计可施,才会被逼到走上这最后一步。 “可是这种做法就像是病急乱投医,也许一点用也没有。”小芽才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种事。 小姐又不是神仙下凡,也不是能治百病的仙丹,这季家老爷怎么可能会因此就好起来? “小芽,这只是他们抱持的一线希望,不管是否有用,都是他们对自己主子的一片苦心。”她之所以会答应旺伯,就是因为旺伯和珠婶为了他们主子如此疲于奔命的忠诚表现深深打动了她,她才决定帮这个忙。 “那么小姐,我们是不是不打算去你姨娘那儿了?”小芽突然想起她们原先的行程。 “姨娘那儿当然是去不成了。幸好我没有事先请人通知姨娘我要过去投靠她的这件事。”东方舞月吁了一口气。 若是她派人通知姨娘她要前往的消息,人却没有到,姨娘八成会十分著急。幸好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根本尚未来得及通知姨娘一声。 “不对吧。小姐,你不是有留下字条,跟老爷说你要去投靠姨娘的事吗?”小芽提醒她道。 闻言,东方舞月当下惨白了一张脸,她居然忘了自己有留下字条这件事。 这下糟了,如果只是让她爹替她的下落操心,这还算是小事,但若是惊动向来疼她如命的姨娘,姨娘肯定会因此忧心得食不下咽、夜不就寝的……想到疼爱她的姨娘,若是因此病倒了……东方舞月漂亮的脸蛋,这会儿满足焦虑与不安。 “你放心,东方小姐,在你离开之后,我已经将字条上的内容稍作修改,只大略提到你是因许婚一事而向父亲抗议,且指出除非令尊改变主意,你才会回去,并无交代你的去处。”坐在马车外驾车的旺伯,这时插话道。 “旺伯,你——”马车里的东方舞月明显地一怔。 她没想到旺伯竟然可以细心到这种地步,连这种小细节他都注意到了,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东方小姐,我知道不该擅自修改你字条上的内容,但为了不让你父亲为你的下落而担心,我才会这么做,希望你不要见怪。”旺伯坦承道。 “不,我不会怪你,旺伯,不过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答应帮你这个忙?”她好奇问道。 这旺伯竟然在未取得她的首肯之前,就已先在她的字条上动了手脚,他这分笃定是从何而来? “因为我和内人阿珠,都十分肯定东方小姐不是个会见死不救的姑娘。”旺伯以著坚定的口吻说著。 而他的这番话,却令在马车里的东方舞月当下愕然,许久都没有回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马车在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进到扬州城内,而马车里的东方舞月和小芽,早已不堪这长途奔波之苦,疲累得沉沉睡去。 突然,马车紧急刹住,差点把东方舞月主仆二人从座位上摔下来,但也因为这样一个冲击,令主仆二人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小芽坐好身子迷糊地揉著眼询问。 东方舞月摇援螓首,正想掀开布帘弄个明白,马车却突然往一边倾倒,使得她一时失去平衡,整个身子跌到小芽身上。 “啊!”小芽也只能发出一声,就这样被自家小姐当作垫子压在身上。 主仆二人狼狈地跌在一起,马车此时已倾倒在地,东方舞月努力许久,仍是无法从已倾倒的马车里起身,一直到马车门从上方被人打开。 “小姐,你没事吧?”旺伯焦急的在马车外呼喊著。 “他怎么也没想到马车居然会一进城就出了事!唉,这都怪他一心忙著赶路,不要说马车无法承受这连日的颠簸,连马儿都不堪负荷这夜以继日的奔驰了。 “旺伯,我没事,但必须麻烦你拉我一把。”东方舞月回答道。 “是的,旺伯,请你赶紧让我家小姐从我身上离开吧!”小芽哀号道。 她家小姐虽然身形纤细,但还是有一定的重量在,再被这么压著,她就快喘不过气了。 “我马上扶你出来,不要急。”旺伯自上方伸出手,试著想将东方舞月拉出马车。 “阿旺,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小姐受伤。”站在下方的珠婶,不忘提醒老伴要当心。 这东方小姐可是他们老爷的希望呢,万万不能有任何损伤啊! “我知道。”旺伯回道。 但要将马车里叠在一起的两人拉出马车谈何容易?马车因轮子脱落而整个倾向一边,而马车里的主仆二人也因而失去平衡地跌在倾斜马车的下方,光是把手伸进去恐怕无法捉住东方小姐的手。 “这里发生什么事?珠婶。”韩靳桓走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他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倒在街道中央,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发生事故的竟是季府的下人旺伯及珠婶。 由于和季府曾订有婚约,是以他和季府的关系向来十分融洽,对于季府的一切,他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回头一见出声之人居然是韩家少爷,珠婶先是惊讶地倒抽一口气,才赶忙向韩靳桓问候一声。 “韩少爷,真巧,竟在这儿遇见您。”珠婶边说边以手势要旺伯下来,要他待会儿再救人。 这若教韩少爷发现马车里的东方小姐就糟了!天啊,事情怎么偏就这么凑巧呢? 不料待在马车上方的旺伯,不知是没有看见珠婶的手势。或是一心只想救出马车里的东方小姐,他根本无心顾及这会儿出现的是何方神圣,只想著有人可以伸出援手,便忙不迭地呼喊著: “韩少爷,请先帮忙救出马车里的小姐,她是我们老爷的——”话声至此,旺伯终于发现自己正在向何人求救,他顿时空张著一张嘴,瞪直了双眼。 老天爷,他没看错吧? 这韩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马车里是你们老爷的什么人?”韩靳桓饶富兴味地挑眉望著神色有异的旺值。 适才他就发觉珠婶瞧见他时,似乎显得太过惊讶,这会儿旺伯的表现,更令他觉得不对劲。 这马车里究竟躲藏著何方神圣,竟能令这做事向来稳重的两人先后变了脸色? 这当真令他感到十分好奇,极欲一探究竟呢。 “旺伯,请你先拉我上去,我觉得好不舒服。”东方舞月娇呼出声。 她相信不只她感到很难受,被她压在身子下方的小芽肯定更难受。瞧,小芽这时连哀号声都不再发出,该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她的呼救,令旺伯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了什么后果,赶忙向韩靳桓请求协助,因为凭他一人之力实在无法救出东方小姐。 “韩少爷,还是请你赶紧救出我家小姐吧!”迫不得已,旺伯只好先让东方小姐的假身份曝光。 眼见事情急迫,纵使心里实有疑惑,韩靳桓仍决定先救马车里的人脱困,稍后再把事情弄清楚。 他俐落地跃上马车上方,往马车里一望,果真见有个标致动人的美人儿正困在里头。 瞧她宛如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那晶莹明亮的盈盈秋波,此时因无助而更显楚楚动人,韩靳桓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一时恍了神,还是一旁旺伯的催促声叫醒了他。 “韩少爷,请你赶紧救人。”旺伯了解每个人初见到东方小姐都是这种反应,在东方茶馆时,他就已见识过了。 韩靳桓蓦然回神,这才探进马车里将等候已久的东方舞月的纤细身子提抱出马车。 一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搂进怀里,他一个跳跃,俐落地将怀中俏生生的小人儿从马车抱了下来。 “小姐,你没受伤吧?”珠婶立刻关切地迎上前问道。 “我没事,珠婶。”东方舞月脸色略为苍白,但仍安抚一旁的珠婶,紧接著立即向仍抱著她未松手的韩靳桓要求道:“公子,请放我下来。还有,我的丫鬟她还在马车里,可否麻烦公子再次伸出援手,将我的丫鬟救出来?” 虽然她不清楚眼前这看来玉树临风、潇洒俊逸的公子和旺伯、珠婶是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去追究,眼前还是先将小芽带出马车要紧。 韩靳桓自是没有拒绝东方舞月的请求,将她放下后,他又跃上马车,轻而易举地带出已昏过去的小芽。 “小芽!”见状,东方舞月连忙跑上前,担心地探视著闭著双眼的小芽。 “你不用担心,前方就有大夫,我们带小芽过去让大夫瞧瞧。”旺伯从韩靳桓手中接过小芽,赶紧提议道。 东方舞月点点螓首,正欲跟上旺伯的步伐,不料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软,差点跌向地面,所幸一直站在一旁的韩靳桓一个跨步便将她馨软的身子接个正著。 “东——小姐,你没事吧?”珠婶的担忧之情完全显露在脸上,瞧见韩少爷一个弯身便将东方小姐提抱在胸前,她本想开口阻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 她了解韩少爷是出于一片好心,更何况东方小姐外表那柔弱可人的模样,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娇弱女子。 但是韩少爷的为人这么精明,实在不能让他和东方小姐太接近啊! 万一冒充小姐的事情教韩少爷发现,难保哪一天不会教韩少爷看出破绽,这一点一定得小心。 “请你放我下来,公子,我只是困在马车里太久,一时脚麻而已,我可以自己行走。”东方舞月倒是没有珠婶的顾虑,直接向韩靳桓要求道。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即使这里没有人熟识她,这样被一名男子抱在怀里,实在是于礼不合。她因为答应要冒充季家小姐,是以早在途中便已恢复了女装的打扮。 所以不管这会儿她是东方舞月也好,季家小姐也罢,总之,一个姑娘家绝不能这样被一名男子抱在怀里走在街道上。 “是的,韩少爷,请你放小姐下来,她毕竟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请你——”珠婶话未说完,就让韩靳桓给打断。 “珠婶,我记得季伯父的女儿不是一直下落不明,你口口声声唤这名姑娘小姐,难道你们已经找到季伯父的女儿,却一直瞒著在下?”韩靳桓将人放下来,言词之间却没想放过珠婶。 他倒要弄清楚眼前这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受到眼前这柔弱可人的小人儿吸引,但他最在意的是这季府是否有事瞒著他。 “不——”珠婶正欲否认,一旁的东方舞月已挺身而出。 “这位公子,我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但至于我是否是我爹失散已久的女儿,这件事应该不关你的事吧?”她走至珠婶身边,和她一起面对他。 既然她要假扮季家小姐,那么一踏进扬州这块土地上,她就要彻底扮演好季家小姐这个身份。 “是吗?看来你尚不清楚我是何许人,又和季府有何关系吧?”韩靳桓双眉一挑,饶富兴味地瞅著东方舞月。 “我——”东方舞月困惑地打住,她被他极富暗示意味的言词,以及那对炽热的黑眸,弄得十分不自在。 他仿佛具有透视眼,能一眼看穿她的谎言似的,真是讨厌! “你此时不清楚我的身份不打紧,但很快你就会明白我是谁,和你这位季家小姐又有何关系。”韩靳桓嘴角徐缓地勾出一抹自信而潇洒的笑弧,接著又转向珠婶说道:“珠婶,通知季管事一声,就说我择日一定会登门拜访,请他最好是先想好要如何向我说明此事。”把话交待完毕,他神态自若地对著东方舞月微笑后,便转身离开。 看著那顽长而英挺的身形离开,东方舞月纳闷地望向珠婶。“珠婶,他到底是谁?” 真奇怪,他那份从容不迫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小姐,关于这件事,恐怕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我们还是先去探视小芽的状况吧。”珠婶为了不想再节外生枝,赶紧转移话题。 “啊,小芽!珠婶,快带我去找小芽!”这时才想起这件事,东方舞月焦急地请求道。 适才被那莫名其妙的男子一耽搁,连旺伯带著小芽走往哪个方向她都没留意,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跟我来。”珠婶见她注意力被转移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先行领路。 东方舞月立刻紧跟在后头,这回她可不敢稍有大意,万万不能再跟丢了珠婶。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确定小芽安然无恙后,主仆二人便在旺伯夫妇的带领下,先到一间客栈里休息。 而当她们跟著旺伯到客房里时,就见客房里已有个人在里面等候著。 “阿彻,我把小姐接来了,就是她。”旺伯语气不免带著一丝激动。 只要得到阿彻的认同,老爷肯定就有希望了。 闻言,季彻同样等不及的站起身,看见跟在旺伯后面走进来的东方舞月,他先是因她那动人的娇颜怔了一下,但随即若无其事地正色道: “你就是要冒充玉璇小姐的人?” 东方舞月毫不迟疑的点头回道:“是的,季管事。” 没想到旺伯口中那个对季老爷忠心不二的季管事,居然是个年轻男子!她原以为能当上管事,应该也有一定的岁数了。 “那么旺伯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季彻频频打量著眼前这外表看似柔弱,但一双晶莹的眸子却又显得十分慧黠的娇俏女子。 光是从她的外表着来,要冒充玉璇小姐是绰绰有余,但在尚未弄清她何以愿意充当玉璇小姐之前,他不愿作太大的冒险。 “是的。”她大略了解整个情况了。 “那么请坦白告诉我,你何以愿意冒充玉璇小姐?”季彻直接问道。 “阿彻。”旺伯讶异地唤道。 他和阿珠可是好说歹说才说服东方小姐冒充玉璇小姐,他可不希望因为阿彻的一句话,就彻底毁了他和老伴的一片苦心。 “没关系,旺伯,我既然已答应你,我就不会反悔。我明白季管事他是在担心怕我会居心不良,他的顾虑没有错,我可以理解。”东方舞月露出安抚的笑容,要旺伯放心,这一路上,她早就由旺伯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季管事的事。她也知道这季管事是因为季老爷对他有恩情,于是一心一意只想报答,替季老爷守住季府的一切。 所以,她可以理解他这会儿对她所抱持的怀疑态度,当然,她也很欣赏他对自家主子的忠诚。 “东方小姐。”她的明白事理令旺伯感到很窝心。 如果这东方小姐当真是老爷的女儿,那肯定是他们这些下人莫大的福气。 “所以你的理由是什么?”季彻可没这么容易被打发,更不会因此就放弃追根究底。 事关老爷的病情,他绝不会因为她的一番话,就相信她没有其它企图。 “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忍心见到旺伯和珠婶一直跪在路旁,请求我帮助他们。”这是她一开始心软的原因,后来在途中听旺伯提起季老爷的可怜故事,她就下定决心要扮好季家小姐的身份,希望能因此让季老爷的病情好转。 “旺伯、珠婶,你们——”季彻很诧异地望著旺伯夫妇。 他万万没想到为了老爷,旺伯和珠婶居然会向一名小姑娘“下跪请求! 为此,他走向旺伯,轻轻的搭著旺伯的肩膀,低声道: “辛苦你们两位了。”他的感激不在话下。 “阿彻,你别这么说,我们大家都是为了老爷而努力,这一切绝对值得的。”旺伯从来也不觉得辛苦。 “是啊,阿彻。”珠婶也有同感。 望著眼前三人齐心为自己主子努力的这一幕,东方舞月心里突然感动莫名,稍稍红了眼眶。 季家老爷何其幸运,竟能拥有如此忠诚的仆人,在他生病的期间,他们仍没有背弃他这主子。 “阿彻,相信我和阿珠看人的眼光,这东方小姐绝对是真心想帮助我们,凭她的家世,她根本无须对季府有任何不良企图。”旺伯早在请东方小姐帮忙之前,就已事先调查了她的家世背景。 “旺伯,原来你早就暗中调查过我,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为此,东方舞月故意噘起了红唇。 “东方小姐,你千万别生气,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太重要,我不得不谨慎行事啊!”旺伯连忙走向她,赔罪道。 他就担心万一因此把东方小姐气走,那才真要糟了。 “旺伯,你犯不著这么小心翼翼,我是逗你玩的。”她先是噗哧一声笑出来,接著才解释道。 “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不要生气就好。”旺伯倒是松了一口气。 “东方小姐,既然旺伯这么肯定你的为人,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季彻突然来到她的面前,十分正经且严肃的向她行礼。 瞧他这么慎重其事,东方舞月自是跟著认真道: “你不必这么多礼,季管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季家小姐,所以你们往后可不许再把东方小姐这称呼挂在嘴上,知道吗?” “是的,玉璇小姐。”季彻立即改口,眼里出现一丝赞赏,看来这位东方小姐,不,是玉璇小姐,的确很有大小姐的架势,旺伯果然没有找错人。 “欢迎玉璇小姐回来。”旺伯在一旁跟著附和道。 珠婶则上前紧紧拥住东方舞月,以表她心中的感激之情。 东方舞月和小芽相视微笑。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否真能带给季老爷一线希望,但她绝对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完成这件事。 在客栈收到老爷突然昏迷的消息,他们一行人立刻匆匆忙忙的赶回季府。 一回到季府,季彻的妻子冯幸蕙立即著急的迎上前急急说道: “阿彻,人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老爷现在的情形如何?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顾老爷,你是怎么做事的?”季彻由于心急如焚,口气免不了带著一丝谴责。 “呃……是我不好,因为我一听到旺伯请入带回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玉璇小姐了,便忍不住把这好消息告诉老爷,结果老爷一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太过激动就昏了过去。对不起,阿彻,是我太心急了:”冯幸蕙但觉委屈的红了眼眶,很是自责。 闻言,季彻仅是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妻子的头顶,不忍再对她多做谴责。 “请过大夫了吗?” “大夫已经来过又回去了。大夫说老爷只是一时太激动,才会导致气血不顺,并无大凝。”冯幸蕙点头回道。 “没事就好。”季彻这才安下一颗心,吁了口气。 此时,突然又跑进一名下人,急报备道: “季管事,老爷醒了,可是他一直嚷著要找他的女儿玉璇小姐。” 季彻颔首表示明白,并以手势要他退下。下人退下后,他才转向一直站在珠婶身旁的东方舞月,对她说道: “你准备好要见你多年未见的父亲了吗?玉璇小姐。” 他本想再给她几天的时间作好心理准备,但这会儿已是箭在弦上,怕是不发也不行了。 “请带路,季管事。”东方舞月深吸一口气,向厅里的人轻轻颔首后,跟上季彻的脚步。 “她就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玉璇小姐?”冯幸蕙上前询问旺伯。眼里满是惊艳之色。 “是的。”旺伯面不改色的回道。 关于东方小姐冒充小姐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除了季彻和旺伯夫妇三人以外,府里的所有仆人,都以为旺伯这一趟出游,当真把玉璇小姐给找回来了。 虽然实在很难相信失踪这么多年的玉璇小姐当真可以找到,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冯幸蕙自然十分替老爷感到开心。 玉璇小姐真的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幸蕙,你一定不知道这玉璇小姐长得多像夫人年轻的时候,老爷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珠婶不忘补充道。 “是啊,这真是太好了。”冯幸蕙笑著和珠婶相拥在一起。 第四章 一直留在珠婶替小姐备好的厢房里等候的小芽,在听见门扉被推开时,立刻迎上前。 “小姐,你——你哭了?”一见到自家小姐眼眶发红,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样子,小芽随即慌了手脚,一面取出手绢,一面安抚著小姐道:“是不是这季老爷太难搞,她骂你,凶你了吗?” 一定是季老爷生病太久,脾气变不好,认出小姐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便对小姐发脾气。 否则外表看似柔弱,内心其实很坚强的小姐,是鲜少会因小事而泪眼汪汪的。 一定是这季府的人,给小姐气受了;还是因小姐是外地人,就联合起来欺负她?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姐才来第一天,他们就把小姐弄哭,这要真待下来还得了? “不行,小姐,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帮这个忙,趁现在天色还不太暗,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小芽说话的同时,走向床榻拿起细软。 “小芽,把细软放下。我们并没有要离开。”东方舞月但觉好笑地望著小芽吃惊的表情。 “小姐,你都被弄哭了?你还要留下来?”小芽的确是很吃惊,小姐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看过哪对失散已久的父女,重逢时是不掉眼泪的?我会哭是因为季老爷,不,是我爹他一见到我这个女儿时,那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令人看了好心酸。”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虚弱成那个样子,更没想到一个老泪纵横的老人竟能让她看了痛哭失声。 那是一副多年承受病痛折磨的身子,也是一个思念女儿多年的老父亲。 看到这样际遇堪怜的季老爷,东方舞月很庆幸自己答应走这一趟。 光是瞧见季老爷眼里萌生想重新活下去的意志,就足以令她深深感动。 “所以,季老爷相信你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小芽这才放心地吁了口气。 东方舞月点头说道:“小芽,你要记住我是季家小姐。不再是东方舞月,这件事绝不许你给我出岔子,你要知道在季——不,我爹病情好转之前,一切都必须小心。” “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你放心。”她就算是再迷糊,也会分事情的轻重,小姐未免太小看她了。 “你了解就好。”东方舞月说著,走到了梳桩台前,伸手取下头上的饰品。 “小姐,还是我来吧。”小芽连忙上前接下这项工作,一面梳理小姐的头发,一面说著:“我想老爷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小姐留书出走的事,你难道都不担心吗?小姐。” “我要担心什么?”东方舞月从镜子中望著小芽。 “当然是担心老爷会因为你的下落不明而操心啊!”小芽答得理所当然。 “让我爹操心最好,谁要他竟然要把我许人!”努努红唇儿,东方舞月一提起她父亲,任性娇纵的一面完全展现。 “小姐。”为此,小芽也仅能无奈地叹口气。 唉,只要一提起老爷,小姐就是这副娇纵的模样,完全不像在面对外人时那懂事又明理、如大家闺秀、令人称赞的东方小姐。 这一点绝对是因为老爷太疼爱小姐,才会把小姐给宠坏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是奇迹出现,也或许是季府下人们的忠诚感动了上天,当然最大的因素全归功于东方舞月的出现,使得季申的病情终于慢慢有了起色,这也让季府里的所有仆人,对他们的小姐更是敬爱有加,心中对她充满了无限地感激。 这季家老爷因为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使得病情大为好转、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扬州城,也随即成为市井小民谈论的话题之一,当然,这之中最令人感兴趣的就是—— “喂。老李,你听说了吗?这季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听说是找著了。”市民甲伸手推了推市民乙。 “这消息大家都知道,而且我还听人说,这季老爷因此病情大有起色呢!”市民乙点头道。 “这真是太传奇了,就不知这季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究竟有何神奇本领,怎么会一回来认爹,季老爷病就好了?”市民丙的表情充满敬畏。 “唉呀,这你也应该很清楚才是,季老爷之所以会生这一场病,全是因为太思念女儿所致,这会儿他心心念念的女儿都回来了,他的病自然就无药而愈了,连这种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市民乙自以为聪明的分析著。 “说得也是。不过,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喔!”市民丙突然卖弄起关子,看著众人道。 “什么事?快说来听听。“一群人全聚集了过来,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听季府的下人说,他们家小姐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即使是天上仙女亲自下凡,也犹不及他们家小姐的姿色过人。” “这……是不是季府的人故意夸大其词啊?”有人摆明不信世上真有人能跟天上仙女相比。 “就是啊!怎么会有人敢拿自己的姿色和天上仙女相比,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也有人十分不以为然。 “正是,这季家小姐也未免太自大了。” 众人围在一块儿,开始纷纷讨论起自己的一番见解,谈论的嗓音之大,自然也传进了在客栈里歇息的韩靳桓耳里。 他未动声色,迳自在一旁将所有人对于季府近来发生的事,聆听得一清二楚。 “少爷,他们在谈论的季老爷,莫非是和你订有婚约的季府?”阿硕压低嗓音问道。 韩靳桓瞥了阿硕一眼,未作回应,仍把注意放在仍在闲聊的群愈身上。 看少爷一副窃听的模样,阿硕只觉无奈地叹息一声。原来少爷和一般人并无两样,也喜好听人道些八卦呢。 “啊!我差点忘了,听说今天正午,这季家小姐要到观音寺替她爹祈福呢。”市民甲突然说道。 “你确定这消息无误?”有人摆明不太相信。 “唉呀,不管消息是否正确,咱们亲自去瞧她一瞧不就知道了?”当然,也有人抱持著姑且一试的想法。 “敉错!想见季家小姐容貌的人,这会儿只要赶至观音寺。也许还可以碰碰运气呢。” 只见原先围聚的一群人,瞬间一哄而散,个个急著奔出客栈,想赶往观音寺会见季家小姐一面,望著眼前这幕情景,阿硕不禁讶异得张大了嘴,诧然地说: “少爷,您说这也未免太夸张了,是不——少爷?”阿硕回头一望,没看到少爷的人,只见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上头写著要他自己先行回府。 望著少爷留下的字条,阿硕此刻的心情仅能以难以置信四个字来形容。 少爷……他该不会也跟著跑去观音寺凑热闹了吧? 可向来行事沉稳的少爷怎么会……看著空无一人的座位。阿硕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东方舞月犹不知一群好奇的民众早已在观音寺等侯多时,一心只想替季老爷祈福的她,十分虔诚的在旺伯和珠婶的带领下,朝著观音寺前进。 “小姐,你确定咱们要这样直接走进观音寺吗?”小芽看著小姐那张美丽的娇颜,心里不免感到一阵忧心。 小姐该不会忘了上回她以小姐装扮去茶馆接待客人时,所引起的那场骚动吧? 严格说来,她和小姐之所以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扬州城,不也是拜小姐在茶馆露面所赐。 偏偏小姐就是无法记取教训,执意要以小姐的打扮上观音寺祈福。 “你不要太杞人忧天,小芽。”她了解小芽心里正在担忧著什么事,但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姿色当真过人到必须让小芽女口此小心翼翼的程度。 人们对于美丽的事物。通常都会忍不住好奇地投注视线,这是很自然的本能反应,她总不能为了避开人们好奇的眼光,因而躲在房间一辈子不出来见人吧? 光想到自己必须待在闺房一步也不能离开,东方舞月就觉得自己会活活闷死。 “那是因为小姐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与生俱来的美貌。”小芽暗自咕哝道。 “小芽。”东方舞月忍不住翻翻白眼。 “小芽,你不用这么担心,既然我们答应要带小姐出来,自然也有安排人保护小姐的安全。”珠婶笑著安抚小芽。 这小姐这会儿可是他们季府的宝,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的小姐有任何的损伤。 “真的吗?珠婶。”小芽欣喜的追问。 若真是如此,她就可以放心了。 “当然是真的。”旺伯肯定道。” “你们——”难以置信的望著露出笑脸的旺伯夫妇,以及一脸放松的小芽,东方舞月跺了跺脚不愿再多说,转身继续前进。 一来到观音寺的寺门前,果然已有一群民众在寺门前等候著季家小姐的到来。 望著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东方舞月原先自信满满的脸,此时突然露出了犹豫之色。“小姐。” “小声一点。”东方舞月立即机灵的拉著小芽,往一旁的大树后方躲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引起寺庙前那群民众的注意。 “看来那些人都是因为想目睹小姐的卢山真面目而来的现下该如何是好?”旺伯跟著躲到树后,表情十分苦恼。 他虽然清楚近日外头对小姐回季府认亲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但他绝对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对于小姐的相貌感到好奇,否则他万万不敢同意今日带小姐走这一遭。 “依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算了,小姐。”小芽提出最实际的办法。 她承认她是胆小鬼,但这时了解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好不容易都来到这儿,再回去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且我又没做错事,何必害怕面对人群?”东方舞月觉得十分遗憾。 这一路为了证明她想替季老爷祈求身体安康的心意十分虔诚,她可是不乘马车、不坐轿子,沿路步行而来,虽然路途颇为遥远,她仍咬牙一路走上来。如今她的这份心意,居然必须毁在自己的面貌上,这叫她如何接受? “小姐!”小芽无奈的唤道。 “旺伯,我看就让在下护送季小姐进观音寺吧。”韩靳桓自一旁走出来。 他的突然现身,令正在苦思良策的东方舞月等人吓了一大跳,一行人几乎是瞪著他从大树的另一头走出来。 “韩少爷。”旺伯和珠婶相视一眼,两人交换著不安的神色。 这韩少爷八成也是冲著小姐而来的吧? 又是他?! 东方舞月讶异地望著眼前神情潇洒、从容现身的韩公子。总觉得他的出现,让旺伯和珠婶的神情变得很不对劲。 这人和季府究竟存在著什么样的关系?旺伯和珠婶何以要如此顾忌著他? “旺伯,这位公子是?”她随即发出疑问。 “小姐,这是韩靳桓少爷,是布庄的负责人,他所生产的丝绵缎匹,一直深受宫廷后妃们所喜爱,另外还推展至海外贸易,是个经商高手。”旺伯不得已,只好大略替两人做介绍。 “旺伯,你当真是太夸奖我了。”韩靳桓摇摇扇子,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东方舞月略显惊讶地偷看了韩靳桓一眼。她十分讶异,这外表看来俊逸非凡、宛如富家公子哥的男子,居然能有如此成就! 不料她这偷偷一瞄的动作,正巧教他捉个正著,他带著笑意,神情潇洒的回望她,那眼神仿若向她言明,他了解适才她心里正在想什么。 东方舞月气恼地收回视线,香腮不争气地烧红一片。 就算她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人,那又如何?他嘴唇那嘲讽的笑容,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一点都不需要这种人来护送她进观音寺!心儿一转,她转身对一旁的小芽道: “小芽,我们走!” “咦?小姐!”小芽连忙拉住小姐的衣袖。 小姐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虽然她是不清楚这什么都没做的韩少爷究竟是怎么招惹小姐生气的,但依她对小姐的了解,小姐的的确确是在生气。 “小姐,你打算直接进观音寺?这样不妥啦!”珠婶跟著阻止道。 “我……”望著前方不远处的群众,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错,小姐,倘若你还是决定要进寺里,还是让韩少爷护送你吧。”旺伯终于做出决定。 “阿旺!”珠婶诧异地看著他。 “不打紧,我相信韩少爷一定会替我们好好保护小姐。”旺伯相信韩少爷的为人,但他也担心韩少爷会将和季府有婚约的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珠婶忧心的自然也是婚约一事。 这时候万万不能让小姐得知季小姐和韩少爷自小订有婚约一事啊! “旺伯?珠婶?”东方舞月见此状,心里更觉纳闷,这两人明明看来十分不放心;何以却又同意让韩公子护送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放心,小姐,韩少爷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旺伯安抚道,并对著一旁的韩靳桓慎重地交待:“韩少爷,小姐就暂时拜托您了。” “这是我的职责,旺伯,你大可放心。”韩靳桓意有所指地道。 闻言,旺伯装作没听见,仅拉著犹不放心的珠婶走向来时路。 望著先行离去的旺伯夫妇,东方舞月当下傻眼,怎么没有人要先征求她的同意? 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小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姐,我的脚好酸、口好渴,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在回程的路上,小芽终于禁不住疲累的提出请求。 这来的路上用步行的方式,回去的时候又要步行回去,就算她小芽有四只脚,这会儿也撑不下去了。 “现在天色已暗,你再不赶路就等著夜宿这半山腰上。”东方舞月看著天色,没好气地提醒她。 “这都要怪小姐,为什么坚持要以步行的方式到寺院替老爷祈福?还偏选上这位在半山腰上的观音寺。”小芽努努嘴,颇有埋怨。 “既然要替我爹祈福,自然是虔诚才有用,虽然这观音寺位在山上,但珠婶说这间寺庙很灵验,所以路途再远也要走上这一遭。”既然决定要替季老爷求健康,这么一点路程根本难不倒她。 当然,除了替季老爷祈福外,她也不忘祈求家中的父亲一切安好。想来这一次自己的任性出走,一定让他老人家非常担心。 虽然一开始她的确很气恼爹一点都不尊重她,所以才决定离家出走,但经过这些日子和季老爷相处,看著他因找到女儿而激动的模样,深深撼动了她,也让她意识到这次她的出走,是多么任性而胡来的行为。待季老爷病情好转,她一定会马上回家,好好向父亲说声对不住。 “可是人家的脚真的好酸,再也走不动了。”小芽哭丧著脸道。 “既然你的丫鬟走不动,不妨就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你放心,无论天色多晚,我一定会平安护送你们回季府。”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韩靳桓,此时提议道。 “小姐,拜托啦!”小芽一再地央求著她,那神情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见她这般可怜地模样,东方舞月只好无奈的叹口气,道:“算了,你现在的身份才是小姐,你说了算。” 见小姐一颔首,小芽立刻欢天喜地的拉著她,一起走向一旁,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坐下。 “你们在这儿休息,我去取水来。”说完这番话,韩靳桓便迳自离开。 看著韩少爷走开,小芽一面踢动两条又酸又疼的腿,一面扯了扯一旁的小姐的衣袖,小小声道: “小姐——” “坐好,还有注意你的称呼,现在你的身份才是小姐,别忘了。”东方舞月不忘提醒她,并拍了拍她不时踢动的双腿。 或许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吧。瞧她这小姐平时不像个大家闺秀待在闺房里刺刺绣儿、弹弹曲儿,就连小芽假扮起她这小姐,也同样没有规矩,看来她是该好好检讨才是。 “是。说到这儿,小……月,这位韩少爷好厉害呢,他居然想出这鱼目混珠的方法,由我和你交换身份进观音寺,实在是太聪明了。”小芽为此可是感到相当佩服。 韩少爷这个方法当真很有用;她和小姐一交换身上的服饰及装扮由她顶替小姐进观音寺,那些守在寺院前的群众果然就被蒙骗过去。 众人一见到她小芽平庸的长相,怎么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位美丽出尘的季家小姐,便认定她不是季家小姐,随即就转移了注意力,连跟在她身后、始终低垂著脸的小姐也无心多看一眼,这才让她们得以如此顺利地完成这次的祈福。 这一切可全都是韩少爷的功劳呢!更甭提这一路上韩少爷始终保持著君子之礼,完全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著实令人好生佩服,但就不知她家小姐心里是如何看待这韩少爷来著。 心儿一转,小芽骨碌碌的大眼十分好奇的落在自家小姐身上,频频打量著她。 想来韩少爷文质彬彬、卓尔不群,和她国色天香的小姐还真是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不过这事儿她怕是只能在心里面自个儿想来开心,可不敢当著小姐的面说出来,否则只怕会被小姐的乱拳打得满头包。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好想知道喔!拗不过心里面的好奇心,小芽鼓起勇气,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小姐,你对……那个韩少爷看何看法?!” “什么看法?这是什么意思?”东方舞月反问道。 “就是……韩少爷这一路上的毒现,你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恶,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会装傻。 每次一遇上这种事,小姐的反应绝对和一般女子犬不相同,小姐不会故作娇羞,她只会装傻、佯装听不懂。 “我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东方舞月侧著头,十分大方的看著小芽。 “呃……就是……像是心怦怦跳,或是小鹿乱撞的感觉啊!”小芽觉得心动应该就是这么二回事。 “喔!”东方舞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又问:“你倒是说说看,这小鹿乱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撞法?” “这个……”小芽显然也被问倒了,搔著后脑,露出困惑的表情。 为此,东方舞月先是噗哧一声,接著再也忍不住的娇笑出声。 “小姐,你……人家很认真在问你,你还取笑我!”终于察觉自己被小姐捉弄了,小芽不禁气呼呼地在原地直跺脚。 “你啊!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为什么来到这儿的吧?”她当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季老爷的病能痊愈,她方能赶紧离开这儿。 其它无关紧要的事,她无心去理会,毕竟这个地方她不会久留。 “这我当然知道。”小芽颔首表示明白。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她们是为了季老爷才会来到这儿,这季府终究不是小姐真正的家,若是小姐把心遗落在此,将来……唉,她的确是个笨蛋,脑袋永远比不上小姐的清醒。 “知道就好——”东方舞月话声才落下,一旁突然走出两名彪形大汉,她身子一僵,赶紧拉著小芽起身。 小芽自然也瞧见那两名大汉,正想躲在小姐身后寻求保护,但随即想到身为小姐的丫鬟,她不应该在这一刻躲起来,她应该挺身而出,站在小姐的前面保护小姐才是。心里念头一转,小芽即刻鼓足勇气,上前挡在小姐的前头。 “小芽,你在做什么?退后!”东方舞月气恼地扯著小芽的手臂。 这个笨蛋,明明害怕得直发抖,还想抢在前头保护她!虽然小芽这护主的行为令她很感动,但她可不是一般柔弱的小姐,得要靠牺牲丫鬟才能保住自己。 “我不要,你自己赶快逃,小姐。”小芽坚持道,顺手推了小姐一把,再迳自对著前面的两名大汉佯称道:“我是季家大小姐,你们如果想要领赏,捉我对你们比较有利。” “笨蛋!”闻言,东方舞月忍不住斥骂一声。即使是小芽想护主,也不甩主动提供线索给对方吧。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季小姐啊,看来也不过是个长相平庸的小姐嘛!这传闻还当真不可信。不过不打紧,本大爷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既然你就是季府失散多年的大小姐,想必更为值钱,这下咱们兄弟可是赚到了,哈哈……”他们没料到这次的收获居然是近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季家小姐。 老天真是太厚爱他们兄弟了,这回肯定可以大捞一笔了,哈哈…… “小芽,不要站著不动,我们赶紧逃跑再说:”她上前拉住小芽的手,却教小芽一把甩开。 “你自己先走,快点。”小芽自知逃不掉,心想若是她留下来拖住对方,小姐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总之,绝不能让歹徒发现小姐的身份,否则她们不仅逃不掉,小姐的处境更是危险。 思及此,小芽更是用力地推了小姐一把,并一面大叫: “走!你快走!” 东方舞月猛然被推倒在地,疼得差点站不起来,挣扎起身之际,便眼睁睁看著小芽自己主动走向两名恶徒。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请放过我的丫鬟,她的身世很可怜家中尚有老母要照顾,请不要为难她。”小芽即使身子频频发抖,仍故作镇静开口。 “想不到你是个这么有良心的小姐!你若愿意乖乖合作,我们自然不为难你的丫鬟。”恶徒一手揪住了主动送上门的肥羊高兴的咧嘴笑,然后对后头的东方舞月撂下话语,“我们是天山双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的女儿在我手上,要想让他女儿活命,就先备好银子,等候我的消息。”说完,那自称天山双雄的恶徒便拉著小芽,眼看就要离去。 “不,放开小芽,她不是季家小姐,我才是,请你们看清楚。”终于努力站起身,东方舞月站在原地,仰起了俏生生的脸蛋,大声对著就要离去的恶徒说道。 她那在月光下的娇颜,宛如月娘仙子亲自下凡,当下令天山双雄看痴了眼,一脸垂涎的表情,只差没当场流下口水。 见此状,小芽心知大势已去,随即跑向小姐,拉著她就想往山下跑。 这会儿不管是否能逃得掉,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都怪小姐不听她这一次,硬是要承认自己是季家小姐。还教他们瞧见了她的美貌。 唉,这会儿不管小姐是何身份,光是冲著她那张美丽的容貌,这天山双雄就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这次换你听我的,小芽,你先走,不要管我。”她咬著牙。额上布满细汗,忍著足踝处传来的阵阵痛楚。 适才小芽猛力一推,在将她推倒的瞬间,她的足踝突然传来强烈的疼痛感,肯定是扭伤了。 “我不会丢下小姐自己一个人先走的,要走一起走。”她若是会丢下小姐,适才就不会自告奋勇上前送死,小姐未免太小看她了。 “我脚扭伤了,小芽,我肯定走不了,你不要管我,不要让我拖累你。”她不能成为小芽的负担。 “小姐脚扭伤了?难道——”小芽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用力推了小姐一把,小姐肯定就是在那时扭伤了脚。都是她不好,明明是想保护小姐,到头来却反而害了小姐。 “你们两人一个也别想走,不管你们谁是季家小姐,都等我们兄弟俩好好享受一下美人儿后,再来弄清楚。”天山双雄一面说,一面动手解著腰带,逐渐朝相拥在一起的主仆二人逼近。 “不要过来!”小芽再次挡在前面,但很快地便教天山双雄甩至一旁。 看著一再逼近的天山双雄,东方舞月把心一横,两手抓起地上的尘土,用力扔向天山双雄,待两人被飞扬的沙尘遮住了视线,她立刻拉著一旁的小芽,忍著足踝上强烈的痛楚,努力往前跑。 这一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总之就是不能留在这儿坐以待毙。 “你们绝对逃不了的,别再白费力气了。”紧追不舍的天山双雄,很快地挡住了主仆二人的去路。 望著一前一后包围住她们的天山双雄,东方舞月正感绝望之际。一旁突然传来声响。 “我不过是去取个水罢了,怎么你们就遇见麻烦事了。”韩靳桓摇著扇子,另一手捧著瓜瓢,神情潇洒的从一旁走出。 “韩少爷!”小芽喜出望外的叫道。 是啊适才因为太惊慌,她和小姐都忘了这韩少爷人就在附近取水。 “还不扶你家小姐过来,你还在发什么呆!”韩靳桓吩咐著,在瞧见东方舞月苍白的脸色时,一股莫名火不觉在胸口燃烧眼底更是进出肃杀之气。 “是。”小芽连忙扶著小姐走向韩少爷。 “嘿!别想走。”天山双雄之一的大汉上前欲挡住主仆二人,另一人则出其不意地对韩靳桓发出攻势。 只见韩靳桓身形稍一移,轻易地挡住了天山双雄的攻势,身子再二旋,随即发出比对方更凌厉的招势。 掌风一来一往间,掌气逼人,招招致人于死地,不过顷刻间,天山双雄便一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惊人的一幕,让一旁的主仆二人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见韩少爷轻松地解决天山双雄,小芽神情充满了敬畏,她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瓜瓢,一面以著钦佩的口吻说: “韩少爷,你好厉害哦!” 韩靳桓淡淡一笑,这种小角色他还不看在眼里。他摇摇手冲的扇子。走向坐在石上已脱去绣鞋的东方舞月,并弯身查看她受伤的地方。 然而他的手才触及她浮肿的足踝,她立即疼得猛抽一口气,精致的小脸蛋因而皱在一起。 “你的足踝肿得十分厉害,看来暂时是不能行走了。”他饮著眉,神情严肃道。 东方舞月为此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会儿她的足踝肿得连绣鞋都穿不下,自然是不能行走,这事不用他说她也明白。 “啊!小姐不能行走,那现在该怎么办?”闻言,小芽著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是谁硬是要求留下来休息?”足踝传来的疼痛,以及不能行走的困境,令东方舞月颇为气恼。 “小姐,对不起。”这一切的确是她惹出来的,若非她要求休息,她们便不会遇见天山双雄,小姐也不至于会被她心急推了一把而扭伤了脚。”这都怪她既不中用,又笨手笨脚的。 “小芽,算了,我并非是在责怪你,你不必因此而自责。”她;并非是在生小芽的气,她只是气恼自己此时的无助。 可恶!她二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偏偏足踝肿成这样子,要她如何自行下山? “不妨由我来背你,季小姐。”韩靳桓在这时提出了解决方法。 “是啊,小姐,还是让韩少爷背你下山吧!你看天都这么黑了,我们不要再逗留了。”小芽环看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适才经历差点被人强行掳走的事件,这会儿她可还惊甫未定,她不想再待在这恐怖的地方了。 “不——” “季小姐,倘若你打算在这儿过夜,那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山里不时有猛兽出没,它们虽然没有贪婪好色的恶霸可憎,但凶猛的它们可是会将你们主仆二人活生生吞进肚腹里。” 他可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可全是实话。 “小姐,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过夜。”一听见这山里有会吃人的猛兽,小芽第一个被吓得脸色发白。 见小芽吓成这副模样,东方舞月不禁气恼地瞪了一眼危言耸听的韩靳桓。 他则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小姐,倘若你不愿让韩少爷背你,我来背你也行,只求你赶紧离开这儿。”小芽身子频频发抖,一再央求著。 “别傻了,你是背不动我的。”东方舞月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在小芽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一得到小姐首肯,小芽喜不自胜的扶著她,小心的让她趴在韩靳桓的北目上。 韩靳桓一个弯身,俐落地将东方舞月背在背上,并交待小芽道: “你得自己跟上来,小心别跟丢了。” “是,韩少爷。” 在行走了一段路后。一直默不吭声的东方舞月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 “谢谢你没有丢下我和小芽。”她是很感激他,但就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白。 “保护你们主仆二人是我的责任,而你们会遇见天山双雄是我的疏忽,我在取水时耽误太多时间才会令你们受到惊扰,不过,你的表现倒令我十分意外。”他意有所指的说。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东方舞月的身子很明显地一僵。 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我想,换作是一般千金小姐,在遇见两名恶徒时,恐怕早就吓昏了,你仍能强自镇定,实在很难得。”他的语气里隐含著一丝赞赏。 “可惜东方舞月听不出他的语意,只觉自己备受侮辱,在韩靳桓背上的她,开始挣扎著要下来。 “我就是和一般女子大不相同,我一点都不清楚如何扮柔弱,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韩少爷!”她忿然道。 “小姐,小心,会跌下来。”一旁的小芽赶紧提醒她。 不过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听不出来人家韩少爷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季小姐,我可是一点都不感到失望。”韩靳桓带著一抹笑意。相反的,他可是感到很自豪,因为他这未过门的娘子,面对恶徒的那股勇气,令他很满意。 说穿了,他就是对那些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更甚至柔弱到不行的病美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他期望的是一位能和他一起面对人生各种艰难挑战的坚强女子。 闻言,东方舞月一时语塞,面对他带有含意的话语,她选择不予回应。 就如同她先前才对小芽说过,她是为了季老爷才来到这”里,她终究只是个过客,待季老爷病情好转。她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是以在此期间,她不想和太多人有不必要的交集,而眼前这位韩少爷,就是她最不愿招惹的人。 她的沉默早在韩靳桓的预料之中,而他也不打算在这一刻采取任何行动。 对于这位美丽的季家小姐他早有计划,犯不著急在这一时。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提议道: “回程还有一小段路,你可以先在我背上合眼歇息一会儿,等回到季府我自会唤醒你。” “我不累。”她马上拒绝。 但,虽然初始她仍僵直著身子,坚持不趴在他温暖的背上,可随著他乎稳的步伐像是摇篮一般轻晃著她,很快地她便感到一阵睡意袭来,最后终于拗不过疲累,趴在他宽阔的背上沉沉睡去。 “韩少爷,小姐好像睡著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小芽连忙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家小姐摔下去的。”韩靳桓说话的同时也刻意慢下脚步。 见此状,小芽眼里满是羡慕。好好喔,她也好想和小姐一样,不必这么辛苦的自己走下山呢。 第五章 将季玉璇送回季府时,已是深夜时分,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韩靳桓匆匆赶回家中。 一走进大厅,他十分意外地见到了他的母亲,她正坐在厅里等候著他,一旁自然跟著他的表妹柳佩君。 “娘,都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回房歇息?”他说著,同时对著一旁的总管质问道:“老李,我不是交待过,不要凡事惊动老夫人这会儿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靳桓,不要责怪老李,是娘坚持要等你回来把事情问清楚。”老夫人吴秋桂出面替老李说话。并以手势要老李赶紧退下。 老李连忙退下,一旁的阿硕不由得开始替自己操心起来。 “娘,是什么事让您执意要等我回来?”韩靳桓瞥了一旁战战兢兢的阿硕一眼,心里已有个底。 看来,又是他身边的阿硕出卖了他这个主子。 “听说你季伯父的女儿找回来了,这件事是真的吗?”吴秋桂一得知有这件传闻,便无论如何也要等儿子回来追问个明白。 “是有这么一回事,而且今天我也见到这位季家小姐了。”韩靳桓坦承道。 “表哥,你——怎么可以……”柳佩君一听见心仪的表哥竟然跑去会见佳人,不由得红了眼眶,仿若受尽了委屈。 “佩君,你别忘了,我和季家小姐之间有婚约,我和她见面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的态度十分坦荡。若是能因此教表妹对他死了心,那倒是意外的收获。 突然,他的脑海浮现了这道想法。或许这季家小姐的出现,对他而言当真是个帮助呢! “姨娘,您看表哥啦!”得不到想要的呵护,柳佩君索性朝疼爱她的姨娘下手。 安抚地拍了拍柳佩君的手背,吴秋桂敛起眉头,对著儿子说道:“靳桓,我们和季府间的这桩亲事,早在那一年玉璇不见后,婚约就已不算数,娘可不准你因此而负了佩君。”她必须把话说在前头,免得她这儿子因为季家之女而负了他的表妹。 “娘,婚约之所以不算数,是由于季玉璇失踪之故,现在既然已找到了,这婚约当然依旧算数。”他想,就是季伯父也不敢当他的面表示这婚约不算数。 毕竟当年季玉璇只是失踪,是以他们两家并未因此而取消婚约,只是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令人伤心的一项约定。闻言,吴秋桂一张脸都绿了,柳佩君则掩著脸,小声低泣。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遵守当年两家的约定,将季玉璇迎娶进门?”吴秋桂心疼自己的甥女受委屈,不由得板起脸询问儿子的做法。 “娘,难不成您要我当一个背信之人?”韩靳桓平静地反问,对于一旁表妹的低泣,他当作没听见。 “这——”吴秋桂本想直截了当回答儿子肯定的答案,然而想到一向重信诺的儿子绝不可能会高兴听见自己的母亲要他当个背信之人,所以这已到唇边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姨娘!”见姨娘有所迟疑,柳佩君心里更是著急不安,难道事情当真无转圜余地了? 那她该如何是好?她是那么喜欢表哥,几次厚著脸皮主动登门拜访,名目上是来探望姨娘,但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乡亲近亲近表哥啊! 偏偏这几年下来,表哥对她仍是冷冷淡淡,完全没有被她打动的样子。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就因为这季家小姐自小和表哥订有婚约,表哥就决定要迎娶季家小姐进门。 那她呢? 难道这几年她的痴心等候,在表哥眼里一点意义也没有?她对表哥的这份情意,难道比不上他的婚约重要? 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何以表哥就是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却宁可遵守那十几年前的草率约定?这究竟是为什么? “靳桓,不是娘反对你遵守当年之约,而是这季玉璇才刚回季家认父,这亲事当然不可急在这一时,总得缓缓时间,让季府也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吴秋桂不得已才说出这番话。 她这儿子的性情她很是了解,若是一再地反对这件亲事,只怕儿子会对她这母亲的强势态度十分反感,如此一来反而适得其反,对事情毫无助益。 唯今之计就是先将这件亲事按下,她再来想想其它解决办法,总之,她还是希望将来靳桓能迎娶佩君进门。 “娘,这您无须操心,季伯父才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他肯定舍不得在近期内就同意他的女儿出阁。”即使韩靳桓早已看穿母亲心里真正的打算,他也无意说穿。 “说得也是,是该让这对父女好好享受失去已久的天伦之乐。”吴秋桂倒是乐见这种结果。 虽然她是比较中意佩君嫁进他们韩家来,但由于和季府曾有婚约的关系,对于季老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她仍然替他感到十分高兴。 “姨娘,可是……这季家小姐都失踪这么久,谁又能确定这次回季府的小姐真的是季老爷的女儿?”柳佩君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她这话如当头棒喝,当下令吴秋桂睁大了双眼,随即对儿子提出警告:“佩君说的没错,靳桓,关于这件事你务必要小心,万一这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那整件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吴秋桂说完,不忘对柳佩君露出赞赏满意的笑容。 就说她这位甥女木仅蕙质兰心,还聪明绝顶呢!只可惜她这儿子偏偏就是看不见佩君的美好。 韩靳桓但笑不语。这事他很早就注意到,他今日之所以会上观音寺充当季玉璇的护花使者,目的正是想暗中观察她。 而这一路观察的结果,“他相信她对季伯父的关心是出自内心,她是真的关心他的病隋,这一趟祈福的确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虽然他一点也不相信这失踪多年的季玉璇会突然回来认父,这其中确实疑点重重,但他有自信能在短时间里查出季彻和旺伯夫妇究竟在进行何种不为人知的计划。 总之,凭著他和季府的关系,这件事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管一更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觊觎季府的一切。 既然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是那位刚回季府认父的季玉璇,他自是会想个法子,从这外表看似矫柔可人、性子却一点也不柔弱的季家小姐身上著手。看来他和季府之间的婚约,这会儿反而可以拿来好好运用一番。 “靳桓,娘说的话,你是听见了没?”见儿子一脸若有所思,吴秋桂心里更是担忧。 她就担心她这儿子会决定插手管这季府的事,而这一插手管,万一……唉,实在令人不得不操心啊! “娘,您放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房休息吧。”韩靳桓说完,对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彩香,还不赶紧扶老夫人回房。” 一旁的丫鬟随即上前扶起坐在椅子上的吴秋桂,而原先还有话想说的吴秋桂,见儿子态度强硬,摆明下想再谈此事,只好放弃地离开大厅,回房歇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早醒来,才刚梳桩完毕,东方舞月就被请到季老爷房里见客。 于是,她带著小芽走进季老爷的房间。她纳闷地想:究竟是哪位客人这么受到重视,居然可以待在外人向来不准进去的老爷的房里,还特地请她前来见这位客人? “爹,我……”一进房,她正想问个明白,却见一旁居然坐著那天护送她进观音寺的韩靳桓! 怎么?这位重要的客人,难不成就是他? “幸会,季小姐,咱们又见面了。”韩靳桓摇摇扇子,主动示好。 “韩少爷,原来今天韵客人是您啊!”小芽喜出望外的说。 “小芽!”东方舞月警告地看了小芽一眼。 小芽立刻吐吐舌头,退至一旁。 “玉璇,原来你和靳桓已经见过面了!看来你们的确很有缘分,才会在这么多年后还能再相见。”季申伸出手,招呼女儿过来,脸上的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爹,您不要光顾著说话,您今天早上的药喝了吗?”东方舞月走上前,留意一旁桌几上的碗里还冒著白烟,心里已有了底。 “呃……当然是……”季申突然面有难色。 “当然是没喝,对不对?爹。”东方舞月很自然的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看著季申。 “这……这是因为爹觉得身体好很多,所以——” “所以又想偷懒不喝药?原来爹您说会为了女儿把身子养好,都是在骗女儿的?”她才不给他机会解释。 “不,不是。”季申连忙挥手否认。 “原来爹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女儿,那么我根本就不应该回这个家。”东方舞月说得十分认真。 “不,玉璇,我的宝贝女儿,你千万别这么想,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季申一见到女儿生气的表情,急著想坐起来。“好,好,我会把药喝完,你可别生爹的气了。” “女儿没生气,女儿只是希望您的身体能赶快好起来。”东方舞月说著,主动端来一旁的药,看著季申喝完药后,才扶著他老人家重新躺好。 端著空碗,东方舞月带著十分满意的笑容转身欲将碗放回桌上,但不经意抬起头,却见一旁的韩靳桓正以著一双墨黑的瞳仁十分专注的盯著她,这使得她原先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居然忘了这个房里还有其他人在,真是……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飞快地染上她的面颊,但她仍镇定地说道: “让你看笑话了,韩公子。” “不,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在替伯父的身子设想,季小姐。”扬起一抹潇洒的微笑,韩靳桓很满意自己观察的结果。 看著季玉璇自然流露出的关切之情,他可以肯定,除非她拥有高超的伪装天分,否则她应该是真心关心著季伯父的病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出他话中有话,她先是僵了一下。一会儿才质问道。 “我当然是在夸赞你,季小姐,你不要误会。”他有趣的睨著她像刺娟般的反应。 瞧她这副模样,任谁都看得出她因他的出现充满了戒备及提防。而这更是加深了他心里的疑惑。看来,他的确该想个法子先从她身上著手才是。 “玉璇,靳桓他是你——“”季申可不想见到这两个有婚约的年轻人彼此针锋相对,正欲对女儿说出有关当年婚约之事。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旺伯和珠婶两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小姐,不好了,你最喜欢的小鸟今儿一早突然飞走了,你快来瞧瞧!”珠婶不顾房里众人不解的目光,拉著有些错愕的东方舞月迅速走出老爷的房间。 “珠婶,等等——”她正想问珠婶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只小鸟,她怎么都不知道。 “不能等了,小姐,万一这小鸟成为猫儿的食物,可就糟了。”旺伯连忙加入阵容,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催促著她离开。 “好,我跟你们去看看,不要这么急啦!”东方舞月无奈地被两人拉著走出房间。 虽然旺伯和珠婶的表现很古怪,但她正好不想再留下来面对那总是以著探索目光盯著她的韩靳桓。 她必须承认,面对他那紧迫盯人的眼神,总会令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偏偏在人前她又必须强自镇定,即使他的目光令她心儿发慌,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真的是很累人。 “小姐,等等我。”小芽虽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仍紧跟著离开。 房里顿时只剩下季申和韩靳桓两人。望著已被关上的房门,季申突然发出了笑声。 “靳桓,我的仆人太不懂规矩,你可别见怪。”季申说著,试著想从床上坐起。 见状,韩靳桓上前扶起他,让他往后靠在床头。 “无妨。伯父,很高兴看到您的气色这么好,看来找到玉璇可真是件好事呢。”他意有所指,并不想对季伯父说得太明白。 季伯父病情才刚稳定,他还是谨慎一点,免得不小心又让季伯父受到刺激。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靳桓,你不会以为我这老人当真是病久了,所以脑子也跟著犯起糊涂了吧?”季申拍拍床畔,要他坐下来。 韩靳桓在床畔坐下,并问道:“伯父,您的意思是?” “这府里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而这些全是阿彻这管事对我太忠诚,才会想要找个神似我妻子的年轻姑娘回来。 完成我这一生最后的心愿。”他人是老了,是病了,但他毕竟曾是季府的大支柱,府里发生的事自然会有人向他通报。 “这么说,这位季小姐果真不是——”说到这儿,他免不了有所保留地查看著季伯父的神情。 不过,在这一刻,他终于了解季彻的用心了。 “看来你对这件事,也早就有所怀疑了吧?”季申满是皱纹的脸上,轻扯出了一道笑容。 “我只是觉得这苴币疑点很多,原以为是有人想暗中算计季府的一切,倒没想到是季彻因为想完成伯父的心愿,才会拟出这替身闺秀的计划。”他还真是佩服季彻的忠诚。 “所以你刚才才会试探我那宝贝女儿?”他的用意他可是都瞧在眼里。 原本以为自己无缘找到女儿,对于眼前这个令人满意的乘龙快婿,他一直感到相当遗憾。 而今宝贝女儿终于回到他身边,想来这延宕多年的婚事。 终于可以如愿进行,他对他的拜把兄弟也能有个交待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全让旺伯、珠婶给搞砸了。”他无奈地回道。 “呵,阿旺肯定是担心我会说出你和玉璇之间的婚约,才急著把玉璇支开。倒是你对我这位美丽出尘的女儿,有何想法。 “这……”韩靳桓明显一怔。 季伯父明知他口中那美丽出尘的女儿并非是真正的季玉璇,何以如此问道? 一时间,韩靳桓也教一会儿看似精明、一会儿却又糊涂的季伯父弄得莫名其妙。 季伯父若是想自欺欺人,硬是要将季彻找回的季玉璇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他是不反对,一切以季伯父的身体为重。 但要他因而履行当年的婚约——在未确认真正的季玉璇下落之前,季伯父的这项决定,未免太过草率。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与这位冒充季玉璇的女子短暂交锋过几次后,她的反应及表现都令他十分赞赏,心动自是难免。 但他对季伯父的女儿毕竟有他该负的责任在,就如同他对自己的母亲所说的,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背信之人。 或许,这就是季伯父想试探他的真正原因吧。 “靳桓?”许久没有听见他的答覆,季申不免感到纳闷。 怎么,难道他那娇柔可人、人见人爱的女儿,靳桓这孩子还瞧不上眼不成? “伯父,我承认我是受到她的吸引,但在尚未确定真正的玉—璇的下落之前,我绝不会背信。”他坦承道。 “你——原来你顾虑的是这个,你当真认为我会允许你负了我女儿不成?”闻言,韩靳桓并未接话。果然季伯父是故意在试探他罢了。 见他不吭声,季申蹙了下眉,也恼了,直道: “好极了,既然你当真不中意玉璇,那么这婚约就这么算了,将来你可别后悔。”说得太激动了,他的气息开始不稳。 “伯父,您先别激动,冷静下来,我几时说过我不中意玉璇来著?他连忙起身拍抚季伯父的胸口。 “你当真中意她?”季申执意要问个明白。 “是。”一切季伯父说了算,免得他又激动,到时病情又恶化,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郧么你就择日迎娶她过门吧。”季申捉住他的手臂提议道。 “伯父,你明知她是季彻带回来冒充的——” “不,你不明白。靳桓,或许这是老天爷可怜我多年来承受思念女儿之苦,才会在这次旺伯夫妇四处找寻适合人选时,就这么因缘巧合找回了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的女儿。”季申以著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您怎能肯定她就是您的亲生女儿?”韩靳桓自然有些吃惊。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许是季伯父太思念女儿所致,才会硬是认定旺伯带回来的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我是她的父亲,她的一切我最清楚。当年她才刚出生。她的母亲就发现她的右手内侧有一红色心型胎记,这一点我绝不会错认,更甭说她那张和她娘年轻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更是能证明她确实是我和容儿的女儿。”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关于女儿的一切,即便当时她年仅两岁。 对于季伯父的这番言词,韩靳桓许久没有回应,他仍然难以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但见季伯父言之凿凿,态度又是那么笃定,令他无法在这一刻提出任何反驳。 “我了解你必然会感到讶异,关于这件事,我早已吩咐阿彻私下到玉璇这些年成长的地方暗中调查,相信很快就会带回好消息。”他一见到旺伯带回来的玉璇就觉特别亲切,又意外发现她手上竟有心型胎记时,他便交待季彻不许惊动任何人,要他到玉璇以前居住的地方,暗中查明她的身世,为的就是想证明自己的确是找著了亲生女儿。 “那么等季彻将好消息带回时,我再择日登门提亲不迟,伯父您又何必急在这一时?”韩靳桓唯有如此推托道。 虽然他大可藉此机会顺势地将心里真正想望的俏人儿光明正大的迎娶进门,但这毕竟和他向来光明磊落的作风不符。 “你还不了解吗?等到我病一痊愈,玉璇那孩子就会离开这儿,而我好不容易找回我的女儿,我不要她离开。”季申捉著他的手臂,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或许等季彻带回好消息——” “我不想冒险,靳桓。万一在阿彻尚未回来之前,玉璇便萌生去意,难道要我眼睁睁看著我的女儿离开?”季申说著,突然热切地望著他,“而你可以帮我留住玉璇,靳桓,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伯父,您的意思是一旦玉璇嫁给我,她便会留下,而只要她能留在扬州城里,您就能时时见到女儿?”韩靳桓终于了解季伯父急著要他迎娶季玉璇过门的真正原因了。 原来季伯父是打算以婚事留住女儿。 “没错,我要她留在我能时时见到她的地方。靳桓,你就同情同情我这个才刚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的父亲吧!”为了留住女儿,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更何况和韩府的这项婚约已经耽误太久了,早该替两位年轻人办一办喜事。 “伯父……”韩靳桓叹口气,仍未有肯定地答覆。 “你若是当真不想履行婚约,我是不会勉强你,我想凭玉璇的姿色,我要在这扬州城里替她找个如意郎君,肯定不是一件难事。”季申说出他最后的打算。 他并不想让靳桓以为他这是在向他逼婚,倘若不是苦无方法留住女儿,他才舍不得让才刚找回来的宝贝女儿这么早就嫁人。 他也相信以他女儿那天人之姿,必然会有许多名门公子哥争相抢著订下这门亲事,要不是念在和韩家是世交,他又十分中意靳桓这个女婿,他怎会愿意将女儿的终生幸福交给靳桓。 所以若他当真觉得勉强,这婚约就这么算了也成,只要这孩子将来不会反悔。 “伯父,您说这话的意思是?”韩靳桓敛眉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若你真不中意玉璇,不愿迎娶她,那么我自会替她另外找一门亲事——” “伯父,我不准您这么做。”一听见季伯父要将季玉璇许给他人,他随即神情激狂的撂下警语,忘了在他前面的可是他敬重的季申。 现在的季伯父看来可完全不像是个生病刚康复的老人,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就宛如当年季府的大支柱。虽然他是很高兴看见长年卧病在床的季伯父身子能够康复,但一恢复健康,脑子也跟著精明起来,这可就令人十分头疼了。 “你不准?”季申扬起一双灰白的眉毛,睨著他激狂的神情。 看来,他并非对玉璇无动于哀嘛! 瞧著他的反应,季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靳桓分明就十分在意玉璇嘛! 他才随口说要将玉璇许给他人,他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那表情俨然像是有人欲抢走他心爱的人儿似,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真正的心意。 “我是否会将玉璇许给他人,一切就看你意欲为何了。”季申说得十分明白。他可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就看他如何决定。 韩靳桓沉著脸望著季伯父那张算计的脸,始终未出声。 换作是其他人如此算计他,甚至还要胁他,他肯定早给对方颜色瞧瞧了。 无奈,今日算计他的人,是他父亲在世时的拜把兄弟,也是他敬爱的长辈,将来更有可能是他的丈人,这几种身份教他什么还击行动都别想做。 “靳桓?” “您让我别无选择,伯父。”倘若他不先口头允下亲事,他相信被逼急的季伯父,绝对会替季玉璇另外找个如意佳婿。 而他若让这种事发生就真该死了!即便他对季伯父的女儿有责任,但对于这位身份尚未确认的季玉璇,他绝不允许她上别人的花轿。 不管她是真的季玉璇也好,是冒牌的替身闺秀也罢,总之他一旦认定她,她就必须是他的。看来他必须尽快派人查明她的身世,方能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呵呵!我把我可人的女儿奉送给你这小子,算是白白便宜你了!”一和他达成共识,季申乐得呵呵笑。 “您说的是。不过,这事您是否已对玉璇提起?”他相信答案是否定的。 这件亲事无疑是季伯父自己一头热,他可不认为那位颇有自己想法的季玉璇,会这么轻易就让季伯父作主她的婚事。 更何况她连和他之间有婚约的这事儿,都尚被蒙在鼓里。 真不知当她得知这婚约的存在时,她会作何反应呢? 思及此,韩靳桓轻勾嘴角,徐缓地露出一抹期待的笑容。 想必她会十分吃惊吧?若是可以,他还真想亲眼瞧瞧她脸上那万分吃惊的神情呢。 “放心,我自有办法让我那善解人意的女儿,在你迎娶的那一天,乖乖上花轿。”季申像是胸有成竹,以肯定的语气回道。 ”望著自信满满的季伯父,韩靳桓但笑不语,他可没他这么乐观。 依他的看法,这季玉璇肯定不会如季伯父所说的乖乖上花轿。 第六章 “季小姐,请你成全我和表哥吧!” 东方舞月诧异地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耐于她这样没头没脑的请求,她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小姐,她是谁?”小芽问道。 她摇摇头。一早被人请到后院,她可没料到等著她的会是这种情况。 “季小姐,请你行行好,成全我和表哥,我一直好喜欢表哥,请你不要抢走他。”见她没回应,柳佩君再次央求道。 她一早特地请求看守季府后院的仆人,请他帮忙请来季玉璇和她见上一面。 除了想亲自会会这季玉璇外,另外还有一重要目的,就是请求她不要抢走表哥。 她相信只要从季玉璇身上著手,请求她不要嫁给表哥,这件亲事自然谈不成。 “呃……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并不认识你口中那位表哥。你,是不是弄错了?”迟疑了一会儿,东方舞月无奈的回道。 天知道她一直好喜欢的表哥究竟是何方神圣?和她东方舞月,不,更正,是和这季玉璇又有什么关系? 居然一大早跑来请求她成全他们,可以想见眼前这名女子是真的很喜欢她的表哥吧。 不过,她的表哥究竟是谁? “不,季小姐,我没有弄错,你绝对认识我表哥,你们三天前还见过面。”柳佩君肯定道。 “三天前?”东方舞月先是一楞,接著又皱起蛾眉。 莫非她指的是…… “小姐,难不成她的表哥就是韩少爷?”小芽已先替她开口道。 “是的,韩靳桓就是我的表哥,季小姐。”柳佩君的视线落在季玉璇身上。虽然同是女子,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季玉璇真的有张迷人的娇颜,莫怪乎外头有许多传言都说她的美貌足以倾城倾国,看来传言一点也不假。 想必表哥也是在见著季玉璇绝美的容颜后,才决定履行当年的婚约吧。 说什么不愿当个背信之人,依她看,这季玉璇动人的美貔才是表哥不肯退婚的真正原因。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放弃任何可以和表哥共结连理的机会。 只要能说服季玉璇不要和表哥成亲,她就一定还有希望。也因此,她才会决定冒险走上这一遭,就盼这季玉璇可以成全她这多年来韵心愿。 “韩少爷是你的表哥?”小芽频频打量著她,总觉得她的来意不简单。 怎么会有这种人?竟然亲自上门请求别人成全她和自己表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小姐,我想你是弄错了,我和韩靳桓之间并非是你所以为的那样,你不用特地上门来请我成全你们。”东方舞月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当作狐狸精看待。 她和韩靳桓不过才见过三次面,哪可能会介入他和他表妹之间,她绝对是清白的。 “不,你不明白,季小姐,你和我表哥之间有婚约,这你不能否认吧?”柳佩君话声甫落,这才发现季玉璇的神情似乎十分吃惊,就连一旁的丫鬟也同样是目瞪口呆、一脸的矬样。 难道…… “季小姐,难不成你根本不知道有婚约这件事?”她随即将疑问提出来。 “我的确是不知道有这件事,请你把话说清楚,你是说我和韩靳桓之间有婚约?”东方舞月必须深吸一口气,方能冷静下来。 她不相信居然有这种事,而旺伯和珠婶二人却没有把这件事情先告知她一声! 季玉璇和韩靳桓之间有婚约? 这种大事竟然没有人在她答应冒充季家小姐之前就先告诉她! 旺伯和珠婶肯定是担心一旦她得知季玉璇早有婚约,她便不会答应帮忙。没错,若是她早知这季家小姐已有婚约,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瞠这浑水的。先前她就是为了逃避家中父亲的许婚才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会主动卷入这种麻烦事! “就是,这位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小芽接著道。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小姐是为逃避婚事而离家,这会儿冒充季家小姐,居然莫名其妙成为有婚约之人!呵呵,小姐这回当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了。 “你们还是唤我佩君吧。”柳佩君先报上名后,才继续往下说道:“季小姐,你和我表哥两人的确有婚约。当年我姨丈和季老爷是拜把兄弟,他们很早就替你们两人订下婚约,这件事是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有欺骗你。” 瞧她说得这么笃定,看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并非只是她随口说说的。 为此,东方舞月娇媚的脸上布满阴霾,她著实难以接受旺伯和珠婶二人居然会对她隐瞒这件事! 难怪他们二人一见到韩靳桓,态度总是那么不寻常,原来真正的原因就在此。旺伯和珠婶根本就是担心韩靳桓会在无意间提起婚约之事,才会老是藉机将她支开。 “小姐?”看著小姐脸上的神情,小芽不免感到一丝不安。 不知小姐是否生气了,小姐一旦生气,通常都会意气用事,天知道待会儿小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不行,她还是赶紧去向旺伯通报一声,免得小姐在气愤之下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那将来小姐一定会后悔的。 心儿一转,小芽连忙转身偷偷离开后院。她知道小姐这时一定不会留意到她的一举一动,不过她的动作要快一点才行。 “季小姐,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你是否愿意成全我?柳佩君再次请求道。 “佩君小姐,你放心,不会有人跟你抢你的表哥,我和他之间的婚约,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履行。”她以著十分坚定的口吻说著。 既然她现在是季家小姐,一切她说了算。 “你当真愿意成全我和表哥?”柳佩君喜出望外的漾起一抹笑。 “我只说我不会嫁,至于你和韩靳桓的事,得由你自己去搞定。”表明自己的立场后,东方舞月不再多说,礼貌地向柳佩君轻轻颔首,便转身走进季府。 柳佩君带著欣喜的笑容望著东方舞月消失在门后,接著才喜孜孜地转身打算离开。 不料,一道人影在此时挡住了她的去路。瞧见来人是何人后,她先是一怔,随即若无其事的恢复平静的表情。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一政柔弱的姿态,高傲的问道。 “我来看你为了嫁给韩靳桓,究竟要花多少心思才甘愿放弃。”安戚生语气里不免带著一丝气忿。 他就是气她为了要嫁给韩靳桓,居然亲自跑来见韩靳桓的未婚妻,且还不知含蓄的请求对方成全她! 难道为了她的表哥,她连羞耻两个字都不认得了?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柳佩君面无表情,试著想闪过挡住她去路的安戚生。 “韩靳桓不可能接受你的,佩君。”安戚生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会的,总有一天表哥会接受我。”她坚持道,一面想挣开他的手。 “不会有这一天,你醒醒吧!”他气得加重了手的力道。 “好痛,你放开我,”手被捉疼了,柳佩君立即委屈地红了眼眶。 见此状,安戚生连忙放开她的手。尽管气她不自爱,但他终究对她的眼泪没辙。 一得到自由,柳佩君便不再多作停留,很快地逃离这个总是令她心慌意乱的男人身边。 望著她纤细的背影,安戚生并未追上去,他只长叹一气,便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东方舞月正准备回房,才走至房门口,就见旺伯和珠婶二人巳跪在那儿,一脸恳求原谅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她先是愕然地走上前,接著抬脸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小芽,发现她的脸上有著心虚,且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当下明白肯定是小芽跑去向旺伯夫妇通风报信来着。小芽八成以为她会在一气之下离开这儿,所以才特地去将旺伯夫妇请来。 为此,东方舞月在心里冷哼一声。哼,这小芽也未免太小看她这位小姐了! “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我是怕你会在生气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才请来旺伯、珠婶。”小芽双手合十,放在唇边做出请求谅解的表情。 “小姐,隐瞒你婚约的事,的确是我们不对,请你原谅。”旺伯坦承自己的过错。 “旺伯、珠婶,你们还是起来说话,我并不喜欢见到你们以却此卑微的姿态和我说话。”在她眼里,大家都是生而平等,她之所以身为小姐,不过就是运气好,出生在富贵人家。 “不,若是——” “不要对我说出若是我不原谅你们,你们就不起来这种话。否则我当真要生气了。”她故意板著脸斥道,“是的!旺伯、珠婶,你们快请起。” 小芽连忙扶起他们。 “小姐,请你不要走。”珠婶掩不住脸上的担忧之色,连连请求道,“老爷的病情好不容易才有起色,你这一走——” “是谁说我要走了?”她打断珠婶的话,没好气地瞪了通风报信的小芽一眼。 后者自知做错事似的,连忙退到珠婶身后。 “小姐,你的意思是你不生我们的气吗?”旺伯禁不住开心地同。 “气,我当然很气你们的不坦白。”这话一落,就见旺伯的笑脸瞬间垮下,她好笑的勾起唇角,继续往下说道:“但是我既然已答应要帮忙,我就不会在这刻反悔,更不会在季——我爹病情完全康复之前离开。你们当真觉得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虽然适才一听见这件事时,她是有股冲动想一走了之,然而,一思及自己这一走,季老爷肯定又要开始承受思念女儿之苦,因此,耳陋这件事再怎么令她恼火,她终究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善良美好。” 珠婶激动到红了眼,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这东方小姐肯定是老天爷赐给他们季府最好的礼物,她是这么善良、这么美好啊! 旺伯也在一旁,同样以著感激的眼神看著她。 望著这两人喜形于色的模样,东方舞月徐缓地回以一抹微笑,顿时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她会留下来,而关于季府和韩靳桓之间的婚约,她相信自已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小姐,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吗?回到房里后,小芽再次确认道。 “你希望我一走了之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替小姐担心。”小芽摇摇首就怕小姐会莫名其妙上了别人的花轿。 “你若是真替我担心,就不该不经我同意,擅自请来旺伯、珠婶,这会儿害我想走都走不成,你说这要如何是好?”东方舞月说得煞有其事,故意想吓唬吓唬小芽。 明明一开始还拚命阻止她不要管这件事,结果才住进季府一些时日,她的心就全向著别人了。 “我是担心小姐你在一气之下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才……”小芽努努嘴,突然觉得冲动行事地反而是她自己,于是她赶紧提议道:“小姐,如果你觉得这婚约当真无法解决,那我们还是趁著晚上大伙儿都睡了,再偷偷离开吧!” “傻瓜,我若是真要离开,刚才就是旺伯和珠婶也阻止不了我。而且,我干嘛要偷偷摸摸的离开?”东方舞月说著,伸手将小芽拉坐在身旁。 “可是和韩少爷之间的婚约,你要如何解决?”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这还不简单,小芽,我们去找韩靳桓,直接告诉他实情,凭他和季府的关系,知道我并非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他自然不会上门提亲,如此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她相信这绝对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和韩靳桓有婚约的人是真正的季玉璇,并非是她这个替身闺秀,所以一旦韩靳桓得知实情,他断然不会在未找到真正的季玉璇之前就上门提亲。 “对喔!小姐,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做,还是小姐你聪明。”闻言,小芽兴奋的抱住自家小姐。 “你也认为这方法可行?”她笑睨著小芽。 “嗯!我看韩少爷为人不错,又和季老爷的关系这么好,若是小姐你把实情告诉他,他应该会愿意好好配合大家的计划吧!”小芽对于韩少爷可是推崇至极,小姐没因此嫁给他,还当真有可惜呢。 无奈的是,韩少爷已经是个有婚约的人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为了季老爷的病情,她相信韩靳桓也不敢大意。 “不过,小姐,好可惜呢!”小芽嘟著嘴回道。 “可惜?可惜什么?”她不解地看著一脸遗憾的小芽。 “如果小姐是真正的季家小姐就好了,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和韩少爷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小芽,你是吃饱撑著了?又在胡思乱想了!”东方舞月板著莲打破小芽的自日梦。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东方舞月,不是季玉璇,请你牢牢记住这件事。” 她坚定地斥责道。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季家小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上了花轿成了别人的娘子,更何况,这个韩靳桓还有个痴心的表妹在一旁等著,她可不想踏进这泥沼里。 思及此,她脸色一沉,不知怎地心情大受影响。 瞧见小姐的脸色不佳,小芽纵使还有话要说,也不敢贸然开口,深怕不小心会惹自家小姐生气。 唉,她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小姐比她还认真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说你并非是季伯父韵女儿季玉璇?”韩靳桓摇著扇子,故作讶异地看著一身男子装扮的东方舞月。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邀他出来见面,且还是以这种装扮和他会面。 看来,这一对主仆今日是有备而来,就不知她们心里是作何打算。 一见面居然就坦承她并非是季玉璇,理由何在? “是的。”东方舞月接著将季彻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虽然早已得知季彻的计划,但韩靳桓仍然佯装吃惊地回遭 “原来季管事找个替身回来当季玉璇,是想让季伯父的病情有所帮助。” 东方舞月颔首回应。 “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在今日找上我,向我坦承这件事?”他还记得前几次见面,她对他可是充满了戒备。 对于他的疑问,东方舞月只当没听见,迳自往下说道: “韩公子,既然你已经得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了解我并非是真正的季玉璇,那你和季府之间的婚约——”她本想直接请他解除婚约,但又觉自己毫无立场,于是话至此便停了下来 “你想说的是我是否可以解除和季府之间的婚约吧?”他自是一眼即知她想说什么。 原来她就是发现了婚约的存在,今日才会找上他坦承这件事。恐怕得让她失望了,他正愁不知如何从她身上下手,今日既然她自个儿送上门来,他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太对不起她的这份心意了。 东方舞月抿著红唇,不作正面回应。 “不,韩少爷,小姐的意思是你是否可以在尚未找回真正的季小姐之前,不要上季家提亲。”小芽见状连忙替小姐开口道。 “这恐怕要令小姐失望了,在下已经口头答允季伯父,在近期内会上门提亲。”他状似遗憾的说著。 “你不能这么做。”闻言,东方舞月激动地起身,嗓音之大。立刻引来茶馆里其他人的侧目。 “小姐,小声一点。”扯了扯小姐的衣摆,小芽提出警言。 小姐这一大声嚷嚷,万一引起他人注意就糟糕了。 拉开小芽的手,东方舞月重新坐下,咬著贝齿小声道: “你这会儿已知道我并非是你的未婚妻季玉璇,你怎么还可以上门提亲?”握著拳头,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奉送他一记拳头。 明知她并不是季玉璇,他怎么还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问题是,早在将你从马车里救出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就是季玉璇。尔后几次的相遇,我更是将你视作未过门的娘子看待,否则在观音寺回程的途中,我断然不会以那么亲密的方式,一路背你下山。”他的言语里,在在表示著他已非她莫娶,而她非嫁他不可。 他的这番话令东方舞月当下怔然,久久不能回神,还是一旁小芽的惊呼声才令她回过神来。 “对哦,小姐,我们怎么都忘记这件事了,你和韩少爷曾那样亲密地贴靠——” “闭嘴,小芽。”一抹红晕飞快地染上双颊,东方舞月制止小芽再说下去,接著才转向韩靳桓道:“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当时你会背我下山,是因为我的脚扭伤了,那只是情势所这,根本不能当作一回事,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必须承认他的这番话很动听,她的一颗芳心也确实小小颤动了下,但她毕竟不是季玉璇,他的这番心意并不是她能接受的。 “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无论你是否是季玉璇,我都已经认定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了。”话一说出口,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认真。 此时此刻,已无关婚约、无关他对季伯父的承诺,他现下唯一的念头是如何才能留住眼前这位俏佳人:若真如同季伯父所说的,他必须和她成亲才能留住她,那么就是要他背信于他人——单单望著她因激动而显晶莹明亮的双瞳——他也会不惜一切去做的。 “你、你别开玩笑了,既然你不愿配合,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她说著站起身,转身就走。 “等等我,小姐。”小芽连忙跟上去。 “原来东方小姐先前上观音寺替季伯父祈福的那份心意,并不是真心的啊!”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然停住步伐,转回身质问他。 “意思很简单,就是你会上观音寺祈福,摆明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直截了当回道。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谁说我只是做做样子!虽然我并不是季老爷的女儿,但我同样关心他的病情,同样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她说得万分气愤,神情因激动而显得格外迷人。 见此状,韩靳桓尽管心里一阵赞叹,表情仍未动分毫。 “你若是当真关心季伯父的病情,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这一走,我会马上将你不是季玉璇的这件事告诉季伯父?”要想留住美丽俏佳人,他多得是方法。 虽然这方式是卑劣了点,但为了拥有佳人,就让他暂且当个小人吧。 “你不会这么做吧?”她捏紧手心,忍著气问道。 她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是这种人,他怎么敢拿季老爷的病情要胁她? 若要论关系,他韩靳桓才是季府未来的女婿,他怎敢拿自己未来岳父的身体开玩笑?! 但无奈他看起来的确苒认真不过了。难道就为要逼她允婚,他连和季府的关系都不顾了吗? 若真是如此,她是一点也不会感到高兴的,因为她并不想成为他背信季府、背信自己未婚妻的原因。 更何况他还有个痴心的表妹在等著他——想到此,东方舞月的脸宛如罩上一层冰霜,神情顿时降至冰点。 没错,就冲著这一点,她不会妥协! “韩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做!”小芽更是一副自己错看了他的表情。 唉,枉费她对韩少爷还如此推崇,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若是想赌睹看,我是不反对,反正冒险的人可不是我,承担其后果的也不会是我。”他以著轻松的姿态,一面摇著扇子、一面说道。 他这状似悠闲的态度,令东方舞月看得牙痒痒的,无奈她只能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他,什么事也不能做。 他说得没错,这可是攸关著季老爷的病情是否会再度恶化,他可以不在乎季老爷的身子,她却无法坐视不管;早在和季老爷相认的这段时间,她就将他视为自己的长辈,她不可能在知道说出实情后会刺激到季老爷的情况下,还冒这个险。 “这种事她做不到,自然也不允许韩靳桓这么做,她绝不允许他将大伙儿对季老爷的一片苦心毁于一旦! 既然他是要逼她允婚,那她就如他所愿,但他休想她会乖乖上花轿。 “若是你执意要上门提亲才肯配合我们的计划行事,那么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眼前的局势让她不得不妥协。 但无妨,她绝对会在他迎亲当天想到让自己脱困的办法。 目前还是以季老爷的身体为重,这种口头之约她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条件?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是你必须等到季老爷的身子完全康复,方能上门迎娶。”她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要如何脱困。 “当然,这个条件我接受,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到寒舍作客几天,让家母多多了解她未来的媳妇儿。”他提出他一开始的打算。 是该让母亲见见他中意的姑娘,也顺便让他的表妹因此对他这位表哥彻底死了心。 安戚生也守候她够久了,这事儿总不能搁著一直不去懈决,若是能因此成就了安戚生和表妹佩君的好事,不也是美事一桩。 “你、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小姐已经答应你的亲事,你怎么好意思再要求她到你家作客几天!”小芽第一个看不过去。 从这二刻起,她不再当韩少爷是个君子、是个好人,她要和小姐一起唾弃他! “小芽,不要放肆。”她先制止小芽的胡来,才回道:“行,我就到府上作客几天。” 他想让他母亲多多了解她,她就成全他,希望他不会后悔才好。 瞧见她眼里光彩熠熠,韩靳桓对于她心里的打算;可说是了然于心。 然而此刻他无意拆穿她,无论她想做什么,他相信自己都能将她手到擒来,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让她从他眼前溜走。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他笑道。 “一言为定。”她则回以微笑。 两人就这样自信满满地回视对方。究竟何人才会是胜利方,怕是只有老天爷才能知晓最后的结果。 第七章 到韩府作客的第一天,东方舞月就发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尤其是韩靳桓的母亲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仿佛打一开始她就没想接受她这个准媳妇。 这和她在季府所受的礼遇,及仆从们的尊重态度,简直是天差地远。想来这韩靳桓的母亲,及韩府的仆人们,恐怕早就认定他们的表小姐才是韩府未来的女主人吧。 “小姐,这太过分了吧?你看这是什么被子,薄成这样晚上要如何度过,现在可是寒冬啊!”小芽掀了掀手里完全不能保暖的薄被,一脸气呼呼的。 才住进韩府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居然就这样对待小姐!再住下去,小姐的身子岂能承受得了? “不用这么生气,小芽,这里的人越讨厌我们,对我们越有利。”东方舞月缓缓地拉开一抹笑容。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芽一脸困惑。 怎么小姐不受欢迎,她还这么开心来著?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意思你还不懂吗?只要韩靳桓的母亲不喜欢我,他要想迎娶我,必然会遭到他母亲的大力反对,如此一来,你说这婚事还能成吗?”这就是东方舞月打的如意算盘。 “我明白了,原来小姐打的是这种主意。”小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所以关于韩府仆人们的这些小动作。你可不准跑去跟韩靳桓抱怨,明白吗?”她必须先交待小芽,否则以小芽的个性,明儿一早肯定就跑去向韩靳桓抱怨了。 “咦?为什么?”小芽不解。 “我当然是有理由才这么做,总之在这里你别乱来就是,这里毕竟不是季府,不许你太胡来,了解吗?”她知道自己是在拿身子开玩笑,但她相信只要她在韩府受了风寒、遭受不平待遇的事一传回季府去,那心疼她的季老爷肯定会替她出头,届时她再趁机向季老爷哭诉一番,她就不相信韩靳桓还能如何勉强她。 “我了解,可是这被子无法保暖,小姐你夜里要如何是好?这万一受了风寒,惹出病来……”小芽看著被子,一脸忧心。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倒是你要记得多穿几件保暖的衣服,可别受凉了。”她可不想连累小芽跟著她一块儿病倒了。 “小姐,你别净是担心我,你的身子骨向来比我柔弱,受不得风寒的。”小芽说著,开始掏出她带来的几件衣服,不断地往东方舞月身上套。 “我不要穿,小芽。”她不想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不行,你必须穿保暖些才行。”小芽坚持道。 东方舞月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由她去。最后,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主仆二人才一起躺在床上,忍著刺骨的寒意入睡。 是夜,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潜入她们的房里。看著这主仆二人因敌不过夜里的寒意而相拥在一起的情景,令来者眼里迸出不悦之色,随即很快地离开房间。 当他再进到房里时,手里多出了一床厚实温暖的羽绒被,他将它密实地盖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在一旁静望著羽绒被下的俏人儿的脸色由原先的苍白逐渐转为红润后,这道人影才安心地悄然离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是怎么——回事?娘,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韩靳桓将手里的薄被丢在母亲面前。 昨儿个夜里,若是一个不小心,她们主仆二人这会儿肯定已活活冻死了。 而他著实不相信,一向以礼治家的母亲会纵容这种事发生! “你这孩子一太早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娘怎么都听不懂。”吴秋桂不解地拾起地上的被子,纳闷地往下说:“这被子有什么不对吗?” “这被子就是咱们昨儿夜里给季伯父的女儿、我的未过门娘子晚上保暖用的被子。娘,您说在这寒冬的夜里,这条薄被能够发挥什么作用?”他沉著脸,厉声道。 他实在无法想像,若是昨儿夜里他没有因为不放心而潜进客房查看东方舞月的状况,这会儿她恐怕已成了一副冰尸了。 “你是说——这怎么可能?靳桓,为娘就是再反对这婚约,也不可能会以如此方式对待你季伯父的女儿,娘不是不知事情轻重的人。”吴秋桂也显得很吃惊。 这种寒风刺骨的天候,别说是身子骨纤细的姑娘家,就是壮汉也无法抵挡。 “我很高兴听到娘这么说。”他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见此状,吴秋桂别有深意地看著自己的儿子。她看得出来儿子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也明白他在意的是她这母亲是否背著他,私下对付他未过门的娘子季玉璇。 “你当真认定就是她了吗?靳桓。”她了解儿子会带季玉璇回来,是想得到她这个母亲的认同。 但一想到她那位苦苦守候许久的甥女,她实在不忍心见她终生无所依归。 “我是认定她了没错。娘,您可以趁这几天好好观察她。”一提起自己中意的东方舞月,韩靳桓的神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 或许他本人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但看在吴秋桂眼里她却十分了解,只怕佩君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唉,你这样的决定,叫佩君要如何是好?”虽然明知希望渺小,但吴秋桂仍然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 “娘,这种事勉强不来的,更何况有比我更好的人在等候著佩君。”他摆出一副要她不必操心的表情。 “比你更好的人?”为此,吴秋桂皱起眉头,摆明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比她这卓尔不群的儿子更为出色。 “相信我,娘,关于佩君的终生幸福,我一定会替她安排。”他笑著扶著母亲坐下来。 “你若——” “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安排,表哥,我一点都不希罕。”柳佩君突然出现在吴秋桂的房门口。一脸受伤的说。 那遭受打击的受伤表情,就那样清楚地挂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疼爱她的吴秋桂不由得心疼的站起来,轻唤她一声。 “佩君。” 柳佩君只伤心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跑开。 “佩君!靳桓,快,快去追她回来。”吴秋桂连忙催促道。 “不。娘,还是让佩君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韩靳桓并未移动身子。 是该让佩君从这一场一厢情愿的爱恋中走出来了。 “你——”看了儿子一眼,吴秋桂仅是长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姐,你身子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漫步在韩府的花园里,小芽不放心地一再追问道。 “我好得很。”东方舞月咬著牙回道。 一早在暖呼呼的状态下醒来,她觉得十分纳闷,结果一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身上多出了一条暖和的羽绒被,难怪一整夜睡下来,她丝毫不曾感到一丝寒意。 “小姐,你在生气吗?”小芽不解地问。 这昨晚一夜好唾,可是一件开心的事,怎么小姐看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你坦白说,小芽,你昨晚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跑去向韩靳桓抱怨被子的事?”她板著脸质问道。 可恶,好不容易想到的对策,就这样毁了! “小姐,你可别冤枉人啊!这韩府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哪里会清楚韩少爷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小芽连忙澄清道。 “那么这羽绒被究竟是—— “小姐,你想会不会是韩少爷因为不放心你,所以夜半来探视你,因而发现了被子的事?” 东方舞月抿著唇瓣没有回答,因为这答案应是肯定的。 一想到那个卑鄙小人居然趁著夜里潜进她的房间,不仅窥视她的睡颜,还因此破坏了她的染病计划,她就一肚子气。 “其实我觉得韩少爷真的对你好好,小姐。昨晚若不是他,我和你恐怕这会儿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就是直接冻死了。”小芽一脸还好有韩少爷在的庆幸表情。 “你——”她正要斥责小芽的胡言乱语,却见不远处一名伤心落泪的女子直直朝她们跑来。 仔细一瞧,这名伤心女子不正是韩靳桓的表妹柳佩君吗? 她于是上前拦住伤心欲绝的柳佩君。而后者一见到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正是她的情敌,立刻愤然地瞪著她。 “让开!你这不守信用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柳佩君将悲伤化作一股力量,冲上前狠狠地推开东方舞月。 “小姐,小心!”小芽见状连忙抢上前,正好及时扶住被推倒的东方舞月。 望著自己鲁莽的行为,柳佩君当下楞住了,看著自己推人的双手,表情充满了懊恼。 “我……对不起。” “不要紧,我没这么娇弱,被你这一推就受伤。”东方舞月一笑置之,丝毫不放在心上。 “小姐。”小芽却反而看不过去了。 没理会小芽在一旁发出的不平之声,她转向柳佩君友善地说:“我知道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履行和韩靳桓之间的婚约,我现在还是这么想,只是目前有些事我不方便向你言明,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 “不,没有用了,表哥已经向姨娘表示得非常清楚,他喜欢的人是你,他已经认定你是他的妻子,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了。”柳佩君伤心地掩面啜泣。 “你当真那么喜欢韩靳桓?”瞧她那伤心的模样,东方舞月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管她对韩靳桓抱持著什么想法,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像柳佩君对他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更何况她并不是真正的季玉璇,凭什么占著韩靳桓不放? 无论真正的季玉璇是否还在这世上,眼前柳佩君的这份情意才是真正存在的,她必须想办法替她争取机会。 “我……”面对她的询问,柳佩君先是迟疑了一下,脑海中随即浮现一道顽长英挺的身影。 ”那个人是……赫然发现自己想的居然是那总是令她一颗芳心无所适从的安戚生,她顿时一惊,连忙甩甩头,想甩掉他的身影。 “你若真这么喜欢韩靳桓,我愿意尽我所能帮你想办法。”面对伤心啜泣的柳佩君,她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小姐!”小芽在一旁猛翻白眼。 又来了,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心肠太软的小姐这下又想多管闲事了。也不想想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闲事也想管,简直是善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许多嘴。”警告地看了小芽一眼,她转向柳佩君等候她的回答。 “你以为这回我还会相信你吗?”柳佩君的口气不是很好。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是真心想替你想办法,你很快就会看见成果。”脸上挂著自信的笑容,她会证明自己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等你做到后再说。”瞪著她连微笑都显得那么耀眼的容颜,柳佩君仅丢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小姐,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别忘你只是来韩府作客,可刷惹出太多是非。”小芽无奈地提醒道。 她们主仆二人在韩府已是不受欢迎之人,小姐却又净把麻烦事往自个儿身上揽,唉! “你放心,我心里自有打算,”她既然已住进韩府,当然要达成目的才不枉来这一遭。 “小姐。”望著小姐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小芽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但求一切顺利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布庄一接到家中仆人捎来府里出了事的消息,韩靳桓立刻赶回家中。 一走进大厅,随即发现厅里气氛十分凝重,尤其是他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似正处于盛怒的状态下。 “纳闷地环视了下四周,当他发现东方舞月被家中仆人架住时,他的脸色瞬伺一沉,厉声喝道: “你们在做什么?把人放开!”他大步走向被架住的东方舞月,怒视了架住她的仆人一眼。 奉命行事的仆人连忙缩著脖子退至角落,以免当真惹恼了自家主子。 低头查看东方舞月,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他才转身面对盛怒的母亲。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相信母亲会这样对待家中客人,必定事出有因,而他要知道原因是什么。 “瞧你带回来的娇客,竟然手脚不干净,才两天时间就偷走了家里许多珍贵的物品。靳桓,你确定这就是你要的人?”吴秋桂大失所望的看著儿子身后始终面无表情的季玉璇。 她本来已经看开,不想再管儿子的终生之事,但瞧瞧儿子这会儿带回来的人,竟然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这种对象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韩家的门! 就算她是季申的女儿。和韩府早有婚约,她也不赞同娶个偷儿进门。 “不可能,绝对是娘弄错了。”他肯定道。 “你何不自己问问被人赃并获的季小姐她自个儿怎么说。”吴秋桂指著儿子身后的人,要他自己去证实。 稍早就是她自己亲口承认,她才会急召儿子回来认清事实,可不是她这母亲随便诬赖家中的娇客。 “不用问她,我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韩靳桓直接回道,摆明护她到底。 “惭桓!”吴秋桂脸满诧异,她没想到向来明理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名女子。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他居然忘了这是在大厅上,府里的仆人可是会将他这主子如此不明事理的作风完全看在眼里,将来若要令这些仆人信服,恐是难事。 望著气恼的韩夫人一眼,东方舞月终于开口道: “那些东西的确是我拿的,你不必袒护我,事实就是事实。” 虽然他这么信任她,她是很高兴,但他的信任可是会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只好辜负他的这片心意了。 “你承认东西是你拿的?”闻言,他转身面向她,恼火地注视著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眼睛深处。 被他的眼神盯得心儿发慌,她连忙偏首回避他如火如炬的视线,随口回道: “是,就是我拿的。” 而她闪避的眼神,令韩靳桓更加笃定心里的想法——他绝对没有看错人。 这女人根本连撒谎都不会,想欺骗他?等下辈子重新投胎再说。 “看吧!靳桓,这下你总相信了吧?”吴秋桂赶紧说道,非让儿子看清季玉璇的真正为人不可。 “娘,请您静候一会儿,待我将事情查明白后,我自会将人交由您发落。”他沉著应对。 吴秋桂点点头,十分满意儿子终于回复原有的精明内敛。 “我想请问你,玉璇,你拿这些珠宝做什么?” “当然是想变卖银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东方舞月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是季伯父的女儿,应该不缺银两吧?”他不相信地反问道。 “这……”一时语塞,她顿了下才回道:“银两自然是越多越好,绝不会有人嫌自己银两太多的,不是吗?” 在场的仆人立刻深感认同的点点头。的确,绝不会有人嫌银两太多。 “是吗?很好,那么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自府里拿走哪些值钱的珠宝。”说著,他直接走向一直摆在圆桌上、始终不曾有人动过的包袱旁。 “等一下,你想做什么?”东方舞月连忙跟过去。 若让他打开包袱,发现里头的东西,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她的阻止显然是慢了一步,只见韩靳桓很快地打开了包袱,而里头居然是正堆大小形状不一的石头。 现场随即一阵哗然,东方舞月双手掩面,知道大势己去。她的计划全完了不打紧,还因此闹出了大笑话,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的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收拾这一切。 “这就是你所谓的珍贵珠宝?”他挑眉,饶富兴味地睨著一脸懊恼的她。 他就知道,依她的个性来看,她就算是想被人当作贼儿看待,也断然不会当真去偷家中的珍贵物品。 不过这种做法,恐怕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 “我可从来没说我拿的是珍贵的珠宝。”她故作无辜地回道。 “那么你究竟拿这些石头做什么?”吴秋桂揉著额头,对于这女孩的行为感到十分纳闷。原先她也以为季玉璇偷的是珍贵的珠宝,以致在气愤当下没去证实包袱里的物品究竟是何物。 不过一个正常人不偷珍贵的珠宝,反而在包袱里装满了一无是处的石头,原因究竟是什么? 一双眼紧盯著季玉璇一看再看,吴秋桂也教这季老的女儿搞得一头雾水了。 “我就是喜欢偷石头,没什么特别原因。”东方舞月硬著头皮回道。 “你……”韩靳桓为之气结,一时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肯定就是想引起母亲对她起反感。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让他母亲讨厌她,当众承认自己是个偷儿!这勇气虽令人敬佩,但做法却令他十分光火。 怎么,就为了不想履行婚约,她连自己的人格都可以随意任人抹黑? 她越是想逃避,他越是不让她趁心如意。眼里进出阴冷的光芒,韩靳桓火大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在府里仆人面前,拉著她往大厅外走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她一路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他的手,就这么被他强行拉离众人面前。 “靳桓。”事情尚未解决,就这样把人带走,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吴秋桂脸色难看地看著儿子离去的背影。 虽然石头并非是珍贵的物品,但偷窃的行为仍是存在的。 “姨娘,季小姐这么做是为了我,所以请您不要责怪她,或者是否定她的人格。”在一旁静看著这一切,始终没开口的柳佩君,终于在这一刻站出来说话。 发现季玉璇当著众人承认自己是偷儿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了解她的真正目的,而一直不愿说开,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所致。 为了一己之私,她故意在一旁观看,明知季玉璇不可能偷东西。她也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她承认当时自己的确暗暗抱著一丝希望,期盼姨娘会因此对季玉璇大为反感,继而反对这门亲事。 然而,在看见表哥护她到底的模样,她知道这个希望没了。 而这时自己若再不站出来替季玉璇说话,连她都会开始讨厌如此自私的自己。 “佩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秋桂纳闷地问,脸上严厉的表情,在面对自己疼爱的甥女时,柔和了不少。 “季小姐是想撮和我和表哥才故意做出让您讨厌,甚至厌恶的行为,希望您不要生她的气。” “原来是这样子。难怪她什么珍贵物品不拿,偏拿石头自称是偷儿。”吴秋桂会意地点点头。 看来的确是她误解了季老的女儿,这样善良的女孩,难怪儿子一路护她到底。 依她看,精明的儿子八成一开始就猜出季玉璇真正的用意。 “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暗地里偷偷对付季小姐,像是前两天的棉被一事,这一不小心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季小姐的善良美好,今日你们也亲眼瞧见了,所以请不要再做出伤害她的行为了。”柳佩君起身对著韩府的仆人深深一鞠躬,才接著往下说道:“当然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爱护,真的,谢谢你们。” “表小姐,你不要气馁,一定还有机会。”一旁的仆人站出来鼓励她。 “是啊,我们支持你。”另一个仆人附和道。 虽然季小姐的表现令大伙儿相当敬佩,但表小姐对少爷的深情,让他们早就认定表小姐才是未来的少奶奶。 “佩君,靳桓没看上你,绝对是他的损失。”吴秋桂叹息一声。 “姨娘,您放心,我还没放弃,我相信还不到我要放弃的时候。”亲密地抱住疼爱她的姨娘,柳佩君嫣然一笑。 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吴秋桂一时也不知是该叫她放弃,还是鼓励她继续努力,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在柳佩君的扶持下走出大厅。 一场偷窃事件就这样落幕,东方舞月的这番作为,也让韩府里的仆从们对她彻底改观。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姐,你究竟打算躲避韩少爷多久?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小芽皱著眉头对著已躲在房里足足有三天的小姐说道。 “这你不用管,我就是不想见到那个小人。”东方舞月忿忿地说,下意识地伸手用力擦拭著自己的唇瓣。 “小姐,你的嘴唇是怎么了?这两天总看你一直用手在擦拭,是不是天气太冷,嘴唇太干了?”小芽没遗漏小姐的这个小动作,连忙走近查看小姐的朱唇。 “我、我没事。”忙挥挥手,东方舞月急否认道。 但,一张娇颜却不争气地晕红了起来。她气恼地掩住滚烫地双颊,脑海中又再次浮现那日被韩靳桓强拉出大厅后,他居然因气她为了想逃开他连偷窃行为都敢当众承认,因而惩罚似的亲吻她的情景—— 原来那就是亲吻……原来两个人可以以如此亲密的方式亲近对方,原来…… “小姐,你真的是病了,瞧你的脸都红了。不行,我得赶紧去向韩少爷报备一声。”小芽著急的说著,随即就想奔出房门。 “站住,小芽,我说我没事,不许你大声嚷嚷。”蓦然回过神,她连忙叫住小芽。 要是让小芽去把韩靳桓请来,发现她是由于回想亲吻的情景而满脸通红,她不如先一头撞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可是,小姐你明明就不舒服。”小芽走回来,一脸关切地看著她。 “我没事,你少大惊小怪。还有,我交待你的事,你都做了吗?”瞪了小芽一眼,她转移话题道。 “都做了。如果没意外,这会儿韩少爷和柳小姐直该在花园的凉亭,一面享受佳肴、一面观赏美丽的夜景吧。”小芽努努嘴回道。 她实在不明白,这小姐如此尽心尽力撮合韩少爷和柳小姐,究竟所为何来? 小姐这两天不仅对韩少爷避不见面,今天甚至以自己的名义邀韩少爷和柳小姐至中庭花园一起用餐赏月,但小姐自己却没到场。 就连韩少爷吩咐仆人来请她,她也谎称自己临时身子不适,不能赴约。 小姐的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了,摆明就是想以此方式撮合韩少爷和柳小姐嘛。 “那就好。”走至窗前,望著窗外皎洁的明月。嗯,今晚还真是赏夜景的最佳时刻呢。 “小姐。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替自己设想呢?”小芽颇为无奈地叹道。 “小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想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写照。”她轻轻笑道。 韩靳桓从来就不曾属于她,这是不变的事实。 “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小芽眨眨眼。 “你不用明白,我了解自己在做什么。”无论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她就是想见到为爱而努力的柳佩君得到幸福。 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瓣,东方舞月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第八章 经由仆人的通报,韩靳桓还是勉强自己来到表妹的房门前,神情中带著一丝丝的无奈。他本以为两天前在花园凉亭里,他已将自己的心意表示得十分清楚,佩君应该会就此对她这位表哥死了心,怎么这会儿她仍是执迷不悟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佩君就认定非他不嫁了呢?他和她之间,说穿了,就只是表兄妹的关系这么简单,他甚至不曾给她任何友善的回应,何以她偏偏执迷于他这个不解风情的表哥?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敲了下房门,在得到里头的人的回应后,他才推开门走进柳佩君在韩府的房间。“佩君,都已是晚膳时间,你———”他的嗓音在见到东方舞月时,讶异得停住了。 这原本不该碰在一起的两人,怎么会碰在一块儿? 韩靳桓眼底掠过一抹利光,但只一瞬,他很清楚眼前这阵仗。肯定是冲著他来的。 但无妨,他倒要看看她们究竟背著他在玩什么花样。 “表哥,你来了。请坐。我和未来表嫂可是等你等得肚子都快饿扁了。”柳佩君虽然脸上堆满笑容,但内心其实是很紧张的。 “未来表嫂?”对此称呼,他诧然的挑起一对眉毛。 好个未来表嫂,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是的,表哥,我知道你的真正心意,所以我想通了,我会对你死心,我会回去。但可否请你在我回去的前一天晚上,陪我吃吃东西、小酌一番,就当替我饯行?”柳佩君说话的同时,心里是越发清醒。 没错,就当是先替她饯行也行,这一回若是计划无法顺利。那么她自是无颜再留在这韩府面对表哥及姨娘了。 “佩君,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不过你应该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吩咐仆人准备更好、更丰盛的菜肴才是。”徐缓地拉出一道迷人的笑弧,他随即走至椅子坐下,正巧就坐在东方舞月的身侧,离她很近。 见此状,柳佩君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即便是她要离去之际,表哥仍不愿亲近于她,她或许不该再强求这一份永远:不会属于她的温柔。 而坐在她正对面的东方舞月,自然很清楚地瞧见了柳佩君因韩靳桓的举动而显得七分难过的神情。 为此,她不由得气愤地在桌子下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她气他即使再不解风情,也不该如此过分。 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令韩靳桓猝不及防,硬生生接下那一脚,那小腿上传来的痛楚之强烈,可以想见她所使的力道有多大。 这会儿,他绝对相信这东方舞月一点也不如她外表那般纤细柔弱。该死,她的这一踢可当真是卯足了劲。 将他咬牙倒抽一口气的反应尽收眼底,东方舞月禁不住洋洋得意的扬起红唇。 这丫头以为她占了上风?韩靳桓一手端起酒杯,另一手往后揽住东方舞月的小蛮腰,以著亲密的姿态靠近她,道: “我的未来娘子,你这未来表嫂是不是该向你未来的表小姑先干一杯,以示你的诚意呢?”说著,他将手里的酒杯放至她的红唇边。 东方舞月原先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面扭著身子想挣脱他的亲密动作,一面抿紧红唇,以防被他强行灌酒。 她们这次的计划是想将韩靳桓灌醉,但她可没打算要舍命陪君子。 对于酒这种东西,她是万万碰不得的,若非柳佩君硬是要求她跟她一起面对韩靳桓,今天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放开你的手,还有我不——唔!”被强行灌下一杯酒。东方舞月当场怔愣住。“你、你这卑鄙的小人,你怎么可以——”只一瞬间,她美丽非凡的娇颜迅速覆上一层浅红,而她的眼神也开始呈现蒙胧状态。 该死,计划还没开始,绝不能就这样毁在她手里,她用力咬住唇瓣,试著保持清醒。 真的很难。她很早就清楚自己是那种只要一碰酒就会马上醉倒的人,足以这会儿只需要一杯酒,就能令她醉到不省人事。 不行,她绝不能晕过去,一醉倒事情就完了!拚命地在心里警告自己,不断用力以手捏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那明显的醉意,以及努力想保持清醒的可爱模样,令韩靳桓看得目不转睛,完全舍不得移开视线。 “表哥……”见此状,柳佩君不禁替自己感到可悲。 对一个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她究竟在执著什么呢? 明明说好给她饯行,偏偏表哥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娇俏可人的未来娘子身上了。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坚持要季玉璇陪她一起面对表哥,也不至于弄到计划尚未进行,就让季玉璇抢尽了风头。 但也因此让她真正看清了一件事——她和表哥今生是无指望了。虽然心里难受,然而看见表哥那样温柔的呵护著已醉倒在他怀里的季玉璇,不知怎地,这样的画面令她觉得好浪漫、好唯美。 这样温柔多情的表哥,是她从未见过的表哥。以往表哥对她这位表妹总是彬彬有礼,和她更是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原先她以为表哥对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如今看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表哥唯有在面对他真正喜欢的人时,才会显露出他的真性情,而她终究不是能引发表哥真性情的人。 喟叹一声,柳佩君觉得心情整个放松了下来,这一整个晚上。她的心情可说是紧绷到了极点。 而今,终于到了可以真正放松的时候了。不必再为了表哥而伤神;并坚持自己的坚持,这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呢。 韩斯桓的确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已醉倒在他怀里的人身上,他没料到仅仅一杯酒就足以令她醉倒。 而她醉酒的姿态实在太迷人,瞧她那柔弱无骨似的娇躯正毫无意识的依附在他怀里,那嫣红的双腮更增添不少风韵,已半眯起的眼眸变得蒙胧,似醉似醒的瞅著他,让他不禁情生意动,不自觉地将佳人拥得更近。 “表哥……” 一旁的柳佩君的叫唤声,让他从怦然心动的情潮中抬起头,一瞥见表妹脸上的泪痕,他的身子猛然一震,脸上掠过一抹懊恼。 他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表现,伤害了表妹对他的期待,虽然他希望佩君能对他死心,但他并不想伤到她。 “佩君,你应该明白这种事不能勉强,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也不好受啊。”他说著,深深叹了口气。 “表哥,你放心,我这不是伤心的眼泪,我反而很高兴看到表哥终于找到中意的姑娘。”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只是很遗憾她没能早一点看清事实。 “佩君,你……”他明显地一怔。 “表哥,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晚上这个饯行宴,是我这未来表嫂想出来的。”这一次这声表嫂她叫得十分自然,且是出自内—心意愿。 她相信表哥和季玉璇会是最适合的一对。 “喔?”他倒是很讶异她会老实坦承。 “我们本来打算利用这次的饯行宴把你灌醉,然后将你留在我房里过夜,好造成你不得不和我成亲的事实。结果计划才刚进行,表哥你都尚未喝下一杯酒,先醉倒的反而是她,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柳佩君先是咯咯笑出声,才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原来你们是打这种主意啊!”韩靳桓故意露出讶异的表情。 “表哥,你少来了,我相信以你的精明,肯定一进来瞧见我和表嫂在一块时,你就已经有所提防了。”她缠表哥这些年可不是缠假的,对于表哥,她自是有一定的了解。 “酒,佩君……别忘了,要灌醉他……”依偎在韩靳桓怀里的东方舞月突然坐直身子喃喃呓语,接著又软了身子,眼看就要往后倒。 所幸,他早有所准备,在她软倒时,伸出手臂将她接个正著。 “我想,明天表嫂醒来后,一定会很生气你仅以一杯酒就把她的计划搞砸了。”柳佩君嫣然笑道。 韩靳桓颇为认同地和她相视一笑。看著表妹脸上的笑容,他明白她是真正放下了对他的感情,这不禁呤他松了一大口气。这困扰他多时的难题,终于在今日获得解决,看来他得要好好感谢怀里这位醉倒的俏人儿。 若非是她的出现,佩君恐怕至今仍无法看清事实,对他彻底死心呢。 “韩靳桓,你这混帐东西,居然敢惹哭了佩君!”随著这话语出现的,是从窗口跃入的安戚生。 而他一现身,随即朝坐在椅上拥著佳人的韩靳桓使出一记拳头将东方舞月揽腰抱起,韩靳桓俐落的闪过安戚生击来的拳头。 见他始终抱著怀中的佳人不放,完全没顾及柳佩君心里的感受,安戚生的心头火燃烧得更盛、更旺。即使韩靳桓负尽了天下人,也不许他负柳佩君,伤了她的心,更甭提惹她哭泣。 “安兄,你若想比试武功,我奉陪,但你若因此伤及无辜之人,我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看出他眼里的怒火,韩靳桓先提出警告。 就担心这莽夫太鲁莽,伤了他怀里的人儿,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你处处护著你的未婚娘子,难道就不怕伤了你表妹佩君的心?”为了佩君,他才管不著自己是否会伤及无辜。 一旁的柳佩君见著令她心慌的安戚生如此护著她的行为,心里著实很感动。 她其实十分清楚安戚生对她的心意,但她一直不愿理会,因为她也以为自己眼里只容得下表哥一人。 但如今表哥已有喜爱的人了,她是否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安兄,我护著她的心意,就如同你护著佩君的心意一样我相信你应该能理解才是。”韩靳桓故意在佩君面前直言道。 他相信若不推这两人一把,只有安兄被动的守护行为,这两肯定永远不会有所进展。 明明是青梅竹马的两人,没道理会排斥对方的存在,更没道理不能在一起。 “我——”被直接点明心意的安戚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的他,此时就像是二楞子似显得十分傻气,却又比任何时候都真实的表现出他老实的一面。 为此,柳佩君先是噗哧笑出声,接著才睨著懊恼的安戚生缓缓地说道: “算了,我原谅你当年偷亲我脸颊之事,你不用再为此耿耿于怀了。” “我、我不是——”安戚生的脸庞瞬间爆红,整个人慌到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安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表妹做出这种逾越的行为,至今却一点表示也没有。”韩靳桓在一旁猛敲边鼓,还不忘揶揄了好友几句。 “我没有不负责任,我、我一直都想表示,是佩君她始终不曾正视我……”安戚生原先还十分著急的想辩解,说到最后却是越来越无力。 “傻子,佩君若是不曾正视你,又怎会一直记得你当年偷亲她的事,又怎会在这一刻说出来?”韩靳桓笑道。 若不直接点醒他这好友,他八成一辈子也搞不懂佩君的心思。果真是二楞子一个! “你是说——”蓦然睁大眼,安戚生显得难以置信。 “我没说,一切都是你心上人佩君说的。”挥挥手,他撇得一干二净。 “表哥。”一张脸胀得通红,柳佩君羞得不能自已。 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只说原谅,又没表示已经接受安戚生的心意了。 然而看著安戚生一脸欣喜的表情,还笑得像是个傻子一般,这些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哈哈……”韩靳桓朗笑出声,抱著东方舞月转身,在走出表妹的房门之前,他突然正色道:“佩君,我相信你自己比我更清楚,这安戚生值不值得你托付一生。” 看著表哥走出房间,柳佩君不得不认同表哥的话,的确,安戚生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这绝对是肯定的,但是—— “如果你再像傻子一样只会呆笑个不停,你就不要妄想我会接受一个笨蛋当我的夫婿。”她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他若是再不明白,她可不想勉强自己接受—个笨蛋。 “佩君,你、你——” “你再你个不停,我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理你了。”她娇嗔道。 安戚生连忙闭上嘴巴。他永远记得当年他偷亲她之后,她就是说出一辈子不理他的话,以致让他守候她这么多年。 “傻子。”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被他这憨直的表现打动,微微地露出了笑容来。 “佩君,我会等你,等你忘记韩靳桓的时候,我们再成亲,好吗?”为了表示尊重她,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主。 “那你就慢慢等吧。”她无奈的翻翻白眼,实在是服了他了。 她和韩靳桓是表兄妹,她又时时会来拜访姨娘,经常会见嘲面的人,要想忘记恐怕不太可能吧。 “是,为了你我一直很有耐心。”安戚生肯定地回道。 “笨蛋。”算了,她懒得和个笨蛋计较这么多。虽然嘴里这么说他,但柳佩君的心里可是十分甜蜜,她知道这是自己重新学习爱人的机会。无论要花多少时间学习,她相信会有个像傻子一样的深情男子一直在一旁等候著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才透过窗口洒落在暖被里的俏人儿的娇容上,东方舞月便在一阵头疼的状态下醒来。 而一睁开眼睛,抽疼不已的额头令她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她的头怎会这么痛? 她一面伸手揉著额际,一面回想著问题所在。她记得昨天晚上她和柳佩君正等著韩靳桓,接著他来了以后……蓦然记起自己被他强行灌下一杯酒,东方舞月猛地惊坐起。 然而这个动作却令她再次难受得发出呻吟。该死,头好疼,而让她头疼的罪魁祸首是—— “很难受吗?”一双有力的臂膀,动作轻柔地扶著她往后靠在床头。 “就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捉紧身上的暖被,她气呼呼地瞪著站在床畔的韩靳桓。 “我一直都在这儿,一整个晚上都没离开。”韩靳桓挑了挑眉毛,老实回道。 这一个晚上,醉酒的她也真够折腾人的了,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喊著好冷,替她盖好暖被后,才一眨眼,姑娘她又开始抱怨太热,非要解下身上的衣物,才肯乖乖安份睡下。 他可以肯定这种种的一切,她大小姐一定不记得了。 “你、你怎么可以——”东方舞月杏眼圆睁地瞪著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敢不知礼节的待在她这未出阁的姑娘 的房间里,且还一整个晚上都不曾离开。 想到这一个晚上他有可能趁著她醉酒之际对她做出逾越的举动,而她却毫无印象……这么一想,东方舞月一张俏脸瞬间惨白,瞪著他的眼神像是痛恨到了极点。 “我们都快成亲了,你无须担心自己的清誉。”明知她正在气头上,他却仍加油添醋地道。 “韩少爷,我家小姐已经够生气了,您可否别再火上加油了。”小芽无奈地在一旁劝道,接著端著开水走向床旁。 “小芽,你怎么会让他留在房里?你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啊!”就算当时她醉得不省人事,小芽也该明白大半夜留个男子在房里的严重性。 “我……因为……”小芽迟疑著。 “因为什么?你说啊!”她急催道。 “因为小姐你醉酒的时候特别难缠,我一个人搞不定,所以韩少爷才留下来帮忙照顾你。你放心,小姐,一整夜我都醒著,我可以证明韩少爷除了尽心照顾你以外,什么不该有的逾越之举都不曾有过。”小芽认真地向自家小姐保证。 也因为一整个晚上她都在一旁看著韩少爷十分有耐性的应付著小姐醉酒后所提出的任性要求,她才放心让韩少爷留下来。“韩少爷对小姐绝对是真心相待,尤其他昨儿夜里的种种表现,绝对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醉酒的时候,当真有这么难缠吗?”闻言,东方舞月窘红了脸。 “就是啊,小姐,你都不知道你一醉酒就提出很多无理又任性的要求。像是喝水好了,明明一开始说要热的,结果热茶来了,你嫌太热,换上冰的,你又嫌太凉;连睡觉时也是,一会儿说太冷、一会又嫌太暖和,实在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呢。”小芽说著,心里可是很庆幸当时韩少爷主动留下来帮忙。 否则这一个晚上折腾下来,她八成已累得不成人形了。 “你不必再多作说明,小芽,你家小姐已经觉得无颜见人了。”韩靳桓笑睨著已躲进被里、不肯露出脸来的一团凸起物。 “闭嘴!”棉被里随即传来喝斥声。躲在被子里的她,的确很难接受自己居然会做出如此无理又任性的行为。 原来醉酒后的她,居然会提出各种无理任性的要求,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小姐,我觉得你千万不要再喝酒了。”小芽不忘提出要求。 “我——”说到这儿,东方舞月这才猛然想起,她可不是主动喝下那杯酒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韩靳桓! 猛然将棉被掀起,她忿然地控诉道:“你这个小人,你为什么要灌我酒?” 韩靳桓状似无辜地扬起眉毛回道:“我可没料到你不能碰酒,且不过才一杯酒,就令你醉倒了。” “话是如此没错,可是强灌我酒就是你的错:”总之,她就是要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他。 “的确是我的疏忽,在下在此向你赔个不是。”他先是有礼地向她行礼,接著才往下说道;“不过恐怕小姐你的动机也不单纯吧?”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明白。”她突地一惊,眨眨眼故作不解 “是吗?小芽,你可否先去厨房替你家小姐准备早膳。”他扬著唇,转身先支开小芽,关于表妹的私事,他不愿太多人知晓。 小芽看了小姐一眼,这才点点头退出房间。 “你支开小芽的用意何在?”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他是故意支开小芽。 “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你的丫鬟知道你昨晚和我表妹计划了什么事吧?”他缓缓说道。 “你、你别胡说,我和佩君什么计划也没有。”咬著唇瓣,她决定否认到底。 可他怎么一副什么事都知道的模样?难道佩君把计划说出来了? 究竟在她醉酒后,还发生了哪些事? 可是她就知道自己一醉倒,事情就跟著毁了! “是吗?你和佩君什么计划都没有?”他在床畔坐下,俯下身直逼近她,两人变得十分接近。 她倒抽一口气,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这令她身子一僵,直直想往后退。 无奈身后就是床头的她,就是想退也无路可退,只好拚命;挪向床角。 然而这客房的床榻并不够宽敞,无论她如何躲避,终究无法躲开他,他的气息像张网似笼罩在她的四周。 “你走开,离我走一点。”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著。 明明该清醒的脑子,在这一刻却突然混乱了起来,她根本 就不想对他心动,何以这会儿会因他的逼迫而感到心慌意乱? 何以她的一颗心跳动得这么快? 像是察觉到她的慌乱,韩靳桓轻轻勾出一抹迷人的笑弧,英挺的身子又逼近她一些。 “你不想坦承,那就休怪我这么做了。”他说著,更加亲近她,气息几近已吹拂在她颊上了。 “你想做什么?”她蓦然睁大眼,只见他俊逸的脸庞不断地逼近,频频抽气的她,只觉一颗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你不要再靠过来。我……是我要佩君以酒灌醉你,我承认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一说完,“她惊觉自己居然屈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下,不自觉地招出了一切,她立刻咬住唇瓣,气恼自己居然会一时受到了他的蛊惑! 一定是醉酒的关系,她的脑子才会跟著不清醒。 “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居然帮著别人设计你未来的夫婿?”他拢起眉,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佩君不是别人,她是你的表妹,你就是再不了解一个姑娘的心思,你也该顾及她的感受。”对于他的质问,她不予回应,只要想到他昨晚的所作所为,她就替柳佩君感到十分不值得。 投下多年的感情,却始终得不到回报,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明明说好要帮忙的她,却让一杯酒毁了她和柳佩君的所有计划,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想必柳佩君一定对她很失望。 “我就是太了解佩君的心意,才不能有所回应。我明明对佩君无情意,你却还要勉强我接受她,如此的佩君难道就不可悲吗?”他知道她那颗小脑袋瓜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就是太容易心软,才会盲目地想帮助佩君达成她的愿望。 东方舞月随即一楞,坦白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佩君那么喜欢你,她——” “是不是每个喜欢我的女孩子,你都要强迫我去接受对方的感情,这样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敛著眉,表情有些动怒。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她努努嘴回道。 不知怎地,听他这么一说,她的心里头竞不怎么好受,像被人揪住心口一般,令她脸色有些苍白。 见状,韩靳桓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因气她把他推给表妹而一时语气太过严厉,让她吓白了脸,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月儿,有比我更适合佩君的人。”他相信佩君这会儿已经看开,一直耿耿于怀的人,反而是眼前这个俏人儿。 “你是说——”一时没留意他太过亲密的称呼,此时她只在乎他所指的更适合柳佩君的人是谁。 “安戚生是佩君的青梅竹马,他一直在佩君身后等候著嫱。就等佩君给他一个机会呵护佳人。”他想,也该是时候告诉她安戚生的存在了。 免得她三天两头就想出一个计划,非要将他和表妹送作堆才甘心。 “这种事你怎么一开始不对我说明白?害我……费尽心思想了那么多办法。”为此,她颇有怨言。 要知道这两天她为了撮合他和柳佩君可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光是想出这些办法,可也是挺令人头疼的呢。 “是谁在住进府里这几天,一见到我就闪避,连话都不跟我;说上半句;就连我硬是拉住她,她还要我不要接近她,要我尽管去找表妹就好?”她不说倒好,一说他反而更为火大,两眼进出—锐利光芒,直直射向她。 “是我。”她自知有错,是以很小声地回道。 “又是谁一天到晚想尽办法,就是要撮合佩君和我?”见状,他又乘胜追击道。 “也是我。”她扁扁嘴坦承。 “那么又是谁为了想逼我母亲讨厌她,连偷窃这种行为都肯承认?”嘴角往上扬,笑容悄然浮现,他发现眼前低垂著脸的她,实在是太可爱了,教他忍不住想再捉弄她一番。 “当然还是我。” “还有——” “你够了没?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可是你也别太过分,若不是你让佩君喜欢你,又哪来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没错,总之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会儿又是我的错了?”他扬眉笑问。 “就是,不过既然佩君的事已无须我操心,那我要回——”她正打算向他告辞。 “佩君的事是已解决了,但你和我之间的事可尚未结束,你是该想想我们两人的将来了。”他当机立断地截断她未说的话。 “我和你不可能有什么将来,这有什么好想的?”她甚至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季玉璇。她和他才没有所谓的将来,才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便充斥着苦涩之感。 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对眼前这位潇洒又多情的男子动了心。可是她根本不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哪天要是真正的季玉璇回来,她如何能眼睁睁看著他走向他真正的未婚妻? 不,她肯定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时,赶禁离开这令她心动的男人。 “你忘了你已经允下婚事了?”他恨恨地咬牙道。这丫头又想逃避了吗?他会允许她这么做才怪! 好不容易解决佩君的事,他绝不允许她又想从他身边逃离。 “那是你——”看了他一眼,这卑鄙两个字是怎么也吐不出口。 “既然对他动了心,又怎么可能如以往那样看待他的一切行为? 她了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其实早在那天见他在他母亲面前护著她的行为后,她的心里就很感动,一直没说出来,就是不想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她终究必须离开这儿,无论他再怎么要胁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想念我爹,我想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她闷闷地说,表情看来一点也不开心。 “你指的是哪一个爹?”他追根究底道。 “我……”她咬著唇,气恼地瞪他一眼。 “无论你想念哪一个爹,我都会一路护送你,总之你别想藉此逃开我。”他说得十分认真。 若是她想念养育她的父亲,他会陪她走上这一遭。或许他早该这么做,也能藉此查明她的身世,免得她老是因自己是替身闰秀一事而闷闷不乐,令他看了也不好受。 “你打算陪我回去?”她十分意外的看著他认真的表情。 唉,可否请他不要再表现得如此多情,这样的他令人好难以抗拒啊! “我正是这么打算。” “可是——”就算是他跟她回去见她爹,也改变不了她不是季玉璇的事实。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如此一来,这一趟护送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受而已,还是免了吧。 “我觉得还是——唔—-”当双唇被他堵住,她才惊觉自己又被他偷袭了,她立刻挣扎地推著他。 不料他根本不动如山,反而是她在他温柔又热烈的亲吻里。很快地迷失了自己…… “小姐,你认为这样妥当吗?”马车里,小芽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摆,不确定地问。 这老爷要是知道离家出走的小姐不仅认了别人当爹,这会儿回去居然还带了个男子在身边,真不知老爷会有何反应? “不然你认为我们应该要如何甩开韩靳桓?”东方舞月没好气地反问。 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在一天之内说启程就启程,连让人收拾包袱的时间也没有,就好似急著回去见她爹的人是他,而非她呢。 “可是如果我们甩掉韩少爷,凭我们主仆二人如何一路平安回洛阳?”小芽提出最实际的问题。 “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一路上有韩靳桓护送,你可以放心一路睡到洛阳了。”她呵呵笑道。 “小姐,你把我当猪啊,我怎么可能一路上都在睡!”小芽不满地提出抗议。 “呵呵!”东方舞月则是哈哈大笑。 或许是终于要回洛阳了,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连笑声都显得特别清脆悦耳。 “啊!不对,小姐,咱们这一走,那季老爷可要如何是好?”小芽突然惊呼道。 她和小姐只顾著开心,可全都忘了季老爷的存在,她们这一回去,万一季老爷有个不妥…… “你放心,一早韩靳桓就先带我去向季老爷打过招呼了。”她怎么可能会把最重要的季老爷给忘记!她这么辛苦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季老爷的病情,要离去自然也得向他老人家说一声。 “这么说,小姐已将实情告诉季老爷了?”小芽讶问。 “不,并没有。我只向季老爷言明我想念在洛阳—的爹,希望他老人家能让我回去探视他。”她摇首回道。 眼看季老爷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她是怎么也狠不下心在这一刻对他老人家说出实情,所以只能继续隐瞒他。 她实在无法想像季老爷得知她并非是他亲生女儿时的反应,是以这实情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姐的意思是,你还会回来这儿?”小芽倒是没想到小姐心里是这么打算的。 她原以为小姐一回洛阳,就不会再踏上扬州这片土地了呢。 仅是抿了抿红唇,东方舞月选择不回应这个问题。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否还会回到这儿。而这一回洛阳,她和韩靳桓之间又该如何是好? 望著马车外快速掠过的模糊景色,就如同她此刻模糊不清的思绪…… 第九章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东方府的仆人兴奋地叫嚷著。一路从大门迅速奔进内厅。 他的叫喊声立刻吸引了东方府里的仆人们的注意,他们听见小姐回来的消息,一个个都放下手边的工作,急忙跑到大门口,准备迎接失踪已久的小姐。 东方舞月从马车一出来,便见自家大门前聚集了许多许欠未见的家中仆人,她赶紧提起裙摆,迅速奔向家门。很快地,她便教那一群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好想念你。” “是啊,小姐,你可千万别再离家出走了,老爷为了你出走的事,担心得请人四处找你,还因此被坑了很多冤枉钱呢!” “有许多不肖人士谎称有小姐的消息,老爷为了找回你,也不管对方是否存心想来敲诈一番,总是先付了钱买下消息再说。” 听著家中仆人的话,东方舞月顿觉愧疚,红了眼眶。的确是她太任性了,让大家替她的安危担心。 “我爹人呢?”这会儿她只想赶紧见她父亲,好安抚他老人家的心。尽管会挨他一顿痛骂,她也会笑著听他的教训。 “老爷他——”仆人正想回答,却见小姐已迅速跑向前,奔进了跟著大伙来至大门的老爷的怀里。 “爹,我好想念您!”一路奔向父亲,她眼角的泪水也随即落下。 “你这孩子还知道要回来,你、你——”瞪著女儿,东方瑞气忿得高举著手掌,正欲挥下,却见女儿直直扑进自己的怀里,这一掌他是怎么也挥不下去。 就是再气她、恼她,这孩子终究是他疼爱多年的宝贝女儿啊。一直未再娶,不正是怕娶来的女人无法善待这个孩子。偏偏这孩子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任性的出走,连他这个爹都不想要了。 “对不起,爹,都是我太任性了。”她咬著唇,低头认错。 “你——罢了,知道要回来就好。”东方瑞见女儿认错,也舍不得再生她的气,拍著她的头,一副事情过去就算了的慈蔼表情。 “老爷,小芽给您请安。”小芽在这时才从角落走出来,心里已有预感自己会挨骂。 “小芽,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小姐任性胡来,你不阻止就算了,居然连来向我通报一声都没有,就这样跟著小姐一起走,我是这样交待你的吗?”东方瑞果然一见到女儿身边的丫鬟,立刻开骂。 “对不起,老爷,我下次不敢了。”小芽连忙认错。她就知道老爷舍不得骂小姐,一定会把气出在她身上。她真倒楣,每次小姐犯错,挨骂的一定是她。 “爹,这不是小芽的错,是我强迫她不准告诉爹的。”东方舞月见小芽挨骂,立即袒护道。 东方瑞太清楚这对主仆感情如同姐妹一般,于是不再难为小芽,抬起头想叫门口的仆人们回去自己的岗位做事。 这时他才发现前方有名一派斯文、一表人才的年轻男子,脸上带著温戈有礼的笑容注视著他们——不,东方瑞可以肯定这名神情潇洒的男子注视的不是他这个老人,而是他的女儿。 “舞月,他是谁?”他敢肯定这名公子和女儿一定认识。 “爹,他是——”东方舞月犹豫著,不知该如何介绍韩靳桓。 一旁的韩靳桓却主动上前道: “伯父,初次见面,我是韩靳桓,和月儿在扬州相识。这次护送她回来,除了因为她太想念您,想回来见您外,另一个目的是晚辈想恳请您将月儿一生的幸福交付予我。”话一落,错愕的不是别人,是东方舞月本人。她蓦然睁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韩靳桓竟然会这么直接,竟敢当著她父亲的面、以及府里所有仆人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天啊!看了四周一眼,她只想直接晕倒,或是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也行。 这里可是韩府的大门口耶!才回来居然就引起如此大的骚动。她可以肯定爹一定会大发雷霆,她……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东方舞月先是狠狠地踢了韩靳桓一脚,然后才拉著小芽直奔进府里。此时此刻,她根本无心顾及爹会如何答覆韩靳桓,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现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什么?我爹已同意把我许给韩靳桓?”东方舞月由仆人口中得知消息后,立刻惊讶地站起身,还差点因为太激动而撞倒椅子。 “是的,老爷看来十分中意小姐带回来的这位韩少爷,在谈论亲事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仆人阿丁回道。 “这怎么可以!爹怎么可以随便就把我许给韩靳桓!”握紧拳头,东方舞月看来十分生气。爹完全不知道她心里面的挣扎:及为难,这样草率就答应亲事,未免太欠缺考虑了。 她如果可以就这样嫁给韩靳桓,她又何必离开扬州,逃回家里寻求父亲当依靠?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经过这回她任性的出走后,爹竟然还是这么草率地就把她许了人! 她的出走抗议,现在看来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舞月,我这回可不是随便就把你许了人,这韩少爷可是你自己带回来,怎么,你还不满意来著?”东方瑞眉开眼笑地走进女儿房间。 “他才不是我带回来,是他自己一路跟来,跟我无关。”她扁扁嘴,一概不承认。 “无论如何,这些天你都跟韩少爷朝夕相处,这事实你可无法否认。更何况有太多人瞧见你被他护送回来,你若是不喜欢他,就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是一进城就当街依偎在他怀里,教街上的人都瞧见你和个男子这么亲密的模样。”东方瑞听了友人善意地说出昨日街上所见情形,他就是不允下这门亲事也难。当然,另一方面是他很满意女儿带回来的这个乘龙佳婿,不过这事绝不能让女儿知道。 “那是——”蓦然红了脸,东方舞月羞窘得答不出话来。 她怎么可能跟父亲言明,当时是因为她一时生理所需,得下马车找间客栈借用茅厕,但因一路乘坐马车不曾稍作休息,以致二下马车她整个人虚软不已,站都站不住,不得已才让韩靳桓扶著她行走。 不过才行走一段路;居然就被人传得那么难听!什么当街依偎在他怀里?她不过就是挽住他的手臂借力使力罢了,如此就叫作依偎在他怀里?由此可证明谣言果然是太可怕了。 “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舞月,我想你应该是不讨厌这位韩少爷,才可能接受他一路护送吧?”东方瑞也不打算强迫女儿马上答应婚事。 上次玩笑似的说要将女儿许人,结果把女儿逼至离家出走且一定就是整整三个月才回来。这回他可不敢再草率行事,关于这件事,他绝对会尊重女儿的意思。 当然,这期间他免不了会尽力替未来的女婿说些好话。 看了一头热的父亲一眼,东方舞月抿了抿唇瓣,不肯回答。 “舞月,如果你当真不喜欢他,我这就请仆人将他赶出去。”见不得女儿闷闷不乐,东方瑞决定替女儿请走客人。“l他不会走的,爹。”她肯定回道。而且她也舍不得赶他走。唉,就是这么为难,她才觉得心情好槽。 她想接受他的款款多情,可一想到自己并非是季玉璇,对淤已名草有主的他,她就是无法放手去争取他。 她就是太过了解他对此婚约负有极重大的责任,才不忍心见他为了她而背信季老爷。 将来若是季玉璇回来,而他已然和自己成为夫妻,她知道他然不会委屈她,但他背信于季玉璇,他心里肯定也不好过。而既然心里有了他,她又怎么可能不事先替他设想呢?他不肯定,我就请人打走他。” “爹,我同您说真的,您还在说笑!”为此,心情苦闷的她,还是被父亲给逗笑了。“我也是说真的喔,只要你一点头,爹马上请人打走他。”东方瑞随即换上正经的表情。敢招惹他女儿,还让她的心情这么糟,就是教训他一顿也不为过。 东方舞月一楞,这会儿她是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成,最后索性直接走回床榻,一副准备休息的模样。 “我想休息了,爹。” “啊?”见女儿摆明不想谈下去,东方瑞也不打算逼她,只对一旁的小芽使了眼色,要她跟他出去外面。 小芽点点头,提心吊胆地跟著老爷一起走出房间。一出别门,她就听见老爷开口道:“舞月和韩少爷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这件事,我想老爷还是直接去问韩少爷本人好了。”小芽摇头回道。 “是吗?”东方瑞沉著脸。看来,他的确是该找家中的贵客谈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当东方舞月得知住在客房的韩靳桓已离开的消息时,已是中年时分。她带著万分吃惊的心情,来到书房见已有半天没出来的父亲。 “爹,您和韩靳桓两人发生争执吗?还是您当真直接把人赶走?”她知道爹为了她这个女儿也许真会这么做。 “我是把他请出府了。舞月,你放心,爹不会再这你嫁给他,我们就当作没这一回事。”东方瑞脸色难看地道。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爹这么说,她一点也不感到开心。 “那个韩靳桓已经有未婚妻一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还是那小子自己说出一切的。舞月,既然他已有婚约,你就忘了他吧!将来若二女共侍一夫,势必会苦了你。”这番话东方瑞说得气虚,见女儿没留意,赶紧回复正常神色。 “爹,既然您知道他有个未婚妻,那您也应该知道韩靳桓的未婚妻至今下落不明吧?”她相信这一点韩靳桓必然也会说明白。 “这……”不小心被呛到了,东方瑞急咳了两声,才回道:“这又如何?万一哪天他的未婚妻突然冒出来,你该如何自处?” “我……”被言中了心里的苦处,东方舞月脸色一沉,闷闷地回道:“如果她不会回来呢?如果她早在当年就已——”惊觉自己居然有如此邪恶的想法,她骇然地睁大眼,双手掩住自己的唇瓣,眼泪很快地扑簌簌往下掉。 为了韩靳桓,她居然会有这种自私的想法!原来她真的已经好喜欢、好喜欢他,怕是难以自拔了。 “舞月,你……”见女儿这副模样,东方瑞已了然于心。 为此,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让女儿再继续沉迷下去。 “我绝对反对你和已有婚约的韩靳桓在一起,你就此死心也好过将来日子难过。” “我本来就不曾抱过任何希望,是爹随随便便允下亲事,现在却又反悔,还因此把人赶走,爹您这样出尔反尔太过分了。”一想到韩靳桓为了她受到这种对待,她就觉得对不起他。 明明爹昨天还对他十分满意,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不过就是有个下落不明的未婚妻,居然就遭到这种对待,如此做法,连身为女儿的她都觉得爹的反应太超过了。 “我会允下亲事是以为他是真心想娶你,而不是——”说到这里,东方瑞停住不肯再说下去。 “他当然是真心想娶我,爹,我相信他对我的心意。”还是没察觉父亲的反常,她只顾著替他辩解。 “你若相信他,这会儿也用不著心情苦闷了。”他叹气道。见女儿心情这么糟,东方瑞自然很心疼,然而想到自己辛苦拉拔长大、疼爱如命的女儿要去认别人当爹,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这是两回事。我心情苦闷是因为找不到可以和他厮守一生的方法,而不是否定他对我的心意。”她认真地回道。这一趟回洛阳的途中,他一路上细心温柔的呵护,点点滴滴都在她心头,她想这一生自己都会牢记著他曾有过的温柔相待。 “你这孩子未免太固执了,明明对方都有婚约,你还执迷不悟。”东方瑞气恼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爹您别再说下去了!”东方舞月突然尖声阻止父亲再说下去,接著转身奔出书房。 “舞月!”见女儿奔出书房,东方瑞叹了口气,伸手揉著抽疼的额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跑出书房,东方舞月一时也不知该上哪儿去找韩靳桓。但她相信他一定不会离开这儿。她必须去见他一面,替她爹如此过分的行为向他说一声抱歉。 “小姐,你过来一下。”小芽的声音突然从中庭花园的角落传来。 东方舞月不解地走向她,道:“有什么事吗?小芽。” “这是韩少爷早上离开时交给我的,他说他会在这个地方等你。还有,他表示会一直等你去见他,如果你一直不去。他也不会放弃离开这儿。”转述韩少爷的话时,小芽一张小圆脸可是充满了羡慕。 韩少爷对小姐的这番情意,令人好生向往喔! 接过小芽手中的字条,东方舞月二话不说地转身迅速跑开。 她要去见他,非得去见他一面。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抑止自己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我们不应该这个样子,韩靳桓。”嫣红著一张俏脸蛋,东方舞月努力想拉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此时她不仅双腮酡红,就连一张樱唇也明显地又红又肿,教人不难看出不久前肯定被狠狠的亲吻过。 “来不及了,月儿。在你一进客栈房间,奔进我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绝不再放你走,更何况你这张美丽的小嘴,才刚被我细细品尝过——” “不要说了!”羞红脸,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肆无忌惮的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自个儿先前怎么会如此大胆,竟一进房就直接投入他怀里。 现在回想起来,不但令她觉得不可思议,还感到相当地难为情。 “月儿,你娇羞的样子好美。”握住她的一双小手,他极为亲密地在她手心里印下轻吻。她倒抽一口气,忙想抽回一双手无奈被他紧握其中,花再多力气也无法动弹。 “放手,韩靳桓。”因为害臊,也因为他一脸轻松、不知烦恼的戏弄著她,让东方舞月不免一阵气恼。 为了他和她之间无法解决的问题,她一直那么苦恼,这两天心情更是糟到极点,偏偏他仍无关紧要、一派悠闲状,教人看了就生气。 “你又在自寻烦恼了,是吗?”韩靳桓笑睨了她一眼,随即放开她的手。 “双手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推著他的肩膀,不允许他太靠近自己。 适才的意乱情迷已成过往云烟,理智开始回笼的她,自然也明白自己和他如此亲密的相拥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别忙了,月儿,如果我不愿松手,凭你这小小一双手是无法推开我的。”他扬起唇角,摇摇头道。瞧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真是既可爱又迷人呢! “你既然知道,就该自己放开我。”她白了他一眼,努力推着他的后果是她的手很酸、也很累。 “我不是说过,对你,我不会再放手。”他正色道,说得十分认真。 “你就是要无赖也没用。你已经知道我爹对你已有婚约一事是何反应了,你怎么还不懂得放弃?”她气呼呼地道。 若是他肯放弃她,她心里还会好过一些,虽然会难过好一阵子,但总比继续让两人受煎熬要强上许多。“本来我专诉自己,若是你不愿来见我,那么两天后,我便会踏上来时路。待在客栈里,我一度抱著这种想法。”他缓缓说着,至于这话里的真伪,唯有他本人知道。 闻言,她先是一楞,才回道:“我不相信。”她才不相信他会这样就放弃她,否则她又何苦来这一遭,不如两天后再来送他上路。 “你说得没错,我当然不会这样就放弃你。月儿,我是打算强行带你跟我一起上路,我可从没表示要自己回扬州呢。”他挑眉,笑得猖狂又自大。 瞪了他一眼,她抿著红唇背过身,不想理他。 “我是说真的。若是你父亲再固执不肯说出实情,我当真会采取此行动。”他从背后圈住她,让她可以顺势地往后依偎进他温暖厚实的怀里。没有留意他们俩现在是如此亲密的状态,东方舞月完全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抓住了注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所谓的实情是什么?”她纳闷地抬起头看他,仰起的角度正好迎上他落下的吻。 顺利偷香后,韩靳桓挂著满意的笑容,不理她气恼的表情,一会才换上认真而严谨的态度,说: “你知道季伯父的女儿有个很奇特的胎记吗? 她摇摇首,这种事她根本无从得知。 而这个胎记是个红色的心型记号,很大、很明显。”他说著,视线跟著她的视线一起来到她右手内侧上那个很大、很明显的红色心型胎记上。 下意识地伸手捣住胎记,东方舞月以为没人发现,还将袖子拉得更下面一点。 将她的一举一动瞧在眼里,韩靳桓不急在此时拆穿她,他兀自往下说道: “季玉璇有个奶娘,这个奶娘当时和季玉璇一起失踪,有人怀疑是她带走了季玉璇,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人,而这个奶娘名字是——叶芳怜。” “你胡说,叶芳怜是我娘的名字,她——”惊觉自己透露了什么,东方舞月顿时懊恼的咬住唇。 这只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不然就是他在胡说八道。 “是吗?原来令堂也叫叶芳怜,还真是碰巧。不过,我相信你的右手内侧应该……不,是肯定不会有红色心型胎记吧?”侮神情自若,态度十分从容。 要她接受事实,他自然有办法,但又舍不得增加她心里的负荷,唯有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当然,不,是肯定没有。”她说著左手将右手握得更紧。” “唉,好可惜呢!月儿,若你手上有心型胎记,你极有可能就是季玉璇,你若是季玉璇,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不就迎刀而解了?”韩靳桓故作遗憾地叹息一声。 静静地望著他,东方舞月心里满是挣扎。她虽然拒绝相信这世上会有这般碰巧之事,但若他说的是真的呢? 她若真是季玉璇,那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那她的一切苦恼便皆可抛开…… 但,她怎么可能是季老爷的女儿? “你想,若是咱们想办法在你手上动手脚,画上心型胎记,你认为会露出破绽吗?”见她沉默不语,韩靳桓继续攻陷她的心房,并作势要捉住她的手。 “不!你不要碰我。”她突然猛力推开他,并退得远远的。 “月儿。”他轻声唤道。并未逼近她。 “不行,不行这样子,你不能因为想要我们在一起就编出这种谎言,这样行不通的。”她将双手放至胸前,不断摇著头。 “若是这种谎言可以让我们在一起,我一开始就会这么做,我绝对不会让你因为自己不是季玉璇而一直郁郁寡欢。你心里的挣扎及为难我一直都了解,所以在未弄清事实真相为何之前,我不敢贸然让你知道你就是季伯父的女儿。”他以著不疾不徐的步伐来到她面前,并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左手松开右手,上头的红色心型胎记随即清楚地显现在两人面前。 东方舞月知道就算她想收回手,他也不会放手的,于是索性将带著泪水的娇容直接埋进他的胸膛里。 “我真的是季玉璇吗?这件事你绝对不能骗我,你知道我多在乎这件事,我也希望自己能是季玉璇啊,所以你不能骗我。否则,这打击我承受不住……”她像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似的又哭又叫…… 心疼她脸上的泪痕,韩靳桓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并将她拥在怀里,等著她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一直到她的抽泣声逐渐缓和,他才开口道: “倘若你已经冷静下来,那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手上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骗你。”他相信这个人绝对可以令她笑逐颜开。 望著他笃定的神情,东方舞月的心里也跟著踏实起来,她慎重颔首,已经做好了面对事实的准备。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老爷,小姐昏倒了。”小芽一路焦急的叫喊著。 东方瑞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并立刻赶至房间探视女儿的情形。 “究竟发生什么事?舞月怎会突然昏倒?”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女儿,东方瑞惊讶地发现,不过两天没见,女儿的脸色居然变得如此苍白! 原本那朝气十足、活脱脱是个俏人儿的娇容已不复见一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病容,和毫无元气的虚弱模样。 “小姐她这两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吃也不肯睡,整天坐在梳桩台前摸著自己的脸,一直喃喃自语说……”小芽有所顾忌地看了老爷一眼,并未说下去。 “说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这丫头别再给我吞吞吐吐,尽管说下去!”东方瑞恼火的喝斥道。 “是,小姐这两天总是对著镜子叹气,说她为什么不是季玉璇,如果她能是季玉璇就好了。”小芽硬著头皮说完。 “你说什么?”东方瑞脸色一沉,神情十分震惊。 “啊,这不是我说的,是小姐她自己说的,真的不是我,老爷。”挥挥手,小芽急忙否认。 “舞月这孩子真的这么说吗?”东方瑞走至床畔坐下,神情哀痛的看著女儿。 看来,他是真的留不住女儿了,尽管将她看得出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疼爱她、养育她,她终究还是有一天会回到她原有的亲人身边。 “是的,老爷。小姐和韩少爷他们真的很在意彼此,一度小姐也很挣扎,才会回来找老爷,希望可以藉由老爷的反对,来摆脱她和韩少爷之间的纠缠。可越是如此,小姐心里就越痛苦,她明明想放弃,却又偏忘不了韩少爷的好。”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这番话说下来,小芽仍不免在心里佩服起自己,她竟然可以表现得这么好。 小芽的这番话令东方瑞脸色十分凝重,他望著女儿始终未再开口。 就在这时,床上的东方舞月突然呓语道: “如果我是季玉璇就好了……” “舞月,你这孩子怎会这么想呢?即便你只是东方舞月,你仍是最完美的,就算你不是季玉璇,你还是可以和韩靳桓在一起,爹不会反对你和他的事了。”东方瑞摸了摸女儿的脸,见她缓缓睁开含泪的双眼,心里更是舍不得女儿所受的煎熬。 “爹,谢谢您不反对,可是不行的,只要我不是季玉璇,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共结连理。”她慢慢地坐起身,让自己饿了两天,身子当真有些吃不消。 “我说可以就可以,如果韩靳桓敢不要你,我立刻叫人教训他。”东方瑞一脸蛮横。 “爹,他要我,他一直执意拥有的人就是我。”也是他的这份坚定情意,令她这段时日心里再苦,她也认为十分值得。 “这不就成了?只要你们彼此坚定要厮守的心意,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小芽,你即刻去请韩少爷来一趟,我要和他谈谈婚礼的细节。”东方瑞当机立断地交待一旁的小芽。 “不,不可以。爹,您怎么就是弄不明白女儿的意思!我若是可以就这样投入他的怀抱,我还会这么痛苦吗?”见父亲仍不愿松口,东方舞月气呼呼地欲下床,但随即身子一软,整个人又拄倒向床榻。 “你这个样子还想上哪儿去?给我乖乖在床上躺好。”东方瑞气极败坏的扶女儿躺好。 “我、我要去出家为尼,让自己六根清净,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脸绝望的表情。 “傻孩子,就算你想出家为尼,你这样子人家也不见得肯收你人佛门。”明明是情缘未了,要能六根清净,这世上也不会老有一堆为情所苦的痴男怨女了。 “不然我还能如何?我想和韩靳桓在一起,可又有个季玉璇阻碍著我们,我能怎么办?”以双手掩面,东方舞月说出她的绝望。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难过,爹何以还是不愿说出实情?难道季彻的调查出了差错? 一思及这一切的调查可能只是乌龙一场,东方舞月顿觉一颗心被揪著,十分难受,脸色也在瞬间更为苍白。 她若不是季玉璇,她和韩靳桓已规划好的美好未来岂不又成一场空了? 就在东方舞月觉得心痛欲死之际,东方瑞突然以著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季玉璇不会是你和韩靳桓之间的阻碍,你放心。” “爹,您怎会这么说?”心里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东方舞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仍是有些激动的捉住父亲的手臂追问道。 见此状,东方瑞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忍见女儿难过他只好坦白道: “你就是当年被你奶娘从季府里偷偷抱走的季玉璇。当年我和妻子二人一直没有孩子,一心想要孩子的芳怜,最后迫不得已才想出到别人家当奶娘的方法,她将只有两岁的你偷偷抱回来,然后我们一家人便立刻搬至这儿,重新生活。” 闻言,东方舞月久久没有反应,只是一直掉眼泪。 原来这就是实情,原来当年爹娘是基于想要个孩子,才会偷偷抱走她。 “你气我自私也好,不明是非也罢,这些年我和妻子都是真心在爱护你这个孩子。芳怜过世之前还一直交代我这个做爹的绝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及一丝委屈,”东方瑞提起妻子的交待,心里一叹。 看著女儿这几日所受的煎熬,他想,自己毕竟还是没有按照妻子的交代。由于他一时私心所致,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实情,因而让女儿在这几日受尽煎熬,是他太害怕自己疼爱如命的女儿会因此不肯谅解他这个自私的父亲。 “我知道,我都知道。爹,再也没有人比您和娘更加爱护我了,我不会怪您的。”红著一双眼,东方舞月说得真挚且认真。 “听你这么说,爹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你找个吉日回季府认祖归宗吧。”摸了摸女儿的头,东方瑞不再坚持留住女儿。 “爹,您的意思是您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她一脸遭到遗弃地说道。 “不,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爹,难道我就不能同时拥有您和季老爷,呃,季老爹两个父亲吗?”故意噙著泪水、可怜兮兮的瞅著父亲。 闻言,东方瑞久久不能言语,瞬间已是老泪纵横。 “爹!”投入父亲怀里,东方舞月同样也是泣不成声。 她心里明白,若不是见不得她难过、心疼她痛苦的模样,爹断然不会说出这件隐藏多年的秘密。 她知道爹会妥协说出这一切,全是因为她这个不孝女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看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嘛!”拍著韩靳桓的肩膀,季彻望著屋内发生的一切,由衷地替他感到很高兴。 “这一切多亏你多日来的调查,季彻。”他扬起唇角,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好说,好说,我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向东方伯父提亲后,迎娶美娇娘回扬州,再至季府向季伯父报备一声。” 一提起计划,他一脸神采飞扬。“说得也是,你就当我是多此一问了。”季彻哈哈大笑后,才往下说: “既然事情已真相大白,我必须赶紧回去向老爷通报好消息,所以就先行上路了。” “这好消息你当然要立刻带回季府,我相信伯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欣喜若狂,一身病痛肯定马上消失。”季伯父等这一天也等够久了。 季彻颔首,向韩靳桓告辞后,便消失在墙的那一头。 目送他离开,韩靳桓这才将视线重新移回在屋里相拥而泣的父女身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欢欢喜喜地投入韩靳桓张开的手臂里,东方舞月一面笑、一面说:“我是季玉璇,我真的是季玉璇?!” “是,你的确是。”他俯首亲了亲她笑花朵朵的朱唇。 “你怎么看来不是很开心?”她努努嘴,对他不热衷的回应十分不满意。 “我当然很高兴你是季玉璇,不过我很早就说过不管你是谁,我中意的人是你,深深眷恋的也是你,并非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就能令我改变主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有点恼她就是弄不明白,才会惹出这些事,让她自己心里难过,他也跟著不好受。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就是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成为背信之人。”她还气他不解风情呢! “我了解,不过往后不管遇见什么事,我不准你再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子,你听明白了没?在屋外瞧见她脸色苍白,一度软倒在床的情形,若非季彻在旁提醒他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现身,他老早就飞奔入屋查看她的情况了。 该死的她,总是令他牵肠挂肚,怎么也无法放心。 “你都知道了?”她一脸心虚地瞅著他。 将她拥进怀里,他一个轻柔的动作,便将她举放至圆桌上,高度正好和他平视,他这才亲密的以额抵住她的额,说道: “你的一举一动别想逃过我的法眼,你就是无法让人放心。” “我这么做是想以此逼迫我爹说出实情,你瞧,我这不是成功了吗?”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红唇立刻为他所掳获。 许久,她才气喘吁吁地重新获得呼吸的权利,只见她羞红著一张娇颜,带著甜密的笑容,喟然一声。 “韩,不,靳桓,我好庆幸自己这次离家出走能遇见你。”他是她一生中最美的相遇,她好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他。 “月儿,爱上你这位替身闺秀,才是我一生中不悔的决定。”他说得款款深情,并朝她伸出双手。 她娇笑出声,随即跳下桌子,投进他温暖又厚实的怀里,让他将她抱个满怀。她不再是个替身闺秀,她已找到属于她的真正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