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吞相》 第一章 老话说得好 老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源于《山海经》却被现代人曲解为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做出蛇吞大象的事情,指的就是人贪心。 只有老一辈人才知道,这个“象”是七十年前修订出来的错别字。以至于现在的人都被字面给骗了,原来这里说的“象”,用的是相貌的“相”。而“吞相”意为残食同类(吞噬本相)的过程,更是一种邪说异相... 这完全违背了生物链的法则。 就像是性情温顺食草性的兔子,也会吃掉自己刚下的幼崽。这种现象,就是很常见的兔吞相。 人遇邪魅前,往往会撞见异相。然而,最邪也不过蛇吞相。因为我至今还记得,村子所有诡异的事情,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你们这些天杀的报应!” 一大清早,就在半山腰张老幺家的田地里。村长抽着叶子烟,一个劲对着周边的村民骂骂咧咧的,村里六十四户村民,除了小孩几乎都被叫了过来,看样子事情还挺严重的。 人都还没到半山腰,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实在令人作呕! 我扶着刘瞎子刚爬到村长面前,就惊出一身冷汗... 眼前那是一根巨蟒! 居然,还是根无头的巨蟒,周边鲜红一片,散发着腥臭。 在这大山村落,其实蛇我们是常见的,但是像这么大的蟒,我还真是从没见过。就连围观的村名都啧啧称奇:“能有这么大,怕是已经成了气候,有些年生。” “尸身还算完整,但唯独不见蛇头。断头处并不齐整,要不是蛇身完整,都感觉这像是被火药炸出来的一样,还连着些残皮。蟒身比我的大腿都粗,看起来怕是有5、6米长,浑身呈黑色与褐色斑纹状,腹部呈花白色,而且明显凸起,那蟒腹异常肿胀。撑的活像个待产的孕妇...”我跟刘瞎子说着眼前的情况,双腿却不住的战兢发抖。 “闯你吗鬼了!”刘瞎子听完我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慌张起来。 “我说刘瞎子,不是...”村长急切的换了称呼:“老刘,这会不会惹出什么怪事我都已经问过了,也不晓得是哪个报应做的缺德事,周遭也找遍了,愣是没找到断头。你快帮忙看哈,这蛇死的太邪性了!” 看刘叔一个瞎子,他能看个毛线! 我心里刚这样想,刘叔就朝着我嘴角微搐:“江辰,你过去看看!” “我”就这个距离,我看到都觉得毛骨悚然,哪还敢过去看 “别怕!”刘叔强装镇定的对我说:“这蛇腹肿胀,应该是死前偷吃了哪家的牲口,撑胀了所以爬不动,这才遭了别人的手。” 这种事压根没等我开口拒绝,就被刘叔推了一把,村长也急切的催促我去看个仔细! 没办法,人微言轻! 毕竟我是三年前刘叔从江边捡到,带回村里的一个外乡人。无亲无故的在这里,始终逃不过被人支唤的命! 我只能是鼓着勇气!可刚走近蛇的尸体。就听刘瞎子说:“抬起来,仔细看看断口!” “抬...抬...抬起它”我tm吓得浑身直打颤,还要我去抬起来 这尼玛要说不怕肯定是假的,这蟒尸是真的沉,我两只手都抱不劳实。 就当我手碰到蟒身的那一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外壳有些硬硬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摸到了死了大半天的鱼一样。还有点挂手,这应该就是蛇鳞的缘故... 我害怕的想闭上眼睛,可是刚一闭上,脑海里就闪现出,缺失的头突然会从断口处冒出来,吐着那长信的模样。 不敢想那么粗的蟒,这头得有多大 我害怕的想闭上眼睛,可是刚一闭上,脑海里就闪现出,缺失的头突然会从断口处冒出来,吐着那长信的模样。 不敢想那么粗的蟒,这头得有多大 第二章 蛇无头不行 这蟒尸实在太重!就当我奋力抱起来的时候... 还真的从那断口处的地方,滑出一条鲜红,吓得我赶忙松手。这一幕,更是把远远围观的村民都吓得连连后退。 滑出来的是个什么鬼我压根就没敢细看,跑到刘叔身边才敢回头。 可这时候,村长已经惊呼起来:“居然又掉出来一条没头的蛇!” 没错! 的确从刚才那条无头蛇的断口处,滑出另外一条同样无头的红蛇,差不多有手臂粗壮,虽然不及刚才那根大,但是颜色却鲜红的渗人! 难道说这蛇...死前还吞过相 我瞬间就感到惊骇!因为蛇没有切齿,也没有四肢,它会像普通捕食猎物一样,那细小的脑袋会张的很大,紧紧含着死去的那条蛇的尾部,然后缓缓蠕动,一点点将其整个吞噬进去。最后任其在肚子里慢慢消化。 正因为“蛇吞相”的过程极为残忍,所以村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在“蛇吞相”到最后关头。就在两个蛇头快要重合的时候,悄悄走过去,同时剁下这两个蛇头。 那么这就会是一个邪物,等到祭祀一番后,放在包里进入赌场的话,将会在赌桌无往而不利。赌博时,两个近乎重合的蛇头对准的那家,无论对方牌技在怎么精湛,也会输的当裤子。 以前听听都觉得头皮发麻,真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会真的发生在眼前! 片刻后,村民之间立刻咂开了锅:“难怪蛇头会不见!” 只有村长急切的问刘叔:“你看今个这事情,要怎么收拾” 毕竟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 刘叔面色严谨:“老话就说过,蛇无头寸步难行。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找回这两个蛇头,以针线术缝合!否则就算想送它们上路,它们也过不了阴阳路,走不进轮回,只能留在这里纠缠不休!” “那是,那是!别说是粗的那条蟒,即便是后面掉出的红蛇,只怕都是已经成了气候,这有了年生的蛇,那可得称柳仙!” 村民都纷纷议论着:“况且能吞相的蛇,都是性情凶悍的!” 那么,村长此刻更在意:“眼下这两具无头蛇的尸体,又该怎么归置” 如果实在找不到凶手的话... 刘瞎子也只好说:“死在了张家的土地上,也只好抬到张家。等找到蛇头缝合身体后,再由张家以两口红馆分别收敛。做足七天道场,最后以六颗镇钉封棺出殡!” “我信你个鬼!你刘瞎子是穷疯了吧” 张老幺挤出人群指着刘叔叫嚷起来:“居然想吓唬劳资出钱给两根蛇做丧葬” “你听我一句!”刘叔反倒是好言相劝:“今天这事情可比你想象的严重,如果不收拾妥当,那是会摊上大事的。到时候怕你家宅难安,还有你......” 刘叔话还没说完,就被张老幺上前一把推倒在地:“我日你屋勒仙人,难怪人家都说瞎子心黑,你要是在敢咒我屋一句,你看劳资不弄死你!” 村长赶忙制止:“大家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看到这样的阵仗,张老幺的小媳妇也赶紧上来,在两个村民的帮忙劝说下,才推搡着张老幺回了家。 一边走,这张老幺还不时骂嚷:“不看他是个瞎子,劳资都想整他狗日勒...” 直到张老幺已经走远,村长才再度确认:“老刘,说句大白话,真的那么严重吗如果这张老幺不收拾,眼下又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严重!”刘叔是少有的严谨:“蛇记恨心是最强,又识路!这东西要是送不走,就会死缠在这,对大家都不好!既然这张老幺不信邪,我看大家就帮帮忙,给他归置一下!” 第三章 绝命上天梯 开什么玩笑 村民最先想到的是:“按你刘瞎子的说法,那这个钱谁出” 刘叔回答的理所应当:“我这瞎子是没什么积蓄,几个闲钱加起来不够买口棺材,就只能烦劳大家一起凑下,只要够买棺材,冥币,香烛,纸扎就行。其他的,我瞎子不拿大家一分法事钱。” 提起钱村民就不依叫了:“刘瞎子,要我说的话,你还真是穷疯了!” 一些村民更是索性把话说绝了:“既然发生在张家的田里,让张老幺自己出钱安排,他家遭不遭报,关我们屁事!” 这下就连村长也变了嘴脸:“都知道你老刘早年是出马仙,后来遭了报应才流落到我们村,前面的村长收留你在山神庙。所以你对黄皮子柳大仙这些有敬畏,我们理解。可这事情哪有那么严重。” 揭人短犹如打人脸!这话顿时气的刘叔转身:“那你们就看着办吧,江辰,我们走!” 我自然是应声扶着刘叔回山神庙,而刘叔则是一味的告诫我千万别回头看! 下山的路上,我还看到张老幺的小媳妇带着贾大贵和赵万兵拿着铁锹上山。 后来才听人说,两具无头蛇的尸体,就那么被简单包裹后,随处挖坑掩埋了! 当时根本没人听信刘叔的话,毕竟这些年来,村里人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刘先生或者是老刘!但背地里,私下都骂他刘神棍,因为他原本是一个出马弟子,可这二十年来在村里,抬的却是道家先生的饭碗。 晚上,似乎村里人都已经忘记了今天这些事情。 我们村在酒都大山,一处名为八卦圆的村庄。地处偏僻,就连通讯难题至今都没解决,所以村里最大的消遣就是晚饭后的娱乐——麻将! 麻将可是个好东西,在我们这那叫一个专治腰杆痛!意思就是说农忙期间在累的人,或者说卧床生病的人,只要一听麻将稀里哗啦的声音,那可都是能硬撑起来打两把,而且不分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牌桌上都能打出感情! 恐怕这也是刘瞎子二十年前留在这个村子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就是烂赌的人!瞎了眼靠一张张去摸,虽然打的慢点,但是很多人都愿意让他凑一角,因为他这样的人十赌九输! 今晚就更惨了,看他把麻将敲的“嘭、嘭”直响的样子,多半又是扶贫。烂赌又没有牌品,是他的第二口碑。 “胡了!清一色天胡!查缺、查缺!”张老幺激动的直接站起来。 张老幺今晚的手气还真是旺得不行,连我都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三个一万,三个九万,二到八万各一张,还真是万字清一色,坐庄天胡,起了个二万胡牌。 我仔细看过牌面,惊奇的发现这把牌居然能胡九章牌,万字张张胡。看来,这把刘叔是输多了。 看他那一支一缩的样子,身上剩的钱只怕都不够开这把牌的。 “刘瞎子,这把牌天缺加清一色自摸,你又三颗不缺,最少也是二十四番,你这点钱够个卵”张老幺仿佛压抑着早上的火气大声怒吼。 “呵呵!其实你这把牌名叫上天梯,最忌讳坐庄天胡...” 确认过张老幺的牌面,刘叔反倒是煞有介事的说:“差你得钱,我送你两句话来除,胡了这把牌,这几天你怕是要注意扯拐哟。” “我日你屋先人,输不起就莫要来搞...”就为这事情,张老幺和刘叔就在麻将馆里闹的不可开焦。 我倒是习以为常,毕竟哪次打牌刘叔都习惯差人最后一把牌钱。今天算好的,最后这把还付了人家一点。 “算了!”张老幺的小媳妇看到他们又吵起来,慌忙拉架劝说起来“这都快十二点了,家里还等着你回去给老头上灯。” “上灯耽过不得,算了,也没有欠你多少钱。下回打来除账嘛!” 一旁的人都知道刘叔牌品烂,只能劝起张老幺:“那么晚了没有给你屋老头上灯,他回不到坟,就不怕他今晚找你迈。”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清明节,村里有习俗,天黑后要去给死去的阴人上灯照亮。不然白天扫墓割掉了坟头的草,怕阴人回坟的时候,因为坟墓的“门前”变了,找不到家。 感激上灯这个借口,大家才把张老幺给劝走。 我情不自禁的瞟了两眼张老幺的小媳妇,那臀满腰细的曼妙身姿,还真让人有点经不住诱惑。毕竟是城里买回来的小媳妇,比起村里那些女人,更多些味道。 那是什么 就在张老幺开门出去的一瞬,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竟然带了一个木镯。 可这个木镯怎么会上黑漆 我正纳闷的时候,窗户那边却发出吱吱的声音,这声音来的有点诡异,就算外面有风吹过,可这窗子却是向屋外推开,就像有人从外面把窗子拉开一样。 我木纳的走到窗边,正打算探出头看看窗外... 第四章 鸟无翼不飞 突然,一只手就从后面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顿时打了个冷颤。 缓慢回头,只看见刘叔皱眉的脸孔对我说:“平时教过你多少次,大半夜的听到动静不要看,看到什么也不要管。” “是!”我战兢的回应了一声... 因为刘叔常自诩,瞎子不见人间事,却能看尽阴间人,所以我从不把他当做寻常的瞎子看待。 “江辰,我们也回去吧。”刘叔输光了,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在和他打下去,只好叫上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们刚巧就跟在张老幺身后的不远处,刘叔脸色凝重的告诉我,张老幺刚才胡的那把牌叫“上天梯”,和“十八学士”统称是两把“绝命牌”,上天梯最忌讳的就是做庄天胡,十八学士忌讳连杠四手开花胡牌。 面对绝命牌,封阵很容易,穿红裤衩,放鞭炮冲喜就行。因为打出这两把牌的人,通常是用尽了一段时间的好运。这两把牌并不可怕,最怕的是往后会倒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火焰低,最容易撞见邪祟。 其实人遭逢邪祟之前,往往会见异相,也许是看到什么怪事,也许是牌桌上打出一把绝命牌。 村里老人对此都有一些讲究,在遇到怪事的时候,用一些土法封阵免灾,借此躲过邪祟。比如说,遇到两条蛇缠在一起,就要赶在他们分开以前,脱掉外套拧成麻绳状。 看到蛇脱壳,就要跟着脱衣服,如果你的动作没它快,让它先退完壳,那注定往后一劫,不死都要掉成皮。 这就是村里老人毫无依据流传的封阵土法,甚至村里老人骂调皮的孩子都说,你这娃儿没有封阵的好。 “哇——哇——” 寂静的夜晚,突兀的传来了两声老鸹的叫声,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顺着那声音抬眼看去。田坎上正掠过一道黑影,恰巧从张老幺的头上飞过。 谚语说“老鸹头上过,无灾必有祸”,张老幺这个时候打出绝命牌,又遇到清明节晚上的老鸹,看来刘叔没有断错。 “叫你屋先人,死开点!”张老幺突然弯腰捡起石头冲着老鸹载了过去。 说来,这张老幺的运气好的真有点诡异,石头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打中了那道黑影,只听老鸹叫了三声载落到了田里。 这让我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张老幺载的还真准。” 可刘瞎子在意的却是:“那只老鸹呢扶我去看看!” 兴许飞走了,大半夜去哪找 我极不情愿的扶着刘叔在田间找了一圈,当电筒灯光照到一颗树下时,我当即吓了一跳。在村里老鸹很常见,但是我还从没有看到过那么大一只的老鸹。 感受到电筒的照射,这只老鸹立马朝我看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直瞪的我发毛。 随着我们脚步靠近,这只老鸹拍了几下翅膀,但是怎么也飞不起来。 我下意识说了句:“刘叔,这老鸹的翅膀好像被打折了。” 什么!刘叔一把抓紧我的手,猛的停下脚步。 这三年来,我从没见过刘叔那么慌张,他拉着我的手都在哆嗦。 刘叔细思极恐的问我:“刚才这只老鸹被打中后,叫了几声” “三声!”我认真回忆了下,张老幺打中老鸹后,这只老鸹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的确不多不少只叫了三声,刚才我看到它张着嘴,但是怎么也没有叫出声。 这就是了!刘叔颤声说道:“折翼老鸹三声叫,黄泉路上阴人笑。张老幺的事情管不了,我们要赶紧走!” 我扶着刘叔爬回了田坎上,这个时候的张老幺一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刘叔的脚步很快,也一边告诉我。古人说的“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指的就是无头的蛇,和折了翅膀的老鸹。这老鸹就是城里人叫的乌鸦。遇到老鸹叫,赶走它是对的,让它带走霉运,但是千记不能打断它的翅膀。 第五章 冒犯过堂蛇 否则老鸹飞不走,霉运也自然带不走,只能赖着张老幺。 蛇和老鸹都是报复心极强的东西。时运不济遇到折断翅膀的老鸹,一定要在它叫出第三声以前打死它,走一段时间的霉运就会好。可如果是三声以后这个老鸹就在也不叫了,那么这阵也就封不住了。 回到山神庙,我也把自己看到张老幺那个木手镯的事情跟刘叔说了下,毕竟总感觉戴那么个手镯有些怪怪的。 刘叔点点头说:“你小子能看出这点不错,但还是嫩了。打麻将的时候,我曾经碰到过那副木手镯,张老幺手上的手镯摸着有潮湿的迹象,如果按你说的是黑漆,那应该是混入了桐油的楠木,而且明显有些时间了。这很有可能是死于异相的人,下葬用的棺材木做的。” 什么我当即傻了眼:“为什么要带这样的手镯” 刘叔解释道:“死于异相的人,阴魂往往会留恋阳间,用他们下葬的棺材木做手镯,能驱使阴魂改变一个人的偏财运,这是一种改运的邪说,毕竟偏财运也叫鬼财运!” 我细想之下,用楠木做棺材的,那在村里就只有张老幺的父亲,要说死于异相,用刘叔的话说,张老幺的父亲张大勇,是冒犯过堂蛇死于非命。 所谓过堂蛇指的是进屋蛇,无论是什么种类的蛇,只要进门都被唤作是过堂蛇。据说这极有可能是死去的人回家探门,因为生前不见魂,死后不恋尸,他们是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蛇虫或者飞蛾。 倘若这个时候回门探亲,却被追赶伤害的话,他们会以为亲人不孝,那这必然会遭到阴魂的报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年前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在村里,所以很清楚。 那天张家恰好钻进去一根蝮蛇,这张大勇借着酒性大胆的将这过堂蛇抓了,丢进药酒坛子,随即密封了起来。 可是谁料三个月后,当张大勇开坛试酒的时候,刚打开盖子,那只已经浸泡三个月的蝮蛇... 居然还能撑出身子,不偏不倚的咬住了张大勇的脖子!导致当场中毒身亡。 后来镇上也来人仔细调查过,给出了科学的答复,说是类似这种事情,各地均有发生。那是因为酒坛并没有完全密封,导致蝮蛇存活,打开后因为蝮蛇肌肉记忆弹出身子恰巧咬死了张大勇! 而有关张大勇为什么会当场中毒身亡,只说是因为药酒的原因,可能加剧了蝮蛇的毒性。 唯独刘瞎子声称,这药酒里面都是常见的补药,泡的酒还能饮用,怎么可能瞬间毒死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村里都说是糟了过堂蛇的邪魅报复! 那时候张家兄弟财迷,我们乡下的安葬并不像城镇需要去买公墓,大多是就近安葬在自家土地里。当初刘瞎子带我看遍了张家自有的所有土地,都说不合适,让张老幺和张志才两弟兄考虑买下赵家的一块土地进行安葬。 可是张家兄弟舍不得花钱,执意要安葬在自家半坡上的土地里。 据刘瞎子推算,那里地处极阴。而张大勇死亡离奇,便找了村长多方阻拦张家两兄弟。 最后双方各让了一步,埋在张家的土地,但要按照刘叔的要求,用楠木封棺,棺木两旁金漆画龙,就是为了驱邪镇魂。同时楠木上密漆九遍桐油,防止虫蛀漏棺材。 并且一再强调三年内不得动土开棺。一旦违反禁忌,必遭蛇祟!现在想想,这不就来了吗 虽然不知道蛇吞相是谁背时,撞见动的手,可偏偏落在张家的田里。 该不会... 想起这些,我心里正毛骨悚然的时候。张老幺的小媳妇却在门外敲起了门:“刘叔,睡了吗” 第六章 红色的泡子 “还没!”我应声去开门,刚拉开门栓... 张老幺的小媳妇就赶紧进屋,将酒递给刘叔的同时,说明了来意:“刚才回到家,本来打算让张老幺去坟上亮灯,但是在路上有老鸹从张老幺头上飞过,婆婆不许张老幺这个点上坟山。我一个人去又害怕,想过来找江辰陪着走一趟。” 这个嘛,刘瞎子摸到了酒,忙说:“那好,我让江辰马上陪你走一趟,不过我有点事情交代他,你在外面等会。” “好!”说完她避讳的退出门外,毕竟庙里就我和刘叔两个光棍男人。 刘叔关上门,就立马扶着柜子找起了东西。找了个装有水的碗,随即念念有词的烧了黄符,取了一支筷子,还包了些口粮。 “刘叔,大半夜的我可不去,而且明显张老幺家闹邪事,这个时候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的。”要是前面没有听刘叔说那诡异的话,兴许我还会去一趟。 现在,我可不去。 怂货!刘叔骂了一声:“你怕什么你刚才不是也好奇张老幺家的事吗让你去坟上,你就叫个坟就行,看看坟上有没有异相,又不是让你去招惹他。” 好奇我傻了吧唧的才会因为好奇想上去看,而且叫坟这种事情那么危险:“我才不去!” 不去刘瞎子歪着脸取笑:“你这兔崽子平日里都悄悄瞄着人家张老幺的小媳妇,现在能和她一起独处,你还不去” 这倒是真的! 没想到平日里的小心思,居然被这瞎子给发现了,我心里终究还是一软。 听刘叔嘱咐了几句,我才出门和张家那小媳妇朝张家坟地走去。 虽说心怀不轨,但两个人尴尬的走着夜路,眼看都快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媳妇搭讪。 还是她率先打破僵局:“听村里人说,你是三年前刘叔从江边捡回来的” “是啊!” 村里人都知道,所以我没什么好隐瞒:“刘叔说我是落在很高的悬崖下,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来的,撞坏了头记不起以前的事!” 小媳妇反倒是更加好奇:“那你就不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找找你的家人吗” 这个问题,我也挺无奈的:“刘叔说吃了他的饭,就要讲究树倒猢狲散。山神庙后院的歪脖树不倒,我就不许出村。” 他就是在骗你!小媳妇笑道:“村里人都说,那刘瞎子年过六十,身子骨不够硬朗,他就是骗你留在这照顾他!” 骗就骗吧!我无所谓:“反正离开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小媳妇略有些失望,但她坚定:“我要是有机会,一定要逃离这里!”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被人贩子卖到这的,当初跑过几次,都被抓回来打的遍体鳞伤。这里大山连绵位于深处,去趟镇上都靠村里那几个摩托车。想要徒步离开,就算知道路,估计也得走个一夜。 “终于到了!” 爬上坟前,小媳妇长长舒了口气,她将编好的两个竹笼插在墓碑两旁,把白蜡烛放在油纸糊好的竹笼里,点燃了三支香。 “江辰!” 小媳妇惊呼一声:“你快拿电筒照照这是什么东西” 凭借微弱的烛火,隐隐看到那泛红的东西还真有点渗人,我立马照了照。 这一看,当即松了口气:“坟前别大惊小怪的!这是蛇泡子,城里人叫做蛇梅,一种红色的草本植物,山上很常见的。” 村里人常说,这是蛇吐的泡泡形成的,有毒,吃了会死人的,只有蛇才可以吃。但刘叔却告诉我,蛇莓清热、凉血、消肿、解毒,治热病、就连蛇虫咬伤等,都有药理作用。但大量食用会中毒,而且采摘的时候也一定要防止蛇咬。 可是... 张老幺的小媳妇,却转过头纳闷了一句:“早上和婆婆扫墓除草的时候都没有。”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拿电筒试着照了下,发现并不是零星的几颗,整块地里都长满了红色,有弹珠大小的蛇泡子。 记得刘瞎子说过,如果有蛇开会聚集过的地方,才会有蛇泡子一下午的时间长出来。 蛇开会,说的是很多蛇聚在了一起,从科学的角度说是到了交配的季节才聚在一起繁衍。算下来倒是这个季节没有差异,可为什么偏偏选择张大勇的坟地旁 用手电筒打了一圈,我这才发现,遍地的蛇泡一直绵延到坟头,坟墓周边全是。 最糟糕的是... 第七章 张家犯蛇祟 这红色的蛇泡无形给墓地挂了红,红色代表阴阳二气中的阳气,平时坟前挂红布,为的是封住里面的阴人,不让他出来。现在坟地挂红,如果张大勇阴魂在坟地外,那也就自然回不去,这就麻烦了。 想起刘叔的叮嘱,我立刻端着已经烧了黄符盛水的碗,用筷子立在中间,不断的喊着张大勇的名字。可偏偏奇了怪,以前看刘叔立过筷子定阴魂,心念一到就行。可我今天,是怎么也立不起来... 张老幺的小媳妇看我折腾一番,慌忙问我在干嘛。 我定了定神,这种事情刘叔一再强调过,不能当着鬼的面说鬼,这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收起东西,只能跟她说:“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她指着香火:“有一支香熄了!” 说完她俯身点香,可怎么也点不燃:“是不是受潮了!” “点不着就算了!”我害怕的说了一句,赶紧拉着她下山,因为刘叔说过,人怕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坟前三支香,通常是一敬天,一敬地,一支敬命魂。天地无所不受,那两短一长的情况,只能是阴魂不受香火。 这种情况,要么是得罪了他,在则是命魂生变。我心里念叨着有怪莫怪,拉着小媳妇直奔山下,快下山的时候,关掉了手电筒... 我心里也害怕,所以将她拉的更紧,她微微一惊:“江辰,你!” 但她没有责怪,反倒是一路走来没人,她也将我拉的更紧。 其实我没有邪念,只是听刘叔说过,深夜从医院或者坟地回家,一定不能照亮。因为人点蜡烛鬼吹灯,孤魂野鬼最爱恶作剧,他们都喜欢吹灭路人的灯具。这不是以前的烛火灯笼,电筒的灯是吹不灭的,他们就会一直纠缠到家。 到了张家门口,我才松开了小媳妇的手,她居然还带着浅笑:“要进去喝杯水吗” “不用了!”我摇摇头,心里惊骇到了极致! “那你快回去吧,刘叔肯定等着急了!”小媳妇说着回了张家。 深更半夜,我哪还敢进去喝水这张老幺家一天之内出了那么多异相,现在张大勇的坟更是稀奇古怪! 心念到此,我刚转身想走的时候,手里的筷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立起来了。 我顿感一阵毛骨悚然,从新把筷子拿开,用右手再度放在碗中间,嘴里念叨:“如果你是张家阴人,就立起来让我看看。” 果不其然,筷子真的再次立起来了,只感觉我自己的鸡皮疙瘩也跟着立了起来! 忐忑不安的我,朝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当我抬头看向张老幺家屋顶的时候,立马惊出一身冷汗。 我抬头只见... 一条如血液般鲜红的蛇,正探着头,朝我吐着细长的信子,蛇的尾巴缠着张老幺家老房子支出来的横梁上。 这个头虽然不大,但那颜色红的渗人。 这难道就是张家老宅的“屋脊蛇”,也叫“风水蛇”。农村老房子,基本上每家的主梁上至少都盘着一条,说是屋里先人,帮忙守着自家的风水,但是这东西除了家里乔迁或者拆房以外,是不会出来让人看到的。 一天见那么多蛇,这张家难道真的招了蛇祟 从现在筷子立住的情形来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能心生胆怯,刘叔一再强调过,面对阴灵的时候,一定要比它更凶,更霸道。 否则一旦心生胆怯,这东西反倒要整你,我试着定了定神说,如果你是张家阴人,吃了这碗饭,今晚别出来缠人。 说完我把碗放在地上,拿出刘叔准备的口粮倒了出来,嘴里念到,吃了这碗饭,扫你三千门外,如果不走,刘叔明天一定会烧了你。 话刚念完,筷子应声倒地,我心里才算松了口气。看着筷子倒地的方向,是朝着张老幺的家宅,横梁上的红蛇也跟着不见了,看来是进张老幺家去了。 这个时候我的脚都直打颤,这你吗要说不怕绝对是假的,跟刘叔一起的时候虽然见过“屋脊蛇”,但多是菜花蛇之类的,这红蛇虽然我叫不上名字,但看起来就是凶狠的东西。 我心里真的害怕极了,直接调头回山神庙... “江辰” “江辰” 这你吗,大半夜的身后突然感觉有人叫我,刘叔说过一旦立过筷子,千万不能回头!更何况张家那么多诡异的东西,我更不敢回头了,直接跑了回去。 我惊魂未定的回到山神庙,正想问问刘叔,结果那老头子更不靠谱。桌子上,小媳妇拿来的高粱酒已经成了空瓶,刘叔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扯着呼声。 我试着想要推醒他,但是怎么也推不起来。我也顾不上洗脸洗脚,直接缩到被子里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还隐约听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江辰,江辰!快开门!” 第八章 张家出事了 这声音... 我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仔细听应该是小媳妇。 我发誓,今晚但凡换做其他人,我打死都不会起来开门,但这小媳妇我是真狠不下心。 起身刚拉开门栓,小媳妇就急切的扑到我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这幸福未免来的太突然了。她抱的很紧,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在浑身发抖:“张老幺和我婆婆他们...他们都死了!” “什么”我嘴角勾起的笑容瞬间僵硬。 小媳妇在抽泣中,颤声说道:“我今晚原本打算逃的,所以回家先看了看张老幺有没有睡着,结果却发现,他躺在床上已经没了生气。我害怕极了,就去告诉婆婆,可发现连婆婆也断了气。” 被她这样抱着,随着她哆嗦,我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尝试着推开她安慰两句,可越推她反倒把我抱的更紧。 我知道她不是因为张老幺死了难过,而是小媳妇被吓坏了。其实听到这种事我也害怕,而我也不会安慰人。 只能安抚她别在想那些事,扯到别的话题上:“对了,你如果逃出去,打算去哪” “回...回家!”小媳妇依旧是颤声回应。但她抱我的力度已经渐渐缓了下来。 我接着陪她说话,聊些她家里的事情。直到鸡鸣破晓,两人才顶不住困意,倒在竹木长椅上沉沉的睡去。 ..........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正午时分! 当我意识清醒,就立刻咋呼起来:“刘叔,刘叔,张家出事了!” 起居室在山神庙大门侧边。而刘叔此刻,在大门正对的神像前打坐:“还用你说,村里现在谁不知道” 没错,村里死了人,肯定一早就会通知刘瞎子。 但我还不确定:“张老幺他们母子,真的死了吗” 嗯!刘叔点点头:“村里都说是张老幺的小媳妇,杀了他们母子,村长一早就安排人去镇上报警。为了要保持凶案现场,所以要等那些人调查完,我才能进去处理后事。” “不是小媳妇!” 我确信:“昨晚她一直和我在一起,去亮灯回来,就进去张家老宅那么一会的时间,不可能...” 我话没说完,就看到刘瞎子侧着脸,凑过耳朵来听,还露出一副欲笑的表情。 听我没继续说下去,他才坏笑出声:“小子,你可以啊!和人家聊了一夜,就没做点别的” 刘瞎子一点不正经!倒是现在,我目光四处寻找:“小媳妇呢” 别找了,刘叔起身说:“就在刚才,我让她直接去找村长了。如果真不是她做的,被镇上的调查员带走,她还可以说破自己是被拐卖来的。等事情调查完,镇上还会安排人送她离开,回她自己的家。” 说着刘叔把手摸到了我的肩膀上:“走吧,我们也去看看镇上的人来了没!” 我给刘瞎子带路,来到了张家老宅。老宅是一年前张大勇死后分家,老大张志军分到了些钱,申请了地基建了新房,而张老幺则是拿着分到的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漂亮媳妇。所以老宅住的就只有张老幺母子。 镇上的调查人员已经来了,在老宅内一番勘察... 村民都聚集在门外看热闹,小声议论着死因。说是调查人员确认张家母子死于毒蛇咬伤。 也有村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说是张老幺家果然遭了报应。 也有人翻出了旧账,说起了张大勇死的时候,刘瞎子就说过会有蛇祟报复。还有昨晚的那把牌,在村民之间传的更加邪乎。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显然不关小媳妇的事。 没多久,调查人员还从老宅内抓到了昨晚我看到的那条红蛇,再次确定死于毒蛇咬伤。还嘱咐了村长,近期要注意防范。 随即镇里的人收队离开,但他们并没有带走小媳妇。 小媳妇后来告诉我,是张志军说服了她。好歹夫妻一场,张老幺已经死了。张志军再三保证,只要小媳妇不告发买卖人口的事情,等张老幺下葬忙完身后事。就立刻送小媳妇回家,她可以回家过自己的生活,毕竟在这个身份证都没办齐的村里,更别说结婚证。如果小媳妇要告发这件事,那以后回去生活,也会有名节上的污点。所以,小媳妇心软了。 看着镇里的人走远... “刘先生!”村长和张志军客气的走来:“你要的东西,我们都托人从镇上买回来了,还请你帮忙安排这些身后事!” 好说!刘叔当即掐指安排:“找属龙、属虎的人进去更换寿衣,属羊、属鼠的其他人全部回避。” 安排了一切,刘叔对我说:“江辰,不知道你的属相,所以你暂时回避,去庙里给我把家伙事搬来。” “好的,刘叔!”我一面答应,内心却满是惊奇,不是说死于毒蛇咬伤吗为什么刘叔却按照枉死的架势安排。 第九章 蛇吞相的头 当我从庙里搬来家伙事,张家已经收拾妥当... 门外再次放起了鞭炮,我扶着刘叔进门,死者已经换上了寿衣。 我在门口烧起了纸钱,将钱纸灰包进寿衣荷包,给张家母子带上。 其实做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失去了意义。 刘叔以前就告诉过我,送走前人,要第一时间包钱,让离世的人有钱打点押解阴差。 但现在晚归晚,终归流程不能省,毕竟我和刘叔吃的就是这碗饭... 刘叔原本建议做七天道场,但张志军财迷只认三天。这些事也只能依照事主的意思。 所谓道场,是为前人超度积德,为生前孽障恕罪。因为死者头七回门后,就会被判官提审,依据生前善恶罪孽,判罚因果。 所以刘叔提议七天法事,并不是为了多赚几天事钱。可事主不理解,也只能上够十万钱,让离世的人能够打点判官。 法事一切正常,村民帮忙将十万钱分开封入白纸,别看刘叔眼瞎,画符写字完全没有问题。 张志军守着香烛,因为刘叔再三叮嘱,丧事期间这烛火不能灭,香更不能断。寓意张老幺母子死后,张家依旧还能香火不断。 而我则是被小媳妇拉到一旁:“江辰,这些要怎么烧” 十万钱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烧完的。 大城市的小媳妇不懂规矩,我仔细给她讲解,先用散钱孝敬城隍山神,因为他们要先到所属地界的城隍报道,像我们这种靠山村落,就是归山神处置,所以首先要孝敬他们。 十万钱封起来,是怕孤魂野鬼争抢。包入白纸在打点邮司阴差,就是为了确保这些封好的东西,都能确实交到张家母子手里。 那么多讲究小媳妇忍不住在意:“那外地人客死异乡,归哪管” 这还用问我不假思索的告诉她:“入土为安就是落地生根,葬在哪肯定就归哪。但是不管哪个世界都很排斥外地人,所以才会有人讲究叶落归根,怎么也要回到自己所在的故土。” “难怪那些老话会那么说!”小媳妇若有所思的烧着十万钱。 我刚交代完这些,就被刘叔叫去... 只说是让我扶他回庙里拿点东西。实际上,却是顺走了遗物中的木镯。那赫然是张老幺昨晚戴在手上的棺木手镯。 刘叔小心翼翼的用黄符包裹,让我埋在山神庙后院的歪脖树下。 他再三嘱咐:“这两天你先抓只老鸹回来,等上山那天,在挖出来用老鸹血抹在木镯上。做完这些,才能悄悄放回遗物中,一并烧给张家母子。” 这事我应了下来! 以前就听刘叔说过,老鸹吃腐肉尸身长大,是最克阴物的。老鸹血其实比鸡血好用,但过于霸道。马家弟子不敢用,怕伤及保家仙,道家也不擅用。 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平静,直到法事的最后一天! 眼看天亮就是上山的日子,所以来帮忙的村民,今晚全都回去休息了。张志军熬了两天也是困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扯着呼声。 连香快燃尽了都没管,我好意帮忙,可点燃香火,怎么也插不进炉中。 奇了怪了!我拿着三支香,往下大力一戳,猛地从灰烬中翻出一个异物... “蛇...蛇头!”我颤颤巍巍的惊呼,感觉自己胆都吓破了。 只见两个近乎重合的蛇首,从香炉灰中冒了出来,四个眼睛都那样直勾勾的正对着我。 刘叔赶忙摸过来,扶着我的肩膀,侧耳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蛇吞相的头!” 我惊魂未定的跟他说:“刘叔,这...这绝对是那两条蛇首。” 第十章 棺忌绝后钉 “吵什么吵”张志军被声音吵醒,不耐烦的走了过来。 可他看着香炉中的东西,没有一点诧异的反应,反倒是因为这一幕,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刘瞎子可不管他,只问我:“江辰,看看那香炉是什么材质” “是铜的!”我惊呼一声,内心却是猛然一颤。 所谓铜炉祭天,香炉敬鬼。这铜炉烧香,拜的是神佛、大仙,鬼怪是不敢在铜炉里抢食的。所以只有寺庙大院才会用铜炉插香。 “好你个张志军!” 刘瞎子根本没想到:“你居然做那么缺德的事!” 张志军眼下更加心虚:“刘叔是不是误会了!我做了,什么缺德事” “几天前,背时看到蛇吞相的就是你,你居然造孽剁了两个蛇头。这些也就算了...” 刘瞎子愤然指着张志军,连说话都在颤抖:“但是谁交你的,把蛇首藏在铜炉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七功德全是给这两个蛇首做的。” 张志军陪着礼:“刘叔别激动,事情都办完了,您也别计较。我给您多包点事钱。” “少他们祸害我!”刘叔愤然将香炉案桌全部掀翻... “好,好你个刘瞎子!” 张志军气急败坏的捡起地上的蛇首,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和你没完。” 刘叔细听着动静,直到张志军的脚步声消失... 他才侧耳问我:“江辰,我让你抓的老鸹,抓了没” “抓了!”眼看明天就要上山,我早就准备好了:“而且我还抓了两只!” 好!刘叔少有的的激动:“你现在就和小媳妇赶紧回山神庙,让小媳妇给我带一只过来,你就留在庙里,按照我给我你说的,赶紧烧了那只木镯,只怕已经等不到明天上山了!” “那我马上去!” 我惊魂未定的拉着小媳妇回去,按照刘叔的要求分配老鸹,等小媳妇提着鸟笼离开后。 我犹如杀鸡一般取了老鸹血,滴在挖出的木镯上。 即便木镯潮湿,依旧有吸水的特性,很快就吸入了老鸹血。我就在那颗歪脖树下,原地以黄符燃火,投入木镯。 不断加入黄纸助燃,被火焰灼烤,老鸹血更快侵入木镯中。等水分烧干,木镯也顿时跟着燃了起来! 亲眼看着它烧成了灰烬后,刘叔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小媳妇回到庙里。 “刘叔,你没事吧”我赶忙上去询问状况。 刘叔摇摇头:“没事,张志军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人,我用老鸹血伤了那人的保家仙。” 刘叔眼瞎,但小媳妇看得见:“找来的不像是村里人,以前根本没见过!” 刘叔并不在意是谁,但他确定:“是个出马仙,还是个邪马!” 所谓出马,老话就是请野仙,是从古萨满脱变而来,历史说来就长了,小媳妇听不懂。 但我以前听刘叔说过很多出马弟子的事情,那些出马仙,喜欢在人群中挑选出自己的弟子,借弟子的人身出马看事,又或者是上身除恶,都是为了积累功德。 可人有好坏,出马弟子自然有正邪之分。既然有渡世的出马仙,也有利益熏心的出马弟子,被邪仙蛊惑,以改运助财害人。 现在就不难想象,无论是烧毁的木镯,还是吞相蛇首,都是背后的邪马蛊惑。 千万不要小看出马仙害人,毕竟唐朝以前,这一行不被世人理解,还被称为巫师,以巫术害人。 刘叔找来黄符,让我代笔书写,烧给城隍山神后,才找来铁锹上山,查看张大勇的坟墓! 那里依旧是满地蛇泡子,虽然烧了黄符,但刘叔还是要我们等到天明鸡叫才可以动土。 时间一到,刘叔就迫切让我们动土挖棺... “挖到了!” 根本就没挖多久,只一会我就惊呼出声:“刘叔,当时不是说埋地三尺三吗可这,根本就没那么深。” 刘叔并不意外:“应该是被人挖出来,又草草埋进去的。你仔细看看棺木上的封棺钉!” 我拿着铁锹,几下刨开棺盖上的薄土... “全都钉死了!” 我内心惊骇的回复刘叔,因为在民俗中,古人做事都不会做绝,做绝事会对子孙不利。所以从古至今,很讲究做事留几分余地。留几分地给子孙耕,留棺材给子孙钉。 所以最后一颗封棺钉,都会留一半,表示以后还会有人来钉,也寓意未来还是人钉兴旺。 如今钉死了!刘叔表情沉重的呢喃:“这留后钉,也就成了绝后相!” 接下来怎么办我请示刘叔:“还挖吗” 刘叔深深叹口气:“挖出来,开馆!” 可话音刚落,张志军就已经带着十多个村民赶来,密密麻麻的电筒光不断朝着我们这晃动。 第十一章 埋吞相蛇 “狗瞎子!” 张志军上来就推搡着刘叔:“劳资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挖棺掘坟” 村民跟来也在指责,毕竟在村民眼里,挖人祖坟这种事简直丧尽天良。 没人会听刘瞎子解释,都信了张志军的鬼话:“昨晚我和刘瞎子,事钱没有谈拢,这瞎子就掀了桌子,还到这挖我爹的坟。” 任凭我和小媳妇作证解释,都拦不住村民的怒火,被人架到了村长家。 村长再三规劝大家息事宁人,可张志军不依不饶,还托一个青年骑摩托车去镇上报了警。 耽误半天,镇里的人才匆忙赶来。 刘叔有口难辩,索性认了。只说这件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跟我和小媳妇无关。 挖坟这种事,虽说德道不容,但镇上来人面对一个瞎子,也最多把他拉去拘禁几天。其实拘禁都很为难,纯粹是怕张家的人情绪激动,会和刘叔打起来。否则镇上的人都不想带走刘叔,因为几天后,还得跑那么远,把他送回来。 刘叔对我叮嘱一番后,才跟着镇里的人上了车。 我独自回了山神庙,张家棺出异相必有邪报。刘叔再三强调,不能收张家半分事钱,以免将来遭报应祸及。这下就连香烛纸钱的成本,都赔了进去。 好在小媳妇心善,忙完张家下葬的事后,还能想起给我送来晚饭,倒是让我心里暖暖的。 对了,小媳妇好奇:“刘叔走前跟你说什么了” 交代了三件事!我边吃边说:“第一就是不收事钱。第二件,让我去找那两条吞相蛇。找到后,重新将他们埋在庙里的歪脖树下。” “这个你直接问我啊!”小媳妇笑着眨眼:“我知道在哪!” 没错,我这才想起,当初就是她带人埋的。 入夜,我跟着小媳妇顺利的挖出了两条蛇,打开包裹的蛇皮口袋时,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如雷。 里面惹来的蚂蚁蜈蚣,看的我浑身汗毛竖立的不安。 “江辰!”小媳妇心里也打了退堂鼓:“我们真的要把这些般回去吗” “我也不想,可事情都做了一半,总不能这个时候退缩。”我浑身都在颤抖,用手拍去上面的异虫。只感觉这蛇已经通体发硬,浑身硬邦邦的。 小媳妇搭了把手,试了试:“这条大的真的好重,凭我们根本抬不动!要不...我去找人来帮忙” “算了,村里那些人可不敢指望!让他们知道那还得了”我只好和小媳妇重新把吞相蛇埋了,只把那条稍小的红蛇,费尽老力的抬了回去。 刘叔早有交代,吞相的蛇之间已经生杀结怨,死后也会缠斗,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埋在一起,要分坑埋葬。 刘叔叮嘱的是,抬回来埋在歪脖树下一左一右,现在只带回一条小的。 “该埋左还是右”我有些犹豫不决。 “哪不一样赶紧埋了就行!”小媳妇抬了一路,变得心有余悸,现在是一刻也不想看到它,直接动手在歪脖树的正下方挖坑。 算了,我眼看小媳妇已经动手挖坑,也没在听刘叔的交代。 “这是什么” 小媳妇突然指着挖到的瓦坛一惊:“没想到,刘叔还藏了好酒” “还真是个酒坛!”我鬼使神差的取了出来,只感觉这瓦坛应该有些年代感,拿在手里也不重。 我放在耳边轻摇,想试试里面有多少酒。 可没想到... 一阵阴风灌耳,带着森冷的呼喊:“江辰,江辰!” 那低沉含怨的女音,让我自耳朵冷到全身。 谁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还失手抖落了酒坛。 我茫然惊恐的看着周遭,只感觉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事”小媳妇却是责怪:“酒坛都抱不稳,摔坏了你怎么跟刘叔交代” 我一把拉住小媳妇:“你刚才,就没听到有谁在说话吗” “大晚上你可别吓我!”小媳妇惊恐的浑身一缩:“这里...不就只有我们在说话吗” 我重新看着地上的瓦坛,这才注意到,坛口处居然还贴的是道家符箓,只是朱砂已经褪色,叫人难以分辨。 我战兢发抖的拿起瓦坛,想要看清楚封的是什么符咒。 可是手指却触碰到瓦坛背面的缺口。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翻过瓦坛的瞬间,吓的我魂都飞了。 从刚才砸坏的瓦坛缺口,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封的居然是灵牌,还远远不止一个。 这一刻,我心里当真是害怕极了!赶紧将瓦坛连同碎渣一起埋了回去。 现在我只恨那刘瞎子,什么东西都往树下埋。 第十二章 湿漉女人 忙完这里,已经夜深,小媳妇就更不敢久留! 别看小媳妇才二十岁,现在村里人都已经视她为寡妇,张老幺死后七天不到,就和我孤男寡女的独处深夜。这事要被村里人知道,那是要被戳脊梁骨骂的。 现在张家老宅她不敢住,只能暂时住在张志军家。接下来的两天,村里的家禽频繁死亡。都是入夜被蛇咬伤,村里到处都在洒雄黄粉。 都说这些家禽死的诡异,这两天就连水塘边的蛤蟆都不叫了,但是我没有出去看热闹,这些都只是听小媳妇送饭的时候跟我说的。 因为刘叔嘱咐的第三件事,就是尽量别离开山神庙,更不能接触张家的人。 今天是张老幺母子的头七,也是她给我送的最后一顿饭! 小媳妇激动的说:“今晚和大哥烧了头七纸,就算是忙完了张家母子的身后事,大哥答应明天一早就送我回家。” 这可真是苦尽甘来!我由衷的说了句:“恭喜!今晚一过,你就自由了!” “那是!”小媳妇点点头满含笑意,这一天她等了一年多! 其实身后事讲究的是七七,因为人死后,不会马上进入轮回。而这段时间,佛家统称为中阴期,大约会有49天,所以严格来说,身后事要至尾七才算结束。 看到她难得自由,所以这些,我肯定不会告诉小媳妇。 她却是好奇什么是头七:“江辰,回魂夜很恐怖吗” 怎么你害怕了这种事我也只是听说:“今晚只不过是死者来看家人最后一眼。看完了却牵挂后,就会去地府,交判官依据生前善恶定罪。全程都有阴差押解,别怕!” 我才不怕!小媳妇自以为:“好歹我和张老幺夫妻一场,就算他鬼魂回门,也不会伤害我!” 话是那么说!可我不敢吓她,因为老人都常说,生不恋尸,鬼不认亲! 这句话,刘叔跟我细说过,人有三魂,死后七魄先散,魂归三路。 天魂归天路,因为天魂是人生前的良知。人魂也是命魂,会徘徊于墓地之间,守着历代姓氏流传接代的尸身,受香火供奉庇佑后人。地魂归地府拘禁,头七后送达地狱,因为地魂是一个人生前的邪恶罪孽。 所以头七回魂夜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当晚回来的阴魂,没有良知,也不重亲情! 小媳妇心事重重的收完碗筷,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要不今晚,你陪我一起,毕竟这些事,我什么也不懂,我怕...”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难看出,刚才她说不怕都是假的。 我安慰她:“其实死者都会于头七当晚子时返家,你只需要在死者回来前,为他预备一顿饭,烧纸之后就去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觉,睡不着也要躲入被窝。但是回魂夜当晚,家里一定不要发生争吵,更不能出现我这样的人陪你。以免死者更加牵挂,不肯下地府还会触怒押解阴差。”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没错,试想张老幺回门,看到我和小媳妇深夜在一起,哪还能安心上路 临走前,我安慰她:“今晚老宅献饭,不是还有张志军陪你吗” 小媳妇叹口气,只说是大哥天天都在外面赌,虽然赢了不少钱,但是这段时间脾气和行为,越来越古怪。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离开,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不是我不想帮她,我看过吞相蛇首,烧过棺木手镯,还挖过棺埋过尸。用刘叔的话说,我这段时间火焰其低,是最易招惹邪祟的。 我如今背时,都悄悄穿起了红裤衩,勤晒太阳,晚避月光。饭后躺在歪脖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梦中刘叔张口就训:“你怎么就是不开窍出马看事,犹如郎中断诊,既然都找到蛇祟的原因,你还躲在山神庙” 这话我听的是一脸懵:“明明就是你让我别管张家的事。” “可现在蛇祟祸及了村里!蛇吞相的事你解决不了,杜绝蛇祟的活,你也不会”刘叔居然拿出了少有的正气。 以前他总跟我说别多管闲事,现在居然在梦中好好对我交代了一番... “刘叔!”我惊声出梦,从梦中醒来这一动,差点没从歪脖树上掉下去! 好险,我平复了下心情,回忆起刚才的梦,虽然刘叔的口气不同于往常,但是梦里的感觉特别真实。 现在才刚刚入夜,今晚也正赶上张家忙着头七献饭。 我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去挖了张大勇的坟。 蛇祟的原因,是张老幺贪图邪财改运,取棺木一截做了手镯。 我很快找到了缺失的部分,用歪脖古树最顶端的粗枝,修成缺块补漏。 刘叔在梦中详说,这古树名叫降龙木。极为罕见,木头遇水则沉。山神庙这颗多遭天雷,才劈成了歪脖,虽然年代不详,但至少几百年来都被信徒祈福挂红,所以能镇一切邪祟。 更何况一物降一物,这蛇刚好也叫乌龙。 燃树脂为胶,修补好棺木,我在以镇魂符贴在缺口处。这事难就难在我一个人,抬不动棺木。只能挖开大坑,在靠一锄头一锄头的刨棺木下的土,让棺材重坠入土三尺三。 最后推土填坑,在用大量的草甘膦和雄黄饶坟地撒了一圈,雄黄驱蛇虫,草甘膦最除蛇泡子。 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即便是杜绝往后的蛇祟,前面发生的,都不是我能解决的。哪怕是这棺材的留后钉,现在已然成了绝后相,这些都是我改变不了的邪相。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四点多,就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的时候... “谁在那” 黑夜中我猛地一个激灵,手电筒的灯光照过去,就在庙门口,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站在那。 她原本背对着我,听到声响,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第十三章 是小媳妇 “小...小...小媳妇” 我颤声不敢确信,因为我也仅仅只能从身形判断,即便她已经回头正对着我,那披散的长发依旧是遮住了半张脸,发梢还在不断滴水。 怎么会搞得那么狼狈我打着电筒走了过去,试探性的问她:“难道今晚献饭,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我当即有些心疼:“那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张,志,军!” 小媳妇语速极慢,冷冰冰的说:“那就是个畜生,他根本没想送我回家,他还让我以后都留在村里,今晚在老宅还想强暴我。” 听到这,我心里忍不住同情,上前安慰她:“别怕!天亮我就陪你去找村长。况且人恶自有天收,张大勇棺出异相,无论是张老幺还是张志军,张家谁都躲不掉!” 我不去见村长!小媳妇摇头只求:“江辰,我只想你送我回家,你帮帮我!” “这,”让我一脸难色! “算我求求你!” 小媳妇冰冷的声音突然变得魅惑:“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不好那声音瞬间让我耳朵酥酥麻麻的,勾的我心里如同魔怔了一般。 细想她今晚的遭遇已经够可怜的,我不想刺激她,就敷衍的应了下来,想等到天亮再去找村长说说。 可小媳妇听到很高兴,凑过来就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 少不更事的我浑身一颤,这感觉心里都是甜的,忍不住回味的抿了抿嘴唇,也顺带抿到了她发梢滴落的水珠。 顿时,一股臭水沟的恶臭令我差点就吐了:“你这一身,是什么味道” 她恍然一愣,想起:“我刚才,好像躲在了老宅的荒井里!然后...” 然后,她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 别管然后了,我拉着她:“快跟我进来换身衣服!” 可她就站在原地,透过发梢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庙内的神像。 我稍微用力拽她,依旧是纹丝不动。当时我压根没有多想,只觉得到了这种时候,这女人还在顾虑自己的名节。 “那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拿东西给你擦擦!” 说完,我就进起居室翻箱倒柜。找了些旧衣服,可出来却不见小媳妇的踪影。 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在庙门口左右观望,也不见她离开的背影。 地上那摊水渍依旧散发着恶臭,起初我怎么就没闻到这味 当晚我没有插门,想着她要是没地方去,在回来也能有个避处。 在坟山上忙了一夜体力活,我睡得很沉! 醒来已经是下午,太阳都快下山了。常言道,一晚上没睡好,三天都补不回! 我昏昏沉沉的出门,想着打听下村里有没有在闹邪事,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张家老宅。 村里几个小孩,在老宅门口踢着鸡毛毽子。一个不小心,就将毽子踢进了老宅的墙院... 几个小孩心有畏惧,谁都不敢进去捡。应该家里人再三对他们说过,张家老宅死了人,不准他们进去。 “江辰哥哥,你能帮我们捡一下毽子吗”一个小女孩好言相求! 看在这句哥哥的份上,我刮了刮她的鼻子:“没问题!” 说完,我推开了张家老宅的大门,居然连门都没锁。 我捡起毽子打算往回走,可刚转身就听到有人叫我。 声音透着森冷,竟像是小媳妇。 我回头一看,浑身湿漉的小媳妇就躲在砖瓦横梁的房檐下。 完全避开了阳光的照射,站在阴暗的角落朝我招手:“江辰,快把毽子踢过来。” 我瞬间后背都凉了! 我能听见她的声音,却根本没看到她张嘴,发梢遮挡不住的下半张脸,竟没有半点血色。 “来啊!”她在阴暗的角落,还在朝我招手。 我害怕极了,我知道这事肯定不对。但是我的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就算我的大脑神经告诉我,这一刻,应该调头就跑。 但是我却控制不住的朝她走去,脑子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来啊,踢过来!” 我鬼使神差的把毽子踢了过去,可她根本没接,更像是一阵阴风吹过,直接把毽子吹到了旁边的井里。 她顿时就怒了,嗯声发火,幽怨的朝我大吼:“捡回来,你去捡回来!” 她还是没有张嘴,我的心里惊恐到了极致,可脚依旧是不听使唤的朝着井边走去。 我不断在摇头,我心里是本能拒绝的,可脚步怎么也停不下来! 第十四章 荒宅废井 我听村里人说过,张家这口井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自从村里水管改建后,大家都安装了水管入户,谁还一桶一桶的打水用,所以这口井平常都用井盖遮挡。而且时隔多年,里面的废水里还有瘴气和毒素,可现在怎么连井盖都不见了 我极力挣扎的样子,就像是牛被死拽着鼻子走一样,被拖拽到井边,我顿时魂都吓没了。 我清楚的看到井里飘着一具浮尸,浮起来的背影和山神庙门口的女人一模一样! 是小媳妇没错!我已经害怕到了极致,拼尽所有的力气,猛的回过头。 这一转... 却见小媳妇近在眼前,就连鼻尖都和我的鼻尖紧紧挨着,就那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 那湿漉漉的发梢依旧在滴水,那眼珠子,居然就像两颗荔枝肉一样发白。 我战兢发抖的瞬间,她猛地一把将我推入井里。 我跌入井里下意识拼命挣扎,可我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喊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 耳边不断传来急切呼喊的声音,江辰,江辰,你怎么回事 紧接着,感觉谁在掐我人中,剧烈的疼痛让我恍然清醒过来。 是老村长!看清眼前的人,我这才松了口气,只感觉魂都被吓飞了。 “你怎么回事”村长脸色煞白的告诉我,刚才我就像魔怔了一样,拿着毽子就一动不动,怎么喊也不回答。 村长,我惊魂未定的跟他说:“刚才,我看到张老幺的小媳妇,她...” 话都还没说完,我脸上就落了个耳光,啪的一声。 “说什么胡话” 村长脸色急变:“现在还是大白天的,清醒点,别让东西给迷了!” 故作凶狠的训斥完,村长赶忙将我拉出老宅,他关门的手都在不断哆嗦。 一路上他才颤颤巍巍的说:“难道张老幺的小媳妇死在这口井里,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即便我刚才就已经感觉到了事头不对,但是听村长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惊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造孽啊!一路上都没人,但村长还是压低了声音:“昨晚十一点多,隔壁的徐婆婆就听到张家老宅里,张志军和张家小媳妇吵架的声响,张家小媳妇还哭喊着求救。可徐婆婆年纪大了,又怕自己听不真切。况且张家昨晚又是死人回门,她也不敢出来看。今早才来跟我说,我带村民去老宅,就发现张家小媳妇死在了井里,张志军连夜骑着铁驴逃了。我让人报了警,镇上来人说是尸体被瘴气毒气侵蚀,中午就拉到镇上去火化了。现在这张家老宅的人都死绝了,你没事还去里面干嘛” 听完,我后背冷汗湿了一片:“我...我进去帮小孩捡鸡毛毽!” 老村长惊恐的咬着后槽牙重复强调:“那门口哪有小孩我们出来哪有小孩” 我浑身都在发抖,是啊,出来根本没看到一个孩子。 我这才看清手里的鸡毛毽,满是灰尘,垫子都已经破旧不堪。 我内心恐惧的赶忙丢了它,心里一阵后怕,细想:“早前四五点的时候,我在山神庙门口也看到过她!” 见过谁村长脸色瞬白:“混小子,没准那个时候你就被东西给迷了!” 村长颤颤巍巍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现额头具烫,浑身冰冷发抖。确信这要不是感冒发烧,就准是被鬼迷了心窍。 村长赶忙将我送回山神庙,扶着我吃了退烧药躺下。他还用老一辈的方法,拿鸡蛋在我额头上滚动,还特意在床头上放了把剪刀。 我心里清楚村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我也想起来画一道符咒贴在起居室门上。 可自己一点都不争气,躺下就怎么也起不来,浑身没有了半点力气。 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江辰,江辰!迷迷糊糊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喊我,是张家小媳妇的声音,时而狐媚诱惑,时而森冷惊悚,江辰...江辰! 伴随着不断敲门的声音,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起初没敢答应。因为刘叔常说,遇到邪祟,夜路不能回头,梦里也不要应声。 但时间一长,那声音渐渐已经让我烦了,我头脑一热... 第十五章 刘叔回来 我张嘴正要应声,额头上顿时一凉,就像敷了冰袋一般,整个头脑都清醒了过来。 刘瞎子叮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千万别听,别想,别应声!” 我试着想睁眼看看是不是刘叔回来了,可怎么也睁不开。 只听到刘叔念咒的声音,不绝于耳。香烟通法界,拜请收魂祖师降云来。天催催,地催催,金童玉女扶同归。不收别人魂,不讨别人魄,收你弟子江辰魂魄回,拜请列位仙师助我收魂。 随着他最后一喝:“三魂归做一路返,七魄归做一路回。” 我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村长激动的把我扶起来:“你已经烧迷了快两天了!今早,我赶紧托人去镇上,把你刘叔保了回来,你小子可真是吓死我了!” 谢谢村长的同时,我也不忘:“谢谢刘叔!” 哼!刘叔一脸的不高兴:“临走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我自知理亏,不敢做声! 可刘叔已经气的发抖:“我让你别收张家的事钱,你这几天却抬张家的碗,吃张家的饭。让你别和张家的人来往,你却和张家那小媳妇纠缠。” “我...”欲言又止,我哪曾想,吃张家的饭,也算拿了张家的事钱,更不曾想这张老幺的小媳妇也属于张家的人。 刘叔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怒道:“你以为张家小媳妇没拿结婚证就不是张家的人吗他们拜过天地,跪过高堂列祖,那就是张家的人。” 算了算了,村长劝着刘叔:“这孩子没事就好,刚醒过来就别怪他了!” 刘叔冷哼一声,把脸侧到了一旁! 直到村长离开,刘叔才平心静气的问我:“在梦里,你有没有答应张家小媳妇什么事情” 梦里这一点还可以确定:“我都没敢开口应声!” “那就好!”刘叔松了口气,把我带到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杂物,也有很多线装老书。 他让我从中找一本关于扎纸的书,按照书中的步骤扎一个纸人。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张家小媳妇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张家小媳妇死于非命,遭报应祸及。死前还被人强暴,落入废井受瘴气侵蚀。最怕的就是这种落井含冤,脊背朝天的鬼,惹不起,也碰不得! 如果我没有欠她什么,那她就是想勾我去陪她!我现在要想保命,就只好烧个替身下去。 找到了,我翻开线订书一看,那复杂的编织步骤,让我忍不住抱怨:“刘叔,为什么不去镇上买一个” 刘叔也是没办法:“因为你八字四柱不详,只能亲手做一个,尽可能做的像你自己一些!” 我专心照着书做,从泛黄破旧的书里了解到... 原来这扎纸是五花八门里的老手艺,这个行当没有世人想的那么简单,以前说的七门吊,指的就是这个行当。不要小看这门手艺,他的规矩禁忌很多,讲究更是数不胜数。 做了一下午,才赶在日落前上完了色。为了让这个纸扎更像我一些,我还特意点上一双灵动的眼睛。 刘叔带着我去到张家老宅的井边,以黄符包裹我的头发。 燃符念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纸人为身,五脏玄冥... 声落点火,纸人瞬间就燃了起来。 想起小媳妇那一身狼狈,湿漉的模样。我去老宅内,找到她身前常穿的衣服鞋袜,梳子头花一并都给她烧下去。 把东西全部烧完,我们赶在入夜前回了山神庙,刘叔还在门上贴了一对门神。 我心里终归还是担心:“一个纸人,真的能骗得过张家小媳妇吗” 只要能骗个三五天就行!刘叔细说,人有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也对应人的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情执念都能生怨。 一旦含怨而死,七魄就难散尽,三魂还聚在一起。城隍阴差是不会主动来招惹这种厉鬼的,但是拖到头七当晚,城隍庙要像地府判官交人,就不得不来拘魂。 刘叔料想:“到时候,就算城隍管不了她,也会交由地府的阴差来处理。否则任其下去,搞不好必成魍魉为祸!” 听到这,我心里的咯噔一下!我记得《史记孔子世家》提到“魍象”,韦昭注曰:“魍象食人,一名沐肿”。孔子和庄子都将魍魉视为水怪、水鬼!从古至今,这魑魅魍魉无不凶残! 为了安全起见! 刘叔还是想了想说:“你这几天都不要离开山神庙,晚上穿厚一点,就睡在这歪脖树上。我就不信,她还敢来闹事!” 这边话音才刚落,门口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第十六章 张家报应 门并没有锁... 几声礼貌的敲门后,就被张志军推开了庙门! 来的是张志军家两口子:“刘先生救我!” 他们过来就给刘叔下跪:“还请先生想办法救救我!” 听出这个声音,刘叔根本不屑搭理:“你犯下强奸杀人的罪行,让我一个瞎子怎么救你” 张志军没有否认:“是我的错,那晚是我鬼迷心窍。但是今天来求刘先生,为的是别的事。” 刘叔不难想到:“那就是蛇吞相的事!” 没错,张志军磕头认错:“当初都怪我不听劝,还请刘先生救我,就算您不肯帮我,也求您救救我媳妇!” 我这才注意到,张大嫂一直跪着,头也不抬的浑身抓挠。灯光微弱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寂静的夜晚,却能隐隐听到,张大嫂在身上抓的唰唰作响。 刘叔自然也听到了,问她:“你怎么会抓成这样” 我...张嫂还没开口出声,张志军就抢着捞开袖子:“您看,她和我一样,都是这种情况!” “看”刘叔没好气的说:“你让我一个瞎子看什么” 对不起,张志军赶忙把手臂朝我这边伸:“江辰兄弟,你帮我给刘先生说道一下!” 我极不耐烦的看去,只一眼,就把我吓坏了! “他这整条手臂,背面抓的乌青。皮肉下还能看到淤血的黑迹,表面还有褐色和白色鳞状的斑纹...” 我赶忙拿出电筒细看:“刘叔,那白色斑纹,是抓破皮肉后重新愈合的结疤,可是那黑褐色的斑纹,更像是尸斑。” 怎么形容呢 我的内心,突然抑不住惊恐:“那紧握拳头的手臂,从我这个角度看,活像那条无头的吞相蛇身。” 我颤抖的伸手,想去试试那条手臂的触感,却被刘叔抢先。 他一把抓住张志军的手臂,从上抚到下:“这感觉很刮手,就像摸到了死了大半天的鱼一样,硬硬的鳞片!” 听到这,我的心顿时一紧,和我当初抱起吞相蛇的感觉竟然一样! 刘叔指甲突然一拧,从他手臂上掐起一块鳞状薄皮,顿时微细的黑血直冒。而张志军浑然没有半点痛觉。 “刘先生...” 张志军惊恐的强调:“我和我媳妇都是这样,奇怪的是,这些全都长在身体背面,想来也只有蛇的背面,才会有这样的纹路...” 别说了,刘叔摆手打断:“这事情,我看不了!你倒不如,赶紧去找个郎中看看。” 什么郎中张志军急切:“刘先生,求您把话说清楚!” 刘叔蹲下来,只对张嫂解释:“这人死身消,蛇也一样,尸体都会腐烂,哪怕是能吞相的蛇首也是一样的。长期摸到这些腐烂的邪物,自然也会让细菌感染到皮肤。我这瞎子也看不真切,帮不了你。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你倒不如赶紧去找个郎中,看看这是不是皮肤病。” 只是皮肤病张志军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拜谢刘叔,拉着他媳妇匆忙的离开... 可我就纳闷了:“刘叔,真的只是这样” 刘叔冷叹:“哪有那么奇怪的皮肤病想想,你不是也摸过吞相蛇的尸体吗” 而且还不止一次!吓得我赶忙捞起袖子和裤腿检查一番,看到自己没事才放下心。 这会说起吞相蛇的尸体... 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其实刘叔,那天我只埋了一条红蛇在歪脖树下,吞相蛇我跟张家小媳妇,合力也抬不动!” “抬不动那是它不愿意跟你走。” 刘叔体谅:“你能带回一个已经是尽力了,张家的人注定逃得过一劫,也躲不过一报!” 要不是这张家两兄弟,贪恋邪财改运,又怎么会招惹那么多事情! 刘叔在神像前踱步,他想过要去抬回吞相蛇埋到歪脖树下。可入夜他不敢让我出门,而他一个瞎子出去找人,村民也不见得会帮这事。 大家都恨透了张志军这种人,奸杀弟妹这罪行,在村民看来就是道德沦丧的畜生。谁还愿意帮他都恨不得打死他! 我躺在歪脖树上不禁胡思乱想,张志军为什么对那晚的事情说成鬼迷心窍我能被鬼迷,那张志军也有可能被吞相邪物祸乱心智。 这一夜我睡得很浅。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出今天烧掉的纸人,那双灵性的眼睛总是让我在意。 村里的狗狂吠不止,叫了一夜。 次日,天才刚亮... “刘瞎子,刘先生...快开门!” 村长着急忙慌的来找刘叔,说是张志军发生了车祸,死在了出村的路上。 刘瞎子听后只说是报应:“作奸犯科,那都是他罪有应的下场!” 是,村长也不同情他:“但是,镇上的人来调查情况,却在他家里还发现,张志军那口子也被活活吊死了。这事奇就奇在,她用的不是上吊绳,而是...” “而是什么”刘叔侧耳追问! 第十七章 张嫂的死 村长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当初那条无头的蛇身!” 什么刘叔表情惊变,我也同样吓了一跳! 村长赶忙问刘叔,这事要怎么归置才妥当。 可刘叔已经不想再管蛇吞相的事。这点我最能理解,其实昨晚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要让张大嫂去找郎中,而不是镇上的医生。 因为刘叔知道,张大嫂逃不过这一劫,医院不敢胡乱诊治怕背责,所以才让她去找江湖行骗的郎中,胡乱开点止痒药,好歹少受些罪。 仅仅只是给张大嫂指了这样一条路,今天就惨死家中。 可想这事,刘叔更不敢插手了... 但这事终归来的邪性,村长无论如何都要拉着刘叔去张家看看。只说是,他哪怕不管,好歹也先去看看。 当我们来到张志军家,镇上的调查员已经勘察完了现场... 最终的调查结果说,这一切都是张志军犯下的罪行。他刻意找来那么一条5.6米的蛇身,掉在横梁上当麻绳,吊死了他的妻子。用这种方式故弄玄虚,就是想归责为灵异事件。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没人比我更清楚,那条吞相蛇我全力都很难托举,况且蛇身已经发硬,怎么当麻绳缠绕 还是村长人老圆滑,对传达结果的调查人员说,既然是凶杀案,就把那条蛇身当做证物,带回你们镇上去。 这话顿时吓得那个调查员脸都绿了,只声称这东西太重,根本抬不回镇里。 那是你们金贵!村长半开玩笑的敲打他,你们镇上来那么几个人,难道加起来还不如张志军劳力大。况且你们还有皮卡车拉,根本不用出力! 这话简直是一语双关,镇上那些人听完脸都红了。 最终,也只好把这些尸体全都搬上了皮卡车。 等镇上的那些人离开后,村长召集了村民。说是镇上的人已经送回了小媳妇的骨灰,所以和大家商量下,小媳妇的身后事怎么安排。 可村民已经对张家的事避而远之,都说小媳妇是外来人口,又不是本地户籍,就连村里的族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况且如今这事闹的,张家就张大勇一房,现在两个儿子都死了。村里其他人既不沾亲,也不代故,谁会出钱认领后事。 我本来是想站出去的,心想就算没钱安排,好歹也能把骨灰埋了。 可刘叔扶着我的肩膀,对我再三警告:“这小媳妇原本就在缠你,在惹她,就更甩不掉!” 这话让我瞬间怂了,脑海里全是那双荔枝肉白的眼睛。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由村长贴钱买棺收敛,刘叔准备冥具,在张家老宅为小媳妇超度,赶在头七前,做上三天法事。 刘叔这次没让我去帮手,说是怕小媳妇在缠我,所以让我留在了山神庙。 大晚上也不见刘叔回来,我躺在歪脖树上,闭着眼也睡不着。 心里总是忍不住去想,张嫂是怎么被吊死在房梁上的。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 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脖子,跟着猛地一紧! 我睁开眼睛的同时,瞬间就被吊了起来。 是一根祈福的红绸,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只一瞬间,就吊在这颗歪脖树上! 是谁在恶作剧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手脚朝后面试探。 可身后空无一物,根本不像有人。想起了张嫂的死状,我心里瞬间感到了恐惧。 红绸越勒越紧,我已经感受到了临死前的绝望。 突兀的响起一阵敲门声! “嘭嘭嘭...”就是这道敲门声后,红绸嚓的一声撕裂,我重重摔倒了地上。 死里逃生,我大口喘着粗气。现在什么也顾不上,我赶紧跑去开门。 嘴里惊慌的喊着刘叔,可门一开,更是吓得我浑身炸毛... 一个纸扎人赫然立在门口,我不会看错,那是我亲手做的纸扎人。 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是我亲手点的。 可是现在... 纸人却用那双眼睛死死等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江辰!”小媳妇惊悚的声音,还从纸人里传了出来... 第十八章 庙内邪祟 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恐惧,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我醒来,刘叔还在拍打着我的脸:“江辰,江辰!” “刘叔!”我醒来赶忙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听完猛的一怔:“你说,那纸人瞪着眼睛看着你” 是!我确信:“那眼睛看的我浑身发毛!” 刘叔当即给了我一个耳光:“谁让你点睛的这纸人一旦点了眼睛,它就会通灵。这可是纸扎行当中最大的禁忌。” 我捂着脸,非常肯定:“刘叔,我那些都是按书上的步骤做的,上面的确说了点睛。” 什么书刘叔急切追问:“你看的是哪一本” 我仔细回忆:“书名好像是,出马禁术!” 你...刘叔正欲责怪,庙门外森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江辰,江辰! 是小媳妇!我惊恐的躲在刘叔身后,战兢发抖。 人无缘不聚,鬼无怨不来! 刘叔沉眉问我:“你在好好想想,你到底欠了张家小媳妇什么” 眼下,身处在庙门口,我突然回想起她落井的那晚:“我好像就是在这,答应过送她回家!” 除此之外,刘叔再度确认:“还有其他的吗” 我肯定:“只有这一件事!” 刘叔站到山神庙门口,手握桃木剑说:“既然有求,别人也应了!自然会送你回老家安葬,还来纠缠什么识相的赶紧回张家老宅,倘若你还是阴魂不散,再闹,就别怪我请地府阴兵上来收你。” 说完,便将桃木剑垂挂在大门上,剑尖朝下。 桃木剑上的北斗七星令我猛地一惊,刘叔有两把桃木剑,分别刻着北斗七星和南斗六星。 刘叔曾说,南斗六星驱邪,北斗七星斩鬼! 二十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出这柄桃木剑... 关上了庙门,外面在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我这才注意到,刘叔的手一直在抽搐,还不时的去抓挠。 当抓痒撸起袖子的那一刻,我猛地一惊:“刘叔,你的手!” “我知道!要不是抖成这样,我今晚非收了张家那小媳妇!”虽然刘叔看不见,但奇痒应该也让他意识到,他的手和张志军两口子一样,已经抓的乌青。 怎么会这样我不能理解:“张家的事,怎么会牵连到你身上” 刘叔长叹:“岂止是我,一下午的时间,村里很多人都成了这样。” 出马弟子常拜五仙,狐家掌教上达天宫,阴仙通路过阴,下游地府,常蟒医病救人... 既然五仙常蟒有医病救人的本事,那坠地柳仙也有毒疫乡里的能耐。 刘叔此刻,对这些都看的很淡,只让我去杂物室找到两本书,是《纳兰家的玄武算术》和一部残本《出马禁术》。 这些年,我从没见他那么严谨:“江辰,里面的书你都可以学,包括这本禁术。但是千万不能让这两本书显露人前。更不能让这本禁术,落在纳兰家的手里!” 一番交代后,刘叔收拾了一些冥具,说是要去张家老宅,替我处理小媳妇的身后事,这几天干脆就住在那,等头七当晚超度,送她上阴阳路,免得往后再来缠我。 至于村里的邪事,他已经托人传信给了纳兰家。 纳兰家是满清后裔,自古萨满传承至今,世代都为出马弟子,想必这两天就会到村里平事。 夜深了,我想要送他去老宅。可刘叔却摆摆手说,你见过哪个瞎子,会怕路黑 接下来的三天... 虽然我没能把这些书全部学会,但我也大致看了一遍。从出马仙传承的历史,在到出马弟子的通神问路之术,全都分册记载的巨细无遗。 可唯独这本出马禁术却感觉是个残本,缺了面上几页。而且里面提到的禁术都是利用各行各业的禁忌,反其道而行。 比如书里介绍的纸扎,的确是点了眼睛,不一样的是在于用途。利用点睛的纸人,帮助无魄的鬼魂暂时栖居,还能借此让阴魂进出神像佛堂。 夜幕降临,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那么晚,谁啊”我起身朝着庙门走去。 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来庙看事的村民,毕竟这几天陆续有人上门,都是因为出现了和张志军一样的症状。 可是当我拉开门,外面却没有半个人影... 我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细算一下时间,今晚恰逢小媳妇的回魂夜,还临近子时。 想起这件事,我赶紧关门,可门却突然被死死顶住。 就快合拢的两扇门缝中,突然出现了纸人的样子。 它紧贴着门窥探,可缝隙很小,只够它露出一只眼睛。 就是那么一只眼睛,诡异的盯着我! 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几乎同时,垂挂庙门的桃木剑掉了下来。 直落在纸人身上,伴随着小媳妇一声惨叫,我赶紧关上了门,还上了插销。 我真的是害怕急了,庙外却再次传来小媳妇的声音:“江辰,你快出来!” 我没有搭腔,回想起以往的事情,我情不自禁的后退... “江辰,庙里危险,你快出来!” 我能信你个鬼可那声音却不绝于耳,吓得我直接退到了歪脖树下。 江辰,小媳妇的声音竟不像以往那样森冷:“你相信我,里面真的有东西要害你,你快出来,你难道忘了吗那天你差点被她勒死!” 这话一出,我浑身打了个冷噤,抬头看着树上断裂的红绸,心里又是一阵后怕,可是... “你鬼话连篇,那天明明就是你缠我!” 我战兢发抖的回了一句后,也像是在安抚自己说:“我真就不信,什么邪祟敢在山神庙害人。” 这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歪脖树上,树枝被压的吱吱作响,那诡异的声响,令我警惕的抬头。 这一看,我胆都吓破了! 还真就看到一只白狐,蹲伏在树上,目露凶光的看着我。 在我惊愕的瞬间,它突然起身,一跃向我扑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我就被它扑倒在地。 恐惧意识下的我,甚至忘记了挣扎。耳边还能清晰的听到它,从胸腔发出呦呦的低嗥。 我睁大了眼睛,目睹它湿润的鼻子喷出白气,白森森的尖利獠牙已经贴近了我的脖子。 第十九章 女诡狐妖 “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撞开! 随着小媳妇一声“快跑”,一个纸人直接撞向了白狐。 我清醒过来什么也顾不上,拔腿就往庙外跑。 我心里害怕极了,头也不回的跑去找刘叔... 可是奇了怪,明明顺着这条泥泞路,走完就可以到张家老宅。 但是无论我跑了多久,这条路就是走不到头。 虽然我没带电筒,可今晚也没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我终究是跑不动了,停下来突然想起刘叔最后那句话,你见过哪个瞎子怕黑! 不错,如果是鬼打墙,我索性闭着眼睛去走。 不知道摸索着走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黑夜中竟浮现出白茫茫的大雾,我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我瞬间站在原地,觉得从未有过的绝望! 这时候,额头上被人一点... “天道清明,地道安宁!纳兰像狐家掌教借法,破!” 宛如银铃悦耳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声破,我眼前白雾消散,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 这少女估计和我一样,约莫二十岁,浑身充满着灵气,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还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 是女鬼还是狐仙我下意识用手摸到她的胸前,居然有心跳,还有温度,软软的伴随着极快的起伏,这怎么都像是人的反应... 我猛地一怔,只见她推开了我的手。 只当我是被东西给迷了,一个耳光重重落在我脸上:“醒一醒!” 啪的一声脆响,我两边的脸都红了,一边是火辣辣的疼,一边是羞愧的通红。 我这才回想起,她刚才念咒提到的是纳兰家。不禁联想起了古萨满传承,满清后裔的出马纳兰... 就在这思绪间,她居然捏着我的手指,突然就笑了:“原来,是还在经历打窍的相家!” “什么是相家”我听不懂这些行话! 但是我知道,她捏我的手,是出马弟子看事的常用手段,如果左手中指第二个关节跳动,说明是自家仙找来。右手中指跳,说明是外来仙家,指尖跳动说明是童子,手心跳说明是有鬼魂,还有大拇指根部跳动,说明是有横死的人找来... 少女由此看出:“这是一个狐仙,一个横死的水鬼缠着你。但是我现在急着找人,也只能帮到这。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和别人,做过什么交易。或者说,答应过别人什么事情未了。” 找人我想起刘瞎子几天前的交代:“你是不是找山神庙的刘叔” 少女微微一愣,拿出书信核实,信上全篇八个字,乌龙坠地蛇吞相,落款一个刘。 还真是刘瞎子的笔迹! 我走在前面带路:“如果你是找他的话,就跟我来吧,刘叔在张家老宅。” 有这少女同行,没几分钟就到了张家老宅。 “刘叔!” 我刚一推门,就看到刘叔躺在地上,可任凭我在怎么喊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法案上的香烛没有燃尽,但是已经熄灭,说明老宅这户人家已经断了香火。 法案旁还烧过金银桥,地上还有几张,燃烧未尽的召魂符... 这阵势我听刘叔说过,是送枉死含怨的鬼魂,借助金银桥去往地府。 可... 我心里顿时一紧,招魂符没有燃尽,说明小媳妇的鬼魂没有招来,燃透的金银桥,灰烬没有坍塌,是因为鬼魂并没有借此踏进阴阳路。 少女比我看的更透彻,料定刘叔是在召魂期间,被邪灵入体,丢了两魄。 好在还有呼吸,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少女示意我先把刘叔背回山神庙。 这件事,也必定和村里的邪事,脱不了干系。 回到山神庙后... 我安顿刘叔躺在起居室,在庙里找了一圈。 并没有在看到那只狐狸的踪迹。只有小媳妇的鬼魂极度虚弱的蜷缩在庙门口。 虽然出于恐惧我不敢靠近,但看到小媳妇这样,我还是会揪心。 少女名叫纳兰欣,惊觉道:“难怪老宅招不到这女鬼的魂。不是她不想上阴阳路,而是在这庙里,她根本就出不去!” 听的我一阵诧异:“为什么会出不去” 纳兰欣告诉我,问题就出在门口贴的那两尊门神像。 这不是阳间会贴在门上的神,而是镇守阴间的门神... 第二十章 门上门神 左扇门上叫神荼,右扇门上叫郁垒。 他们是上古冥神,最早的冥界守将。后来才被封为五方鬼帝。 知道这门神的名字,我心里顿时一惊!我记得《山海经》里有这么一则故事。 天帝怕鬼怪下山到人间作祟,派了两个神将去把守,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两员神将专门监察鬼怪的行为。如果鬼魂在夜间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神荼、郁垒就会立即发现并将它捉住,用芒苇做的绳子把它捆起来,送去喂虎。因而天下的鬼都畏惧神荼、郁垒。 刘叔在老宅召魂,将小媳妇的魂魄抽离出纸人。没有任何伪装依附的鬼魂,遭到这对阴间门神的阻拦。这一招一阻的功夫。几次下来,反倒是伤了小媳妇。更何况,入庙前她就被刘叔那把七星桃木剑戳伤。还为了救我,冲撞狐妖。 现在仅剩一丝残魂,纳兰欣确信,就算在给她烧金银桥,她也没力气上路。 纳兰劝我:“你倒是可以趁现在,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说完有意回避,离开了山神庙,说是去看看村里的情况。 这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愧疚。要不是怕小媳妇缠着我,刘叔也不会执意要送她上阴阳路。 要是刚才小媳妇没有进庙救我,又怎么会困在庙里。 要不是自己误翻《出马禁术》,也不会烧错点睛纸人,他也不可能依附在纸人身上,闯入山神庙。 等等,想到出马禁术,我赶紧撕下门神像收放到箱子里。在去杂物室翻找出上次做纸人剩下的工具。 做过一次,步骤就变得轻车熟路,上色点睛巨细无遗。 有别于上次的是,我用黄符写下小媳妇的生辰八字。 学着禁术里的步伐,手决,口诀。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纸人为身,五脏玄冥...” 声落拘魂,顿时杂物间一阵阴风,吹得纸扎人左右一晃。 就只是眨眼的时间,纸人稳住了身形,阴风也停了下来。 “张家小媳妇!”我试着喊了两声,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走出杂物间,天还没亮,但是庙门前小媳妇的魂魄已经不见了,是进了纸人,还是魂飞魄散,我不确定! 就算真收进了纸人,接下来要怎么帮小媳妇,都只能等刘叔醒来,在问问他。 心里念着这些,我下意识走向了起居室,想顺便看看刘叔的状况。 可我刚推门... 就看到一双像是眼睛大小的圆点,犹如玛瑙般血红,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惊悚。 要说是幻觉,可那双红眼睛直接朝着我飞了过来。 吓得我一个激灵,赶紧去拉灯线。 灯亮,刘叔赫然站在我的眼前,直勾勾的看着我。 吓了我一跳:“刘叔,你怎么...” 话音没落,只见刘叔眼神一变,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大力向后顶。 “刘叔,我是江辰!”我惊恐的想喊,可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能发奇怪的声音... 刘叔直把我掐着推出了房间,一直撞到了歪脖树下。 无路可退,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抓住他,掐我脖子的右手。试图将他的手推开,哪怕是松一点,也能喘口气。 可摸到他的手,我顿时心都凉了! 我能感受到他右手中指肌肉抽搐一般的跳动。在基本的出马看事中,这能看出是外来仙家上身。 人如果七魄不全,最容易招惹游魂野鬼,山精野怪上身。 是狐妖,还是吞相蛇我心里害怕极了... 近乎窒息的感觉,让我再一次体会了绝望! “住手!” 宛如天籁之音,纳兰欣的声音再次将我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只见她轻盈的翻身,一双修长的美腿就像圆规一样翻腾的笔直。手中掐诀念咒:“仙堂急焚一炉香,吾奉金花教主法旨速降速邻...” 随着纳兰欣手指所示的方向,一道咒印直击刘叔后背。 随着冷不丁的一声惨叫,刘叔在痛觉之下才放开了我。 他愤然侧身,将腥红的目光对准了纳兰欣。 那双玛瑙般的眼睛,愤怒下越发腥红... “刘瞎子怎么回事”村长也来了,站在庙门口目睹了这一幕,战兢发抖的扶着庙门:“他...他能看见” 第二十一章 去镇上 “你要小心啊,他不是刘叔!”我鼓起勇气对纳兰欣喊了那么一句,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可终归还是想提醒她。 不过我也是够怂的,是边跑边喊,逃到了庙门口和村长站在一起。要不是村长也在这,我估计都想跑出去逃命... 我知道!纳兰欣根本不需要我提醒,她甚至还看出:“这是那根坠地的乌龙。” “居然找来北马平事”刘叔对着纳兰欣诧异开口,竟是一道粗蟒沙哑的男音:“小丫头,你出自哪家香堂敢管我的闲事” 面对这个声音... 纳兰欣并没意外,只说:“出马弟子随缘看事,遇到了就不得不管!” 刘叔径直朝着纳兰欣走去:“那就让我看看,你堂上插了几炷香!” 这也是变相的在盘道,问纳兰欣堂上几炷香,就是问她背后有几位仙家。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纳兰欣微微一笑,随即手决掐咒:“师出极北纳兰家,恭请列祖列宗开路,上方御点鬼神下京,有请雷部真神,速来助我!” 咒落,一道天雷直接劈了下来,直劈在歪脖树上,大树轰然倒塌... 刘叔听闻雷声止步,饶是这山精野怪,也被眼前这一幕震住了。 这可是几百年的古树,村长脸色震撼之余:“看来是真遇到有本事的人,那丫头,赶紧收了这东西,别让他在祸害村里。” 村长这话一出,令纳兰欣柳眉轻蹙,也令刘叔诡异的笑了一声:“要收我,就应该找个茅山道士,不该去找纳兰家的出马。” 什么意思村长脸色一惊:“莫不是说,这样能耐的人,都收不住它” 其实,我心里明白,南茅北马不是一路人! 茅山道士斩妖除魔护的是人间正道,而北马通神问路,男拜通天,女拜金花,他们出马济世,讨的是人间公道,也问阴间不平事,他们不会插手世间因果。只是从中化解,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沉寂片刻... 这货果然拿捏起了纳兰欣的软肋:“别说是通神,你今天就是请来通天教主、金花教主,我也要像她讨个公道,说说这是非因果。” “世间万物万事,生灭都逃不过因果,每一段因果都有定数。” 纳兰欣镇定道:“乌龙坠地,断头都是你注定遭逢的劫难,况且张家的人都已经断了香火,何必作孽下去。就算今天我不收你,49天后尾七一到,也会降下雷劫,你一样逃不过因果。” 哼!刘叔将手一挥:“这不用你管!” 怎么纳兰欣收起了阵势:“这辈子,废了那么大力气,真的还愿意再入轮回重新一世倒不如我帮你找回蛇首,你来我们堂上看事,随我出马再修功德!” “可...”刘叔表情一变,话都没说完。 顿时门外阴风四起,一个身着蟒服的壮汉从刘叔身体里,被拉了出来。速度奇快的从庙门飞走,我赶紧侧身让路。 我害怕极了,那蟒服壮汉脸上竟是鳞甲,宛如蛇纹。就这飞出去的一个照面,瞬间就吓得村长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别跑!”纳兰惊呼一声,根本没有想过它会跑。 直追到庙门口,已经不见了莽汉的踪影。她顿时柳眉紧蹙的看着我:“谁让你把门神像撕掉的” “我...”自知理亏,战兢中没敢说话。 “算了!”纳兰欣漂亮的柳眉轻缓:“赶紧把你刘叔扶进起居室,然后找个车,我要去一趟镇上。” “那村长呢”我下意识问了一句。 可纳兰欣却说:“村长不用管他,就让他躺在那!” 我把刘叔扶回了起居室,没有去挪动村长... 纳兰欣告诉我,等他醒了,村长会觉得做了一场梦,模糊了刚才的记忆。因为常人在极度惊恐下,记忆都会断片。所以一般凡间的人,是看不到仙家,又或者说是山精野怪的鬼魂。可是也有极少数例外,不过他们要么也当了出马弟子,要么睡了一觉,忘记了。醒来只以为自己被东西给迷了。 天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我在村口王家,借了一辆摩托车,把钥匙交给纳兰欣。 她漂亮的俏脸露出一丝尴尬:“就没有其他车吗” 没了!我没好气的说:“就这,别人都不想借给我!” 有个摩托车出村,总比走路强,纳兰欣从镇上走到村里,走了七八个小时。 但她眼下痛苦的是:“我不会骑这个车!要不,你送我去镇上!” “虽然我会骑铁驴,但以前也只是在村里转悠几圈。这三年来,我从没出过村,因为...” 我话到这里,顿时一愣! 刘叔以前一直告诫我,抬了他的饭碗,就要讲究树倒猢狲散,庙内的歪脖树不倒,我就不许出村。 谁都说瞎子心黑,说这话,是框我留下来照顾他! 我自己也觉得,那么大的古树,怎么可能会倒,刚才不就被雷劈到了吗 在我思绪间,纳兰欣已经上了铁驴,催促道:“快点,你还想不想救你刘叔” 为了救刘叔,我把心一横! 虽然我是第一次出村,但好在纳兰欣认路。 早上的山间小路,是最冷的时候,这个季节浓雾笼罩,我开的很慢。 但是纳兰欣还是冷的紧靠着我的后背。 她穿的很少,是大城市来的女孩,百褶裙很短,仅凭白色丝袜素裹一双修长的美腿,此刻忍俊不禁的颤抖。 “太冷了!”纳兰欣渐渐冻得麻木,脸贴在我的背上,紧缩着全身。那么近的距离,我后背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让没有经历世事的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我们才到了镇上! 她依旧是浑身发抖,我带她去吃了碗羊肉粉她才暖和过来。 吃完东西,我们一路打听,这找到当初去村里调查张志军命案的部门。 可他们说,根本没在张志军身上,又或者案发现场找到什么蛇头。 而且当初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人,回来就全身抓痒,都像是染了皮肤病一样。 这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惊奇他们的症状,而是那吞相蛇头,去了哪 第二十二章 小旅馆 其实还不止是当初的调查人员... 这里的领导出来,还跟纳兰欣透露:“就连沾染张志军尸体的验尸官,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纳兰欣只在意:“那断头蛇的尸体呢你们不会烧了吧” 这里的人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但还是实言相告:“正打算今晚烧了它,免得感染更多人!” “还好!” 纳兰欣听了,漂亮的柳眉渐缓:“其实那些人是皮肤感染,用艾草泡澡,洗上七天就会好!” 艾草我不得不说这纳兰欣机灵,如果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要说什么蛇祟,别人根本不会信我们两个年轻人。可要说艾草... 民谚就有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自古民间有端午节在自家门窗插艾叶驱蚊虫、杀菌、祈福的风俗。 后来越传越邪,很多老人看到家里孩子招惹什么皮肤病,就会用前面挂在门口的艾草,给孩子洗澡,也说是能治病驱邪。 这让工作人员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纳兰欣指了指我:“他就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前面也是感染了这种症状,后来泡艾草治好的。” 这么一说,工作人员眼神立马就变了:“那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爷爷是个中医,听人说你们从村里拉来很大一个蛇,这在中医药材里,叫乌龙。是个很难得的药材...” 纳兰欣一脸正经的胡诌,还摸出了几千块钱钱:“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把它买走!” 几千块不多,但在我们镇上,那得当两个月工资。 这里的工作人员请示了领导,才说:“小姑娘,钱我们就不要了。如果今天我们的同事,拿艾草泡澡,明天症状真有好转,这乌龙什么的,就送你了。如果没有好转...抱歉!我们还是要烧了它,杜绝更多人感染。”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纳兰欣应了下来,感谢一番后,带着我离开。 一出门她就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蛇头在哪变得毫无头绪。是工作人员拉运途中掉了,还是张志军藏在哪,这些都无从得知。 不过,我相信出马弟子看事,如郎中诊脉... 就算纳兰欣找村长了解过事情,但并不全面。我试着将棺木手镯,刘叔遇到邪马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立马变了脸色:“为什么不早说” 这话让她说的,我当即说她:“你也没问啊!” 纳兰欣双手环抱胸前:“难怪你不开窍!现在既然确定,背后是邪马作祟,那事情就好办了!” “要怎么办” 纳兰欣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路像人打听,找遍了镇上所有看事的神婆。 神婆,这是对北马的民间的叫法,时间长了大家都把出马请神看事的人,称之为神婆或者说跳大神的。 几乎找遍了大半个镇,还全是坐落在一些小胡同小巷。我骑着铁驴拉她,转了不少冤枉路。 我们最后才来到一家裁缝铺,只听说里面的徐裁缝,徐婆婆也是个看事的神婆,听说很有本事,镇上的人都知道她。 只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别人并没有开门。 “走吧!”我一脸失落的说:“接着找下一家。” 可纳兰欣却说:“不用找了,就是这!” “为什么确定是这”我不能理解她哪来的肯定。 可她却一脸倦相的说:“就凭出马弟子,无论邪马还是我们,都是人!晚上做完事,白天都要睡觉!等你开窍了,自然就看的明白!” 说完带着我转身回走... 其实她并没有把话说白,但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睡觉!”说着,她已经把我带进了一家旅馆! 哟!柜台老板娘热情的站了起来:“两位这是...要开个情侣大床房吗” 纳兰欣俏脸一红,拿出身份证:“别误会,开两个单间!” 可我却变得窘迫:“我...我没有身份证!” 这话一出,顿时埋头的老板娘都笑了。 “你出门都不带身份证的吗”纳兰欣俏脸微变,幽怨的回过头我。 她误会了,我是没有,不是没带。况且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算了小姑娘!”老板娘压抑着笑:“就开一间吧!给你们开个大床房!” 不要!纳兰欣俏脸一变,气愤道:“开个双人间,要两张床那种!” “好好好,别激动!” 老板娘越看纳兰欣的表情,越忍不住笑:“姑娘没事的,大婶都是过来人。” 这老板娘是个绝对的话痨,其实小地方的人都很热情。 镇上没有什么好的酒店,就连这样的小旅馆也没有几家。 所以,老板娘登记后,亲自带路,不像大城市酒店,给你一个房卡。这里可没那样的条件。 一路步梯上三楼,转过角落的时候,我顿时一惊。转角第一间居然房门上贴满了黄符。 纳兰欣俏脸也是一变:“这里...死过人” 老板娘支支吾吾:“那啥,旅馆嘛,住的人多,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不过你们别怕,我这里是对面徐婆婆亲自上门看过。没闹过邪事,放心!” 第二十三章 裁缝铺 这老板娘哪能骗过纳兰欣:“既然不闹邪事,为什么要贴这些东西,还要请人来看” “这...”老板娘面色微变。 没关系!纳兰欣看出她的尴尬:“你只要跟我说实话就行,我也是特意来找徐婆婆看事的。所以想知道,她是不是真有本事” “嗨,你早说啊!”老板娘松了口气,说起徐婆婆看事,那叫一个灵! 说着,她将旅馆的事情抖了出来... 一个月前,来了一个外地妇女,估摸着五十来岁,染了重病,说是卖了房子。走遍了很多城市,就是想找到被人贩子拐卖的女儿。 老板娘也是个善心人,听说了这事,还免了她的房费,可是那外地妇女入住的第二天,就病死在了房间。 老板娘落的一身晦气不说,还影响到了生意。外地妇女死了之后,旅馆内就闹起了邪事,每晚都会从这个房间里,传来农村妇女喊女儿的声音... “珍儿,珍儿...”听的人毛骨悚然! 闹了半个多月,老板娘去徐婆婆那请了几道符咒。一贴门上,当晚就干净了,从此在没听到那个声音。 老板娘热情的过头:“只是今天,不知道她裁缝铺为什么没开门。如果你真想看事,等会她开门我来叫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纳兰欣谢过了老板娘,还打听了徐婆婆看事的过程。 我则是等老板娘开门后,进入房间一头就载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底是熬了一夜。所以,我睡得很沉... 再醒来,已经夜幕降临! 老板娘热情的上来敲门,说是已经帮我们排好了队。 果然,当我们去裁缝铺的时候,这里已经排了7、8个老人,一个挨一个的坐在长椅上,依照顺序进里屋找徐婆婆看事。 外面是裁缝铺面,但是墙上老旧相框中,贴满了徐婆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即便是这些黑白照片中,也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绝对算的上是个美女。 纳兰欣还像这里的人打听到,这徐婆婆没有嫁过人,如今五十多岁还是孤苦无依,没有什么亲人,也很少在镇上走动。 纳兰欣倒是和这些人有聊不完的话题,还像他们打听了徐婆婆,以前都看过什么样的事,为此还聊了很久! 难道是我没睡好?我忍不住抱怨一句:“为什么我感觉这里冷飕飕的!” 冷就对了!纳兰欣不以为然的起身:“到我们了!” 不知不觉已经排到了我们,我和纳兰欣走进了内堂。 里面,是间阴暗潮湿的房间,昏暗的灯光直令人感觉阴森。 堂单两侧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在深山修身养性。下联是,出古洞四海扬名。横批:有求必应! 这里的布局,还真挺像刘叔所说的正规出马堂,黄纸堂单上,写着掌堂教主、以及各路仙家的名字,摆放着灵牌。 但我细看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刘叔以前跟我说过,出马仙堂的组成,俗称为五路人马六路修兵。是由狐、黄、蛇、鼠、灰、鬼主清风组成,在萨满仙门中,只要堂口缺了任何一路仙家,就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堂口。 可这里,五路人马不全,堂单上由碑王(清风鬼主)掌堂,仙家多为清风,所谓清风也就是死去的人。 我暗暗用玄武算数掐算。这一算,我后背直冒冷汗,竟然全是横死,怨死的鬼魂。 怨气冲天,导致阴魂不散,难怪纳兰欣刚才会说,冷就对了! 我心里不禁忐忑的同时,一只手突然拍在了我肩膀上。 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回头只见一个脸尖眼凸的老太婆,那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 “你...你是徐婆婆”我忍不住颤声问了句。 因为眼前的这个老太婆,用骨瘦如柴都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张皮包骨,干瘪如尸。脸上尽是黑斑,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恶臭,更像是尸臭,面色青绿,我不敢断言她已经死了,但是我能确定,这是一副死人相。 徐婆婆一脸阴沉的看着我:“年轻人不懂规矩,是会得罪堂上仙家的!” “既然是年轻人当然会好奇!”纳兰欣明知故问的插话:“徐婆婆,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抓弟马” 徐婆婆看着她,随口道:“阴仙修炼,要经历上刀山,下油锅,过火海,剥皮肉,天雷劫,问人形等等劫难,一劫不过前功尽弃,数百年修行化到人间积累功德,碍于天规。只能找有缘人做灵媒,当香童。称之为抓弟马。弟马就是出马弟子!” 除此之外呢纳兰欣目光直视道:“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威胁仙家。比如蛇无头不行,就用蛇头威胁仙家造孽,也可以聚集横死的冤魂上堂,驱鬼作恶。” 徐婆婆脸色惊变,已经意识到:“既然是外来相家,就不该进我的堂口。” 别那么说,纳兰欣突然就抓住了徐婆婆的手:“这里灯光那么暗,你帮我看,倒不如我给你算算。前辈神魂颠倒,面有死相,只怕是已经...” 话还没说完,徐婆婆脸色一变,猛地抽回了手,霎时间露出了尾巴... 是真的尾巴! 那是一条橘黄色的狐狸尾巴!我瞪大了眼睛,心在肋骨下狂跳如雷。 第二十四章 男狐仙 纳兰欣拱手:“果然是狐家的前辈!” 徐婆婆声音变得浑厚,发出深沉的一道男音:“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纳兰欣起身做势:“无论是出马仙家,还是出马弟子都有六重罪...” 一、无辜杀害常人者雷诛不赦! 二、心性不正,恶毒至极,修邪法者雷诛不赦! 三、化为半人形奸淫、祸害常人者雷诛不赦! 四、偷盗常人精气炼丹以至常人死亡者雷诛不赦! 五、依仗法术祸乱天象兴风作浪者雷诛不赦! 六、盘踞乡里作祸村寨者雷诛不赦! 纳兰欣一一细数:“六重罪你全都占齐了,却躲在凡人体内躲避天罚。我今天就请胡三太爷出来评评理!” 说完手决念咒:“一缕清香化作千万香云,弟子恭请...” 徐婆婆眼神一变,猛掀桌子撞向纳兰欣。 小心,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桌子就直接撞向毫无防备的纳兰欣。 趁着这一瞬间,徐婆婆身如鬼魅一般逃出内堂。 还想跑纳兰欣推开压在身上桌子,指尖一弹:“清风问路!” 顿时一道阴风跟了出去... “她跑不掉的!”纳兰欣起身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 在追踪的这一路上,纳兰欣突然说:“其实徐婆婆已经死了,附在体内的是个狐仙,也许...也许他并没我们想象的那么邪恶,至少重情!” “为什么”我心里忍不住惊奇! 纳兰欣没好气的说:“你白天只知道睡觉,这出马看事既如郎中诊病,也胜过侦探断案。要查清楚因果是非,像你这样,距离一个合格的出马弟子,还差得很远,难怪不开窍,还停留在打灾。” 纳兰欣接下来告诉我... 刚才徐婆婆就说过,阴仙历劫,只能找有缘人做灵媒,当香童,称之为抓弟马。而灵媒也是成为出马弟子的一种方式。 如果纳兰欣猜的没错,毕竟是以夫妻的方式相处了一世,徐婆婆死后,出马香堂在也没有后继之人,所以狐仙不忍。 在徐婆婆三魂散尽之前,上了徐婆婆的肉身,让她肉身活到了现在。 不过就算再有本事的仙家,也不可能长时间占据徐婆婆的肉身。所以他制造邪祟,致人枉死、横死,然后收取冤魂上堂单。制造出极阴的环境,吸食怨鬼未散的七魄。 虽然这做法天理不容!但纳兰欣也不得不说:“能倾尽数百年修为,甘受天罚,只为了一个女人,这难道不是重情吗” 到了... 说完这些,我们来到了镇上边郊的一处自建平房大院。 纳兰欣用随身准备好的朱砂口红,在铃铛上画咒,在以红绳串联,封住了所有的门窗。 这样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这个“徐婆婆”插翅难逃。 防备好了一切,纳兰欣轻敲房门,没想到院门直接就开了... 走进阴森大院,我心里不由得一紧:“这个徐婆婆,真的在这吗” 别说话,纳兰欣回头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声响,黑暗中扑来一条凶恶的黑狗。 “都怪你!”纳兰欣埋怨一句,赶忙躲身,险险的躲开了黑狗。 可转身,这黑狗就像发了疯一样再次扑来。 “还真是没完没了!”纳兰欣起势掐诀,一掌拍飞黑狗的刹那间。 根本没注意到,徐婆婆已经抬着水盆泼了过来! 小心!我提醒的同时,没有多想。直接上去拦在了纳兰欣的身前。 啪的一声!盆内的液体浇了我一身。 是硫酸吗我害怕的死死闭着眼睛,等待着皮肤的灼热感。 可身上并没有异样,反倒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恶臭扑鼻,是血 我心里暗叹一声完了! 就算我已经挡在了前面,可纳兰欣还是被溅到了血渍,她愤怒道:“真是下九流,养了黑狗,还泼乌鸦血伤我保家仙。” 借此机会,徐婆婆肆无忌惮的朝我们走来:“请不了保家仙,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诛邪!” 她的脚步越来越近,院子内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露在身后的那道狐狸尾巴,显得各位渗人! 突然... 噌的一声!“徐婆婆”已经抽出了匕首,那森冷的寒铁,已经在夜幕中散发着阴冷的光泽。 第二十五章 没来世 闪开! 纳兰欣一把将我推开,直面徐婆婆:“你以为出马弟子只会请仙诛邪吗” 巫为通神,术为指路。出马仙起初入世,用的是通神问路之数。你伤的了我的保家仙,却管不住这满天神灵! 纳兰欣手中掐诀起势:“恭请纳兰家列祖列宗庇佑,请的神来神显灵,请的魔来,魔要听,请雷部正神,借天雷诛邪!” 顿时咒落雷响,所指之处,一道闪电直劈徐婆婆身上... 顷刻间痛嚎响彻黑夜,徐婆婆口中黑血喷涌,脸上尸斑迅速浮现。尸体极速腐烂。 与此同时... 一只黄色狐狸跃出体外,化成人身狐尾的男人,虚弱的趴在地上,浑身都在不由自主的抽搐。 还真是男狐,我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就听过民间有很多狐仙下马的说法,即指七窍全开之人被狐仙附身后,可预测凶吉,除妖灭鬼。但是仙家修炼也要断了七情六欲,往往狐仙过不了情关,清风鬼仙放不下恶念。 “不要!”黄狐难以置信的摇头,朝着徐婆婆的尸体爬去。可尸体,却以极快的速度腐烂。 纳兰欣看透了一切:“其实,徐婆婆早就死了!唯剩下命、地二魂,你用横死的怨鬼化作人体七魄根本无济于事。没有天魂良知,也没有七魄情感,即便活着也是个行尸走肉。” 不,你帮帮我!男子慌忙跪身上前:“你一定有本事让她起死回生,重铸七魄。” 纳兰欣摇头坦言:“我们纳兰家真没有拘魂制魄的邪术!而且这徐婆婆已经死了很长时间,神仙也救不回。” 我不信!男子厉色恐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让堂上枉死冤魂,还有那些丢了魂魄的村民,全都跟我陪葬!” 片刻的僵持后... 纳兰欣才纠结道:“如果江辰愿意帮你,我倒是可以让徐婆婆三魂回体,让你们在见一面。” “真的吗”男人绝望的表情突然一惊! 没错,人死后七魄先散,三魂归三路,徐婆婆残缺的天魂归了天道,纳兰家能像天神借法,也可招来天魂,借凡人肉身七魄附体。 不过... 纳兰欣强调:“只能维持到破晓鸡鸣之前,阳气一盛阴魂就会被冲散。而且,这事要江辰自愿借出身体。”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纳兰欣! 可她也一脸难色的告诉我:“如果想救回你刘叔两魄,这是唯一的办法。” 刘叔黄狐不难想到:“是山神庙那个瞎子吗如果你肯帮我,我现在就送还他的两魄。” 起初想的是为救刘叔两魄,我答应了下来。 纳兰欣和我一前一后去了浴室,冲洗掉了身上的乌鸦血,黄狐找来了干净衣服给我们换上。 我最后洗完,出来的时候,黄狐已经驱鬼送还了刘叔两魄。只说是天亮前,刘叔就会醒来。 而纳兰欣也准备好了一切! 她先用陀螺布加鸡血米,护住我的身体,让我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铃铛。 铃铛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她将一个鸡蛋放入我的嘴里:“咬住鸡蛋不能碎,灯笼烛火不能灭,上了阴阳路不可以回头!” 就在准备开坛的时候... 纳兰欣在一次提醒我:“徐婆婆上身,你自己的三魂就会离体,去往阴阳路。这个过程中很危险,一不小心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含着鸡蛋点点头,我是真的想帮黄狐一次。 一开始其实我是无法理解,像黄狐这样的山精野怪,即便和徐婆婆今生缘尽,黄狐也可以等到来世在去找她,为什么要那么偏执。 后来我才想明白,因为徐婆婆是出马弟子... 刘叔以前常说,出马弟子因为洞晓天机,插手阴阳事,所以死后不得再入轮回。只能上堂单,做鬼仙。这就是出马弟子的命运,出马弟子的今生,都是在人间的最后一世! 其实出马弟子也好,堂上仙家也罢,都和常人一样! 任何一段情感,都是有今生没来世! 我紧紧闭着眼睛,用脑海中的思绪让自己忘记恐惧,可是突然,脑海一片空白。 耳边只有纳兰欣的念咒声:“出行骑大马,回归坐大娇,信马开路,真灵,出窍!” 随着出窍两个字响起,我感觉脑海中天旋地转... 当我睁开眼,竟然身处在一座玲珑宝塔的顶端,胯下骑着白马。 白马的脚步很慢,顺着玲珑宝塔而下。 这是哪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脑海中却传来纳兰欣的声音:“三魂离体,自然会看到体内七魄,也是自身的七情,这对你是个好机会,兴许能助你早点开窍。” 白马走的很慢,这是玲珑塔的第七层,当来到塔的中央。我看到一只白狐,它被长铁链锁住了四肢。蹲伏着漏出獠牙,不断从胸腔发出低吠。 是它,山神庙那只扑咬我的白狐。 就在我心生恐惧的瞬间... 这只白狐突然像我扑来。吓的我浑身猛然一颤,好在有铁链拉扯,白狐并没有扑到我的身上。 可这惊恐的瞬间,我咬裂了嘴里的鸡蛋。已经有蛋液渗出,流进嘴里我却没有任何味觉。 我心在肋骨下狂跳如雷,手里的铃铛,明明没有去摇它,却不断发出铃响。 怎么回事纳兰欣诧异的声音传来:“你看到了什么心里那么乱” 狐狸!我心里充满了恐惧。 可下一秒,脑海却传来纳兰欣忍俊不禁的笑声:“人的七魄之内,怎么会有狐狸你现在应该看到的是七魄中的非毒,也对应七情中的爱,你是不是看到了女人不好意思说啊” 不是女人!我非常确定,我看到的真是狐狸,还有九条尾巴! 是是是,纳兰欣略显嘲笑的声音传来:“是狐狸,那你可千万别被狐狸精给迷了。” 她根本没有相信我... 第二十六章 阴阳路 白马一路走下去,接下来的路都很平静。 每一层玲珑塔,环境大小几乎没有差别。 但我一路看下来,并不像纳兰欣所说的一样! 这里每一层,分别锁着狐黄白柳灰五种动物,最底下两层,则是两个面露狰狞的鬼相。 但它们都没有白狐恐怖,因为全在休眠。 为什么这样我心生诧异的同时... 纳兰欣担忧的声音传来:“你要小心了!出了塔门,三魂就会离体,我要送你上阴阳路,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要是出了差错,你就会永远留在那。” 我知道,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耳边响起了纳兰欣摇铃念咒的声音:“此行借走阳光道,三山五岳路迢迢,梦入神游九万里,梦醒凡世雄鸡鸣。” 只感觉出塔的瞬间,浑身突然乏力,头昏目眩,我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身子疲倦,倾倒的瞬间,手中摇铃突响。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跌下马去。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骑马走在一条阴森的小路上,周边是幽暗的深绿色。 这就是阴阳路我忍不住胆颤心惊! 纳兰欣担忧提醒的声音再次传来:“一点要小心,记住手中的灯笼别灭,拿好手里的铃铛,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信,别看,别听,更别回头!接下来的路,你要小心了。我要去帮徐婆婆召魂。” 好!我心里回了一声。但是整个人,犹如困倦一般毫无精神。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阴间的鬼魂,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条路根本走不到头,不知道白马已经走了多久。 “江辰,江辰...你等等我!”身后传来张家小媳妇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我摇晃了下脑袋,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江辰,刘叔突然漂浮在我眼前:“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你” 我含着鸡蛋点头。 刘叔急切的关心道:“那你没回头了吗” 我含着鸡蛋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刘叔笑着说:“凡人双肩有阳灯,阳灯入体鬼难侵,半夜回头灯易灭,阳灯一灭,命难寻。” 眼前漂浮的刘叔,一直在说话... “别怕!有刘叔在!” “你闭着眼睛,别想,别看...别怕!” 刘叔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可是突然... “你为什么不回头”刘叔突然在耳边大叫! 我浑身猛的一抖,瞬间清醒的同时,鸡蛋擦的一声被我咬碎,喷涌而出的蛋液竟然是血红。 糟了,我心里猛地一愣!手里的摇铃叮当作响,灯笼里的烛火也开始变得暗了下来。 “江辰,你等等我!”身后小媳妇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你说话呀!”刘叔的声音也近在耳边,带着阴风直吹耳鼓。 两边一阵阵鬼魅的笑声,令人寒毛都竖了起来。路上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脸带绿光,不断朝我伸手,试图把我拉下马。也有孩子抓紧了我的灯笼,试图去吹灭里面的烛火。 我心里害怕极了!原本缓步前行的马,突然疾奔了起来... 脑海里传来纳兰欣焦急的声音:“你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我嘴里的鸡蛋碎了! 别怕,纳兰欣安慰道:“马上就是破晓,你前面会看到一扇大门,只要出了这道门,就能回到阳世。” 我看到了,我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形同以前的城门一般,两扇钉子大门就在眼前。 每扇门上的门钉,都是横九路,竖九路,每路九个钉子,一共是81个门钉。九是阳数之极,这的确是回到阳世的大门。 白马突然奔腾的更快,在门前一跃而起。 可... 白马穿过大门消失不见,我却重重的撞在门上的钉子。 我一屁股落坐落在门前,虽然没有痛觉,但我瞬间懵了,就连灯笼和铃铛,也全都不见了。 我赶紧站起来,尝试着去推开大门,可根本推不动。 “江辰!”纳兰的声音变得急切:“你怎么还没回来天已经开始亮了。” 我不知道,我推不开这扇门!我在心里急切的回复她。 于此同时,身后鬼魅邪祟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不敢回头去看。 我脸贴着大门,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可是大门纹丝不动。我从门缝中已经隐约听到了阳世的鸡鸣。 这一刻,心里充满了绝望! 第二十七章 刘瞎子 “砰”的一声撞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一只白狐跃起,撞在了钉子门缝上。那九条尾巴颜色各异,显得格外耀眼。 大门霎时间被撞的虚开,强烈的白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刺痛的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只感觉腰间被尾巴一缠,顺势拉进了虚开的大门... 眼前的白光更加刺眼,阳世的鸡叫也越发清晰。 我浑身一个猛颤,虚睁的眼睛看到了纳兰欣焦急的模样。眼前的世界,也从幽绿色变得正常起来。 “回来了”意识到这点,我眼皮一沉。极度惊恐后的疲倦,让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窗外轰鸣雷响,徐婆婆的尸体已经被拖到了房间内,这才几个小时就已经尸干。在她身边,还躺着一只橘黄色的狐狸。 狐狸的尸体,已经被雷电劈的发焦。 “已经没事了!”纳兰欣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告诉我,裁缝铺堂上的冤魂已经散了。有些执念太重的,没能送徃地府。黄狐就算做了这些恕罪,最终也没能逃过天雷。 可我说起看到九尾狐的事情... 纳兰欣直到现在,也不信我在七魄内看到五仙鬼相。 只不过,对于最后九尾狐帮我推开阳世大门的事,她倒是深信不疑。 因为她来平事之前,就听纳兰家上一辈的人说过,这个来信的刘叔,二十多年前就是个很有本事的出马。 但他性格古怪,堂上供奉的都是秉性邪恶的仙家。有九尾狐狸,也有魑魅魍魉。 那我就想不通:“既然是刘叔当年出马的仙家,为什么要吓我!” 纳兰欣听完却笑了:“因为出马弟子都会经历打灾和打窍。” 她告诉我,所谓的打灾,就是仙家为了让弟马相信仙家的存在,就会给弟马制造一些灾劫,所以很多人出马之前,总是倒霉,事事不顺。 至于打窍,仙家找到了弟马之后,为了能和弟马进行很好的沟通,就要把弟马身上的窍全部给打开,打开了窍,就可以和弟马沟通了。 它们也会在梦中幻化,指引弟马平事。直到开了七窍,仙家就可以借弟子人身,看事诛邪。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想起当初杜绝蛇祟,梦里的刘叔。 别想了,纳兰欣建议:“这些恩怨去问问你刘叔最好。如果他没有徒弟,没有下一代。那堂上仙家肯定要缠着你,不然堂上香火断了,没人出马,他们也就断了功德。” “对了!”纳兰欣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翻找东西。 我无意间看到,她起身散落的三页书纸,忍不住好奇,捡起来一看! 只一眼我就愣住了! 是我身上那本《出马禁术》封面皮下残缺的三页,没想到居然在这。 第一页为目录,第二页是大纲,第三页就是拘魂制魄之术。但是一页纸张,根本没把术法写全。就连拘魄好像都只写了一半!我正打算细看... “千万别学!”纳兰欣突然出现,抢走了三页书纸,立马撕的粉碎说:“这世界不可能有拘魂制魄之术,都是误人子弟!” 也许...我试探着说:“也许有呢” 纳兰欣听完就笑了:“就算有也是禁术,有违天道的事情,做了必遭天罚。就跟那徐婆婆和黄狐一样,三年前如果黄狐没有捡到这三张纸,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我心里顿时后怕起来,想起当时声落拘魂,收小媳妇魂入纸人的事,后背就一阵发凉。 这一边,纳兰欣拿出吞相蛇头,咒念:“生死如灯灭,万念惧成灰...” 咒落,原本重合紧咬的两个蛇头,顿时松口脱离成了两个。 他们终归是生杀成怨,不可能全上纳兰家的堂单。 所以,纳兰欣将红色蛇头装进盒子,贴上符咒封存,让我带回去交给刘叔。 别!我赶紧摆手:“村里闹那么多事,我哪还敢把它带回去!” 这可没得选!纳兰欣说:“当你埋红蛇尸体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跟着你了,要怎么处理,你最好带回去问问你刘叔。” 我只好无奈的接了过来,心里还是一阵发怵! 等雨停了下来... 纳兰欣就带我在镇上填饱了肚子,然后直接去了棺材铺。 即便已经失去意义,但她还是想把徐婆婆和黄狐埋在一起。也多买了一口棺材,用来收敛吞相蛇。 突然... 门口来人疾呼:“老板,赶紧给我拉口棺材去八卦村!” 这声音是村里的赵叔!我表情一喜,赶紧去问他:“赵叔,你怎么来镇上了村里的人怎么样了我刘叔醒了吗” 江辰赵叔眼神一变,随即表情愁容的说:“混小子,我刚还在满镇子找你,你赶紧跟我回去,刘瞎子昨晚就醒了,但他今早吐血不止,怕是快不行了。托我来买棺材的时候,还嘱咐我一定要找你回去,他有话跟你交代。” 我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情况吧!”纳兰欣说:“我这几天都会在镇上,处理徐婆婆的丧葬,如果有什么麻烦,就托人来镇上小旅馆找我。” 说完,纳兰欣并没有争,让棺材老板先开车送我们的活。 当然,皮卡车也顺带拉走了,我从村里借来的摩托车。 车上... 赵叔重复说着三年前刘叔救我的事情。还告诫我:“你现在可得有良心,要披麻戴孝,好好送送刘瞎子。” “我会的!”我难过的眼眶通红... 其实,三年前刘叔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来看过,说我都快没气了,根本没得救。还劝刘叔赶紧把我丢的远远的,不然死在村里,刘叔还要掏钱给我做丧葬。 刘叔被他们说烦了,将他们全部赶走。陪了我整整三天,我这才活了过来。 现在别说披麻戴孝,这份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卷首语 蛇吞相的这卷小故事,几乎已经完结。江辰也即将遇到新的灵异事件。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相,贪心的不只是钱财,任何感情都是这样。 有缘分属于你的,好好珍惜。毕竟真不会有下辈子! 失去了也要懂得放开,毕竟逆风执炬,也有燃手之患! 接下来... 小时候你有没有听老人说,千万别捡路上的东西,更别带回家 你现实生活中,有没有听村里人说过,牛生麒麟,猪生象,这种异胎怪象 为什么老人总是骂调皮的小孩,你虎了吧唧的,或者说你怎么那么彪。 想知道这些是怎么传开的! 就跟着江辰,带你打开新的一卷!故事收费,但是不贵,两块钱你就可以看一卷故事,解释三个答案。 也在群内征集鬼故事,如果你有惊悚的鬼故事,可以告诉我,帮你编入这本书里。 最后,感恩一路走来的朋友,尤其是上本书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这次开书就来支持的朋友。 真心的感谢各位! 来吧,下一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