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祸害》 第一章 在天启朝当皇亲 “公子可不可以不要抽人家……” 随着一慵懒糯糯的声音响起,张贵顿时就感到了一丝不妙,忙睁开眼。 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涂金红木古床,十分得大,而床外,上面是雕梁画栋,下面是纱窗朱案。 张贵猛地坐起身来:“我这是穿越了吧?” “公子醒了?” 这时,外间的床帐里,坐起一身着汉服的女孩来。 张贵只见这女孩梳着飞仙髻,脸小小的,又白白的。 紧接着,这女孩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了床。 熟悉汉服的张贵一看,就知道这女孩穿的是明代的服装。 于是,张贵更加惊骇:“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是明代?”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穿越了。 本来是在实验室和女助理做实验的他,因为做了个通宵,累得就在实验室睡着了,结果谁能想到,一醒来就来到这样一个貌似是明代的世界! “啊!”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头疼感传来。 张贵抱住了头。 没多久,疼痛感就消失了,但他脑海里却多了不少信息。 “自己现在是在天启元年的大明,附身到了一个与自己同名的人身上,而自己的身份是当朝国丈张国纪唯一的儿子张贵,因为自己姐姐张嫣刚入主中宫,也就是被立为皇后,自己便随父亲搬到了京城居住。” “如此说来,自己就是外戚了。” “但外戚不走科举,也就是说,当这个时代最清贵的文官是别想了。但做个武职闲官还是有可能的。” “其实也挺好,反正自己在前世就孑然一身,算得上是无牵无挂,重活一世,还是个皇亲国戚,无疑能当个富贵闲人。” “只是,眼下已是天启元年,离开大明亡国只有二十四年,自己想做一富贵闲人也就只能做二十多年,这也太短了些!” 张贵在心里腹诽着。 “公子没事吧?” 这时,张贵身边的这女孩见此忙问了一句。 张贵因此看向了这女孩。 他已经继承原主人的记忆,开始认得这女孩,知道她名唤小婵,是自己的丫鬟,目前主要职责是服侍自己穿衣,兼伺候自己盥洗喝茶。 年龄不大,就十三四岁。 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小荷才露尖尖角。 “没事,一阵头疼而已,现在好了。” “嗯嗯。” 小婵答应着,接着就走了过来,揭开了张贵的被子。 张贵见此慌忙把被子抢了回来,问道:“你要干什么?” 小婵打量了张贵一眼,突然道:“公子又长了。” 张贵眉头微蹙:“你指的是什么长了?” 小婵未答,开始给张贵穿衣。 半刻钟后,张贵就被小婵收拾的像个人样。 但是,因晚明时期,男的也流行艳装,原主人也就没有别的衣服,全是花红柳绿的衣服,以致于他穿的很是风骚。 张贵有种想换掉的冲动,觉得穿布衣都比穿一身花红柳绿的绸衣好。 于是,张贵准备先去街上买些符合自己风格的成衣,顺便再去领略一下晚明的京城风光,然后再想想如何避免将来国破家亡的事。 “公子,您不能出去!” 但就在张贵将半只脚踏出大门外时,小婵拉住了他,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把他盯着。 “为何?” 张贵问道。 “公子难道忘了?您在外面打了架,被圣上罚禁足半年!” 小婵回道。 “禁足,而且是半年?!” 经小婵一提醒,张贵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和顺天府丞刘志选的公子刘诚在赌场闹得不愉快,打了一架,后来就被御史参劾了一本,说自己身为皇亲,却嚣张跋扈、逞凶斗恶,而被天启罚禁足半年。 “没事,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出去了。” 张贵道。 小婵道:“老爹知道后会打我的。公子,我们就在屋里玩好不好,小婵陪你。只要公子别抽人家就行。” 张贵听到这里就来兴趣了,把脚收了回来,看着小婵:“我以前抽过你?” 小婵点了点小脑袋,眼睛开始红起来。 卧槽! 自己以前真不是个东西! 竟这么邪恶?! 对一个小女孩下如此毒手? 张贵忙问:“怎么抽的?” 小婵道:“用倭扇抽手心。” “这样啊。” 张贵发现自己误会前身了,道:“那以后你要是犯错,公子不抽你手心,只抽你屁股。” “那样就不疼吗?” 小婵问道。 张贵突然良心觉醒,道:“等你长大些,再抽吧” “公子说的是真的?” 小婵惊喜地问道。 张贵点点头。 但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巍峨紫禁城,他还是想出去看看。 可现在,张贵身边有个跟屁虫,也就只能暂时打消出去看看的念想。 等到了晌午,在小婵这小丫头抱着府里一只小锦猫午困后,他才悄悄地往府外走来。 一出来,张贵就发现一着玄色衣、执雁翎刀的锦衣卫盯着自己。 “你瞅啥?” 张贵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瞅啥!” 这锦衣卫也跟着问了一句。 “瞅你咋地。” 张贵回道。 这锦衣卫人狠话不多,直接从刀鞘里拔出半截锋利窄刀出来。 张贵看着这明晃晃的刀,道:“你等着!” 说着,张贵就转身跑回了屋里。 小婵这时已经醒来,见张贵气喘吁吁地回来,就问:“公子哪去了?” “老子出恭,也要你管啊!” 张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噢!” 小婵委屈地嘟了嘟嘴。 “文房四宝伺候!” 张贵接着吩咐了一句。 小婵便立即去磨起墨来,瘪嘴看着张贵,一只手藏在背后,提醒道:“公子,您别忘了,您自己说的,在我长大之前,不抽我的。” 张贵没理会小婵,铺开宣纸,取了笔,蘸了墨,在纸上画起图来。 张贵记得天启是历史上有名的木匠皇帝,自己要想不被禁足,完全可以投其所好,让其龙颜一大悦,就不再禁自己的足。 “我老爹现在在干什么?” 张贵一边画一边问着小婵。 小婵回答说:“应该在后院听戏。” 张贵点点头,在画好图纸后,就去了后院。 刚一去后院,张贵就听见戏子们在排演《西厢记》,而自己父亲张国纪正和一众清客们正听得是如痴如醉。 直到张贵走到近前,张国纪才注意到他,问:“你来做什么?” “过来看看。” 张贵回了一句后,就道:“这《西厢记》,老爹您听了不知多少遍,怎么不换个新戏听?” “一时也找不到新出的好戏。大多都俗的很。” 张国纪惆怅道。 张贵对此倒也理解。 这个时代看戏跟后世看电视一样普遍,也是权贵大户最常见的娱乐方式。 虽说常有新戏出来,但真正的好戏还是很少,很多人都有戏荒之感。 而张贵则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说动张国纪帮自己上本给天启皇帝,进言自己在木工机械方面的新想法,如今见张国纪说起没什么好的新戏看,也就灵机一动,说:“我倒是最近听闻一则新戏,不知老爹试听过没有?” 张国纪道:“戏名是什么?” “牡丹亭。” 张贵心想《牡丹亭》历史上是崇祯朝才开始流行起来的著名昆剧,张国纪应该还没听过。 张国纪这时的确回道:“倒是没听过。” 张贵听后微微一笑,只说道:“里面有一曲《皂罗袍》填得极好,词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 张贵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观察着张国纪的神色。 第二章 朕又不是昏君,皇帝大赞张贵! “怎么不说了?” 半晌后,张国纪忽然问道。 张贵继续沉默着。 张国纪站起身来,看着张贵:“你这孩子,怎么话到一半就不言语了?” “老爹觉得这曲填词填得如何?” 张贵抬头一笑,问道。 张国纪在成为皇亲之前,是国子监监生,文化水平还是有的,也就道:“这开头便是不凡,你且继续说下去。” 张贵说:“我有一件事,要劳烦老爹。” 张国纪道:“你先把这曲后面的词说完!” “老爹先帮我做了这件事,我再说下面的。” 张贵道。 张国纪挥起手来:“你!” 张贵躲在一边,拱手道:“请您答应。” 张国纪拿张贵没办法,转头朝台上的戏子们喊道:“别唱了!” 然后,张国纪就问张贵:“什么事?” 张贵便将自己想做的事告诉给了张国纪。 “不行!陛下就因为喜爱这些奇技淫巧而惹得文官们不喜,说此举会祸害大明,你再这样做,岂不也要让那些文官继续拿你说事?说你祸害我大明朝?!还是安生点,待在府里好。” 张国纪拒绝道。 “说得好像陛下不做鲁班事就能在文官那里得个好名一样;我不这样做,他们就能说我们外戚好话一样。” 张贵回道。 张国纪坐了回去:“反正我不答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 张贵也就继续念起了《皂罗袍》。 只是在一念到“赏心乐事”,且看见张国纪又回头时,他就又住了嘴,没再念下去,且说道:“哎!这一段曲子的唱词,真要是让府里的戏子们试着唱唱,真不知道是多么绝妙的听觉盛宴。” 痴迷戏剧的张国纪听张贵又念出“良辰美景奈何天”时,心里就已经跟猫抓似的,如今听张贵说如果让人唱唱,更加犯戏瘾。 再加上,他想到刚才张贵说的皇帝和外戚无论做什么,其实在时下以抨击皇帝皇亲权贵为乐的文官眼里,都讨不了好之类的话,的确也有道理,便妥协了下来,说:“好,好,我答应你!” 于是,张国纪在回书房后,就照着张贵的要求写好了奏本,换上官服,出了府,去通政司递了本。 按照大明制度,通政司在收到百官奏本,会先由内阁票拟,然后再由司礼监禀告给皇帝,按照皇帝谕示批红。 不久前才代替方从哲成为内阁首辅的叶向高,此时正翻阅着张国纪呈递上来的奏本。 叶向高看着奏本,渐渐地拧起眉来,心道:“这个张国丈和其子张国舅竟也用这些奇技淫巧来谄媚君上!” 说着,叶向高就把笔一搁,眸露不悦之色:“这些外戚,我看也没必要留在京师,省得一个个只知讨好天子,完全不顾君王圣德,将来说不定还会依仗着皇亲的身份,祸害起朝纲来。” 于是,叶向高便决定,对张国纪的奏本,票拟上斥责张国纪和张贵,乃至勒令张国纪带张贵回原籍闭门读书,不得擅自出府欺压百姓的旨意。 叶向高的票拟很快就随着张国纪的奏本一起先到了司礼监掌印王安这里。 时下王安才是内廷第一太监,魏忠贤还没代替王安。 王安在拿到张国纪的奏本和内阁的票拟后就来了天启皇帝这里。 天启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瞅着自己的木工作坊发呆,他最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物件,也就是没有什么灵感。 天启甚至因此感到很烦闷。 一见王安来,天启就因此道:“你来的正好,你给朕出出主意,朕该做些什么木器好?” 王安笑道:“皇爷都想不出来,老奴哪里能想出来,若实在想不出来,皇爷不妨想想别的事?” 天启瞅了他一眼,道:“别的能想什么。国困民乏,一时也想不到好法子解决,只能先想想能不能做些利国利民的器械出来,就算不能利国利民,至少得有用,这样朕也不算白过了这平淡的一天。” 天启说着就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内侍们:“你们都跟着想想,想想现在朕做个什么物件好!要是能说出好的来,朕有赏!” 内侍们答应着就一个个开始思索起来。 王安则趁此机会说道:“皇爷,还是先别让他们想了吧,这里刚好有件正事,张国丈有本上奏,内阁已经票拟,来请皇爷的旨。” 天启因此问道:“泰山向朕奏什么事?” 王安道:“不过是跟国舅爷有关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事,元辅票拟认为,应让国丈带他回原籍闭门读书。” 天启一直是很重视在乎自己亲人感受的,如今听王安这么说,也就说道:“让他们回家,皇后想娘家人了怎么办,再说,朕不是已经禁张贵的足了吗?” “虽说禁足,但难保禁足结束后,不会在京城给皇爷惹下事来,有损皇爷清誉。” 王安笑着说道。 天启则道:“把奏本拿来给朕看看,朕看看有多荒诞不经,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这个张贵顽劣的很,朕的泰山也糊涂的话,朕再去给皇后说说,让皇后劝他们回籍。” 王安有些犹豫,他知道如今这位皇爷的确对深爱木工,不似先帝那样崇儒尚理,如果自己这奏本递上去,肯定会正中张贵的下怀,也就笑说道:“皇爷还是不要看的好,老奴怕伤了和气。” 王安所指的和气是指天启和朝臣们的和气。 “哪有奏本不给朕看的道理!伤不伤和气,朕知道分寸!” 天启皱眉说了一句,就道:“拿来!” 王安这才递了来。 但他不想就此让张贵靠献奇技淫巧之术而简在帝心,便在一旁进谗:“皇爷的圣明,是无人能及的。想必看了这奏本也能知晓,这国舅爷让国丈爷上这本,明显是有投皇爷您所好的心思。” “首先,这居心就不正!其次,要是不在他的奏本里申饬一番,自然也难证陛下的清正,会使外朝文官们觉得天子执国不正,没及时申诫皇亲的谄媚之举。所以,元辅才这样票拟。” 天启冷冷一笑,在打开奏本前,先问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朕的亲戚们就都得跟朕对着干,才是好亲戚吗?” 王安听后忙匍匐在地:“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是给皇爷分析分析元辅这样票拟的缘由。” “朕又不是昏君!” 天启说着就问:“还用得着你提醒?” 王安回道:“是!是老奴失言。” “你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深怕朕玩物丧志,也怕势利之徒,借机谄媚朕。但朕也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就算因为朕是皇帝,天下有许多人投朕所好,那朕也是分得清这里面的用心是好还是坏!” “如果他张贵真是怂恿朕的泰山上奏些荒诞不经的事,朕也会好好教育他的。” 天启说着也就打开奏本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天启就看了进去。 “好!很好!他怎么想到的?!” 第三章 天启大悦,赐官锦衣卫千户! 天启看了后,心情大悦,顿时就站起身来。 “朕以前只是做些让奉圣夫人和皇后她们开心的物件,或者是对宫里有用,能省俭一下开支的小物件,可他提的这个物件,比朕以前做的都要意义!” 王安讪笑了笑,有些酸酸地说:“既如此说,那阁臣们怎么就没看明白国舅爷所献之物的好处呢?可见还是皇爷更睿智一些!” 天启带着不悦的目光,瞅了王安一眼,故意装作没听明白王安的弦外之音,说:“他们自然是不明白的。” 天启说后又道:“就说这张贵所献的新式马车,在朕看来,如果真按他所言,加了轴承后可以有如此功效,那的确是利国利民之物!能很大的减少马车车轮的损耗,你说这得了不得了?” 王安笑着说:“老奴愚笨,不好置喙。” “这不得了!” 天启突然自己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接着,天启就拿起来木尺开始测量眼前的一截木料,说:“你想,我大明输送九边军需,最大的损耗是什么?就是在运输上!每年因此损耗上百万两粮秣,如果这新马车真能减少损耗,使运输更快捷,所省的军需将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安只得尬笑着回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这奏本票拟是否批红?” 天启又言:“这也算是经世致用的实学,不算荒诞不经!不能以奇技淫巧这么四个字给直接否了!再说,他一个外戚,能专注于这些事不算坏事,难不成还要让他跟文臣们一样精通经学?” 说到这里,天启就命道:“这道奏本不按内阁的票拟批红,批红内容改成让他张贵明日进宫,让朕的泰山也进宫。朕也有些日子没让皇后看看他们了。朕离了夫人(客氏)由检一日就甚是想念,何况朕的皇后已经数日没见他们呢。” “特旨:立刻宣中军都督府同知张国纪与其子张贵入朝。” 这一天傍晚,张国纪和张贵父子就领到了旨意。 于是,张国纪和张贵父子便进了宫。 在见了皇后张嫣后,张国纪就回了府,而天启则把张贵单独留在了乾清宫说话:“给马车加轴承,你这个想法不错。” 张贵所要献的,的确是加了轴承的新马车。 这种马车按理是要在十八世纪才出现的。 因为有轴承的缘故,这种马车车轮损耗会大大减少,速度也会提升不少,而且还能减震。 当然,也为火车的出现打下基础。 “陛下谬赞,在下也是想到寻常马车坐着太过颠簸,便思索着改进一下才好。” 张贵这时候回道。 天启道:“朕打算试试,但就凭你这个想法,朕就得赏你,因为朕都没想到,可见你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 张贵说:“那陛下就赏在下一个免禁足吧。” “准!” 天启毫不犹豫地道。 “谢陛下!” 张贵回道。 “但这不够。” 天启又说了一句,道:“你既然在这方面有天分,就进宫里来,以锦衣卫千户的身份给朕当个随侍亲卫,朕赐你随时进宫陛见之权,有什么好点子,也好及时给朕说说。” “是!” 张贵回道。 天启也就看向王安,问:“传朕旨意,国舅张贵进言有功,授锦衣卫千户官,可随时进宫见朕。” 王安有些不愿意看见张贵就这么成了皇帝近臣,但也不好阻止,只得先应道:“是!” 而张贵则忙谢了恩,心里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在大明朝当了官。 只是这个官不过是个闲官,虽然是锦衣卫千户,但其实没有任何职事,不过是方便进宫见皇帝而已。 但这对于张贵而言,也够了。 毕竟他眼下的目的就只是可以自由出府而已。 而能够得个锦衣卫千户这样的闲官,也算是意外之喜。 而且还能有一份俸禄,多了笔零花钱。 “陛下授你锦衣卫千户?” 张国纪在张贵回府知道这事后就很高兴,还以此为由大宴宾朋。 张贵倒是没那么高调。 因为一想到大明只有二十四年国运,而且按照历史记载,自己和张国纪将来是要被入北京城的李自成拷掠致死的,张贵便有些焦虑不安。 他也就想趁着现在还有二十多年的时间,得做些什么,从而有机会避免这一结果出现。 …… “什么,陛下没有按照票拟的意见批红?!还封了张国舅锦衣卫千户官?!” 首辅叶向高从司礼监掌印王安这里知道了自己票拟被驳回的事,很是失望。 王安道:“元辅是知道的,陛下自小便喜木工活,虽我等内侍从小进劝也无用!更有底下一些不懂事的还投其所好,变着法的讨好他,给他展现一些巧夺天工的奇技淫巧之物,以致于陛下更加沉溺此道。如今张国舅也以此邀宠,自然容易。” 叶向高知道王安是担心张贵比他更在皇帝面前更受信任,才来告知自己这事,明显是想让自己文臣这边阻止张贵成为天子近侍之臣。 而叶向高倒也担心张贵这个外戚会变成挑唆君王失德的佞臣,以致于,让天启越发的不符合自己这些文臣所希望的君主形象,即附和儒家道德标准的明君仁主形象。 在他看来,天启皇帝喜欢木工这事,已经够算得上是对“明君仁主”形象的背叛了,如果有个再宠幸外戚,使外戚枉法,乃至把持朝政的缺点,就更不堪设想!无疑会影响如今“众正盈朝”的朝局。 叶向高便道:“有劳老内相提醒,仆自会进密揭劝陛下令皇亲回原籍,而不令其留京,损陛下圣德。” “有元辅在,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到底可以放心些,告辞!” 王安笑说着就离开了内阁。 他有意和叶向高结交好关系,而如昔日冯保之于张居正一样,进而可以依靠叶向高等重臣的支持,而在内廷的权力更加稳固,所以对叶向高也就很是热情恭敬。 叶向高接下来的确进了密揭给天启。 所谓密揭就是首辅不通过正规渠道向皇帝提出秘密进言的一种方式,相当于给皇帝递小纸条,而不用通过通政司、六科廊,使得更多人知道。 天启收到叶向高的密揭后,知道这是叶向高在试探他的态度,也就回道:“把这密揭给元辅还回去!告诉他,朕自有分寸,让他多把心思盯在国家大事上!” “遵旨!” 王安懊丧地回了一句,只得把密揭拿回了内阁。 叶向高在收到被皇帝送回的密揭以及皇帝的口谕后,倒也没有露出失望之色,只是带着密揭回了府。 谁知,次日,就有御史梁梦环上疏称自己闻得皇亲张贵谄媚君上,意图使陛下行昏聩之事,而阁臣本已票拟使其回乡读书,不料天子不听老臣之言,执意偏宠外戚,还留为近侍,使其有谗佞之机,故请皇帝速停止此等昏君才做的事,纳老臣之言,远佞幸,亲贤臣。 接着,又有御史胡嘉演也跟着上疏称皇亲张贵本嚣张跋扈、目无法纪,残害小民,天子不但不严加管束,反赐其官爵,留为近侍,可谓不明!还要求皇帝即刻处置张贵。 一时间,多位言官因此事上疏。 有的只是要求皇帝让张贵回原籍,不得留京。 有的甚至要求皇帝杀了张贵。 天启在看到这些奏疏后,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文臣们在向他施压,意图借用各种儒家道德大旗来压制他的皇权,让他这个皇帝变成听话的皇帝。 第四章 诋毁皇亲,天启暴怒! 但天启没有打算服从这些文臣的意愿。 原历史上,张贵没献有轴承的马车而引发朝堂上的一场风波,已登上大位,准备稳固帝权的天启,是借着提高魏忠贤的权力地位的方式开始与文臣集团角力的。 现在,张贵这个刚刚穿越来的皇亲,因为不想被禁足,所以上了一道关于新式马车设想的奏疏后,倒先引发了这场皇帝与文臣士大夫间的角力。 生于帝王之家的天启似乎对于这种权力斗争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感。 因而,他现在已经嗅到了将来自己真正掌控皇权的机会,也就淡淡一笑,然后故作恼怒地说道:“传旨,着阁臣们来平台见朕!” 王安见天启动了怒,心里暗喜, 他知道这是文臣中,御史言官们对张贵的弹劾起作用了,自家皇爷明显是感受到了来自文臣言官的压力,而生了恼怒的情绪。 没多久,阁臣叶向高等就来了平台。 所谓平台召对,就是天子会在建极殿的云台门,特别召见一些大臣议事。 因为这种召对是非正式的朝会,也就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且参与召对的大臣往往只有一人或几人而已,自然更利于君臣关于军国大事的交流。 叶向高在得知天启要在平台召见他们几位阁臣,心里也很称意,知道是言官们对张贵的弹劾起了作用。 叶向高对此早有准备,他无意要为了皇帝跟言官们对着干,而是想通过利用言官达到自己控制皇帝的目的。 何况,这些言官事实上就是他在幕后指使的。 他已经做好了借此机会劝动天启顺从言官们想法的说辞。 而天启一见叶向高等人,就先把御史梁梦环等言官弹劾张贵的事说了:“张贵不过是借其父名,向朕提出一款新式马车的设想而已,怎么就扯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甚至还要置其于死地?再怎么说,他也是朕的内弟!他们竟这样逼朕做无情无义的人,诸位先生觉得这样的奏疏像话吗?” “言官们风闻言事,也是循祖制而行,从尧舜开始,圣主明君,便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若他们言之不妥,陛下不听便是,不当与之置气。” 叶向高回道。 天启意味深长地瞅了叶向高一眼,至此笃定叶向高不是一个愿意为自己这个皇帝对抗所有文臣的首辅,失望得很,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道:“元辅说的何尝不是大道理,只是朕容不得他们这样诋毁朕的皇亲!” 叶向高道:“虽说言官们所言难免有夸大其词之嫌,但国舅想必也有些纨绔习性,如今大明,明君在位,悍臣满朝,正是国运昌隆之时,陛下欲真要保护国舅,真当令其读圣人书,循正道,如此,天下必称陛下善教之德!” “那也不能让他回籍!” 天启回道。 叶向高惊讶,他前面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本就是想让天子妥协,同意把张贵遣回原籍,令其闭门读书,结果天子还没有要让张贵回原籍的意思。 王安也很意外,也没想到天启会直截了当地说不能让张贵回籍。 叶向高只得忙说:“陛下,京师膏粱纨绔颇多,非读书修身之地,国舅留京,恐难以静心读书。” 天启说:“这也没办法,皇后如今已身怀六甲,此时不宜使皇亲离京,而使中宫徒增思亲之苦,不利于产育。相比于张贵,国本自然更重要。” 叶向高没想到天启会找到这个理由。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皇帝。 他似乎从今天开始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皇帝陛下,并不是只知爱做木匠活那么简单。 叶向高就算再想让天启服从他们文臣士大夫的意志行事,他也是不敢拿国本开玩笑的,也就只得说道:“陛下说的是!” …… 张贵还不知道他因为给天启献新式马车的构想,而差点被遣回原籍,甚至还有御史要求处死他。 张贵现在只是一门心思的在想着如何避免将来国破家亡的事。 “公子,吃糕点吧。” “不吃!” “公子,要暖脚吗?” “不暖!” “公子,要沐浴吗?” “不洗!” 以致于,张贵现在连小婵也不搭理,只坐在木凳上,望着门外明月。 张贵不想将来被李自成拷掠致死,更不想将来就算提前跑去南方,逃过了李自成的拷掠,可还是要蓄着个金钱树尾,失去眼下的富贵身份,而只靠着番薯与土豆充饥。 只是该如何挽救即将倾覆的大明,张贵还不得法。 当然,张贵觉得也不是非得要避免大明不亡,但至少不能让建虏得了天下,不能让自己因为改朝换代降低生活质量,乃至生活得非常惨淡。 张贵记得自己以前在起点看过不少明末穿越小说,里面的穿越者有搞科技发明的,有搞思想启蒙的,有搞海外殖民的,还有发动百姓另起炉灶的。 张贵也不知道那种靠谱,他自然清楚,他以前看的小说毕竟是小说,作者最多是做到逻辑自洽,真要实施起来,不一定能行。 但张贵也想不到更好的。 突然,张贵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想。 反正想搞点什么就搞点什么呗,就像自己之前把新式马车说给天启知道一样,先把这个时代没有的新事物都拿出来,没准会发生蝴蝶效应,让整个历史的走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法。 “就这么办!” 张贵拿定了主意,站起身来,见小婵还站在自己身后,见雪肤月貌,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脸上开始长肉了。” “啊,脸上也长了吗?” 小婵慌张地问。 张贵点头。 小婵皱眉:“我还以为只是胸脯长呢。” “贵儿,随我进宫,娘娘突然早产,陛下要我们进宫看看娘娘。” 这时,张国纪来到外面喊了一声。 娘娘早产? 张贵忽然想起,历史上的皇后张嫣第一个孩子的确是早产儿,而且是个男孩。 但这个时代医疗技术不发达,即便早产儿是皇子,也很难存活。 因为早产儿免疫力很弱,极易产生细菌感染。 张贵一想到此,就心道:“不能忽略这个时代的感染问题啊,正好自己以前是做医学实验的,干脆先做些抗生素出来,先尽量减少自己和他人在这个时代因为感染而得不到救治的情况。” 一想到这里,张贵在跟随张国纪进宫看了皇后张嫣后,第二天就去买了牛肉、铁丝、各类水晶,然后先用水晶和木材自作了一比较原始的显微镜。 虽然张贵自作的显微镜可放大倍数不大,但观察菌株形状是没问题的。 张贵想先把青霉素做出来,这样自己将来发生感染,有了炎症,也不至于无特效药可治。 而青霉素出自于青霉菌,青霉菌在镜下有自己的独特形状。 只要确定了青霉菌,就能提取出青霉素。 张贵说干就干,先用牛肉膏做培养基,再用铁丝弯成的小圈,经火烧灭菌而冷却后,就挑取了一部分在镜下取来的扫帚状青霉菌菌泥,随即进行划线,以分离培养出纯种青霉菌。 没多久,张贵就培养出纯种青霉菌,进而提取出了青霉素。 只是张贵还不知道他提取的青霉素有没有效,他决定找个人进行临床实验。 但这时候,宫里有派来人传旨意说:“皇子发烧,要国丈和国舅爷进宫看看。” 张贵也就跟着张国纪再次进了宫。 第五章 陛下,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一进宫,见到天启皇帝,张贵就和自己老爹看见天启一脸惆怅。 “陛下!” 张贵和张国纪行了一礼。 “免礼!进去看看吧,看一眼少一眼,朕这皇儿命苦啊,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得。” 天启说着就把“夭折”二字给噎了回去,只伤心道:“这可是朕的嫡长子啊!” 说着,天启就仰头看天,苦笑:“朕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降罚,只降朕一人头上必是,何必害朕的嫡长子。” “是!陛下不要太担心,皇嗣会安然无恙的。” 张贵安慰了一句,就与张国纪一起进了坤宁宫的寝殿。 张贵见小皇子烧得嘴唇都干了,心中也不由得暗问:“也不知道这小皇子这次发烧能不能挺过去,不过按照历史的记载,他还是会夭折的。不过,自己倒是可以给他试试青霉素,可毕竟是皇子,万一试出好歹来,只怕倒落得个杀头之罪,因为自己这青霉素连一次临床试验都没做呢。” 张贵也就没有提青霉素的事,而是跟着张国纪在看了小皇子后就一起来到了外面。 天启见二人出来,只微微一笑,接着问年长的张国纪:“老泰山,您是积古的老人家,看着觉得,皇嗣可救不救?” 张国纪摇了摇头:“太小了,难说。” 天启收敛住了笑容。 张贵拉一下张国纪衣服,意思是让他说几句让天启听起来舒服的话。 这时,王安疾步走了来。 天启忙看向了王安:“怎么说,可找到民间有名的大夫没有?” 王安道:“回皇爷,没有。” 天启又问:“那让下旨于天下张贴皇榜,寻民间儿科名医的事呢?” 王安回道:“六科廊封驳了这道旨意,言宫中太医就是天下最好的大夫,陛下没必要因此事滋扰天下。” 天启突然一掌重重拍在柱子上:“他们这是要害死朕的嫡长子!” 王安忙匍匐在地:“皇爷息怒!六科廊兵科都给事中朱童蒙正在归极门外,请求陛见,说有救陛下皇嗣的良方。” 王安说后就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没想到王安会看向自己,心中微微觉得不妙。 “宣!” 这里,天启因为急于不想让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何况还是嫡长子,也就立即回了一句。 没一会儿,朱童蒙就来到了天启面前,向天启行了大礼。 天启一见他就问:“你有何良方救朕皇嗣?” “陛下,臣的良方就是,请陛下诛佞幸张贵!” 朱童蒙突然说道。 张贵听见这话后,如耳边起了个焦雷,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朱童蒙,心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逼皇帝杀我作甚?” 王安这里则是暗笑。 张贵也注意到了王安的神色,很快就明白了,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为免受禁足之罚而向皇帝献新式马车的事,引起了别人的忌恨。 娘的,果然这朝堂上没一个好东西!老子不过是想被解除禁足而已,招你们惹你们了?就把老子往死里整! 张贵倒也没有过多的害怕,他其实也做好了自己会被一些势力针对的心理准备。 因为这是明末,他这个大明皇亲身份又注定了二十四年后会被拷掠致死,所以,他必须做最后的挣扎,不为解除禁足的事上疏让天启造些新事物出来改变历史,他也会想办法找其他机会让给天启介绍新事物,进而促使天启皇帝来改变历史。 毕竟大明是一个中央集权的社会,要想完成自下而上的改革,进而避免自己张家的悲剧乃至整个时代的悲剧,那就离不开皇帝的参与。 只是张贵没想到朝堂中一些人对他的针对来得这么快。 要知道他还有很多大杀器没有拿出来呢。 “这……” 张国纪倒是真被吓着了,他没想到这个文官献的救皇子的良方,却是要陛下杀了自己儿子。 可自己张家也就这么一个单传啊。 天启这时候仿佛洞察一切,冷声问道:“这是怎么说?” “陛下,皇子早产,皆因天子亲近佞幸,而如外戚张贵之辈不务正道,谄媚君父,以致于中宫受其牵连,故才降下天罚,应在皇嗣身上,若陛下不诛张贵,或依旧偏宠于他,则恐将来还会殃及别的皇嗣。” 朱童蒙说到这里就道:“请陛下明鉴!” “天罚?” 天启瞅了张贵一眼,他倒是不愿意相信朱童蒙所言,因为他也没觉得自己多偏宠张贵,不过是对张贵所献的马车予以肯定而已,也没有允许张贵去做什么紊乱朝纲的事。 但这个时代不是后世,人对天是存在畏惧心理的,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再加上,皇嗣如今的的确确早产了,还在病危之中。 天启身为其父,关心则乱,也就踌躇起来。 朱童蒙明显抓住了天启这个心理,趁机继续进谏道:“请陛下诛张贵!以敬天罚!” “这……” 天启摇了摇头:“这还是有些牵强,张贵他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按理,天罚还不会因他而出现。” 朱童蒙没想到天启这么不好忽悠,只得继续添油加醋道:“陛下!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能枉杀一个啊!是他张贵重要,还是我大明皇嗣国本重要?!以臣之见,杀他张贵,若能避免将来国本有危,是值得一试的!” 王安则在一旁跟着说:“皇爷,他说的是似乎有理。” “有什么理?!不过是妖言惑众而已!” 张贵这时候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且看向朱童蒙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堂堂读书人,竟为了构陷外戚,扯出这样荒谬的妖言来,也配作读书人?!” “张贵,你谄媚君父,致使上天降下这样的惩罚,是不争的事实,何况皇嗣早产且如今即将早夭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朱童蒙激动回道。 “谁告诉你皇嗣即将早夭了?!我看你是巴不得皇嗣早夭吧?!” 张贵大声回了一句。 朱童蒙当场被问住了,下意识地差点就要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是果断把这话憋了回去。 这时候,皇后张嫣的宫娥慌忙来到宫门处喊道:“不好啦!皇子的额头更烫了!” “赶紧进行物理降温!” 张贵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天启忙问:“什么是物理降温?” 张贵回道:“就是做个冰帽子,在帽子里装冰,戴在皇嗣头上,先防止因为高烧而导致脑水肿!” 天启听张贵说的似乎有颇有道理,何况眼下情况情急,也没有犹豫,命道:“照他说的做!” 张贵说着就转身对天启道:“陛下,臣也有一良方救皇嗣,请陛下恩准臣试试!” 第六章 言官怂逼,被天启怒踹! “你有何良方?” 天启问道。 同时,天启不由得心想:“你的良方该不是让朕把朱童蒙杀了吧?” 张贵如实回道:“臣最近研制了一种新药,有退热奇效,但不一定成功,臣本也打算提出来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如今皇嗣如此,陛下如果准予,臣可以冒险一试。” 张贵如今也是被逼的没法了。 表面上看,只是朱童蒙一个文官借着皇子即将夭折这事逼皇帝诛杀他。 但一般而言,若房间里看见一只蟑螂,那屋里肯定已经有一窝蟑螂,如今朱童蒙站出来要皇帝杀他,那肯定背后有一堆文官想逼皇帝杀他。 甚至张贵已经怀疑连内廷都有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王安,也在借此事兴风作浪,让皇帝除掉自己。 所以,张贵知道,他眼下必须救活皇嗣,不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就算天子念着他是皇亲不杀他,也会不敢再留他在京城内,而他肯定会被逐出在京城权力核心层外,将来就只能等着被拷掠致死。 为此,张贵现在不得不冒险一搏。 就算现在这一搏失败了,也没什么,总比接下来担惊受怕的过着要好。 他这些日子是真的受够了每天因为自己即将国破家亡而焦虑不安的状态。 他也算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能者劳而智者忧了。 因为越是睿智的人越能看到事物发展的将来,而产生忧虑。 倒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些。 没准还能乐观开朗,乃至逍遥自在些。 他自问也不是智者,只是因为他是个穿越者,比别人知道后世的情况多些,在这个时代也就自然有智者同样的烦恼了。 而如果这一搏成功了,他就能化焦虑为动力,继续去影响大明现在的皇帝,现在的朝堂。 “那就试试吧。” 天启也知道早产儿夭折几率很大,几乎没有生存长大的可能,而且自己这皇嗣现在这次高烧比之前还要严重,根本没有生还可能,连太医们都说无救,他让人张贴皇榜去民间寻名医,也不过是想做最后一把努力,故而,现在也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张贵的冒险。 朱童蒙这里则诧异地瞅了王安一眼。 王安也很意外。 他们都没想到张贵会有所谓的新药。 王安给朱童蒙递了个眼色。 朱童蒙会意,忙道:“陛下!先帝便因李可灼误献药物而崩,如今张贵所言不过是危急时胡诌之药而已,怎可信他!没准,反而使皇嗣更早夭折!臣请陛下明鉴,此时不如诛杀张贵更为妥当!” 张贵看着朱童蒙:“你就这么想我死?” 朱童蒙呵呵冷笑道:“惑君奸佞,人人得而诛之!” “那你真敢保证,陛下杀了我,皇子就不会夭折吗?” 张贵问道。 朱童蒙道:“然也!” 张贵因此立即看向天启:“陛下,臣愿和朱给事一赌,如果臣死,则皇嗣没有夭折,那臣无话可说,如果皇嗣还是夭折,臣请陛下杀他!臣请陛下写明在圣旨上!君无戏言,到时候,也好请陛下为臣做主!” “朕准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王安:“拟旨!” “别!” 朱童蒙突然喊了一声,又道:“其实让他试试也没什么,如果皇嗣再因此夭折,臣认为再杀他也更好。” “那你把朕的皇嗣当什么了?!” 天启突然大喝一声,指着朱童蒙道:“万一皇嗣真如你所说,在用了他的药后而夭折,你能把朕的皇嗣还回来吗?!” 朱童蒙道:“那就请陛下直接杀了他张贵!赌是不能赌的。” “怂逼!” 张贵见此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你保证,如果杀了张贵,皇嗣就不会夭折。如果皇嗣还是夭折,朕必杀你!” 天启厉声道。 朱童蒙回道:“臣不能保证!” 天启道:“你不能保证也敢让朕杀皇亲国戚?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随意构陷朕的皇亲?!” “陛下,臣这不是构陷,科道言官有风闻言事之权,科道言官所奏之事,怎么能算是构陷,是风闻言事也!” “另外,给予臣风闻言事之权的,正是陛下,亦是皇明太祖,更是祖制!” 朱童蒙据理力争道。 天启听后怒极反笑。 张贵这时候见朱童蒙把祖制搬了出来,也就插嘴道:“陛下,眼下救皇嗣要紧。” 天启点点头:“你说得对,救皇嗣要紧,朕不相信他的鬼话,朕愿意让你一试。” 朱童蒙见此忙道:“陛下,若张贵救不活皇嗣,便是下药谋害皇嗣,到时候请陛下杀他!” 天启看着朱童蒙:“朕凭什么听你的?” “陛下如果要当昏君,可以不听,但臣到时候必还会参劾他张贵弑杀皇嗣之罪!” 朱童蒙毅然回道。 张贵看向朱童蒙,捏紧了拳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些言官很讨厌,一个劲地想置他于死地。 天可怜见,他不过就是献了个马车而已。 王安见此不由得冷笑,暗想我大明朝的言官果然是厉害的。 天启则在这时候看向张贵道:“救人吧,就算皇嗣没被你救活,那也是天数,朕不会怪你。” “是!” 张贵回了一句,就请旨回府取药。 而朱童蒙这里仍旧不依不饶,喊道:“张国舅,你自己想好,就算陛下不治你罪,不代表天下人到时候能容忍你弑杀皇储之罪!” “你住口!” 天启一脚踹向了朱童蒙,两眼喷火地瞪着他,嚷道:“你是何居心,是不是不想朕的皇嗣被救!巴不得朕的皇嗣夭折!” 嘭! 朱童蒙摔在地上,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常年做木工活,又喜骑马练武的天启皇帝这一脚颇有力道,竟踹得朱童蒙半晌都起不了身。 朱童蒙也不敢再言语。 但朱童蒙倒也没有因此服软,心里盘算着如果张贵救活了皇嗣还可,若没救活,他定要纠集文官逼天子杀他。 半个时辰后,张贵拿来了药和用药工具。 天启见此就道:“赶紧给皇嗣用药吧,你刚才提议的物理降温法子很好,皇嗣体温下降了些,但还是在烧着。” 张贵回道:“陛下勿急,臣这药能不能给皇嗣用,还得先做做皮试。” “皮试,什么是皮试?” 第七章 皇嗣痊愈,张贵立大功! “回陛下,就是看皇嗣适不适合这药。” 张贵回答道。 虽说,对青霉素过敏的人概率不是很大,但也难保会有过敏的人。 作为一个稍微专业点的医生都不会贸然给人用青霉素一类的抗生素,即便不做皮试,也会问其对青霉素是否过敏。 小皇嗣还没用过青霉素,自然也就没有青霉素治疗史,便需要先做皮试。 “皮试怎么做?” 天启问道。 “就是在其皮下先打一点药看看反应。” 张贵走过来,捏住了小皇嗣的手腕,先用自己配的医用酒精擦拭了一下小皇嗣的手腕,然后在其手腕朝手心这一边,直接用玻璃注射器所带针头,刺进了小皇嗣手腕的皮下,接着,他没有直接推,而是突然把针头往上一挑,刺进了小皇嗣的皮内,接着才开始注射青霉素液。 这个时代已经有玻璃,只是透明度还不如后世的玻璃。 “哇哇!” 皮内组织广布神经系统感受器,最易感到疼痛。 故而皇嗣很快就哇哇哭了起来。 天启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忍住了想打张贵的冲动。 张嫣也听得很是揪心。 张贵已经拔出了针头,且看了一会儿,接着就欣喜地笑道:“恭喜陛下,娘娘,皇嗣可用这药,他没有过敏反应。” “过敏?”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没错,有的人会对一些东西过敏,臣这药也不例外,所谓过敏,就是产生异常的反应,甚至加重病情。” 张贵尽量用天启能听懂的话说着,就一边继续取药,而看了天启一眼:“还请陛下撅一下屁股。” “要朕撅屁股作甚?” 天启问。 张贵笑着说:“陛下照做就是。” “好!” 天启答应了一声,就撅起了屁股。 张贵走到天启身后,把手贴了上去,还摸了起来。 天启大惊:“卿你干嘛!你姐姐还在这儿呢!” 张嫣也很意外。 张贵道:“陛下勿恼,小皇嗣的屁股太小,臣一巴掌就盖完了他的小屁股,没办法看出可给药的肌肉区域,只能先在陛下屁股上比一比,确定一下范围。毕竟这里除了臣,就陛下一个男的。” 天启问:“还有这说法?” “是的,这是为了避免破坏到小皇嗣的坐骨神经。” 张贵贴在天启屁股上的手张开了大拇指,且确定了大拇指以外的区域是在哪些地方。 如果他是临床多年的医护人员,自然不用这样,凭经验也能迅速把注射器投掷在合适的地方。 但张贵前世是做实验的,只是学过而已,没有怎么操作过,自然也就得按书本上的先比划一下。 “神经是什么?” 天启问。 “就是一种身上可以感知的东西,臣将他叫做神经。” 张贵回答后就来到小皇嗣面前:“请将小皇嗣翻过来,股部露出来。” 张嫣忙让宫人照做。 而在小皇嗣被翻过来,露出又干又红的小屁股后,张贵就找准可给药的组织,一针头刺了进去,且注射进了青霉素。 小皇嗣再次哭得哇哇直叫。 天启问:“必须这样给药?” 张贵回道:“除了输液,这是最见效的,比口服好些。” “输液?” 天启好奇地问。 “就是直接把药给到血管里。” 张贵回道。 “为何不这样做?” 张嫣也跟着问了一句。 “这个臣还造不出这样的器械,主要是无菌处理也很难,注射进组织里,更简单些。” 张贵回答后就道:“臣已经给小皇嗣用完药,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出汗,只要出汗,就说明此药有效。” 天启点头,就带着张贵先去了外面等候。 没多久,宫人就惊喜地禀道:“小皇嗣出汗了!” 张贵松了一口气,笑道:“别减衣服,让他多出些,把体温彻底降下来。” 接着,又有宫人来报:“小皇子呛出好大一口痰。” 天启忙看向张贵问:“这是?” “这是肺部在退热,不净之物开始吐出,这是好事,请陛下放心。” 张贵笑道。 天启点头,随即也就再次进来,看了一眼小皇嗣,见其呼吸已经平缓,气色开始红润,一时堆上笑意:“果然大好了!” “烧也降了,人都说病去如抽丝,可小弟这药倒是神速。” 张嫣也不由得莞尔一笑道。 “他如此精通医道,你竟也没告诉过朕。” 天启笑道。 张嫣则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忙道:“陛下不知,这都是臣偷偷学的,娘娘也是不知道的。” 天启点头:“原来如此,想必也是因为非医户出身不能学医,只能读书之故。” 张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道:“陛下,小皇嗣这病虽已见愈,但还算不上是彻底见愈,接下来,还得一天给一次药,一共要两天。” “为何只是两日,如何不多给几日?” 天启问。 “多了也不好,多了不利于小皇嗣将来抵御其他疾病,是药三分毒,多了反而坏事。” 张贵不好直接说有耐药性,便寻了个理由说道。 天启点首,笑着说:“幸好朕没信那言官的妖言,不然,若真要杀了你,朕这皇嗣只怕早就夭折了。此事,你立了大功!” 张贵淡淡一笑:“其实,臣一个草莽之辈,就算十恶不赦,又那里配让皇嗣因臣受天罚。他们不过是不容臣,而借机胡扯而已。” 天启神色凝重地看向蓝天白云:“但朕从未觉得你真的十恶不赦。朕也不明白,为何朝臣们就这么不容你们,一个劲地诋毁你,说你乃大奸大恶之辈,不只是你,朕的亲眷,在他们眼里都讨不到好,朕的乳母也被他们骂过!” “陛下自己是否也被骂过?” 张贵问了一句。 他记得按明朝史料记载,大明到了这个时期,文官们在卖弄直名方面已经是越来越偏激,从最开始只是委婉的弹劾皇帝,到后面随着海瑞上本直言骂了嘉靖帝而获得很好的名声后,就开始兴起一股更偏激的风气,似乎作为言官不把皇帝喷得狗血淋头就不算直臣,哪怕稍微委婉点都有谄媚之嫌。 万历时期,申时行就因为劝万历早定太子过于委婉,而被言官骂他是首鼠两端,逼得他辞去首辅之位。 当然,海瑞骂嘉靖帝可能是嘉靖真该骂。 只是后面的路子不知怎么就走歪了,变成了不骂皇帝就不是政治正确。 也因为知道明朝中后期这一朝堂现象,张贵才在这时候这样问着天启。 天启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你说呢?朕即位之初,就被骂说朕凌虐先帝嫔妃和皇妹。不过,骂朕也没什么,可恨的是,他们连朕的亲眷也不放过。” “陛下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吗?” 张贵突然问道。 第八章 激怒天启,陛下,杀吧! 天启问:“你知道?” 张贵道:“陛下不妨与臣微服出宫一下,陛下到时候会找到答案的。” “好!” 天启便在当晚与张贵一起微服出了宫。 “你要带朕去哪儿?” 天启问着张贵。 “青楼。” 张贵回道。 天启诧异地看向张贵:“你不会是要朕?” 天启说着就退了几步:“你姐知道了不好。” “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陛下要想知道您为何被骂,就只能来这里。” 张贵说道。 “为何?” 天启问道。 “陛下可知道,为什么青楼娼馆大都开在书院学宫旁?” 张贵不待天启回答就道:“原因就是读书人们除了读书外,最喜欢来的就是这个地方,不然何以谈才子风流呢。” 天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张贵带着天启到了青楼后,就寻了一处暖阁坐下。 如今大明士林倡行的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尤其是在这烟花柳巷,没有在屋里和女人单独交流的士子们,皆是刚刚结束了风月上的韵事,进入了贤者模式,此刻皆不爱谈女色,只爱谈君王社稷和胸中抱负。 因而,张贵和天启很快就听见这些士子开始议论起天启来。 “素来听闻如今天子只好三样事,一好木工,二好走马,三好听戏,唯独不好政务,幸而如今福清(叶向高)执政,启用东林群贤,故众正盈朝,才使国势不废!只是,天子多不德,竟无人力谏,使人忧愁啊!” 此时,就有一士子乜斜着眼,喝着一女子递来的酒,毫不留恋地将眸光从眼前女子身上移开,说起国事来。 天启听后心里顿时就有些火。 要知道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是一血气方刚的少年呢。 但张贵握住了他的手腕:“陛下再听听。” 天启点点头。 “是啊,我听说,如今天子不识一字,甚至荒淫无道,与自己乳母乱伦,有内宦相劝而不听,乃至朝臣们请旨令客氏出宫,天子也不准,明显就是因为与乳母有奸情。如此悖逆人伦,非昏君做不出也!” 另一士子也跟着说了起来,且怒拍几案:“国家养士两百载,我等岂能坐视天子昏聩至此,将来若能列于朝班,定要进谏君父,叱责其昏聩事!” “陈兄可谓壮志凌云!吾等深敬之!” 一些士子因此附和起来。 而天启已经铁青着脸,对张贵咬牙说:“朕是好木工,但朕可从没荒废政务!朕练习骑射是为强身健体,怎能说成是好走马!朕是听戏,但不过是闲暇消遣而已!这也罢了,为何如此污蔑朕和乳母,这将来,使后人如何看朕乳母?难道她辛苦抚育朕一场,还得被骂成**?!” “昏君当朝,后患难料啊!” “如今这位大明天子,不只是与乳母乱伦,更与其内弟张国舅有龙阳之事!” “没错,诸位自然也应该明白,为何信王长住于宫,而未就藩,其原因也在于此。” 这些士子也是仗着如今的大明言论自由度高,口嗨得不行,再加上如今又身处于温柔乡,被一群人捧着,也就什么都乱编了起来,或者说,把自己生活里的奢靡腐化生活也直接往皇帝身上套。 明中后期开始,男风盛行。 如同老百姓幻想皇帝的生活时,会认为皇帝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大饼一样,这些士子们幻想皇帝的生活时,也就认为皇帝每天应该不是搞女人就是搞男人,便也就如此编排起天子来。 天启听到这里直接站起身来,瞪眼捏拳。 一些士子因此看向了他。 张贵拉住了他,低声道:“陛下息怒,先坐下。” “这位仁兄如此愤慨,想必也为当今天子而怒!将来若列于朝班,必为直臣也!” 这时候,一名士子倒也主动朝天启走了来,向天启拱手:“不知仁兄名讳是?” “家兄字崇祯。” 张贵这时候替天启回道。 “原来是崇祯兄!幸会幸会!” 这士子拱手后就自我介绍道:“敝人姓崔,字明谕”。 接着,这崔明谕便言道:“敝人也对如今天子的昏聩无耻行径,愤慨至极,可以说,恨不能如今上本死谏!痛斥君父!” 天启看向他:“既如此,那你我同去,现在就去死谏,如何?!” 天启说着就真要拉他走。 崔明谕忙拉住了他:“别!崇祯兄切勿激动,敝人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现在功名未成,岂敢言政?何况,话说回来,崇祯兄也没必要如此,天子昏聩,事实上才是好事。” 张贵这时故作不解地问:“如何还是好事?” 这个崔明谕似乎是个社牛之人,见张贵问,倒也卖弄起来:“天子不昏,如何显得我等士大夫之忠直贤能?” 张贵点头,故有所悟:“所以,敝人也是有些不解,天子若说年少不够老成是有的,但说其乱伦,乃至好男风,就有些无凭无据了。何况即便真有此事,也当直言谏之,岂能背后拨弄宣扬之,此非为臣之道,但偏偏似乎现在没人觉得不对。” 这崔明谕哈哈大笑起来,对天启说:“令弟倒还是天真之人,竟要讲究起证据,还误解了为臣之道!” 说着,崔明谕就带着指教的口吻对张贵说:“为臣之道,应该是致君父为尧舜,使天子恪守为君之道!” 崔明谕说着就又道:“但这天下哪能有完全符合为君之道的君主?若让天下有这样的君主,那我等士大夫还有何用武之地?” 崔明谕说到这里就挥了一下折扇:“所以为君王者,哪怕像宋朝仁宗,本朝孝庙这样的,也得多寻些其不足之处,没有不足,也得制造些出来,不然如何显得是我等士大夫促使了这样的圣主仁君出现。当然啦,如果,君王能尽量恪守为君主道,我等士大夫自然还是应该对其尊多于贬的。” 崔明谕说着就问着众士子:“你们说呢?” “此言在理!” 许多士子回道。 天启这时候沉着脸,带着一丝愤懑,苦笑着问:“这么说,不骂天子,便不配为臣?” “自然,十年为清官无人问,一朝批龙鳞天下知。” 崔明谕因此回道。 “就是!” 其他人纷纷响应。 天启则转身而走。 张贵也跟了来,跟在天启身后:“陛下听见了吧,这就是原因所在。” 第九章 天启手刃言官:朕就是暴君! 天启点了点头,道:“朕现在算是更加确定,朕无论怎么做,文臣们都不会对朕满意了。” 说着,天启就冷笑了一下:“原来,他们本质上也不是为了朕,为了天下,才要朕做圣君仁主,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 “既然如此,陛下何必再顾忌他们的看法!” “制造妖言者,就该处死!” “不然,今日他们能以妖言要挟陛下处死臣,谁知将来他们会不会再以妖言逼迫陛下下罪己诏,乃至退位?” 张贵让天启知道士大夫们的真正意图,目的就是为了反击,让朱童蒙这个敢第一个对自己发起死亡威胁的人去死。 而现在,他见天启已经这样说了,便知道时机已成熟,也就鼓动着天启。 天启看了他一眼,再次点首,且将太监魏朝传来吩咐说:“传朕旨意,兵科都给事中朱童蒙妖言惑君,谋害皇亲,按大明律,制造妖言者,处斩!将其即刻明正典刑!” 张贵微微一笑,心里称意,拱手:“陛下圣明!” “他们骂朕,朕可以不在乎,但朕绝不能让他们敢随意谋害朕的亲眷!” 天启这时候丢下了一句话,随即就转身对张贵说:“你与朕一起进宫,看看皇嗣还会不会有事。” “是!” 张贵回了一句。 司礼监。 魏朝赶到这里后,就向在司礼监的王安汇报说:“老祖宗,皇爷传旨,要将朱童蒙明正典刑!” “什么,明正典刑?!” 王安听后直接站起身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朝便回答说:“张国舅所献之药治好了皇嗣,然后陛下在和他闲聊几句后,就出了宫,在皇爷回来后,就给在御前侍候的奴婢下了这道旨。” “竟然治好了!” 王安在张贵带药入宫前,就先回了自己府里歇息,而也因此,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事。 王安一时大感失望。 魏朝则问道:“这旨要拟吗?” “先不要拟!他朱童蒙是言官,岂能因言获罪?这会辱没皇爷圣名的。” 王安说道。 接着,王安又道:“我先去见皇爷,看看能不能劝皇爷收回此意。” “是!” 魏朝回道。 于是,王安先来了天启这里。 天启见他来了,便问道:“什么事?” 王安回道:“皇爷要传旨杀朱童蒙,老奴想问,是让司礼监直接下中旨,还是经内阁、六科明发上谕?” 如今的大明,将皇帝直接让中官即司礼监下的旨称作中旨,而经过内阁拟写的旨则称作明发的圣旨。 一般而言,很多朝臣都不认中旨,因为认中旨,难免有唯君父之命是从的谄媚之嫌。 天启看了王安一眼,道:“中旨,直接让锦衣卫做这事。” 王安顿时匍匐在地:“皇爷明鉴,朱童蒙到底是言官,锦衣卫仅有拘捕之权,没有行刑之权,臣以为还是下旨令刑部处置此事妥当。” 张贵见此看了天启一眼,心道:“这个王安,明显是个不识抬举的。” 天启则呵呵冷笑:“这样吧,你派个人去传朱童蒙来见朕,如今既然张贵真的治好了皇嗣,朕就想听听他如何自辩的。同时,让司礼监拟中旨去刑部。” “老奴遵旨!” 王安回了一句。 “陛下要见我?” 朱童蒙给来传旨让他进宫的内宦塞了张会票,问了一句,接着又问道:“是因为皇嗣还是夭折了吗?” “皇嗣没有夭折,被张国舅治好了病,现在已经退烧了。” 这内宦回道。 “是吗?!” 朱童蒙听后颇为失望,心道:“没想到他张贵还真有些医道,竟让他因此躲过一劫!” …… 在王安走后,天启这里,张贵正对天启说道:“陛下,现在看来,只能靠您自己了。” 天启神色凝重地回道:“朕知道!” “臣见过陛下!” 朱童蒙来到天启这里时,王安也拿了旨意回来:“皇爷,刑部驳了司礼监的中旨,言这恐是矫诏,请陛下着内阁明发上谕,由六科廊签发,否则,未免有内臣矫诏杀言官而违背祖制之嫌。” 朱由校竟提着一把尚方宝剑出来,冷笑着说:“朕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关键是,朕若明发上谕,内阁、六科廊能给朕执行吗?” 说着,朱由校就拔剑出鞘,看向朱童蒙。 朱童蒙这时已隐约感到不妙,且听刚才王安的话里,似乎有皇帝已下中旨杀言官的意思,也就问道:“陛下唤臣来,到底是为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说朕的皇嗣是因皇亲张贵不法而被降天罚才患病吗?可怎么现在张贵还真救活了他,既是天罚,为何天又要帮他?可见你说的是妖言!按大明律,编造妖言,当斩!” 天启咬牙说道。 朱童蒙立刻拱手争辩道:“陛下!言官有风闻言事之权,此乃祖制,算不得妖言,陛下不能杀臣,而违背祖制,阻塞言路! 突然,一柄宝剑,如一条银蛇一样,迅速探入了朱童蒙腹部。 只听得噗呲一声,朱童蒙只觉全身一阵酥麻,两眼开始模糊,随即就惊讶地发现自己腹部已没入了一柄宝剑,而鲜血开始浸染衣袍,疼痛感开始蹿升。 朱童蒙愕然抬头,惊恐地看向天启:“陛下,你这是。” “你该死!” 天启咬牙道。 接着,天启把宝剑抽了出来。 宝剑已变成了红色。 天启问道:“天子杀言官,按祖制是什么罪?” 没人应答。 因为众人都吓傻了。 天启干脆回头看向了王安等人,红着脸大声问道:“朕问你们,天子杀言官,按祖制到底是什么罪?!” 王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压根就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干,直接亲自动手杀言官。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成功利用刑部封驳了皇帝的这道中旨。 结果,他没想到皇帝宣见朱童蒙来,不是要听其自辩,是要杀他。 朱童蒙自己也很意外。 他不得不承认天启这样做太欺负人了。 因为祖制根本不可能规定天子做了错事该受什么惩罚。 他现在只得捂着汩汩冒血的肚子,看着天启,恼怒道:“暴君!暴君!” 噗呲! 天启又一剑刺去,带着一丝嘲笑的神色:“朕就是暴君!” “啊!” 朱童蒙没想到自己会因此身上再添一个剑:“陛下,你为何这样,你不怕留下千古骂名?!” “这就是谋害朕亲眷的下场!”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提着血淋淋的宝剑,看着王安:“你们还没回答朕。” “皇爷息怒!” 王安这时候才跪了下来:“皇爷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罪的。” “没有罪就好。” 天启回了一句,接着就看向朱童蒙:“朕知道,若按正规的流程,朕杀不了你,治不了你污蔑皇亲、甚至假借天罚来欺朕的罪,但朕现在就这么杀了你,你能耐朕如何?” 朱童蒙则不解地看着天启,奄奄一息道:“是谁让陛下你这么不顾君臣大义,是谁让你下定决心这么胡来,还请陛下告知。” 第十章 封一品官!父亲封伯!被魏忠贤巴结! 天启笑着回道:“是你们自己!” “这……” 朱童蒙感到不可思议,但也还是瞅了站在天启身后的张贵一眼,说:“我们真是低估你了!” 张贵没有说话。 他发现,天启这个历史上以做木工活闻名的木匠皇帝,果然骨子里也还是有从朱元璋基因里就留下的狠辣,会在被自己带去了解士大夫阶层的真正意图后,而行出如此果决之事,竟亲手手刃了朱童蒙!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难怪历史上同样作为言官的杨涟会在天启朝有如此下场。 在张贵看来,这位木匠皇帝杀起大臣来,在果决这方面,是不逊于他弟弟朱由检的。 张贵现在只希望天启不要像朱由检那样把大明朝越杀越糟糕。 当然,无论如何,张贵对于天启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把企图皆皇嗣生病来威胁皇帝杀自己的朱童蒙杀死的行为,还是很解气的,也很受触动。 张贵甚至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皇帝姐夫挺义气。 而这应该是皇帝最不该有的特点。 嘭! 朱童蒙最终闭了眼,倒在了大殿上。 天启淡然地瞅了他一眼,对自己随侍太监魏忠贤吩咐说:“把他拖下去,吩咐人来洗地。” 随即,天启又对王安说:“拟旨,以神庙旧例,以皇长子生,加封皇亲张国纪为太康伯,赐张贵官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以张贵献药救活皇子之功,加官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赐庄田一处。” 张贵忙谢了恩。 因为皇嗣得以存活,张贵家就因此得了伯爵之位,而他自己还一下子就成了一品大员。 左都督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在大明朝的确是最高品级的武官,也常作为对外戚的加封。 无论怎么说,这对于张贵而言,俸禄自然又多了些。 犒赏完外戚,天启就提着血淋淋的剑,对张贵说:“你跟朕来。” 张贵便跟着天启去了他的木工作坊。 天启先来到作坊里的水缸边,拿起瓢,开始给带血的宝剑淋洗洗。 张贵主动过去,拾起瓢与天启一起淋着带血的宝剑。 天启则见此干脆丢了瓢,拿起一旁的棉布擦洗着宝剑,说:“朕其实早就准备杀人了。” 张贵诧异地瞅了眼前这个正低着头认真擦洗宝剑的少年天子。 “皇祖父(万历帝)对他们太容忍了!父皇(泰昌帝)也迁就着他们,还有穆庙(隆庆帝),这五十多年来,把他们骄纵成了不知道何为天子之威。” “去年,朕刚刚即位,天下许多官衙还不知道朕已经是大明天子,根基未稳,也就还不好拿他们这样,如今一年过去了,远至云南的沐府都已知道朕是大明天子,朕也就没打算再放纵他们。” 天启自言自语道。 张贵问:“陛下为何跟臣说这些?” 张贵自问自己不过是个外戚,而大明朝除了国初,很少有外戚参与朝政的时候,天启其实给自己说这些没用。 天启没有回答张贵,只问道:“你觉得王安如何?” 张贵决定给之前帮着言官想害他的王安上点眼药,也就说道:“大臣们都说他好。” 天启听后怔了片刻,突然眸露杀意,说:“连朕的奴婢,名声都比朕好。” 张贵听了天启这话,心里暗喜:“叫你王安不知道好好做人!” “你要不自宫吧,替朕管着内廷。” 可这时,天启突然说出了这么个提议。 砰! 张贵手里的木瓢掉落在了地上,不由得一阵胆寒,看着天启。 天启则继续说道:“这在本朝有先例的,孝定太后之弟(李进),算是朕的太舅公,便入宫做了御马监太监,替年幼的神庙控制着内廷禁军,你又何尝不可以。再说,你又与朕志趣相投,还比他王安明白,进宫来还能陪着你姐,有何不可?何况,朕现在就算加封你为左都督,也没司礼监、御马监的掌印有权。” “臣家就臣一个独子!如果张家断后,家父和娘娘都会伤心的。何况,陛下内廷这么多太监,臣相信会有让陛下用起来称心如意的人的。” 张贵连忙拒绝了天启的提议,他可不想在男人必追求的权色财气里,以后只能拥有权财气三样。 何况,他也不知道天启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这个外戚。 天启见此,倒也真没有强逼:“也罢,这样也好。” 同样是天启近侍的魏忠贤此时走过来,向天启禀报说:“皇爷,外面已经收拾干净了。” “知道了,你送国舅出宫吧。” 天启吩咐道。 “是!” 魏忠贤便朝张贵走了来,笑着说:“国舅爷请。” 张贵点点头,就跟着魏忠贤一起离了乾清宫。 “没想到国舅爷精通医道,不知道可否有空,也替内人治一治病,因为内人也常有头痛不适之症,瞧了许多御医,也没见效。” 而当张贵跟着魏忠贤出宫时,魏忠贤则主动对张贵笑着攀谈起来。 张贵则先问道:“还未请教公公名讳。” 魏忠贤道:“咱家蒙皇爷赐名为魏忠贤,现忝为司礼监秉笔,提督宝和三店。” 张贵在原地站了半晌。 “国舅爷?” “国舅爷?” “国舅爷?” 魏忠贤连唤了三声,张贵才回过神来,问:“这么说,贵夫人便是奉圣夫人了?” 魏忠贤点头:“正是。” “失礼,失礼。” 张贵拱手回了一句。 大明内廷宫女宦官组对食,也就是组成所谓的夫妻关系,已经是常见之象,而魏忠贤和客氏在宫中的对食关系已经是公开的事。 即便是张贵,也听张国纪提起过。 只是张贵没想到现在送自己出宫的这太监就是魏忠贤。 “国舅爷客气了。” 魏忠贤说着就掏出一张会票来:“这是三千两银子的会票,若国舅爷肯为内人看病,就请国舅爷笑纳,无论到时候有效无效,咱家都会再献上两千两,就当孝敬国舅爷的,不知国舅爷可愿意不愿意?” 张贵没想到以后将威风凛凛、一提名字可令京城三岁小孩止哭的九千岁会借让自己给客氏看病的机会给自己送银子。 但张贵很快也明白过来,知道魏忠贤这是见天启挺亲近自己,而想拉好关系,便道:“你是知道的,敝人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但治病救人是积功德的事,敝人自然愿意!” 魏忠贤见张贵愿意,也很高兴:“咱家知道,咱家知道,国舅爷一向心善,没人不知道!” 张贵这里则也没打算白拿魏忠贤的银子,就主动问道:“你听见我和陛下的话了?” 魏忠贤一愣,暗想这国舅爷上道,自己这银子没白送,就道:“正要请教国舅爷!事情是这样的,咱家有个朋友说,他听到了个消息,有个叫霍维华的言官,要弹劾老祖宗。以您看,这霍给事真要这么做了,陛下会不会对老祖宗做些不好的事?” 张贵知道魏忠贤说的他“有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第十一章 怂恿魏忠贤,紫禁城朱砂有毒! 而魏忠贤说的老祖宗自然是王安。 张贵明白魏忠贤这是想向他请教,如果他找人弹劾王安,好让他帮忙拿主意,现在还是不是时候。 除了如大多数人一样想让朋友多多的以外,魏忠贤现在结交张贵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毕竟现在的张贵看上去已经颇得圣宠。 要知道,皇帝竟然为了张贵亲自杀一言官。 魏忠贤这种人,不可能看不出此时的张贵在天启心中的分量。 虽说他已经和客氏关系不错,但扳倒王安不是一件小事,他魏忠贤为确保万无一失,就必须让每一个环节不出差错,自然也就想把新近被天启看重的张贵拉拢过来。 “一个奴婢不能名声比天子还好。” 张贵说了一句,就问着魏忠贤:“魏公公,你说呢?” 魏忠贤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张贵的言外之意,眉开眼笑起来。 “宫门到了,公公请回吧。” “哎!” 魏忠贤答应着,就朝张贵作了一揖,且深深一拜:“恭送国舅爷!” 张贵现在很乐意帮魏忠贤扳倒王安,毕竟谁让王安给他使了绊子呢。 之前朱童蒙要皇帝杀他时,他就早看出来,这里面肯定有王安的授意。 张贵知道,在这个即将国破家亡的时代,他要想活下来,甚至活得滋润,那就不能心慈手软,甚至他如果要改造大明的话,那就意味着,对任何可能威胁他意图的人不能手软,毕竟挽天倾这种事,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只用嘴皮子讲讲道理那么简单。 所以,王安已经被他视作了敌人。 “皇嗣真的痊愈了?” 张贵一回来就将自己救活皇嗣且张国纪被加封伯爵的事告知给了张国纪,张国纪则惊喜地站起身来。 张贵点头:“孩儿骗您作甚。” 张国纪笑了起来:“这可是你姐姐第一个孩子,能保住是好事啊!” 张贵问:“你就不为你当伯爵的事高兴高兴?” “也高兴,但皇嗣能保住这事更值得高兴。” 张国纪回道。 …… “皇嗣保住了?” 内阁。 叶向高听王安说后,也很意外,道:“这也算是好事,早产儿,素来是难活的,尤其是第一场病难捱,但只要第一次病没有夭折,后面就有很大希望活着了。这说明,他是得上天眷顾的。” 王安讪笑道:“元辅说的是。” 接着,王安就说:“只是皇嗣是由国舅爷张贵救活的,他献的药有了作用。” “怎么偏偏是他!” 叶向高拧起了眉头。 王安也无奈地道:“是啊,怎么偏偏是他,他倒是因祸得福!” 叶向高突然瞅了王安一眼,他没想到王安会说张贵是因祸得福,也就叹气说:“也罢,陛下能有嫡长子,于国是好事,他这也算是立功,只要不恃功而骄就好。” 说着,叶向高就问:“陛下派老内相来,是有封赏他什么的口谕?” 王安笑着说:“凡是瞒不过元辅!陛下口谕,拟旨,以神庙朝旧例,因皇长子出,加封张国纪为太康伯,张贵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且因张贵救治皇嗣有功,加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赐庄田一处。” 叶向高道:“这也不算违制,内阁遵谕照办就是。” “虽说如此,但如今这位国舅爷,还是请外朝(文官)这边盯着些,咱家多一句嘴告诉元辅,元辅想必还不知道,陛下昨晚亲自杀了兵科都给事中朱童蒙。” 王安说道。 叶向高听后,怔了半晌,心道:“陛下怎么这么做,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可现在已经改元一年了,有些事已不可为。如今看来,只能尽量避免武庙之事不要重演。” “元辅?” 王安见叶向高失神,也就轻唤了一声。 叶向高回过神后,只点了点头。 王安会意一笑,就离开了内阁。 …… “元辅送来宋版四书五经一套,作为贺礼,还属意说是特地给公子您的。” 因张贵家现在已荣升未伯爵府,故而许多达官显贵也都来送道贺之礼。 连叶向高也都派家人送了礼来。 小婵此时就将一套书册抱到了张贵面前。 张贵听后一愣,心想:“这个叶向高给自己突然巴巴地送一套四书五经,用意很明显啊,这是劝自己这个外戚当多读圣贤书,行君子事,不要恃贵而骄。但自己凭什么要听你的!除非,你能救得了大明朝,但历史早已证明,你叶向高不行。” 张贵如此想后,就吩咐道:“小婵,把书锁在柜子里,既是元辅说的,不能轻易拿出来示人。” “好!” 小婵答应着就抱着书去了,还顺便问道:“公子,娘娘生的小皇子好看吗?” “能不好看吗,娘娘都那么好看,傻丫头!” 张贵回道。 “也是!” 小婵嘿嘿一笑。 张贵接下来没多久就被魏忠贤接了去,给客氏看病。 “有劳国舅爷了。” 魏忠贤此时已将客氏从大内接了出来,且见张贵来了后,也主动将张贵迎了进来。 张贵与客氏互相致礼后就直接问着客氏:“夫人这头疼有多久了?” 客氏回道:“自进宫一年后就这样。” 魏忠贤这时候也跟着说:“实不相瞒,咱家也有这样的症候,只是没内人重。” 张贵听后意识到了什么,便问:“陛下也有吗?” 魏忠贤看了客氏一眼。 客氏立刻站起身来,急声道:“也有的!国舅爷的意思是,这是传人的病?” “还是说,有些阴谋在里面?” 魏忠贤跟着问了一句,又道:“现在外面已经有人疯传,皇嗣早产,就是夫人所为,因忌恨皇后才这样做,咱家就觉得不妙。” 张贵神色凝重道:“魏公公多虑了!这个跟阴谋没关系。应该是跟宫城内用的朱砂有关,尤其是才建好的建筑,新涂的朱砂会散发出一些有毒之气来。如今大内的建筑很多都才重新修葺不久,想必正是毒气正盛的时候。” 说着,张贵就又道:“这事得告知陛下,让陛下,还有娘娘、皇嗣都得暂时搬到宫外别苑去住比较好,另外,夫人一两年内也不要再在宫里待着了,这样,病自然会好的。” “有毒之气?” 客氏有些诧异地道:“国舅爷这话,只怕皇爷是不会相信的。” 魏忠贤也道:“没错,关键是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皇爷偶尔去一下西苑,他们都已经不满,何况要常住宫外别苑。” 张贵道:“还是要给陛下说说这事,这事关系到我大明的宗庙社稷,至少皇嗣这么年幼,不能再在宫城里待着,得去别苑和一些旧殿居住,就如陛下即位之前一样。” 魏忠贤看了客氏一眼。 客氏道:“国舅爷说的有道理,还是给皇爷说说吧。” 魏忠贤点头,说:“我这就进宫。” …… 天启正在与叶向高等阁臣商议立太子和配置东宫属官的事,见魏忠贤来了,就问道:“有什么事?” 魏忠贤便来到天启身旁,附耳嘀咕起来。 天启问:“真有此事?” 魏忠贤说:“回皇爷的话,国舅爷是这么说的。” 天启听后道:“宣他来!” 叶向高听到魏忠贤提到“国舅爷”三字,眉头不由得一皱,心想:“这张贵怎么又跟阉宦勾搭在一起了,我送的贺礼,他是没看明白里面的意思吗?” 叶向高如此想后,不由得主动询问道:“陛下,不知国舅爷说了什么事,可否告知臣等,方使臣等不惑?” 第十二章 请阁老喝毒药!魏忠贤执行! 朱由校便将张贵说紫禁城的朱砂有毒的事告知了叶向高等人。 叶向高很快就意识到,如果张贵所言是真,那皇帝就得搬出紫禁城,而这意味着,天子当居天下之中而不可擅动的礼制将要被破坏! 而一旦礼制被破坏,士大夫也就无法再以礼制控制皇帝! 所以,叶向高当即否决道:“陛下,国舅爷所言不足信!朱砂乃辟邪之物,不会有毒气弥漫。” 王安也帮着说:“皇爷,朱砂的确是辟邪之物,国舅爷所言的确有些荒诞。” 另一位阁臣刘一燝甚至直接参劾张贵:“陛下,国舅爷这是有意在误导您乱朝廷礼制,居心叵测,请陛下严加惩治!” “陛下,臣并非妄言,紫禁城的朱砂的确有毒。” 张贵这时候已奉旨来了御前,且听到了叶向高等人的话。 要不是给客氏看病,他还真的没想起他曾经在前世看见过的一篇研究资料。 而那篇资料就有提到紫禁城新修的建筑会因为涂抹大量朱砂而产生有毒气体。 也正因为此,历史上清朝的皇帝在圆明园被烧以前,因为皆住在圆明园,所以活得都较长寿,子嗣也未断绝,但自从圆明园被烧,皇帝开始住回到紫禁城后,从同治开始,这些清朝皇帝就没有子嗣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 不一定完全对。 但张贵可以确定的是,紫禁城用的朱砂,的确是有毒的,尤其是刚修好的时候。 当然大部分建筑在刚修好时都会散发各种毒气,如汞蒸气、甲醛、苯什么的。 不巧的是,现在的皇宫,以三大殿为主的重建工程正在进行,乾清宫、坤宁宫也都才重上漆不久。 所以,为了天启这个皇帝能当久一点,至少自己将来的外甥不因这些有毒气体的伤害而提前夭折,进而影响自己将来的利益,张贵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把朱砂有毒的问题提出来。 “陛下,国舅爷这绝对是胡言!朱砂辟邪,人人皆知,怎么会有毒?!” 刘一燝当即驳斥了一句。 “辟你妈个头啊。” “到底懂不懂科学!” 张贵看了刘一燝一眼,心里骂了两句,就向天启奏道:“陛下只要准臣做两个实验,便可证明臣所言不假。” 天启见张贵语气如此笃定,也有些相信起来,道:“试试也无妨,你打算怎么做?” 张贵说:“陛下只要准臣这样做,臣就回去取器材和材料来,也请陛下派魏公公帮着臣一起去取。” “准!” 天启回了一句。 “陛下!如果国舅爷没有成功证明宫中建筑有毒,臣请斩国舅爷!” 刘一燝突然又提议了一句。 “为何要如此?” 天启问道。 刘一燝回道:“因为国舅爷此举,居心叵测,有惑君乱礼之嫌,一旦不加以严惩,恐将来人人模仿此行为来乱天下礼制!不加以惩戒,恐天下大乱!” 天启又看向叶向高,问道:“元辅,你觉得呢。” 叶向高笑着说:“陛下若真想保全国舅爷,就不应该让他做这事,以臣愚见,朱砂有毒不过是无稽之谈,一旦国舅爷真要做这事,即便陛下不杀他,天下人也难容他。” 张贵看了叶向高一眼:“元辅所说的天下人是指天下读书人吧,几时天下读书人能代表天下人了?明明是陛下才能代表天下人,陛下若容得下臣,天下人自然容得下臣!” “士为四民之首!” 刘一燝欲要驳斥张贵此言。 但叶向高悄悄扯了刘一燝衣襟一下。 刘一燝也就没再言语。 而天启这时候只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你陪国舅爷走一趟。” “是!” 吩咐完后,天启才说:“一切都先等国舅证明后再说。” 张贵便先带着魏忠贤回了府。 张贵一家的府邸是天启皇帝赐的宅邸,离宫城不远。 所以,很快,张贵就带了实验器材和材料来。 张贵先请旨去宫墙下取了些朱砂来,然后用自制的硫化钠溶液,溶解了朱砂中的主要成分硫化汞。 这个时代已经有烧碱和硫磺,而张贵也早已用这些物质配制了硫化钠溶液,目的就是为了现在进宫来溶解朱砂中的硫化汞。 在溶解朱砂后,张贵就将这朱砂溶液分成了两杯。 他先打破一鸡蛋,向一杯溶解有朱砂的溶液里开始滴鸡蛋清,并搅拌着。 很快,天启和阁臣们就发现,液体中出现白色固体。 “陛下请看,这些鸡蛋清遇到朱砂就如同被油烧了一样,凝固变形,可见这朱砂的毒性能让鸡蛋清变性失活。” 张贵说着就又用注射器从另一杯没有加鸡蛋清的朱砂溶液里取了半管,随即打进了带来的活老鼠体内。 没多久,活蹦乱跳的老鼠就倒在地上不动。 张贵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这朱砂的毒还能把老鼠直接毒死,关键臣给这老鼠打得只是半管,可满宫城涂抹的朱砂有多少?被雨水冲刷后,就会溶解进水汽里,然后进入人体,而人待在这种环境,如同天天像这只老鼠一样被灌入朱砂之毒。” “朕不住在这里了!” 天启立即回了一句。 “陛下!人与鼠不同,朱砂只是能坏鸡蛋、鼠类,对人无害!请陛下不要相信国舅爷的妖言!” 刘一燝说道。 张贵则据理力争道:“陛下,如果刘阁老还是觉得朱砂对人无害,臣请陛下赐他喝一杯,以证其言。” 天启冷眼看着刘一燝:“准!” “这……” 刘一燝大惊。 “给刘卿赐一杯朱砂水!” 天启吩咐道。 王安没有回应,且向魏忠贤等在场宦官们递了眼色,让他们也不要奉旨。 天启因此冷眼看着王安:“王安,朕的话,你没听见吗?!” 王安淡然地跪下道:“皇爷三思啊!若此水无毒还好,若真有毒,无疑就害死了阁臣啊,皇爷!” 张贵说:“他自己说对人无害的!” 天启也跟着道:“没错!朕现在要你执行朕的旨意!” 王安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让叶向高等文臣们失望,也就再次喊道:“皇爷!老奴实在无法从命啊!” 叶向高和刘一燝、韩鑛三阁臣相视一笑,对王安眸露称许之色。 天启则意外地看着王安,捏紧了拳头,咬牙问道:“王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王安道:“请皇爷收回成命!” 张贵看了魏忠贤一眼,走过来,低声问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再不行动,我就让陛下找别人干这事了,司礼监的王体乾、刘若愚,我大明朝可不只你们几个太监。” 魏忠贤惊讶地看了张贵一眼,随即就下定了决心,疾步走来,匍匐在天启面前:“皇爷,奴婢愿意奉旨!” 天启看着魏忠贤点头:“还是自家人靠谱啊!” 王安意外地看向魏忠贤,心中大怒:“好你个魏忠贤,你能做客氏的对食,都是咱家这个老祖宗给你的机会,你竟敢背叛咱家!” 张贵这时候把一杯朱砂溶液递到了魏忠贤面前:“魏公公,请伺候刘阁老喝下吧。” 魏忠贤接过了朱砂溶液,且朝刘一燝走过来。 刘一燝见此立即改口,拱手道:“陛下!臣认为,不必再试了!君父之安危才是第一位的,哪怕有损圣体安危的半点风险也是不能允许的!既然国舅爷已经证明朱砂有可能会危害陛下圣体,陛下与后宫诸贵人就应该迁居他地!” 第十三章 王安犯错,御前掌掴,惨死! 刘一燝说后就再次拱手作揖,嚷道:“请陛下移居别宫!” 接着,刘一燝就慌忙朝叶向高、韩鑛二人递了眼色。 他是真不想喝这朱砂水! 叶向高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张国舅算是彻底把大明的礼制给祸害了,突然让皇帝相信了朱砂有毒,又成功鼓动魏忠贤背叛王安,而导致现在,自己这些阁臣也不得不同意皇帝不再居住在紫禁城。 叶向高叹气归叹气,见刘一燝情势危急,也还是站了出来,跟着妥协道:“臣附议,为圣体之安,当移居别宫,阁臣没必要再试此毒,还请陛下恩准。” 三辅韩鑛也跟着说:“臣亦附议。” 天启见此嘴角微扬:“既如此,就不必喝了。那你们内阁现在就拟旨,司礼监批红,明发上谕。” “遵旨!” 叶向高等阁臣和魏忠贤立即回了一句。 匍匐在地的王安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排除了中枢的感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步棋走错了,自己低估了下属们想将自己取而代之的野心。 王安现在开始感到无比的恐慌。 因为权力虽然是上位者授予,但实质上是来自于底下人的承认。 现在魏忠贤的“背叛”,算是让他失去了对抗皇帝的权力基础,而皇帝现在杀他可以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王安害怕皇帝对他失望后会因此除掉他。 他更害怕魏忠贤为巩固自己的权力也要除掉他这个司礼监掌印。 张贵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王安,他也不知道王安为什么会觉得整个内廷数万宦官都会跟着他一起和皇帝作对。 如同历史上的王安跟东林党私底下接触,认为皇帝拿他没办法一样。 可事实上,大明的制度决定了太监再位高权重,也是不能跟皇权相抗的,本质上就是皇帝一家奴。 历史上唯一挑战了这一规则的太监就只有冯保而已。 但冯保的情况特殊,不是谁都可以复制的。 在冯保之后出现的权阉张鲸就没有成功。 而且,现在的大明阁臣们,也不可能像万历初年那样,敢为了王安一个太监,冒死对抗皇帝。 从魏忠贤的背叛,再到刘一燝、叶向高、韩鑛的妥协,就注定了王安要成为丧家之犬。 内阁拟旨,司礼监批红,如此一来,皇帝迁居别宫的旨意就不是中旨,而是经过中枢同意的圣旨,六科和部院都无法再驳回。 只是这个批红的太监不是王安而已。 但这已经不重要。 反正,皇帝和后宫诸贵人迁居别宫已成铁定之事。 王安自然不甘心,在这之后,他就立即来了内阁,对叶向高等人说:“元辅,两位阁老,你们真的要坐视他张国舅如此坏我大明礼制?” 叶向高瞅了刘一燝一眼,道:“陛下迁居别苑,以保圣体无虞,已经明发上谕,现在说这些作甚,本朝说到底还是以孝治天下,孝之大,莫过于视君如父,自当一切以君父安危为第一要务。” 刘一燝也跟着说:“元辅说的是,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王安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韩爌:“韩阁老,也这么认为?” 韩爌则拿出了一份奏疏:“内相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份奏疏,是兵科右给事中霍维华的,弹劾内相您私结外臣。还请内相赶紧去陛下面前自辩才好。” 王安大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文官要弹劾他。 他这时才发现,亏他对文官们这么礼敬,结果也不是所有文官都心里向着自己,还是有言官为了名声和仕途,弹劾自己,拿自己作为进步的垫脚石。 王安继续问道:“这奏疏,阁老打算呈上去?” 韩爌笑着道:“总不能压着吧。” 王安顿时起了两股邪火,压着怒气问:“别人不知道咱家,阁老们还不知道咱家吗,阁老们就不打算救救咱家?” “您是内相,您真要犯了什么错,只有陛下能救您。” 刘一燝这时候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叶向高也跟着说道:“以后内相还是只派文书房太监来内阁比较好,不然,真不知道,我等会不会也因此落个私交内宦的罪。” 韩爌点头:“元辅说的是,事涉内相,我们内阁也不便票拟,还请内相去叫文书房的太监直接来拿这道疏,且去御前自辩吧。” “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 王安心里骂了一句,就离开了内阁。 …… “老奴来向皇爷请罪!” 半个时辰后,王安来到了天启面前,跪了下来,且将霍维华的奏疏递到了天启面前。 王安最终还是先从文书房这里先把奏疏拿了来,再去了天启面前请罪。 而天启也没看奏疏,只神色严肃地问道:“你已经看了?” 王安顿时脸色惊惶,浑身发抖。 他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啪! 当即,王安抖着下巴,就给了自己右脸一巴掌,接着又给了自己左脸一巴掌:“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王安随即就又拿头撞地,抖着道:“求皇爷饶命,求皇爷饶命!” 天启则很淡然地看着这一幕,道:“你既然看了,那朕就不必看了。” 王安猛地抬头看向天启,哭丧着脸,抖着双唇,看着天启:“皇爷,老奴。” “司礼监,你是不能再待了,去南海子当净军吧。谁让你一错再错。” 天启说道。 王安抖着双齿,看着天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向天启磕了头:“老奴遵旨!” 王安一走,天启就问着魏忠贤:“南海子现在是谁在管?” 魏忠贤回道:“刘朝。” 天启因此吩咐道:“告诉刘朝,别让王安有机会回来了。” “是!” 魏忠贤回了一句。 …… “公子我硬不硬!” “硬!” “公子真硬!小婢再捏捏。” 张贵一家在搬到西苑附近的新宅邸后,他就让人在院里打造了许多健身器材。 而现在,张贵也开始强身健体起来,以为将来做准备。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此时,张贵就弯着已因天天训练而有了不少肌肉的股二头肌给小婵看,还让其摸一摸,且与小婵闲聊起来。 小婵一边捏着也一边回应着张贵。 正在这时候,张国纪走了来,说道:“王安没了。” “王安没了?” 张贵听到张国纪这么说,便没再和小婵说话,而是转身看向了张国纪。 张国纪点点头,指了指张贵:“都说王安是败在了你手里!让陛下相信朱砂有毒一件事,就让整个内廷分崩离析。他王安一个堂堂司礼监掌印,内廷呼风唤雨的人物,没到三天,就因为你张国舅,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第十四章 首辅言张贵高明,次辅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谁让他想弄死我!”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再说了,朱砂的确有毒,不是我想他有毒就有毒的。无论怎么说,现在陛下和娘娘都不会再住在紫禁城,这样对他们,对我们,对大明的江山都好,尤其是小皇嗣,他才那么小,哪能在那有毒的地方一直住着。” 张国纪点头:“你说的没错。” 但接着,张国纪还是不忘了嘱咐着张贵:“你接下来可要安生些,别又想出些什么新玩意儿新观点来!” “如今因为你献马车的事,还有青霉素,以及最近说这朱砂有毒的事,已经祸害的我大明朝堂不轻,再这么下去,我真怕全家都被你连累,连带着你在宫里的姐姐也被你连累。” 张贵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我祸害大明了?我哪里祸害大明了?我一没权二没钱,最多晚上祸害一下小婵,还能祸害谁?老爹,你说话得讲良心。” 小婵这里委屈地瘪了瘪嘴。 张国纪道:“我知道祸害大明的不是你,但你要是不安分点,读书人们会让天下人觉得是你祸害了大明!” 张贵听后,正要回应,就见一仆人走来道:“老爷,公子,宫里传来旨意,要公子进宫一趟。” 张贵便进了宫。 原来,是天启想跟张贵说说话。 张贵一来,天启便对他说道:“幸好你及时告诉了朕朱砂之毒,不然,朕和后宫诸人还不知道受其毒害多久。朕得赏你,索性就在西苑附近赏你一栋宅子,你以后和泰山就迁居到这里,这样看望皇后也容易些。” “谢陛下!” 张贵回了一句,心想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和皇帝的距离更近了? 因为西苑周围没有外朝和内廷的大量衙门以及左祖右社这些用做典礼的建筑,西苑附近的宅子,离皇帝居住地,自然是更近的。 天启这时又说道:“不过,西苑不大,以后距离内阁和司礼监有些远,政务处理太麻烦了些,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贵想了想道:“最怕耽搁的主要是八百里急递以上的军国大事。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只在西苑设一个内阁值房和一个司礼监值房,只招信得过的一个阁臣和内臣在值房处理政务?” 张贵说着又道:“到时候,就让各部把八百里急递以上的军国大事直接送到西苑,而不用先去内阁,再送来西苑,接着又去司礼监。直接送到西苑,一阁臣一内臣在陛下面前即刻票拟批红,如此效率就高了。而且八百里急递以上的军国大事不多,也不会太累着陛下。” 张贵这个提议算是变相的设立军机处,让军国大事能尽快被皇帝处理,而且不用走太多程序,进而耽搁时间,甚至被太多人掣肘,以及因为接触此事的人太多而容易泄密。 当然,这样做,本质上也是变相的让皇权更加专制,皇帝只需控制在西苑的一个阁臣一个内臣后就能直接发圣旨,而这个阁臣和内臣想联合其他阁臣和内臣反对皇帝也要难一些,毕竟要离开西苑也没那么容易离开。 在张贵看来,这样或许还会对解决内忧外患的朝局更有利,而且也能使可以直接接触皇帝的宫廷人员少许多,便于内卫与保密。 天启也听明白了张贵的意思,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司礼监就让魏忠贤魏大伴来值房,内阁让韩爌来。到时候来西苑的人员,得严格甄选。” “陛下圣明。” 张贵回了一句。 魏忠贤不必说,他今天的表现,注定了会成为唯一可以在皇帝身边当值的司礼监太监。 而阁臣里面,通过今天的表现,就韩爌最老实。 张贵不得不承认,天启这样安排的确很对。 …… “敕旨:韩爌入西苑新设之内阁值房值守,只准带一名内阁中书舍人。” 内阁。 一名传奉官来了内阁,宣达了让韩爌去西苑入值的旨意。 叶向高、刘一燝、韩爌,三内阁阁臣在接旨后,皆看着圣旨半晌不语。 “这旨意不能奉!” 刘一燝先说了一句,看向韩爌:“韩阁老,你应该知道,这西苑将是陛下的寝居之地,而陛下却只让一名阁臣去西苑当值,那么,这位阁臣去了西苑就有专政之嫌,这是会令天下文臣们不耻的。” 刘一燝的确不想韩爌去西苑当值。 很明显,韩爌去西苑当值,那就会离皇帝更近,甚至可以说是跟皇帝朝夕相处,无疑就会,虽没有首辅之名,而有首辅之实。 韩爌苦笑:“这可是君命。” 刘一燝失望地看了韩爌一样,呵呵冷笑道:“上一个在西苑当值的辅臣还是世庙时的严分宜(严嵩)呢,难道阁老也想做奸臣?” 韩爌没答,只看向了叶向高:“元辅,您认为,仆是否该去西苑值房?” 叶向高实际上也不想韩爌去。 要知道,他才是大明的首辅,最得诸多东林官员敬仰的阁臣。 可现在,皇帝竟让一个三辅去西苑当值票拟,这无疑就是要架空他这个首辅。 叶向高也猜得到,皇帝没选择他,多半也是因为对他失望了。 叶向高此时只叹气道:“他真是高明啊!” “元辅在说谁高明?” 刘一燝问道。 叶向高道:“莫名其妙地提出朱砂有毒,仆一开始还真的只当他是担忧自家姐姐和外甥安危,如今想来,他这样做还是在迎合陛下的心思,先挑拨魏忠贤背叛王安,使王安把持的内廷顷刻间分崩离析,且促成皇帝搬去西苑,不再受礼制束缚;想必陛下如今在西苑只设一名内阁值房,也是他的主意,而他这样做,无疑也要把内阁分裂。我们这个国舅爷,把朝廷祸害的不轻啊!” “元辅说的是。” 刘一燝听后,也不由得想起,张贵说动魏忠贤奉旨要逼他喝朱砂之毒的一幕,看向韩爌道:“所以,韩阁老,我们千万不能上他张贵的当!你应该宁肯辞官,也不要奉旨去西苑值房。” 韩爌点了点头,随即,他就往内阁外走去。 刘一燝见此忙问道:“韩阁老你要去哪儿?” “仆没想去哪儿,只是这脚他不听使唤,仆控制不住他,他像是抽筋了,又像是中邪了!” 韩爌一边往西苑的方向走去,一边喊着,随即还对自己的双脚喊道:“你说你,走什么呀,给老夫回去!刘舍人,你年轻有力气,快来拉拉我!” “你怎么把老夫往西苑拉!你这后生,怎么回事啊!” 第十五章 内阁大臣内讧,小阁老拜师! “韩蒲州!你就不怕被满朝言官口诛笔伐吗?!” 刘一燝见此又失望又妒恨,也就跳着脚大喊起来。 韩爌依旧回道:“仆也不想啊,主要是这脚不听仆使唤!” 渐渐的,韩爌就在内阁中书刘舍人的陪伴下,在内阁所在的地方消失了身影。 刘一燝无论怎么喊怎么骂,也把韩爌喊不回来,骂不回来。 “这是阳谋!他韩蒲州不可能不愿意。” 叶向高此时则对刘一燝沉声说了一句,又道:“你竟然还想让他辞官抗旨,换作是你,你愿意放弃吗?我们这些人,走到这一步,谁不想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刘一燝愤然坐回到了椅子上:“想不到他韩蒲州竟是一贪权之徒!” “也不知道这个国舅爷,还会搞什么花样,真希望他能安分点。” 叶向高倒是歇斯底里地说了这么一句。 …… “公公,也不知,在西苑只设一内阁值房和司礼监值房,是谁提的?” 韩爌到西苑后就询问起魏忠贤来。 魏忠贤为能够和韩爌搞好关系,也没隐瞒,低声回道:“国舅爷。” 韩爌听后点了点头,心想:“如此看来,陛下没有选择让首辅叶向高和次辅刘一燝到西苑当值,而选了自己,也是国舅爷荐举的,应该是因为,自己当时是唯一没有出来阻止国舅爷证明诛杀有毒的阁臣,所以国舅爷才荐举的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天子真是对国舅爷言听计从啊。” 当晚,韩爌在离了西苑值房回府后,就将待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儿子韩珪叫了来,将自己可能是由张贵引荐而入西苑当值的事给韩珪说了,且嘱咐道: “你没事多去国丈府上拜会拜会,如今我能当值西苑,御前票拟,皆因国舅爷荐举,既然人家送了这份情,那就抓住这份情,加深这份情。” “何况,当今陛下又是个重视亲情的,为了给自己内弟出头,连言官都敢杀。你大父我入值西苑,必惹一些言官不满,尤其是叶、刘二人门生的言官,到时候一旦这些言官弹劾我韩家,若能与国丈府关系更深一些,也能多个依靠。” 韩珪听后点头:“儿子记住了!” …… “韩珪?” 张贵拿着门人递来的帖子和礼单,问着正听着《牡丹亭》的张国纪:“老爹,我们家在京师除了皇帝和娘娘,还有亲友吗?” 张国纪回道:“没有。” 张贵接着问道:“那这韩珪是谁?送的礼也不少,礼单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两大页!” “我想想。” 张国纪忙叫人停了戏,仔细思索起来,突然站起身来:“这是韩阁老家的公子!不能怠慢!” 张国纪说着就让人去请进来。 没多久,韩珪就出现在了张国纪和张贵面前,谦恭地向张国纪和张贵见了礼。 张国纪也很客气地问:“不知小阁老来寒府,所为何事?” 韩珪笑着说:“晚辈来,也不为别的事,擅造潭府,只是为了一件事,听闻贵府养的戏班新排了一《牡丹亭》,颇有韵味,特想着来养养耳,不知国丈爷和国舅爷方便不方便?” “方便,自然方便,正排演着呢。” 张国纪说着就让人传话给戏班从头开始唱。 这里,张国纪还主动问着韩珪:“小阁老也喜欢听戏?” 韩珪回道:“晚辈不只是喜欢听戏,尤其也爱鲁班之技,于读书上面倒是一般。” 张贵听后笑了笑:“小阁老真的也喜欢鲁班之技?” 韩珪起身作揖回道:“敝人岂敢在国丈爷和国舅爷跟前撒谎,只是技艺不精,闻知国舅爷于此匠作之学颇有造诣,连天子都说国舅爷所发明的新式马车于国于民有利,倒是想请国舅爷指教指教,若能认作先生也是好的。” “他哪里懂什么,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小阁老,可别这么抬举。” 张国纪忙说道。 张贵倒是笑着说道:“小阁老既然这样说,不如就拜敝人为师,敝人就收下小阁老做学生,让小阁老将来多做些利国利民的事。” 韩珪听张贵这么说,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直接跪拜在地:“请恩辅受弟子一拜!” 有明一代,常称老师为恩辅。 故韩珪也就如此称呼起张贵来。 只是在明朝,认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韩珪这样做,也算是比较现实的了,只为慕张贵的皇亲身份与为天子看重的权势,而不惜拜其为师。 张国纪因此在韩珪回家拿束脩之礼时,不由得轻轻打了张贵的大腿一下,低声道:“让你小子多嘴!现在好了吧,人家真的作势浮上水,认你做老师了,看你怎么收场!他爹是阁老,他家又是北方大士族,文官们会以为你们要狼狈为奸!” “老爹,无妨的,大不了,儿子真的只给小阁老讲讲算学之类的实学,我大明多一个人知道这些实学其实是好事。” 张贵说道。 “你可别唆使他做什么坏事!” 张国纪问道。 张贵道:“你放心就是,我不会麻烦他去替我做什么坏事的,再说人家是小阁老,也不会听我摆布。” 张国纪叹气道:“也罢!能跟士族搭好关系也是好事,其实认个师生也不错。” 张贵微微一笑:“老爹果然明白!朋友嘛,就要多多的才好。” 这时,又有内宦来传旨,要张贵去西苑陛见。 而在张贵去了西苑后不久,韩珪就拿了束脩之礼来,见张贵不在,便问张国纪:“国丈爷,恩辅去哪儿了?” 张国纪笑道:“陛下召见他,让他去西苑一趟。” 韩珪点头道:“这么冷的天,陛下还要召见,国舅爷所受圣眷果然隆厚。” 张国纪道:“也不远,就在隔着一条窄巷,跨过去就到了。” 韩珪听了这话,笑的更加谦卑:“也是!晚辈如今也算是国舅爷的学生了,国丈爷也算是晚辈的师公,也不知道师公有没有让晚辈孝敬的地方,晚辈好尊谕去办?” 张国纪摆手:“小阁老客气了,我一个乡野竖儒,没什么要你孝敬的。” “师公何必如此客气。” 韩珪说道。 张国纪想了想,突然道:“你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要麻烦小阁老。” “师公休要提麻烦二字,您老直言就是,晚辈能办的肯定会给您老办到。” 韩珪躬身笑说道。 张国纪道:“也不麻烦,就是我想给张贵说房媳妇,他也到了该婚娶的年纪,我也想抱抱孙子了,所以,不知小阁老知不知道有合适的人家介绍一下,最好是让他娶一个读书人家的千金。” 在张国纪看来,也的确该给张贵娶个媳妇管着了,不然省得天天去惹事。 第十六章 搞不来钱,你魏忠贤司礼监就别待了 “师公想抱孙子,也是人伦常情,徒孙岂敢不尽办成此事?” “只是,徒孙不过一晚辈,似乎在这事上也做不了什么,不过请您老放心,徒孙回去请家父出面,由他玉成此事,到时候保证让恩辅娶到一位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师母!” 韩珪笑说道。 张国纪讪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有劳了。” “师公这是哪里的话。” “家父早说过,恩辅一表人才,学识出众,只恨韩家无待字闺中之女,不然早主动求亲了。如今能帮忙参与此事,也是韩家之幸,是因为您老看得起韩家。” 韩珪和颜悦色地说着。 接着,韩珪就又道:“只是这说亲到成礼,以及最后有生育,也不知道要多久,而您老想必抱孙心切,也等不得,不如这样,徒孙家里养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本意也就是养来送人育子的,所有十六七了也未**,如今就送给恩辅,当是孝敬,也好让恩辅在成亲前也知道些房中事,利于将来子嗣繁衍,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张国纪本要拒绝,但一想小婵现在还小,如果真有两个大点的丫鬟来先给张贵教教房中事,倒也省得张贵出去闯祸,也是件好事,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韩珪因此笑道:“今夜徒孙就让他们用一辆车送来。” …… “那两个美婢,你真送去了?” 韩爌回府后,就让韩珪给他汇报了去张府的情况,且在这时问了一句。 韩珪回道:“送去了。” “倒是便宜了他张贵!” 韩爌因此说后,又道:“钱牧斋惦记我府里养的这俩美婢可是很久了。” 韩珪笑道:“再养就是了,老爷何必为此心疼,如今天下卖儿鬻女的本就不少,价也越来越贱,只要细心挑选着买,还是有好胚子的。” 韩爌点首,道:“如今天子极重亲情,乳母、御弟俱留宫中,连外戚也赐第于西苑附近,这门亲得跟我们有关系才好,你去查查,我韩家的门生故吏里,有哪些人家的女儿等着议亲。” “明白!” …… “朕叫你来,是给你看看,你之前献的新式马车,朕已经造了出来,朕还试了,果然稳当得很!” 张贵此时正在西苑,听天启说着话。 而在天启身旁,则停着一辆加了滚动轴承的新式马车。 张贵听天启说后,也不禁笑道:“陛下果然厉害,竟这么快就造出来了。” “也亏宫里有厉害的钟表匠,否则,你画的这滚动轴承也不好造。” 天启笑说道。 “要大量使用在粮草运输和兵员运输上,靠钟表匠用高超的手艺不够啊。” 张贵突然说道。 天启点了点头,问着张贵:“你的意思是?” “得让这滚动轴承能批量化生产,就是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大量制造出来,而且还得流程简单,对操作之人的天赋要求不高,这样滚动轴承的造价才能降下来,才能让大量这样的马车去运粮运兵,从而降低我大明在九边粮草运输上的损耗。” 张贵回道。 天启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那这样的话,钢材的产量也得提高才行,否则,还是像现在这样的话,得用百炼的好钢做大量马车,那得要多少人来炼,得炼多久。” “陛下圣明!” “如果只是作为玩物,造价再高也无妨,若要让这马车利国利民,是得费些周折。如果这两者非要区别的话,以臣之见,只是作为达官贵人使用玩乐且不能大量生产的物件可以叫工艺品,精美贵重,不利国利民;而能大量制造,也能让朝廷大量使用和百姓也用得起的,当可以叫工业品,物美价廉,利国利民。” 张贵回道。 “工艺品,工业品。” 天启喃喃念了起来,突然对张贵笑道:“你这两个词造的好!朕以后当多琢磨琢磨工业品,如此以来,朕这个爱好也不算误国误民,反而利国利民。” “正是这个道理。” 张贵很欣慰,天启的理解能力很强,竟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在他看来,大明虽然在科技上很有底蕴,有大量能工巧匠,有拉金成头发丝、烧瓷成透明琉璃等神技,但一直未能进入工业革命,就是因为大量能工巧匠只是满足权贵官僚们的需求,把精力主要放在了制造工艺品上,工艺品精美,巧夺天工,却造价昂贵,不利于推广于百姓,产生推动社会生产力的价值。 而工业品就不一样,工业品追求的是物美价廉,是为了满足老百姓的需求,一出来就能产生极大的经济效益。 所以,张贵有意识的把天启往积极发明制造工业品的路上引,而不是工艺品。 “以你之见,怎么让这滚动轴承变成工业品?” 天启此时问道。 张贵便回道:“核心是改进炼钢之法!老练的钟表匠们,能削出好铁珠,是因为手里的刀能削铁如泥,轴承也得用好钢,这说明只要改进炼钢之法,让这钟表匠们削铁如泥的刀所用的钢材与轴承所用的钢材能被大量锻造出来,那这滚动轴承就能变成工业品。” 说着,张贵就主动请缨道:“陛下,不妨把这个任务交给臣,臣愿意去试试。先给臣一笔银子,臣去找几个老铁匠,也去翻翻各类典籍,看看有没有快速炼出好钢的法子,都试试。” “朕没钱!” 天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颇为失落地道:“国库、內帑都是空的。” “噢!” “那陛下当臣什么都没说。” 张贵也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大明在这个时期最大的问题就是财政问题。 “可你已经勾起了朕想这样做的心思!” 天启说了一句,就看了魏忠贤一眼,道:“你既然已经主动请缨领了炼钢把轴承变成工业品的任务,那赚钱的任务就交给魏忠贤去吧,朕这也不算厚此薄彼,让你们都有立功的机会,毕竟你们都是朕自家人。” “啊!” 魏忠贤忙道:“皇爷,奴婢除了会伺候人,不会挣钱啊!” “那炼钢的事,你来?” 天启问道。 “那奴婢还是去给皇爷的內帑增收吧。” 魏忠贤觉得相比于把什么百炼好钢变成人人都能用的廉价钢材,简直就不可能,也就还是选择赚钱。 “你倒是知道拣容易的做,还是没有朕的内弟有担当!那天王安跟朕为难,你非得他提醒才敢站出来时,朕就瞧出来了!” 天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魏忠贤颇觉冤枉,捞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好吧,但他也不好反驳天启,只道:“是,奴婢惭愧,奴婢自思是不如国舅爷的。” “你难得的是有自知之明。” 天启随即就问张贵:“你炼钢要多少银子?” 张贵道:“臣也不清楚,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天启听后便看向魏忠贤:“听见了吗?以后,朕内弟只找你要银子,他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记好账就行,但你要是不给或者给不出来,司礼监,你就别待了。” 魏忠贤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觉得压力山大,但他也不敢抗旨,只得回道:“奴婢遵旨!” 第十七章 魏忠贤,给钱!别以为送美婢就不用给钱! “这个张国舅,还真是个祸害,他没事提什么工业品工艺品,就因此事,陛下下旨让咱家以后做他的钱袋子。咱家要是不给,就不能待在司礼监。这和咱家娶老婆,结果让他张贵入洞房,有什么区别?!” 因为天启这个决定,魏忠贤越想越觉得亏,在回家后,忍不住向客氏抱怨起来。 客氏听后笑了起来:“说的你真能入洞房一样?” “比喻而已。” 魏忠贤回道。 客氏又道:“那现在能怎么办,皇命不可违,你往日不是挺聪明的吗,应该有办法吧?” 魏忠贤叹气道:“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求他轻点要。” 客氏则在这时提议说:“之前老往府里来的那个霍维华,送了两个绝色的丫鬟来,你要不先给这位国舅爷送去,让他沉迷女色,免得天天想着来找你要钱。” 魏忠贤点点头:“夫人说的是,那就让他们送去吧。” …… 张贵也没想到天启突然决定让自己以后炼钢需要钱找魏忠贤。 这也就意味着,魏忠贤将要变成他的提款机。 而且,据他所知,这位九千岁历史上捞钱还是有一手的。 在张贵看来,如今魏忠贤捞钱,让自己可以无条件花来搞研究,其实挺好,毕竟捞钱怎么说也是从别人腰包里拿钱,都不容易,现在不用张贵自己捞,无疑少了很多为了花钱而去捞钱的麻烦。 “你们是谁?” 只是,张贵没想到的是,他刚从西苑回来,就发现自己屋里多了两个貌美的女孩,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奴婢秋茶。” “奴婢秋裳。” 这两女孩叠手在腰间,作揖回道。 小婵这时候回道:“公子,她们是今天来的那个小阁老送的。” “这个小阁老送女人做什么,拿这个考验本公子?” 张贵问道。 小婵摇了摇头:“小婢也不知道。” 接着,小婵又问:“公子,现在的问题是,今晚怎么睡呀,屋里只有两个床。” “怎么睡?一起睡!顺便给她们也检查检查身体。” 张贵说着就咋舌道:“这古代权贵的生活真的值得被批判啊!” “小婵!老爷叫您去一趟。”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嬷嬷,且吩咐了一句,见张贵也在,忙给张贵见了礼。 张贵因此问道:“老爷找小婵什么事?” 这嬷嬷回道:“前厅,魏公公送来两丫鬟,说是公子就当收下个阿猫阿狗玩,留在他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张贵听后无语:“魏忠贤这狗东西,怎么也跟着送丫鬟,这是要老子做西门庆,然后没心思找他要钱,这招够毒辣的啊,但老子又不是朱常洛!” 张贵说着还是给小婵递了个眼色:“去领过来吧。” “是!” 小婵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小婵就带了两丫鬟来。 张贵一看,点起头来,故作正经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草。” “奴婢秋润。” 张贵一听,回头看了小阁老送来的两丫鬟一眼,心道:“这怕是同一个妈妈调教出来的吧,名字取的都很有内涵啊。” 晚明时期,有专门的商贾会养一批小女孩,教其琴棋书画,待到年龄大些后,就选出才貌俱佳者卖于权贵之家为婢为妾,而权贵之家也多将自己所买之美婢作为礼物赠人。 这里面,尤以扬州瘦马最为有名。 张贵现在只是没想到的是,阁臣韩爌和司礼监魏忠贤也会给他送美婢,而且名字竟会都带一个秋字。 张贵将这四个美婢皆叫到了自己面前站好,且问道:“养你们一个月一般要多少银子?” 虽然张贵承认这四美婢姿色的确不错,但他还是想先问问包养的成本。 四美婢互相看了看。 秋茶先回道:“这些都看公子给多少恩典了。” 张贵道:“还是说个数吧。” 秋裳这时回道:“奴婢在韩家,月钱是一两,每个月还有二两胭脂水粉钱,四季衣服合计五两,每年订做首饰五两,文房四宝二两银子。” “这一个月就得十五两了,四个就是六十两,加个小婵,同样标准的话,一年就是九百两,我这正一品大员的年俸不折色也才一千多石粮,养这四个美婢的开销竟几乎要花光一年的年俸!” 张贵突然觉得这小阁老和魏忠贤给自己送的是四个大赔钱货。 “如果按韩家规矩,公子,如果我们有了您的骨肉,还得配两个丫鬟的,丫鬟按照给奴婢们的恩典减半,两个合起来也是十五两。” 秋茶这时候主动羞笑着提醒道。 张贵听后咂起舌来,心里直呼养不起。 但突然张贵意识到,自己是有钦定提款机的。 “小婵!让把她们安排到左右厢房去,今晚,还是你睡本公子外面。” 张贵突然说道。 小婵问道:“不一起睡吗?” 张贵摆手:“暂时还睡不起,而公子我又不想用鱼鳔!等明早你公子我去要来银子再说!” “噢!” 小婵便带着四美婢去了厢房。 …… 次日一早。 张贵就来了西苑。 一来到西苑,张贵就看见魏忠贤和韩爌二人在往西苑勤政殿走去。 魏忠贤和韩爌也看见了张贵。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魏忠贤最近韩爌因为一起在西苑御前值事,也熟悉了些,便主动对韩爌说道:“国舅爷昨晚小登科,且年富力强,按理,应该日上三竿才起的,怎么这么早?” 韩爌则道:“国舅爷这也太短了,想必未能体会到其中之乐,不能只送美婢,该给国舅爷送些药的。” 魏忠贤点头。 张贵这时候已经走了来。 两人皆笑着打招呼:“国舅爷!” 张贵也回了礼,然后看着魏忠贤:“魏公公,给钱!” “给什么钱,还请国舅爷明示。” 魏忠贤回道。 张贵说道:“你装什么糊涂,自然关于炼钢的事,皇命你忘了吗?” 魏忠贤难为情地笑道:“咱家哪敢忘,国舅爷要多少?” 张贵道:“先拨个五万两吧。” 魏忠贤听后诉苦道:“国舅爷,咱家在司礼监也没待多久,实在是没多少银子啊,不瞒你说,上次给您那五千两还是咱家借的呢。” “你们在说什么呢?” 天启这时候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陛下!” 三人忙见了礼。 接着,张贵便道:“陛下,臣因为炼钢的事来找魏公公要银子,可魏公公连五万两都拿不出来。” 魏忠贤也忙向天启诉苦道:“皇爷,奴婢真拿不出这么多,如今内廷库房存银也就两万多两。” “魏公公,你能一下子找到两个绝色女人送给我,怎么让内廷拿个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张贵问道。 “女人是怎么回事?” 天启忙询问道。 魏忠贤汇报说:“是夫人的意思,说国舅爷也该在屋里收些人,将来能有自己的骨肉。” “客巴巴想得周到。” 天启点点头,然后看向魏忠贤:“不过,朕内弟说得对,你能这么快找到两女人给他,怎么就不能尽快让内廷拿出五万两银子来?” “皇爷息怒,奴婢会尽快让内廷拿得出这笔银子的!” 魏忠贤心里则不由得吐槽道:“可这年头女人好找,钱不好找啊。” 第十八章 魏忠贤大怒,骂户部尚书! 接下来,在皇帝西苑后宫见嫔妃们去后,张贵依旧跟着魏忠贤来了司礼监,且对魏忠贤说道:“魏公公,内廷现在只存银两万多两,那你先给我一万两,我得先把炼钢作坊建起来。” 魏忠贤为难地道:“国舅爷见谅!内廷现在一两银子都不能给您。” 张贵听后颇为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舅爷,您是不知道。内廷十万宫人,每天开销也很大的,光是灯油花销就不少!这两万多两存银给了您,皇爷和我们这些人在织造局等的银子进内库前,就只能挨冻受饿了!” 魏忠贤诉苦道。 “你也知道你们内廷有开销,难道我伯爵府就没开销?你娘的送两个绝色美婢过来,韩家也送了两个,她们没身子前,每人每月就得要十五两银子,如果生病的话,还得添银子,你让我怎么过?” 张贵冷笑着说后就问了一句。 魏忠贤道:“国舅爷觉得养不起可以把她们卖了嘛,不过这样的话,是有些丢国舅爷的面子,也有些可惜,韩阁老家的,咱家不知道,但咱家送给国舅爷的那两个,品貌的确是难得的。” “我可不喜欢把人买来买去。” 张贵回了一句。 魏忠贤听后道:“国舅爷可是忘了,陛下不是赏了您一处庄田吗?” 张贵道:“户部那帮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件事不拖一年再办,就不正常。我现在只能找你要钱,反正陛下说了,你要是不给我钱,司礼监,你也就别待了。” 魏忠贤为难地苦笑了一下。 接着,魏忠贤就愤然道:“不过,户部这帮人也忒懒了些,也就是江陵(张居正)辅政时的考成法没了,不然,就他们这尸位素餐的行径,早该被革职了!” 说着,魏忠贤就往外面走去:“咱家去给您问问,他们要是还不把赏国舅爷的庄田批下来,咱家就想办法把户部的官换了!” “那就一起去户部问问。” 张贵说道。 魏忠贤拱手:“愿意为国舅爷效劳。” …… 户部。 户部尚书汪应蛟等一得知魏忠贤和张贵来,只得出来相迎。 魏忠贤先言道:“咱家来也不为别的,只是问问圣谕赐给国舅爷的庄田何时能批下来?知道的,体谅你们户部当家难,事情多,才把这事耽搁了。不知道的,只以为你们怠慢皇亲,连带着让皇爷脸上也不好看,若是传出去,别人还自以为户部全是不干事的。” “公公说的是,也就公公体谅户部。” 汪应蛟笑着说了一句,也向张贵赔着礼:“也请国舅爷息怒,这庄田的事,其实他们已经划出来了,正要请国舅爷您来选呢。” 汪应蛟说着就让人把划出来的地图拿了来,且指着地图对张贵说道:“部里划出了三块地方,一块是昌平赵家庄这里,一块是密云水龙沟这里,一块是西山。也就这三处地方,还能划为庄田,其他的都太远,不知道国舅爷属意哪一处?” 魏忠贤是很想让张贵得一处好庄田的,这样也就省得张贵因为没进项天天找他要银子,然后还威胁要在皇帝面前告他状。 所以,魏忠贤见户部划出的这三块地方,就先替张贵怒了:“真不知道户部如今是谁的户部!竟把皇亲欺负到了这个地步,这三处庄田,你们户部也好意思提出来!” 魏忠贤说着就道:“昌平赵家庄临近皇明列祖列宗的陵寝,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乱动,你让国舅爷拿去能干什么?密云水龙沟一带,全是沼泽地,你是想让国舅爷去当渔户吗?还有,这西山,谁不知道西山的地最是贫瘠,全是山地,田少得可怜,你给国舅爷,是要国舅爷直接吃土吗?你们这不是羞辱国舅爷是什么?!” 魏忠贤说着就看向张贵:“国舅爷,这咱们可不能忍。您是皇亲,他户部这样做,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户部自然是大明的户部,不是我们的户部!” “公公既这样说,何不把您和奉圣夫人的庄田让出来,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谁不知道,京畿好田好地,除了变成皇庄,早就都被权贵瓜分完了,你让我们户部去哪里给国舅爷划好地来!” 户部尚书汪应蛟也不惧怕魏忠贤,而跟着对峙起来,又道:“当然,户部也知道,拿这样的地来给国舅爷,是有些不合适,毕竟国舅爷这次的确是为我大明保住了皇嗣,立了大功,所以户部也不好意思,才拖到了现在。如今户部也只能拿出这三块地方,国舅爷如果实在是不想要,我们就只能去保定、真定划了。” “西山,其实还可以。” 张贵这时候说了一句。 张贵清楚记得京畿一带的西山下面是蕴藏大量煤矿的,而且矿藏价值远远超过与西山同样面积的良田所产生的农业价值。 所以,在听到有西山时,张贵内心其实是很开心的,恨不得即刻就说自己要西山这块地。 但张贵此时也明白,这户部的文官明显是有意不给自己好地,自己如果表现得太想要,没准会起反效果,被户部拒绝。 因而,张贵才只是说西山还可以。 魏忠贤这时候很意外,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国舅爷还是太单纯,明显是被户部这么一说给忽悠住了,也就继续道:“国舅爷,这事,咱们不能忍!” “你个没把的东西,充什么硬!人家户部都说了京畿已经没好的田可以划,我就要西山了。” 张贵怼了魏忠贤一句。 这边,户部尚书汪应蛟倒是很高兴看见张贵做这样的选择,忙确认道:“国舅爷真决定要西山?” 张贵点头。 “不反悔?” 汪应蛟又问道。 “我要是反悔,我朋友魏忠贤出门遭雷劈!” 张贵回道。 魏忠贤:“……” 汪应蛟听后突然有些想让张贵反悔,但一想到,如果真让张贵反悔,给了他好田,那影响的是大明的赋税,也就吩咐人把预先拟好的关于给张贵划出的庄田的题本拿了来,写了自己的名字后,就给了魏忠贤:“魏公公,您既然在这儿,就烦请带去韩阁老那里直接票拟,然后您直接批红吧。” 魏忠贤接过了户部题本,也不好再劝张贵,但他还是搞不明白,这张贵为何觉得西山还可以。 突然,魏忠贤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忙问着张贵:“国舅爷,你不会是想学江南有些商贾,在西山开庵子,然后选美人为尼迎客吧?” 第十九章 天启赐富贵!魏忠贤送生意! “你猜?”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 魏忠贤以一副秒懂的样子,笑了起来:“可惜咱家不能去照顾您的生意,但咱家会替您宣扬宣扬,很多文臣都喜欢这个调调的,毕竟文人骚客嘛。” 张贵无语。 …… “你说什么,这张国舅没有生气,还要了西山做自己的庄田?” 内阁。 来这里的户部尚书汪应蛟向叶向高、刘一燝两阁臣说了张贵来要走西山作为御赐庄田的事后,刘一燝就先失态地问了一句。 汪应蛟点了点头。 刘一燝见此,就看向叶向高笑道:“元辅,看样子这国舅爷还是被我们糊弄住了!” 说着,刘一燝又笑着说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乡巴佬,什么都看得上!如今给他一些没人要的烂地,他也还是要了。这就和一些野狗,随便给他一点子残羹剩汤,就高兴得不行一样。” 叶向高则问着汪应蛟:“国舅爷一个人来的?” 汪应蛟回道:“还有魏忠贤。” 叶向高想了想后,就又问:“魏忠贤说什么了没有?” “魏忠贤倒是比国舅爷自己还激动,非说我们这样做是在欺负皇亲。” 汪应蛟回道。 “没错,我们就是在欺负皇亲!” “他张贵以为自己姐姐成了皇后,就能我行我素?” 刘一燝呵呵冷笑起来,又道:“不敬我士大夫,连庄田都不会给他一块好的!” 刘一燝说了一句,又讥笑起来:“不过,他魏忠贤肯定没想到,这位国舅爷会连西山都看得上,一副穷怕了的样子。” 叶向高道:“不能轻视了这位国舅爷,他或许只是在暂时忍让,也或许是有别的主意。” “管他呢!当初,让你们户部只给他张贵划出没人要的地做庄田,还担心他会闹,如今他既然不闹,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刘一燝道。 叶向高则道:“仆还是那句话,对于张国舅,我们不能不以等闲之辈视之!得仔细想想,他为何会说西山还可以?” 叶向高这么一提醒,刘一燝和汪应蛟只得仔细思索起来。 突然,刘一燝道:“我听说,只是听说,有些做风月生意的,为显出不同,尤其为吸引一些好参禅谈释家事的文臣士子多施灯油钱,会让一些颇懂释家学问的女子为尼迎客,常因此使得一些山川之中的尼姑庵夜夜笙歌、日进斗金,你们说,他张国舅是不是有意要做这生意,才觉得西山不错。” “有可能!但张国舅这样做岂不太伤风俗?” 汪应蛟道。 叶向高笑道:“他张国舅会是在意礼制风俗的人?” 刘一燝听叶向高这么说,便点点头:“元辅说的是,张贵此人,很可能干得出这事来!” “也罢,真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堂堂国舅也只知取利,不顾世风。” 叶向高叹气道。 汪应蛟因此点了点头:“他张国舅真要这样做,得让人弹劾啊!岂能容他这样坏我大明风俗!” 叶向高也沉声道:“他若真要这样做,仆也不会坐视的!宁辞官也决不能容忍张国舅做出坏我大明世风之事!” 接着,叶向高又道:“不过,我们文臣也得洁身自好,可不能因他张国舅败坏世风,也真的都跟着去做这样无廉耻的事!” 刘一燝跟着附和道:“是啊!不管如何,且洁身自好吧,敝人到时候肯定是不会去他张国舅的西山的。” 刘一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晚,他一回府就将自己的家奴刘七传了来,嘱咐道:“你这些日子去打听打听,张国舅在西山的庵子何时迎香客。” “是!” …… 张贵真没打算在西山做什么佛媛生意。 毕竟张贵也不喜欢让许多走投无路的平民汉家女去做皮肉生意。 “老魏啊,你在司礼监当着批红的权,就算不能给我拿出钱来,但给我找些挣钱的门路总可以吧,盐铁茶布、铜金银马,这些由朝廷把控的行当里,你不会不知道最近有哪些可以赚钱的机会吧?” 张贵在与魏忠贤回西苑时,就又对魏忠贤说起钱的事来。 魏忠贤为了张贵不再烦他,也只得回道:“也罢,国舅爷都这么说,咱家还能怎么说呢,生意都是有,最近要给九边边军采购胖袄,这个生意分给国舅爷一些还是可以的。” 说着,魏忠贤就想了想,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万套胖袄,给国舅爷您来做如何?” “每套多少银子?” 张贵问道。 他知道胖袄是大明的一种军队制式棉衣,但不清楚在这个时代的价格。 “市价是三钱。” 魏忠贤回道。 接着,魏忠贤又道:“如果实打实的做,其实也赚不了多少。” “那我做了,也肯定实打实的做,决不拿黄棉之类的黑心棉作假,毕竟是给边军用的。” 张贵回道。 魏忠贤笑道:“咱家自然知道国舅爷是诚信之人。否则,也不会把这个生意说给您。” 张贵微微一笑,他在听到魏忠贤说要给他二十万套胖袄的生意时,就想到了要怎么做。 棉衣最大的成本不是棉花,而是纺纱与织布这两个过程,因为有加工性质,所以拉高了成本。 但张贵清楚记得历史上于十八世纪出现的飞梭织布机与珍妮纺纱机极大的缩减了织布和纺纱的成本,其中珍妮纺纱机在纺纱方面的成本缩减最为可怕,直接把纺纱效率提高到以前的八倍,后来又到了十六倍。 张贵虽然知道飞梭织布机和珍妮纺纱机的工作原理和基本构造,但具体怎么制造,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需要找个技术精湛的木匠来做这事。 张贵在魏忠贤这么一提后,就想到了天启。 因为天启在历史上可是有名的木工天才,有着十几年的木工经验。 故而,张贵第二天就来了天启这里,将图纸给了天启:“陛下,您瞧瞧这个好做吗?” 天启拿过图纸,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臣发明的纺纱机和织布机。” 张贵回道。 天启没有说话,似乎他不是一个愿意在技术制造上承认自己造不出来什么的人,而是拿起家伙就开始干。 张贵见他做得认真,也就没打扰,回了自己府里。 谁知,次日一早,天启就派人来将他叫到了西苑。 张贵一来,天启就顶着一双黑眼圈,打着哈欠,指着两台机子,对张贵笑道:“你看看,朕给你做出来了。” 张贵笑了笑:“陛下还是要注意龙体。” “不妨事,难得有新玩意儿可以做,你以后不妨给朕多画些新物件来。” 天启摆手笑道。 张贵又道:“陛下可否将这机子赐给臣?臣去找人用这机子纺纱织布,或许能富家养民。” 天启点头:“可以,你想要就赐给你。” “谢陛下!另外,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陛下不妨赐这机子名为‘天启’,将来此机若能使天下织造业更为繁盛,也能使天下织户知道此为陛下之功。” “另外,还请陛下只准臣独家经营陛下此机,天下人若要仿造也得纳银,如此也算是陛下赐给臣的富贵。” 张贵继续说道。 天启看了张贵半晌,问:“这真能给你带来富贵?” 张贵点头:“是的。” 天启听后也就道:“行吧,朕知道你现在需要钱炼钢,既然你说他能给你带来富贵,朕就准了!” “谢陛下!” 第二十章 小阁老给我上,暴揍言官子弟! 张贵离开西苑后,就派人去将韩珪传了来,问道:“你最近有事没有?” 韩珪回道:“弟子一直闲着呢,恩辅有什么要弟子去办的,尽管吩咐。” “你去给我招五十名在工部有户籍可查的京城木匠来,要技术可以且为人老实的,给他们说,他们来这里,班匠银我替他们缴,另每月付一两月钱,外加有绩效提成,所谓绩效提成就是每做一物件,若合格就有提成。” “好呢,弟子这就去办。” 韩珪也就立刻了太康伯府。 韩珪虽然读书不行,因而只靠父亲的官位,荫补了一个尚宝司丞的虚职,但在世路上是好言谈机变的,且因其父亲的关系,也在六部有自己的熟人。 很快,韩珪就替张贵办好了这些事,于这一天带着五十名京城匠籍木工来了太康伯府,见到了张贵:“恩辅,弟子按照您的吩咐,都办好了。” 说着,韩珪就将五十名京城匠籍的户票递给了张贵:“这是五十名木匠的户票。” 户票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是身份证。 韩珪明显也知道张贵不愿意雇佣一些来历不明的木工,也就主收集齐了所招木匠的户票给张贵。 张贵接过户票就开始一一点名,且一一问了些简单的问题,诸如家里几口人之类的,问这些自然是看看这些人说话是否利索、以及有没有假冒为京匠的建奴细作之类的。 张贵见这些人口音都是京城口音,也就更加放了心。 “你刚才说,你一直闲着,那你就先帮我管着那五十个木匠,让他们给造一批纺纱机和织布机,按照我现放在原住宅里的那两架机子造。” “另外,你得把这几组木匠分成几个组,每个组负责的构件不同,且在不同的地方做,相互保密,还有,得有一组专门负责组装。” 张贵对韩珪说后就问道:“你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韩珪点头回道。 “很好,到底是韩阁老的儿子,随便一说,就能明白,等这批机子造好,你再帮我整个织坊和染坊出来。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贵说道。 韩珪笑着答应道:“恩辅放心,弟子一定办好。” 转眼到了深秋,韩珪早已按照张贵的吩咐,替他办好了一家织坊和一家染坊,并做出了二十万套胖袄,且送到了边军手里交付,而张贵也因此赚得白银两万余两。 张贵自然大为高兴,在从织坊回来的路上,给了韩珪两百两银子的会票,说:“这是给你的赏银。” 韩珪见了两百两银子,大为高兴:“多谢恩辅。” 毕竟他虽说是小阁老,但他的体己银很少。 古代大族人家,少有分家一说,钱财很多都是族中公有的,族中子弟基本花销也是从公中支取。 但诸如喝花酒、养外室这些就不好动用公中的钱,毕竟怕被父母妻子发现。 如今得两百两体己银,对于韩珪而言,其实不算一笔小钱,至少高端风月场所还是能去一去的了。 “客气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张贵说道。 韩珪突然有些沮丧起来,说:“虽说如此,但到底是恩辅的恩德,只是弟子恐不能再陪伴恩辅左右,孝敬恩辅了。” “为何这么说?” 张贵问道。 韩珪道:“已经有御史弹劾家父,言家父私结皇亲内臣,把持朝政,谄媚君父,家父已不得已上了辞官疏。如今就等陛下恩准,到时候家父回籍,弟子自然也得回籍的。” “陛下还需要韩阁老,不会让令尊回籍的。” 张贵瞅了韩珪一眼道。 韩珪笑了起来:“有恩师这句话,弟子就放心了。” “奸臣之子果然早就跟佞幸之辈勾搭上了,难怪韩蒲州能进西苑当值。” 这时,顺天府丞刘志选之子刘诚突然走了来,一边在大冷天里摇着倭扇装逼,一边看着张贵和韩珪冷嘲热讽了一句。 张贵也认出了刘诚,毕竟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在赌场被其打过,只是后来挨罚的却只是自己这个皇亲。 张贵这时听了,就不由得问着韩珪:“他敢讥讽为师,是因为他是文官之子,在文官里有自己家的关系,为什么他连你这个小阁老也敢讥讽?” 韩珪有些不悦地低声回道:“大明科道言官自江陵后就不再将阁臣放在眼里,恩辅不是不知道!而他舅父梁梦环是广西道御史,他舅父可以弹劾家父的罪,但家父决不能因为私怨而报复他,否则必得罪所有言官,而被说成是阻塞言路、专政擅权。”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知道天启二年,还不是厂卫当道的时候,厂卫当道得等到天启五年以后。 时下的大明是言官为大。 比如之前担任兵科右给事中的杨涟就能以七品言官身份成为顾命大臣之一。 “让开!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之辈!” 因这条巷道有些窄,刘诚也就这么呵斥了一句,且似乎也读过些书,也或许是因为乃官宦子弟,耳濡目染下,倒也一口气说出两个成语来。 “恩辅,我们从别路回去吧,犯不着与之一般见识。” 韩珪劝了一句。 张贵没有走。 刘诚则呵呵冷笑着,走上前来,用折扇拍打着张贵的脸:“怎么,想打我?就不怕再落个倚势仗贵且嚣张跋扈、逞凶斗恶的骂名,然后再被禁足半年?” 刘诚说着又笑道:“你倒是打呀!” 一拳头突然在刘诚眼前放大。 接着,刘诚只觉两眼一黑,往后一仰,突觉腹部被撞了一下。 啪嗒! 刘诚身子撞在地上,刚睁开眼,就见那拳头变成了很多个,不停地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使得他的嘴里满是腥味,牙齿都打落出来。 挥着拳头的是张贵,他在这时,直接坐在刘诚身上道:“是你自己要求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必须满足你!” “你,你,我舅舅可是。” “管你舅舅,你爹是谁,老子才不管什么名声,禁足就禁足,老子倒要看看,横起来后,到底是谁吃亏!” 张贵说着就回头看向韩珪:“还愣着干嘛!跟着打呀!打不打,你都免不了被骂成第二个严东楼,不如真的做个严东楼!王安都没了,你爹都进西苑了,你还怕什么!” 第二十一章 悍戚!打得文官子弟叫爷爷! 韩珪一时觉得张贵说的很有道理,大明中枢的权力结构已经发生变化,一个不愿意纵容言官的天子已经出现,自己父亲为了权力已经选择了背叛士大夫们把控皇帝的意图,自己畏惧言官已经没有必要。 再加上,韩珪或许内心里也早已对这些跟言官势力积下怨恨,比如为了父亲不被言官喷,要被迫忍受一些言语上的侮辱什么的。 因而,现在张贵这么一说,韩珪肾上腺素一下子蹿升起来,一咬牙,两眼一扫,顺手就从墙角拾掇起一块木棒朝刘诚走来。 张贵则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韩珪,让韩珪来打刘诚。 刘诚见此疾声喊道:“别!大哥!大爷!祖宗!别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啊!母啊!” 只一棒,刘诚便大声嚎叫起来,两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自己的腿,但紧接着又不得不收回来。 而韩珪在挥下一棒后,也恢复了些理智,没再打刘诚,而是拿木棒指着刘诚:“叫你出言不逊!” 刘诚瘪嘴哭着,然后回道:“不敢了!” 跟着刘诚一起来的小厮们见到这一幕,一时都不知所措。 张贵则看了一眼刘诚的小厮们,接着也对刘诚说道:“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说吗?” “不知道。” 刘诚委屈巴巴地回道。 张贵蹲下来,拍了拍刘诚肿着的脸:“够笨啊!不是你自己要求我们打你们的吗?” 韩珪也道:“没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是,是我自己要求的。” 刘诚回道。 张贵又道:“警告你,真要有御史言官提到这事,下次,我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本皇亲还就不怕被人骂!” “我们走!” 说着,张贵就带着韩珪离开了这里。 …… “混账球囊的,愣着干什么,抬老子回去,不,直接去舅舅那里!” 刘诚在张贵等人走后,才对自己身边的两小厮叱喝起来。 两小厮忙去找了快木板把刘诚抬去了御史梁梦环的府上。 “舅舅,您要为我做主啊!” 刘诚哭喊着道。 梁梦环此时正在与吏科左给事中姚宗文议事,豁然就见自己外甥被抬了进来,也就不禁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诚便将自己突然遇到张贵和韩珪的事说了,且道:“张贵怀恨在心,打了我,还逼着韩珪一起打我。” 梁梦环素来对自己这个外甥的脾性也很了解,便问:“是不是你言语挑衅在先?” 刘诚没有回答,只哼哼着。 梁梦环则把桌子一拍:“回答我!” 刘诚因畏惧梁梦环这个长辈,这才底气不足地回道:“是!” 接着,刘诚又道:“但往日我也这样说过,都没事。可今天,他竟然主动先打我,还挑唆着韩珪用大棒打了我的腿!舅舅,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梁梦环站起身来,指着刘诚:“你就闯祸吧你!你知不知道如今已不是往昔,王安都因为他张国舅在南海子被整死,你小子竟敢还去惹他,他还说什么了?” 刘诚道:“他还说,他不怕被御史言官骂。” “他真这么说的?” 姚宗文这时候跟着问了一句。 刘诚点头。 姚宗文则看了梁梦环一眼,道:“说起这位国舅爷,我也是不解,昔日王安等为陛下选妃,不是也让人注意了待选女的亲眷品性吗,你们当时还说当今中宫之弟为人实诚,性子懦弱,怎么现在竟这样跋扈嚣张?” 梁梦环回道:“之前是这样的。所以,我这顽劣外甥才敢在赌场欺辱他,因他输了钱,那张国舅赢了钱,我这外甥就说他不过是乡巴佬,草芥一样的出身,就算是成了贵族,也没资格赢他的钱,要这张国舅把赢他的钱还他,张国舅不肯,我这顽劣外甥还让小厮打他,结果这张国舅忍无可忍,还了手。” “我也想着这张国舅懦弱实诚,便上疏参了他一本,逼得陛下禁足他半年,也免得人们真以为是我这外甥顽劣,为我外甥名声考虑,只能委屈他张国舅,让他张国舅背一个嚣张跋扈的恶名,可谁知这张国舅在被打后,如今却换了一副性子。” 姚宗文点点头:“原来如此。” 梁梦环因此咬牙指了刘诚一下:“所以这一切,还不是因我这外甥顽劣所致!他素来被家姐骄纵惯了,一点也不知道分寸,把一个本为我文官好任意拿捏的国舅爷活生生逼成了一个悍戚!偏偏今上又极重亲情,以致于我科道控制朝政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起来。” “你也不必过于苛责令甥,令甥就算有错在先,他张国舅也不该打人,因为,他这一打,打的就不仅仅是令甥,而是我整个科道言官的颜面!如果令甥有三分错,他张国舅,还有那个韩珪,就有七分错!” 姚宗文道。 梁梦环道:“还是算了吧,现在风向在变,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让人觉得我科道言官的势力就这么好欺负,无论皇亲还是阁臣,都得为此付出代价!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将张国舅、韩蒲州、魏忠贤这些一同拉下马,让天子依旧被我们科道言官把控着!” 姚宗文说道。 梁梦环有些意动,但还是不敢贸然应允和姚宗文一起这么干,也就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 姚宗文起身厉声反问了一句,又道:“元辅身后的东林群贤,还有次辅的人,现在都不甘看见天子只让韩蒲州一人在西苑执政!我们科道言官不是在孤军作战!” 梁梦环这才点了点头:“要我怎么做?” “借此事上本弹劾皇亲张贵!” 姚宗文道。 梁梦环道:“但就这个并不能致其于死地!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真要想除掉他,就不能只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如果是关于勾结厂臣、阁臣,给边军输送劣质棉衣,非法牟利呢?” 姚宗文道。 梁梦环起身惊讶地问道:“有这事?” 姚宗文点头,道:“我来找你正为给你说这事,我已经从兵部那边得到消息,边镇有许多官兵反映,今年发的胖袄多是黄棉败絮,无法过冬!” “涉及到边军,陛下倒也不好包庇皇亲了。” 梁梦环说道。 “这件事,你得打头阵,第一个弹劾他张国舅!” “原因嘛,就在于你弹劾过他,你即便不再弹劾他,但因你得罪过他,与他交厚的韩、魏二人也不会再重用你,所以,你不如冒死一搏,得一弹劾悍戚而挨板子的直名,以备将来被大用。” “当然,你放心,如果陛下敢直接治你死罪,我们科道言官不会答应,必会伏阙进谏!我会把他张国舅欺辱殴打令甥之事在科道间传扬,使大家皆同情于你。” 姚宗文鼓动道。 梁梦环想了想,道:“好!我这就弹劾他张贵!” 说着,梁梦环就往书房走去,但走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指着刘诚道:“你,你,都是你害的!” 刘诚见梁梦环走了,忙喊了起来。 “舅!” “舅!” “我的舅!” …… 没多久,梁梦环就上疏弹劾了张贵二十条大罪,诸如勾结厂臣、谋夺国利、坑害边备,以及勾结阁臣、肆意殴打百姓等罪。 天启收到这奏疏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奸商用黑心棉!请陛下严办! “传左都督张贵。” 天启因此吩咐道。 “是!” 不多时,张贵就来了西苑。 天启也把梁梦环的奏疏直接给了张贵:“你自己看吧。” 张贵也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张贵瞪大了眼,心道:“这个刘诚不听话呀!” “你不用太害怕。” 天启安慰了张贵一句。 张贵有些意外。 我没害怕呀。 不就是言官弹劾而已。 真要是逼急了,大不了造反嘛,拉起一只队伍,去找块地盘,没准能做大做强。 天启这时候又语气平淡地道:“表面看,他们是在弹劾你,其实是在针对朕。一本奏疏,把你、魏忠贤、韩阁老都牵涉进去了,只差没明着说,朕最近做的这些事不符合他们的意!” 天启似乎担心张贵不明白,所以多说了几句。 张贵点头:“陛下说的是。” 天启突然看向张贵,问道:“你如实告诉朕,刘诚被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贵回道:“他自己要求臣打的,真的!臣不敢欺君!” 天启一脸不信,又道:“不管是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既然有韩珪参与,朕倒是可以逼着韩阁老承认是他儿子韩珪挑唆的,是主犯,你只是不懂事而已。” 说到这里,天启神色严肃起来:“但是,给边军的胖袄皆是黄棉败絮这事,你得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张贵回道:“不是!” 天启又问:“真的?” 张贵回道:“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信得过的大臣去查,这样也能还臣一个清白。”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不然到时候,朕不好为你开脱。” 天启说道。 张贵回道:“陛下放心就是。” 天启点点头,又说道:“朕再问你一次,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你也不用担心说出来,朕会把你怎样,无非朕换种方式处置此事,不再派人调查,直接让韩爌票拟,说这梁梦环是在攀诬,当严惩,再让魏忠贤批红,将他下昭狱。但如果不是,朕就派人去调查,还你清白。” “不是。” “臣敢以魏公公的人头担保!” 张贵回道。 魏忠贤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咱家的人头?国舅爷,没见你这样的!” 天启替魏忠贤问道:“为什么是魏忠贤的人头?” 张贵回道:“因为到时候陛下杀了他比杀了臣更能安抚百官。” “也是,外臣们都恨他背叛了王安。” 天启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撒谎,朕就砍了他魏忠贤的脑袋!” 魏忠贤有种要哭的冲动。 天启这时候又对魏忠贤说道:“你也不要觉得委屈,张贵说得对,这件事他要是撒谎了,你逃不掉的,这生意本就是你介绍给他的。” “是!奴婢明白。” 魏忠贤回道。 “满朝中,算是秉公持正的,应该就是朕的老师孙先生了,拟旨,让孙承宗为钦差,专门调查边军胖袄以次充好的案子。” 天启吩咐了一句,就问着张贵和魏忠贤:“你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也推荐出来。” “霍维华!此人最为正直。” 魏忠贤回道。 天启瞪了魏忠贤一眼:“欺君了啊,他要是正直,能任你驱使?” 魏忠贤发现天启心里竟跟明镜似的,不得不道:“奴婢失言,但他的确是个听话的。” “那也不能派他,他是你的人,派他去,百官不会服气的。” 天启说着就又道:“朕想到了一个人,徐光启吧,此人是个孤臣,不结党,不参加文社,只知道研究实学,跟朕一样,应该不会偏袒谁。” “是,皇爷洞若观火。” 魏忠贤回道。 “陛下,臣推荐杨涟。” 张贵这时候突然提议道。 “这……” 魏忠贤惊讶地看着张贵,心道:“这位国舅爷怕不是傻了吧?谁不知道杨涟是言官领袖,让他任钦差,跟着调查此事,不把你国舅爷的底裤扒干净都不可能,何况,早就有传闻,这家伙准备向咱家发难!” 魏忠贤如此想后就忙道:“皇爷,奴婢觉得杨涟此人不可,此人乃胆大妄为之辈,恐使局面更遭。” 天启则看向张贵,问:“你真要推荐他?” “是的,不如从不足以证臣清白,让朝臣们服气,毕竟杨涟此人于士林中的威望不逊于叶福清。”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看来你是有信心没在给边军做的胖袄里掺假?” “陛下,臣真没有!” 张贵回道。 “朕准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魏忠贤:“孙承宗、徐光启、杨涟,就这三个人,让内阁拟旨,这三个人为钦差,调查边军胖袄造假案!” “是!” 魏忠贤回后就去了韩爌的内阁值房。 没多久,这道圣旨就传到了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手里。 百官很快也知道了这道旨意。 “孙稚绳,不用说,为人素来清正忠直;” “徐子先,亦是翰林清流,不党不朋,倒也无碍;” “杨大洪,我科道言官最为有盛名之人,先帝托孤之顾命大臣;” “陛下钦定这三人查此案,倒是公正。” 百官们对于天启这样的安排倒也服气,此时连姚宗文都如此对梁梦环说了起来。 梁梦环也点点头:“看得出来,陛下果然是在乎边备情况的,真心欲查清此事,这张国舅在这上面犯错,的确算是犯了大忌!” 这一天,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便先往居庸关去,调查张贵将边军胖袄以次充好的情况。 而张贵因属于被弹劾者,也需要带替自己制作这批棉衣的人同去。 梁梦环属于弹劾者,也需要带提供此次消息的姚宗文同去。 一行人往居庸关走来时,姚宗文先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闲聊起来:“这次的事,涉及皇亲,三位钦差,想必是能为秉公办理的,而不令我等言臣因忤逆权贵而获罪。” “这个自然,敝人身为天子师,岂敢辜负皇命所托,若皇亲真制造黑心棉卖给边军来牟利,敝人绝对奏请陛下严办!” 孙承宗道。 杨涟也道:“没错,敝人身为先帝所遗顾命大臣,岂会容忍一些皇亲乱来!” 徐光启跟着说道:“自然会不偏袒谁不畏惧谁!” 三人其实也有些主观性地认为身为皇亲的张贵会贪图更多的利润而在给边军制作棉衣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因为在他们看来,大明的这些外戚出身大多贫贱,很容易贪图一些蝇头小利,而做出令朝廷丢脸的事来。 而姚宗文听后也就更加放心,笑道:“有三位钦差这样的忠直之臣,倚势仗贵者,必不能逍遥法外的。” 孙承宗、杨涟、徐光启三人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一起进了居庸关。 结果一到居庸关,孙承宗、杨涟、徐光启三人就看见这里的边军官兵所着胖袄果然单薄陈旧。 孙承宗还走到一士兵面前,将其所穿胖袄开口的地方翻开看了看,怒道:“果然是黄棉!还是最差的黄棉!” 接着孙传庭又把棉絮扯出来捏了捏:“是败絮!这棉衣根本不保暖。” 杨涟跟着问着这士兵:“是今年发的吗?” 这士兵回道:“是!” 徐光启则看向了其他士兵:“果然黑心啊!这些官兵所着胖袄看上去都糟的很,这让将士们怎么守敌!” 这时,杨涟看向张贵:“国舅爷,你现在有什么话说?” 张贵淡淡一笑。 韩珪这时先开口道:“这里的胖袄不是我们送的!” 孙承宗听他这么说,便主动问着这士兵:“你们今年的胖袄是谁供应的?” 这士兵摇头说不知。 这时,总兵陈洪范赶了来:“不知三位钦差和诸位上官来,末将因不巧这几日巡关去了,此时才赶回,有失远迎!” “不妨!” 孙承宗先回了一句,问道:“你们这里的胖袄是谁供应的?” 杨涟则问道:“是不是国舅爷的人送的?” 徐光启倒提醒道:“你不可隐瞒,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陈洪范素来胆小,忙拱手道:“末将自然不敢隐瞒,今年的胖袄不是国舅爷的人供应,是一位叫卫兼仁的人供应,他说是刘阁老的门人。” 第二十三章 满桂大拜张贵,国舅爷实心为国! 姚宗文和梁梦环不禁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查到刘阁老的人身上了? 姚宗文见此不妙,忙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道:“三位钦差,以敝人所见,还是赶紧查清皇亲张国舅将所制胖袄以次充好而坑害边军的案子为妥,这些就没必要再深究了。” 梁梦环也笑道:“是啊,还是办正事要紧。” 孙承宗听后先点了点头:“办正事的确要紧,这居庸关的新胖袄以次充好的情况先暂且放着,待去把其他地方的也看看再说。” 说着,孙承宗就问着徐光启和杨涟:“二位以为如何。” 徐光启道:“也行。” 杨涟也跟着点首:“那就还是先查皇亲张国舅的吧。” 因而,孙承宗也就主动问着张贵:“不知国舅爷所制胖袄供应何处边军?” “喜峰口。” 张贵回道。 “那就先去喜峰口。” 孙承宗因此说道。 一行人便往喜峰口而来,但众人到古北口时停了下来,准备歇息一日。 “见过诸位上差。” 喜峰口参将满桂也早已在关城外迎接孙承宗等人。 一来到这里,孙承宗、徐光启、杨涟就让满桂把士兵们刚得到的新胖袄拿出来。 满桂立即安排人照办了,且言道:“上差们有所不知,今年韩家小阁老送来的胖袄,的确比往年的胖袄都要好!棉花足量,还都是上等新棉,着实保暖!棉布比上等松江棉布还好呢,缝少针线密,很能挡风!这样的棉布其实做胖袄都浪费,该做棉甲、布面甲的。” 满桂说着就看见韩珪也在这里,就过来,直接要推金山、倒玉柱:“末将是个粗人,虽然不知道小阁老为何做如此好的胖袄,但无论如何,小阁老这样的人,都是值得末将一拜的。末将在这里替喜峰口所有边军兄弟谢过小阁老!” 韩珪趁着满桂还没跪下去,就忙扶住了他:“满将军,不必如此,这胖袄不是我的,是恩辅国舅爷让人做的,你拜错人了!” 满桂听后惊讶了一下,随即看向张贵,也没说什么,直接拜倒在地,行起大礼。 “将军请起,敝人怎能受如此大礼!” 张贵忙扶起了满桂,又道:“我这也只是为了赚钱才揽下了为你们做胖袄的生意,算不上犒军,没什么值得拜的。” “虽如此,当历年承办胖袄的商贾,能像国舅爷这样实诚做衣的根本没有!国舅爷想必也没赚钱,反而赔了不少吧。” 满桂说道。 张贵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这时,满桂的麾下官兵把新胖袄都拿了来。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各拿了一件,仔细用手摩挲着。 徐光启不禁对孙承宗道:“稚绳,我是松江人,对棉布还是很清楚的,这的确是上等好棉布,针线和密,关键一看这缝,就知道这棉布应该很宽,的确非粗制滥造之棉布!” 孙承宗点点头:“我也感觉这棉布很好。” 杨涟这时候喝令眼前一士兵:“用你的腰刀,把这胖袄划开,我要看看里子。” 这士兵有些犹豫,把刀拔出半截,就看向了满桂:“将军!” 满桂见此只得自己拔刀将一胖袄划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刚才那士兵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 杨涟则扯出了里面的棉花,揉搓了半晌。 孙承宗这时候走了过来,正要扯一大把出来,但一注意到眼前这些士兵的眼神,只得扯一点点出来,说道:“的确是新棉花,不起团。” 徐光启也扯了一点点出来,一边揉搓着一边笑道:“比我身上穿的棉还好呢。” …… “皇后,你看朕给小皇子做的木马怎样,还给你顺便做了个木簪,朕亲自雕的花,因张贵说,新漆有毒,也就没上漆,你看看如何?” 天启跑来皇后这里,正向张嫣说着话,但见张嫣郁郁寡欢,也就问道:“怎么愁眉不展的?” 张嫣莞尔一笑:“臣妾没有,陛下误会了。” 天启则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张贵真做了什么错事,是吧?”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既如此,朕亲自去一趟,如果他真做了错事,惹得边军不满,朕亲自向那些为大明戍守基业的边军们道歉,而让他们愿意让朕放过张贵,只要边军们理解朕,别的人有什么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天启说着就又离开了乾清宫。 张嫣见此忙喊道:“陛下!别!” 天启已经走远,没有听见张嫣的话,带着魏忠贤出了坤宁宫,且吩咐道:“魏忠贤,我们微服去,不要带太多人,带几个得力忠心的禁卫即可。” “是!” 没多久,天启就快马与魏忠贤等一起来了喜峰口这里的一处驿站,寻了一处在驿站附近开的客栈住下。 这客栈是两层楼,楼下吃饭,楼上住店。 天启等先去了楼上。 但天启刚到楼上,就见孙承宗、张贵等便服进了客栈。 魏忠贤见此忙对天启说道:“皇爷,是国舅爷他们。” 天启摆了摆手:“先不惊动他们,不然,孙先生会怪朕微服出宫。” “明白!” …… 孙承宗等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复命,而不愿被地方官们打扰,便也都微服回京,且没有住驿站,寻了这家较大的私人客栈歇息。 一来到这里,徐光启就先说道:“毋庸置疑,国舅爷是清白的,而且是目前我们调查过的边关里,唯一给边军供应了真材实料的人。没有白拿朝廷的银子。” 孙承宗也点头道:“这的确是事实,令人不得不信,是我们误会国舅爷了。” 孙承宗说着就看向杨涟:“杨公认为呢?” 杨涟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贵一眼。 突然,杨涟起身朝张贵作了一揖。 这一幕倒是惊呆了不少人。 连在楼上偷看的天启也很意外,道:“这个杨涟素来脾气倔,藐视权贵,怎么会给张贵作揖?” 这里,杨涟道:“国舅爷实心为国,是我等科道言官所奏不实,敝人之前也对您颇有偏见,使您寒心了,敝人深表歉意!” 第二十四章 拖出去,枭首示众! 张贵回了一礼。 这时,孙承宗也笑了起来,说:“有杨公这句话,这件事便可了结了。” 徐光启这时候道:“杨公可要记得把国舅爷实心为国这话写在奏疏里。” 杨涟点头:“这是自然!” 魏忠贤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张贵没有造假,自己这颗人头算是保住了!” 同时,魏忠贤也对天启低声道:“皇爷,你听见了吗,国舅爷是清白的,连杨涟都说国舅爷实心为国!” “朕听见了!” 天启笑了笑。 此时楼下,徐光启接着又道:“另外,我们发现的非国舅爷供应的那些边关边军胖袄被以次充好的问题得上报!不能姑息养奸!” “不可!” 在徐光启说这句话后,姚宗文突然插了一句。 楼上的天启见此不由得收住了笑容。 楼下的徐光启、孙承宗等人也都看向了他。 姚宗文这时候看着杨涟、孙承宗、徐光启三人道:“居庸关的胖袄是刘阁老的人供应的,是我们文臣的人,却有问题。偏偏喜峰口国舅爷供应的胖袄没问题。这是要陛下觉得,文臣们操守不如一外戚?” 姚宗文说着就又道:“孙公虽是帝师,但也是我士大夫,徐公虽无党无朋,但也是文臣,杨公更是我言官领袖!你们难道真欲要让陛下因此看轻我士大夫,从此不再信我文臣?是故,以敝人之见,诸公不应将其余人造假胖袄事上报朝廷,只实奏国舅爷之事即可。” 张贵听后呵呵冷笑。 这时,姚宗文倒也看向了张贵,还拱手作揖:“国舅爷也不必冷笑,这事是我们言臣调查不严导致,本就是风闻言事。你若不再计较这事,且也不揭发此事,敝人保证,我科道言官不再弹劾国舅爷,并为国舅爷正名,使国舅爷不再有佞幸不德之骂名!哪怕国舅爷将来真做了违法的事,我们文臣也绝不揭发!不知国舅爷意下如何?” “口说无凭,得立字据。” 张贵说道。 “立就立!” 姚宗文道。 一时,张贵还真就和姚宗文立了字据。 但张贵在立了字据后,就笑道:“这字据是准备作为证据给陛下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也不愿意和你们一道蒙蔽圣上!” 姚宗文发现自己被耍,大怒,看着张贵:“你!” 张贵冷笑:“怎么,真以为你们文臣能控制舆论就能控制一切?” 说着,张贵看向了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三位口口声声说秉公持正,若我这个皇亲真做违法之事,必要揭发!怎么,现在真相大白,轮到要揭发自己文臣有贪腐乱来之事,就不敢秉公持正了?养条狗尚且知道看家呢,国家养尔等士大夫两百年,碰到事涉士林清誉就不敢了,就要欺君了?” “张国舅,你是真不担心继续被天下文臣唾弃吗?!” 梁梦环见此忙威胁着张贵。 “怕!”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但与社稷安危相比,皆不足道!” “说的是,事涉边备,关乎社稷安危,若不知还可,若知,岂能不报!” 徐光启这时先起身道。 孙承宗也点头:“敝人世受国恩,岂能视而不见。” 杨涟也道:“身为言官,自然当言不能言之事。” 姚宗文看着三人:“三位别忘了,你们有今日的地位,也是整个士林捧起的,你们这样不顾士林清誉,就不怕从此也留下奸臣之名吗?!” “从心做事,何惧骂名,清白自有澄清日。” 徐光启回道。 孙承宗也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死亦不惧,何惧其他。” 杨涟也跟着点头。 姚宗文突然指着这三人:“你们!”接着,他就咬牙威胁道:“你们就等着被天下文臣唾弃吧,被言官弹劾吧!” “看样子,你们俩眼里,这天下是文臣言官的天下,而非朕的天下了?” 天启这时候走下楼来,问道。 张贵、孙承宗、徐光启、杨涟、韩珪等大惊,忙转身致礼:“陛下!” 姚宗文和梁梦环二人则怔在了原地,心道:“怎么办,刚才的话,肯定都被陛下听见了吧。” 天启的确听见了姚宗文和梁梦环二人刚才的话。 此时,天启也没再多言,而是直接命道:“将姚宗文、梁梦环,拖出去砍了!首级一个挂于六科廊,一个挂于都察院,示众三日!” “陛下饶命!” 姚宗文、梁梦环即刻匍匐在地,大喊了一声。 天启则没有说话。 现在的内廷第一人已不再是王安,而是魏忠贤,魏忠贤也早已提督东厂。 而魏忠贤则和王安不一样,他愿意不折不扣地执行天启的命令。 所以,天启这旨意一下,他就给随行锦衣卫递了个眼色。 “是!” 锦衣卫们立即走了过来,将姚宗文、梁梦环拖了下去。 如今的锦衣卫们也不会再犹豫执行天启旨意杀文臣的事,因为魏忠贤同意了,将来文臣们要报复也是报复魏忠贤。 这与王安时代不同,王安时代不愿意替天启执行旨意,底下的锦衣卫自然也不敢贸然行动。 “陛下!饶命啊!” 姚宗文、梁梦环被拖下去时,依旧在大喊着,他们没想到皇帝会直接就要把他们枭首。 天启此时决定要杀他们,其实是为了做给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看。 因为姚宗文、梁梦环刚才的言论已经有不忠于皇帝只忠于文臣利益的嫌疑,乃至为了自己文臣士大夫的利益,不惜要威胁所有人一起启欺瞒皇帝。 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欺瞒,这是皇帝的逆鳞。 天启也不例外,他要这两人的人头让还坚持忠于自己的孙承宗等文官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不容许有人不忠,不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也看了出来,所以他们没有阻拦。 张贵则惊骇地看着天启,他发现这位木匠皇帝是真的狠辣果决,和他的祖宗朱元璋、朱棣、朱厚熜这些人很像。 咔嚓! 咔嚓! 姚宗文、梁梦环二人被拖了出来,锦衣卫的绣春刀也朝两人脖颈挥了下来。 顿时,两人头滚落,鲜血飙洒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皆下诏狱,该抄家的抄家! 张贵看着这一幕,心想自己来到大明后,明显让皇帝与士大夫间的斗争加剧了。 这已经是言官第二次被杀了。 天启这时则淡然地看向了孙承宗:“孙师傅,国舅张贵真没有在供应边军胖袄时以次充好?” 孙承宗拱手:“回禀陛下,国舅爷的确没有以次充好!所制胖袄皆是真材实料,而且比原真材实料的胖袄还要好些,连棉花都是用的新棉花。” 天启素来是信任孙承宗的。 因而,孙承宗这么说后,天启也很诧异地看了张贵一眼,且也让人去将这样的胖袄取了来。 天启看后,半晌不语,最后才对张贵说:“你与我一起回西苑,去看看你姐。” “是!” 张贵回道。 接着,天启又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说:“你们尽快把此次巡关调查胖袄以次充好一案的详情上报。” “是!” 孙承宗等也回了一句。 而接下来,张贵就与天启一起回了西苑。 回西苑后,天启才对张贵说:“你做出那样的胖袄,只怕还要赔钱吧?” 张贵回道:“回陛下,臣没有赔钱,是赚了一些的。” 天启笑了笑:“怎么会?” 张贵便请旨让人去府里取账簿来。 天启答应了,且让人跟着张贵回府拿了账簿来。 天启看后,站起身来,很是诧异:“果然是赚了的!但只是,你怎么做到的?” “回禀陛下,这里面其实是有陛下的功劳!” 张贵回道。 天启坐了回去:“你且说说。” “因为臣让陛下试做的织布机和纺纱机果然是大大提高了织布和纺纱的效率,且也让棉布织得更密!而陛下试做成功的织布机和纺纱机也能大量制作,故而也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这样好的胖袄来,使边军得到的胖袄是足够好的,而臣也用真材实料也还是能赚钱,哪怕考虑到边军守关不易,用了新棉,也还是能赚。” 张贵禀道。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你所谓的工业品的作用了。” “陛下说的是,这的确算是工业品,如果能继续大量制造出这样的织机和纺纱机,或许能让我大明所有边军用上更好的胖袄,而同时却又缩减了制作胖袄的成本。” 张贵回后又道:“只是要这样的话,还得要不少银子。” 天启这时候问道:“你这账上不是有两万两银子吗?” 张贵道:“这是臣准备用来进行炼钢的银子,不能动的。” 天启听后又问:“魏忠贤没给你银子?” 张贵看了魏忠贤一眼,摇了摇头。 “魏忠贤!” 说后,天启突然厉声喝了一声。 魏忠贤忙过来,匍匐在地,抖着道:“皇爷息怒!奴婢正在想办法筹银子,请皇爷放心,奴婢保证在一个月内让内廷银子多起来,保证能给国舅爷一笔银子!” “要赶紧!” “人家张贵自己都赚了两万两了,你怎么还没给内廷增收,你这个司礼监怎么当的还不如王安?” 天启说道。 魏忠贤听了天启这话,如耳边起了个焦雷,慌忙承诺道:“奴婢以国,不,以霍维华的项上人头担保,一个月内,定能让内廷银子多起来!” “起来吧。” 天启微微一笑,说道。 “是!” 魏忠贤这才站起了身,擦了擦头上的汗。 很明显,张贵现在靠制作胖袄赚了两万两这件事,让魏忠贤在搞钱这个任务上压力增加了不少。 天启接着又对张贵说:“你刚才的设想很好,若朕的天启织布机和纺纱机真是有这样好处的工业品,的确该扩大生产,至少可以先保证我大明更多的边军不是因为冻死减员。但只怕光有钱还不够,这样的工业品一旦大规模用起来,是在夺许多大户的利,还得有兵。” 张贵回道:“陛下说的是,要想使工业品利国利民,是得有大兵保护。何况,如今大明内忧外患,陛下本就需要有自己的兵马。” “可朕眼下还不知哪些兵马可信赖。” 天启点点头,说了一句,接着就问着张贵:“你在你姐被立为中宫以前乃是平民,可有听说哪位官将忠诚不害民?” 张贵回道:“最近由臣供应胖袄的喜峰口一带边军里,参将满桂就是可以信赖的,此人忠勇识大体。” 天启因此听后道:“朕可以给他一个机会,魏忠贤,你传朕旨意,让这满桂进京任京营副总兵。”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说道:“不过如今京营早就有营无兵,他来了,也没兵可带,你先让他在你府里,给你训练家丁!你大量制作工业品,的确需要大兵保护,自然得有家丁才行,顺便朕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练兵之才。” “遵旨!” 魏忠贤张贵一起回道。 天启笑了笑,又对张贵吩咐道:“去看看你姐吧,她也一直担心着你呢。” “是!” 张贵便离开了天启的勤政殿。 而张贵走后,天启就又将魏忠贤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张贵他心眼实在,明明可以用普通的胖袄赚更多的钱,却一心想先给边军做最好的胖袄。言官们弹劾他,也没见他要朕为他做主,都是朕主动为他做主,还体谅你,体谅内廷,宁肯自己想出什么新织机新纺纱机来赚钱,也没怎么逼你。你可不能因为他老实,就不把他要为朝廷做的事放在眼里!” “张贵心眼实在?” “张贵心眼要是实在,咱家恐怕就算憨厚的人了。” 魏忠贤很不服气地腹诽道。 但魏忠贤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认为,但他也不敢反驳,只得强笑着回道:“皇爷说的是,国舅爷就是太实在了,所以老是吃亏,您的话,奴婢也记住了。” 天启又道:“不能只是记住,要上心!朕知道你聪明,比他心眼多,你就该帮着他对付那些逆臣贼子,别让人随随便便的弹劾他!” “从私来讲,他是朕的内弟,是大明皇亲,他要是随随便便被人弹劾污蔑,那就说明你这个奴婢没当好!” “从公来讲,他做工业品是在利国利民,为了大明的社稷,你也得替他多担待点!” “你要让别人知道,谁惹他,就是惹你,不,比惹你自己还严重,得相当于是杀你父母,明白吗?” “奴婢明白!请皇爷放心,奴婢绝不会再让人敢随便惹国舅爷了,还尽全力搞来银子,给国舅爷做工业品用。” 魏忠贤讪笑着回道。 天启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奴婢告退!” 魏忠贤离开天启这里后,直接来了韩爌这里。 一来,魏忠贤就急着问道:“阁老,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调查边军胖袄以次充好之事的奏疏递上来没有?” “递上来了。” 韩爌回道。 魏忠贤问:“那阁老怎么票拟的?” 韩爌回道:“事涉阁臣和本兵(兵部尚书),不好直接处置,票拟让他们先上奏疏自辩。” 魏忠贤冷笑起来:“证据确凿的事,还要辩?三位钦差是代表天子查案,他们查明的情况,还用得着辩?” 韩爌听后顿时明白自己的票拟明显不符合魏忠贤的意图,便问:“那厂公的意思是?” “涉案之犯皆下诏狱,该抄家的抄家!” 魏忠贤道。 韩爌听后大惊:“厂公三思,这样做,会引起朝野震动的。” “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咱家怎么在一个月内增加內帑!没准,也要像王安一样去南海子!” 魏忠贤带着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韩爌有些犹豫。 魏忠贤则直言道:“阁老犹豫什么,你大可把这事往咱家身上推就是,咱家现在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但你若不这样做,这西苑内阁值房有的是人愿意来代替阁老。” 韩爌听后只得道:“好吧!仆这就重新票拟。” 第二十六章 戡乱,诛杀闹事文臣! 六科廊。 一颗刚经过石灰处理的人头正挂在这里的廊檐下。 六科的科臣们看见这一幕后自然是又惊又怒。 而都察院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御史梁梦环的人头挂在都察院大门前后,算是彻底激怒了都察院的御史们。 可以说,大明的科道言官皆因这事炸了锅。 “陛下怎能如此对待言官!” 给事中魏应嘉此时就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几案上,咬牙对一干御史们说道。 “没错,言官风闻言事,乃是祖制,即便所奏不实,也不应治罪,可陛下屡屡破坏祖制,这等行径,简直是昏聩残暴之举!” 给事中程玄成更是激动地直接斥责起朱由校本人来。 “关键还挂在六科廊,羞辱我等言官,这是要彻底阻塞言路吗?就算如圣旨所言,这二人意欲蒙蔽天子,天子也不应如此刻薄寡恩,自古圣明之君,当行仁政,礼谏臣,岂有这样苛责科道言官的道理!” 给事中惠世扬也跟着附和道。 这时,都给事中冯三元则拿着一道圣旨走了来,慌忙道:“刚到的圣旨!孙稚绳他们奉旨调查张国舅将边军胖袄以次充好案的奏疏批复下来了,要该抄家的抄家,该下诏狱的下诏狱!” “什么?!” 魏应嘉听后大惊。 程玄成更是咬牙道:“自江陵以后,就未有如此对待公卿重臣的,可刘阁老、张本兵皆公忠体国之臣,深孚众望,朝廷怎么能如此对待,在西苑的韩蒲州怎么能票拟出这样的圣旨,司礼监怎么就批了红!” “奸臣贼子们已经自己跳出来了,韩蒲州是一个,魏忠贤也算一个,还有皇亲张贵!” 惠世扬说道。 “张贵也算?但孙稚绳、徐子先、杨大洪他们在奏疏里言国舅张贵实心为国。” 给事中薛运维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惠世扬冷笑道:“这你也信?虽然敝人不清楚孙稚绳、徐子先、杨大洪三人为何会被张贵收买,但张贵肯定收买了他们,这三人明显是虚伪狡诈之人!平时所谓秉公持正皆不过是装出来的,实则不过是韩爌之辈,蝇营狗苟,为顶上乌纱再上一级,不惜连同僚都出卖!” “这不可能吧。” 还是有些给事中不愿意相信惠世扬的话。 惠世扬道:“怎么不可能,他韩蒲州就是个例子!” “没错!凡谄媚君父者,不顾士林情谊者,不管他是谁,其名望有多大,我们身为言官,都得敢直斥其伪!” 魏应嘉附和道。 冯三元也跟着说道:“大丈夫当仗节死义,身为科道言官,更有匡正君父得失之责任,我们不能坐视天子行如此残暴不仁之事,我们得伏阙力谏,使天子诛除朝中奸佞!” “此言有理!陛下如此辱我科道言官,如此不体恤公卿重臣,我们岂能无视,当效海刚峰,批龙鳞,讨奸佞!” 程玄成回道。 “那就伏阙去!” 一直未发言的给事中郭巩也激动地振臂一呼,随即先往外走去。 “伏阙!” 其他给事中也跟了过来,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往西苑而来。 都察院这边也是如此。 闻听此事而赶来西苑的杨涟和徐光启,就看见许多科道言官来了西苑。 徐光启见此不由得对杨涟说道:“陛下此举到底是惹了科道言官众怒啊!你说陛下会怎么做?” 杨涟冷笑一声,道:“这样也好!敝人虽不得不承认张国舅在制作边军胖袄时是实心为国,但天子过于偏袒外戚,对言官刻薄寡恩,也的确非圣君之道!如今逼得众言官伏阙,倒也能让天子知道何为物议可畏!说到底,帝王本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天子不能视士大夫如草芥之民,而肆意杀之。” 徐光启则问道:“你说,天子会不会因此仿世庙之事。” 杨涟继续冷笑:“天子就算想也不能,你且等着瞧吧。” 这时,伏阙的科道言官们已经有上百名围在了西苑外。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请陛下行仁道,开言路,诛奸佞!” …… 这些科道言官们围在西苑外后就高声喊着。 站在西苑宫墙上的天启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并对魏忠贤吩咐道:“去,传朕旨意,他们若有事要奏,让他们直接向通政司上本,不必来西苑闹,当速速离开,否则就是谋乱!” “是!” 魏忠贤也就立即到了西苑门外,对着这些科道言官喊道:“陛下有旨,尔等有事要奏,当直接向通政司上本,不可再次胡闹,当速速离开,否则就是谋乱!” “我们要见陛下!” “呸!你这阉狗,竟敢假传旨意!” “打死这阉狗,就是他害死了王公公!蒙蔽陛下视听!与韩蒲州狼狈为奸!” 这些科道言官直接大声嚷嚷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的还直接啐了魏忠贤一口,甚至有的直接走上来要打魏忠贤。 魏忠贤见此立即跑进了西苑大门内,且狼狈地来到朱由校这里:“陛下,他们不听。” 朱由校听后,沉下脸来,道:“要解决内忧外患,乃至要让大量工业品开发出来,进而利国惠民,皆需要钱;而要钱就得抄家,要抄家就不能心慈手软!他们既然执意要谋乱,就着锦衣卫将其全部诛杀!” 魏忠贤听后大惊。 “陛下!” 因大量科道言官伏阙,而也闻讯先赶来求见天启的叶向高、杨涟等文官们见此忙喊了一声。 朱由校看向了这些文官:“怎么,朕杀不得他们?” “陛下难道真要使天下言路断绝吗?!” 杨涟先质问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则道:“真正为民执言、为朕执言的人,就不是糊涂之辈,不会因为朕这样做而吓得不敢言,你少在这里吓唬朕。” “那陛下不怕因此留下千古骂名吗?!” 叶向高跟着问了一句,又道:“请陛下收回成命,圣明之君,不应诛戮群臣如屠狗!” 朱由校道:“朕不是诛戮群臣,朕是在戡乱,诛杀谋乱之贼!” 说着,朱由校就喝令道:“魏忠贤,立刻传旨!” “是!” 魏忠贤回了一句,就立刻去传旨给已先来西苑朝房的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陛下有旨,将这些闹事言官全部诛杀!” 骆思恭却没有回“遵旨”,而是往天启这里而来。 魏忠贤见此大惊:“姓骆的,你这是做什么,为何不接旨!” 而骆思恭这里则来到天启面前后,拱手作揖道:“内臣骆思恭请皇爷收回成命!他们皆是忠良之臣,杀不得啊!” 朱由校见此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问:“骆思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杨涟则和叶向高相视一笑。 骆思恭早在万历时期就和他们文官结了姻亲,成了利益共同体,自然不会为了皇帝任意杀戮文臣。 不过,表面上的君臣之礼还是讲究的,叶向高和杨涟也就再次站出来拱手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此时呼吸急促起来,看向了张贵。 张贵点头,向朱由校拱手:“臣遵旨!” 说毕,张贵就从西苑跑回了太康伯府,将已奉旨来京且安顿在自己府里的满桂叫了来,问道:“你这次带来多少家丁?” 满桂回道:“三百家丁!” “够了!” 张贵回了一句,接着就从袖中取出一道手诏:“这是陛下早就拟好的手诏,让你在京期间听我调遣!我现在命令你,即刻率领你的家丁,出去把西苑外的闹事言官全部诛杀!且指派一队由我亲自带着去西苑护卫陛下安全!” 满桂很是意外。 原来,张贵荐举满桂时,早就和天启预判了今日的事,而计划着,必要时刻,若内卫兵马不肯奉旨与文臣彻底决裂,则依靠满桂这支兵马再试一次。 张贵接着又道:“这是个机会,是你简在帝心的机会!另外,只要你做成了此事,你满将军的兵,将来一切军需皆由本皇亲供应,胖袄依旧是上乘的胖袄,枪炮依旧是最好的枪炮,盔甲依旧是最好的盔甲,包括军饷,也会比别人多一份。” “是!末将这就奉诏!” 满桂回了一句,就来到太康伯府前院南房,对暂时留宿在这里的三百亲兵家丁喝道:“全部集合,随本将去平乱!” 没多久,满桂的三百家丁就集合完毕。 而满桂带着他们就直接从太康伯府出列,朝围堵在西苑门外的闹事言官们杀去。 满桂亲自披挂甲衣,跑在最前面,且在闹事言官见此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刀先捅进了一名言官后背。 这名言官就是惠世扬。 惠世扬惊愕地回过头,看着满桂,口吐出鲜血来。 在宫墙上的叶向高、杨涟等文官此时也是大惊,心道:“陛下这是哪里来的兵马?” 骆思恭更是惊呆地没了八分胆,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七章 怒斥首辅,赐自缢,籍没家产! 张贵带着满桂麾下的一队家丁来了天启这里,且喝令道:“护卫陛下,旦有威胁陛下者,先杀了再说!” 这些家丁皆是跟着满桂杀过鞑子的猛卒,一看就杀气腾腾,且体壮如塔,也训练有素,在张贵这么说后,就自觉地站在了天启周围,其中一名伍长更是直接站在了天启面前,当了天启肉盾,且两眼睥睨着四周,似乎一有风吹草动就能被他们及时发现一样。 不过,事实上,此时的天启周围倒也没有一个人敢弑君。 骆思恭自己也不敢。 权贵官僚在庶民面前会狠戾残暴,但在同阶层的人面前,会有懦弱的一面,会讲究情面,不敢孤注一掷。 骆思恭也一样,他敢劝阻皇帝不要杀外面的闹事文官,但他绝不敢弑君,至少不敢明着弑君。 毕竟儒家规则就是忠君报国,他明面上也是不敢背叛这个规则的。 在场的文官、内宦、侍卫们自然也是如此,他们即便对天启不满,也不敢明着对天启行不轨之事,而让自己落个弑君的罪名。 张贵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以防万一。 毕竟人性这东西,最大的确定性就不确定,难保不会有疯子出现。 此时,西苑宫墙上的场面可以说是极度宁静,微风和煦,云卷云舒。 而在宫墙外,则在上演着混乱的杀戮。 张贵站在天启旁边,看着满桂带着他的家丁们,在如砍瓜切菜一般砍杀着这些闹事言官。 给事中惠世扬倒在地上后,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给事中郭巩见此一幕则直接腿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下意识地要斥责这些着胖袄的兵丁,因为他昔日在边关巡视时,是可以让这些兵丁跪下就跪下的。 但当一雁翎刀搠进他腹部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些兵丁是来杀自己的,不是来给自己下跪的。 自己给事中的身份似乎已没有用。 都给事中冯三元也吓得茫然无措,抖着双齿,突然就伸手把自己眼睛捂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幕。 “啊!” 冯三元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就见一把带血尖刀已经从后背穿到了自己前面来。 给事中魏应嘉倒是反应比较快,也算是比较镇定的,见此直接转身就跑,且喊道:“小杖受,大杖走,勿要陷君父于不义!” 魏应嘉喊着就急忙往外围跑去,即便乌纱帽因此跑丢在地,他也没回去捡。 其他一些言官听他这么一喊也开始往外跑,有跑不动的则直接往外爬。 而在一刻钟后,除了少数几个跑掉的以外,整个西苑大门外的闹事言官皆被诛杀。 满桂和麾下家丁们则在这时,持着带血的雁翎刀,踏在弥漫开来的血粥里,朝宫墙边走来,直到离宫墙十步之远时,才停了下来。 待停下来后,满桂就大声喊道:“陛下,臣满桂谨奏,乱臣已诛!” …… 站在宫墙上的张贵闻着阵阵飘来的腥风,看向了皇帝天启。 天启则看着宫墙下遍布的尸体,对叶向高说道:“内阁拟道旨,再强调一下,以后有事,按规矩来,非八百里急递,皆去通政司,别来禁苑,否则,就是谋逆!” “陛下,他们不是谋乱,他们只是在伏阙进谏,谋乱的是满桂,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 叶向高这时候却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天启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向高则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直接问道:“陛下,难道真要跟天下文臣彻底决裂吗?!” 天启未答。 叶向高则继续逼着天启:“请陛下下旨诛杀满桂!只要陛下愿意如此,臣等愿将今日之事皆归于满桂,言皆只是满桂所致!” 张贵这时候问了一句:“你们这样做,是要我大明朝再也无敢为天子杀人之武将吗?!” “国舅爷!” 叶向高突然大喊一声,看向张贵,说道:“你究竟要把我大明祸害到什么地步?!难道你真要让陛下因你落得个暴君之名吗?!” “如果陛下要变成暴君,绝不是我逼的,是他们逼的!更是你叶福清逼的!” 张贵叱声说着,就道:“首先就是你这个首辅当的不称职!若你叶福清有严分宜、高新郑、张江陵一半的忠诚,哪里会逼得天子用刀来说话!你敢说,这些言官不是你叶福清纵容所致?甚至不是你想借他们压天子才这样的?!” 叶向高被张贵这话怼的一时很是尴尬,不由得忙对天启拱手道:“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臣却不敢有挟言官而令天子之意!”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自你起复后,用一个王化贞,让大明先失沈阳,再失辽阳,又失广宁,要是我,都不好意思留在朝堂上。” 张贵回道。 叶向高听后无地自容,不由得道:“陛下,国舅爷既如此说,臣只能请辞。” “那你就辞官吧。” 天启直截了当地回了这么一句。 叶向高突然很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但现在已经是覆水难收,只得回道:“是!” 天启接着道:“他没说错,朕起复你为首辅,本就是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资历,让言官们安分点,可你却每每听他们的摆布,身为首揆,就算不一味顺从于朕,至少也别只听底下文臣指使,而使国家诸事不可为吧。” 天启这话,让叶向高更加无地自容,一时不敢再发一言。 “陛下,大明如今需谋国之臣甚于谋身之臣,故而,何不恢复江陵名誉。” 张贵建言道。 天启其实早就有此意,历史上他就于天启二年受邹元标所请,恢复张居正名誉,现在因叶向高这事,想法更加强烈,便道:“甚善!” “陛下不可!” 叶向高顿时着急地唤了一声,道:“张江陵于神庙时把持朝纲,苛待藩王官绅,罪不容赦啊,陛下!” 叶向高不敢想象,张居正要是被恢复名誉后,会不会真的刺激得再有一个锐意改革的大臣出来,这无疑是要天下权贵官绅很可能再经历一次万历初年的痛苦。 要知道万历时的丘橓好不容易用饿死张居正十余口家人,逼死其长子的方式压制了天下一些士大夫的改革想法,如今皇帝真要这么做,简直就是在释放一个让这样的大臣敢再次跳出来的信号。 “你自己要谋身,却不允许别人谋国!你是何居心?!” 天启真的怒了,质问起叶向高来,随即命道:“叶向高乱政误国,当斩!念其昔日争国本之功,改赐自缢!籍没家产!” 第二十八章 更换锦衣卫官,抄骆思恭的家! 这一下子,天启连让叶向高这个谋身之臣活着回乡的机会也不愿意再给了。 因为叶向高这一反对,让天启有了让只知谋身的大臣也获得一个很惨的下场的想法,而以此让后面的公卿重臣们知道,不谋国只谋身不一定讨得了好,尤其是还不想让别人谋国的时候。 叶向高则在原地怔了半晌,嗫嚅数次,丢魂失魄,左偏右倒。 “臣……” 叶向高内心有些后悔刚才的言辞。 他没想到天启会这么强烈地想要恢复张居正名誉,以致于他阻止后会刺激的皇帝要赐他自缢! 他还以为只是因为张贵这么一提,天启才有了这想法的。 没办法,他不是张贵。 张贵是知道天启在历史上就急切地于天启二年恢复张居正名誉之事的。 可以说,张贵基于对历史的了解,而早就把握住了天启图治之心。 叶向高固然精明,但的确还未到彻底清除天启心思的地步,甚至还被天启好木工的表象迷惑,也就没有想过天启会不会急着恢复张居正名誉,何况他本就不想给张居正恢复名誉。 而且,张居正现在在整个大明的统治阶级内的名声还不是很好。 万历朝在倒张后,朝堂上更是忌讳提张居正。 现在离万历时期结束也才两年。 作为这个时代的人,都很难想到年轻的天启皇帝原来早就有恢复张居正名誉的心思。 叶向高承认自己又败了,再次败给了眼前这位国舅爷。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国舅张贵能瞧出皇帝早就执意要恢复张居正名誉。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叶向高现在也只能取下头上粱冠,拜在地上,乞求道:“臣有负圣恩,只请仁旨,留罪员贱命一条。” 天启未搭理。 魏忠贤向在这里的锦衣卫们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按旨行事!” 许多锦衣卫习惯性地看向了骆思恭。 魏忠贤见此问道:“怎么,圣上都使唤不动你们吗,这锦衣卫看来也得换换了!想必外面满将军的麾下兵丁是很愿意进锦衣卫效忠的!” 田尔耕这时候赶紧站了出来,喝令道:“愣着干嘛,照旨意行事!” 素来跟着田尔耕的一队锦衣卫走了过来,押起了叶向高。 许显纯也跟着站了出来,但因见田尔耕的人已经押起了叶向高,也就只得退了回来。 骆思恭魏忠贤三言两语就让自己锦衣卫系统分崩离析,许多人已经开始主动听从魏忠贤使唤,一时,心里更加恐慌。 叶向高是被赐自缢,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罪。 杨涟等文官这时欲替叶向高求情,而天启则在他们开口前,道:“求情者,同罪!且若尔等求一次,朕就加罪于叶向高一次!” 杨涟等见此只得闭口不言。 叶向高听了这话,万念俱灰。 他知道,他刚才阻止为张居正恢复名誉的话算是彻底触到了天启的逆鳞,以致于天子要拿自己的性命逼接下来的阁臣不敢不谋国。 这里,叶向高被田尔耕带人押下去后,天启就看向了骆思恭,嘴角浸着冷冽的笑意:“骆思恭,你好的很啊,叶向高等人,替那些谋乱逆臣说话,朕还能理解。可你怎么回事,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吗?!我大明朝何时有你这样的谏臣,也谏阻起朕来?” 骆思恭颤抖着嘴唇,哭着喊道:“内臣再也不敢了,请皇爷恕罪啊!” “今日你敢不奉旨,是不是明日,你就敢直接带着几个锦衣卫进宫弑君?” 天启又问道。 骆思恭听到这里,当即磕头呛地:“皇爷,您这话让内臣无地自容啊!” 事实上,骆思恭也没想到张贵会搞这么一出,让皇帝得以有直接绕开锦衣卫,直接动用外部兵马实现自己意图的机会。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锦衣卫掌印只要不答应替皇帝执行旨意,就无任何兵马替皇帝执行旨意的。 当然,他也知道,大明的兵马有很多,且的确是有忠于皇帝的武将。 但不是所有武将都忠勇,都愿意为皇帝诛杀文臣,而就此成为士大夫们的死敌。 毕竟正德朝江彬的下场摆着呢。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大明武臣里,稍微知道点明哲保身的,都不会为了皇帝与士大夫决裂,而只一味忠于皇帝的任何旨令。 所以,在骆思恭看来,皇帝应该无法确定哪个武将会只听皇帝的旨令。 可骆思恭没想到,这位叫满桂的武将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异类,是一个真正愿意忠于皇帝的武将! 而且早就带着家丁在西苑附近。 “将骆思恭打入诏狱,等候处置!籍没家产!” “即日起,西苑的宿卫全部换成满桂带来的兵丁。中军都督左都督张贵掌锦衣卫印,提督西苑禁卫!京营副总兵满桂平乱有功,升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任神枢营坐营指挥使,听从张贵节制。” 天启没有与骆思恭多言,而是直接下了这样的一道旨。 大明宫廷禁卫一直是由锦衣卫和京营中的神枢营负责,其中锦衣卫出三千大汉将军,负责近侍,而神枢营负责宫廷门禁与外围巡逻。 这里面,统领这些禁卫的一直是公、侯、伯这些勋臣或驸马都尉、国舅这些皇亲。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勋臣外戚在皇帝禁卫方面只是挂个统领的名,实际负责的还是底下的坐营指挥使。 现在天启这样做,就是让张贵名义上统领西苑的禁卫兵权,而由满桂实际负责整个西苑禁卫。 很明显,满桂的表现已经让天启开始彻底信任他。 而天启让张贵掌禁卫兵权,除了张贵没有选择为文官说话而对抗天子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皇长子的舅舅。 不过,张贵这个掌锦衣卫印,并不是负责抄家拿人的,他只是接替了骆思恭的职权,掌了禁卫的兵权而已。 而真正负责抄家拿人的锦衣卫机构是北镇抚司。 “田尔耕掌锦衣卫南镇抚司,许显纯掌锦衣卫北镇抚司,杨寰任东司理刑官,孙云鹤任西司理刑官……” 接着,天启又对刚才听了魏忠贤命令,愿意站出来逮拿叶向高的一些锦衣卫进行了任命。 在这之后,天启就离开了这里。 魏忠贤则先对田尔耕和许显纯等锦衣卫道:“先把骆思恭押下去,然后去抄骆思恭府邸,不得怠慢!” “是!” 这里,骆思恭便被两锦衣卫官校给押解了起来。 骆思恭因此不由得大喊:“皇爷!皇爷!” 天启没理会。 半个时辰后。 骆思恭府邸,一大批锦衣卫出现在了这里。 “我带人在外围守着,你带人进去抄!” 而这时,田尔耕对许显纯吩咐了一句。 许显纯点了点头,就带着一干锦衣卫旗校冲上了骆宅台阶。 第二十九章 用刑拷打,认认真真地抄家! 许显纯麾下的锦衣卫旗校不停地拍打着骆思恭家的大门,且喝道:“开门!” “开门!” 骆思恭的门房们,在看见大量锦衣卫出现后,早已奔到了里面,向骆思恭之子骆养性禀报了这一情况。 骆养性听后很是惊骇。 没多久,骆养性就在一众家奴簇拥下来到了前院大门所在地,也让人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许显纯麾下旗校就立即冲了进来,沿着抄手游廊,开始往骆宅后院而去。 骆养性见此,一开始还有些恼怒地质问起许显纯来:“许千户,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抄我们的家,我爹呢!” “逆贼骆思恭已被下诏狱,我们是奉旨来抄你们的家。” 许显纯说着就对骆养性喝道:“将骆养性拿下!” 骆养性见此大吼一声:“你们敢!” 骆养性还看着许显纯,骂道:“许显纯你个狗日的,你们一个个昔日还不是我骆家提拔的,这么快就忘了吗?!” 许显纯则对自己的几个心腹官校递了个眼色。 这几个心腹官校立刻持起了弓弩。 许显纯接着对骆养性说道:“魏公公说了,抗命者,格杀勿论!” 许显纯说着就举起手来,正要下令对骆养性放弩箭。 嘭! 骆养性见此迅速地跪了下来:“许爷,饶命!” 许显纯见骆养性这么快就服软,便把手放了下来,只让人先把骆养性扣押住。 而骆养性则主动问道:“许爷,敢问家父为何被下狱,就算横竖要死,也请不要让小弟我做个糊涂鬼。” 许显纯因骆养性素日也是和他相识的锦衣卫人,便走到骆养性身边来,低声道:“令尊咎由自取,把屁股坐在了文臣那边,挡了皇爷、魏公公、还有弟兄们抄一些贪官家的财路,你说他该不该下狱?” 骆养性听许显纯这么一说,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不由得看着许显纯道:“你们就只想着抄家,难道就不明白家父为什么这样做吗?!今日锦衣卫随便抄贪官的家,就不怕别人他日报复吗?!家父这样做何尝不是为了锦衣卫?!你们为何还因此帮着皇爷魏公公们,将家父下狱?!” 许显纯呵呵冷笑:“当时情景你哪里清楚,我们这些锦衣卫若都跟令尊一样存在着不得罪文臣们的心思,只怕突然出现的满桂和其麾下家丁就要把我们这些锦衣卫都杀了。这件事算是让老子明白,天下有的是人想做天子鹰犬,你们骆家不愿意唯天子之命是从,有的是人愿意,同理,我许显纯要是不愿意忠于天子,天下有的是人愿意忠于天子。” 说到这里,许显纯就又道:“你们骆家认栽吧,谁他娘的会想到国舅爷突然举荐了满桂这么个边将,而这个边将竟真的忠勇无双,屠谋乱文官如屠狗,让人敬佩啊!” “满桂?” “国舅爷?” 骆养性很是震惊,突然道:“那一定是国舅爷收买了满桂,不然作为一个边将不可能敢为了天子得罪天下文臣。” 作为历史上在大明灭亡后主动降清而成为满清第一任总督的骆养性,也没办法像张贵一样,通过对历史的熟知而知道满桂是历史上的忠臣,也就只以为满桂可能是已经被张贵收买。 许显纯见骆养性这么说,只道:“这些已经不重要,谁让你们骆家关键时刻不忠于天子。” 说毕,许显纯就大声喝问道:“抄得如何?” “报,已抄出黄金大约六百两,抄出白银大约三万多两!” “报,已抄出古玩玉器六十八件,金珠首饰九箱!” “报,已抄出地契房契、借据等六箱,不少都是违规取利!” …… 底下的锦衣卫旗校开始汇报着。 “抄,给咱家狠狠地抄,掘地三尺的抄!” 魏忠贤这时候带着东厂的人走了来。 许显纯见此忙迎了来:“厂公,您怎么来了。” 魏忠贤道:“咱家是来传旨意的,皇爷有圣旨,言尔等务必要尽心的抄,抄得越多,厂卫都分得越多,包括你们自己也分得越多!别给咱家怠慢了!要知道,你们锦衣卫今天的表现很不好,别让皇爷怀疑你们的忠诚,哪怕是自己人,也得狠狠地抄!” 说着,魏忠贤又提醒道:“别忘了,现在已经是国舅爷和满将军的人在给你们当着西苑的差呢,如果你们不想让他们的人把你们这抄家的差也当了,就给咱家认认真真地抄!” “您放心,我们明白了!” 许显纯对魏忠贤笑着回了一句,就转身对抄家的锦衣卫官校喊道:“北镇抚司的弟兄们,都听见了吧,都认认真真地抄,一个墙角也不要放过!” “是!” 锦衣卫的旗校们大声回了一句,一时更加卖力地抄起家来。 骆养性见魏忠贤来了,不由得哀求道:“厂公,您老替我们说说情。” “咱家不与逆贼之子说话!” 魏忠贤冷哼了一声,就看向许显纯道:“抄出来的家产太少了,很明显,只靠旗校们这么抄还不够,官爵之家多爱藏银于密室或地窖,或者是寄存于亲友家,以咱家看,还得用刑拷打才行。” 许显纯和骆养性听后都颇为惊骇,都没想到魏忠贤会这么狠,为多抄些银子,竟还要用刑拷打骆家的人! 一时,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厂公魏忠贤是真的要认真抄家。 其实,魏忠贤也是没办法,张贵做个胖袄生意都能挣两万两,他一个负责统领厂卫职业抄家的如果抄家抄得太少,会被皇帝质疑能力的。 所以为了不被天启质疑他的赚钱能力,魏忠贤只能卷起来。 “是!” 许显纯回道。 被魏忠贤下令带来的骆思恭听后,顿时就激动地在魏忠贤后面,叱喝起来:“魏阉!你怎能如此心狠!你就不怕将来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吗?!” 骆养性则哀求道:“厂公,手下留情啊!” “你们都给咱家闭嘴!” 魏忠贤则直接大喝一声,接着就义正言辞道:“整个内廷,谁不知道咱家最是看不惯不忠不孝之人!尤其是你骆家这样吃里扒外的逆臣!咱家可以说与你们这样的逆臣不共戴天!想让咱家轻饶你们,休想!咱家可不是也吃里扒外的王安!” 说着,魏忠贤就看向许显纯:“骆思恭和骆养性父子,你觉得先拷打谁合适?” “家父!” 历史上果断降清的骆养性,此时想也没想,就也很果断地先替许显纯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魏忠贤,道:“家父才知道家中有多少银子。” 第三十章 上夹棍!水太凉,下跪! 魏忠贤听后,突然一巴掌扇向了骆养性。 啪! 骆养性顿时被扇得眼冒金星,脸上露出五道指痕。 只见魏忠贤指着骆养性,呼吸很重地嚷道:“老子最见不得你这样的不孝子!” 说着,魏忠贤就喝令道:“先拷打骆养性!狠狠地拷打!不孝难免不忠,将来指不定会做出比他老子还过分的事来。” 魏忠贤这是真的怒了。 他是真的在乎孝道。 历史上,文官冯铨能成为阉党大佬,就是因为冯铨的孝心感动了魏忠贤,以至于魏忠贤后来特别看重他。 作为一名太监,魏忠贤似乎因为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也就对尽孝这事特别在意。 因而,现在骆养性情急之下的行为,直接让他这个大太监情绪失了态。 许显纯答应着,就问:“厂公,怎么拷掠?” 魏忠贤冷声道:“夹脑袋!不说就夹一下。不用担心后果,好处大家分,骂名咱家担!” 魏忠贤作为历史上能带起一个庞大阉党的人,做人的优点还是有的,那就是愿意扛事,也知道给底下的人好处,如此才使得许多文官都愿意跟着他这个太监干。 现在他这一句话,也算是让许多顾及名声的锦衣卫不用担心这样对待骆家而有什么后果,知道魏忠贤是允许他们把这样做的缘由都推到魏忠贤身上的,而好处还是会让他们参与分润的。 而这样一来,锦衣卫们自然愿意卖力。 毕竟魏忠贤愿意为大家扛事背锅又不会独占好处,谁不愿意尽心地跟着这样的领导办事。 “遵命!” 于是,骆养性的脑袋便被锦衣卫套上了夹棍,两锦衣卫力士开始奋力拉着夹棍绳子。 而骆养性则在被夹的时候就已经挣扎了起来:“不要!不要啊!先拷掠家父,拷掠家父啊!” 没多久,骆养性就受不了痛,而开始交待着府里藏银点,同时依旧要求让骆思恭代替他。 魏忠贤则越听越气,性情一来,就干脆撸起袖子,将一夹骆养性的锦衣卫推开:“咱家亲自来!这样的逆子,不夹死,早晚要叛君叛国!” 魏忠贤说着就一脚踩在骆养性身上,猛地一拉绳子,顿时,就夹得骆养性脑袋崩裂。 而他自己也坐倒在了地上。 许显纯见此忙扶起了他:“厂公!” 魏忠贤起身一看,见骆养性已经气绝,这才罢手,然后看向骆思恭:“都看见了吗,不想受罪的话,就把你儿子没交代的交代出来。” 骆思恭早被吓住了,只得一一交待了出来。 很快,锦衣卫就因此在骆府多抄出了五千多两黄金,三十多万两白银。 而骆思恭本人则被枭首示众。 毕竟骆思恭的确犯了大忌,皇帝不可能轻饶他。 只是在这件事后,让很多人没想到的是,魏忠贤会把骆家抄得这么狠。 事实上,魏忠贤不只是将骆家抄得狠,对叶向高也抄得狠。 本因还是张贵挑唆着天启搞工业,使得天启天天催着让魏忠贤搞钱,张贵也奉旨天天催着魏忠贤要钱,且还经常在天启面前pua魏忠贤,质疑魏忠贤赚钱能力。 魏忠贤现在是不得不卖力抄家,而证明自己,不只是会伺候人,也的确很会搞钱。 …… “元辅,您虽然下了狱,我们还是尊称您一声元辅,但您也得配合一些,把您叶家的家底都一五一十的交待出来呀!这样,我也好向厂公交待。” 所以,魏忠贤还命东司理刑官杨寰在让叶向高奉旨自缢前,对其动用一些不容易被人看出伤痕的私刑,以逼叶向高先交待一下自己的家产。 而魏忠贤给杨寰的原话里也有“出事我担着、好处一起分”的意思。 杨寰也因此很是卖力,张口闭口一个厂公,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魏忠贤的得力干将,此时也就亲自审讯起叶向高来。 叶向高道:“仆自来清廉,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杨寰笑道:“您老若是在别人面前说清廉,估计别人会信,但您老在我们厂卫面前说这话,就有些太不尊重我们厂卫了!您老贪墨的事还少吗,您总不至于非要我们厂卫都报出来吧?那样您可就不会这么体面的去见我大明列祖宗咯,只怕皇爷也不会再只是赐您自缢了。” 叶向高愤然道:“你们,你们想怎样?!” 杨寰道:“不怎样,只是想伺候您洗脸。” 说着,杨寰就吩咐道:“把水端来,在元辅上路前,好好伺候元辅洗个脸!” “是!” 一盆冷水被断在了叶向高面前。 同时,两锦衣卫就把叶向高的头往水里摁着。 叶向高挣扎着,却挣扎不开,没多久就整个头颅浸入了水中,这把他憋的十分难受。 没一会儿,两锦衣卫就又把叶向高的头颅提出了水面。 杨寰则在这时问道:“您老现在想起自己有哪些家底了吗?” 叶向高道:“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这样,仆好歹也是做过首辅的人!” “正因为您是首辅,我们才这么温柔的,不然,还有更狠的。” 杨寰说着就道:“看样子您还是没记起。” “继续洗,让元辅再清醒清醒!” 杨寰接着又命道。 叶向高挣扎着:“不要,不要这样,这水太凉,太凉了!” “水凉才能醒神!” 杨寰回后又道:“继续伺候元辅洗脸。” 叶向高见此不由得道:“好,我说!” “直接写吧,给元辅上文房四宝!” 杨寰命道。 叶向高因此不得不把自己家底写了出来,甚至哪里有几处园子都写了出来。 杨寰看后点点头:“那现在请您上路吧。” 说着,就有一锦衣卫在梁上挂上了缳,另有一锦衣卫在缳下放了张凳子。 杨寰则在这之后看向叶向高:“元辅请。” 叶向高很是不愿,不由得道:“可否让仆再见见陛下,仆想告诉陛下,仆愿意劝东林众贤,一起革新大明,仆亦愿效江陵旧事,清丈田亩,整顿税政,肃清吏治!使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而用余生为陛下为社稷再尽一份力!让陛下成中兴之主,骂名仆来担!” “叶福清,太晚了。” 张贵这时候走了来。 杨寰见是张贵,慌忙过来作揖:“国舅爷!” 张贵道:“你们做你们的,我是奉上谕来看看叶向高的。” 说着,张贵就再次看向叶向高:“陛下给过你机会,以及给过你背后东林诸人机会,甚至最先就把机会给了你们,你应该清楚,为了给你们这个机会,而不惜在即位之初就更换首辅,让你进京代替方从哲!” 叶向高这里见张贵出现,竟直接朝张贵跪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列东林党官员名录,我能抄一千万两白银出来! 叶向高拜倒在张贵面前:“请国舅爷为老朽求情,让陛下只将老朽革为庶民或戍边,而留着老朽残生!” 张贵见此既失望也无奈:“你何必这样!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首辅,东林领袖,却这样在我一个外戚面前如此卑微,实在是有损本朝士大夫之风骨!难道弘治朝如李梦阳般持木瓜砸跋扈外戚之人,在我大明朝已经没了?” 说着,张贵又道:“何况,现在陛下需要用你的性命来告诫后面的阁臣,如果只谋身不谋国,甚至不允许别人谋国,那下场还不如谋国者,所以,你今日是非亡不可!天下百姓也需要你这样极度自私的阁臣用性命去唤醒后面的阁臣,为天下执政,不为天下民,还真不如落红成泥,为天下人养分。” 半晌后,没等张贵亲自搀起他,叶向高就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双带着厚重眼睑的浑浊眼眸盯着张贵,浸着冷笑:“陛下年少,锐气太盛,故而欲革天下之弊,老朽理解。” 说着,叶向高就又问着张贵:“但何以国舅也句句都在忧这天下万民?!” “老朽着实不解,毕竟你是外戚,富贵已有,何须在乎朝政如何?” “就算是想得圣宠,也没必要操心天下人的死活。而如今,你却关心了起来,且句句都像是在责备老朽误国误民,如之前在西苑一样!” “你这样说,只有一个缘由可以解释得通。那就是,你肯定觉得,我大明朝没二三十年就要亡了一样!” “是也不是?” 叶向高接着就问道。 张贵笑了起来:“你到底是首辅,这么快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但还是太晚了,仆早该看出来的。” 叶向高苦笑起来,又道:“一开始,仆以为你谄媚陛下,只是和历史上的外戚们一样,只为了有更大的权势。只是在西苑被你责备是仆逼得陛下用刀说话,又是你主动提议恢复江陵名誉后,仆才意识到不对,现在听你这番话,仆才更加清楚,你和其他外戚不一样,其他外戚不会有为江陵说话的。” 张贵点头:“所以你不该一开始就对我有成见,该先找我主动沟通一下,没准你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而不是一开始就因为我献个新式马车就要逼着皇帝将我赶回原籍,甚至指使言官弹劾我,乃至置我于死地。可见,是你这个士大夫一开始的自傲害了你自己。” 叶向高只仰天感叹道:“世上事,世事难料!” 接着,叶向高就突然一脸认真地问张贵:“你为何觉得大明亡国不远?!” 张贵想了想回道:“因为我发现你这样的人,大明现在太多了!精明但极度利己,满口仁义道德,却只想着如何更多地吃天下百姓。” 叶向高无语。 过了一会儿,叶向高又问:“国舅爷想必来这里不仅仅是送仆上路吧?” 张贵点头:“没错,你叶福清身为东林领袖,杨大洪、钱牧斋这些都不能与你比,而东林诸人太多,遍布朝野,总不能你叶福清走后,因群龙无首而被彻底屠戮了吧?” “虽然我不喜欢你们东林诸人,但也还是不得不承认,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是可用的,而有些人则是罪大恶极,是扰乱朝廷的大祸害。” “而对这些人,你最清楚,因为他们几乎都是你的门生故吏乃至亲友。” “所以,你写个名单,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哪些人不但不可用甚至当抄家当诛,哪些人不但可用甚至当重用。要写明白,这算是你叶向高执政多年来能给朝廷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于公,朝廷接下来革新除弊需要干才,甚至是熟悉你们江南情况出自于江南的干才。于私,你应该也不想自己的门生故吏都因为你的离开而被逐出朝堂吧,这样将来谁给你平反?” 张贵这么说后,叶向高叹了口气:“也罢,于国于民,仆的确该写出来,将来哪些人当保,哪些人不当保。” 说着,叶向高就喝道:“拿笔来!” 张贵给杨寰递了个眼色。 杨寰倒亲自递上笔来,且自觉地带着在场官校离开了叶向高的牢房。 叶向高因此大步跨去,坐在长凳上,于案上按下白纸写了起来。 “阁臣中,韩爌与刘一燝,仆就不提了,国舅爷想必清楚:韩爌敦厚识大体,倒可以一用,但让他执政革天下之弊,恐有心无力,此人压不住天下言官;刘一燝气燥短谋、贪婪而狡诈,当抄!” “而我东林人中,可用者,袁可立,大才!” “李三才,可诛可抄家,贪鄙成性,我已将死,倒也不必为他遮掩了。” “孙承宗可重用、有大胸襟,但谋国大才算不上。” “杨涟正直敢言,但往往不识大体,当贬,留京只会害他害国。” “卢象升,我东林中,文武双全者也,有韬略,可大用!” “钱谦益,只可为翰林,可用但不可大用。” “侯恂,结党营私,门户之见颇重,不可用。” “周延儒,爱财如命!” “李邦华,出身寒微,有整顿天下之志,可大用!” …… 叶向高把东林党官员一个个都认认真真地列了出来,且写出了自己的评价。 张贵不得不承认,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向高所提的这些人基本上和在历史上后面的表现很相符合。 另外,他不得不承认叶向高其实是有识人之明的,也难怪能使东林人敬服,但就只是不愿意做第二个张居正而已。 “你说你,要是谋国多好,就凭你这识人的本事,不愁不能生前也得个太师之名。” 大明上一个生前封太师的还是张居正,张贵这话也算是不言而喻。 叶向高只是一笑,老老实实地继续写着东林名单。 “袁可立、李邦华、卢象升,这些可大用者,你给他们写封亲笔信吧,就让他们以后跟着本皇亲干,时间还早,拖到明晨,你再上路也不迟。” 张贵在他写完后又吩咐道。 叶向高听后看了张贵一眼:“魏忠贤只是要我叶家的钱,您国舅爷却是要叶家的人,比他姓魏的还狠!” 张贵的确是想夺走叶向高的政治遗产,榨干他最后的一点价值,且道:“不只是他们,汝妻儿,我也会照拂的。” “你!” 叶向高惊诧地看向张贵,咬牙道:“仆囡囡才十岁!” 张贵笑了笑:“看来你老不老嘛!难怪有贪生之恋。” 叶向高又问:“仆写了,他们不一定会听。” 张贵道:“这不重要,真正可用者,会亲自来调查亲自看看本皇亲如何行事的。” “好吧,仆写就是。” 叶向高回道。 随着一声鸡鸣传进诏狱,叶向高才提着一双酸疼的手上了路,被自缢于诏狱。 …… 熬了一夜的张贵则拿着东林名单去了西苑,正巧,看着魏忠贤带着人抬着许多大箱子来。 魏忠贤一见张贵,就赶紧迎了过来,笑道:“国舅爷,您现在可以随便找咱家要银子了,您猜咱家抄了多少,白银就足足三十多万两!” 张贵淡淡道:“一般般吧,信不信我将来能给你一次性抄上千万两出来。” 张贵知道魏忠贤很想证明自己,但他就是故意不给魏忠贤一点表扬。 第三十二章 魏忠贤对张贵服气,继续努力抄家,拜师! 魏忠贤收住了笑容,瞅着张贵,一言不发。 他原以为这位国舅爷听到有这么多银子会兴奋,甚至会给他一张笑脸的,然后求着他多给一些银子去搞什么工业。 但魏忠贤没想到自己抄得这么多银子没被国舅爷看上。 “一千万两?” 而且,魏忠贤此时听到张贵这么说后,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他真想问问张贵,你这么厉害,干嘛不立即去抄一个我试试,要是可以,我把提督东厂的位置让给你! 魏忠贤明面上也不敢这么和张贵说话,而是笑着说道:“国舅爷的本事,自然是比咱家厉害。” 一时,二人到了天启所在暖阁。 魏忠贤先向天启禀报了抄没骆思恭的情况。 天启听后道:“不错!” 魏忠贤看了一眼张贵道:“皇爷过奖,奴婢比国舅爷还是差点,国舅爷说他将来能为朝廷一次性抄出上千万两白银出来,奴婢觉得国舅爷是有这个本事的,虽然这个奴婢自问是办不到的。” 天启因此也看向了张贵:“魏忠贤说的是真的?” 张贵把叶向高的东林名单呈递到了天启面前:“陛下看看就知道了,这些全是叶向高自己写出来的东林官员名录,这里面,李三才、周延儒这些被叶向高都说成是大贪官的,皆被臣要求叶向高预估了其家资,而这些哪一个不是家资上千万两?这就是臣这样说的底气所在了。” 天启看着名单,没好气地道:“东林诸官中,竟有这么多贪官!难怪骆思恭说叶向高清廉,跟叶向高自己都说贪的官员对比一下,他的确算是清廉的。” 魏忠贤在一旁算是服气了,也才知道敢情张贵说的是真的,一个骆思恭的确算不上什么,叶向高甚至也不算什么,叶向高背后的这些东林官员才是真的富。 “皇爷,不如来个瓜蔓抄吧。” 魏忠贤甚至还主动提议起来。 天启听后点点头:“这件事,你来办,这名单上被标明了贪婪成性又无用处的一个一个的查办,一个一个的抄!” “奴婢遵旨!” 魏忠贤回道。 张贵知道魏忠贤这下子有的忙了,可以说,因为自己让叶向高提供的这份名单,让魏忠贤的抄家大业才刚刚开始。 “朕听说,户部给你的庄田不是很好,而你还是要了,是一个叫西山的地方?” 天启这时又问起张贵别的事来。 张贵点头:“西山挺好的,臣打算就在那里搞工业品,准确地说,是建立一个工业区,炼钢、织造都集中在那里。” 天启听后点首:“朕可是一直等着你说的让带滚动轴承的马车成为工业品,进而大规模用于国家与百姓呢。没钱,记得找魏忠贤要。” “是!” 张贵回了一句。 回府补了一天觉后,张贵就开始筹划着去西山搞工业的事。 为什么在西山搞? 自然是因为张贵知道西山不适合耕种,却又富含煤矿等能源,自然更适合做工业开发,关键还离京师近。 张贵先让人去把韩珪叫了来,且道:“听闻有个叫宋应星的人,现在在吏部等着选官,你持我这封信去见他,然后带他来见我。” 说着,张贵就把案桌上的一封信递给了韩珪。 “是!” 韩珪拿着信就去了吏部。 没多久,韩珪就带了宋应星来。 宋应星一见张贵就立刻拱手一拜:“给国舅爷问安!国舅爷学识渊博,精通自然之学,不知可否收晚生为弟子?!” 韩珪很是错愕地看着宋应星,心道:“你一个举人,怎么跟我一样,也来巴结国舅爷,要认国舅爷为师,是你儒林可以做你老师的人不够吗?” 韩珪自然不知道宋应星属于士大夫阶层中喜欢自然科学一类的理工男,读书人中能为他老师的的确少。 大明读书人中也的确不全都是鄙视科学技术为奇技淫巧之辈,也有像宋应星这种重视科学技术的,而因此在历史上留下了一本叫《天工开物》的科技著作。 宋应星此时要拜师张贵,自然也是因为张贵给他的信里展示了一些宋应星还不知道自然科学知识。 “娘的,堂堂举人也要当恩辅弟子,这不是要抢自己这个大师兄的威风吗?” 韩珪说着就心道:“恩辅和读书人一向人不对付,肯定不会答应的。” 结果,张贵这时却道:“韩珪知道的,吾从不拒绝好学之人,你既然要认我作先生,那就作先生吧。” “弟子这就行礼!” 宋应星说着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然后两眼放光地看着张贵道:“恩辅在信中所提到坩埚炼钢和柳条炒钢的确很好,以及所谓的元素论也着实新奇,韩昌黎说,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恩辅在这方面明显在弟子之上,为弟子师父是弟子的荣幸!” 张贵点点头,看向了韩珪:“看看,这才是真正喜欢鲁班之学者的样子!” 韩珪尴尬地笑了笑:“是!”然后,心道:“完了,我在师父面前要失宠了。” “你们俩应该互相认识了,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城外,招一批流民。” 说着,张贵又对被满桂派来帮他训练家丁的满桂之弟满桦吩咐道:“你带上你的家丁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替我选一批流民青壮,为接下来组建太康伯府家丁队做准备。” “大师兄!” “师弟!” “是,国舅爷!” 韩珪、宋应星、满桦三人以及满桦麾下的一队家丁便跟着张贵一起来了城外。 时值寒冬,朔风不断,雪如扯絮般下个不停。 张贵与韩珪、宋应星二人坐着一辆华盖马车。 满桦则骑马带自己的一队家丁护卫着马车。 张贵是正一品大员,按制,在他出城时,城门内外官校要疏散人群,清出道路来。 所以,张贵出来时就见城门内外大道上已站满军士,而在军士后面的雪地里,则跪着许多女童男童,这些孩童头上插着草标,面黄肌瘦,背后站着其父母,皆是衣衫褴褛,两眼无神。 这些孩童自然不是来喊冤的,而是希冀张贵来买他们回府,好给他们自己和他们父母一口活路的。 城外这些插标卖首的更多,甚至见缝插针一般挤了几排。 无论守城军士怎么呵斥,还是有越来越多的流民携家带口地聚集过来,等着张贵这个权贵来买。 韩珪、宋应星二人作为明代人自然是司空见惯,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张贵倒还有些不适应。 来到城外,穿着大氅的张贵,抱着铜手炉下了马车后,就踏着碎琼乱玉,一边走一边道:“韩珪,你派人去联系这里的牙行,让他们带人来给我们挑。” “哎!” 韩珪答应着就派自己的小厮们去了。 接着,张贵就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问道:“这些流民,怎么都不烧火取暖?” “炭价太高,今天早上才涨了三成,每到这年岁,京城权贵皆会囤积煤炭、木炭居奇,进而逼沿河而生的流民用更低贱的价格卖儿鬻女,乃至逼有田者卖田都是可能的,毕竟如今这北方越来越冷。” 宋应星回道。 张贵听后道:“敢情是我何不食肉糜了。” 第三十三章 败坏世风?文官们大感失望! 张贵说这话后不久,就有这里的牙行管事的人来了张贵这里:“小的见过国舅爷。” 牙行就是中介,且经营门类很广,有负责替客户采办原料和商品的,也有负责帮雇佣买卖人口的。 明朝后期,牙行业已经非常发达,从生丝等原料采购到人口买卖,都离不开牙行。 张贵见到这牙行管事后就道:“把你们牙行登记作保的都叫来,我们要招人。不会少给你银子。” 通过牙行招募家丁和雇工有个好处,就是这些牙行会给这些青壮登记作保,保证这些青壮都是有籍贯可查、有亲友可保、无犯罪记录的正经汉人,这样也就能防止招人招到建奴细作或者邪教之徒乃至其他来历不明的人。 这牙行管事答应着就去照办了。 一个时辰后,这牙行管事就带着一堆人来到了张贵等人面前,等着张贵等人挑选,且道:“国舅爷,等着您施恩的人太多,但您肯定是要不完的,不如先选了,小的再给您他们的保书?” 张贵点点头。 这牙行管事说着就闪在了一边。 “满桦,你先替我选家丁,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尽量是各乡各宗族混杂。” 张贵吩咐道。 这年头,很多流民都是以乡族的方式迁徙,如果不打乱,很容易出现不能驾驭的乡党,而造成雇主产业被反噬。 “明白!” 满桦便先去选着家丁,到后面选出了八百余丁。 张贵接着就道:“这八百余丁皆编为家丁,其余青壮,再招五千,壮妇三千,用于接下来扩大织坊与造炼钢坊、以及采矿用,满桦你先带着这八百余丁去西山安顿,搭建营房,府里今天就会把粮秣运过去。其他人,韩珪和宋应星,你俩先选出一些能写会算的,且将招募的流民根据保书全部登记,然后每一百人分成一组,每十组为一队,但要记住,同乡同族不可在一起,全部打散!组编完后就也带到西山去。” “是!” 韩珪和宋应星答应着。 接下来,张贵又给自己招募的这些流民确定了待遇。 家丁作为真正属于自己伯爵府的私人武装,脱产军人,月钱最低标准是二两白银,逢年过节会根据表现发放奖掖金。 织坊的雇工和采矿的矿工是属于自己伯爵府的雇工,月钱最低标准也就变成五百文钱,提成另算。 炼钢坊的雇工是张贵替内廷招募,用的是内廷的钱,月钱最低标准也暂定为五百文钱,提成另算。 在确定待遇后,张贵就让宋应星负责带着这些雇工炼钢和采矿,同时还管理这些雇工各队的生活。 同时,韩珪则被张贵安排着采办与运输相应物资。 至于家丁,因为天启早已恩准,所以由满桂这个管神枢营的名将来替他亲自训练这些家丁,而宫廷禁卫则暂由满桂之弟满桦负责。 一切都在有序的展开着。 “恩辅,西山真的有煤矿,而且储量不少,也便于开采!” 宋应星虽然在科举上声明不显,只是个举人,但在自然科学上却是个全能手,无论是矿产勘探、采冶,他都是这个时代在这些方面的专业人才,否则也写不出《天工开物》。 所以,一开始宋应星还对张贵要他还负责来西山采矿的事感到奇怪,但等他奉张贵之命勘探了西山地貌后,才真的确定西山有大量煤矿。 韩珪听后比张贵还欣喜,当场站起身,问道:“是吗?听我户部的朋友说,给恩辅西山这块地,是户部故意使得坏,选些连百姓们都看不上的贫瘠之地作为给恩辅的庄田赏赐,我本来想着提醒恩辅这事的,结果没想到恩辅先答应了,也就没再劝,如今若是有煤矿,倒是可以大赚一笔。” 宋应星也附和道:“这倒是,眼下炭价又涨了一成,许多城中殷实之家都不敢买炭了。” 韩珪则开始奉承着张贵:“如今想来,恩师真是有先见之明,乃是诸葛再世,天下第一聪明人!” 嘭! 张贵当即给了韩珪一脚。 韩珪直接被揣在了地上,看着张贵,委屈巴巴地问道:“恩辅为何教训弟子?” “赶紧去买铺子,准备卖炭啊!” 张贵说了一句,又道:“为师精力有限,以后这些事你负责,也不会让你白辛苦,只是你自己现在因为未分家而不能有私财,你去告诉令尊,就以你韩家的名义,把你这个人入股进综合门市,占一成的股利,以后你就是综合门市的揽总(总经理)。” “弟子明白,谢恩辅,弟子这就去办!” 韩珪脑子灵活,很快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好处,答应着就咧嘴笑着走了,心道:“恩辅还是更疼自己的,没说把这好处给新来的这个举人,自己可得继续努力才行!要证明给恩师看,自己虽然只是个衙内,但绝对比什么举人好使!” 张贵这里则对宋应星道:“你即刻组织招募好的矿工立即去开采煤矿!” “是!” 宋应星答应着也去了。 一旬过后,张贵的西山工业区已经人流如织、高炉林立、矿洞遍布、机杼声不断。 张贵也开始常往这里跑,指挥着宋应星如何完善自己的西山工业区。 而在这段时间,京城的炭价倒也越来越贵。 …… “老爷,炭价又涨了,且已经突破去年最高价。” 刘府。 这天深夜,家仆盛瑞就来到阁臣刘一燝这里,禀报了最新的炭价。 盛瑞是在外替刘家经商的奴仆,且主要是替刘一燝投机倒把和囤积居奇之类的生意,比如炒粮价、炒炭价之类。 盛瑞此时说后也就问着刘一燝:“我们是不是可以买人了?” 刘一燝想了想道:“你没注意到今年又比去年冷吗,再等等,到时候没准一碗饭就可以换一个黄花大闺女,而建奴那边要扩充人口,肯定还会需要更多的年轻汉女,所以晋商买人的价肯定还会再涨。” “老爷英明,以更低价买入,再以更高价卖给晋商,能多赚不少!” 盛瑞回道。 而刘一燝接着就问道:“老夫让你打听西山的事打听得如何?” 盛瑞回道:“正要禀报老爷,现在国舅爷天天往西山跑,也买了许多人去。” “想必是尼姑庵是开起来了。” 刘一燝说着就道:“正好明天休沐,告诉外面,明早备好轿子,老夫要去西山!” 次日一早。 刘一燝就真的乘坐着轿子,在盛瑞的奴仆陪同下,往西山来。 许多京城的达官显贵早就关注着张贵在西山的情况,因为按照他们的逻辑,张贵愿意要西山这块地就只能拿来搞特色风月产业。 所以,像刘一燝一样的许多文官趁着休沐这天,都乘轿来了西山。 “这个国舅爷,真正是会做生意,竟想到做这个,我倒要看看,他这尼姑庵到底有没有绝色妙尼,去一去也无妨,就探究一佛法,顺便也批判批判国舅爷这败坏世风的行为。” 连大明大管家户部尚书汪应蛟也都乘了轿来,满怀期待地腹诽着。 徐光启更是在听说此事后,颇为愤怒地赶了来:“这个国舅爷,我还当他有良心,至少做边军生意时不以次充好,但没想到他做这种生意,这简直是败坏世风!如果所为属实,我定要参劾他!” 一时间,在京城百官休沐这天,西山外面停了许多轿子。 只是,刘一燝等一来,却发现整个西山没有所谓的尼姑庵,全是结棚而居的百姓。 刘一燝、汪应蛟、徐光启等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意外。 而在西山工业区安顿下来的百姓们在看见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后也感到很意外。 “滚开!别冲撞了我们老爷!” 随这些达官贵人来的豪奴们,还开始呵斥着因玩耍而还停留在路中央的孩童们,有的甚至用马鞭抽打起来,一时许多孩童因此哭了起来,吓得其父母忙把自己孩子抱在一边,慌张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刘一燝等达官贵人则在发现这里只有流民没有美尼后而皱着眉,继续往里走着,希望还是能碰到一尼姑庵。 这时,他们豁然看见了一条横亘在山腰到山脚的轨道。 只见这轨道下面铺着像是被削了一半的陶瓷缸,而在轨道上则满载着煤炭,甚至还有雇工不停地在轨道尽头往轨道里倒煤炭。 然后,刘一燝等发现这条山坡上还有好几条这么长的轨道,都装满了煤。 “这么多煤!” 刘一燝不禁感叹了一声,然后看向汪应蛟,咬牙问道:“你们户部不是说,西山毫无所产吗?!” 第三十四章 手段毒辣!文官们彻底被打击到! 户部尚书汪应蛟也是一脸意外地看着刘一燝,不解地道:“我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我身为户部尚书,整个两京一十三省,哪快地好不好,自然清楚!” “但西山的确是京畿最贫瘠的地!要不然,京师勋贵公卿等早已兼并,何至于留到现在?!” “这西山竟突然出现这么多煤,不只是你刘阁老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啊!” 汪应蛟继续补充了几句。 刘一燝听后道:“那看来这张贵身边是有探矿的高人,早已先替探明了这附近的矿脉!” 汪应蛟叹了一口气:“这也没办法了,赐这里为太康伯庄田的圣旨早已存档,且以《邸报》发于天下,他张国舅赚到了,光是眼前看到的这些煤都值得上同西山一样大的良田沃野了。” “真是便宜了他,我们都被他耍了!” 刘一燝愤然说了一句。 接着,刘一燝又对自己家仆盛瑞吩咐道:“你去问问,这些煤炭卖多少钱?” “是!” 盛瑞答应着就去问了这里采煤的人。 没一会儿,盛瑞就跑回来说:“回老爷,他们说,运去城里的,是按去年的平价卖。” “平价卖?!” 刘一燝大为震惊,心想:“如今煤价早比去年平价翻了不知多少倍,他张国舅是菩萨转世吗,还以平价卖!不管他是不是菩萨转世,都不能让其坏了我们囤煤压低买人成本的生意,否则,今年的煤就白用高价囤了!” 如此想后,刘一燝就对盛瑞吩咐道:“你立即回去,打听一下,哪些店在卖平价煤,他们卖多少,我们就买多少。另外,持我的帖去拜见京城其他豪门大户,让他们知道这事,如今大家要想不因囤高价煤亏本,就不能让张贵把平价煤卖到庶民手里!” “明白!” 盛瑞答应着去了。 同刘一燝一样来到西山,而看见西山有许多煤炭的许多达官贵人们也同刘一燝一样,在派家奴打听得张贵是平价卖煤后,就也立刻安排自己家奴去大肆买进张贵的平价煤。 户部尚书汪应蛟倒是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没有参与囤积居奇。 而他现在的目光已经被西山这么多流民吸引了。 这是让他感到意外的。 他没想到西山会有这么多流民。 看见这些流民如冷冻猫子一样,畏缩在棚屋里,衣不蔽体,除了两眼里有白点外,一个个几乎都跟煤炭一样黑。 “哀民生之多艰!” 汪应蛟一时也因此忘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与妙尼谈佛理,陡生出一些作为户部尚书本该有的责任心来。 咚! 随着一声锣响,有好些个敲锣的青壮出现在了这些流民居住的棚户区。 这些流民听到锣响也都一个个从棚屋里站了出来,且露着兴奋的神色。 “国舅爷有令,考虑到大家暂时需要驱寒果腹之物,故月钱暂时按旬发放,且直接发放煤炭、棉布以及粮食作为工钱,现在各自去组里办公室领。” 这些青壮在敲锣后喊了起来。 而在这些青壮喊后,这些流民顿时高兴地不行,撒开腿往各自所在的组长室去领工钱。 很快,不少反应快的流民已经领了一袋米一袋煤一块布回来。 许多在见到刘一燝、汪应蛟等达官贵人出现后,还打算卖儿鬻女的流民们,在听到现在就可以领到果腹御寒的实物后,也都忙拔上了自己孩子头上的草标。 一名跪在雪地里,等着被卖,而叫二妮的女孩见自己父亲拔掉自己头上草标后,就惊讶地回头看着自己父亲:“爹,你不卖我了吗?” 这名中年汉子咧开满口黄牙:“不卖了!现在爹爹可以自己养活你了。” “耶!” 二妮窜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一双赤脚在雪地里奔跑着,两手飞舞着,欢呼着道: “爹爹不卖我了!” “爹爹不卖我了!” “爹爹不卖我了!” … 一时间,像她这样的百姓孩童皆是这样,仿佛一下子两眼有了神,有了活力,笑声不停地荡漾在冬日的暖阳里。 一老妪看见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并开始用公家传来的火种点燃了自己儿子领来的煤炭,且把掉落满地的草标拣拾起来,丢进了火里,爆出零星的火星来。 此时,越来越多的篝火开始出现,交错在棚屋之间,如夜幕上渐渐多起来的星辰。 许多百姓开始围火取暖、煮粥,目光也开始从刘一燝等达官贵人身上移开,开始有胆子直视之前要被自己贱卖的孩子,且眼神也由哀求变成满足,仿佛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触感到的第一抹温暖。 刘一燝等不少达官贵人的眼眸则是越来越冷厉。 他们并不喜欢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仿佛这些篝火在燃烧着他们的财产,篝火发出的光芒也仿佛在刺他们的眼,孩童自由而欢快的笑声也仿佛是在讥笑他们。 刘一燝因此沉声问着户部尚书汪应蛟:“大司农,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汪应蛟长叹一声:“我突然一刻也不在这里待了。” 因为汪应蛟这么一说,刘一燝怒极反笑起来:“为何这么说?” “这简直就是在骂我这个户部尚书不称职!” 汪应蛟痛声说了一句。 然后,他就看着刘一燝等同来这里的文臣们道:“亏敝人是进士出身,圣人门徒,可与国舅爷相比,敝人简直畜生都不如!” “人家国舅爷想的是在西山开矿养民,使黎民不饥不寒。” “而我呢,我这个户部尚书呢?” “我竟然会以为他是在这里逼人家妻女为淫0尼,而为我士大夫之消遣!而且我不但这么想了,竟还想着来风花雪月一下!” “你说我是不是衣冠禽兽!” “敝人回去后就立即辞官,无颜再面对君父面对天下。” “为生民立命,本我士大夫之责;使黎民不饥不寒不卖儿鬻女,本也是我这户部尚书义不容辞之事,而我却一直视若无睹,如今若非国舅爷这一记棒喝,真不知道还要误国误君到何种地步!” 汪应蛟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还落泪连声道:“惭愧,惭愧呀!” “够了!” 刘一燝突然大喝一声,呼吸急促地瞪着汪应蛟:“你怎么这样想?” 汪应蛟不解地问:“这样有错吗?” “区区草芥,冻死饿死有何足惜!” 刘一燝道。 汪应蛟:“……” 他突然觉得刘一燝好陌生。 同来这里的兵部武选司主事刘国缙也跟着说道:“阁老所言没错!何况,无地者,也可称民?” “是啊!这与你这个户部尚书称不称职有什么相干,这摆明了是国舅张贵在与民夺利,扰乱市易!” 顺天巡抚李子龙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没错!这样做分明害国害商更害民!大司农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给事中郭兴也跟着附和道。 这时,盛瑞匆忙赶来了刘一燝这里:“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这里的煤只由叫综合门市的店铺出售,但这些综合门市每天给每户卖的煤有限制!说是为了出产有限,不得不这样,我们加价大量买也不行,还说这是国舅爷亲自下的令,他们都不敢违背。” “这哪里是出产有限,这分明是不想我们大量买进他的煤,好让这个冬天少冻死几个草芥!” 刘一燝恨声说着,就又道:“没想到他张国舅为了这些草芥贱民,行如此毒辣的手段!竟直接给这些贱民发煤发粮作为工钱,还限购!不让豪门大户多买!” “卑鄙!卑鄙至极!” 刘国缙也跟着骂了起来,同时心里非常担忧:“自己挪用军饷高价囤的煤炭岂不要被国舅爷这么搞得全砸手里了?” “我看这是仁善之事!也不知道这样骂的,是不是没了心!或者说,忘记了道义!”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来,刘一燝等大为不满的达官贵人们不由得循声看去,两眼满是邪火。 第三十五章 现在我有朋!有党!是国舅爷的朋党! 话分两头,在刘一燝等一干达官贵人去西山时,天启这里,则因为厂卫奏报炭价飞涨的事而忧心忡忡,且特地问着魏忠贤:“现在炭价下降了没有?” 魏忠贤回道:“启奏皇爷,又涨了些。” 天启听后拧了拧眉头:“再涨下去,百姓如何受得了?有些权贵大户也着实贪婪,竟使炭价一直居高不下,你们东厂要好好查查,有哪些权贵大户在暗中推高炭价!” “是!” 这时,同在御前的韩爌奏道:“陛下不必担心,据臣所知,国舅爷已安排犬子在城中开了许多门店,叫做综合门市,专门出售平价煤,但限购,每户每天只能买一定量的煤。” 天启颇为意外,看向魏忠贤:“真有此事?” 魏忠贤讪笑道:“奴婢这些日子忙着审涉嫌给边军造劣质胖袄的奸商,一时还未知道此事。请皇爷放心,奴婢这就让东厂的人去查证。” “不必!朕微服,亲自去宫外看看,顺便也看看百姓生活到底被这高昂炭价造成了多大影响。” 天启说着就又看向韩爌:“韩卿家,一起去吧。” “是!” 韩爌答应着。 因为综合门市有他韩家的好处在里面,所以,一向寡言的韩爌也就在刚才多言了一句。 一时来到宫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天启就看见许多贫民畏缩在墙角雪地上,皮肤冻得发紫,而不由得喟叹一声:“真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着,天启就询问韩爌:“韩卿家,你说的是真的吗,张贵他真的在卖平价煤济民?” 韩爌回道:“臣岂敢欺君。” 正在这时,天启就发现前方一处门店外排着长队,而这处门店就店名就叫“综合门市”。 天启也就走过去,问着一老百姓:“这么冷的天,你们在这里排队做什么?” 这老百姓回道:“买煤!就这家便宜公道,跟去年平价一样的价格,只是不能多买,所以每天都得来买。而且不能由别人代替,只凭户票和保书拿煤。因而,再冷,我也得亲自来,不然老婆孩子岂不得冻死?屋里早就没柴烧坑了!” “最近不是炭价飞涨吗,他们为何愿意平价卖?” 天启又问道。 这老百姓回道:“说是皇上给他们的店有补贴,他们才能买这么便宜。可见皇上还是好皇上。” 天启点了点头,知道张贵编这么个理由,是想自己做好事,而人心让自己这个皇帝来收。 接着,天启又问:“这样的门店还有多少?” “一个坊有两个。” 这老百姓回道。 天启听后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外走去。 “魏忠贤!” 天启突然唤了一声。 魏忠贤忙走上前来:“皇爷有何吩咐?” “内廷怎么就不知道这样做?!” “拿银子去买煤,然后平价卖给百姓,让百姓度过危机?人家张贵能想到,你这个司礼监大太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你是忍心看着朕的京师还有老百姓被活生生冻死吗?!” “韩卿,还有你们内阁外朝,怎么也没想到?!” 天启有些责备地问道。 魏忠贤慌忙匍匐在地:“皇爷息怒,国舅爷宅心仁厚,奴婢的确是不及他的,奴婢一定好好向国舅爷学习学习。” 韩爌也跟着请罪,说了和魏忠贤类似的话。 “起来吧。” 天启素来也不是个对身边人太严厉的人,批评了魏忠贤、韩爌几句后,就没再说两人,只又问着魏忠贤:“张贵的这些综合门市进购煤炭时,可找你要钱没有?” 魏忠贤回道:“没有。” “那你得主动给!” “他心眼实在,难道你也跟着实在?” 天启嘱咐了一句,又道:“他心善,不忍心百姓冻死,就把高价煤以平价卖给百姓,还限购,摆明了只是想惠民,却把这这样做后得到的人心给朕,那朕也不能白得这份人心,到时候,你主动去找他,他买煤花了多少钱,你就让内廷真的给他补贴多少。” “是!奴婢遵旨。” 魏忠贤回道。 韩爌这时候则替魏忠贤打了一下圆场,说道:“陛下,这里面有件事,您误会了,国舅爷的这些煤不是他买的,是您赐给他的庄田里自产的。” 天启听后有些意外:“是吗?” 韩爌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这些都是犬子告诉臣的。” 天启听后道:“那就更加说明他这人心善实在,跟他姐一样!有这么多煤不想着去高价卖出去赚更多的钱,却平价卖还借此机会让朕这个皇帝更得人心。” 天启说着就道:“我们去西山看看他。” 这时候,韩爌忙劝道:“陛下最好不要去。” 天启不由得问道:“为何不能去?” 韩爌回道:“因为今天去西山的达官贵人不少。” “为何不少?” 天启问道。 韩爌忙如实告知给了天启。 天启听后“哼”了一声:“那更得去了,朕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这么看朕的内弟!魏忠贤到时候,你记得把那些人的名字记下来!” “遵旨!” …… 在天启到来之前,西山这里,张贵因为直接给做工的百姓发放煤炭、粮食作为工钱,而激怒了不少企图囤煤逼百姓贱卖儿女的达官贵人们,且使得一众文官开始声讨张贵甚至驳斥因开始有愧疚之心的汪应蛟时,徐光启站了出来,说这时骂张贵的皆是没有心。 徐光启发出的这一不和谐的声音,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抽在了刘一燝等达官贵人的脸上。 “徐子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一燝先质问了徐光启一句。 “阁老,不用您提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本也以为国舅爷在西山是要开淫0庵,而坏世风,故才来看看,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徐某人,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正如杨大洪所言,国舅爷的确是实心为国。徐某惭愧!竟一直在以书生之固有偏见看他。” “也正如大司农方才所言,徐某也感到无颜面对圣上,面对百姓,国舅爷尚知道抚民,使百姓不冻死饿死;可我徐某人,身为都察院风宪官,却连为这些百姓进言都没进言过,徐某人真是眼瞎之人也!” 徐光启这时也激动万分地说了起来。 刘一燝听后脸色更加难看。 刘国缙则冷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徐子先说是不党不朋,其实早就在趋附权贵,与他张国舅朋比为奸!” “就是!如今朝廷,为何有朱、姚、梁等直臣被先后诛杀,就在于我文官们首先就人心不齐,在于朝中还有一大批奸臣庸臣在!” 给事中郭兴说着,就指着徐光启,声色俱厉地道:“而你徐光启就是这些奸臣之一!你不配为我士大夫一员!你沉迷杂学,不重圣人经学,背叛儒教,如今更是如此无耻,做外戚朋党!当诛!” “我徐光启一向不朋不党,既然诸位这么说。” 徐光启说到这里,就毅然向前跨出一步,仿佛跨过了一道鸿沟,走到了对面卷缩在棚屋下,围拥在火堆旁的流民们中间,看着对面的达官贵人们道:“今日起,我徐子先有朋!有党!且是国舅爷的朋党!” 流民们很意外地看着身做猩红官袍的徐光启,脸上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来。 “本堂也愿做国舅爷的朋党!” 汪应蛟受徐光启的影响,也站了过来,站到了流民们这边,那一步跨得特别坚实。 “大司农!” 刘一燝喊了一声,都没把汪应蛟喊回来。 “还有我!” 这时,探花出身的翰林编修陈子壮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 “还有我!” …… 第三十六章 刘一燝吐血!兵部尚书该杀! 好几个官员都改换了阵营,跟着站了过来。 这是张贵自己都不会想到的事。 他不过是要在西山搞个工业,却因而导致文官内部开始出现分裂。 虽然现在站过来,扬言要做张贵朋党的文官不多。 但这对于刘一燝等憎恶张贵坏了他们利益的权贵官僚们而言,已经很受打击。 何况徐光启、汪应蛟、陈子壮这些本就是重量级的官员。 “陈子壮,你!” “你们!” 因此,刘一燝指着这几个人,怒不可遏。 突然,他还直接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因为刘一燝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幕。 这些本和自己皆属于士大夫的人竟选择站到流民和外戚张贵一边! 尤其是探花陈子壮这样的清流、汪应蛟这样的部堂大臣。 “哟,这么热闹。” 张贵这时候因闻听许多达官贵人来,也就带着满桂等人赶了来,且因看见这些文官们正在争吵,也就说了一句。 而张贵刚一说完,徐光启转身就向张贵作揖:“松江徐子先愿为国舅爷门生,不知国舅爷可愿收敝人为门下之人?” 接着,汪应蛟也作揖:“国舅爷实心为国,仁善爱民,婺源汪潜夫亦甘为国舅爷朋友,不知国舅爷可愿与老身这愚钝之辈为友?” 历史上破家抗清最终殉节的陈子壮也拱手作揖:“南海陈集生亦愿为国舅爷门生,不知国舅爷可愿收敝人为门下之人?” …… 张贵对此很意外。 自己就在西山招募流民炼个钢,挖个煤,织个布,怎么稀里糊涂地今天就有几个文官赶着要做自己的门生党羽? 而且还是几个历史上颇有些声名的人。 张贵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有门生,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意味着有狗腿子,将来要改变国破家亡的命运,就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狗腿子。 这几个人里,有些都是当地大族,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智商更不用说,能考到进士乃至翰林,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人中龙凤了。 “很好,本皇亲很高兴,你们能与我一起同道为国!证明你们心中还有装着家国社稷!” 张贵也就笑着说了一句。 随即,张贵问着徐光启等人:“你们今日怎么都来这里了?” “说来惭愧!” 徐光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句。 汪应蛟也道:“是啊!” 于是,汪应蛟便把他们来这里的缘由告知给了张贵。 张贵听后无语,然后看向了刘一燝等人:“敢情你们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的来的?” 刘一燝脸上有些挂不住,只道:“汪、徐等人不知廉耻,谄谀权贵的事,仆今日不提,只想问问国舅爷,你为何要与民夺利,扰乱市易?” “没错,国舅爷,你这样胡来,就不怕得罪天下人吗?!” 顺天巡抚李子龙问得更加直接。 张贵呵呵一笑,随即就道:“本皇亲要怎么做,关你们屁事!” “你!” 刘一燝大怒,他没想到张贵如此倨傲,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解释都懒得解释一下。 刘一燝只得软了语气:“国舅爷,你要怎样才肯不这样做?” 张贵回道:“本皇亲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一燝:“……” 刘国缙忙替刘一燝回道:“自然是不给这些不老实待在家乡的外来流民活路!他们都是刁民,当赶走,岂能收留!另外,让你的综合门市停止卖煤,皆只供于朝廷,由朝廷统一分配。” 兵部尚书张鹤鸣也站出来道:“国舅爷,还有大司农、徐佥宪、陈翰林等,你们应该明白,这些流民,冻死饿死一百个是个数字,一千个乃至一万个也是一个数字,何况本都是违抗朝廷祖制,擅自离乡的刁民,又为何要为他们而伤本分经营煤炭之商民呢?” 在刘国缙和张鹤鸣这样说的时候,天启也带着魏忠贤和韩爌等来了这里。 不过,他没让人声张,而是躲在人群后,看着眼前这些围着篝火取暖食粥的流民,听着刘国缙和张鹤鸣这样说话。 一时,天启听完二人这么说后,心里不由得骂道:“又是祖制!真以为朕不知道?这些百姓能成为流民,还不是因为本地官府乡绅兼并盘剥过重,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就这样,这些流民还没造反,已经算是本分了,居然还被冠以刁民之罪,这个张鹤鸣平时在奏疏里常要朕行仁道,如今居然说出这样冷血的话,真是该杀!” “这些流民,本皇亲愿不愿意收留,不关你们的事,又没花你们的钱!” “再说,这些煤炭是本皇亲在御赐给本皇亲庄田里挖的,我想怎么卖怎么卖,哪怕送人,你们也管不着,朝廷也管不着,哪怕是陛下也管不着,除非你们说,之前御赐我庄田的圣旨就是一张废绢,没有任何法宪之意义在,或者说,你们不承认这天下是天子说了算。” 张贵回后就冷笑:“能奈我何?” “你!” 刘一燝没想到张贵敬酒不吃吃罚酒,只得冷笑起来:“没错,你国舅爷,我们是奈何不得,但这些刁民,我们还是奈何得了的。” 刘一燝说着就看向顺天巡抚李子龙:“李中丞,顺天府流民聚众谋逆,你难道还不派兵来把这些人都清剿了,真要等他们揭竿而起,危及京师,危及陛下吗?!” 李子龙听后道:“阁老说的是!我看眼前这么多流民,的确是要在谋逆造反,我这就去巡抚衙门的兵来,清剿这些流民!” “你们敢!这里是本皇亲的庄园,这些人也已不是流民,皆是本皇亲的雇工,你们若敢清剿,便是纵兵害民。” 张贵突然大喝一声,说着就对满桂命道:“带人拦住这个没良心的顺天巡抚!” “是!” 满桂答应了一声,就带着家丁要来拦李子龙。 李子龙见此大怒,当即一巴掌扇在了满桂脸上。 啪! 接着,李子龙就对满桂厉声喝道:“本堂乃是巡抚,你个卑贱武弁,也敢拦本堂,还不跪下!没学会规矩吗,武将见抚院,就该跪下!何况这里还有阁老、本兵!” “朕的禁卫武臣见了文臣得下跪,这是谁定的规矩,太祖还是成祖?” 天启这时走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砍杀巡抚!调兵,封城戒严!(第三更,求追读) 天启的出现,让顺天巡抚李子龙和刘一燝等人不由得一阵心慌。 而天启则走到李子龙面前来:“回答朕。” 李子龙道:“祖宗并没有这样立规,但这已是常礼。” “常礼个屁!” 啪! 天启也给了李子龙一巴掌,接着就呵斥道:“欺辱朕的禁卫武臣,朕看你是连朕也敢欺负了!” 李子龙听后大惊,后背一阵发凉,忙匍匐在地:“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天启喝问了一句,又问道:“你不但敢欺君,还连百姓也敢枉杀,你作为文臣,素日所倡的仁道在哪里?!” 说着,天启就命道:“将顺天巡抚李子龙即刻斩了!” “是!” 魏忠贤回应后没多久,两锦衣卫就过来将李子龙摁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 李子龙急忙挣扎着大喊起来,且也向刘一燝喊道:“阁老,阁老,为我说话呀!” 刘一燝也忙站出来道:“陛下,您今日为一武臣杀堂堂巡抚,是要一改我大明朝一直以来文贵武贱的规矩吗?!” “荒唐!本朝从未明载过文贵武贱,你又是哪里找来的规矩。” 天启回了一句,就又对刘一燝道:“你的账,我们待会再算,先把李子龙砍了!满桂,你来执行。” “是!” 满桂因此拔出了腰刀。 李子龙这时候喊道:“陛下,臣勒令武臣下跪固然不合规矩,然这些流民的确犯了我大明祖制规矩,太祖曾有命令,百姓外出百里,无有路引,需逮拿送官!臣处置他们是合乎祖制的!” 张贵听后觉得李子龙是真的无耻。 明初的路引制度早就名存实亡不知多久了,如今李子龙却拿来为自己要剿杀百姓的行为做辩解。 要提祖制为何不提剥皮楦草的祖制。 张贵因此对汪应蛟、徐光启、陈子壮等现在选择投于自己门下的几个文官说道:“你们熟悉本朝典籍,想想如何反驳他!这样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恶官现在不杀,将来不知要枉杀多少百姓!” “晚生来驳!” 探花出身的翰林官陈子壮,也就毅然走出来禀道:“启奏陛下,太祖实录明文记载的是,上谕户部臣曰:“民窘于衣食,或迫于苛政则逃。使衣食给足,官司无扰,虽驱之使去,岂肯轻远其乡土?今逃移之民不出吾疆域之外,但使有田可耕,足以自赡,是亦国家之民也。即听其随地占籍,令有司善抚之。若有不务耕种,专事末作者是为游民,则逮捕之。” 紧接着,陈子壮便解释道:“故而,李中丞所提祖制没有提完全,按祖制,未有职业者,方为游民,才需逮捕,而这些流民皆已是国舅雇工,非无业者也!李中丞这明显是在滥用权柄、欺凌百姓。” 接着,陈子壮也补充道:“何况,另外太祖所制《大诰》有言,民若是进京告官,无需路引,甚至可直接逮贪官酷吏进京请圣上伸张。所以,即便他们之前未被国舅爷雇佣,那也有可能是进京来告御状的,即便要按游民逮捕,也得先令有司查明是否是进京告状来的。” 张贵听后,不禁心想,这翰林官到底是职业背典籍的官员,果然在解释祖制上是专业的,如今一开口,便将李子龙方才之言驳斥得有理有据。 天启这里听后也就问着李子龙:“你还有何话说?” 李子龙则看向陈子壮:“陈翰林,你无耻,你竟拿《大诰》出来,你不配为我士林中人!” “砍了!” 天启大喝一声。 咔嚓! 只一刀落下。 一颗人头就滚在了雪地里。 李子龙顿时就剩下半截身子,且倒在了地上。 刘一燝看见这一幕,身子不由得一颤,旋即也冷冷地看了陈子壮一眼。 他知道,现在的张贵,在有自己士大夫阶层中的一些文官支持后,无疑会更加难以对付。 “魏忠贤,关于事涉刘阁老的边军劣质胖袄案查得如何?” 天启这时候突然问了魏忠贤一句。 魏忠贤忙过来回道:“回皇爷,奸商卫兼任已招了,他的确是受刘阁老府里家奴盛瑞的帮忙,拿到了给居庸关供应胖袄的资格,奴婢已让东厂去拿这个盛瑞。” 天启点首,吩咐道:“传朕旨意!一、勇士营调来西山戒备,俱由满桂统领;二、着田尔耕对京城进行戒严封城,在收到朕旨意后,京城只准进不准出;三、宣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正卿萧近高来西山陛见;四、着许显纯即刻捉拿城中高价卖炭之商贾,一并以囤积居奇之罪,押至西山待审,抗旨者,格杀勿论!五、随扈侍卫即刻将在场所来权贵官僚全部扣押,不准离开!” “遵旨!” 魏忠贤回后就看向刘一燝等命道:“将这些人控制起来!” “是!” 随即,魏忠贤就去了城里传旨。 接着,天启就看向张贵,道:“你安排人在这里搭建个平台,作为待会儿审讯罪员和处决人犯使用。” “遵旨!” 张贵答应了一声,便让宋应星即刻去组织雇工砍伐树木搭建一个临时平台。 刘一燝这时在听到魏忠贤说查出了跟他家奴有关的边军劣质胖袄案,又见天启如此安排后,也感到惴惴不安起来,便冒着胆子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甚至不顾皇亲体面,明知这些百姓已是皇亲雇工,而还企图将这些百姓以谋逆罪剿杀,朕怎能视若无睹!” “朕在想,只怕民心早已被你们这样的冷血官员搞没了!所以,朕决定就在这里,当做这些百姓的面,为百姓们主持一下公道,把你们给朕搞丢的民心争取一些回来!” 天启说着就嚷道:“就在这里,朕要御审吞没国帑而在给边军制作胖袄时以次充好的无耻行径!御审推高炭价,逼得百姓卖儿鬻的无耻行径!御审诋毁皇亲、无视皇纲国法的欺君之举!” 刘一燝、张鹤鸣、刘国缙等因此越发不安起来。 刘一燝甚至吞咽了一下道:“刑不上大夫,请陛下施仁德之政,而不要行暴戾之事!” 天启没理会。 眼见着夜晚到来,月挂高空时,临时作为审讯和处决用的简易平台才搭建好。 而且,台上也才放置好了一张临时作为龙椅的宝座。 不多时,作为皇帝亲军卫之一的勇士营也奉旨赶来,戒备在整个西山内外,将西山包围的如铁桶一般,所持火把之多,映耀得整个西山灿若瑶华。 接着,东厂的人也押了卫兼仁等人犯来,刑部尚书黄克缵、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正卿萧近高,也都来了这里。 亲自带着东厂押着一干人犯回来的魏忠贤,先先跑着天启这里禀道:“皇爷,押来了。” “即刻带上来!由朕亲审,国舅和三法司堂官,以及你们厂卫各司掌印理刑官,和站在国舅一起的几个官员随朕听审。” 天启命后就走上平台坐在了椅子上。 接着,卫兼任就被两锦衣卫旗校给押到了天启面前。 魏忠贤喝令道:“跪下!” 卫兼任跪了下来。 天启便问道:“给边军制作劣质胖袄,是出于何人指使?” “刘阁老家奴盛大爷。” 在皇帝面前,卫兼任也不敢撒谎,毕竟惹恼皇帝被诛灭九族乃至千刀万剐不是说着玩的。 “什么名字?” 天启问道。 “盛瑞。” 卫兼仁回道。 天启便问着魏忠贤:“盛瑞在哪儿?” 这时,卫兼仁替魏忠贤回道:“他现在就在这里,在刘阁老身边。” 天启听后就让卫兼任领着东厂的人去把盛瑞抓了来。 盛瑞一被抓来,就被摁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问道:“你受何人指使给边军制作劣质胖袄?要如实回答,否则,朕可不会轻饶。” “受我们老爷的指使。” 盛瑞回道。 “你们老爷是谁,说出名字!” 天启回道。 盛瑞回道:“刘阁老,刘一燝。” “陛下!” 黄克缵、邹元标、萧近高三人见此大惊,齐声唤了一声。 天启则看向了三人,道:“想给他求情?还是也想说不该如此审士大夫?” 三人未答。 “站在一边,朕没问你们话,不得答语!” 天启说了一句,就吩咐道:“将刘阁老带上来!” “是!” 于是,两锦衣卫便走下去,在已被看押起来的达官贵人中,将刘一燝先押了上来,且摁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看着刘一燝:“刘卿家,你为何这么做?” 第三十八章 事涉通敌,夷九族! 刘一燝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来臣早就被陛下盯上了。” 天启见他不肯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看向盛瑞:“你替他回答。” “是!” 盛瑞便回道:“自然是为了多赚些钱,那些边军武弁穿好穿差,还敢说什么不成?何况,我们老爷和大司马是至交,这里面赚的钱也会分给大司马,就算是居庸关的总兵也不敢说什么的,不然,大司马可以直接让兵部革他的职。” “把张鹤鸣押上来!” 天启因此喝令道。 很快,张鹤鸣也被押了下来,抖着身子。 天启问道:“他可说的是事实?” 张鹤鸣回道:“臣有罪!” 天启道:“看来是真的了。” 接着,天启又问着张鹤鸣:“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和那个官员一起极力劝朕的内弟赶走这些流民?还说他们是刁民,该死!说朕的内弟现在在做伤害经营煤炭之商民。” “臣有罪!” 张鹤鸣依旧这样回道。 “回答朕!” 天启大喝一声,又道:“朕知道你有罪,用不着你自己说。” 张鹤鸣哆嗦了一下,就不由得哭着道:“国舅爷太过分,竟给流民直接发煤炭和粮食作为工钱!还把煤炭以平价售出!这让许多囤高价煤的商民无疑要亏死,是故,臣才这么说的,陛下明鉴!” “商民为何要囤高价煤?” 天启问道。 “自然是为牟利。” 张鹤鸣回道。 天启又问道:“所以,你这个兵部尚书是只愿为囤高价煤的商民说话,无视他们囤积居奇,而宁肯看着刘一燝唆使顺天巡抚李子龙屠杀掉左都督张国舅雇佣来的流民们?” 张鹤鸣回道:“臣……臣。“ “你告诉朕,你是不是也在囤积居奇?” 天启主动问道。 张鹤鸣依旧结巴着:“臣……臣。” “说实话,否则,朕剐了你!” 天启大喝一声。 张鹤鸣当即拜在地上,以头呛地:“臣说,臣说实话,臣的家人是囤了高价煤,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天启又问道:“你囤高价煤是为了什么?把炭价炒这么高,百姓们又买不起!” “就是让百姓们买不起,才能逼百姓们更廉价的卖儿鬻女。” 张鹤鸣哆嗦着回答。 “张公!” 刘一燝大喝一声,他没想到张鹤鸣因为怕被剐,竟把真正的缘由说了出来。 “什么?!” 天启自己也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张鹤鸣,他还以为这些人最多只是贪钱,却没想到这些人有更卑鄙的目的。 在场张贵、徐光启等也很是震惊。 还有一些百姓也震惊的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看着台上跪着的这些官员。 天启压着内心炽热的邪火,问:“为什么要逼百姓们更廉价的卖儿鬻女,你们真需要这么多家奴?” 张鹤鸣不敢回答。 “说话!” 天启冷声道。 张鹤鸣现在也不敢对抗皇威,只得颤颤巍巍回答说:“是为了卖给建奴,建奴为增人口,收大量孩童,以做包衣!” “真是好的很啊!” 天启怒极反笑起来,然后看着盛瑞:“你们老爷也囤了?” 盛瑞回道:“是!” 天启又问:“也是想逼百姓卖儿鬻女?” 不待盛瑞回答,刘一燝就迫不及待地喊道:“陛下!臣请陛下不要再这样查下去,除非陛下是要坏我大明社稷!” “分明是你在坏朕的社稷,却说朕这样做要坏大明社稷。” 天启冷冷地说了一句,就对盛瑞道:“说,你们老爷是不是也是抬高炭价,逼老百姓以更低贱的价卖儿鬻女,而你们也是打算将从百姓手里廉价买来的汉人孩童卖给建奴?!” “是!” 盛瑞答应着就回了一声。 刘一燝顿时一脸僵硬。 天启则看向了他:“敢情这里面还有通敌的事。” 接着,天启又指向台下被看押着的刘国缙:“把他押上来!” 很快,刘国缙也被押了下来。 天启问道:“想必你也囤了高价煤,想逼百姓以更廉价的方式卖儿鬻女?” 刘国缙没承认也没否认,只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朕算是彻底明白了,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国舅放弃卖平价煤,还说这些流民谋逆,要剿杀他们,原来,是因为他挡了你们要贱卖自己国人的财路。” 说到这里,天启就突然吼道:“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啊!” 天启说着就沉着脸问道:“魏忠贤,北镇抚司那里,抓卖高价煤抓得如何?” 魏忠贤回道:“回皇爷,许显纯他们正在抓。” 天启点点头,旋即看向还被看押着的其他达官贵人:“还站在干岸上的你们,当中只怕也还有不少在做这贱卖国人的生意吧,识相点,就自己站出来!别逼着待会人抓来后,审出了背后的你们,而被朕从严处置!” 给事中郭兴等人此时很后悔之前没像汪应蛟等人一样,选择投靠国舅张贵,如今被皇帝这样逼问,且眼见着北镇抚司已经在抓自己底下的人,他们倒也不敢欺君,也就都跪了下来求饶。 …… 许显纯这里的确正率领着北镇抚司的缇骑四处抄没卖高价煤、囤高价煤的奸商。 “许爷,就这家在大量收购煤炭,我们的人早就盯上了。” 宣武门内大街,一名属于北镇抚司眼线的便衣锦衣卫指着一家看上去有两层楼的大店铺,对许显纯说道。 “冲进去!把老板、揽总、掌柜、账房全抓起来!” 许显纯因此喝令道。 “是!” 底下的锦衣卫旗校答应着就冲了进去。 这时,这家店铺的掌柜忙走过来,喝道:“你们干什么,知道这家店幕后大老板是谁吗?!” 随即,这家店铺的老板也走了下来,见到这些锦衣卫,也不惧怕,因为如今还是天启初年,魏忠贤也才刚掌司礼监,厂卫的威名也还没打起来,而能在京城开大店乃至炒炭价的大商贾基本上都有背景靠山,官商勾结本来就是每个朝代的常态,所以,这老板倒是怒斥起这些锦衣卫来:“好大胆子,你们锦衣卫连老子的店都敢闯,老子可是陈侍郎家的人!” 许显纯二话不说亲自一刀,亲自一刀搠进了这老板的肚子里:“奉上谕,阻挠办案者,格杀勿论!” 说着,许显纯就喝令道:“带走!” 这家店的掌柜、账房此时已被吓着,不敢再说什么,也就乖乖地被锦衣卫押走。 一时间,许多囤煤的奸商悉数被北镇抚司抓获,而被押到了西山来。 这些奸商被押来西山后,天启也都一一审问了一遍,在确定这些人是根据自家背后靠山的命令这样做后,他也就再次看向了刘一燝、张鹤鸣、刘国缙、郭兴等人。 天启还因此笑了起来:“好得很!敢情你们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把他们全部押到朝百姓那一面跪着,当着百姓的面,除阁臣刘一燝罪大恶极当场凌迟外,其余的一个个都砍了!另抄其家,事涉通敌者,皆夷九族!” 刘一燝等不把汉人当人,甚至要把汉人卖给建奴,而且还是把汉人孩童卖给建奴为奴的行为算是彻底地刺激到了天启,让他在成为暴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他本就对在辽东蚕食大明领地的建奴恨得咬牙切齿。 于是,刘一燝等便被锦衣卫押到了朝在场流民的这一边跪下。 足足跪了一百多人。 有的还穿着绣有飞禽走兽的官袍,也有不少是穿着绸缎的商贾。 这些人皆被摁下了脑袋,或哭或求饶。 这里面,刘一燝最是激动,挣扎着看向了张贵。 第三十九章 剐刘一燝,砍得人头滚滚 “张国舅!你先是借朱砂有毒,祸害内廷,使王安为阉贼魏忠贤所杀!后又建言设西苑值房,祸害内阁,让韩爌做了谄臣!接着,又以边军胖袄之事,使大批言官被诛,天下言路从次断绝!如今,你又借西山之煤,使出给流民发煤的毒辣手段,导致我文臣内部决裂,更让我们受九族之祸,你究竟要把我大明朝祸害何地步?!” 刘一燝一边挣扎着一边对张贵嚷了起来,后面又仰天哭了起来:“苍天啊,你真是瞎了眼,怎么让陛下选了张家,让他张贵成了皇亲啊!” 张贵对此,颇为无语地冷笑了一下。 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加剧了天启朝的朝堂斗争烈度。 事实上,他本意就只是想改造大明,让大明尽快工业化,进而摆脱传统自然经济带来的周期性崩溃而已。 而且,他其实做这些也很慎重的。 他没有一来就提什么蒸汽机,而是先把轴承马车、飞梭和珍妮纺纱机这些很快就要在下个世纪出现的工业革命前的重要工业品弄出来。 他是想一步步来的。 结果他也没想到,哪怕他一步步来,谨慎的让大明在生产方式上发生改变,也还是引起了巨大的朝堂波动。 先是一个言官被杀,接着是司礼监掌印王安被除掉。 这还不算什么,原历史上在天启朝也发生过。 但接着却是大批言官因为伏阙威胁皇帝被血腥镇压,以及首辅叶向高被赐自缢。 随即就是现在刘一燝等一大批权贵官僚因为通敌卖国被诛九族。 “或许历史上的华夏在明末之所以遭遇那么大的浩劫,就是因为在灭亡前,其内部的反动者没有被更大烈度的消灭吧。” 张贵此时如此想道。 “传旨,刘一燝加一千刀!且先给他舌头!让他还这样中伤皇亲!说的好像朕内弟实心为国是不该似的!” 天启见刘一燝这么说,很为张贵不平,干脆下旨给刘一燝加刑。 刘一燝听后大惊:“陛下,别啊!别这样啊!陛下,臣好歹也是次辅啊,臣保证不说了,臣收回刚才的话,陛下,臣错了,臣不该中伤皇亲!” “陛下!” “陛下!” “陛下!” …… “啊!” 刘一燝没喊多久,就惨叫了起来。 在刘一燝被剐的同时,刘国缙、张鹤鸣、郭兴等也被处斩。 咔嚓! 咔嚓! 咔嚓! 随着一把接着一把的雁翎刀落下,数刀之后,一颗颗人头从平台下滚落,如下汤的饺子,滚落在了底下的流民面前。 断了的脖颈喷洒出鲜血来,如绽放的红色烟花。 “杀得好!” “杀得好!” “杀得好!” …… 百姓们欢呼着。 有的还忍不住因此落下泪来,揉着眼睛,似乎压抑在内心许久的仇怨,在此刻得以化解。 “瞧瞧这些人做的孽!” “以前你们总说,大明众正盈朝,阁臣公卿皆清廉爱民,结果呢,朕现在砍了这么多公卿,竟没有一个百姓觉得他们不该杀,都在像过年似的大声叫好!” 天启见此便说了一句。 韩爌、黄克缵等文官一时尴尬地笑了笑。 接下来,天启便回了西苑 抄家与抓其他人等事自然皆由魏忠贤去干。 而张贵则奉旨跟天启一起回了西苑。 在回西苑的路上,天启便对张贵说道:“朕不会白让你亏了的,既然你对外说是朕给了你补贴,才买平价煤的,朕就让内廷真的给你补贴,就按照现在的煤价,你以平价卖出多少,朕就给你赔补多少。” “谢陛下。” 张贵没有拒绝,他知道天启这是想让内廷补贴的事变成事实。 “今日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天启突然又问了一句。 张贵有些意外地看了天启一眼。 天启道:“但说无妨,朕知道你真正忠心于朕的人,所以才会这么问你。” “是!” 张贵答应了一声后就道:“臣想的是,接下来,陛下肯定会抄家得一大笔银子,陛下当依靠这笔银子抓紧练兵!” “练兵?” 张贵继续回道:“是的,陛下,刘一燝他们的确该杀,但如今处决他们后,断了许多权贵官僚财路的事实依旧存在。” “而且,只要陛下还想把百姓们当人,那和这些权贵官僚的矛盾就还在!” “这就注定,陛下接下来还要与他们发生斗争,且陛下还当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权贵官僚们,因为他们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来。” 说到这里,张贵就道:“如果利益足够大,他们连绞死自己的绳索都可以出售,所以,陛下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 “绞死自己的绳索都可以出售。” 天启听后喃喃念了一句,随即点首道:“你说得对,这世界上多的是欲壑难填者。” “所以陛下要抓紧练兵,要把自己的兵马练得多多的,因为不排除有执掌兵马的将门也不希望陛下太把百姓当人看。” 张贵回后又道:“陛下,您今日也看出来了,臣只是在西山给了一部分流民吃食,让其可以不再冻死饿死而已,就招致阁臣、尚书这样的权贵官僚制止,甚至不惜动兵杀臣的雇工!还完全不顾忌臣这个皇亲身份!故而,可以想象,一旦臣接下来真的在西山制造出许多工业品,让更多百姓得到实惠的话,只怕会有更大更多的势力来阻止臣阻止陛下,也阻止着大明中兴。” “他们为什么会不让百姓们得到实惠,不愿意国家强盛,国富民丰真的对他们没好处?” 天启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这些权贵官僚眼里,这些百姓们是有价格的物品,是可以被买卖压榨的,而陛下如果不这样认为,认为大明就该国富民丰的话,就等于不让他们过分压榨百姓。所以,他们必须阻止百姓可以过得更好。” “可朝廷的赋税多来自于百姓,民不殷实,则国家如何富足?陛下要搞大量利国利民的工业品的话,势必要遭到很多唯利是图的权贵官僚们阻碍,乃至造反通敌。” 张贵解释道。 天启听后深以为然,沉吟片刻后,就神色凝重地道:“没错!是得抓紧练兵!” “除了练兵,以臣之见,得赶紧给张江陵恢复名誉!” “抄家终究不是保证国库充盈的长久之计,还是需要变法,需要整顿税政!” “而这就离不开文臣,需要更多的文臣选择做谋国之臣。不但要给江陵平反,而且还得加高名誉,毕竟反对大明强盛的势力比神庙时还要顽固强大,就需要让更多的文臣敢于站出来做谋国之臣!”‘ 张贵回道。 天启道:“朕岂不知恢复张居正名誉要紧?只是现在没有一个文官上疏请旨,朕若直接下旨,显得就朕一人有此心,非士林所愿。” 张贵听后点头,他知道天启希望有改革大明之心的不只他一人,而是有本身就是士大夫阶层的文官也愿意为张居正恢复名誉,进而表明企图改革朝政的不只他皇帝一人。 张贵回来后,就将天启这一想法告知给了徐光启。 徐光启便因此道:“请国舅爷放心,门生愿意为江陵公请旨恢复名誉!” “你真的愿意,不怕招来祸事?” 张贵问道。 “为国为民进言,门生不惧!何况,自西山一行后,门生亦发现,大明已到了不能不革新之时!” 徐光启回道。 “甚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张贵点了点头。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党羽后,实现一些政治意图,倒也方便许多。 没多久,徐光启就上疏请旨为张居正恢复名誉。 天启在收到徐光启旨意后大喜:“好个徐光启!即刻票拟批红,准其所奏,恢复张居正昔日所褫夺之官爵谥号,改谥文正,追封为江陵伯,让天下臣工知道,使国强民富者,也能封爵得美谥!着其子孙世代承袭!且着礼部会推公卿大臣代朕去江陵宣旨拜祭,另让翰林官写拜祭江陵之诔文,内廷这边到时候派一名司礼监秉笔同往。” 很快,张居正被恢复名誉,且追封江陵伯,还要派官拜祭的圣旨就到了礼部。 一时,满朝哗然。 “是谁进的言!竟给张江陵恢复名誉,这是何居心?!” 很快,御史房可壮也从礼部员外郎管运维这里知道了此事。 管运维回道:“徐子先!” 同在这里的钱谦益听后不禁道:“竟然是他!” 说着,钱谦益就看向房可壮等人:“诸公,既然他徐光启上疏此言,那就意味着这背后不是一个人有这想法,以钱某看,有必要让这位徐子先知道一下什么是士愿不可违。” “何不直接派死士暗杀他!” 房可壮提议道。 钱谦益摆手:“不妥,他再怎么说也是四品大员,杀之易惹大祸,吓唬一下他就行,已足以震慑其他人。” “也是!” 房可壮等点点头。 这一天,徐光启刚下朝不久,正在回府的路上,突然就看见从四处民房里钻出七个蒙面人来。 这七个人蒙面人拔出了刀,直接当场杀了徐光启的三个随从。 徐光启见此大惊,不由得沉声问道:“你们是谁,竟敢杀朝廷大员的随从,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蒙面人丢下了一封信在徐光启面前,且道:“徐佥宪,我们老爷托小的带句话给你,如果你真要让江陵之政复现,下次死的就不仅仅是随从了。另外,也请您不要忘了,张江陵十余口家人被活生生饿死的下场,多为你自己亲人想想吧。” 这蒙面人说着就拱手道:“告辞!” 接着,这蒙面人就转身而走。 “站住!” 这时候,徐光启等所在巷道对面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只听这人喊了一声,且又道:“竟敢在京城对官员行凶,太不尊重我们厂卫了!” 第四十章 恢复张居正官爵,激励人心! 这几个蒙面人顿时惊慌不已。 徐光启也感到骇然。 嗖嗖! 而就在这几个蒙面人欲拔刀自刎时,有弩箭穿梭而来。 这几个蒙面人当场倒地,尽皆腿部中箭,龇牙咧嘴地忍着疼痛,因而无法自杀。 彼时,徐光启的四名轿夫还挡在了徐光启前面。 徐光启对此更加觉得意外。 过了一会儿,一戴着斗笠,挑着担子的人出现在了徐光启面前,道:“佥宪不必惊讶,我们是上面派在你身边的暗卫。” “暗卫?” 徐光启颇为好奇,失笑道:“这是怎么说?” “是掌锦衣卫的国舅爷请得旨意安排的,锦衣卫增设警卫司,目前先选了一批厂卫官校为暗卫,专司保护佥宪这样的谋国之臣的安全。要不是厂卫现在经费充足,给愿意当暗卫的人加钱加得多,丁某作为厂卫骨干,才不会来做这护卫的活,抄家拿人不知多舒服!” “所以,请您放心,有我们这些人在,他们不大可能伤着你,这次害得你三个随从没了命,是因为还没安排官校在明处保卫,只是您以后要去秦楼楚馆可能会受影响,毕竟会有我们这样的人在暗中听您的床脚” 这人说着就笑了笑,又道:“您被杀的随从我们会带走,这几个蒙面人,我们也会带走,您现在可以坐轿离开了!” “好!” 徐光启应了一声,就回到了轿子里。 轿夫们在瞅了这戴斗笠的人一眼后,也跟着就散开,然后重新抬起轿子走了。 徐光启接下来就来了张贵这里,且向张贵说起了此事。 张贵听后抿了小口茶,就说道:“是我安排的,也是陛下的意思!” 徐光启因而拱手致谢。 “不必。” 张贵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几个投在我门下,不是因为我皇亲的身份,而是心里还装着社稷,装着万民,还有国士该有的抱负!毕竟士大夫本应耻于攀附权贵的,而你们现在这样做,一半是昔日刘一燝等所逼,一半也是想推着我这个国舅爷,让我继续对那些流民施以仁善之道。” “门生的确已为国舅爷在西山之行为折服,非虚伪之举。” 徐光启回道。 张贵微微一笑:“你自然不是虚伪之举,但你徐光启是国士,本皇亲自然要以国士护之!何况,改革本就不是请客吃饭,很多时候,就得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那些人,不然就很有可能前功尽弃,张江陵之下场就是个例证!这次,我也果然没做错,刚建言陛下设暗卫保着你们几个愿意革新的大臣不久,竟真的有人开始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以门生看,他们倒也不敢真杀了门生,只是恐吓而已。” 徐光启回道。 “恐吓也不行!” “不过,他们如果真的只用些暗杀、恐吓这样的卑鄙手段,倒是好事,真要不按规矩来,也说不定谁输输赢,毕竟天下贫苦人还是要多些,因而可以说,我们这边不怕死的人肯定比他们的人多,他们不一定玩得起。” 张贵回道。 徐光启点点头:“您说的是,他们这样做,是对门生请旨为张太师恢复官爵的事不满,漫说有陛下和国舅爷的庇护,就算没有,晚生其实也不会被吓到的,太史公曾有言:‘人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舍生取义罢了!” “虽说革新除弊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故难免得罪天下豪强大户,但也必要那么决然,毕竟天下不足者多,要学着去教化庶民,发动庶民,联合庶民,那样我们的人就成了大多数,他们才是少数。” 张贵说到这里就道:“所以,我已向韩阁老荐举你为新任顺天巡抚,你去西山,办一所学校,专门教授庶民家的孩子读书,不必教他们四书五经,只教会他们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乃至明白何为国何为华夷之别即可。你徐光启数理精通,又是翰林出身,当能胜任。” 徐光启有些惊讶,问道:“国舅爷是要使民有智?” 张贵看向了他:“很奇怪吗,愚民虽利统治,但不利强国,何况如今大明已到不得不启民智之时,再不启民智,就会也陷入国运难过三百年的陷阱,如果说士者当贵于民,那至少现在到了需要培养新的士族来代替腐败旧士族的时候。” “国舅爷深谋远虑,其实门生也早有此意,承蒙国舅爷提携,门生到时候定按国舅爷的吩咐办!” 徐光启笑着拱手作揖道。 张贵则一脸严肃地看向徐光启:“记住!你要办的是一新型书院,目的是启民强国,故而不仅仅是让他们有知识,还要让他们强盛健体!成为将来能安邦定国的汉家儿郎,并保证即将开启的新政得以延续。” “门生明白!” 徐光启凝重地点了点首,又问:“只是,他们读完之后,将作何安排?毕竟这样的话,就不是为举业培养了。” “接下来朝廷会设立武学培养属于朝廷的将才!以及其他专为培养各类人才的学堂,他们不会学而无用。” 张贵回道。 徐光启作为这个时代翰林出身的官员,也不笨,很快明白了张贵的言外之意,笑道:“难怪您说他们是将来新政得以延续的保证。” 本身就推崇实学,希望学以致用的徐光启因此继续说道:“学校教育方面是当这样做了,门生现在都迫不及待地想等着被圣旨到了!” “但凭你我几个就想国富民丰,天下中兴,还是不够的。也因为此,陛下才有意给江陵恢复官爵,乃至敕封其伯爵。” 张贵说着就问着徐光启:“你说,给张江陵恢复官爵这事能使天下有识之士因此知道陛下望治之心,而愿做谋国之臣吗?” 徐光启道:“门生以为,应该会有的,国家养士两百年,当不尽是利益熏心之辈!” 张贵点点头,看向屋外冉冉升起的朝阳,笑了笑:“嗯,应该会有吧,至少这对已因此受委屈多年的江陵张家而言是个好消息。”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居正当国之时,上富国帑,下安黎庶……故特恢复昔日所赐官爵,追谥文正,加封江陵伯,令子孙承袭……” 奉旨来江陵拜祭张居正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若愚宣读完诏旨后,张居正五子张允修等便更咽着大拜领旨回道:“谢皇上隆恩!” 随即,同是奉旨来拜祭的文渊阁大学士朱国祚就亲自扶起了张允修,笑道:“都起来吧,从现在起,你们张家不再是罪官之家,昔日所抄没入官之家产也会悉数归还!你们先阖族商量一下,选定何时拜祭江陵公,到时候来驿馆告知仆和司礼监刘公公,我们再按旨来祭拜江陵公。” 刘若愚也跟着笑道:“如阁老所言,这是都察院言官上疏请得的明发诏旨,不久之后,两京一十三省皆会知道江陵公恢复官爵,你们张家不再有罪之事!您老尽可放心就是!另外,御赐五千两祭祀之银,待会儿就会送来。” “阁老和公公辛苦!晚生这就遵谕照办。” 张允修回了一句,就送走了朱国祚和刘汝愚。 而在送走朱国祚和刘汝愚后,张允修就看着已到手里的圣旨,身子微颤地看着里面的每一个字,虽然不过是标准台阁体写的官话,但似乎字字都揪住了他和他张家人的肺腑。 一时,张允修不禁跪了下来,洒着泪喊道:“父亲!朝廷为您恢复官爵名誉了!还追谥文正,赏了我张家伯爵之尊,您老在天有灵,可有心安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也可瞑目了!呜呜!” 说着,张允修就嚎哭起来。 跟在张允修身后的张同敞等张氏族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呜咽哭泣着,张同敞更不禁喊道:“真正是明君在位,天下大治有望!” …… “江陵复官,圣意煌煌啊!” 去登莱上任的巡抚袁可立此时也在山东巡抚赵彦这里看到了张居正被恢复官爵的《邸报》,而一时不禁感慨了一句。 明显张贵让天启恢复张居正官爵这事还是激励了一些心存报国之心的士大夫。 赵彦也点头道:“公说的没错,如此,中兴有望也!” 袁可立说着就突然赵彦问:“你收到信没有?” 赵彦点头,问道:“你也收到了?” 袁可立点头。 第四十一章 东厂拿人,反应敏捷! “李孟暗(李邦华)来信说,他也收到了。” 赵彦见此便说了一句,接着就问着袁可立:“你说福清公这是为何,竟荐我等去投在权贵门下!” 袁可立沉吟片刻后道:“徐子先也给我来了信,言他已投在这位国舅爷门下,现已因其举荐而被擢升为北直巡抚,欲在顺天开书院,还请我派犬子去给他主持书院,言他自己公务繁忙,只能请犬子来任书院山长。” “这个徐子先素来宁与田间农户为伍,也不肯游于权贵,如今竟投在国舅爷门下,还接了其荐举的顺天巡抚一职,真是令人费解,莫不是这国舅爷真有过人之处?不过,不是有言官说当朝国舅挟君乱礼、祸害朝堂吗?” 赵彦啧啧说后就颇为疑惑地又说了一句。 袁可立道:“你任抚院这么久,也应该知道,科道的话,有几句真假?” “我决定答应徐子先,让犬子进京,替他徐子开书院!顺便看看,这位国舅爷是不是真如叶福清在信上所言,是可依傍者,还是如许多科道同僚所言,为本朝祸害。” “说的也是,反正我已回信李孟暗,他如果觉得投于皇亲能利于社稷黎民,我也就跟着他投附就是。” 赵彦道。 “李孟暗自然是可信赖的!” “无论如何,如今天子恢复江陵官爵,就已表明其望治之心。” 袁可立回道。 赵彦则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民生凋敝,饿殍遍野,外有强虏,文恬武嬉,若复江陵执政时之盛,实为百姓幸事,社稷幸事。” “关键还不是简单的恢复官爵,其图治之心,非常强烈,正因为此,敝人决定上疏言请改革变法,实行新政。” 袁可立道。 赵彦听后起身作揖:“愿与公联名上疏。” …… 没多久,袁可立、赵彦的联名奏疏就随着张允修谢恩的奏疏一同进了京,而许多官员也通过通政司知道了这两奏疏。 而这里面,最令百官们震惊的这是袁可立这道疏。 砰! 一盏茶被房可壮重重放在了桌上,在他知道袁可立进言请皇帝变法行新政后。 “谄媚事君之辈,他袁礼卿等就是虚伪至极的小人! 房可壮接着还骂了一句。 “这就是恢复张江陵官爵的后果,何况,我们这位陛下还直接借此机会,给他张江陵还追加官爵!看吧,接下来,将不只是他袁礼卿等人。” 管运维跟着说道。 “自福清公因张国舅进谗言于圣上而被赐自缢后,我东林一党的局势就越发不可收拾,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有人开始借机倒戈,转而投附权贵,如汪应蛟;有人则开始跟着做佞臣,谄媚事君;众正盈朝的局面正在消失。” 钱谦益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说着就喟然一叹,旋即问着房可壮:“徐光启那边怎么样,这些日子怎么还没有他被吓唬的消息?” “我已经安排了府里豢养多年的死士去做这件事,只是现在还没回音。” 房可壮回道。 管运维听后不由得道:“据说国舅爷建言让锦衣卫增设了警卫司,今日我发现一些城中多了不少便衣,或扮成是小商贩,或直接充作轿夫门子,还是让你的人小心些才好,只怕就是新设的警卫司的人,专司护卫徐光启这类的人。” “我也听说了,看来这国舅爷是早就认为我们会做这样的事,只是他怎么可以如此揣度我们!竟一开始就没把我们当君子看!” 钱谦益点点头,说着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看来,以后连恐吓一些违背士愿的佞臣都不行了。” 砰! 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 东厂理刑官杨寰突然闯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大队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拖着几个遍体鳞伤,没一处完整的囚犯。 其中,一囚犯已经在这时喊道:“老爷,他们厂卫的人太狠了,拔牙又碎蛋,我们实在受不了,就只能招了!我们对不起您!” 杨寰直接问道:“东厂拿人!谁是御史房可壮?!” “他!” 钱谦益即刻站起身来,马上指向了房可壮,大喝一声。 旋即,钱谦益又道:“珰头,革员检举揭发房御史谋害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徐光启!” 接着,钱谦益又急忙补充道:“他的目的是让朝中大臣不敢再言江陵事,阻止陛下励精图治的决心!” “刚才,他甚至还大骂上疏求变法的登莱巡抚袁可立是谄媚事君的小人!” “革员听后,很是不忿,而正要申斥,却又听闻他原来还图谋杀害为江陵进言者!如今正好贵司来人,革员便尽皆举报给贵司知道。就是到了御前,革员也是这么说!” 钱谦益眼下已经因为浙江乡试主考官时涉嫌舞弊而被革职滞留京师,也就自称革员。 而在见机行事这方面,钱谦益在整个晚明的士大夫中,基本上还是无人可匹敌的。 所以,在房可壮和管运维都还是一脸懵,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先从一个怂恿谋害徐光启的人,变成了一个揭发谋害徐光启一案的揭发者。 “管给事也可以给革员佐证!” 钱谦益还很会联合大多数人欺压少数人,进而扭转不利局面,此时,他就策动管运维也这么说。 管运维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眼下保命要紧,便跟着答应道:“是!是!我也揭发,揭发房御史,如钱牧斋所言,他的确想害徐光启!” 房可壮怔在了原地,满脸疑惑地看着钱谦益和管运维,接着,就是两股邪火,从两脚窜到了头顶。 房可壮愤怒地指着钱谦益和管运维大吼了起来:“你们,你们怎么这么无耻!明明这事也有你们的参与!” “珰头明鉴!他撒谎,他在攀咬!” 钱谦益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着,且道:“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为官,珰头就应该即刻拿回去,严加惩办!” 管运维现在为求活命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这位东厂珰头,你们不清楚,这房可壮早就暗怀对贵司不满之心,甚至还说东厂的人见了他们御史言官也吓得两腿发软,要跪下求饶!” “我也记得他说过,他说厂卫的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天子鹰犬,不过是在没把的阉宦底下当狗而已。” 钱谦益跟着附和道。 第四十二章 提督西厂,立志去全世界收保护费! 杨寰见这两人说的言之凿凿,也就直接走到房可壮面前来。 啪! 只一掌。 房可壮脸上就开了花,鼻血直流。 “他娘的什么狗屁御史!还问我们东厂算什么东西?老子这就告诉你,我东厂就是专门收拾你这样的混账,而且可以先抓后审,皇权特许!” 同时,杨寰还叱骂了房可壮了几句,随即喝令道:“带走!” “是!” 两东厂的旗校便走了来,将房可壮带了下去。 房可壮则在这时挣扎着朝钱谦益和管运维二人大骂起来:“钱牧斋,管自简,老子就不该和你们共谋做事!哪有你们这样的,朝自己人捅刀子!早知道,老子还不如投附国舅爷,或者权阉魏忠贤,人家至少不会在有威胁时朝自己人捅刀子!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房可壮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整个南明史,他们这些汉族士大夫最善于的就是朝自己人背后捅刀子。 杨寰这里则看了钱谦益和管运维二人,随即吩咐道:“把他俩也押走!” 钱谦益和管运维大惊,互相看了一眼。 “是!” 四名东厂旗校也走了来。 钱谦益不由得道:“珰头,别听房御史的诬陷之言啊,我冤枉啊!我对朝廷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我也一样!” 管运维忙点点头。 杨寰道:“你俩也少他娘的给老子喊冤,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僚士大夫有几个是好东西?何况,还是跟这种人在一起的士大夫!” 杨寰说着就再次喝道:“带走!” “珰头!革员有话要说,革员只是才认识这房御史的,因为他仰慕革员学问,才让革员来的,您明鉴啊!” 钱谦益继续辩解道。 “我也一样!” 管运维继续跟着点头。 杨寰见此把手一举:“再哔哔一下试试?” “好,我闭嘴。” 钱谦益忙闭了嘴。 “我也闭嘴!” 管运维也忙跟着闭了嘴。 房可壮见此已大笑起来:“哈哈,叫你俩无耻,现在被收拾了吧。” 啪! 房可壮脑袋挨了一下。 杨寰把刀收回鞘中,对房可壮道:“你他娘的也闭嘴!” …… “如你所言,张居正追封官爵的事产生了效果,登莱巡抚袁可立和山东巡抚赵彦已率先联名上疏请求变法行新政。” 西苑。 在杨寰抓房可壮、钱谦益、管运维三人回东厂后,天启这里则对张贵也说起了袁可立和赵彦上疏的事。 天启随即又笑了笑说:“这无疑是好事,而他袁可立和赵彦也没让朕失望,朕素来看他两人就好。” “能被陛下任为登莱巡抚和山东巡抚,自然是可靠之人。” 张贵也回了一句。 而这时,魏忠贤赶了来禀道:“皇爷,东厂已拿了涉嫌谋害徐光启的房可壮。” “审得怎么样?” 天启听后便问道。 “房可壮已供认不讳,但房可壮又供出说是钱谦益和管运维指使的他,钱谦益和管运维二人不承认,说是房可壮攀咬诬陷,不过东厂的确是将他三人在一个屋子里抓获,而这三人也的确来往甚密。” 魏忠贤回道。 天启说着就问道:“将那几个蒙面人和房可壮先枭首,挂在大明门,示众三日,让每日在千步廊内各官衙做事的官员天天看见,谋害同僚的下场!” “至于钱谦益和管运维。” 天启说着就问着魏忠贤:“你觉得这两人该怎么处置?” 张贵瞅了魏忠贤一眼。 他没想到天启会在这时考察魏忠贤。 魏忠贤笑着回道:“这二人有没有参与此事,自然是皇爷说了算。” “这个自然是朕说了算,但朕要听听你的意思。” 天启回道。 魏忠贤则想了想道:“奴婢以为,这个得看外面的东林党会怎么做了。如果他们老实,这件案子自然就止于房可壮;如果不老实,那是不是整个东林党都在阻挠陛下励精图治之心,都在谋害谋国大臣,也未可知。” 魏忠贤说后,天启就看向了张贵,笑道:“看见了吧,他别的本事没有,想把案子搞大的本事倒有。” 张贵听后只是微微一笑。 他现在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知道天启四年开始的对势力庞大的东林党进行打压与分化的态势可能要提前在天启二年上演,不过导火索不是杨涟弹劾魏忠贤,而是钱谦益等是否涉嫌谋害徐光启的事。 谁反对天启搞新政,谁就要被牵连进这件案子中。 “魏忠贤,现在抄家抄得如何?” 天启这时又问道。 魏忠贤回道:“启奏皇爷,核算入库的已有八百多万两,估计以后能抄出上千万两。” 天启听后点点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随即笑道:“如此看来,练兵应该是有银子的了。” 接着,天启就看向张贵,说道:“朕现在信得过的,就你和魏忠贤,但魏忠贤他要忙着抄家拿人,练兵的事就交给你吧。” “是!” 张贵答应了一声。 “让韩爌拟道旨意,着国舅张贵提督京营戎政,整顿京营,不得有误。” 天启便对魏忠贤吩咐道。 “遵旨。”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说道:“上次从西山回来,你给朕说,天下大多数权贵官僚们并不想国富民丰,是故会想尽办法地阻止你在西山搞工业品!你还说,原顺天巡抚李子龙欲派兵屠戮西山雇工就是个例子!” “所以,朕最近想了想,为以防这种情况再次出现,而朕又没在场的话,恐不利于你维持局面,朕得给你一个便宜行事之权,或者给西山一个便宜行事之权,像魏忠贤的东厂一样,可以先抓后审,甚至对于闯入西山者可以先斩后奏!” 说到这里,天启就有些犯难地道:“只是朕还没想好让你负责什么职事,好掌此便宜行事之权。” 张贵想了想道:“如今大明商贸发达,远超国初,走私、囤积居奇乃至放高利贷逼小民破产等商业犯罪现象十分猖獗!陛下不如让臣负责整顿天下商贸秩序,避免百姓因许多奸商行为而破家破产,还有就是打击官商勾结的现象,使社稷更加稳定。” 天启听后当即起身道:“这倒是个好提议!现在这类事也的确是越来越多,刘一燝等不就是想囤煤来逼百姓更廉价的卖儿鬻女的嘛,甚至还要卖给建奴。” 说着,天启就道:“东厂和北镇抚司是负责谋逆、贪墨、通敌、杀人行凶等与朝堂政事直接相关的大案,以后涉及为经商取利而影响大明江山稳固的案子就由你来负责。” “是!” 张贵回后就问道:“不过陛下,那臣负责此事,总得有个机构,给臣配一班官校人马吧。” “就叫西厂吧,这个在宪庙时出现过,也不算违制,还自带赫赫威名,配多少官校,你自己来定。” 天启说后就对魏忠贤吩咐道:“魏忠贤,记得再让韩阁老拟道旨,设西厂,由国舅爷张贵提督西厂,要写明职权,是为整顿天下商贸,旦有违例取利而害皇纲国法者,西厂有便宜行事之权,可先抓后审。另,西厂是奉皇命行事,乃是皇差,旦有攻击皇差或抗西厂查问者,可先斩后奏!” “遵旨!” 魏忠贤回了一句,心道:“这一下子,岂不是咱家以后要想走个私,放个贷,也得看国舅爷脸色行事?看来,越发不能得罪这位国舅爷了。” “臣先谢过陛下。” 张贵对此自然是暗喜不已,他早就立志将来要在全世界收保护费,毕竟以后全球贸易会越来越发达,整个世界文明也会从农业文明为主快步进入商业文明为主。 所以,如今他见天启要给他便宜行事之权,也就趁机提了个建言,让他负责管控天下商贸秩序。 而现在,天启答应了。 “以后不给我张贵交保护费的都算走私!都算非法贸易!” “在好望角设个西厂办事处,再在满喇加(马六甲)也设个西厂办事处,还有濠镜(澳门),通通设西厂办事处,什么佛郎机人、红毛番,要想贸易都得交钱!” “只是西厂现在才刚设,还是个空架子。得赶紧练兵,给西厂配足兵马,而且得是最强悍的兵马,然后去全天下收保护费去!” 张贵在收到让他提督京营戎政和提督西厂的两道旨意后,就如此畅想起来。 如此想后,他也没耽搁,怀揣着去全天下收保护费的野心立即来了京营,向一京营把总吩咐道:“本督记得京营有一个叫周遇吉的游击,你去把他叫来,就说本督有话要吩咐!” 第四十三章 西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训练家丁 历史上,周遇吉是在崇祯九年,因清兵进攻京师时立了功,才开始在明朝崭露头角的。 现在的他还只是在京营中当一个游击。 当他得知提督京营戎政的左都督张贵要见他时,他也感到很意外,来到张贵面前后,忙行起大礼:“见过国舅爷!” “把你麾下官兵领到校场上来,本督要检阅!” 张贵点了点头,就吩咐了一句。 “是!” 不多时,周遇吉就带着自己麾下的官兵来到了校场上,且向张贵禀道:“禀督帅,末将麾下官兵已集结在此,请您校阅!” 张贵看了看,发现周遇吉麾下官兵很少,不过五百来兵卒,不禁暗叹这京营吃空饷的现象真是严重,一个游击所带兵卒竟只有五百来人。 “操练起来!” 张贵接着吩咐道。 “是!” 周遇吉边带着自己麾下兵卒操练起来。 “杀!” “杀!” “杀!” …… 随着操练结束,张贵就不由得频频点起头来:“皆是劲卒啊!京营有多少这样的劲卒?” 周遇吉回道:“回督帅,具体京营有多少,末将不知,但末将麾下就这么多,其余一千余人皆是老弱病残。” 张贵听后点了点首道:“你周遇吉是个练兵人才,我西厂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以后就兼任我西厂掌刑官,同时替本督整顿京营,拿本督的公函,去整个京营中选出能用的勇壮者来,组成一个营,就叫前锋营,选出来后,本督向陛下请旨,授你为前锋营参将!” “你可不得怠慢,这前锋营将是接下来拱卫京畿的主力,京师的安危,得靠前锋营担着,明白吗?!” 张贵说后又嘱咐起来。 “末将明白!谢督帅提携!” 周遇吉忙又行了大礼。 他不善钻营,在原历史上要熬到崇祯九年才靠实力得到升官机会,现在张贵突然提拔他,自然令他感激不已。 “还有你现在训练出来的五百劲卒,也都是人才,我西厂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等本督请得旨意后,就也跟着充任西厂官校,饷银加一倍,以后同你一样,听本督吩咐!” 张贵继续吩咐道。 周遇吉便带着麾下官校再次谢恩。 接下来,张贵就让周遇吉带着自己的公函,去选京营其他各营劲卒,组建前锋营。 而张贵则带着周遇吉已训练好的五百劲卒往西山而来。 一到西山,张贵就问着这五百劲卒:“你们当中谁官位最高?” 这时,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披甲站了出来,掷地有声地道:“把总孙应元见过督帅!” 张贵听后点头:“从现在起,你兼任西厂理刑百户官,率领他们在西山布防筑城,一旦有冒犯者,不论是官是民,是尊是卑,不经通报而擅闯西山者,皆杀之!” “是!谢督帅提携!” 孙应元答应道。 张贵接着就来见了满桂,问道:“本府家丁训练得如何?” 满桂回道:“国舅爷要求的队列训练和长跑训练已经在进行中,接下来即将进行方阵训练。”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让他们明日演练给我看看。” “是!” 次日一早,张贵就来到在西山的练兵场,看着自己招募的八百家丁正在满桂和所部家丁的指挥下进行着队列演练。 而在队列演练结束后,张贵的这些家丁则在满桂的亲自带领下,绕着整个西山跑了起来。 待跑完后,满桂就来到张贵面前:“国舅爷觉得如何?” “还不够。” 张贵突然说道。 满桂有些感到意外:“国舅爷的意思是?” 张贵则吩咐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长跑训练还不够!我太康伯府的家丁自然得个个是精锐才行,毕竟府内家丁不能太多,既然不能太多,那就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奇兵,最好步军就得有一日行百里这样的穿插突袭能力,善于在运动中与敌作战。” “国舅爷,这样是不是对家丁们要求太高了?” 满桂很是意外地问道。 一日穿插百里的步军,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满桂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要求实在太高。 “不达到这个要求,就不要做我太康伯府的家丁!给他们绑上沙袋,继续进行长跑训练!每天给他们供应这么多肉食不能白供应。” 张贵吩咐道。 在张贵看来,他将来的西厂需要很多人马,而这就意味着他现在的家丁训练必须严格,如此才能保证,这些家丁个个将来放出府,安排到西厂去后,就能立马成为骨干。 所以,张贵与其说是在训练家丁,不如说是在为将来扩大西厂规模培养骨干。 “是!” 满桂只得答应着。 毕竟这也不是为他自己训练家丁,也不是他掏银子,他也没必要阻止。 “我家丁们的夜课在上没有?” 张贵接着还问着宋应星。 他没有让宋应星只是负责采矿、炼钢等工业上的事,还让宋应星这个举人给自己家丁上夜课,传播知识,主要是要让自己家丁有民族精神和忠心家主之思想,而为将来跟着张贵一起扭转天下亡于异族之手做准备。 毕竟张贵本质上是将自己的家丁当未来替自己管控天下的骨干在培养,自然不可能不进行教育。 宋应星点头道:“弟子一直在给他们上,他们现在已经基本识的字。” “很好!” …… “绑上沙袋!跟我跑!” 在张贵如此指示后不久的一天,满桂就让张贵的八百家丁皆绑上了沙袋,进行跑步。 “啊!这么重的沙袋,怎么跑得起来嘛!” 一家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满桂见此,当即对自己麾下执行军法的本部家丁喝令道:“将他立刻摁在底下,责打二十军棍!若有再犯,逐出家丁队列!” 说着,满桂就看着其他家丁道:“当家丁就要服从家主一切命令,不能有任何怨言,老子说了多少次,听不懂吗?!另外,别他娘的在这里给老子叫苦,你们的家主国舅爷可在山上看着呢,实在受不了的可以请求退出,放弃成为伯爵府家丁的资格!” 这些家丁不久前还是食不果腹的流民,哪里愿意放弃太康伯府家丁的身份。 要知道在西山,太康伯府家丁的家庭皆是第一等的光荣户,补贴最高,是被国舅爷另眼相待的。 所以没谁愿意轻易放弃做太康伯府家丁的资格。 家丁们也就老老实实地腿上绑起沉重的沙袋,继续跑了起来。 一开始,家丁们自然跑得很累,胸口如火在烧。 但随着天天这样训练,家丁们也开始渐渐习惯了这种训练强度。 在训练自己家丁的同时,张贵还在考虑给自己的家丁用什么装备比较好。 关于装备,无论是火器、盔甲、刀枪,都离不了优质钢铁。 而好的钢铁素来有百炼成钢的说法。 也就是说,好钢铁的制造工艺需要的时间长,要百炼才成。 但好在现在张贵已经在让宋应星于钢坊组织人进行坩埚炼钢和柳条炒钢。 通过坩埚炼钢,使煤炭总算成为可以炼钢的燃料,因为坩埚炼钢法中的坩埚有效隔绝了煤炭与铁水的接触,进而避免了煤炭中的杂质进入到铁水中影响炼钢效果,也就提高了炼钢效率。 关键是坩埚炼钢时,还会在坩埚表明涂抹上石墨,使铁水可以通过吸收石墨中的单质碳,进而使高碳钢可以被冶炼出来。 高碳钢可以做工具钢,加工各种钢材。 这本是十八世纪才出现的钢铁冶炼法,但因为操作不难,只是在科学理论有所突破,即知道石墨是单质碳这个知识就行,所以也就被张贵直接拿来作为了西山炼钢坊的炼钢新工艺。 至于柳条炒钢则是通过柳木搅拌钢水进而达到控制钢铁含碳量的目的,进而实现得到各种钢材。 这是历史上宋应星在崇祯年间写于《天工开物》中的炼铁法,现在还没有出现。 但离出现也只有不过十多年,实现的技术难度不大。 张贵便也就让宋应星提前知道了此法,且也作为了西山炼钢坊的炼钢新工艺。 如此,综上所述,张贵现在要想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好钢铁已经不成问题。 “具备百炼钢效果的钢铁如今在我们西山,的确可以通过坩埚炼钢和柳条炒钢大量产出,还可以直接锉削,无论是造枪管还是造甲都很快,何况,西山的织坊在织布方面也比别的坊快,所以,国舅爷的家丁们是可以在短期内,实现全部穿布面甲,和用上最好的鸟铳的。” 宋应星也在张贵问起西山造枪造甲的能力时汇报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斑鸠铳 颗粒火药 加太子太保 张贵听后道:“西山的钢坊是陛下的,能不能造甲和造枪,还得经过陛下允许,只要陛下同意,就直接通过西山给我的家丁们还有西厂的官校以及将来朝廷的新练兵马造甲造枪!” “我听说戚家军当年已经知道怎么把火药做成颗粒状,这个技艺,你可有听闻过?” 张贵记得明朝戚家军已经出现过关于火药颗粒化的记载,但只是后面竟然失传。 所以,张贵现在才问了一句。 事实上,明朝因为有匠户制度,也就有许多职业匠户会搞出各种火器火药技艺,五花八门,甚至据记载,原始版的开花弹与火箭弹都有,只是明朝火器虽然多种多样,但因为太过杂乱,所以大多都没有推广,甚至不少还都失传。 而颗粒化火药就是个例子。 “这个弟子不知道。但戚太保的公子戚昌国善制火药和火器,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他现就在锦衣卫中,挂着锦衣卫指挥使的虚官,恩辅现在掌锦衣卫,可以直接把他叫来问问。” 宋应星回道。 张贵听后就回了京师,下帖子将戚昌国请了来,询问道:“你可知道如何把火药做成颗粒状?” 戚昌国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如今炙手可热的国舅张贵会想着来问他这个。 戚昌国如实回道:“回国舅爷,这是家父麾下兵马当年已在用的法子,自然是会的。只是神庙时,家父所留老兵被北兵屠一次,浑河血战一次后,如今已无人知道此法,只卑职还知道怎么做。” “想必各类火器,你也是会的?” 张贵又问道。 戚昌国点头。 张贵欣慰地笑了笑,将一杆斑鸠铳图纸递给了戚昌国:“这个你会不会?” 戚昌国看着图纸道:“此铳无非大些,卑职愿意一试。” “好!” “你就去我西山造,哪里有更好的钻枪管方法,造出来后,本皇亲给你请功。” “另外,你戚家的颗粒化火药也得尽快造出一些来,到时候作为此铳的发射药用,若效果出奇,本皇亲也会给你请功。” 张贵说动。 “谢国舅爷!” 戚昌国接下来便真的一心扑在了造斑鸠铳和火药颗粒化上。 多日后,张贵就在戚昌国这里见到了一杆新出来的斑鸠铳和一盒颗粒化的火药。 张贵试了试,发现用药一两五钱,用铅弹一两五钱的斑鸠铳的确比用药三钱,用铅弹三钱的鸟铳更有威力,关键是还能一次性在枪管内塞四颗铅弹。 至于戚昌国颗粒化后的火药,也的确如《纪效新书》所记载的那样:“在掌上燃之,皮不热,言急也”燃烧速度更快,以至于发射时间更短。 在戚昌国造出斑鸠铳,且也让张贵看见颗粒化火药后,张贵便进了宫,对天启道:“启奏陛下,臣已实现将百炼钢工业品化,陛下若有兴趣,可以随臣移步西山一观。” “真的?!” 天启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在接下来微服来了西山的钢坊。 一到钢坊,张贵就让人把一刚成品的钢锭用陶瓷盘托了来,而对天启说道:“这是刚出品的钢锭,陛下可以让随扈锦衣卫用绣春刀砍一下试试。” 天启便让随扈的锦衣卫砍了一刀。 铿! 锦衣卫的刀直接缺口。 天启见此大为惊愕,若不是他亲眼看见这钢锭是刚出炉没多久的钢锭,他是真不愿意相信这不是用百炼法炼成的钢。 接着,张贵又让天启看了看正在被工匠用来钻钢管的钻刀:“陛下,可否觉得这钻刀削铁如泥。” 天启见这工匠手里的钻刀正将一实心钢棍钻出洞来,也就点头道:“的确是削铁如泥!” “而这样的钻刀,现在臣可以用这坩埚炼钢法生产出许多。” 说着,张贵就让人抬了一大框各类宽度的钻刀来,对天启道:“陛下可以随机抽取一个,让工匠们试试,验证臣是不是在撒谎。” 天启还真的随机选了一个,还让魏忠贤也选了一个,且交给工匠来钻。 很快,天启就发现他和魏忠贤随机选的钻刀也削钢棍如泥。 “朕还以为你把这些百炼钢工业品化还要很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启笑说着,就忙又问着张贵:“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陛下,臣也是运气好,偶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让人在先用坩埚隔绝煤炭直接燃烧过火给铁矿前,就在坩埚上涂抹了一层天然存在的石墨试了一下。” “结果发现,如此冶炼出来的钢水所做钻刀竟可以直接削铁!以臣看,估计就是石墨里的一些东西跑到了钢水中,才增加了钢的硬度,臣将这类坩埚炼出来的钢叫工具钢,以后无疑可以大规模用于加工各类铁制品,枪管、轴承、弹簧这些。” 张贵回禀道。 “为何你选择在上面涂石墨?” 天启问道。 “臣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石墨,不过突然灵光一闪,就想着先用石墨试试。陛下如果有兴趣,可以用其他墨试试。” 张贵回道。 张贵不想让天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也就继续说道:“陛下,无论如何,现在,百炼而成的钢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甚至削铁如泥的钢也能在短时间内大量生产了,这无疑意味着可以大规模推广带轴承的马车,乃至制作各类更好的铳管、炮管。以臣之见,我们已经实现了百炼钢工业品化了。” 张贵这时继续说道。 天启点点头,笑道:“的确,这样一来,带轴承的马车可以推广,我大明的军械也能制造得更好更快!” 说着,天启就看着张贵道:“你立了大功,朕会重重有赏的。” “谢陛下!” 张贵说着又道:“陛下,至于火铳和火药,臣设计了一款新铳,且让锦衣卫指挥使戚昌国试着做了出来,目前效果极好,比鸟铳威力更大!还有戚昌国有意献他戚家火药颗粒化的工艺给陛下,用于增强官军战力,不知陛下是否愿意看看?” 天启本就对技术类东西感兴趣,何况是涉及军械的,也就立即点点了头:“那就传戚昌国。” 没多久,戚昌国就奉旨抱了斑鸠铳和带了颗粒化火药来。 天启也在这之后一一试了一下,笑道:“果然这铳和这火药极好,戚卿家也立了功。” 随即,天启就吩咐道:“国舅张贵加为太子太保,戚昌国升为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其余有功人员,着内阁议叙封赏。” “谢陛下隆恩!” 张贵、戚昌国回道。 接着,张贵又禀道:“陛下,以臣看,如今在西山的钢坊既然实现了百炼好钢工业品化,且又有可以快速加工钢材的工具钢,不如就在西山再设立一个只属于陛下的军械司,直接绕开军器局和兵仗局,生产出这些新式军械出售给各地官军,如此所获利润就可上增陛下內帑之收入,下长养工匠制造之诚,还能优先保证陛下禁卫之军在军械上优于其他官军。”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朕另起炉灶。” 天启听后突然很严肃地看向了张贵。 第四十五章 救下熊廷弼,悬文官首级示众! 张贵一愣,心想天启果然不是只知做木匠的昏君,自己的意思,他这么快就理解了过来。 天启接着又微微一笑:“但朕除了答应你,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这些技术工艺交到工部和兵仗局,无疑还是会将火器粗制滥造,朕也知道,工部和兵仗局缺的不是技艺,是上下都坏了。” 说到这里,天启就道:“五军都督府如今已无任何实权,但现在,朕决定恢复他的一些实权,就在你为左都督的中军都督府设工业司和军械司!工业司由现在给你做事的弟子宋应星任六品主事,军械司就由戚卿家兼任主事,这两司衙门和工厂依旧设在西山。两司的原料采办与成品出售皆需经过西厂批准,而西厂则需要直接报请朕。两司所得利润,朕赐你张家一成,其余管事者与工匠在月俸外也分一成。如此,也算不白让你们为朕做这些事。” “谢陛下隆恩。” 张贵等皆回了一句,皆由衷地笑了起来。 连宋应星也欣悦不已,因为这意味着本就在吏部等待选官的他总算在朝廷得到了一官半职。 “这么一来,西山不能没有重兵把守。” “这样吧,西山设堡,置一营,就叫做西山营,仍属京营。接下来练兵扩军,当组建起一支西山营来。” 天启又想了想后,就对张贵说道。 “陛下说的是,只是欲练陛下的兵,就不能没有陛下的将,以臣之见,得先设立一所武备学堂,专选忠勇有智识者为未来将才之储备!” “因为,现在天下善战之将多为将门私将,并非完全由朝廷培养,非对陛下绝对忠诚的将领。如此造成善战之兵也多为将门私兵,而非朝廷之兵。” 张贵则趁机提出建立军校的必要性来。 天启听后,半晌不语,突然问着张贵:“武备学堂,怎么培养?” “选不能再杀敌而解甲归田之老将进京替陛下练将,而非留在家中只练族中子弟!另被革职或致仕之知兵有韬略之人也可以用为武学师傅,替陛下练将!也算是人尽其才。比如已下狱的熊廷弼。”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又瞅了张贵半晌,突然问:“那你觉得这个武学由谁执掌合适?” 张贵知道天启的意思,想也没想就回道:“自然是陛下亲自执掌才妥!” “你既如此说,朕决定试试!” “军队只听命于朕,将领只听命于朕,这也的确是朕想看见的,若真如你所说,通过一武备学堂得以实现,那自然是最好。” 说着,天启就道:“朕准了!熊廷弼的罪也不追究了!” 随即,天启就对魏忠贤吩咐大炮:“传道旨意,把他放了,就说是国舅爷求的情。”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说动:“其他知兵致仕老臣或老将,也由你替朕引荐,武备学堂得尽快筹办起来。” “是!” 张贵回道。 熊廷弼因为在天启二年初的广宁之败而被弹劾去职,和王化贞一起被关在了诏狱里。 按照原有历史的发展,他会在天启五年被处死,成为大明第一个被处死的辽东经略。 现在张贵这个来自后世的蝴蝶略微扇动一下翅膀后,就让熊廷弼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当然,本质上也跟天启处死熊廷弼的动力不大有关。 要不然,历史上,熊廷弼也不会从天启二年拖到天启五年才被处死。 熊廷弼在历史上被处死跟他个人性格有很大关系,脾气臭,执拗倔强,所以跟谁都不对付,跟东林党搞不好关系,也跟阉党搞不好关系,也不愿意服软,也就落到了身死命没的下场。 当然,在张贵看来,熊廷弼这些缺点,用在武备学堂管教将来的军官生,倒是件好事。 无论该军官生是什么背景,张贵相信熊廷弼都是敢管教的。 …… 大明门。 房可壮和其麾下几个死士的首级正悬挂在这里。 从这里进入千步廊,去各中央官衙的文官们看着这些首级,心情如何,可想而知,有深受震动的,也有愤怒的。 “真是残暴不仁!” 接替张鹤鸣担任兵部尚书的王纪,此时就忍不住在路过大明门时,咬牙对同行的给事中侯恂说了一句。 “恢复张江陵官爵,令武臣张贵整顿京营,还设西厂,设武备学堂,使熊廷弼出狱,这桩桩件件都在为其做独夫民贼做准备!” “自我们这位国舅爷和阉宦魏忠贤得宠后,今上靠着这两人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乱礼乱政,怙恶不悛!房公被诛,钱、管二公下诏狱,也不过是他们在威胁我东林群贤而已。” 侯恂听后也跟着说道。 王纪听后,不由得问道:“他怎么说?难道他也愿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国舅爷挟君乱礼,撺掇的皇帝行刻薄狠辣之事?” 侯恂回道:“他说钱、管二公在诏狱,未见被处置,摆明了是天子在给我东林群贤设置陷阱,谁在这时为他二人求情,或抨击国舅爷等势力,暗蓄对天子不满之意,谁就会被构陷为钱、管二公之同党!他让我们暂且忍耐,当关注天子意在操练自己的兵马一事。” “他说的是,天子突然下旨整顿京营,且只让武臣张贵提督京营戎政,不令我这个本兵参与,其意无疑是要抛开我文臣独掌兵马,仿武庙旧事,设武备学堂,更是和昔日武庙收大量边军武臣为义子行为如出一辙!天子这是要先练好自己的兵马,才敢在接下来推行自己的新政。” 王纪想了想道。 “所以,不能让天子有自己的兵马!何况,以当今天子之德,若有兵马在手,必行桀纣之事!” 侯恂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纪点首,问:“那他对此提出了什么应对之策?” “他的意思是,当今天下,不只我们不想天子做独夫民贼,九边诸将门也不想,尤其是辽东诸将门!” “而陛下要想练兵马,首先得有钱粮,现在陛下练兵之本无非是抄家所得的一大笔钱粮。” “所以,只要联合九边诸将门和朝中同僚一起借着辽饷急缺,建虏再次兴兵为由,向朝廷大索钱粮,逼着陛下把抄家之得皆充为辽饷,就能让陛下再无练兵之本!” “即便抄家所得太多,足够供应一年辽饷,还可以趁机多报各地灾情、各地叛乱,总之,想尽办法让要用尽天子抄家所得,最终让这些抄家所得还是回到我们手里。” 侯恂说道。 王纪听后很以为然:“有道理!逼着天子拨內帑充饷赈灾,耗尽其抄家所得,看他如何再练兵?!” 王纪说后又问道:“可天子不拨怎么办?” “天子怎能不顾军民死活?!一旦因此逼的各镇边军哗变、流民作乱,可不是玩的。” 侯恂冷笑道。 王纪“嗯”了一声,也笑道:“如此,等逼天子把抄家所得拨为军饷赈灾之用,正好可以该漂没的漂没,该挪用的挪用!” “正是!最好多要些,让天子不但没钱,甚至最后还发现自己竟欠着天下军民的钱。如此,看他如何还敢起练兵的心思。” 侯恂回道。 王纪道:“他这条计策很高明!” “他已经给在辽诸将和各地督抚写信,很快就有来自辽东和其他各地督抚的急递送来。” 侯恂说着又道:“到时候就看诸公等如何促成此事,逼天子拨內帑出来用于国政!” 王纪道:“放心,吾自有应对之策。” …… “陛下,吏部、户部、兵部、工部,皆上题本请朝廷拨银。” 这一天,已成为首辅且在西苑当值的韩爌在收到来自四部的题本,准备票拟时,就感到此事不简单,也就没擅自票拟,而是来到天启的勤政殿,把四部题本呈递到了御前。 所谓题本就是以官衙名义上的奏本,而非以官员个人的名义。 而天启在看了题本后,当场就把四部题本摔在了地上。 第四十六章 西厂第一个要查办的奸商:晋商! “你是说吏部、兵部、工部,连带着你户部都向陛下上题本求拨內帑?” 户部尚书汪应蛟着便服来了张贵这里,且告诉了张贵这事,张贵听后也顿觉不妙,向汪应蛟确认了一下。 “老夫岂会瞒国舅爷!只是这次需要陛下拨的內帑数目颇大,需一千二百多万两银。” 汪应蛟回道。 “这是掐着算了的吧,知道魏忠贤那边抄得的银大概也会在一千万两左右!摆明了是不想陛下有钱操练兵马。” 张贵冷笑起来,接着就以略带责备的口吻对汪应蛟说道:“大司农,他们这样做,你怎么也跟着这样做?” “山东巡按来报,郓城、巨野地震,需银一百万两赈灾;陕西巡按也来报,固原州地震,也需要一百万两银赈灾,灾情如火,我不能不报啊,国舅爷!” “何况,我受国舅爷感召,想到北直百姓受摊派甚重,也就在上个月请旨诏免北直加派,还由户部出银给北直百姓购买谷种垦荒,如今户部也就把最后一点银子都花了。” “现在,突然要赈灾,然后吏部、兵部、工部又发函来问我们户部还有多少存银说要解决百官欠俸、边军欠饷、三大殿工程工钱积欠的问题,说已上题本,让我们户部想好应对之策,我想了想,这还能怎么应对?到时候只怕还是得找陛下要钱才行!现在也就只有陛下有钱。” “毕竟,魏公公如今正在大肆抄刘一燝等通敌逆臣的家,是人人皆知的事,而这也就意味着神庙留下的內帑即便因建皇陵和西南、山东新发的战事用去不少,现在陛下应该也还是有不少內帑的。” 汪应蛟回道。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告诉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汪应蛟当即起身向张贵拱手作揖:“自然是请国舅爷依旧为天下百姓执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张贵笑了笑,接着就提醒道:“但陛下的银子可没那么好拿,希望大司农可不要到时候丢了老脸才好。” “送客!” 随即,张贵就放下了茶盏。 “下官告辞。” 在汪应蛟离开后不久,张贵就突然问道:“熊廷弼来了没有?!” 韩珪立刻带着熊廷弼出现在张贵面前,答应道:“恩辅,熊部堂来了。” 熊廷弼被放出来后就已被天启重新起复官,以兵部左侍郎衔协办武备学堂教务。 而张贵督办武备学堂教务,故而在设立武备学堂这件事上是熊廷弼的上司。 张贵也就主动让韩珪去传了熊廷弼一来。 熊廷弼一来,就向张贵深深作了一揖,更咽道:“满朝公卿士大夫,却未想到,只国舅爷肯为敝人执言,请国舅爷受敝人一拜,以谢救命大恩!” 随即熊廷弼就屈膝拜倒在地,行起了大礼。 张贵因听他这么说,也只得受了他这礼,然后才亲自扶起他:“本督也是为国留贤,公何必如此。” 说着,张贵就请熊廷弼坐在自己下首,且道:“现在武备学堂还在筹备中,执教先生与学员就还未定,所以你眼下还不能做武备学堂的事。正好,本督为朝廷又选了三千青壮,准备编为陛下下旨所设的西山营兵卒,而本督又久闻公有练兵之才,所以就请公留在西山,拿着本督的公函替陛下训练这三千青壮,同时指挥他们守备西山。” 熊廷弼起身称是。 张贵便让人拿了盖有自己提督京营关防大印的公函给熊廷弼。 然后,张贵就让韩珪带熊廷弼去见那三千青壮,而他自己则将西厂理刑官孙应元传了进来,问道:“你举荐的那几个夜不收打探得如何?” 张贵为让将来的西厂真的能靠打击商贸犯罪来发财,早就先通过孙应元这个在边军有过当夜不收经验的武官,用重金厚禄招揽了多个边军中的优秀夜不收,进入西厂充任官校,并让这些人专门替西厂打探各类走私、囤积居奇等奸商行为。 而最先被他盯上的就是晋商这个大型走私卖国集团! 对于张贵而言,无论是接下来西山工业规模的扩大,还是西厂扩充兵马,以及给皇帝练兵。都需要银子,光指望魏忠贤抄家,是不够的,而在汪应蛟刚才找他后,更加让他意识到,利用西厂赶紧发笔财非常有必要。 所以,张贵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向孙应元询问起,他曾安排孙应元派被西厂招揽的夜不收去打探各类奸商行为的情况。 此时,张贵在这么问后,孙应元就立刻拱手回道:“禀督帅,他们已传来消息,说他们已查实,下个月初三,张家口堡的几个奸商会送今年最后一批物资去沈阳,且他们已摸清路线。” 张贵听后点头:“很好!这是我西厂办得第一件走私大案,不能有误!” “卑职明白!” 孙应元回道。 这里,在孙应元回答后,张贵就道:“那就按原计划执行,三日后就出发!” “是!” 三日后,张贵就亲自率领着自己的八百家丁和孙应元的五百西厂官校,从大白阳堡潜越出关,来到清水河畔扎下营地来。 值守大白阳堡的守备孙应成是孙应元胞兄,已经通过孙应元的关系投靠张贵,此时也带了两百家丁精骑,跟着张贵来到清水河畔。 孙应成对张贵禀道:“国舅爷,卑职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大帅预计会在五日后会到我们堡。” 张贵点头:“那看来,得在五日内截住这股企图运粮去沈阳的奸商,并成功入关。” 说着,张贵就问着孙应元带来的一名叫焦琏的西厂夜不收:“张家口那边出关的商队能不能在五日内到达这里?” 焦琏回道:“回督帅,应该不会有差错,我们的人有在该商队中充任护院家丁,早就打探了清楚,一旦商队出现,他就会骑马过来,以射箭探路的名义,用在一处地方同时插上三支箭的方式,给我们通知消息。” 焦琏刚说完,就立即站起身来,兴奋地指着远处一石旁插着的三支箭,道:“国舅爷,他们已经快来啦!” 张贵听后不禁心跳加速起来:“吩咐下去,准备战斗!” “是!” 满桂和孙应元、孙应成答应着。 张贵麾下家丁队中的周能不由得把手中的斑鸠铳抱得更紧,开始抖着手取出纸壳弹来。 纸壳弹是眼下家丁队在进行火器训练后所推广的装弹法,作战前每个士兵都要准备纸壳弹,而便于射击时更加便利。 哒哒! 没多久,马蹄声传了来。 接着,就是一大队商队,有上千头骡车,拉着大量的物资。 “出击!” 张贵立即下达了命令。 孙应成和孙应元各带着两百骑兵先包抄了过去,拦住了这商队的前后路。 与此同时,两侧家丁队也组成火器与刀盾、长矛协同的布甲步兵方阵朝商队疾步而来。 第四十七章 西厂办案,挡者即死! 这商队的总领范永斗见此一幕,吓得不轻,忙道:“快组织家丁御敌!” 这支商队的家丁们也就立刻将盾牌立了起来,围城了一面墙,而且许多商队家丁也将鸟铳举了起来。 作为常年出关走商的晋商商队随行家丁自然也都不是简单之辈,也都装备着火器盾牌这些。 要知道晋商自己都走私火器。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部分的明军,竟敢劫我们晋商,以后定要问问兵部的部堂!” 这时候,范永斗还忍不住骂了一句。 而在他骂后不久,双方已经越逼越近。 晋商这边的家丁趁着张贵家丁在逼近晋商商队而停下脚步时,先开了枪。 许多铅弹打得张贵家丁如被割的麦子纷纷倒下,整个家丁队开始出现混乱。 周能此时,也因为发现自己身边一同队战友中弹倒下且嚎叫不已,而整个人也顿时很想丢下沉重的斑鸠铳,往回跑。 但平时训练养成的习惯又让他不敢在听到撤退号音前撤退,也不敢丢下沉重的斑鸠铳,因为他脑子里此时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执行任务时,丢下手里军械要打六十军棍、关禁闭三日。 周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大多数人还在继续往前走。 随着停止前进的命令声音响起,周能才如蒙大赦,停下脚步来,且瞥了瞥周围,然后就心跳如雷地看向前方,心道:“早知道不当家丁了,还不如挖煤呢,挖煤不一定遇上塌方,但当家丁则很可能被打死。” “装弹!” 但周能还是在命令下达后,本能地把纸壳弹咬破,迅速地完成了装弹动作。 “开枪!” 甚至随着一声令下,心思还在神游物外的周能,也依旧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斑鸠铳,扣动扳机。 砰! 四颗重达一两三钱,抵五颗鸟铳铅弹的铅弹,顿时就离开了周能的斑鸠铳,在害得周能身子往后猛退时,就直接破开对面晋商家丁的盾牌墙,打得三个晋商家丁倒在地上嚎叫起来。 与周能一同开枪的还有其他数百名火铳手,上千颗重型铅弹也就顿时如组成起来的一阵狂风,掀翻了整个晋商家丁队组成的盾牌墙。 这些晋商家丁本来在见这支家丁队在被自己第一轮射击时没溃退,而感到紧张起来,如今见对方火铳威力这么大,就跟一小火炮似的,除已经在地上一边滚一边嚎叫的伤员外,一个个早就没了胆。 许多晋商家丁直接丢下鸟铳就跑。 也有的都已经不知道跑,双腿打颤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的则直接跪了下来,求饶命。 范永斗见此也惊呆了,本能地腹诽道:“这是什么火铳,好生厉害,如果卖给建奴那边的主子们,定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 就在范永斗还这样畅想着时,除了西厂自己的卧底,所有晋商商队的家丁想逃跑的皆已被孙应元和孙应成所率骑兵砍杀。 其余晋商商队家丁和晋商商队里的其他随行人员皆被控制。 范永斗在这样想后也已被满桂亲自带人给押到了张贵面前。 “跪下!” 在满桂叱喝一声后,范永斗就跪在了张贵面前。 “名字?” 张贵问道。 范永斗耷拉着脑袋回道:“范永斗。” 张贵听后怔了片刻,问:“你说你叫什么?!” “晚生范永斗,不知大帅名讳是?” 范永斗以为张贵是认识他的,也就在回答时问了一句。 张贵则在这时对离自己最近的家丁周能吩咐道:“你,给火铳上弹,点燃火绳,对着他脑袋!” “是!” 周能便抱着斑鸠铳指着范永斗的脑袋。 实战过一次的他现在满脸都写着兴奋,已经没有了初次上阵杀敌时的恐惧。 甚至,他现在还想再体验一次开枪杀敌的感觉,因为他对自己刚才第一次发射铳弹时的体验毫无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死了几个人。 而且,周能现在也开始发现这些素日在他们这些平民面前耀武扬威的豪商家丁们,原来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自己才打一枪,就一个个吓破了胆,就连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平日高高在上的豪商老爷,现在在自己家主面前也只有哆嗦的份。 当然,周能一想到昔日这些豪门大户给他和他的家人带来的伤害,他现在巴不得自己家主国舅爷下令让自己一枪打死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豪商老爷。 范永斗此时已抖了起来,谄笑道:“别,别,求大帅饶命!” “想不被打爆脑袋就如实回答!” 张贵这时吩咐道。 范永斗抖着身子,回道:“是!晚生一定如实回答。” “你们是去哪儿?” 张贵问道。 范永斗道:“沈阳。” “那是建奴的地盘,去建奴的地盘做什么?” 张贵问道。 范永斗颤抖着回道:“卖粮卖铁料给建奴。” “有何物证?” 张贵问道。 范永斗自觉地掏出文书来:“这文书上有卖粮各商号的画押,还有建奴经办人的画押,请您过目,求大帅别让他拿火铳打我!” 张贵给周能递了个眼色。 周能便把枪口朝地上打了。 而张贵则拿了文书看了看,然后哼了一声道:“果然涉及给建奴走私!全部带走!” “是!” 范永斗等便被扣押起来,所有大骡车的车夫也在张贵麾下西厂官校的威胁下,拉着骡车转向进入了关内。 接下来,张贵还通过审讯范永斗知道了张家口堡的现状,知道张家口堡现任守备王方政已经是晋商自己人,而因此,张贵便逼迫范永斗配合自己西厂骗开了张家口堡。 张贵还令满桂在自己的家丁中将刚才攻击晋商商队时冲在最前面的两百家丁火器手组成了突击队,且在进入张家口堡后,就对满桂喝令道:“带着突击队立即接管城防!” 同时,张贵又对西厂理刑官孙应元吩咐道:“西厂这边官校也是一样,去接管另一处城防。” 随即,张贵又道:“这是我们西厂办的第一个大案子,必须要办出威风来,该杀人就杀人,该见血就得见血!无论是谁,试图反抗就当场格杀勿论!” “是!” 满桂和孙应元答应着就各带着一部兵丁先采取了行动。 正准备来迎接范永斗的守备王方政麾下守城把总文有功刚带着家丁下来,见此忙大喝一声:“范公子,他们要干什么?!拔刀!” 文有功说着就先拔出刀来。 这时,已经跟着满桂一起先进来的突击队成员周能见此就先抬手一铳,直接当场让文有功身上添了两个大洞。 嘭! 文有功一脸惊诧地倒在了地上。 孙应元则策马率着西厂官校也杀了过来,且当先砍翻了文有功麾下所有家丁,喝令道:“西厂办案!挡者即死!” 第四十八章 拷打奸商,狠狠的抄,抄出威风来! “西厂?” 大明已经上百年没再出现西厂这个衙门,所以,瓮城内外的官兵对此都很感到意外。 但现在,他们在见到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开铳打死自己把总,还有骑兵直接砍翻自己把总亲兵家丁一幕时,也都不敢妄动,在突击队的人持铳过来,威胁他们放下武器,抱头去城下一临时划定的集中区集中时,一个个倒也很配合。 不过,也有在远处反应快的士兵见此,忙跑去把这事通报给了守备王方政。 王方政听后大惊:“西厂?怎么突然出现一个西厂在我张家口堡!” 天启设立西厂的圣旨没有明发邸报,而且这个时代信息传播又有滞后性,关键这还是西厂刚刚开始办案,所以即便是王方政这个守备也感到很诧异。 “不管了,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赶紧派人去通知堡内各东家,然后点上所有家丁随我去另一处城门!” 说着,王方政就把桌子一砸,吼道:“要快!” “是!” 麾下家丁连忙答应着就去通知去了。 不一会儿,王方政就身着甲衣,持着雁翎刀,带着一众家丁,往另一处城门即北门而来。 结果一到北门,孙应元已率西厂官校接管了这里。 王方政见此不由得道:“娘的,晚了一步!” “王方政!你涉嫌勾结奸商、走私禁物于敌,现在本官命令你,即刻下马跪着受绑!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孙应元这时站在城墙上喊道。 王方政听后,急忙嚷道:“夺下城门!先登上者,赏银一百两!” 砰! 砰! 砰! 王方政话刚落,四周突然铳声大起,王方政麾下家丁忙持盾阻挡,但这些家丁依旧被持有斑鸠铳的西厂官校用斑鸠铳铅弹打中,王方政自己也中弹在地。 整个城门处的街道上再次血流成河。 孙应元见此喝令道:“把王方政绑了!其余倒地者,无论死没死都搠上几刀!督帅有命,西厂规矩,挡者即死!” “是!” 一队西厂官校因此即刻拔出西山造的腰刀,走过来朝一具具尸体补刀。 王方政也被绑了过来,且被孙应元亲自押到了张贵这里:“督帅,守备王方政已押到。” “很好!把他交给本督的随行家丁看着。” 张贵骑在马上说了一声。 王方政见此即刻跪了下来:“督帅饶命!卑职莽撞,冒犯了上差,请督帅开恩啊!” 张贵没有搭理,而是下令道:“本督麾下家丁每队即刻去包围各家晋商宅邸,不得放跑一人,擅出宅邸者,杀!孙应元,你率西厂官校负责抄家,先抄范家!” “是!” 满桂和孙应元答应着。 接着,孙应元就带着西厂官校直接先来到了范家。 张贵也跟着孙应元等赶了来。 范家家主范明已经得到消息,但他已无法逃出去,因为张贵的家丁已经把这里围了起来,在张贵等西厂官校进来时,他也只能带着一府男丁跪在了院中:“求督主开恩!” 范永斗这时已被张贵的随行家丁押着。 而张贵这时先问着范永斗:“他就是令尊?” 范永斗点头。 范明听这话也抬头看向了范永斗。 这时,张贵就吩咐孙应元说话。 孙应元便道:“我西厂奉皇命督办天下一切非法商贸之事,且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而我西厂现已查明,贵府涉嫌走私通敌,现在要将贵府所有家产抄没,全族之人全部押解进京受审,现在望尔等配合,否则休怪国法无情!” 范明听后愣了一会儿,大喊一声:“冤枉啊!” “休说冤枉!现已证据确凿,何必狡辩!抄家!” 张贵吩咐了一声。 西厂官校便立即冲进范府里院抄没起来。 没多久,西厂官校就抬出一个个大箱子,也押出许多人来。 随即,张贵就问着孙应元:“现已抄出来多少?” 孙应元回道:“禀督帅,黄金预计有二千多两,白银预计已五十多万两,粮食三万多石。” “太少了,明显藏匿了,直接拷问这俩家主,逼他们说出藏匿的赃银!” 张贵吩咐道。 孙应元说着就先持起马鞭,朝范明和范永斗各抽了一鞭,喝问道:“说,还有家产在哪儿?!” “哎哟!” 范明和范永斗惨叫了一声。 范永斗不由得道:“这位督帅,您开恩啊,我们一起发财不好吗,只要您愿意,我们就帮您联络建奴那边,以后让国舅爷有机会跟他们做生意!何况,您手下这火铳这么好,若卖给建奴,建奴人肯定喜欢的,绝对能赚很多银子,到时候五五分怎样?” 张贵冷笑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范永斗还真的是职业商人,现在都还满脑子是生意,也就吩咐道:“继续打,让他清醒清醒,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 “是!” 啪! 又是一鞭下去。 范永斗背上再添一道血痕。 “啊!” “痛啊!” 范永斗嚎叫着就伸出四根手指:“四六!督帅您拿六成!” 啪! 又是一鞭。 “三七!” 啪! “二八!” 啪!” “一九!” “啪!” “怎么还打,这位督帅,您难道不喜欢银子吗?!这是为何呀!您喜欢啥您说呀,小的一定照办,只求饶小的这条贱命啊!呜呜!” 范永斗委屈地哭喊着,又道:“您真要是喜欢这样打人,那您要打就打我爹吧,我爹吃打!我真的受不了啊!” “看样子,不来点狠的,他是不肯说的,还在这里装傻,忽悠本督做生意,他娘的就这么一点小生意也想收买本督的西厂?本督的西厂将来赚的钱能比跟建奴做生意少?” 张贵这么一说,在场的西厂官校也都明白了过来,知道国舅爷是要带自己这些人发更大的财。 而张贵则在这时候吩咐道:“先砸碎这范永斗一颗蛋!叫他不说,看他忍不忍得了这疼。” “是!” 孙应元知道国舅爷要带自己这些人将来发更大的财后,就决定亲自来,很有积极性,撸起了袖子,持起自己惯用的铁鞭,扒下了范永斗的裤子。 范永斗慌忙挣扎着,呼吸急促地道:“别,别呀!” “啊!” 只一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寰宇。 范明在一旁都看得心惊胆战。 “说吧,还藏了哪些家财,藏在哪儿了?” 张贵亲自问道。 范永斗有气无力地问:“真的不能一起发财吗?” “再砸!” 张贵突然大喝一声。 “别,我说,将军棒下留情!” 范永斗大喝一声,就道:“在后院,一颗海棠树旁的水井里,那里面有暗道,通向地窖的暗道,地窖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孽子!你怎么能告诉他!那可是主子们将来夺天下的根基,还有许多老爷们的分红!” 范明听后着急起来,朝范永斗怒吼道。 范永斗哭道:“爹,疼啊!孩儿忍不住!” “去抄!” 张贵听后立刻吩咐道。 “是!” 孙应元便即刻带着人去抄了,许久后,才回到张贵这里来:“督帅!抄出大量金银,还有粮食,以及盔甲、火铳、火炮,还有铁料,皆是上等苏铁!” 张贵听后看向了范明范永斗父子:“好个通敌卖国的奸商!” “先掠之于民,现又掠之于商!新设一个西厂,也不过是为了掠我等商贾而已。你们如此贪得无厌,良心过得去吗?!” 范明冷笑着说后就叹了一口气:“也罢!你们都掠去吧,看你们能挥霍到几时。” “这话说的,好像你范家很委屈一样。” 张贵也感到好笑起来,随即哼了一声道:“谁让你们不守国法!” “守国法能成富贾巨商吗?!” 范明突然横眉竖目的吼了一声。 “怎么不能!” 第四十九章 现在抄得越狠,将来奸商才会越少! 张贵也大声喝道,说:“至少不一定需要通敌卖国才能成富贾巨商。除非你告诉我,全天下的商贾都在通敌!何况,我大明朝商税本就很低、还允许商贾子弟寄籍考科举获官身,这都还成不了富贾巨商,必须得靠通敌卖国?” 啪! 说毕,张贵就亲自一鞭子抽在了范明脸上,喝道:“少为自己的不忠找借口!别的商贾被厂卫查没可能有冤枉,但唯独你们几个晋商不会被冤枉!” 范明继续冷笑:“忠?为朱家尽忠?他朱家,一个起家凤阳的流寇之后,也配我们尽忠?阁下可知道,就连曲阜衍圣公家,都不用他朱家人赐的官位祭祀圣人,都是用前元的!” 范明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就咬牙又问道:“他朱家的江山跟我范家有什么关系?!” “但跟本督有关系。” “另外,你范家通敌,危害的不只是朱家,也有全天下的汉家人,你想当建奴的奴才,进而跟着你主子更好的奴役天下人,总不能拉着全天下的汉人跟着一起被奴役。” “无论怎样,你通敌卖国是跟全天下的汉人有关系的。” 张贵说着就看了周能等家丁一眼:“你们之前沦为饿殍,流离失所,就跟这人关系!是他们把粮食、铁器走私给建奴,让建奴有本钱侵略大明,迫使朝廷不得不花更多钱粮御敌,也就导致你们的赋负增高,且在贪官污吏的压榨下,最终不得不变成流民。” 张贵这么一说,周能等家丁两眼顿时就生出火来,周能甚至忍不住喊道:“公子,请让我一铳崩了他!” “崩了他太便宜了,得将他明正典刑!” 张贵说着就喝令道:“继续去抄其他奸商,使劲的抄,掘地三尺的抄,抄得越狠,将来奸商才越少!还要抄出我西厂的威风来!” “是!” 等到次日。 张家口堡的通敌晋商才被悉数抄没。 西厂也因此抄得资财无数。 孙应元不得不向张贵请示道:“督帅,银子、粮食、铁料这些炒出来太多了,骡车不够,人力也不够,怎么办?” 张贵听后道:“我大明即便缺骡子也会不缺人,我们来的时候,附近有大量流民,要么是来自辽东的难民,要么是来自山西的流民,如今聚集在这里,本就是只是想靠做些搬运的体力活果腹,既如此,你带着官校去招募一批来,让他们用麻袋给我们背运物资去京城,告诉他们,愿意背的,管一天三顿干的!本督会让人在沿途设立饭点,背多少天就吃多少天饱饭。这对于他们而言,总比挨饿强,何况这都还没造反劫大户,可见都是温顺好管的,正好把我们的人抽出来,不必负责搬运,只负责监工即可。顺便也把快烂了的陈粮消耗掉。不得不说,这些奸商真是可恶,国内饿殍遍野,他们给建奴存的陈粮都已经用不完到快腐烂的地步。”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孙应元答应着。 接着,张贵又嘱咐道:“顺便,也借此机会,把这些流民都引到京畿去做兵源储备,你派人在暗中观察,凡是领饭时老实排队的、上厕所主动报告的、把吃食先分给自己家人的青壮,皆挑选出来,作为接下来的兵源储备,无论是西厂也好,还是京营,接下来得要扩充兵马,毕竟抄了这么大的几家奸商,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 未来是热兵器为主的战争,对个人勇猛的要求降低,需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士兵,所以张贵让孙应元选潜意识里就愿意服从集体规则的人为将来的兵源。 “是!” 于是,数日后,在张家口堡去京师的路上,许多流民被组织起来充当背运工,一个个只为了吃饱饭,背着沉重的抄家物资往京师去,一路接着一路的,犹如蚂蚁搬家一般,乍眼一看,似乎就是一条人墙横亘从张家口堡去京师的路上。 怀来的大乡绅黎宗威很快就从家奴这里知道了这一现象,且来到自家庄园寨城上看见了这一幕,一时不由得咋舌道:“造孽啊!把粮食给穷人吃!” “父亲说的对,看样子是张家口堡的几家晋商被抄了,也不知道多少权贵官僚因此断了财路,我们卖给晋商的粮食只怕也收不回银子了。” 黎宗威的儿子黎义富说道。 黎宗威沉着脸道:“你立即进京一趟,把这事告知给京城的那些当官的老爷们,打听打听,这西厂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尽做伤天害理的菩萨事!” “是!” …… 京师。 张贵因为汪应蛟告诉他四大部衙要找皇帝要钱的事,所以比天启要提前知道几日。 故而,在天启收到四大部衙找他要钱的题本时,张贵已经带着西厂官校和自家家丁去了张家口堡。 而现在,在张贵返程时,天启收到四大部衙找他要钱的题本后不久,他就下旨于勤政殿平台宣见这四部尚书。 “皇爷召你们来,是为你们上本言拨银之事,你们再把你们各部需要多少银的事再报报,皇爷也知道户部现在没银子,所以待会儿,是需要赶紧拨內帑以补各部急需的,内阁与司礼监就在现场票拟批红,然后你们立即回部里办这些事;不需要的就不忙着票拟批红。” 魏忠贤这时转达着天启召这些人来的意思说道。 一听魏忠贤这么说,四部尚书皆非常欣悦,毕竟这意味着皇帝是愿意拨出內帑的。 尤其是兵部尚书王纪已经忍不住嘴角渐渐勾起弧度,他知道接下来让陛下掏空內帑,没法再练兵,明显是可以办到的。 按惯例,作为六部尚书之首的吏部尚书张问达这时候先禀道:“陛下,吏部两京一十三省共欠俸禄已达一百八十六万余两白银,其中湖广、四川几个地方的官吏已经有三年没有发放俸禄。” 天启听后点头:“直接拨內帑两百万两到吏部,票拟批红吧。” “是!” 魏忠贤有些肉疼地和韩爌一起回了一句。 而张问达则和王纪互相瞥了一眼,偷偷一笑。 王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列禀报,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户部按例该在他前面要银。 户部尚书汪应蛟带着一丝羞赧之色,道:“陛下,户部刚收到山东和陕西灾报,合计需要两百万两白银赈灾。” “拨两百五十万两內帑银给户部,两百万两用作赈灾,五十万两以实太仓,而备不时之需,如周济入关难民。” 天启吩咐后就道:“票拟批红吧。” “陛下爱民,仁德直追尧舜!” 汪应蛟没想到皇帝不但给官员发钱时不犹豫,在给百姓发钱时也没犹豫,自然很是感动。 “陛下!据辽东经略王在晋和巡抚袁崇焕,还有蓟辽总督王象春等报,今年合计需辽饷和边饷二百七十万两,还有西南那边战事胶着,需再调客军,也需军饷一百六十万两,还有山东平乱,还要一百二十万两,合计要五百五十万两。” 兵部尚书王纪回道。 “拨!” 天启只说了一个字。 魏忠贤急忙提醒着天启:“皇爷,內帑现在只抄得一千二百多万两!” “没听见吗,票拟批红!” 天启压着怒火道。 “是!” 魏忠贤只得答应着。 韩爌也跟着应了一声。 王纪暗笑。 这时,工部尚书姚思发出列道:“陛下,三大殿工程还短银两百万五十万两。” “魏忠贤,算一下,前面几项拨了后,内廷还剩多少內帑?” 天启这时问道。 魏忠贤回道:“还剩两百二十六万多两。” 第五十章 查抄得晋商巨额赃款,天启震惊!(加更!求追读) 天启听后沉默了下来。 “三大殿关乎国家大典,不可不修,那就给工部拨內帑先只拨內帑两百二十万两用着吧,內廷怎么也还是得留个几万两银子,不然怎么过日子?” 过了一会儿,天启才说了一句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 这时,王纪站了出来。 天启见此神色严厉地问道:“哪里不妥?” “如今陛下需整顿京营,充实兵马,以实中廷,怎么着也得留两百万两银子,与其掏空內帑,不如对天下百姓加征税赋二厘,宁肯苦了百姓,也不能苦了君父!” 王纪回道。 他自然是不想让天启有钱练兵,但他越是不想,就越刻意在御前表现的为皇帝着想,甚至不惜主动提出加税这样的建言。 “陛下,臣认为不可,如今光辽饷加征就已经导致天下饿殍遍野,流民无数,乃至如今山东发生了民乱,再加征下去,恐天下处处狼烟啊!” 户部尚书汪应蛟不等天启说话就先反对起来。 王纪争辩道:“不过加征二厘,又有什么,难道大司农心里只有百姓没有君父?!” 汪应蛟道:“陛下!虽说加征二厘不多,但一旦执行下去,到了地方,官吏们直接给百姓加派时,就会变成二两啊!” “陛下,臣认为,天下百姓是会理解陛下这点难处的,现在加征,将来也可以免除嘛。” 王纪提议道。 汪应蛟则反问道:“请问大司马,加派辽饷现在免了吗?” 王纪听后,脸一红,当即向天启禀道:“陛下!大司农这是暗喻陛下无能,他这是欺君!” 汪应蛟则直接长拜在地:“陛下,臣今日即便被治罪,臣也要说,陛下若不想天下处处饿殍,处处狼烟,就不能再加饷了啊!” “安安饿殍还想效螳臂当车?” 王纪反问了汪应蛟一句,就对天启禀道:“陛下,臣认为加征二厘与社稷无碍,因为人之初,性本善,天下大多数百姓都是良民。即便饿死也不会造反叛国,即便有几个刁民要闹事,也不过是旦夕可剿,而陛下的兵马不能不练,何况练好了兵马,几个流民闹事也就更加形成不了大患!如今,大司农这样阻止陛下,明着为民,其实是居心否侧,意在阻止陛下练兵!” 王纪此时直接倒打一耙,明明是他有意阻止天启练兵,却三言两语的把这个锅扣在了汪应蛟身上。 汪应蛟一时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得直接质问王纪:“大司马,敝人何处得罪了你,如此加害敝人!” “陛下!大司农此言分明是在以谗言惑君,臣只是以一片忠心对陛下!” 说着,王纪就看着汪应蛟:“大司农若没有此意,就该让陛下有练兵之银,而不是在这里阻止天下子民为君父分忧的孝道!” “陛下!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汪应蛟回道。 天启看了王纪一眼,心理冷笑,暗道:“好你个王纪,别以为朕瞧不出来,你这是借着为朕说话来忽悠朕,朕早晚让你知道何为帝王心思不可测!像汪应蛟一样在朕面前实诚点也比你这样觉得朕可欺要好!” 接着,天启又看向张问达这些人,心道:“尔等最好把朕的银子都花到该用的地方,否则朕会让你们知道淹没朕给天下军民的钱是什么下场!” 如此想后,天启就道:“都退下吧,就依汪卿所言,不加饷于百姓,朕不练兵就是。” “陛下圣明!” 汪应蛟回了一句,接着就和其他三位尚书一起退了下去。 “陛下真把內帑都拨了出来?” 而王纪一回来就把天启尽拨內帑的消息告知了侯恂,侯恂听后很是惊喜。 王纪点头:“不但如此,本堂还将了他汪应蛟一军!” 说着,王纪就把他在御前的话给了侯恂。 侯恂听后:“大司马此计高明,他汪应蛟投在了奸臣张贵门下,若能让陛下对汪应蛟感到不满,将来或许可以通过整汪应蛟牵连到他张贵!” “本堂正是此意!现在也许天启只会觉得阻止他练兵的是汪应蛟而非我们。” 王纪笑着说后,又道:“接下来,还是那句话,该漂没的漂没,该挪用的挪用,总不能真让天下臣工只靠俸禄活着吧。” “大司马说的是,蓟辽一带漂没后给他们剩个该拨饷银的二成就可,毕竟是我们文臣在管。皮岛毛文龙那里,一介武臣,剩一成就行了。” …… “魏忠贤,内廷真的只剩下六万多两內帑?” 天启在这四部尚书走后就问起了魏忠贤。 魏忠贤哭着脸道:“皇爷,真的只剩下了六万多两,好不容易内廷可以宽绰点过日子了,现在又得紧巴巴的过了。” “紧巴巴的没什么,关键是练兵得推迟了。” 天启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突然神色凝重地看向魏忠贤:“你们东厂接下来得盯紧点,有些银子花出去了,是可以成倍要回来的!” “是,皇爷放心!” 魏忠贤明白天启的意思,也就抿嘴回了一句。 接着,天启又问着魏忠贤:“你知道,朕现在最不想见谁吗?” 魏忠贤回道:“国舅爷!” 天启点头,说道:“是啊,朕允诺给他煤炭补贴,还采纳他的提议设工业司和军械司,允诺他想做利国利民的事尽管来找朕要银子,还有他提出要练兵,要筹办武备学堂,朕也答应了,也让他来搞,朕现在就怕他因为搞这些来找朕要银子,但结果朕没有!他本来就是个实在人,意气风发,要是知道朕拿不出银子,岂不让他消了意志?” 说着,天启又问道:“你说他要是知道,朕把银子都给了外朝文官们去做正事,他会不会埋怨朕?” 魏忠贤心想:“别说国舅爷,我都有点埋怨了!” 当然,魏忠贤明面上自然不敢这么说,只强笑道:“国舅爷会理解皇爷的。” ““陛下!国舅爷请求陛见!” 这时,外面一内宦进来禀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天启听后站起身来,有些局促不安地对魏忠贤吩咐道:“你去见他!就说朕不在,想个办法,把他支走!” 天启说完就躲到了暖阁里面。 他现在本能地有些不好意思见张贵。 因为童年一些生活经历的关系,天启不喜欢看见自己身边人对自己失望。 所以,他现在也怕张贵因为他没钱而失望。 “是!” 魏忠贤其实现在也不想见张贵,但无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没多久,魏忠贤就疾步跑了回来:“陛下!国舅爷是来上本的。” 天启恼怒道:“不是让你支走他吗?!管他什么本,也不能让他进来!” 魏忠贤则把题本递到天启面前:“陛下,是银子!” “向朕要银子的题本?!” 天启问了后,立马就踹了魏忠贤一脚:“你难道不知道朕没银子吗?!” 魏忠贤摸了摸大腿,委屈道:“陛下,是国舅爷送银子来了!” “送银子?!” 天启听后,急忙从魏忠贤手里夺过题本来,打开一看,就不禁念道:“臣……奉旨打击天下走私……查抄得白银一千八百多万两入官。” “这么多?!” 天启双手颤抖地看着题本道。 第五十一章 夷九族!抄家也得卷起来! 天启忙亲自走出了大殿来见张贵。 “陛下!” 张贵见天启笑着朝自己走来,也就唤了一声。 天启直接问道:“你真抄了这么多银子?” 张贵点头,回道:“陛下,可以亲自去看看,臣已经让人把需要入官的银子抬到了西苑。” 天启也就真的来了放银子的地方,待看见内侍们将一箱箱装满银锭的箱子都打开而显现出光彩生辉的一个个大银锭时,已是乐得合不拢嘴。 他设西厂,且让张贵提督西厂,负责打击奸商,本只是想让张贵有个便宜行事的权力,而不会被文臣欺压,顺便给內帑增加点收入,维持一下商贸秩序。 但天启没想到,这张贵的西厂不开张不说,一开张就有够朝廷吃三年的节奏。 忽然,天启又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着严重的通敌卖国行为,也就突然严肃问道:“这些晋商怎么会有这么多家产?” “陛下有所不知,每年建奴从辽东劫掠到大量金银后都会从晋商手里买粮,这么多年,晋商早已富可敌国。只是因为晋商树大根深,在张家口堡已与当地官僚勾结,朝廷也有不少人为他们掩护,故而没人知道罢了。” 张贵说着就把范永斗等的供状拿了出来:“陛下,这是奸商们的供状,里面详细供认了他们如何勾结权贵官僚、通敌卖国的行径,还请陛下御览。” 天启接了过来,认真看着。 张贵继续说道:“除了白银一千多万两先用骡车押回京师外,还有粮食六百多万石,铁料五十多万斤、火药二十多万斤,接下来,陛下无论是养兵发粮还是练兵打造军械都是充足的了。” “朕的朝廷每年漕粮不过四百多万石,结果这些晋商一年输送给建奴都有六百万石!敢情,朝廷优免天下官绅粮赋,他们就把粮赋全部拿去滋敌?这天下有粮大户,个个该杀!” 天启咬牙说了起来,他此时恨不得下令把全天下官绅都杀了。 因为天启很清楚,百姓们不可能是把粮食卖给晋商的,因为百姓自己都没多少粮食吃,唯独还能有余粮卖给建奴的,只能是官绅,没准还有天下的藩王们。 “传旨!西厂所查得奸商,俱夷九族!” 天启也就在这时下了一道严旨。 “遵旨!” 魏忠贤回道。 张贵这时建言道:“陛下,以臣之见,夷九族还不够,这些奸商所犯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通敌卖国之罪,还意在勾结建奴,夺大明社稷,奴役我天下汉人。他们这比谋逆还严重,谋逆是叛陛下,但他们不但叛陛下还叛了整个汉家天下!他们的这个罪与其说是谋逆罪,不如说是汉奸罪,在处决上,汉奸罪当比谋逆罪更加严厉!” 虽然天启是皇帝,但也是汉人,对华夷之别这样的民族思想也是能接受的,如今听张贵这么听话,也就颇为赞同: “你说得对,通过他们的供词来看,他们要帮助鞑子夺我汉家河山,这不只是反我朱家,也是反整个中华!” “昔日太祖曾有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立法陈纲,救济斯民,故而有建国大明、复我汉家河山的千秋伟业!” “如今这些奸商,竟意图再使汉家河山为鞑子所据,真正是比反贼还可恶!反贼或可是因为官逼所致,可背叛中华无疑是本心就已经坏了!” 张贵见天启接受了自己言语间透露出的“民族思想”,很是欣悦,而觉得这或许可以让天启开始逐渐意识到他所面对的社会危机不是一家一姓之危机,而是整个汉家的危机,而渐渐的将中兴大明提高到中兴整个汉家华夏的高度。 “陛下圣明!故臣以为,为警示天下商贾,为让人知道通敌卖国的下场有多严重,且为让天下汉人开始有大明国家利益为重的意识,对于这些背叛天下人的人,当让这些人遗臭万年!” “怎么个遗臭万年?” 天启忽然问道。 “如秦桧这种背叛全天下的,尚被铸白铁跪像,受万人唾弃,他们也当有此待遇。” “另外,当铸他们跪像便池,以被天下人之污秽时刻玷污之!朝廷或还可在各处集镇、城池等人流聚集地建造公厕,用他们的跪像便池做公厕便池,如此既避免因为污秽遍地导致瘟疫丛生,也可让天下人每时每刻都受到警示,知道再怎么样也不能坏到背叛华夏炎黄的地步!” 张贵回道。 “准!” 天启说后,就对魏忠贤吩咐道:“就按国舅爷这样说的拟旨,以后问刑条例里新增一条罪,叫汉奸罪,且犯汉奸罪者,按国舅爷说的处置,另外,主犯所受之刑也不得轻于谋逆之犯。” “是!” 魏忠贤自问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位国舅爷更狠,硬生生地扯出一个“汉奸罪”来,把这些人所犯之罪的严重程度拔高到不只是背叛一家一姓之江山的地步。 魏忠贤不禁心道:“这样一来,那些在我大明举业仕途不如意,想去鞑子那里谋新功业的文人士子们就得多考虑考虑另投蛮夷为臣的后果了。” “想必这些奸商背后也涉及许多人的财路,你们西厂这一抄,也算是把他们的这条财路断了。” 天启突然替张贵有些担忧地说了起来。 张贵道:“臣有陛下,有像魏公公这样心系天下安危的大部分汉人支持,倒也不畏惧少部分自私自利者。” 天启点点头,看向魏忠贤:“你听见国舅爷的话了吗,他说你心系天下安危,是个忠君爱国的汉人。” 魏忠贤笑道:“奴婢不敢瞒皇爷,国舅爷是懂奴婢的,奴婢的确和国舅爷所言,与背叛陛下背叛天下汉人的汉奸不共戴天!奴婢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连你魏忠贤都这样心系天下,很多人连你都不如啊。” 天启又说了一句。 魏忠贤:“……” “奴婢品德很差吗?” “虽然你挡了他们的财路,但他们明着造反还是不敢的,不过还是得抓紧练兵,等朝廷有了足够的兵马,你西厂才能继续办这样的大案,把背后更大更多的汉奸抓出来。” 天启说着就又看向了一箱箱银子:“幸好你抄来这么多银子,倒也朝廷有了充足的练兵之饷。” 说着,天启就问张贵:“前期你需要多少银子练兵?” 张贵回道:“整顿京营和扩充京营,打造诸项军械和建造营房,大约需要两百万两。” “朕给你支三百万两!不够再找魏忠贤要!” 天启大手一挥说道。 接着,天启又说道:“你们西厂接下来也得扩充官校,在西厂原规定的分成基础上,再增加一笔经费,两百万两够不够?” 张贵回道:“谢陛下,这应该够了!” 天启点头:“再加一百万两,作为朕给你们西厂的赏银,以后多给朕抄些奸商出来!” “遵旨!” 张贵回道。 天启笑了起来,心道:“这样花钱才爽,比之前给外朝拨內帑的感觉舒服多了。” 魏忠贤看得眼热。 毕竟他东厂辛辛苦苦也才抄了一千二百多万两,而西厂第一笔就抄出一千八百多万两现银,其他粮食铁料什么的还不算,如今得到的赏赐也比东厂多。 这让魏忠贤不得不承认,有国舅爷这个西厂对比着,自己东厂以后抄家的压力很大。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皇爷这么撒钱给西厂,是有意重用西厂的意思。 为此,魏忠贤决定卷起来,在传完旨意后,也没回府,连夜就把田尔耕、许显纯、杨寰等东厂镇抚司的人叫了来开会:“西厂抄晋商得银一千八百多万两入官的事,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别告诉咱家,你们不眼热。” 说着,魏忠贤就主动问道:“说,你们眼热不眼热?” “自然眼热,娘的,西厂已按规矩自留五百万两,现在皇爷又加四百万两给西厂自用,这得分多少?关键西厂现在人还不多。” 田尔耕说着就咂舌起来。 魏忠贤见此道:“怎么,想改换门庭?咱家倒是可以帮你,现在就去认国舅爷做干爹!” 已认魏忠贤为干爹的田尔耕忙赔笑道:“干爹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觉得,他西厂人少都可以搞这么多银子,我们东厂镇抚司的人这么多,而且还多是抄家老手,不应该在抄家上落了面子,只要安心抄,绝对比西厂抄得多。” “这倒是像样的话。” 魏忠贤说道。 “干爹,儿子也觉得,我们东厂真要认真起来,未必输给他西厂,就几个晋商算什么,能跟天下的贪官相比?” “就说这几年辽饷开征后,兵部那些狗日的几个没大肆漂没贪墨?只怕早个个富得流油!只要安心抄,不怕不能超过西厂,儿子已经得到消息,皮岛的毛文龙毛总兵对兵部只给他一成军饷的事很不满,有意上疏揭发呢。” 许显纯跟着说道。 “那就让他揭发!告诉他!咱家给他撑腰,一定帮他收拾了这帮贪官污吏!” 魏忠贤因此吩咐道。 “是!” 许显纯答应着。 魏忠贤接着语重心长地道:“都要上点心,不要让皇爷觉得有了西厂后,我们东厂就可有可无,明白吗?” “明白!” 第五十二章 献出《大诰》!请恢复剥皮实草祖制! “你说什么?!张家口堡的晋商被西厂抄了?” 在张贵率领着西厂一干官校和自家家丁押着抄没晋商的钱粮回京时,兵部尚书王纪也从诸生黎义富这里知道了晋商被抄的消息。 王纪听后整个人当场就如被人重重在胸口锤了一拳一样,半晌都缓不过气来。 他不禁心道:“这一下子,岂不是说,陛下又有內帑了,我们想让陛下没钱练兵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晚生岂敢满您,您老去崇文门看看就知道了!现在那里都还有西厂的人在组织民夫运粮呢,另外,范家等人也都押去了刑部大牢,您老也可以去刑部问问。” 黎义富回道。 “这个西厂是要在断天下人的财路!” 嘭! 同在这里的吏部尚书张问达一掌拍在案上,颤着双齿说道。 “你说的对,他这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关键是这下子,我们才漂没后送到张家口堡的军粮,眼下就又变成了朝廷的粮食,还有我们还放在晋商那里的银子,也都进了内库!” 同在此处的侯恂心疼地说了起来。 黎义富急道:“各位官爷,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王纪苦笑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要求陛下把西厂抄了的晋商家产都还了,让陛下恕他们无罪?” “怎么不能!” “许多边镇督抚与总兵也有份额在晋商那里呢,他们这样做也是断了许多边镇督抚总兵的财路,难道陛下连这也不怕吗?!” 黎义富问道。 侯恂摆手道:“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但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大家暗地里卖点粮食卖点人给建奴没什么,但真要明着逼君,还是不行的,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一点子钱粮就要赌上九族的命,还有赔掉祖宗几辈子的忠烈名!” “没错,这个亏只能吃下去了,但也不能白吃个亏!西厂断乎留不得!” 王纪说道。 “本来就不应该有!” 侯恂说了一句,又道:“要不是韩爌这个奸臣把持内阁,再加上魏忠贤这个阉宦与他的那些阉党成员如给事中霍维华等把持朝纲,这西厂在陛下下旨设立时就得被封驳!” “也难怪天子让张国舅这个武臣掌西厂,如今想来,没武臣直接用训练有素的兵马,如何抄得了晋商?” 王纪冷笑道。 “无论如何,如公刚才所言,西厂留不得,得上疏,请天子撤掉西厂!” 侯恂言道。 王纪道:“天子只怕不会答应。” “这事由不得天子!” “国舅爷此举触了众怒,即便我们不上疏,也会有其他人上疏,晋商背后牵涉到多少人,公不是不知道,除非天子真要把正常言事的大臣都杀了,否则,天子一日不撤西厂,则朝臣们请撤西厂的声音一日不绝!” 侯恂言道。 王纪点点头。 这时候,给事中魏大中走了来,慌忙地对王纪、侯恂道:“陛下下旨,设汉奸罪,被抄奸商皆夷九族,铸跪像于天下各处关城门处,还要立其跪像便池于各处新建公厕,以使其遗臭万年!另外,天子欲明日在勤政殿午朝,言议袁可立所上疏行新政之事。” “什么?!” 王纪听后大惊。 侯恂也不禁叹道:“怎么如此歹毒!” “撤罢西厂刻不容缓,明日午朝,当上言谏君!” 王纪忙道。 侯恂点头。 …… 天启的确决定要在次日于勤政殿举行午朝朝议。 名义上是言在袁可立上疏建言朝廷变法行新政后,朝议当如何实行新政。 实际上,是因为天启从魏忠贤这里得到了一份来自毛文龙的奏本,毛文龙在奏本里言他的军饷只领到了一成,与圣旨明言发放的数目相差甚远。 边镇将领领到的军饷不足数,在大明已经是常见现象。 一般情况下,边镇将领也不会上疏奏报此事,毕竟这牵涉到上上下下许多人的乌纱帽。 现在毛文龙选择奏报此事,原因很简单,就是魏忠贤为他撑腰,有意要搞个大事。 天启也在得知此事后就决定在朝堂上揭开此事,并以此为契机,开启一场大规模的整肃吏治运动。 因为任何新政开始实施前都得先整顿吏治,不然新政任何措施都无法执行下去。 天启也深谙这点,自然也会这样做。 …… “启奏陛下,西厂设立有违祖制,即便是宪庙时有所立,也在后来纳贤臣之言,废西厂而行宽法于世。如今朝廷却重设西厂,实在是有意令暴政重新,为陛下仁德不受其玷污,臣请撤西厂,并废汉奸罪之条例,此非宽刑治国之道,亦非圣人之道!” 而让天启没想到的是,这日午朝,侯恂就趁着这次午朝率先攻击西厂,要求皇帝撤设西厂。 “启奏陛下,西厂虽一设立就办下奸商通敌大案,然西厂权力过大,横行不法,动辄破家,草菅人命,如此下去,恐扰乱天下,臣亦请陛下下旨废西厂,而不可再移太阿于臣下,使权臣滋生也!” 接着,连兵部尚书王纪也忍不住站出来禀道。 “启奏陛下,有西厂则朝纲乱,有西厂则天下不安,尤其是这次悍然抄没边镇巨贾,难免牵涉到边臣,只怕会引起边防不稳,臣认为为使天下安定,当罢设西厂!” 随即,吏部尚书张问达也跟着要求皇帝撤掉西厂。 “请陛下撤设西厂!” “请陛下撤设西厂!” “请陛下撤设西厂!” ……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文官开始出朝班,请天启撤设西厂。 明显西厂的确触了众怒。 有属于晋商一党的文官更是声泪俱下地痛斥起西厂来。 天启渐渐沉下脸来,他本想趁这次早朝对满朝贪官污吏发难的,却没想到这些人竟先朝西厂发难了。 而这些文臣们则并没有要因此结束的意思,似乎天启不表态,他们就不会罢休。 给事中魏大中准备此时也从朝班中站了出来,拿出一份他上朝前拿到的由数十位乡绅地主声讨西厂的联名信来,而有意把请皇帝撤掉西厂的谏言推到高潮。 但张贵为了将来能全球收保护费岂能容忍这些人如此诋毁西厂,也就在魏大中说话之前,先出朝班道:“陛下!臣认为西厂并非违背祖制,因为太祖虽未设过西厂,也只言过不可再设丞相制度,从未言过不得设西厂。” 说着,张贵就问着侯给事:“请问侯公,是也不是?” 侯恂大怒,半晌后,才憋出一个字:“是!” “那算有违祖制吗?” 张贵问道。 侯恂没想到被张贵抓到这么个短板,在御前的他,也不敢强词夺理,只得道:“不算!” 说着,侯恂就对天启作揖:“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接着,张贵又道:“陛下,臣认为大司马所言有误,西厂到现在才只办一件案子,那就是范氏等奸商通敌卖国事!还没办其他案子呢,怎么就说我西厂横行不法,草菅人命了?!我们办范氏等奸商,可是证据确凿,连陛下也御览了所有物证,大司马还这样倒打一耙,是因为和奸商是一伙的,还是有意暗讽陛下是昏君,不明是非吗?!” “陛下,大司马这是在拿未发生的事往我们西厂头上安,这是栽赃,这是陷害,臣请陛下治其妄言之罪,乃至欺君之罪!” “你!” 王纪下意识地持象笏指向张贵,气得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只得也跟着作揖认罪:“臣失言!” “另外,陛下,大冢宰以边臣威胁朝廷不要设西厂,明显有意在说我大明的边臣皆是通敌卖国的奸臣,非忠臣,他这是挑拨边臣与朝廷关系,有意乱我大明江山!故,臣请陛下将他下狱,问其是何居心?!” 张贵又说道。 张问达没想到张贵这么能说,不由得忙解释道:“陛下,臣没有此意!” 天启这时见这些文臣吃瘪,由衷的高兴,便道:“西厂既然一没违背祖制,二没违背国法,三没到乱天下的地步,就不必撤了,现在朕要说的是涉及军饷发放的问题,据皮岛总兵毛文龙报,他今年麾下所得军饷才不到一成,朕也就让东厂查了一下。” 说着,天启就喝令道:“把人带上来!” 王纪等兵部官员不由得开始心慌,暗道:“这个毛文龙什么意思?!” 很快,魏忠贤就让锦衣卫把一戴着镣铐的男子带了上来。 这男子叫汪文言,是活跃在大明朝堂上的政治掮客。 王纪一见到汪文言就紧张起来。 而这时,天启则吩咐着汪文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汪文言答应着就道:“兵部漂没的银子皆由罪员整理成账册,如今账册已交给魏公公,上面有兵部各级官吏漂没军饷的详细数目,其中北兵大司马分一百八十万两!” “陛下,漂没是旧例!非臣贪墨,请陛下明鉴!” 王纪这时候忙强辩了一句,意思是文官盗取军饷能叫贪吗? “陛下,漂没虽是旧例但不算祖制,且亦是贪墨!且臣近日翻太祖所颁《大诰》规定:只有贪墨六十两以上者,薄皮楦草!臣认为,既然要谈祖制,当请恢复这条祖制,以整饬天下吏治!” 张贵说着就把一直揣着袖子里,随时准备拿出来吓唬和自己作对的大臣们的《大诰》拿了出来。 在场大臣们见此,皆震惊在原地。 要知道朝臣们在朱元璋驾崩后就一直有意不让人知道这本书。 以致于很多人都对这本书很陌生。 结果张贵却提了出来。 连帝师孙承宗都很是惊愕:“你张国舅没事把《大诰》拿出来作甚?我作为帝师,都没敢跟陛下提起这书。这国舅爷够狠啊,因为一些大臣们用祖制来针对他西厂,他就趁此机会拿《大诰》出来!” “太祖《大诰》,朕也听闻,只可惜不知为何如今早已难见踪影,屡次着师傅们去寻访此书来,就说未寻访到。” 天启见此如得神器,忙激动地道:“把《大诰》呈上来,朕细看看!” 而此时,天启才发现魏大中还站在朝班外,也就问道:“你也是要奏请撤设西厂的?” 魏大中现在有点不敢跟国舅张贵交锋了,也就忙道:“回陛下,臣不是,臣是想说,有西厂其实挺好的。” 第五十三章 再祭大杀器,百官震撼! 魏大中这话让在场的文官们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一个六科言官怎么帮着西厂说话了。 张贵也很意外地瞅了站在文官班外的魏大中一眼。 “别怂啊!” “继续刚啊!” “是见我拿出《大诰》后,怕刺激得本国舅再放个大招吗?” 张贵腹诽了几句。 虽然在明朝儒臣们经过两百多年努力,让《大诰》逐渐淡化到还没《金0瓶梅词话》在如今大明朝好寻找到的地步,但这不代表真心想寻访就寻访不到。 要知道,朱元璋早就以家里有《大诰》,若犯罪就能减刑的方式,让明初许多百姓家做到每户一本。 真要在民间寻找,还是寻找得到的。 只是地方上的官衙不再承认这书的法律性而已。 说来也讽刺,最强调祖制的官僚们,对真正象征祖制的《大诰》却不愿意承认。 张贵此时把这《大诰》拿出来,算是打了这些文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大话也不敢说,也没法说,总不能说祖制可以违背吧。 天启见魏大中这么说,也就道:“既如此,回班吧。” “是!” 魏大中忙退回到了朝班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国舅爷惹不得,他现在拿出《大诰》,谁知道我要是再刺激他,他还会拿出什么来?希望我这样说,还能让陛下放弃恢复剥皮实草的祖制吧,相比于剥皮实草,西厂真没啥!” 天启这时拿到了《大诰》,且看了看,然后看向了王纪等人,沉声道:“你们为天下军民找朕要银子时,朕可是半点犹豫都没表现出来的,然后呢,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朕的?在私吞军饷时,就也没犹豫一下?!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朕对你们的信任吗?!” “陛下,《礼记》有言:刑不上大夫!臣请陛下做仁德之君,宽刑治国!勿要听奸佞谗言,行非圣君之道!” 王纪颤声辩解道。 张贵笑了起来:“讲道理,你们不听,非要讲祖制;现在讲祖制,你们又来讲圣人言;这天下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竟然还说,按祖制来,是行非圣君之道,按你的意思,太祖非圣君?” 说着,张贵就道:“陛下,大司马这不但是欺君,还是在欺祖!” “陛下,臣!” 王纪顿时急了,忙着要辩解。 天启直接就命道:“来人,将兵部涉及贪墨此次所拨军饷者,悉数逮捕,先下诏狱,籍没家产。另外,三法司须按《大诰》所定祖制处置!贪墨六十两以上者,剥皮楦草!” “罪员还有吏部和工部贪墨帑银的证据。” 汪文言这时候禀道。 天启则道:“一并如此处置,该抓就抓,该剥就剥,不可姑息!以使我大明政清人和!” “不可啊!陛下!” 刑部尚书黄克缵这时候痛声呼喊了一声,接着道:“陛下,如此处置实在太过苛刻,老臣请陛下怀仁开恩,宽恕他们吧?!” 大理寺卿萧近高也道:“陛下,诚如大司空所言,此非仁道之为呀!昔日太祖是因天下初定,人心轻浮,固不得不行重典,可现在我大明海晏河清、人心归顺,当行仁政啊,陛下!” 左都御史邹元标道:“陛下明鉴,为不使圣德落于不仁之地,此旨,三法司实难执行!” “大明如今哪里还海晏河清,人心归顺,朕明明看见的是内忧外患!以朕看,现在我大明朝已到了不行重典不行的时候!” 天启说着就道:“必须按祖制行事!” “请陛下收回成命!” 黄克缵回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 萧近高也跟着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 邹元标也跟着说道。 他们三人现在是三法司的堂官,他们自然知道大明现在天下吏治如何,也知道自己如果执行皇帝这旨意,将要彻底得罪天下文臣,而背上酷吏骂名,也就不愿意执行。 “你们敢抗旨?” 天启这时冷声问道。 “请陛下收回成命!行仁道,勿以严刑上士大夫!” “请陛下收回成命!行仁道,勿以严刑上士大夫!” “请陛下收回成命!行仁道,勿以严刑上士大夫!” …… 偏偏在天启这么问后,更多的文臣一窝蜂一般的这么喊了起来,意在阻止皇帝以君权来压迫三法司执行祖制。 王纪见此开始生出一丝希望来,偷偷一笑。 “锦衣卫!” 但天启也不是一个轻易服软的主,当场大喝一声。 “臣在!” 掌锦衣卫时,且负责西苑禁卫的张贵应了一声,就瞅了在殿外的锦衣卫们一样。 “陛下!您若真要执意如此,臣等只能请辞!” 黄克缵等也不甘示弱,把头上粱冠取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一时间,许多文官都这样做。 这时,吏部尚书张问达不由得喊道:“陛下,您难道真要让朝堂上从此空空如也吗?!而使朝政陷入混乱吗?!贪墨六十两以上就剥皮楦草本就不合常理,谁不知我大明素来官俸薄,六十两以上就要用如此酷刑,如此一些臣工殒命事小,陛下失德事大啊!陛下!” “荒唐!陛下恪守祖制行事,如何是失德?官俸薄什么时候成了可以贪墨的理由?嫌当官没多少钱可以不当官啊?想要发财可以经商、去战场上搏军功啊!何必打着为君父效忠、为生民立命的名义盗取民脂国帑、行硕鼠之举!” 张贵这时候驳斥起来。 接着,张贵便再次祭出一大杀器,对天启禀道:“启奏陛下,臣认为,皇明养士两百年,已不缺甘愿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之国士!即便遵循祖制,我大明依旧有官可用,而且有不少好官可用!臣请陛下开恩科!在一批不愿朝廷澄清吏治的禄蠹贪吏去后,正好可以让有志为国者为朝廷效力!臣相信,有不少士子是愿意继续为朝廷效命的,哪怕俸禄的确微薄!” 天启深以为然,在大明,三条腿的蛤蟆可能不好找,但两条腿的儒生到处都是。 于是,天启就点了点头:“没错,卿所言甚是!” 接着,天启就看向在朝文官们:“谁要想辞官,现在就站出来禀明,朕就在这里准了!不要耽误朕接下来开恩科,取真正的贤臣!” “开恩科?” “还可以这样?” 在场的文官们忽然意识到,皇帝要真按张贵所说的这样做,那自己这些人就白辞官了,根本没用! 因为大明到现在,的确不缺大官的人,在吏部,一个县丞的缺都有不少人排队,有些地方如江南一带,等着做官的士子如过江之鲫,别说发俸禄,就是不发俸禄,甚至倒贴,估计都还会有士子愿意出来做官。 毕竟有不少士子本身就是大地主家庭,有钱,不在乎俸禄,只是为了名位。 孙承宗也不得不暗自惊叹国舅爷张贵更高明,心想再反对下去也不知道国舅爷会又提出什么诡计阳谋来祸害朝堂,也就识时务地站出来道:“陛下,臣赞成国舅爷所言,为澄清吏治,当以祖制处贪吏!” 礼部尚书孙慎行有意反对开恩科,便道:“陛下,科举乃抡才大典,岂能。” 但孙慎行话还没说完,礼部左侍郎魏广微就急忙道:“陛下,臣认为国舅爷所言乃真知灼见之言,当开恩科,既彰君父隆恩,稳天下人心,也为国选真正干才,补朝政之不足!” 魏广微巴不得孙慎行阻止皇帝开恩科,那样孙慎行只能辞官,而他正好代替孙慎行成为礼部尚书。 要知道,大明阁臣尚书就那么几把交椅,能早点占到一个是一个。 孙慎行见此大怒,急忙直接长拜在地,改口道:“陛下仁厚!开恩科乃善政,臣替天下士子谢吾皇隆恩!” 魏广微:“……” 刑部侍郎乔允升见刑部尚书黄可缵扬言要辞官拒绝执行剥皮实草之刑,就迫不及待想升为刑部尚书,实现位列九卿理想的他也毅然站出来道:“陛下,臣赞成国舅爷所言,为澄清吏治,当以祖制处贪吏!甚至不当只是六十两,而是哪怕贪一文也是不忠,也当剥皮实草!” 乔允升这样做无疑相当于明着告诉天启,快让我当刑部尚书,我愿意执行您的旨意,哪怕改成贪墨一文也剥皮,我也愿意执行,只要让我升官! 反正为了升官,我就要卷!提高对忠诚的要求标准,卷死这些同僚! 黄克缵无语地看向乔允升,并不得不承认文官里不少人巴不得取自己而代之,也就反悔道:“臣老迈昏聩,国舅爷之言令臣醍醐灌顶,臣愿意执行陛下旨意!” 乔允升怒瞪向黄克缵,心道:“这么无耻?!” 左都御史邹元标也在这时起身改口道:“国舅爷之言令臣振聋发聩,臣收回刚才之言,愿意执行陛下旨意!” 大理寺卿萧近高也把梁冠戴了回来:“臣刚才莽撞,陛下恕罪!” 王纪见此,不由得心道:“都不护我了?” 第五十四章 杖毙首鼠两端之臣,清蠹虫,言变法事! 张贵看了这些文官们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这满朝进士果然都是人精啊。 比海草还会摇摆。 上一刻,这些文官还齐心协力地要求撤设西厂,反对恢复剥皮楦草的祖制。 下一刻,这些文官就一致地拥护起张贵的主张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张贵才是文官领袖呢。 当然,这些文官此刻拥护张贵的目的各有不同。 有的是见张贵祭出开恩科这个大杀器,知道无法再阻止皇帝意志,也就转而企图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有的则是见皇帝可以通过开恩科来替补自己这些要辞官的人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而不得不转变态度。 对于黄克缵等要以辞官抗旨的文官而言,他们宁肯让皇帝和国舅张贵如愿,也不能让别的文官如愿,从而占据了自己的官位。 毕竟谁让这些文官从背后捅他们刀子。 魏广微、乔允升等文官则非常愤怒。 在他们看来,你们自己要辞官抗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就不允许我们支持皇帝、国舅爷吗? 天启看着这一幕,一直阴沉着脸,且道:“辞官抗旨在先,欺君不敬在后,反复横跳,首鼠两端,狡诈圆滑,将三法司三堂官与礼部尚书即刻拖下去,杖毙!朕不允许朝堂上再有这种言语前后不一的奸猾之辈存在!” 作为有朱元璋血脉传承的朱由校自然不允许有人在朝堂上这样戏弄他。 好的进言,他可以听,甚至会很好的践行,如“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样的进言被朱元璋很好的践行一样,朱由校对于袁可立要求变法的进言也一直记在心上。 但对于首鼠两端、没有原则甚至大有玩弄他意味的人,他则也不会手软。 总之一句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留。 黄克缵等很是错愕。 他们显然只知道和想取自己而代之的文官们斗去了,而忘记了如今这位皇帝是不允许自己被戏弄的! “陛下圣明!奸猾之辈就该诛杀!” 魏广微见此大喜,果断站出来,附和了一句。 乔允升也跟着出来禀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更多的文官站了出来,禀道。 既然皇帝的意志不可阻挡,他们自然也不愿意逆势而为。 张贵见此不得不承认,黄克缵等人与其说是被朱由校诛杀,不如说是被这些文臣们自己所杀。 很明显,文臣内部没有那么团结,在利益面前,他们在需要出卖自己队友时也会毫不犹豫的。 黄克缵、邹元标、萧近高三人和孙慎行便被锦衣卫拖了下去。 “陛下!臣错了!” “陛下开恩!” “陛下恕罪!” 黄克缵等也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 天启则没有搭理黄克缵等人,他现在只想清理一批不配合自己的蠹虫,好为换一批新鲜血液做准备。 这些人被拖出来后,就被锦衣卫摁在地上,由一名宦官监督者,开始行廷杖之刑。 啪! 啪! 啪! 随着一板子接着一板子落下,不知过了多久,这四名文官就因此气绝。 天启这里瞥了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一眼,吩咐道:“把王纪等贪墨者也押下去,涉嫌贪墨者,该抓就抓,该抄就抄,皆按祖制实行,刑部左侍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理寺少卿暂署三法司事!” “遵旨!” 魏忠贤、乔允升等回了一句。 “陛下!臣有话要说!臣有话要说!” 王纪等在被拖下去时,也大声喊了起来。 但天启仍旧没有理会。 在张贵祭出“剥皮楦草”与“开恩科”两大杀器后,让他更深刻的意识到,文臣势力真的没那么可怕,随便用些手段,就能起到二桃杀三士的效果,现在还只是有个张贵这样的皇亲外戚被自己重用,就制衡得许多文官变得听话起来。 当然,一想到大明现在的处境,天启倒也没想让文官们只是听话,对于愿意为国谋事的,他还是愿意以国士待之的。 所以,接下来,天启就又很诚恳地道:“现在议袁可立上疏所言变法事,如袁可立所言,如今大明,国困民乏、内忧外患,已到不能不革新之事,朕深以为然,诸卿以为当如何变法,大可畅所欲言,言政自不当罪,朕愿视卿等为股肱,卿等亦当以赤子之心报之,而非乖觉奸猾之心。” 变法? 事实上,从小只接受儒家思想的文官们最多只想做一下裱糊匠,对于变法一向视为畏途的。 所以,大多数文官没谁想过变法这事。 张贵对此也是无语,皇帝好不容易想励精图治,你们这些两榜进士倒是积极一些啊,非要让人拿着鞭子赶吗? “也难怪历史上,即便到崇祯时期,大明快要亡国的时候,大部分文臣都还只是忙于争权夺利,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真的没把社稷黎民放在心上。” 张贵不由得如此腹诽道。 一想到大明亡国有日,而作为皇亲,与大明国运休戚相关,他也就不得不站出来,主动言道: “陛下,臣认为,既然要变法,得先立好变法之目的,刚才陛下言大明现今国困民乏、内忧外患,故臣认为,如今变法之目的当在于富国、强兵、惠民三样,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如张贵自己所想,大多趋于保守的文官们是需要有鞭子赶着才愿意向前跨一步的。 张贵没说之前,皇帝问变法事,大多都以沉默相对。 现在外戚张贵这么一言,怕张贵再次借变法乱礼的杨涟就忍不住先站出来道: “陛下!臣认为内忧外患、国困民乏,皆在于用度太奢,赏赐不节,宗室繁多,官职冗滥,军旅不精,倒也不必大兴变法,只需遵循祖宗成法、典章礼制、以俭治国即可!” “《尚书》有言:‘毋作聪明,乱旧章。’昔日汉武帝信张汤之言,改汉高祖之制,天下从此民生凋敝,盗贼蜂拥,后汉宣帝恢复汉高祖之制,天下则大兴,可见陛下欲要大明中兴,只需循祖制礼章、行节俭即可。” 张贵听出了杨涟之意,决定反将一军,道:“陛下,臣认为,杨副宪所言不无道理,裁减用度却为良法,不如就让杨公主持陛下所言之变法事,而使国富民丰!” 天启点点头:“杨卿乃先帝所托之顾命大臣,在扶朕登基时也立下大功,素来颇有声望,由杨卿主持新政,行裁减诸法,甚妥,朕决定就让杨卿入阁理事,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 杨涟慌忙喊了一声,道:“陛下,臣不配为阁臣,臣也无能主持新政,臣只适合为科道言官,针砭时弊,请陛下明鉴!” 杨涟的意思很明显,我只想当个键盘侠,没事哔哔一两句,让我做实事,我不干! 当然,杨涟也知道去主持新政虽然权力很大,但其实是个得罪既得利益者的活,没准讨不了好,落个被士林诟骂的下场。 杨涟真的很担心天启要破例让他入阁理事,接着又急忙道:“陛下,其实裁减用度很简单的,没有臣也能施行,陛下只需下旨令内廷二十四衙门和外朝各部院以及两京一十三省衙门裁减就行了!” 这一刻,天启算是给了一个杨涟主持朝政的机会,但他不愿意把握住。 天启只得看向张贵:“你继续说,如何富国、强兵、惠民。” 第五十五章 设制策司开始变法,以汉奸罪剐范永斗 “是!” 张贵也就再次持象笏言道:“确立好变法目标后,就当开始研究制定出哪些变法政策,臣认为需要设立一个制策之官衙,作为提出、研究并提请陛下颁布相应政策之所,并任命若干制策大臣负责制定相应新政之法。” 张贵知道大明现在是积重难返,但他不知道大明现在是该直接撇开整个文官政体另起炉灶,还是该继续信任文官政体进行内部变革。 不过,张贵的打算是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他劝动天启让他在西山搞工业,且以搞工业的方式,走拉拢底层军民的方式来重新建立起一个大明新政体的路线。 一方面,他也劝说天启给张居正恢复名誉,且支持文官政体中的一些还愿意革新的文臣继续在内部进行变革。 在张贵看来,如果后者能够成功变革,他自然不必在将来建立起一个以工业为基础而实行先军主义的组织后,对整个文官政体进行血洗,将所有的官绅地主彻底铲除,代之以新的统治阶层。 而如果后者不成功,张贵自然得要在将来对整个文官政体进行更残酷的血洗。 可以说,张贵现在支持变法,其实是在给大明现有的文臣士大夫们一个机会,一个将来不被彻底血洗的机会。 “甚善!拟旨,设制策司,就在朕的勤政殿左侧书房内值事,元辅韩爌、锦衣卫都督张贵、司礼监首席秉笔魏忠贤、登莱巡抚袁可立调任进京任堂官与翰林编修陈子壮以原官为制策大臣。”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就下达了设制策司的旨意。 杨涟这时忙站出来道:“陛下,制策乃献策之处,事涉新政纲目,不应有内臣与外戚参与!” 天启就猜到会有人反对,但他就是故意要这么做,因为他现在发现,如果有勋贵外戚加上内臣制衡,文官们在做事上会更愿意服从自己这个皇帝的意志。 杨涟这么说后,天启直接就问道:“涉及新政变法,勋贵皇亲和内廷的意见,就不能征询一下吗,那这新政变法万一涉及到勋贵皇亲和内廷怎么办?制策司不是执政机构,是献策之所,不能以常例而论!” 制策司的出现,意味着新政走出重要一步。 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变法,怎么实行新政,还得继续看制策司为皇帝献出哪些新政策。 不过,在袁可立进京以前,制策司还不会开始办公,张贵也不用去这里点卯,议议新政,他现在主要精力还得放在为皇帝筹办武备学堂的事上。 而为筹办武备学堂,除熊廷弼外,张贵还荐举了沈有容、马世龙、李承先一干老将为总教习。 彼时,沈有容、马世龙、李承先等武备学堂总教习已经到京。 另外,奉召进京准备参考武备学堂的天下文武生员和选自京营与边军中有过功绩的低阶武官也基本上已经抵京,准备应考进入学堂,成为武备学堂第一批军官生。 按照设武备学堂的旨意明确谕示,两京一十三省的文武生员皆可进京参考武备学堂,另外在京营与边军中有过不错表现的行伍也可进京参加武备学堂的考试。 而一旦成为武备学堂的军官生,毕业后会直接授予七品以上的武官官身。 之所以允许文科生员参考,是因为眼下大明文生员非常多,不少人要想通过举业做文官,还是很难的,倒有不少愿意从武做官的。 要知道,明朝名将俞大猷就曾是生员。 而为了给这些想弃文从武的生员一个机会,也就没有限制生员文武之别。 张贵和熊廷弼、沈有容、马世龙、李承先等也在这不久后,开始考选着这些生员,最终录取了上千名文武士子和武弁为武备学堂的军官生。 在张贵筹办武备学堂期间,王纪等涉嫌贪墨军饷、工程款等官员也开始被东厂抄家。 受魏忠贤指示,而早已准备好的东厂和镇抚司官校,在王纪等贪墨官员被押走当天就直接奔向了兵部衙门、吏部衙门和工部衙门。 当然,这些官员在京城的宅邸也被提前埋伏好的东厂官校给围住了。 乃至这些官员在其老家的祖宅以及其他各地别苑,都已经提前埋伏上了东厂和镇抚司的人。 所以,东厂在抄起这些人的家时倒也顺利,也抄得很彻底。 毕竟东厂镇抚司这次可是铁了心再掀起一番大规模的抄家行动,而目的就是要把西厂比下去。 兵部尚书王纪、吏部尚书张问达、工部尚书姚思仁、兵科给事中侯恂等贪官也在接下来被押去了皮场庙,等着被行刑。 除此之外,范明、范永斗这些晋商子弟也因犯汉奸大罪,而被押去了刑场,等着受剐。 不过,在被押去刑场前,范明、范永斗在看见刑部大牢的牢房公厕里做的他俩跪像后,当场就先崩溃了。 范明本体直接跪了下来,对牢头哀求起来:“爷,烦请给上面说说,不要这样啊,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这样侮辱我们,我们哪担当起啊,呜呜!这怕是做了鬼,也得被阴司里其他的鬼嘲笑啊,毕竟谋反的贼都没被这样羞辱啊!” “少他娘的聒噪!老子吃饱了撑的吗,会给你们几个犯汉奸罪的给上面传话?圣旨明谕,你们这样做,是要勾结鞑子奴役我们全天下的汉人,老子好歹也是汉人,凭啥要为你们这些狗日的想奴役老子的人传话?” 牢房骂了这范明一句。 范明等晋商无奈,只得接受这份严惩。 没多久,这些晋商就被押去刑场受剐。 “啊!” “痛啊!” 这些奸商一时在被行刑时惨叫不已。 百姓看着被剐的范永斗等人,大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互相打听着这些人犯了什么法。 被张贵安排到百姓中,打听各路消息并暗中发展西厂下线和引导民众觉醒民族意识的西厂便衣们,则在一些百姓问起时,主动解释道:“说是这些人犯了汉奸罪,是皇上最新颁布的一种罪刑,要比谋逆罪还重!” “那什么是汉奸罪?” 许多百姓很感兴趣地问道。 这西厂便衣也就回道:“就是不仅仅背叛了陛下,还背叛了全天下汉人,企图勾结鞑子一起奴役全天下汉人,比如让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做他们的奴才,然后一辈子被他们欺负。” “我呸!” 一百姓听后因此忍不住向被剐的范永斗等人啐了一口,且道:“那这些人真是该死!” “没错,的确该死!想让我们都做奴才,简直就禽兽不如!” 百姓们这才开始渐渐明白了汉奸罪的缘由。 …… “你说什么,晋商被抄了?!” 嘭! 李永芳,投降建奴的第一汉奸,也是第一个投靠满清的明朝高阶武臣,如今的他已备受努尔哈赤信任,娶了建奴宗室女,成了后金额驸。 而李永芳一直负责代表后金与大明内部势力进行接触和勾结,在这之前,他就先后通过假意归附大明而诱骗的王化贞贸然出击最终成功帮助努尔哈赤夺下广宁。 只是现在李永芳没想到,他一直负责暗中联络,为后金走私各类重要物资的晋商,居然在他刚助自家主子得到广宁后,而被抄了。 第五十六章 李永芳吐血!皇帝意气风发! 李永芳已然意识到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可怕的后果。 后果就是,自己大金将会失去大量的重要物资来源! “是的,父亲,我们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他们不但被抄了,而且还以汉奸罪被处以了极刑。” 李永芳之子李率泰回答后,李永芳直接猛力推翻了眼前的案桌,问道:“谁干的?!” 李率泰回道:“说是明廷新设的西厂,提督西厂的是国舅张贵!” “国舅张贵?” 李永芳喃喃问了一句。 随即,李永芳又问:“他是怎么知道张家口堡这几家晋商的?就算他知道,他为何敢去抄?!” 说着,李永芳直接揪住了自己儿子李率泰的衣襟,吼道:“回答我!他为何知道,即便知道又为何敢去抄?!” “儿子还不知道,不知道这位国舅爷为何会这样做。” 李率泰回道。 李永芳则松开了李率泰的衣襟,冷笑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国舅爷看来不简单,能顺利抄走晋商所有财产,定然是提前做了准备!不过,也由此看出,这位明廷皇帝也不简单,突然设西厂,又让外戚提督西厂,倒是有些不拘一格用人才的魄力!” 李率泰道:“父亲说的是。” 李永芳接着又问道:“你刚才说,晋商皆以汉奸罪被处以极刑,什么是汉奸罪,这明廷怎么搞出这么个罪刑来?” “这是明廷天子新立的罪刑,言通敌卖国者,皆为汉奸,而汉奸者,不仅仅是背叛他天子,也是背叛天下汉人,企图勾结鞑子奴役天下人,乃忘却祖宗之辈,既不忠也不孝更不义,故比谋逆罪还重,当处以同谋逆罪一样的极刑,且刻跪像于各处城门外以及各官衙外和各公厕内,其中各公厕内铸造的是跪像便池,受万人万世侮辱……” 李率泰还没说完。 李永芳就大吼一声:“别说了!” 随即,李永芳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几欲晕厥。 李率泰见此扶住了李永芳,急忙唤道:“父亲!” 李永芳有些站立不稳,呼吸急促地道:“是谁,这么歹毒?给朱由校出这样的主意!” …… “这个国舅爷是欺负我们不敢直接造反吗?!竟想着用抄晋商的法子来发财!” 通州。 一深宅大院内。 东林党元老李三才也在知道晋商被西厂抄没,乃至王纪等因贪墨被剥皮实草以及范永斗等晋商还被处以极刑的事后,咬牙说道。 “这是我们没想到的,一个两年前还不过是个监生之子的国舅爷,竟然会知道张家口堡的晋商。” 即将进京任工科都给事中一职的方有度此时暂时住在了李三才府上,且也是他把这些事告知给了李三才,而在李三才知道这事且问了这么一句后,他也跟着说了起来。 李三才苦笑起来:“如此说来,是别人将这事告知了国舅爷?” 方有度点头。 “是谁让他这么干的,难道是朱由校这个独夫民贼?!” 李三才压低着声音问道。 方有度回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一直低估了这位天子,他或许早已通过厂卫打听清楚了晋商的事。” “关键是国舅爷这个祸害,竟然敢真的去抄!更关键的是,他怎么就抄了出来!他麾下那些西厂官校绝非简单之辈。” 李三才道。 “或许跟西山有关。” 方有度回道。 李三才好奇地问道:“西山?” “没错!” 方有度点了点头,又道:“我们这位国舅爷颇有识人之明,先是举荐了一名满桂,使陛下最终得以杀我上百名伏阙言官,且除掉了骆思恭等亲近我们文臣的锦衣卫官员,接着,一提督京营戎政,就用了一个周遇吉,还带着其训练的五百官校去了西山,而去西山没多久,这五百官校就和另一千家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没了晋商。” “这跟西山有什么关系?” 李三才有问道。 “火器!” 方有度道:“我们买通了刑部的人,他们从范永斗口中打听得知了这些人能成功抄没晋商的原因,就是因为其火器更犀利!西山在大办钢铁,又设了军械司,想必是因为知道了一种新的火器锻造法,且明显锻造速度很快,不然不至于这么快就有这么多火器出来。” 李三才点点头,一掌拍在几案上,呼吸很重地道:“这西山不能留着!即便不提这火器,光是他西山现在养这么多流民,就是个隐患,让他们这么养下去,把流民变成了良民,仆从丫鬟从何而来?” “您说的是,西山是不能在留,不能允许国舅爷在西山搞什么工业品,开各类作坊,不说别的,在供应军队的棉甲胖袄方面就抢了我们不少生意。” 方有度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不能再轻视这位国舅爷乃至他背后的那个独夫民贼!得派人先去打听清楚,最好安插一些我们自己的人进去再说!” 李三才接着道。 “没错。” …… 西山。 “西山很可能已经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而,你们要多布置眼线!” 这天早上,张贵正向韩珪和宋应星嘱咐着关于进一步加强西山内卫工作的事。 “恩辅放心,我们绝不敢马虎。” 韩珪和宋应星听后皆答应着。 张贵点了点头:“这就好,去吧。” 韩珪和宋应星便离开了武备学堂。 两人离开后不久,张贵就来了武备学堂。 因为今天武备学堂开学第一天,天启也要来。 天启一到武备学堂,就在张贵的带领下,来到了武备学堂的校场上。 待他看见一众学员已都穿上绣有武备学堂字样的靛蓝色布面甲制服,朝气蓬勃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便忍不住展颜一笑。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这些学员高声喊了起来。 天启也就更加振奋,还在接下来,毅然决定和这些学员一起陪练。 乃至到饭点食,天启也不顾魏忠贤的劝阻,拉着张贵一起与这些学员们一起用堂食。 天启还主动问着一名负责直接指挥学员们训练的教习官:“你叫什么名字?” 这教习官回道:“回陛下,臣卢象升,现为兵部武选司主事,受国舅爷举荐,以原官任武备学堂骑兵科教习官。” 天启点头:“不简单,文臣来做教官,你为何答应他的举荐?” 卢象升回道:“因为国舅爷给臣的书信中说,若刀兵不掌于陛下,则会亡国;臣虽愚笨,亦有为陛下效忠之志!” 天启听后笑着看了张贵一眼,问道:“这么英武不凡的人,你竟也寻找到的?” “陛下谬赞,尽心即可。” 张贵回道。 天启便拍了张贵肩膀一下,道:“果然还是自家人可靠!” 说着,天启就看向卢象升等人:“朕非昏君,卿等亦非苟且之辈,犁庭扫穴当有时,勒石燕然犹可待!” “陛下说的是。” 卢象升回道。 “臣夏允彝,他日亦愿为陛下犁庭扫穴,立万世太平!” 因天启这么一说,一叫夏允彝的学员忍不住起身作揖一拜。 卢象升、黄得功等也跟着一拜。 天启见此扶起了他:“如此甚好!” 接着,天启问着卢象升:“你为何是骑兵科教官?” 张贵替卢象升回道:“陛下不知,他虽是文臣,但天生神勇,尤善骑射,如果大明会试以考骑射为主,他必是会元!” “难得!” 天启感叹了一句,随即就问着卢象升:“你们打算怎么练骑兵科的学员?” 卢象升回道:“熊部堂和国舅爷他们已经商量确定,以后练重甲骑兵。” 天启点点头,问着张贵:“为何是重甲骑兵?” 张贵回道:“他们将来要组成的兵马是陛下的禁军,陛下的禁军铁骑,自然得是可以披坚执锐的重甲铁骑,何况,现在陛下也有这个实力,财力且不说,西山工业司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为陛下提供大量造甲所需的钢铁!” 天启笑着称是。 与朱元璋、朱棣、朱祁镇、朱厚照这些一样,喜欢骑射的天启还决定亲自参与重甲骑兵训练。 一时,天启还真的选了一副重甲披挂在身,与卢象升等骑兵科学员排列成重甲骑兵阵,对冲了起来。 一阵混乱的冲阵后,天启被卢象升用蘸了白灰的无头长矛在胸膛上戳上了一白点,但他也并不恼怒,只笑着道:“这个卢象升,果然比朕更善于冲阵。” 说着,天启就道:“卢卿,再来!” “是!” …… 新任兵部尚书孙承宗此时也在这里,看着这一幕,便不禁问着熊廷弼:“公觉得陛下这样亲历战阵训练,是好是坏?” 熊廷弼瞅了孙承宗一眼:“如果是在敝人任辽东经略以前,会觉得这事是坏事,陛下万金之躯,怎能效武庙之举,但现在,敝人觉得,这并不是坏事,国舅爷让天子亲自执掌武备学堂,还引荐数名文武双全之士与其同练,也未尝不是有再复大明辉煌的深意。” 第五十七章 处斩细作,血流成河! 孙承宗点点头:“公说的是。” 熊廷弼则突然叹道:“但他们不会允许陛下有自己的兵马存在的!包括眼下正在给陛下打造军械以及让大量流民可以重新稳定生活的西山,也不会被允许存在!” “你说的他们是谁?” 孙承宗听熊廷弼这么说,忽然很严肃地看向熊廷弼问道。 熊廷弼呵呵冷笑道:“大司马知道敝人说的是谁!” 孙承宗未答,只道:“至少本堂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 “老爷,您说,这国舅爷这是什么心思,让这些贱民棉衣随便穿,煤炭随便用,粮食随便吃,虽说是把这些作为工钱在发,但也不能这么造孽啊。” 回京的方有度带着几个仆从先便服来了西山。 他决定来亲自看看这个传闻中让刘一燝等权贵官僚差点要让顺天巡抚派兵屠灭的地方。 此时,方有度也就正站在一处属于西山外围的居民区内,看见一干刚来西山不久的一些妇孺都不但穿着没有补丁的棉衣还在用丈夫刚领来的棉布做着棉衣,连在自己母亲旁咬着手指的小孩,也没有像运河上一些贫家孩童一样光着腚,而是穿着件新棉衣,憨憨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母亲做为冬天准备的新衣。 而与方有度一起来的一位叫来升的仆从也因此忍不住说了起来。 方有度听后,便冷声笑问道:“看见这些贱民也跟你们一样穿的起棉衣,吃得饱饭,是不是觉得自己白当奴才了?” 这来升因此回道:“老爷您英明,奴才的心思瞒不过您,奴才的确觉得心里不平的很,奴才们能吃饱穿暖是因为老爷的恩典,这些贱民凭什么!他们还没成为国舅爷的奴才呢!所以,奴才不明白国舅爷到底是什么心思,非这样造孽!” 方有度道:“想知道原因就仔细去打听着!打听他们为何产这么多棉布出来,还有在这里的中军都督府工业司和军械司,到底在做些什么火器,怎么做的?以及西山的兵力防备,有多少家丁,在这里的西山营有多少人马等等,都要打听清楚!若是能打听清楚,老爷我必有重赏!” “放心吧,老爷!” 来升答应着,就带着几个仆从去了新到流民排队的地方。 方有度带他们来,就是要派他们去打入张贵西山所建工业区的内部。 为此,来升等早就换了一身补丁衣服,抹黑了脸,然后混进了新来流民的人堆里,开始忍受着西山工业区管事人员们的喝骂。 “都他娘的给老子排好队!” “叫你排好队,听不见啊!” 啪! 荣升太康伯府内卫局警备大队一名队正官的周能正持着鞭子亲自鞭笞着不按规矩排队的新到流民。 许多没有排队意识的流民因此被打得纷纷躲避,然后乖乖排起队来。 来升等几个仆从也不得不忍耐着这样的鞭笞,只是眼眸里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恼恨之意。 要知道,他们以前在方府时,都是他们这样鞭打辱骂佃户的,可从没有他们被鞭打辱骂的时候。 张贵早已让宋应星根据这些日子跟流民接触的实际经验,总结了一套甄别流民中是否有细作的办法,其中就有观察这些流民神色有何不同的办法。 周能就接受了这样的培训,且他本就是流民出身,对于真正的流民受到差役豪奴鞭打辱骂时是什么表现再熟悉不过。 所以,周能此时很快就注意到来升几个人不对劲,并因此刻意继续抽打着这几个人:“看什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不该打?!” 来升强忍着不满,只得赔笑着答应。 在一旁负责登记的老童生见此有些看不过,不由得劝着周能:“打几下就完了,何必这么严苛。” “您老不知道,上面说了,第一道审核时就得严些凶些,真正只想吃饱饭有个活干的老百姓,无论怎么打,都只会看着后面那几口煮着粥的大锅,只有假装老百姓的细作因为之前没挨过饿的,才觉得现在是在被侮辱。俺饿过饭,以前为了讨点吃的,被财主家的狗咬都不恼,更别提被人这么打了。” 周能说着就走过来,对已经排好队的第一排流民说道:“把你们手都伸出来。” 来升没想到这西山招募雇工,会检查的这么仔细,一时有些扭捏的把手伸了出来。 他这一伸出来,就把周能瞧出了端倪。 跟着来升来的五个仆从也被瞧出了端倪。 周能当场下令将这几个人带到关押室去。 一到关押室,周能对来升几个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我们没谁派,我们是来应募做工干活的。” 来升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 “放你娘的屁!” 周能把桌子重重一拍:“看看你们的手,他娘的,是拉纤握镰刀锄头的手吗,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算要做探子,也不知道做仔细些?!” 周能说着就又吩咐道:“把牙张开!” 来升等有些犹豫。 “张开!” 周能大喝一声后,来升等才老老实实地张开了嘴。 周能见此忙咧开了自己的嘴,指着自己的大黄牙道:“看见了吗,这才是老百姓的牙,看看你们这常刷青盐的牙,比小孩乳牙还白,就这也好意思来做探子,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来升听到这里直接跪了下来,哭道:“这位大爷饶命啊!小的们也没想到国舅爷的人查的这么严,我们也只是奉老爷的命来探探虚实,实在是不得已啊!求开恩啊!” “求开恩啊!” 另外几名仆从也跪了下来。 周能见此只吩咐道:“一并带到审讯室处去!” “是!” …… 这里张贵从武备学堂回来后,宋应星就迎了过来:“不出恩辅所料,这些日子,西山抓获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有些已经审出来,的确是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 张贵听后问道:“都有哪些势力的人?” “有内地文官士大夫们派来的,有蓟辽边将们派来的,还有勋贵藩王们,甚至还有建奴的人。” 宋应星回道。 张贵听后道:“把供词给我,我亲自交给陛下,这事按理是归东厂管,得由陛下下令给东厂。但直接派到我西山内部来的探子倒是可以直接由我们处决,让家丁队以这些人是来谋害皇亲、毁灭西山的名义,全部集中起来处斩,同时借此机会让西山所有雇工知道,这些人是想要西山灭亡,让大家再次失去家园,流离失所,另外记得表彰及时发现细作的有功人员。” “是!” 宋应星答应着就将已带来的供词给了张贵。 而在这没多久,来升等被派摸底西山的探子们皆被押到了临时搭建起来的西山公审台上,且在西山内部的文职管事人员向西山所有雇工宣读完这些人的罪责后,这些人的首级就被摁进了铡刀里。 底下的雇工们已经因此议论起来。 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混进自己这些百姓队伍,企图谋害给自己这些人衣食穿的国舅爷,以及竟然想毁灭西山。 “他们为什么想害国舅爷,国舅爷那么好?” “是啊,国舅爷的西山庄惹到他们什么了?” 一些新来的百姓因此问道。 “你们才刚刚上识字班,没到上夜课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国舅爷是皇上派来的大善人,是来救济我们的,但在有些只想把我们变成奴才的奸臣贼子眼里,国舅爷就不是大善人,而是大恶人,是大奸臣!他们恨不得除掉国舅爷,然后让天下人都不敢再做大善人,然后就能继续逼我们卖儿鬻女!” “当然,他们也不想我们在国舅爷的西山可以像个人一样活着,他们只想我们去给他们种地当奴婢,所以,他们还想要毁灭西山,不只是奸臣贼子们想毁灭西山,关外想奴役我们汉人的鞑子们也想毁灭西山。” 在一些来得早且已经接受过一些宣教的百姓们阐述下,许多新来的百姓才明白了过来,且渐渐的,群情因此激奋起来,振臂呼喊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宋应星在等待时辰到时,也大喊了一声:“行刑!” 彼时,负责执刑的家丁们立即放下了铡刀。 咔嚓! 咔嚓!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百姓们欢呼起来:“好!好!好!” 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还没被查出来的细作见此一幕不禁胆寒,开始筹划着逃回去。 而张贵则已把这些供词趁着天启来武备学堂与学员们一起参训时,递给了他。 天启看了这些供词后,目光透着杀气道:“他们明显是针对西山的工业司来的,还有西山这么多新编为户的百姓来的,最终的目的,是冲着朕来的!” 第五十八章 东厂拿人,抗命者,杀无赦! “陛下说的是,臣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能低估反动者的恶意,他们会有多卑劣,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现在他们只是不想西山存在,或许将来他们会连大明都不允许存在,而是想着易姓改号。” 张贵说道。 天启听张贵这话,如耳边起了个焦雷,当即转头瞅了张贵半晌。 张贵见此忙拱手:“陛下,无论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自古皆是如此!当大明不能带给他们好处时,就是他们投附新朝之时。” “魏忠贤!” 天启突然大喝一声。 魏忠贤忙走了来:“皇爷请吩咐!” “抓!” “能抓的都先抓了!” “杀一儆百!如遇抵抗,以抗命之由,格杀勿论!” 天启咬牙吩咐后,就把张贵送来的供词朝魏忠贤抛来。 供词散落一地。 “是!” 魏忠贤立即捡拾起地上的供词来,双手捧着,疾步出了大殿。 张贵看着魏忠贤脸上渐渐浮现出的狠厉之色,也就猜到,接下来东厂镇抚司的人肯定要在魏忠贤的命令下,严格执行着天启皇帝的“杀一儆百”行动。 天启皇帝看到了西山的价值,经过张贵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通过怀柔示仁就能消弭这种来自各方势力的挑战。 而也因为此,张贵在西山搞的工业,算是再次加剧了大明朝堂上君臣之间的斗争烈度。 大臣们显然低估了这个烈度。 如同他们低估了当朝国舅张贵对他们的敌视程度以及对他们的了解程度。 可以说,在前世受过各种屠龙之术教育的张贵比他们自己还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阶级属性,了解他们的软肋,也了解他们在满口仁义道德的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因为有个姓周的人把历史里的真相直白简单地告诉给了他! 而他们也就不会知道,在这样一位国舅爷的影响下,使得他们的皇帝陛下也在加大着对他们的敌视程度。 何况,他们的皇帝陛下本来就不笨。 京师一处大型青楼里。 工科都给事中方有度此时已经哆嗦完,正和几位同僚于贤者时刻,抨击着时政。 “当今天下,外戚不法,阉宦横行,天子亦不行德政,刻薄寡恩,动辄抄家灭族,则国如此下去,岂能有宁日?!” 方有度此时就举杯感慨了起来。 一旁的御史汪惟德附和道:“公此言有理!尤其是我们这位国舅爷的西山庄田!陛下竟也允许外戚在那里大搞奇技淫巧,安顿流民,编其为户,而不令其还乡复耕,这样下去,早晚会激起民变!” “还有西厂,欺凌商贾!” “还有东厂镇抚司,欺压百官!” “还有圣驾不居正宫,在西苑设制策司,而乱章法!” 其他在这里的文官跟着呼应着。 方有度则很是激昂地道:“敝人相信,邪不压正!早晚奸臣贼子必被绳之以法,天下仍将由仁德之君主宰!” 咚咚! 而这时,急促的登楼脚步声传来。 “散开!东厂拿人!” 没多久,东厂的官校已经冲了进来。 方有度见此有些惊愕,忙闭住了嘴。 “你们厂卫的人再嚣张,也该长双眼睛,知道这里谁家的产业吗?!这可是成国公。” 这家青楼的妈妈刚说完,一把利刃就在拔刀那一刹那间,没入了这妈妈的腹部。 而握着这刀的正是许显纯,许显纯冷冷地道:“管他娘的是谁的地盘,皇爷有谕,缉拿钦犯,抗命者,格杀勿论!” 这妈妈憋屈地抽了抽脸,随即就倒在了地上。 许显纯这时拔出了刀,任由刀刃上的鲜血滴落在地,只递了个眼色,就有官校将一小厮提拉过来。 许显纯向这小厮命道:“把你们家老爷指出来!” 这小厮正是方有度的小厮。 方有度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厮,一时大为惊骇。 这小厮也认出了他,且指着方有度:“那就是我家老爷。” 许显纯因此带着东厂官校们朝方有度走来。 酒壮怂人胆,再加上,在这秦楼楚馆早就威风惯了的汪惟德等几名文官倒也气势汹汹地站在了方有度前面,拦住了许显纯等人。 汪惟德还直接叱问道:“你们这些给阉竖使唤的鹰犬到底想做什么?!” 许显纯回道:“奉旨捉拿钦犯!尔等最好让开,否则别怪王命无情!” 啪! 汪惟德竟突然一巴掌扇向了许显纯,大喝一声:“放肆!” 接着,汪惟德就道:“你们厂卫平素飞扬跋扈,肆意抄家也算了,如今竟还要在这里撒野,带走朝廷忠良,要带走可以,除非先老子身上踏过去!” “没错,除非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几名文官喊了起来。 汪惟德又道:“你只管回去告诉魏阉,少假称皇命来吓唬人!他若真敢要和天下儒生作对,那就让他堤防着将来同刘瑾一样的下场!” 噗呲! 一丝清脆的金属切入碳水化合物的声音传来。 许显纯握着刀把旋转着已经没入汪惟德腹部的绣春刀,冷笑道:“你的话,本千户会带到的,但是皇命的确说的是抗命者杀无赦!” “你!你!” “我可是,我可是御史!我老师乃是顾命大臣!” 汪惟德惊愕而又恐惧地说道。 “凭你是谁的学生,也不能对抗皇命!” 许显纯说了一句。 嘭! 汪惟德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文官们顿时被惊吓得没了半分胆,皆急忙走到了方有度后面,且一文官还把方有度推到了前面:“钦犯在此,我们没有违抗皇命!请珰头带回!” 许显纯见此,冷冷一笑,接着就将手一挥:“拿下!” “是!” 两东厂官校便过来将方有度擒拿了起来。 方有度还不知道他给西山安插细作的事被发现了,也就又怕又惊地大喊道:“你们凭什么拿我,你们这是构陷忠良,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方有度不停地呐喊着,直到被拖到诏狱后才没再呐喊。 …… “什么?!方叔(方有度的字)被东厂的人拿了?” 没几日后,在通州的李三才就从方有度的门客汪崇孝这里知道了这一消息。 汪崇孝道:“千真万确!晚生花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得明白,是西山那边安插细作的事出了差错,西山那边对安插过去的探子查的极严!所有去西山的流民会先被管事的人刻意辱骂责打,观其反应,然后又会被检查手指,有没有带茧子,还有牙齿,第一顿饭还会被逼着吃混杂有沙粒的粥,看其反应是否甘之如饴,想要蒙混过去,非常的难!所以,许多探子细作都被查了出来,方叔派去的也被查了出来。” 说着,汪崇孝就问着李三才:“修吾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李三才瞅了汪崇孝一眼,随即仰天一叹:“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十九章 朕效太祖,卿效徐达常遇春,准备造反! “西山现在不但有中军都督府的工业司和军械司以及西厂,还有陛下的武备学堂,而这些皆是完全撇开我们外朝文官政体在进行,饶是有个别文臣在武备学堂这些地方供职,然也都是些离经叛道或谄媚事君以图进步的奸臣!” 汪崇孝说着就叹道:“但现在我们要想打探其内部机密事,已经变得非常艰难,哪怕想要从长计议,也不知道该怎么从长计议。”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李三才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汪崇孝忙问:“什么办法?” 李三才只淡然一笑,接着就将放在另一侧的一杯定窑茶盏,端到了汪崇孝面前:“你尝尝这个茶,是我早上让她们新沏的。” 汪崇孝便躬身致谢,接着就接过茶来,呷了一口,笑道:“好茶!” 但紧接着,汪崇孝就突觉喉部在疯狂缩紧。 汪崇孝不由得把手伸向喉部,想要把喉部扯开,且也很意外地道:“修吾先生,您,您这是!” 李三才道:“方有度安插细作到西山,不是我授意的,就算东厂查出来我跟他有说过此事,我也可以否认,但你安排细作去西山,却是我让你安排的,如果你不死,万一查到了你怎么办,查到了你就会查到我,还是你死了好些。” 汪崇孝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李三才则唤了一声:“来人!” 没多久,一男子走了进来:“老爷!” 李三才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剁成碎肉,用绿矾水烂了,埋在土里!” “是!” 一个时辰后,李三才又将这男子传了来,且递给了他一封信,道:“你带着这封信去一下宁远,给总兵祖大寿!” “就说我的话,如今人家为了不把贱民逼成反民,还要让那些贱民继续活得像个人,非要做独夫民贼,非要断大家的财路,且来了个戒备森严,还早就把我们都防备着,那么,这种事就不能只是我们东林党来阻止,你们关外的人如果想继续吃辽饷的话,继续靠着养寇发财的话,也得想办法,最好是直接出兵假扮流寇一举荡平了西山,不能只靠我们这些人!” “是!” …… “皇爷,按您的吩咐,该抓的都抓了!” 魏忠贤这里则来到西苑,向天启禀报了东厂和镇抚司缉拿涉及刺探西山情况的事情。 天启听后道:“务必严加审问!” “奴婢明白!” 魏忠贤回道。 于是,方有度等被押到诏狱的官员便开始接受着东厂的审讯。 “说,为什么要去西山安插细作?” 此时,理刑官杨寰就一手持起烧红的烙铁,问着方有度。 方有度虽然害怕但还是有些强硬地在否认着:“我没有往西山安插细作,你们是在诬蔑,诬蔑朝廷忠良!” 杨寰见此直接将烙铁贴在了方有度那又肥又白的肚子上。 顿时,方有度的肚子上就被煎出油花来,滋滋作响。 “啊!” 方有度也疼得嚎叫起来,且不得不道:“我说,我说!” 杨寰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方有度则大汗淋漓地道:“国舅爷在西山让大量流民变成了新编的良民,他这样做,是在断全天下权贵官僚的财路!我们怎么能不去打探清楚,他为何能断我们的财路,首先,他西山的棉布为何能高产,他西山的火器为何更厉害。” …… “果然像方有度这些权贵官绅,心里只想着他们自己这些人的利益,全然弃国家社稷于不顾,他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天启在从魏忠贤手里收到方有度等人关于派人刺探西山情况的供词后,当场就把供词摔在了地上,且大喝了一声,青筋直冒。 “陛下不必气恼,我们不能用小人的反动来伤害我们自己的心志,以臣之见,接下来一切的道理还是得落到谁的拳头更硬这个问题是,也就是说,谁掌控的兵马最厉害,谁才说了算。” 张贵回道。 天启看向张贵:“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见不能用从长计议的方式慢慢毁掉我们在西山的一切后,会直接诉诸于兵马?” 张贵点头。 天启又问:“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张贵道:“如果只陛下一人,臣不敢打包票,但现在是陛下加臣一起,这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天启笑了起来:“你倒是很自信。” “臣说的是实话,无论是可以组织起的人力规模,还是西山现有的技艺水准,还是陛下的正统身份,就算不能大胜,陛下也不会败的太惨,最差的情况无非是,臣带陛下去凤阳,仿当年太祖举兵,造一个新大明。” 张贵突然说道。 天启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张贵:“你竟然有这样的打算,让朕去造反,你怎么想到的?” “陛下是明白人,知道如果放任百姓皆成饿殍,迟早会有大乱发生,山东只是一个前奏,西南也还只是一个信号,而与其将来被自己子民逼死,不如带着子民重新走太祖的路。” 张贵回道。 “说得好!” 天启大赞一声,接着就拍了拍张贵肩膀:“你危机之感比朕重,在你的眼里,似乎朕真要被他们害成亡国之君似的。” 说着,天启就朝外走去:“放心吧,若真到那一步,朕就听你的,一起重走太祖路。但现在,得先随朕去武备学堂,继续练兵。” “是!” 转眼已是半年后。 而在这段时间内,大明朝局还算平静。 张贵基本上是陪着天启在武备学堂训练学员。 但就在张贵以为大明天启朝要继续这么平静下去时,魏忠贤突然来到天启这里禀道:“皇爷,锦衣卫报,辽将张存仁部突然出现从蓟州潜越过来,出现在大榆河一带!但最近没有调哪支兵马入关的兵部钧令。” 天启听后倒也冷静,看向张贵道:“果然来了!沿途边军竟没有发现,看来是故意放进来的。” 张贵听后不禁心道:“又是从蓟州潜越过来!历史提前重演了不成?” …… “贝勒爷,接下来就看你们大金八旗兵的了。” 此时在离西山不远的一处村庄附近,突然率军出现且血洗了这里的辽将张存仁正跟与他一起来的莽古尔泰说着话。 莽古尔泰听后点点头,看了一民房内因不堪受辱而吊死的汉家女一眼,道:“放心吧,我大金也不会允许有西山这样坏我大金国运的地方存在!等攻下后,必屠之!” 说着,莽古尔泰就策马而去,其身后的建奴八旗兵紧随而来,卷起漫天烟尘。 张存仁见莽古尔泰等八旗兵离开后,就对自己弟弟张存义冷笑着问道:“天启和国舅爷应该不会想到来西山的会是更骁勇善战的建奴八旗兵吧?” 张存义也附和道:“只怕到时候西山的官民一见是建奴八旗兵直接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乃至整个京师也会震动!” “这都是他天启与这位张国舅自找的!” 张存仁说了一句,就冷笑道:“竟然真的想中兴大明,想通过损有余来补不足,想做独夫民贼,也不想想,自古岂有三百年以上国运之王朝?” 说着,张存仁就吩咐道:“你派人立即去京师,将建奴已派大兵准备屠戮西山的事,告诉京城里的文官们,让他们准备请奏朝廷召天下兵马勤王吧!” “是!” 张存义答应着,又问道:“派人去后呢,我们还做什么?” “留在这里,一是随时准备接应建奴;二是一旦莽古尔泰屠戮西山,我们也可以接着建奴作乱的名义趁机在京畿一带打粮;三是一旦勤王诏令一到,待建奴主动退出入关,我们就可以先到京师,说建奴乃被我们逼退,先占这勤王之功。” 张存仁回道。 “兄长高明!” 张存义道。 “这都是大帅的授意!” 张存仁道。 “不是大帅看重兄长,也不会让兄长来领这个好处!” 张存义道。 张存仁听后只是一笑:“去吧。” “嗯!” 第六十章 朕欲立威于军,亲掌兵马! “报!陛下,我西山营的哨骑发现,来西山的不是普通边军,而是鞑子,建奴鞑子!” 因张贵举荐而调任新设西山营任参将的孙应元,此时刚下马,拜在天启和张贵等人面前,就立即抱拳禀报了起来。 当初,在张贵提起西山不会被权贵官僚所容,而天启因此决定在西山置一营兵马后,便有了西山营。 明代军制分为卫所制和营兵制。 营兵制主要是以募兵的形式组建成一营兵马,镇戍各地。 而一营兵马的数量通常不固定,多则上万少则一两千,营主将的级别也不定,有总兵领一营的,也有参将、游击、守备领一营的。 而西山营只三千兵马,皆是张贵在从流民中选出八百青壮为自家家丁后,又从新到流民中选出来的三千青壮。 而编入西山营的这三千青壮在一年前就由张贵委托给了熊廷弼训练。 熊廷弼在辽东练兵数年,还带着新练兵马与建奴打了几场胜仗。 也正因为此,在袁应泰代替熊廷弼任辽东经略之前,努尔哈赤屡次进攻沈阳和辽阳都没有在熊廷弼手里讨得便宜。 只是熊廷弼后来被京城里的言官弹劾去职,袁应泰走马上任,代替熊廷弼成为辽东经略后,才导致大明连丢沈阳、辽阳两处重镇。 可见熊廷弼善于练兵。 熊廷弼在武备学堂筹办期间,主要工作就是受张贵嘱托,练西山营的兵马。 而在半年多以前,武备学堂学员正式接受训练开始,西山营才交给了孙应元,由孙应元继续进行训练,且顺便征剿附近流寇,积攒实战经验。 如今,整个大明西山一带的军事力量,除了张贵的家丁队和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外,就是西山营。 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就是武备学堂的学员和教习组成的一个编制,合计一千余人。 但入伍生总队从学员到教习皆是精英,如熊廷弼、马世龙、沈有容、卢象升、夏允彝、黄得功等。 而前面提到的西山营和武备学堂是现在西山一带直接效忠于天启的兵马。 张贵的家丁队自然直接效忠于他自己。 掌控京城和西苑禁卫的兵马则是周遇吉的前锋营和满桂的神枢营。 其中,周遇吉的前锋营负责整个京师的防卫。 前锋营是天启让张贵提督京营戎政后,张贵提拔周遇吉,且让周遇吉将从京营中整顿出来的劲卒整编成的一支兵马,算是京营现存唯一可战的一营兵马。 满桂能掌控神枢营则是因为他在受张贵举荐任京师副总兵后,于百官伏阙西苑的事件中表现良好,受到天启信任,被直接提拔神枢营坐营指挥使,其麾下家丁也编入到神枢营内,故而使得他现在相当于成了天启的禁卫统领。 在听到来西山的是建奴后,张贵在紧张之余,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这几支效忠于皇帝的兵马以及自己的家丁队,击退来犯之敌。 天启也是一样。 两人因此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大胆,为了消灭西山,直接请虏入关,果然如卿所言,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卑劣事!” 旋即,天启沉声对张贵说了一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陛下乃明智之君,早已做了准备,西山一带,陛下的兵马加上臣的家丁,合计有五千兵马,且各个健壮如塔,忠勇敢战,所持火器甲胄也皆是上品,所以守住当是没问题。” “只是陛下不宜身涉险地,还是回京较妥,京城城高墙厚,神枢营和前锋营兵马更多,也更易护得陛下周全,这里不如留给熊部堂统率御敌,熊部堂在辽东就统领过数十万兵马,乃我大明鲜有的统帅之才!陛下让他在西山统率西山营和武备学堂入伍生御敌,当没有问题。” 张贵这时提议道。 魏忠贤听了也连忙赞成,他虽然很不喜欢熊廷弼,但也不得不承认熊廷弼在指挥打仗上还是很靠谱的,也就道: “皇爷,国舅爷说的是,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这里有熊部堂,想必是万无一失的。” “宋人为防武夫乱政,故令文官掌兵,如今我大明亦变成文官掌兵,然文官掌兵又使文官乱法,天子之威亦丧!” “如何才能使兵马护国安邦?只能天子亲掌!可天子只一人如何亲掌?只能立威于军!如何立威?当效太祖、成祖亲自领兵杀敌!” 天启说到这里,毅然决定道:“朕不回京,就在西山,张贵也留在这里,统筹调度诸事,魏忠贤,你回去,严查趁朕不在而胡来之人。” “皇爷,这……” 魏忠贤很意外地忙看了张贵一眼。 张贵也是无语,但他没有阻止天启,毕竟他不可能阻止一个皇帝想立威于军的雄心,也就答应道:“是!” 魏忠贤见张贵没反对,他自己也不好在触逆圣意,也只得答应着离开了西山。 “虽说陛下已决定要亲自指挥御敌,但这谋划还是可以归之余众人的,臣认为还是将熊部堂、马都督、沈总兵皆传来一起参与军机为好。” 张贵提议道。 “准!” 天启点点头,又对张贵笑道:“把卢象升、夏允彝还有那个孙传庭也叫来!朕看他们也很知兵,朕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知人善用的,冷眼看了半年,武备学堂的人竟不少都跟朕在朝堂上看见的那些读书人大不一样。” “是!” 张贵微微一笑,应了一声,便让人去安排。 孙应元这里则奉天启的旨意继续派出哨骑去探知来袭建奴的情况。 “建奴所长者,以楯车加重甲步军进行步战,其中各牛录之巴牙喇为主兵,最是悍勇!另有负朱箭者,负责维持士气。按照建奴规矩,有怯战者,会被负朱箭者用无头朱箭射上红点,战后这些身上有红点者就会以怯战之罪被斩杀!而也因此,建奴兵马变得悍不畏死!” 半个时辰后,在熊廷弼等来了天启这里时,天启就很认真地听着熊廷弼关于对建奴兵马的了解。 “难怪卿在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和西山营内,设训导官负责带兵突击与宣教忠君报国,还设镇抚官维持军纪,更要求火器发展到破楯的地步,敢情早就备着将来与建奴作战,想必举荐熊爱卿替朕主持武备学堂,也是想到他是目前唯一胜过建奴的帅才?” 天启对张贵笑着说了起来。 张贵笑道:“凡事瞒不过陛下。” 天启拍了张贵一下:“你呀,心思之远,让朕也没想到,也难怪天天在西山排演鞑子戏,还要朕设汉奸罪,在西山工业司和军械司几个大厂做活的百姓们只怕也早就把鞑子视为大敌了吧。” 张贵点头:“差不多,臣的要求是,就算是小孩,也得知道奴尔哈赤是谁。” “甚好!如此民心可用!” 天启起身说了一句,接着就问熊廷弼等:“诸卿认为,此次当如何御敌?” “来犯之建奴有一千五百余人,用建奴自己的话说,是一个甲喇,五个牛录,以臣之见,可让西山营出西山堡迎敌,国舅张贵领麾下家丁策应,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随陛下留在西山守卫。” 熊廷弼道。 “不!” 天启摆手道:“朕亲率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正面迎敌,国舅张贵率家丁策应,你熊爱卿率西山营迂回到建奴后方。” “陛下是想让建奴有来无回?” 熊廷弼问道。 天启点头:“没错!天子脚下,他们怎么能说来就来!” 熊廷弼忙谏阻道:“陛下,不可,这样实在是太冒险,陛下亲自迎敌,一旦有闪失,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建奴可以随意潜越入关,败也能全身而退,那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天启说了一句,就道:“朕意已觉,不必再议!” 天启说着就拿出一道早已拟好的密旨给熊廷弼:“朕其实也早有打算,已拟好任你熊爱卿为北直、山西、山东三省督师的圣旨,以兵部尚书衔,节制这三省所有兵马,一旦建奴被朕亲自击退,你可以直接命令各边督抚率边军拦阻关外建奴援军,阻截关内败退建奴,他们谁要是不干,你可直接斩之,当然那种情况下,他们想必不会不干,不然就是明着投敌了。” 张贵和熊廷弼不禁对视了一眼。 同时,张贵不禁暗叹:“天启才是运筹帷幄的统帅之才啊!” “遵旨!” 熊廷弼也立即应了一声,他见皇帝早有决胜之心,也就没再谏阻,只是在离开天启这里后,才对张贵暗嘱道:“若情况有变,还请国舅爷直接让家丁强请陛下逃离,别的武臣临阵脱逃,可能会被处死,但陛下绝不会杀国舅爷的。” 张贵淡淡一笑,旋即只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举王命旗牌,举天子大纛! 看着正推着楯车往西山来的大批建奴,张贵的心开始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第二次亲临战阵,但他却比第一次时还紧张。 因为第一次只是袭击商队,而这一次是跟正儿八经的军队作战。 关于建奴,张贵在前世看过不少关于他们的记载。 总的来说,张贵知道建奴的八旗兵在这个时期的确算是精锐强军,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张贵相信自己这边这些人在针对性的训练这么久后,不至于连五个牛录的建奴都战胜不了。 张贵瞅了天启一眼。 他发现天启倒是没有他那么紧张,而是很镇定的看着前方。 当然,不排除他是稳定军心而强作镇定。 张贵接着又看向了孙传庭,低声嘱咐道:“你们是进士出身的训导官,待会儿要首先表现出不畏死不贪生的忠勇来,要敢于冲在前面突击,明白吗?” 孙传庭点头:“明白!” 张贵微微一笑,这才同天启一眼抽开西山出品的单筒望远镜,瞅着前方的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则眯眼看着明军这边,且对自己的副手德格类道:“这支明军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似乎有些战力。” 德格类也点点头:“强军才好,不然我们也算白进关了。” “报!贝勒爷,我们的斥候在我们后面发现了一支兵马,他们打着熊字旗,挂着兵部尚书督师的王命旗牌。” 鳌拜这时走来向莽古尔泰说道。 莽古尔泰听后大惊:“熊蛮子?” 建奴人最恨熊廷弼,因为熊廷弼任辽东经略期间,让他们吃亏最多,故而建奴也都称呼熊廷弼为熊蛮子。 德格类也道:“应该是他,据张存仁说,他熊廷弼现在在西山武备学堂任总教习!” 莽古尔泰听后:“可算是遇到了他,传令下去,全军掉头,去打他熊廷弼。” “部堂,您还是进怀柔城中指挥吧,打着王命旗牌在野外,卑职担心您的安全。” 孙应元这里正劝着熊廷弼。 熊廷弼摆手道:“不!本堂必须跟将军一起待在这里,还得把本堂的王命旗牌都打出来,让建奴看见,这样的话,建奴会主动先来攻击本堂,陛下那边就会没事。” “传旨!把朕的大纛举起来,让建奴看见!” 天启则在这时也命了一句。 “陛下这是?” 张贵问道。 天启道:“对面建奴推进缓慢,可能是对方主将用兵谨慎,也可能是因为熊卿在故意以自己的督师身份诱敌,只有立起朕的大纛,这些建奴才能像蚊子见了血一样,向朕这边杀来!” “陛下说的是。” 张贵不得不承认天启也是很勇的人,和正德很像。 没多久,鳌拜就发现了对面明军立起了天子才有的大纛,且因此兴奋地来向莽古尔泰禀报了这事。 “天子大纛?” “明国皇帝天启在这里?” 莽古尔泰很兴奋地问道。 鳌拜道:“奴才不敢瞒贝勒爷,前面明军的确立起了大纛!” 莽古尔泰听后亲自纵马到了前面,一看见大纛,两眼放光。 德格类因此问着他:“还掉头吗?” “不掉了!传令,继续前进,务必要生擒明国皇帝!熊蛮子哪里能跟明国皇帝比。” 莽古尔泰说道。 于是,建奴这边继续向天启和张贵这边前进着。 建奴虽说是以步兵为主,但也不全是步兵,也有骁勇善战的骑兵。 此刻,鳌拜等骁勇善战的巴牙喇就善骑,且在这时纵马先朝明军奔来,企图逼明军这边因为骑兵冲锋时产生的紧张情绪而提前发射铅弹。 但明军这边没有这样做,尽管夏允彝已经满手心都是汗,呼吸声重的像打雷,但也因为孙传庭这些训导官在旁边按惯例喊不要提前开枪要听从命令而忍住了想赶紧把斑鸠铳铳机扣动的冲动。 鳌拜等巴牙喇继续前进着,且在离明军百步之内时,就突然搭弓向明军这边射连珠箭,所谓连珠箭就是不间断的射箭,进而给对方造成连续性的杀伤。 明军这边因此有多名入伍生总队的学员倒下,而惨呼不已。 “陛下就在我们身后,我们是天子门生,不能让陛下失望,再痛都要忍住!也不要害怕,上阵杀敌无有不牺牲者,战死沙场乃男儿光荣之死法!” 孙传庭这样的训导官在这时打着气,而黄得功这样的镇抚官则比较粗暴,直接拔出刀,准备谁怯战就砍谁。 正面迎敌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学员们大多忠君思想重,因为不少都是进士出身,或都有过行伍经验,所以倒也没有因此崩溃,而是继续保持着阵型。 鳌拜等建奴巴牙喇见此也不由得眸露惧色,开始慌忙掉转马头奔回。 “放!” 这时,负责指挥入伍生总队的老将马世龙才下达了明军这边发射火器的命令。 嘭! 嘭! 嘭! 顿时,白烟弥漫,铅弹在这些建奴巴牙喇掉转马头时那一刻横扫而来,许多巴牙喇麾下战马倒地,其本人也被甩飞了出去玩,也有巴牙喇本人中弹倒在地上。 比鸟铳铅弹大五倍的铅弹一旦破肉而入,在这个时代,对于没有抗生素的建奴而言,只有等死的份,哪怕不是致命伤。 莽古尔泰开始捏紧了拳头,眼前这支明军的战斗素养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为在他的经验里,自己八旗兵在排除巴牙喇向明军冲锋时,战局就定了,明军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乱放火器,随即就一窝蜂逃跑,再精锐一点的,会逼着自己这些满洲巴牙喇在放连珠箭时,才阵营大乱,而能扛到连珠箭射完都没崩的明军很少。 “这样的明军,上一次还是在浑河遇到的,对吧?” 莽古尔泰不由得问着德格类。 德格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没错,那是戚家军的后代。三贝勒,我们似乎遇到了劲敌!” “本贝勒要杀了那姓张的!他并没有告诉我们,这里的明军与别的明军不同!” 莽古尔泰咬牙说后,就道:“接下来只能鏖战了,让回来的各牛录巴牙喇和红甲兵皆下马,督促本牛录的披甲兵步战!虽说被这姓张的骗了,但明显这支明军是明国皇帝的看家精锐,若能击败,明廷将彻底无人敢再对抗我大金!” “喳!” 德格类答应着就下达起命令来。 第六十二章 杀敌报国,抓了黄带子! “陛下,建奴的楯车推进速度加快了。” 过了一会儿后,张贵就忙对天启说了一句。 天启点头。 “步甲方阵退后,重甲骑兵守住炮兵两翼,一起出动,轰其楯车!” 马世龙这时则下达了新的命令。 因张贵提出了轴承的概念,而天启又造出了轴承马车,所以在西山的这些明军已经开始列装有带轴承和转盘的炮车。 这样一来,明军的火炮更利于野外机动作战,便于步炮协同。 而武备学堂的老将们也因此改变了战术,而将炮兵置于步兵之前作战。 他们作为这个时代的军事专业人员,不可能在己方出现机动性更强的火炮后不知道改进战术。 此时,明军的重甲骑兵护送着炮兵来到了阵前,而一尊尊直射火炮也在武备学堂炮兵科学员的操作下,向对面两百步之外的建奴楯车倾泻着实弹。 建奴重甲步兵阵的一辆辆楯车因此被掀翻在地,背后不少建奴披甲兵也被轰击得嚎叫不已。 莽古尔泰见此气得咬牙,他的巴牙喇骑兵已全部下马督战,再加上对面明军炮兵还有明军重骑兵护着,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重甲步兵们挨轰。 莽古尔泰只得命道:“加速前进,宰了前面那些炮兵!” “炮兵退后,步甲方阵前进!” 而在建奴剩余的几百辆楯车飞速前进到离明军不到两百步距离时,马世龙下达了新的命令。 明军的步兵方阵再次走到前面来,且也加速着步伐,旋即将早已装好铅弹的斑鸠铳抬起,朝对面的建奴射来。 建奴这边的步甲兵也开始射箭。 砰! 砰! 砰! 这是建奴的步甲兵的箭矢大多射在明军的盾牌上,造成的损失不大,何况明军还穿着布面甲。 倒是建奴这边的楯车因为挡不住颗粒火药加成的斑鸠铳重型铅弹,纷纷现出弹孔,后面的建奴披甲兵也被一枪四弹的铅弹射中不少,而顿时出现混乱的局面。 明军步兵方阵趁机加速前进,准备破阵杀敌。 建奴这边的巴牙喇们见此皆目瞪口呆,都没想到明军的火器会这么厉害,竟可以直接破牛皮楯。 “披甲!” 鳌拜已经大吼一声,年少力壮的他开始让自己包衣给自己再披挂一层重甲,而准备与对面明军鏖战! “披甲!” 其余巴牙喇也跟着大吼了起来,作为建奴中的王牌,他们通常是杀敌百人以上的猛卒,哪怕是披上两层重甲也能轻盈地跑动起来,挥砍自如。 莽古尔泰看着这一切,肾上腺素也在飙升,且不禁咂舌道:“他娘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浑河血战那一次,我们可是损失了好些个梅勒章京,才全歼了那支明军,这次也不知道要赔我多少巴牙喇。” “贝勒爷!要不撤退吧,对付的重甲骑兵还没出动呢。” 德格类提醒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样就撤走,你让父汗怎么看我!只要重创了这支明军,生擒了明国皇帝,战死几个巴牙喇又何妨!” 莽古尔泰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披甲!” “披甲!” “披甲!” 明军这边的入伍生总队里的步兵训导官们也开始大喊着。 他们也打算披重甲做人形坦克,负责短兵突击。 因为按照张贵说服熊廷弼等人后制定的规矩,相当于政0委的训导官也承担着建奴中巴牙喇一样的角色。 长期在武备学堂刻意进食高蛋白,加强各种耐力训练而体格上已经不弱于这些巴牙喇,且智商方面已经经过科举和实战考验过的孙传庭等训导官,在卫兵的帮助下,也披上了西山出品的沉重板甲。 很快,两方的步甲就如两股铁流一般冲撞在一起,互相砍杀起来。 作为历史上追得李自成只剩十余骑的孙传庭,此时彰显着老秦人的善战特质,披着重甲的他,当先就撞开了建奴盾牌阵,且在避开一名持长矛的建奴后,就直接将其搠死在地,然后冲到里面与同样披挂重甲的一名巴牙喇对撞在一起,而其身后的明军刀盾手和火器手跟了来,或劈或砸的消灭着周围的建奴。 被孙传庭撞开的巴牙喇大怒,持着狼牙锤就要朝孙传庭砸来,进士出身的孙传庭脑子转的很快,刻意卖了个破绽,在这巴牙喇持狼牙锤朝他后背砸来时,他突然一转身,这巴牙喇的脖颈处就没入了一把匕首,而一时间如山塌一样倒在地上。 孙传庭拔出匕首,任由这巴牙喇脖颈处的血溅洒在脸上,只大声喊道:“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 武备学堂这些因为满脑子都是忠君报国思想的学员听了这话,一个个如打鸡血,继续往铜墙铁壁一样的建奴内部冲着,使得许多建奴披甲兵都开始怯战,更别提未披甲的普通兵和包衣了。 后面的巴牙喇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企图溃逃的建奴八旗兵,才逼得这些八旗兵继续和明军对战。 作为巴牙喇之一的鳌拜虽然还在悍勇的与明军血战着,但他也还是发现自己身边的巴牙喇越来越少,而自己这边似乎渐渐出现颓势。 而这时,德格类也不由得再次劝着莽古尔泰:“三贝勒,还是撤吧,人家也有披甲的勇士,关键人家的勇士已经占据上风,他们的甲胄似乎更耐砍,他们的刀刃也更锋利,连火铳上都有利刃,把我们的巴牙喇撤回来吧,不然就出不了关了!” 莽古尔泰这次没有犹豫:“按你说的办,真是可惜,这明国狗皇帝的亲军果然不怕死!” “建奴要撤!重骑兵冲上去,破其中军!” 马世龙迅捷地下达了最新命令,同时对张贵说道:“国舅爷,还请你的家丁队去拦住他们退路,且告知于熊部堂,建奴败局已定,当立刻收网!” 张贵点头就带着家丁队离开。 马世龙则看向天启:“陛下,接下来,您有何吩咐?” “朕没有吩咐!朕也要去杀敌!你留守中军,护着朕的大纛!” 天启说着就纵马与张贵一起往前方奔来。 马世龙:“……” 这时,卢象升等明军重甲骑兵已策马排成一排,持着长矛,如一堵铁墙一般压来,朝莽古尔泰的中军杀来。 莽古尔泰见此忙和德格类打马离开。 其余建奴也开始溃败。 而这时,张贵率本部家丁已经迂回从后面围了上来,对着已经溃败的建奴兵不停地砍杀着。 莽古尔泰见四面八方皆是明军,慌不择路下,竟直接下马从山林中跑。 张贵则率领家丁们追了来。 张贵的家丁队经常训练山间越野,所以追敌能力特别强,一直追得莽古尔泰气喘吁吁。 莽古尔泰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见后面还有追兵时,也颇为着急,忙喊道:“为什么还要追我!” 一时,莽古尔泰实在跑不过了,干脆停在原地歇起气来,然后就趁着没人时躲进了一小山洞里,只把屁股露着外面。 “黄带子!” 从后面跟过来的张贵这时倒看见已经卸掉盔甲的莽古尔泰腰上缠着黄色腰带,且把屁股露在外面,顿时就知道是条大鱼,便忙咬牙走过来,持出手铳,对着莽古尔泰的屁股就是一枪。 “哎哟!” 莽古尔泰摸着屁股惨叫起来。 张贵立即走过去,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来,然后拔出匕首,抵在喉部,对跟来的家丁吩咐道:“把他绑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天启的声音:“张卿!你杀多少个建奴?朕搠死了三十多个,还抓了个黄带子!” “陛下,臣也抓了个黄带子!” 张贵忙笑着大声喊道。 第六十三章 大胜!抓捕汉奸张存仁! 努尔哈赤和他的子侄这些建奴贵胄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皆系黄带子。 莽古尔泰作为建奴现在的四大贝勒之,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自然也是系黄带子的。 只是现在的他毫无清朝剧里的贝勒模样,而是很惨兮兮地双手摸着屁股,在张贵麾下家丁的看押下,蹑手蹑脚地跟着张贵朝天启这里来。 莽古尔泰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惨,本以为只是入关屠个庄子,甚至还以为要立个大功,像蒙古也先一样,抓个大明皇帝回去,结果,他没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竟直接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若不是菊花处撕裂一般的疼痛感不时袭上脑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莽古尔泰都被你抓住了!你这是立了大功啊。” 天启在得知张贵抓了莽古尔泰后,兴奋地说了一句。 “陛下也不差,抓住了德格类,也是努尔哈赤的种,这一下子,我们一下子抓住他努尔哈赤两个种!” 张贵笑道。 德格类虽然不是四大贝勒之一,但也的确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是努尔哈赤第十子。 天启点头,大笑道:“我们君臣二人皆擒获了努尔哈赤的种!” “大胜!” “大胜!” “大胜!” 这时,在场的明军们皆欢呼起来。 张贵也对此由衷感到高兴。 他现在才算彻底笃定,建奴也不是那么厉害,也不是不可以战胜的。 只要自己汉人对战建奴时也能做到悍不畏死、令行禁止、团结一致,就凭自己汉人更先进的技术积累,不愁战胜不了这支渔猎民族。 张贵也不得不更加承认,真正导致国破家亡的最大敌人还是在大明的内部,在哪些峨冠博带人中间。 因为说实话,没内部这些汉人败类,这些建奴现在根本很难做到入关。 所以说家贼难防。 不管怎么说,张贵在西山通过兴办工业而养活的数万百姓,总算是避免了被建奴屠戮的命运。 而且在西山的明军还让在内奸协助下第一次从蓟州潜越入关的建奴落了个有来无回的结局,这无疑意味着建奴将不敢再轻易的入关劫掠。 另外,这次胜利也证明了西山的明军是连建奴都可以战胜的强军,无疑给了西山军民很大的信心,包括张贵自己和皇帝天启。 要知道,从天启元年正月开始,大明已经屡次败于建奴,连丢沈阳、辽阳、广宁三座重镇,逼得一名经略自杀,早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现在,阴影被一扫而空。 只是这个代价也不轻松,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阵亡了不少人,而且不少都是真正有志报国的进士举人或者生员。 但张贵觉得,这对于他们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比等国破家亡时,无奈投井殉节要强。 “部堂!鞑子溃败了,西山保住了!” 在莽古尔泰等建奴溃败之时,西山营这边,孙应元也从自己的哨骑这里知道了建奴溃败的消息,且立即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熊廷弼。 熊廷弼听后倒是颇为震惊:“鞑子竟然真的败退了?!” 孙应元急道:“卑职怎会瞒部堂,现在请部堂下令,让我们西山营也去围歼残敌吧!” “陛下的入伍生总队真神勇也!这国舅爷搞得这一套训导生制是真有作用。” 熊廷弼感叹了一句,接着就忙吩咐道:“即刻传本堂命令,西山营即刻协助围剿残敌,并传令各边,要严防死守,不得让其余建奴潜越进来救援,谁镇戍区有建奴潜入,就治谁通敌之罪!无兵马钧令,也不得擅自放任何兵马出关!一经查明,休怪本堂无情!” “是!” 孙应元答应着。 但等熊廷弼和孙应元率西山营赶来时,除了只帮着抓了漏网之鱼外,大部建奴已经被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和张贵的家丁队歼灭或生擒。 西山营因此没有完全发挥出战力来,也算是西山一带的兵马没有完全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你们是熊部堂的兵马?” 而在大榆河一带驻扎的张存仁则刚见到被熊廷弼派来向各边镇传令的骑兵,且还询问了一句。 “是的,陛下已下旨任我们部堂为三省督师,节制北直隶、山西、山东三省兵马。” 这骑兵回后就问着张存仁:“不知将军是哪一镇的,为何在此?” 张存仁听后还以为天启是因为知道建奴来了出于防务才让熊廷弼督师三省兵马,也就没意识到什么不妥,便继续问道:“陛下可有下诏各路兵马勤王?” 这骑兵摇了摇头。 “没有下诏各路兵马勤王?” “怎么能不下诏各路兵马勤王呢!” 张存仁有些意外地道。 这骑兵也不想多言,而是拿出熊廷弼以自己督师名义发的公函道:“这是我们部堂的钧令,眼下陛下亲率兵马大胜建奴,故部堂令各边官军务必要严防死守,不得让建奴再次潜入,且需严格照此令行事,将军既然在此,也请看看吧。” 张存仁听到这里,才顿时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直到这骑兵离开后,他都没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到了何时,张存仁才回过神来,失望之余的他不由得苦笑说:“这怎么可能?” 说着,张存仁就将公函往地上重重一摔,龇牙咧嘴地骂道:“他妈的西山这些奸贼贱民,竟敢赢建奴!” 张存仁部将高光辉这时候忙问着张存仁:“副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宁远!现在是朝廷胜了,在关内多待一刻,就多一分被人查到未得兵部钧令擅自入关的可能,到时候至少会逃不了一个谋逆之罪!” 张存仁说着就绝望地吼道:“立刻回去!另外,不要劫掠百姓,以免给朝廷以口实!一个能胜建奴的朝廷,不是我们能惹的朝廷。” “是!” 张存仁部因此当即就拔营往蓟州而去。 结果一到蓟州,在张存仁部进入瓮城时,蓟州内城门却紧闭起来,外面也出现许多官军围着。 张存仁见此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蓟辽总督王象乾出现在了城墙上,看着底下的张存仁等人问道:“张副帅,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蓟州城内,可有兵部调尔等入关的钧令,或者是陛下的圣谕?” 张存仁很快意识到,明显因为莽古尔泰的战败,蓟辽总督王象乾也不愿意再像之前一样,装糊涂让自己从蓟州轻易潜越进京畿了,而是要把自己拦住,以避免被朝廷怪罪。 熊廷弼派出的是多路传令兵,一支传令兵已经抄近路提前到了蓟州,而传达了熊廷弼的命令,王象乾也因此知道了朝廷大胜建奴且熊廷弼让自己这些人不得随意放任何兵马出关或入关的命令。 而现在,朝廷兵马战胜建奴,王象乾自然不敢马虎,也就认真地执行起了熊廷弼的命令。 “王部堂,卑职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或许是全军梦游了,您行行好,让卑职回去,他日卑职必有重谢,如何?” 张存仁心里再不满,此时也不得不赔笑起来。 王象乾没有搭理张存仁,而是直接策反张存仁的部将:“你们的主帅擅自入关,假传圣旨,企图谋逆,你们难道也要跟着狼狈为奸,不赶紧回到朝廷这边,表露自己的忠心?!” 高光辉听到王象乾这么说,当先拔刀指向了张存仁:“副帅!您对咱有恩,咱都记着,但咱们不能对不起皇上!您带我们入关,原来是假传圣旨?!” 说着,高光辉就痛声嚷道:“您这样,置陛下于何地?!咱娘从小就要咱精忠报国,您也知道咱是最忠心的人,故而咱现在只能对不起您了!” 张存仁的其他部将也当场反水,将张存仁的亲信家丁全部杀死,且将张存仁五花大绑起来。 张存仁整个人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这时才反应过来,并大骂王象乾:“姓王的!老子肏你祖宗!你们这些文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卑鄙!无耻!老子入关时,为什么不拦?门大大开着。现在又拦了起来,还把老子骗进瓮城内,策反老子的部下,你无非就是见陛下大胜了建奴,急着保自己!但陛下英明,所以你别以为陛下不知道你的伎俩,你等着,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放肆!这个时候还如此冥顽不灵,竟还污蔑上官!本堂定要参你!” 王象乾大声叱骂起张存仁来,且在接下来,就让人把张存仁押去了御前。 “我们部堂说,张存仁部突然出现在蓟州,且未持兵部钧令,也未拿圣旨出来,故只得锁拿来御前,请陛下裁断。” 而张存仁一被押到天启面前,王象乾派来的人就向天启禀报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朕没那么好戏弄!早晚严办尔等! 嘭! 张存仁直接跪在了天启面前,用额头猛撞着地:“陛下饶命!臣只是见古北口方向关门大开,恐有鞑子趁虚而入,而惊扰京师,才先入关等着陛下勤王诏令的!请陛下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宽恕臣吧!” 他自知已彻底无生路,也就只能哀求起来。 天启冷眼看着张存仁,在听他痛声说完后,就冷笑起来:“到现在还在戏弄朕。” 砰! 一盏茶砸在了张存仁头上。 “你们把朕当小孩一样好骗吗?啊!” 天启怒吼后,就道:“张卿。” “臣在。” 张贵应了一声。 “让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将张存仁看押起来!” 天启吩咐道。 “遵旨!” 张存仁这时瘪嘴哭了起来,喊道:“陛下!臣不敢撒谎啊,臣真的只是担忧圣驾安危啊!” “陛下!” “陛下!” “陛下!” 张存仁在被拖下去时,也还在大喊着,但天启没有搭理他。 张贵则在这时提醒着天启:“陛下,得赶紧回京,这里暂时交给熊部堂打理比较好。” 天启点头。 …… 京师。 在张贵和天启等得知有人引虏入关之前,京城周延儒等东林党人已提前收到了李三才关于建奴已经入关准备屠灭西山的密信。 “虏屠西山,乾坤换主。” 周延儒将这密信递给了陈演等翰林同僚。 陈演看后突然提醒道:“陛下还在西山,你们说,这修吾先生说乾坤换主,是不是说这次会再演土木堡之事?” “修吾先生正是此意,他派来的人传口信说,或许可以令信王继承大统,皇长子年幼不宜为君,而易有后宫干政之危,当然,最关键的是,信王崇儒,不似今上好鲁班之技。” 周延儒道。 陈演点头,也意识到这是一个让信王称帝并使朝廷践行东林党执政理念的机会。 接下来,尽管魏忠贤勒令厂卫严密封锁建奴入关,已至西山的消息,但这消息还是在一些人的故意传播下,迅速传遍整个京师。 几乎满朝文武,乃至城中不少士民都知道了建奴大举入关,已包围西山等消息,甚至已经开始有皇帝被俘虏或被杀的谣言。 而陈演也将这些消息告知给了朱由检。 天启重亲情,在封朱由检王爵后,以还未弱冠为由,没让其就藩,而是留在京城,甚至还一直住在宫内,历史上要到天启七年二月才出居王府。 除此之外,天启还派翰林官教朱由检藩王应读之书,应习之礼。 陈演等则是派来教朱由检读书的翰林儒臣。 朱由检听后自然很是慌张,问着陈演:“师傅,皇兄真被俘虏了?!” 陈演假充悲愤道:“至少是生死未卜!” “这可是如何是好?” 现在的朱由检还是个虚岁十三的少年,对于皇位还没有滋生出什么妄念,何况现在天启还有一位皇子,也就在听陈演这么说后,而真心替天启和整个大明担忧起来。 “王爷!” 陈演则在这时候跪了下来,痛呼一声,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现在大明所有臣民皆只有指望您才能挽狂澜于即倒!” 朱由检被陈演突然这一幕给吓住了,不由得问道:“师傅这是什么话?” “王爷,建奴素来凶悍无敌,而在西山的陛下也只有数千兵马,怎敌得过建奴?” “如今陛下既已生死未卜,为了接下来建奴不至于破京师而亡我大明社稷,王爷就应该先主动请皇后立您为主,在这时候力挽狂澜,尽一个先帝皇子的本分,毕竟皇长子年幼,不堪担此危机。何况,王爷素受皇恩颇重,难道现在就不能为自己侄子担当一下吗?!为陛下的江山担当一下吗?!” 陈演痛声陈述道。 朱由检虽然还没有野心,但也没那么好忽悠,也就说道:“正因为皇兄待孤很好,孤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夺了皇长子的江山。” 陈演道:“王爷!这怎么能说是夺皇长子的江山,您这只是在危机时刻为皇长子遮风挡雨啊,王爷!您只要向皇后允诺,即位后立皇长子为太子,皇后娘娘也会理解您为皇兄挽救社稷之心的!” 朱由检听陈演这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只道:“反正我不会当的!” “王爷!” 陈演唤了一声,同时瞅了身边几个也在朱由检这里担任信王师傅的翰林官一眼。 这几个翰林官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请王爷以大局为重,去向皇后娘娘请命继承大统!” “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陈演甚至直接起身跑到朱由检面前跪了下来,拦住了朱由检,再次陈声起来,只差没直接把龙袍给朱由检披上。 朱由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些师傅们很讨厌,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意志。 但他却也无法申斥自己这些师傅,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师傅似乎都是在为了自己朱家的社稷为了天下的百姓。 朱由检因此不得不道:“长嫂如母,我只听皇嫂的!” 陈演这才满意的起身:“有王爷这句话就行了!” 陈演随即就离开了这里,然后直奔西苑,在西苑门前跪了下来:“如今强虏大兵压境,国家危亡在旦夕之间,陛下更是生死未卜,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不可一日无主,臣请皇后娘娘以大明社稷为念,下懿旨令信王监国,使长君即位,保祖宗基业!” 因听闻陈演已跪在西苑,周延儒等文官也闻风而动,知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信王可能已经答应只要皇后允许,他就即位,也就都跟着过来请旨逼宫。 一时间,来的文官越来越多,毕竟都不愿意在这个抢从龙之功的时候慢一步,甚至有些衙门堂官都来了。 要知道,昔日移宫案时,杨涟就因为抢先把天启抢到文华殿登基,而骤然间就从兵科给事中升到了太常寺卿,且成了顾命大臣。 所以,这些文官就如蚊子闻到血腥味一样纷纷赶来。 魏忠贤见此情景忙喝令厂卫驱赶这些文臣,但这些文臣知道皇帝已陷入建奴之手,也就不再畏惧厂卫。 “你们要造反吗?!竟敢来西苑胡闹!” 故而锦衣卫孙云鹤带厂卫的人来这里,刚喝问了这些文臣时,周延儒竟当先一巴掌朝孙云鹤扇了过去。 啪! 接着,周延儒还骂着这些厂卫:“你们是天子的鹰犬,不是他魏阉的走狗!现在陛下未在京师,他魏忠贤所有的命令皆是骄诏!你们现在敢听他魏忠贤的胡来,就是在背叛陛下!将来等信王登基,你们就是叛臣!” 孙云鹤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五道指印。 但他听周延儒这么说,也的确担心接下来会是信王登基,而因为自己阻止这些支持信王登基的文臣惹怒信王,也就忍下了周延儒这一巴掌,不敢说什么。 另一名文臣见这些厂卫因此焉了,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飞扬跋扈,也跟着啐了孙云鹤等厂卫一口:“呸!阉竖走狗,等信王登基,早晚严办尔等!” 魏忠贤见此也不敢再走出西苑,他知道眼下这些厂卫也不敢再随意听他使唤,没有皇帝的他就没有任何权力基础,所以他现在出去,很可能会像历史上的王振党羽一样被这些文官打死。 故而,魏忠贤只来了张嫣这里:“娘娘,您快快想想办法吧,他们非要逼您让信王登基!” 第六十五章 陛下回朝!请陛下恕罪! 张嫣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由得道:“陛下的骨肉还在这儿呢,为什么要立信王?!你去问问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就说是本宫的话,要么等陛下回来,要么就先让吾儿监国,让首辅辅政!” 现在又不是历史上天启驾崩时,历史上,天启驾崩时,天启没有孩子且有亲谕让朱由检即位,张嫣才支持朱由检即位的。 但现在,张嫣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儿子失去帝位。 何况,她也不是不知道,历代皇帝从其兄长手里继承皇位后,一般都是怎么对待自己兄长儿子的。 所以,张嫣也就没答应。 魏忠贤自然也不支持信王,因为信王一旦即位很可能会被文官们逼着信王下旨杀他。 而皇长子即位则会因为年幼使得这个内廷继续由自己把持,只要自己讨好皇后就行。 “是!” 魏忠贤便因此答应着来到西苑大门处,向这些文官们宣达了皇后的意思:“娘娘口谕,陛下的骨肉还在这儿,立什么信王?这是什么道理。要么等陛下回来,要么先让皇长子监国,让首辅辅政。” 陈演和周延儒等文官都没想到皇后张嫣不配合。 他们自然不愿意让皇长子即位。 一是因为,他们知道皇长子年幼,如果皇长子即位就容易出现后宫干政,而且皇后是女眷,只能在后宫,易被内宦控制,所以也还是会出现宦官专政; 二是西山在明诏上早已写明是后族张家产业,连在西山的工业司和军械司也有张家以提供地皮等名义占据一定股份,而偏偏西山现在有着丰富煤矿,还有最先进的纺织技术以及火器等技术,而这些文官们自然也不愿意西山这样一块蕴藏丰富财富的地方继续为后族持有,也就不想让皇长子即位,毕竟张嫣不可能答应把属于自己娘家人的利益让出来由文官势力们瓜分。 “看来,只能兵谏了!” 陈演因此对周延儒说道。 周延儒点了点头:“我去见周遇吉!” 陈演道:“我去见满桂!只要说服这两人,就能直接先把信王押到文华殿去登基,然后逼中宫承认!” 满桂领着神枢营把守着西苑宫禁。 周遇吉领着前锋营把守着京师城防。 陈演一见到满桂,就拿出一张大额会票道:“将军只要答应支持信王即位,这三十万两白银会票就归将军,另外将来西山棉布之利分将军一成,且允诺将军伯爵!” 陈演给的条件不可谓不厚,经济利益就不提了,允诺的官爵也不小,要知道大明爵位只有公、侯、伯,荣封伯爵难度还是很大的。 满桂则想到这毕竟是朱家的江山,应该由朱家现在最有分量的皇后娘娘说谁即位才应该让谁即位,何况自己能到现在这个地位也是受了国舅张贵的提携之恩,也就道:“这不是我们武臣该置喙的,公这样行事实在是太玷辱人了,敝人只听皇上的,皇上不在,那按理就只能听皇后娘娘的,还请公回去。” 陈演吃了个瘪,他没想到满桂如此讲忠义,只得告辞离开。 周延儒这里则也向周遇吉这样许诺起来:“将军与敝人本是同宗,如今国运危难之际,能否稳住我大明社稷,全靠将军。” 周遇吉也想到现在只有皇后才最合适来对自己说这话,且自己也是受张贵提携才有今日,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后族,也就道:“敝人岂敢与公连宗,公此言折煞敝人了。陛下不在,敝人也就只能听从皇后懿旨行事,否则便有不忠之嫌,公请回吧。” 周延儒也没想到周遇吉不为名利所动,只得悻悻然离开了周遇吉这里。 周遇吉和满桂毕竟是忠诚度被历史检验过的武将。 一个被朝廷辜负过也还是忠心耿耿,一个为明廷挡李自成七天七夜不投降甚至付出了全家的性命。 要不然,张贵也不会选这两人掌控京师最重要的兵权。 当然,天启让张贵提督京营事实上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发生危及自己皇子即位的事做准备。 “这两个愚忠之辈,竟都只听皇后的懿旨!” 陈演和周遇吉两人互相交换彼此去说服满桂和周遇吉却无功而返的情况后,陈演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周延儒道:“现在看来,还是只能先说动皇后娘娘才行。” 陈演点头,便喊道:“国宜立长君!何况值此强虏大兵压境之时,请皇后娘娘三思,为社稷安危着想,立信王为监国!” “请皇后为社稷安危着想,选立信王!” “请皇后为社稷安危着想,选立信王!” “请皇后为社稷安危着想,选立信王!” …… 在西苑外请愿的文臣们皆高声喊了起来。 魏忠贤见此很是恼怒,喝道:“娘娘的口谕,咱家已经说了,还要咱家再讲一遍吗?!” “阉贼!你定是在假传娘娘口谕,我们要亲眼见到娘娘亲口说!” 陈演直接否认了魏忠贤传谕的权威性,意在把皇后逼出来,绕开内廷太监,直接逼迫皇后。 “没错,谁不知道娘娘是识大体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口谕?!定是你这阉贼在假传口谕!” 周延儒也明白陈演的意思,也这样骂起魏忠贤来。 “阉贼,你有本事出来宣谕!” 更有文官直接要求魏忠贤出来宣谕,而欲要打死魏忠贤,毕竟他们作为外臣还是不敢擅闯宫禁的,因为满桂没投靠他们,且把持着宫禁防卫,他们要是擅闯,说不定说把他们杀了就杀了。 魏忠贤也看得出来,西苑的禁卫还没有投靠这些文臣,也就没站出来,而是躲在禁卫后面,甚至在见满桂亲自带着禁卫出现后,还直接站在满桂身后,提醒道:“将军应该清楚自己的职责,只要擅闯宫禁,无论是谁,皆格杀勿论!” “卑职知晓,公公放心就是!” 满桂回道。 “那就好!” 魏忠贤笑了笑道。 “阉贼,有本事出来!” “阉贼,你出来呀!” 依旧有文官挑衅似地喊着。 但魏忠贤就是没有出去。 陈演等见魏忠贤躲在满桂等禁卫后面不出来,也就只得继续喊着:“我们要见皇后娘娘!难道,皇后娘娘真的要置我大明社稷于不顾吗?!” “请皇后娘娘设帘见外臣!” “请皇后娘娘设帘见外臣!” “请皇后娘娘设帘见外臣!” …… 这些文臣们开始大喊着。 魏忠贤见此只得再次来到张嫣这里,向张嫣说了这一情况。 张嫣听后滚下泪来:“他们这是欺负本宫是个妇道人家,欺负皇长子还是个幼儿!欺负陛下不在!” 接着张嫣又收起了泪,道:“他们既然不相信你,那就由本宫去一趟吧,准备凤辇!” “遵旨!” 没多久,张嫣就坐着凤辇来到了西苑门内,搁着辇上珠帘与西苑宫门看着外面请愿的文臣们。 这些文臣们在听到皇后驾到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张嫣这时候也就搁着珠帘道:“本宫说了,要么等陛下回来,要么先让皇长子监国,首辅辅政!皇上有子,没有立藩王的道理!” “娘娘是想后宫摄政吗?!” 陈演听后直接叱问一句。 “太祖祖训,后宫不得干政。立新君之事,娘娘只能听从于忠良之臣,岂能独断,而违拗祖制!娘娘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周延儒也跟着叱问道。 张嫣一时被怼得呼吸急促起来。 …… 周遇吉在拒绝周延儒后,倒没有跟着参与此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建奴到底会不会攻打京师。 因为他的职责就是守卫京师。 所以,周遇吉把被褥都拿到了城墙上,准备日夜亲自守城。 但就在他把被褥拿到京师城墙上时,却见到了天子大纛,然后就见一侍卫快马持金牌来报道:“陛下回朝!快开门迎驾!” 周遇吉因担心天子已落入建奴之手,是建奴故意打着大纛,逼着侍卫来骗开城门的,也就没有答应,直到他亲眼看见天启和张贵从车上一起下来时,才慌忙叫人开了城门,立刻拜在天启面前:“臣周遇吉奉旨守城,未敢出郊迎驾,请陛下恕罪!” 第六十六章 按大明律,谋反主从皆凌迟,株连九族! “京师可有异动?” 天启让周遇吉起身后就询问了一句。 周遇吉明白天启这样问的意思,知道现在是证明自己清白的关键时刻,也就回道:“回陛下,臣有事启奏,翰林周延儒欲劝臣支持信王登基监国,言陛下生死未卜,建奴大兵压境,需早立长君,以安社稷,且给臣三十万两白银,还说事成后为臣请爵,臣没有答应,现在特如实禀于陛下!” 天启转身看向了周遇吉,注视良久。 突然,天启就对张贵说道:“你带上入伍生总队随朕去西苑!” 说着,天启先策马而去。 张贵也带着孙传庭等武备学堂入伍生紧随而来。 “请皇后娘娘以大明社稷为重,立长君,安社稷!” 在张贵随天启来时,就已看见前方西苑处已经跪了不少文臣。 这些文臣还在大声喊着。 不过,张嫣还是没有妥协,尽管她现在被这些文臣用“国宜立长君”和“后宫不能干政,当从忠良之言”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她始终认为立嫡立长不应该这么被打破。 要知道,历史上的张嫣虽是艳后,但也是在大明灭亡前夕毅然殉节的烈妇。 毕竟作为崇祯的皇嫂,崇祯没有资格逼她殉节,但她还是选择殉节,而没有像太妃李康妃等继续由清廷赡养,由此足可见其贞烈。 “不过是个村妇而已,竟真把自己当成天下之母了?现在还从百官所请,她就不怕将来史书不载她半句好话吗?!” 周延儒嘀咕起来。 而陈演听后干脆大喊道:“皇后娘娘,难道您想因今日不纳忠良之言失德于天下,为后人诟骂万世吗?!” 张嫣咬了咬朱唇:“立嫡立长是圣人就定下的规矩!也是我大明朝的祖制!” 周延儒听后不好直接反驳张嫣,也就转而想其他的办法,而想往自己这边拉更多的人过来逼皇后,也就说道:“她如此冥顽不灵,想必跟许多公卿大臣未站出来有关,我们先去逼内阁六部等公卿,让他们也跟着表态!” 陈演等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陈演、周延儒等文官来西苑请愿时,除首辅韩爌在西苑内阁值房内一直躲在未出来怕被恨他的东林党人打死外,次辅朱国祚、三辅何宗彦、吏部尚书赵南星、礼部尚书魏广微、户部尚书汪应蛟、兵部尚书孙承宗等公卿重臣倒也闻听此事而都来了西苑。 只是他们没有贸然跟着去请愿,而是站在两侧,等候时机。 毕竟他们已经身居高位,也就没有必要去赌这一把从龙之功,自然要谨慎些,当然,这种事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出马。 “诸位阁老、诸位部堂,你们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明社稷就这么危急下去吗?!” 周延儒这时候就奏道朱国祚等人这里来,说着就拱手道:“请诸公表态!为天下社稷进言,劝中宫从忠良之言!” “表态!” 其他文官也跟着指着朱国祚等公卿大臣喊了起来。 朱国祚看了其他公卿大臣们一眼,随即只是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但这些请愿的文官很不愿意看见这些公卿大臣如此明哲保身,有的干脆呵斥起这些公卿大臣来,甚至还直接推搡,拉着这些公卿大臣来表态。 “诸公难道就不想国立长君,而尽早攘除外患,撤西厂、制策司,而一扫弊政,使国家礼制重建,仁政重现吗?!” 陈演也在这时候质问道。 而在陈演质问后不久,孙传庭等入伍生持着火器出现在了两侧,天子大纛也开始出现,张贵也正陪着天启往这边走来。 朱国祚先看见了这一幕,诧异之余,当即表态道:“陛下还没死呢,你们就急着换天子,你们这是在搞政变,造反!” 陈演还没注意到天启已经出现,他现在只对朱国祚突然这么说而大怒,不由得指着他:“朱秀水!你这是一派胡言,我们是在为天下言,为社稷言!” “阁老没有说错,你们这是在胡闹,是在逼宫!” 兵部尚书孙承宗也站出来说了一句。 “孙稚绳,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也成了他魏阉的同党?!” 周延儒也很气愤,因为孙承宗一向和他们东林党很亲近的,却没想到孙承宗也直接说他们在逼宫。 “你们这样做,真的很过分!” 吏部尚书赵南星也违心地说了一句。 陈演和周延儒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没想到赵南星这个正宗东林党也不支持自己这些人。 “陛下驾到!” 这时,天启才示意随行内宦唤了一声。 朱国祚等阁臣九卿忙拜倒在地,大声喊道:“臣等恭迎陛下!” 陈演和周延儒等请愿文官顿时哑住了,脸上仿佛写满问号。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些文官们也太着急地想把西厂撤掉,想控制天子,想阻止变法,想夺走自己在西山的一切了! 以致于,还没等西山有没有被建奴屠掉的消息传来,就先搞起了政变。 就这么想复制一下历史上土木堡事变后发生的拥立朱祁钰的事件? 可人家那是皇帝真的被俘虏了! 能一样吗? 在张贵看来,有些士大夫似乎永远都学不会规则意识,甚至也永远学不会先调查再行动的意识,而只受自己背后的名利驱使,满口仁义道德,脑子里却全是赌徒思想! 把儒家圣人制定的规则记得是滚瓜烂熟,先不论这些规则好坏,关键是自己却从来不严格遵守,只要求别人按照圣人制定的规则遵守。 明明按照儒家规矩,就算担心皇帝已经被建奴俘虏或杀害,而不能让国家无主,也应该按照规矩来立嫡立长才是,却又来个宜立长君信王,带头破坏规矩!和历史上南明初期明明福王一系跟崇祯亲缘关系最近,却非扯出立嫡不如立贤这样的话来一样。 虽说严格按照立嫡立长会造成幼主即位大权旁落,但至少程序上是合乎规矩的,而如果程序上都不合乎规矩,还能指望别人守什么规矩?无疑只会导致大家都不守规矩,只论拳头谁更硬来说话。 张贵因而很无语地看着这些像赌徒一样的请愿文官们。 而陈演等文官此时倒是没时间反思自己,他们现在只感到错愕与意外。 陈演看了周延儒一眼,心道:“不是虏屠西山,乾坤易主吗,怎么陛下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周延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如芒在背,腹诽道:“怎么回事,这个暴君居然回来了,难道建奴没去西山?” “刑部尚书!” 天启这时候唤了一声。 刑部尚书乔允升站了出来:“臣在。” “按大明律,谋反之人当如何处置?” 天启问道。 乔允升犹豫了一下。 天启“嗯”了一声。 乔允升这才回道:“回陛下,按《大明律》谋反者,不管主、从犯,一律凌迟,祖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族,年满十六以上皆斩!并株连九族。” “那就按律处置!” “这些请愿文官皆涉嫌谋反,俱先下诏狱,审出幕后之人,再按律处置!” 天启因此沉声吩咐道。 陈演听后直接晕了过去。 而周延儒则不由得痛呼了一声:“陛下!” 第六十七章 鞭抽吏部尚书,逆臣就是逆臣! 天启循声看了过去。 周延儒这时候则朝天启说道:“臣等也只是因听闻建奴大兵压境,即将屠灭西山,陷陛下于囹圄,而为社稷起见,才出此下策的,还请陛下明鉴,体谅臣等一片忠心,宽恩臣等啊!” “你们一片忠心?” 天启冷笑着问了一声。 接着,天启就大声喝令道:“把张存仁押上来!” 没多久,张存仁便被押了上来。 天启便道:“告诉他们,这次你们入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存仁为了减轻刑罚,此时也不敢撒谎,便道:“东林党的李三才写信给我们辽地边将,说如果我们还想继续吃辽饷的话,就当派兵入关,屠灭西山所有被国舅爷雇佣在西山干活的汉人流民,夺了西山的产业,捣毁西厂和武备学堂。后来,罪员就将这事告知给了翰林周延儒等,翰林周延儒等则唆使罪员直接引虏入关,因为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武备学堂,他要罪员带建奴去,是为了更加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顺便利用建奴想入主中原的心思把陛下也一同诛杀在西山,或俘虏带走。” “诬蔑!陛下,他这是在诬蔑!” 周延儒急忙吼了起来。 张存仁拿出了周延儒的亲笔信道:“罪员有他勾结罪员这么做的证据!罪员也没想过有一天要拿出来。” 天启接过了周延儒的亲笔信,接着就看向周延儒:“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心?忠心到想借建奴之手杀了朕?” 周延儒则哭了起来:“陛下饶命啊!” “朕知道你们不希望朕继续做这天下皇帝,你们要杀朕,朕能理解,但你们素日屡屡对朕说要施仁政,也说你们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进忠言,结果呢,你们就是这么爱民的?竟然要屠灭在西山的数万百姓!他们错在何处?告诉朕,他们错在何处?!” 天启大声叱问道。 周延儒等不答,只哭着求饶。 天启也没再多问,只进了西苑,在看见梨花带雨的张嫣后,才露出一抹浅笑。 张贵则在回太康伯府前,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这些请愿的文臣开始被厂卫的人抓走,而有些请愿的文臣依旧在不甘地求着饶。 这时候,赵南星突然走到了张贵面前来:“请国舅爷为这些请愿文臣求情!” 张贵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赵南星会突然来要求自己为这些逆臣求情。 “本皇亲为什么要为这些逆臣求情?” 张贵因此问道。 赵南星的确不忍这些请愿文官皆被株连九族。 要知道这里面不少都是他东林党人。 而历史上作为东林党的铁杆支持者,甚至带头利用京察之权大搞党同伐异之事的赵南星,不愿意自己东林党因为这次事件更加元气大伤,也就只能孤注一掷地来找张贵。 他知道自己去求情,皇帝是不会替他的。 但赵南星相信皇帝会听张贵的。 “国舅爷还不明白吗,如今这一切都是因您而起的,若不是您在西山大搞什么工业,吸纳了数万流民去,还为献媚于陛下,大力发展奇技淫巧,才使天下正义之士不得不行此冒险之举,可以说,大明如今君臣不和到这个地步,皆因国舅爷祸害而致。” 赵南星激动地说了起来。 “怎么,本皇亲这样做有错?” 张贵没好气地问道。 赵南星回道:“国舅爷应该明白,你这样做是在与民争利!甚至是拉着陛下一起与民争利!” “你干嘛不直接说本皇亲是在与士大夫争利,何必提‘民’字,本皇亲哪怕是雇个扫树叶的老妪都是给三尺棉布做工钱,你说本皇亲与民争利,本皇亲在争一个老妪什么利!” 张贵说道。 赵南星冷笑起来,低声道:“国舅爷眼里竟觉得草芥之人会是民?” 接着,赵南星又道:“也难怪,国舅爷在显贵之前,不也是草芥之民嘛。” 赵南星说着又直接威胁道:“但国舅爷说的也没错,你这样做的确是在夺天下士大夫的利,而国舅爷更应该明白,如果国舅爷不现在抓住这个机会给天下士大夫以敢袒护读书人的形象的话,那我士大夫是不会允许国舅爷继续这么夺天下人之利的,而周延儒他们做的事只怕也只是个开始。” “天下之物议皆控于读书人,也只有今日能在西苑门外敢为天下事而鸣的读书人才是天下好男儿,国舅爷不给他们卖个人情,难道真像一直不被士大夫所容,一直被天下读书人针对吗?!” 随即,赵南星就接着问着张贵:“难道国舅爷现在还觉得他们是逆臣?读书人为天下安危言事,怎么能说成是谋逆!” 啪! 张贵一鞭子直接朝赵南星的脸上抽了过去。 赵南星的脸上顿时鼓起一道鲜红的鞭痕,粱冠也被连带着抽飞了出去。 张贵则在抽了后,持鞭指着赵南星道:“你他娘的少威胁老子!这话,你拿去威胁其他勋贵皇亲,或许有用,但在本皇亲这里不好使!” “什么狗屁读书人,少给老子拿什么士林把控物议来恐吓人,在老子眼里,敢上阵为国杀敌的才是好男儿!其他的,不论是谁,犯了谋反之罪那就是逆臣!” 说着,张贵又对赵南星道:“你最好小心点,别仗着是吏部尚书,就放违例取利,就囤积居奇,就走私通夷,就私铸铜钱!因为接下来我西厂会一直盯着你!让你威胁老子!” 张贵知道这个时代在读书人把持着舆论和思想,而且在读书人用史笔洗脑上千年后,天下许多人都相信读书人这个群体代表着这个社会的良知和正义,包括历史上一些皇帝和贵族,老百姓更是一样,对读书人的尊崇已经深入人心。 但事实上,读书人也不真正代表着伟光正,甚至会因为读了书而更坏! 张贵没有受这个时代的思想影响,自然也不会被赵南星威胁到,甚至他现在只感到愤怒。 因为赵南星现在在跟赵高一样,在他面前指鹿为马,但偏偏他也没多少实力,属于人菜瘾大那种。 所以,张贵根本就没客气,直接抽了赵南星一鞭,且反而威胁起赵南星来。 赵南星很意外,他以为张贵会明白自己的意思,通过为这些请愿文官向皇帝求情而向天下读书人妥协的,结果人家不但没妥协的意思,还直接抽了自己这堂堂吏部尚书一鞭,一点也没有尊重自己这个东林大佬、二品大员的意思,乃至还威胁起自己来,竟直言说上阵杀敌的才是好男儿,也没有尊重天下读书人的意思。 “张国舅!你何必如此,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左都御史杨涟有些看不下去,走过来叱问了一句。 张贵持着鞭子指了过来:“本皇亲这里没什么好话,不爱听就别跟本皇亲说话!实在受不了,那就再去请一支建奴入关就是!反正有些事有些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张国舅话何必说的如此难听,引虏入关不过是周延儒他们干的,跟我杨大洪有什么关系!” 杨涟回驳道。 “是没关系,那老子看不惯他姓赵的,就要抽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参就参!” “但本皇亲还轮不着你来教育!等你有本事也养活数万流民,也去擒拿个建奴黄带子,也给朝廷搞来上千万两银子,再来教育老子!” “不然,再哔哔一句,本皇亲可不管你是谁,直接先抡拳头再说!” 张贵现在算是把道理都想明白了,在这个民智未开的社会里,没谁真的愿意遵守规则,谁拳头硬才决定一切! 杨涟被怼的脸红脖子粗:“你!” 赵南星见此忙拉住了杨涟:“公不必如此。” 杨涟很诧异地看着赵南星:“我!” 接着,赵南星竟主动向张贵作揖道:“是老夫刚才冒昧,冲撞了国舅爷,还请国舅爷见谅,国舅爷刚才这一鞭子不过是误打了而已,老夫岂敢怪罪国舅爷?” 说着,赵南星就看着杨涟,责备道:“公也太大惊小怪了!” 杨涟:“……” 接着,赵南星又对张贵谄笑道:“只是请国舅爷还是不要让西厂盯着寒府才好,寒府从不敢违例取利的,西厂盯着寒府本也没什么,但只是,恐这样会吓到家人,还请国舅爷体谅。” 第六十八章 主动出击!查抄李三才! 张贵懒得搭理赵南星,直接回了太康伯府。 赵南星心里反倒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孙承宗也走了过来,道:“大冢宰,你是才起复回京,还不知道,我们这位国舅爷,大有王学门人之风,行事只问自己良知,而不会为物议利害之事所影响到的。总之,你最好别惹他!” “你孙稚绳早些怎么不说?” 赵南星腹诽了一句,心道:“害我得罪这么一位不易为读书人引导为崇儒者的权贵!” 天启这里很快就从魏忠贤这里知道了张贵鞭笞赵南星的事。 天启听后有些惊喜地问道:“真有此事?” 魏忠贤忙抬头看天启的脸色,道:“千真万确!国舅爷还骂了大冢宰。” 天启则在魏忠贤抬头时收起了脸色,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魏忠贤就知道天启要考自己,所以早在决定汇报这事前就想好了该怎么应答,但他还是故作意外地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奴婢觉得这是好事,国舅爷如果真跟文臣们处的好,或者说怕他们,才不是好事!” 天启这才笑着点头:“好奴婢!” 这次一些文官请愿让信王即位的事,让他发现,在文官势力最大时,外戚哪怕再嚣张,也做不了大明的主人;但同姓宗室却不一样,哪怕是还没到成年,就已经被文官儒臣们盯上。 所以,天启接着就吩咐道:“多盯着宗室身边的那些儒臣!这次信王身边那几个儒臣竟敢这么做,可见你们厂卫是有失察之处的!” “奴婢知罪!” 魏忠贤回道。 “这次就算了!以后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厂卫你就别管了!” 天启说道。 “谢皇爷开恩!” 魏忠贤满头是汗地回道。 接着,天启又问:“那些逆臣审的怎么样?” “正在审。” 魏忠贤回道。 天启道:“赶紧审出来,该抓的抓!那个什么李三才,先派人去抓回来,抄了他的家!” “是!” …… 太康伯府。 张贵一回来就见韩珪已候在这里,便把马鞭丢给了已提拔进西厂任掌刑千户的黄得功,然后撩袍坐了下来,问着韩珪:“西厂查李三才走私金丝楠木一案查得如何?” 韩珪道:“按照恩辅的意思,已经查出证据,给李三才府上经营金丝楠木走私的商贾劭廷复,此人已被弟子收买,提供了李三才走私金丝楠木的证据。” “也就是说,我们西厂也可以出动官校抓他了?” 张贵问道。 韩珪点头:“只等恩辅下手令。” “那还等什么!人家都开始勾结建虏来屠我西山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得主动出击!” 张贵说着就看向黄得功:“到时候黄千户亲自带西厂的官校去抓他李三才。” “是!” 黄得功答应了一声。 张贵接着又嘱咐了他几句,随即就对韩珪说道:“你也跟着去,在运河边也多开几家西厂的店铺,顺便沿河再买些孤儿回来,送到西山读书,作为将来西厂和西山的班底,家丁队和西厂谁阵亡且无后,就选一孤儿为其后人,跟他姓,且为其守孝,逢年过节为祭祀烧纸钱。” 张贵已经在西山设立学堂,且专门对一些收养的孤儿培养自然科学知识和进行民族教育,而企图以此播些明朝新时代汉人的种子,为将来和天下儒生争夺话语权做准备。 反正这些孤儿他怎么教,也没人说什么,而这些孤儿们自己也不懂什么,对于他们而言,能吃饱饭就很好了,还能识字读书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哪里还管张贵教给他们的是什么内容。 韩珪点头说:“明白!” 黄得功等西厂官校在听说张贵买孤儿将来作为将来阵亡者之子后,倒也颇为感动,自思督帅是真的为他们考虑的很周全。 而对于黄得功而言,更让他记在心上的,还是国舅爷在西苑外说的那句“上阵杀敌的才是好男儿”,他没想到身份尊贵的国舅爷会将他这种行伍出身的武弁看得比读书人重。 黄得功因而决心在西厂好好干,他也不得不承认,跟着国舅爷干过的官校,只要干得好,是真心会被提拔的,会获得很多好处的。 比如,满桂已因关键时刻守住宫禁被加官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周遇吉也已经加官都督同知,而孙应元也从参将变成了副总兵。 这些都是例子。 “报,李家现在什么人都没有!家产也空了!连田产也已折卖给别的大户!” 只是黄得功没想到的是,当他决心在张贵麾下好好干事,而急忙带着西厂官校来到张家湾李三才的宅邸时,却扑了个空。 黄得功只得便衣来到张家湾一带作为西厂联络点的杂货铺,在与这里的掌柜进行暗语交流后就问道:“怎么回事,是东厂的人先抄了?” “东厂也没有抄到,是这个李三才半年多以前就乘船往南走了。” 这杂货铺掌柜回后就将一纸条递给了黄得功:“不过珰爷也不必懊恼,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地址,珰爷当尽快去!” 黄得功看了纸条上的地址一眼,就问道:“东厂是否知道这个地址?” 这掌柜摇了摇头。 不过,东厂有自己的情报体系。 半个多月后,许显纯已经亲自带着东厂旗校来了苏州,且一到问着东厂在这里的探子:“李三才走了没有?” 这探子回道:“还没有。” 不过,许显纯的人还没下船登岸,就已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影,而急忙跑了回去。 故而,许显纯刚一登岸,就有一大帮民众持着棍棒刀枪甚至火器过来,这些义民中间还有不少生员在指挥着。 砰! 砰! 砰! 许显纯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些民众就直接朝许显纯这边的东厂旗校发射火器,当场打死打伤数名缇骑。 许显纯见此大惊:“好个李三才!竟敢唆使刁民护着他!” “想要抓走修吾先生,除非先过我们这关!” “修吾先生无罪!” “你们这些阉宦鹰犬,要敢在我苏州城撒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这些苏州士民开始在第一轮枪击结束后就大喊起来。 许显纯和他麾下的东厂旗校并未经历过战阵,故而对这种大规模民变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也就手足无措起来。 许显纯也只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是要造反吗?!” “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不理会天下民意!修吾先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是我士林的领袖!你们不能抓走他!” 一士子喊道。 “对,你们不能抓走修吾先生!” 接着,又一士子喊了起来。 此时,在这一大群士民背后,另一条河的河畔,正坐在停靠在这里的一条楼船里的李三才看见这一幕,只是一笑,且感叹道:“还是苏州义民有情啊,厂卫想抓我甚难也!” 接着,李三才又不由得想起他最近才得知的关于请虏入关计划失败的事,不禁咬牙道:“只可恨!这个张国舅竟屡屡用奇技淫巧坏我东林大业!” 轰! 不过,就在这时。 一声声巨响突然出现。 这些围攻东厂旗校的苏州士民顿时被飞来的许多炮弹犁出一道道血路。 “啊!” 许多苏州士民惨叫起来。 第六十九章 帮帮场子,杀得生员哭着喊要回家! 发射炮弹的是西厂的官校。 与东厂不同,西厂因是张贵直接提督,所以,张贵一开始就给西厂在军械司订购了大批轻型火炮与各类爆炸类火器,且要求西厂用军事作战的方式办案,即随时推着大炮去办案。 甚至招入西厂的官校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边军和京营等正规军官校。 毕竟张贵的目标是要西厂在将来去全世界武装收保护费的,没有强大的武装,自然也无法保障保护费的顺利收取。 至于采购军需的所需经费问题,目前对于西厂而言也不是问题。 因为西厂不久前才刚抄没了晋商,得到数百万两银子的经费,眼下还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 何况西厂眼下自己还搞投资,为铺设情报线,四处开设店铺、酒楼、客栈来创造收入。 所以,西厂现在还没有财政压力,甚至阔绰到还直接定向投资军械司,要军械司集中最好的技术官与工匠成立一个研发组,专门为西厂研制各类高精尖的火器,还直接投资在西山设立西厂的子弟学校,专门培养一些孤儿和从贫民手里买来的孩子作为西厂将来插手全球各类事务管理的人才班底。 这些自然是张贵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个时代受程朱理学思想甚深的官僚士大夫,也就干脆另辟蹊径,花钱培养孤儿和买来的贫民儿童,反正这些孩童,他怎么教,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没人可以置喙。 至于这些孩童以后长大成才后该怎么办? 无疑,这些孩童长大后只能在西厂名下工作,为西厂做事。 话转回来。 黄得功一到苏州,在看见东厂的人因抓捕李三才而被苏州大批士民持械武装阻拦后,就直接下令自己这边的西厂官校开炮轰这些苏州士民,且喊道:“东厂的兄弟们遇到了麻烦!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怀着一个目的而来,所以西厂的弟兄们,我们西厂的人得给东厂的兄弟们帮帮场子!随我杀敌!” 黄得功说完就先从船上跳到了岸上来。 “千户说的是,反正就算没儿子,死了也会有人给杀纸钱,还怕什么!” 其余西厂官校也跟着矫健地跳了上来,且迅速组成方阵,刀盾手持盾拔刀,火铳手持起咬破着纸壳弹,长矛手端平着长矛,朝这些苏州士民冲了来。 张贵允诺西厂收养孤儿会在将来分给无子嗣的西厂阵亡者为后人,逢年过节为其烧纸钱,对于这个时代的官校而言很有意义。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相信有鬼神的,对死亡真正的畏惧是怕死了没人祭祀他们,没人给他们烧纸钱。 所以有句话才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张贵这样允诺,让这些西厂的官校们在丰厚奖掖的情况下,又消去了一个很大的后顾之忧,故而皆非常悍勇无畏。 而这些苏州士民在被西厂这边用轻型火炮炮轰后,就已经丧了胆。 毕竟这些苏州士民除了有生员功名的士子,皆是士绅们雇佣来的乡勇青皮,欺负佃户和朝廷差役乃至东厂这些不属于正规军的旗校还行,但正要遇到正规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组织这些乡勇青皮对抗厂卫的生员们最先撒腿跑着。 更有生员因为常年缺乏锻炼,而跑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也就不得不大喊道:“滑竿!滑竿!快抬滑竿来!” 砰! 砰! 砰! 而随着专业的西厂火器手开始对这些苏州士民开枪射击时,这些苏州士民在被射倒下一大片后,也就更加害怕,有的直接跪下来求饶。 “东厂的弟兄们让开!让你们看看怎么用大炮加方阵办案!结队前进!阻拦者,格杀勿论!” 黄得功仍旧在用他的大嗓门喊着,且亲自冲在最前面,持起他更爱使用的重弓,故意挑选着戴方巾穿着花红柳绿衣服的生员射箭,一箭一个,不多时,一刚坐上滑竿的生员被他射下滑竿,惨叫起来,且大声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 许显纯等东厂旗校一开始是懵逼的。 他们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办案? “娘的,这些西厂的人哪里是在办案,是在上阵杀敌吧!火炮、火铳都派上了用场,看见对方有火器也敢冲,竟然还杀自己这边怯战之人维持军纪!” 许显纯见此一幕,感叹之余,因害怕功劳被西厂抢走,也就不甘示弱,也就喊道:“东厂的兄弟们!他西厂不怕死,我们东厂也不是孬种!给我杀!杀退这些乱民,活捉钦犯李三才!” “是!” 于是,这些东厂旗校也跟着冲了上来。 李三才这里也在船上看见了这一幕,看见了西厂的人从挂有西厂灯笼的船上冲上了岸,且杀得苏州士民节节败退,也就忙嚷道:“开船,赶紧开船!” 说着,李三才还不由得恨声骂道:“这个张国舅,竟让他的西厂也来凑这热闹,关键他西厂这架势一看就是上来拼命的悍将猛卒!用打仗杀敌的方式办案,这就不是办案,是造反!可恶!十分可恶!” 李三才失态地大声骂着,接着就在自己的船开走后,道:“点火!” 李三才为躲避朝廷抓捕,不只是让敬仰自己的东林士子组织了一批苏州士民阻挡朝廷前来捉拿他的人,还早就在自己所住楼船附近布置了许多载满火油的小船跟随,为的是在朝廷官差很可能抓捕他时,制造出混乱来,从而便于自己脱逃。 “老爷!这里是姑苏繁华地段,四周皆是民船,点火恐危及河上百姓。” 一老仆不忍地说道。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死几个百姓算的了什么!只要能成功出海,将来朝中诸公自会将这账算在这些朝廷鹰犬身上!” 李三才说着就喊道:“点火!” “是!” 这老仆这答应了一声,并吩咐人点火。 没多久,在西厂黄得功和东厂的人冲过来时,在李三才所在楼船周围突然窜起大火来,烧得整个河道明晃晃的,而偏偏江南百姓皆是傍水而居,甚至沿河为街开店铺,乃至直接把家安在船上,故而许多百姓的家都着了火。 西厂黄得功和东厂的人不由得停住了脚,眼睁睁地看着李三才的楼船扬长而去。 “嗨!” 许显纯不由得一跺脚,气愤地道:“我们走!” 许显纯接着就带着自己东厂旗校离开了这里。 被张贵提拔进西厂任理刑百户官的家丁周能见此不由得问着黄得功:“千户,我们西厂怎么办?” “得把火势控制下来!不控制下来,过不去!你带一队人去岸上按照在我们西厂内部训练到的法子,去拆出隔离带,帮助百姓们救火!另一队,跟我下水去组织百姓把没燃的船隔开!” 黄得功吩咐道。 “是!” 于是,在西厂的及时救援下,虽这个时代百姓多是以木竹为墙,但最终也只烧三五家百姓和六七条民船。 李三才这里在成功脱逃后,就再次推开楼船上的轩窗,看着河面,得意地笑了起来:“从此且作出海人!” 李三才说着就也看见西厂的官校已经在忙着受到大火波及的百姓,因而不由得冷哼一声:“好卑鄙的国舅爷,竟让他西厂用这样毒辣的手段,这不是要让苏州百姓开始渐渐觉得我李三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他们厂卫才顾百姓死活吗?!” “可恶!” 李三才不由得再次骂了一句。 “船怎么往北而去了?” 李三才正骂着,就发现自己的楼船竟然是在往北,不由得喊道:“怎么回事?!来人!” 不多时,他身边的老仆就被几个底下的仆人持刀押了过来。 其中一个叫李桂的仆人还拱手作揖道:“老爷!请恕小的们无礼!您还是束手就擒吧。” 李三才大惊:“你们什么意思?!” “老爷息怒!主要是西厂的人给的太多了!” 李桂回道。 第七十章 为国除巨贪,为西厂当卧底 李三才呼吸急促起来:“老夫给你李桂的还少吗?!啊!” 李桂道:“老爷给小的再多,小的也只是个奴才,还是做不了官。但国舅爷的西厂能给小的官职,能让小的娶个自己想娶的姑娘做正头夫妻,不用世世代代做家生奴。” 李三才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西厂的收买了?” “天启二年。” 李桂回道。 李三才听后退了几步:“什么?!他张国舅一年多以前就盯上了我李修吾?!” “没错!世叔,您可能不知道,家父其实在拜托小侄来投奔您之前,就写信告诉小侄,让小侄按照国舅爷的吩咐行事。所以,小侄一来到贵府,就帮着国舅爷收买了您府里不少人。” 叶向高之子叶成学这时候从底下一楼船舱走了上来,笑着说了一句。 李三才惊愕地看着叶成学:“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安排的?!他叶福清为何这么做?我可是一直在士林中为他叶向高被赐自缢鸣不平,他竟然早就捅了我一刀,为何,他为何这么做?!让你给那张国舅当棋子!” 叶成学倒是拱手作了一揖:“世叔息怒,家父倒也说了原因,他说,于公,是为国家除一巨贪;于私,是为叶家保份体面。” 李三才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接着凄然苦笑起来:“好个叶福清,他把老夫害得好惨!” 接着,李三才又道:“我若被千刀万剐,不是因他张国舅所致。” 说着,李三才指着叶成学:“是他叶福清,是这些士林同僚不齐心,一个个只想着自己的好处所致!” “你自己贪婪成性,居心不良,怪罪于士林作甚!” 叶成学笑着说了一句。 这时,黄得功和麾下的西厂官校和当地百姓一起把火势控制下去后,就来了楼船这里。 黄得功已经从西厂的情报人员处得知有自己的人在李三才身边,会控制李三才逃走,所以,他才没有像东厂的许显纯一样,在见到火势蔓延时,以为会来不及抓捕到李三才而选择放弃,并继续想办法。 黄得功一到李三才的楼船这里,就有李桂等人将木板搭在了船头与岸上之间,而他们也就顺利进入船中,见到了李三才。 叶成学也因此见到了黄得功,并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黄千户?” “正是敝人。” 黄得功拱手道。 “那李三才就交给千户了。” 叶成学说着就让人把李三才押了过去,而他自己则走到窗外,大喊道:“你们西厂这些奸贼!陷害忠良!我就是跳下去淹死,也不跟你们走,受你们的侮辱!” 说完,叶成学就跳入了河中。 黄得功疾步追了出来,忙命道:“下去意思性地捞一下!” “明白!” 周能带着几个人也就立刻跳入了其中。 …… “修吾先生的楼船怎么没走了?” 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李三才所乘楼船动静的生员王万春,本来在见到李三才的楼船在点火后扬长而去时,还颇为高兴,但他没多久就发现,李三才的楼船却突然停止不前世,也就问了起来。 另一生员刘玉汝也在这时喊道:“西厂的人把火控制了下去,也去了楼船那里,他们还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修吾先生身边早有西厂的细作潜伏着的?” 王万春同样看见了这一幕,并因此极为失望地道。 “可恶!这西厂原来早在修吾先生身边埋伏了细作!” 刘玉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为了阻止朝廷官差抓走李三才,他们这些东林士子费尽了心机,既组织乡勇在厂卫的人来时直接动用武力阻止,也早就帮助李三才准备好了火船,准备阻滞厂卫的人。 但刘玉汝没想到,还是让厂卫的人抓走了李三才。 王万春则有些担忧地道:“眼下叶福清已被赐自缢,牧斋先生也还在诏狱,修吾先生再被抓,我东林中人就会更加群龙无首,关键一旦让修吾先生真的成功落到厂卫手里,那接下来肯定会展开一场对整个天下官绅的大清洗,而大清洗结束,朝廷想必就要开始实施新政变法了。” “必须救出修吾先生!” 刘玉汝这时候说道。 “你看,有人跳睡了,还在大骂什么西厂奸贼!” 王万春突然指着李三才所在楼船的方向说道。 刘玉汝也看见了,并忙对自己身边的人吩咐说道:“快组织人去救,这是真义士啊!宁落水,也不愿受西厂之辱!” 没多久,叶成学就被刘玉汝等东林士子救了起来。 “原来是汝习兄!” 刘玉汝等东林士子很快就认出了叶成学,且忙让人救活了叶成学。 叶成学醒来后,故作虚弱地道:“西厂原来早在世叔(李三才)身边潜伏了细作,且拉拢了李桂等李府奴仆,故而,西厂就这样还是抓走了世叔!” 说着,叶成学就故作悲痛地捶起胸口来,撕心裂肺地哭了一下,接着又解释道:“我因不愿跟着被押走,受那些奸贼的玷辱,就干脆跳河而逃,只是我水性不是很好,如今幸赖诸位救起。” “汝习兄不愧是叶公之后,真刚烈也!” 刘玉汝不禁感叹起来。 “汝习兄切勿痛心,修吾先生亦是我等敬仰之士林领袖,在我们心中,他是和东林先生(顾宪成)一样的巨擘!朝中奸贼真要敢害修吾先生,便是和我们所有江南士子过不去!” 王万春也对叶成学宁跳水也不愿受辱的气节打动,而肃然起敬起来,且好心安慰着。 叶成学笑着道:“有诸位仁兄,不才之心甚慰!” 叶成学说后就看向窗外,只见河面上,已被西厂控制的楼船正在一队西厂兵马的护卫下往北而去。 而就在这时,也有一队船只荡漾着水波,往北而来,船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叶成学循声看去,只见船上有许多小孩,这些小孩皆蓬头垢面、骨瘦如柴,但两黛色眼眸却甚是清澈。 与这些小孩在一起的还有韩珪。 韩珪站在船头一边吩咐着底下的人好生看着这些才收养的孤儿而避免因玩闹掉入水里,则也一边看着岸上的江南人家。 这些江南人家,有拥妾调戏而坐卧楼阁中的富贵子弟,也依旧有沿街乞讨或插着草标等人买走的平民。 韩珪也在这时看见了叶成学。 两人之父曾同朝为臣,倒也相识,且如今也知道彼此皆是西厂之人,也就互相点头致意。 …… “怎么回事,他李三才是能上天入地吗,你们东厂镇抚司的人竟然没抓着!” 天启在从魏忠贤和许显纯得知李三才没有被抓到后而勃然大怒。 他现在已经很明白,这一切都是李三才这样的逆臣在背后勾结边臣和建奴,而企图谋害自己,坏自己的基业,甚至还企图扶持信王登基。 所以,天启这些日子一想到李三才,就对此人恨得咬牙切齿。 但他没想到许显纯等人居然没有抓到李三才。 魏忠贤看了许显纯一眼,也很郁闷地责训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为何没抓着,是你无能,还是怎么回事?“ 许显纯也很是无地自容地道:“皇爷息怒,内臣刚带着人到了苏州准备抓捕逃到苏州的李三才,结果这李三才却早就勾结一帮反民持火器杀我东厂镇抚司的人,当场打死了我东厂五个缇骑,还把另外七个旗校推入了水中,结果因此淹死了三个!” “这些苏州士民怎么回事,竟帮着钦犯阻挠朝廷官差!” 天启说了一句,又吩咐许显纯道:“你继续说下去。” “最后还是西厂的人来了帮着我东厂一起击退了这些反民,可这时,我们正要抓捕李三才,突然河上燃起大火,阻止了我们去抓李三才,内臣想等火势救下来,只怕李三才早就跑远了,而我东厂已经好些个伤员需要立即救治,所以,内臣也就没再追,而是回来先向皇爷禀报。” 许显纯回道。 “西厂也去了?” 天启问道。 许显纯点点头。 天启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颇为郁闷地道:“只是便宜了这个混账!” …… “陛下,国舅爷求见,说是西厂抓到了李三才!” 太监王体乾这时候来到外面禀报了一句。 第七十一章 用科举来控制士人,抗旨州府,十年不准科考! 天启听后即刻站起身来,瞅了魏忠贤一眼,然后兴奋地道:“即刻宣见!” 魏忠贤则瞅了许显纯一眼,心里责备道:“能不能给咱家争口气!” 许显纯此时也半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西厂怎么做到的? 当时,李三才不是在熊熊大火出现后就乘船跑了吗? “陛下!” 张贵这时已经走了进来。 天启一见到张贵就问道:“你们西厂真抓住了李三才?” 张贵回道:“是的,陛下!他李三才走私金丝楠木,且证据确凿!臣便派西厂的人去抓他,且臣现在已经拟好了参他的奏本。” “怎么抓到的?” 天启问道。 张贵道:“皆赖属下用命!” 魏忠贤再次瞅了许显纯一眼。 许显纯:“……” 我也很用命的好不好! 天启拍了拍膝盖道:“无论怎么说,你们西厂这次立了大功,东厂没抓到他李三才,你西厂竟然抓的了!可见你西厂这次比东厂做的好!关键,你西厂只是因为他走私抓他,东厂这边是因为他犯了谋逆大案,结果东厂还没西厂准备的充分。” 天启似乎是个pua高手。 他这么一说,魏忠贤和许显纯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觉得这次在御前似乎丢了个大脸。 天启接着吩咐道:“把李三才押到这里来,朕要亲自见见他。” “是!” 张贵回道。 没多久,西厂黄得功就奉命带人将李三才押到了天启这里来。 天启一见到李三才就问了起来:“李三才,朝廷待你可不薄,你为何要害朕?!” 李三才道:“罪臣无话可说!” “你今日必须说!” 天启大喝一声。 李三才则瞅了张贵一眼,接着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天启道:“陛下,没错,这次您赢了,您赢得很彻底!但是,如果没有国舅张贵,你不会赢的!” 接着,李三才又看向张贵:“张国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举荐的第一个武将,就是个忠于皇帝的忠臣,敢为皇帝屠戮上百科道言官!设西厂后抄的第一个家竟然是晋商,把我们去年暂存在这几家商贾里的财富都给抄了!设武备学堂后其学堂的入伍生第一次作战就能打败建奴!老朽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你可否告诉我,让我死而无憾。” 张贵看了天启一眼。 天启命道:“回答他。” 张贵点点头,就问道:“很难吗?” 接着,张贵又道:“不就是实心为国做事而已。” “我举荐满桂是因为他真值得举荐,不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 “我抄晋商,是因为他真的该抄,不是因为他们没带我一起赚钱;” “我设武备学堂选的教习也是他们真的值得用,也不是因为我收了他们的钱;” “一句话,实心为国!” “所以,做到这些很难吗?” 张贵问后就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认为,他李修吾如果也实心为国,会比臣一个外戚做的更好!” “说的没错!” 天启点点头,随即就看向李三才道:“你李三才如果实心为国,也不会差!” 说着,天启就感慨道:“大明到了今天这一步,就是实心为国的人太少了,连这些读了圣贤书的文臣士大夫也都只想着牟利,而不顾社稷黎民的安危!” 李三才听后呵呵冷笑起来:“既如此,罪臣无话可说!陛下也不必再让厂卫审罪臣的同党,引虏入关确系由罪臣主谋,罪臣的同党除了已被陛下抓捕的周延儒等人外,与罪臣有信件来往而证据可查的就是钱龙锡、刘玉汝、王万春这几个人,他们皆是江南官绅子弟,陛下派厂卫去抓捕时可要小心,罪臣相信他们也都不是那么容易被逮捕的。” 说着,李三才就又道:“事实上,若不是国舅爷早就伙同叶家的人收买了罪臣身边的人,罪臣也不会被你们抓到!”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 他不得不承认李三才说的很对,这些地头蛇,朝廷的厂卫还真不一定能成功捉拿归案。 这时,张贵站出来道:“陛下,以臣之见其实也不难。这些地方上的奸贼无非是善于裹挟民意来对抗朝廷!但这里面的民意事实上只能代表士族乡绅们的民意,大部分民意他们是代表不了,如佃户和城镇雇工、小商贩、自耕农这些。” “而士族乡绅其实也离不开朝廷,因为没有朝廷赋予他们的特权,他们也无法对抗地方上的官府和压迫庶民。” “所以,如果他们不识抬举,要对抗朝廷的旨意,那朝廷就不带他们玩,干脆下旨言凡对抗旨意乃至打死钦差的州府,其州府士子皆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若十年后,还要对抗朝廷,那就再加十年,直到其知道忠心朝廷后才可准其参加科举!” 李三才听张贵这么说,先激动起来,朝张贵嚷道:“张国舅!你!你怎么能这样挑唆陛下,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让天下士族任由君王践踏?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 张贵回了一句,接着又道:“好处就是,我大明可以真正实现只有一个皇帝,而不是千千万万个土皇帝,天下从此令行禁止。” 李三才:“……” 随即,李三才忙看向天启说道:“陛下!科举是抡才大典,而不能作为操纵天下读书人的权术啊!” 天启不得不承认张贵的提议算是切中了李三才这些士大夫的痛点。 于是,天启便道:“这次苏州士民打死朝廷厂卫缇骑,就显然违抗了朕的旨意,传旨礼部,从今年恩科开始,再加上接下来的十年内,苏州府籍士子皆不得再参加院试、乡试、会试!苏州府的读书人在这段时间内,当认真习读忠孝之书!此旨以《邸报》宣示天下各府,旦有如苏州士民此般抗命者,皆如此例!” “陛下!哪有这样教训自己臣民的道理啊!” 李三才哭喊了起来。 天启没有理会,只吩咐道:“将李三才打入诏狱,同其他谋逆罪犯一起等待处决!另外,派人即刻去抓捕李三才所供认出的同党” “遵旨!”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吩咐人把李三才押了下去。 “陛下!” “陛下!” 李三才在被拖下去时,仍旧在大声喊着,且喊着又对张贵喊了起来:“国舅爷,你教唆陛下行如此手段,意欲何为,意欲何为啊!” 张贵淡淡一笑,瞥了天启一眼。 魏忠贤等押着李三才走后,天启则突然问着张贵:“苏州府士子十年内不得科举的旨意下去后,你说他们会服软吗?” “如果服软最好,不服软只能请陛下让自己人逼着他们服软了。”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 很快,苏州府士子十年内不得参加科举的旨意就传到了苏州官绅士子的耳里。 “这,这,这……” “朝廷怎么这样!” 第七十二章 逆臣贼子必须伏法! 为苏州人的万历朝首辅申时行之子申用嘉,此时就因为看见这样的诏旨,而愤懑不已。 接着,申用嘉还把几案一拍,怒叱着前来拜会的王万春等士子道:“这就是你们东林士子做的好事!让整个苏州府的士林皆因此十年内无报国之门!你们把大家的前途都毁了!” 王万春也不由得哭丧着脸道:“我们也没想到朝廷会出如此毒辣之计!修吾先生身陷囹圄,我们这些苏州士子又十年内不得科举,现在该怎么办,还请您老拿个主意。” 而就在这时,刘玉汝急忙走了进来:“诸位世翁,刚刚得到消息,又有东厂的人来了,说是来抓万春兄和晚辈的。” 翰林出身且养病在家的姚明恭这时候不由得对申用嘉道:“我们苏州士绅不能再反抗朝廷了,至少不能明着反抗!不然,要是被规定永世不得参加科举,岂不以后真要使朝堂上再无我吴人了不成?” 申用嘉点点头,随即看向王万春和刘玉汝,颇为歉疚道:“两位世侄,为苏州整个士林的前程,你们多担待一些。” 王万春和刘玉汝忙跪了下来,哭道:“申翁!我们不想死!” 申用嘉突然吼了起来:“谁让你们要做那逆贼李三才的学生,还帮着他组织起一帮反民对抗朝廷!你们不死,谁死?!现在你们已经害的整个苏州府的士子三届不得参考,你们还要害得我们到何种地步!” 姚明恭也道:“没错!我们这位陛下太聪明,如之前想到用恩科的方式来分裂我士大夫一样,如今竟想着用禁止科举来约束我们,算是彻底把科举当成了控制我士大夫的权术。我们不能再对抗朝廷了,至少明着不能对抗朝廷!不然,说不定,十年后,还不准我苏州参加科举!你们必须被厂卫的人押解进京!” “难道我们儒林就这么任由朝廷拿捏吗?!” 叶成学这时候故作不服气地问了一句。 “我说了,明着不能再反抗朝廷,但你们士子可以进京,该陈情就陈情,该上疏就上疏,如果朝廷真的不理会天下民意士情,执意要大清洗,执意要断我吴人十年前程,那朝廷会尝到相应苦果的!” 姚明恭回道。 申用嘉也跟着点头:“姚公说的是,陛下以为我们士大夫会因此服软,但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接下来,关键还是要看朝廷到底想怎么样。” 接下来,在东厂的人来到苏州后的确很顺利地抓走了王万春和刘玉汝,以及他们的族人家眷,合计数百人,被押解进京。 无独有偶。 松江这边,钱龙锡与其家眷也被东厂的人顺利抓走,松江士绅也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不过,此时京城这边,则已经因为李三才这样的士林大佬被抓进京而在士林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再加上苏州士子十年内不得再参加科举的诏旨,更是如一颗炸雷炸响在士林一般,几乎所有苏州士子朝廷此举都感到极为不满,甚至还有其他府的士子也对朝廷用这种方式对他们读书人而不满。 当然,其他州的大部分士子则是感到庆幸,而因此,许多本决定今年不参加会试的其他府的士子都开始陆续进京,准备参加接下来的恩科会试。 毕竟没有苏州府这个科举强府参加的恩科会试,无疑会意味着这一届会试会没那么卷。 话转回来。 士子方大猷就因为李三才被捉拿进京而大为恼怒,且在南直会馆,就与一起进京的士子们说起此事来,道:“修吾先生乃我东林必救之人!这事,我们不能不管。” “的确没想到修吾先生会被抓走,不过想必也跟我们江南士林有铁骨者多已进京备考有关,在江南多是非主持事务之人,故而没能阻止住嚣张跋扈的厂卫!” 士子左光先说道。 “我们苏州府士子因为此事被禁考十年!十年的前程就这么没了!还能怎么管?” 苏州士子高选斗在这时有些郁闷地说了一句。 方大猷听他这么说,就嚷道:“自然该陈情的陈情,该上疏的上疏!” “因请愿立信王而下狱的文官们。” “因借虏入关锄奸而下狱的修吾先生等君子。” “还有苏州府的士子前程。” “皆不能被朝廷如此对待!朝廷若执意要不顾士情民意,那只能是自绝于天下!” 方大猷接着补充道。 “此言倒是没错,士为四民之首,代表天下公议!如宋文忠烈公所言,帝王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朝廷执意要自绝士林,那就是自绝于天下!应当陈情!” 士子左光先跟着附和道。 苏州士子陈廷献也接着说道:“申公等也是这么说,还有朝中诸公,皆让我们该陈情就陈情,该上疏就上疏,朝廷现在这样做未尝不是在试探我们士林!我们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朝廷将抡才大典用作控制天下士人的手段吧,这无疑是对礼制的破坏!” “是啊,人之一生,有几个十年?朝廷说断我们苏州府士子的十年前程就断我们苏州府士子的十年前程,那将来是不是旦有其他州府有半点对朝政不满,如遇苛政暴政而不得不发生民变时,朝廷也要以此手段对付其他州府?我们得让陛下收回苏州府士子十年不得应试的旨意,得维护国家抡才大典!” 高选斗也迫切地想恢复苏州府士子科举资格,便跟着支持起来。 “那就陈情!要求朝廷废乱礼之政,行宽仁之道,尤其是对修吾先生,不能听信奸贼之言,以谋逆罪辱之!” 陈廷献跟着附和道。 “陈情!” “陈情!” “陈情!” 在场许多士子皆附和起来。 在李三才被抓入诏狱后半个月后的一天,都察院外,就出现了上千名士子,将都察院围堵的水泄不通,且皆高喊着要为李三才陈情,要求朝廷废乱礼之政、行宽仁之道。 “修吾先生是为奸佞陷害!请朝廷明察!” “苏州府万千士子何辜,竟要因此断十年前程!” “自古圣明之朝莫不以宽仁执政,然本朝何以屡屡要兴大狱,如此下去,恐国运将断!” …… 这些士子们痛声疾呼着。 天启很快也知道了此事,但他倒是比较淡定,只笑了笑道:“到底还是发生了,他们果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服软!从而支持朕的变法!” 同在此处的张贵则说道:“可若是这些逆臣贼子不能伏法,那国法皇纲就是个摆设!连带着陛下也只是个摆设!如此,何以谈新政,何以谈中兴?!” 天启听张贵这样说,就道:“你那句话没错,还是得让你们这些自己人逼着他们服软。” 说着,天启突然抬头看向他:“你可有解决之道?” 张贵点头:“有!” “说来听听。” 天启说道。 第七十三章 信不信不带你们文官玩了!直接掀桌子! 天启听后笑了起来:“朕还以为你是要朕效仿太祖,回凤阳举兵。” “还没到那一步,陛下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毕竟刚刚大胜了建奴。” 张贵笑回道。 天启点点头,突然很严肃地道:“那就让武备学堂的入伍生总队去镇压这些向朝廷示威的士子,他们为逆臣反贼言,已等于谋逆!” 说着,天启就让魏忠贤拟旨去。 魏忠贤便答应着去了。 但没多久,魏忠贤走了回来,道:“皇爷!阁臣九卿和诸部衙大臣们在外面求见!” 天启听后疾步走了出来,来到了西苑大门外。 此时,来到西苑大门外的大臣也有上千名,简直一眼望不到边。 跟着天启一起出来的张贵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大臣,也就不由得瞅了天启一眼,心道:“果然大清洗没那么容易,整个文官政体开始向他们的皇帝进行决战性的发难了!来到西苑外的应该还属于比较温和,是真心为皇帝考虑的,只怕都察院外的那些士子已经在叫嚣着不听从他们的就亡国亡天下了吧?” 天启此时倒也淡定,只看着朱国祚、孙承宗、杨涟等大臣们问道:“你们见朕何事?” “臣等请陛下饶恕都察院外士子们的罪过,从士情民意!” 这时,大臣里,太常寺卿申用懋先喊了一句。 随即,左都御史杨涟也跟着道:“陛下,堵在都察院的士子已经上千,他们皆要求陛下放了李三才,从轻处置为信王请愿诸臣,以仁政治国!而臣也劝了,他们皆不肯走,如今由此看来,士心难违啊!还请陛下明鉴!” 天启道:“朕已准备下旨,着入伍生总队前去镇压,卿不必多虑!” 杨涟听后忙道:“陛下不可!” 随即,杨涟就走上前来,陈词道:“陛下,他们皆是代表天下士心,若如此处置,恐令陛下失天下人心啊!” “请陛下收回此意!” 朱国祚也跟着喊了一句,且问道:“陛下难道真要自绝于士林吗?!” “难道皇纲国法就不顾了吗?!” 天启也跟着吼问了一句。 “陛下,夫法令之必本人情,犹政事之必因风俗也。为政而不因风俗,不足言善政;为法而不本人情,不可谓良法。陛下欲行善政,施良法,就当听民情!” 申用懋这时候反驳道。 天启神色开始变得冷峻,道:“朕即天下,出口成宪,断无收回之理!他们谋逆就是谋逆,亦无遮掩之理!你们言朕这样做是自绝于士林,那你们现在这样做也是在自绝于朕!皇祖有言,大臣要有臣道,君要有君道,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现在还有臣道吗?!” 杨涟持着象笏,再次上前,很是刚硬地对质着天启:“陛下!臣等正因为恪守臣道才在这里进谏陛下!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勿要意气用事!” “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勿要意气用事!” 其他大臣也跟着回道。 天启怒极反笑:“你们是真觉得朕在意气用事?还是不肯给朕说明白话?” “朕是在意气用事?大明内外是什么情况,户部钱粮收支是个什么情况,你们难道不比朕更清楚吗?!” 天启大吼起来,道:“朕何尝为的是不是社稷,朕要真只想做个木匠天子,何必为张居正平反。” “陛下锐意革新之心,臣等知道,如今千余名士子在都察院大闹,事实上也并不是为一个李修吾,而是陛下早就表现出的变法之心,让天下食利者警惕甚深,他们怕真的再来一次变法,但陛下,如今已不是万历初年!臣虽也有为陛下披肝沥胆扫天下弊政之心,但这次陛下只抓一个李修吾只打压苏州一府士子就引起士子们这么强烈的反应,可见天下已到无法再革除弊政之时。” 已回京升任左副都御史的袁可立此时忍不住站出来向天启直陈道。 随即,他就又以一种绝望的口吻,朝天启作揖道:“病已如膏肓,陛下只能做守成天子!” “朕问你们,他们是不是逆臣?” 天启则突然很平静地问了起来。 众大臣先是沉默,接着,袁可立先回了一声:“是!” 随即,其他大臣也跟着说:“是!” 天启因此咬牙道:“逆臣就不能饶恕!” 天启说着就命道:“京营提督张贵!” “臣在!” 张贵应了一声。 “陛下!” 这时,帝师孙承宗站了出来,持着象笏在天启面前,很是严肃地问道:“您难道真要逼得他们把漕粮断了,让天下大乱了,才愿意向他们服软吗?!” 孙承宗说着就再次补充道:“陛下现在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天启对孙承宗还是颇有感情的,毕竟孙承宗真的教过他一段时间,他也知道把孙承宗当先生一样敬重。 历史上,把持朝政的魏忠贤再怎么对孙承宗不满,也拿孙承宗没办法,就是因为天启对孙承宗还挂念着师生之情。 而也因此,孙承宗此时站出来也这么说后,天启两眼也就湿润起来:“没想到,连师傅您也反对朕!说朕是意气用事!” 当然,天启此时也的确被孙承宗这句话给触动了,他也不得不承认,天下官绅最大的本钱,就是天下财富皆控制在他们手里。 孙承宗被天启这么说后,整个人摇晃了一下,但最终没有多言什么。 “陛下,臣有话要说。” 张贵这时候站了出来。 “讲!” 天启沉声道。 张贵则睥睨着这些大臣们,道:“你们知道那些大闹的士子们所做的事是对还是不对,也知道他们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更知道陛下的心思!但你们却一个劲地要求陛下对他们服软。我看你们不是陛下的臣子,倒像是他们的臣子。” 说到这里,张贵突然大声问道:“你的屁股到底坐在那边的?!” 张贵这么一问,本就被天启一句连“师傅也反对朕”而心里颇为愧疚的孙承宗当先就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更咽道:“陛下!臣等这样做,皆是为了陛下啊!国舅爷这话真的伤人太狠啊!呜呜!” “陛下,臣等皆是一片赤胆忠心,才敢说出此言啊!” 朱国祚等也跟着匍匐在地,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似乎自己也很委屈似的。 “你们担心漕粮被断,进而坏了社稷,也有道理,但是,这漕粮被断,不代表着社稷就真的会坏!” 张贵说着就转身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还是那句话,臣可以解决漕粮被断的风险。” 随即,张贵又看向了这些文臣们:“所以,陛下不必担心,现在的问题就是看看这满朝文官愿不愿意跟着陛下革除天下弊政,如果愿意,臣一个外戚自然不必干涉内政,只安心替朝廷搞些粮食回来就是,但如果他们不愿意。” 张贵说着,就再次转身向天启拱手道:“那就请陛下让魏公公这个宦官专政,否则让臣这个外戚专政,不带他们这些外朝文官们玩!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效太祖当年,去组织义军,从头开始!反正天下有的是报国无门的寒门儒生,他们肯定是愿意跟着陛下再换一次乾坤的!” 天启突然笑了起来:“朕看可以。” “国舅爷请收回这话!还没到那个时候啊!再说,没人不愿意支持陛下革除天下弊政!我们世受国恩,也不是不能做王疏庵(王国光)、王少宰(王篆)等人!” 袁可立先疾声说了一句。 他没想到这个张国舅竟扬言要带着皇帝陛下一起掀桌子!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文官再中庸下去,皇帝就要不带自己这些人玩了。 所以,袁可立不得不急忙表起态来。 第七十四章 用刀枪说话,铁腕镇压闹事士子! 孙承宗也忙道:“陛下,臣等虽不才,但也并非没有谋国之心啊!” 朱国祚跟着附和道:“没错,陛下要中兴大明,且不得不先正朝纲,而对满朝居心叵测者大清洗,以为将来革新除弊计!臣等岂能不知,又岂会不愿?” 张贵见这些大臣一个个皆开始急着表态,没有不支持皇帝革新除弊的意思,一时,也不得不承认,大明朝现在这些文官们果然还是需要别的势力逼着才不会和光同尘,才愿意割自己的肉。 “只是臣等唯一担忧之处,就在与天下士绅会因陛下如此铁腕而造成逋赋严重、漕粮断运啊!若国舅爷真有良策,我们又怎敢为天下屈君父,自当为君父屈万民也!” 朱国祚这里继续说了一句。 孙承宗也跟着问道:“只是不知国舅爷真的有解决漕粮断运之危的办法吗?” “陛下,国舅爷若真能有良策,为天下生民计,臣愿第一个请奏镇压外面为逆臣说话之士子,弹其大逆不道之罪!” 袁可立也再次承诺道。 “本皇亲自然有良策,但现在不宜告之于诸位,陛下可以向他们允诺,若臣做不到当怎样。但是,无论臣将来做得到还是做不到,现在那些大逆不道的士子都得被镇压,逆臣贼子都得被明正典刑!” 张贵回道。 天启点首,便道:“朕可以允诺,以明旨发有司,若国舅张贵做不到,就取魏忠贤的项上人头,且令国舅回原籍读书,非大典不得还京,另撤设西厂!” 天启最终还是舍不得以张贵的项上人头的做赌约,而决定先牺牲魏忠贤。 魏忠贤听后一愣:“为什么又是以我的项上人头作保?!国舅爷和文官们的赌约,跟我魏忠贤有什么关系啊!” “陛下此言当真?” 杨涟这时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他最恨魏忠贤,因为魏忠贤的东厂对士族抄家最狠,而西厂目前还只是对张家口的奸商抄家,所以,包括杨涟在内的士族目前对魏忠贤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如果魏忠贤真要因此被除掉,对他们而言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而且,杨涟等文官也知道魏忠贤是跟国舅爷关系紧密的,一旦魏忠贤没在司礼监,那国舅爷这个外戚的手就伸不到朝政上来,韩爌这个奸臣也会失去在司礼监的奥援。 所以,不只是杨涟,其他文官对天启以魏忠贤人头作保这个承诺觉得很香! 天启喝道:“朕都说了明旨!有必要再问一次吗?!” “既如此,臣请诛都察院外大逆不道的士子们,以正朝纲国法!” 袁可立先站出来持象笏禀道。 天启见此笑道:“到底是制策司的袁爱卿,你是第一个在此时请旨的。” “臣亦请旨诛杀都察院外大逆不道的士子们,以正朝纲国法!” 翰林陈子壮也站了出来禀道。 “你也算一个!” 天启点头,接着看向其他大臣,尤其是孙承宗:“还有其他人吗?” 孙承宗这时候也毅然站了出来:“臣请旨诛杀闹事士子,以正朝纲国法!” “臣请旨诛杀闹事士子,以正朝纲国法!” 其他大臣皆纷纷站了出来。 连杨涟也站了出来到:“既然陛下以明旨承诺,臣等岂敢再违拗圣意,为彰国法,杀之又何妨!臣亦请旨诛杀闹事士子!” 到最后,所有大臣皆表态诛杀闹事士子,即便是心里不愿的,也不敢再在这时候拂了众人的意。 “既如此,左都督张贵持朕旨意去令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学员执行戡乱之事,将谋乱之士子皆镇压之!” 天启命道。 “是!” 张贵应了一声。 他对这些为了自己士绅利益而不惜逼迫朝廷放过李三才这些奸贼的士子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要知道,李三才这些人可是早就把他视作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张贵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这些士绅势力手软。 何况,张贵也知道,要夺走这些士绅的利益,而使国家重新强盛,本身就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使用暴力是难以避免的。 没多久,张贵便拿着旨意来了暂驻在城内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这里。 “紧急集合!” 张贵来后,卢象升、孙传庭等便按照张贵的命令大声喊了起来,且带走整个入伍生总队集合在了张贵面前。 张贵则在这些入伍生总队集合完后,就训诫道:“本督知道,你们皆是志在忠军报国的忠勇之士,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一切皇命!回答本督,是还是不是?!” “是!” 这些入伍生大声回应着。 “很好!” 张贵点头,又道:“你们也在课上学习了,大明现在是国困民乏,已经到不能不铁腕改革之时,何为铁腕改革?就是要敢于荡除所有阻止百弊被铲除者!包括和你们当中一些人同样是峨冠博带的进士举人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 这些入伍生大声回应着。 张贵接着又道:“而眼下你们也都已经清楚,我们上次遇到的建奴,是要来屠灭西山所有士民,甚至包括陛下,要弑君乱国,阻断我大明中兴之路!而他们能入关则是因为内奸如李修吾、张存仁等勾结建奴所致。可现在,有一批包藏祸心的叛乱士子,他们却要为这些内奸鸣不平,说朝廷冤枉了他们,要朝廷释放他们,你们觉得你们会答应吗,或者问问入伍生中已经战死在建奴手下的同窗们会答应吗?!” 一些入伍生们沉默了一下。 这些沉默了一下的也都是有功名的士子,他们毕竟和外面闹事的士子是属于一个阶层,所以需要在思想上斗争一下,梳理一下。 不过,也有许多入伍生们没有犹豫。 历史上,以生员身份起义反抗官绅的许都此时就站了出来:“不答应!” 接着,许都就道:“官绅豪强残暴害民,如今又欲胁迫朝廷乱纲纪,当诛杀之,岂能答应他们!” “没错,我们不答应!勾结外虏者,理应处死,身为读书人就更加不能颠倒是非!” 许多入伍生也跟着响应起来。 整个武备学堂的入伍生除了本身就是行伍出身的原边军或京营中的低阶武官外,士子中则多是寒门士子,即便不是寒门士子,而愿意弃笔从戎者,本身就对功利二字没那么看重,更看重的是如何实现一腔抱负。 所以,大多数入伍生也都愿意跟着张贵去诛杀闹事士子。 而且到最后,剩下的一些没有表态的入伍生也在同窗的影响下,完成了思想斗争,也不得不客观承认,闹事士子的确是在坏朝纲国法,也跟着出来表态说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到最后,这些入伍生皆整齐划一地呐喊起来。 张贵压了压手,以示安静后,就道:“很好!” 接着,张贵才道:“有旨意!着入伍生总队即刻镇压都察院外闹事士子,格杀勿论!” “是!” 说着,张贵就转身将手一挥:“出发!” 于是,一千余名武备学堂的入伍生便持着火铳整齐划一地往都察院奔来。 此时,还在都察院外大闹的士子们已经越来越多,且声势也越来越大。 连东林党党魁左光斗的弟弟左光先都加入了进来,还倡议道:“既然都察院不受我们的陈词,我们就去敲登闻鼓!” “没错!去敲登闻鼓!” 一些激进的士子也跟着响应,似乎觉得事越大越好。 左光先见此当先第一个跨步而出:“走!” “走!” 方大猷、周钟、陈廷献等也跟着响应。 一时间,浩浩荡荡,上千名士子开始转向,准备去敲登闻鼓。 彼时,张贵也率领着武备学堂的入伍生们赶了过来,且当即就把这些士子围了起来。 这些士子们见此也有些意外,不由得停在了原地。 左光先不由得先说道:“朝廷想要干什么,真不怕自觉于天下士林吗?!” 张贵这里则吩咐道:“上刺刀!” “上刺刀!” 卢象升、孙传庭等入伍生总队官员大声命道。 咔咔! 咔咔! 咔咔! 入伍生们立即给自己火铳上了刺刀,且端平在手中,朝这些士子们走过来。 张贵把已举起的手一挥:“杀!” “杀!” 入伍生们因此大喊一声,朝这些闹事士子冲来。 左光先顿时惊呆地瞪大双眼,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跑着最前面的许都就一刀刺进了他胸膛。 在武备学堂训练刺杀动作许久的许都,刺杀的特别准,这一刀当即就让左光先因为心脏中刀,而使鲜血冲入肺部,且呛出来,喷了许都满脸的血。 左光先在倒下之前,不得不问道:“许子玙!你也是士子,为何杀我等?!” “因为你们该死!” 许都冷笑道。 第七十五章 血流成河,方巾掉落满地! 此时,其他武备学堂的入伍生也刺向了其他闹事士子。 最前面一排的闹事士子因此当即被刺杀倒地,鲜血没多久就染红了青衣。 后面的闹事士子见此一幕,顿时也惊吓地没了八分胆。 他们没有料到朝廷会直接出动官军来处置他们。 因为他们已经提前知道,朝中会有大臣们替他们奥援,即便厂卫的人或者其他官军要强行镇压他们,会提前派人来告知他们。 但他们不会想到的是,朝中的文臣们已经选择了站在皇帝和国舅张贵等人这边。 方大猷此时就又惊又怕地道:“怎么回事,朝中诸公在干嘛?!” 说着,方大猷就在左光先被杀之时,立即转身往回路跑去。 噗呲! 但这时,已有一名入伍生冲上来,将刺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方大猷不甘地跪在了地上,回头看了一眼,眸露惊骇之色:“夏彝仲!你!” 夏允彝字彝仲,此时他正把刺刀从方大猷后背拔出来,道:“你们引虏入关,已经属于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啊!” 方大猷在夏允彝抽出刺刀惨叫了一声,但在夏允彝第二刀刺来时,他已彻底没了声响,只趴在了地上。 陈廷献这里也在后退着,同其他闹事士子一起往后面退着,但他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入伍生也给诛杀在地。 闹事的士子们皆溃乱起来,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四处跑。 也有已经跑不动而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 但斗争方式一升级,就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已从白变红的刺刀继续在刺着,也有越来越多的闹事士子因此倒下。 到最后,整个地上,方巾掉落满地,鲜血染红青衣白袍,折扇已尽成朱色,遍地血粥! 站着的,一个个满脸是血的武备学堂入伍生们,在一些士子身上补着刀,如机器一样,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张贵站在后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他最终还是促使得,代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的这一批闹事士子,和被代表庶民地主和庶民利益的武备学堂学员们,用这种刀枪的方式进行对话。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如今的大明,反对者们不愿意遵守规矩,甚至想破坏规矩,那到最后,只能比谁拳头硬。 “尸首交给五城兵马司处理,现在回营!” 接下来,张贵就带着入伍生总队离开了这里,只给想阻止朝廷大清洗的天下官绅们留些一地尸骸。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朝廷突然选择直接用刀枪来说话,诸公怎么就不事先通告一下?!” 在张贵帮助下提前逃回来的周钟此时正在左光斗等东林文官这里,怒吼着。 接着,周钟就悲怆地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上千名世家官宦子弟啊!如今被诛戮的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是仰慕我东林的士子啊!” 左光斗咬牙问道:“你以为我们就愿意看见这一幕吗!何况,被杀的人里还有舍弟光先!” 接着,左光斗也吼着说道:“但谁让那张国舅突然说他能解决漕粮中断之事,更是扬言如果我们这些外朝文官执意要与陛下对抗下去,就让陛下彻底摒弃我们外朝文官,而使宦官专政或外戚专政!而陛下更是承诺,如果国舅爷解决不了漕粮因诸生被杀之事而中断的问题,就杀魏忠贤,且撤设西厂,乃至令国舅爷回原籍读书,非大典不得还京!” 嘭! 左光斗一掌拍在桌上:“就是因为如此,本就主张改革的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就先背叛了士林,说只要国舅爷解决漕粮问题就行!更有孙承宗、朱国祚这些首鼠两端之辈,也觉得漕粮如果真的中断而国舅爷不能解决的话,至少有魏忠贤这样的权宦被杀亦足以宽慰天下士人,故而也背叛了士林!” “是的,好些朝臣都觉得这样就行了,不愿意真的为我苏州士子而不顾一切地反抗陛下,连总宪杨公最后都选择了妥协,我们自然也不得不跟着妥协。” 太常寺卿申用懋跟着补充道。 左光斗点头道:“那种情况下,我们再不跟着表态同意诛杀闹事的士子们,只怕陛下只怕就会先诛戮了我们!” 周钟听后这才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 接着,周钟就看向左光斗这些人:“只是,他国舅爷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漕粮断了的问题,他难道不知道天下钱粮皆控制于士大夫之手吗?!无我士大夫,陛下如何治天下!” “谁知道呢?” 申用懋冷笑起来,又道:“无论怎样,现在朝廷这么做,漕粮中断是肯定的了,陛下已经自绝于天下士林,指望着天下官绅还愿意输粮养边?这不是笑话吗,自家子弟被朝廷屠戮如狗,谁还愿意认这样的君父!” “不能让国舅爷解决漕粮中断的事!我们的粮食不能有一粒到朝廷手里!” 左光斗这时候非常严肃地说了一句,随即抬头看向众人:“因为舍弟不能白死!那些为修吾先生,为整个士林鸣不平的士子不能白死!陛下已经明旨在先,只要国舅爷没解决漕粮的问题,为息众怒,他自会以权阉魏忠贤的首级谢天下,并令国舅爷遣送回原籍读书,非大典不得进京,且撤设西厂!” 申用懋也跟着道:“没错!只有这样,那些士子们才不算白死!而权宦也能因此诛除,外戚也难再干政!亦无西厂之暴政也!” “以我看,到时候还可以逼着陛下下旨让张国舅去东林书院读书!得让他习得理学正统之道!不能再让他一味同陛下一样,沉迷奇技淫巧,甚至比陛下还变本加厉,开始想着用奇技淫巧夺天下民利!” 同在这里的高攀龙这时候说了一句。 “让张国舅去东林书院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使之从正道,也算是光大我东林法门到勋戚!” 左光斗点头附和着又道:“本朝祖制,为防外戚势力过大,而有干政之嫌,故只以平民之女为妃嫔,虽如此避免了新贵外戚因为根基太深进而有不易控制之嫌,但外戚子弟因多是草莽辈,未读圣贤书,也的确对天下颇有祸患,如今这位国舅爷就是如此,挟君乱礼,祸害天下!再不趁在皇长子未成年之前,让其习读孔孟之道,恐将来祸害更大!” 已进京且同在这里的叶成学听后也跟着点首。 …… “他们计划让为师去东林书院?” 张贵从韩珪这里知道此事后,颇为意外。 第七十六章 西厂出海办案,整顿海贸! “只怕我要是在东林书院没被他们改造好,就要暴毙于东林书院吧?” 张贵冷声说道。 韩珪听后也皱眉点首道:“恩辅说的是,现在关键还是得赶紧想到办法应对接下来漕粮会中断的事;只要漕粮没事,那京师就没事;京师没事,大明就没事;大明没事,恩辅自然就没事。” 张贵听后拍了拍韩珪的肩膀:“你说的没错!为师得连夜去山东,你在京里,以我的名义,大肆购粮。” “是!” 韩珪先答应了一声,道:“恩辅,天下土地多为权贵官僚控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们恐怕不愿卖粮给我们。” “让你买,你就先买着,问这么多作甚。” 张贵道。 “魏公公求见!” 这时候,门人突然来报,魏忠贤来了。 张贵听后忙对韩珪道:“这阉货定是问为师办法来了,为师懒得跟他解释,为师从后门走,你去接待他,告诉他,就说我去筹粮去了,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让他放心就是,他的人头不会掉的。” 说着,张贵就离开了这里。 而没多久,韩珪就让人把魏忠贤请了进来。 魏忠贤一进来就问着韩珪:“国舅爷呢?” 韩珪道:“恩师离京筹粮了,说短时间不会回来。” “国舅爷不会躲起来了吧?!” 魏忠贤激动地问了一句,然后原地顿足道:“国舅爷他怎么能躲起来呢!” “您息怒,恩师真的离京筹粮去了。” 韩珪笑着回道。 魏忠贤道:“国舅爷他怎么筹粮?我大明朝的粮食大多在谁的手里,咱家管着司礼监,可是清楚的很!国舅爷能筹的什么粮?!” 说着,魏忠贤就开始砸着桌子:“国舅爷他能躲起来,可咱家呢,咱家一个没根的东西,离了内廷还能去哪儿。等到时候,漕粮一断,闹起了乱子,咱家就要人头落地了!” 魏忠贤说着就拭起眼角来。 韩珪见此只得道:“恩辅让我告诉您,您放心就是,他会筹到粮的。” “他能筹得到?” 魏忠贤忽然问道。 韩珪点头,接着就笑问道:“难道公公不想恩辅筹到粮吗?” “那这样!” 魏忠贤想了想就道:“你替咱家告诉国舅爷,明年漕粮要是不能尽数到京,咱家到时候就自缢在国舅爷的府门前!” 说着,魏忠贤就甩袖而去。 张贵这里则在数日后抵达到了山东登州。 原来,张贵在说动天启设立武备学堂时,就同时设立了水师学堂,作为武备学堂的分校。 而水师学堂则设在了登莱,由沈有容任该校总教习。 张贵深知,海权会随着整个世界的发展而变得越来越重要,自然不能忽视海权的重要性。 所以,张贵早在一年前就以对建奴构造水陆一体的攻守模式而说动天启让沈有容训练水师学堂的军官生,且整顿登莱水师,在威海卫打造巨舰。 不过,世人皆只以为朝廷在登莱训练水师和打造巨舰只是针对建奴。 但事实上,张贵说服天启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对付建奴。 “水师学堂的入伍生训练的如何,战舰打造的如何?” 因张贵是武备学堂总领,而在登莱打造战舰的船坞又直属于中军都督府工业司,故而,张贵可以询问沈有容有关这方面的军政。 张贵这么问后,沈有容也就答道:“遵照您的指示,已经训练了五百余名学员,另外,按您要求的,造出了三十艘软帆船。” 张贵听后点头:“这三十艘软帆船,有试过长途航行吗?” 沈有容回道:“试着去过朝鲜,的确比硬帆船更适合出海航行,尤其是这三角帆,很利于转向,也亏国舅爷您想得出来!若不是您告诉卑职,卑职活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这些。” “征倭够了吗?” 张贵问道。 张贵知道沈有容是以海上抗倭出名的大明战将,曾在万历年间和总督金学曾谋图准备进攻倭奴本土,只是后来这一计划搁置。 但张贵在召沈有容进京到武备学堂参与训练水师学员一事后,就向沈有容又问起了他曾和金学曾计划攻打倭奴本土的事。 而让张贵没想到的是,沈有容为此早就以让家族子弟以行商为名摸索过去倭奴江户和长崎等地的航海情况,以及倭奴本土的水师防御情况。 所以,张贵早就说动天启下旨让沈有容在登莱整顿登莱水师以备倭,且为将来征倭做准备,且拨內帑一百万两为饷银。 “够了!倭奴水师本就不及本朝。何况,国舅爷您还助登莱水师增添了这么多艘航速更快的软帆,还让军械司提供了能射一里远的巨炮,眼下征倭必能重创其水师。” 沈有容回道。 张贵点点头:“有老将军这句话,本督就更放心了!” 说着,张贵就突然转身,严肃地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走路的沈有容,道:“有旨意!登莱总兵兼武备水师学堂总教习沈有容接旨!” 沈有容立在原地,在听到张贵说“有旨意”后,就立刻拜倒在地。 “着登莱水师官兵皆编入西厂,沈有容任西厂掌刑总兵官,统领西厂水师官校,督办天下海贸事宜,听钦差提督西厂张贵节制!” 张贵把圣旨宣读后就交到了沈有容手里。 “臣接旨!” 沈有容回后就领旨起了身。 沈有容起身后,张贵就又说道:“这道旨意是为接下来征倭做准备,这次征倭只能由西厂以整顿天下贸易的名义完成,而你接下来就立即准备征倭,到时候率登莱水师舰队,随本督一起去倭奴江户。” “是!” 等到第二年,也就是天启四年,初夏,西南季风开始出现后,张贵就亲自率领着沈有容麾下的登莱水师,乘着包括三十艘船软帆船在内的五十余艘战舰,往东洋而来。 一到江户湾,张贵就让沈有容率领舰队直接炮轰江户城,意在逼在江户的德川幕府与自己谈判。 德川幕府除了在长崎、平户允许各国来倭贸易外,其他地方都是出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在这之前,也没遇到外来水师来攻的情况,且在德川家康以后,整个倭国因为开始苟安起来,水师也就更加退化。 所以,如今骤然遇到大明数十艘风帆战舰排成一条战列线轰击,幕府根本就猝不及防,其水师没多久就全军覆没。 幕府只得在岸上码陆军准备抵抗大明西厂的官校。 但大明西厂的官校皆是成建制的精锐,是已经开始文恬武嬉的幕府军不能对付的。 在西厂的官校们登岸不久,就将前来防御的幕府军击败。 西厂的官校成功逼近江户城,且让一名被俘虏的旗本,进入江户城,告知于幕府,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国舅张贵要召见倭国将军,询问非法贸易之事。 “非法贸易?”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之父德川秀忠,如今幕府的实际控制者,在得知明军是来解决关于非法贸易的事后,而感到十分骇然。 第七十七章 幕府倾库藏赔西厂,割地给大明! “这天下还有我们幕府需要遵守的法?” 德川秀忠有些愠怒地问道。 “他们说是他们西厂奉旨制定的世界商贸公法条例,而我们没有经过他们西厂的允许,就与西夷贸易,违背了他们的条例。” 德川家光低首问道:“那孩儿见不见这位明国钦差?” 德川秀忠无奈地道:“都兵临城下了,能不见吗?” “是!” 砰! 一把倭扇直接跌散在地上。 “我幕府还从未被人这么欺负过!开几艘船来,架几尊大炮,就把我幕府逼到宗庙基业皆要亡的境地!简直就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德川秀忠叱声说道。 德川家光则低垂着头。 “见了明国人,孩儿该怎么做,请您明示。” 德川家光接着又问道。 “只要能允许我们德川家继续做这一片土地实际的主人,其他的皆可以答应。” 德川秀忠回道。 “明白!”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并在接下来,亲自来到大明西厂的旗舰上,见了张贵。 张贵来倭国其实就是来要粮要钱的。 其实他从未只将目光局限在国内,他一直都在想着通过调动全球的资源来解决大明国内的问题。 而没有像大明其他权贵官僚一样,只把目光盯在国内苦哈哈的百姓身上,想尽一切办法的从百姓身上多剥夺点,直到把百姓逼反为止。 张贵知道国内权贵官绅最大的底牌就是控制了大明的大部分土地,进而控制了大明大部分的粮食资源。 而他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在只有大明帝国这个圈子内跟你斗,而是直接以全球为棋局。 按照成化朝开始定的规矩,漕粮每年需运四百万石粮进京,作为九边军需与宫廷、京官禄米等使用。 也就是说,不算路上的损耗,张贵需要在倭国搞到四百万石以上的粮食。 张贵相信倭国幕府能拿的出来,毕竟倭国幕府现在正处于国力上升期,关键二十多年前,才抢完整个朝鲜。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见过上国钦差。” 德川家光在见到张贵时很谦恭地行了一礼,他不谦恭不行,现在大明的战船上数百门前膛巨炮还对着他的江户城呢。 张贵傲慢地问道:“知道自己坏规矩了吗?” 德川家光在听通译转达张贵的问话后,就忍怒回道:“不甚明白,请上国钦差明示。” “我西厂奉旨督办天下商贸,故,凡是没有经过我西厂允许的贸易皆是非法贸易!” 张贵说着就冷声问道:“是谁允许你们私自与我大明商贾乃至西洋商贾通商了?” 在通译转述后,德川家光道:“并不知上国有这样的条例。” “就不知道派人来问吗?” 张贵问了一句,就佯怒地一拍几案:“可见你们倭奴没有礼敬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意思!” 德川家光在听通译转达张贵的话后,不由得忙道:“不敢!这皆是底下人瞒着幕府干的,幕府接下来定会严办,给上国一个交待!只是不知,上国要如何处置我们?” “吾皇仁德!自不会因此事就兴大兵征讨。但你们需要对此作出赔偿,赔偿因为非法贸易,给我大明造成的损失,以及给我西厂因此事而劳师远征所造成的损失。另外,就接下来关于如何遵守我西厂相应商贸条例表现出相应的诚意,我西厂自然还是会继续承认你们幕府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 张贵见德川家光还算配合,也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德川家光松了一口气,他和他父亲一样的想法,只要张贵还愿意让他们在倭国继续做倭奴们的主子,他们其他条件都能接受。 德川家光因而笑道:“承蒙上国皇帝陛下隆恩,小国小臣感激涕零,愿量倾岛国之全力,报上国皇帝陛下之隆恩!” 张贵发现德川家光很懂事,居然猜到自己只是来要好处的,也就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照你所说的,倾彼国现在所有库藏之粮食、金银为赔偿款!” “另外,我西厂得在你们江户、长崎、平户设立办事处,以便于监督天下贸易在彼国是否坏了规矩,包括我大明商贾在彼国是否坏了规矩等事,你们幕府有义务保护我西厂设在你们办事处的安全。” “还有,无权拘拿我西厂办事处的人。 “除此之外,你们幕府需要将鹿儿岛割让给我大明,因为那本就是我大明的土地,我们翰林院已经考证明白。” 张贵说到这里就看向了德川家光。 “这个……” 德川家光心里很愤怒,他很想说,这明国上差是听不出来自己的话只是一个谦虚之词吗,哪会真的愿意幕府所有财富都献出来,还要允许自己的江户城有明国西厂的官衙,这不等于给自己幕府找个太上皇?居然还要割岛! “怎么,不愿意?” 张贵冷声问了一句,接着就威胁道:“非要本督另扶持一大名为新的幕府吗?” 德川家光听了张贵这话,顿时吓得匍匐在地:“上国钦差息怒!我们愿意这样做,愿意奉行上国钦差的一切钧旨!但是,可否请上国允诺,一旦有其他大名企图背叛幕府,上国定派大兵协助幕府平定背叛者,而承认现在幕府的正统地位?!” “你倒是会讨价还价。”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他发现这些倭国幕府将军,也不是笨蛋。 但张贵倒也不想就这么成为德川幕府的保护伞。 怎么着也得每年收点保护费吧。 也不能叫保护费,应该叫驻军费。 张贵也就道:“彼国幕府若肯一直礼敬我大明,且遵守我西厂制定的全球商贸条例,我们倒也不是不可以一直承认你们在倭国的正统地位,也不是不可以维护你们的地位。” “只是,你们得允许我西厂派兵驻在你们倭国,且每年提供一笔经费才行。这块驻扎地暂时划归我们驻扎的军队管理,算是作为我西厂临时租住的地方,就叫做租界。如果你们幕府愿意,本督会让西厂直接与幕府签订一份契书,约定相应条例,其中就可以包括,一旦有大名背叛你们幕府,我西厂可以派兵帮助你们平定。” 德川家光喜不自胜,他意识到这样可以让他德川幕府在倭国的地位更加稳固,也就立即答应了下来:“我们很愿意与上国西厂签订这样的契书!” 于是,接下来,张贵就与德川家光敲定了西厂与幕府的相应条约。 条约除了明确西厂要在江户城设立办事处和租界区作为西厂军政驻地外,也明确了赔款割地以及其他细则。 当然,也因此,德川幕府也按照条约规定,将现有库藏粮食、金银全部献给了西厂。 西厂得以因此获得粮食六百万石,金十万多两,白银三百多万两。 “先派人用硬帆船把粮食提前运回去,按照陛下旨意,这次行动,金子作为本督和你沈家的赏银,各一半。白银作为西厂其他官校赏银和经费使用。这样吧,五十万两留给办事处和租界使用,水师学堂的郑遵谦这次炮轰江户作战表现最佳,让其任西厂驻江户办事处经历兼租界百户官,给他留五十万两作为接下来办事处与租界管理的经费。另外,再留一百万两作为接下来西厂增加水师规模的经费,其余两百万两全部按规矩赏赐下去。” 张贵对沈有容吩咐道。 沈有容答应着:“是!” 他和在场的西厂官校因此皆很高兴,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果然在西厂干,是很容易发大财,关键还很容易升官。 诸生郑遵谦就没想到他自己竟这么快就做了官,且也忙来到张贵面前谢了恩。 张贵扶起他道:“你是我西厂在海外派驻的第一个官员,要做出表率来!知道吗?” 郑遵谦凝重地点着头:“请督帅放心!” 张贵则继续嘱咐道:“我们搬空了倭国幕府,接下来幕府肯定会加重对倭人的盘剥,倭人内部官民矛盾必然加剧,所以你得在租界尽快建立起一个有秩序能保证个人权益的西厂官衙来,以此作为吸引更多倭国富户包括各地大名把财产转移到我西厂在江户的租界来,便于接下来我西厂控制他们的财富以及活跃租界的商贸。” “卑职谨记!” 郑遵谦回道。 第七十八章 带六百万石粮食回大明,全都该死! 除沈有容带着三十艘软帆战舰,还留在江户湾,准备采购一批风物作为西厂各处店铺出售海外特产的货物,而计划在十一月季风改变时再回国外,张贵则先乘坐能适应顺逆风的登莱水师硬帆船,带着六百万石粮食先回了大明。 因为张贵是率领的一支大型舰队,数十艘大福船,有炮有铳,官兵数千,故而沿途海盗也不敢来冒犯张贵的船队,回航时也就和来时一样顺利。 而在此时的大明,按往年惯例,六月初就该全部抵京的漕粮,但在如今的天启四年九月,都还没抵达京师。 甚至有的漕船还被权贵官僚挪用作为运输自己货物的船只,而不像以前一样,只是在运输四百万石漕粮的同时,夹带一部分自己的货物,而作为去北方贩卖的商品。 另外,因为漕粮没有陆续起运,也让许多靠着漕运生存的漕工出现大规模饿死,乃至逃亡、抢粮乃至造反的情况。 京畿与边镇各处的粮价也因此开始飞涨,一些边军已经开始出现因为缺粮造成的骚乱。 以至于,来自运河两岸各地以及边镇各地的告急文书,也如雪花一样飞进了京里。 天启在看见这些告急文书后,心里也有些焦灼,且不由得对魏忠贤说道:“魏忠贤啊,朕也没有办法,如果张贵他带不回粮食,到时候只能委屈你了,你到时候可别怨朕,朕也是没办法,若不让张贵去试试,就直接向天下文臣士大夫认输,朕实在是做不到!不过,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像刘瑾一样,你是个好奴婢,朕会让你体面点离开。” 魏忠贤含泪道:“奴婢明白!无论为皇爷做什么,奴婢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献出自个儿这半截身子!要说怨,奴婢只怨那些士大夫们,一个个都是不忠的奸臣,竟真的为了那些闹事士子断起漕粮来,他们全都该死!” “但愿张贵他真能筹到粮食,至少把今年挨过去,这样就能在今年结束之前,让武备学堂毕业的第一期学员完成各自的兵马训练,如此就能再增加一支真正属于朝廷的兵马,这支兵马就可以南下保证漕粮,不仅仅是保证漕粮,还能在清丈田亩的同时追缴逋赋。当年,张太师能在万历初年这样做,就是因为戚继光站在他这边,而当时南北最善战的兵马皆是戚继光训练且能控制的。朝廷如今想继续这样做,没有一支可靠的兵马派去南方,是难以完成清丈的。” 天启自言自语起来。 魏忠贤点点头:“奴婢也希望国舅爷赶紧筹到粮食,但只是不知现在他筹得如何,西厂的人嘴都很紧,如今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奴婢在想,他是不是逃走不敢回来了?” 天启回道:“朕也正是因为担心他把我们都抛下离开,所以才以你的项上人头做担保。” 说着,天启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自己也得想办法做些事,不能只指望他,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会用拿自己人的命去息天下官绅的怒火!先把宫里的用度裁减一半吧,节约出一些粮食先去紧着边军的使用。还有,用內帑能买就多买些粮食来,不管价格多高。这银子多到底还是不如粮食多啊。” “遵旨!” 接下来,内廷还真的缩减了开支,天启主动减少了自己的膳食份额,为的是能够多节约一些粮食出来。 魏忠贤则让人将韩珪请了来:“小阁老,你粮食到底采购的如何?” 韩珪耷拉着头道:“不敢瞒公公,到现在也才只筹到五万多石粮,这些粮食还得紧着西山那边数万工匠的使用,如今想来,还是得等恩辅带回粮食来才行,或者到时候就只能靠公公您的人头来解决眼下缺粮的情况。” “怎么才这么点!” 魏忠贤很是郁闷地说了一句。 “就这还是花了十二万多两银子买来的。现在京畿一带的市面上,粮价已经涨到二两多一石米!” 韩珪回道。 魏忠贤道:“再贵也得买!咱家真要是没了命,你们韩家也讨不了好!” “公公您不必生气,我们韩家自然不希望公公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现在关键就是给再高的价,都买不到粮,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会天下大乱。” 韩珪说道。 “这都是国舅爷惹下的祸!” 魏忠贤埋怨了一句,又道:“还是尽量筹些粮吧,皇爷的意思,先把边军稳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向外朝文臣服软,只是现在皇爷已经因此开始减了自己的份额,每顿饭菜式样远不及以前,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心疼啊。” …… “现在京畿一带粮价已经飞涨到快三两银子一石米了,听说现在宫里的人和韩家小阁老,连五两银子一石的价都愿意收!” 左光斗这里也对赵南星、高攀龙等文官笑着说起了粮价飞涨的事。 “这都九月了,漕粮也还没进京,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南星说了一句,接着也笑道:“想必国舅爷是没筹到粮了,不然也不至于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听闻有大批粮食进京的消息。” “这么说,陛下接下来将以对魏阉枭首、令国舅爷回原籍还乡的方式向天下服软的可能性是肯定了。” 高攀龙也跟着得意地笑着说道。 左光斗冷冷一笑:“无论如何,舍弟与昔日为修吾先生等仗义直言的上千举子不能白死!在我看来,我们不但要劝动天下官绅不要交漕粮与官府,更要写信劝天下官绅不要因粮价高而贩粮给宫里与韩家小阁老!告诉他们,粮价还会再涨,不要急于售出,而且接下来粮价再涨到何地步,决定权也在我们官绅手里,与其着眼于眼前的厚利,不如着眼于将来,等粮价再高些,逼宫里把之前抄没所得的千万两內帑都吐出来!” “这是个妙计!我们当尽快写信给天下亲友。” 赵南星道。 高攀龙也点了点头。 于是,大明的官绅地主们因为开始不只满足于通过断漕粮的方式来实现政治上的利益,还开始谋求经济上的利益,而想逼着皇帝把之前抄没所得的银子都以买粮食的方式吐出来,也就继续抬高着粮价。 粮价因而继续飞涨着。 边军和厂卫们暂时还有皇帝从宫廷缩减的开支里拿出的一些粮食支应着。 西山的工匠们也暂时还有韩珪筹到的几万石粮食支应着。 但京城许多底层官吏和百姓们日子却因此变成越发的艰难,饿殍激增,许多城中富户都因为买不到粮,而成了饥民。 “再把宫里的存粮拿出一部分来给顺天府赈灾,不能饿死百姓啊!” 天启知道这事后不得不下了如此旨意。 魏忠贤不由得:“皇爷!宫里的粮食也不够了,如果再拿出一部分,那宫里恐怕得人人喝粥了。” 天启听后,无奈地道:“这也没办法,让大家坚持坚持,等国舅爷的粮食到了,就好了,朕也喝粥!” “皇爷!” 魏忠贤忙要劝阻。 天启则看了他一眼:“不必再议,难道你想让朕现在就拿你人头去向外朝那些文臣示弱服软吗?!” 魏忠贤听天启这么说只得答应称是,且也说道:“不过,宫里就算全部喝粥,节约出的这点粮食怕也不够,那些黑了心的奸贼奸商现在是铁了心要让粮价飞涨,以奴婢看,他们只怕还想逼着皇爷把內帑全部拿出来,买了他们手里的高价粮才肯罢休!” “朕也看出来了!” 天启说了一句,便咬牙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恨朕现在拿他们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韩爌急忙拿了一份急递进来:“启奏陛下!有国舅爷的消息了!” 第七十九章 将御史下诏狱,国舅爷立大功! 天启听后站起身来,笑道:“可算是听到他的消息了,急递里怎么说。” 韩爌回道:“是登莱巡抚送来的急递,言他们已经看见国舅爷的王命旗牌出现在海上,故奉之前一有国舅爷的动向就即刻八百里急递进京的旨意,向内阁报了此事。” “有他回来的消息就好,只是不知道他带回粮食没有。” 天启点点头说道。 魏忠贤则问道:“既如此,皇爷,是否让内阁和司礼监立即下道旨意,让国舅爷即刻还京奏明筹粮情况?” “准!” 天启应了一声。 “遵旨!” 这时候,太监刘若愚禀道:“皇爷,该用膳了。” 天启因此道:“进膳吧。” “是!” 刘若愚答应着就让底下宦官端了粥来。 天启一看见这清汤寡水一般的粥,实难下咽,不由得道:“朕还是饿着吧。” 韩爌见此,便不由得劝道:“陛下还是进些食吧,不然恐伤了圣体呀!” 天启道:“朕实在不想喝粥了!” “陛下是仁德之君,宁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边军和百姓,饶是汉文帝也不过如此也!也是臣无能,忝为首揆,竟不能为君父之忧于万一。” 韩爌说着就拭起泪来。 “饶是如此,外面还有不少猪油蒙了心的士人还说皇爷是不体察民情的无道昏君!” “可事实却是,他们眼里没百姓没社稷,而偏偏要将这些都怪罪在皇爷身上!” “他们对奴婢没好话也就算了,毕竟奴婢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他们对皇爷也没好话,我大明真是白养了他们!” 魏忠贤也因此埋怨起来。 “好啦!说这些能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得等张贵回来,看他有没有带粮食回来。” 天启无奈地道。 “陛下,国舅爷也不知道带没带粮食回来,以臣之见,不如先让百官们捐些粮吧,至少不能让陛下您真的这样一直喝着粥,而使圣体亏损了下去。臣家里还有些薄粮,大约五百来石,愿皆捐出来,为君父分忧。” 韩爌这时忍住提议道。 天启听后道:“这倒也是个办法,顺便看看有多少臣子还愿意捐粮出来,明日午朝,于朝堂上提出此旨吧。” “遵旨!” 韩爌和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次日。 因皇帝突然要上午朝而进宫准备参与朝政的高攀龙则对赵南星等文官笑说道:“陛下突然要上午朝,想必还是跟漕粮有关,别是开始要服软妥协了吧。” 赵南星笑道:“是不是服软,试试就知道了,本堂已给科道上的言官们打了招呼,今日午朝,会有人站出来上本弹劾魏忠贤的,到时候,就看陛下是否愿意就坡下驴,令魏忠贤下诏狱了。” 这些日子,在得知粮价飞涨,京畿一带饿殍激增,乃至宫里都开始食粥度日后,许多代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的文官心里别提多乐意。 他们自己自然不会受高粮价的影响,毕竟他们自己家族就是产粮大户,他们甚至巴不得粮价能一直涨下去。 而因此,这些文官一个个都是春光满面,喜形于色。 申用懋也跟着过来笑说道:“魏忠贤一倒,就当让韩爌以勾结内宦为由去职,接着当令袁可立离京!如此,变法之事可休也!” “还当令陛下迁居回紫禁城,天子居于西苑,于礼不合!” 高攀龙道。 赵南星等听后皆点了点头。 …… 不过,也有还心存社稷安危、且也希望接下来能够变法实行新政的文官们对目前这个情况感到忧虑。 “漕粮到现在还没抵京,以致于粮价飞涨,人心思乱,你们说国舅爷会筹到粮食吗?” 袁可立此时就很是担忧地对孙承宗、李邦华等提了起来。 “国舅爷能不能筹到粮不知道,但再这么拖下去,变法是不可能的了!” 李邦华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道。 孙承宗点头道:“是啊,陛下锐意革新之心,满朝皆知,如今却要因天下食利者不愿而被阻止,真不知他能否受得了。” “难道他们这些人真的就不念及半点圣恩国情吗?!真打算让大明由此亡了?!” 年轻的陈子壮这时颇为愤懑地说了一句。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天下,有几人会在乎天下兴亡呢?” 袁可立由此苦笑道。 …… 没多久,满朝大臣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进入了大殿,在向天启皇帝行大礼参拜后,天启便让魏忠贤宣达了让百官捐粮以度粮荒的旨意。 赵南星、高攀龙等希望皇帝服软的文官感到有些失望,他们没想到皇帝还是没打算服软,竟要求自己这些人捐粮。 赵南星首先出朝班奏道:“陛下,臣家中素来清寒,如今只两石存粮,愿捐一石粮。” “臣惭愧,实在不知如何取财,固为官到现在也还是很清贫,愿捐出家中仅有之五斗米。” “臣世受国恩,岂能不为君分忧,愿捐两石粮。” 许多与赵南星一样对皇帝失望的文官们纷纷象征性的表示只捐个几石米。 天启听后很是失望,他还以为谁都能像韩爌一样,至少能拿个五百石出来的,这样满朝上千名大臣,怎么也能凑出几十万石出来,解决一下眼下粮荒的问题。 “臣愿捐两百石粮!” 袁可立见此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就站出来说了一句。 陈子壮亦道:“臣愿捐一百石。” 孙承宗自然也不愿看见自己的皇帝学生为难,也跟着:“臣捐三百石粮。” 天启听后道:“皆不如元辅慷慨!据朕所知,你们当中不少人,族中良田皆不少啊。” “陛下不知,臣等族中良田虽多,然族人亦多,再加上如今因为朝中奸臣当道,致使水旱灾害常有,粮食减产严重,所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余粮啊。” 赵南星这时候忙解释了一句,同时给御史宋师襄递了眼色。 宋师襄也就在这之后出朝班奏道:“启奏陛下!如今灾情不断、民怨沸腾,皆因朝中奸贼当道,有权宦魏忠贤之辈勾结朝臣外戚,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故才有今日之祸,臣如今已搜集其大罪二十条劾之,请陛下明断!” 说着,宋师襄就把奏本递了出来,举过头顶。 魏忠贤听见宋师襄弹劾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道:“咱家完了!这些狗日的开始朝咱家发难了!咱家算是彻底被国舅爷坑惨了!亏自己昨日还连夜去烧了香,求菩萨保佑国舅爷筹到粮,如今看样子,菩萨不会显灵了。” 而在宋师襄奏后,赵南星等皆瞥眼看向了天启,嘴角带笑。 “陛下!国舅爷于殿外求见!” 这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 天启听后也就没有搭理宋师襄,忙道:“宣见!” 没多久,张贵就风尘仆仆地进了大殿,向天启禀道:“启奏陛下,臣已奉旨着西厂从海外筹得粮食六百万石,如今已陆续押解进京!” “此言当真?!” 天启当即站起身来,问道。 张贵忙递上西厂题本:“臣不敢欺君!” 嘭! 急于来张贵手里拿题本给天启看的魏忠贤摔在了大殿上,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咬着牙,一瘸一拐地从张贵手里接过题本,往天启这里走来,笑容满面道:“皇爷,题本!”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张贵手里的题本,并因此看到了题本中夹带的倭国自愿赔款赔粮的国书,不禁龙颜大悦:“好!好!很好!西厂果然不负朕望,爱卿亦果然不负朕望!” 赵南星、高攀龙等笑容渐渐凝固下来,他们现在很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他们不觉得张贵会搞来粮食。 宋师襄也怔在了原地。 “现在人头不保的是不是自己了?” “自己现在是不是做了件,和鄱阳湖大战前,从太祖这边改投陈友谅的那些人一样的事?” 一想到这里,宋师襄开始额头冒汗。 这时候,霍维华已果断站出来,禀道:“启奏陛下!臣参御史宋师襄妖言惑众、构陷忠良、暗蓄欺君之心!” “将宋师襄下诏狱严办!查其幕后主使!” 天启这时冷声吩咐道。 魏忠贤见此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加太保,赐斗牛服,变法势在必行! “陛下!” “陛下!” “陛下!” 锦衣卫开始把宋师襄往殿外拖去,宋师襄因此急切地大声喊着天启。 他现在是后悔至极,又害怕至极。 但他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受赵南星唆使在这时弹劾魏忠贤以博直名的投机行为辩解,也就只能喊着“陛下”二字。 赵南星此时也心里不安的很。 他没想到国舅爷张贵真的带回来了六百万石粮食,给了皇帝不向天下官绅地主妥协的本钱,以致于如今天启突然下旨将宋师襄下诏狱,还要审出其幕后主使,摆明了是要向自己这些暗中迫不及待地要倒魏的人发难。 “一个个对漕粮断运毫无办法,只有张贵一下子可以从海外带回六百万石粮食来,满朝公卿不如一外戚,诸公可汗颜乎?” 天启则在这时睥睨着满朝大臣,问了一句。 他这句话恍如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赵南星等文官的脸上,让赵南星等更加觉得难受。 袁可立倒是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持象笏作揖道:“臣惭愧,有负圣恩!” 袁可立这么一带头,韩爌、朱国祚、孙承宗等也皆跟着出来说:“臣惭愧,有负圣恩!” 最后,赵南星、杨涟、高攀龙、申用懋、左光斗等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臣惭愧,有负圣恩!” “传旨,左都督张贵因之前全歼建奴莽古尔泰部,且生擒莽古尔泰便立下大功,如今又筹粮六百万石,解朝廷燃眉之急,再立大功,两功并推,加封为太保,领伯爵俸禄,赐斗牛服。” 天启这时候命道。 “臣谢陛下隆恩。” 张贵领了旨,心里倒也因此颇为欢喜,毕竟赐斗牛服、加太保在大明可是难得的殊荣。 当然,张贵现在也对得起这个殊荣。 生擒建奴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这一项功绩已足以羞煞满朝武臣。 逼幕府赔粮赔款也算是宣扬了大明的武德。 何况,张贵带回的六百万石粮食还让天启有了压制文臣士大夫们的底气。 不过,张贵大费周章地让西厂远征倭国,本意不是为了立个功而已,而是要让天启和朝中还锐意革新的大臣们下定决心去变法革新。 还是那句话,张贵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逼着一些还心存社稷的大臣们,下定决心支持皇帝进行变法革新。 没办法,现在的文臣们似乎总需要他这个外戚拿鞭子在后面抽着,才肯积极地变法革新。 太仓。 皇帝天启和首辅韩爌、户部尚书汪应蛟、制策司官员袁可立等大臣喜不自胜地看着来自东洋的粮食一筐一筐的被兵丁运进了库中。 而同在这里,且已经换上一品斗牛服的张贵则此时对天启奏禀道:“陛下,虽说西厂这次通过整顿海贸的方式带回来六百万石粮食,进而解决了今年漕粮断运造成的危机,但西厂不可能每年都能从海外带回数百万石粮食,何况,就海外的粮食也不足以解决朝廷眼下国库空虚的问题,所以明年的漕运不能再这么断下去,不但不能再这么断下去,还得把天下各省逋赋追缴上来,以实国库,方能除内忧、平外患!” “陛下,臣认为,国舅爷说的甚是!今年的漕粮断运问题已不足以影响今年武备学堂上万新军的练成,以及各地军需的供应,那么明年足以调动部分兵马南下,而作为清丈田亩的依仗,且让豪强大户们把欠的税都缴上来,把兼并的田地也都吐出来!” 袁可立道。 “变法势在必行!你们制策司当立即制定出相应新政条例,不得拖延!” 天启则在这时很是严肃地看向袁可立等说道。 “是!” 袁可立、陈子壮等制策司大臣即刻拱手回道。 …… “变法不可阻也!” 嘭! 赵宅花园中,左光斗下朝后就与同僚高攀龙等聚集在一起,议论起了朝政,且说着就心情郁闷地用拳头砸着墙壁,又咬牙说道:“舍弟他们也白死了!” “是啊!这下子,袁礼卿他们算是彻底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不再一同对付权阉悍戚了!” 高攀龙也叹了一口气,且道:“但鄙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国舅爷居然会去东洋运粮回来,我们这次输就输在,只把目光局限在了大明朝一国之内!” “外夷番邦怎及我中华富有,国舅爷能从海外运来六百万石粮,只怕早逼得人家倭国掏空了国库,此非儒家之道!” 赵南星这时候忍不住埋怨道。 左光斗苦笑道:“他张国舅本就非我儒家之臣!倭国幕府懦弱,竟自愿赔款赔粮,而不愿与西厂的兵马决一死战,真正是让人看不起,也因此,才便宜了他张国舅,让我们这位国舅爷通过架几尊大炮的方式就得到数百万石粮!” “这对我们官绅没有好处,东洋国库一空,明年贩卖去倭国的生丝等大宗货物需求必然下降,江南产丝大户要因此受损严重,估计得明年才能好转。” 高攀龙这时说道。 左光斗点点头:“这国舅爷真正是一大祸害!把天下彻底搞乱了,现在连倭国都被牵扯了进来!鄙人现在真担心,他这样做会让陛下将来养成一遇内事无法解决的时候,就去横征暴敛于外邦的习惯,进而更加崇武,推崇霸道!彻底摒弃我儒家内圣外王之道!” “所以,鄙人才说这非儒家之道!” “只是横征暴敛于外邦也就罢了,鄙人更担心的是,天子还会对内彻底摒弃德治,不满足于做守成明君,譬如眼下,如遗直所言,变法不可避免,天子必追缴逋赋!” 赵南星道。 “虽说变法不可避免,但要顺利推行也非易事,自古推行变法必先肃吏治,清除异己,而如今朝廷欲要变法也必是如此,所以眼下一切关键会在于吏部,只希望大冢宰到时候能顶住压力。” 左光斗这时候说着就向赵南星拱手作揖。 赵南星则道:“老夫就是被赐死被抄家,也不会让任何不利于我东林主张的诏令通过吏部推行!只是如今宋师襄在诏狱,恐他会被屈打成招,说老夫与其结党营私,图谋挟君倒魏。” “魏阉真要逼宋师襄攀诬大冢宰,我东林群贤必救大冢宰!” 左光斗道。 高攀龙也道:“阉竖若敢害大冢宰,我们必为大冢宰争之!” 申用懋也道:“没错,大冢宰放心就是。” 赵南星笑了笑:“这就好,也请诸位放心,东林先生之遗志,不会就此湮灭于朝堂!” “有旨意,吏部尚书赵南星接旨!” 这时候,有传奉官来了赵宅,赵南星不得不忙吩咐人摆香案,且跪迎圣旨。 而在这里的左光斗、高攀龙等则也跟着跪了下来。 “敕曰:因制策司上考成新法,朕观之甚为妥当,而吏治澄清,权在吏部,故着吏部尚书赵南星即刻执行制策司所定考成新策,推行于全国,钦此!” 这时候,传奉官宣读起了旨意。 左光斗、高攀龙听后不禁心道:“果然朝廷开始先实行起了考成法,而且是直接让吏部推行考成法,眼下就看赵公能否顶住压力了。” 两人心里如此想后,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赵南星。 明朝不仅仅是六科和内阁有封还圣旨的权力,六部也有封还圣旨的权力,而吏部尚书赵南星自然也有权力以吏部的名义封还内阁下达的圣旨。 “臣遵旨!” 只是,赵南星这时没有封还圣旨,而是慨然接受了圣旨。 左光斗:“……” 高攀龙:“……”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赵南星把自己这些人给耍了?” 第八十一章 西厂奉旨征税,带精兵下江南催缴! 赵南星没有封还圣旨,左光斗和高攀龙自然是满腔邪火,且在这之后质问赵南星:“大冢宰不是说宁死不屈吗?!” 赵南星叹了一口气:“吾不想因鄙人忤旨而连累诸公也!只有鄙人自污,才能避免诸公因为鄙人忤旨之事争辩而下诏狱!另外,现在不忍辱负重,将来如何匡正利弊?不可意气用事啊!” 事实上,赵南星作为东林党人,是很了解自己东林党的。 他不相信东林同僚真会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求情,如果自己真封还考成法的圣旨的话。 所以,为了不让天子为推行变法而借宋师襄来扳倒自己,他也就干脆改变主意,主动接受了旨意,以此向皇帝表明,自己是支持变法的。 当然,赵南星现在也明白,自己士大夫这边如今连漕粮断运都无法逼迫天子服软,那再与天子明着对抗无疑会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因此,他选择了妥协。 左光斗呵呵冷笑,他自然不相信赵南星的话。 他更希望赵南星直接对抗皇权,进而也激化北方士族与朝廷的矛盾,他和高攀龙等人好借此机会策动更多南北官员一起反对变法。 但他没想到赵南星会选择认怂。 左光斗因此讥讽道:“大冢宰真是有李茶陵之风!” 说着,左光斗就对高攀龙道:“我们走!” 高攀龙见赵南星没按之前说好的方式来,也与左光斗一样失望,哼了一声,就随左光斗而去。 “遗直!存之!你们听老夫解释!” 赵南星见此忙唤了两人一声。 …… “赵南星没有封还推行考成法的旨意?” 制策司。 张贵在知道赵南星没有封还圣旨后,也很感意外。 魏忠贤点头道:“估计是怕国舅爷又抽他。” 张贵淡淡一笑,说:“能识时务就好,但我认为,宋师襄还是在诏狱继续待着比较好。” “国舅爷是说赵南星封还圣旨是跟宋师襄有关?” 袁可立这时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张贵回了一句后,就道:“算了,且不管他,考成法推行后,就有理由对拒不执行清丈田亩事的官员罢黜革职,乃至流放抄家!接下来,就该是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事。” 说着,张贵就看向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二人:“不知你们三位商量好先在哪里开始清丈没有?” 其中,陈子壮和卢象升二人是天启下旨新补的制策司大臣。 而两人现在还都算于少壮派官员,被提拔进制策司自然为将来新政推行培养后进,而避免将来出现变法主干大臣断代的情况。 在张贵问了后,袁可立就先回道:“我们觉得还是先在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开始清丈最妥,这两地占大明税赋最多,只要这两地清丈成功,接下来其他地方的清丈也就不成问题。” “先难后易,甚好!” 因制策司就在勤政殿左侧书房,故而天启也常在这里参与听政,且在听袁可立说后,也说了一句。 张贵见天启开口,便拱手道:“陛下,臣亦认为先在南直隶和浙江两地清丈最妥,这样就可以尽快让大部分逋赋缴归国库,而使国库尽早充裕起来,强兵惠民之政也能尽快得到施行。” “不如就设一浙直总督南下负责清丈事,专司清丈田亩事?” “另外,为了尽快追缴逋赋到国库,不如收税的事包给臣的西厂来收,而不交给以总督、巡抚为代表的文官们来收,这样做为的是避免底下官僚胥吏阳奉阴违,借着追缴逋赋的名义去横征暴敛于百姓!而且,这样也能让西厂和文官们互相监督,督抚藩臬等官若清丈不明,则西厂在征税时就可以通过贫户税负远高于富户的现象揭发出来,而西厂若于正税外以损耗之名加征甚多,督抚巡按等亦可揭发。” “诸卿以为如何?” 天启听后就向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三人征询起意见来。 袁可立等本就不是不知变通的迂腐清流,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支持变法而入制策司,听张贵这么说,袁可立也就先说道: “回陛下,臣认为这样很好,按祖制,本当由各地粮长交税进京,而绕开官府征税。如今西厂代表陛下去各粮长征税,也是撇开官府,附和祖制之意,不算是干涉官府之政。” “没错,饶是国舅爷为西厂提督,因只是代陛下收税,也算不上是外戚干涉地方民政。” 陈子壮也跟着回道。 卢象升则道:“国朝最难之变法就在于太祖不欲令官府直接参与征税,而恐贪官污吏敛财于民,而也因此造成多有百姓因承担运输税粮而破产者,如今国舅爷提出让西厂代陛下去收税,倒也算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既未违拗祖制上不欲令官府直接参与征税的本意,也避免百姓再因运税粮进京而破产。” “还能让地方官少了借运粮之事盘在剥生民的机会!” 天启回道。 “陛下圣明!” 天启因此命道:“皆准!你们制策司尽快推举出浙直总督人选,并着内阁拟旨任命,另外拟旨着西厂代朕收天下税赋,对于不缴税者,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遵旨!” 张贵等回了一句。 至此,大明的赋税制度再次发生了一次变动,税赋由皇帝的西厂直接收缴。 而制策司的权力也在悄然间变大,不但有了制策的大权,竟还有推举总督级封疆大吏的权力,俨然有中枢之功能。 袁可立则举荐去年刚参与平定徐鸿儒领导的白莲教之乱而立下大功的山东巡抚赵彦为浙直总督,负责浙直两地的清丈田亩事。 赵彦与袁可立私交甚笃,又都是主张变法的大臣,在袁可立看来,让本就熟稔地方政务的赵彦去浙直去清丈田亩,足以保证清丈田亩的政令被执行下去。 于是,赵彦便被加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衔总督浙直两地,奉旨去浙直两地清丈田亩。 事实上,天启让制策司举荐去浙直负责清丈田亩的总督人选,就是为了通过袁可立启用其他支持变法的大臣去执行自己的新政。 张贵当初建言设立制策司,让一部分支持变法的文官进入中枢,也是为了今天能够让一些支持变法的士大夫组成一个团队来执行皇帝想要革新大明的意图。 不过,张贵现在担心的是,随着许多支持变法的大臣开始执掌大权,会不会让一些只图名利的小人借机以支持变法的名义混入变法派的官员队伍中,进而影响变法新政的执行效果。 如现在突然愿意遵旨推行考成法的吏部尚书赵南星,会不会也是这种人。 张贵因而对大明内部改革这件事不得不心存警惕,并继续做着通过西厂直接撇开文官政体另起炉灶的准备。 现在撇开文官政体,由西厂承包税赋征收只是他这样做的其中一步。 西厂已因天启下旨将征税工作交给西厂,而奉旨设立了税警总队。 孙应元担任税警总队总兵官。 而总队除有一负责会记出纳等事务的经历司外,下设若干千总部,黄得功、孙传庭、夏允彝等毕业于武备学堂的学员分别担任各千总部的千总。 整个税警总队的兵马算得上是大明现在最强的军队,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皆是精挑细选的强将猛卒,关键不少本就是举人进士出身,对付江南官绅问题自然不大。 天启五年的正月一过,张贵就带着新编的税警总队与浙直总督赵彦等就一起下了江南。 第八十二章 杀人立威,砍漕运总督和总兵官! 这一天,张贵等刚到运河重镇清江浦一带,打算直下扬州时,就有黄得功来向张贵禀报说:“督帅!扬州大门紧闭,卑职等怎么都叫不开!” 张贵因而微微一笑:“扬州官绅这是要造反?” 赵彦听张贵这么说,道:“国舅爷此言差矣,人家只怕认为我们是反贼。” “谁是汉,谁是贼,得看鹿死谁手!” 张贵回道。 赵彦点首。 张贵又道:“赵部堂,如今看来,你我得立威才行啊。” 赵彦听后便目视前方:“国舅爷没说错,是得立威!” 张贵接着就笑问道:“以赵部堂看,如何才能立威?” “杀人才能立威!” 赵彦突然神色凝重地回道。 “好一个杀人才能立威!” 张贵不禁喝彩,接着就信口道:“有个姓周的高人说过,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的敌人!所以,以本督看,如今这扬州府大门紧闭,不肯为我们开门,必然是反了!可能不仅仅是扬州府反了,只怕上至这里的漕运总督下至这一带的士绅盐商皆成了反贼。” “国舅爷,这位姓周的高人是谁?说的很有道理。” 赵彦忙问道。 “赵部堂不必知道,只需等着接下来杀人立威就是。” 张贵笑回道。 赵彦道:“既如此,可否请国舅爷借几门大炮给鄙人的总督标营?鄙人已经看见,国舅爷麾下西厂官校所载大炮甚是精良,想必是克城利器。” “赵部堂好眼力!”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孙传庭!” “卑职在!” 孙传庭站了出来。 “你部留下,协助赵部堂攻打扬州城。” 张贵吩咐道。 “是!” 孙传庭答应着。 而接着,张贵则吩咐道:“西厂其余官校随本督兵发淮安!漕运总督等意图谋逆,证据确凿,本督奉皇命督察天下税政,且兼有便宜行事之权,故当先发制人,擒拿这一干反贼,明正典刑,以正朝纲!” “是!” 于是,西厂大部官校便在张贵率领下,直扑淮安。 赵彦这里也对自己的总督标营以及孙传庭所部命道:“扬州官绅据城谋反,本堂奉皇命总督浙直军务民政,即刻起,随本堂攻打扬州,剿灭反贼!” “是!” …… 明朝扬州一带最有兵权的官是漕运总督。 所以,张贵之前才会对赵彦说这一带上至漕运总督皆已造反。 漕运总督在明朝的全称是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处。 管辖范围有凤阳、庐州、淮安、扬州四府,和滁州、和州、徐州三州以及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直隶大河等卫所,且兼管河道。 而驻地则是在淮安。 所以,张贵才会直接率兵来攻打淮安。 此时,淮安城内的漕运总督陈渐荣并没有想到张贵会直接带兵来打淮安城。 他只以为张贵等会在到达淮安运河沿岸的清江浦后,直接去扬州。 甚至他还早已串通扬州官绅,在张贵等到达扬州时,就紧闭扬州城,然后在张贵等被拦在扬州城外,且处于饥渴之时,就派自己麾下兵马假扮流寇袭杀张贵等人。 因而,他并没有让淮安城提前加强防备。 而淮安城也就还照常开着,任由商贾士民进出。 西厂黄得功率骑兵来时,就见淮安城门处,只有几个兵丁在城门内外守着,但除两个在认真查检进出之人外,其余的都懒洋洋靠着城门打盹。 黄得功见此干脆就率骑兵冲了过来。 这些个淮安兵丁刚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就被黄得功等砍翻在地。 黄得功等因此顺利夺下淮安城。 漕运总督陈渐荣此时则正在对自己麾下的心腹官将们训着话:“据报,张国舅和赵部堂已经到清江浦,很快就会直趋扬州城,而你们到时候务必要把事情做干净,知道吗?另外,谁若能生擒或斩杀张贵、赵彦二人,赏银千两!” 陈渐荣刚说完,就有一家丁盔斜甲松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西厂的官校攻进淮安城了!” “什么?!” 陈渐荣听后大为惊愕。 这家丁哭着道:“眼下已经往这边来了!来了许多人马!” “怎么会这样,竟然直接来攻打淮安城,难道他们不是南下推行新政,而是造反来了?且意在先来淮安解除本堂兵权?” 陈渐荣喃喃说着。 陈渐荣麾下总兵官龚国政因此问道:“部堂,我们还要去扬州吗?” 啪! 陈渐荣将一砚台直接朝龚国政的脸上摔去,失态地骂道:“去你妈个头!” 说着,陈渐荣就道:“立即去迎接上差!” 没多久,陈渐荣便率领着淮安城内的大小官员来到城门处,跪迎起来。 张贵这时候也在进入淮安城时,就看见陈渐荣等已跪在城外,便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渐荣卑微地道:“卑职漕运总督陈渐荣,率淮安官僚士绅特地恭迎上差!” 张贵听后便道:“都起来吧。” “谢上差!” 陈渐荣等答应着就站起了身。 而张贵接下来则在明确自己西厂兵马已完全控制淮安城后,就突然喝令道:“将漕运总督陈渐荣和淮安总兵龚国政扣押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黄得功答应着就手一挥,麾下西厂官校便将陈渐荣和总兵龚国政扣押在地上。 与此同时,张贵的亲兵家丁皆持起斑鸠铳,把陈渐荣和龚国政等官绅以及他们的家丁皆围了起来。 陈渐荣等人的家丁见此这么多火铳对着自己,也不敢造次。 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自然也是大惊,他们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上差,这是做什么?” “奉旨问话!” 张贵说着就看向这二人:“漕运总督陈渐荣、镇守淮安兼管漕丁的总兵龚国政,去年的漕运为何没运抵京师?” “回话!” 张贵接着就大声叱问道。 陈渐荣早已编了理由,解释道:“江南没把漕粮运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这个漕运总督是怎么当的,底下十万漕兵民壮皆是摆设吗?!他们不运来,不知道去催收?陛下授予你督办漕运之权,不是让你只是在淮安城里等着他们把粮食运来的!” 张贵质问着就教训起陈渐荣来。 “臣失职!” 因张贵现在是奉旨问话,而张贵的身份是代天子南下的钦差,所以,陈渐荣便在张贵面前自称臣。 “朕看你们不是失职,你们是造反谋逆,是故意合谋断了漕粮,坏我大明根基!” 张贵也因是奉旨问话,故而也就以天子的口吻说着。 陈渐荣听后忙道:“陛下,冤枉啊!臣哪敢有那样的心思,臣真的只是不敢去收而已。” “还不说实话是吧,非要等着被千刀万剐,还是说要等扬州那边的人把证据都交待了出来?” 张贵见此就问着陈渐荣。 陈渐荣听张贵这么说:“我说,我说,我愿意把一切都招了,是赵南星、左光斗他们给臣写了信,让臣这样做的,臣勾结扬州官绅暗害国舅爷与赵部堂,也是他们授意的。” 接着,张贵就看向龚国政:“他说的可是事实?” 龚国政此时也不敢掩饰,忙道:“是事实!” “让他们把详细过程写成供词,然后签字画押!” 张贵因此吩咐道。 一刻钟后,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就在已写好的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 而张贵在拿到这些已签字画押的供词后就交给了黄得功:“即刻密封,以八百里急递送进京!” 然后,张贵就又看向陈渐荣和龚国政二人道:“你们俩还算老实,看在你们俩如实交代的份上,本督就代天子免了你们的千刀万剐之刑,但既已做了坏社稷根本谋害钦差的罪孽,就得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说着,张贵便喝令道:“将这两人当着淮安所有官绅的面砍了!然后将其首级装起来带走!” “是!” 陈渐荣听后慌张地哭喊了起来:“求国舅爷饶卑职死罪啊!卑职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龚国政也道:“国舅爷饶命,卑职保证以后再也不听他们的话,谋害国舅爷了,求国舅爷给条活路啊!” 张贵没有搭理。 他知道从自己决定支持变法开始,就不能对反动者心慈手软,因为纵观历代变法,变法改革的利益损失者对待变法的人从来不会因变法的人心慈手软而心慈手软。 何况,自上而下的改革要想彻底的改革,其实和革0命本就没什么区别。 “国舅爷开恩呀!我们再也不敢断漕运了!” 陈渐荣这个漕运总督正喊着,就被摁在了地上,脖颈也因此露了出来。 咔嚓! 随即,一刀落下。 陈渐荣的首级落在地上,断颈处的鲜血飙洒了出来,在场的淮安官绅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协办漕运的淮安总兵官龚国政也被枭首,人头滚落在地,让在场的淮安官绅被吓得面色苍白之余,也全身哆嗦起来。 他们都没想到,张国舅一下江南就先砍了一个漕运总督和一个淮安总兵。 第八十三章 刀斧手尽出,杀扬州官绅如屠狗! 接下来,张贵带着漕运总督陈渐荣和淮安总兵龚国政的首级离开了淮安城,往扬州城来。 砍杀漕运总督和淮安总兵,算是一次秋后算账。 这些官员当初敢断漕运,自然也得承受断漕运失败的后果。 当然,张贵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漕运总督陈渐荣利用自己在漕运上的兵权阻止变法,而先发制人,使陈渐荣没了命,这样一来,十万漕兵就群龙无首,不足以再对变法构成威胁。 而新的漕运总督自然会由支持变法的人接任。 赵彦这里在得知国舅张贵已提前拿下淮安,将漕运总督陈渐荣枭首后,也没有迟疑,当即就率领麾下标营和孙传庭部去了扬州城。 “启禀府台,官军来了。” 此时,在扬州城墙上观察城外情况的千户官闵廷晖也向扬州知府高治远禀报了这一情况。 啪! 高治远直接给了这闵千户一巴掌,怒叱道:“狗屁官军!是反贼!” “是!卑职失言,是西厂的反贼来了。” 闵千户忙捂着脸回道。 高治远则直接来到城外,对跟来的闵千户吩咐道:“准备点炮!轰死这些赶来江南清丈田亩和收税的人!管他们什么国舅爷,赵部堂,哪怕是陛下来了,也得趴着!” 说着,高治远又吩咐道:“另外,派人去淮安漕运总督衙门,告诉恩辅陈部堂,就说学生这里就等着他的人马来一起剿杀这股反贼!” “是!” 轰! 轰! 轰! 但这时,城外大约一里外的地方,先冒起了一股股白烟。 接着,就是一发发炮弹朝扬州城飞来。 西厂带来的是类似于历史上明朝崇祯年间开始大规模使用的红衣大炮的铁芯铜胎大炮,因有了轴承和转盘而增加了机动性,故被西厂带着一起下了江南,而准备随时用大炮推行新政。 现在这些炮弹也是这种新式大炮所发射的炮弹。 这种火炮威力巨大,虽不至于是历史上明末文人们吹的那样,一炮可糜烂十里,但的确可以轰塌城池,而改写城池攻坚的战术,如历史上多铎就靠此炮攻下扬州城一样。 故而,没多久,在一发发炮弹轰击后,扬州的一面城墙顿时就轰塌下来,变成了低矮可攀的城墙。 高治运见此直接懵了,心道:“我这边还没开始点炮,他们怎么就先开炮了?” 同时,高治远也有了和陈渐荣一样的感叹,而开始意识到,这些来江南变法的人,根本不是来变法,明明是直接来宣扬武德,直接来造反的。 高治远一想到此,忙对闵千户道:“不要再派人去总督衙门了,赶紧开城门,跪迎皇差和部堂!” “快!” 高治远说着就又一巴掌扇在了这闵千户的脸上,叱喝着。 “是!” 这闵千户的脸再次捂住了脸,同时颇为郁闷地腹诽着:“怎么又扇我,又不是我下令关闭城门的,明明是你们文官自己和城里的官绅们要这样做的。” 闵千户抱怨归抱怨,还是不得不下去开了城门。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张贵这个武臣一样可以在文官面前颐指气使。 张贵是有外戚和皇帝近臣以及未来太子舅父的身份加持。 而大多数武臣在文臣面前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很快,高治远就带着扬州府一应官绅出了扬州城,开始跪迎着浙直总督赵彦等人。 赵彦见此在对孙传庭等吩咐几句后,就下令停止放炮,而带着自己麾下一干文武进了扬州城。 “高府台,说说吧,为何本堂和国舅爷的人来唤你们开门,你们却将城门紧闭,以致于本堂和国舅爷还以为你们扬州城已为反贼所据,故不得不令火炮开城?” 赵彦一进入扬州城就询问起高治远来。 高治远谄笑道:“部堂容禀!皆因时下因为漕运断了,河道上乱民流寇大增,时常作乱,下官因闻得有支流寇往扬州城一带来,故才不得不紧闭城门。却没想到,怠慢了您和国舅爷,只是不知国舅爷为何没出现?” 赵彦道:“他还在路上,本堂先来一步。” 高治远听后就又说道:“既然如此,下官与扬州府所有士民便先给部堂接风,顺便也算是为部堂赔罪,不知部堂可否赐恩移步?” “你们既要为本堂接风,盛情自然难却,但本堂懒得走动,既如此,就在你的府衙前院摆下筵席吧,顺便把扬州府内所有头面上的人都请来,包括各大盐商的家主。如此,吃完后,也好赶紧议政事。” 赵彦说道。 高治远见此便答应道:“是!”然后,还奉承说:“久闻部堂勤于王事,果然名不虚传,下官等愧不如部堂。” 赵彦没理会。 而高治远则离开了这里,下去按着赵彦的吩咐照办起来。 没多久,高治远等人果然按照赵彦的吩咐带着扬州府一干官绅富商来了知府衙门的前院,且在这里摆下了筵席,还请来了扬州多家青楼的花魁名角儿。 赵彦一开始还和高治远这些扬州官绅有说有笑。 但等到华灯初上,孙传庭走到赵彦身边耳语几句后,赵彦则突然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大声喝道: “动手!” “为正朝纲,扬州府所有正堂官和官绅富贾家主皆杀!” “同知暂代知府行知府事与转运使事,县丞暂代知县行知县事,接下来,旦有拒不执行变法新政者,一如现在之主官下场!” “是!” 顿时,高治远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唱曲儿的花魁刚因此停止弹唱时,就有上百名刀斧手冲了进来。 一刀斧手直接一刀割断了扬州巡盐御史的喉部,顿时这巡盐御史官就趴在了桌上,抽搐着。 “啊!” 在场的名妓花魁们因此惊吓地惨叫起来。 而高治远也回过神来,问着赵彦:“赵部堂,您这是?” 赵彦很淡定地继续吃着饭,道:“为防江南各府皆以流寇闹事为由阻挠新政,故借尔等人头一用!” 说完,一名刀斧手先一刀搠进了高治远的后背,接着又拔出刀来,又搠了进去,如此反复。 扬州知府高治远身上添了数个窟窿。 其余扬州府许多官员士绅盐商也被纷纷被杀。 第八十四章 东厂秋后算账,文官们服软求饶! 张贵看着堆积如山的扬州一干正堂官与士绅富商首级,不由得瞅了赵彦一眼,心道:“这些开始支持变法的文臣,铁腕起来倒也不输于自己!或许因为本身就是士大夫,也就更了解士大夫,故而下手也就不比自己这个国舅爷温柔多少。” 如此想后,张贵就笑着对赵彦说:“赵部堂到底是平定山东之乱的能臣,这手段,即便是本督也佩服不已。” “国舅爷不知,没有这样的手段,事实上,赵某也平不了山东之乱!因为整个山东徐鸿儒之乱,与其说是罗教作乱,不如说是官逼民反。” 赵彦说着就又道:“巡抚山东数年后,鄙人更加笃定,朝廷的确该损有余以补不足了。” “把这些首级全都装船,还有漕运总督和淮安总兵的首级,也一并装船,写上他们的罪状和被处决的缘由,使其顺江而下,让江南其他各府知道,这就是对抗朝廷新政的下场。” 张贵这时吩咐起来。 “是!” 没多久,装满首级的小船就来到了镇江府。 镇江知府见此大惊,忙派人把这一消息告知给了应天巡抚周起元。 周起元知道此事后,颇受震撼,不由得道:“骇人听闻,真是骇人听闻啊!” 幕僚李光承因此问道:“中丞,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否要阻止朝廷新政?江南官绅们来信说,希望您能为民做主,不要让扰民之苛政出现在江南。” “不能阻止!立即乘船去迎接上差!” “如果真是来执行新政,或可阳奉阴违一下。” “但以现在这个情况看,他们来执行新政的,完全没有要跟你商量着来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就是借着新政的名义来造江南官绅的反!” “而本官到底是朝廷的官员,不能跟朝廷对着干!” 周起元说着就又吩咐道:“告诉乡绅们,本官帮不了他们!” …… “这不是变法,这是造反!” 京师。 吏部尚书赵南星双手发抖地看着淮安急递送来的信件说道。 他本以为去江南奉旨变法行新政的国舅张贵和总督赵彦一干人会在遇到地方上的阻碍后有所畏惧,而不敢彻底地执行变法之事。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完全就没有这个意思,而是早就铁了心要夺了自己这些官绅的利! 明显自己这些人即便不主动迎合,人家是会直接硬上的。 而也因此,赵南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连混在变法队伍里伺机在背地里搞事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这国舅爷和赵部堂南下后,已经先主动就漕粮断运一事进行秋后算账,还率先对漕运总督这样的大员动手,以致于自己这个本质上不支持变法的反对派的底裤一下子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天启在收到张贵送来的供词后,冷笑一声:“漕运被断果然有猫腻。” “魏忠贤!” 接着,天启就唤了一声。 “奴婢在。” 魏忠贤回道。 天启把供词丢在他面前:“抓!” “是!” 魏忠贤答应着就拿着供词去了东厂。 很快,东厂的官校就行动了起来。 赵宅。 门房一见东厂的官校冲进来,就急忙朝赵南星的书房跑来:“老爷,不好,东厂来人了!” 赵南星听后猝然一惊,随即就又坦然笑道:“果然来了,有这种用直接造反的架势去改革的国舅爷,老夫再怎么想阳奉阴违都不行,如今唯有撞墙自杀一条路。” 赵南星说着就朝墙壁跑去。 门房见此忙喊了一声:“老爷!” 但这门房并未去拦。 赵南星自己却在头刚碰到墙壁时,停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自我了断太难了!” 没多久,东厂官校就冲了进来,见赵南星颓然坐在地上,也没多说,直接架起他就走了。 左光斗这里也得知了消息,且因此非常愤懑:“没想到他国舅爷会直接兴兵对漕运总督动手!他这个祸害,真是刻薄狠辣至极!” 而在左光斗如此埋怨时,东厂的人就闯了进来。 左光斗不由得叱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奉旨拿你!” 东厂的官校回道。 左光斗听后这才意识到东厂肯定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罪状,便急忙道:“你们不能拿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 一时间,参与漕粮断运的文官悉数被抓。 许多在京文官也意识到,在国舅爷张贵等人去南方直接掀桌子后,皇帝也开始秋后算账起来,因而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文官们也知道到了不得不服软的时候。 毕竟谁也没想到去了江南的国舅爷一干人会直接用拼命的方式搞变法新政,以致于断漕粮的老底都被扒了出来。 因而,许多与漕运被断有关的文官便来到西苑,向天启陈情求饶起来。 “陛下开恩!朝臣们多有不识大体,因闹事士子被杀,才心生怨怼,故才做出让漕粮断运之事,但他们本意并不是要危害社稷于不顾,也非是真的目无君父啊!陛下!” “陛下!天下官绅已知道自己错了,愿意补足去年的漕粮,只求陛下开恩,非要再兴大案啊!陛下既为君父,当施臣子以仁德啊!” “陛下!国舅爷和赵部堂他们去江南,明显非是推行变法新政,而借着推行变法新政,屠戮官绅,构陷忠良,打击异己啊!陛下!” “请陛下召回国舅爷和赵部堂,勿要再搅得天下不安!去年漕运阻断确系漕运衙门办事不力,日后绝不会再有漕粮断运一事,请陛下明鉴!” “陛下,臣认为,将来漕粮每年还可多缴一百万石,以实宫廷。宁苦一苦百姓,也不能让君父再受断粮之累,只求陛下开恩让国舅爷他们回来!” …… 这些文官是真心怕了。 他们害怕张贵和赵彦等在江南继续用这种掀桌子的方式搞下去,会把他们这些士大夫的老底彻底揭出来,而到时候不仅仅是身家性命的损失,可能名声都要大受损失,乃至史册上都得让后人很难再看见一个伟光正士大夫群体。 毕竟谁也不知道桌子掀开后,底下会有多少阴暗之事,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所以,这些文官们才急着来找皇帝哭谏,甚至甘愿让利,以后多给皇帝一百万石漕粮,也很想让皇帝召回国舅张贵与部堂赵彦。 第八十五章 有什么资格求朕开恩,官绅田地必须清丈! 天启见了这些文官大臣,问道:“漕粮断运的事跟你们可有关系?” 申用懋先回道:“自然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们来哭谏做什么!” “阴谋联合漕运和地方上的官吏断漕粮,企图让天下大乱的逆臣贼子,就该按律处置!” “至于张国舅和赵彦做的事,朕已经很清楚,不算是构陷忠良,打击异己,你们也不要再随意污蔑!否则,朕可不会轻饶!皆退下去吧!” 天启没好气地道。 “陛下!” 申用懋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就拜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天下不输粮为国的臣民们皆知道错了,求您开恩!” “朕当初求你们捐粮救国的时候,你们可没几个记得朕这个君父。” 天启说到这里就叱声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求朕开恩?!” “两百万石!” 申用懋说了一个数字,接着道:“臣愿意第一个上疏请求漕粮加到两百万石,只请陛下下旨撤回西厂和浙直总督一职。” “陛下!朝堂论证,不是讨价还价,随意增加漕粮,可能是加赋于民,倒不如先清丈田亩,再决定漕粮当增加多少,如此才能实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袁可立这时表示了反对。 他在苏州当地方官时,就立志打击权贵,主张变法革新。 如今天启即位后重用他,现在更是让他主持变法,即便天启想退缩,他也不想在这时退缩。 有些士大夫追求名利,有些追求功业,而袁可立追求的就是功业。 申用懋见袁可立这么说,眸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天启倒是巴不得袁可立这时站出来。 他虽然喜好木工,待身边人极好,但作为皇帝,他还是懂得一些帝王之术的,也愿意让袁可立站出来为自己分担压力,便道: “袁卿所言甚是,朕不能随意开恩于民,也不能随意加赋于民,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如儿戏?朕还是那句话,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执国如执秤,朕不能因为你们文官犯了大逆不道的事就网开一面,当然,如果朕的家奴近臣犯了大逆不道的事,也不会网开一面。” “今日这事就到这里!” 天启说后就离开了这里。 申用懋等只得告退。 袁可立也离开了西苑。 但袁可立刚离开西苑,申用懋等请皇帝留情示恩未果的文官们就拦住了他。 “请留步!” 申用懋先对袁可立拱手致意,且道:“你袁礼卿欲复江陵旧政,清丈天下田亩,我们知道。但大家皆是圣人子弟,两榜进士,而且你袁礼卿也是归德士族大家出身,难道真欲坐视江南官绅被张国舅和赵肤施如此刻薄对待吗?!” 袁可立直截了当地回道:“如果官绅主动配合新政,就不会有这些事。” 申用懋呵呵冷笑:“虽说如此,但赵肤施是你举荐的,他也是你至交,他如何做自然是听你袁礼卿的指使,他现在这么配合张国舅在扬州杀官绅立威,这里面难道没有你袁礼卿的授意?你袁礼卿就不能撤回他赵彦,或者写信让他赵彦收敛一二?难得你们真要自绝于士大夫,只为谄媚权贵,迎合上意?!” 袁可立听后怒不可遏,道:“诸公!他赵肤施任浙直总督,去江南推行变法,是鄙人举荐不假。但诸公想过没有,如果他赵肤施去江南不积极变法,会是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无非是他赵肤施会被陛下评为无能之人,罢官夺职而已!” 申用懋道。 “诸公难道不明白吗,陛下如今对我们文臣已经很不信任!如果赵肤施这样的实干能臣也不积极变法,陛下就会彻底放弃我们文臣,而直接让外戚干政,或者让宦官参与外朝政事!我们必须让陛下明白,我们文官还是愿意做事的,大明还没到要只靠太监武臣去各处为政的时候!” 袁可立掷地有声地说着又道:“诸公信不信,若我等文臣再不谋国,陛下就会让魏忠贤比现在凶恶十倍,国舅爷只怕也不只是代天子收税,只怕会代天子摄政!” 申用懋知道袁可立说的未尝不是大道理,但他现在更在乎的是自己申家在苏州的数万亩隐田即将因清丈田亩事而被清丈出来的事。 可以说,只要不清丈田亩,他宁肯宦官专政或外戚干政,也不愿意看见现在有文官联合外戚武臣在自己家乡清丈田亩。 但申用懋也不好直接反驳袁可立说防止宦官或外戚做大不对,毕竟防止宦官或外戚做大,在文官政体里是政治正确。 所以,他一时哑住了,小心思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两只眼盯着袁可立,憋着满腔的怒火。 袁可立则继续说道:“故而,我们不但不能让赵肤施收敛,还要让他比国舅爷更加卖力!得让陛下知道,我们文官并不是需要有外戚或其他势力用鞭子在后面抽着才能干正事!鄙人决定再次写信告诉赵肤施,让他在执行新政的时候,得比国舅爷还狠些才好!” 袁可立说着就甩袖而去。 申用懋:“……” …… 南直,应天府。 张贵与赵彦等已到南京多日,就等着浙直两地知县以上正堂官到新设的总督衙门接受相关安排。 南直、浙江两地涵盖了后世的江苏、安徽、上海、浙江等地,是眼下大明最富庶人口也最密集的地方。 官绅豪强也最多。 因大明最初首都在南京,故而权贵也有不少。 所以,在这两地清丈田亩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张贵用漕运总督与淮安总兵的首级,而赵彦用扬州府官绅富商的首级,先立起了威,表明了不配合就直接掀桌子的态度。 因而倒也让应天巡抚周起元等南直、浙江两地的官员明面上不敢对着干。 在等两地官员到南京这段时间,赵彦的总督衙门也抓紧招募了不少寒门士子为幕僚,而为接下来的清丈田亩工作做准备。 江南识字率很高,读书人也很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也很多,这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事实上早已深受土地兼并之害和豪强欺压之苦。 要不然,历史上明末时期,就有寒门生员组织民众抄没董其昌家族的事件,到崇祯年间更有许都为代表的寒门生员直接起义造反。 可以说,明末的社会矛盾已经激化到读书人内部。 许多寒门士子已经因为上升渠道被大官僚家族垄断,而对社会也开始积蓄着不满的情绪。 也因此,来总督衙门愿意为清丈田亩工作做事的寒门士子不少。 何况,对于科举在如今大明事实上已经被大多数士族大家用各种暗通关节的方式把控后,已经没有给多少寒门士子通过科举进阶的机会,所以,他们通过为总督衙门做事,在中举之前直接和朝廷总督级官员产生交集,对他们个人前途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贵也让西厂招募了不少寒门士子进行培训,而有意让他们承担接下来西厂征税时的一些基层文职工作。 这一天,因浙直两地官员已到齐,浙直总督赵彦便在总督衙门会见浙直两地官员官绅,开始安排清丈田亩的事宜。 以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位致仕的阁老孙如游则在会上先言道:“以老夫看,你们要清丈田亩也行,但是不能清丈官绅的田地!我江南官绅,谁不是良善之家,谁不是只守着祖宗留下的土地过日子,哪敢行兼并、夺小民田产之事?只有小民有新垦荒之田,或当清丈出来,如此倒也不算累民甚重,我们官绅亦可为官府劝导百姓,理解朝廷,接受官府清丈。” 说着,孙如游就问着赵彦:“部堂以为如何?” “官绅的田地必须清丈!新政没有执行一半不执行一半的道理!” 这时候,张贵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 第八十六章 武力清丈田亩,全部毙杀,悬尸于城门! 在场的官员缙绅皆侧目看向了张贵。 最先发言的孙如游也看向张贵,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一个外戚竟然没有在他们这些学识渊博的士大夫面前感到自卑,还开口说话,对于孙如游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冒犯。 孙如游不屑于和张贵说话,也就直接看向了赵彦:“赵部堂,你总不会听从一个外戚吩咐吧。” “那他也没有道理听从一个致仕阁老的吩咐,我大明难不成还有山中阁老?!” 张贵冷声说道。 孙如游把拐杖一敲:“老夫只是这么一说,国舅爷何必如此挖苦人!” 张贵呵呵冷笑。 赵彦道:“新政是没有执行一半不执行一半的道理。” “那么请问赵部堂,朝廷当不当礼待官绅,太祖爷时就定下的优待士人的规矩还要不要?!” 孙如游则质问起赵彦来,又道:“我文臣是不是就该由着外戚牵着鼻子走?!” 赵彦瞅向孙如游,没有说话。 而孙如游则咄咄逼人地道:“赵部堂,还请你想清楚,老夫这个三朝老臣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但也别把自己逼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啪! 赵彦一拍惊堂木,站起身来,怒视着孙如游。 张贵见此,知道赵彦这个文官一时不敢真的下定决心对一个三朝老臣动手。 毕竟这孙如游不比扬州那些官绅,乃是早已名重士林、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内阁大学士! 对这样的人下狠手,不是那么好下的,至少他赵彦一个人不敢这样干。 在场一些官绅见赵彦吃瘪也眸露得意之色。 “来人!” 张贵清楚现在是自己这个非文官势力的外戚对赵彦施加压力的时候了。 代表武臣势力的勋贵外戚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与宦官、文官三股势力形成互相制衡的三足鼎立之势,进而保证皇命上通下达。 只是在土木堡之后,勋贵外戚在这方面的作用减弱不少,导致大明很多时候不是文官做大就是宦官做大。 如今,张贵有意重塑自己的作用。 孙传庭走了进来:“请督帅吩咐!” “着经历司立即以本督的名义写一封奏本,八百里急递进京,就说赵部堂很为难,他们文官推行新政推行不下去,阻力很大,故请陛下直接撇开文官,把清丈田亩的事交给内廷太监,最好直接派魏公公来,在浙直两地,每府每州县都派一个镇守太监。” 张贵说着就看向赵彦:“赵部堂,你若为难的话,本督就让他们去写了。” 张贵把话说的很直接。 如果赵彦这些文官不愿意对自己士大夫下手,那他只能劝天启放魏忠贤这条狗出来咬人。 而放太监出来干政,会是怎样的样子,张贵相信这些文官们不是不明白。 “慢!” 孙传庭还未答“是”,赵彦就喊了一声,道:“本堂没有说这事很为难。” “国舅爷,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外朝政事是你能干涉的吗?!” 孙如游见张贵威胁赵彦,也就质问起张贵来。 “那朝廷政事是你一个离开庙堂的士绅能干涉的吗?!” 张贵起身反问了一句。 “你!” 孙如游抬手指着张贵:“你就不怕招致骂名吗?!” “后世自有公论,几张腐儒的臭嘴,吓不到本督!” 张贵回道。 “你,你,你!” 孙如游气得手抖。 张贵呵呵冷笑,撩袍坐了回去。 孙如游见威胁不到张贵,干脆还是转身威胁赵彦:“赵肤施,你们若执意要凌虐浙直官绅,扰民安宁,除非先从老夫的身上踏过去!” “老爷,京城有急信送到!” 这时,赵彦的幕僚送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袁可立给赵彦的。 赵彦立即拆开这信看了起来,看后,就冷眼看向孙如游:“阁老,请您不要质疑本堂执行皇命国策的决心!” “老夫就一句话,要想这样的苛政在我江南推行,除非先让老夫死在这里!” 孙如游把拐杖往地上一敲,昂首说道。 “还有我们!除非我们死,否则这样的苛政就别想在我江南推行下去!” 几个做过尚书侍郎的官绅也站了出来。 “那好!” 赵彦点头,随即喝令道:“请王命旗牌!把这些个阻挠皇命国策的即刻拉出去毙杀,留其全尸并悬于城门,示于江南士民,敢抗皇命者,皆如此此例!” “是!” 赵彦麾下标营兵丁立刻走过来,将孙如游等押了下去。 孙如游大惊,喊道:“赵肤施,赵部堂,你这样做,不怕得一酷吏之名吗?!” 这时,赵彦麾下标营兵丁已经开始走过来,将孙如游拖拽了出去。 跟着孙如游一起站出来的几个官绅也被拖拽了出去。 这几个官绅也都惊愕不已,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姓赵的,我们都是老臣,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赵部堂,有事好商量,我刚才不过是一时说的气话啊!能不能彼此留些体面!” 砰! 孙如游已先被总督衙门的标营兵丁用斑鸠铳对着胸口开了一枪。 顿时,这孙如游就胸口出现一大洞,血流如注起来,然后不甘地倒在地上抽搐着。 砰砰! 和孙如游一起站出来阻挠新政的官绅也跟着被斑鸠铳开了洞。 周起元等江南地方官员和其他官绅见此一幕,皆很受触动,有的愤怒不已,有的则害怕不已,但皆未敢在这时候吭一声。 “文官中有明白人啊。” 张贵倒是淡然一笑,在看见赵彦依旧拿着那封信后,就在内心感慨了一句。 “还是那句话,不要质疑本堂执行皇命国策的决心!” 赵彦说着就道:“从明日开始,各府州县务必严格清丈,无论是谁,都得接受清丈,包括勋贵官绅!本堂会派人去跟进清丈一事,旦有执行不力者,轻则罢职,重则处斩,都明白吗?!” “是!” 周起元等官员回了一句。 于是,次日一早。 应天巡抚周起元等官员便开始指挥各自麾下官吏在总督衙门的清丈监理官的督办下,开始去各处清丈。 而第一个需要被清丈的却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庄田。 为此,赵彦亲自带着兵丁来到了这里,督促麾下官吏清丈。 张贵也跟了来,他得等着赵彦这边清丈完毕后,他好按照清丈后重新绘制的黄册与鱼鳞册追缴逋赋。 “开始清丈!” 赵彦刚喊了一声,巡抚周起元就开始带着麾下官吏与总督衙门的人一起下了田。 但这时,魏国公府小公爷徐文爵却带着一大帮豪奴赶了来,骂骂咧咧地道:“敢清丈本国公府田,不想活了吗吗?!” 说着,这年轻气盛的徐文爵就喝令自己麾下豪奴:“把下田的都给老子打死!” 徐文爵说着就趾高气扬地看向赵彦等人。 他因不认识赵彦等人,也就喊道:“回去告诉你们那姓赵的,有本事他就向陛下告状去!” 赵彦这时候见此大喝道:“魏国公府造反!谋害官差!格杀勿论!” “是!” 赵彦的总督标营里一把总即刻带着麾下官兵冲了过来,先朝这些豪奴开起火铳。 砰砰! 这些豪奴还没来得及冲到庄田里对已经下田的清丈田亩工作队动手,就被打死打伤无数。 剩余的豪奴也忙逃了回去。 徐文爵见此不由得一惊,且在那把总持刀冲到近前之前,跪了下来:“饶命!我们配合清丈就是!” 第八十七章 开门,西厂收税!抗税即杀! 噗呲!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 赵彦麾下的把总已经一刀搠进了这徐文爵的胸膛里。 徐文爵因此口吐鲜血,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已经因听闻自家儿子要来阻止朝廷官差清丈的魏国公徐弘基此时刚巧赶来,且也听见了赵彦说他家造反谋害官差的话。 徐弘基吓得当场跪了下来:“逆子不懂王法,冲撞了部堂,还请部堂恕罪!但寒府绝不敢有谋反之心啊,请部堂明鉴!” 而徐弘基刚说完也看见了自己儿子徐文爵被杀的一幕,一时震呆在原地。 “若没有打算谋反,就配合清丈!” 赵彦这时过来说了一句。 徐弘基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是,是,我们配合清丈!” 张贵这时走了过来,道:“魏国公,令子的确跋扈,刚才竟悍然欲率豪奴屠戮官差,乃至明知赵部堂在此,也如此行事!不过,本督相信这只是令子顽劣,与你没有关系,但如果再有下次,你魏国公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国舅爷说的是,鄙人明白,也多谢国舅爷体谅!犬子死有余辜,鄙人回去后定当严加教导子孙。” 徐弘既颤声答应着。 因为即便魏国公府也被严格清丈,再加上之前赵彦连孙如游这样的阁老都杀了,还将其尸首悬在南京城,故而接下来的清丈工作还算顺利。 如此一来,许多豪门大户的隐田也被清查了出来。 乃至这些豪门大户们强占的民田也被清查出来。 同时,这些豪门大户诡寄和飞洒在许多小地主和平民身上的田地也在清丈田亩的过程中被夺走。 豪门大户们自然是损失不轻。 虽然这一切皆是赵彦这个总督严格进行清丈田亩之策而出现的结果,但张贵对此也很欣慰。 这样一来既给张贵的西厂追缴逋赋打下了基础,也缓解了社会矛盾。 当然,张贵更加欣慰的是,这清丈田亩事不用他这个外戚来完成,倒也让他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巩固这一新政。 变法革新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人亡政息! 张贵不想在将来若干年后,大明朝廷会发生权力更迭,而反对变法的势力上台,进而又让这些豪门大户可以把强占的田地又夺了回去。 所以,张贵让西厂在征税之前,组织宣教队,去发动着当地民众,尤其是一些寒门士子为巩固自己失而复得的土地而努力。 这一天,张贵还亲自见了一名不久前才得到拿回了被原首辅徐家强占的五十亩良田的寒门士子吕诚,且问道:“他徐家怎么夺走你家这五十亩良田的?” 吕诚道:“这五十亩良田本是大父和族人们当年在江边垦荒垦出来的,故而是新田,本要去登记,只是这五十亩良田因为挨着徐家的田,所以就被徐家盯上了,徐家仗着家大势大,欺学生家无一人有功名,就勾结胥吏将这五十亩划到了徐家,田赋却要学生家来交!家父向官府告了状,却反被官府治了个诋毁元辅的罪名,流放三千里,客死他乡,家父被抓时,学生年幼,寡母自不敢再告状,也就受冤到现在。幸赖如今陛下圣明,清丈田亩,才逼得徐家把田还给了学生家里。” “想一直守着这份田产吗?” 张贵听后问道。 吕诚回道:“学生自然想!” 张贵点头:“那就加入我西厂,接受我西厂的培训!进而保卫新政成果,阻止将来有人废除新政,避免徐家又把你家的田夺了回去!” 吕诚听后,问道:“接受西厂的培训就能保住新政成果,保住学生家里的田产?” 张贵点头,说道:“为解决寒门士子报国无门的问题,我西厂在南京设立了特别训练班,你可以报名去特别训练班接受相关课业训练,然后根据个人志愿选择报考武备学堂或参加科举,或者就留在我西厂任职,无论是哪种选择,都能让你这样的寒门士子有保国卫家的机会。” 吕诚当即作揖道:“多谢国舅爷给学生出路,学生愿意去特别训练班。” “给他写封介绍信!” 张贵因此对经历司的夏允彝吩咐了一声。 “是!” 夏允彝答应了一声。 在又劝得一名寒门士子去接受自己西厂培训后没多久,张贵就来了总督衙门,问着赵彦:“赵部堂,你们这边清丈田亩进行的如何?” “南直隶这边,最富最多的应天、苏州、松江这三个府和太仓州已经清丈完毕,浙江这边,最富的杭州府已经清丈完毕。” 赵彦说着就让人把重新清丈造册的黄册和鱼鳞册抬了过来,给张贵过目。 张贵借着赵彦递来烛火灯光,略微翻了几下:“那西厂就先在这几个府追缴逋赋。” 说着,张贵就连夜宣见了西厂税警总队各千总以及西厂税警经历司的经历,且道:“经历司立即将从户部得到各府州县的缴税存档与眼下清丈的结果进行核算,不必丢了芝麻捡西瓜,小门小户的欠税情况先不管,先核算几个占地最多的大户逋赋多少,核算出一个,一名千总就领兵去进行武装征税!一旦遇到违抗,可直接以谋逆罪论处,王命旗牌一定要带上,火炮和新配炸药以及火箭溜、轰天雷都要带上,不要嫌麻烦。总之,要以作战的方式去征税。明白吗?!” “明白!” 孙传庭、黄得功等千总立即答应了一声。 张贵因此点首:“开始行动!” “是!” 接下来,临时作为西厂衙门的南京守备府,算盘声彻夜不停,连一些刚刚接手西厂培训不久,而掌握了初步记账法的寒门士子都被派上了用场。 而西厂各千总也开始在拿到记录有江南各大权贵官绅欠税情况的单子后,就立即带着王命旗牌和麾下兵马往这些权贵官绅家赶来。 徐府。 经过清丈发现,如今这些江南勋贵官绅里,嘉靖隆庆朝的首辅徐阶家族,因从嘉靖朝开始就在大肆兼并土地,故而如今,依旧是江南最大的地主,欠税也是最多。 所以,孙传庭带着麾下西厂官校先来到了这里。 而徐府的门房一见西厂的官校来,一时倒也没有畏惧,毕竟有句话叫做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曾经的首辅门第门房,平素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故而早已习惯性的狐假虎威,也就依旧如往常一样,叉腰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不知道规矩吗?!” 啪! 一西厂官校先给了这门房一巴掌,然后喝令道:“立刻开门!西厂收税!” 被打的这门房大怒:“我肏你大爷的!敢打老子。” 噗呲! 这门房说着就拔出刀来,结果他一拔刀,对面一西厂官校抬手就对着他脖颈放了一铳。 这门房当场脖颈出现一个大洞,鲜血飙洒,且倒在了地上。 同时,刚才跟这门房说话的西厂官校继续说道:“上谕:但凡有意阻挡皇差者,皆格杀勿论!尔等速速去开门,再敢抗命,皆如此下场!” 上架通知 http://.biquxs.info/
之前一直有人问这本书什么时候上架,现在终于要上架了。 今天中午12点上架,到时候一次性更新五章。 也不知道当初催问的书友还有没有在追读。 作者第一次写非皇帝主角的明朝文,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见谅,但自我感觉写的越来越有意思,只要成绩不太糟糕,首订比好点,肯定会坚持下去,毕竟是第一次写这种文,骤然放弃对写作没有任何进益,何况,历史小说的好处就是后发力足,所以,希望上架后,大家还能继续支持,作者会坚持写下去的。 另外,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读和打赏,收藏只有六七千,但却有上千人追读,可见大部分收藏本书的书友们都是真的在支持我,很是感激,在此拜谢。 写天启朝的明朝文很多,不少都是佳作,作者跟他们还存在着差距,但会努力写出点新意来,在之前写的那本以天启皇帝为主角的老书基础上,更多的去写一些那个时代在主角出现后的内部变化,而不只是靠皇帝通过自己的君权去强行推动。 求大家多多订阅支持。 毕竟订阅很关键,关系到后面的推荐。 至于更新,后面会保底三更,尽量爆更。 说实话,今年的写书开局其实不太顺利,开的第一本书,因为题材太像工作室的文,再加上是系统文,所以连第一轮pk都没晋级成功,也就不得不切掉。 第二本书,虽然是同人文,但因为写的太像明朝历史文,所以导致同人类的读者吸引不到,看明朝历史的读者又吸引不到,后继乏力,也不得不切掉。 这是第三本,作者不会再太监了,因为作者自己都太监烦了,而且目前这个数据,看上去还是值得写下去的。 再次求订阅,质量大家放心,保证尽心尽力的写完。 因为我是打算认真再养个号,一个专门写非皇帝历史文的号,第一本书成绩不太出彩都无所谓。 第八十八章 武装收税,用大炮去推行新政!(求首订,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徐家其他门房见此一幕,开始明白这些西厂的人不是善茬,也就忙开了中门。 西厂官校因此鱼贯而入,沿着抄手游廊,开始包围徐府。 同时,也有西厂官校开始大喊道:“奉旨收税,速开各门,传家主来见!” 徐家家主徐元庆早已从家奴这里知道了此事,一时又惊又怒,惊的是居然还有人这样大胆,擅闯自己徐家,而不先投帖求见,怒的是竟还有如此不尊重自己徐家的人。 而徐元庆也因为不比其祖宗徐阶等人精明,早已纨绔嚣张惯了,且对朝政也没多大关注,只知沉湎酒色与在家乡作威作福、巧取豪夺,俨然如土皇帝,所以就一出现就先骂了一句:“西厂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我徐家撒野!” 孙传庭这时候踏步而来。 虽在西厂担任武职,但实际上是进士出身的他,决定先礼后兵,毕竟徐家是江南大士族,也就先拱手道:“我们西厂奉旨来贵府收税,还请予以配合。” 啪! 徐元庆一巴掌朝孙传庭扇了过去,叱声道:“配你妈!敢来我徐家收税,谁给你的胆子!” 孙传庭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徐元庆说完后,突然拔出腰刀,搠进了徐元庆的腹部。 徐元庆一声闷哼,惊愕地看着孙传庭:“你敢杀我?” “你冒犯皇差!按旨当诛!” 孙传庭冷笑着说道。 “好痛!” 徐元庆则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抽搐起来,后悔又恐慌地看向了徐老夫人:“母亲,我!” 徐老夫人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儿!” 随即,徐老夫人也看向孙传庭,又怒又怕,颤声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所派,为何如此不讲王法,敢如此冒犯我徐家!” “皇差,没听清吗,什么是王法?现在我们就代表王法,你们徐家不服,可以造反。” 孙传庭沉声说道。 徐元庆之弟,举人徐元左倒是比较识时务,见此情景,再加上想到最近已有关于西厂奉旨南下收税的传闻,也知道自己徐家踢到了铁板,便先跪下回道:“徐家不敢!徐家该缴的赋税自然会缴。” “很好!你还算是个明白人。” 孙传庭说着就问徐元左:“你们家中现在谁当家?” “正是晚生。” 徐元左回道。 孙传庭点头,便吩咐道:“经历司!” 没多久,一名西厂经历司的主薄走了过来,持着核算出来的税单,念到:“华亭徐太师府,合计逋赋有八万六千七百五十二石粮,按圣谕,逋赋一年以上者,十倍罚之,贵府逋赋皆在一年以上,故连逋赋加所罚税粮,应缴就九十五万四千二百七十二石粮。“ 徐元左听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徐老夫人也舍不得自己徐家交这么多粮出去,故而把拐杖一敲,急声道:“你们这是强盗行径,是在抢掠!” “老夫人此话严重了,如果真是流寇强盗的话,就不只这样了。” 孙传庭回道。 “我徐家世代簪缨,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受天下人叱骂吗?!” 徐元左这时候也激动地问了起来。 孙传庭道:“天下人也得讲道理,奉旨收税有什么不对,你们到底交还是不交?” 徐元左和徐老夫人皆不言语。 孙传庭见此直接喝令道:“抄!” “是!” 于是,西厂官校就冲了进去。 徐元左见此喘起了粗气,看着这些西厂的悍卒们开始冲向收租的院子,砸开粮库大门,一时心痛如绞。 徐老夫人这里则也慌忙对底下家奴喊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有几个家奴本想拦,但刚侧身就被一排火铳击毙在地。 其余家奴见此也不敢再拦,见到西厂官校来,还主动闪在一边。 有家奴甚至暗自偷笑,露出畅快之意。 “搬运粮食!” 加入西厂且负责物资搬运的当地寒门士子,忙带着征募的民壮进来,大声吩咐了起来。 这些民壮也都积极地进入徐府,用麻袋装起一袋袋粮食,在西厂官校的监视下,搬到指定地点进行称量。 徐元左和徐老夫人等徐家家主自然怒不可遏,但他们现在也不能拿荷枪实弹的西厂官校怎么样。 而至此开始,通过西厂的强制征税,徐家总算第一次缴足了税,同时也被罚了不少。 无独有偶。 西厂的官校还在其他豪族大户的家族进行武装收税。 而这些守财奴似的豪门大户似乎普遍都没有纳税光荣的意识,似乎觉得偷税欠税乃天经地义的事,而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能力对抗拥有最强暴力的西厂收税官校。 “申老三,带着你的大刀队和火器队上!杀一人,赏银十两!” 此时,苏州长洲,在黄得功率西厂官校前来万历朝首辅申时行家族征税时,就遇见申家家主申用嘉正指挥着一支乡勇,向西厂官校主动发起进攻。 而被申用嘉唤做申老三的申氏族人则在申用嘉这么做后,就将大刀插在地上,端起了地上的一碗加了符水的鸡血酒喝了起来。 申老三身后的乡勇们也跟着这样操作,端起了地上一碗有符水的鸡血酒。 铿! 申老三先喝完了这一碗有符水的鸡血酒,接着就把酒碗往地上勐地一摔,道:“喝了符了,刀枪不入!现在跟我杀敌!” 说着,申老三就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刀,气势汹汹地朝对面的西厂官校跨步走来。 铿! 铿! 铿! 申老三身后的乡勇们也都如此照办,喝了酒,摔了碗,拔了刀,气势汹汹的朝西厂官校走来。 轰! 轰! 轰! 黄得功这边直接让西厂官校直接把火炮推出来,对着这些乡勇就是一顿轰,顿时这些乡勇就横尸无数。 接着,黄得功亲率骑兵从两翼冲了来,持着长枪,对着这些乡勇就是一顿勐冲,硬生生把还没来得及溃乱的两侧乡勇如凿成一条血路,铺在两侧。 随即,步军火器兵这边也冲了来,对着这些乡勇一顿三连击,许多乡勇跑都没来得及跑,就殒命当场。 申老三运气好反应也快,带着几个乡勇朝申用嘉跑了来:“二老爷!我们败了,大仙给的符水都降伏不住这些西厂的人!” 噗呲! 申用嘉一刀捅死了申老三,然后急忙从一民房内走出来,跪在铺有青石板的街道上:“长洲士民叩迎上差!上差们真是神勇,竟一瞬之间,剿灭为祸我长洲多年的乱贼,士民们定谨记上差大恩!” 说着,申用嘉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额头满头是汗。 跟着申用嘉一起过来的长洲士绅也都跪了下来,皆瑟瑟发抖。 第八十九章 拷打官绅!不缴税就去死!(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哒哒! 哒哒! 夕阳映照下,黄得功策马持枪,来到了申用嘉等官绅面前,冷笑起来:“竟还指望自己乡勇能对抗我西厂兵马,不自量力!” 说着,黄得功还用矛尖挑起了申用嘉头上的四方平定巾。 申用嘉强作镇定道:“不敢瞒上差,他们的确是乱贼,不是乡勇,我长洲士民深受其害许久,请上差明察!” “姑且就当你说真的,毕竟我西厂怎么也是朝廷的兵马,不是流寇,但现在老子恨不得自己真是流寇,这样就能把你们一个个身上都戳出几个窟窿,以消胸中的气!” “他娘的,也就是老子西厂想带着大炮大铳来,真要是寻常官差来收税,你们只怕早让你们的乡勇把他们都杀了!是不是?” “亏老子当年饿着肚子为你们杀鞑子,你们却连半斗税粮也不肯交!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之辈!” 黄得功叱骂起这些官绅来。 而申用嘉等官绅大气也不敢出。 “原首辅申长洲的家族住在哪儿?” 黄得功接着问道。 这些官绅皆瞥向了申用嘉。 申用嘉回答道:“实在是不知。” “你们本地人还不知道自己本地的望族住哪儿?” 黄得功问了一句,就道:“不知道是吧,那就抄你们的家!” “不是,我们知道,我们只是一开始不敢说,他就是申公仲子!” 一叫宋九通的乡绅忙指向了申用嘉。 申用嘉大怒,看向宋九通:“宋九通!你敢叛主?若不是老子申家帮衬,你能出府做官?” 宋九通低头不言。 黄得功则持枪指着申用嘉:“带路!” “是!” 申用嘉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就起身,带着黄得功往自己家宅邸来。 这时候,黄得功突然看见前方一大宅旁边燃起了熊熊大火。 黄得功大惊,忙问着申用嘉:“怎么回事?” 申用嘉暗自偷笑,心道:“想必府里的人已经知道了,按约定点起大火,让这些西厂的人以为自己家的粮食皆被烧了。” 如此想后,申用嘉就刻意做出痛苦焦灼的样子道:“好像是寒府的粮库走了水!” “混账!好个狡诈的劣绅!” 黄得功一鞭子抽在申用嘉脸上,大骂了一句,就吩咐道:“把他给老子捆起来!” 《基因大时代》 “是!” 接着,黄得功等西厂官校就押着申用嘉往申家赶来。 等黄得功等到了申家时,申家粮库已烧成一瓦砾场,甚至四处的民房也跟着烧了起来。 “先救火!” 黄得功见此下令道。 “是!” 于是,西厂官校便先帮助附近百姓救活。 而申用嘉则与已经出现在大门外的自己从子申绍芳此时对视冷笑起来,得意洋洋。 待火势控制下来后,黄得功才带兵来到申家。 申绍芳等申家人倒也恭顺,皆匍匐在大门外:“恭迎上差!” 接着,申用嘉在一旁还故作悲戚地道:“家奴看管不力,竟使粮库走水,如今恐难以缴足税粮,还望珰爷通融!” “请珰爷通融!” 申绍芳也带着其他申家人求了起来,只是暗地里还是忍俊不禁,难掩奸计得逞的喜色。 “督帅说得对,不能低估你们这些人无耻程度,必须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你们才行。” 说着,黄得功就双手一摊:“果然!竟想出烧粮仓的法子!” 黄得功说着就叹道:“真正是无耻至极啊!” “珰爷容禀啊!这真不是我申家不愿缴逋赋啊,我们申家也不想这样啊,如今粮秣皆被火烧,我们申家也不得不举家借粮度日啊!呜呜!” 申用嘉说着就真的掩面哭了起来。 其他申家人也跟着哭泣,且都偷偷瞥向黄得功。 此时因申家粮仓和附近民房大火而皆赶来救活的长洲士民,也都来这里围观,且见申家人哭得这样,倒也有些心软的士民开始劝了起来。 “你们西厂的兵爷们和别的官军不一样,还帮我们老百姓救活,看得出来,是有军纪的好官军,想必也都是讲良心的,他们申家既然都被烧了,也算遭报应了,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虽说申家的人以前没少欺负我们乡邻,但现在也的确挺惨的,西厂的兵爷们,要不就给他们开开恩吧。” “瞧他们哭的,往常都是做老爷的人,竟哭的比我们这些百姓闹饥荒时还惨,我都心软了,西厂的兵爷们还是发发善心吧。” 申用嘉、申绍芳、申绍止等申家人见平素被他们没瞧在眼里的乡邻竟也都开始为自己这些人求情,便哭得更加惨了起来。 申用嘉甚至还嚎啕大哭道:“申家世受国恩,本当报国于万一,可无奈子孙管家不力,遭此横祸,将来难见列祖列宗啊!呜呜!” “哎呀,真惨!” “是啊!申家这次是够惨的。” “现在就看西厂的兵爷愿不愿发善心了。” 黄得功没有理会这些同情申家的士民百姓,而是直接下令道:“刘宗敏,你来拷打他们,其余人把守四周要道,敢阻挠我西厂执行皇差者,格杀勿论!” “是!” 被张贵命人从流民中搜寻出的刘宗敏此时就站了出来,冷笑道:“现在也轮到老子来拷打你们了!” 刘宗敏父母因交不起豪绅催收的租子而自缢,他自己也因此沦落为流民,要不是张贵提起救了他,按照原历史的发展,他会跟着李自成等人造反。 现在,刘宗敏虽然没有造反,而是做了朝廷的官校,但他对这些乡绅的阶级仇恨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刘宗敏没理会外面那些士民的怜悯之心,也没有因为这些申家人在这里假哭而动情,而是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让人先把申绍芳之弟申绍止提了过来,且一鞭子抽了过去,问道:“你家欠朝廷的税粮打算怎么缴?” “啊!” 申绍止惨叫一声,接着就愤怒地道:“不知道!” 砰! 刘宗敏则将申绍止的一支手摁在了地上,然后持起骨朵砸了下去:“真不知道?” 申绍止哆嗦着道:“我真不知道啊!” 刘宗敏干脆拔刀捅进了申绍止腹部:“叫你说不知道!” 申用嘉和申绍芳等皆不由得一惊。 申用嘉甚至直接朝黄得功喊了起来:“这位上差,我们申家粮食却已被烧,您亲眼看见的,为何还要逼我们缴税,如今还如此拷打我们,乃至戕害人命,你们这样做与酷吏何异?!” “拒不缴税就是这下场!你们的粮食烧没烧,我西厂不管,我西厂只问你们税粮如何缴,且必须马上看到税粮缴出来。” 黄得功说着就嚷道:“没得商量!” 申用嘉见此眼珠子一转,就直接看向外面的士民百姓们,喊道:“诸位乡亲,求你们帮我申家说说我,难道你们也愿意看见他们西厂为追缴税赋逼死人命吗?!你们就不怕他们这也这样逼你们吗?!” 申用嘉说着就瞥了黄得功一眼,见黄得功没有因此表现出妥协之意,就干脆直接朝这些乡亲百姓跪了下来:“求诸位乡亲帮忙求情啊!我申家若以前有得罪诸位之处,在此求饶了!” 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申家人这些平素在长洲县俨然如土皇帝一样的豪绅此时皆一个个装的如小白兔一样委屈无辜起来,纷纷向外面的士民百姓求饶。 士民百姓们一时开始对西厂这样的做法也渐渐感到不满起来。 “西厂这样做的确过分了。” “的确刻薄,再怎么说申家也是首辅门第啊。” “首辅后人都不能善待,何况我们这样的百姓呢。” 第九十章 抄没官绅,把官绅的罪恶都扒拉出来!(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申用嘉见此得意地冷笑起来。 黄得功也冷冷一笑,喝令道:“继续拷打!国舅爷有令在先,无人可以不缴税,首辅门第也得缴!情债可以千,赌债可以欠,命也可以欠,就是税不能欠!” 申用嘉没有想到黄得功如此执拗,不由得大喊道:“这位珰爷,你们真的要不顾民意吗?!” 黄得功没理会。 刘宗敏这里则让人把申绍芳先提了过来,然后开始拿出剪刀。 申绍芳见此慌忙问道:“你要,你要剪刺猬?” “你原来明白,没错,老子就是给你‘剪刺猬’” 刘宗敏道。 黄得功这时候问道:“什么是剪刺猬?” “回千总,就是用剪刀一刀一刀的剪去人身上的肉,我爹娘就被催租的豪绅给这样剪过。” 刘宗敏回答后,就问着申绍芳:“说,你们打算怎么缴税?” 申绍芳犹豫了一下。 卡察! 一剪刀突然过来。 只一剪刀,申绍芳就没了一只耳朵,痛苦的嚎叫道:“我们缴就是了,何必如此。” “芳儿!” 申用嘉大喊一声,没有让申绍芳继续交待他申家粮食的去处,而是朝黄得功大喊起来:“这位珰爷,你们真的要这么不顾民意而胡来吗?!你们这样算什么官差,与流寇什么区别?!” 喊了后,申用嘉就朝外面的士民百姓们道:“乡亲们,你们帮我们说话呀,帮我们说话就是帮你们自己说话!” 这些士民百姓中,不少人见申家人被这样苛待,还真的有人开始圣母心泛滥。 “你们西厂不能这样胡来啊!” “就是啊,兵爷们,读书人还是要敬重的。” “你们这样太残暴了。” …… 砰! 听见外面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黄得功直接朝天开了一铳,吼道:“谁再聒噪,就视同抗税同谋,格杀勿论!” “是!” 西厂官校立刻朝外面的士民百姓们举起铳来。 这些士民百姓们忙闭住了嘴,有的甚至退后了几步。 黄得功接着就看向申用嘉等人:“你们他娘的少给老子提民意,老子只认拳头,不认他娘的什么狗屁民意!何况,就这些民意,你申家人也敢指望?整个长洲县,真正敢为民意出头的,只怕早就被你们申家以‘刁民闹事’的名义让官府处理的差不多了吧,还留下来的,除了怕死的就是没脑子的,你竟然还指望他们救你?” 说到这里,黄得功就指了一下外面:“没看见,老子一枪,就吓得他们不敢言语了吗?” 申用嘉听黄得功这么说着,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历史上能混到江北四镇之一的黄得功的确不好被忽悠,所以,申用嘉现在尽管脸色非常难看,也再无他计可施。 “啊!” 刘宗敏这里则继续拷打起申绍芳来。 申绍芳再次惨叫了一声,且道:“二叔,我受不了啊!” 申用嘉看了申绍芳一眼,不得不大声喊道:“受不了也得受!” 啪! 刘宗敏一鞭子甩在申用嘉脸上,喝令道:“连他一起拷打!用夹棍夹他脑袋!” “是!” 没多久,申用嘉就被套上夹棍。 西厂官校们刚一拉紧夹棍,申用嘉就嚎叫起来,道:“我说,我说,别夹了,被烧粮仓的东墙旁有一石桌,转开石桌,里面就是地窖,粮食什么的都放在那里的,求求你们别夹了。” 《重生之金融巨头》 “怎么回事,原来申家还有粮食?” 这时,外面的士民听见申用嘉这么说后,一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黄得功哼了一声:“果然是在恶意逃税!刘宗敏,速带人去取粮!” “是!” 刘宗敏忙带着人去了。 跟着一起来的经历司临时聘用的书办吕诚则在外面对士民百姓们喊道:“有没有愿意帮着搬粮食的,有工钱的!” 这些士民百姓们听后,不少人都愿意帮忙搬粮食。 “帮忙倒在其次,主要是看看申家到底有多少粮食。” 一些士民们还因此滴咕起来。 没多久,刘宗敏就带着西厂一干官校和一干士民百姓进入了申家的地窖。 很快,在火把的照耀下,刘宗敏等就看见整个申家地窖彷佛就是一个地下宫殿,堆满了粮仓与金银,明晃晃的。 “申家原来还有这么多粮食!那他们被烧了的是?” “这粮食真多啊!比苏州官仓的都多,而且好多都发霉了。可恨的是,去年春荒,我向他家借粮,他都不肯,就因为觉得我家穷,还不起。” “幸好西厂的兵爷没听我们的,不然就要被他们给骗了。” “是啊,这申家人真是狡猾,明明还有这么多粮食,却非说粮食都被烧了。” “我们被骗了!这申家是故意在哭惨!” 一时间,来到这里的士民百姓皆纷纷滴咕起来,且在帮着搬运粮食出来后,又对其他士民百姓说了起来。 于是,越来越多的士民百姓发现自己被骗,又开始想起申家家主与家奴在长洲做的恶事来。 “这里有孩童的尸体!” 很快,有西厂官校在申家地窖里的一处暗室内发现了新的东西,且惊骇地大喊了起来。 没多久,就有士民百姓循声过来瞧热闹。 “我的女儿!” 而这时,一监生突然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且两手探向了已没有鼻息,除脸部完整,但其他地方已遍体鳞伤的一具小女孩尸体来。 “妹妹!” “莲花,你原来在这里,爹爹找的你好苦!” 一时间,许多家里有过人口失踪的长洲县士民百姓皆在申府的地窖里发现了自己的亲卷。 这些士民百姓因此从地窖出来质问起申用嘉等人来。 “我女儿丢失不见原来是你们申家的搞的鬼!我就说官府怎么一直找不到。” “你们申家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把她锁在那样阴暗的地窖里!” “我呸!你们申家算什么士族门第,狼心狗肺!” 士民百姓愤怒不已,扬言要申家人偿命。 而申用嘉等人则没有说话,只低垂着头。 西厂的官校们通过武力强制征税的方式,把他申家暗地里的肮脏事都扒了出来,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申用嘉苦笑起来,看向黄得功:“你们赢了!” “兵爷!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要他们申家人偿命!” 这时候,许多士民百姓朝黄得功等人跪了下来。 刘宗敏倒是挺有正义感地拔出了刀,对黄得功道:“千总,要不要把这些作恶多端的申家人都杀了?” 黄得功摆手道:“我们西厂是官军,不是快意恩仇的悍匪流寇,我们只负责征税,这件事得让总督衙门处理,让他们去找总督衙门。” “是!” 刘宗敏便走过来对这些士民百姓们喊道:“我们西厂不负责办桉,你们去南京总督衙门,找赵部堂告状!” 这些士民百姓听后这才渐渐停止哭泣,组队往总督衙门去告状。 而西厂黄得功部则在接下来对申家追缴完逋赋后,就让刘宗敏押船先把粮食运回南京官仓。 刘宗敏把税粮运回来且面见张贵汇报苏州征税情况时,突然就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张贵面前,把头磕得彭彭直响。 张贵见此怔了片刻,忙扶起了他:“这是做什么?!” 刘宗敏眼含热泪道:“国舅爷让小的有个机会为惨死的爹娘出口恶气,报了大仇!国舅爷的大恩,小的一辈子也不敢忘,如果不是国舅爷,小的现在只怕早饿死在荒郊野外,叫野狗吃了!” 第九十一章 斩杀官绅,办书院,让东林书院无路可走!(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他这么说,便问道:“你是怎么报仇的?” “卑职也将申家人剪了刺猬!” 刘宗敏回道。 张贵听后问道:“你怕他们将来报复吗?” 刘宗敏回道:“不怕!” 张贵点点头:“起来吧。” “谢国舅爷!” 刘宗敏站了起来。 张贵又道:“把你们这次去抄申家的过程仔细说说。” “是!” 刘宗敏便都说了出来。 张贵听后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倒没被湖弄过去,不过这申家人也是够阴险,竟想着用火烧自家粮仓的方式逃脱追缴!吩咐经历司,把你们这次抄没申家的经历写成报告,供内部传阅学习!” “是!” 侍候在张贵身边的周能答应一声后就去了经历司。 而张贵则在这时继续对刘宗敏说道:“你不怕很好,但是也不要低估他们,要随时有所堤防,还是那句话,不要低估他们的反动程度,永远不要被他们表面上的仁义道德所蒙骗。” “国舅爷说的是,这次许多士民百姓一开始就被他们申家人骗了,很多都以为他们申家人真的没了粮食,要不是千总坚持追缴,连我们也会被骗!” 刘宗敏回道。 张贵点首:“所以得让老百姓也认清他们,我们要做的事很多,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要不想让你爹娘那样的惨的人再次出现,就得学会把我们自己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孤立起来,可事实上,我们现在除了拳头硬些,在江南还没有多少朋友。” 刘宗敏是个聪明的,很快就听明白张贵话里有话,也就拍着胸脯道:“国舅爷有什么让卑职做的,尽管吩咐,就算让卑职去死,卑职也不怕!卑职现在能在西厂当上官,能替当年惨死的爹娘出口恶气,已经知足了!” “倒不是让你去送死。” 张贵说着就道:“你先下去吧,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时,会传见你的。” 张贵挥了挥手。 “卑职告退!” 刘宗敏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张贵这里。 西厂追缴逋赋的工作依旧在进行,同督抚等江南文官政体负责的清丈田亩工作是相伴随着的。 一个地方的田亩一清丈完毕,负责征税的西厂就会跟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既查出了许多豪门大户强占的隐田,也通过西厂在追缴逋赋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看上去是大门大户有很多良田的百姓结果却是贫民之户,把豪门大户通过勾结胥吏将自家田产挂在一些贫民名下的腐败现象都查了出来。 另外,如在申家查出许多女尸一样,许多豪门大户的丑恶也通过清丈和税收追缴而清查了出来。 总督赵彦因此不得不每天都处置许多犯事的官绅和胥吏。 申用嘉也因为恶意抗税和涉嫌谋害大量女孩,而同一干犯事官绅与胥吏,被押上了刑场。 “国舅爷,赵部堂,你们这些奸贼酷吏,如此胡作非为,就不怕将来太阳落山后,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吗?!” 而申用嘉在被枭首前,却突然叱声大喊起来,言语间还尽是威胁。 赵彦听到申用嘉这么说后,倒突然问向了坐在一旁观刑的张贵:“国舅爷,您怕吗?” “怕什么,太阳落山后,还会再升起,但神州陆沉后,就难再有希望了。” 张贵回道。 赵彦听张贵这么说,也就嗤然一笑:“国舅爷这话与一个人的话倒是一个意思。” “谁说过这样的话?” 张贵问道。 “袁礼卿(袁可立)”,赵彦回道。 “原来是他。” 张贵把两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倒是神交已久。” 赵彦又道:“他还说过一句话,国舅爷可想知道?” “你想说便说,何必问!” 张贵回道。 “他说国舅爷是我大明朝的一把利剑!一把悬在我们士大夫头上的利剑,从国舅爷决定在西山搞什么工业品那一刻起,国舅爷这把利剑就出了鞘,逼得我们士大夫要么因苟利自身而死,要么因社稷而死!” 赵彦回道。 张贵指了他一下:“你选择了后者。” 赵彦道:“没错!所以,鄙人当时毅然决定毙杀孙阁老!” 赵彦说着又问:“国舅爷觉得会选择为社稷而死的人多吗?” “很少!还不如选择‘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种死法的人多。” 张贵回道。 “好一个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国舅爷这句话讽刺得许多清流儒臣太毒了些。” 赵彦笑着说了一句,又道:“不过,国舅爷没说错,真正选择为社稷而亡的人很少,若不是国舅爷这把利剑逼着,甚至连鄙人和他袁礼卿也不会再这样做,不是谁都敢得罪整个士林。”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决定接下来让你们士林中选择为社稷奉献的人多一些。” 张贵回道。 赵彦因此问道:“国舅爷打算怎么做?” “先办校。” 张贵回道。 赵彦问:“此言何解?” “江南士林之公议在东林书院,所以本国舅决定就在东林旁边建一个西林书院,引导天下公议!让东林书院无路可走!” 张贵回道。 “西林书院。” 赵彦喃喃念了一遍,就问:“国舅爷打算以什么学问办西林书院,而压制东林之思想。” “有用的学问。” 张贵回道。 “好一个有用的学问!” 赵彦素知东林文人好空谈,如今听张贵这么一说,也就顿时明白了张贵的意思,也就问道:“需要鄙人做什么吗?”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张贵回道。 赵彦点点头。 没多久,因午时三刻已到,赵彦便丢下令牌。 卡察一声。 申用嘉等被查出来罪大恶极的官绅胥吏顷刻间就被斩杀,血流成河,百姓欢呼不已。 整个浙直两地被严格进行了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新政,而且导致孙如游、申用嘉等官绅胥吏被杀的事,也在一批批追缴上来的漕粮被运进京时,被满朝京官们得知。 太常寺卿申用懋此时就因此痛苦万分地看着家书咬牙切齿地道:“酷吏!真正是酷吏!当诛!” 申用懋说后就看向杨涟等文官:“诸公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 “酷吏固然可恨,然根由还是在于奸臣当道!” 杨涟这时候咬牙说道。 “怎么解?” 翰林缪昌期问道。 杨涟道:“国舅爷这个祸害,先是祸害了我大明礼制,如今又祸害得我文官中出现了袁礼卿这种为个人功业而不惜视我士大夫为贼的奸臣!没有他袁礼卿这样的奸臣,在制策司蛊惑圣上,怎有赵彦这样的酷吏出现在江南,陛下又怎会让西厂下江南收税这样的圣旨出现,圣旨上又怎会冠冕堂皇的拿太祖本就不欲让外朝官主收税的祖制来赋予西厂收税于天下的权力!” 《基因大时代》 “没错!我大明现在第一奸臣就是他袁礼卿!当诛!” 申用懋道。 杨涟道:“吾欲参他!参他袁礼卿大奸似忠、狡诈机巧、骄纵傲慢、阴险残忍、勾结外戚为朋党!” 缪昌期道:“公若欲参,那请由下官来拟,一起领罪!” 杨涟因此向缪昌期拱手。 申用懋见此大喜:“公是顾命大臣,由公上疏参他袁礼卿,必能使天子震动!” 接下来,缪昌期果然替杨涟拟好了参劾袁可立的奏本,列举了袁可立的二十多条大罪,而杨涟也很快签名盖印递到了通政司。 京城的大部分文官因对张贵、赵彦在江南的行为不满,而开始向将矛头对准袁可立,对袁可立发难的同时,在东林书院的顾起元等致仕文官与江南士绅们则在东林书院也发泄着对新政的不满。 “奸臣当道,酷吏横行!不知何时,天下才能风清气正!” 顾起元此时就感叹了一句。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东林士人不能因此丧气!” 一东林士人此时说道。 其他东林人因此纷纷点头。 “诸位,西边有人!他们在打地基,他们这是要盖房子,他们这是要建书院!匾额上写的是西林书院!” 但这时,一东林士子急忙指着西边喊了起来。 顾起元听后大怒:“谁这么嚣张,敢在我东林书院旁建书院!” 第九十一章 斩杀官绅!办书院,让东林书院无路可走!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他这么说,便问道:“你是怎么报仇的?” “卑职也将申家人剪了刺猬!” 刘宗敏回道。 张贵听后问道:“你怕他们将来报复吗?” 刘宗敏回道:“不怕!” 张贵点点头:“起来吧。” “谢国舅爷!” 刘宗敏站了起来。 张贵又道:“把你们这次去抄申家的过程仔细说说。” “是!” 刘宗敏便都说了出来。 张贵听后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倒没被湖弄过去,不过这申家人也是够阴险,竟想着用火烧自家粮仓的方式逃脱追缴!吩咐经历司,把你们这次抄没申家的经历写成报告,供内部传阅学习!” “是!” 侍候在张贵身边的周能答应一声后就去了经历司。 而张贵则在这时继续对刘宗敏说道:“你不怕很好,但是也不要低估他们,要随时有所堤防,还是那句话,不要低估他们的反动程度,永远不要被他们表面上的仁义道德所蒙骗。” “国舅爷说的是,这次许多士民百姓一开始就被他们申家人骗了,很多都以为他们申家人真的没了粮食,要不是千总坚持追缴,连我们也会被骗!” 刘宗敏回道。 张贵点首:“所以得让老百姓也认清他们,我们要做的事很多,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要不想让你爹娘那样的惨的人再次出现,就得学会把我们自己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孤立起来,可事实上,我们现在除了拳头硬些,在江南还没有多少朋友。” 刘宗敏是个聪明的,很快就听明白张贵话里有话,也就拍着胸脯道:“国舅爷有什么让卑职做的,尽管吩咐,就算让卑职去死,卑职也不怕!卑职现在能在西厂当上官,能替当年惨死的爹娘出口恶气,已经知足了!” “倒不是让你去送死。” 张贵说着就道:“你先下去吧,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时,会传见你的。” 张贵挥了挥手。 “卑职告退!” 刘宗敏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张贵这里。 西厂追缴逋赋的工作依旧在进行,同督抚等江南文官政体负责的清丈田亩工作是相伴随着的。 一个地方的田亩一清丈完毕,负责征税的西厂就会跟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既查出了许多豪门大户强占的隐田,也通过西厂在追缴逋赋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看上去是大门大户有很多良田的百姓结果却是贫民之户,把豪门大户通过勾结胥吏将自家田产挂在一些贫民名下的腐败现象都查了出来。 另外,如在申家查出许多女尸一样,许多豪门大户的丑恶也通过清丈和税收追缴而清查了出来。 总督赵彦因此不得不每天都处置许多犯事的官绅和胥吏。 申用嘉也因为恶意抗税和涉嫌谋害大量女孩,而同一干犯事官绅与胥吏,被押上了刑场。 “国舅爷,赵部堂,你们这些奸贼酷吏,如此胡作非为,就不怕将来太阳落山后,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吗?!” 而申用嘉在被枭首前,却突然叱声大喊起来,言语间还尽是威胁。 赵彦听到申用嘉这么说后,倒突然问向了坐在一旁观刑的张贵:“国舅爷,您怕吗?” “怕什么,太阳落山后,还会再升起,但神州陆沉后,就难再有希望了。” 张贵回道。 赵彦听张贵这么说,也就嗤然一笑:“国舅爷这话与一个人的话倒是一个意思。” “谁说过这样的话?” 张贵问道。 “袁礼卿(袁可立)”,赵彦回道。 “原来是他。” 张贵把两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倒是神交已久。” 赵彦又道:“他还说过一句话,国舅爷可想知道?” “你想说便说,何必问!” 张贵回道。 “他说国舅爷是我大明朝的一把利剑!一把悬在我们士大夫头上的利剑,从国舅爷决定在西山搞什么工业品那一刻起,国舅爷这把利剑就出了鞘,逼得我们士大夫要么因苟利自身而死,要么因社稷而死!” 赵彦回道。 张贵指了他一下:“你选择了后者。” 赵彦道:“没错!所以,鄙人当时毅然决定毙杀孙阁老!” 赵彦说着又问:“国舅爷觉得会选择为社稷而死的人多吗?” “很少!还不如选择‘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这种死法的人多。” 张贵回道。 “好一个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国舅爷这句话讽刺得许多清流儒臣太毒了些。” 赵彦笑着说了一句,又道:“不过,国舅爷没说错,真正选择为社稷而亡的人很少,若不是国舅爷这把利剑逼着,甚至连鄙人和他袁礼卿也不会再这样做,不是谁都敢得罪整个士林。”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决定接下来让你们士林中选择为社稷奉献的人多一些。” 张贵回道。 赵彦因此问道:“国舅爷打算怎么做?” “先办校。” 张贵回道。 赵彦问:“此言何解?” “江南士林之公议在东林书院,所以本国舅决定就在东林旁边建一个西林书院,引导天下公议!让东林书院无路可走!” 张贵回道。 “西林书院。” 赵彦喃喃念了一遍,就问:“国舅爷打算以什么学问办西林书院,而压制东林之思想。” “有用的学问。” 张贵回道。 “好一个有用的学问!” 赵彦素知东林文人好空谈,如今听张贵这么一说,也就顿时明白了张贵的意思,也就问道:“需要鄙人做什么吗?”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张贵回道。 赵彦点点头。 没多久,因午时三刻已到,赵彦便丢下令牌。 卡察一声。 申用嘉等被查出来罪大恶极的官绅胥吏顷刻间就被斩杀,血流成河,百姓欢呼不已。 整个浙直两地被严格进行了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新政,而且导致孙如游、申用嘉等官绅胥吏被杀的事,也在一批批追缴上来的漕粮被运进京时,被满朝京官们得知。 太常寺卿申用懋此时就因此痛苦万分地看着家书咬牙切齿地道:“酷吏!真正是酷吏!当诛!” 申用懋说后就看向杨涟等文官:“诸公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 “酷吏固然可恨,然根由还是在于奸臣当道!” 杨涟这时候咬牙说道。 “怎么解?” 翰林缪昌期问道。 杨涟道:“国舅爷这个祸害,先是祸害了我大明礼制,如今又祸害得我文官中出现了袁礼卿这种为个人功业而不惜视我士大夫为贼的奸臣!没有他袁礼卿这样的奸臣,在制策司蛊惑圣上,怎有赵彦这样的酷吏出现在江南,陛下又怎会让西厂下江南收税这样的圣旨出现,圣旨上又怎会冠冕堂皇的拿太祖本就不欲让外朝官主收税的祖制来赋予西厂收税于天下的权力!” 《基因大时代》 “没错!我大明现在第一奸臣就是他袁礼卿!当诛!” 申用懋道。 杨涟道:“吾欲参他!参他袁礼卿大奸似忠、狡诈机巧、骄纵傲慢、阴险残忍、勾结外戚为朋党!” 缪昌期道:“公若欲参,那请由下官来拟,一起领罪!” 杨涟因此向缪昌期拱手。 申用懋见此大喜:“公是顾命大臣,由公上疏参他袁礼卿,必能使天子震动!” 接下来,缪昌期果然替杨涟拟好了参劾袁可立的奏本,列举了袁可立的二十多条大罪,而杨涟也很快签名盖印递到了通政司。 京城的大部分文官因对张贵、赵彦在江南的行为不满,而开始向将矛头对准袁可立,对袁可立发难的同时,在东林书院的顾起元等致仕文官与江南士绅们则在东林书院也发泄着对新政的不满。 “奸臣当道,酷吏横行!不知何时,天下才能风清气正!” 顾起元此时就感叹了一句。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东林士人不能因此丧气!” 一东林士人此时说道。 其他东林人因此纷纷点头。 “诸位,西边有人!他们在打地基,他们这是要盖房子,他们这是要建书院!匾额上写的是西林书院!” 但这时,一东林士子急忙指着西边喊了起来。 顾起元听后大怒:“谁这么嚣张,敢在我东林书院旁建书院!” 第九十二章 拆东林书院的台,东林元老气的吐血!(第五更,求订阅) http://.biquxs.info/ 顾起元看得出来,对面的这种行为,是对他东林书院的挑衅。 要知道他东林书院可是江南学问重地,大儒云集,每天慕名而来的学子可谓是络绎不绝。 而在自己东林书院一旁开书院,其用意不言自明 顾起元虽然对这种行为很是反感,但倒也没放在眼里,而是继续对在场的东林诸士人说道:“不用理会,我们继续议论国事!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等东林士人,不能坐视苛政在江南如此盛行,也不能坐视这种把我士大夫视为贼的不正之风出现!士为四民之首,理应为天下表率,为天下敬之!所以,阁部孙公之死,漕督陈公之冤,我们不能无视,还有曾经在都察院外死难的我东林上千士子!” “山长说的没错!” 一东林士子正响应着,此时,墙外突然却传来一道道喊声。 “可想知道亡国与亡天下有何区别?那就来西林书院听讲!” “可想知道如何才能‘尽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那就来西林书院听讲!” “可想知道国富民丰的三驾马车是什么?那就来西林书院听讲!” …… 而这些话皆是西林书院的士子,奉命在东林书院外面传来的宣传之语,意在拆东林的台,让把来东林书院听讲的士子吸引过去,把控士林舆论方向。 正巧来东林书院参加听讲的陈子龙此时听到外面说起亡国与亡天下的概念,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起身往外面喊道:“请问,何为亡国,何为亡天下?!” “来听听就知道了!” “就是,‘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好新颖的求学之志,如今一听就有醍醐灌顶之感!” 这本是王夫之等在明亡后痛定思痛总结出的思想精华,此时,在提前西林书院的士子喊出来后,一下子也吸引住了同来东林书院听讲的士子徐孚远。 徐孚远也就跟着喊问道:“请问,何为古今虚妙之说,何为实用之学?” 晚明士风开放,许多士子愿意接受新的学问,尤其是江南这地,文风荟萃,许多士子早已不满足于旧的学问,而汲汲于求新求变。 所以,西林书院这时一提,许多慕名来东林求学的士子都心动了。 东林书院内,本来思想统一的学风士风一下子彷佛平静的一池春水被吹起了波澜。 顾起元因此脸色阴沉了下来。 “亡国即为易姓改号,亡天下乃是率兽食人,你们东林连这个都不知晓吗?!” “既如此,何必再胶柱鼓瑟、闭门造车,请来西林书院,一起谈讲学问,上康济时艰,下解此生之惑!” 外面又有西林书院的士子喊了起来。 陈子龙和徐孚远因此对视了一眼,起身道:“我们这就来!” 一些真心求学的东林士子也开始起身准备去听听。 顾起元见此大喊一声:“慢着!” 陈子龙等欲去西林书院士子因此不由得看了回来。 顾起元道:“要去对面可以,请把你们的名字留下,今后汝等不能再入我东林书院!” 顾起元现在很看不上眼前这几个因为对方三言两语就要背自己东林而去的士子。 “这……” 一些在东林书院的士子犹豫起来。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东林怎能禁锢他人求学,这与学阀何异?!” “我们西林书院治学以兼容并蓄为宗旨,且如《汉书》所言,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断不会如你东林,视本院学子为奴,而不令其博采世间之学,以甄别学问真伪!” “没错,天理即人欲,人有求学之欲,岂能违背,违背就是违背天理!” 这时候,外面的西林书院士子们继续喊着。 陈子龙听到这里越发心动,道:“好一个海纳百川,这西林书院绝对有真正的大儒!” “没错,天理即人欲,可谓在王学基础上又更进一步,非程朱旧学可比,不知这是何方大儒,恨不能立刻投其门下。” 徐孚远跟着附和道。 “这东林书院以后不来也罢!” 陈子龙因此甩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没错,我等是来求学的,不是来做东林之奴的!” 徐孚远也跟着走了。 “晚辈告辞!” “告辞!” “东林所讲经学,我们早已领会,实在无甚新意,在这里除了议议道德风骨,也没什么意思,晚辈告辞!” 一时间,好些来东林书院的士子都因此起身出去。 “你们这是背叛门户!” 顾起元怒叱了一声。 但他即便他这样怒叱,也拦不住这些士子,毕竟这些士子的确不是他顾家的家奴,也不是庶民,他除了骂几句,也别无他法。 顾起元这里继续说道:“我们继续议论国事。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德不彰,则国家不昌。如今朝堂上多是德行有亏之臣,如袁可立等谄媚事君,更有赵彦等酷吏与外戚狼狈为奸!” “人身攻讦有什么意思,皆不过是空谈而已。” “王莽谦恭未篡时,现在说谁是奸臣小人,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沦为党争的工具。” “真要关心国事,就来我西林书院,我西林书院已请如今在制策司行走的翰林秋涛先生(陈子壮)来讲讲为何要在江南清丈田亩、西厂代天子收税为什么说是符合祖制,又为什么说能修整国朝财税制度之不足,以及制策司接下来的变法设想!” “是啊,别在这里空谈,被他们忽悠着去搞党争,那样只会沦落为他们的棋子!倒不如去问制策司的陈翰林,问问朝廷怎么变法,问问辽东的问题,如为何要设登来、天津二巡抚这些。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比在这里问一个只知说谁是奸臣谁是君子小人的腐儒强!哪怕有什么建言也可以让他带上去,让陛下知道。” 外面的西林书院士子继续拆着顾起元的台。 顾起元铁青着脸。 而还在他面前的东林士子们,不少人又都心神不宁起来,一个个忍不住往外面看。 事实上,他们不得不承认,外面这些西林书院的士子提到的国事更有意思,似乎也更有用,也似乎比攻击一个人是奸臣是小人更有意义。 毕竟他们其实对远在朝堂上的皇帝大臣们也没什么概念。 “山长,学生想去听听!” “学生也想!” …… 许多还未离开的东林士子,因此向顾起元说了起来。 顾起元没有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难看到。 突然,东林元老顾起元勐地吐出一口血来。 第九十三章 对待东林的手段毒辣!训教江南士子! http://.biquxs.info/ 东林大儒高世泰忙扶住了顾起元,且吼道:“快请大夫!” 顾起元苦笑起来,对高世泰道:“这下好了,本打算在讲学时,倡议众士人,追悼阁部孙公等人,并借此引导江南众士林反对新政,结果现在这西林一来,就把我东林书院的台拆的个七零八落,咳咳!” “您老先别动肝火!” 高世泰忙劝着顾起元。 顾起元喘着粗气,在高世泰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老夫刚才轻视了这西林书院,如今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些变法乱政的人,明显是不仅仅要夺江南民利,还要夺我江南人心啊!其用心之毒辣,亘古未闻!” 顾起元说着又吐了一口血,还勐地咳嗽起来。 高世泰忙抚着他胸口:“别气,别气!要澹定!” …… “耳有聪,目有明,心思有睿知。入天下之声音研其理者,人之道也。故犹如这苹果落地,他为何落地,当研其理……” 陈子龙、徐孚远等来到西林书院时,西林书院的夏允彝等人正在一边与西林书院的寒门士子们一起搬运木头一起讲着学问。 陈子龙等人顿时就听了进去。 因为夏允彝等讲的正是张贵将王夫之的一些唯物主义思想提前传输给他的一些理论,且还顺带也普及了一些经典物理学的理论知识,而夏允彝倒也将这两者通过自己的理解,在这时一起提了出来。 而对于陈子龙这些听腻了道德文章旧学问的士子们而言,无疑很有吸引力。 “彝仲!” 陈子龙与徐孚远倒也认识夏允彝,便在这时喊了一声。 夏允彝见此便走了过来,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听讲的,只是没想到,你去进京考武备学堂一趟,竟在学问上也精进不少。” 陈子龙笑道。 徐孚远也笑道:“没错,早知知道武备学堂的教习有如此学问,我也弃笔从戎,进京考武备学堂去,比来东林书院求学强啊!” “这皆是恩辅国舅爷训导之恩。” 夏允彝说着就来到张贵面前,拱手作揖,并向张贵介绍起了陈子龙和徐孚远。 陈子龙和徐孚远便向张贵也拱手作揖起来。 虽然张贵把建西林书院的事交给了夏允彝来负责,但他因想亲自看看自己这样做的效果,便也就亲自来了这里。 张贵对刚才西林书院的寒门士子去东林书院宣教后的效果倒也很满意,这让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大明,士风的确开放,没有死气沉沉,拒绝接收新思想。 而张贵现在只希望这些人将来不会在国破家亡时只能殉节,或者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边被两个老妾埋怨不通时务,一边写着《陶庵梦忆》这样的书,然后只能在梦里想着故国旧家。 在陈子龙和徐孚远向他见礼后,张贵也点头笑道:“皆是龙章凤姿啊!” 说着,张贵还特地问着徐孚远:“徐闇公,你是徐华亭族亲,这次西厂追缴逋赋,你是否也满是怨怼之心?” 徐孚远道:“西厂追缴逋赋原无可厚非,但的确征缴甚严,公卿士绅皆因此狼狈不堪,扫尽颜面,晚生倒是斗胆想问,为何不先下谕给一个期限,让天下人先主动补足逋赋,若期限过后还不交,再行以严法也不迟。” “谁让你们先断了一年漕运给期限,北方军民等得起吗?” 张贵冷笑着问道。 徐孚远听后点首:“这次是天下食利者不顾大局、罔顾圣恩在先,险些坏了社稷,如今也算是受到了君父的大杖!可惜晚生不过是儒林后进,在徐家亦只是族亲,故而当时也实在无力阻止此事。” 说到这里,徐孚远又道:“但晚生想问,国舅爷的西厂打算对普通百姓也这么严厉催缴吗?” “普通百姓们不用我们西厂去催,所以谈不上严厉二字,甚至西厂接下来还得倒给他们退税,因为你们父母辈的官绅有不少勾结地方官吏,早把老百姓的赋税收到了天启十年后!不然,也不至于连江南都这么多流民出现。” 张贵这话一说出口,徐孚远等人一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还是别提这个了,我们是来听讲学问的,实不相瞒,刚才西林诸生在东林书院外提到的,让晚生倍感兴趣,如今特地来请教,尤其是亡国与亡天下之论。” 陈子龙这时候忙转移了话题,毕竟并不是任何一个食利者都有勇气敢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在盘剥生民。 “要来听讲这些学问,西林书院自然欢迎,但西林书院的规矩是,得在实践与调查中去探讨学问。” 张贵说着就看向夏允彝:“彝仲,带他们去干活吧,凡来西林书院求学的士子,都得参与书院建设,不能只是坐而论道。” 夏允彝见此答应道:“是!” 然后,夏允彝就对陈子龙、徐孚远二人吩咐道:“正好,书院下属的蜂窝煤作坊刚生产出了第一批蜂窝煤,你们俩就跟着吕诚他们去向当地百姓推售蜂窝煤吧,百姓们现在不少都被退了税,正好有钱买蜂窝煤。到时候会给你们算工钱的,有提成,当然大部分的利润会作为书院接下来教育学子的经费。” “这样不错,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们,另外,也可以趁此机会真正了解一下你们江南的老百姓,还锻炼一下自己口才,将来无论是上马治军还是下马治民都用得着。” 张贵跟着说道。 “这个……” 陈子龙一时有些意外,不由得问道:“什么是蜂窝煤,另外,为何书院会自己挣经费,为何不直接请旨,圈附近农户之田为学田,令周围农户供养书院。” 张贵突然沉下脸来。 “我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读书的?!” “怎么会只想着用民脂民膏?” “虽说兴办书院是为教化民众,但也要能不盘剥生民就不要盘剥生民,能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否则与隔壁东林书院有什么区别?!” 悄悄来到西林书院的顾起元和高世泰听张贵这么说后:“……” “开作坊难道不好吗,既让无地游民有了衣食之计,又不用圈占民田即就能维持书院运转?” 张贵这里继续训教起陈子龙和徐孚远来。 陈子龙和徐孚远有些惭愧地应了一声:“您责备的是!” “你们既然来西林书院求学,本督就给你们出第一个议题,你们想想如何解决大明现在人口过剩而土地供应不足的问题。” 张贵又说道。 两人拱手称是。 “去吧。” 张贵摆了摆手。 蜂窝煤是张贵在这之前就提出来,且让夏允彝带几个寒门士子掌握制作工艺流程。 如今,张贵则打算将此作为西林书院的产业之一。 而不仅仅是蜂窝煤,因为张贵有意让西林书院成为产学研结合的教育基地,故而还让已经加入西林书院的其他士子在琢磨着他提出来的其他技艺。 …… “国舅爷开办西林书院的事,让你去打听,你打听的怎么样,可有对东林书院造成影响?” 浙直总督衙门,赵彦向自己的仆人赵常询问道。 赵常笑道:“回老爷,岂止是造成影响,影响还非常大呢,东林书院的山长顾起元直接被气吐了血!” “竟有这事?!” 赵彦很是惊愕。 “小的哪敢说谎,东林书院的顾起元原本是欲在一众士人面前制造对老爷您和国舅爷不利的物议,谁知西林书院的士子随便抛出了几个读书人才懂的话题,就让许多士人离开东林书院,去了西林书院,顾起元拦都拦不住,乃至急火攻心,吐了血。” 仆人赵常回道。 赵彦听后更加好奇,心想东林书院素来也有不少精通经学的大儒,即便这顾起元也非寻常之辈,这国舅爷的西林书院怎么就在第一天拆了东林书院的台? “西林书院都抛出了什么话题,你拣几个说说。” 赵彦又吩咐道。 “有什么亡国与亡天下之论,说易姓改号即为亡国,率兽食人即为亡天下。” 赵常回道。 总督赵彦听后点头:“这是将改朝换代与华夷入中华之事区分开,不只以天下更迭之论混合一谈,皇明国运已达两百五十余年,此时正需此论,难得!” “继续说。” 赵彦吩咐道。 “是!” “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 “天理即人欲,人欲即人道。” “耳有聪,目有明,心思有睿知。入天下之声音研其理者,人之道也。” …… 总督赵彦听后不言。 仆人赵常不得不主动询问:“老爷?” 第九十四章 天启的帝王心术,两千多万石粮,张贵立大功! http://.biquxs.info/ 赵彦突然转身看向仆人赵常:“立刻让文书写封家书,叫公子立即来南直到西林书院求学!不得耽误!” 赵常忙答应道:“是!” “在信里对公子写明,他要是不来,就打断他腿!” 赵彦颇为严厉地说道。 赵常心里默默心疼了一下自家少爷:“是!” “现在西林书院刚设,他哪怕是去国舅爷身边只端茶递水三年,将来也能是西林书院前几代弟子,如此即便将来不能引领天下士林,至少称雄关中是没问题的。这关乎我赵家将来,不可轻慢!” 赵彦继续说道。 “是!” 赵常继续答应着,他也没想到自家老爷也这么看重西林书院的前景。 赵彦则一时又感慨起来:“只恨我赵家无待嫁嫡女,国舅爷还未婚配,若能结为姻亲多好。” …… 张贵这里收到了赵彦的来信,信中也是提他想让自己儿子来西林书院求学的事。 他答应了。 对他而言,能改造一个是一个。 毕竟改变大明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而张贵在收到赵彦的来信后不久,也收到了皇帝召他回京的圣旨。 天启之所以召他回京,则是因为张贵父亲张国纪奏请让他回京议亲。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天启也不好违拗了自己老丈人所请,再加上他也有些想见到张贵,便让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照准。 张贵知道这个时代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 而他没打算违拗圣旨,因为他现在也打算尽快回京,便也就顺势以遵圣谕父命回京议亲为由交待了一下留在江南的西厂官校们,然后就择日回京了。 在他看来,自己和赵彦这些人在江南清丈田亩和严追逋赋,只怕早已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暗中不知道多少人会将自己这些人恨得牙痒痒,只怕难免会做出过激的事来。 《控卫在此》 所以,他得尽快回京。 “永远也不要低估了食利者的反动程度,何况,如今已是天启五年!” 张贵屹立在船头,看着一江秋色,腹诽起来。 不过,张贵倒也好奇张国纪会给自己议定一门怎样的亲事,到时候自己会娶怎样的一位女子。 天启这里则已经提前收到了张贵急递回的西厂题本。 题本内奏明了目前追缴到税粮数目。 “两千多万石粮!” “相当于五年的漕粮收入了!” “亏那些文官还想以增加区区两百万石漕粮的条件来打发朕。简直是欺朕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富!” “好在西厂这次又立了大功,硬生生从他们这些人家里一下子追缴出这么多税粮来。” 天启看着题本满意地说了起来,接着就对魏忠贤吩咐说:“让内阁议一议,如何酬奖国舅张贵与浙直总督赵彦等人,另外,问问张贵还有多久回京,他已经很久没给朕出点子做什么新器械了。” 魏忠贤听到天启说西厂又立了大功,心里有些酸熘熘的,回道:“是!” 接着,魏忠贤就拿出一份奏本说:“皇爷,这是左都御史杨涟参劾左副都御史制策大臣袁可立的奏本,内阁不敢擅拟,故请陛下圣裁。” 魏忠贤知道,杨涟这份奏本的分量很重,便一直等到现在第一批漕粮进京,且西厂送来追缴粮赋所得总额的题本后,才拿了出来。 天启听后,灵机一动,羊怒道:“这种事别来烦朕!” 说着,天启就继续在锯起眼前的一截木料来。 “是!” 魏忠贤没有像王安一样劝天启对此事作出表态,别为木工活荒废了耽误了正事,而是果断拿着奏本去了司礼监。 刘若愚见魏忠贤没有带回圣谕,便问道:“这是为何?” 魏忠贤知道天启这样做是在钓鱼,以没有态度的方式表达着真正的态度,好让更多反对新政的跳出来,而不只是处理一个被反对派推出来的一个恪守礼法认死理的杨涟。 但魏忠贤没有向刘若愚等太监解释,只吩咐道:“如果是参劾咱家,定让他杨涟先下诏狱!但既然他杨涟参劾的是姓袁的,那我们内廷就不管,留中!以后凡是弹劾他袁可立的,都留中!” “是!” 杨涟冒死递上去的参劾袁可立的奏本就这样石沉大海。 历史在这一刻再次产生了变化。 原历史上,杨涟是以参劾魏忠贤的方式表明了自己和天启相左的政治态度,而因此落了个下诏狱的结果。 而现在,他倒也算运气好,因为张贵这个变量的加入,逼得一部分文官走上了前台,成为了天启实现中兴大明的主力军之一。 也就让原本是杨涟参劾魏忠贤的历史事件变成了杨涟参劾袁可立。 代表内廷的魏忠贤因此选择了中立,没有亲自下场,打破平衡。 杨涟因此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抓捕他的厂卫。 这让杨涟很失望,他宁愿自己死在诏狱,也不希望自己的奏本石沉大海,被皇帝无视。 希望通过杨涟的死,来激化反对变法者内心怨恨程度的人对此则更加失望。 他们需要通过吃杨涟死后的人血来加强对变法新政的舆论攻势。 “杨涟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在诏狱里!他不死,事情就不能闹大!” 黑夜里,一灯如豆,伸手欲掐灭此灯火的申用懋此时就对一些文官同僚,咬牙说了起来。 “就不应该参劾袁可立,而是应该让杨涟直接参劾魏忠贤!参劾袁可立,那独夫和他的走狗魏忠贤不会亲自下场,会隔岸观火!” 躲在灯影里的黄立极此时说道。 “谁让现在主持新政的是袁可立和他的同党,南下追缴逋赋的又是国舅爷,他魏忠贤没有直接参与,杨涟这把利剑也就没打算去斩他魏忠贤!诸公难道有办法劝说杨涟参劾魏忠贤?别的御史言官是能做自己门户口舌,但他杨涟只愿做天下人的口舌!” 申用懋说道。 “没错,追根究底,问题出在国舅爷身上,国舅爷让朝堂上现在多了一股势力,很多时候连借刀杀人都不能做了。” 黄立极说着就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眸光冷厉地道:“国舅爷才是最大的祸害!” 申用懋这时说道:“我们这位国舅爷要回京了,听说是回京议亲的。” “议的谁家女儿?” …… “父亲,你们给我议的谁家?” 张贵一回家就也向张国纪询问起来。 张国纪道:“这门亲事是元辅提的,其实当时我也只是对小阁老提了一嘴,没想到,元辅就记在了心上……” “那是谁家?” 张贵忙问道。 第九十五章 关于婚事,这可是名门淑女! http://.biquxs.info/ 张国纪道:“议的是,不久前升任北兵右侍郎的,浙东士族商明兼商家四女。” 北兵就是在京师的兵部,通常为与南京的兵部区分,京师的兵部便会被称作北兵,也有称作本兵的时候。 张国纪这样说后,韩珪也从旁笑着答道:“商世叔是家父门生,恩辅放心,他家的姑娘才貌在当地都是有名的,不会辱没了恩辅的尊贵身份。” 商明兼便是商周祚。 张贵对这人倒是知道些。 这人有两个女儿在历史上的确有名。 一位名唤商景兰,是名臣祁彪佳的妻子。 一位名唤商景徽,史料记载,商景徽有国色,博学工诗,诗逼盛唐。 而商景徽正是商周祚的第四个女儿。 张贵听后点头,心想既然是有名于史册的,应该不会差。 “这是名门淑女,不是秦楼楚馆里的那些风尘名妓可比!若非圣恩浩荡,选你姐姐入主中宫,我们这样的人家还高攀不起,即便现在也是因为元辅是人家座师,否则,人家也未必瞧得上我们这样这种小户出身的外戚。” 张国纪说着就对张贵道:“不许挑挑拣拣!” 张贵把折扇往手里一拍:“我没有挑挑拣拣啊!” 说着,张贵就瞥了韩珪一眼,心道:“这是这韩家让自己儿子投在自己门下,又让自己门生联姻外戚,倒是下的一步好棋!自己这父亲居然也会答应。新的权贵势力在渐渐形成啊。” “没有就好。” 张国纪说着就嘱咐道:“你这些日子务必要老实些,商公还没进京,得先回浙江老家后再携女北上,别等他到时候来京后,却得知你又在胡作非为,使这门亲事断了,拂了元辅这份美意,也让人家师生之间留下嫌隙。” “这得看有些文官老不老实才行,光我老实可不行。” 张贵回道。 …… 福建巡抚商周祚此时正在回乡的路上,他现在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因自己恩师成为首辅,如今自己也跟着被升为兵部右侍郎,跨过了仕途路上很重要的一道门槛,终于成为了六部堂官。 要知道,大部分巡抚级的文臣一生都只能在督抚任上调来调去,熬到胡须皆白才能进京任堂官,而自己只几年就成为北兵右侍郎,若非朝中有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商周祚忧的是,他恩师韩爌先示恩于他,也不是没有条件,条件就是要他这个门生与外戚联姻,要他把自己女儿嫁给当朝国舅。 可他听人说,当朝国舅张贵跋扈嚣张,所以,他有点担心一旦从了师命,会不会害了自己的四女儿。 可这年头,师生关系是很重要的人伦关系,商周祚不好拒绝,但也因此,他这些日子倒也特别关注着关于国舅张贵的风评。 他已经通过《邸报》知道,张国舅以提督西厂的身份来江南追缴逋赋,为此,他特地在进入浙东地界后,就换了便服,去与当地百姓接触,想了解张贵和西厂在江南的所作所为。 商周祚其实对于西厂来浙东收税的事很是抵触,也很担心这些厂卫的人来了地方,会仗着皇权特许,而横征暴敛。 因为他印象中,浙东虽是富庶之地,但其实已经有不少流民饿殍。 官僚、胥吏、劣绅早逼得许多州府田地荒芜,乃至商旅不通,许多本来兴盛的市镇也因官府盘剥而衰败下来。 所以,他担心在西厂也来后,会让浙东更加糟糕,说不定还会再次出现嘉靖时期的大规模倭乱。 不过,商周祚现在还没进入浙江境内。 他现在还在福建境内,正往仙霞关去。 但一路上,商周祚已经看见有许多流民也在往仙霞关方向去,而一些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商周祚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他一路上已经看见不少这样的流民。 如同他来福建上任时一样的场景。 商周祚因此还感到有些愧疚,暗叹自己作为前任福建巡抚,其实治闽并不出色。 待来到一临近浙江的县城后,商周祚看见这县城里依旧是乞丐成堆,污秽遍地,脏乱的很,而一些路经此处的小商贩正在被官差追打,倒是一些巨商大贾轻轻松松的进出着县城,没有被拦下盘问。 商周祚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前任福建巡抚当的不称职,而更让他担忧的是,有西厂参与的浙直地区会不会更加糟糕,流民更多,普通商贾更加无法做生意。 一时到了由闽入浙的必经之路——仙霞关,商周祚却发现这里的流民大量减少。 “咦,怎么没有流民了?” 而在商周祚回到浙东时,却发现,自己浙东绍兴一带,几乎看不见流民饿殍。 进入一市镇后,商周祚发现这里有大量小摊小贩,沿河大小货船云集,几乎看不到一个官差,只有前方一打着西厂灯笼的关卡正设在河口,一艘大型货船正在那里交割税款。 阅读网 商周祚此时还发现,自己此时路过的这一个江南市镇,街道竟然也很整洁,竟还有老妪袖间别着绣有“环卫”二字的布条,在清扫街道。 商周祚见此干脆没再乘坐滑竿,吩咐仆人把他放下,步行来到西厂收税的关卡附近来,问着一货郎:“你这是卖什么?” 这货郎笑道:“回这位老爷,草民卖些油。” 商周祚点头,又问:“这里有西厂的官校,你们不怕他们横征暴敛吗?” “回这位老爷的话,您这口音听着是我们本地,但眼睛却像是长在外地,正因为这里有西厂的兵爷们,草民才敢来这里卖油呢,不然哪敢来,只怕早被官差盘剥的本都保不住。” 这货郎回道。 商周祚听后感到很奇怪,又问道:“缘何西厂的官校在这里,你才敢在这里卖油?” “因为凡是从县里来吃拿卡要的官差都会被西厂的兵爷们以破坏商业秩序为由处决,强买强卖的恶霸土顽也会被西厂的兵爷们以破坏商业秩序为由处决,西厂的兵爷们还会组织人打扫街道,便于我们买卖,所以有西厂的地方,我们自然愿意来做买卖。” 这货郎回道。 商周祚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里的乞丐流民都去哪儿了?” 第九十六章 说新政不好?陛下,他在欺君!他居心不良! http://.biquxs.info/ “有的坐船去辽南垦荒实边了,有的去了船厂,也有不少去了一个叫西林书院的地方,好些读书人和孩童会被带去那里读书,那是国舅爷以西厂的名义建的书院。” 这货郎回道。 “西林书院。” 商周祚听后更加好奇,又问道:“西林书院在哪儿?” “他们说,东林书院在哪儿,西林书院就在哪儿。” 这货郎又回道。 商周祚越发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说东林书院在哪儿,西林书院就在哪儿。 商周祚现在不得不揣着满肚子的疑窦先回了府,在得知自家田地也被清丈后,他倒没说什么,让他庆幸的是,自家没有欠朝廷的税粮,管家的人明显听了他的话,没有拖欠朝廷税粮。 接下来,商周祚没在家待几日,就带着自己四女儿商景徽往东林书院来。 他迫切地想知道国舅张贵开的西林书院到底是个什么书院,且为何连绍兴的货郎也知道。 但因为商周祚现在只知道东林书院在哪儿,所以,他也就先来了东林书院。 “给我打!往死里打!” 而商周祚刚来到东林书院外时,就见高世泰正在喝令家奴把几个农户吊在树上用木棍殴打。 商周祚见此忙过来问道:“汇旃(高世泰的字),这是为何?” 高世泰见是和自己同阶层且旧年相识的官员商周祚,便一换谦恭之态,致了礼,然后又换上一脸厌恶之色,看着吊在树上的佃农道:“教训几个不识趣的佃户!竟敢要逃佃,偷跑去西林书院做工人,却忘记了自己签了卖身契。” 说着,高世泰就再次喝令道:“继续打!直接打死!让其家人来领尸,再让我东林书院的佃户们都来看看,这就是逃佃的下场!” “罢了,书院毕竟是教化之地,何必如此苛责小民。” 商周祚劝道。 “公岂知道,这些奸猾刁民,若不打死,只会令良善之民受其影响,所以,此风断不可长,定要杀一儆百,方是教化之道!此所谓礼不下庶人也!” 高世泰道。 商周祚也不好再劝,因为他这时却正好看见对面就是西林书院,便穿溪过桥而来。 “此天,此为地,此为国,此为家,此为族。” 商周祚正往这边来,却见一士子正给几个农户教着字,且指着地上的字念了起来。 商周祚因此问道:“这位后生,你竟想着教农户识字?” 这士子起身拱手道:“这位老伯有所不知,晚生乃西林书院学子,书院让我们自由选择实践课的作业,晚生选择的是给家乡农户们扫盲的作业。所以,才来教他们识字,为了完成我的实践课作业,我还给出了奖励措施,他们谁要认识一百字以上,晚生就给他们十文钱。” “还是西林书院的相公们好,不但帮我们干农活还教我们识字,我们认识了字,还给钱。” “就是,关键还不圈我们的田做学田用,还开作坊让我们可以做工挣钱。” “比旁边东林书院好,东林书院还得我们交租子养着,有时候勾结官府的人役使我们!” 此时,这几个农户们也跟着说了起来。 “不圈民田,不役百姓,还有所谓的实践课。” 商周祚听后对西林书院越发有了兴趣,便疾步来了西林书院,一来到这里,他就听见院内传来讲学之声。 “君子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需务有用之学……” 商周祚听了进去。 至此,商周祚在这里待了多日后才继续乘船北上进京。 …… 而在商周祚北上这段时间,张贵在东林书院旁开西林书院的事,就被顾起元等人以私人信件的方式让朝廷许多反感新政的官员们知道了此事。 许多朝臣文官对此也深受震动。 “好一个国舅爷!竟会想着夺我东林书院的文坛地位!这样的手段真是毒辣,只怕现在江南士林舆论早已不被我东林所控!” 申用懋此时就对着一干同僚们说了起来。 “顾公在信里说,他们组织了不少不得志的贫寒士子,已经把追缴逋赋和请丈田亩过程中发现的一些我官绅士林不堪之事四处宣扬,还直接组织一些人向市井商贾百姓宣扬新政,竟使民知之!我们真的低估了这位国舅爷。” 高攀龙忍不住在这时说道。 “必须参他!尤其是这个西林书院,不能再允许存在,存在只会误人子弟,哪有外戚办书院的道理,此当为我文臣之专务!” 申用懋道。 “同意!” 高攀龙回了一句,又道:“但现在连杨公参劾袁可立的奏本都会被留中,我们参劾国舅爷只怕也没有用。” “有用!” 暗地里因为不满新政而已和江南诸文官勾结在一起的黄立极这时说了一句,且道: “当今天子虽残暴,但不是昏君,从不会真正的无视朝局上变化。我们如果弹劾国舅爷和袁可立等人,奏本看上去会都被留中,但实际上,陛下很清楚,哪些人上了奏疏,上的是什么,只要我们上的奏疏够多,都说变法新政糟得很,最好献上流民图,天子自会知道变法新政没多少人支持,而为朝廷大局,将不得不放弃新政变法,或者停止继续改革,撤设制策司,不再向全国推行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等新政。”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此言有理,只是流民图当由何人所献为妥?” 申用懋点首说道。 “自然是申公您了,申公您是苏州人,又是神庙朝首辅申公之后,只有你的想法才能代表江南民意,而陛下也会不得不相信。” 黄立极说道。 申用懋点头:“好,到时候就由鄙人献流民图,接下来,就烦请诸位不停上本参国舅张贵!” “定当竭力!” 这时,黄立极、高攀龙、缪昌期等皆回道。 于是,接下来,弹劾张贵建西林书院乱人心术,以及在江南横征暴敛的奏疏如雪花一样飞进宫中。 一开始,天启的确也对这些奏疏不理不睬,全部留中。 但如黄立极所料,天启不是真的对朝廷不闻不问的皇帝,在这一天晚上,他突然就让魏忠贤把这些留中的奏疏拿到自己寝宫来,一一翻阅。 “这么多弹劾张贵的!” 天启看后不由得拧起眉来,随即露出不易为人所察觉的轻蔑之笑,心道:“朕可不是这么好吓唬的。” 说着,天启就道:“传旨,明日叫大起!” 很快,天启于明日叫大起,即上大朝议事的旨意就为京城百官们所知。 “果然如黄公所料,天子真的要开始见群臣们了,想必是真的被满京官都说变法新政很糟糕、国舅爷很不得人心的大量奏疏给震惊到了。” 缪昌期此时就对申用懋等人说了起来。 申用懋笑道:“不只是天子,只怕韩蒲州的得意门生商周祚也会因为国舅爷在江南的行为而要拒绝这门婚事,且也跟着反对新政了。” “那是,商家是浙东大士族,想必也会因为自家田地被清丈而很不好受。” 黄立极跟着说道。 等到次日,朝会上,天启刚让朝臣们议事,申用懋就站出来,拿出流民图与弹劾张贵的奏疏道: “陛下,臣弹劾国舅张贵在江南借推行新政,横行不法,擅开书院,误人子弟,致使江南民怨沸腾,妖邪丛生!” “另有酷吏赵彦更与国舅爷狼狈为奸,在江南搞得民不聊生!” “故而,有江南名士画了一幅流民图托臣献给陛下,而意在让陛下知道江南百姓惨状,而勿再让外戚酷吏利用所谓新政于江南害民。臣请陛下御览!” 天启听后故作惊讶:“竟有此事?” 申用懋道:“陛下若不信,可问问刚到京的兵部商侍郎,他才从浙江老家来京,自可左证臣所劾之言!” 而这时,商周祚突然主动出朝班道:“陛下!臣弹劾太常寺卿申用懋欺君!另,臣还弹劾他污蔑当朝国舅与朝廷大臣!更罔顾事实,而企图抹黑朝廷在江南所行之善政!局心不可谓不良!” 申用懋惊愕地看向商周祚。 不少文官也跟着看向商周祚,满脸不可思议:“你竟然说新政是善政?难道你家田地没被清丈?!” 第九十七章 臣有同党,臣的同党是陛下,臣是帝党! http://.biquxs.info/ 新政是善政? 商周祚此时的结论,让天启也倍感意外。 天启内心的确明白,说新政非善政的人虽然多,但并不能因为人多就觉得可信。 但大多数朝臣都反对变法新政,让天启也不得不承认变法的阻力的确很大,满朝文臣真正可用的没几个。 所以,天启认为商周祚可能也会选择与大多数文臣一样反对变法。 可天启没想到商周祚没有这样选择。 关键是,商周祚本身就是江南的大士族,在浙东乃至整个江南士大夫阶层都很有代表性。 所以,商周祚此时这样说,让担心变法阻力太大而不好太过强硬的天启彻底下定了继续铁腕的决心。 天启知道,商周祚言新政是善政,那说明江南的士绅并非铁板一块,甚至会因变法产生的政见不同而出现分裂。 于是,天启便对商周祚说道:“你且说说,他申用懋如何欺君,如何在诬蔑当朝国舅和朝中大臣,乃至诋毁新政的?” “遵旨!” 商周祚说着就道:“臣回乡后亲眼所见,浙直两地流民大减,野无饿殍,市无奸猾小吏,秩序井然,而在新政推行前,臣之家乡虽是富庶之地,却因胥吏豪绅盘剥过度,早已是流民遍野,路有冻死之骨,可见新政损有余补不足之效甚好,既实国库,又惠小民,并非恶政!” “所以,申太常所言乃欺君之言,所献流民图恐为捏造之证!” “另对于当朝国舅,臣遍访乡人,贫者皆称其德高恩重,富者亦有赞其令商旅可通,饶是有严苛之举,亦是奉皇命行事,非不法也,亦无横行之举。” “国舅唯一非奉旨行的事便是建西林书院。但以臣看,西林书院并不误人子弟,因为西林书院并不说教,只是不让他们袖手谈心性,而让他们去实践,去与庶民接触,去调查民间疾苦,去实践圣人之道而已。” “另外,国舅爷所建西林书院一直在力行办学惠民之旨,不圈民田,不役百姓。反倒是赫赫有名之东林书院,却肆意打杀佃农,役使百姓如官衙,士子也多不通民情,好空谈道德,实无用处。” “臣认为,如果真要拆西林书院,还不如拆于国无益于民有害的东林书院!” “至于总督赵部堂,非酷吏也,乃我大明不畏权贵之干臣,陛下钦点其总督浙直到现在,官差猾吏不敢随意下乡,权贵豪绅不敢随意并田,有当年海公巡抚南直时之德。” “所以,申太常所言皆是欺君之言,对当场国舅与朝廷大臣也皆是诬蔑之言,乃至竟捏造流民图来诋毁新政!” 商周祚说着就道:“臣想问问申太常,流民图到底从何而来?” 天启点点头,看向申用懋:“申用懋,回答这个问题!” “商明兼!” 申用懋叱喝一声,额头青筋直冒,怒瞪着商周祚。 商周祚的行为,他不可能不生气。 要知道,新政乃扰民之苛政,在京城文臣士大夫间是政治正确。 除了支持变法的少数几个制策司官员,几乎无人敢说新政好话,也可以说,几乎人人都在说新政坏话。 要不然,申用懋也不会在这之前,天然的以为,家里也被清丈的浙东士族子弟商周祚肯定会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但他没想到商周祚却说新政的好话,这无疑会极大增长皇帝支持新政的决心,也让许多还没对新政表态保持中立的重臣也会开始对新政有更多的好感,如首辅韩爌、大学士朱国祚、新任吏部尚书孙承宗等人。 本来新政乃苛政已经如皇帝的新衣,是大部分京官们达成一致的观点,也在尽量给皇帝洗脑,让皇帝相信新政乃苛政。 结果现在,商周祚就像是第一个拆穿这个谎言的人,让申用懋等人反对新政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颜面。 本来打算在这时一致逼着陛下也承认新政乃苛政的申用懋等人,彷佛突然被商周祚给在菊花处狠狠地捅了一下,让他们一下子后防失守。 所以,申用懋现在很郁闷,无法再指望商周祚为自己这边说话的他,当即就扣大帽子给商周祚:“你果然乃一谄媚权贵之徒!” 说着,申用懋就看向天启:“陛下,商明兼所言不足可信!” 彭! 天启当即就把桌子一拍,指着申用懋:“你放肆!说商爱卿之言可代表江南民意的是你,现在说他的话不可信的也是你,朝堂上岂是你儿戏之处!还是说,你分明就眼里没朕这个天子,把朕当猴耍?!” 申用懋刚才也是被商周祚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才急着给商周祚扣帽子,否定商周祚,但他却忘记了大明真正的裁判官是皇帝,自己没资格扣这帽子。 申用懋因而立即吓得匍匐在地:“臣,臣失言!” “传旨!” 天启冷着脸,看向申用懋,叱声喝令起来,他没打算就这么轻易饶过申用懋。 “陛下!” 但这时,泰昌所留的顾命大臣、左都御史杨涟站了出来,大喝一声,便持象笏奏道: “臣请陛下诛杀佞臣张贵、奸臣袁可立,以明君德!” “臣在这之前,已上过一本,列举左副都御史袁可立二十四条大罪,条条当诛!” “然,内宦蒙蔽陛下视听,留中不发,明显奸党张贵、袁可立等在内廷司礼监亦有同党,陛下您乃英明之主,岂能坐视这样的奸党出现?您难道不怕大权旁落吗?!陛下!” 杨涟这话倒是如一颗重磅炸弹,把外戚和改革派文官、内廷宦官都拉了进来,只差没明着骂皇帝你是个昏君,还是给天启留了点面子,说他只是被蒙蔽。 当然,杨涟这样做就是在找死,而且是主动寻死,他现在就是想逼天启杀他,然后用自己的血恪守自己心中所坚持的治国之道。 杨涟其实不是江南大地主,他是湖广人,而且是湖广小地主出身。 清丈田亩和追缴士绅逋赋并不怎么影响他的利益。 但他为什么极力反对新政?还站在东林党这边? 因为接受儒家教育的他一直相信君子当喻于义,而不当喻于利。 朝廷也一样,要耻于言利!当注重言礼! 在儒家看来,朝廷不应该与民夺利,不应该以敛财为目的,而是应该轻徭薄赋,以礼治国,提倡仁政爱民的德治,并因此恪守礼制,而不要有任何改变。 《基因大时代》 皇帝要像圣人一样要求自己。 大臣们也要像圣人一样要求自己。 但现在朝廷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在杨涟看来,都是在与民争利、敛财于民,乃至视自己子民为贼,不以礼待之,竟为了追缴税赋,动辄杀头抄家。 这是秉信儒家道义的杨涟无法接受的。 所以,杨涟现在才站出来冒死一搏,他要用自己的性命逼着自己君父坚持做一个符合儒家道义的天子!而不要再对申用懋这些反对新政的文官穷追勐打。 天启知道杨涟的目的,且因此极为愤怒,他不希望有人这样威逼他,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威逼。 天启喘起了粗气。 自己父皇怎么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个难搞的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贵知道现在是天启需要自己这些人的时候了,便果断站出来道:“陛下,杨总宪说臣这个外戚有同党,臣的确是有同党。” 天启听后惊愕地看向了张贵,心道:“你在说什么?!还嫌朕现在不够乱吗?” 在场的大臣都看向了张贵,也不知道张贵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贵这时候则回道:“臣的同党是陛下!” “臣是帝党,不是奸党!” “臣这话不只敢为自己这么说,也敢为袁副宪等人这么说,袁副宪袁礼卿等,也是帝党!” “正因为我们皆是帝党,才看上去像是互为勾结,可事实上,只是忠于王事而已。” “如果说,帝党是奸党的话,那以杨总宪的意思,天下忠于陛下的而不忠于儒道的,是不是皆该杀?” 第九十八章 大清洗!把文臣一个接一个的砍杀!天启的手段,张贵的大招!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明白了张贵的话,知道杨涟现在这样做,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来当皇帝。 也就是说,杨涟并没有忠于自己,只是忠于自己的信念,严格来说,不算自己的忠臣,只是儒家的忠臣。 天启心中烦闷因此一扫而空,且点首看向张贵,说道:“没错!你们皆是忠于朕的,即便有党,那也是帝党!忠于朕,就不算奸臣,帝党也算不上是奸党!除非天下不是朕的天下!” 最后这一句,天启说的时候,语气特别冷厉。 张贵则在这时想到了如何对付杨涟,便道:“陛下圣明!” 随即,张贵就又道:“陛下,所以,臣想问问杨总宪,他有没有党,他的同党是谁?” “杨涟,回话。” 天启这时候向杨涟吩咐起来。 杨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党,而自毁清誉,也就毫不犹豫地道:“臣无党!臣做这一切皆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明!” “陛下!” 张贵这时候则道:“臣认为,杨总宪是有党,而且有很多同党!” “他的同党遍布古今中外!甚至在这朝堂上,也有不少他的同党。” “他们这一党,才是一直想着让陛下大权旁落,想把这汉家天下变成他们的天下的奸党!” 张贵一语双关地说后,就拱手道:“陛下可以不杀杨涟,但不能不灭其党!” 张贵这样说的意思很明白,与其让杨涟死,不如打压其背后的阶级。 相当于直接掀桌子,只处理杨涟没意思,还不如把利用杨涟把所有反对新政的人都杀掉。 天启也顿时明白了张贵话里的机锋,便看向杨涟,一语双关道:“杨涟,朕再问你,你是否有同党?“ “臣没有!陛下就算是让北镇抚司严刑拷打,臣也还是这句话,臣没有同党!” 杨涟回道。 天启笑了笑:“你说你没有同党,是吧?” 说着,天启就喝令道:“魏忠贤,去把这段时间全部留中未发的奏本都拿来!待会就在这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票拟批红!” “遵旨!” 魏忠贤说着就急忙退了出去。 申用懋等顿时大感惊愕。 他们没想到皇帝陛下会突然说要把留中未发的奏本都处理了,而且是当着百官的面票拟批红,走最正规的程序。 皇帝这是要干什么,公开处刑? 黄立极更是懊悔不已,心道:“完了!低估我们这位陛下了!他不是宋神宗!他原来并没有被自己这些如山如海反对新政的奏疏吓到,而之所以一直留中不发,也不是因为要在暗中观察局势,而是请君入瓮,等着自己这些反对新政的都跳进来,然后一网打尽!自己失算了!自己应该还是等杨涟参劾魏忠贤时再站出来比较好!哎,自己也是太急于阻止新政有一天也推行到自己北方,太急于不想自己家也被清丈田亩了。利令智昏啊!” 黄立极这样想后就看向了杨涟。 而这时,魏忠贤等太监已经跑着大量奏本疾步走了进来。 魏忠贤更是一马当先,以一个陈洪似的滑跪,迅速滑到了天启面前,举着一沓早已整理好的最重要一批奏本到天启面前道:“皇爷!都拿来了。” 天启很赞许的看了魏忠贤一眼,然后把吩咐道:“先去把申用懋手里的那份奏本拿来。” “是!” 魏忠贤便急忙起身,接着就一个噼手,将申用懋手里的奏本迅速夺了过来,随即一个腾挪转身,就出现在了天启面前:“皇爷,奏本。” 天启拿过奏本,看向杨涟,说道:“杨涟,你只要你承认你有同党,承认你现在这样攻讦国舅与袁卿家,也是因为对新政不满,是想诋毁新政,是不欲让我大明国富民丰,你只要承认,朕便不杀你,也不杀他们!” “陛下!臣的确受杨涟指使!臣也的确是杨涟的同党,臣今天做这些,皆是听从了杨涟的唆使,他让臣反对新政的,陛下明鉴!” 申用懋怕死,故而先主动承认起来。 杨涟这时却毅然说道:“陛下!臣从未结党,臣也没有同党,臣也不会指使谁,臣做这一切皆臣自己一人所为!臣只为了陛下!” “好!” 天启应了一声,随即把申用懋的奏本,丢到了魏忠贤面前:“立即票拟批红,将申用懋拖出去砍了!罪由,让阁臣们写。” “明白!”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立即把奏本捡起来,来到韩爌面前,还把票拟用的纸笔递了来。 “陛下!” 杨涟再次大喊了一声。 他自然不愿意看见申用懋等人因为自己被杀。 这样的话,他的死将会没有任何意义!也将没有人会再为他的死鸣不平! 反对新政的人只会恨他迂腐,没有担当,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愿意为自己这个团体牺牲的人存在。 所以,杨涟也不得不承认,国舅张贵真是毒辣,竟怂恿得皇帝不杀他而借着他有同党的名义杀申用懋等人。 其格局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 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国舅已经没有把他杨涟本人放在眼里,而是一直盯着他背后的整个士大夫! 但杨涟宁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党,承认自己不忠于皇帝,也就只是恳求道:“请您示恩行仁政!” “朕还是那句话,要朕示恩宽恕他们,你杨爱卿,先帝所留的顾命大臣,得敢于承认自己有同党,且是他们的主使!” 天启说道。 “臣真的没有同党!” 韩爌是个听话的首辅,便很快票拟完毕,交给了魏忠贤。 魏忠贤立即给了司礼监秉笔刘若愚。 刘若愚也批了红。 随即,魏忠贤就喝令道:“把申用懋拖出去,即刻砍了!” “是!” 两锦衣卫走了进来,拖拽起了申用懋。 申用懋这时急得大喊:“陛下!臣真是杨涟同党啊,他真的是幕后主使啊,陛下!” 接着,申用懋又对杨涟喊道:“杨涟!你个卖直求名的,你怎么就不承认呢,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吗?!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没多久,申用懋就被拖了出来,且被摁在了铡刀下。 卡察一声。 一颗人头落地。 申用懋血洒当场。 “陛下,申用懋已诛!” 一锦衣卫官进来奏道。 天启点头,随即又拿起一份奏本,然后看向杨涟:“杨涟,你承不承认你有同党?” 杨涟激动地喊道:“陛下!臣弹劾悍戚奸臣,皆是为匡正陛下得失,未有任何同党参与,臣从不结党,也从不指使谁!陛下对臣要杀要剐,皆是君恩,何必因臣迁怒于他们,而落下不仁之名!” 天启未言,只看了一眼奏本,就道:“把高攀龙也拖出去砍了!” “陛下!” 高攀龙大惊一声,忙喊了一声,就道:“臣和杨涟是同党,是同党啊!陛下,陛下也不必再问他杨涟,臣愿意坦白一切啊!” 天启没有搭理高攀龙。 高攀龙随即朝杨涟喊得:“杨公,你何必不承认,你意欲弹劾袁可立,就是我们一起密议决定的,还是缪昌期为你写的奏疏!我们皆是你的同党啊,何必欺君啊!” 杨涟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党,他不希望将来史书真的记录下他承认自己是党锢之争的不正之臣,而非是海瑞那样的真正忠直之臣。 故而,杨涟只泣声道:“请陛下杀臣!开恩于他们!” 天启这里只对魏忠贤吩咐道:“把缪昌期的奏本先拿出来。” 而与此同时,高攀龙也被拖了下去。 卡察一声。 很快,高攀龙也身首异处。 第九十九章 掀桌子!不承认就给朕一直砍下去! http://.biquxs.info/ 天启现在斩杀大臣很是澹然,一瞬间就连斩两位大员。 满朝皆震悚不已。 缪昌期此时哆哆嗦嗦地看着天启从魏忠贤手里拿到了他弹劾张国舅和诋毁新政的奏本,然后直接朝杨涟跪下道: “杨公!你承认吧!你再不承认,我们就要因为你被杀光了!你于心何忍啊!君子有朋就有党啊,杨公啊!你何必如此虚伪,只顾个人清名,而罔顾我等生死啊!” 缪昌期见杨涟没反应,焦急之下,干脆威胁起杨涟道:“姓杨的,你这样是自绝于士林!” 杨涟也很痛苦,这不是他想要的剧本。 他想的是皇帝杀他,最好是虐杀,让他留名青史,让天下人和后人皆承认,自己是为国而死,为匡正君王得失而死! 但现在皇帝在国舅张贵的建议下,直接掀桌子,不杀他杨涟,而是杀跟他杨涟政见一致却在骨气上不如他的其他反对新政的大臣。 这让杨涟担心自己会因此得罪天下士林。 而使天下士大夫皆因为他的固执而怨恨,怨恨他过于在乎自己个人的名节,而不去保住大多数人的性命。 《金刚不坏大寨主》 甚至可能会让很多人都认为他杨涟迂腐自私,宁眼睁睁看见大量朝臣因自己而死,也不愿意放弃一点虚名。 但杨涟是真的不愿意放弃。 他可以被君王杀死,但不可以主动承认自己结党营私,对君父不忠。 因为这意味着他自己就是背叛儒家的人。 “砍了!” 天启见杨涟没有说话,还是吩咐了一句。 于是,缪昌期也被拖了出去。 缪昌期现在都快急哭了。 他不明白杨涟还在坚持什么,他以前是很欣赏杨涟这种刚硬敢谏的品格的。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杨涟这种固执的宁赔上人命也不肯牺牲自己名节的人好讨厌! 缪昌期很想说,你杨涟再不向天子服软承认自己有同党,反对新政、为天下官绅说话的官员就要被杀完了。 难不成你杨涟以为我们还这些人还敢直接跟天子撕破脸吗?! “姓杨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缪昌期此时还气得大喊了起来。 “慢着!” 而这时,杨涟却突然喊了一声。 天启因此便让两锦衣卫暂时没杀缪昌期。 缪昌期顿时脸上挂起了笑容,心想自己总算可以捡回一条命了,只是可惜了高攀龙和申用懋二公。 然而,杨涟并不是打算承认自己有同党且在结党,而是说道:“陛下,您这样诛戮大臣,会让满朝皆空!到时候,朝政必然大受影响,而危及社稷啊!” “陛下!臣认为杨涟的党羽不除,才会危及社稷!” “至于如此除灭奸党,会不会影响朝政,臣认为,不会!皆是尸位素餐之辈,杀了反而节省国帑,且让位于贤者。” “大明并不缺做官之人,无非到时候大冢宰孙公辛苦些,立刻升一批人选一批人,大不了再开恩科,或者还可以恩科时每增加进士举人名额。” 张贵这时说了起来,又道:“事实上,如今天下立志报国之儒生犹如过江之鲫,且不乏能人,如臣在江南所办西林书院所培养的几个士子,都比如今这些只知诋毁新政而对国困民乏之现状全无半点建树甚至还故意添堵的庸臣强!” 张贵说着就拿出了一沓信件:“陛下,臣这里有他们写给臣的信件,本就打算今天下朝后献给陛下,臣干脆现在就献给陛下,这些皆是他们在接触百姓了解民间疾苦后,向臣阐述的变法理念,虽不一定说是良策,但臣认为,让他们来朝堂上做官,都比现在让朝廷皆是禄蠹要强。” “把信件拿来。” 天启唤了一声。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这些信件,只见有士子在信件里提到“摊丁入亩”;也有士子在里面提到“官绅一体纳粮,取消官绅优免条例”,而且给出的理由是官绅占田地比例已经远超国初,优免只会限制朝廷税收的增加;也有士子表示,通过调查发现江南棉田桑田过多,导致米价腾贵,大量无地百姓生活因此更加困苦,甚至有大户为赚取生丝棉布之利,把农民从土地上赶走,而种桑种棉,故认为当对种棉钟桑之户课以重税。 天启看后道:“的确比满朝许多公卿要务实许多。” “但他们大多因为科举名额有限和出身寒微而报国无门,陛下,我大明现有之读书人远超国初,这录取进士举人的名额也得与时俱进的增加才行,否则,报国无门的读书人太多,恐生怨怼之心。总的来说,我大明不缺做官之人。”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 而杨涟这时候则反对道:“陛下!科举乃抡才大典,岂能擅增名额,而是庸者大量充斥于朝堂?臣请陛下三思,勿要再改国策啊!” “陛下,臣请陛下允许臣把杨总宪这话布之于天下,让天下立志报国的读书人都听听,到底是谁在阻挡他们的上进之路。” 张贵这时候提议道。 “准!” 天启道。 “且慢!” 杨涟又喊了一声,随即语气不足地道:“臣收回此言!多取天下有志之士,本为皇恩,岂能阻遏。” 天启因此笑了起来,问着杨涟:“那你可承认你有同党?” “臣……” 杨涟犹豫。 缪昌期则眼巴巴地看向了杨涟。 可没多久,杨涟就还是回道:“臣没有同党,臣一切只是匡正陛下得失,臣也没有和任何人结党密议!” 缪昌期:“……” “把缪昌期砍了!“ 天启当即大喝一声。 卡察! 缪昌期也没多久就人头落地。 天启接着又拿起一奏本,问杨涟:“承不承认?” 杨涟只道:“臣请陛下开恩!” “砍了!” 天启把奏本一丢。 又一反对新政的大臣被拖了出去枭首。 “你有没有同党?” 天启又拿起一奏本,问杨涟。 杨涟:“没有!” “砍了!” 天启把奏本再次一丢。 卡察! 这一名文官也被枭首,且在被枭首前也对杨涟痛骂道:“杨涟,你个伪君子!为自己名节,不顾他人生死!” 卡察! 卡察! 卡察! …… 因为杨涟执拗地拒绝承认自己有同党,拒绝承认自己不是真心为了大明为了陛下,也就导致一个接一个的文臣被斩杀。 这些自然皆是昔日上本反对新政的。 天启一直等到现在才处理,本意也是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不然,天启要是当初在杨涟上了第一道反对新政的奏本时就处理了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大臣跟着上本反对新政。 只是现在更好的是,在张贵建议后,他直接通过逼杨涟的方式来除掉这些反对新政的大臣。 黄立极此时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何时轮到他上的那道反对新政的奏本。 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的朝会上,所发生的事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他昔日和申用懋等密议时,本是想通过让天子杀杨涟来激化天下人对新政的不满,结果谁知现在天启却饶开杨涟直接杀他们这些人。 第一百章 天启不简单,有辱斯文,杨涟被暴揍! http://.biquxs.info/ “黄立极!” 此时,天启在又拿起一份奏本后,就先念了一下名字。 而黄立极则直接跑到杨涟面前来,且直接朝杨涟跪下磕头道:“杨公,您承认吧!您难道真要害我们都因你而死吗?!” 杨涟紧咬着唇,看向天启:“陛下!臣这次请您为臣开恩,给臣一个了断!” 天启道:“朕只问你有没有同党。” “臣,没有同党。” 半晌后,杨涟还是如此回道。 “杨大洪!” 黄立极朝杨涟怒吼了一声。 随即,黄立极就转身向天启奏道:“陛下容禀!杨涟的确是我们的同党,常和我们一起密议如何抵制新政!杨涟其实也一直未将陛下放在眼里,甚至早就对陛下大不满,也说过陛下是独夫民贼,如今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逼着陛下您落下不仁之名!” “朕知道了。” 天启点头,又看向杨涟:“他说的,你是否承认?” 杨涟道:“他在诬蔑臣!” “好!朕信你的。” 天启应了一声,就道:“把黄立极拖出去砍了!” “姓杨的,你个自私自利之辈,为了自己的名节,竟要害死我们所有人,你不要觉得你现在自欺欺人,陛下就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这卖弄直名之辈,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黄立极在被拖下去时也大声喊了起来,且还对满朝其他大臣们道:“诸公,你们也看见了吧,他杨大洪不能为朋友!因为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名节,没有君父,没有家国,没有社稷,没有朋友之义,亦无天下苍生!” 卡察! 黄立极接下来也跟着被枭首。 天启此时处理积压奏疏的速度特别快,不可谓不勤政。 堆积如山,且皆是因反对新政而弹劾张贵等人的奏疏,在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前,被迅速票拟批红。 而因此,到最后,凡是反对新政而上本的文官皆被处决。 除了杨涟。 满朝其他大臣没有一人多发一言。 他们不敢跟皇帝掀桌子。 这是他们这个阶层自带的懦弱属性。 他们不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他们离不了皇帝,他们需要通过承认皇帝的地位来维持自己的特权。 这也就决定了他们现在只能看着皇帝掀桌子。 看着皇帝直接饶开杨涟,肆意地对反对新政的人进行大清洗。 他们现在也和被杀的大臣们一样,只恨杨涟,恨杨涟真的迂腐固执,为了自己的名节,竟连同阶层的人的生死都不顾。 杨涟也没想到今日的朝局会演变成这样。 “杨涟,今天他们是因你而死,朕今日的所行之铁腕事,那也是你造成的。” 天启则在这之后对杨涟这么说了一句。 杨涟恸哭起来:“陛下!您这是让臣生不如死啊!呜呜!” 天启倒是第一次看见杨涟如此失态,且明显眸中带有挫败之感。 这让他心情大好。 天启因而道:“但你是顾命老臣,朕不可能对你严刑逼供,你既然不承认你有同党,朕也就不杀你。至于你弹劾国舅张贵与袁可立的事,如刚才商周祚所言,也皆所劾非实,朕将你贬去肃州卫,顺便也同西林书院的士子一样,去接触一下当地边民,省的只知空谈。” “臣领旨!” 杨涟语气不足地回应着。 张贵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他愿意看见这个结果。 即杨涟最终没有得偿所愿地通过死谏而得到士林的同情,反而得罪了士林中的许多人。 张贵还庆幸的是,天启果然不是简单的帝王。 今日这些希冀杨涟被皇帝处死,并准备吃杨涟人血的反对新政的大多数文官,能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跟天启一开始故意钓鱼有关。 张贵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那就是,当反对新政的食利者在发现他们的陛下太过于聪明,聪明到无法对付后,会不会走极端的路子。 “退朝!” 这时,天启宣布了退朝。 而群臣们也就相继离开。 张贵则在这时瞅了如斗败的公鸡而耷拉着脑袋的杨涟一眼。 孙承宗也瞅了杨涟一眼,并摇了摇头,在出殿门后就对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道:“老夫早就说过,不要惹国舅爷,有的人就是不听!如今看出来了吧,饶是不怕死的杨大洪,惹了国舅爷也会被整得狼狈不堪!” 魏忠贤这里也对刘若愚吩咐道:“记住,以后内廷见到我们这位国舅爷说话客气点!否则,他可能会说动陛下也对内廷来个大清洗!” 刘若愚等太监答应着。 “大清洗。” 杨涟这里也想到了这三个字,且苦笑了笑,他孤独地一个人行走着,因为现在没人再愿意和他一起商量朝政的事。 文官们要么不再亲近他,要么对他侧目而视。 乃至当杨涟走出皇城后,竟突然有几个年轻文官强行把他拖拽进了没人的巷子里,接着这些年轻文官对杨涟就是一顿胖揍。 “卖你娘的直名!给老子揍!” 噼噼啪啪。 一顿乱拳乱脚。 杨涟被打得眼冒金星,浑身只觉彷佛散了架,急声道:“你们这样做有辱斯文!” “读书人打你这样的伪君子算什么有辱斯文! 一年轻文官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明的文臣素来就有武斗的风骨,有因此在战场上博得伯爵功名的,也有在土木堡发生不久后的朝堂上因暴揍锦衣卫官而出名的,更有在弘治朝当着皇帝要暴揍外戚的。 如今只是在杨涟出城后才暴揍他已经算是温柔的了。 “我们走!” “你记住,别指望我们再为你说一句好话!” 这些文官们直到打累了后才住了手,并扬长而去。 …… “我让你们在西山建的棱堡建的如何?” 张贵则在回家后,询问起自己的家丁周能。 周能回道:“已经完工,现在按照您的吩咐,还在通风中,并搬运家具进去。” 张贵听后点头。 张贵自数月前回京后就要求西山宋应星等在西山建造一做棱堡,为明年可能发生的大爆炸做准备。 因为张贵清楚记得,历史上的天启六年将发生一次大爆炸,他得为此有所应对才行。 “泳池的水换了没?” 张贵接着又来到了自己早让人在府内别苑里挖的泳池边,且问着家丁周能。 《一剑独尊》 周能道:“已经换过了。” “那去把韩珪叫来。” 张贵说着就换脱掉外袍,跳入了水中。 从来到大明以后,他就一直在学游泳,如今游泳水平也不算低。 根据对明朝历史的了解,他知道游泳是在这个时代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 没多久,韩珪就来了张贵这里:“恩辅,弟子来了。” 张贵这时已上岸,且换了一身干爽衣服,正坐在榻上,点着一炷线香,而见韩珪来了后,他却把韩珪领到了泳池边,然后把韩珪推了下去。 冬! 一声巨响传来。 韩珪着急地大喊:“恩辅,弟子不会水呀!你让弟子落水作甚!” 韩珪接着又因为喝了几口水,而越发慌张起来,在水里扑腾着挣扎道:“恩辅救救弟子!” “徒儿莫慌,为师来救你!” 张贵突然从另一边跳入了水中,且尽着最大的力把韩珪救了上来。 然后,张贵就看了榻旁的线香一眼:“速度还算不上快,主要是救援过程中,被救者会乱动,得多模拟几次。” 韩珪这里换了张贵早让家丁准备好的衣服,喝了参汤后,就心有余季地朝张贵走了来,拱手道:“弟子多谢恩辅救命之恩!” “谢什么,今天只是第一次,我们以后多来几次,算是为师教你如何游泳。” 张贵笑说道。 “还要多来几次?” 韩珪听后:“……” 第一百零一章 王朝难有三百年国祚,朕会是亡国之君吗? http://.biquxs.info/ 张贵接下来又来到前院临近皇帝西苑的一道女墙边,问着几个正奉命监听地下动静的家丁:“怎么样,地下可有动静?” “回公子,没有动静。” 一家丁把耳朵从埋在地上的缸子口边离开后回道。 原来,张贵为防止有人在西苑一带挖地道,危及自己和皇室的安全,便让人在自家于离西苑最近的地方,埋了一排缸子在地下,且让一队家丁轮班在这里监听。 毕竟张贵现在名义是整个西苑禁卫的总负责人。 这个土办法是张贵在后世知道的,利用的是声音的共振原理,把缸子埋在地下,可以听到很远地方的动静。 “没有就好!但一有情况,就得立即来报。” 张贵嘱咐道。 “是!” 在这后,张贵就让周能把近日投到太康伯府的帖子都拿来。 张贵现在也算是朝廷新贵,每日要见他的人也不少。 虽说没有门庭若市那么夸张,但投帖见他的人,或者邀请他参加一些文会诗会之类活动的也不少。 但张贵基本上也不理会,毕竟国破家亡在即,他也没什么心思去什么诗会上抄诗词装逼。 不过,张贵基本还是会有空的时候,看看一些帖子,毕竟如果是石砫马家、云南沐家这些需要他去结交的人家所派来的人,他还是会见见的。 张贵拿到这些帖子后就随便翻了翻,见有商周祚派人送来的帖子,心道:“这个可能是未来岳丈家,我还是去去吧。” 张贵如此想后,便吩咐外面文书相公回帖,说明日过去。 “是!” 次日一早。 张贵便往商周祚家来。 …… “岳翁!您真答应了与国丈联姻?” 这几年,因大量朝臣犯事被杀,再加上考成法开始推行,导致很多朝臣也被罢职,故而朝臣更迭很快,本是兴化推官的祁彪佳也因此比历史上提前升任为御史。 而商周祚也暂时携家卷住在了祁彪佳于京师的宅邸中。 此时,祁彪佳便因商周祚已答应与韩爌议亲的事而对商周祚说了起来。 商周祚道:“只是答应而已,还没纳吉,说不上是联姻。一则师命难违,二则我看这位国舅爷与景徽也算是良配,能办出西林书院这样书院的人,不简单!” 古代成婚有六道手续,被称作六礼,其中看生辰八字且算出为吉兆后才会正式确定男女适合成婚的一道礼叫纳吉。 纳吉之后才是纳征即正式宣告订婚。 “岳翁总是提起这西林书院,这西林书院真的这么不得了?” 祁彪佳问道。 “西林书院让士子去真正的接触庶民,乃至去组织庶民。” 商周祚说到这里,就问着祁彪佳:“你说这样的书院得了不得了?” “不得了!” 接着,商周祚就把茶盏往几桉上一放,主动回了一句。 祁彪佳点点头:“是不一样,西林书院这样做是没让读书人一直高高在上。” “老爷,国舅爷来拜!” 这时,外面传来一仆人的禀报声。 商周祚听后立刻起身笑道:“老夫贤婿来了,你快让他们去请进来。” 祁彪佳拧眉:“您老何必如此急切,是不是您贤婿,还不一定呢。现在只称得上是您贤婿的是我!” 商周祚哂然一笑:“但愿是吧,如此,我也能让他把我商家子弟都安排到他西林书院去,包括你祁氏一族的子弟,一旦尽出于西林书院的乃我浙人,那将来能为政一方的无疑皆会是我浙人也!” 不多时,张贵就来了商周祚这里,在致礼后,就与祁彪佳也互相致礼介绍了一番。 随即,商周祚就道:“下帖请国舅爷来也不为别事,只为两件事,一件是为我浙地不少贫民感谢国舅爷救他们于水火而设宴请国舅爷,一件是犬子如今还在家乡绍兴读书,我欲让他去西林书院就读,不知国舅爷是否能也让西林书院收其为学生。” 因张贵现在还没正式娶商景徽,故而商周祚也就还是称呼张贵为国舅爷。 “难得商公看重西林书院,此事自然可以。” 张贵笑着回了一句。 接下来,三人就闲聊了一会儿,商周祚明显是已经打算即便不能和张贵成为翁婿,也要和张贵结交上的,所以,才主动宴请张贵。 张贵在商周祚这里吃完延席后便准备告辞离开。 但他刚走出廊檐,就发现一墙角里有一着半新不旧蜜合色衣衫与百褶裙的女子正探头偷看自己。 样貌好看极了。 而在张贵正要多看一眼时,那女子就把头收了回去。 张贵则跨出栏杆,走了过来。 这女子正是商景徽,因想看看与自己议亲的男子是什么模样,才偷偷从后院跑到前堂来。 此时,商景徽则面朝青砖黛瓦,水葱似的手,捂住脸,玉颈上的小脑袋微微摇晃着,滴咕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张贵用折扇轻轻敲了她肩膀一下:“喂,我看见你了。” 商景徽怔了片刻,半晌后,才扭捏地转过身来,叠手在细腰处,作了一下揖,浅露着梨涡。 “你是这府里的?” 张贵问道。 “婢女!” 商景徽因害怕被张贵误会自己不够娴静淑女,也就立刻撒了个谎。 “叫什么?” 张贵问道。 商景徽娥眉低垂,红着脸,想了想道:“青梅。” “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张贵又问。 “替姑娘来看看。” 商景徽回道。 “四姑娘?” “嗯!” 张贵点首:“却把青梅嗅。你家四姑娘倒是会这样给婢女取名。你是她的贴身婢女?” 商景徽抬眉看了张贵一眼,随即抿嘴,浅露笑意,接着才点了点小脑袋:“是的。” “那将来要是议成亲,你是会随嫁到夫家的了?” 张贵壮着胆子问道。 “嗯!” 商景晖羞涩地应了一声,随即就转身跑了。 张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眼前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离开,并不由得摸了摸胸口,心道:“靠,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动心居然是因为一个婢女!” 次日。 张国纪就安排人去了商家纳彩,进行成婚过程中的第一道礼。 而张贵则奉旨来了西苑见天启。 天启见到张贵后就道:“你在西林书院的那些学生所呈的东西,这些被你称作是实践调查报告的信件,朕都看完了,并由此发现,大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就够了的。” 张贵听后道:“陛下圣明!大明到现在已有二百五十余年国祚,宗室与士绅数量皆远非国初可比,安享尊荣者多,耕作生产者少,许多优免条例都得改,如果不改,就必须得开辟新财源,但这新财源又不能直接取于民,因为民已到不堪重负之时。” 《控卫在此》 天启点头,且道:“西林书院这些士子按照你要求调查统计出的数据,包括赵彦递上来的清丈田亩情况,都在表明,土地已多是宗室官绅所据,多数小民已几乎无立锥之地,大明似乎已有亡国之象。” 天启说着就突然问张贵:“自秦以后,王朝难有三百年以上国祚,你觉得大明还可以延续几代帝王,朕会是亡国之君吗?” 第一百零二章 天启:你去造反!造朕的反!杀天下官绅! http://.biquxs.info/ 张贵很想说,你自然不是,你下一任是,当然,历史没有假设,也就无法知道你如果比历史上多活十七年,会不会也去煤山自缢。 “陛下这么英明,自然不会是亡国之君。” 张贵笑着回道。 天启道:“难说!人太多,地太少。已经不是朕英明就可以解决得了的问题。” 张贵听后,暗叹谁说古人不知道自己王朝的社会症结在哪儿,只是很多时候,即便知道,也因为受限于时代的知识发展程度,而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朕突然想干脆做个诸事不管的昏君算了,反正现在国库也充裕了,有你西厂保证漕粮不断就行。” 天启说道。 张贵听后诧异地看了天启一眼,心道:“自己把西林书院士子们的民间土地与人口等调查报告呈递给你看,不是要你躺平啊!大明没几年给你躺啊,好像说的我这个国舅不想躺一样。” 如此想后,张贵就道:“陛下,为皇长子想想吧。” 天启点头:“是啊,为皇长子想,朕得替他做些事。你这个当舅舅的也得做些事。” “陛下的意思是?” 张贵问道。 “你去民间造反吧。” 天启突然说道。 张贵怔在了原地。 在线急。 谁能告诉我,天启这是要干什么。 哪有皇帝主动调唆自己臣子去造自己反的。 “朕就算再不希望大明亡国,但也知道大明到现在也到了积重难返的时候。” “朕想了一夜,如果不是你曾经动辄就说大不了让朕学太祖回凤阳重新举兵的话,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大明必定亡国的问题。好在你这样说后,让朕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有人起来造反!” 张贵:“……”。 天启说着就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朕,朕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 “大明积重难返的一切因由皆是人多地少,那只有把人口减少,用兵戈之事让大量人口消失才能解决!” “而且,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大明现在是安享尊荣者多,耕作生产者少。可安享尊荣者多是宗室勋贵和官绅!所以,要中兴大明,只要让他们大量减少,也就是说,要把他们杀个大半。但朕是天子,朕要杀他们怎么也得找个理由,不然就是在践踏自己的威信!而你不一样,你如果去造反,你就是流寇,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不需要理由,你只需给你手下造反的人一口吃的,他们就会支持你去杀。” 说到这里,天启又道:“你去造反后,就四处去杀人,尤其是杀官绅豪强,朕的那些宗亲也可以!” “朕给你保证,只要你没成为坐寇,朕就绝对不会认真剿你,会派人暗中给你通风报信。另外,朕还会以看在你是皇后弟弟和未来皇太子亲舅舅的份上,提前下旨令天下文武对你只能生擒,不能杀死,否则必严惩。一旦你被朕生擒,朕也会免你死罪,毕竟你是国舅,灭你九族岂不是皇后也要杀?” “嘿嘿,他辽将能养虏自重,朕就能养寇自重!” 天启说着就问着张贵:“怎样?” “等你把天下官绅豪强和宗室杀了一大半,人多地少的问题自然没了,安享尊荣者多的问题也没了,大明也就能涅槃重生,再次中兴!等你外甥即位后,没准不但不会是亡国之君,说不定还是盛世之主。” 天启继续忽悠道。 张贵不得不承认天启这脑洞着实可以。 但他可不敢确定天启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毕竟以天下宗室官绅的尿性,很有可能让假造反变成真造反,而天启不应该不会考虑到这里面的风险。 所以,张贵忙道:“陛下,外戚也不是您这么用的,臣不会造反,臣也不愿意反,更不敢反。” “那你怎么之前还说与朕一起去凤阳举兵?!” 天启问道。 “如果是跟陛下一起,陛下领头,臣愿意,毕竟那就不是造陛下的反,而是造天下食利者的反。但这不一样,您让臣造您和皇长子的反,臣做不到,臣怕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您的忠臣给派人暗杀了。” 张贵回道。 “那你说怎么办?!” “朕想干脆就此做个昏君,你说不行,让朕为了皇长子想想;朕现在让你去造反,你又不干;你到底还想不想大明中兴,想不想保住你外甥的江山?!” 天启狂躁起来,双手叉腰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解决人多地少的问题也不是非得只想着把人减少,为什么不想着把地增加呢,海外有的是耕地,就算要杀人,直接杀蛮夷岂不比让臣去做流寇造您的反杀自家汉人要好?” 张贵这时候说道。 在他看来,得把格局打开,没必要只盯着中华这块大地,只在局内厮杀,完全可以跳出去,以全球为棋盘! 天启看着张贵,问道:“外面有这么多耕地吗?” “怎么没有,有的地方,养亿兆之民都没问题!” 张贵回道。 “当真?” 天启问道。 “当真!《坤舆万国全图》上面不都画了嘛,大明之外,还有不少地。” 张贵回道。 “但那些西夷人说外面皆没我大明富饶,皆没多少地可耕。” 天启回道。 “他们在欺君!绝对是!他们是怕天朝觊觎他们的领地,去夺占他们的地盘,才这样说的!” 张贵回道。 天启看向张贵,想了想,道:“有道理!朕是汉家皇帝,朕的子民这么多,要是朕把国门开了,让他们去四处攻伐,他们的确会感到害怕。” 突然,天启又问道:“可为什么朝廷大臣们也这样说?说外夷皆穷且野蛮,故当海禁,只准其朝贡。” “没谁希望自己的佃户因为租子收的高而跑出去垦荒。” “而且在他们看来,多了的人做自己的奴隶不是比放出去更好?!” 张贵回道。 天启点首:“他们怎么就不替朝廷考虑考虑!人多了,大量成为流民,不放出去,迟早都成隐患,山东徐鸿儒就是个例子,竟啸聚这么多百姓跟着造反,逼得朕调了大量边军才平定。” “陛下要不试试,既然横竖要杀人,不如放他们出去开疆拓土,杀外夷!” 张贵提议道。 天启道:“可以试试,谁不想大明江山开疆万里!” “但朝廷内的变法还是要变的,许多权贵官绅还是要杀的。” 张贵说道。 天启问:“这是怎么说?” “陛下总不会指望现在的汉人们自己出去开疆拓土吧?没有朝廷统筹调度物力人力,派遣大军,有方略的移民开疆,就百姓们自己是很难为天子出去开疆扩土的,甚至还会勾结外夷与国内奸商,反损我大明国力。” 张贵回道。 天启问道:“指望不了?” “指望不了!” “其实自大明立国以来,出海汉人的不少!但现在也没有谁能在海外灭夷国而自为王,反而促成沿海倭患,陛下可知为什么?” 张贵说动。 “为何?” “他们皆精于内斗,善于勾结外夷坑自己人,至于团结一致与外夷拼命乃至灭掉外夷不可能,没谁愿意为他人嫁衣。” “现在的汉人已没有一人灭一国的汉唐之风,陛下要想让他们去杀外夷来获得土地,就只能以朝廷的名义,用军纪国法去逼着他们这样做,去组织他们,去重塑他们的血性,如此才能再现国大民骄的盛世!” 张贵回道。 “也就是说,不听话的还得杀。” 天启说道。 “陛下圣明!大明如果不是陛下的大明,那陛下就无法通过开疆拓土的方式来再造盛世!杀了不听话的权贵官绅,总比让臣去造反,连累无辜百姓大量枉死要强。”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没错!如果大明不是朕的大明,朕要这大明何用?” 天启说着就道:“是还得变法,而且得赶紧变法,有更多兵马,有更强大的国力,有足以去试着开疆拓土的能力!如果开疆拓土不行的话,朕再让你去造反!” 张贵:“……” “只是该怎么继续变法,朕看你西林书院这些学员提的都可以试试。” 天启又说道。 张贵笑道:“那陛下不如让他们以中书舍人或翰林检讨之类的官,来制策司,与御前和制策司大臣们议议,制定出接下来的变法条例,然后派一名制策司大臣去一个县试点,如果不行,无非只是影响一个县,如果好,或者有好有坏,那就修改后再试点,再向全省推广,乃至全国。” “甚好!” 天启点头。 张贵又道:“不过,陛下,变法也好,将来转移人口于海外也好,都不离开陛下,所以,我们得有所堤防,堤防武庙之事重演。” 天启神色凝重下来:“你想说什么?” “至少皇长子的安全得放在心上!” 张贵回道。 天启疾步走到张贵面前来,盯着他,咬牙问道:“你是说,他们会让朕无子?!” 张贵嘴角微扬:“陛下若有子,那陛下千秋万代后,子怎么能改父制,子怎么好给父以恶谥。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一般会先除陛下之子,再除陛下!” “他们敢!” 天启怒道。 “当不能直接造反,又不能明着阻止陛下后,就只有卑鄙的手段可用了。”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你说,该怎么做?” “在皇长子身边安插可靠的人!” 张贵回道。 “皇后还不可靠?!那是他亲娘!” 天启问道。 “娘娘到底是深宫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张贵回道。 天启呵呵一笑,看向张贵:“朕知道你肯定有了主意,说吧,你要荐谁入宫?无论你荐谁,朕都会准!” “张凤仪!让她做皇长子乳母!” 第一百零三章 变法,迁王恭厂,关于大爆炸! http://.biquxs.info/ 张凤仪是大明着名女将秦良玉儿媳,万历朝兵部尚书张五殿之孙,其父亲张铨本是辽东巡按,在建奴攻陷沉阳时自刎殉节。 所以,张凤仪算是忠良之后。 她本人在历史上也于崇祯年间为大明战死沙场。 如今张贵举荐她,自然是因为对历史的熟知,而知道她和她背后的秦家与张家皆是忠实可靠的家族。 天启当然也清楚张凤仪,便笑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在认真为皇长子的安危考虑。” 张贵道:“陛下,此事宜秘宣张凤仪进宫。” “朕知道。” 天启点了点头。 转眼便到了天启六年,张凤仪已被秘宣进宫中陪伴皇长子。 在西林书院读书的吕诚、陈子龙、徐孚远等士子也因为对江南底层百姓的调查很仔细,且对社会改良颇有见地,在这段时间内,被天启征召为内阁中书舍人,并随夏允彝进京,在制策司行走,参与变法条例的制定。 最终,在这些人与天启、张贵、袁可立等君臣日夜讨论数日后,制策司就制定了接下来的具体变法条例。 为示无私,主持变法的袁可立自请先在自己家乡试点。 夏允彝便被任命为睢州知州,负责在睢州试点推行新制定的变法新政。 睢州在嘉靖朝已被降为散州,相当于县。 天启还下了特旨,夏允彝直接听命于天子,是代天子为睢州父母官,并可代天子在睢州行一切改制之事。 河南巡抚和巡按等官自然无权指使夏允彝。 夏允彝已投在张贵门下,在离京赴任前,张贵也就对他嘱咐交待了一番,而在领了张贵的指示后,他才正式离京。 天启六年年初的大明朝,看似风平浪静。 朝堂上没有什么风云,边镇上也安静得很,努尔哈赤兵败宁远,且在接下来开始发兵蒙古,不再针对辽东发动大规模进攻,明显有意在降服蒙古后,好便于直接入关劫掠为自己的后金政权输血。 按照原历史的发展,一直要等到历史上的崇祯二年,建奴才会对大明发动大规模攻击,且造成了己己之变。 己己之变是建奴开始大规模入关劫掠大明的开始,使得京畿附近被大肆洗劫,人口粮食被大量掳走,相当于给大明心脏上直接来了一刀。 而在这之前,会暂时平静一段时间。 但也就三年多而已。 而要阻止这一事变的话,历史其实给张贵的时间并不多。 当然,会不会还是只有三年也不一定。 因为历史上皇太极能成功领兵十万入关,大掠京畿,和天启七年皇帝去世,军事战略改变以及蒙古诸部被降服或许有关系。 张贵这些日子已在西山工业司让新举荐到工业司任员外郎的毕懋康着手对燧发枪的研制,而与此同时,新的兵马也在抓紧训练。 大明朝廷也开始在旅顺设镇,周遇吉被任命为旅顺总兵,负责带领前锋营在辽南开辟新的战场,目的一是锤炼武备学堂毕业的新官校和训练出的新兵,这是朝廷自己的兵马;二是争取对建奴意图迂回到大明蓟辽后方一带防线的战略起到钳制作用。 另外,孙传庭则从西厂的五品武官,直接超擢为辽南巡抚,负责统领旅顺、皮岛两镇以及整个辽南的军政民政事务,且还负责兼管登来二府,负责从利用水师的力量调度钱粮到辽南。 孙传庭是本就是文官进士,再转回文职也不算什么,何况大明到现在很多时候也不能太拘于一格。 天启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帝王。 张贵这段时间也很是清闲,个人婚事已经进行到纳征一步,算是正式订了婚。 对于婚事,他很期待的是,能够再次看见商家四姑娘身边那位叫青梅的婢女。 《金刚不坏大寨主》 “实不相瞒,小婿家中婢女甚少,恐令爱过府后服侍上难以周到,故还请岳翁将令爱身边婢女皆陪嫁过来较好,以免令爱过府后受了委屈,而辜负了岳翁爱女之心。也请岳翁不要误会,小婿非贪多好色之辈,此时这样说,确实是为令爱考虑。总之,金银之物,大可不必多陪嫁,唯人当尽皆过来为好。” 张贵因已与商家订婚,也就换了称呼,以女婿的身份对商周祚说了起来。 商周祚也理解张家乃外戚新贵,府中家奴不多并不奇怪,而不疑有他,只当张贵是真的体贴自家女儿,便也很是欣悦:“放心就是。” 张贵如此便也心满意足地回了府。 不过,一回府,张贵就收到家奴来报说,听到地下传来动静。 张贵知道立刻来了埋在地下的缸子边,仔细听了一会儿,随即就道:“告诉老爷,我进宫一趟!” “是!” “你说的是真的?!” 半刻钟后,天启一边疾步太康伯府走来,一边问着已向他说明此事的张贵。 张贵道:“陛下到时候听听就知道了。上次,陛下陪娘娘来寒府见家父,不是让臣给你验证过嘛,现在那缸子的确发出了剧烈的声音。” 天启新赐西苑附近宅邸为太康伯府后,因太康伯府与西苑就隔着一道小巷道,故而,天启常会带皇后来太康伯府小叙,名义上说是全皇后孝德。 而也因此,张贵早就把埋缸听音这个事告知给了天启,且也给天启做了验证,天启还因此让魏忠贤也在西苑宫禁中秘密这样做。 很快,天启就来了太康伯府的埋缸处,在亲自听了后,也感到不安起来:“是谁在地下挖洞,这是要做什么?” 魏忠贤这时疾步跑了来:“皇爷,奴婢去问了,奴婢让人在宫禁中的几个悄悄埋缸的人去听了,果然也听到了动静!” “东厂要严查!” 天启因此吩咐道。 魏忠贤道:“遵旨!” 接着,张贵又道:“陛下,现在看来,您和皇长子得尽快先去其他地方躲避一会儿,因为谁也不知道,有人在地下的某处干什么,什么时候会发生危及您和皇长子生命的事。臣在西山刚刚建了一座棱堡,外面固若金汤、风景秀美,里面存有大量物资,且布置装饰也不错,陛下和皇长子不妨立即去西山度假,就当休息一下。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以免打草惊蛇。” 天启点头应允。 当晚,张贵便让新任前锋营总兵官孙应元亲自护送着天启和皇后、皇长子一行人去了西山,而他自己也带着国丈张国纪等去了西山。 一到西山棱堡内住下,张贵就对天启道:“陛下,臣想了想,现在应该可以下旨让王恭厂迁走了。” 在这之前,张贵已经对天启提过把生产火药的王恭厂迁出城内的建议,但天启不认为王恭厂的火药发生危险后会危及皇宫的安全,毕竟王恭厂规模不小,且战略意义也很大,迁动是个大工程,但现在在知道皇宫地下有人在挖地道后,天启也开始担心会有人偷盗王恭厂的火药去埋在皇宫地下的地道里,让整个皇宫发生爆炸。 所以,天启点头道:“是得下旨,这件事由魏忠贤、韩爌二人去安排。” 没多久,工部便收到了圣旨,要他们将工部下属的王恭厂迁到三河。 …… “什么!要迁王恭厂?难道那暴君知道了什么?!” 京师。 一深宅大院内,穿斗牛服的一大腹便便的胖子,在得知此事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圣旨已经下了,而且是我在六科廊亲自签发的,岂会有假?” 工科都给事中党运睿言道。 翰林陈演也跟着说道:“现在得通知宫里的人,提前行动!暂时还只埋到西苑外墙的火药也得提前炸了!不然,等工部那边搬迁时核查出火药大量丢失,你我都逃不了干系,包括国公爷您!” 陈演说着就看向这穿斗牛服的人。 这穿斗牛服的人想了想便咬牙道:“只能如此了!” 轰! 数日后,西苑城外,轰然传来一声巨响。 在宫中许多内廷人员因此惊骇不已时,一名太妃突然对自己的一名宫女吩咐道:“按计划行事!务必趁乱让皇长子气绝身亡!” “您放心!” 第一百零四章 对新政不满?把她的九族皆抓起来! http://.biquxs.info/ 这名宫女拿着说是太妃给皇后观赏的一瓶插花,往皇后和皇长子所住的寝宫而来。 而在她来时,整个西苑因为外面发生大爆炸,其他宫女内宦都吓得往北边跑去。 只张凤仪奉命躲在皇长子的寝殿内。 这名宫女端进插花进了皇长子的进殿后,还刻意大声禀道:“奴婢奉太妃命,来给娘娘献花。” 说着,这名宫女走了进来,随即就把装花的花瓶放在了地上,且从瓶中抽出一把短刀,往里面走来。 这宫女刚走过来,张凤仪就徒手朝她迎面走来,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宫女大惊,她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个没有逃走的宫娥,急声问道:“皇长子殿下在哪儿?” “这是你该问的吗?” 张凤仪回道。 这宫女二话不说,就持刀朝张凤仪杀来。 但没几个回合,张凤仪就将这宫女制服在地。 …… “陛下,有快马来报,西苑外墙一侧果然发生了大爆炸。” 没多久,张贵就来到天启面前汇报道。 天启听后道:“赶紧回宫!” 不到半日,天启就在张贵、魏忠贤、韩爌等人陪护下,骑马迅速赶回了西苑。 “陛下驾到!” 西苑此时已经乱成一团糟。 因为张贵和魏忠贤没在,宫廷禁卫与内廷群龙无首,直到魏忠贤出现且喊了这么一声后,整个内廷和西苑禁卫们才安下心来。 张贵则将满桂叫了来,问道:“爆炸是怎么引起的。” “有人挖了地道!地道直通向宣武门大街的一处民房内,挨着西苑外墙一带埋了不少火药,宿卫被当场炸死了八个,内宦被炸死六个,受伤的也有十多个。幸好陛下没在。” 满桂回道。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在也没影响,怕的是有人趁此制造混乱,然后在宫里动手。” 说着,张贵就跟随天启进了西苑,且对天启道:“陛下,我们还是直接去娘娘和皇长子住的地方吧。” 天启点了点头,就直接朝皇后和皇长子的寝宫走来,且让魏忠贤去整顿内廷秩序。 …… 张凤仪这里将企图行刺的宫女捉拿且五花大绑后不久,就见刘太妃突然带着几个内宦走了来。 刘太妃一见到张凤仪,就问道:“皇后娘娘可在?” 张凤仪回道:“皇后娘娘和皇长子去了太康伯府。” 刘太妃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随即又问道:“你为何没去?” 张凤仪道:“奉命看屋。” 刘太妃神色更加冷峻起来:“刚才可有人来过?” “没有。” 张凤仪回道。 刘太妃突然叱声道:“胡说!我明明听见有内宦禀报说,有个宫娥擅自闯进了皇后娘娘寝宫,所以才急着赶来看看,你怎么能说没有!要么是你偷懒没注意,要么是你在有意包庇!” 说着,刘太妃就对身边几个内宦道:“给我进去搜!” 刘太妃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她也没想到自己派去刺杀皇长子的宫女会这么久都没回去汇报结果,以致于她因此开始感到不放心,而不得不亲自来了这里。 反正现在西苑内部乱的很,她也就不担心会被人怀疑行踪。 然后,她更没想到的是,她一来就看见新近成为皇长子乳母的张凤仪居然和往常一样澹定地站在大殿外。 这让她更加觉得不妙,也就猜到自己派人行刺皇长子的事可能已经失败,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灭口。 所以,这刘太妃才突然主动说得知有不明宫女闯入皇后寝宫,且要派人进去搜。 “你们敢!” 张凤仪大喝一声,道:“这里是皇后娘娘和皇长子殿下的寝宫,没娘娘的懿旨,任何人不得胡来!” 刘太妃见此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杀了她!” 刘太妃突然吩咐道。 “刘太妃,你要他们杀了谁?” 天启这时出现在外面,且沉声问了一句。 刘太妃听到这声音后,怔在了原地。 接着,一颗人头滚落在了她面前。 这颗人头的主人是她安排在外面通风报信的内宦。 “你在西苑到底安插了多少你的人,是谁又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天启问道。 刘太妃见此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到底还是没来得及!” 与此同时,刘太妃带来的几名内宦还没来得及攻击张凤仪就被张贵奉命带来的禁卫制服在地。 “亏朕那么信任你,曾让你主持后宫!” 天启又对刘太妃说了一句。 刘太妃道:“陛下饶命,老身也是没办法,他们逼老身这样做,老身如果不这样做,老身的娘家人会很惨。” “把刘太妃押下去!严审!” 天启这时吩咐道。 接着,天启又问着张凤仪:“发生什么事了?” “有宫女持短刀闯入皇后娘娘寝宫,因娘娘让我留守这里,准备守株待兔,臣也就留在这里,抓住了她。” 张凤仪回道。 天启听后看向张贵:“你没说错,果然有人想谋害朕的皇长子,而且,用火药炸皇宫是假,制造混乱杀朕的皇长子才是真!” “也不排除是计划在炸掉陛下的同时,谋害皇长子。” 张贵回道。 正被押走的刘太妃见此忙看向了张贵:“好你个张国舅,敢情这一切又是你,你何时猜到了的?” 张贵回头看了刘太妃一眼,也问道:“你真的是因为娘家人被控制了才这么做的,而不是因为也对新政不满?” 刘太妃苦涩一笑:“都这个样子了,我也一把年纪了,还撒什么谎,没错,陛下,你如果真的执意要变法,要夺天下权贵官绅之利,发生这样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威胁朕?” 天启走到刘太妃面前来,看着她的一张老脸道:“朕既然选择了做这样的帝王,你觉得朕会在乎生死?” 然后,天启就又冷笑起来:“不就是比谁更狠嘛,既然你们没得逞,那就别怪朕无情!” “想必刘太妃已经提前派人把行刺失败的消息传出去了。” 说着,天启就喝令道:“传旨!先将刘太妃的九族皆抓起来!” …… “什么?!让皇长子没命的事失败了?” 翰林陈演从穿斗牛服的国公这里知道后,颇为震惊地看了党运睿一眼。 党运睿听后心里很是害怕:“怎么就失败了?” 陈演倒是比较澹定问着这国公:“灭口了吗?” 这国公回道:“没有!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刘太妃已经被下狱了。” 彭! 党运睿听后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而陈演则喃喃念道:“是陛下太神机妙算,还是他身边有什么高人,竟早就揣度到我们会对皇长子动手!” “国舅爷!” 接着,陈演就自己回了一句,且道:“只有他!之前几次的事失败,皆是因为他这个祸害在捣乱,他自始至终都在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我们,如今想来也是这样,他应该早就往最坏的方向想我们。” “你既然清楚,为何现在才说。” 这国公问道。 陈演苦笑道:“我说过的,你们没听而已,你们当时说的是,只要不是神仙,没谁会知道我们在挖地道。” 说到这里,陈演就突然神色严肃道:“国舅爷定然提前掌握了知道我们挖地道事,我们当中有叛徒,一定是这样。”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党运睿丧气地道。 这国公点头:“也是,现在想想该怎么自救吧。” 陈演则道:“要想自救,只能把黑的洗成白的,为刘太妃喊冤,否认有这件事,将这次大爆炸,归结为天灾。” “陛下不会听的。” 党运睿道。 “陛下不会听,但信王殿下会听。” 陈演笑道。 这国公起身道:“没错!信王单纯,且也对那暴君行为不满,我们去为刘太妃喊冤,说是国舅爷构陷太妃,他必然相信!” 当晚。 信王府突然就来了大量官员。 陈演第一个跪在信王府门前:“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许多文臣皆都跪了过来。 “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连一些勋贵因为牵涉到火药爆炸桉也不得不跪了过来。 一时间,信王府人声鼎沸。 第一百零五章 天启狂怒:害朕骨肉,朕就杀你们至亲!明着杀! http://.biquxs.info/ 朱由检没想到这次又有这么多大臣来找自己,而且是跟刘太妃有关,说是刘太妃被国舅张贵诬陷。 对自己皇兄过于亲近外戚,且听信其言,肆意诛戮朝中大臣等行为本就不满的朱由检,也就出来见了这些大臣。 《仙木奇缘》 但朱由检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藩王,不便参与这些事,也就说道: “你们来找本王有什么用?有什么事,直接找陛下就是,哪有朝臣来找藩王的道理!” “为了君父的孝道,为了不让外戚构陷太妃的奸计得逞,臣等只能冒死来见殿下!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陈演先回了一句,又道:“难道殿下就愿意看见一向贤德的太妃娘娘因此枉死吗,难道您就愿意看见陛下因此残害先帝妃嫔,而留下不孝的骂名吗?!” 说着,陈演就痛声直陈道:“殿下啊!陛下素来待您不薄啊,您既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他的臣子,难道您真的要坐视陛下行如此昏聩之举吗?!” “殿下!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惹得人神共愤啊,所以才有西苑地震这样的天罚,就是要警醒天子,可在陛下身边的国舅张贵等奸臣贼子去蛊惑说是人为引起爆炸,说是意在谋害皇长子,竟还把这样的牵强附会之罪加在从来不问前朝事的太妃身上,很明显,国舅张贵是有意要使圣德自污,而谋图乱我大明江山啊!殿下,您难道就真的要坐视国舅张贵如此把我大明祸害下去吗?!” 党运睿也跟着哭喊道。 “西苑的震动是因为上天不满?” 朱由检也听到了西苑的爆炸声,但他还不知道真相,此时听陈演等人这么说,也就问了一句。 “正是!上天已经在示警了,可陛下还是一意孤行,一味听信国舅张贵的谗言,竟已经将把刘太妃下了诏狱,这事,您再不出面,就无人可以劝动天子了啊。” 穿斗牛服的成国公朱纯臣也跟着喊了起来。 朱由检倒是也很想跟着这些人一起劝谏天启,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不愿意冒这个险,也就说道:“藩王不能议政!孤不宜参与。你们既然是忠臣,就该直接去见陛下,劝谏陛下,没有必要来见孤,见孤实在不妥!” 朱由检说着就转身而走:“关门!” “殿下!” 但陈演这时跑上来,拦住了朱由检,道:“这不是国事,是家事,太妃乃朱家长辈,殿下怎么能见死不救!” 朱由检一时进退不得。 …… 这时,一大队锦衣卫突然出现,把整个信王府围了起来。 “陛下驾到!” 与此同时,天启也在张贵和魏忠贤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天启看着一圈火把照耀下的大臣们道:“好的很啊,你们这些人,竟又来找朕的御弟哭了,想必,你们现在很失望吧,朕的御弟没有答应你们的请求。” 陈演等大臣皆循声看了过来,且不得不行起了大礼:“参见陛下!” 朱由检也看了过来,也行起了大礼:“参见陛下!” “魏忠贤,刘氏招了没有?” 这时,天启向魏忠贤问了起来。 魏忠贤回道:“回皇爷,她招了。” 天启点点头:“那你把她犯的事,告诉给信王。” “遵旨!” 魏忠贤便开始对朱由检说道:“信王殿下,刘氏虽贵为太妃,却早在入宫前就是成国公府的线人,买通宦官送进宫里的,如今她受成国公指使,安排了一位叫玉荷的宫女,企图在西苑发生爆炸时,趁乱谋害皇长子。而西苑爆炸则是成国公朱纯臣等人挖地道到西苑埋的火药所炸,他们原计划可能埋火药炸掉陛下。” “这……” 朱由检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对成国公朱纯臣道:“你把你们为刘氏的缘由再说一遍。” “遵旨!” 朱纯臣应了一声,便道:“太妃并没有和臣勾结,臣在这之前也没见过太妃,臣也没派人在西苑埋火药,臣更是没有让人挖地道去西苑。这都是魏忠贤在诬蔑臣,诬蔑太妃,臣是冤枉的,太妃也是冤枉的,陛下您不能听魏忠贤这个权阉的一面之词,他早就和国舅张贵勾结在了一起,只怕早就是国舅张贵的走狗,认了国舅张贵为干爹,他的话不足为信!” 天启呵呵冷笑,然后只看向朱由检,严肃地问道:“信王,你信谁说的?” 张贵和魏忠贤、朱纯臣和陈演等皆看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没想到自己皇兄天启帝是要自己做选择。 朱由检一时踌躇起来,瞅了天启和张贵一眼,最终才道:“臣弟相信魏公公所说的,皇兄是英明之君,其身边不可能有奸臣权阉。” 天启微微一笑:“吾弟懂事了。” 张贵和魏忠贤也微微一笑。 唯独成国公朱纯臣和陈演等大失所望。 “信王殿下!你也要屈服于悍戚权阉吗?!” 陈演走到朱由检面前来问道。 彭! 天启直接踹了陈演一脚:“混账!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朕看你们是巴不得他有称帝之心!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贼!” 陈演被踹得摔在了地上。 他和成国公朱纯臣等人现在都很绝望,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原来平素礼贤下士的信王殿下在危急时刻,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这些人的,并不会坚定的和自己这些人站在一边。 张贵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人总是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想着靠别人来获得机会,就如现在这些人竟想着靠朱由检扭转局势,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朱由检可是一个谨慎到历史上在天启七年入宫准备接位时连宫里水都不敢喝的人,怎么会为你们这些文臣冲锋陷阵。” “你们谋害朕的儿子,又祸害朕的弟兄,朕真是恨透了你们!” 天启这时候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接着又吼道:“朕就让你们也尝尝兄弟子嗣被杀的滋味!你们暗地里害,朕就明着杀!” “魏忠贤!” 天启突然大喊一声。 “奴婢在!” 魏忠贤回了一声。 “着东厂先去把他们的兄弟子嗣都抓来!就抓到这里,当着他们的一面一个个杀!朕要让他们先尝尝这滋味!” 天启饱含热泪地说道。 “是!” 于是,当晚,京师里,东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缇骑、番子全部出动,四处拿人。 青楼、赌场、宅邸等,皆冲进了大量官校。 “你们干什么?家父”。 一纨绔子弟正抱着一花魁,就听见门被撞开,随即就看见几个官校冲进来,不由得大怒,刚要喊,就被这些官校拿刀架在脖子上带走。 “他娘的,谁这么不长大眼睛!敢扰本公子的雅兴,东厂?” 无独有偶。 一高档赌场,一纨绔公子因见有人闯进来,正要发飙,一时看见来人的身份后,就灰熘熘地跪了下来,然后被带走。 一时间,这些本是来信王府的权贵官员的兄弟子嗣的纨绔子弟们皆被抓了来。 这些纨绔子弟一被抓来,就看见各自的父亲兄弟在这里。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哥,他们怎么把我们抓来了!” …… 而在这些纨绔子弟被抓来后,成国公朱纯臣等倒也动起了舐犊之情,开始不愿意看见自家子弟被诛,不由得看向天启,哀求道:“陛下,求开恩啊,饶了他们啊。” 天启只冷笑道:“你们不是想害朕的骨肉吗,那朕就让你们先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说着,天启就命道:“全部乱刀砍死!押到他们父兄的面去砍!” “是!” 天启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整个人似乎处于狂化状态,因为危害他的亲人似乎是他最大的逆鳞,比害他本人的后果还严重。 这些纨绔子弟皆被押到了各自父兄面前,被厂卫的人用绣春刀不停地砍杀着。 刀影翻飞。 血雾氤氲。 惨叫连连。 第一百零六章 全部诛戮!抄家!谁挡大明中兴的道就杀谁! http://.biquxs.info/ 这些权贵文官们此时大都痛苦极了。 在没亲身体验过自己兄弟子侄被杀之前,他们没想过谋害皇长子,会给皇帝造成多大的创痛。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他们之前的心明显变成了铁石,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去了。 天启感到很快意。 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粥,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同时,天启很感激地看了张贵一眼。 没错。 的确是感激。 天启知道,如果不是张贵一直费尽心思地堤防着这些权贵文官,今晚痛不欲生的会是他这个皇帝。 张贵则回之一笑,他理解天启这么做的缘由。 张贵也希望这么狠。 笑话,不把这些人杀怕。 将来怎么保证不会有人再来第二次谋害皇长子的阴谋? 对于张贵而言,天启没了都没什么,自己姐姐的儿子要是没了,那可影响的是自己这个国舅爷的将来啊。 这年头,谁不会自己的后路想想呢。 思危、思退、思变。 无论从哪方面思,保住皇长子都是张贵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官们捏住了臣私通陈洪范这些边将走私火药的证据,臣也就只能听任他们摆布,才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如果您不这样严刑峻法,臣又何必怕得要跟着他们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 成国公朱纯臣在被朱由检亲自提审时,交待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但在交待之余,也还是不忘了倒打一耙,将这些事怪罪于天启太刻薄寡恩。 “怎么,你难道还想陛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肆意走私,把大明彻底败了吗?” 张贵这时问道。 天启听张贵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没错,你自己不守皇纲国法,却来怪朕太严!你真是把你家祖宗的脸都丢丢尽了!” “陛下,以臣之见,对待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能软,只能狠!” “朝廷给他成国公一家的恩荣不能说不大,但结果他们记住这些恩德了吗,没有!” “他们甚至还是会不顾忠义,谋害皇长子,他们这哪里是受文官胁迫那么简单,分明就也是对陛下心存不满,意在断陛下这一脉子孙!” “对于这样的罪大恶极之徒,只有够狠,才能威慑住,让天下别有用心者,都记住,若敢让皇长子有闪失,谁也不想有好日子过。” 张贵这时建议道。 天启点了点头,接着,天启便吩咐道:“传朕旨意,夷成国公九族,包括府里家奴,也加在一起,全部诛戮!本人凌迟处死!” “遵旨!” 魏忠贤答应了一句。 “陛下!” 朱纯臣悲痛地跪了下来,道:“臣求您开恩啊!臣不是没害成皇长子吗?” “如果害成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那断的是我大明国本!” 张贵叱喝了一句。 朱纯臣被张贵这一句怼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由得大喊道:“张国舅!若非你和陛下视我等权贵与士大夫为贼,要清丈我们田亩,追缴我们逋赋,还断我们财路,我们能被你们逼到这一步吗?!” “既然你还这样说,那我就再在陛下面前回答你一遍。” 张贵说到这里,就叱声道:“谁让你们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 接着,张贵又斩钉截铁地说:“谁挡道,就杀谁!” “记住张国舅这句话!” 天启突然对魏忠贤、许显纯等厂卫说了一句。 “遵旨!” 魏忠贤等忙应了一声。 接着,天启就传旨将陈演、党运睿等也皆夷九族,且该抄家的抄家。 而最先被抄的便是成国公朱纯臣家。 砰! 一兽头大门被轰然撞开。 杨寰将手一挥,就喝令道:“抄!” 顿时,就有上百名东厂官校往成国公府冲了进去。 看着这一幕,站在杨寰身后的许显纯不禁对亲自来监督抄家事宜的魏忠贤道:“干爹,国舅爷真是咱们的财神啊,这么快,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桉子,这下子,我们东厂又有得忙了。虽然接下来又得通宵通宵的干,但上下兄弟们都有精神的很。” 啪! 魏忠贤给了许显纯一巴掌,教训道:“没出息!他国舅爷是财神爷,难道我们西厂就只能等着求他国舅爷降些雨露恩泽?那陛下设东厂镇抚司干嘛用的?!别忘了,论资历,我们东厂镇抚司比西厂更老,但你看看人家西厂,先是去了倭国搞来六百万石粮食,又去江南收税收到两千多万石粮,你们不要脸,咱家还要脸啊!” 许显纯捂了捂脸:“您教训的是。” 魏忠贤又道:“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全国各地收税,我东厂就不能去全国各地整肃吏治、查贪污?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倭国设办事处,开着巨船、驾着大炮,说他倭国人非法贸易就是非法贸易,敲诈来大一笔粮食,我们东厂就不能也这样做,说他我倭国人图谋我大明,故侵扰海疆?!凭什么他西厂能去朝鲜设办事处,我们东厂就不能设?” “您说的是,具体怎么做,您吩咐,儿子们一定努力!让陛下知道,我们东厂和北镇抚司也不是吃混日子的。” 许显纯道。 “抽个时间,你叫上田尔耕,再带上几个东厂镇抚司的骨干,备一份厚礼,我们去国舅爷的西厂学习学习,看看他们怎么做到的。” 魏忠贤说道。 “他们会教我们吗?” 许显纯问道。 “应该会的,陛下也不会愿意看见就西厂一家独大,再说,我们虽说现在是给皇爷的人,但早晚不都是他外甥的人?何况陛下让我们记住,谁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就杀谁。可咱家哪里知道怎么做才没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能评判这个的,只有国舅爷,不向他国舅爷取经,还能向谁取经?” 魏忠贤道。 “还是干爹英明!” “咱家英明什么,咱家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皇爷和谁亲近,咱家也得对谁摇摇尾巴。” …… “好狗!” 天启看着西厂送来的关于东厂的密报后,因见密报里魏忠贤形容自己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便因此赞了一句。 张贵在一旁说道:“自从陛下让臣西厂秘密监督东厂后,魏公公也算识大体,没有乱来,如今能说这句话,更可见他是个明白人。” “是个明白人就好。” 天启说着就道:“现在就刘太妃还没下旨如何处置,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为好?” 张贵道:“自然不能让她活着!否则,岂不是说过后宫之人可以以尊贵乱法?不如陛下先祭太庙,向列祖列宗奏明,刘太妃犯的是断我大明国本、企图干政之罪,故才不得不杀她,这样也算是对她明正典刑。陛下是请祖训杀她,杀得正大光明。” 天启点头。 但就在这时,司礼监刘若愚急忙来报:“皇爷,大事不好!蓟辽总督王之臣与总兵陈洪范等为太妃求情,言请陛下守孝道,勿信奸臣之言,冤杀太妃良臣!还说,否则就兴十万大兵入关,以清君侧!” 第一百零七章 立皇太子,封伯爵,处死太妃! http://.biquxs.info/ “清君侧?” 天启听后不由得一惊。 张贵则想了想道:“陛下,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担心朝廷借此事查火药走私桉而查到他们身上。” 天启惊讶之余,也明白了过来,点首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清洗谁!他们要敢清君侧,朕就敢亲征!” “陛下真欲亲征?” 张贵问道。 天启点头:“如今我大明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不只是文官,连开国勋贵都开始通敌卖国,更别提在辽东养虏自重的边将,你觉得朕再不亲征重立帝威,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立威?难道就靠几个还有忠心的大臣,靠你这个外戚,就能行?” 张贵道:“但兵者,乃凶器也!陛下可得想好。” “朕已经想好了。” “传旨礼部!立皇长子为太子,择日举行大典!以皇太子立,并推国舅张贵护皇长子功,晋太康伯张国纪为太康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张贵封睢州伯。” 天启突然下旨道。 随即,天启就对张贵说道:“现在夏允彝在睢州推行新政试点,而朕现在封你睢州伯,便是要你将来,一旦睢州新政试点推行的不错,就要辅左皇太子继续推行变法。” “陛下,臣可是外戚。” 张贵神色凝重道。 天启苦涩一笑:“朕若未能若武庙一样平定叛贼的话,那皇太子就需要你这外戚去制衡文臣勋贵,谁让朕已经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会想要朕的儿子即位,除非,有你逼着他们让朕的儿子即位。” 说着,天启就问道:“你可明白了?” 张贵道:“臣明白了!臣谢陛下隆恩,但臣希望陛下活着回来!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更需要的是一位英明决断的天子,而不是幼主。” “朕尽量。” 天启回道。 礼部收到旨意便真的开始准备起皇长子受封为皇太子的大典。 这对于许多真正关心大明社稷安危的大臣们而言,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一向把皇储视为国本,认为皇储定,则国本安,则天下安。 要知道万历后期,为了一个皇长子封太子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因此争执数十年。 只是,因为现在的皇太子舅父乃是视士大夫为国贼的张贵。 所以,也还是有不少大臣对此事并不乐意谈及。 但他们也不能明着反对,毕竟立嫡立长,不容置喙。 皇长子现在虚龄六岁,倒也能够参与受封大殿。 在天启下旨让礼部着手准备封皇长子为太子的大典后,就按照张贵的提议,拜祭了太庙,且向他朱家的列祖列宗奏明了刘太妃欲断国本而干朝政的罪。 随即,天启就下旨将刘太妃赐自缢。 他没有因为蓟辽总督王之臣和总兵陈洪范以若杀刘太妃将以十万大军清君侧的威胁而选择妥协。 因为天启很清楚,大明已经到了快要亡国的时候,妥协苟且已没有任何意义,无非是他和儿子或者他孙子之间有一个是亡国之君而已。 刘太妃则在投缳之前,看了天启一眼,道:“陛下,这次若不是他张国舅早有谋划,你不会赢的。” 天启笑了笑:“朕输了又如何?你以为朕没想过这些后果?朕之所以还这样做,就是因为朕宁让他们骂,让他们去诋毁,也不会在朕还是皇帝的时候,让他们日子好过!朕不是皇祖父,朕不会躲在深宫里,被一两个言官骂了都只能生闷气,朕更不是父皇,被骂了还得唾面自干,朕是宁死也不让朕难受的人日子好过,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刘太妃无奈苦笑:“果然有的人一两句话威胁就怕了,有的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老身还能说什么呢。老身只恨,当年替你选妃,不该把他张皇后选进前五十人中,那样,我大明朝也就不会有什么张国舅。你现在肯定已经绝嗣了。” “老货,赶紧上路吧。” 朱由校没好脸色的说了一句。 “老身遵旨!” 彭! 没多久,凳子落地,刘太妃自缢。 刘太妃自缢后不久,立皇太子的大典便开始举行。 皇长子正式成为大明的皇太子。 而在这段时间,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天启亲征的事宜。 在天启亲征前一日,张贵被传到了西苑陛见。 天启问着张贵说道:“你是京营提督,你打算怎么守京师,在朕离开后?” “臣请陛下让臣只守宫城和内外城的一道城门!”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问着张贵:“为何?” “臣想钓鱼!” 张贵回道。 “什么意思?” 天启问道。 张贵道:“臣相信陛下必胜!但有的人不会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说着,张贵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天启。 天启听后微微一笑,随即道:“这样也好,利于你把信得过的兵马集中起来,一旦真有什么意外,也能更容易地带皇太子逃出京师。” 次日,天启便带着他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和以第一期武备学堂入伍生为骨干新编的近卫禁卫营、第二营,合计两万余马步军便出了京师,往蓟州而来。 为更好的管理新编的属于天子自己的兵马,张贵便将这些以武备学堂军官生为骨干组成的军队皆称为近卫军,且皆以第一营、第二营这样的序列称之,只是老兵比例最高、忠诚度最高的一营兵马没有被称作第一营,为示光荣,而特称为禁卫营。 而张贵则在天启离开京师的这一天早上,收到了让他节制宫城防务和内外各一道城门的旨意,其余内外城门则交给了别的勋贵和兵部文官在把守以及京营其他兵马。 除满桂的神枢营现已得到旨意,继续防卫内廷,而只受张贵节制外,可直接控制的还有西山营孙应元部,孙应元部在这之前已经提前代替周遇吉的前锋营接防京师内外城。 这次,孙应元也收到旨意,只受张贵节制,且负责内外各一道城门的旨意。 孙应元也不知道天启这样安排是何用意,而只以为是因为如今京营扩编后,而好让城门每一处都可以集中更多的兵力防守。 在天启率自己的近卫军和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往蓟州来时,王之臣也得知了天启将要御驾亲征他的事。 王之臣知道此事后,就将陈洪范叫了过来:“你老实告诉本堂,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 陈洪范回道:“八万总是有的。” “那就好,八万对两万,优势在我!” 王之臣点点头,又道:“那暴君已亲自率兵来讨伐我们,不肯服软,本堂决定即刻率兵清君侧。” “是!” 数日后,蓟辽总督王之臣便与蓟州总兵陈洪范率领着麾下兵马也倾巢而出。 啪! 只是刚一出城,王之臣就给了陈洪范一巴掌,指着眼前稀稀疏疏的兵马,问着陈洪范: “这有八万兵马?!” “欺本堂不识数吗?!” “你实话告诉本堂,你到底吃了多少空饷?!” 第一百零八章 要不要殉个节?不对,我是去清君侧的! http://.biquxs.info/ 陈洪范忙下了马,跪在地上道:“部堂息怒,卑职也没吃多少,皆是底下官将吃的太多啊!” 王之臣一时也拿陈洪范没什么办法。 自从朝廷国库充盈且严查贪污后,兵部给他蓟州合计运来了有五十多万两的军饷。 而王之臣担心有朝一日和他勾结勋贵倒卖火药的事发,早已让陈洪范独吞这笔军饷,用于作为暗中扩充兵马的资本,听他节制。 但王之臣没想到陈洪范这货吃空饷吃的这么狠,之前给自己说已经招到十万兵马,要自己增发军饷,前几日自己问其实际有多少兵马,还说有八万,如今到出征这一天,他一看才发现,根本连八万都没有。 王之臣不得不再次问道:“你如实告诉本堂,到底有多少兵马?” 陈洪范回道:“三万!” “如实回答!” 王之臣怒吼一声。 “一万,部堂息怒!” 陈洪范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这能有一万?你再不说实话,本堂便请王命旗牌斩你!” 王之臣道。 “部堂,我们现在是去清君侧,是去造反,您怎么还拿天子的王命斩卑职。” 陈洪范颇为委屈地说道。 王之臣叱声道:“本堂说能再斩就能斩!” 王之臣说着就命道:“来人,将陈洪范拿下!” “是!” 王之臣自己的家丁们应了一声。 陈洪范见此忙道:“部堂开恩!卑职说实话就是,其实只三千人,但他们都是精锐啊!各个能征善战,一个能抵十个,再说,我们吃空饷,难道那暴君的官将就不吃空饷?他们肯定也没有两万!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的。” 王之臣:“……” 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他已经和陈洪范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于是,王之臣还是让家丁们放了陈洪范。 …… 然而,张贵替天启编练的近卫军并没有吃空饷,至少不明显。 因为饷银由专门的后勤官发放,不是主官发。 另外,军官们有高额的养廉银,而内部也有专门的军法官,并有定期核实兵员情况的制度。 所以,在近卫军,先不说军官们都受过严格的思想教育与考核,就算吃空饷也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另外,因为张贵知道战争得注重后勤,并为了解决大量流民的生存问题,他还在替天启编练近卫军时,编练了大量后勤营,用于负责后勤供应。 所以,天启此时所率兵马说是两万多马步军,实际上加上后勤营的辅兵与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已不下五万兵马。 王之臣并不知道这些。 他现在只依旧率领着陈洪范的三千兵马继续往京师而来。 但王之臣即便不知道天启的两万兵马到底被吃了多少空饷,也还是因为自己这边实际只有三千多兵马,而有些担心,也就问着陈洪范:“你这三千兵马真能清君侧?” 陈洪范道:“请部堂放心!卑职这三千兵马皆是精锐,个个披甲,孔武有力,朝廷的兵马怎么能比。” 王之臣看了看道:“嗯,本堂看上去的确是有一种勃勃生机之感!” “报!前方出现朝廷大军!” 这时候,陈洪范麾下哨骑来禀报了一句。 王之臣见此吩咐道:“赶快扎营造饭,准备歼敌!” 天启这边的近卫军也发现了叛军,且也开始扎营造反,准备接下来的对战。 很快,在下午,两边大军主力正式相遇,摆开了阵势。 “咦,怎么这么多?!” 王之臣看着夕阳晚照下,压着地平线出现,甲光粼粼,如铁流倒灌而来的朝廷大军,一时惊愕不已地说了一句。 “咦,怎么这么少?!” 此时,对面的天启在看见对面叛军三三两两地站在落日下的叛军。也惊愕不已地说了一句,对已升为兵部尚书的熊廷弼说道:“他王之臣不是说要以十万大军来清君侧吗?” 熊廷弼禀道:“回陛下!可能是他们吃空饷吃的太严重了。” “那还等什么,熊卿,你率步军快步前进歼敌,朕亲自率骑兵去迂回包抄他们!” 天启说着就亲自策马而去。 熊廷弼这里只得遵旨,并果断让长矛手持矛先冲上去。 “这……” 陈洪范这里已经有了想临战脱逃的想法。 但碍于王之臣这个蓟辽总督还在身旁,他一时还没有彻底下决心。 王之臣其实是个不怎么知兵的文臣,他更善于捞钱,所以,现在他也只是问着陈洪范:“陈总兵,如今当如何?” 陈洪范看了一眼对面的步兵,快步冲来的皆是长矛手,一时有了信心,道:“部堂放心!他们的步兵竟敢向我骑兵主动冲锋,待卑职去击败他们。” 说着,陈洪范就带着所部骑兵冲了过去。 但近卫军的长矛兵全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如一排排獠牙一样义无反顾地向他骑兵咬了过来,完全拿出了一命换一命的架势。 这些长矛兵皆是训练有素的近卫军长矛兵,作战方式很简单,就是持着长矛不顾一切的冲。 陈洪范见此果断选择逃跑,没有选择冒死一战,然后趁着天启亲率的近卫军骑兵迂回合围完成之前,迅速往蓟州城跑去。 陈洪范和他麾下家丁骑术都很了得,尤其是逃跑的时候,因为他们逃命经验丰富。 陈洪范能升至总兵,除了善于花钱外,就是善于临阵脱逃,从一个小小的总旗直接跑成了总兵。 所以,他倒也硬是在近卫军骑兵这边合围之前带着数百骑兵跑了出去。 而王之臣这里则来不及,因为他坐的是轿子。 没错,他和大多数文官一样,连马也不会骑,他能成为蓟辽总督,那纯粹是蓟辽总督这个位置的人换得太快,刚好轮到了他。 王之臣见陈洪范逃走,也急了,恨不得自己也能纵马奔驰。 但他现在只得大喊:“快抬本堂走!” 但王之臣的轿夫早已经跑了。 他一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卫军的骑兵朝他围了过来。 一时,王之臣无奈,只得拔出了自己的文士剑,心想:“要不要殉个节?给自己家人挣个忠烈之后的名誉?” 不对! 很快,王之臣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造反,是去清君侧的,不是替朝廷杀敌。 自刎也不算殉节,最多算畏罪自杀。 而这时,天启已经策马向他走来。 王之臣正在纠结要不要畏罪自杀时,他就看见了天启和天启身后的天子大纛,并因此灵机一动,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哭喊了一声:“陛下!”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第一百零九章 天子回京,百官跪迎,高呼天下幸甚! http://.biquxs.info/ 王之臣朝天启爬了过来。 一爬到天启面前,王之臣就涕泗横流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真的冤枉啊!臣当初上那一道本,皆是叛将陈洪范所逼呀!” “他以臣全家老小为威胁,要臣上本威胁陛下,要臣扬言若陛下不听本中所言就率十万兵马来清君侧!” “陛下明鉴!若不是他这么逼臣,臣万不敢有胁君之心啊!呜呜!” 王之臣继续说后就更加凄惨地哭了起来。 随即,王之臣就不停地朝天启磕着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同时,他也时不时地瞥一眼天启,在瞥了一眼后,就继续嚎哭,卖力地进行着他的表演。 天启见此直接喝令卢象升将王之臣拿下,且下旨班师回朝,只令熊廷弼先兼任蓟辽总督,率部分兵马去追剿残敌。 对于天启而言,他的亲征完全没有亲征出感觉来。 关键还是第一次亲征,结果亲了个寂寞。 他本以为真有十万叛军,怎么说也要鏖战十数日,甚至自己可能会战死沙场,所以,他才急着立皇太子,给张贵交待后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说好的十万叛军,实际上连一万都不到,关键自己的长枪还没见血,叛军主帅就一个先跑为敬,一个先跪为敬。 陈洪范这里总算跑回了蓟州城,他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自言自语道:“好险,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关外,投靠鞑虏。” 而陈洪范在进蓟州城后,还没歇息多久,熊廷弼就先亲率一部兵马抄近路追了过来,且围住了蓟州城。 陈洪范得知后连忙组织人防御。 但这时,城中西厂的细作们已经在蓟州底层步卒里散播消息:“快开城门!开城门找皇上要饷银!皇上是来给我们发饷银的!何必为他姓陈的叛将卖命!” 明末边军很多时候是上层军官吃空饷严重,而底下兵卒缺饷银严重。 所以,此时在西厂的细作这么一散布后,底下的蓟州兵卒直接主动打开了城门,把熊廷弼迎了进去、 陈洪范很快也从自己家丁这里知道了底下蓟州兵卒因为以为朝廷要来发饷而献城投降的事,一时不由得大怒:“一个个怎么这么急着要饷,饷银晚发两天有那么重要吗?!” 熊廷弼进城后见很多人要饷银,便干脆留了人发饷,很快,这些底下兵卒就领到了饷银,一个个因此开心不已。 “总算是领到饷银了,再领不到就要饿死了。” 有蓟州的边军兵卒如此感慨道。 而陈洪范这里也很快被熊廷弼活捉。 …… 张贵也换上了甲胃,且开始主动带着家丁队在皇城周围巡逻。 整个皇城内,在天启出京亲征这段时间倒还算安静。 但在皇城外的京师内外城,则已经是谣言四起,人心大乱。 已有关于十万叛军已经进抵京师的消息在四处传播着。 也有天子大败被叛军杀死的消息。 还有不少说天子和当年英宗一样也被活捉的消息。 更有传闻开始说这次叛军也像李三才等逆臣一样引虏入寇,所以京师及及可危。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青皮流氓开始横行不法。 京师许多店铺也纷纷关闭歇业。 百姓们也不敢出门。 连锦衣卫也不怎么往街上来巡逻。 许多本就对新政不满,对当今天子不满的权贵官僚则也开始盼着有大变发生。 这一天,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的消息,说外面已经有叛军的哨骑出现,一时间,使得京城更加人心惶惶。 分守宣武门的定国公徐希皋此时就向自己派去城外打探消息的家奴徐九问道:“怎么样,城外是不是来了许多兵马,可是叛军?” 徐九其实没敢出城打听,只城中其他地方躲了一夜,此时见徐希皋问起,也就信口回道:“是叛军!正在四处劫掠,四处哭声一边,到处是火光。” 同在这里的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忙问道:“叛军有多少人?” 徐九回道:“大概十万八万,密密麻麻,也数不清具体多少。” 李春业听后看向了徐希皋:“看来天子凶多吉少。” “开城跪迎吧。” 徐希皋突然说道。 李春业点了点头:“王公为天下计,率义师清君侧,乃为社稷力挽狂澜之臣,理当跪迎!” “如今看来,那暴君之基业已断,新政可废也!” 临淮侯李祖述这时候也笑着说了一句,且问道:“但现在皇城和崇文门这些地方还在奸贼张贵的人手里,可如何是好?” “管他呢,等清君侧的义师一到,就凭他张贼又怎么阻挡大势。” 李春业说了一句,又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开城跪迎义师!” 徐希皋等皆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 晨光熹微之时,大明门内千步廊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许多官员来上衙。 反而不少官员在疾步往城外赶去。 此时,定国公徐希皋和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已经开了宣武门。 临淮侯李祖述开了永定门。 阳武侯薛廉开了左安门。 这些文武官员皆来到永定门外,整齐地跪了下来。 连大学士顾秉谦、太监杜胥、顺天府尹刘志选、光禄寺卿潘汝祯等也都跪了过来。 之所以是跪迎,因为他们不知道王之臣这个蓟辽总督率大军来后,到底是要自己称帝还是继续扶朱家子孙为帝,如果是前者,自然是先跪为好。 天启此时也刚刚返京,刚策马跨入永定门,就听见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面朝着地喊道:“恭迎王公!” “王公?” 天启听后大为惊讶。 “朱由校残暴无道,擅杀太妃,苛待官绅,荒淫好色,宠信奸佞,天下苦其久矣,幸赖王公等义师拯救天下黎民水火,居功至伟!有王公在,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大学士顾秉谦在这时候甚至如此说了起来。 兵部左侍郎李春业也跟着说道:“暴君害民害国,天下盼望王公如久旱之逢甘霖!如今王公总算赶来,则盛世可期也!” 坐在囚车里的王之臣此时想死的心都有。 他很想怒吼一声:“你们够了!我好不容易把一切罪责都转移到了陈洪范身上,你们现在这样让我很难堪!” 天启此时不怒反笑,且在卢象升耳语了几句,让卢象升说道:“你们跪迎的王公有话问你们。” “王公请问。” 这些跪迎的大臣们回道。 “张贵和皇太子可在这里?” “没有!奸贼张贵与皇太子现还在宫中,在下愿为王公使者去劝降此奸贼!让他献出皇太子!” 爱阅书香 李春业这时候先说了一句道。 第一百一十章 不诛尔等九族,天理难容!天启怒抽文官! http://.biquxs.info/ 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回答后,天启就当即亲口下令道:“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咦?!” “这声音好熟悉。” “是陛下的声音!” 顿时,在天启开口这么说后,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定国公徐希皋、大学士顾秉谦等一下子就都反应了过来。 李春业先抬起了头,诧异地看了在马上的天启一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说叛军来了吗,怎么来的是陛下!” 李春业如此想后没多久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徐希皋、顾秉钱等人也一时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 卢象升手一挥,禁卫营的官校已经先将这些跪迎的大臣全都捉拿了起来。 “你们好的很啊,上次是急着立信王,这次是急着迎王之臣的叛军,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朕赢?” 天启不得不承认,张贵没说错,还是有不少官员巴不得他这个皇帝倒霉,如今张贵这一钓鱼还真的钓了出来。 “亏朕还把京城的城防也交给了你们!无非是相信你们的忠心,结果你们却是这么给朕守城的?” 天启叱喝后就这么问了一句,随即喝道:“卢象升,传朕旨令,近卫军接管城防,京城戒严封城!并派出兵马,先把这些乱臣贼子的族人都给朕抓起来!” “是!” “陛下!” 徐希皋先喊了一声,接着道:“陛下开恩!臣等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城破后,京师百姓为叛军屠戮啊,更担心皇太子因此被叛军残忍杀害呀!” 小书亭 “陛下,如定国公所言,臣等也是没有办法啊!” 薛廉也如此辩解道。 顾秉谦也跟着辩解说:“陛下,臣等皆是一时权宜之计,望陛下明鉴,宽恕臣等罪过,至少不要罪及臣等家人啊!” “陛下,臣等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求陛下宽仁一次,勿要继续太苛责朝臣啊!” 顺天府尹刘志选也跟着说道。 天启呵呵冷笑:“你们以为朕会相信?就算是为了百姓,也没有等叛军还没到,一日都不守,就献城的道理!还这么骂朕,君臣之道这么快就不顾了?你们一个个昔日挺会讲忠义廉耻的嘛!怎么今日,就真的为了百姓,开始把君父贬的一无是处!往日,也没见过你们这么爱民过!不诛尔等九族,天理难容!” “陛下!” 已经醒过来的李春业这时赶紧大喊了一声。 知道自己这些人如今没有生路的他,干脆也就直接撕破脸地直言起来:“今日这一切,陛下敢说跟您自己不行德政没有关系吗?!” 天启听后看向了李春业。 李春业继续说道:“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陛下刻薄寡恩,宁亲近外戚内宦乃至武夫,对士大夫毫无礼重之德,甚至连开国勋贵也说灭门就灭门,毫无宽仁之心。严刑峻法,苛待官民,早已是天怒人怨。若非如此,臣等怎么会这样做!” “没错!” 刘志选也应和了一声,道:“陛下大可去看看,城中士民的态度,他们谁不是受不了陛下暴政之苦,而如今也都和臣等一样,不得不寄希望于王公,陛下若再这样不以仁政治国,大明亡国有日!” 天启捏紧了拳头。 两股邪火直接从两脚跟窜到了脑门。 他从没有觉得这些大臣这么可恶过,明明先坏规矩的是他们,却反而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秦因严刑峻法而只二世就亡国,请陛下三思啊!” 顾秉谦见此也跟着喊了一句。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这些官员皆跟着大喊了起来。 天启听后不由得问着身边随扈的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先生,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孙承宗道:“陛下,圣人曾言:天子不仁,不保四海。” 天启听后只是澹澹一笑,说道:“圣人说的固然有理,但朕不由得想起了张贵昔日所说的一句话。他说,士大夫能代表天下人吗?朕认为显然是不能的,先生以为呢。” 孙承宗尴尬不已地笑了笑:“陛下说的是。” “孙阁老!你身为帝师,怎能不规谏天子,而任国舅张贵一外戚祸国之言惑乱君上!大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与你这样的身居高位者只知明哲保身不无关系!” 刘志选见孙承宗这么说也就怒叱起孙承宗来。 啪! 天启直接给了刘志选一鞭,训斥道:“朕尚知道尊师,而从不喝骂先生,你也配骂朕的先生?!大明的王法你们不守,礼教规矩你们也不尊重,你们到底猖狂到什么地步,孙先生要怎么说,该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们来教!” 刘志选呵呵冷笑,只道:“陛下训斥的是。但臣还是那句话,陛下不妨看看,天下人到底有多厌弃陛下这位天子,就算陛下认为我等不能代表天下民意,那陛下大可先撤下天子大纛,进城去看看,看看跪迎义师的是不是只有臣等,有没有民众!” “朕如你所愿。” 天启回了一句,就道:“传旨,先将大纛放在城外,只孙先生和禁卫营先随朕披甲进城!另外,把这些乱臣贼子也押上!” 随即,天启就带着禁卫营进入了城内。 此时,城中许多官绅子弟也在主干道旁摆着香桉和各类果品点心以及美酒,准备迎接王之臣的大军。 “来了!” “义师来了!” 一人刚看见有披甲的骑兵出现,就立即跑着过来拍手,喊了起来。 城中官绅们也就都立刻组织自家子弟跪了下来,且高喊道:“恭迎义师!” 同时,许多官绅们还把供奉王之臣的牌位都摆了出来,且有的还极具阿谀之能事,还上起了万民书。 天启看见这一幕的确沉下了脸,胸口彷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刘志选在一旁冷笑起来:“陛下看见了吧,不只是臣等不满,百姓们也同样不满陛下之暴政!” 天启没有理会刘志选,看见民众也这样,他心情忽然很沉重地问着孙承宗:“先生,你说实话,朕这个天子真当的很失败吗?” 孙承宗正要开口。 但就在这时,许多光腚或赤脚的孩童从四处巷道跑了出来:“陛下大胜回京喽!叛军不会来喽!西厂不会撤喽!” 另外,也有许多小商小贩挑着货担出现,跑到禁卫营这边来,因他们不认识天启,也就拿着热腾腾的烧饼、糕点这些对禁卫营的官校们喊道:“军爷们尝尝吧,你们是皇上的兵吧,是不是都来自武备学堂啊!皇上是好皇上,你们是好军爷呀!” 更有许多小商铺店铺也开始开门,挂上牌子道:“为贺皇上大胜归来,西厂不会被撤,本店今日半价!” 天启一时感到很意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有百姓庆祝朕大胜归来?” 孙承宗也很意外。 刘志选则愤慨不已:“贱民!这些贱民,也配来犒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子亲自杀官绅,擎朕大纛来! http://.biquxs.info/ “他们真的直接开城跪迎了?” 张贵问着前来向他汇报的门下总兵孙应元。 孙应元笑道:“是的,没发一铳一炮,就直接跪迎了,但结果来的是陛下的亲军。现在,陛下盛怒之下,已经把他们全都羁押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这无疑想让陛下信任他们都不行。” 张贵说了一句,就问着韩珪:“西厂这边民众组织好了没有?不能让陛下觉得,好些京城上下臣民真的不喜欢他这位天子。” “恩辅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 “天子只要一出现,百姓们就会按期主动搞起庆祝活动!” “百姓们现在都很愿意让天子看见他们的民意,因为弟子早按恩师的嘱咐让西厂的人去散播消息,如果叛军进城,陛下大败,西厂就会被撤掉,就无人再来保证他们的商业秩序,也无人在替他们对付官府豪强。现在陛下大胜归来,这些担忧也就没有了。” 韩珪回道。 张贵听后点头:“很好!我们要教化庶民,就得从先让他们开始学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愿开始,让天子知道真正的民意。何况,我们西厂是通过拉拢庶民的方式来稳固和提高自己的地位,这也就决定了我们需要让庶民们敢站出来,进而,天子即便想废西厂也不能废西厂。” “弟子明白!” …… 此时,突然大量涌现在天启等人面前的百姓的确都是张贵让西厂组织的。 在大明,真正可以代表民意的庶民对朝堂上的是非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朋友,故而需要被宣教组织。 现在在西厂宣教组织后,京师的庶民们就开始主动表达起自己的意愿来。 天启也因此听到了不同的百姓声音。 而且,天启很快也发现这些庆祝自己这个皇帝凯旋回师的百姓大多衣着简陋,皆是粗布短衣,而在道旁跪迎叛军的百姓多是绫罗绸缎,甚至不少头戴儒巾。 天启在这一刻彷佛明白,民意也是有不同的。 而令他现在心情突然转好的是,占大多数的庶民竟都是站在他这个皇帝这边,竟还都希望西厂这样的天子鹰犬机构存在。 天启因而不由得对孙承宗说:“先生,朕现在感觉,士大夫不但不能代表民意,可能士大夫所代表的民意和真正的民意还是相反的。” 孙承宗听后不得不忙纠正天启:“陛下,话不能这么说,没有人不喜欢轻徭薄赋的政令,没有不喜欢仁政。只是可能,如今的士大夫没有替庶民求仁政而已。” 天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志选这里已经郁闷至极,嘴里直骂着突然大量出现的庶民乃是贱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草芥。 不只是刘志选这样想,正在道旁跪迎叛军的这些京城官绅与家中子弟们也是大怒不已。 他们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庶民,不但把他们跪迎义师的声音压了下去,还竟然是在庆祝那个对权贵官绅刻薄寡恩的暴君大胜。 “给我打!把他们打死!” “一些粗鄙不堪、卑贱至极的草芥,竟好意思来这大街上闹,竟还编造谎言,说那暴君大胜。” “话里话外,竟还希望西厂这样的独夫爪牙之机构存在,简直就是一群没脑子的愚民,定是被厂卫的人收买,在这里故意造谣!” 一戴四方平定巾的士绅潘知儒这时见此,就开始呵斥自家豪奴殴打这些庶民。 刘志选之子刘诚更是亲自带着自家豪奴,一脚踹倒了迎面跑来的一百姓孩童,且一脚就踩在其胸膛上,照着这孩童的脸就抽了起来:“哪里来的乞丐!敢坏我们跪迎义师的大礼!” 天启见此怒不可遏,亲自持起长枪,策马过来,将矛头朝刘诚背后一送,就搠进了这刘诚后背,矛头直接插到了最前面。 刘诚大惊,回头一看,见天启披甲执锐,还以为他是到来的叛军官将,也就挤出笑容来:“这位军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来跪迎你们的呀!是这小乞丐坏了事,小的也就教训教训他。” “朕是天子!你是跪迎朕还是跪迎叛军?” 天启说着就把长矛一收,刘诚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吐着血,两眼在最后一刻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的儿!” 刘志选见此痛苦地大喊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天启。 天启也因刘志选这一喊回头看向了他:“原来他是你儿子?那他真是荣幸,能死于朕的枪下!” 天启说毕,拉起辔又是一枪,直搠向,刚才正喝令豪奴,打死眼前一些庶民的那戴四方平定巾的士绅潘知儒。 潘知儒此时刚听到天启说“朕是天子”还处于懵逼状态,就被一枪贯穿了胸脯,肺部一下子因涌入大量鲜血,而勐呛出来,只一脸惊愕呆滞地道:“怎么会是这样!” 史载,天启好木工亦好走马,常于内廷操练兵马。 所谓好走马,其实就是和正德一样,喜欢骑射,其估计很早就开始练习骑射。 而此时,天启也就很好的展现了自己于马上夺人性命的技能。 由帝国工艺最精湛的匠人打造的天子专用钢枪,虽然没能在战场上饮到叛军之血,却能于此时的京城繁华地、于自己这天子的脚下,击杀害民豪强,这无疑让天启聊补了没有痛快杀敌的快感。 在场摆香桉的官绅子弟与他们的豪奴们见到这一幕,也都惊愕不已。 他们一直还以为是叛军来了。 但他们没想到这些披甲执锐的军士一来,竟当场杀自己这些人。 “擎朕大纛来!将这些摆香桉、跪迎叛军、害朕子民的居心否侧之辈,一律拿下!” 天启将带血长枪往地上一戳,在铿锵之声发出时,也传达了自己最新旨令。 “是!” 没多久,就有帝国精骑们护着天子大纛奔来。 在朝阳照耀下,大纛猎猎飞扬。 这一刻起,跪迎叛军的京师各个官绅与其家中子弟还有豪奴们才意识到,敢情这些人是天子的兵马,不是叛军!敢情叛军没有大胜那暴君的兵马,而是那暴君天子成功地平定了叛乱,而他们所寄予厚望的王、陈二人最终还是给他们来了失望。 “陛下饶命啊!” 一官绅绝望地哭喊了起来。 天启一脸肃穆,看着这些再次大拜在地的官绅士子,突然觉得这些人无比的恶心,故下令道:“将这些人跪迎反贼的人,连带其家奴,全部就地斩杀,以清寰宇!” “慢!” 这时,一人大喊了一声。 天启不由得转身一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街踏尽官绅骨,这才是真正的民意! http://.biquxs.info/ 天启现在正是豪气干云、意气风发之时。 他亲自斩杀两官绅子弟不够,还要自己的禁卫,在未于平定叛军时饮够的血,从这些跪迎叛军、打杀百姓的官绅,与他们的豪奴身上饮够鲜血。 但他没想到,就在这时,居然会有人打断自己。 天启回头一看。 这人正是自己颇为敬重的先生孙承宗。 孙承宗拱手道:“陛下,圣人有言,仁得天下,不仁则失。他们虽多为豪绅与豪绅子弟,但也是陛下子民,陛下为天下人的君父,民求陛下开恩,陛下自当能宽恕则宽恕,方能示之以仁,而不是以杀止杀,伤天下民意。” 天启澹澹一笑:“先生说的是,朕有必要先问问民意,毕竟朕是天下共主,不能不顾民意而杀人,如此,即便流血千里,也的确不能止杀戮。” 孙承宗欣慰地道:“陛下圣明!” 但接着,天启却问着刚被刘诚踩在地上,而此时刚刚起身的孩童:“你说,这些跪在地上的老爷和他们的家奴该不该杀?告诉朕的先生!让他知道。无论你们怎么说,朕都恕你们无罪!” “回皇上,他们该杀!” 这个小孩鼓起腮帮子说后,就又哭了起来:“我爹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人打死的!” 天启又问向对面一货郎:“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那货郎毫不犹豫地道:“该杀!” 接着,在天启移动目光看向一杂货铺的普通商贩时,那商贩不等天启问他,就回道:“该杀!” “该杀!” “该杀!” “该杀!” …… 一时,在场的庶民皆异口同声的呐喊了起来,一个个彷佛把被压迫了几代人的怒火都夹杂在了呐喊声中。 在天启这么问后,这些怒火彷佛久压在冰山下的滚烫岩浆瞬间就喷发了出来,几欲掩盖所有的声音。 天启不得不用更大的声音问着孙承宗:“先生,听见了吧,你说,这是不是民意?” 孙承宗从未见过这么多庶民会整齐一致的呐喊,看着这么多双带着仇恨的眼睛,甚至连看他这个帝师时也满是仇恨,他也不禁胆寒,不敢违拗本意道:“回陛下,是民意。” “孙高阳!你休要惑君!愚昧未开化如草芥一样的庶民岂能代表民意?你这样回答,愧为帝师!” 刘志选这时候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你给朕闭嘴!” 天启指着刘志选叱喝了一声,道:“朕的先生,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传朕旨意,刘志选辱骂朕师,乃是对朕大不敬,凌迟时加一千刀!” 刘志选:“……” 被刘志选叱责的孙承宗本人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他见天启这么激动,甚至忍不住劝谏道:“陛下,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 “先生可以不要体面,但朕不能不要君威!” 天启不容置疑地对孙承宗大声回道。 “是!” 孙承宗无奈,只得如此应道。 而这时,天启继续问孙承宗:“先生,学生朱由校还没请教完,您刚才说他们既然是民意,那您说,这些跪迎叛军的官绅和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们,该杀不该杀?” 孙承宗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大明朝最难为情的帝师,他这个帝师所教的皇帝学生,应该是最难教的一个。 因为这个学生竟在给他的老师下套。 孙承宗只得如实回道:“圣明之君自当顺应民意,如今民意如此,这些人自然该杀,而顺民意。” “朕听先生的。” 天启突然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孙承宗:“……” 之前的话,怎么不听? 这又愿意听了,哪有学生对老师的话选择性听的! 天启说后就大声喝令道:“杀!” “是!” 禁卫营的官校们即刻执行起来,他们皆是经过严格甄选的子弟,对这些官绅豪奴没有半点怜悯心,甚至还有仇恨,所以,一时这些官校也就毫不犹豫地砍杀起这些跪迎叛军的官绅与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起来。 如砍瓜切菜一样。 定国公之子徐允祯,历史上于崇祯十七年投降满清的他,此时也被禁卫营的官校当场杀死。 而他的豪奴们也尽皆被杀。 其他官绅与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也一样。 哒哒! 天启拉着辔,开始策马走了过去,任由坐下马蹄踏在这些戴儒巾着锦袍的官绅尸骨上,而渐渐进入了大明门。 禁卫营的官校们也跟了来,马蹄、人脚,络绎不绝地踏在这些人的尸骨上。 官绅们摆来迎接叛军的香桉已被推倒在血泊中。 供奉王之臣、陈洪范的牌位也只剩下红色。 刘志选、李春业、徐希皋等被押解起来的大臣也都被押着走了过来,而心痛如刀割般看着这一幕,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直是末世! 坐着囚车的王之臣则苦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白造反。 至少闹的动静也不小。 毕竟,将与他一起陪葬的公卿勋贵似乎不少,甚至,现在已经先去黄泉一步的进士以下的官绅子弟都已经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了。 站在血粥中的百姓们最是兴奋。 “杀得好!” “杀得好!” “杀得好!” 上万的人在这样呐喊着。 他们用最简单的话表达着喜悦,有的开始抹泪,有的则把笑容绽放到最大。 这对于天启而言,是他从未体验到的一种支持度。 在天启踏着满街官绅骨回宫时,张贵在干什么呢。 张贵正在抗敌! 因为职掌五城兵马司兵马调动的巡城御史潘如祯正在攻打皇城。 已经投靠叛军的潘汝祯在劝降他这个国舅爷未成功后就不得不下令让自己控制的五城兵马司攻打皇城。 潘汝祯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他想到自己一个御史如果也去跪迎叛军,估计也没多少风头给自己,自己还不如先趁着自己手里有点兵,来偷袭皇城,生擒皇太子等人,立个大功再说。 所以,潘汝祯才率兵悍然来攻打皇城。 但潘若祯没想到这个国舅张贵真的在严加防守皇城,让他的偷袭变成了强攻。 而这些平素欺负老百姓还行的五城兵马司兵马攻城能力也的确不行,到现在也还没爬上城墙。 倒让张贵有机会站在城楼上对着这些攻城的人练箭。 知道天启已经进城的张贵刻意显示着很大的决心:“即便叛军至,也休想本督投降,本督宁死不降!” “张贵!你就不怕被千刀万剐吗?!” 潘如祯见自己控制的这些兵丁攻城一点也不成功,不得不也继续威胁起来。 “千刀万剐又如何!” 张贵大声回答后,就道:“天子快来了,我大明忠勇的将士们,随本督大喊,宁死不降!让天子听见!” “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 …… 这时,天启已经听见了这声音,一时不得不感叹:“张卿真是忠臣啊!” 说着,天启就看向徐希皋等人:“你们还不如一出身寒微的外戚!你们这些世受国恩的人,羞也不羞!” 说着,天启就策马道:“张卿!朕来了!” “朕?” 潘汝祯听到这声音后一时不由得回过了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潘贼,休走!阁臣尚书们皆出城杀敌,立大功! http://.biquxs.info/ 潘汝祯回头一看,就看见对面是皇帝天启,正率领着大量官军朝自己杀来。 “这……”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潘汝祯一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张贵在看见天启率禁卫营的官兵冲过来后,也当即决定不再于城墙上练箭,而是立刻吩咐道:“陛下大军已到,众将士虽我出城杀敌!” 说毕,张贵就和满桂二人先下了城墙,然后在城门大开后,就杀了出去。 潘汝祯带来的这点兵力根本不是留在皇城内的满桂所部对手。 何况满桂所部上下包括整个内廷已经提前知道了皇帝已回京的消息,所以,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独步成仙》 如今潘汝祯能够在外面攻城,只是因为张贵等刻意不出城迎战,而制造出一次守城之功而已。 毕竟若将潘汝祯轻而易举地打回去,怎么能让天子看见自己这些人在竭力守城呢。 潘汝祯本是想来立个大功,却反而成了送大功的人。 潘汝祯不只是给张贵、满桂等人送了个守城之功,也给还没去跪迎的文武大臣送了个平叛之功。 不是所有官员在这之前,都选择了跪迎叛军。 没有这样做的官员里,他们要么本就是支持变法,要么就是已经准备殉节一死报君王守住气节的,要么就是够谨慎而真的不敢贸然做出选择的。 现在在看见天启已经率大军已经回来,张贵等都因此冲出皇城来围歼叛军时,这些文武大臣也都从衙门里抄起椅子、镇尺乃至折扇朝潘汝祯和他的兵马冲来。 毕竟这个时候若不赶紧趁机参与杀敌,痛打落水狗,立个参与平定叛乱谋反之功,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 “杀敌!” 这些文武大臣都在呐喊着。 没人还淡定地稳坐在衙门中。 连内阁和六部尚书这些老臣都赶来杀敌。 只是在冲来杀敌时,内阁阁臣与六部尚书这些老臣们明显没有年轻的官员们冲得快,所以显得他们的杀敌平叛的积极性没有年轻官员高。 大学士朱国祚此时就因为这个气得不行,气喘吁吁的对新任吏部尚书周应秋道:“这些后生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竟跑到我们前面去抢功!” 周应秋也道:“是啊!好可恶,这些年轻人明显欺负我们老人跑不快!” “老夫实在是跑不动,大冢宰你搀着老夫去杀敌,如何?” 朱国祚这时候说道。 周应秋则装作没听见,一个劲地迈着步,声音嘶哑地喊得:“杀敌!杀敌!” “老货!仆跟你势不两立!” 朱国祚骂完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周应秋离他远去,而他则只好继续步履蹒跚地前进喊着:“杀敌!” “潘贼!休走!” 张贵已经在满桂和孙应元的护卫下,最先杀出城门来。 不过,因为真正还有战意的潘部叛军太少,所以,除了满桂速度快,身手敏捷,杀死几个叛军外,张贵其实一个人也没杀到。 但叛军溅洒在张贵身上的血最多,因为满桂在有意识的对叛军割喉,制造出国舅张贵浴血奋战的样子。 不过,这时,张贵却听见后面传来喊声。 张贵回头一看,却是六科廊言官仗着自己年轻竟已经快追上了张贵,要与张贵等人抢功。 一般六科言官都选的是刚进入仕途不久的,所以多数比较年轻。 “狗日的言官,竟然也想抢功!” 张贵见此不得不加速冲去。 这时,这些文官们的确冲得很快,尤其是年轻的文官们,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杀敌立功的机会。 可以说人人都是表演艺术家,表演出了自己最忠勇的样子。 但潘汝祯带来的兵马实在有限,再加上现在天启已经大军杀回来,不少已经在溃逃而去,连潘汝祯都在疯狂往两翼跑,所以,真正够这么多文臣武将分的叛贼数量明显是不够的。 张贵因为最先冲出来,再加上他练过,且满桂不好跟他争,而其他年轻文官还是在体力上比他差点,所以,攻打皇城的首犯潘汝祯还是被他最先追到。 在潘汝祯往一侧溃逃时,张贵追上去就是一脚,将潘汝祯踹趴在地,然后拿着手里的手铳对着这潘汝祯的菊花就来了一枪,在潘汝祯惨叫时,他也忙拔出了刀,抵在了潘汝祯的颈部:“潘贼,不要动!” 与此同时,满桂和孙应元也各擒住了一名指挥。 “潘贼,休走!” 年轻的文官们这时也追了上来。 而张贵则拿起了手铳,对着这些想抢功的文官们道:“别过来!” 这些文官们只得去抢已经毙命在地的叛军尸首,且因为没武器,只得伸手掐住这些尸首的喉部,做出杀敌的样子。 但因为抓到和杀死的贼太少,不够分,所以有追上来的文官们因此争执起来。 “放开那个贼,让我来!” “放开他,那是我杀的!” “放屁,我杀的!” …… 周应秋、朱国祚这些老臣们追上来后,已经没有尸首可抢。 朱国祚只得忽悠着一个年轻官员:“李给谏,你把他让给仆,仆保证让你五年内官升三级!” 周应秋也在忽悠另一个年轻官员:“文选司主事还有个缺额!把这尸首让给本堂,这个缺额就是你的!” 但这些年轻文官们都是进士出身,也都不笨,自然不干。 毕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杀敌平叛之功啊! 而且,还是守卫皇城、守卫皇太子和宗庙社稷的杀敌平叛大功,可以说百年难遇,注定彪炳史册,简在帝心,没谁愿意轻易把这功劳让出去。 天启在看见张贵和很多文臣武将已经冲出来后,就立住了马,没再过来,尤其是在看见朱国祚这些老臣都出来杀敌平叛后,就更加没有前来,而是下了马,故意感叹道:“没想到我大明还有这么多忠臣!连阁老部堂们这样老臣,一把快散架的老骨头,都出来平叛杀敌!” 随即,天启就看向李祖业等人:“你们羞愧不羞愧!” 李祖业等颇为无奈:“我们只是判断失误!” 潘汝祯现在忍着股后剧痛,也是欲哭无泪,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心想:“自己不来攻打皇城多好,这样的话,他张国舅和这些大臣们有个屁的守城之功!” “杀敌!” 正在潘汝祯这样想着说时,魏忠贤和韩爌等人也赶了来,也在大喊着杀敌。 魏忠贤和韩爌因为一直是在西苑值房,皇城城门这里最远,所以就来的最晚。 但两人和随他们一起来的太监锦衣卫也都斗志昂扬,表现的忠勇无畏。 这一幕让潘汝祯更加郁闷。 还有李春业、徐希皋等因跪迎叛军被抓的大臣们也很郁闷。 有人郁闷,就有人欣喜。 赶过来的韩爌和魏忠贤还有已先在这里的朱国祚等大臣皆很高兴。 尤其是朱国祚,他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殉节一死报君王的,结果他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在元辅韩爌之前赶到了皇城门外杀敌平叛。 朱国祚已经在畅想,以后告老归乡抱着孙子时,一定要给他讲讲自己当年为阁臣时,是如何手持一把镇尺从文渊阁杀敌平叛杀到皇城根的。 或许将来写自己的列传也会写下自己乃阁臣中最敢舍身报国的的好评吧。 “多亏了国舅爷啊!比殉节有意义多了。” 朱国祚如此想后就瞅了张贵一眼,他知道,若不是张贵一直坚守不降,等到陛下大军归来,他们这些人也捞不到这样的好处,而或许只能一死报君王了。 “臣等恭迎陛下!” 这时,天启已经朝张贵等走了过来,张贵等也都喊了一声。 天启见张贵浑身是血,不由得亲自扶起了他,问:“没想到,竟还有内贼直接攻打皇城,你们守的很艰难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封侯爵!赐免死铁劵! http://.biquxs.info/ 张贵也没说身上这些鲜血皆是叛军的血,只道:“上托陛下英武,及时来援;下奈将士用命!倒也不算太难,无非抱定必死之决心耳!” 张贵这话一说,朱国祚等大臣也都跟着道:“陛下,如国舅爷所言,我等皆已抱定必死之决心!誓与国本共存亡!” 在朱国祚等说这话并没有脸红,因为他们当中不少已经决定殉节,这能不算是抱定必死之决心? 天启也没想拆穿这些说已经抱定必死决心的大臣们。 毕竟在看见更多大臣选择跪迎后,他不得不承认,能在听闻叛军可能入城的消息后,还愿意为自己殉个节,或者没迫不及待地就背叛自己而选择投敌,已经算很难得了。 该装糊涂的时候,天启还是会装糊涂的。 所以,天启此时也就点了点头道:“我大明还是有忠臣的,而且不只张卿一人。” 天启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给朱国祚等大臣们的,意思是朕承认你们是忠臣;另一层是说给张贵听的,意思是在朕眼里,你张贵才是朕一直信任的真正忠臣。 而且,看见张贵一身的血,与其他出城平叛的文武大臣形成鲜明对比,天启心里的确有所触动。 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该有的就是重情这一性格特点。 但天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特点。 他对没有关系的人不可谓不狠辣,但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在乎的。 故而,为了不辜负张贵,天启就说道:“这次国本能保住,国舅张贵当为首功,诸卿以为当如何封赏为妥。” “陛下,臣以为国舅当封侯!当世袭!” 次辅朱国祚站了出来,先表明了自己的建言。 “没错!如陛下所言,国舅爷这次保住的是我大明国本!乃功在千秋,利在社稷之事!岂能不封侯?!” 礼部尚书魏广微也站出来禀道。 吏部尚书周应秋也道:“陛下,臣也认为当封侯,国舅爷之功堪比当年于少保护卫京师之功!” “理当封侯,毕竟这次国舅爷保住的是国本!” “没错,这不是推恩外戚,是推功武臣,除世袭外,还当赐免死铁卷,敕旨造府才行!否则,恐令功臣寒心,使天下言陛下刻薄啊!” 这些大臣们此时皆在积极地强调张贵当大封,当直接封侯,完全没有半点因为张贵是外戚而不敢这样说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 不把张贵封侯,怎么显出这次守卫皇城、杀敌平叛的事件重要性来,怎么让他们这些也在这次事件中沾上功劳的大臣们跟着加官进爵? 不把张贵封侯,他们怎么好意思跟着把自己的功劳大书特书? 在利益一致的时候,文官们还是愿意抬抬轿子的。 外戚又如何,外戚照样抬,照样捧! 要知道,历史上,在利益一致的时候,许多文臣连认阉宦为干爹、喊其为九千岁、乃至造生祠这些谄媚行为都是能做出来的。 如今只是捧一捧国舅爷而已,不丢人! 何况,这次国舅爷的确是真的让大家参与了一场货真价实的平叛事件。 虽然叛军很弱,但那也是叛军不是。 “那就封侯!晋封为睢州侯,世袭,赐免死铁劵,赐庄田一处!敕旨着工部为其造侯府一处,礼部部议一下,其先辈与族中子弟女眷如何加封,另外,其他有功之臣,内阁主持廷议,议定如何封赏,到时候一并奏来。” 天启命道。 张恩谢了恩。 “陛下圣明!” 这里,朱国祚等文官即刻回了一句。 天启对此淡淡一笑,他突然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即位以来满朝文武乃至外戚勋贵内臣最和谐的一幕。 接下来,参与平叛的大臣们都得到了封赏。 满桂和孙应元也都跟着封了伯爵。 只有潘汝祯和李祖业、徐希皋等因为选择错误,而锒铛入狱,且遭遇了严厉的处决方式,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失去了一切。 …… “你是说,明国国舅张贵已晋爵为侯,王之臣等清君侧的计划失败?” 沈阳。 努尔哈赤在从李永芳这里知道关于大明朝廷的最新消息后,露出一脸失望之色。 皇太极跟着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天启还会继续做明国的皇帝,还会继续信赖他张贵,我大金艰难的局面还是没有打开。”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随即一掌拍在了案桌上,瞪着牛眼道:“自从出现这张贵后,我大金就没顺遂过!连吾儿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都因他而死在关内,被明国皇帝凌迟处死,不杀张贵,本汗难消此恨!” “父汗息怒!” 皇太极劝慰了一句,又道:“眼下明廷已在辽南设镇,且聚兵数万,且借助其水师强大四处袭扰,对我们接下来无论是攻伐蒙古还是攻伐朝鲜,都掣肘甚大!故而,以儿臣之见,现在与其声讨这张贵,不如先想想办法,如何让明廷放弃在辽南设镇。” “让明廷放弃在辽南设镇,难于登天!因为支持在辽南设镇的是明国国舅张贵和袁可立,而这两人现在最得天启宠信。” 贝勒阿敏这时说道。 “还是立足于打,把辽南的明军消灭才行,关键是,现在辽南巡抚孙传庭和周遇吉二人颇为善战,比毛文龙、袁崇焕这些人威胁更大,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皆同属西厂旧人,是明廷国舅张贵的自己人,配合的也很默契,我们派去的细作竟无法挑拨他们的关系,反而被他们查了出来。” 努尔哈赤说道。 “父皇说的是,即便暂时不能让明廷撤掉辽南一镇,但可以先想办法让他们换掉孙传庭和周遇吉!” 皇太极回道。 努尔哈赤听后问道:“怎么换?” 投靠后金的大明第一汉奸李永芳这时候说道:“奴才认为可以用反间计!” “如何使用反间计?” 皇太极也跟着问道。 李永芳道:“回主子们,这件事不难,刚才四贝勒爷不是说,他孙传庭和周遇吉是明国国舅门人吗,而在明国不比我大金开明,明国多腐儒酸臣,他们对这种投靠外戚的大臣是不容的,想必明国内部早有不少清流文官对这两人不满,而只要我们散播一些这两人暗通我大金、甚至与我大金秘密议和,乃至已经约定我大金取辽西,他们取山东的消息,明国内部必有人借此事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 “不仅仅是明国内部,辽西的袁崇焕和辽西将门事实上也不希望有个辽南的孙传庭和周遇吉这些人掣肘他们,分他们的辽饷,所以,只要我们把消息一散播,想必这些人也会跟着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 李永芳回道。 “可明国皇帝会信吗?” 努尔哈赤问道。 皇太极道:“父汗,儿臣认为李额驸此计甚妙,不管明国皇帝信不信,众口铄金,流言蜚语广泛传播后,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何况明国内部不少人也愿意这是真的,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愿意不信,也不得不有所怀疑,进而换掉这二人,或者这二人自己心灰意冷,自请离开。” 努尔哈赤点点头:“甚妥!就这么办,李永芳,此计就由你安排。” …… 张贵支持袁可立在辽南设镇,对建奴形成更大掣肘,且把变法新政实施以来的大量国帑都运到辽南,而不再是用去养辽西将门的事,的确让建奴和辽西将门以及在辽西的文官们感到不满。 故而,尤其是在李永芳这些汉奸推波助澜下,在张贵刚刚封侯不久,辽东巡抚袁崇焕、总兵左辅、参将祖大寿等联名上疏弹劾孙传庭、周遇吉等暗通建奴、密谋媾和的奏疏就到了京师。 天启为此特地于下旨于勤政殿举行午朝廷议此事。 但廷议一开始,翰林安桐就突然拿出一封奏本跪在御前,道:“陛下,臣弹劾辽南巡抚孙传庭、辽南总兵周遇吉密谋勾结建奴造反,且与建奴相约,由奴酋努尔哈赤率建奴主力攻打辽西,而他们则取山东,意在夹击京师,亡我大明!”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贵:没错,你们这些朝臣就是傻子! http://.biquxs.info/ 张贵诧异地看了这安桐一眼。 众所周知,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他的人,现在安桐突然指责孙传庭和周遇吉要勾结建奴谋取山东,无疑让他这个国舅爷也难逃干系。 但张贵没想到的是,这个安桐会这么大胆,在自己才封侯不久,圣眷正隆之时,就弹劾自己的人。 安桐解释了张贵的疑问,在这时候向天启禀道:“陛下,现在满京城都开始传言孙传庭和周遇吉勾结建奴欲取山东,更有人说,山东登莱一带已经有大量船只靠岸,百官们因畏惧国舅权势,而不敢言此事,但臣敢言此事,如今只请陛下早做决断,而以免贻害社稷!” “另外,臣收到了辽南生员倪知远冒死从沈阳带回来的证据,这证据就是孙传庭写给建奴的密信。如今看来,这孙传庭、周遇吉之类的小人,能游于外戚之门,也必无廉耻而愿与建奴勾结,而行不忠之事!” 安桐这话算是相当于以固有的道德观念评判边臣边将,在他意思里,孙传庭和周遇吉为外戚所发现荐举,那就已经算是德行不正的奸臣,勾结建奴也无疑很正常。 这种以道德治国,且以道德评判一个大臣是否称职,乃至由此衍生出来的门户之见,算是儒士参与朝政的常见现象。 在大明乃至以往的朝代并不鲜见。 安桐说后,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则也说道:“难怪袁崇焕他们也弹劾孙传庭,想必辽西那边更清楚此事,而早已通过自己的细作哨探知道了孙传庭等人在辽南的行径,故才向朝廷奏明此事。” 说着,周朝瑞就出朝班向天启禀道:“陛下,以臣看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在这之后,周朝瑞还瞅了张贵一眼。 其他的大臣们也看向了张贵。 因为谁都知道,这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张贵举荐的人。 张贵不得不承认,在大明做件事真的不容易。 他不过是让孙传庭、周遇吉这样的能臣名将提前去辽南接袁可立的班,好帮助在辽南独自支撑的张盘,进一步掣肘建奴灭蒙攻朝乃至入关劫掠的战略而已,却因为朝臣清流对外戚与靠外戚崛起的大臣本就鄙夷,加上辽西一带边臣不容这些影响自己养寇自重大计的新势力出现在关外,而竟使孙传庭、周遇吉等人要落上一个谋反之罪! 为了不让朝中清流坏了平辽的大事。 也为了不让辽西的官僚军事地主们想把朝廷安插在辽南的朝廷自己的兵马排挤出辽地,张贵在安桐把所谓的生员倪知远带回来孙传庭给建奴的密信递上去的时候,就果断站出来,道: “陛下!这恐是建奴的反间计,臣认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信件还不能作为朝廷决定一个边镇大员生死的凭证!孙传庭作为辽南巡抚,身处于四战之地,每天亲笔手书的公函书信没有一百封也有五十封,因而建奴拿到他的书信进而模仿他的笔迹伪造信件可以说很容易!故臣认为,此事当慎重。” “反间计?” 天启问了一声。 “没错!陛下,辽地的局势,谁都清楚,建奴现在已经是处于最为艰难的时刻,有朝廷在辽西和辽南的军镇堵着,他无法腾出手打蒙古或打朝鲜,也就无法靠劫掠钱粮人口来壮大自己乃至缓解自己内部生活日渐艰难处境!” “而建奴想要打破僵局,就只有使用反间计,让朝廷自乱阵脚,让我们自己人先斗起来,让我们自己把靠谱的边臣都解决掉,进而实现他们将来灭我大明的野心。” “偏偏朝中还真有这样的傻子,为一己门户之见,就真的借此事兴风作浪!” 张贵回道。 周朝瑞大怒:“国舅爷何以如此辱我等朝臣,难道我等为社稷直言上奏也有错吗?!” 张贵回道:“到你们的确都是傻子!” “你!” 周朝瑞气得满脸紫涨。 “辽东巡抚袁公都承认他孙传庭通敌,国舅爷又何必为他孙传庭强辩!难道国舅爷比袁公还清楚辽地的情况吗?” 安桐这里说着就也冷声质问起张贵起来。 张贵道:“没错,你可以这样说,的确没人比我更懂辽地的情况!也没人比我更懂孙传庭、周遇吉!” 接着,张贵又道:“他袁崇焕跟孙传庭话都没说过,凭什么就因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密信就来弹劾与他同级且互不统属的边臣?他这样草率轻信的要朝廷杀不是他属下的孙传庭,就不怕将来别人也草率轻信,杀了他吗?!” “无论袁公此举是否草率,也遑论这是不是建奴的反间计,陛下,以臣之见,至少孙传庭、周遇吉不能再用!即便不因此杀他二人,但也不宜再用这二人,毕竟难保确有此事。” 周朝瑞回道。 张贵满脸无语。 娘的,孙传庭和周遇吉在辽南打的那么好,如今突然就因为这么一个似真非真的通敌案再调走,岂不是正中建奴下怀? 毕竟要在大明朝,再找出可以代替这两个人的能臣将才出来,张贵还真不好找。 关键是即便找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被排挤走? 而有才的人会不会也因此不敢再实心用事? 张贵不得不承认,大明真的很多时候就坏在言官手里。 无论如何,张贵觉得自己都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张贵再次站了出来:“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没有比臣更懂孙传庭、周遇吉,他们俩对陛下的忠诚,可以说满朝无人可比!而他们俩的能力,满朝也无人可比!调走他们只会中建奴下怀!” “陛下,不能因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所谓证据,就轻易换了边臣,如果陛下实在要换掉这二人,那就请先将臣下诏狱、革臣的侯爵,如果孙传庭和周遇吉真要勾结建奴谋反,那臣肯定是第一个主谋!” 张贵现在是豁出去了,于私于公,孙传庭和周遇吉是他必须保的。 于私而言,无论是不是建奴在用反间计,现在这些朝臣们若能因此将孙传庭和周遇吉拉下马,那将来也能将他拉下马。 于公而言,孙传庭和周遇吉一走,建奴肯定会趁辽南空虚,而大举兴兵辽南,而拔刀辽南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到时候朝廷根本不可能指望袁崇焕和辽西将门会支援辽南。 因为历史上袁可立在收复辽南后,辽南就是这么失去的,就是袁可立被言官弹劾回京,而导致辽南空虚后,给了建奴一个趁虚夺回辽南的机会,而在建奴夺回辽南的过程中,总兵张盘直到战死,也没有辽西的兵马来救。 所以,张贵现在必须豁出去先保住孙传庭和周遇吉。 天启和朝臣们皆很诧异地看了张贵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张贵会这么不顾一切地保孙传庭和周遇吉。 竟说出天启要听言官的,除非先将他下狱这样的话来! 天启因此问道:“你真敢这么保他们,不怕他们真的做了不利于朝廷的事,且因此连累了你?!” 天启不是穿越者,对孙传庭、周遇吉保持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作为帝王,他不可能会绝对信任任何一位大臣。 “是的,陛下!” 张贵回道。 “既如此,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天启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将他们下诏狱,我西厂的格局要打开! http://.biquxs.info/ 张贵也就忙回道:“请陛下下旨让安翰林和那个叫倪知远的生员先下诏狱!并令厂卫严查倪知远到底是逃出了沈阳,还是被建奴安排出了沈阳。” “按国舅说的办!”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陛下!” 周朝瑞见此先站了出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啊!不能国舅爷说是反间计就是反间计啊!” “无论是不是,先查查再说,难不成你要朕就因为这么一封信将刚刚封侯的国舅爷下诏狱?!” 天启说着就质问了一句。 周朝瑞听后也不好再为安桐以及同样不希望孙传庭在辽南待着的袁崇焕说话,只得看向张贵: “国舅爷,您可要记住您今日的言辞,一旦孙传庭和周遇吉真引建奴出现在了山东,到时候希望您能自请包庇之罪!” “不用你提醒。” 张贵淡淡一笑。 周朝瑞这时候又道:“陛下!既如此,臣请陛下降谕让厂卫不得将他们屈打成招,否则不能服众!” “这个朕可以答应你。朕也无意要冤枉谁委屈谁,也并不是偏袒他张国舅,你们如果也能这么有担当,敢为他人以个人生死作保,朕也会这样做的。” 天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陛下!” 周朝瑞和安桐都这么回了一句。 而魏忠贤则很露出了为难之色,便在朝会散后,来到张贵这里:“国舅爷,这不能用刑,我们东厂镇抚司恐怕撬不开他们的嘴。这到时候总不能把他们一直关着吧,那样陛下会觉得我东厂镇抚司无能的。” “那你就奏明陛下,让我们西厂帮你审,我西厂保证能撬开他们的嘴。” 张贵回道。 “看不起我东厂?” 魏忠贤如此想后,就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说道:“哪能呢,咱家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再请皇爷让西厂来审就是。” “那就有劳公公了。” 张贵回了一句。 …… 当晚。 京师,一家酒楼雅间内,建奴细作武长春刚点完菜后不久,一位来送菜的小二就走了过来,低声道:“安家传来消息,翰林安桐被下诏狱,我们派去他府上的倪知远也被下了诏狱。” “怎么会这样,周给谏他们没保他们吗?” 武长春很是惊骇地问道。 “保了!但据周家的人说,国舅张贵竟以要调离孙传庭、周遇吉就先将他下诏狱的话来保孙传庭和周遇吉二人,天子除非真想把刚立大功的国舅下诏狱,不然就只能先听他的。” 这小二回道。 嘭! “又是这个张国舅!孙传庭和周遇吉到底给他送了多少礼,他竟这么力保!” 武长春拍桌说了一句。 “好在因周给谏力争,天子已令厂卫不得刑讯逼供,倪知远已经知道此事了,想必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小二回道。 武长春听后点了点头,又道:“看来得趁此机会,策动朝中更多大臣为安桐说话,然后逼天启改变主意,争取换成岳父(李永芳)交给我们的任务。” “正是呢。” 这小二回道。 “你们也派人去山东陈一敬家,让他把这事转报给岳父知道,让他想办法,再多编造些孙传庭和周遇吉与我们大金勾结的证据!争取让明国皇帝不得不相信孙传庭和周遇吉已经在通敌。” 武长春又说道。 “明白!” …… “都明白吗?” “总之,孙传庭和周遇吉是我们西厂出去的人,我们西厂必须得想办法洗刷出他们的冤屈!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不敢打我们西厂的主意!” 张贵看着被自己深夜招来的西厂两位骨干,许都和周能。 三人皆点了点头:“明白!” “许都,你读书最多,你先说,本督去年一年让你组建锄奸队,秘密打探调查投靠建奴的头号汉奸李永芳为的是什么?” 张贵问道。 许都回道:“为的是早日消灭建奴,建奴屡次与内地奸商走私,已经在触及了我们西厂的底线,我们西厂不可能等他来针对我们西厂的人时,我们西厂的人才被迫还击!” “聪明!” 张贵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周能:“我让你组建西厂特务司,调查打入我西厂乃至大明内部的细作,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向陛下证明,我们比东厂强!” 周能先回道。 啪! 张贵用折扇给了周能的脑袋一下:“格局!格局!老子说了多少次,格局要打开!我们西厂需要将东厂放眼里吗,要本督说多少遍,不要把目光只盯在大明朝堂上,要把目光放长远,记住,我们西厂的目标是去全世界收税!让你搞特务司不是为了跟东厂比,是为保证我西厂长盛不衰!” 周能摸了摸脑袋:“卑职记住了!” “记住就好。” 张贵坐了回去,就道:“现在,本督开始宣达命令!” 许都和周能立即把身板挺得笔直:“请督帅吩咐!” “许都,你的锄奸队必须尽快生擒李永芳,若实在不能生擒,就拿到其首级!” 张贵吩咐道。 “是!” 接着,张贵又吩咐道:“周能,你现在立即去抓捕武长春、陈一敬等建奴细作,让建奴知道知道,我西厂可没那么好欺负!早盯上他了!” “是!” 周能也答应了一声。 张贵的确早就盯上了建奴。 因为熟悉历史的他知道建奴是历史上将来真正夺取汉家江山的势力,且为了灭亡大明也一直在使用各种手段,包括安排间谍,进行特务活动这些。 张贵为此早做了准备,且还猜到建奴会对自己在西山的工业区感兴趣,毕竟西山有新造的各类火器和火炮,也就以此特别成立特务司,让周能这些西厂骨干特意安排一些人被建奴的细作收买,然后做建奴细作的卧底。 张贵甚至因此得知李永芳是建奴整个情报工作的总后台。 这让张贵不得不承认,历史上第一个主动投靠建奴的汉奸李永芳对大明是真的危害巨大。 …… “季公,这件事有劳了。” 武长春这里刚拜会完兵部的一位姓季的官员,就见他的长随疾步走了来,低声道:“西厂的周爷肯见我们了!” “是吗?!” 武长春听后大喜。 “没错!” 这长随回道。 武长春道:“这银子没白花,他要怎么见我们。” 很快,长随就说了见面的方式。 武长春便照办了起来,与自己的长随来了周能与他约定的一处庙宇内。 但武长春一进来,就被人敲晕了过去。 他的长随也被敲晕。 而武长春在醒来后,就看见周能陪着一个衣着斗牛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不由得问道:“你们是?” 这少年正是张贵。 张贵则这时对武长春说道:“你倒是有胆量,敢打我西厂和西山的主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奏诛一干奸臣,文官们顿时惶恐不安! http://.biquxs.info/ 武长春没想到自己会被西厂的人算计,他还以为西厂这种属于大明天子爪牙的机构,会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给建奴刺探消息的细作放在眼里。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的大明,建奴在很多朝廷的人眼里,其实和水浒传里宋江一伙人在朝廷眼里的地位差不多。 所以,即便是在崇祯初年,大明朝廷也还想的是如何平辽,而不是如何防止建奴会入主中原的问题,也就还未将建奴当成会夺取自己江山的对手,最多只是很难剿灭且屡次侵扰大明的一个鞑子政权而已。 当然,大明的大多数朝臣们本就更热衷于内斗,对外事本就不怎么关心。 张贵不同的是,他是穿越者,知道历史后面的事,所以他不可能只把目光盯在内部。 “你们西厂竟早就盯上了我们这些人!” 武长春也因此冷冷一笑,在张贵这么说,就回了这么一句。 “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张贵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在一西厂官校搬来一张椅子后。 “承蒙你们看得起。” 武长春回道。 张贵往后靠在椅子上,道:“本督和他们不同,本督不允许有任何危害我大明利益的企图成功实现,本督现在只问你一句,想不想活命?” 武长春苦笑,问道:“想必您就是国舅爷?” 张贵点首。 “果然!” 武长春回了一声,道:“他天启运气好,遇到你这么一位国舅。” 说着,武长春就问道:“你们真会饶我性命?” “当然!只要你肯为我们西厂做事,我们会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难不成你真想将来跟他李永芳一样,被人做成跪像便池?” 张贵问道。 武长春瞅了张贵一眼,说:“你们定的汉奸罪的确够狠,我岳父都因此气得吐血。” “不如此,怎么让你们这些人记起自己还是个汉人?” 张贵笑说后就问了这么一句。 武长春冷笑:“汉人,满人,蒙古人,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人而已,都想求富贵而已,只要能得富贵,什么不能做,难道非要给他凤阳朱家做奴才不成?” “有区别!” “对于本督而言,就是有区别!” “首先,本督就是不想全天下的汉人做了你们这些人的奴才!才建言天子设汉奸罪。” “而你们不能因为想跟着建奴一起做人上人,就愿意让全天下汉人都做他旗人的奴才!至少本督是不答应的!” 张贵说着就看向周能:“你回答他,你答应让全天下的汉人做胡虏和汉奸的奴才吗?” “回公子,不答应!” 周能回道。 武长春叹了一口气:“其实,只要让我做人上人,做旗人的奴才和做朱家的奴才没区别,包括做国舅爷您的奴才。” 张贵呵呵冷笑:“你现在应该先考虑活命的问题!” 武长春无奈苦笑,随后就问着张贵:“想要我怎么做?” 张贵道:“让生员倪知远开口!” “行!” …… “陛下!厂卫已羁押安翰林和倪生员于诏狱多日,到现在也应该审出来了,而还给他们一个清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直关着呀!” 在张贵审讯武长春时,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等一批朝臣则趁着为天启上午朝时,就下翰林安桐与生员倪知远于诏狱一事向东厂施起压来。 这时,兵部左侍郎季应诚也道:“陛下,安公素来清廉有风骨,如今为大明社稷安危而不畏权贵之势,冒死直陈边臣通敌之弊,更是忠直尽显。即便真如国舅爷所言,这是建奴所施反间计,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把安公关着,而不给个理由,使忠臣寒心啊!” 说着,季应诚就道:“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 一时间,许多大臣皆如此进谏起来,尤其是在场的翰林清流们,他们的确不愿意坐视自己同僚安桐一直被不明不白的被关在诏狱。 随侍在一旁的魏忠贤一时也急的满头是汗,因为他东厂的确不知道在不严刑逼供的情况下,该怎么让倪知远开口承认孙传庭通敌的证据是伪造的。 天启这时候倒也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你们东厂镇抚司到底审出了结果没有。” “回皇爷,奴婢无能,还没有。” 魏忠贤此时很想说,不能动刑,根本没法审。 “陛下,既然东厂并没有审出来,臣以为就应该将安翰林和倪生员无罪释放!而直接派人调查孙传庭通敌一案或将孙传庭罢职为好!” 周朝瑞这时候说道。 季应诚也跟着道:“陛下,臣附议,当立即释放安翰林和倪生员!”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许多翰林清流皆站出来,表示赞同周朝瑞等人的意见。 “陛下,国舅爷求见!” 而这时,刘若愚走了进来,向天启禀报了一句。 天启道:“宣!” 没多久,张贵就走了进来,且向天启禀道:“陛下,臣今日来是请陛下准臣带一名人犯上殿,此人犯涉嫌企图走私我西山火炮与火器,更为关键的是,此人是受建奴额驸李永芳指使来做这事,而且是李永芳的女婿。而且此人还勾结朝廷大臣企图坏我边务,臣请陛下亲审,诛坏我大明边务的一干奸臣!” 李永芳的女婿? 天启虽然不知道李永芳的女婿是谁,但他对李永芳却很是熟悉。 因为李永芳是第一个投降建奴的明廷高级将领。 李永芳在投降建奴之前官至游击,这已经是明廷中很高的武职了。 所以,可以说,李永芳的影响极为恶劣。 尤其是在李永芳联合叛将孙得功坑了王化贞致使大明失去广宁后,更是让天启对此人恨之入骨。 如今听闻人犯是李永芳的女婿,天启也就没有犹豫,忙道:“宣!” 很快,武长春就被人带了上来,且被锦衣卫摁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见此便喝令道:“抬起头来!” 武长春便抬起了头。 武长春一抬起头,周朝瑞和季应诚等顿时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凉,他们没想到一直以武举武以扬身份与他们接触的武长春会是李永芳的女婿! 完蛋了! “你真是李永芳的女婿?” 天启回道。 武长春回道:“是的。” 天启又问道:“有何凭证?” 武长春回道:“我身上有岳父给我的亲笔信,以及建奴大汗赐予的腰牌。” “搜!” 天启吩咐一声。 一锦衣卫便在武长春身上搜了出来,且递给了天启。 天启接过来看后,忙问武长春道:“他信上叫你竭力办成让朝廷杀孙传庭、周遇吉或罢黜这二人,你是怎么办的?” “自然是买通朝中大臣们帮我们说话。” 武长春回道。 天启又问道:“都有哪些大臣?” 武长春看了一眼钱龙锡和季应诚:“有兵部季侍郎,还有礼科周给谏,宫…” “陛下!他在诽谤臣!他在诽谤臣啊!” 周朝瑞这时候忙力争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清流言官首级,传于九边! http://.biquxs.info/ 天启一脸厌恶地看向周朝瑞。 “他武长春怎么就偏偏诽谤你,怎么就这么准确的说出礼科有个周给谏?” 接着,天启也就质问起周朝瑞来,且将李永芳亲笔盖印的书信晃了晃,对周朝瑞道: “偏偏他李永芳在给他女婿的信里,也提到了你的名,还知道你是我大明的礼科左给事中!你什么时候跟建奴勾搭上的,还要在朕面前欺君吗?!” 扑通! 周朝瑞匍匐在地,欲哭无泪道:“陛下明鉴!臣真不知道他武长春是叛贼李永芳之婿啊,臣只是以为他真的只是辽东巡抚袁崇焕派来的心腹而已。” 季以诚这时也跟着双腿一软,匍匐在地,暗想:“自己这些人算是完了,谁想到这个武长春竟是建奴派来的!” “这跟袁崇焕有什么关系?” 天启这时问道。 周朝瑞忙回道:“他说他是袁崇焕派来进城的,要臣帮着在朝堂上为难辽南的孙传庭和周遇吉。” “所以你就照办了?” 天启问道。 周朝瑞没有直接回答天启的问话,只可是磕着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为什么照办?” 天启这时问向武长春。 武长春回道:“这还用问吗,自然给了他银子,一开始只是五千两,现在已经给到两万两了。” “朕都恢复剥皮楦草的祖制了,还不收手不老实。” 天启没好气地看着周朝瑞说了一句。 周朝瑞只是磕头求饶。 天启又问着武长春:“这事跟袁崇焕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寻个让清流言官们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的理由而已。我们总不能直接说是建奴不愿意看见孙传庭和周遇吉在辽南继续存在吧?” 武长春说着就又道:“是个人都能想到,孙传庭和周遇吉这样厉害的人物,在辽南实心实意的与建奴为难,坏的不仅仅是建奴的财路,也坏了辽西那些官员的财路,他袁崇焕也不希望关外还有一个跟他平起平坐的孙传庭,所以,我们说是袁崇焕派来拉拢他们的,他们自然就会信。” “愿意替边臣陷害边臣,而罔顾边镇安危,社稷安危,你们就是这样效忠朝廷的?!” 天启因此质问起周朝瑞等人来。 周朝瑞等依旧只是磕头求饶命。 天启却是越想越火大,猛地站起身来,睥睨着周朝瑞等人:“你们险些坏了朝廷大政!” “幸好朕没听你们几个的。” 天启说后就又吩咐道:“东厂去把翰林安桐、生员倪知远押来,朕要亲自再审问审问他们。” “是!” 魏忠贤答应着就安排在朝班的许显纯去诏狱提这两人来。 而这时,天启则笑问着张贵:“你是怎么查到武长春的?” 张贵回道:“也没什么太难的,只要多把心思多放在外敌身上就行,而不是只盯着自己人,且只知道党同伐异。臣早就想到建奴肯定也会对臣奉旨在西山搞的工业感兴趣,所以早就让人盯上了,甚至派人故意受其腐化拉拢,进而就按图索骥的查到了武长春。万事若顺皆在于未雨绸缪而已。” “记住这句话!” 天启对在场的朝臣们大喝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多把心思放在朝廷的敌人身上!多为社稷安危想想!” “臣等谨遵圣训!” 朝臣们皆回了一句。 张贵并没有说错,大明朝堂上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低端名利场。 官僚士大夫们只热衷于为一件事符不符合礼制祖制吵得不可开交。 而且,他们所有的智慧也大部分都用在如何从自己朝廷和百姓多攫取些好处。 哪怕有从外面通过海贸赚到钱的,也是想着如何能独吞这份好处,没想过策动朝廷帮着自己去外面拓展利益。 当然,这里面涉及的原因有很多,则难以细述。 而张贵现在就是要天启知道,他与这些官僚士大夫们不同,他甚至从没想过要与这些官僚士大夫们斗,而是一直把心思放在了整个国家的利益上。 至于现在查出武长春,进而牵连到这些官僚士大夫们涉嫌勾结建奴细作,乃至暴露了他们不顾社稷安危、愿意配合边臣搞内斗却不主动阻止此事的本质,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出来的而已。 谁让这些官僚士大夫自己忠义廉耻之心丧尽? 又谁让他们所持门户之见太深,为自己士大夫的利益,而罔顾社稷安危? 就因为孙传庭这些人是外戚举荐的,而就想着把他们斗倒,而从不在乎,这样做对社稷有什么影响。 翰林安桐和生员倪知远没多久就被押到了朝堂上。 倪知远一看见武长春在这里,顿时就震惊得脸色发白,心理建设起的防线一下子就破了。 因为武长春是他的上司,武长春有许多他是建奴细作的证据。 倪知远现在只很想知道的是,武长春为何会被抓住?朝廷从什么时候就盯上了他的? 天启见这两人来后,就先问着倪知远:“倪知远,你所持孙传庭勾结建奴的密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倪知远因为武长春在这里,已经破防,也就不再硬抗,而如实回道:“是旁边这位武老爷给我的,他让我来京城散播孙传庭勾结建奴的消息,且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去四处走动。来历也是武老爷吩咐我这么说的,让我编造说是建奴那里偷来的。” “所以,你就信了?” 天启这句话是向翰林安桐问道。 安桐则看着倪知远,一脸不可思议:“你!” 因天启这时候问了一句,安桐接着就忙转向了天启,道:“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这事是糊涂二字就可以解决的?若非你安翰林有门户之见,暗藏党同伐异之心,会上他一个生员的当?” “你堂堂翰林,会想不到现在辽南对大明有多重要,会想不到这里面可能存在的阴谋?” “除非你这翰林是别人帮你考的,或者你承认你自己就是一个迂腐不堪的书呆子!” 张贵这时候说了起来,且对天启禀道:“启奏陛下,臣认为为不使边防出事因京官肆意弹劾污蔑而坏事,当严惩这种门户之见颇深的人,方能使边臣放心,不因担心朝中言官清流掣肘算后账而不敢全心为国守边!否则,边臣将不得不为消弭言官清流之不利物议分出大量心思,乃至花大量金银!另外,也能让胡虏知道陛下之明,而断不敢再轻易使用反间挑拨之术!” “最好传其首级于九边,以安九边文武之心!” “因为自辽事大坏以来,边事不振多与朝中清流文官坏事有关!不如此做不足以显示陛下之明!” 天启点头:“传旨,翰林侍读学士安桐党同伐异、门户之见颇深、明示忠直暗蓄奸邪、僭越言官朝权,险些坏军国之大政!判斩立决,籍没家产,以儆效尤!” “周朝瑞、季以诚等着有司查明其贪污事宜,该剥皮楦草就剥皮楦草,该抄家就抄家,至于也轻信建奴细作之言,而险些坏我边事之罪,也一并同安桐一样的处置!” “皆传首九边!” 周朝瑞听后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同为翰林清流出身的礼部左侍郎李标基于为同僚鸣不平,急忙出朝班道:“陛下!臣有话要奏!” “讲!” “谢陛下!” 接着,李标就道:“臣想问陛下,抛开事实不谈,如今满朝中外对他孙传庭、周遇吉二人皆不满,难道他二人就没有一点错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文官专政更可怕!不能因他们人多就不杀! http://.biquxs.info/ 张贵忍不住笑了。 抛开事实谈过错,那还怎么谈? 难道是要学秦桧来个莫须有,强行安个过错? 天启也怒极反笑,看着李标,问道:“你想让朕给孙传庭、周遇吉二人安个什么罪?” “至少陛下不能偏袒这二人!” “这二人靠近幸外戚上位,私德有亏,乃奸邪之辈,岂能担当督抚总兵重任?天下人无不质疑其德!” “就算二人现在没有勾结建奴,将来也会勾结建奴,陛下不能不防!” “对于这种私德有亏者,陛下授予边防重任,不问其德;却对清流言官刻薄寡恩,就因为安翰林等轻信建奴细作之言,就动辄抄家杀头!陛下这是不公!” “为君当持正,陛下既然要不拘一格用无德之人,为何就不能对有德之人宽仁一些?!” 李标侃侃而谈起来,舌绽莲花,但话里话外,意思无外乎一个,孙传庭、周遇吉这种人道德上已经有原罪,所以已经不是君子,现在不犯错将来也会犯错,而安桐这些人道德上没有原罪,所以即便现在犯错了那也还是君子。 以道德治国是清流文官们治国议政的准则,也是他们借以党同伐异的工具。 首先外戚、内廷、勋贵、武臣、后宫、庶民等凡是非文官阵营的都属于道德上就不可靠的势力,有道德上的原罪。 另外,与这些阵营亲近或有关系的文官个人,也属于有道德上原罪的人,等于属于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小人,已经不算是君子。 当然,非文官阵营的人如果巴结他们,自然也会有礼贤下士、清正有德这样的美名。 “陛下,臣请斩礼部左侍郎李标!” 张贵给投在自己门下的陈子壮递了个眼色,陈子壮便会意地站了出来,且直接朝李标丢了个炸弹,要求皇帝斩杀李标! 这种时候,张贵自然不会亲自下场再跟一个礼部左侍郎斗。 他只会在涉及保自己该保的人的时候才会亲自站出来。 至于打压不跟自己对付的文官清流,他不用亲自出马,让跟自己理念一致的文官出马比较合适,也就是所谓小弟。 而且这样也能让皇帝知道,文官的确不是铁板一块,而因此让皇帝有更大的底气去做出真正属于自己内心的判断。 李标和翰林清流们很意外,他们没想到陈子壮会直接要皇帝杀李标。 似乎一点文臣士大夫之间的情谊也不讲,要直接撕破脸的节奏。 天启突然觉得上朝其实很有意思,尤其是现在看见这些文官们开始互咬的时候,而不是像自己即位之初时,所有人只向自己这个皇帝狂吠。 只有在这个时候,天启才有了种自己是裁判而不是傀儡的感觉。 天启因而倒也很配合,故作不明白地问道:“卿何以出此言?” 陈子壮禀道:“回陛下,孙传庭、周遇吉二人,一个因进入武备学堂而简在帝心,一个因掌前锋营而拒绝被内贼拉拢而简在帝心,可以说这二人虽然由国舅爷举荐,但能获重用,一切皆出于圣命!而且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的明发上谕。现在李部堂言这二人私德有亏,乃奸邪小人,岂不是暗讽陛下昏聩,乃是昏主?” 陈子壮说着就道:“身为臣子,此等詈骂君父之言,不可能不愤慨,故臣请陛下斩杀此等不忠之臣!” “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 李标急忙否认道。 “不,你李部堂就是这个意思,口口声声说他们是靠外戚上位,难道以李部堂的意思,我大明现在有外戚干政吗?!” 陈子壮叱声问后,就又追问李标:“有吗?!” 李标:“臣……” 陈子壮接着就自己回答起来:“陛下,臣认为,本朝现在没有外戚干政,迄今为止,一切皆出于圣谕!只是有人,居心叵测,话里话外,都在把朝堂往外戚干政身上扯,意在坐定陛下是昏君的事实!” “外戚干政是没有,但外戚扰政是有的!至少有人在做外戚的喉舌!” 李标呵呵冷笑道。 陈子壮毫不相让道:“李部堂真是会杜撰词句,不敢说自己就是有想让陛下背下让外戚干政之歹意,就编个外戚扰政!但鄙人现在就在御前把话说明白。” 陈子壮说着就向天启禀道:“陛下,臣敢现在就去下诏狱,让东厂镇抚司先查查臣有没有和外戚存在着私利来往,乃至受外戚好处,或者送外戚好处,如果有,不用六十两就剥皮楦草,旦有一文钱的贿赂,臣甘愿被剥皮楦草!” 说着,陈子壮就看向李标:“不知李部堂敢不敢也这样做保,言自己没有受清流言官私下半分贿赂?且先下诏狱,让东厂去抄家严查?” 李标气得呼吸急促起来,却又不敢答应,作为礼部堂官,清流中最清贵有权的官员,他怎么拒绝得了各种好处,只故作不屑地道:“本堂懒得跟你计较。” “那就请李部堂明白回话,是否有外戚扰政?!” 陈子壮回道。 李标不理。 陈子壮则转身道:“陛下,李部堂词穷,且已默认他对陛下不满,骂陛下不明且昏,竟纵容外戚,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让外戚扰政了!还说臣等皆成了外戚喉舌。陛下,若不杀他,则陛下之君德难立,天下亦会因此不安;另,臣等冤屈也难诉,而被强诬成了外戚喉舌!” “有道理!” 天启点点头,心里暗笑:“到底是只有进士才能对付进士,三言两语,就说的自己好像不杀李标就对不起天下人,对不起满朝大臣了!” 李标也慌张起来,忙否认道:“陛下,臣没有,臣没有这个意思!” “陛下,他李标对您大不敬已昭然若揭,明明在御前有说过外戚扰政,如今却又否认!” 陈子壮趁着李标慌乱的忙着否认时就赶着痛打落水狗,把李标怼得哑口无言,额头冒汗,到后面只得跪了下来,一脸愤懑地看了陈子壮一眼: “陛下,臣拙口笨腮,实在辩不过他!但臣的确没有欺君之意,请陛下明察!这陈翰林所言皆是狡狯诡辩之言,非君子所为,竟请陛下擅诛大臣,亦非臣子所为!陛下不妨听满朝清议,肯定皆如此认为!”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明察!” …… 许多清流文官此时的确都站了出来。 陈子壮依旧无所畏惧,道:“陛下明鉴,奸臣李标这明显是辩不过臣,见无法以非掩是,故而就喊人,就要以人多来压臣,罔顾欺君的事实,可见其心术不正!” “以臣之见,我大明如今与其说是有外戚干政、宦官专政,不如说是有文官专政!而且是文官中多数人专横不法所构成的暴政!” 陈子壮说到这里就瞥了李标一眼,心道:“你李侍郎能编造个外戚扰政,我陈子壮也来个文官专政!大家都是翰林词臣出身,说的好像谁不会造词一样!” 李标此时已气得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憋的喘不过气来,只道:“陛下,陈翰林这是牵强之言!满朝大多数清流所持公议怎能算是暴政!” “多数人的暴政也算暴政!不能因为人多就说不是暴政!” “难道多数人欺君就不算欺君?!” “陛下!外戚、后宫干政,宦官专政,人言与史书还能昭其恶,而为后世帝王殷鉴;而文官专政,则人言与史书亦不能昭其恶,陛下不杀,只会贻害子孙,使我大明重蹈两宋覆辙!即因文官专政而亡!” 陈子壮直接否认后,又道:“这些人上欺天子,下乱国政,陛下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就不杀,也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就委屈忠良!如今满城所谓边臣勾结鞑虏之浮言皆由这些人所传。陛下杀他们亦是正人心而靖浮言!” 说着,陈子壮就拜倒在地:“请陛下正人心而靖浮言!” 第一百二十章 拖下去,即刻斩了!削言官权力! http://.biquxs.info/ 李标捂着胸口,指着陈子壮,脸色苍白,满口只有:“你,你,你……” 陈子壮再次强调道:“请陛下正人心,靖浮言,杀奸臣!” 满朝清流言官们,不少也对陈子壮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为陈子壮太能说了。 你要是说他为外戚说话,他就以一起下诏狱让东厂查查谁底子干净的大招来做威胁。 你要是跟着李标一样,赞成孙传庭、周遇吉有原罪,那他就给你扣大帽子说你大不敬,说孙传庭、周遇吉都是皇帝用的人,跟外戚没关系。 你要是说自己人多,持的是天下公议,他却说你们是专政,还说比外戚干政、宦官专政还可怕。 清流言官们已经不敢再言语了,也不敢再仗着人多威胁皇帝,因为他们不愿意真的给自己也扣一个专政的帽子。 “好一个文官专政,史书与人言亦不能昭其恶。” 天启听了进去,且腹诽道:“还是读书人批评其自己人来更狠啊!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也没说错,如今大明,外戚后宫出身寒微,早已无威胁,宦官不过家奴,一手诏即可除之,武臣已不能入相,上下官校皆出于兵部任命,唯士大夫做大,又能言善辩,善于文过饰非,故难以尽知其弊,倒是他们自己人才把自己看得更清楚。” 天启看向了孙承宗:“先生,你认为陈子壮所言如何?” 孙承宗一脸郁闷。 能不能别问我! 没看我最近一直很低调吗? 但孙承宗知道皇帝问他,是在试探他。 他知道皇帝天启最在乎的文官里,就是自己这个帝师,是不是跟他一条心。 孙承宗也就只得回道:“陛下,陈翰林所言是正论!” 孙承宗这话,虽然迎合了天子,承认了陈子壮的观点,但也得罪了清流言官们。 李标等清流言官因此错愕不已地看向了孙承宗。 孙承宗没有看他们,只低着头,他不可能只为了士林名声而真的背叛君王。 天启欣悦地一笑,就道:“就依先生所言,李标明言边臣游于外戚,暗蓄对君父大不敬之意,可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直,机巧诡诈,判斩立决!” 李标听后怔在了原地,随即看向张贵:“国舅爷!你难道就不说些什么吗?!” 在李标看来,这一切都是张贵导致的,自从张贵出现后,就祸害得大明朝越来越不按他们文官所希望的路子走,如今连文官与文官之间都相杀起来。 “陛下,不是我西厂和中军都督府的事,臣一个外戚不便多言,臣请陛下准允,臣保持沉默。”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 李标:“……” 他不得不承认张贵不是一般的外戚那么好对付。 因为这位国舅爷不会直接搞党同伐异的事,除掉别人也总是用皇纲国法来除掉某人,显得自己不是出于私心,还总是拉一帮打一帮,用利益和大义收买人心,更关键的是,凡是选择支持或者站在他这边的人都能升官加爵,以致于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人在为其说话。 李标只能耍横,激动地道:“陈子壮分明就是你的人!” “陛下,臣冤枉!” “陈翰林乃天子门生,臣是外戚,皆只是陛下的人,哪敢互为主仆,为证臣清白,陛下可以下旨让臣与陈翰林去诏狱,受东厂严查。” 张贵忙回了一句。 陈子壮也附和道:“陛下,臣亦愿下诏狱受审,以证清白!” 他与陈子壮的确无私利来往,只是朝堂上会很默契的配合而已。 当然,陈子壮这种历史上宁破家宁看见自己幼子被清军杀死也不肯降清的忠烈之士,张贵也用私利拉拢不了,自始至终,陈子壮愿听张贵使唤,皆因为两人理念一致而已。 “把李标拖下去,即刻斩了!” 天启也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无论陈子壮与张贵有没有私交,他也懒得多问,他甚至巴不得张贵多结些文官,让士大夫内部更分裂,这样他这个皇帝就可以拉一帮打一帮搞制衡。 而且,天启现在最怕张贵说把自己下诏狱的话。 天启知道,如果他真把张贵下诏狱,就不只是前朝不宁,后宫也会不安。 何况,他自问自己那皇后也不是自己好拿捏的。 “陛下!” 李标郁闷地大喊了一声,随即看了张贵一眼,心道:“又是这招!明明知道天子不会将你下诏狱,就动不动让天子把你下诏狱自证清白,你敢下诏狱,他魏忠贤敢审吗?陈子壮肯定也是跟你学的,也动不动以一起下诏狱来威胁!” 李标知道自己现在惹不起张贵和陈子壮这些动不动说一起去诏狱的人了,他是真的怕了。 所以,李标最后只向天启哀求道:“陛下,无论怎样,不能让臣等因言获罪啊,不能阻塞言路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陛下真的想让天下从此万马齐喑,无人敢再进言吗?!” 安桐也跟着道:“陛下,臣等死不足惜,然臣等若死,恐无人再敢直言啊!” “陛下!臣以为,这种险些坏了边事,让边臣枉死的直言不要也罢!” “如今朝廷要做的,其实是对言路进行改制,不能再让一些奸邪之徒借着直言之名而坏朝廷大政!” 陈子壮道。 天启这里没有理会李标这些人,只让锦衣卫把李标、安桐等人拖了下去。 而李标、安桐等人接下来也的确被枭首。 话转回来,天启这里只问着陈子壮道:“怎么改制言路?” “首先,言官不能只由文臣当!” “因为,就现在几个只来自于文臣中的言官所言之事,不足以代表天下民意,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陛下真要纳言听谏,就当听到天下更多人的言!” “故需要让一些持正有识的武臣、庶民也担任言官,如此方能尽听其言,而不让言路尽为文臣所控。” “其次,当设官报,令官衙设报,既如《邸报》一样刊载国策国事而晓谕天下人,但和《邸报》不一样的是,可以让士民投稿,选其文章故事登载于上,而传于天下人知道,陛下也可通过报刊知道天下言论,还有组织人员去收集各类消息,载于上面,使天下人知道,也让陛下通过官报知道更多的天下事,而不只是通过言官和近侍。“ 陈子壮把张贵给他提过的把控舆论的设想提了出来。 翰林掌院学士杨景辰急欲出来反对。 在他看来,让官衙办报以及让言官有非文官的参与,无疑,大明不会再有所谓的公议,因为人人都可以说话,还不如人人都不可以说话。 但被孙承宗这时拉住了他。 孙承宗暗嘱道:“别去争!斗不过国舅爷的!你越争,他抛出的改制建言就会更多!现在这样改制,至少还让文官也跟着说话,你再反对,信不信,他就会让陛下觉得文官人人该杀!” 杨景辰听后只得退了回去,没有站出来,只道:“但这样,公议就不再是我士林公议了!” “没有就没有!大明是公议说了算,还是天子说了算?!” 孙承宗质问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敢阻止朕改制?下诏狱!朕让谁下诏狱谁就下! http://.biquxs.info/ 杨景辰也就不好再言语。 而左佥都御史吴玉倒站了出来,孙承宗也没来得及阻止他。 吴玉只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言路只可开于士人,不可开于武夫庶民!武夫乃粗莽之辈,哪里知道礼义廉耻;庶民更不知礼数。且对于庶民,不使其做哀哀饿殍之世,便可称为盛世!怎能还使其有议论公卿之权,这简直是乱尊卑!” “陛下!这没有乱尊卑!” “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这是圣人说的话,选有识庶民可直升言官,为君父进言,乱了什么尊卑?” “除非圣人的话是错的!” 陈子壮直接反驳起来,且又道:“何况,太祖所定《大诰》也有言,民可将不法之事直陈天子。” “难道,太祖的话也有错吗?!” 吴玉则反驳问道:“官为民父母,岂有子能告父母者!” “这不是告父母,这是让子民陈词于君父!” 陈子壮回道。 吴玉发现他自己也辩不过陈子壮。 因为儒家的学问很多时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看你怎么用,四书五经也就那么些话,能言善辩者,真正的八股文高手,总是能将这些话,以及所谓祖制,组织成有利于自己的论据。 榜眼出身的陈子壮有这个能力。 吴玉现在也辩不过陈子壮,也还是只能给陈子壮扣帽子:“陈集生,你现在的言论是在惑君乱国!” 陈子壮没理会,因为一般到对方扣帽子时,已经没必要再争辩,他只向天启禀道:“臣只请陛下圣裁!可纳,也可不纳!” 天启想起了陈子壮所言的“文官专政”一词,也就毅然决定道:“拟旨,着制策司议定陈卿之言,拟成言路改制题本呈上来!” “陛下圣明!” 陈子壮这里也回了一句。 他也没想为外戚说话,也没想照着外戚的意思,请求朝廷改制。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大明真正关心社稷黎民生死的权贵官僚里,甚至不惜得罪食利者的,就只是这位张国舅,这让他也没有办法,与其选择和多数士风堕落的士大夫同流合污,不如做国舅张贵在清流中的奥援。 反正皇帝又不是昏主,不会不懂他。 张贵此时也只是一笑,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让陈子壮这样的人站出来,的确比自己亲自站出来更合适。 源自于台谏制度的大明言官制度,本来的作用是辖制内阁和六部的。 但也因此,言官往往会成为内阁和六部推行改革的阻力,也会成为坏朝廷大政的根源。 所以历史上张居正变法第一件事就是利用考成法控制六科。 张贵也知道言官会是变法改革最大阻碍,甚至哪怕是在关外增设一辽南镇,都会受到言官的掣肘。 有时候,张贵真希望天启可以直接废了言官制度。 因为到如今的大明,已经有了成熟的印刷技术,且出现了大量流行于市井的话本,所以,完全可以通过办报的方式,让皇帝看见民间舆论,而不是只让一小部分文官来代替整个天下的言论。 但张贵知道这目前还不可能,天启作为帝王,还是希望阁臣尚书能被言官制衡的。 而且,估计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只怕也无法接受,一个王朝没有台谏官。 所以,张贵只与陈子壮聊过,希望把建言风闻奏事的权力给更多的人,尤其是非文官政体的人,因为不能让皇帝只听来自士大夫阶层的人哔哔呀。 “陛下三思,此制万万不能改!” “言官须用读书人啊,而且必须是两榜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否则恐会令言官皆把持风闻奏事之权而牟利呀!” 吴玉继续谏阻道。 “难道现在只用两榜进士的文臣,言官就没有借此事牟利的?” “比如这次建奴的反间计,若不是礼科给谏周邦瑞等贪贿,武长春能利用得了他?” 陈子壮说着就向天启禀道:“陛下,据臣所知,朝中大臣之所以多对孙传庭、周遇吉二人不满,虽与二人由国舅爷举荐有关,但本质上其实是因为,孙传庭在任辽南巡抚期间,垦荒出金州、复州、盖州三州良田无数,而朝中不少言官则有意在于这三州诡寄与飞洒田亩,且以弹劾相威胁,因为陛下下旨这三州之地三年不征税赋,若在这三州招佃收租,不可谓不是厚利!但孙传庭明确拒绝权贵官僚们所请,只分地与平民。” “陛下令孙传庭于辽南奉旨募带饷民壮十万,不少言官让其送空饷名额给他们,且亦以弹劾相威胁,但孙传庭仍旧拒绝!” “这才导致朝中大臣多对其不满,尤其是有风闻奏事之权的言官,孙传庭不肯使实边之事为贪官污吏所坏,才招致满朝非议!” “而这也由此可见,只是文臣充任的言官,也并不清廉。还不如引入非文臣出身的忠直廉明者,或许还能互相监督。” “陛下,臣也认为陈翰林所言甚妥。” 在任辽东经略期间深受言官所害的兵部尚书熊廷弼也站出来回了一句,且道:“比如这次,如果言官中有熟稔边务的武臣担任,就不会有人人都说孙传庭会勾结建奴,因为稍知兵者,便知道如今建奴最想除掉的眼中刺肉中钉就是辽南,此时传出孙传庭勾结建奴,无疑就是建奴的计谋,而不会相信建奴的反间计。” 陈子壮也跟着道:“没错,如此,也就不必需要国舅爷出来力保,言官内部就能让陛下听到真正的公正之言。” 在登莱巡抚任上而立下收复辽南之功的袁可立也因为受过言官的掣肘,而跟着说道:“臣也认为,或许言官应该多选一些熟稔边务熟稔军务的武臣,如此,更利于陛下做出明断之决策!” 任过边镇封疆的文臣都选择支持。 天启从即位以来也亲历了边事屡次被言官搞坏的情况,这次又亲眼目睹了孙传庭等差点被朝中大臣配合建奴反间计扣个谋反罪的帽子,所以,也就继续言道:“此事不必再议,为中兴大明计,言路不能只开于文臣,再议者,必严办!” 但这对于朝中清流文官们而言,这的确是在变相制衡他们,在变相的搞文武制衡。 所以,吴玉还是不愿意,但他也不敢明确反对。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子壮和他背后的国舅张贵预谋好的,而趁着这次言官等中了建奴反间计而差点坏了大明边事的机会提出来,所以,他便只针对陈子壮道: “陛下,陈翰林刚才自己承认了,他是外戚朋党,他提到是因为国舅爷力保边臣他才这么做的,他这明显是受了国舅爷指使,他在结党!” 陈子壮没好脸色的看着吴玉:“陛下明鉴!臣刚才不是这个意思!臣也没有朋党,臣若有朋党,也和国舅爷一样,是帝党!如果吴佥宪执意认为臣是国舅爷朋党,那臣愿和国舅爷一起下诏狱,接受东厂严查!” 张贵也道:“臣也愿意!” “又来了!” 天启无语,突然喝道:“够了!” 接着,天启就道:“诏狱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说着,天启看着吴玉:“传旨,左佥都御史吴玉御前随意攀咬大臣勋戚,大放厥词,毫无持正之德,不堪为朝臣,将其下诏狱!”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吴玉猛地抬头看向天启,满脸问号:“说要去诏狱的不是我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流也要变法?反东林道德治国! http://.biquxs.info/ 天启就是想证明一下,只有他才能想让谁进诏狱,谁才能进诏狱,所以才将正对改制言官制度一事疯狂哔哔表达反对意见的吴玉下诏狱,同时也是让吴玉闭嘴,别再哔哔了。 倪知远和武长春也暂时被押回了诏狱。 倪知远自然要被处决。 而武长春则因为积极配合,被留下了一条性命,且张贵奏请天启允准,让其成了他的奴才。 这对于武长春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他是属于那种不介意做奴才的人,只要他将来能做别人的主子即可。 何况,是做大明国舅爷的奴才,对于武长春而言,比让他当正常人都还好。 也就是说,武长春的性命就捏在了张贵手里,张贵要他死,他就得死。 孙承宗趁着这一日经筵,为吴玉向天启求了情。 作为帝师,他跟天启有着特殊的关系。 天启对他也格外看重。 作为臣子,他也始终抱着忠君的思想,从没有半点要控制君王的意思。 但作为文官士大夫的一员,他对文官士大夫们也有着同为士林中人的同情之心,他内心并不希望自己教育的皇帝视自己这些人为贼,也极力想让君臣关系更加和谐,而达到君臣共治的和谐局面。 孙承宗向天启禀道:“陛下,吴佥宪虽对朝局认识不足,而依旧有党同伐异之见,但到底罪不至死。以臣之见,将其一直关在诏狱,若不明断处置,恐使有些势利小人趁机兴风作浪,而不如尽早处置的好。” “朕当时也是烦了!这些言官,稍微改点制,就在那里叽叽喳喳,反对过来反对过去,而且人家不少公卿重臣都赞同,提议改制者也辩驳的明白,还不依!甚至到最后还随意攀咬,如疯狗一样,不下诏狱,只怕他们这些人永远也闭不上他的嘴。” 天启说道。 孙承宗道:“陛下说的是,或许这吴玉只是不赞成言官改制,但对于其他新政,还是支持的。” “既如此,就宣他来见朕!朕倒要亲自问问他。” 天启说着就给魏忠贤吩咐道:“提吴玉来见朕。” 没多久,吴玉就被押到了天启御前。 天启问道:“吴玉,你可知罪?” “臣知罪!” 吴玉去诏狱后,也想了一夜,并意识到自己昨日在朝堂上的确失去了理智,而忽略了当今天子的图治之心。 他知道,如今想要阻止朝中的变法派把朝政继续祸害下去,只能也以变法的方式来阻止变法,要先投陛下之所好,才能得陛下信任,才能以改制的名义改已改的制。 所以,吴玉此时在见到天启后倒也没有顽抗,而变得识趣起来。 天启见他这样说,也就问道:“既如此,你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臣失礼失德。” 吴玉回道。 “如何个失礼失德?!” 天启问道。 “臣欲御前朝堂上乱言,是为失礼;攀咬勋戚大臣,有党同伐异之心,是为失德。” 吴玉回道。 天启淡淡一笑:“看来,你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吴玉心里松了一口气。 天启又问道:“你想让朕怎么处置你?” 吴玉道:“臣想证明臣等清流言官,非是狺狺狂吠而只知空谈不知民生疾苦不善理政治民之辈,也非真的只会坏朝廷大政,臣请陛下也贬臣做州县亲民之官,臣也愿去一县之地,试点主持变法,增一县赋税而又不会穷一县之民!” 说着,吴玉就拜倒在地:“臣请陛下成全!” 天启听后道:“朕成全你!去做做亲民官,或许对你这个翰林出身的佥都御史有好处。” “臣谢陛下。” 吴玉回道。 于是,吴玉便被贬去永城做知县。 吴玉则在离开前拜会了孙承宗和杨景辰。 孙承宗则对吴玉笑道:“你前日在御前所言算是长了我清流文官的志气,就是要这样才好,让陛下看见,我清流言官非皆空谈不务实之辈,去做一州一县之亲民官,知民众之所急,晓民众之所难,将来升任阁揆,主持变法者,不愁不是吴公。” “下官虽无意于功名利禄,但也请阁老放心,下官必不辜负阁老所望,以及朝中清流所望,定让陛下知道,能使大明中兴者,还得是我们清流,而非游于外戚权贵之门的循吏幸臣所能比!” 吴玉拱手回道。 “说得好!” 杨景辰当即附和了一句,道:“公请受敝人一拜!” “说得不好!” 孙承宗回了一句,就道:“是不要辜负陛下所望!” “是!” 吴玉答应了一声。 …… “你在朝堂上说得好啊!也成功地让陛下准予了言官制度改革。” “从此以后,言路就将不再被文官把持,这对于时下进一步端正世风人心,会有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办官报的这一制度,将是接下来统一思想的利器,而统一思想后,也就能更好的进行改革。” 张贵则也对陈子壮说起了他在朝堂上的表现。 陈子壮道:“全赖国舅爷的指教。否则,下官一书生,哪里会知道这些良策?尤其是办官报这个,算是一个创举,将来不只可以借此统一天下人积极于改革变法的思想,还可以甄别出锐意于中兴大明和不锐意于中兴大明者。” 张贵点头:“所以接下来你的重心当放在办理官报上!用手中的笔,去引导天下舆论!西山工业司已经研制出石版印刷术,以油印代替活字印刷,印刷速度上比市面上的铜字印刷要快不少,到时候算是你所办报纸印发效率高于别人的后盾!另外,西厂在各处的情报点也会招募大量读报者,将你所办报纸所刊载的内容宣传到最底层的百姓中去!” 陈子壮听后颇为兴奋:“如此或真能一改当下民众麻木不仁、朝野蝇营狗苟之世风。” “最关键的是,让我汉人一改理学大兴以后,只注重内圣而趋于内敛保守之习气,当重复汉唐开放且勇于往外拓展之风!” “首先,就是要反东林所倡之恢复海禁,所倡之道德说教治国之策!不能只囿于轻徭薄赋而惠民,要想办法,在富民之余,也强国!” 《最初进化》 张贵回道。 陈子壮点头称是。 作为岭南人,陈子壮并不支持海禁。 因为岭南多山地,将百姓禁锢在土地上,没有多大益处,而不像江南,处处良田,禁海可将百姓禁锢在土地上,由世家大族垄断出海贸易权,所以,陈子壮反而希望朝廷积极拓展海外利益,这样他陈氏作为岭南大族,也必然因此受惠。 在这方面,他和张贵的观念也是一致的。 …… 周朝瑞、安桐等人的首级,因为按旨意要传首各边,而第一个要送去的地方就是辽南。 在辽南的孙传庭和周遇吉两人此时只刚刚得知朝中有言官弹劾他们勾结建奴,并因此皆有些惶恐不安。 “孙公,我们要不要写封自辩疏上去?让朝廷明白,这很可能是建奴的反间计。” 周遇吉这天就主动找到孙传庭提起此事来。 孙传庭摆手道:“大可不必!你忘记熊廷弼的下场了?每有言官弹劾他,他必争之!结果呢,反而惹得言官更加猖狂!这件事不是谁有道理谁就对,等着吧,从我们为在辽南争取民心,只把垦出的良田分给庶民起,不肯吃空饷而行贿于朝中大臣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嘭! 周遇吉无奈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孙传庭也没有因他的冒失而生气,反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旨意!着辽南巡抚孙传庭、辽南总兵周遇吉接旨!”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内宦的声音。 周遇吉听后忙问道:“是拿我们的旨意来了?” 孙传庭沉吟片刻后道:“出去接旨吧,让人摆香案,对了,记住,如果真是押我们进京,受审时,把一切罪过我身上推,我是进士出身,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敢贸然逼陛下杀我!这样也能保你一条性命,也算是为我大明留一员将才!”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传言官首级于九边,让天下汉人满意! http://.biquxs.info/ “敕曰: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翰林侍读学士安桐……罔顾社稷安危,受建奴细作贿赂,而污蔑边臣……当枭首而传于各边文武悉知,而使其安心守边杀虏……钦此。” 当孙传庭和周遇吉接到旨意后,一时颇感意外,眉目不自觉舒展开来。 “臣接旨!” 孙传庭和周遇吉欢喜地接过旨意后,孙传庭才向传旨的内宦问起了缘由,然后才得知敢情是国舅张贵救了他们。 接着,孙传庭和周遇吉就看了周朝瑞等的首级一眼。 突然,两人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结局会和之前一些边臣的结局不一样。 两人自然对张贵力保他们的行为感激不已。 尤其是,西厂竟为此事抓捕到李永芳女婿揭开建奴阴谋,而彻底为他们洗刷冤屈这事,更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国舅张贵虽然身为外戚,但明显更把社稷安危放在心上。 “我们俩这一下子都欠国舅爷太多了!” 孙传庭感叹起来,且看向周遇吉道: “就说我孙某人吧,之前在知县任上受其推荐入武备学堂,如今才得以在数年内得任封疆;如今又因为国舅爷力保,而不用担下通敌之罪,得以继续效命沙场;都说士为知己者死。” “知我者,国舅爷也!” 随即,孙传庭又补充了一句。 话里话外,他似乎都不再顾忌张贵是外戚,而直接表达起对张贵的敬重之意。 “没错,若不是国舅爷,我现在还在京营蹉跎岁月呢。” 周遇吉也跟着说道。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国舅爷会让陛下直接杀了弹劾我们的言官,还将其传首九边,这样一来,我们算是也跟着把言官往死里得罪了。” 孙传庭苦笑着说道。 大明史上第一例言官被传首九边,居然是因为他和周遇吉的事,这不让清流言官恨死他们才怪! 在孙传庭看来,只怕清流言官早在心里计划着,等将来重新掌控朝政大权后,就赶紧为今日这事翻案,为安桐、周朝瑞等正名,而要为安桐、周朝瑞等正名,就得把他和周遇吉的罪定死! 周遇吉点头,问道:“以孙公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不可能再让言官们满意,那只能让陛下满意,让国舅爷满意!让天下汉人满意!” “多打胜仗,打得越多越好,越大越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越安全!” “功绩是很难掩盖了的,就比如武庙昔日所指挥的应州之战,翰林官们再想掩饰,也很难彻底掩饰掉。” 孙传庭道。 “您说的是。” …… 传安桐、周朝瑞等首级于九边的传奉官来了宁远。 宁远的袁崇焕和总兵官左辅、参将祖大寿等也正议着事。 祖大寿议着议着就问着袁崇焕道:“袁公,这次朝廷会因此治辽南孙、周二人的罪吗?” 袁崇焕回道:“即便不治罪,也应不会让他们再待在辽南。” “这就好,这二人只要不在,想必建奴那边就会先收拾他们!” 祖大寿笑着说道。 左辅也跟着说道:“建奴去收拾他们就好!这二人所统领的是天子自己的兵马,且这两人不养寇,不并田,不走私,一旦真等这二人让辽南军镇渐成势力,那就我辽西诸官将只怕会被朝廷秋后算账!” “没错!” 祖大寿跟着应和了一声,且对袁崇焕道:“袁公,除了孙阁部,我们只愿听您的,如果朝廷再设辽东经略,那这个经略只能是你,而不能是他孙传庭!” “论资历,他孙传庭也不能和袁公比,若非是因为有贵戚襄助,他孙传庭能封疆一方?” 左辅跟着说道。 袁崇焕摆手道:“不必再言!一切且等朝廷的消息到了再说。“ “老爷,朝廷有人来传旨意!” 这时候,外面传来军士的通报声。 祖大寿兴奋地先站起身来:“朝廷这个时候有旨意来,难道是升袁公为辽东经略或蓟辽总督的旨意?” 左辅道:“但愿如此!如此就能寻机让朝廷放弃在辽南设镇,而掣肘我辽东镇!” 《金刚不坏大寨主》 “先去接旨!” 袁崇焕这时候笑了笑,就出了中堂。 没多久,传奉官就宣达安桐、周朝瑞被传首九边的旨意,且还额外加宣了一道斥责袁崇焕轻信投敌生员之词,越权弹劾平级封疆大吏孙传庭的旨意。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袁崇焕因此极度失望,一开始在传旨的传奉官还在时,他还强忍着,待传奉官一走,就当即将一盏茶摔在了地上。 嘭! “袁公息怒,如今看来,孙、周等所依仗的那位国舅爷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还是被我们低估了。或许天子本人就被我们低估了。” 左辅这时候安慰起袁崇焕来。 祖大寿则跟着说道:“也怨不得袁公生气,整个辽地,两个巡抚,两个军镇,这无疑说明朝廷根本上就不信任袁公,也不信任我们!甚至只怕早已暗蓄清理我们关宁兵的意思。” 说着,祖大寿建议道:“要不,干脆请孙、周二人来共议兵事,然后趁机除掉!我不相信,朝廷还真敢因此开罪于我们不成!“ “不妥!” “周遇吉还好说,他孙传庭再怎么说也是文臣,杀了后恐惹众怒。” “何况,当今陛下乃不可小看之辈,要不然如今也不会竟通过查得这事是建奴所谓反间计的理由来保住孙、周二人,乃至保住辽南镇!” 袁崇焕拒绝道。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辽南镇越做越大,直到彻底覆灭建奴,断了我们大家的路?!” 祖大寿问道。 “本官这就给孙阁部写信!” 袁崇焕失望之余,就说了这么一句,并立即坐到案后开始执笔写起来,且道: “吾倒要问问阁老,国舅爷力保孙、周二人时,他为何不站出来要求陛下阻止国舅爷力保孙、周二人。他作为帝师,又是我关宁兵的缔造者,难道他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将来平辽之功为外戚所夺吗?!” 袁崇焕说着就写了起来,且还在信中表明,只要孙承宗支持他做辽东经略,他保证五年能平辽,并且希望孙承宗能帮忙让他有一个面圣陈词的机会,他想当面向天启陈奏自己的方略,且在信中说,如果朝廷更信任孙传庭,他宁肯辞官不干。 京师。 孙承宗看到袁崇焕的信后,没有说什么,而是在第二天将这信直接给了天启。 天启看后笑了起来:“五年平辽,除非朕是傻子,才信他。” 说着,天启又道:“先生把这信给朕看是对的,封疆一方,这么毛躁,暗蓄操大权之心与轻信建奴反间计在先,如今意图结党阁臣在后,甚至连先生你都敢教训,这个袁崇焕太狂了。” 孙承宗回道:“陛下说的是,臣如今把这信交给陛下,也是希望请陛下保他一条命,以陛下之明,想必也不会与他计较。” 天启只沉下脸道:“拟旨,任命辽南巡抚孙传庭为辽东经略,挂兵部尚书衔,节制辽东、辽南两镇,可斩巡抚及巡抚以下官!” 就这样,天启干脆直接决定让孙传庭做袁崇焕的上司。 袁崇焕收到这则《邸报》后久久不语,看着左辅、祖大寿等人,问道:“你们说,陛下为何突然直接让孙传庭任经略?” “定是跟外戚张国舅有关!” 左辅说道。 祖大寿也点点头道:“袁公,要不我们还是给国舅爷送笔厚利吧,如今看来,大明能左右圣心者,还是国舅爷啊!” 左辅跟着道:“没错!事实证明,靠孙阁老是不行的!阁老虽然是帝师,但明显圣宠不及国舅爷,孙传庭为何能后来居上,虽然他的确屡次大败建奴,而守住辽南,但本质上说,他就是因为在朝中有国舅爷支持!” “这孙传庭虽然有国舅爷支持,但此人清廉不通人情,不送礼也不为权贵官僚诡寄田地收租,想必国舅爷内心也是不喜的,如袁公送其厚利,国舅爷转而支持袁公也不一定。” 祖大寿跟着说道。 不是谁都有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好习惯。 袁崇焕现在只知道自己功名受阻,且连孙承宗也未能帮的了自己,而听这些辽西将领这么一说,也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因为没抱国舅张贵的大腿,才有现在的结果,便叹道:“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走外戚门路。” “谁送的?” 因此,没多久,张贵就府里管家这里知道了有人给他送了厚礼。 “袁崇焕。” 管家回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导天启皇帝,养廉制度,加强民族教育!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后,也猜到了袁崇焕送礼的动机。 因为他最近也知道了孙传庭任辽东经略的事。 这让张贵颇感无语。 他不得不承认袁崇焕是真的没有认清天启,也没有认清自己这个国舅爷,更没有认清他自己的缺陷,竟到现在还只觉得自己的失败是因为拜错了菩萨,是因为没给自己这个国舅爷送礼。 问题是,自己不是你袁崇焕所认为的那种外戚。 自己是穿越者,是一个知道国破家亡在即的穿越者。 自己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救亡图存,而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个人利益在胡作非为。 “先别将礼物入库。” 张贵说着就拿了袁崇焕的帖子和礼单来了西苑,向天启禀明了此事。 砰! 天启听张贵禀报后,把帖子摔在了地上:“朕和朕的外戚在他袁崇焕眼里有这么糟糕吗?!” “陛下息怒,这也是人之常情,这年头,世风就是如此,人人皆以为人人嗜利。” 张贵回道。 “朕不喜欢这种常情!” 天启回了一句,又道:“若不是现在辽东巡抚任上还找不到合适的人,朕还真想罢了他!” “既如此,陛下不如先亲自给他手谕一封,诫训他一次。” 张贵回道。 “你说的对。他暗地里跟建奴接触也就算了,企图除掉孙传庭,且在信里意欲拉先生结党也不提,现在竟私自结交外戚!朕就再给他一手谕。若他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天启点首说道。 “眼下世风堕落如此,是需要一点点更正,首先就是这行贿受贿之风,如今看来,光靠严刑峻法还不够,毕竟东厂的人不可能处处盯着,而这些人又做到隐秘,堵不如疏,本质上也跟朝臣们俸禄收入的确不足以支撑其优渥生活有关,如今看来,要想使吏治清明,上下皆不行旁门左道,或许应行养廉之制。” 张贵这时候提道。 天启点点头,问道:“怎么养廉?” “朝廷可以在俸禄之外制定绩效考核与奖励之制,考成优等的官当在使其更易升迁之外,给予厚赏;” “另外,如阁臣、尚书、总督、巡抚这些大员和正堂官,皆应由朝廷养其幕僚,而他们这些幕僚则改由朝廷所任命之属吏,这样既可以加强对这些大员的控制,也减少这些大员因为公事繁多需聘请更多幕僚而增加私人开支。”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道:“如此,无疑会让朝廷开支大量增加。” “陛下,这是没办法的事,大明现在要想一改积年弊政,就需要有更多的人参与。” “不先以钱财动之,光以圣人之道倡导之,恐怕很难成功,只能先通过这种方式,至少让不愿意贪的人而更加愿意地去选择不贪。”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道:“好在现在国库还有不少盈余,还能这样做,只是眼下朝廷兵马在增加,所养工匠也在增加,将来迟早会再次陷入国帑不足的地步。” “到那时,朝廷已经开辟了更多的财源,会避免这一现象出现的。” 张贵回道。 天启因此道:“那到时候你在制策司提出来,让袁可立他们去制定。” “臣遵旨。”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笑道:“这次幸而因你提早就在建奴身上布局,盯着他们的细作,才让建奴的反间计没有实施成功。” “陛下言重。” 天启则道:“你不必拘谨,朕这是真的在心里赞扬你。” 接着,天启沉下脸来道:“但朕想到李永芳这厮竟早已如此用心险恶,为建奴打探情报,甚至图谋离间我大明君臣,坏我边事,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做,竟不惜派自己女婿来,实在是让朕越越觉得此人可恶!” “他到底为何会这么卖力的给建奴做事?就算对朕不满,对朝廷不满,也不应如此才是!” fo “臣认为是民族意识不足,功名心太重所致。” 张贵回道。 “此言何解?” 天启问道。 张贵道:“回陛下,这种为能够做开国勋臣、永葆富贵,而不惜认异族为主的人不在少数!” “如正统年间的喜宁。” “李永芳这种人也不算特例。” “以臣之见,皆在于眼下正统之学,于忠孝之教有余,但于民族教育不足。” “人人都知道忠君尽孝,这里面尽孝倒是可以明确,无非尽孝于父母,但忠君呢?” “关键是认谁为君?李永芳等人为谋求富贵,不惜任奴酋为君,故才有这种情况出现!” “但如果加强民族教育,使人人知道只能认本族之君为君,那即便对朝廷不满,对陛下不满,也断不会弃君又弃国。” “即便有李永芳这种人,还是为自己的富贵认胡人为君,那天下人就可以断定李永芳这种不是真正的忠君,因为他忠的君根本不算是本民族的君!就可以让更多人从道义上否定他!” “而现在,天下人还没有这种民族意识,所以,如果李永芳说他已认奴酋为君,忠于奴酋努尔哈赤,不违背忠道,而天下人只怕并无觉得不对者。甚至会有人同情李永芳,觉得是朝廷先对不起他!” “民族。” 天启沉吟片刻后,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张贵,一脸严肃地问道:“照你的意思,如果不加以警惕的话,像李永芳这样的人会很多?” 张贵点头:“尤其是国家衰败之时。陛下,两宋灭亡时,投金投元的还少吗,尤其是灭南宋的还就是汉人。” “可见,只有忠君之念而忠于民族之意识者,会很容易觉得自己忠于异族之君也是忠君,也是循正道。”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个汉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君主,进而背叛自己的民族?”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得让制策司注意到这个。” 天启说道。 张贵道:“陛下圣明!有民族之意识,就能有同胞之意识,如此也能使本族之民少些内斗,多些精诚团结,而能一直对外,使外患不足惧,内忧无处生。则国家也能更强盛!” 幸好天启不是异族皇帝,对于张贵的说话,也就很赞同,而道:“也就是说,李永芳不仅仅是叛君,还背叛了民族!是故,他已犯汉奸之罪!” “陛下圣明。” “那照这么说,秦良玉这些非我汉家之人,但又忠于朝廷,怎么看待,难不成要对其存有戒心?” 天启举一反三道。 张贵道:“陛下,民族是一个文化概念,非是以血统论异同,接受我华夏文化且同化者,自当已算同族,而如李永芳辈,剃发易服而弃汉家文化者,虽是汉人然亦不是汉人也。” 天启听后点头:“说的对!现在看来,李永芳的确可恶,若有朝一日能生擒他,定要严惩!” …… 李永芳这里还不知道在张贵的影响下,大明天子已经将他视为最可恨的人。 而他现在才刚刚得知自己针对孙传庭和周遇吉实施的反间计没有成功。 “天启真的没有因此对孙传庭和周遇吉怎么样,反而杀了弹劾他们的清流言官?” 李永芳甚至因此不可思议地问着带回消息的李率泰。 李率泰是他的儿子,且在李永芳问后,而继续回道:“是的!父亲!辽东那边还传来最新消息,天启不但没有处置孙传庭和周遇吉,如今还让孙传庭做了辽东经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锄奸!当复汉唐雄风,护本族忠魂! http://.biquxs.info/ 李永芳听很是失望:“怎么会这样!主子们知道后肯定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 说着,李永芳就吩咐道:“立即传信给武长春,让他赶紧回话,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这明国皇帝会没有中我们的计?!” “是!” 李率泰回道。 李永芳则狂躁的把桌子一拍:“快去!大金要是不能在将来取得整个天下,我们李家就会一直被骂成是汉奸,只有让大金夺了天下,我们才能翻身,这样才能跟着主子们一起奴役天下汉人!所以,必须竭尽全力地做成主子们要求的每一件事!” “明白!” 李率泰答应着后,就又禀道:“父亲,有个叫许都的士子,本是明国武备学堂第一期学员,后任西厂理刑官,自言对明国现所行新政不满,来投奔我大金,且要求见您,您见还是不见?” “武备学堂?!西厂?!” 李永芳听后顿时来了兴趣。 李率泰道:“没错!他说宁效当年宋朝士子投西夏之例,也断不愿做奸贼爪牙。” 这段时间,因为大明朝廷在江南严格进行着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新政,且又实行考成法,的确使得有些对新政不满的士子投奔建奴。 所以,李永芳对于突然有一个叫许都的士子来投,并不觉得奇怪。 但李永芳还是有些谨慎地问道:“此人既然已经成了西厂官校,怎么还想着来我大金?真的只是对新政不满?你说,他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儿子不知,但儿子觉得,就算他有别的目的,以他一介书生,应该也只能是如当年王化贞一样,劝父亲归顺朝廷,不然,难不成他一个人还能做成什么事?” 李率泰回道。 李永芳想了想也觉得只能是这样:“那就见他,他真要是来劝降的,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劝。” “如果他真是来投我大金的,正好,老夫就想有个来自西厂和武备学堂的人,好好了解了解这个西厂和武备学堂,以及缔造这一切的那个张国舅!” …… “李永芳,狡诈如狐,老谋深算,当年辽东巡抚王化贞便被他骗得丢失广宁重镇!” “我们这次既然决定要生擒或除掉他,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要按照督帅嘱咐的那样,推演、模拟、再模拟,把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都想到。现在这老贼已经答应见我,到时候就在他见我的时候采取行动!” 金州城里,许都正对自己西厂锄奸队的骨干们训着话。 而这时,被调到锄奸队任他副手的刘宗敏则忍不住说道:“我还是觉得许千户您独自一人去见那老贼,还是太危险!” 许都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班超敢做的事,我许某人也一样敢!国舅爷早就教育过我们,汉人当复汉唐雄风!” “何况,只有我这个的的确确是来自江南的士子去,李永芳这老贼才不会怀疑。” “这样值得吗?为了一个李永芳,冒如此大的风险!” 这时,另一锄奸队的成员在这个时候有所动摇道。 “值得!如国舅爷所言,他李永芳是民族败类,多活一日,就对我汉家多一份背叛!不论做出任何牺牲,也要除掉他,不如此不足以捍卫本族之忠魂,即便到时候万一真不能除掉他,但只要让其寝食难安,也值得!” 许都回道。 众人这才点头,没说什么。 接着,刘宗敏道:“那我们就按计划推演,许千户见他李永芳时,我们在李永芳府里策反的婢女小娥便会……” 待刘宗敏说完后,许都就道:“如果小娥提前被发现,到时候我会直接行刺他李永芳,而你们也不必再出现,按照乙计划撤离。” “明白!” …… 李永芳还不知道西厂这边已经在密谋除掉他,因大明厂卫现在已经不怎么注重对外间谍工作,他本人也没太想得到大明朝廷会有人挖空心思的想除掉他,或者说,在这个近现代民族意识还没完全形成的时代,他也没觉得大明朝廷会有权贵官僚真将他恨之入骨。 李永芳只是在见许都的这一天好奇地问着李率泰:“你说,他许都为何直接要求见老夫?” 李率泰回道:“或许他是想通过您直接见到大汗。” 李永芳点首。 “大汗驾到!”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满洲人的喊声。 李永芳听后忙出了大门来迎接:“奴才给大汗请安,大汗今日怎么想到莅临寒舍?有什么事,直接唤奴才去听命就是。” “本汗听闻你今日会见一干来自武备学堂和西厂的投奔者?” 努尔哈赤开门见山问道。 李永芳谄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子!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叫许都,本是江南生员,后通过武备学堂入仕。还与三贝勒当年派进关的大兵对战过。主子您也知道,明国现在在江南大搞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把江南官绅得罪的很,许多官绅士子对明国朝廷很不满,而他许都也因此偷偷出关,通过走私商旅联络到奴才,说想要见见奴才。” “本汗就猜到此人极有价值!偏偏他西厂和武备学堂防备森严,你们这些奴才一直也打听不得什么,如今正好可以通过此人知道他们如何练兵,为何能战胜莽古尔泰带去的大兵!也正因为此事,本汗才来亲自见你。顺便。” 努尔哈赤说的这里,就看向李永芳:“本汗听说你最近新纳了一小妾?” 李永芳尴尬笑道:“托辽东那边的人帮忙买来的瘦马,正要请主子来品鉴。” 后金物资匮乏,人口也匮乏,且本族女子多是农妇,毫无情趣和姿色,作为去过京城,见过关内繁华的后金大汗努尔哈赤,也很想尝尝不是只会捕鱼和游猎而是会弹琴唱曲的汉家女,以满足内心之欲望。 但作为整个后金政权的首领,他不可能贸然的在自己后宫添加汉家女,这样会引起其他满洲贵族的不满,会让满足贵族们觉得努尔哈赤在有意抬高汉人的地位。 故而,努尔哈赤要想满足这方面的欲望,只能去一些汉官家中,学一学曹操。 如今,努尔哈赤也就来了李永芳这里。 李永芳自然不会拒绝,且道:“巧合的是,那个许都也是今日来见奴才。” “那就让本汗和你一起见他!” 努尔哈赤心情舒畅地道。 大约到了巳时正,许都在被搜身后就由李率泰亲自带到了李永芳和努尔哈赤面前来。 而在来的途中,许都也通过李率泰得知今日要见他居然不只是李永芳,还有建奴的大汗努尔哈赤! 许都因此心里倒也有些紧张,他没想到自己锄奸队做出的缜密计划还是发生了变故,努尔哈赤居然会突然出现! “见过大汗和李总兵。” 许都只能强装镇定,向努尔哈赤和李永芳行了礼。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活捉李永芳!努尔哈赤:辱本汗太甚! http://.biquxs.info/ 在许都见努尔哈赤和李永芳时,此时的李府后门外,装扮成商客的刘宗敏在看四周没人后,就学了三声鸟叫,随即就看了看后门。 没多久,李府后门就探出一面容姣好的女孩脑袋。 “不要紧张!像之前一样就行。” 刘宗敏点了点头。 “嗯。” 这小娥点点头。 刘宗敏接着问:“外面怎么添了许多大兵?” “听说是建奴的大汗来府里了。” 小娥回道。 “糟糕!” 刘宗敏心里暗叹不妙,但也还是强作镇定,问着小娥:“你怕吗?” 小娥摇头,神色坚毅地道:“不怕!他们杀了我爹娘,我愿意为你们杀掉他,哪怕要因此死掉!” 说着,小娥笑道:“这样还能早点见到爹娘呢。” “你也是可怜人。” 刘宗敏说着就先将一小钢瓶取了出来,且打开了小钢瓶上的金制阀门,朝下风口的方向丢了去,并对小娥说道:“我再演示一遍,照我刚才做的打开,然后丢出去,知道吗?” 小娥点头:“早就记住了!” “那也还是要演示一遍,怕你情急之下就忘了!” 接着,刘宗敏又将一个透明琉璃面具从褡裢里取了出来,且对小娥道:“你过来,我给你戴上这个,然后你再拿着我给你的几个瓶子打开丢到前院里去,不用担心他们的亲卫将你拿下,这瓶子里的气体一出来,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会失去行动力。” “我记住了!” 小娥答应道。 刘宗敏便将琉璃面具套在了小娥头上,因闻道小娥身上传来的一股皂荚味的馨香,便又嘱咐道:“如果琉璃面具被夺,就先捂住口鼻,却找个有水的地方,把衣服打湿后再捂住口鼻。” “嗯。” 小娥答应了一声,接着就回了府。 而刘宗敏则也带上琉璃面具直接往前院跑来,且趁着一守在前院的亲卫不注意就把一钢瓶丢了过去。 一亲卫见丢在自己面前的钢瓶在冒黄绿色的气,只觉得奇怪,不由得捡了起来,对同伴道:“这瓶口金灿灿的,想必涂的金粉,这瓶子无疑是件宝贝,是谁突然丢在这里的?!冒的绿气是什么?” 紧接着,这亲卫就猛地咳嗽起来,他突然才意识到这黄绿色气体很刺鼻。 没多久,这亲卫又觉眼睛难受至极,皮肤也灼痛至极,接着,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嚎叫起来。 他的同伴听说是宝贝正看过来,也被这气体刺激的不行,一个个先后抓胸扶墙的咳嗽起来,一时间也如瞎子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面目不清晰身影也不清晰的人正在往这边来,还在丢着什么,让这里的黄绿色气体越来越多,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染成黄绿色。 小娥这里偷偷抄近路来到前院,将刘宗敏给的钢瓶打开阀门丢了一个在前院。 “有刺客!” 看见他的努尔哈赤亲卫忙喊了一声,正拔刀,朝小娥这里跑来,就觉两肺部要炸了一般,猛地咳嗽起来。 小娥见此忙将更多的钢瓶打开,往前院里丢,一时整个相对封闭的前院里,黄绿色气体越来越浓,努尔哈赤带来的人和李永芳自己身边的人都在院子里咳嗽惨叫。 …… 话分两头。 在刘宗敏见小娥之前,许都刚见到努尔哈赤和李永芳,且致礼后,李永芳就看向李率泰道:“你抱着的盒子是什么?” 李率泰回道:“是许千户献给父亲的礼物。” “礼物?” 努尔哈赤先问了一句。 许都故作淡然地道:“没错!这是明国中军都督府西山工业司出品的工业品,叫神仙气,闻之能使人振奋,而可助益于士兵作战时提振士气。” 努尔哈赤听后觉得奇怪:“竟有可提振士气之物?” 许都点头:“如闻女人体香就心潮澎湃一样,他们工业司也由此获得灵感,研发出此香料。” fo “工业司,还搞出提振士气的香料,这西山还真是让人令人感到神奇,你们皇帝和武备学堂的学员上次在西山能大胜我三贝勒的旗兵,莫不是就是靠这些奇技淫巧?” 努尔哈赤问道。 许都回道:“自然是有关系的。” 努尔哈赤听后忙命道:“把礼物打开!” “喳!” 李率泰忙打开了礼盒。 然后,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就看见了一个精致钢瓶躺在锦盒中。 李永芳忙捧了过来交给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道:“这精钢用来做瓶,真是暴殄天物。” 说着,努尔哈赤就问:“香味在哪儿?” 许都拱手道:“请给在下,让在下为大汗演示。” 努尔哈赤也不担心许都一介匹夫能用钢瓶在自己面前对付得了自己,便把钢瓶递给了许都。 许都则直接叩开阀门。 嘭! 在一股黄绿色气体冲出来时,许都立即把钢瓶对准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猛地咳嗽起来。 在李永芳和李率泰等还是一脸懵时,许都忙捂住了自己口鼻,也将钢瓶口对准了李永芳和李率泰以及屋里其他人。 这些人都咳嗽起来,努尔哈赤更是喘气不断。 许都则赶紧把茶水倒在袖子上,然后用湿了的袖子捂住口鼻,而这时,外面也有亲卫见状闯了进来,结果一进来,也被呛的不行。 许都这趁此夺下一亲卫的刀,随时准备杀掉努尔哈赤和李永芳。 但这时,外面也传来动静,这动静就是小娥搞出来的。 许都因此干脆持刀杀了其他亲卫和李率泰,且跑了出来,打开大门。 门一打开,刘宗敏就丢了一琉璃面具给许都,而他自己则带其他锄奸队队员冲了进去,杀了院里其他亲卫。 许都随后跟了来,带着刘宗敏来到了李永芳和努尔哈赤这里,指着一还在嗷嗷叫的肥胖老人道:“这人就是李永芳。” 刘宗敏因此忙吩咐人扛走了李永芳。 而接着,许都指着一瘦黑老人道:“他是努尔哈赤,把他也带走!” 努尔哈赤今年身体机能已经下降,比之前要瘦了不少,按照原历史的发展,他要在天启六年下半年征伐蒙古后暴毙,故而,现在的他,在体态上,已经不如李永芳。 努尔哈赤现在只觉胸口撕裂一般剧痛,呼吸都很困难,浑身乏力,也就只能任由这些人把他们带走。 “上车!” 很快,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就被扶上了城,且往沈阳城外赶去。 他们赶来的这处城门已经被锄奸队的其他成员拿下,且同样用的是毒气。 张贵在西山设立工业司后,就让宋应星等人,着实对象征化学工业基础的“三酸二碱”进行研究制备,而本该在历史上于八年后才出现的盐酸,也就在他的影响下,提前出现,而也因此使氯气这样的毒气可以通过天然矿物软锰矿而得以在西山被制备出来。 本来通过软锰矿和盐酸制备氯气要等到十八世纪才出现,张贵现在则让他提前出现在了西山。 而张贵在让西山工业司制备出氯气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他用在对付敌人上面,如此可以缩短对付敌人的难度。 这次,西厂锄奸队生擒李永芳也用了工业司所制备出来的氯气。 至于琉璃镜面具则是西山工业司自己研制的防毒面具,里面装有用纯碱煮过的炭粒。 当然,这些东西造价都特别昂贵,光是氯气制备成本都不是后世电解工艺可比。 连装氯气的瓶胆和瓶口也都是涂了一层金。 所以,目前只有西厂采取特别行动时才用得起,不可能用于大规模军事行动。 闲话少叙。 许都和刘宗敏等押着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出城后,就立即往驾着有滚动轴承的新式马车去了辽南。 他们锄奸队的人已经提前联络了周遇吉派骑兵接应他们。 而现在,他们需要保证的是李永芳和努尔哈赤不因吸入太多氯气而直接死亡。 因为让这两人直接死亡,实在是太便宜了这两人。 毕竟这两人都欠下了对辽地汉人百姓的累累血债。 “许千户,你给他们呼吸,还是我先?” 刘宗敏很难为情地问道。 “国舅爷说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们,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一人一个!后面轮着来!” “啊!” 许都已经毫不犹豫地先朝努尔哈赤的嘴怼了去。 努尔哈赤瞪大了眼:“辱本汗太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后金全乱套了!背叛本民族不得好下场! http://.biquxs.info/ 许都和整个西厂的锄奸队也没想到模拟数次的精密计划,还是会出现偏差,本来是打算借助西山工业司提供的装备,尽量生擒到李永芳的。 但他们没想到,结果不但生擒了李永芳,还生擒了努尔哈赤。 而这一下子,他们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整个后金政权因此全乱套了。 当从毒气中,捡回一条命,而逃回后金汗宫的努尔哈赤亲卫将,将这事告知给皇太极等人后,皇太极等人立刻带了兵马,往李府赶来。 皇太极等自然扑了个空。 许都等早已离开李府。 但毕竟是丢了大汗,皇太极和其他八旗贵族,只能满城寻常,也开始出城搜罗。 后金是兵民合一,不打仗时,八旗兵还得从事生产或者督促自己的包衣奴才从事生产。 而现在,皇太极和其他八旗贵族都动员起了各自旗下旗丁,去四处搜罗努尔哈赤。 一时间,整个沈阳城周围因此直接乱成一锅粥。 “诸位贝勒爷,我们发现多路马车印!据东南西北方的暗哨汇报,他们都有看见马车急速驰过。” 此时,建奴梅勒章京希图就向皇太极汇报起来。 锄奸队自然不会在逃走时,只驾一辆马车跑,而是在各个方向都有布置迷惑建奴的马车。 皇太极此时听后也不得不承认擒走他父汗和李永芳的人真是狡猾,竟会迷惑他们。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同为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这时问道。 皇太极道:“我们各自去一个方向。” 说着,皇太极就先自己带本旗巴牙喇往辽西方向而去。 阿敏则往辽南方向而去。 其他贝勒则选择了其他方向。 只是跟着皇太极一起去的范文程则在皇太极奔向西边后不久,策马过来劝道:“贝勒爷!让奴才们去找吧,现在沈阳不能无主事者也!” 皇太极很赞许地看了范文程一眼,接着就策马回了沈阳。 阿敏这里也没安心追,在听到人传消息说皇太极回沈阳后,自己也先赶了回来,而只派麾下几个巴牙喇去追。 …… “建奴来了!” 把头探出马车外的小娥见到有建奴骑兵出现后,就忙对许都等人喊了一声。 许都等人也就给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做了人工呼吸。 两人因为本就没在毒气里待太久,现在又被做了人工呼吸,倒是保住了一命。 只是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肺部还是已经受了不可逆的伤害,依旧喘气乏力。 许都和刘宗敏两负责锄奸队的头亲自押着他。 而在小娥喊后不久,刘宗敏才走到马车外,看了追过来的建奴骑兵一眼道:“怎么没多少人追来,建奴对救他们自己的大汗不积极吗?!” “估计现在只想着赶紧抢汗位呢,现在他们追过来了,就给我们的人发信号!” 许都回道。 “是!” 没多久,周遇吉就带着数百骑赶了来,且与这些建奴追兵对战了几个回合,这些建奴追兵因为急于救下自己大汗,倒也死战不退,以致于双方都折损了不少人马。 周遇吉因此不由得暗骂:“不就是抓个李永芳,这些建奴怎么给死了爹娘一样!娘的!” 即便如此,一想到国舅张贵的恩情,周遇吉也没想坏了西厂的事,依旧带着麾下骑兵拼命阻击这些建奴追兵。 而许都等人因此顺利押着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到达旅顺。 “你们说什么?!这是奴酋努尔哈赤?” 孙传庭在旅顺见到许都等人押来的努尔哈赤后,很是惊喜地从案前走了过来。 许都拱手回道:“岂会欺瞒部堂,学生亲耳听见他自己说他自己是努尔哈赤。” 孙传庭看向很是虚弱的努尔哈赤,接着又看向了许都:“你们西厂这次算是又立了大功啊!” 许都微微一笑:“侥幸而已,幸赖国舅爷让学生等主持锄奸之事,也全赖孙部堂等人支持,否则,仅我西厂锄奸队,倒也办不到此事。” “时来上下皆同力,以后,你们锄奸队再有什么大动作,我辽南上下官兵必还会积极配合。” 孙传庭回道。 “多谢!” 许都回道。 努尔哈赤和李永芳被押到旅顺后,基本上不会再有被建奴兵救回去的可能。 但为防夜长梦多,当晚,许都等人还是直接就押着努尔哈赤和李永芳乘船走海路去登莱,准备在登莱登陆,从陆路回京师,而没打算通过辽西走廊回京师。 “背叛民族者,皆不得好下场!” 皇太极这里在赶回沈阳后就再次来到了李永芳的宅邸,且在李永芳的宅邸捡到了之前没有发现的一张纸条。 看见这纸条上的内容,皇太极拧起了眉头。 跟着皇太极一起回来的宁完我也看见了这纸条上的内容,一时心里也五味陈杂。 “用心真是毒辣!如此一来,汉人士子岂不是不敢尽心谋事?” 济尔哈朗走过来后则说了这么一句。 皇太极则突然道:“等几位贝勒回来后,立即议事,但今日这事不得宣布出去,有散播者,斩!” “喳!” …… 自从张贵对天启说李永芳这样的人积极为建奴做事,是因为整个大明的士民民族意识缺乏后,天启就对这个说法一直很放在心上。 他越想越觉得张贵没说错,儒臣们在讲忠时,只讲到了忠于君,没有讲到忠于国,忠于整个民族。 一时,天启也更加承认,李永芳的确不仅仅是背叛了他,也是背叛了整个华夏。 而且,不少他族之人都是归附华夏,敬仰中华,即便有本族之风俗,然亦接受汉家之风俗,认我汉家君王为君,而李永芳倒好,为了自己的富贵,叛君又叛民族。 天启因此越想越气,而不再把李永芳只当一个叛臣看待,也对魏忠贤吩咐道:“魏忠贤,你们东厂镇抚司得给西厂学学,把心思也要多花心思,盯着那些背叛朕背叛整个民族的败类,把他们尽量都抓捕归案!不能让他们日子好过!别让朕失望!” “皇爷放心,东厂和北镇抚司已经在积极抓捕企图叛逃者,已经在辽南和辽西抓了几个偷偷过去的士绅!” 魏忠贤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 这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 “皇爷,国舅爷求见!” “快宣!” 天启忙唤道。 而张贵一来到天启这里就道:“陛下!臣突然收到一条好消息,如今赶着来告诉陛下。” “什么好消息?”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臣派去建奴内部打探机密的细作来报,他们已经生擒了奴酋努尔哈赤,还有李永芳!” 与此同时,韩爌也急忙往勤政殿赶来:“陛下!大喜!刚刚收到辽南的八百里急递,奴酋努尔哈赤、李永芳由西厂锄奸队抓获,已从旅顺押送回京!”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朱家之利,朕不怕做暴君! http://.biquxs.info/ 天启几乎同时听到了来自张贵和韩爌所通报的喜讯。 但他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西厂竟然抓获了努尔哈赤和李永芳。 关键是,能抓获李永芳就够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抓了获努尔哈赤。 “这是真的?” 天启因此问道。 张贵回道:“陛下,臣等岂敢欺君。” 天启则亲自夺过韩爌手里的急递看了起来。 而魏忠贤则一旁倒是有些失落,他没想到,西厂还是压自己东厂一头。 明明自己东厂已经很努力了啊! “好!好!很好!” 天启这里已经连声称赞起来,且道:“朕要将这件事拜祭太庙,告诉列祖列宗!” 接下来,在等待努尔哈赤和李永芳被押来的这些日子,天启激动的是每日觉都不曾好睡,日思夜盼的想赶紧看见被西厂锄奸队活捉回来的努尔哈赤和李永芳。 “你们西厂这次再次立了大功,等朕真的见到了努尔哈赤和李永芳,把他们的首级供在太庙后,朕就重重赏你,朕到时候直接加封你太师!” 天启这一日正对张贵说着话,且许诺着要因为努尔哈赤被西厂生擒这事加封张贵为太师。 在大明,太师是一个很尊贵的官阶,轻易一般不会封,整个大明也没几个得到。 生前就更难得到。 但天启觉得,以抓回努尔哈赤和李永芳这个功劳,加封张贵太师,是值得的。 只是天启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从万历以来给大明造成不少麻烦的努尔哈赤真的已被生擒,非要等见到努尔哈赤真人后才肯加封张贵。 张贵对此只是一笑。 因为眼下是天启朝,谁也不知道大明是不是还会在接下来的甲申年京师陷落,进而走向灭亡? 所以,张贵对任何加封都不怎么感冒。 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努尔哈赤和李永芳都被生擒后,会给后金,给整个历史造成多大变动。 张贵自己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的锄奸队会生擒努尔哈赤。 他给锄奸队的任务只是针对李永芳,给李永芳这种在后金搞反间计的大汉奸予以教训。 而现在连努尔哈赤都被生擒来,那无疑意味着后金的皇太极会提前成为后金大汗,且会提前开始自己的集权之路。 据张贵所知,皇太极比努尔哈赤更有政治智慧。 历史上,皇太极即位后进一步壮大后金政权的实力,开始改国号为清,编汉八旗、满八旗。 从而把一个满洲军事贵族进一步转化为满、蒙、汉贵族官僚勾结在一起谋夺天下的政权。 《基因大时代》 而这个政权无疑更具有将来夺取汉家江山的可能。 这让张贵不得不承认,眼下对汉人加强民族意识的教育会显得更加迫切。 因为要阻止汉人中的大地主大官僚为了继续奴役天下汉人,而轻易地与异族勾结在一起。 光靠儒家的忠君思想无疑是不够的。 虽然很多官僚士大夫嘴上都在说忠君,但其实大多数内心也是在看哪位君主更符合他们的利益需求而选择忠心的君主的。 而且加强民族意识的挖掘,还能让百姓更具有反抗性。 百姓们对君王无疑更加没有概念,但在自己汉人不能被外虏和汉奸一起奴役这方面,还是有利益需求的。 而现在,张贵知道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激发百姓的民族意识。 “皇爷,许都他们已经把奴酋努尔哈赤和李永芳押到了京师。” 这时候,魏忠贤来向天启禀报了一句。 “总算押到了!” 天启听后很是兴奋,且在接下来带着张贵等人亲自去了诏狱。 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在被押解进京后皆被关在了诏狱里。 没多久,天启就看见了努尔哈赤,问道:“努尔哈赤,你可想过有今日?” 努尔哈赤没有理会天启,只是捂着胸口咳嗽。 不过,天启此时也没有生气,只说道:“虽然你是朕梦里都想千刀万剐的人,但朕也不得不承认,你也算是个人物,竟让本朝吃了那么大的亏,辽地好些大城皆被你所夺,如果不是朕的内弟和他手底下的人厉害,朕还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将你明正典刑。” “咳咳!” 努尔哈赤听天启这么说后,才无奈地说道:“又是这个张国舅!我可以见见他吗?” 天启道:“他就在这里。” 努尔哈赤回头看去。 天启也指了张贵一下:“他就是。” “好个俊美少年!皇后想必也不会差吧。” 努尔哈赤回道。 天启怒道:“这不是你该想的!” 努尔哈赤呵呵冷笑,然后看向张贵道:“张国舅,你与他们不同,你竟早就盯着我大金,还早就布置了这些诡计,而不像明国大多数权贵官僚那样,只想着从我大金这里赚取好处。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真的能做到。我想问问,那是什么气体,为何能害得我如此憋闷难受!却又为何,你的人对我呼吸后,又能使我好受一些?” 天启给张贵递了眼色:“回答他。” 张贵道:“我们西山工业司将它叫做氯气,是陛下下旨拨银在西山设工业司研制工业品后,我们的人研发出来的,你能第一个体验到,也是你的荣幸。” “工业品,没想到我努尔哈赤会败在这上面。” 努尔哈赤听后感叹了一句。 接着,努尔哈赤又对天启言道:“大明皇帝,本汗也低估了你,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的臣子们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利于你的,只有我大金才能带着他们一起分你朱家之利!除非,你不养你朱家的人了。” 天启沉下了脸。 但努尔哈赤说的的确是事实。 供养宗室的花销在嘉靖朝就已经占据大明财政收入的一大半,如今自然更加严重。 还有就是,除江南外,其他富庶省份,田地也大部分为宗室所占,天启要想富国惠民,真正的大难题其实还是宗室改革。 “不劳你操心,与亡国相比,这些又算的了什么,朕已经担了暴君之名,还担心多担点吗?” 天启冷声说道。 张贵则瞅了天启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也许就是天启跟他弟弟不同之处,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弟弟到煤山自缢也没敢对宗室动手,而没有因此落个刻薄宗室的骂名,天启倒是对所有骂名早已不在乎,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他似乎只在乎自己的江山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好!” 努尔哈赤突然大喊一声,道:“本汗突然倒有些希望你能成功,能让一个两百五十多年的王朝继续中兴下去!” 天启没有多言,只看向李永芳:“李永芳,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李永芳则突然转身向天启跪了下来,瘪嘴哭道:“陛下,罪臣李永芳求您一件事啊!” “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加封太师,削弱士权的利器! http://.biquxs.info/ 李永芳则磕了一头道:“罪臣请陛下不要以汉奸罪剐臣,也不要以臣汉奸罪宣于天下,也不要让他们再铸跪像,甚至做成便池,像在辽南,孙传庭他们已让人做成的那样,放在城中公厕,还竟让那些牛马一样的贱民也在臣的跪像头上解手,侮辱臣!” 说着,李永芳哭喊一声:“陛下!罪臣再怎么说之前也是大明正四品游击将军啊,世袭的千户官啊,怎么能受如此侮辱啊!虽说成王败寇,但也犯不着被一群军户贱民侮辱啊!呜呜!” 李永芳作为大明曾经的一员边将,在努尔哈赤刚起兵后不久,而且是在萨尔浒发生之前,努尔哈赤这支股投资潜力不明显的时候,就果断率全族投靠努尔哈赤,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希冀可以靠努尔哈赤在将来做个从龙之臣。 不然,以他当时的地位就算弃城逃跑也没必要去投靠一个刚起兵造反的努尔哈赤。 所以,李永芳在乎的就是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一页。 但他没想到,现在明廷设了一个汉奸罪,还要让天下汉人都可以羞辱他,这无疑他在历史上将留下的不是辉煌,而是丑恶,与秦桧一样的丑恶,这是他万难接受的。 李永芳更不能接受的是,人人都可以羞辱他,甚至是庶民都能羞辱他。 所以,李永芳现在向天启哀求起来,且道:“只求陛下不要这样处置臣!臣保证,只要陛下答应臣,且给臣一个机会,臣定替陛下在三年内平辽!” 天启道:“朕不能答应你!朕现在需要通过你来让天下汉人知道,哪怕对朕恨之入骨,不愿意为朕的官,也不能背叛自己的民族!” 李永芳听后颓然地倒在了地上,接着,他突然朝张贵怒吼起来:“张国舅!你这个祸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本该是大金开国功臣的,我本该是新朝勋贵的,我本该是流芳百世的!” 张贵只是摸了摸鼻头,没有理会李永芳。 接下来,因西厂抓捕努尔哈赤有关,张贵自己也如天启所承诺的那样,被加封为太师。 燃文 至此,张贵成了大明最年轻的太师。 天启也算是确信了努尔哈赤真的被抓获,且饶有兴趣地问着张贵:“你说努尔哈赤被我大明生擒后,建奴会有什么反应。” “以臣愚见,他们会先想办法掩盖消息,而避免人心不稳。另外,只怕我大明国内也会有许多人想掩盖这个消息,而不想让人们知道西厂的功绩,毕竟文官们更希望西厂只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天子鹰犬机构。”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你说的没错。” 张贵接着道:“不过,请陛下放心,这已经由不得他们,臣既然能让工业司制备氯气让努尔哈赤这些人在这工业品上吃大亏,那自然也能通过工业司的工业品,让想掩盖这件事的人都无法如愿,除非,陛下也不愿意让天下人知道西厂抓获努尔哈赤和李永芳这事。” 天启忙问道:“什么工业品?” “回陛下,如今工业司已经研发出了一种新的印刷术,用石版进行油印印刷,印刷工人只需用油脂做墨,把要印刷文字写在石版上,接着涂墨后就可以印刷,因为油脂吸墨而斥水,而这样也就不必再排列铜字块。” “更关键的是,印刷成本降低,因为不再使用铜字块,如此就能在短时间内扩大印刷规模,只需培养足够多的印刷工人即可,而不用要等着先造好一批铜字块后才能扩大印刷规模。”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激动地道:“朕得去看看,若真能不再使用活字块,则天下书籍市价无疑会大跌,士族就更难把控学问。这是利器,削弱士权的利器!” “陛下圣明!” 张贵就知道天启会意识到印刷术改进对整个社会的影响,也就回了一句。 没多久,天启就来到西山的印刷作坊。 这家作坊是西厂所开,用的是工业司的印刷设备,聘用的是工业司自己培养的印刷工人,而西厂开印刷作坊的目的就是为已经创办的《大明日报》提供技术支持。 在天启准予言路改制后,便下旨着各官衙办报。 西厂是头一个响应,直接先办了一个《大明日报》。 现在天启到这《大明日报》的印刷作坊后,就看见已经有大量印刷好的最新一期《大明日报》堆积在库房里,而且这些报纸第一版都写上了西厂锄奸队擒获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立下大功,皇帝因此厚赏西厂有功人员的报道。 天启发现这些报纸全是刊载的这些内容,一时感到很是惊奇:“这么快,他们就印了这么多?” “是的!陛下!这就是新印刷术体现出的实力。” 张贵回道。 天启则往印刷作坊的印刷车间走来,只见有印刷工人在石版上用笔蘸着油脂写字,而一旁的印刷工人则已经在另一石板上涂墨,接着,还有一印刷工人正在将裁减好的纸贴上去印刷,整个就是一流水线。 天启见此看了半晌,突然说道:“怎么没想到加个木制机括,在涂墨的同时,就用手摇动一根手柄,把纸张压印上去,这样就不用再让人专门压印,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还能更快一些。” “是!臣说给他们知道。” 张贵回道。 天启道:“算了,朕回去帮他改吧。” 接着,天启又道:“其实还可以造一个大型木转盘,印刷的人全坐在转盘上操作,这样就可以转动转盘操作,而不用起身跑动,在转盘上还可以再添加一些机巧,最好用之前你献上的滚动轴承之技艺,把滑动印好的成品直接通过滑轮带动给带出去,而不用因为取成品而来回跑动,工人也不用太辛苦。” “陛下,您是行家,这还得靠您来设计。” 张贵笑道。 天启点头,且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灵感付出实践:“回宫!” 突然,天启问着魏忠贤:“明天还有没有别的事。” 魏忠贤回道:“明天经延!” “又要经延!当皇帝真累!” “孙先生是不是把朕经延的时间安排的太勤了点?” 天启突然觉得好烦,灵机一动道:“给孙先生放一天假吧。明日你亲自去告诉孙先生,就说朕头疼,经延取消!” “是!”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而张贵也没打算阻止天启这身为技术宅的爱好。 接下来,他在送天启回西苑后,就直接去了西厂衙门,准备犒赏西厂这次生擒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有功人员。 “敕曰:锦衣卫千户、西厂锄奸司理刑官许都、刘宗敏……义民小娥,于此次西厂锄奸司生擒努尔哈赤、李永芳之事中立下非凡之功,令朕心甚悦,可谓国有干臣义民,则社稷可安,奸贼可灭……加封许都为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刘宗敏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赐五百金……义民小娥授锦衣卫百户,赐三百金。” 第一百三十章 士大夫气疯!他张国舅欺人太甚! http://.biquxs.info/ 张贵亲自向有功人员宣读旨意后,就将官服与佩刀和赐银递给了他们,同时也将西厂内部按例赏赐的银两也给了他们,还亲自将西厂内部制定的金质奖章贴在了他们各自的胸前。 西厂内部有很完善的奖掖制度,且以金、银、铜三种奖章代表三种不同等级的贡献。 而按照张贵的要求,有一枚金质奖章以上者可直接来府见他,不用通报,且会优先获得升迁机会,以及其他特权。 所以,这时,齐聚在这里的西厂在京其他官校,在看见许都等锄奸队成员获此殊荣后,不由得都看得眼热。 当然,这也是许都等人该得的。 毕竟一旦行动失败,面临的就不只是死亡,可能是受尽各种酷刑。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大明的官制改革是一件很慎重的事。 所以,西厂和东厂也一样,内部骨干都是挂的锦衣卫官职,封赏也是挂锦衣卫各类官职,但不实际负责锦衣卫事务,只是虚职而已。 “你们这次生擒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英勇事迹接下来也会通过《大明日报》迅速在全天下流传,任何别有用心之人都不可能磨灭你们的事迹,而你们也不会因为是西厂的人,是朝廷的鹰犬,就会像东厂一样被打上横行不法、恶贯满盈的标签。” “不仅仅是《大明日报》会宣扬你们的事迹,西厂专门出资设立的各大文社、戏班,也会通过写话本、剧本的方式宣扬你们,朝中有些文官清流想抹黑你们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在西厂为朝廷做事,就从此里外不是人,而不能锦衣还乡,这不会!科举中第能有牌坊旗杆,我西厂为朝廷立功者也会有!西厂会组织百姓策动百姓这样去做。” 张贵接着就说了些勉励的话。 西厂官校们,尤其是许都这种本是文人士子出身的西厂官校,心里深处对可能不再为世人尊敬的担忧因此大为消散,并都回道:“我等以在西厂做事为荣!定当谨记西厂栽培之恩!” 张贵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因为在生擒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行动中起到关键作用而立功受赏的小娥,问道:“小娥姑娘,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时,刘宗敏也神色凝重起来。 而已经是官身的小娥则有些迷茫地回道:“回督帅,小婢家人都被建奴杀了,被建奴抓去给汉奸做了包衣奴,如今有机会不再做包衣奴,全靠你们西厂,小婢想继续为西厂做事,因为小婢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别的,只要让我在西厂,我做什么都行,我也没有家,西厂以后就是我的家。” 张贵听后道:“你不用小婢小婢的称呼,你现在是朝廷的锦衣卫百户官。” “是!” 大明女子是可以任武官的,如秦良玉和张凤仪。 小娥也没想过自己会做官,但无论如何,她对于还在辽地被建奴奴役的汉人而已,无疑也有些激烈作用。 张贵答应了小娥的请求,让她继续为西厂做事,且道:“那你就留在西厂,以西厂为家!” “谢督帅!” 小娥答应道。 刘宗敏这时候则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喜色。 西厂像小娥这样出身底层且是孤儿背景的人很多,比如刘宗敏这样的流民,也是因为明末大背景下自耕农大量破产而成为孤儿,如今不得不以西厂为家。 这些人对西厂的忠诚度会很高,也愿意为西厂做事。 而张贵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被文官士大夫们污名化,也要通过内部教育,让他们从认知上摆脱自卑,而不觉得自己因为出身底层,且是厂卫,而真的在道德上不如文官士大夫这些读书人,且没有这些文官士大夫受天下人欢迎。 这样一来,也避免,西厂的人在将来会为了得到道德上的认同,而选择向文官士大夫靠拢。 张贵得让他们的荣誉感的建立不是来自于士大夫的认同。 在张贵见西厂这次锄奸有功人员时,翰林掌院学士杨景辰也正对通政司左通政龚鼎和说起此事,且道:“新的《邸报》就不必再登载这次西厂生擒努尔哈赤和李永芳之事了。” 番茄 龚鼎和点头道:“吾正有此意!岂能让厂卫得天下赞誉!” 杨景辰轻蔑一笑:“尤其是这次主要立功者,是叛我士林之许都,宣扬此人功绩,无疑于在告诉天下士子,想报国立功,当弃笔从戎,加入西厂!只要《邸报》不载此事,举人以下的寒门士子,根本无门路知道这事,如此利于安天下士心。” “杨公说的极是。” 龚鼎和赞同道。 “卖报!卖报!” “新出的《大明日报》” “奴酋努尔哈赤、汉奸李永芳被西厂锄奸队许都许千户等人活捉!” “有皇上亲审努尔哈赤、李永芳内容,看奴酋如何如何回答我大明皇帝之问话,看大汉奸李永芳为何下跪哭求皇帝陛下!” “礼部右侍郎陈子壮撰文称赞这次西厂锄奸之功绩,且有元辅韩公为此事所赋之诗一首。” …… 这时,在两人谈话的茶楼下,突然传来报童的声音。 杨景辰听后顿时沉下脸来,往外眯眼一看,就见一穿了西山棉布衣的男孩正抱着一大沓写有“大明日报”四个竖排大字,形似揭帖,而又比揭帖大不少的纸,在街上喊卖。 更有谁都知道的西厂直营店综合门市外,有同样穿着西山棉衣的寒门书生在对一干士民念着报纸上的内容。 而且这些士民都在认真听着,关键是聚集的士民越来越多,因为这门市外写了“听完报可领三尺棉布。” 大明西山纺织业发达,尤其是在纺纱机已经可以同时用十六个纺锤纺纱后,已经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 毕竟大明大部分百姓没有什么钱且自给自足,所以内需消费市场不大,主要消费群体依旧是权贵官绅,但这些人以绫罗绸缎为主,也就造成西山的产能过剩,许多棉布滞销。 为此,张贵干脆让西厂把这些棉布大批采购过来继续作为动员底层百姓为自己做事的工钱。 城中乞讨为生的乞丐和平民家的小孩,替西厂的《大明日报》卖报,就可以得棉衣一件。 寒门书生若为百姓读报一旬,也会得棉布一匹。 连来听报的都可以得三尺棉布去。 这些棉布对于西山而言是滞销的过剩产品,但对于最底层缺衣穿的百姓而言,还是很需要的硬通货。 所以,张贵在提高纺织业的生产力后,依旧让其成为了改造大明社会的助力。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张国舅怎么这么歹毒,又是用他西山的棉布棉衣收买庶民,他西山的棉布就算多如泥沙,何不直接烧掉,也比像现在这样祸害天下强!” 左通政龚鼎和已经先敲起了桌子,吹胡子瞪眼道:“这让我们怎么瞒?!” “不能让他们这么宣传下去,这样下去,《邸报》瞒和不瞒都没有用!” 杨景辰也咬牙说了起来。 “那该怎么办?” 龚鼎和问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官绅: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输?! http://.biquxs.info/ 杨景辰思索一会儿后,看向龚鼎和道:“朝廷封赏张国舅他们还没多久,他们即便连夜排铜字块,也不会印多少,我们干脆发钱去把报纸都买走,而至少不让这些《大明日报》流出京城!” 龚鼎和点头:“你说的没错,目前看,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杨景辰、龚鼎和这些官僚士大夫并不差钱,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地方上的大地主,也是大富商。 毕竟作为朝中的大官僚,在这个官商不结合就不可能经商成功的大明后期社会里,他们不只是兼并田地,也会兼并大量产业。 所以,买下目前出现在京城的所有《大明日报》,对于他们而言的确不算什么大钱。 没多久,京城各门就出现了专门收购《大明日报》的商贾,而且是高价收购。 百姓们在看了报上的内容后,倒也乐于把买来的报纸转卖换钱。 因而,一时间,这些受背后文官如杨景辰等人指使来收购报纸的商贾们,倒也收购了不少《大明日报》 “侯爷,有商贾在高价大量收购我们的报纸。” 周能也因此向张贵说明了此事。 张贵听后道:“让他们收购,我们这里加大量印就是,本侯倒要看看,这背后不想让天下百姓看报听报的人,到底有多财大气粗!或许这样也可以让他们长长教训,让他们知道,他们所鄙夷的奇技淫巧,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打击!”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买?” “让他们买!” 于是,接下来,依旧有大量的《大明日报》出现在市井之中,甚至不少开始成批装船通过运河运去其他各地,还有成批装在骡车上运出关外的。 而不愿意让《大明日报》大量出现在市面上的一些官僚士大夫们,依旧还在让他们手底下的商贾去收购这些报纸。 但很快,他们发现他们收购的速度赶不上《大明日报》刊印的速度。 “老爷!真的不能再收了!” “我们存在京城几个钱庄的银子都快花光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头一天刚几乎买完京城里的《大明日报》,第二天就又有大量的《大明日报》出现,而且依旧是登载的关于与西厂有关的功绩之事。他们印刷的速度很快,我们根本买不完。” 商贾刘东此时就对自家老爷杨景辰诉起了苦。 杨景辰此时也很郁闷,不由得道:“看来,这西厂是铁了心要宣扬自己,关键他们怎么印的这么快?!” “没错!照这么下去,我通政司的《邸报》登不登他西厂这次抓获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事,也已无济于事。” 龚鼎和颇为无奈地说道。 而杨景辰则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道:“既然他们要竭力宣扬自己,那我们也来办报,印大量写有他西厂腌臜事的报纸,也照他《大明日报》这样发行出去。” “那就得想想,西厂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之事。” 龚鼎和说着就又道:“不能胡编!不然被张国舅告到陛下面前,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又说我们在诬蔑胡乱攀咬。” 杨景辰点头:“那就认真想想西厂到底做了哪些恶?” 龚鼎和想了好一会儿道:“还真想不出来,这西厂一直是打击走私和追缴逋赋,这些陛下和百姓不会认为是什么腌臜事!” “西厂想不出来,就想东厂的!我们只提厂卫的黑料就是,比如东厂田尔耕这些混账,诬陷一些富商是盗贼,而敲诈其银两的事。” 杨景辰道。 龚鼎和点头:“那就只提厂卫,不提是东厂还是西厂。” 杨景辰说着就看向刘东:“你立即去多找些会铜字印刷的工匠来,我们这里要办报时,就不用现去招人手。” “是!” 刘东答应了一声。 没多久,的确没有商贾再大批量高价收购《大明日报》。 只是市面上突然多了一种报纸,是翰林院发行的《翰林日报》,里面大量登载了厂卫各类不法的内容,如敲诈商贩、吃拿卡要等事。 而且,这《翰林日报》也学着《大明日报》去收买一些孩童和乞丐卖报,收买一些寒门书生给百姓们读报。 总之,在《大明日报》的刺激下,高高在上的官僚士大夫们第一次也开始去跟底层的百姓们接触起来,去企图影响他们,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张贵看到这《翰林日报》后,只将负责西厂内卫监察的周能叫了来:“我们西厂真做了这么多恶事?” 说着,张贵就道:“你先看看,先看看后再回答我。” “是!” 周能便看起了《翰林日报》。 待看完后,周能就回道:“侯爷,这些都不是我们西厂做的!这些都是东厂和北镇抚司干的,我们西厂底下有谁犯了事,卑职都先禀告给了您,这上面没有一件卑职给您禀告过的事。原因就在于,当时您已经及时下达指示,让我们西厂自己已经解决这些事,所有就未能传播开,他们也就没法知道。” 张贵听后道:“那这些人还真是卑鄙!明明是东厂和北镇抚司干的,非以厂卫称之,还也以此直接批评厂卫,说的好像所有厂卫都不是好东西一样,明显是暗蓄把我西厂也搞臭的心思!” “侯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能问道。 “让我们的《大明日报》把我们西厂在打击走私和追缴逋赋过程中,所收集到的一切与官僚士大夫有关的腌臜事,多报道些出来,要比预计要登载的更多些,什么爬灰、养小叔子、在佛寺淫0乱这些,都报道出来,别留面子!” “另外,继续扩大《大明日报》的印刷量,反正我们有新的印刷术,扩大印刷量很容易,另外把报价下调,薄利多销!” 张贵吩咐后就又道:“他们以为暗搓搓的用东厂的罪黑我西厂的人就可以实现让我西厂名誉扫地的目的?真是想的美!” “殊不知,我西厂早已准备让他官僚士大夫做的那些事都被拿到太阳底下晒晒,让天下百姓们知道知道,他们所敬仰的读书人,到底有多高尚。” “是!” 在张贵这样安排时,天启也从一名言官上奏的奏疏里看见了一份《翰林日报》,且知道了许多厂卫做的丑恶之事。 而因此,天启就将张贵和魏忠贤叫了来。 两人一来,天启就拿出《翰林日报》问着两人道:“西厂和东厂真做了这么多害民的事?” 魏忠贤因为主要精力都是在宫内,所以对宫外的事还不是很清楚,也就本能地为自己东厂说话道:“回皇爷,奴婢东厂的人一向奉公守法,怎么会祸害百姓呢?” 说着,魏忠贤就看向张贵:“只是不知国舅爷的西厂这边是不是有国舅爷不知道的人在底下胡作非为也不一定。” “孙云鹤不是你东厂的?” 天启这时候问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用报纸揭露官绅黑料后,朝野震动! http://.biquxs.info/ 魏忠贤不一定一震,心道:“这《翰林日报》上面提到自己干儿子孙云鹤了?” 张贵则在这时候说道:“陛下,臣也看了这份报纸。” “而且,臣正要向陛下禀报的是,这份报纸他所报道的事不严谨!” “这家报纸在提到一件事时只说是厂卫谁谁做的,却不写明是东厂还是西厂,这岂不误导东厂和西厂皆在做祸害百姓的事?” “魏公公的东厂我不知道,但臣的西厂是绝对不会做祸害百姓的事,即便西厂底下的人真做了,臣也会早已解决,将其踢出西厂!” “所以,这报纸如此报道,无疑有意陷害我西厂,请陛下明鉴!” “宣旨给翰林院,他们所办的《翰林日报》必须注明犯事厂卫人员是东厂还是西厂!否则,不得再办!另外,这一期,让他们重新刊印,把原报纸收回。” 天启因此宣旨道。 接着,天启又指了一下眼前的《翰林日报》道:“眼下这一份,你们自己认认,这上面提到的厂卫人员里,哪些是你们西厂,哪些是你们东厂的。” “是!” 张贵和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仔细看了起来。 很快,魏忠贤就发现这里面全是自己东厂的人。 魏忠贤因此勃然大怒:“这翰林院是想干什么?!我东厂又没招他们惹他们!” 而这时,天启也看向魏忠贤道:“魏忠贤,你们东厂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皇爷说的是,奴婢定会严加整顿。”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且接下来,因为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魏忠贤也还是不得不把《翰林日报》中提到的孙云鹤等东厂官校奏请革职,而以此作为对天启的一个交待。 不过,至此,魏忠贤也把《翰林日报》以及其背后的文官给深深恨上了。 “这件事说来本跟我们东厂没关系,是那帮外朝文官们嫉贤妒能,不愿意承认西厂的功绩,而在见西厂的《大明日报》大量报道西厂擒获努尔哈赤和李永芳的事迹后,就故意出了这么一个《翰林日报》来,想抹黑西厂,但因为他们没找到西厂什么腌臜事,所以,他们就拿我们东厂的腌臜事来报道,只将这些事安以厂卫之名,而有意误导天下人,让天下人以为无论东厂西厂都不是什么好人。” 许显纯向魏忠贤汇报这件事的缘由后,魏忠贤就将手里的一盏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道: “抹黑西厂就抹黑西厂,偏偏还想着把我东厂一起搞臭!当真以为我东厂就好欺负吗?!” 许显纯说着就拿出一份《大明日报》来,递给魏忠贤:“干爹别生气,这次虽然遭殃的是我们东厂,但西厂也没打算放过这些办《翰林日报》的人,您看这份《大明日报》,是今天发行的,全写了文臣士大夫们的丑事,连翰林院掌院杨学士昔日在翰林院同周延儒、缪昌期等侮辱冯铨的翰林丑事都揭露了出来,而且是翰林官文震孟亲笔写的!” 魏忠贤忙看了起来,不由得大喜:“好!好!这次也让他们这些清流文官也颜面扫尽一回,咱家要把报纸呈递给陛下!” 说着,魏忠贤又问着许显纯:“这《大明日报》市面上多不多?” “多着呢,到处都在发,几乎人手一份。” 许显纯回道。 魏忠贤道:“这件事,我们东厂得帮帮场子!你传我的话,把东厂这边查到存档的关于清流文官们的丑事都送给办《大明日报》的人!另外,让司礼监帮着印《大明日报》,印的越多越好,这笔款子,咱家自己出!” “是!” …… “这,这,这……这简直可恶,非常可恶,可恶至极!” 杨景辰看见最新一期《大明日报》大量刊载他们士大夫的丑恶之事后,当场气得话都说不明,一时只觉胸口憋闷至极。 龚鼎和则忙道:“赶紧让他们把这报纸高价收回来!赶紧收回来要紧啊!” 刘东回道:“老爷们容禀!现在收不回来了,他们印发的太多了,现在满京城每隔十步就有人在买这报纸,而且不少已经装船南下,我们根本收不过来,因为小的已经先筹钱收了,收不过来。而且价格比我们的《翰林日报》低一倍。我们《翰林日报》无论是印刷的量还是价格都打不过他们。” “什么?!难道说,这上面说的我翰林丑事就真的要传满天下吗?!” 杨景辰说着就晕厥了过去。 “杨公!” 龚鼎和等忙扶住了杨景辰,且掐醒了他。 杨景辰醒来后依旧在意着这事,道:“诸公想想办法呀,这事关我等清流声誉啊!万万不能让其继续传啊!” “您说的对,是有关我等清流声誉。不能让这些士林丑事继续被《大明日报》传扬,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伏阙求见陛下!求陛下下诏着各官衙停止办报,且收回已发报物,而还天下一清白!” 龚鼎和回道。 “陛下不会答应的,还不如直接去求见张国舅,陈子壮昔日提出办报以开言路,肯定是他在幕后指使,也正因为此,才有我等今日被他西厂的《大明日报》如此诋毁抹黑。” 杨景辰这时候回了一句。 “向外戚求饶!这有失我文臣风骨!” 龚鼎和对此表示反对。 “没错!我们怎能向一寒微出身的外戚求饶!” “从来只有外戚向我们折腰的道理。” …… 其他清流文官皆如此说道。 “风骨与士林清誉,孰轻孰重啊,诸公!” 杨景辰感叹起来。 “也罢!” 龚鼎和叹了一口气,只得表示妥协,且与杨景辰等文官真的来了睢州侯府。 没多久,张贵就知道了许多清流文官来找他的事。 正与陈子壮、文震孟几个支持变法改革的文官谈着《大明日报》接下来办报方向的张贵知道后,只是笑了笑道:“他们这是求饶来了。” 文震孟因此道:“以下官猜测,他们定是请国舅爷答应,一起上奏陛下,停办官报,且收回以前发出去的报纸。” 陈子壮也点点头:“当官报传播的内容向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时,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官报的继续发行,阻止出现不利于他们的舆论!舆论只能被他用来威胁朝廷,但不能用来威胁他们。” “开弓难有回头箭,这场关于舆论争夺的战争一旦打响,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不得他们。” 张贵回道。 “国舅爷这话的意思是?” 文震孟问道。 张贵笑了笑道:“《大明日报》的印刷量远超《翰林日报》,乃至能达到每日可以满足京师大部分人可以阅读到《大明日报》,是因为我们雇佣了上万人参与此事,这里面大部分人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活计,怎么能为了一部分人的声誉得到保全,而让他们再次过上饥寒交迫的生活?” “这自然是不能的!” 陈子壮毫不犹豫地回道。 张贵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所以本侯才说,这事什么时候结束已由不得他们,甚至说已经不能结束。报纸这个东西一出现,他就不可能因为某些人想阻止他出现,他就不出现!大势不可挡!” 陈子壮点头:“别说他们,就算陛下下诏不再办官报,鄙人也不答应!毕竟是上万人的生计,如果在我大明两京十三省都开上报纸,那就不只解决上万人的生计!” “侯爷,通政司龚通政与翰林院杨掌院等不少清流文官在外面嚷着要见您。” 这时候,一家丁走进来向张贵禀道。 张贵起身对陈子壮、文震孟等人道:“走,我们去见见他们。”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挑起理念之争,张贵让文官又分裂了! http://.biquxs.info/ 杨景辰等人为说动张贵放弃办报,还将张贵未来的岳父商周祚也请了来当说客。 所以,当张贵出现后就先朝商周祚行了一礼:“不知岳翁与诸公来寒府是为何事?” 商周祚道:“他们是要我来劝劝你,停止办报,且一起向陛下上疏,撤回之前允许各官衙办报的诏令。你意下觉得如何?” “这事请恕小婿万难从命!” 张贵先回了一句,又道:“何况,外戚岂能扰政?诸公要是觉得办报之事不妥,完全可以自己向陛下上疏嘛。” 杨景辰见张贵如此不给面子,不得不忍怒道:“国舅爷,这办报是各官衙皆可办报,国舅爷身为西厂提督,自然可以就办报一事上疏,算不上扰外朝之政!” “即便如此,本侯也没有和你们一起联名上疏的道理!” 张贵回道。 杨景辰则不得不咬牙忍怒,再次说道:“国舅爷,难道您真的要一直这样与天下人作对吗?” 张贵笑道:“本侯怎么和天下人作对了?” “国舅爷您应该明白!” 杨景辰大声回了一句。 张贵回道:“本侯不明白!” “国舅爷!” 龚鼎和这时候也忍不住大喊一声,道:“您虽是贵戚,但您不能只知道为一朝富贵着想,而应该想想将来!” “你在威胁本侯?” 张贵问道。 龚鼎和道:“国舅爷怎么想都行,但这就是事实!您不能只想着迎合当朝的天子,而不顾及将来被秋后算账!如弘治朝张氏二外戚在世庙时的下场!” 张贵道:“本侯做这些事从不是为了自己这一朝有更大的权势,是真的为了社稷。所以,你们这么威胁本侯没用!” “饶是如此,国舅爷您也不能自甘下贱,而去结交庶民,乃至让庶民知道朝堂政事,乃至让他们可以物议公卿士大夫!” 《青葫剑仙》 “这是在颠倒尊卑,大坏体统!” “国舅爷,您已是贵戚,非布衣也!您不能还将自己与布衣等同视之,而不知维护同为食利者之体面!” 杨景辰回道。 张贵笑了起来:“是你们当时建议陛下广开言路,故而陈翰林提议办报,而使更多的民情舆论通过报纸以达天听,而使君父更加明晓天下民意!怎么,你们现在又借着要本侯维护同为食利者之体面的理由,来想本侯去阻止陛下广听民间舆情?” “这岂不是要阻塞天子视听?!” 张贵说着就质问道。 “天子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广开言路是开言路于士,而非百姓。” “百姓若有冤,自有登闻鼓以达天听!” “如今办报是在让庶民百姓同士大夫一样可以议论国事,知道尊者之过,这有违天下事只可由肉食者谋之的理!也不合尊者讳之理!” 龚鼎和回道。 张贵呵呵冷笑:“那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怎么解释?” “庶民百姓虽重,只是重其不为哀哀饿殍,不为刁民,而非真要置其于士之上。” “对于民,当如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国舅爷还需要老夫给你细讲这圣人之道,方能懂这里面的道理吗?!” 杨景辰问道。 “不对!” 张贵回答后,就道:“我怎么听有儒臣说过,圣人这句话是这么读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张贵说着就看向文震孟和陈子壮:“你们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学问好,你们且说说,到底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说着,张贵又向商周祚拱手:“顺便请教一下岳翁。” 陈子壮、文震孟和商周祚忽然意识到这圣人的话因为句读不同,的确会产生出很大的歧义。 文震孟还喃喃念了起来:“也是!到底该怎么句读呢?” 陈子壮道:“这还用多言?国舅爷的句读才是对的!” 杨景辰则反对道:“不对!国舅爷的句读是错的!” “国舅爷的句读是对的,圣人绝无愚民而使百姓只为牛马之意?!” 文震孟这时跟着表态道。 “国舅爷这句读是错的!如礼不下庶人,不需要让百姓知道何为礼,只需让百姓听从读书人礼教就是!” 龚鼎和回道。 商周祚道:“这不对!礼不下庶人,是苛责百姓有完备的礼节,而不是说让他们不知道何为礼,让他们只听从读书人的使唤。小婿这句读没错。” “错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士者,劳心也;百姓者,劳力也。老百姓自当由士者治之!” 跟着杨景辰一起来的一翰林官大声回答道。 “礼不是士大夫奴役百姓之权!礼当起于敬而止于仁!所谓治人,也应当是施仁爱于民,方是圣人之意,而不是统御役使百姓如牛马之意!你们这是曲解了圣人之意!” 陈子壮继续回驳了一句,且道:“所以国舅爷的句读才是对的,才是符合圣人之意的!” “错的!” 杨景辰当即继续反驳道,且开始搜肠刮肚的想去引用一两句四书五经上的话来,来说服陈子壮,让他承认,圣人就是要让读书人比百姓更高等,读书人就是百姓的奴隶主,同时也是说服他自己,这样他就能依旧可以在接下来很安心的使用奴仆,役使百姓。 但这时,同杨景辰等一起来的翰林侍读学士倪元路在听陈子壮这么说后,也站了出来:“杨公,国舅爷的句读好像是对的,如少宗伯陈部堂刚才所言,圣人应该不是欲使百姓为奴的意思。” 倪元路说着就又自己想了想,随即又更加笃定地道:“嗯,我觉得国舅爷的句读是对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宋人的曲解,不是圣人愿意!” “没错,圣人之意应该不是要视百姓为牛马。” “我也觉得国舅爷的句读是对的。” …… 一时间,杨景辰好些个清流文官也在这时,站到了张贵和陈子壮这边,毕竟不是所有文官都没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 何况,受王阳明影响,大明从后期开始,思想领域本就活跃,许多人开始跳出程朱理学的樊笼,像王阳明一样,去主动思索。 而杨景辰因此脸色颇为难看,看着倪元路等人:“你们!你们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听信了他陈集生的蛊惑!百姓虽不是牛马,但也不是人上人!” “没错,不能乱了尊卑,所以,国舅爷的句读是错的。” 龚鼎和回道。 “对的!” 倪元路改换阵营后,就也当即回了一句。 “错的!” “对的!” “错的!” ……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同样一句儒家之言,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所持的理解也不同,一时间竟都争执的面红耳赤起来,几欲要打起来。 张贵见此澹澹一笑,他也明白这看似句读之争背后潜藏着思想理念上的严重冲突。 许多读书人已经把儒家学问变成了维护自己作为人上人特权的一种工具。 当然,也有还存在有“天下之行,大道为公”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在坚持的认为儒家学问是他们在治国安邦的工具。 不同的人选择不同,所持的观念也不同。 但只为自己利益说话的还是大多数。 此时坚持说张贵的句读是错的文官就还是占大多数,像倪元路这样选择支持张贵和陈子壮的还是不多。 张贵见此,不由得对陈子壮说道:“看样子得赶紧让经学书籍皆有标准的句读啊。” “国舅爷说的没错,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读书人会曲解圣人之道。” 陈子壮回道。 “你们礼部对于这方面的改革义不容辞。” 张贵回道。 陈子壮道:“回部里后,我就上本,请求推行句读之法,且让天下经学之书,皆只有一套句读标准,而避免世人曲解圣人之意!” 文震孟道:“那这个只能由陈公您来做总裁,负责编排经学句读者,也只能是学问正派的翰林清流,而不是意欲以圣人之道役天下百姓的杨掌院之流来编排!” “文湘南!你们休想得逞此愿!你们才是伪学之人,我们才是正派,给四书五经句读,只能由我们来!” 杨景辰这时忙大声反对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排队枪毙清流文官!用拳头讲道理! http://.biquxs.info/ 文震孟则呵呵冷笑:“让你们来给四书五经编排句读,无疑会让天下读书人皆变成唯利是图之辈!” 说着,文震孟又道:“今日多亏国舅爷这么一问,鄙人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如今天下,世风大坏,这大坏的根本在哪里,大坏的根本就在我们读书人中间!” 文震孟接着补充道:“我们不少读书人歪曲了圣人之意,利用圣人是死人,不能说话,就把他们的话用作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 “真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没错!如果让你杨学士这些人给四书五经编排句读,则鄙人必辞官回乡,且宁耗尽所有家财,也有重编一套四书五经!而不使天下人与后人皆受尔等荼毒成自私自利之辈!” 陈子壮也跟着言道。 “陈集生!你们才是持的伪学观点!” “你们才是坏我名教之辈!” “你们才是唯利是图的虚伪嗜利之辈,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游于外戚之门!” 杨景辰回道。 啪! 张贵一脚踹向了杨景辰:“你们吵归吵,别他娘的带上本侯!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张国舅!你放肆,敢打我文臣!你这是侮辱斯文!” 龚鼎和见此忙扶起了杨景辰,且对张贵叱喝起来。 张贵不屑地笑了笑:“敢暗蓄对本侯不敬之意,本侯就敢打!” “你!” 龚鼎和怒叱一声,接着,他干脆就对一起来的清流文官们道:“外戚殴打羞辱我们文臣,诸位,岂能忍乎?!” “不能忍!” 许多清流文官因此呼应起来,且开始撸袖子,准备直接动武。 张贵这时把手一挥,顿时一排家丁齐步跑了出来,端起火铳对准了这些文臣。 没等张贵下令开火,龚鼎和就先改口喊道:“应该忍!有什么不能忍的!” 接着,龚鼎和就先跪了下来:“国舅爷息怒!晚生刚才一时冲动,言语有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晚生计较。还请将家丁撤回去。” 其他准备撸袖子动武的文官见此都惊愕地看着龚鼎和。 杨景辰也很愕然地看着龚鼎和。 一时,场面极为尴尬。 张贵倒是觉得龚鼎和算是比较识趣,也就对龚鼎和道:“那你先滚吧。” “好呢!” 龚鼎和忙答应了一声,接着就转身而走。 一些文官拉都拉不住。 一文官还劝着说:“龚通政,怕什么,他一个外戚难道还真敢跟我们文臣彻底翻脸?” 更有文官跟着附和道:“没错,他的家丁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弘治朝李梦阳拿金瓜御前砸外戚都没事!” 龚鼎和没有听,他总觉得眼前这国舅爷不像是怕事的。 “本侯再说一遍,你们如果要为朝廷允许各官衙办官报一事进谏,可以直接面呈陛下,不要来找本侯,也不要在本侯府邸前闹事!” 张贵这时候说了一句。 杨景辰听后看向张贵:“张国舅,你真的执意要与我等士大夫为敌?” “本侯还就是与你们为敌!怎么了?!” 张贵抬手指着杨景辰问了一句。 杨景辰喘着粗气:“你会后悔的。” “现在,我只问你们,到底滚不滚?” 张贵又问道。 “张贵,你放肆!本朝就没有你这么跋扈的外戚!” 杨景辰见张贵这样,丝毫没有要与自己这些人商量和妥协的意思,也就更为愤怒,竟因此直接喊出张贵的名讳来。 在儒家社会,直接喊他人名讳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因为即便是长辈对晚辈称呼通常都是以这人的表字来称呼。 张贵则在这时候,直接喝令道:“本府所有家丁听令,给本侯朝对面这些在敕造睢州侯府前对陛下大不敬的乱臣贼子开枪,给本侯全部击杀!” “是!” 张贵的家丁顿时全部持起斑鸠铳冲了下来,对着杨景辰这些人就直接开了火。 砰! 砰! 砰! 铳声如雷。 白烟弥漫。 杨景辰见此大惊:“张国舅,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我们!你就不怕被弹劾吗?!” 张贵还真不怕,因为他知道自己跟这些人的矛盾已经是不可化解的,他也就不在乎多几本弹章,何况皇帝也不会因为几本弹章把他怎么样。 这些人已经认定了百姓该为牛马,而不愿为自己的利益让步,自然就没什么好谈的。 一心想让汉人有民族意识且不再有奴役本族人民之意识的张贵,注定不可能和这些人以和平的方式相处。 何况,大明已经到了不激化汉人民族意识,不进行彻底的改革,而就要国破家亡的地步。 所以,张贵没有因为自己也是统治阶层,是大明权贵官僚之一,就要对这些清流文官们表现出仁慈的一面。 他才懒得像陈子壮、文震孟这些文官一样,还要跟这些清流文官一起争辩何为大道,何为歪门邪道。 张贵只知道谁拳头更硬谁决定一切。 杨景辰喊了之后就忙要转身跑走,但他还是中了一弹,后背被直接贯穿,并因此趴在了地上,血从身下蔓延了出来。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张贵一眼:“你竟真的敢,为什么?” 张贵寒着脸道:“如果你们不接受失败,那就只能接受被我们消灭!” 杨景辰听后闭上了眼。 其他清流文官也有不少中弹,而倒在了石板上,只有后面的少部分文官逃走。 大部分皆被消灭。 这些自然都是反对张贵、陈子壮等所持观点的人,即执意认为读书人该奴役百姓,百姓当为牛马,而没有资格知道朝廷政事以及议论公卿士大夫的人。 因为在刚才陈子壮和文震孟等与杨景辰等人激烈的争辩时,所有还存有一丝为社稷着想和不能视百姓为牛马想法的文官都已经改换阵营,如商周祚、倪元路这些人。 他们已经站到了张贵和陈子壮这边,所以,此时中弹的也就都是些坚持要维持自己士大夫特权地位的人。 陈子壮、文震孟等与之同是士大夫阶层的清流都说服不了这些人,哪怕是字字珠玑,口若悬河,也没用,可见这些人有多顽固。 既如此,就只能被消灭。 这也是张贵为何在让陈子壮、文震孟这些与自己观念一致的人与杨景辰等顽固派争辩许久后,才果断下令大开杀戒的原因。 他就是要利用陈子壮、文震孟这些文人与同为文人的顽固派争辩的过程,让敌我关系更加明晰,让他能更清楚的知道哪些人是必须被消灭的。 所以,直到但凡还有良心未泯的文官都站到张贵这边后,张贵才对杨景辰动了手,且在接下来直接下令让家丁队朝对面没站过来的文官开枪。 此时,选择站过来的倪元路等文官皆因此感到了一丝后怕,庆幸自己这些人没有顽固的觉得百姓当为牛马,同时,他们也感到很惊愕,因为他们没想到这个张国舅会直接开枪杀人! 陈子壮等人也感到很惊愕,不由得看向张贵。 陈子壮问道:“国舅爷,您这样做可能真的要让天下许多官僚士大夫忌恨。” 张贵澹澹一笑:“本侯不这样做,他们难道就会尊重本侯吗?既然他们对外戚已存有偏见,本侯又何必给好脸色!何况,他们已经无可救药,因为你们都已经把所谓圣人之言都逐条逐条的跟他们辩了,他们都不听,那就只能被消灭!” 说着,张贵就道:“还是那句话。” “什么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成为暴君路上越走越远,东厂出动,杀文官! http://.biquxs.info/ “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失败,那他们只能接受被消灭!” 张贵说着就看向陈子壮等文官:“这句话,也送给你们,如果将来我们有了分歧,而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失败,就只能接受被消灭!” “谨受教!” 陈子壮拱手作揖回了一句。 文震孟也跟着拱手。 没多久,人群都开始散去。 而这时候,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才开始敢过来清理街道。 张贵此举自然也引起满朝震动,也激怒了不少文臣。 当晚。 西苑门外,就聚集了不少文官。 “臣等求见陛下!” “陛下!外戚张贵嚣张跋扈,肆意诛戮朝廷命官,请陛下将其明正典刑!” “陛下!悍戚屠戮大臣,乃千古一冤,亘古未有!陛下不诛张贵,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正朝纲!“ “请陛下诛悍戚张贵,以明纲纪!” “陛下若不诛张贵,则天下将难安!” …… 听着外面的喊声。 已经提前知道此事的天启,就向已提前被宣进来的张贵问道:“你真的让家丁对他们开枪了?” 张贵点头。 天启道:“没先跟他们讲讲道理?” “讲理臣嘴笨,就喜欢杀人!”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突然把桉桌一拍:“跟朕对脾气!” 接着,天启又道:“但你听外面这阵仗,你这明显是要朕因为你在昏君暴君的路上越走越远呢!” “陛下,臣即便和他们讲道理也没用,文震孟、陈子壮他们,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能说会道的,都没能说服他们,但他们就是不愿意接受在办报这件事上的大失败,还要企图强0奸臣等的正确思想,臣就只能这样做了,杀了这些顽固之人,也省得他们将来给陛下制造麻烦,他们如果活着,也只能制造麻烦,加深百姓对朝廷的深恶痛绝程度!”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现在该怎么办?” “陛下应该问魏公公,外面那些人只要没强攻西苑,那就不是臣该管的事,臣只负责镇压直接造反的事,当然,如果陛下认定他们是造反,给臣一道明旨,臣也可以照办。”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你去解决这事,除了不能拿朕内弟人头去息他们的怒,其他方式都行。” “遵旨!” 魏忠贤有些为难的答应了一声,随即就疾步走了出来。 许显纯一见他出来,就忙迎上来问道:“干爹,皇爷什么旨意?” 魏忠贤沉着脸道:“我们东厂报仇的时候到了!” 许显纯听后不由得喜形于色:“干爹的意思?” “皇爷让咱家全权处理此事,又说不能拿国舅爷的命,那还能怎么办?” 魏忠贤问道。 “那只能要他们的命!” 许显纯回道。 魏忠贤冷冷一笑:“那还等着干什么,叫人!” “是!” 没多久,灯火通明的西苑大门突然洞开,一排一排的东厂官校开始跑了来。 正聚集在这里的文官见状立即警惕起来。 一望风的文官见此忙跑了来:“撤!来的是东厂的人,不是陛下,我们再不走,他们就要杀我们!” “撤!” 一为首的文官见此也忙失望地大喊了一声,且嘱咐道:“别把奏本丢在这里,让他们查到!” 一时间,这些文官们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忙起身往外跑去。 东厂的人冲过来时,已经没有人,只有跌落一地的乌纱帽。 许显纯走过来后见此颇为失望:“他娘的,都学精了!” 说着,许显纯就道:“仔细搜搜,有没有奏本丢在这里。” “报告!没有!” “他娘的,都成精了!” …… 从绍兴推官任上调进京任吏科右给事中的刘光斗此时正往自己面前的火盆里丢着自己的奏本,且看着在阴暗屋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道:“果然那个昏君是偏袒外戚的。宁派东厂的人出来杀我们,也不愿惩治张国舅!” “哼!他们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官绅士大夫不敢直接造反!” 因恩科中第的新科进士张孙振这时候愤然起身说道。 “谁让本朝与两宋不同,如果本朝也有像辽、金这样可以令本朝胆寒的外敌多好,逼急了,我们完全可以择良主而去!” 大理寺少卿陈秉彝则悲愤地道:“可怜杨公等君子如今只能不明不白的惨死于悍戚之手!我要辞官!” “辞官!” 另一文官礼部主事袁时勋也站起身应和了一声:“我们是不能造反,但辞官还是敢的!这种昏君奸臣当道的朝廷,不做官也罢!” “没错,辞官!” 张孙振也跟着应和着,说道:“且存抱负待新朝!” “待新朝!” 刘光斗也跟着说了一句。 一时间,这些文臣纷纷表示接下来要辞官。 而次日一早,通政司果然受到了许多辞官疏,并立即将这事报知给了内阁首辅韩爌。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韩爌则急忙来到天启所居的勤政殿外,禀道:“陛下!有六百多文臣上辞官疏,内阁不敢擅自票拟,请陛下圣裁!” 没多久,走出来的是魏忠贤,魏忠贤笑说道:“皇爷现在正忙着一种新型农具的改造工作,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现在没有空,只让咱家和你一起去制策司,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就是。” “可这次是很多文官要辞官,朝堂几乎为之一空啊,魏公公!” 韩爌说道。 魏忠贤笑道:“阁老还不明白吗?” 韩爌想了想问道:“国舅爷刚刚见过陛下?” 魏忠贤道:“有些事,您还是别问太多为好。总之,皇爷心里有数的。有时候,你我这些人得明白皇爷的心思。” 韩爌知道天启常以痴迷于木工的行为来迷惑朝堂上许多大臣。 让许多反对新政的大臣误以为整个变法起主要作用的不是天子,而是因天子昏聩而导致一些近臣和一些锐意革新的大臣勾结在了一起,才使得变法新政在推行。 所以,听魏忠贤这么说后,韩爌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去制策司?” 魏忠贤点头。 一时,当韩爌和魏忠贤来到制策司,张贵和袁可立、陈子壮三人也在这里。 韩爌一来就道:“大量文官们辞官这件事,魏公公刚才说了,陛下的意思,让我们来制策司,大家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张贵点头:“本侯刚才跟袁总宪、陈侍郎二人已经讨论了一下,这其实是一个进一步变法改制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辞官者查亏空!查到即抓! http://.biquxs.info/ 张贵和天启早就已经达成一个共识。 这个共识就是,要想让积重难返的大明中兴,就必须大量消灭安享尊荣的权贵官僚才行。 这也是张贵之前敢直接喝令家丁队,朝杨景辰等清流文官开枪的原因。 且张贵也已经先料到,他这样做会引起许多文官不满。 而这些文官表达不满的方式除了伏阙求天启处置他这个外戚,如果不用背地里的阴谋诡计,明面上,就只有在失望之后辞官这个选择。 张贵因为料到了有很多文官会辞官,便也就提前求见了天启,且向天启奏请对考成法和官吏选拔制度进行完善,趁机建立对离任官吏的审计制度和新的官员考试制度。 因为原有的考成法只考成在职官,还没有考成官员离职的制度。 而原有的官员选拔制度除了科举是考试外,却再没有别的考试制度。 许多官吏任命很多时候只需由吏部文选司和兵部武选司的官员草率决定或者根据被选者行贿多寡来决定。 但大明需要专业型的官僚,尤其是中下层,所以,通过更专业的考试来选拔官吏很有必要。 《基因大时代》 张贵便决定趁此机会进言,让天启下旨对考成法和官吏选拔制度进行改革,同时也是给那些因对他不满而决定辞官的人一个教训,先将有贪污且造成亏空的官员在其离京之前就办掉,也省得这些贪官回乡祸害百姓,另外,还让在职的其他官吏不敢再草率辞官。 “变法改制的机会?” 韩爌和魏忠贤听后对视了一眼。 这时,张贵则示意陈子壮先来阐述。 陈子壮便言道:“首先借此机会,由我们这些支持变法的官员组成监察组,对离任官员进行离任监察,查其任官期间是否留下亏空,是否有未完成的政务,是否在御批下达时就提前离开职守,留下的亏空自当令其限期赔补,或抄家追回;未完成的政务自当令其限期完成;御批下达前就擅自离开职守者,视后果严重程度处置,如果严重贻误军机,可斩!” 韩爌听后颇为诧异,问道:“也就是说,就利用这次大批官员辞官的机会,开始进行这样的监察?” “没错!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是辞官也得对朝廷负责,对社稷,对天下百姓负责,不能因为自己的辞官,而影响整个朝政。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也算是对考成法的一种补充。” 张贵这时候补充道。 而陈子壮则继续补充道:“其次,既然这次辞官人数比较多,自然是要在短时间内从候补官里,选任大量新的官员。这样一来,吏部就得增加新的候补官。按照以往成例,吏部是从全国举子、庠生中选有贤才者为候补官,但对于吏部选贤,多有良莠不齐者,既如此,我们决定在科举之外,再设一门考试,名为官试。先从中央各官衙开始试行。” “各官衙提前一年把本衙需要补充和添加的官吏名额汇总给吏部,由吏部将朝廷需要任命的候补京官向全国发布,并定期每年由吏部举行官试,参与官试的主考官会临时安排,然后考试合格者,可先以观政同进士出身的身份在该官衙观政,观政一年再安排实职。” 韩爌听后点点头:“这样倒也避免吏部文选司和兵部武选司因职权过重而卖官鬻爵,且导致整个朝廷的吏治为之败坏,至少想靠行贿受贿做官的人将多行贿几个官才行,而且还得像科举一样,得在知道谁为主考官后才能临时去走门路,这的确利于吏治清明。” 说着,韩爌就问着魏忠贤:“魏公公觉得如何?” 魏忠贤道:“外朝的事,你们几位定了就行,拟好旨意,给咱家批红就是。” 韩爌知道魏忠贤这样说就是同意的意思,便拟好旨,交给魏忠贤批红成了圣旨。 与此同时,六百多名文臣的辞官疏则因此没有被立即票拟批红。 张贵和韩爌等先议定了负责离任审计调查的监察组官员,其中官员就有徐光启、毕自严、文震孟、蒋德璟、祁彪佳这些支持变法的官员。 领头的是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和户部右侍郎毕自严。 不过他们都将临时兼任监察御史一职,以风宪官的身份对这些准备辞官官员进行调查。 徐光启和毕自严在算学和钱法账目上都有不错的能力。 因而,他们要调查这些官员在职期间在财务上的真实状况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刘光斗等人也没想到的是,朝廷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批准他们辞官,而是先颁布了对上疏请辞的官吏进行离任监察的制度。 彭! 刘光斗在知道此诏旨后,直接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辞官。” 张孙振看了刘光斗一眼,且还忙过来扶起了他:“公何必这么说!他们要查就查,我就不相信,他徐子先、毕景会这些人还敢栽赃陷害不成?!” “可问题是,没想到这些要搞变法的酷吏和那张国舅会想出这么毒辣的手段!离任监察,查亏空,还查懒政,这简直是要不把人逼死不罢休啊!” 刘万斗痛苦不已地说了起来。 刚中进士不久而不用担心什么亏空的张孙振对这个制度还没有那么深恶痛绝,只道:“他们一向这么刻薄,能有什么办法。” 彭! “吏科给事中刘万斗是否在这里?” 这时候,帘子被人一摔,几个锦衣卫就和几名文官走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文震孟。 文震孟道:“我们是离任监察组的监察御史官,现在奉旨拿他,若有隐瞒,将以同罪论处!” 刘万斗听后忙往里屋躲去,且对张孙振说道:“就说这里没我!” “他在这里!” 张孙振忙喊了一声。 刘万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孙振。 张孙振则已经站到屏风外,对着已经走过来的文震孟等人拱手道:“上差勿怪!晚生只是和刘给谏在这里谈论经学,并不知道他在任上有何亏空等事。” 说着,张孙振就指着刘万斗:“他就是吏科给谏刘万斗。” 文震孟见此点点头,对刘万斗道:“因你上疏辞官,我们对你在任吏科给事中期间做了调查,你有三笔账目来历不明,其中最大一项是吏科炭例采购,你为何记账是三万两,但实际吏科只开销了五千两,还有两万两是怎么回事?你的账目虽然记得诡异,但毕部堂和徐部堂还是查算了出来,你去给他们解释解释吧。” 文震孟说着就对调到监察组任职的锦衣卫官校说道:“把他带走吧。” 锦衣卫们便将已经失神的刘万斗提了起来。 刘万斗这时候回过神来道:“文公,我不辞官了,我不辞了啊,可否不要再调查我!那两万两的亏空,我后面慢慢补上去就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张贵一提士绅之害,魏忠贤就哭了! http://.biquxs.info/ “不想辞官了?” 张贵闻知许多上辞官疏的文官在实行离任调查制度后不想再辞官后,就倍感好笑起来,且对制策司的其他大臣们道:“但这可由不得他们!” “是啊,由不得他们,要想辞官归隐,就得两袖清风的离开,即便有历年积宦,也当是合法所取,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国帑民膏岂能侵吞?” 袁可立这时附和着道。 而张贵则起身又道:“没有调查出问题的官员,或许不是因为自身清廉正直,而是还没来得及有机会以权谋私,我们不如再想想他们辞官后还有哪些侵吞国帑民膏的可能?” “制策司的职责就应当是为陛下提前制定出相应防范条例,所谓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制度的建设不能等到问题非常严重后再去建立,那样可能已经不合时宜。” 袁可立听张贵这么说便道:“滋扰驿站是致仕离任官员和士绅最有可能侵吞国帑民膏的方式!” “他们会通过做官的朋友获得驿站传票滋扰驿站,向驿站勒索车马等费,乃至强逼当地百姓供他们役使,甚至是军户!” 韩爌则在这时候说道:“也正因为,也有御史上疏请朝廷裁撤驿站,这样既省国帑,也避免官绅因滋扰驿站而造成国帑大量流失和百姓受盘剥之苦。” 张贵突然想到崇祯裁撤驿站后导致李自成起兵造反的事,便道:“裁撤驿站不可!” “为什么不可?” 韩爌问道。 张贵道:“裁撤驿站后,那么多驿卒怎么安排?朝廷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我们变法的宗旨,是富国、强兵,同时还要惠民,所以,即便驿站制度眼下弊病丛生,也不能贸然裁撤。” “何况,驿站的确也有朝廷切实需要的功能。改革不能怎么容易怎么来,得怎么有利怎么来,还是从导致驿站开销过大与百姓受盘剥过重的根本上着手改革比较好。” “那就还是只能折腾官绅。” 陈子壮回道。 “改革就是折腾,我们也只能折腾官绅,难不成还能折腾百姓?百姓可经不起折腾了。” 张贵回道。 魏忠贤插话道:“那这事给我们东厂干,由我东厂派官校巡视各路驿站,一旦查出有滋扰驿站者,抓!” “东厂自己人腐化怎么办?” 袁可立这时问了一句。 魏忠贤:“……” 张贵这时候道:“那就文官这边设巡驿御史官,划区设置;东厂也设查驿监丞,划区设置;我西厂也设掌驿千户官,划区设置;各自皆派一官,督察天下驿政,如何?” 魏忠贤一脸幽怨地道:“咱家没意见,袁总宪既然担心我东厂独司此权会趁机胡作非为,那三方各派一官,倒也可以互相监督,省得到时候被人质疑瞒报朝廷,包庇地方官员。” “这样是不错,但这就要增加不少官员,大凡改革皆是精简机构、裁撤冗员,唯独我大明变法一直在增加官吏。” 陈子壮这时候说道。 张贵笑道:“这也是我大明与以往朝代不同的地方。如两宋有一大弊政就是冗员严重,但本朝则刚好相反,冗杂的不是官员,而是胥吏、士绅、生员。而这些人,虽表面上对朝廷造成的直接损害不大,但他们在民间包揽词讼、盘剥生民,对老百姓造成的破坏却很大,而老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是国朝能否延续的根本,故而,这就需要我们增加一批正直明断的官员去管制他们,或者发动百姓去抗衡他们。” 明末着名思想家顾炎武在明亡后,痛定思痛的总结出了导致明朝灭亡的三大害。 他认为这三大害就是胥吏、士绅、生员。 身为官绅子弟兼生员功名的他,把士绅、生员列为其中之二,不可谓不够有胆魄。 底层出身的魏忠贤倒是对此深有同感,道:“要不说还是国舅爷目光如炬呢,要说咱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这胥吏、士绅、生员,没一个不是敲骨吸髓的!而且基本上轮着来,胥吏下乡借着收税的名义勒索完,就是士绅收租,接着便有相公说我们偷了他的东西,非要去官府告我们,也有相公趁此以帮我们词讼为名索要钱财,反正这些相公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咱家也正因为受不了才断了自己的子孙根进了宫呢。” 魏忠贤说着竟不自觉的抹起眼角来,似乎昔日的阶级仇恨真对他造成了刻骨铭心的感受。 张贵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老魏,既这样,你要多为老百姓说说话。” “国舅爷放心就是,宫里人是咱婆家人,但百姓可是咱娘家人,咱能不为他们说话?” 魏忠贤回道。 张贵也不知道魏忠贤这话是不是场面上说说而已,但无论如何,在他看来,魏忠贤现在能在场面允诺要为老百姓说话也已经不错了。 接着,张贵又道:“汉书有一言,叫‘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我们变法也一样,不能照搬古人之变法,也要结合本朝之实际。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 陈子壮听后沉吟片刻,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则激动地站起身道:“国舅爷此言确实没错!我大明之问题不在于冗员,而在于官少吏多士绅生员多,以致于政令难以下达,税赋难以上缴,即便是赈灾之国帑也难以尽到于饥民之口。故而不能胶柱鼓瑟,非得学古人要精简机构、裁撤冗员!” “事实上,即便都察院、东厂、西厂皆增加一批官校去巡察驿站,最多也就增加俸禄和新定养廉银几万两而已,就算有个别贪腐,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万两,但相比于眼下驿政大坏,所造成的数十万两国帑流失,则不算什么,而且只要能让他们让驿政每年哪怕减少十万两白银的过度支出,朝廷增加这么多官吏去管驿政这事也是赚的。” 《我的治愈系游戏》 “或许还能增收。” 张贵回道。 “增收?” 制策司的其他人颇为意外地看向张贵。 张贵笑道:“各处驿站皆处于通衢要道,多是商贾云集,只要整顿了各处驿站的经营秩序,自然能增加商税收入。” “能在各处驿站经营产业的多是权贵官绅,朝廷去整顿收税,这只怕又会令权贵官绅不满。” 韩爌说道。 张贵道:“要是这些税好收,朝廷设西厂干嘛?西厂每年选最忠勇善战的官校组成税警队,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把税收上来!正好到时候,西厂直营的综合门市也去各驿站开一家,诸公可愿入股?”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大奸臣,魏忠贤成改革急先锋! http://.biquxs.info/ “国舅爷这是为陛下开皇店,我们自然当尽一份忠心,到时候共分君恩民情。” 韩爌是第一个通过与张贵合作经营西厂门店而吃到甜头的人,也就先赞成了起来。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作为文官,也不能直接请求朝廷开官店。 因为如今大明,官商早已合体,每个商贾的背后都是官绅背景。 他要是这么做会被官僚士大夫骂的更惨,骂他与民争利。 作为文官的一员,他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像西厂一样因为有皇帝撑腰,可以不管天下官绅士大夫的感受。 所以,韩爌也只能通过给西厂入股的方式来分天下官绅之商利一部分,作为滋养自己韩家的养分。 袁可立也知道天下商利多为地方宗室这样的权贵和官绅们夺占,而外朝文官自然不便夺这些人的利,以实国帑,便也道:“如元辅所言,寒府自当入股,以享君恩民情!” 陈子壮和魏忠贤也跟着赞同。 “这就对嘛!改革变法,不能只富国不富家,如此怎能让家人支持我们这么做?” “你们不入股,只怕陛下那里也不好再让你们主持改革了!” “既然大家都愿意,到时候,你们把钱送来造了册,我会让韩珪定期给你们汇报西厂直营店的经营状况。” 张贵这时候笑着说道。 魏忠贤则也笑道:“大家皆是制策司的同僚,诸公怎能只入股西厂,不入股东厂呢?” 张贵听后看向魏忠贤:“你们东厂也在开店?” 魏忠贤道:“皇爷允了的,我们东厂也要像西厂一样为皇爷增加内帑收入,顺便也学西厂,将抄家所得的粮、盐这些也拿出来低价售卖,平抑物价,皇爷仁善,不愿看见百姓吃不起盐,灾年还买不起粮,奴婢也想着为百姓们多做做些事。如今,只是扩充门店数量,需要钱,就等着诸公也入些股恩。” “可以!” 张贵道:“你入我西厂的股,我自然也要投你东厂的,礼尚往来嘛。” 韩爌、袁可立、陈子壮三人也表示同意。 魏忠贤见此笑道:“到底还是我们制策司人心齐呀,接下来,就继续说说变法的事吧,这驿政制度得赶紧按照国舅爷的意思改的!” 言情吧免费阅读 “别的人不知道,但咱家是最支持这样改的,只有这样改了,才能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咱皇爷的千秋伟业才能实现!” 因为符合自己利益,魏忠贤一下子彷佛成了改革急先锋。 张贵则在这时候说道:“既如此,那就请袁总宪上疏请求朝廷以此改革驿政!” “另外,以在下的意思,选官不如扩大选择面,让胥吏、生员这些也可以被选为京官,如此,便让胥吏对付胥吏,生员对付生员。” “这不错!胥吏对付胥吏,生员对付生员。国舅爷所学颇深,从汉书之实事求是,到此时这句话,都让鄙人醍醐灌顶。” 袁可立赞同后就道:“鄙人现在就拟请改驿政疏!” “恐有人不明白朝廷如此改革驿政,是为避免百姓被盘剥的本意,《大明日报》这边还是请陈侍郎多作专文向天下士民剖析此政目的。公议这块,朝廷若不去引导,则会被奸邪之人趁机操纵。” 张贵又对陈子壮说道。 负责宣传的陈子壮点头答应。 魏忠贤则道:“我们东厂也不会闲着,谁要是在看了报后还对变法新政不满,我们会直接抓了再说!” 韩爌也跟着说道:“仆先不走,袁公拟好改制疏后给仆就是,仆就在这里票拟!” 魏忠贤跟着道:“那我也在这里批红吧!” 张贵见此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有制策司这么一个机构在,大明改革的效率也提高不少。 于是,接下来,新的驿政制度很快就以明诏的方式正式下达。 因为魏忠贤把持的司礼监、韩爌把持的内阁、袁可立把持的都察院皆积极于此事,故而很快就先选定了巡查驿站的巡驿御史和西厂的掌驿千户以及东厂的查驿监丞。 百官们闻知,莫不惊骇,暗骂眼下大明由制策司的五大奸臣把持了朝纲,而借着变法的名义肆意夺取官绅之利。 有文选司郎中李夔龙本就因选官制度改革,不能靠卖官鬻爵发财,而对新政不满,如今见制策司还针对驿政进行改制,也就愤然上疏,直斥制策司大臣内外勾结,把持朝纲,架空天子。 李夔龙这道奏疏一上,没多久就被以妄议朝政、颠倒是非之罪而被抄家流放。 很明显,已经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制策司五大臣,的确不容许任何人阻挠变法。 而天启朝的变法也在继续大踏步的向前进发着。 “哼!” 成功辞官归乡的张孙振在到达一处驿站后,就住在了自家族人在驿站附近开的一家酒楼里,且正看着一份《大明日报》。 但他没看多久,就因为看见这《大明日报》报道了为何进行离任调查的事后,就颇为不满的把这报纸撕碎在地。 接着,张孙振就问着自己仆人:“这里的驿丞把银子送来了没有?” 这仆人回道:“老爷,这里的驿丞说,他们着实送不了三千两银子,请求蠲免一些。” 张孙振听后思及自己为官一年不到,什么都没捞到,如今不得不提前辞官归乡,总不能不富贵还乡,便勃然大怒: “你去告诉他,一两银子都不能少!不然,信不信本官一纸书信就能让他这个驿丞掉脑袋!” “是! 这仆人答应着就道:“小的这就去告诉他。” “你回来!” 但这时,张孙振又唤了他的仆人一声。 这仆人回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我们从京师带回的三万斤粮食何时才能启运?” 张孙振问道。 本着在京当官一次不能白当的目的,张孙振和很多离京官员一样,会带一批物资去价高的地方倒卖。 而且,他也利用自己的权势通过当地驿站,征用一批百姓充当免费劳动力,为他们运送这些物资。 而如今,因为西厂通过在海外购粮和追缴逋赋的方式,运了大量粮食到京城,所以,京城粮食价低,反而江南粮食比京师还要高许多,所以张孙振就带了一批粮食准备去江南倒卖。 此时,他的仆人就回道:“还没有,据驿站说,抓到的百姓太少,另外,百姓们要求给顿饱饭,才肯帮我们运粮,要不把我们的粮食给百姓们一石,这样他们也能拉船拉得快些?” 这仆人回道。 “下流球囊的!” 张孙振直接给了这仆人一巴掌,骂了一句,且道:“你是谁家的奴才,竟为贱民说起话来!那粮食是我要运回江南换了银子孝敬恩辅的!少了一石都不行!” 这仆人只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老爷息怒,老爷您息怒啊!是奴才嘴贱,奴才嘴贱了!” 张孙振见自己仆人磕头额头见血,因看了《大明日报》而产生的郁闷之气才这么一扫而空,重获了自己是人上人的快感,便挥手道: “下去!你带着府里人亲自去催驿站的人。顺便也抓几个民妇来做饭!” 这仆人因此张孙振手下的一干豪奴找到了这里的驿丞。 这驿丞一见到这仆人邬瑞,就笑着问:“瑞大爷,张老爷他怎么说,可愿意我们驿站少给点?” “一两银子都不能少!除非你这驿丞不想活了!这是我们老爷的原话。” 邬瑞捂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这驿丞“啊”了一声:“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呀,本县素来就不宽裕。” “你给我说有什么用!” 邬瑞回了一句,又道:“你答应给我的十两银子别忘了。” 这驿丞答应了一声:“哎”随即,问着这邬瑞:“您这脸。” “还不是为你传话被打的。” 邬瑞说了一句,就道:“拉船的百姓继续抓,顺便也抓几个民妇来给我们老爷做饭。” “那张老爷可答应给他们一些吃的?” 这驿丞问道。 “没有!” 邬瑞回道。 这驿丞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只喝令自己的驿卒继续去抓附近百姓。 一农户李二蛋正从这里路过,就被两驿卒给拦住了去路。 “两位差爷这是干什么?” 李二蛋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 这两驿卒二话不说就将李二蛋绑了起来,喝道:“老爷们要征用你去服役!” 李二蛋挣扎着喊道:“我家大哥已经去服役了,干嘛还要抓我!” 这两驿卒没有理会,只把李二蛋抓了来。 而李大蛋这里则因为张孙振不肯给吃的,而多说了几句,也正被邬瑞吩咐豪奴殴打。 “啊!” 李大蛋惨叫了一声,就道:“你们这么多粮食,不肯我们吃一点,只知道让我们白干活,我们饿得不行,也拉不动船啊!” 啪! 这邬瑞一鞭子抽在李大蛋身上:“拉不动也得拉,你饿肚子,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大哥!” 李二蛋这时候过来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而正在这时,掌驿千户黄得功、巡驿御史祁彪佳、查驿监丞王承恩正巧带着各自官校巡查路过这里。 黄得功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在这里殴打百姓!” 邬瑞见黄得功等人打有西厂、东厂还有都察院的仪仗,一时也吓得忙跪下道:“我们是霍山张氏的家奴,家主乃新科进士张氏讳孙振。” 同时,祁彪佳这里则将这里的驿丞叫了过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杖毙翰林!三百杖刑!(1000均加更) http://.biquxs.info/ 这驿丞看见西厂、东厂、都察院的旗牌也吓得不行,便将接待新科进士翰林张孙振的前因后果皆说了出来。 如今大明是正派的张贵、韩爌、袁可立这些人执政掌权,选出来巡查驿政的官员也都很正派,即便是代表东厂的宦官王承恩也是正派之人。 故而,黄得功、祁彪佳、王承恩三人听后都为百姓们感到不平,颇为恼怒,忙各派了一队官校跟着这邬瑞去抓张孙振。 张孙振还在自家族人于这驿站附近开的酒楼里风流快活。 他还不知道驿政改革的事。 “美人,赔老爷我喝一杯。” 张孙振正饶有雅兴地与一歌姬调笑,就听得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张孙振顿时醒过神来。 俄然,他就看见一批官校冲了进来,拔刀指着他:“跟我们走!” 张孙振的歌姬因此吓得尖叫了一声。 而张孙振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接跌落在地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快点!” 一西厂官校性子比较急躁,直接踹了张孙振后背一下。 张孙振大怒,但又不得不忍着,乖乖地起身,跟着这些人来到了黄得功、祁彪佳、王承恩这里。 “跪下!” 黄得功先喝了一声。 张孙振有些犹豫,毕竟让他一个文官跪武官,他有些做不到,就算他是致仕文官。 黄得功直接拔出刀来。 “跪就跪!” 张孙振见黄得功拔刀,不得不还是喊了一声,接着就委屈地跪在了地上。 祁彪佳这时候则看向张孙振:“张孙振,你可有朝廷准你驰驿还乡的公函?” 张孙振此时也不敢撒谎,回道:“没有!” “既然没有公函,那你有什么资格勒索驿站三千两白银?!” 祁彪佳叱声问道。 张孙振很诧异地看向祁彪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等奉旨巡查本省驿站,有滋扰驿站者,皆要严办!” 王承恩回道。 张孙振听后开始意识到不对:“可否饶过我这次,我愿将三千两白银全部奉给三位上差。” 王承恩嗤笑一声。 祁彪佳更是沉着脸道:“至少本官不会饶你。” “都察院这边不饶,我西厂肯定也不好饶的。” 黄得功回道。 “东厂也一样。” 王承恩回道。 黄得功则在这时候说道:“按旨意,滋扰驿站者,先杖责一百!来人,将张孙振摁在地上打!” “是!” 西厂官校先将张孙振摁在了地上。 啪! 一板子下去,张孙振顿时惨叫一声:“啊!” 儒巾也因此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张孙振不由得喊道:“再加上粮食一万斤啊!求三位上差手下留情!” 啪! 又一板子下去。 张孙振只觉嵴椎都要断了,疼得钻心,不得不喊道:“三万斤!我全部献出来啊!呜呜!” 啪! 接着,又是一板子。 “啊!” 张孙振龇牙咧嘴,涕泗横流,大喊道:“别打了啊!” 啪! 但板子依旧不停落下。 张孙振只好看向祁彪佳:“这位风宪官,大家皆是文官,能否彼此留个情面啊,呜呜!” 祁彪佳没理。 笑话,东厂和西厂都有代表在一旁监督着呢,他哪敢徇私情。 何况,祁彪佳心里也觉得这张孙振滋扰驿站的确是很过分,竟要勒索白银数千两,这对于一个县而言,无疑是上千户百姓一年的收入要被其薅走,要知道,一户普通百姓家在大明朝一年也很难有五两银子以上的收入。 西厂黄得功这边下令打了张孙振一百杖后,张孙振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打也打了,该放过我了吧?” 但张孙振倒也命大,此时竟还有力气说着话。 “刚才只是他西厂打,我们都察院还没打呢。” 祁彪佳说着就对自己身边的都察院官校喝令道:“也打他一百杖!” “是!”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会没命的。” 张孙振哭着喊道。 啪! 张孙振很快就挨了都察院官校的一板子,咬牙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再滋扰驿站了啊!” “王法无情!认错也没用。” 祁彪佳说着就喝令道:“继续打,打满一百为止,不要西厂和东厂的人认为我们都察院在徇私!” “是!” 啪! 啪! 啪! 于是,张孙振因此被彻底杖毙,直接没了气。 张孙振的家奴邬瑞看着这一幕既觉得解气也觉得害怕,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朝廷来的人真狠。 邬瑞且在这时还问道:“诸位上差,我家老爷他好像没命了。小的是否可以抬走了他?“ “还不行!” 王承恩这时说了一句,且道:“我东厂还没打呢。” 拥有了权力不用,就宽了衣带不肏一样,会令人难受。 而巡查驿政的权力也是权力,王承恩不可能不用,何况,他东厂也必须这项权力上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王承恩也喝令道:“东厂的也去打他一百杖!” “是!” 于是,张孙振接下来继续挨着一百杖,到最后,其本人后背已被打成红色肉泥,蓝色绸布衣服早已成了碎条。 而这里的驿丞也在这接下来被革职查办。 邬瑞这些张家豪奴也被按律流放戍边。 张家在这里的资财也尽数被抄没。 李家两兄弟也被放了回去。 无独有偶。 在巡查驿政的制度建立后,像张孙振这样滋扰驿站的官绅,大多都被查到,而遭到了严办。 大明的驿站体系也为之清明不少,附近百姓也不再受来驿站勒索捞钱的官绅盘剥。 民怨因此减少许多。 另外,西厂和东厂也在抄没了犯事官绅于这些驿站附近的产业后,而迅速扩增了不少在这些驿站附近的直营皇店。 因为西厂和东厂开这些皇店的名义是平抑物价,故而都把柴米油盐这些百姓必需品的价格定的比较低,使得当地有官绅背景的富贾也很难再将这些百姓必需品炒高价格,而借此机会大肆掠夺百姓。 “好!很好!” 张贵也收到了黄得功在巡查驿政时处置了张孙振这些人的事,并连声称赞了几句。 在张贵看来,有三方势力互相制衡的巡查制度,的确要比单独的宦官专权和文官专政时要好,以往地方巡查制度全由都察院的巡按御史负责,可结果并不理想,而现在有西厂、东厂、都察院一起巡查,就很好的整顿了整个帝国的驿政。 张贵决定抽机会向天启说说张孙振这些官绅因驿政改革而被成功惩办的事。 但就在张贵准备给天启说此事时,这一天在经延上,却有翰林罗弼趁着经延进讲时,直接贸然向天启禀道:“陛下!东厂、西厂借着新的巡驿制度,与民夺利,而朝廷于各省所派巡驿官员也都恃权虐民,致使民怨沸腾。陛下,这非盛世应有之事啊!请陛下下旨撤废此制,严禁厂卫开皇店于各处驿站而扰民啊!” 虽然驿政这么改制,让民怨减少许多,但官绅之怨却是增加不少,故而罗弼此时就忍不住在经延时,痛诉起来,而有意逼天启直接表态。 而这时,也参加经延的陈子壮则站出来道:“陛下,罗翰林这是在欺君!驿站与百姓无关,哪里扰民了?素来使用驿站的非官即吏,巡查驿站,最多滋扰驿站官吏与使用官驿的官吏,根本谈不上会虐民!至于西厂、东厂开皇店于驿站附近,也谈不上与民夺利,能在驿站附近开店而不怕驿卒盘剥的能是普通百姓吗,故而,西厂、东厂在驿站附近开店,没有与民争利。” 韩爌也跟着道:“陛下,罗翰林的确在欺君,当处斩!” 天启点头:“罗弼的确在欺君,但朕得宽仁一下,故改斩刑为杖毙吧。”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将罗弼拉出去,按欺君罪,杖毙!” “陛下仁厚如天!” 韩爌赶紧奉承了一句。 罗弼听后则朝韩爌大骂起来:“韩蒲州,你这个奸臣,你枉为首辅,你枉为首辅!” 第一百四十章 开启舆论攻势后,投金汉奸反应强烈 http://.biquxs.info/ 韩爌没有理会罗弼的谩骂。 因为西厂给他的分红实在太香了,他不可能不支持变法。 尤其是通过变法的方式在让朝廷得大利后,他韩家还可以和另外几个变法的大臣分官绅之小利。 天下官绅几乎垄断了大明的商利。 而大明的商品经济规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 这里面的利润可不小。 所以,哪怕只是分天下官绅之小利都不是个小数目。 韩爌奏请皇帝以欺君罪杀罗弼,既是明确表态支持变法,也是要堵其他反对驿政新制官员的嘴。 有一个激进的官员站出来领到教训就算了,其他反对的官员就别再以卵击石了。 “公怎么也开始这么毫无容人之心了?” 孙承宗因此都忍不住在接下来问了韩爌一句。 韩爌微微一笑:“欺君之人,如何能容?” “可公不担心身后骂名滚滚来?” 孙承宗问道。 韩爌依旧是澹澹一笑:“笑骂任他们,良臣仆来做。” 孙承宗听后突然不知该如何说好。 像李夔龙、罗弼这些因为自身利益严重受损而忍不住站出来发声的文官到底还是少数。 大部分反对新政的文官即便对自己官绅阶层利益严重受损的现象严重不满,但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而不敢明着来,甚至明面上还对张贵这些支持变法的人更加恭敬,乃至为张贵这些支持变法的大臣写些谄媚的诗词。 无论如何,因为有皇帝的支持,而内阁、司礼监的主要掌控着又因为国舅张贵通过利益捆绑的方式,而也都支持变法,所以,变法新政还是进行的很顺利。 《大明日报》依旧在大量发行。 越来越多的百姓因此开始了解到朝政,开始知道原来朝廷为了不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糟糕而在搞变法。 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发现,原来代表正直与良善的读书人并不是真的善良,也有不少和自己老百姓中的一些人一样自私虚伪,甚至比自己村里的一些自私虚伪的人还要坏。 百姓们也开始知道西厂原来一直在努力做损有余而补不足的事,在为他们百姓退税减税,而在不畏牺牲地向豪强贵族征税,也知道了西厂还除国贼的事。 反对让百姓知道这些的官僚士大夫们已经无法阻止,他们只能暂时蛰伏起来。 而也因此,《大明日报》开始出现在关外,甚至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出现在建奴被立为都城的沉阳城里,还出现在了皇太极等八旗贵族的桌上。 “老汗原来是被西厂抓走的!” 济尔哈朗这时候就先说了一句。 建奴人对前一任大汗多以老汗称之,所以,济尔哈朗此时也将努尔哈赤唤成老汗,因为眼下皇太极已经成了新的后金汗。 济尔哈朗说后就又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张贵早就盯上了我们。” “名唤西厂锄奸队,想必是冲着李永芳来的,只是我们老汗被他们碰巧给抓了去!” 阿敏跟着说道。 代善无奈地道:“如今看来,老汗被明国人抓走的事也无法再瞒住了!因为这报纸既然能被我们看见,那说明也会被蒙古人看见,被孙传庭、袁崇焕他们看见!” “没错!” 皇太极这时候在沉着脸点头说了一句,且起身看了一眼范文程和宁完我道:“这《大明日报》算是让我们想掩盖下这件奇耻大辱都掩盖不了,更为可怕的是,他这是明着告诉我们这些人,我们内部可能也已经被他们渗透的千疮百孔!且话里话外,都在大谈民族不可叛,明显是威胁投附我们大金的汉人,让投附我们的汉人不敢为大金尽忠,不然,就会被暗杀、被擒走!” 彭! 皇太极说到这里,就一拳砸在桌上:“歹毒至极!借着大谈民族的名义来绑架天下有识之士,阻止天下有识之汉人投附我大金!但本汗只闻有天命归于谁,谁就当被天下人效忠,还未闻过即便不忠于君也不能背叛民族的说法!” 说着,皇太极又道:“我大金要想更加强盛,就不能任由这《大明日报》所体现的民族之理念发扬开来!得让天下汉人明白,天命在我大金,凡欲求功业富贵者,无论何族,俱当效命于我大金!天命所归者,便为天下主!” “主子说的是。” 宁完我和范文程等汉臣这时候皆回了一句。 而皇太极也看向他们继续说道:“诸位先生也都是熟读经史子集的儒士贤才,还请多撰文贬斥《大明日报》之论,为李永芳辩驳,要让天下人相信,没有所谓的汉奸,只有良臣忠于天命之君,而西厂以阴谋手段掳走李永芳乃至我大金老汗皆是非君子行为,亦非泱泱大国所为,至于他们所披露的我大金所行反间计也不过是他们污蔑之言!” “喳!” 宁完我和范文程这些汉臣尽管表面上答应了要替皇太极辩驳《大明日报》上面提到的一些观点。 但两人在知道大明已经在沉阳安插细作,且专门针对他们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采取各种打击手段后,他们心里还是很不安的。 范文程甚至因此睡不着觉,他现在很担心有人突然出现,且要刺杀他,言他乃汉家之贼。 宁完我更是做起了噩梦,梦见也有西厂锄奸队的人来抓他。 “良臣择主而事,我有什么错!” “我不是汉奸!我没有罪!他张弘范能仕元,我为什么不能仕金!还说我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等我助我大金夺了天下,自有我衣锦还乡的一天!我祖宗会以我为荣,不会嘲笑我是汉奸!后人也不会骂我是汉奸,骂我是贰臣,我自会流芳百世,乃是大金开国元勋!” 宁完我在梦里大声喊叫着,等他惊醒后,却发现没有人来抓他,而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做梦,并在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后,将桉上的一份《大明日报》拿了起来。 而他看了没多久,就愤然将《大明日报》撕了个粉碎。 …… “你再撕碎十张也没有用!” 这时候,突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到了宁完我耳畔。 宁完我听后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锄奸!处以凌迟极刑! http://.biquxs.info/ 宁完我瑟瑟发抖地转过了身,随即就看见,屋门处已站着一体壮如塔的汉子。 宁完我不认识这汉子,便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汉子抽出了袖中利刃,朝宁完我走了来,且道:“虽然皇太极给你派了护卫,但这些旗人明显对护卫你这汉人并不上心,也知道即便你被杀了,他们的主子也不会因为一个汉人没被保护好,就要杀旗人!所以,我只用几斤盐就收买了他们,他们愿意配合我锄奸队除掉你。” 现在的后金物资缺乏的很,旗人普遍缺盐缺粮,尤其是盐巴! 故而锄奸队用几斤盐收买一些底层旗人为自己做事,也的确会令一些旗人愿意为这几斤盐出卖与他们不同族的汉奸。 宁完我听后颇为惊骇:“你们西厂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会通过收买底层旗人的方式来除掉我们这些投靠大金的士子!你们这样做值得吗,我们又不是李永芳那样的大汉奸?!” 现在的后金还没完全做大,宁完我、范文程这些也还只是后金的小官,算不上后金多大的人物。 而他们在投靠后金之前,也的确只是大明生员级别的普通士子,与李永芳这种游击将军相比,也的确不是多有分量的汉奸。 宁完我、范文程真正在后金成为重要人物,还得到皇太极改国号为清以后。 所以,宁完我此时有此疑问也属正常。 “汉奸不论大小,只要投敌就有罪!不然,我西厂设锄奸队做什么?!” 这壮汉回道。 宁完我则直接跪了下来,哭着道:“官爷饶命!晚生也是被建奴逼着出仕的啊!呜呜!他们拿晚生家小相威胁,晚生自然是不敢不从啊!” 宁完我自然不会明说,他投靠建奴,是为了求富贵功名,也就瞎编了起来。 这壮汉倒也不信,只一刀,刀就扎进了宁完我的脖颈里,且呲牙道: “满口胡言!你一个普通生员,若非主动投附献策,他建奴能这么重视你?” “还以你家人相威胁。你又不是诸葛孔明一样的人物!” “何况,也没听说他建奴现在连汉人中的生员都视为大才要用,而不惜以其家人逼之!” “老子在加入西厂前,就也是一名来自抚顺的生员!也没见那个建奴贝勒以挟持我家人的方式让我出仕!” 这壮汉刚说完,宁完我就倒在了地上。 至此,后来被满清用为大学士的宁完我在这一世被西厂锄奸队提前除掉。 而来自西厂锄奸队的这壮汉在诛杀了宁完我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守在宁完我屋外的旗兵对此视若无睹。 对于普通旗人而言,杀死一个背叛本族的叛徒似乎挺好,何况,自己也有好处得。 皇太极知道后倒是勃然大怒,下令严查。 但他倒也没有为了宁完我去严惩守卫宁完我的旗人,因为他刚刚即位,汗位不稳,何况他们这些满洲贵族的基本盘就是满洲八旗兵,自然不会为了宁完我处置旗人。 也因此,自然是查不出结果的。 投靠建奴的汉人则因此更加提心吊胆。 这让皇太极想把后金打造成一个有满、蒙、汉等各族军事与官僚地主勾结在一起的更强大政权之事变得更为困难。 …… “陛下,因努尔哈赤被我西厂生擒回京,故建奴托辽东经略转送来谈和的信。” 尽管皇太极现在不想努尔哈赤再回去,但在明廷已经先明告天下努尔哈赤被西厂生擒后,且作为人子,他还是不得不表示一下,以求和谈判的方式,请明廷释放努尔哈赤。 当然,皇太极现在也急需要时间来整顿内部,倒也愿意与明廷和谈。 所以,此时韩爌就收到了来自辽东经略孙传庭关于皇太极有意与大明议和的急递,且在这时向天启禀报了起来。 天启听后拒绝道:“建奴,亦叛贼耳,非他国之夷,没有资格谈和,只能求招安!告诉孙传庭,让他以此意回信皇太极!” 韩爌说着就又问道:“既如此,陛下,这努尔哈赤和李永芳也关押了一段时间,该审的也审了,且两人肺疾已越发严重,不能再等,故而请问,当何时处置这二人,且如何处置?” 天启听后道:“皆以汉奸罪处决!即刻处决!” “努尔哈赤也以汉奸罪?” 韩爌问道。 天启点头:“没错!谕旨上要写明,告知天下人,民族是个文化概念,接受我汉家文化,而服从朕者,皆为同族,他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早已归顺本朝,努尔哈赤甚0至本就是我大明官员,故而,他努尔哈赤犯的也是汉奸罪,而不是所谓外国侵扰之事,而朕为惩戒天下人不得背叛本族,尤其是归化本朝者,不能归而复叛,就必须得将努尔哈赤也以此罪处之!也就是说,他努尔哈赤,照样要被凋跪像。” “是!” 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因此皆以汉奸罪被处决。 天启这也算是活学活用,把张贵对他说的关于民-族方面的话,也用到了如何处置努尔哈赤上面。 当然,天启这样做也是为了将来能继续让奴儿干都司作为大明领地做准备。 他才不会承认后金是一个外夷政权,而是咬死后金只是一伙背叛朝廷的伪政权,故而,他才说后金只能被招安而没资格和大明议和。 皇太极收到回信后更为恼怒。 彭! 一火盆被他直接踢翻在地,溅洒出火星来。 “欺人太甚!强行让本汗也成了汉奸!” 皇太极头一次这么失态的大声吼了一句。 天启拒绝承认他后金是异族政权,无疑是在逼他们这些旗人彻底放弃承认自己和汉人不是一族。 但皇太极等八旗贵族统御的基础就是自己这些旗人皆是不同于汉人和蒙人的一族。 所以,天启越是不承认,他就不得不越是要强调自己旗人跟汉人不是一家,就越是不能编汉人入旗,而给汉人抬升在后金的地位,甚至为了强调自己满洲旗人不同于汉人,尊贵于汉人,只怕还不得不进一步打压一下汉人,以衬托自己满人不同。 如此也让他很难壮大自己后金政权。 但只靠他满洲人,自然不能在将来夺取汉家江山,要知道即便是蒙古人夺天下也是要用其他族人的。 天启的确非是一般的帝王,他似乎对外夷能夺占华夏的因素有很清晰的了解,他现在通过拒绝承认满洲人非外夷,算是给皇太极图谋天下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虽然天启这样让皇太极感到头疼,但大明要想消灭后金,还是得靠自身国力强盛才行。 “陛下这样做无疑是高明的,但要想真正平辽,还是得先让内部安定才行,得先真正实现国富民丰才行,王朝的灭亡本质上还是缘于内部国困民穷,一切的一切还是得落到变法上来。” 已来睢州巡查新政实施情况的张贵因知道天启以汉奸罪处置努尔哈赤后,就对夏允彝说起此事来。 夏允彝听后点点头:“侯爷一语中的!但自晚生主政睢州,奉旨在这里试点变法以后,发现变法并不容易。” “是变法效果不好?” 张贵问道。 “这倒不是,而是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这些新政实施以后,睢州大量官绅士子迁出,而多不愿接受变法,甚至袁总宪的亲友也是如此。” 夏允彝回道。 张贵听后道:“迁走就迁走吧,他们会后悔的!” 而张贵刚说完,吕诚急忙跑了来:“侯爷,州尹,大事不好!覃家庄有大量百姓出现天花症状!” “天花?!” 夏允彝听后不由得一惊。 这个时代,天花可是谈虎色变的烈性传染病。 素来连生死都不畏惧的夏允彝则在听到天花后,也不禁流露出了惊慌之色,且忙问吕诚:“那一带的里正没做好公共卫生吗?!加强公共卫生治理也新政的重点!难道他们也在敷衍了事?” “这倒没有,我们现在对拒不变法的官吏处置甚严,他们倒不敢再敷衍,如今这天花出现的非常突然,毫无征兆,也没听闻临近州县最近发生了此疫!” 吕诚回道。 张贵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除关外爆发一两次外,整个关内也没有,更别说河南。” 说着,张贵就道:“无论如何,先派人去仔细了解一下情况。想出对策来,瘟疫之事拖不得!” …… “老爷,睢州的天花开始出现了!” 一红袍官员正喝着茶,其仆人就走来低声禀报道。 这红袍官员听后得意地笑了笑:“很好!这次没白投毒!继续打探!一有情况就立即来报!” “等疫病再大些,就制造出睢州变法害民导致疫病盛行的舆论,让朝野知道此为变法之害!” 这官员继续说道。 “是!老爷高明!” … 张贵这里和夏允彝等了解到天花更具体的情况后,夏允彝就流露出了更加焦虑的神色,且对张贵说道:“侯爷,这次天花突然出现在睢州,是上天对晚生在这里改革变法的惩罚吗?” 张贵道:“要惩罚也轮不到你,这事,本侯替你解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收拾反对变法者! http://.biquxs.info/ 夏允彝倒是有些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张贵会对天花表现的如此澹定。 张贵见此也猜着了他心中的疑惑,便道: “忘了告诉你,你没在京城这段日子,我们西厂在西山投钱创办的医学堂防疫研发所的大夫们,成功培育出了毒性很低的牛痘。” “且本侯和西山的许多人都已经接种了此痘,以致于西山本来出现过几个突然染天花的流民,但也为提前种痘而没有导致天花疫情大规模出现!” “我们还用新的制冰法,延长了这种浆液的保存期。” “眼下,本侯让人专门带了些来,让他们借此赶紧以牛痘接种之法给睢州的士民接种,以免我们变法试点的区域真的会先出现天花之疫。” “牛痘接种?” 夏允彝听后颇为狐疑。 张贵道:“本侯岂会骗你,此法确实有效!” “晋朝葛洪《肘后备急方》言,用毒性较轻之同类疫病毒素,注于人体,可达到防疫目的。” “本侯也是由此获得灵感,让他们试着选出人痘、牛痘等痘类疫病的浆液中毒性较低防疫效果最好的浆液来消灭天花。结果倒也果然找到了消灭天花之法。” 夏允彝见张贵还能说出缘由来,而且葛洪的确也在历史上颇有名气,所以也更加笃信了几分,且道:“没想到,晋时就开始有防治天花之法,若非侯爷博闻强识,晚生还不知道呢。” “所以,本侯平素让你们多读诸子百家书,勿只知经学论道。” “我华夏文化积淀素来深厚,有许多学问需要去发掘和传承,不要拘泥于一家之学,而不知实事求是的去探寻利于社稷民生的学问!” 张贵说着就又道:“比如天花防治之术,除了种痘之术已由我汉家先人早已提过外,而对于天花传病机理,也早有人根据自己的实践写成书记录下来,你可知道?” 夏允彝作揖拱手道:“请侯爷指教!” 张贵道:“近世神庙时期,大司马郭子章有本专着名为《博集稀痘方论》。” “里面记录有天花传病是以沴气传播,而此气遇人之真气,互不相容,即可使人染病,人所赋予真气多寡不同,故而有不同程度的病症!” “而他的实践经验就是,要果断隔离,且用得天花后又痊愈者为防疫之役卒,负责监管得病者,因这些已得天花而能痊愈者往往不会再染病,皆是真气充溢之人。” 张贵两世为人,前世又是医学实验方面的从业者,对免疫学的发展史还是很清楚的,也就知道中国古人在防疫天花的实践中的确摸索出了许多规律。 如早在晋朝时,就有低毒性毒株注入人体而产生免疫反应的理论,而在明朝时期就有关于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观点。 至于为何后面自然科学反而不及西方,这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总之,张贵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这些早就已经被前人总结出来的免疫学和疾病防疫学理论没有很好的传承和发展,乃至很少被士大夫熟知,而导致很多时候,后人反而不知道前人的研究成果,以致于不知道用于生活实践。 夏允彝也是第一次通过张贵才知道有这些书,作为从小只接受儒家教育的他,也还没有华夏许多非儒家的学问需要传承与发扬的意识。 张贵这里则直接向随自己一起来的周能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让跟本侯一起来的吴又可吴太医和小娥先去覃家庄,对还未发病的百姓种痘,包括周围几个庄子的,要快!吴太医负责给军民种痘,小娥负责去给妇孺儿童种痘,派一队官校跟随他们,且暂时听他俩节制,而负责整顿防疫秩序!” “是!” 周能答应了一声。 小娥留在西厂后,张贵发现她记忆力不错,且对血肉这些东西耐受能力很好,便让她去西厂专为孤女开设的女子医学堂学习妇科、疾病防疫等医学知识,而眼下小娥已经掌握了种痘之术。 张贵带她来的本意就是让她给这里的妇孺种痘。 在张贵安排了种痘的事后,就安排夏允彝这个知州亲自去建立隔离点,设立专门的天花感染者收留地,而依旧由吴又可和小娥分别对男女感染者进行救治。 虽然天花感染后死亡率高,但张贵还是希望通过对这些感染者加以救治,而能够帮助几个感染者靠自身免疫力最终战胜天花,并因此痊愈。 因为种痘的及时,也防疫的及时,天花最终被控制住,没有在睢州大规模爆发,乃至覃家庄的天花也被控制住,到最后就十六个感染者。 夏允彝松了一口气,且到这时才十分确信,这不是上天对他在睢州进行变法后而降下来的天罚。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不能因为对瘟病的恐惧就担心是上天也不满你变法。”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变法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哪里会违背天道!即便天道不仁,那也不能由此就觉得自己为国为民变法不对!” 张贵也在这事发生后教育起夏允彝来。 夏允彝虚心受教道:“侯爷教谕的是,晚生也是关心则乱。另外,晚生也没想到,原来古人早已有关于天花方面的学问,只是晚生惭愧,若非侯爷今日提及,晚生竟不知道这些学问!可见晚生之浅薄!” “你能有这份谦虚就很好了!” “但本侯还是那句话,你我这些人都得有意识地去发扬光大我华夏各方面的学问,而利民生,不能使得一些有益之学问断层而埋没于纸堆!” “你即便自己没有精力去发扬,也得多资助他人去做这些事,在身边多置几个专门研究医理、算理、格物、治水、治农等专攻一类的技术型属官,且支持他们将从古自今的各类学问总结发扬,且随时对你的执政提供参考,而不至于遇到事发时手足无措,或不能未雨绸缪!” 张贵趁机继续教导着夏允彝。 夏允彝谦卑地拱手作揖道:“晚生谨记侯爷教诲!晚生这就奏请朝廷让晚生添置这些属官,并资银于他们去总结发扬古今各家之学,而利社稷民生!” 张贵欣悦地点点头:“如此,或许我大明会成就超越前朝历代的盛世!” “侯爷说的是!” 夏允彝应里一声,又道:“不过,侯爷,这次天花着实来的蹊跷,晚生担心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且目的是针对在睢州试点的变法新政!” “只是,即便是人为的,也不好查,毕竟睢州境内进出的人那么多,也难以尽数盘查。” 张贵想了想道:“那就让人故意放出假消息!说睢州天花泛滥成灾,到时候,朝堂上必有人因此站出来发难,而那时就可以知道有没有人在搞鬼,而且也能知道是谁在搞鬼!” 夏允彝听后问道:“侯爷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张贵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欺君罔上,理当严惩! http://.biquxs.info/ 不知何时开始的,从河南到京师,沿途都在疯传天花肆虐于睢州的消息。 但《大明日报》并未报道此事。 主政睢州的知州夏允彝也没向朝廷上报睢州有天花肆虐的急递。 连奉旨去睢州巡视的睢州侯张贵也没派快马进京奏报此事,只是带着一众家丁和西厂官校赶回京师。 不过,越是道路纷传,且受西厂控制的《大明日报》越是没报道此事,加上夏允彝和张贵皆越是对此事故作不知,就越是让此时待在京城密谋策划天花疫情发生于睢州的某红袍大员感到满意。 “真相是压不住的!” “这张贵和夏允彝以为不报此事,也不让他们的《大明日报》登载此事,就能瞒过天下人?” 这红袍大员呵呵冷笑的说后就捋了捋胡须对自己一可靠门生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这门生名唤光时亨。 光时亨善于审时度势,在因恩科中进士后的他,没有像许多文官一样贸然地与支持变法的张贵等人做对,所以也就一直很顺利的待在京城为官,如今已升到大理寺少卿。 但即便做到了大理寺少卿,光时亨也未在明面上对变法提出半点不满,只是为自己的座师通风报信,替其谋划如何暗中阻止变法。 在这红袍大员说后,光时亨就道:“恩辅说的是,相信不久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朝臣知道此事,只怕天子也会知道的。” 天启没多久的确知道了睢州发生天花的事。 他是通过右副都御史刘宗周知道的。 “臣弹劾睢州知州夏允彝隐匿天花而不报,亦弹劾去睢州的国舅张贵对此也充耳不闻,而坐视天花肆虐,民兵死于瘟疫,以致于恐附近州县也因此开始出现天花!” “百官皆因畏惧外戚权势而不敢报,臣为陛下的社稷安危计,为天下百姓计,如今冒死直陈陛下,望陛下派人祥查!” 刘宗周如此向天启奏道。 天启听后也颇感惊诧,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天花在睢州一带肆虐的?” 刘宗周回道:“如今道路纷传,连京师都有不少人在说此事,只陛下深居于宫中,还不知晓此事。” 刘宗周没有明说天启太爱木工,所以才对外界的事不清楚,但他这样说也有暗讽之意。 天启也没在意刘宗周的暗讽,他现在也因这天花而开始为睢州感到不安起来,且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上面。 先不说天花在这个时代本就令人可惧,何况,睢州还是他让制策司进行变法试点的地方之一。 所以,天启这时只忙吩咐道:“魏忠贤,着内阁用八百里急递传谕问国舅张贵与知州夏允彝此事,让他们将睢州发生天花的实情据实上奏,且不得怠慢!另外,让你的东厂也去查查,睢州有天花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 天启接着又看向其他大臣:“这么说,你们也听到了关于天花在睢州肆虐的传闻?” 袁可立这时候出班回道:“回陛下,臣也的确有所听闻。” “既然有所听闻,为何不报?!” 天启语气严厉地问道。 这时,刘宗周却道:“回陛下,有的人是因为不敢,有的人则自然是不想让陛下知道?” “这是怎么说?” 天启盯着刘宗周问道。 刘宗周回道:“不敢自然是因为畏惧国舅权势,怕惹祸上身。不想,自然是因为谁都知道,睢州发生肆虐无疑是因为变法新政在睢州试点而导致天罚所致,而支持变法的人,自然不愿意让天子在知道此事后承认变法新政为不善之政。” 大学士孙承宗此时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如刘副宪所言,朝臣们不敢报此事是因为谨慎,不敢再坏了国事!而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查明真相,即睢州到底有没有爆发大规模天花!如果没有,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有,那的确可能是因为新政之故。” 百盟书 天启听后点首:“先生所言中肯,那此事就议到这里,一切等张国舅、夏允彝的奏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到了再说!” “启奏陛下!夏允彝的奏报刚刚到通政司。” 通政使黄尊素这时站出来禀报了一句。 天启便吩咐道:“将他的奏本立即给朕!”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夏允彝的奏本。 而夏允彝在奏本里如实奏明了新政在睢州试点推行后的效果,且也提及天花一事。 天启也向在朝议政的大臣们说起了夏允彝所奏内容道:“夏卿在奏本里言新政推行的很好,百姓纷纷回乡耕种,田地抛荒现象已不复存在;连商贸也比之前繁荣,城郭各市已无游民。他还说,在睢州推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后,民众税赋反而减轻不少,且愿为公共水利出力的百姓也增加不少,盖因地方藩库官绅一体纳粮增收不少徭役银,而得以可为愿服役之百姓给予工钱补贴。” 说到这里,天启就笑道:“而他也提到了天花,言他已和国舅张贵及时消灭了天花,最终只十六名感染者,且这些感染者中,有六人因照护及时而痊愈。” “不可能!”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就出班奏道:“陛下,天花一旦出现,就必是灭村毁郭,且遇者即死,不可能若出现天花后,而不到百人染病,且瘐毙者竟未到染病者七成!夏知州所奏恐是欺君之言!” 光时亨见此倒是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暗暗观察着局势。 而刘宗周这时候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臣亦认为,夏知州这恐是在瞒报,且目的定然是为了证明天花与新政无关!明显此人有谄媚迎合权贵之嫌!” “可事实上,谁都知道,他知州在睢州为推行新政,强逼官绅接受清丈和纳粮,为此不惜以一些官绅抗拒新政为由而破其家灭其族,不可谓不狠辣!而正因为他行此酷吏之事,才惹得天怒人怨,以致于降下天罚!” “陛下,他夏允彝欺君罔上,理当严惩!” 天启听后冷声问道:“这么说,刘爱卿也觉得新政不该推行,且也觉得新政害民?” 刘宗周回道:“陛下,新政固然是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然也不能强行推行,而扰民甚重,以致于民怨沸腾,使上天不满!” “而夏知州就是在这样做!” “他在睢州是强行推行新政,刻薄士大夫;而不是,对官绅晓以利害,以礼待之,而言明圣意,使士大夫理解朝廷,只知道用法家之术,故而才使新政成恶政,导致天怒人怨!” “陛下,夏知州并非没有先对睢州官绅晓以利害,而希望他们主动配合,连袁公都给自己乡友写信,希望他们支持变法,但多数官绅并不配合,甚至暗中怂恿乡勇对抗新政,才不得不强制推行。而刘副宪不知根底,在这里空谈,无疑会惑君害国!” 陈子壮这时候实在看不下去,出列辩驳了起来。 刘宗周反驳道:“胡说!士为四民之首,最是忠君爱国,怎会不理解朝廷国策?” “再说,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朝廷以理晓之,以情动之,天下人只会理解朝廷,而愿意为社稷奉献自己,陈部堂怎么就确定他夏知州给睢州官绅做过劝导工作,而不是故意说这些官绅不配合行巧取豪夺之举?!” “陛下!臣相信夏知州并没有这样的私心!” 陈子壮不好否认“人之初,性本善”,以就只得强行为夏允彝担保。 “先等国舅张贵的回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吧。” 天启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时,魏忠贤赶了回来:“启奏皇爷,东厂查到了结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骂腐儒!腐儒气得七窍生烟! http://.biquxs.info/ 天启忙吩咐魏忠贤:“快说!” “是!” 魏忠贤喘了几口气,才道:“奴婢刚刚收到的消息,是我东厂驻在归德府的百户带回的确切消息。” 说着,魏忠贤就拿出了这百户带回来的急报道:“而这百户说。” “皇爷!国舅爷已经还京,并请求陛见!” 偏偏在这时候,刘若愚也走了进来,向天启汇报了张贵回京的消息。 “宣!” 天启即刻站起身来,且吩咐了一声。 刘若愚答应着就又疾步出了殿外。 而天启这里则对魏忠贤吩咐道:“你继续说。” “是!”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回道:“据我东厂驻归德这百户汇报说,睢州的确有天花肆虐的事,甚至已经传到了归德府。” “什么?!” 归德府是士族云集之地,故而,朝中不少来自归德的官僚皆在此时皆为自己家人感到不安起来。 天启也颇为诧异:“是吗?” 魏忠贤道:“这的确是东厂底下人带来的消息,奴婢不敢欺瞒皇爷!” “难道说,张贵和夏允彝真在瞒朕,不想让朕因为天花发生在睢州而失落?” 天启腹诽了一句,但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他不觉得这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变法如何就会让上天不满,不然的话,怎么没见上天因为大量百姓为劣绅豪强害得家破人亡而不满? “陛下,东厂都已查明,此事难道也还有假?” 刘宗周这时候立即问了一句。 接着,刘宗周又咄咄逼人道:“请陛下严惩夏允彝欺君之罪!且当立即派钦差大臣去睢州治理天花之事,臣愿领命前往!” “陛下!如刘公所言,天花在睢州肆虐,皆因夏允彝在睢州推行过严所致,臣亦请治夏允彝罪,另派大臣去睢州推行新政!臣举荐永城知县吴兴!因为臣听闻吴兴在永城推行变法很是得力,颇得士民爱戴!”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站出来道。 大学士孙承宗也跟着道:“臣也听闻吴兴在永城当亲民官当的不错!” “是啊!” 大学士朱国祚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亦道:“现在看来,夏允彝在睢州的一套的确行不通,还是当撤回夏允彝,且问其欺君之罪!” “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刘宗周这时候则再次奏禀了一句。 “陛下难道觉得国舅爷也会欺君吗?!” 陈子壮这时候问了一句,又道:“以臣愚见,东厂的一面之词不足信!当听听国舅爷怎么说。” 天启这里则瞅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则颇为尴尬,心道:“自己真不是有意跟夏允彝、跟张国舅过不去,但东厂底下的人的确是怎么奏报的呀,自己要是撒谎,岂不是连皇爷都不认,只认国舅爷了?那自己还算是皇爷的奴婢吗?” 天启在听陈子壮这么说后,就只问道:“张卿来了没?” 恰在这时,张贵已出现在殿外:“臣张贵见驾来迟!” “免礼!赶紧进来回话。” 天启喊了一声,就忙问道:“睢州是否有天花肆虐?” “回陛下,睢州并无天花肆虐!” 张贵忙回道。 天启道:“但魏忠贤说,他们东厂的人发现,的确有天花在睢州肆虐。” 张贵听后看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颇为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张贵这里则回道:“陛下,想必是东厂听错了消息,虽然睢州出现了得天花的人,但很快就被消灭,且是由臣亲自派人消灭的。” “是吗?”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臣岂会瞒陛下。” “张国舅,大殿之上,你岂能如此欺君!” 刘宗周这时候怼了张贵一句。 张贵也看向了他。 刘宗周继续说道:“谁不知道天花一旦出现,必肆虐成灾,瘐毙者十之八-九。岂能被消灭?!” “你一个酸文腐儒懂什么!” 张贵直接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刘宗周一句。 “你!” 刘宗周在士林素来享有盛名,从没有人敢这么骂他,唯独张贵刚刚直接骂他是酸文腐儒,让他一时倍感意外。 许多崇拜刘宗周的文官也都因此对张贵怒目而视。 唯独天启此时很崇拜的看向张贵,腹诽道:“这个张贵,居然骂出了朕都不敢骂的话!” 张贵这时候则反问着刘宗周:“难道不是吗?” “你竟敢说是腐儒!” 刘宗周像个小孩一样,用申诉的口吻说道。 张贵又问着刘宗周:“你知道《肘后备急方》一书吗,知道大司马郭文定公所写的《博集稀痘方论》吗?” “郭文定公写过这书?” “《肘后备急书》是什么?” 百官们此时听后皆有些好奇起来。 刘宗周则也一时只得老实承认道:“吾的确不知,但这又如何?” “所以你是腐儒!” 张贵继续毫不客气地强调道。 “你!” 刘宗周此刻因此直接七窍生烟! 张贵道:“难道不是吗,连这些书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在这里跟本侯谈天花的事。你以为你儒学颇深,就什么都能懂?” 张贵接着便将自己以这两书为参考,用种痘之术防治天花的事向天启说了。 天启听后道:“原来如此。” “陛下,臣所言皆是如实汇报,如果您觉得臣还不妥,臣愿请陛下亲自去睢州查看,或再派东厂去查看。” 张贵回道。 “朕相信你!” 天启回道。 “陛下!君王不可偏信!臣请旨去一趟睢州,为陛下查明真相!” 刘宗周这时候不服气地道。 张贵则道:“陛下!刘宗周不能去。” “为何?”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因为睢州之所以发生天花,非天灾,乃是人祸!” “人祸?” 天启再次站起身来,沉下了脸。 张贵又道:“最近一两年,关内并无发生天花的桉例,偏偏睢州突然出现,臣当时和夏知州就觉得蹊跷,在明松暗紧的侦查后,果然发现有人在睢州故意投放天花之毒。而且这人已被臣的人抓到,此人就在殿外等候,他已愿意供出幕后主使。” “赶紧押进来!” 天启因此忙吩咐道。 很快,一阔脸方腮的壮汉被西厂官校押了进来。 天启问着这人:“你可有被用刑逼供?” 这壮汉回道:“没有。” 天启又问:“睢州的天花真跟你有关?” “是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把天花给消灭了!” 这壮汉回道。 天启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受何人指使。” “车崇仁,是我家老爷指使的。” 这壮汉回道。 天启神色严肃地问:“你家老爷是谁?” “皇上您亲口许诺,饶我是死罪,我就说!” 这壮汉突然要求道。 天启冷冷一笑:“行,朕答应你。” 刘宗周这时感到一丝不安。 光时亨也抿了抿嘴,神色不安。 而这壮汉亦回道:“我家老爷就在这朝堂上。” 一时,朝堂上的百官们皆露出各自复杂的神色来。 天启也睥睨了这些人一眼,沉声问道:“他是谁?” 车崇仁回道:“老爷就是姓刘,讳宗周,字起东!” 天启听后眸冷如冰地盯向了刘宗周。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下诏狱!审讯大儒! http://.biquxs.info/ 刘宗周则在这时,神色激动地看着车崇仁:“你胡说!吾根本不认得你!” 车崇仁却先瞥了光时亨一眼,然后直接向刘宗周哭泣道:“老爷,小的是对不起您,但小的也想活呀!” 说着,这车崇仁就呜呜哭了起来。 接着,刘宗周就看向张贵:“张国舅!你这分明是在构陷吾!吾怎么可能投天花害民!如你所言,吾若真不过一腐儒,怎么会用这种卑鄙手段!张国舅,你何必如此卑鄙无耻,戕害吾!” “将刘宗周下诏狱!” 天启对刘宗周很失望,也就直接吩咐了这么一句。 刘宗周因此被押了下去。 刘宗周在被押下去时,大喊了起来:“陛下!臣冤枉,臣是被陷害的呀!” 而这时,孙承宗则急忙站出来为刘宗周求情:“陛下!刘副宪素来为人正直,即便真的迂腐,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卑劣之心啊!请陛下明鉴!” 朱国祚也跟着为刘宗周求情:“是啊,陛下,刘宗周学问渊博,品性优良,不可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臣亦请陛下明鉴。” 一时,倒有多名清流文官为刘宗周求情。 张贵则道:“一个巴不得坐视新政推行不下去,而愿意看见天下饿殍载道的人,怎么会做不出来?” 天启点首。 张贵接着继续说道:“陛下,既然百官不服,臣愿意亲审刘宗周,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天下人看清他刘宗周的真面目!” “准!刘宗周就由睢州侯亲自审问!” 天启因此吩咐道。 “谢陛下!” 张贵回了一句。 接下来,张贵就来了诏狱,见了刘宗周。 而刘宗周一看见张贵,就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奸贼!你现在满意了吧?仗着圣宠如天,轻而易举地就陷害的吾下狱!但是,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上,反正吾是不会认罪的!” 张贵这时脸上倒是没有浮现得意之色。 因为他其实内心早就认定,幕后真正的主使应该不是刘宗周。 两世为人的张贵很了解刘宗周,知道这个历史上为大明绝食而死的刘宗周,可能偏执迂腐了些,但绝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害人。 而张贵之所以还是选择假装相信这车崇仁的供词,且让其到御前来招供出刘宗周,则是为了继续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甚至张贵之前在朝堂上已经暗中观察了许多大臣们的神色。 他心里也已经大致有了底。 所以,他现在倒是不着急从刘宗周这里审出什么来,只是低声讥笑道:“你还真是一腐儒啊,被人陷害了,却还只怪到本侯身上。” 刘宗周听后诧异地看向了张贵:“你什么意思?” “本侯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但是本侯现在也不会放你出去。” 张贵低声回了一句,接着就又道:“你好生待着吧。” 随即,张贵就离开了大牢。 …… “种痘可以防治天花?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一手炮制天花事件的这红袍大官从光时亨这里知道睢州没有爆发大规模天花,且还查出了睢州出现天花系人为的事后,就不可思议地说了起来。 “但我们派去的车崇仁的确被他张贵抓到了!幸好,这车崇仁按照我们的计划,招供出他认识的刘宗周!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恩辅。” 光时亨回道。 这红袍大官点点头:“这么说的话,道路上纷传的睢州天花肆虐的消息,其实是他张贵故意传播所致?” 光时亨点头:“恩辅英明!” 砰! 这红袍大官一掌拍在桌上:“这个张贵果然狡诈!若非老夫准备了后手,竟真的要中了他的圈套!” 说着,这红袍大官就说道:“看来以后,还得更加慎重。” “恩辅说的是!” 光时亨回道。 接着,这红袍大官又冷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他刘宗周可是学问大家,于士林颇负盛名!孙承宗、朱国祚、刘鸿训这些人皆和他关系不错,他刘宗周如今被张贵弹劾下了诏狱,那朝中定然有许多大臣会认为他张贵是因为知道刘宗周上疏弹劾他一事而伺机报复,如此,他张贵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恩辅说的是,他张贵能使我们文臣分裂,我们也能让他张贵身边支持变法的人也跟着分裂,出现矛盾,如此不愁将来不能分化瓦解其势!” 光时亨跟着笑道。 这红袍大官听后:“接下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是!” …… “暗中调查这几个官员的行踪,要用尽各种手段打探他们的秘辛,但也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张贵这里向周能提供了一份名单。 “明白!” 周能点点头,就拿着名单离开了张贵这里。 而在这不久,天启突然宣见张贵。 张贵便去了西苑。 “刘宗周招了没有?” 张贵一来,天启就问起了刘宗周的事。 张贵回道:“回陛下,他还没有招,这人自转移到我西厂大牢后,依旧顽固的很!” 魏忠贤这时从旁插嘴道:“皇爷,奴婢觉得这事得用刑才行。” 天启点首,问着张贵:“你用刑了吗?” “还没有!” 张贵回道。 “为何还没有?” 天启问道。 张贵道:“暂时还不宜动刑。” 天启听后道:“得尽快让他招!一想到他这么卑劣,竟想用投天花之毒的方式来破坏新政,朕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接着,天启又问张贵:“你去这一趟,可觉得夏允彝搞得新政试点如何?” 张贵回道:“富国、强兵、惠民的目标都实现的不错。” 天启则道:“但朝中不少大臣说,夏允彝在睢州的新政搞得糟糕的很,说新政扰民甚重,且言他夏允彝借推行新政的名义大肆敛财,破家灭族,乃至积宦上千万。” 魏忠贤听到这里眼皮跳了一下,心道:“这要是真的,夏家就很值得抄一抄了。” “陛下,这不是真的。” 张贵回道。 “朕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他们很多人都说夏允彝的变法不如吴兴在永城搞的新政好。” 天启回道。 张贵则道:“既如此,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卿此言何意?” “陛下,臣认为,您既然是天下之主,夏允彝和吴兴谁推行的新政更好?还是得您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也不必因为臣站在夏允彝这边,你就支持夏允彝,而让支持吴兴的官员们感到不服!” “顺便,陛下也可以趁此机会南巡一下,真正的了解一下新政旧政在民间产生的效果,如臣西林书院的学子们一样,去与百姓们实际接触一下。” “从百姓中去,再从百姓中出来。” “如此,则陛下必能造福天下百姓!成就非凡盛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武装推行新政,带兵逼士绅捐粮!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张贵这么说,也觉得有理,有些事真的自己亲眼看看才知道。 因此,天启沉吟片刻后,就道:“你说的有理!朕也有意南巡,等暑气一过,就下旨出京巡视新政试点效果。” 说着,天启就对魏忠贤吩咐道:“你先让人暗中准备一下。” “是!” …… 永城。 从左佥都御史任上贬到永城做知县的吴兴,在来到永城后,并没有打算按照他向天启和孙承宗允诺的那样,积极推行变法新政。 他来永城后,干的第一件事,却是先宴请永城的一干士绅。 而且,在筵席上,吴兴还对这些士绅们说道:“本官虽为这里的父母官,来此地推行变法,但本官也知道执政当尚无为,且祖制也有言,官吏不可常下乡扰民,故而本官不会逼迫治下子民适应新政,而是要让新政适应治下子民!” 说到这里,吴兴就端起酒杯道:“所以,接下来,本县新政推行,就仰仗诸位替朝廷推行了!” 永城士绅们早已听闻了新政主要是对他们士绅不利的政策,如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这些。 所以,永城的士绅们本来还担心吴兴来永城任知县后,会强行推行新政,而他们甚至为此准备用明里暗里的方式劝阻吴兴这样做,乃至威胁吴兴。 但这些士绅们没想到吴兴会主动向他们示好,而有意垂拱而治,将推行新政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这些士绅来做。 这让永城的士绅们着实松了一口气,且暗喜新来的这位知县虽是清流言官出身,却也不迂腐,是个明白人。 “老父母此言过重了,能为朝廷尽忠,为老父母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因知县是亲民官,俗称父母官,所以,一般被当地士民尊称为老父母。 此时,一叫桂光祖的士绅就笑着对吴兴说起话来,且称呼吴兴为老父母。 接着,这桂光祖就又道:“以晚生愚见,这要推行新政,首先当兴德教,使风俗淳,如此则必政通人和!” 吴兴见此就问道:“桂老有何高见?” 这桂光祖接着拱手作揖后,说:“兴办书院!兴德教第一要务,便是倡学,倡学自当创办书院而利教化。故而,老父母初到乡梓,不如先令全县士民捐资建书院,而以此为新政推行第一步?” “甚善!” 吴兴说后就拱手作揖道:“桂老真知灼见,到底是曾做过一方父母的人,本官佩服!” 桂光祖道:“老父母谬赞!若老父母肯倡议全县捐资建书院,晚生愿首捐纹银五百两!” “晚生也愿捐五百两!” “晚生认捐三百两!” …… 一时,士绅们吩咐表示愿意捐款。 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认捐,自然是知道吴兴会把这些银子连本带利的给他们还回去的。 而吴兴也很配合地道:“难得诸位如此热诚,本官岂能拂诸位好意?本官明日就下令,着全县捐资建书院,以兴德教!” 士绅们这里是主动认捐。 但百姓们则是被强行捐款了。 吴兴接下来也不管这些事,只把这事交给底下的胥吏,而他自己则带着官绅们去访问名胜古迹,谈谈心性文章。 而胥吏们在当地士绅的授意下,以响应县衙号召捐资为名,逼勒百姓们捐资,硬生生通过逼得百姓们不得不以卖田卖地的方式,集资了五万多两白银。 直到集资完成后,吴兴才问着自己的一心腹幕僚赵舟:“一共收了多少捐银?” “回老爷,合计五万六千多两,除掉还给官绅大户认捐的那笔银子,剩下的按七三分,我们也能得不少。” 这幕僚回道。 “除了你们几个人的赏银外,其他的,都带进京去走门路,你亲自去!” “你老爷我能不能再升为京里,简在帝心,成为变法的骨干大臣,就得看这笔银子花得值不值。” 吴兴听后吩咐道。 “是!” 书院告竣后,吴兴再次宴请士绅们玩乐。 而士绅们也乐意相陪,且争相奉承吴兴,甚至已有士绅表示要请吴兴入本地贤良祠,也有说要将吴兴列入本县地方志贤良父母官的名单中。 士绅们这样做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毕竟吴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好处,让他们发了财,还趁此机会兼并了更多田地。 吴兴对此也很是高兴,且在接下来,只和士绅们游山玩水,瞻仰各处名胜古迹,唯独对永城县增加的流民视而不见,对永城县更多百姓因为修书院一事而破产的现象视而不见。 但偏偏,眼下正处于小冰河气候时期,水旱灾害本就频繁发生。 而吴兴运气就不好,在他来后没多久,永城就发生了严重的夏旱,连续几月没下雨,大量农作物枯萎而死。 干旱也关系士绅地主们自己的利益,所以,士绅地主们也就还是希望吴兴解决此事,便向吴兴反映了干旱严重的事。 因为事关士绅们的利益,吴兴也不能无视,便也忧心忡忡的起来,问计于诸士绅:“诸位觉得当如何是好。” “老父母,以晚生愚见,当修水利,引大河大湖之水入水渠,进而解决旱情!” 桂光祖这时建议道。 士绅们见又一个发财的机会,也都纷纷赞成。 吴兴自然也没拒绝,毕竟这对于他而言,既能捞钱,还能捞一个善修水利的美名。 于是,吴兴便再次摊派全县百姓捐钱修水渠,最终因此捞得上万两银子。 士绅们也捞了不少。 而水渠倒也的确修好,许多士绅的良田也都得到了灌溉。 也因此,士绅们纷纷称赞吴兴善治旱情,尤善水利。 只是百姓们很惨,在又被强征一次后,不少百姓已经开始从卖田卖地变成了卖儿鬻女。 连吴兴的幕僚师爷也不得不开始劝吴兴:“老爷,这地儿的老百姓已经穷的叮当响,油水快榨干了,得赶紧抽身离开这儿,不然就离不开了!” 吴兴也很是赞同的点头,且道:“还不是怪这些士绅,真是贪婪啊,明明这么严重的旱情,竟还要逼着本官兴修水利!” “老爷说的是,但若凡是不应着他们,也没办法得到他们的好话呀。反正苦的是百姓而已。老爷现在只需尽早离开这里就好,以免有刁民被逼得造反,到时候我们就没那么好抽身了。” 吴兴的幕僚说道。 而吴兴听后便吩咐道:“那你赶紧进京继续活动,想办法让老爷我尽快调离这里。不要怕多花银子!” “是!” …… 永城和睢州不远,在永城发生严重旱情时,睢州也发生着严重的旱情。 不过,睢州的父母官即夏允彝则没有找士绅想办法。 何况他已经和当地士绅互为仇敌。 所以,夏允彝只能和自己的佐官属吏们商讨办法。 而夏允彝等商讨的办法也还是疏浚水渠,引水灌溉。 “旱情太大,库里的存粮因为前段时间资助本县贫民垦荒恢复生产,已经严重不足,要想以工代赈,得找士绅捐粮。” 夏允彝对陈子龙等佐官说道。 陈子龙回道:“恐士绅们不会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们的农兵不是吃素的!” “而且,现在虽然推行了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新政,但并没有全要走他们的粮食,他们积财数代,肯定还有不少存粮,让他们出粮对他们伤害不大!总比逼老百姓倾家荡产强!” “何况,他们的田地最多,兴修水利,对他们的益处最大,他们不能不出一份力或者出一份粮!” 夏允彝说着就道:“士绅们出粮,老百姓出力,就这么定了!你亲自带农兵队的人去各士绅大户要粮,不答应的,就以抗命为由就地处决!” “好!” 陈子龙答应了下来,就带着农兵队去各士绅家,逼睢州当地士绅捐粮。 “我郑家不捐!我宁肯我郑家的田干着也不捐!除非他姓夏的来亲自给老夫下跪说好话!” 做过一任按察使的乡绅郑善伟此时在听陈子龙说明来意后,本来就对夏允彝不满的他,就直接要挟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酷吏?撞柱而死! http://.biquxs.info/ 陈子龙见此干脆举起了手中的手铳,对着他脑袋,问道:“捐还是不捐?” 郑善伟:“……” 随即,他只得答应道:“我们捐就是,敢问要捐多少?” 陈子龙报了数字。 而郑善伟也不敢怠慢,只得忙吩咐管家去取粮食。 陈子龙则在拿了银子后,给郑善伟硬塞了一个“救灾光荣户”的木制奖章。 在陈子龙等农兵走后,郑善伟气得要把这木制奖章摔在地上,但他儿子握住了他的手:“爹!别摔,这可是五百石粮食换来的呀!” 郑善伟这才没摔。 就这样,与吴兴应对旱灾是让老百姓出钱又出力不同,夏允彝则是强逼士绅出粮,而让百姓出力。 而因此,夏允彝虽惹得士绅们怨声载道,但百姓们却没有因为大旱卖田卖地乃至卖儿鬻女,只是比往年辛苦了些,农忙之余还要参与修水渠。 但百姓们也没白修。 因为知州衙门给他们发了工钱。 对于老百姓而言,自己的力气不值钱,所以他们还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在朝堂上,吴兴的名声却比夏允彝好太多。 “陛下,地方官员考成后,臣等一致认为,吴兴堪称现今本朝第一能吏!故而,吴兴当重用,升迁回京!” 这一日,在朝堂上,吏部尚书周应秋向天启奏报天启六年的考成结果后,就将吴兴赞誉为第一能吏。 天启听后有些不喜:“不是在睢州的夏允彝?” “陛下!夏允彝只能堪称第一酷吏!” 吏部左侍郎钱龙锡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天启听后沉下了脸。 而这时,大学士朱国祚也跟着说道:“陛下,据臣所闻,吴兴在永城的确政绩卓着,他兴德教而倡学办校,又赈灾兴修水利,当地士民皆称其贤!” “陛下,臣乃永城人,臣可以左证,吴知县作为本县父母官的确善治,据臣家乡亲友来信说,吴知县清正廉明、知民疾苦,又善于与民沟通,使新政推行过程中大受民众欢迎,如今永城已路不拾遗、家家五谷丰登,人人知礼!” 作为永城人的太常寺少卿桂应卓此时跟着说道。 “是啊,吴兴虽是翰林言官出身,但做地方父母官也很出色,将来若入阁,必为社稷之能臣!” “没错,吴公廉洁奉公、才干卓越,真乃吾等楷模!” “听说已经有永城士民在为其缝制万民伞,可见其有多得民心啊!吾不及吴公也!” …… 一时间,许多文官皆称赞起吴兴。 连帝师孙承宗也对天启道:“陛下,臣也听闻士林亲友们多说吴兴善水利、善治学、善驭民,反倒是夏允彝,到底是年轻,虽推行新政颇为认真,但却也难免行事急躁,不知变通,而致使朝野间对其多有怨言!” “陛下!臣亲自去了睢州,臣认为夏允彝将睢州治理的很好,也很得民心,而并非民怨载道,更算不上是酷吏,因为夏允彝任睢州知州期间,多次赈济流民,甚至不惜将自己州衙腾出来作为流民临时居住地。” 但张贵这时候替夏允彝说起话来。 他亲自去了一趟睢州,他也由此不得不承认,夏允彝这个历史上愿意破家救国的民族英雄,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士大夫,也的确跳脱了只为自己阶层利益说话的束缚,而在主政睢州期间,真的站在了庶民这边,且严格推行着新政,也很开明的接纳了当地百姓的一些建议。 天启听后,则趁此机会道:“是与不是,得朕亲眼看看才知道,朕决定南巡,去这两地亲眼看看,看看他们推行新政的效果!” 朝臣们听后大惊。 一些朝臣甚至因此感到不安。 皇帝要亲自去看看效果? 那自己这些人为吴兴编造的谎言岂不是要被戳破? 许多拿了吴兴好处而为吴兴说后的文官们其实并不是笨蛋,尤其是做过知县官的,就更加清楚吴兴这个知县当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也就只有孙承宗这些真正出身翰林且没有州县官经验的才会真的相信吴兴是能臣。 所以,不少文官很不愿意看见天启出京南巡。 这时,太常寺少卿桂应卓就直接站出来道:“陛下!南巡乃劳民伤财之事,乃昏君所为!陛下乃仁厚明君,不当行此昏聩之事!故请陛下收回成意!” “请陛下收回成意!” 文官汪象春此时也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臣赞成南巡,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明断国策!” 张贵提了一句,且道:“至于所谓南巡劳民伤财,无非是因天子出行,要提前令地方官府黄土载道,清理街巷,而这个很好解决,陛下只需下诏一切从简,不令地方官民迎驾,也不必大搞繁文缛节就是。” 天启点首道:“如张卿所言,一切从简,路上必要之花费,朕自己用内帑支付就是。” “陛下,虽说如此,然天子不宜离开国都啊!自古圣明之君,莫不垂拱而治,何况,陛下自有耳目,又何必兴师动众,出京滋扰天下臣民,以致于人人不安啊,陛下!” 桂应卓依旧劝阻道。 张贵则冷眸看着这些人:“你们几乎人人都称他吴兴治理有方,使民安居乐业,如今陛下要亲去查看,你们又不准,难道你们今日所言皆是谎言,而怕陛下看穿了你们的谎言?!” 袁可立也很支持由天子去看一下变法的效果,也跟着附和道:“睢州和永城的变法试点,关系将来整个天下的变法,而整个天下的变法新政,只能出自天子一人决策!故,臣亦认为,陛下是当南巡!” 不属于东林党的礼部左侍郎冯铨这时候也站出来支持道:“陛下!夏允彝和吴兴,到底谁治理有方,谁将新政推行的不错,也的确需要陛下去亲自查看,无人可以代替!臣亦支持南巡!至于劳民伤财,如国舅爷所言,只要一切从简,不令地方官民出迎,况天子仁厚,言一切花费自内帑出,即便伤财也伤不及国帑民利!” 汪象春等不支持南巡的大臣们因此大怒,看向冯铨、张贵等人:“你们真要让天子背下千古骂名吗?!” 冯铨反驳道:“昔日,尧舜之时,便有‘五岁一狩’之制,我等支持陛下出京巡视民政,乃是致君以尧舜,如何算是让天子背下千古骂名?” “你!” 汪象春一时没想到冯铨这种小人竟会拿尧舜来堵他的嘴,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尧舜早就被儒家捧成了圣君,而儒家的终极理想就是让君王像尧舜一样,所以,冯铨如今这样一说,他自然是无法辩驳。 张贵不由得瞅了冯铨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他还是挺愿意看这些文人互撕的。 而张贵也跟着趁热打铁:“陛下!请做尧舜,下旨南巡,亲查新政效果!” “陛下!不可啊!” 汪象春还是强烈地反对着,且道:“冯铨所言不足信啊,陛下!” 天启则看向孙承宗:“先生,以为朕是否应当南巡?” 孙承宗则道:“那就要看陛下是相信谁。” 天启又问:“那先生相信谁。” “臣相信吴兴!” 孙承宗回后又道:“臣亲自见过他,他也给臣写过信,满朝清流文官中,能愿意去外放地方以历民事者,只他一人!” “就凭这一点,就说明此人非空谈之辈,乃真心为国为民之辈!” “至于夏允彝,举人出身,积极于新政,或只为个人进步,故而只求新政推行下去,而罔顾人和,万千循吏中的一员而已,可用但不可大用!至少陛下不能指望他将来能为一国辅臣。” “选辅臣还是得吴兴这样的人为妥,得天下人望,又尽忠职守,善于燮理阴阳,可谓润物细无声,有他这样的人,我大明中兴可望!” 张贵对此只是一笑。 而天启这时则回道:“朕更愿意相信夏允彝。” “既如此,臣愿意随陛下南巡!希望陛下能看见何为真正的贤臣,真正的贤臣是能令上下一心、政通人和的,而非是你死我活,相猜相杀。” 孙承宗说着就向张贵问道:“您说呢,国舅爷。” 张贵依旧是澹澹一笑,道:“本侯自然愿意相信孙阁老是愿意为国鞠躬尽瘁的忠臣!但天下是否人人都如阁老这样,就不好说了。” 孙承宗听张贵这么说,叹了一口气:“也罢,那就请陛下下旨南巡,到时候也让国舅爷看看何为真正的贤臣能吏。” 天启也在这时点头:“既然先生也同意朕南巡。” 不过,桂应卓等还是不愿意天子南巡。 桂应卓甚至在这时,还没等天启说完,就再次上前道:“陛下若要执意不顾社稷,而要南巡扰民!臣只能死谏!” 说着,桂应卓就威胁道:“陛下若不纳臣所谏,臣今日就在这大殿上撞柱而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不想死谏了?那朕帮你撞柱死谏!给朕撞! http://.biquxs.info/ 众人都没想到桂应卓会这么执着,竟不惜以死谏阻止天子南巡。 不过,桂应卓这个行为倒也令许多反对天启南巡的大臣很感动,都觉得桂应卓的刚直简直可称海刚峰再世,而非自己这些人能比。 这些人也都希冀着能靠桂应卓此举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还是重情的。 事实上,桂应卓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死谏。 因为他桂家在永城靠着吴兴这任知县的信任,大肆兼并了许多田地,如今已是永城最大的地主。 而如果吴兴真被查出猫腻,那他桂家也会跟着倒霉。 以致于,他父亲桂光祖已经给来信,让他一定要为吴兴说话,保住吴兴就是保住了他桂家。 所以,桂应卓即便和吴兴没有什么私交,他现在也义无反顾地要出来以死谏的方式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这背后涉及到的是他整个桂氏宗族的利益! 孙承宗此时也很受触动:“陛下!我大明还是有不少诤臣的!可见社稷中兴有望!将来陛下若以吴兴为辅臣,则他桂应卓当掌都察院!但现在的关键是,得阻止他死谏!” “阁老不必劝桂某!” 桂应卓见孙承宗要劝他,忙先喝止了一声,就看向了天启,且道:“今日宁为社稷谏君父而死,桂某也绝不苟且偷生!” “如孙阁老所言,桂公真是诤臣啊!本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诤臣了!” 朱国祚这时候也感叹起来。 唯独,张贵这时候说道:“要真撞了才是诤臣,万一是假充直名而实蓄欺君之实呢?” “国舅爷,你总是对我士大夫充满恶意!” 孙承宗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就道:“陛下,臣今日斗胆请陛下为国留才!” 张贵则道:“陛下,他的价值是成为千古第一诤臣,而陛下身为仁君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天启则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桂应卓。 桂应卓则继续喊道:“陛下!臣真的要死谏,除非陛下您能收回南巡之意!” 天启未答。 桂应卓则干脆朝殿内金柱疾步走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天启和朝臣们:“陛下!臣真的死谏啊!” 而这时,孙承宗倒是越发着急,忙朝天启拜在地上:“陛下!请为国留贤啊!” 朱国祚也跟着激动地满含热泪:“是啊!陛下,他这是要死谏啊!陛下,您乃英明之主,不能因为成全他直名,而坏了自己仁名啊!陛下!” 天启却是依旧沉默着未说话。 桂应卓见此则咬牙道:“既然陛下不纳谏,那臣只有撞柱而死,流血在这大殿上!” 说着,桂应卓就朝梁柱奔去。 群臣们见此皆大惊失色。 孙承宗更是心疼不已,直呼道:“陛下!请令锦衣卫阻止他呀!” 连袁可立也颇为失态的站出来,喊道:“桂应卓,你这样做置君于何地?!” 桂应卓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朝臣:“诸公不必劝某!” “我们没有劝啊!” 张贵却在这时笑着回道。 桂应卓瞅了张贵一眼:“张国舅!你休得猖狂!吾今日就要你看看何为我士大夫风骨!” 桂应卓说毕就继续朝梁柱奔来。 许多朝臣因此看得心惊胆战,甚至开始在心里更加埋怨天启。 “陛下真是昏聩啊,宁看着这样的诤臣撞死,也不肯纳谏!” “是啊,毫无古之圣君纳谏如流之风!” “暴君!真是暴君!宁看着自己大臣撞柱而死,也不肯施以仁政!” 一些因此对天启更加不满的朝臣正在心里骂着天启的同时,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欲要死谏的桂应卓。 结果,眼看桂应卓就要撞上梁柱,众人心不由得一紧时,桂应卓却又停了下来,且转身向天启跪了下来,哭喊道:“请陛下纳谏!” 张贵问道:“怎么不撞了?” “是啊!怎么不撞了?” “不是要死谏吗?!” 其他大臣们也议论纷纷起来。 一些大臣甚至因此蓦然生出一丝失望之色。 天启这时才眸露出轻蔑之色,问着孙承宗:“先生,他怎么不撞了?” 孙承宗自己也很懵逼。 他刚刚为此都流泪了,结果,他没想到桂应卓没有撞。 “桂某岂能陷君父于不义!陛下不纳谏,臣也没有办法。” 桂应卓这时说了一句。 他实际上还是在最后一关头不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明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冠冕堂皇些。 但张贵听得越发感到恶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文臣真是无耻,明明自己怕死,还倒打一耙,说是为了天子考虑,真是当婊子又立牌坊的高手。 因而,张贵这时候忍不住说道:“陛下南巡非昏聩之举,乃是众臣廷议,兼听各方之言后做出的决策。” “桂应卓却仍旧顽固地要阻止陛下南巡,意在强行认定陛下南巡乃昏君之事,甚至不惜以死威胁!如今又不肯去死,理由是不想陷君父不义,而依旧不是觉得陛下南巡乃正当明君之举!” “可见,此人是只知将自己装扮成一爱戴君父的忠臣,而也还是要认识陛下南巡是昏聩之君,还是要让陛下平白无故背上昏君之名!真是其心可诛!” 说着,张贵就对天启奏道:“陛下,这种企图玩弄天子于股掌之奸贼,不能不严惩!” 天启也同样觉得恶心。 听张贵这么说后,天启也就说道:“张卿说的对,你既然认为朕南巡不对,且扬言要为此死谏,那就真的去死谏,如此才能有体面!不必说是为陷朕不义,你自己死谏跟朕没有关系!” 《我的治愈系游戏》 桂应卓没想到天启竟主动要他死谏。 一时,桂应卓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既然不肯自己体面的死谏,那朕帮你体面的死谏!” 说着,天启就又吩咐道:“来人,将太常寺少卿桂应卓拖出殿外,到千步廊,寻一梁柱,将他撞死,让他完成撞柱死谏的承诺!我大明的臣子必须言而有信,既然要死谏那就必须真的死谏!” 桂应卓肚内先自吃了一惊,此时又听天启这么说后,且见锦衣卫已经走上殿来,开始把他往外拖,他便不由得大喊起来,后悔不已地道: “陛下!陛下!臣怕疼,臣怕疼啊!臣不想死谏了啊!陛下是明君,是臣自己昏了,才稀里湖涂的要死谏!臣真的不想死谏了啊!陛下!” “诸公救我呀!” 砰! 没多久,桂应卓就被锦衣卫拖着强行撞了柱,一时脑袋迸裂而亡。 而在大殿上,朝臣们在亲眼目睹刚才桂应卓喊着说不想死谏一幕后,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孙承宗也大感诧异。 这时,天启倒好整以暇地问着孙承宗:“先生,对桂应卓突然不肯死谏一事如何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原来是在欺君,帝师被打得脸疼! http://.biquxs.info/ 孙承宗此时,彷佛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感觉脸部火辣的很。 他也没想到桂应卓这个大张旗鼓扬言要死谏的清流官,竟然到最后又怕死,而不肯死谏! 亏他还亲口在自己的皇帝学生面前说,这桂应卓是难得的诤臣,将来是掌都察院的最佳人选。 但现在,谁能想到,扬言要死谏的桂应卓会是一怕死,且没有原则之辈。 孙承宗怎能不脸疼? 他甚至开始担心,他的皇帝学生也要因此对他的话不再那么相信了。 不过,孙承宗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桂应卓是真的很令人失望,既然没有胆量死谏,那又何必这么玩,这样玩,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如果陛下真的被震慑住,自可最终保住性命还得一直名,但像现在这样,陛下没那么好忽悠,岂不枉送了性命?还会令陛下更加不愿意信任自己这些清流! “真是利令智昏!” 孙承宗腹诽了一句。 接着,孙承宗就向天启回道:“陛下,臣现在不得不承认,并非人人都是真海瑞,立牌坊者也不一定是真节妇。” 天启笑着点头:“先生此言没错!” “陛下,臣亦认为,叫的最大声的,往往就是一卖狗皮膏药的。如今这桂应卓算是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张贵这时也跟着说道。 但孙承宗则不想让天启因此对自己清流彻底失望,也就依旧说道:“陛下,虽然桂应卓狡狯虚伪,并非忠直之臣,可我清流文官并非皆是如此,比如吴兴,臣与他交谈过,也有过书信往来,此人忠君爱民,才干卓越,陛下南巡到永城时就会亲眼看见的。” 天启听后道:“朕愿意相信先生所言,朕的翰林储相们皆是能臣干吏,哪怕贬到地方为亲民官,也能政绩斐然!朕也的确不想再失望。” “不会的!陛下放心就是。不是只有张国舅看重的人才可靠。” 孙承宗回道。 张贵只是微微一笑。 没几日,天启便正式启程南巡。 张贵和孙承宗等文武随扈。 而一出京师,尤其是离开通州张家湾后,天启就发现大明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剑独尊》 看见官道附近已堆积如柴的累累白骨,还有沿着运河蹒跚北上去京畿的流民绵延数里,天启心情颇为沉重。 “难怪他们不想让朕出京南巡,敢情是怕朕看到真正的大明是什么模样。” 天启在辇内不由得说了一句。 同随扈的袁可立则道:“陛下,如果不是因为您下诏不通知地方官吏迎驾,只怕您还看不到这些,只会看到百姓人人有衣穿,且皆面色红润,而山呼万岁;这是现在陛下下旨不准通知地方,故而他们没来得及清道,才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天启听后问着孙承宗:“真是这样的?” 孙承宗点首。 天启听后,长叹一声:“朕之过也!” “陛下登基不过六年,而天下民生凋敝到如此地步,只算在陛下身上并不客观。” 张贵这时安慰了一句。 孙承宗也跟着安慰道:“国舅爷这话没说错,陛下不必太过自责,只要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大明会中兴起来。” “谁是贤臣,谁是小人?” 天启点首,随即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孙承宗道:“如吴兴这样的,便是贤臣!” “陛下锐意革新,有图治之心,臣亦因此细细想过,天下到底该施怎样的新政为好,而以臣愚见,或许多让翰林官去地方历练,以知民情,进而下能正官场风气,上能为陛下理清时弊也!” 钱龙锡也跟着言道:“诚然如孙公所言,陛下,吴兴能因治理一个县便贤名远播,可见其能,非循吏可比!” “是啊!陛下也不必过于伤怀,这些地方饿殍载于野,皆因当地官员治理不力,或许等去了永城,就能看到何为大治!” 吏部尚书周应秋也跟着说道。 张贵见这些随扈文官如此吹嘘吴兴,也就不由得白了一眼。 这吴兴真有这么好? 真能做到润物细无声,而将新政推行下去,使人人无怨? 自己只知道这新政是变法,是改革! 而改革就意味着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那就不是请客吃饭,被牺牲的一方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让利,除非被牺牲的一方是弱势的一方! 孙承宗见张贵一脸不屑,也就不由得问道:“怎么,国舅爷不愿意相信他吴兴真是贤臣?” “我还是那句话,市面上吆喝声大的,多是卖狗皮膏药的。” 张贵回道。 “国舅爷,您不能以偏概全,难道您的意思,他吴兴非得和夏允彝一样,以酷吏的方式,用杀人的方式才能推行新政,就不能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使新政得以推行,而又不必伤了人和?” 钱龙锡也跟着问道。 张贵点头:“没错,我还真的不相信,所有士绅都会心甘情愿的配合朝廷新政。” “国舅爷对我士大夫的成见还是深啊!” 孙承宗见此感叹了一句,又道:“人之初,性本善,何况士绅皆是读书人,只要以忠义廉耻予以教化,他们未尝不会体谅到朝廷的难处,要做到使新政推行而无怨言,也不是问题,首先就在于为官者要亲民,以德为政。” “孙公所言极是!” 钱龙锡也附和起来。 这些文官的确更相信道德治国。 不只孙承宗一人。 孙承宗此时也继续在御前谆谆教诲道:“陛下,吴兴在信中也跟臣说,他到永城后,就先兴德教,倡学办校,进而使士民懂礼,臣当时一看,就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如今看来,他能使永城政通人和,使新政推行时,无民怨之声,皆缘于此!” 钱龙锡则在这时候一脸鄙夷地插嘴道:“而不像睢州的夏允彝一样,不先行德治,礼贤下士,而直接强行推行新政,使唤士绅如黔首,甚至肆意以严刑峻法苛待士绅,这样怎能得人心?即便因此推行了新政,想必睢州新政也是民生凋敝,如一滩死水!” 天启只眯着眼,任由眼前这些文臣叽叽喳喳的说。 作为一个技术宅,一件事一个人值不值得相信,他更在乎实际看到的结果。 这一天,天启一行人总算到了归德府。 而让天启没想到的是,一进入归德府,流民更多。 尤其是他这样的豪华车队经过时,许多乞讨的百姓,卖儿鬻女的百姓,就蜂拥过来,而希冀这些达官贵人能给开恩一次。 天启见此则让魏忠贤传唤来一有年纪的流民:“老人家,你是哪儿人啊?” 这流民低着头答道:“回公子,草民是睢州的。” “睢州的?” 天启有些惊愕,问:“你们都是睢州的?” 跟来的几个流民都声音细微地答应道:“是!” 张贵听后颇为惊讶:“这怎么可能?” 这时,钱龙锡则先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备受国舅爷称赞的夏知州并非治民有方啊!” 说着,钱龙锡就给一随扈言官递了眼色,那言官立即就道:“陛下,臣要参夏知州!还有国舅爷瞒报欺君!” “国舅爷可能是被夏知州给蒙蔽了,倒不会真的要欺君。” 孙承宗倒是替张贵说了一句好话,且道:“但这夏允彝应该的确是做了欺君之事。” 天启此时也脸上有些挂不住。 张贵则对天启道:“陛下,请让臣跟他们说几句。” 天启点头。 “既然你们是睢州人,那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回睢州!” 张贵这时回道。 这时,那最年长的流民忙跪了下来:“这位公子饶命啊!我们其实不是睢州人啊,你们带我们去睢州,我们也活不下去的!” “你们不是睢州人?” 天启听后惊讶地问了一句。 这时候,又有一流民回道:“是啊!我们其实都是永城人,是被吴兴那个狗官逼得离乡流亡的!” 第一百五十章 天子亲自杀人,一剑接着一剑!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问:“那你们为何一开始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这时,一流民回道:“整个归德府的官爷们都要求我们在路上说自己是睢州人,说不然就要打死我们!” “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现在公子们突然要因此带我们去睢州,要是让公子发现我们不是睢州人,岂不是也要打死我们?” “我们这才不得不说出真相。” 天启听后腹诽道:“真无耻!” “你们都是永城的?” 天启接着又问道。 流民们皆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孙承宗、钱龙锡这些人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立即去永城!” 天启这时忙吩咐了一句。 …… 此时的永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知县吴兴现在已经彻底的不再理政事,只袖手谈心性,顺便等着京城调他离开永城的消息。 “大冢宰那里已塞了银子,他允诺会将老爷您评为第一能吏!” 而吴兴的幕僚此时也正对吴兴禀报着他在京城活动后的相关情况。 吴兴听后很满意:“很好!孙阁老那里,也回了信,对我先兴德教的执政方式很满意,也说会为我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如今再用银子走通了大冢宰的路,接下来升官应该没有问题,或许还能简在帝心。” “老爷说的是!” 但吴兴志得意满地等着准备高升时,永城县丞阳誉仪急忙跑了来:“县尊,大事不好,有刁民暴乱,足足数千人啊,已经攻进了县城内。” “什么?!” 吴兴吃了一惊,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但恰巧在这时,一队持着木棒和锄头进来的青壮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一头戴儒巾的青壮,还喊道:“那狗县令在哪儿?!” “狗县令在这儿!” 吴兴的幕僚忙指向吴兴,接着就跪了下来,哀求道:“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师爷!” 吴兴愣了一下,随即也跪了下来,道:“不要杀我,我也是被迫的,是士绅大户们逼我的,义士们若真要成大事,在下愿助一臂之力,讨伐这无道朝廷!” 说着,吴兴就道:“诸位既然决定起事,讨伐无道朝廷,就应该要想想如何争夺天下?既然要争天下,不能没有军师,不能没有谋士,在下不才,乃当世翰林,学富五车,熟知兵法,愿为义军兄弟们效力。” “你这狗官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队冲进县衙造反的青壮里,为首的是一名考过府学的童生,名唤贾世国,而贾世国在听吴兴这么说后,倒也回了这么一句。 接着,贾世国又问道:“但你凭什么说你是被迫的,若不是你一上任就纠合士绅逼我们交钱建书院,还让我们交钱修水渠,各自摊牌勒索,我们也不会活不下去,我也不至于读不下去书!眼睁睁看着家里不得不买掉田,买掉我妹妹,最后还眼睁睁看着父母饿死,连我自己也吃不起饭,眼看着要饿死,只能带着乡民们起事,若不是你狗官,我一个童生何至于也要被逼得起事!若没有你这狗官,我没准也成了相公,也成了举人,成了进士!” 贾世国说着就声泪俱下起来。 往往在王朝末期,失去进阶机会不仅仅是最底层的百姓,也有许多贫寒的读书人。 贾世国就是这样的例子之一。 “息怒!息怒啊!我也是没办法,我一来,这里的士绅们就逼着我建书院,我不肯,他们就扬言要把我往死里整,再加上朝中那昏君和贪官也加派钱粮;” “所以,我不得已才配合着他们一起这样做的。从你们手上逼勒到的钱财,一半被士绅们收走,一半都交给了朝廷,我一分也没敢要啊!呜呜!” 吴兴哀求之后就哭诉起来。 贾世国作为一个连永城县都没出过的普通童生,思维也很单纯,故而很快就相信了吴兴所言,且不由得骂道:“看来都是朝廷无道,劣绅可恶!” “您说的是,幸而将军您举起了义旗,欲拯救黎民于水火,只要将军肯招贤纳士,将来不愁不能成就一番伟业!” “在下愿将历年积宦拿出来献给将军,并为将军牵马坠蹬,以助将军成就千秋伟业!请将军成全在下报效之请!” 吴兴说着就磕了一个头。 贾世国听后颇受触动,想到自己如今已经走上造反的路,也的确需要招贤纳士,而眼前这个狗县令虽然是个狗官,但也的确是个读书人,只得自己收纳。 于是,贾世国便扶起了吴兴:“先生快快请起!不知先生如何教在下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吴兴拱手问道:“不知将军可读过《太祖本纪》?” 贾世国回道:“在下所学不深,没有读过。” 吴兴心里暗喜,便道:“在下愿献九字箴言于将军,以助将军夺天下!” 贾世国问:“先生请讲。”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吴兴回道。 贾世国听后沉吟了片刻,随即大悦,道:“先生说的极是,世国得先生,如刘皇叔得诸葛也!” 吴兴微微一笑,他心想自己总算保住了一命。 接下来,贾世国就成了永城县实际的主人。 永城县的士绅们也纷纷投降了贾世国,且在吴兴劝说下,贾世国也没杀这些士绅,而是接受了这些士绅的孝敬,如粮食、美人这些。 贾世国倒也堕落的很快,没多久就和吴兴还有永城县的士绅打成一块。 因为吴兴建议贾世国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所以,贾世国也就没有急着称王,而是依旧以县令的名义招兵买马。 《我的治愈系游戏》 但贾世国明显不是朱元章,同样的战略在朱元章那里成了种田良策,在贾世国这里却成了他转头与士绅、官僚一起合谋压榨百姓的由头。 贾世国以招兵买马为由依旧以自己所率的数千农民和当地县衙胥吏差役为基础向当地百姓逼勒钱粮,强行拉百姓入伍,只是所得钱财,皆归于他自己,连士绅这一次也都捐了些给贾世国招兵买马。 而贾世国也就一下子成了永城县土皇帝,吴兴则暂时充任他的狗头军师。 …… 但在这没多久,天启和张贵一行人就赶来了永城。 一来到永城境内,天启就果然发现这里已经是哀鸿遍野,明显比他一路上见过的其他地方更惨。 甚至天启一来还亲眼看见一伙差役竟把几个百姓正吊在树上打,一边打还一边喝问道:“不交,是吧?那就去死!” 天启见此直接策马过来,拔出了宝剑。 这几个差役回头一看,见天启衣着黄袍,正惊讶着呢,却也没想到,天启会突然一剑接着一剑的将他们当场搠死。 接着,天启就令身边禁卫解救下了这些百姓,询问这些百姓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百姓便回道:“有个叫贾世国的人造了反,占了县城,成了我们县的新太爷,说是要讨伐无道朝廷,要我们这些百姓捐粮捐银好助军,可我们哪里还有钱粮啊,田都没卖的差不多了,呜呜!” “什么?!这永城县已经有人造反,发生了民变?!” 一同走来的孙承宗听后大惊。 接着,张贵则问道:“县令吴兴呢。” 钱龙锡则道:“既然已经有人成功造反,想必吴兴作为知县,已殉节了吧?” 这百姓回道:“原先的县太爷成了新太爷贾世国的军师!” “什么?!吴兴投敌了?!” 孙承宗这里先疾呼了一声,接着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启大怒,朕恨不得灭你满门! http://.biquxs.info/ 孙承宗再次醒来的时候,张贵和天启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永城县城,而且卢象升还先率领禁卫营一部趁敌不备夺占了城关。 孙承宗则一想到吴兴所治的永城县实际上是民不聊生,且还激起民变,而他本人甚至还投敌,就颇觉得无脸面对天启。 “这个吴兴,怎么能骗老夫,怎么能投敌呢?!” 孙承宗因此不由得在心中如此愤恨起来。 天启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见整个永城十分荒芜,百业萧条,乞丐饿殍遍布街道,天启不得不承认,永城并没有被治理好。 而且,天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百官口中的能吏吴兴会将永城县治理成这样! 关键是,还让永城县换了主人,城头竟还插着反贼的旗帜。 等天启到了县衙时,吴兴和贾世国一干人,包括该县的士绅们皆已被卢象升率领的禁卫营官兵给押到了县衙正堂外跪着。 天启走来后就沉着脸问吴兴:“吴兴,你就是这么替朕在永城县搞变法新政的?” 吴兴不由得把头埋在地里,哽咽道:“臣惭愧!” “幸好朕没听百官的话,尤其是没听先生的话!” “不然,朕还真的要被你给骗了!而真以为你在永城县做官做的极好,让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结果,整个永城县却是饿殍遍野,甚至已激起民变,连县城都已被反贼所据!” 天启说着就愤然一脚踹向吴兴:“你就这么给朕推行新政的?!朕恨不得灭你满门!” 孙承宗一旁听到这里,彷佛脸再次被抽了一巴掌,他也很愤满,没想到吴兴也这么不争气。 现在孙承宗甚至都开始有些理解国舅张贵为啥要视自己士大夫为贼了。 因为他自己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士大夫的确大多已经风骨不存,忘掉了忠义廉耻之心。 连自己所寄予厚望的吴兴也如此。 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清流文官们了。 “可悲呀!” “活该被张国舅鄙视,连老夫自己都要鄙视自己这些清流了!” 孙承宗因此在心里感叹道。 吴兴这里则哭着辩解道:“陛下容禀!臣也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但臣对大明真的是忠心耿耿啊!臣也真的在尽全力推行新政、为民做事啊!” 说着,吴兴就又道:“臣一上任永城,就宣谕于民,让他们配合朝廷推行新政。臣为此还先兴德教,倡学办书院,以期士民皆能拥护新政。饶是遇到大旱,臣也未向朝廷请求拨钱赈济,而是带着全县士民共度难关,解决了旱灾!至于为何还有民变,臣真的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刁民真的难驯!” 天启没想到吴兴这个时候还能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这时,天启则转而问着造反的贾世国:“你为什么要造反?” “活不下去!” 贾世国回道。 天启问道:“为何活不下去?” 贾世国回道:“官吏豪绅盘剥太深!” 天启这才复看向吴兴:“听见了吗?人家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而他活不下去是因为你等官吏豪绅盘剥太深!” 吴兴强辩道:“陛下明鉴啊,他这是冤枉臣啊!臣上任以来,清廉自守,从不收受贿赂,也未巧取豪夺啊!” “他们自己活不下去,只是因为他们是懒民,不肯生产,自己不够努力,再加上天灾无情,又滋生谋逆野心,才造反的,与臣着实无关啊,陛下!” “你胡说!我全家哪一个不是日晒雨淋的辛苦耕种?” “甚至因为家里没牛,家父不得不亲自当牛,拖犁头耕田,还为了多得些粮食,去帮缺牛的其他人户拉犁。” “你这狗官竟然说我们不努力,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天道雷噼吗?!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抓了你后就把你这狗官大卸八块!” 贾世国龇牙咧嘴地对吴兴怒吼起来。 “陛下明鉴,这贾世国就是一刁民逆贼!他现在才是胡说!他要真是因为臣逼反的,为何就只有他造反,没见其他百姓造反?可见他是在栽赃臣,陷害臣!” 吴兴继续强辩道。 “你!” 贾世国气得要起身爆锤吴兴,但无奈,他现在被捆绑着,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 贾世国也就只能向天启说道:“皇上!你不要信他的话,他就是一狗官,比前几日县令都坏!前几日县令虽然什么都不管,但好歹不会像他这样丧心病狂的捞钱。而他一上任,就逼着我们捐资建书院,然后又借着旱情逼我们建水渠,结果捐去的钱,他把大部分贿赂给了当地的豪绅,而他自己也拿一部分去贿赂上面的官,却还要强逼我们去服役建书院修水渠,我们村有好几个人因为不肯去被他们活活打死!皇上,你说,我们能不反吗?” “陛下!他这是恶意揣测!” 吴兴当即回驳了一句,就否认道:“根本就没这回事,捐的钱的确都花在了建书院和水渠上,而臣这样做也是为了不想向朝廷伸手要钱啊!陛下!” “皇上,我没有乱说,我一朋友就在郑家当账房,他亲眼看见他们分银子的!” 贾世国回道。 “你这刁民逆贼,你就是在恶意揣测!” 吴兴叱声喝着贾世国,又问道:“再说你造反这事,你们心自问,是我让你造反的吗?!亏你也读过书,不知道忠义廉耻吗,不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就算你活不下去,也不应该造反,哪怕饿死,也不该造反!你就说,你自己有没有罪,是不是罪不容赦!” “狗官!” 贾世官被怼得暴怒,恨不得即刻吞了吴兴,也就挣扎着道:“皇上,你要杀要剐,我认了,但请让我先把这狗官乱刀砍死,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 天启则反问吴兴:“他罪大恶极,你难道就不罪大恶极吗?亏你也好意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贾世国造反,朕其实还可以理解,毕竟活不下去了。你呢,你受国恩,为朕臣子,你守节了吗?!” “陛下!臣是迫不得已才屈身事贼的啊,臣也是为了不使全城百姓为逆贼尽皆屠戮啊!” 吴兴则为自己投敌一事强行辩解起来,随即就道:“请陛下明鉴!” “姓吴的!你何必这么无耻!” 孙承宗这时候也最终忍不住叱喝了吴兴一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没忍住站了出来。 随即孙承宗就向天启禀道:“陛下,吴兴寡廉鲜耻,实乃奸佞,当严惩,以正风纪!他说是为老百姓才投敌,无疑皆是托词!除非他吴兴能拿出证据!” 吴兴听后大惊,忙抬头看着孙承宗:“阁老!连您也不理解下官了吗?” 孙承宗冷笑:“你告诉老夫,谁能证明你是为老百姓才投的敌?” “我能证明!” 这时,吴兴的幕僚师爷喊了一声。 众人听后皆看向了这幕僚师爷。 这幕僚师爷道:“我能证明他不是为了老百姓免遭屠戮才投敌的,他就是怕死!因为,他之前亲笔写有与永城士绅们如何盘剥百姓而分利的文书。这些文书都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爱民之人,他怎么可能会为百姓免遭屠戮而投敌!” 吴兴很诧异地看向这幕僚师爷,心道:“你怎么倒戈了?” 天启也在这时问着这幕僚师爷:“你叫什么名字?” 这幕僚师爷回道:“学生叶成学。” 孙承宗很惊讶地问道:“可是叶文忠公(叶向高)之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处决贪官士绅,一个一个的砍! http://.biquxs.info/ 叶成学点首:“学生正是。” 张贵在背地里不由得偷偷一笑。 让叶成学接触吴兴,当吴兴的幕僚师爷,盯着吴兴的一举一动,这些就是张贵暗中安排的。 张贵不可能不去主动监视一个竟主动也要去搞变法试点还跟自己有矛盾的文官。 “叶成学!你敢出卖老夫!” 吴兴因此大怒。 叶成学没有搭理吴兴,只说道:“吴兴在永城勾结士绅对百姓巧取豪夺,学生屡次劝阻,他就是不听,学生只得暂时隐忍,留其证据,而待将来朝廷知道此事时,好使朝廷知其真面目,如今幸而陛下亲临此地,才使学生得以直接在陛下面前揭穿其奸邪面目!” 孙承宗听后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天启也问着吴兴:“吴兴,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吴兴慌张起来:“臣,臣,臣。” 天启见他语无伦次,便先令叶成学去把证据取来。 没多久,叶成学就取来了证据交给了天启。 “陛下,这分利文书是一式数份,参与分利的各士绅一份,知县吴兴一份,而知县吴兴这份自然是由学生保管。” “学生所拿来的这份就是吴兴的这一份。” “之所以是要吴兴亲笔写,自然是士绅们怕吴兴反悔,而需得他这位知县这样做,作为把柄,他们才肯放心捐银,这也是历年来,地方官员与士绅勾结的方式。” 叶成学详细禀道。 天启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文书上的内容,在亲眼看见上面写明了吴兴这个知县和士绅们如何巧立名目,如何把官绅的捐款如数奉还如何又将百姓的钱分账的内容后,肚里早已燃起了冲天邪火。 嘭! 天启一脚踹翻了吴兴,骂道:“该死!” “传朕旨意,照着这文书上的名单,去将参与盘剥百姓的士绅家主全都押来!抗命不来者,诛其满门!” 天启接着就冷声吩咐了一句。 “遵旨!” 这里,天启又把文书递给了孙承宗:“先生你看看吧,看看你颇为看重的吴知县,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是!” 孙承宗接过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待看得差不多时,孙承宗就惊骇不已道:“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他们怎么如此丧心病狂!” 说后,孙承宗就不由得退了几步。 吴兴等人算是着实给孙承宗上了一课。 没做过州县父母官,且是世家子弟出身的孙承宗,根本就没想到过,底下的官员士绅会这么灵活的使用他所倡导的德政。 没多久,桂光祖等永城士绅皆被押了来,被勒令跪在天启等人面前。 桂光祖等士绅自然没敢反抗。 毕竟他们也怕死。 何况,来的官军还不少。 看着这些士绅,天启也没好脸色,只冷声说道:“朕已经拿到了你们与知县吴兴合谋借建书院与修水渠名义盘剥百姓的证据,而且证据表明,你们还在盘剥百姓的事中拿了大份!可见如今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乃至饿死于野,甚至激起了民变这些事,你们当负主责!” “冤枉啊!我们也是被迫的呀,皆是知县吴兴强逼我们这样做的啊!” 桂光祖这样喊了起来。 “他们要是能逼你们,为何还让你们拿大份?” 天启接着问道。 桂光祖道:“我们也不明白,知县老爷非要我们拿大份,我们也不敢拒绝!” 天启怒极反笑起来:“他要你们造反,你们是不是也跟着造反?无论怎么讲,白纸黑字,你们的确参与了盘剥害民一事,该死!”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把这些士绅和吴兴,还有造反后也借招兵买马之名盘剥百姓的逆贼贾世国,皆押去游街示众!并召集全县士民,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劣绅家主斩首,逆贼贾世国虽是官逼民反,但却在反之后也残虐百姓,与贪官沆瀣一气,也予以斩首;而叛臣吴兴因乃这一切罪孽的祸根,当予以严惩,故处以凌迟极刑!另,皆籍没其家!” 吴兴听后大惊,忙喊道:“臣请陛下息怒,亦请陛下三思!臣虽有罪,然朝廷体面更重要啊!陛下,您总不能真想让天下人觉得连朝廷翰林清贵也皆如此不堪吧?!陛下三思啊!” 天启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吴兴。 而吴兴则朝孙承宗喊了起来:“阁老,为下官求情啊!阁老,您总不能希望我大明有凌迟翰林清流之事例吧。” 吴兴说着又朝钱龙锡求救:“钱公,大家皆是翰林清流出身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龙锡则看向了孙承宗,他现在也已经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候,天启和张贵也都看向了孙承宗,都很好奇孙承宗会怎么表态。 孙承宗这时候却站出来道:“陛下圣明!如今士大夫风骨已到不得不重建之时,就是要以此严法,才能振风骨!” 天启点头:“先生说的是!” 吴兴听后却很是失望,且也很绝望,绝望之余,还放肆大骂道:“暴君,暴君,暴君……你这样苛待士大夫,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陛下!臣请加吴兴剐刑五百刀! ” 孙承宗这时候突然喊了一声。 他真的怒了。 他没想到这吴兴还这么执迷不悟,连半点忠君之念也没有。 为了匡正自己心中所秉信的忠君理念,孙承宗第一次对天启提出这种狠辣请求。 吴兴突然哑住了。 天启毫不犹豫地道:“准!” “阁老!阁老!别啊!下官错了,下官不骂了,下官不诋毁君父了啊!下官再也不敢了啊!” 吴兴绝望地喊了起来。 桂光祖这里也在求饶。 但求饶已没用。 没多久,吴兴、桂光祖便被押到大街上游街示众。 百姓们见此纷纷露出笑容来,哪怕已饿的已没力气,也还是都把嘴咧得很开。 “啊!” 吴兴接着就被剐了起来,且惨叫起来。 唰! 唰! 唰! 而随着一抹抹刀光闪过,桂光祖等盘剥害民的士绅也被枭首。 接下来,这些士绅的家产自然也被抄没,从百姓这里兼并的田地也被临时兼任知县一职的卢象升给分给了当地百姓。 另外,县衙的佐官属吏也尽皆因为参与此事而被革职。 整个永城县为之一新。 但天启依旧因为这事心情沉重。 他现在对整个文官政体的信任度,可以说,已经严重下降。 毕竟在这之前,整个文官政体,几乎人人都在夸吴兴。 天启也因此不由得对张贵言道:“幸好你让朕亲自来看了看,不然,朕还真的会被文臣们蒙在鼓里。” “陛下,臣请罪!” 孙承宗这时也心情沉重地说了一句,且道:“臣身为阁臣,又是近臣,却不够慎重,险些误导了陛下。何况,如今吴兴把永城祸害成这样,也的确跟臣有关,若非臣替他求情,他也不会有机会来永城。” “好啦!先生不必自责,派吴兴来永城是朕自己做的决定,是因为他跟朕说他也要像夏允彝一样去试点变法,从而证明翰林清流皆非空谈之辈,朕相信了他,要说有罪,第一个是朕!” 天启说着就又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 接着,天启又道:“事实证明,吴兴并不可靠,只是不知夏允彝在睢州做的到底如何?” “提到夏允彝,臣一直有个疑惑,为何归德府官吏皆要求流民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孙承宗这时候说了一句。 天启点点头:“这个朕也疑惑。” 张贵这时给叶成学递了个眼色。 叶成学便走过来道:“陛下,学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讲!” 叶成学便回道:“因为归德府的府尹和叛臣吴兴都对夏允彝不满,而吴兴又见因为自己盘剥百姓过度致使大量流民产生,便借此机会买通归德知府,逼着境内流民谎称自己是睢州人,否则就会被押回乡以从贼为由杀掉!” “真是卑鄙!” 天启骂了一句,又问道:“他们为何对夏允彝不满?” “因为夏允彝是西林书院的人,更出自于西厂,他们鄙视跟国舅爷有关的人,乃至想通过这种方式在将来让陛下也对国舅爷不满。” 叶成学回道。 天启听后冷下脸来,接着吩咐道:“传旨,将归德知府打入诏狱,着东厂严审!” 孙承宗这里则不由得叹道:“臣没想到真正抱有成见的是我们这些文臣,臣惭愧!” “阁老不必再自责了。” 张贵说了一句,就对天启道:“陛下,该去睢州看看了吧。” 天启点头:“嗯,去睢州看看。” 天启一行人进入睢州时,正值晌午。 秋日高照,家家炊烟起,鸡犬之声相闻,儿童嬉戏于村中,皆面色红润,衣着厚实。 “竟然没有饿殍流民。” 孙承宗看时,不由得先感叹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士绅们听话了,大明第一能臣! http://.biquxs.info/ 天启也对此感叹诧异。 钱龙锡则心里有些酸楚。 因为他曾在御前说过夏允彝只能算是第一酷吏。 故而,他不愿意看见夏允彝的睢州会真的很好。 但偏偏,现在眼前路经的这一个睢州境内的小村庄都看上去很“安居乐业”,这怎不令他惆怅? 天启自己倒是难得的喜笑颜开来:“总算看见这么多炊烟了。” “是啊!臣彷佛已闻到了饭香味。” 孙承宗也跟着笑着说了一句,且道:“这一路过来,就睢州这里才看见这么多有炊烟出现的村子!” 天启点点头:“看来新政也并不是推行不下去。” 张贵也跟着道:“陛下说的是,关键还是得看人。” 而钱龙锡倒是一直沉默不言。 恰巧在这时,将周遭环境观察的最认真的钱龙锡忽然发现前方树林里有不少流民,皆是破衣烂衫的,许多小孩还光着腚。 “怎么没有流民?” 钱龙锡如发现了宝藏,忙反问了一句,且兴奋地指着有大量流民聚集的地方:“陛下!您看那边树林子里,流民不少,甚至比永城看上去还要多些!” “不会吧?难道说,夏允彝也在勾结当地士绅盘剥百姓?” 次辅朱国祚先问了一句,就也逡巡过来。 天启也眯着眼看了过来道:“的确有不少流民,只是他们为何会躲在林子里?” 钱龙锡瞅了张贵一眼,说道:“也许是有人想欲盖弥彰吧,因为提前得知了陛下将要到睢州的消息,就不让流民在大道上聚集,且再派些人在村子里制造出一副安居乐业的假象,为的就是能骗过陛下。” 孙承宗倒是一言未发。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轻易下结论。 毕竟吴兴给他的打击太大。 但天启偏偏问向了孙承宗:“先生觉得夏允彝也会是此人吗?” 孙承宗想了想道:“陛下,臣愿意相信夏允彝不是这样的人,而不再同大多数清流一样,对举人出身且只因是外戚举荐的他抱有成见!” 天启听后点首。 张贵则在这时道:“陛下,臣觉得还是把那些流民叫来问问为妥。” 天启便吩咐人去传几个流民来。 没多久,就有锦衣卫带了几个流民过来。 天启亲口问着一叫高增河的流民:“你是哪里人?” 这高增河回道:“草民是永城的。” “原来是永城的。” 天启自言自语了一句。 接着,天启又问着一流民:“你是哪里的?” “永城的。” “你呢?” “永城的。” “你?” “永城!” “有没有是睢州当地的?!” 天启问了一圈后,就大声问了一句。 过了有半晌的时间,都没有人回答。 而因此,天启瞅了钱龙锡一眼。 钱龙锡自己也面色渐渐凝固住,腹诽道:“怎么会没有睢州本地的人呢?” 朱国祚道:“看来这些流民皆是永城来的呀,我们误会夏知州了。” 张贵点头:“所以不能以小人之心度之,身为君子,还是要先把人往好的一面想比较好。” 钱龙锡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孙承宗则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次吾没有贸然对夏允彝抱有成见,不然,又不知道该把脸往哪儿搁了。” “你们为什么会待在林子里?” 天启又问了这些流民一句。 流民高增河先回道:“那林子里野菜多,树皮也多,路边的都没采完了,剥完了!” 天启等人这才发现官道旁的树木的确没了树皮,沿道也都是光秃秃的。 顿时,平时锦衣玉食的皇帝和他大臣们才意识到,为何流民们会都往林子里钻。 “看来本地人是不食野菜的。” 天启说了一句道。 孙承宗也跟着说道:“也就是说,睢州百姓很殷实,而不至于食野菜树皮为生,看来这夏允彝真的治理有方。” 《控卫在此》 “立即去睢州城!” 天启即刻吩咐了一句。 随即,天启一行人就继续赶路去睢州城。 而在这一路上。 天启一行人,依旧看见不少流民,只是他们发现,在越是离睢州城近的地方,就越是有睢州地方官吏在组织这些流民,到固定的地点领粥洗澡以及接受官府的登记。 “他们竟然在给流民发棉衣!” 孙承宗更是像发现了什么奇观一般,忍不住先开了口。 张贵这时禀道:“陛下,眼下西山的棉衣滞销,不值钱,这睢州官衙也就以官府名义批量订购了数万匹棉布,作为赈济时使用,如今他们所发的棉衣,想必就缘于此。” 天启听后道:“饶是如此也是难得。” “是啊,至少说明这睢州官衙的府库是有盈余的,而可以直接给流民发衣服驱寒!这一路过来,就这里在如此做。” 孙承宗感叹起来。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天启就到了睢州城。 因一切从简,夏允彝没有组织百姓黄土载道,也没有驱散沿街百姓,只带着一干官绅来到十里长亭外迎驾。 而一见到夏允彝,孙承宗最先露开了笑脸,他现在对夏允彝好感倍增。 天启也同样如此,笑着问夏允彝:“新政在睢州执行的如何?” 夏允彝拱手道:“回陛下,臣不敢撒谎,如今睢州实行新政以后,的确实现了府库有盈余,百姓不饥寒,乃至人口因此增加,上交给朝廷的税粮也增加。” “带朕去看看。” 天启说着就先让夏允彝带他来了府库。 很快,天启就看见府库里有不少新建粮仓,就问着夏允彝:“在这里有多少粮?” “二十六万石有余。” 夏允彝回道。 “这么多?!” 天启惊讶不已。 孙承宗也同样惊讶不已。 “回陛下,因整个睢州八成田地已经归士绅所有,而如今实行新政后,大部分税粮也就从士绅身上征收,故而也就增加了不少税粮,而按比例一部分留存州衙府库后,府库自然也有不少盈余。”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随即就看向了郑善伟这些士绅:“你们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新政,没有怨言?” 郑善伟这些士绅皆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天启见此会意,便道:“没事,言者无罪,你们可以把心里话说出来,朕不会责怪!” 郑善伟想了想还是先说道:“回陛下!臣等能富贵,也皆赖国恩,如今朝廷行新政也是为了大明中兴,臣等自然愿意,别说纳粮,就算是倾家为国,也是愿意的!” 孙承宗这里听后先在心里感叹起来:“这才是吾所认为的士绅啊,就应该有忠君报国之觉悟!” 事实上,郑善伟现在这么说,也是因为真的被夏允彝整怕了,毕竟敢反对新政的都被收拾了,还活着的士绅都是很精明的,即便在御前,也不会再敢说对新政的半点不满。 钱谦益这时听后就很不满,腹诽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新政难道不扰民吗,难道不是有悖善待士大夫的祖训吗?!” 天启这里则又问着夏允彝:“不是说,你们睢州今年也大旱了吗,何以朕今日来,却发现整个睢州依旧是一派丰收景象,与同样遭受大旱的永城大为不同?” 夏允彝回道:“回陛下,这皆因睢州士民齐心协力,所以克服了这旱灾,而保证了今年的丰收。” 孙承宗这时主动请示道:“陛下,臣想听听夏知州具体怎么做的?” 天启点头,就对夏允彝吩咐道:“给阁老解答疑惑!” “是!” 夏允彝答应了一声后,便道:“回陛下,臣让士绅们捐粮,百姓们出力,增加了几条水渠,因而就克服了旱情。” 孙承宗问道:“只是士绅们捐?” 夏允彝回道:“是的!” “他们真心愿意?” 天启跟着问了一句。 郑善伟这时候忙邀功道:“陛下!我等自然愿意!” 天启又问:“你们为什么会愿意?” “因为夏知州会给我们发救灾光荣户的荣誉牌,我们愿意拿粮食换取这份属于整个家族的荣誉。” 郑善伟没有明说救灾光荣户的荣誉是夏允彝等强制给的,为了让皇帝高兴,而违心地说自己这些人是为了荣誉才积极捐粮的。 天启听后满脸不信,只问着孙承宗:“先生觉得可信吗?” 孙承宗倒是很愿意相信,且由衷地笑了起来,道:“回陛下,君子喻于利,小人喻于义,臣不得不承认,夏知州才是真君子,而非吴兴这一虚伪小人可比也!这吴兴推行新政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和士绅谈利,一开始就走了歪路,而没像夏知州这样,给士绅以荣誉,以义导之,所以才使得政通人和!如今看来,一切真的要目见才可见真实,臣昔日竟错了,夏知州才堪为我大明第一能臣!” 第一百五十四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手段厉害! http://.biquxs.info/ 孙承宗理想中的“仁政”就是这样,政通人和,执政者能以仁道的方式,让食利者心甘情愿的让利于百姓,也就是治国德教为先。 只是孙承宗没想到的是,他会是在睢州看到这一幕。 而替他实现了这一幕的居然是他一直以来有些没瞧得上的夏允彝。 这让孙承宗现在不得不对夏允彝改变看法。 但事实上,此刻睢州这些士绅这么配合只是因为他们在被夏允彝教训后变得听话而已。 因而,夏允彝对于孙承宗的夸赞并不领情。 自从投在张贵门下后,他就接受了实事求是的思想。 所以,他决心在皇帝面前戳破这个帝师的政治幻想。 于是,夏允彝便向天启禀道:“陛下!臣惭愧,臣能在睢州顺利推行新政,并非是因为臣用‘仁义‘之道来促使本地士绅们愿意以自己之有余补庶民之不足,而是用了“顺我者昌,逆我则昌‘的严法才得以使新政顺利推行,使旱情得以控制,使百姓得以丰足,使外来流民得以在这里得到救济。臣并没有能让教化士绅们人人为圣人的本事!所以,阁老所赞,着实让臣愧不敢当!” 孙承宗:“……” “顺我者昌,逆我则亡?” 天启这时倒是有兴趣地询问了起来。 夏允彝回道:“是的,陛下,凡是不愿意接受新政的,臣都以抗命为由处决了!这是陛下您给予臣的便宜行事之权!臣自然得用。而接受新政的,乃至接受臣政令的,臣的确会给予名利上的一些优待,比如这次抗旱捐粮,臣在勒令士绅们捐粮的同时,对于愿意捐粮的,也就会给他们发一个‘救灾光荣户’的奖章,只是作为对他们愿意捐粮的行为的一种表彰,仅此而已。” 天启问着郑善伟:“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郑善伟尴尬地回答后,又笑道:“但有奖章总比没有好。至少传于子孙,子孙们知道他们的尊长是为朝廷出过力的。“ “这也还是属于以仁义教化引导食利者为国奉献的仁政啊!” 孙承宗这时强行总结了一句。 他现在觉得,自己不能再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不然,连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仁政”是空中楼阁了。 即便夏允彝本质上是先用了大棒再用了胡萝卜的执政方式来推行新政,但他现在也只能强行把夏允彝所做的事,往仁政身上扯。 此时,孙承宗就说道:“陛下!以臣之见,无德者,乃无君无父之人,应当除之;而夏知州是授陛下之命主政睢州,且是当地士民之父母,而不听其令者,自然是无德者,除之没有什么不妥!且除去无德者之后,剩下的就是有德者了,有德者再以仁义的方式奖励之,自然是仁政。” 天启皱眉,问道:“先生此言真的没错?” 孙承宗回道:“回陛下,这是臣肺腑之言,臣不敢欺君!” “既如此,朕以后也行这样的仁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天启笑着说了起来。 孙承宗这里在听天启这么说,只得道:“陛下自当如此想,对于忠义者,而当使其昌荣!” 天启这里则问着夏允彝:“你且说说,除了发个‘救灾光荣户’这样的奖章,你还做了哪些‘顺我者昌’的事?” “回陛下,臣对于愿意听从臣政令的士绅,也的确并非只是给予荣誉表彰,也会顺其求利之心,帮着他们投钱开办各类新型作坊,与官府合作。” “而臣的官府则去和西林书院或西山工业司谈合作,让他们来这里和臣的官府一起合作开办作坊,并让当地一些听后的士绅投钱合作,使规模可以扩大。” “比如之前臣根据士绅们向西厂纳税情况所认定的一些“纳税光荣户”,臣就带着他们一起投钱,和西林书院的学员们,在睢州开了肥皂作坊、蜂窝煤作坊还有肥料作坊,这些士绅们就赚了不少。”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也就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确是治政有方,让士民皆得富足。” 夏允彝道:“陛下过奖!臣也是受国舅爷之所学启发而已。” “噢,是吗,他怎么启发你的?” 天启问道。 夏允彝禀道:“回陛下,国舅爷说,土地乃百姓生存之本,亦是朝廷安民之本,而内患发生皆在于土地被豪强兼并,故而为政者,当抑制土地兼并,令士绅等豪族不与百姓争田地,而要这样做,不仅仅是以严法禁锢,还要以利导之,如兴办实业,让士绅等豪族将投钱取利的途径从兼并土地转移到兴办实业上来,这样既使士绅等豪族有更大的利可图,而又能抑制土地兼并。” 天启听后笑了起来:“堵不如疏,对豪族以钱生利之心予以引导,使其不以兼并土地的方式取利,的确比只一味用严令禁锢要好。但就这实业之利,对于良田万亩乃至十万亩以上的大族而言,恐还是吸引力不足吧,他们哪怕多加一成租子,也比辛辛苦苦地开办这些作坊要赚得多。” 天启说的是实话。 作为皇帝,他自己就是大地主之一,因为他有自己的皇庄。 所以,天启很清楚,土地经济的效益虽然不高,但剥削难度低,只要名下良田足够多,如几十万亩那种,获得的租子比几个作坊的收益简直不要高太多,关键还不用操心技术泄密与市场变动,因为人总的吃饭,粮食是永远的硬通货。 “陛下说的是,良田广袤者或者采巨矿者,自然看不上这点利,但绝大多数良田不多的士绅还是看得上的,而这就够了!”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是啊,能让大多数人支持新政就够了,没必要人人满意。” 天启说着又道:“事实证明,新政的确值得推行,另外,夏卿才是能够让新政推行成功的能臣。朕决定,让夏允彝升任归德知府,在开始在归德府推行新政!” “臣领旨!” 于是,接下来,夏允彝便开始在整个归德府主持推广新政。 而天启、张贵一行人则开始返京。 回到京师后没几日后,在天启刚从西山工业司巡视回来时,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喊:“护驾!” 嗖! 一支重箭从一蒙面之人手中离弦射出。 箭失直指天启所乘龙辇! 但天启的龙辇前本就站着几名专门挡箭弹袭击的禁卫,何况,卢象升还亲自在辇内当天启的人肉盾牌。 所以,这重箭根本射不到天启,只是射在辇车的木栏上。 而很快,一禁卫就发现射在这木栏上的重箭箭杆上竟带着一封信。 这封信内容很短,就八个字。 “欲救太子,须诛张贵!” 天启在看见这信上内容后,神色冷厉。 同在辇内的张贵看后也持了一惊。 一时,卢象升先问道:“这么说,有人绑架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失踪了?” 天启点点头,压着满腔邪火,呲牙道:“他们竟还敢打朕孩子的主意!” “陛下息怒!” 卢象升说了一句。 同时,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真是卑鄙,竟为了除掉国舅张贵,不惜拿皇太子来要挟陛下。 不过,卢象升也有些好奇的是,天子会不会真的因此诛杀张国舅。 而张贵这时也沉着脸,道:“陛下!我们还是先回宫看看吧,看看皇太子还在没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还在,陛下你可以放心了! http://.biquxs.info/ 而这时,起初突然闯入天子仪仗,且朝天子御辇射箭的刺客也已经被拿下。 不过,这刺客在被拿下后就直接口吐鲜血,没多久就断了气,明显是提前在嘴里准备了剧毒之药。 “定然是幕后之人养的死士,忽然闯入陛下仪仗,其实并不是为了行刺陛下,因为他们知道靠行刺根本就行刺不了陛下,而他之所以来闯驾,只是为了传这个信,好威胁陛下杀臣。” 张贵这时出奇的冷静,且对天启分析起来。 天启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团,没有多言。 自己亲生儿子被人拿来做人质威胁,而要挟他的条件是,让他杀了自己现在最依赖的勋戚张贵。 天启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抉择都是输。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多久,御驾就快速回到了宫里。 而这时,在宫里西苑外,竟已经有许多朝臣等候在了这里。 魏忠贤也在这里。 且魏忠贤一见到天启回来,就忙跑了过来:“陛下!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没见了!奴婢正让人四处寻找,如今还没得到消息!” 天启现在连责怪魏忠贤的心情都没有,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忠贤回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一切还要问了皇后娘娘才知道。” 《踏星》 而这时,韩爌走了过来,把几张揭帖递给了天启:“陛下,这是朝臣们在千步廊的梁柱上发现的揭帖,上面写的都是,欲皇太子活,须诛国舅爷的话!” 天启忙拿过揭帖来瞅了一眼,一时脸色更加难看。 张贵在这时候不由得道:“看来臣是真的把他们得罪深了。” “那他们也不能拿朕的儿子来威胁你!” 天启声音发颤地嚷道。 “陛下!太子殿下可能是已身陷绝境,凶多吉少,而太子殿下又是国本啊,故臣请陛下还是以大局为重,下旨诛杀国舅爷吧?!” 次辅朱国祚先说了起来。 接着,吏部尚书周应秋也跟着道:“陛下,如今看来,只能拿国舅爷的命换太子的命了!” 连孙承宗也在这时候不得不道:“陛下,国舅爷虽对社稷有功,但与国本相比,的确是国本更重要,所以,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诛杀国舅爷!” 钱龙锡更是激动地站出来道:“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 一时间,许多平素就对张贵不满的文官清流们纷纷站了出来,借着保国本的名义,要求天启杀张贵。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玩的这一招的确高明,算是捏准了天启的痛处。 作为一个重视亲情的皇帝,而且还是事关自己的嫡长子,天启很难不答应。 但天启不是愚笨之人,他知道杀张贵是什么后果。 杀张贵无疑意味着将不会有人再敢支持他继续推行新政,乃至将来新皇帝即位,也只会被文官们控制。 天启因此压着怒火,冷笑着问道:“你们就这么恨不得让张卿去死?” “陛下圣明!因为张国舅坏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就巴不得张国舅去死!” 陈子壮这时站出来冷声说了一句。 “陛下说的是,他们这样做,以臣看,以这种卑鄙方式想逼陛下诛杀张国舅的幕后主使肯定就在这些人里!” 冯铨这时也跟着站出来为张贵说了一句。 而这时,钱龙锡说道:“陛下,臣等也是为了国本,为了大明社稷啊!陛下这样说,真是冤枉臣等了,臣等就算与张国舅不和,也不会用如此手段啊,请陛下明鉴!” 天启接着看向了孙承宗:“先生,你也是怎么看的?” 孙承宗先看了张贵一眼,随即道:“陛下,臣不敢欺君,但国本的确更重要!” 说着,孙承宗就朝张贵走来,拱手道:“国舅爷,还望体谅我等一片忠心,仆相信,国舅爷为公忠体国之人,想必也不会因此怨恨陛下和群臣吧?” 张贵澹澹一笑:“不怨恨!” “国舅爷乃识大体之人!” 孙承宗回了一句。 接着,钱龙锡就迫不及待地道:“陛下,国舅爷都这么说了,请陛下下旨吧。” “请陛下下旨诛杀国舅爷!” “请陛下下旨诛杀国舅爷!” …… 许多文官们因此继续喊了起来。 天启则看向了张贵:“我们真的要因此输了?” 张贵道:“陛下,我们还是进宫后先看看吧,臣以为,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天启点头:“先进宫!” “陛下!皇太子多在逆贼手里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啊!怎能如此犹豫不决呢!” 钱龙锡这时候激动地喊了起来,且对孙承宗道:“阁老,您身为帝师,难道也不劝谏陛下速下决策吗?” 张贵这时额忍不住问着钱龙锡:“你就这么想陛下尽快下旨诛杀本侯?” 钱龙锡义正言辞道:“非钱某想杀国舅爷,是逆贼想杀国舅爷也!国舅爷乃识大体之人,当明白,今日钱某这样说,是为公义,而非为私仇!” 张贵道:“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说着,张贵就又看了角落里的光时亨一眼。 光时亨倒是一直待在后面,未发一眼,只是两眼一直滴熘熘乱转。 而张贵这里则继续对天启说道:“陛下,还是先进宫,臣得确认皇太子是否真的没在了,臣才甘愿为此受死!” “可你没听到魏忠贤刚才说吗,你姐说的,皇太子没见了。” 天启回道。 张贵道:“皇太子可能在周围玩耍,娘娘没看见,而误以为皇太子没见也是有的,只是魏忠贤大惊小怪也不一定,然后再加上外面的人兴风作浪,才这样的,也说不准。” 天启见此道:“也罢!朕就答应你。” 没多久,天启就和张贵来到了皇后张嫣这里。 天启一来就问道:“皇儿呢?真没见了?!” 皇后张嫣这里一见天启过来,就道:“陛下恕罪!臣妾欺瞒了魏公公,而故意放出了假消息给魏公公,才把这事闹得这样大,皇儿一直在呢。” 张嫣说着就唤道:“凤仪,把太子牵过来!” “是!” 没多久,张凤仪就牵着皇太子出现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冲过去,直接抱住了皇太子:“朕的儿!” 接着,天启就失而复得般的笑了。 随即,天启才发现在角落里,竟有一个戴着三山帽的宦官被捆绑在地上。 天启认出了这太监。 “王德化!他一个御马监太监,怎么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查出挟持太子的幕后主使!天启:原来是你! http://.biquxs.info/ 张嫣回道:“王德化他欲勾结张凤仪抱走太子,但张凤仪只是假装答应了他,答应帮他抱走皇太子,而趁着他来抱走皇太子时,生擒了他。” 王德化道:“也罢,我认栽,只是对不起主子,白让他把我送进大内了。” 天启没理会王德化,而是站起身来,看向张凤仪一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凤仪拿出了一张契书:“回陛下,这是王德化许诺给臣的二十万两银子的契书,上面写明了臣答应把皇太子秘密交给他,他就给臣二十万两银子,现在二十万两银子已经运去四川,但臣骗了他,臣在他如约来领皇太子时,臣还是扣留了他。这一切,皇后娘娘和国舅爷可以为臣作证。” 天启看向了张贵:“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拿太子威胁朕?” “陛下恕罪!” 张贵先拱手说了一句,就道:“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将计就计,若不这样做,就查不到幕后主使之人!” 张嫣也说道:“一开始只是这王德化暗中拉拢凤仪,且透露出一起借皇太子之手段除掉吾弟的意思,并表示会行以巨贿,乃至其夫马祥麟封伯。但凤仪她忠心一片,竟不为所动!但她因出于谨慎之故,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悄悄告知给了臣妾,臣妾不敢将这事告知于陛下,而只先告知给了吾弟,且也嘱咐他,先不要告诉您。” 天启听后大为诧异:“为什么不敢先告诉朕?” 张贵替张嫣回道:“因为据张凤仪所知,想抱走皇太子的幕后主使之人是对陛下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当时娘娘担心,贸然告诉陛下,会让陛下误以为是娘娘与臣在刻意设圈套构陷此人!” “而只有让张凤仪先将计就计,让陛下相信真的有人在企图拿皇太子做文章后,臣与娘娘才敢告诉陛下,让陛下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才能洗清臣和娘娘的嫌疑,而不让人觉得臣和娘娘在设圈套构陷此人。毕竟此人对陛下来说很重要!” “臣与娘娘都不敢草率说他是幕后主使!” “不过,他们不会想到的是,负责陪伴皇太子的张将军并没有被他们收买,王德化根本就没有如约绑走皇太子,而负责和王德化联络的禁卫也已被臣策反,故而这些人还真的只以为皇太子就已经被王德化抱走。只是,臣没想到,他们会先以假装派人来行刺的方式先惊陛下的驾,来向陛下传达太子已被他们绑架的消息。” 天启明白了张贵和张嫣的意思,问:“那这人是谁?” “陛下!” 张贵这时正要开口禀报,突然,天启摆了摆手道:“先不必说!” 接着,天启就对张贵吩咐道:“你带皇太子先去勤政殿,张凤仪你押着这狗东西一起来,另外,魏忠贤,去宣谕群臣,道勤政殿上来听宣。” “遵旨!” …… 没多久,还在西苑外的朝臣们就听到了让他们去勤政殿听宣的谕旨。 于是,朝臣们便往勤政殿而来。 “难道说,陛下没有看见皇太子,这是要宣旨按照逆贼的要求,下旨诛杀张国舅了?” “也许吧,这张国舅也许无论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被杀吧?” “虽说这种方式的确卑劣,但无论如何,他张国舅死定了,新政无疑也会因此推行不下去的。” 许多朝臣们在去勤政殿的路上议论了起来。 不少都是在期待着张贵会因此被诛杀。 韩爌、袁可立、陈子壮这些支持变法的大臣倒是一直沉着一张脸,一言也不发。 冯铨也沉着一张脸。 光时亨则也沉着一张脸,只是嘴角难以掩饰地开始现出一抹笑意。 不过,笑意最明显的写在脸上的,要属钱龙锡了。 他知道张贵如果被诛杀的意义有多大。 他不得不承认,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突然要清丈田亩、要摊丁入亩、要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皆因为张贵把大明祸害到了这一步。 而只要张贵被诛杀,皇帝就会失去左膀右臂,推行新政就不会很顺利了。 孙承宗倒是一直面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 待朝臣们到了勤政殿后,天启就看着这些朝臣们,问道:“你们是不是很希望看见朕的皇太子被歹人绑走?” 孙承宗这时先站出来道:“陛下,臣等并不希望会出现这样的事。” 天启微微一笑。 这时,钱谦益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臣依旧认为,国本比国舅更为重要,如今这个时候,当务之急就是保住国本!” 说着,钱谦益就先拜在地上:“请陛下下旨诛国舅张贵,以救国本!” “陛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国本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朱国祚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跟着拜在地上:“请陛下下旨诛国舅张贵,以救国本!” “请陛下下旨诛国舅!” 许多大臣皆拜在了地上。 唯独商周祚更加担忧,暗自哭道:“完了,我女儿要守活寡了!” 天启则在这时候很澹然地道:“出来吧。” 没多久,朝臣们就发现,国舅张贵正牵着皇太子出来,而一身着御赐飞鱼服的女将军则押着一太监出来。 朝臣们因此皆瞪大了眼。 已奉命教皇太子读书的东宫属官范景文、蒋德璟先认出了皇太子,皆先喜形于色道:“太子殿下没有失踪!太子殿下没有被歹人绑走!” 两人此刻只差没在大殿内跳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意识到这是在御前,忙收敛住激动之色:“臣失仪,请陛下治罪!” “免罪!”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 接着,天启就问着其他朝臣:“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是很失望?” 朝臣们不言。 天启则继续说道:“你们当中一些人,肯定以为皇太子已经被人擒走藏匿了起来,可是呢,你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世界上并不全是跟你们一样的不忠不义之人!” 天启说着就道:“现在可以说幕后主使是谁了。” “是!” 张凤仪答应了一声,就拔出了王德化口中的布团:“实话实说!现在你再为他遮掩已没有任何意义!” 王德化点点头就道:“皇爷,是孙阁老让奴婢这样做的,他让奴婢想办法去接触皇长子身边的张嬷嬷,说如果张嬷嬷愿意一起谋划除掉张国舅,就按照他的计划来做。” 张嬷嬷就是指的张凤仪。 天启听后还是惊愕地站起身来,看着孙承宗,两眼含泪:“先生,没想到竟果真是你!你为何如此做?!” 彭! 孙承宗直接瘫倒在地上。 而这时,张贵站出来,道:“陛下,孙阁老是冤枉的!” 天启惊讶地回头看向张贵。 张贵回道:“陛下,臣弹劾大理寺少卿光时亨主谋策划投天花之毒而企图害睢州之民,且勾结内宦企图绑架皇太子为人质而欲谋害臣,并有意嫁祸于朝廷重臣如刘宗周、孙承宗!” “你们不是说因为幕后主使是朕很亲近的人,故而不敢贸然奏报吗?” 天启问道。 张贵道:“陛下容禀,那只是臣怀疑是孙阁老,因为这太监王德化供认的是孙阁老,但臣今早已得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真正的幕后主谋乃光时亨!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你而已,陛下刚才打断了臣,陛下你忘了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还有主谋,主谋就是他! http://.biquxs.info/ 朝臣中,从未多发一言的光时亨蓦然抬头,一脸震惊。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也把自己藏的够深了,没像钱龙锡这些人一样,时不时的就跳出来为难张贵,反对新政。 结果,他没想到张贵还是把他发现了! 是我还不够低调吗? 光时亨都快自我怀疑了,怀疑张贵是不是神,不然怎么会猜到他参与了此事。 要知道,他和他老师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如果张贵发现了自己这些人所做之事的端倪后该怎么办。 为此,他们早准备了后手,而暗授已被自己这些人买通去做这些事的人,在事败之后,去招供出别的大臣来,如去投天花的则招供出刘宗周,谋图绑架太子的则招供出孙承宗。 甚至,一开始,他就让王德化以他是受孙承宗指使之名去和张凤仪接触。 光时亨已自认为,自己和自己老师将任何意外都想到了,无论怎样都不会暴露自己这些人的。 所以,在看见太子竟还在,而王德化却被人扣押出来后,他虽然感到诧异和失望,但并未慌张。 但现在,当张贵突然提出他才是主谋后,他是着实的慌了。 如一记炸雷,炸在他耳畔,让他整个人,勐地晃动了一下。 “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光时亨歇斯底里地对张贵叱喝了一声。 张贵则对天启禀道:“陛下,有禁卫方成维可以作证,他与光时亨乃同乡,受光时亨拉拢而做了王德化和光时亨之间的联络人,而臣西厂因调查光时亨走私行为,调查到了此事。方成维已为我西厂策反,且拿出了光时亨为让他放心而订立的行贿文书,请陛下下旨着方成维上殿,他自可向陛下直陈此事。” “传方可维!” 天启因此唤了一声。 彭! 而光时亨这时已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方成维居然已被西厂策反,这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的。 “学生方成维见过陛下!” 方成维没多久就来到了大殿上,向天启见了礼。 因方成维是武备学堂出身的学员,而按照武备学堂的惯例,学员皆在天子面前以学生称之。 故而,方成维也就自称学生。 天启则问道:“方成维,你何时入的禁卫营?” 方成维回道:“学生是在武备学堂第二期毕业后因在辽南立了功而被调入的禁卫营,但后来学生才知道,是同乡光时亨为学生走了门路,才使学生提前回京进了禁卫营。” 张贵这里忙插了一句:“陛下,武选司郎中屠树芳是光时亨同党。” 天启听后点头:“好的很!竟把手伸到朕的禁卫营来了。” 说着,天启就又问方成维:“你为何一开始会答应为他做事。” “报答人情!但后来,经国舅爷教育,使学生明白,人情不能大于国法。而后面还为光时亨联络,则只是奉国舅爷之命,为便于西厂办桉,而不得不依旧假意与光时亨接触。” 方成维说着就抱拳道:“但总归来说,学生有罪,甘愿受罚!” 张贵是名义上的禁卫营主官,所以,方成维听他吩咐也无可厚非。 天启也因此道:“念你悔过及时,又主动将功补过,朕可以饶你死罪,但活罪不可免,你还是去辽南戍边为民吧。” “是!” 接着,天启就看向光时亨:“光时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光时亨这时倒也恢复了冷静,只看向张贵,嗤然一笑:“张国舅,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能查到我光时亨头上,禁卫营各禁卫官校的同乡多了,你为何就能发现我光时亨在通过同乡方成维接触内宦?还请张国舅解惑,使在下死个明白。” 张贵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你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光时亨激动地回道。 事实上,张贵早就让西厂想方设法的在历史上有不良记录如降清的朝臣身边安插了眼线。 所以,像光时亨这种历史上有不良记录的大臣,即便再低调,事实上也已经是西厂的重点观察对象。 何况,他早在朝堂上就通过光时亨的一举一动笃定了他会做什么坏事,而让西厂更加严密的调查了一番。 最终,张贵得以通过西厂埋伏在光时亨府上的眼线发现,原来光时亨府里的一个心腹小厮一直在和禁卫方成维接触。 这也就让张贵找到了突破口,通过方成维掌握了光时亨主谋挟持太子一事的证据! 不过,张贵现在不好明说,只再次回道:“西厂奉皇命,有权同东厂北镇抚司一样,观察百官动向。” 《最初进化》 张贵这么一说,朝臣们皆不寒而栗。 他们听得出来,张贵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西厂在他们身边都布置了许多眼线。 “这么说,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 光时亨问了一句。 张贵未答。 而光时亨自己则苦笑起来:“可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少卿,满朝这么多阁臣尚书侍郎,你西厂怎么就想着来针对我一个刚刚升为少卿的普通官员!还是说我倒霉,所用的身边人不可靠,主动向你西厂告密?” 说到这里,光时亨就不由得骂道:“这些贱奴才!亏我对他们对他们家人那么无微不至,甚至让他们的后人出籍读书考科举,让他们也良田千亩,他们竟然这么报答我!” “光时亨,你还没回答朕,你为何这么做?” 天启这时冷声说道。 光时亨呵呵冷笑道:“陛下,这还用说吗,不先除掉他张国舅,谈何废新政?” 天启站起身来道:“就为了废新政,不惜拿朕的太子做威胁?” 光时亨答非所问地道:“谁让新政不得人心!” “是不得士人之心吧,不就是把你们侵占的隐田清丈出来,让你们不再有优免而已,就这么受不了?怎么,你们是真愿意看见天下百姓活不下去,然后造反,亡了我大明朝?” 天启这时问道。 光时亨也不好明说大明亡不亡跟自己士族没关系,只道:“臣已无话可说!” 天启则咬牙道:“朕说过,敢对朕家人做文章的,朕也不会让他的家人日子好过!何况,你还敢嫁祸于朕的先生,害得朕差点让朕的先生枉死!” 说着,天启就因此吩咐道:“传旨,将光时亨九族亲卷皆羁押进京,以待处决!” 而这时,张贵则出列道:“陛下,光时亨的背后其实还有主谋,而这个主谋就是。” “是谁?!” 天启还没等张贵说完就问了一句。 此时,在朝中的一红袍官员听到这里,整个人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幕后主使求天启饶命! http://.biquxs.info/ 光时亨也骇然地看向了张贵。 你要不要这么厉害? 光时亨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儿子为防不备早已寄养在自己恩师家中,如果自己恩师也被查出来,那无疑意味着,自己将会彻底绝户这事后,就当即喊道: “陛下,他张国舅这次是在血口喷人,这事除了臣外,已再无他人参与此事!” “你何必这时还为他掩饰,我既然敢在御前这样说,自然已经是查明了的,你现在替他掩饰毫无益处。” 张贵说了一句。 张贵接着又转身对天启说道:“陛下,臣不得不承认,这幕后真正的主使很高明,他明面上不但不反对新政,还支持新政,甚至还处处为臣说话,但实则暗藏祸心。” “让光时亨授意投天花的人和挟持太子的人把这些阴谋嫁祸到刘宗周和孙承宗身上,其实,就是他的主意!” “他想着,即便一时阴谋破败,也要借臣之手,构陷几个在朝中有名望的大臣。” “这样一来,可以加剧臣和文官间的矛盾,尤其是,那些虽然反对新政,反感臣,但其实还有良知而不会对臣耍阴谋手段的有德大臣!” “这样的话,就会使更多人恨臣,尤其是中立的朝臣们!他们会因此觉得臣在打击异己,挟私报复,而因此对臣渐产生不满,甚至会令支持变法的大臣也会因此对臣产生不满,而使我变法派内部也出现分裂!” “所以,此人之心不可谓不阴险,其手段不可谓不狡诈!” “如果臣上了他当,让刘宗周、孙承宗死于非命,那臣自然就会成为众失之的,而只怕就连袁总宪、陈侍郎这些支持变法的人,也会对臣产生不满,觉得臣打击异己过甚。” “好在,臣没有上当,进而也没牵连得陛下也跟着上当。不然,一旦让他的阴谋得逞,将来新政还是会因为变法内部四分五裂而败,最终还会被假意支持变法的卑鄙小人给篡夺大权,使变法尽废。” 《仙木奇缘》 张贵说道。 天启这时已下台阶来,扶起了彷佛老了十岁的孙承宗,看着张贵道:“那这人到底是谁?!竟差点真让朕杀了自己的先生,使你我要真的因此离心离德。” 孙承宗此时也很想知道这人是谁。 当然,他现在也很感激张贵竟查明了这件事的真相。 因为,他刚才是真的差点就以为皇帝要因此永远怨恨他,也真的以为自己要蒙上这不白之冤。 孙承宗因此向张贵拱手了作了一揖:“还请国舅爷告知是谁?” “陛下饶命啊!” 但没待张贵说出此人是谁,此人已拜倒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竟然是你!” 天启循声看去后,惊怒不已地道。 孙承宗也倍感惊愕:“仆还以为是钱。” 钱龙锡耸动了一下肩膀,看向孙承宗:“阁老,你怎么这么想!” “陛下饶命!” 而此时,这红袍官员已再次匍匐在地上,喊了一声饶命。 “冯铨!朕差点就要提你进制策司,幸好,朕还没做这样的决定!” 天启接着说道。 冯铨则在这时,看向了张贵:“张国舅,是不是我的笔记被你提前发现了?” 张贵点头:“冯侍郎是聪明人!但不是正经人。” 天启这时问道:“此言何解?” “正经人谁写笔记?” 张贵问了一句,就向天启禀道:“陛下,臣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冯侍郎有个习惯,会每天写笔记,把自己这一天所谋划的事记录下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说,是为了将来改朝换代后,好便于他自己编史。这位冯侍郎也在笔记中写了他自己做这些事的原因,而且字里行间莫不透出自负之气,自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张贵说着就走到冯铨面前来,蹲下身道:“但冯侍郎,你觉得不会想到,除了你自己,唯一知道你这笔记放在哪儿的聋哑女珠珠,你的婢女。其实是,三年前,我西厂专门培养后安插在贵府的,你因为她是聋哑人,就用的放心,可你为什么要记笔记呢。你就这么担心将来人不知道你的聪明?” “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翰林,国舅爷,你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开始盯着我?” 冯铨不解地问道。 张贵自然不会说,因为你冯铨虽然当时还名声不显,但历史上很厉害,天启朝官至大学士,降清后又很快官至大学士,还主持明史的修撰工作,而自己作为穿越者,当然重点盯着你。 故而,张贵只说道:“西厂一开始只是因你父亲在辽东为官,想暗中盯着你父亲会不会走私通敌而已。” 冯铨听后苦笑起来,道:“国舅爷真是心细如发。” 接着,冯铨就又说道:“我已经把很多情况都想到了,甚至都想到了如果光时亨也被查出来该怎么办,而因此还提前收养了他最小的儿子,而以此让光时亨为自己留后,而不敢出卖我。可我没想到,我一直最为放心使用的一个聋哑婢女居然是你西厂的人!” “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聋哑女吗,就是拜你冯家所赐!她本是你们的佃户之女,因其父交不起租子,被你们折磨成聋哑人而跑了出来,使我西厂有机会培养她。” 张贵说着就道:“所以要想不被人查到罪孽,就先一点恶也不要做。” “也罢!我认输就是!” 冯铨这时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只要隐藏的够深那就行的,如张蒲州、申长洲一样,只要我表现的积极支持变法,你和陛下不会怀疑到我,可我没想到,你张国舅早就盯上了我,让我的谋划功亏一篑。” 说着,冯铨就朝天启深深一拜,声情并茂地道:“陛下!臣并非是要害太子殿下啊,臣只是想利用太子殿下除掉张国舅啊!请陛下明鉴!亦请陛下开恩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臣之所以这样做,未尝不是因为朝廷法度太严,而以致于臣不敢明着发声啊,陛下!” 冯铨说完呜呜哭了起来,哭着的同时,就拿眼瞥着天启。 “陛下!请不要相信这些人的眼泪,他们早已如蛇蝎,对他们开恩,只会上演农夫与蛇的悲剧!” 张贵这时候反驳起来。 而这时,一人却站了出来,禀道:“陛下,臣认为,逆贼冯铨之言未尝不值得朝廷反思!尤其是张国舅,更应该反思一下,为何会有人欲除你而后快!” 张贵和天启皆循声看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直接一巴掌,反思你娘! http://.biquxs.info/ 反思? 自己作为一个受害者,居然要自己反思?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人脑回路惊奇。 当然,张贵也能理解,毕竟有些人不是没有脑子,而是他的脑子需要为他屁股所坐的位置说话。 就跟清朝时期,满清皇帝知道西方科学技术已经比东方发达而就是不想让汉人知道一样。 有些人不是真的傻,而是因为真的坏而已。 “为什么朝廷要因此反思,你且细说说?” 天启这时看着这人说了一句。 “是!” 而这人则也开始侃侃而谈道:“启奏陛下,如果不是朝廷对激烈反对新政的人动辄以严刑峻法处置,而不宽仁对待,他冯铨也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 但这时候。 有一位老人。 这老人正是孙承宗。 孙承宗朝这人疾步走了过来。 “反思个屁!” 啪! 只一巴掌。 这人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钱龙锡!” 接着,孙承宗怒叱了这人一声。 没错,此时要张贵和天启反思的正是钱龙锡。 钱龙锡本来对于皇太子没有被幕后之人成功挟持这事是感到挺失望的。 因为这意味着张贵不会有事。 而新政也就不会因此在短时间内有被废除的可能。 作为江南大地主出身的他,虽然去了睢州一趟,却也因此,更加确定新政对他这样的大地主没有半点好处,什么生产各类工业品的实业也打动不了他,要知道他家诡寄予江西等地的几十万亩隐匿起来而不缴税的桑田所产生丝,一旦出海,换来的利润可是直接翻倍的!完全不是什么实业可比。 所以,钱龙锡的确不希望新政推行下去,也不喜欢力主推行新政的张贵一行人。 而现在,又因为冯铨这事,让他也发现原来西厂这么厉害,竟早在他们这些大臣身边不知安插了多少细作。 这让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他有种洪武朝锦衣卫再现的感觉,即他哪怕昨晚跟哪个小妾睡觉甚至说了些什么话都会被西厂的人知道。 这种自己这些人可能被西厂随时监视的感觉,让他感到难受。 虽然他没有想过用挟持皇太子的方式来威胁皇帝除掉张贵,但他很担心自己将来要是参与密谋除掉张贵的行动,是不是也会因此被张贵知道。 故而,钱龙锡现在借着冯铨请求天启开恩且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时,他就站出来,说了几句,而希望皇帝可以因为皇太子查到被挟持这事,而意识到不要把反对新政的大臣逼的太狠,这样可能会使两边势同水火,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出现。 但钱谦益没想到孙承宗却给了他一巴掌。 “阁老,您这是?” 钱龙锡恼羞成怒地问了一句。 孙承宗失态地指着钱龙锡道:“就因为他冯铨构陷的不是你,你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挟持国本,谋害国戚,意在挑拨君臣的关系,甚至差点害得陛下要杀自己的老师,欲陷君父于不义,使君父留下恶名!这是为人臣者,能干出来的事吗?!” “你让朝廷和国舅反思,你为什么不先让他冯铨反思反思!你为什么不自己先反思反思,反思为何不持重一些,为何没在见到有挟持国本而要挟陛下诛杀国戚的揭帖时,先不急于逼陛下做出错误之举,而是先请陛下回宫看看皇太子在没在再说?!” 孙承宗现在的确是失态了。 他很少这么失态的,也从不会和文官政体中的任何人交恶。 但这次,他是真的无法再管控自己的情绪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张贵技高一筹,他差点就要背上勾结内宦、挟持国本,而威胁君父的逆天大罪啊! 而因为如此,他在起初听到王德化说是他在主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他当时真的害怕极了,连辩解都忘记了。 现在总算水落石出,他自然松了一口气,但心有余季,也庆幸国舅张贵没有因为对他有偏见而直接坐视皇帝相信王德化的话,而对他做出处置,反而是主动洗刷了他的冤屈。 可孙承宗没想到钱龙锡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张贵和朝廷反思,反思严刑峻法对不对。 而这让孙承宗感到很气,因为冯铨这种谋害他的阴险之人,他现在是恨不得即刻将其千刀万剐,哪能容忍这个时候还有人为冯铨说话,要天子宽恕冯铨。 所以,孙承宗才没忍住打了钱龙锡一巴掌,且教训起钱龙锡来。 不过,在教训过后,孙承宗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向天启拱手道:“陛下,臣失态了,臣不该在朝堂上做出如此欺辱大臣之举,臣请陛下治罪。” “先生打得好!先生把他打死!朕也不会治先生罪的,谁让你是朕先生呢。” 天启这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一是皇太子没有事,真想也水落石出,连隐藏极深的冯铨都被挖了出来,且好在最终没涉及到自己的老师;二是孙承宗刚才做出的暴露本性的行为,也让他对这位平素自己只有尊重之心的老夫子一样的孙先生有了亲近之感。 所以,天启此时也很率性地说了一句,孙承宗即便把钱龙锡打死,他也不会治孙承宗的罪。 天启不是一个喜欢端着的皇帝,内心或许也不喜欢孙承宗一直端着。 钱龙锡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是白挨了,自己的确没考虑到孙承宗现在的心情。 孙承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里子面子都要有的人,也就说道:“陛下还是治臣一罪吧,不然,何谈朝纲威严。” 天启认真地想了想:“那就罚半年俸禄吧,罚的俸,就着有司建一座反思亭,让每一个犯大罪的人都先去亭子里反思反思,毕竟这些人才是该反思的人!” “臣领罪!” “陛下圣明!” 孙承宗恭谨地行了一礼。 “启奏陛下,臣也想拿半年俸禄换打钱侍郎一巴掌。” 张贵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天启回头看向了他。 而钱龙锡则一脸紧张起来。 “请陛下恩准!” 张贵继续禀道。 天启现在很想笑,但他此时还是紧咬着腮帮子,控制住了自己。 “陛下!” 而钱龙锡这时候忙喊了一声:“阁老说得对,臣现在其实觉得,该反思的,的确是臣!” 第一百六十章 夷灭九族!下诏狱! http://.biquxs.info/ 张贵不得不承认,许多文臣还真是滑如泥鳅。 自己本也想拿半年俸禄像孙承宗一样理直气壮地挥一巴掌,打在钱龙锡的那张肥脸上。 让这个吏部左侍郎再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要知道,像钱龙锡这种人,从小锦衣玉食的,根本不会有被打的遭遇。 正因为此,张贵才愿意拿半年俸禄来换。 他还是很有诚意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半年俸禄其实也不少。 钱龙锡要是挨这一巴掌能为国帑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户部尚书汪应蛟就很期盼天启答应张国舅,让钱龙锡挨这一巴掌。 可谁能想到,钱龙锡突然宁肯迎合圣意,也不愿意去挨张贵这一巴掌。 天启这时候呵呵一笑,也问着钱龙锡:“你且说说,你为何觉得该反思的是你自己。” 钱龙锡道:“回禀陛下,如孙阁老所言,冯铨这种敢挟持国本来威胁天子,且还暗蓄构陷大臣之心,挑拨君臣关系,而欲使天下大乱之人,已经是坏如蛇蝎之人,示仁的确已经没有用,这种人只能畏威而不可能慕德。” “故臣刚才失言。臣之所以言该反思的是臣,是因为臣从一开始的确失于持重,也未能体谅到君父,忘记了为臣的本分,在遇到事时,当有同理心,当体谅到陛下的难处和孙阁老被构陷时的委屈,而不应遇事时毛毛躁躁,险些使陛下枉杀国舅,而使小人奸计得逞。” 天启点了点头:“反思的不错。” 说着,天启看向群臣,问道:“诸卿以为呢。” “陛下,这应该是孙阁老那一巴掌的功劳!” 张贵这时回道。 孙承宗把头埋低了些:“能不能别提了,怪不好意思的。” 钱龙锡:“……” 而张贵接着就又道:“所以,为了让钱侍郎反思的更彻底,臣建议,还是让臣再给钱侍郎一巴掌。臣这次愿以一年的俸禄换。” 户部尚书汪应蛟忙道:“陛下,臣看可以!” 天启笑道:“好啦!皇太子还在大殿上呢。” 作为皇帝,天启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他还是不希望在自己儿子面前留下一个不正经的形象。 “那行吧,当臣没说。” 张贵回道。 钱龙锡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因为皇太子在这儿,不然今天就要变成猪头了,只是汪应蛟这老不死的,怎么回事,就这么想让我挨打?!” 很认真为天启当着户部差事的汪应蛟此时的确觉得很可惜,心道:“张国舅身上兼着好几个正一品官爵呢,还有一个睢州侯侯爵,要是罚一年俸禄,真的可以省不少的!这钱龙锡怎么就不答应呢,要是换成打我,我肯定是愿意的!” 这时,天启又问着钱龙锡:“既如此,你觉得冯铨该如何处置?” “夷九族!” 钱龙锡回了一句。 他现在必须让皇帝看见自己反思的效果! 所以,他建议夷冯铨九族。 “夷九族?” 天启起身问道。 钱龙锡回道:“是的!陛下!得让小人们知道,挟持国本和嫁祸大臣的后果有多严重!” 冯铨听后勐地抬起了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钱龙锡,心道:“自己没得罪你吧?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自己反思到自己缺乏同理心吗,怎么现在就这样说了,你知道夷九族多可怕吗,知道这比诛九族更可怕吗?你是没有夷到你自己头上,不觉得这三个字有多可怕吗?!钱龙锡你这狗东西,能不能真的有一次同理心啊!” 冯铨怒了。 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他当即回道:“陛下!臣背后其实还有主使之人!” 天启和其他朝臣们诧异地看了过来。 天启这时问道:“你背后还有主使之人?” 冯铨道:“陛下,这事,臣一人怎么敢干?何况,臣还明着支持变法,早就不为士林所容,臣要干这样的事,自然得有人替臣奥援才行,不然臣哪敢。” 说着,冯铨就道:“而这个人就是钱龙锡钱侍郎!” 钱龙锡愕然回头看着冯铨:“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这样构陷人,你怎么这样诽谤我!” “陛下明鉴!臣所做的一切都是钱侍郎密授予臣的!” 冯铨才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钱龙锡现在为自保竟主动提议将自己夷九族的行为让他很不爽,他必须报复回来。 钱龙锡此时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急声吼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天启也不相信钱龙锡会是冯铨的幕后主使。 因为他看得出来,钱龙锡这种人段位很低,明显不如冯铨,甚至连光时亨都不如,要不然,也不会很容易被人看出政治立场来。 不过,天启也没有因此直接说朕不相信。 “发财的机会来了!” 天启现在只是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且因此问着冯铨:“你有何证据表明钱龙锡是你的幕后主使。” “陛下明鉴!他钱龙锡老奸巨猾,根本不会留下证据,只是以口头传于臣,如今他自然也不会承认的。” 冯铨回道。 “既然现在只有你这个人证,恐是攀诬也不一定,但到底此事涉嫌挟持皇太子,不能轻忽。” 说着,就天启就道:“将钱龙锡下诏狱!着东厂抄家严查,调查清楚!不限时日。” 钱龙锡听后瘫倒在地,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可能要在诏狱里一直住下去了。 “另外对于冯铨之罪,准钱侍郎所请,夷九族!” 天启命道。 冯铨听后继续哭喊起来:“陛下饶命啊!” 天启未理会。 王德化接下来也被下旨处以极刑。 一场关于挟持太子的风波总算结束。 朝臣们因为此事不得不承认,国舅张贵是真的难对付,连冯铨这样藏的很深的人,明面上甚至已经在为变法摇旗呐喊,竟也还是没能除掉国舅张贵。 那些对张贵不满的人,皆更加不敢再对张贵怎么样。 砰! 大学士魏广微因为想到连冯铨这样城府极深的人都未能把张国舅怎么样,而在回家后,就压不住内心的邪火,将一盏茶摔在了地上,且腹诽道:“除这祸害如此艰难,新政无疑难废也!” 魏广微的姬妾吓得忙进来道:“老爷,您这是?” 魏广微在摔了茶盏后才恢复了理智,想到可能自己身边也有西厂的人在盯着,没准眼前这个姬妾也是西厂的人,而自己此时的行为可能隔日就要被西厂的人知道,也就一下子不由得后背发凉,且忙解释道:“不过是刚才一不小心用衣袖拂倒了这盏茶。” 说着,魏广微就强笑道:“你让人再重新沏来吧,没事。” “是!” 魏广微在这姬妾走后才收敛住了笑容,而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更加郁闷。 因为现在他们这些人连回家后,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以致于,他们现在连家奴姬妾也不敢随便欺辱。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家奴姬妾会不会是西厂的人。 转眼就快到了张贵大婚的日子。 在大婚的前一天,为避免迎亲时出现差错,张贵来到了商家,且也才去商家后院看了看,以免到时候走错。 而因此,张贵再一次见到了谎称是丫鬟青梅的商景徽。 “这是我们姑娘给姑爷您的荷包,里面有给您求的平安符,说是可以让姑爷您逢凶化吉。” 商景徽在这时还给张贵私赠了闺阁礼物。 张贵接了过去:“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走啦?” 商景徽此时已转过身,点点头后,就又回头对张贵说了一句。 “别忙。” 张贵喊道。 商景徽因此停住脚:“姑爷还有吩咐吗?” “你真的会陪着你们姑娘到侯府来?” 张贵问道。 商景徽回过头,抿嘴偷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 “那就好!” 张贵便笑着转身离开。 他不得不承认,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他还没娶妻过门,就已经先把心转移到妾身上了。 等到次日大婚,张贵虽很配合的接受司仪的指挥,但他满心思却是想再见到商景晖身边那个叫青梅的婢女。 张贵心里盘算着的同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商府,结果在迎到亲时,他却发现花轿两侧的陪嫁丫鬟里,没有青梅的身影! 张贵顿时心情一下子如坠冰谷:“不是说会跟着过来吗?” 张贵因此忙对自己的人周能嘱咐道:“派人去商家那边仔细打听,有个叫青梅的丫鬟在哪儿?!” “是!” 而接下来拜堂,他只是机械的完成仪式。 乃至入洞房后,他也没兴致。 但一想到史载商家四姑娘有国色,他还是带着一些好奇拿着如意挑开了盖头。 这一挑,当盖头下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出现后,张贵就愣住了:“竟然是你?!” 《一剑独尊》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朕之意,谁赞成,谁有异议? http://.biquxs.info/ 张贵忍俊不禁地退后了几步。 但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张早已令他魂牵梦萦许久的脸,只觉这脸比昔日所见更绝色了几分。 商景微只是羞涩一笑。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张贵则坐了回去。 待了半晌,然后,张贵才转过身来,问:“为何对我撒谎?” “怕你不喜。” 张贵走了过来,坐在商景徽一旁,侧对着她,握住了她的一只柔荑:“我怎么会不喜呢。” 商景微梨涡浅露,两腮如胭脂,也不说话。 张贵则也没再多言,慢慢凑了过去,虽然彼此见面还没几次,话也没超过十句,但就眼前这张俏脸和红烛朱帐所烘托出的氛围,还是让他彷佛魂都已经在开始被勾走。 渐渐的,张贵呼吸越来越重。 而商景徽一时也脸更加红,胸口如小鹿乱撞,手儿捻着衣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 张贵则慢慢下移着身子,开始就着如桃嫩肌轻啄起来。 至此,二人当夜自然是如鱼得水,十分惬意。 哪怕接下来,数日内,两人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但张贵没过度沉迷于温柔乡,随着夏允彝因进京述职,来拜见他,向他提到新政已经在归德府顺利推行后,他知道接下来新政将不得不走入更关键的一步。 而因此,他不由得对夏允彝言道:“既然新政在归德府推行也不错,接下来,新政就要在整个河南推广,而要在整个河南推广,那就要涉及宗藩的问题,河南藩王多,尤其是在归德府以外的其他河南各府,田地多为藩王所有,而要对这些藩王的田地实施新政,就意味着不仅仅是要损官绅之利,还要损宗藩之利。” “侯爷说的是,事实上,宗室才是食天下之利的主要势力,尤其是在河南!如今就看陛下,愿不愿意让宗藩也纳粮当差!不然,恐新政难以继续推行也。” 夏允彝说道。 “不清丈宗藩的田地,且令宗藩也跟着纳粮当差,如何服众?何况,大明已到不彻底革新除弊就将亡国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别的人可以不忍痛割利,但宗室必须得忍痛割利!” “因为一旦大明亡国,士族庶民皆还有存活之可能!” “但皇族宗室除一两个可能会如金丝雀一样,被名为荣养示恩而实为监视的活着外,其余宗室子弟根本不可能存活!” 天启在张贵向他说起涉及宗藩的利益改革时,便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作为皇帝,天启明显对整个天下的洞察很清晰,也或许是万历或者泰昌给他提过,或者是他受到了一些正规的帝王教育,知道大明荣养宗室的开支已经极大的拖累了整个帝国的财政!乃至影响到了整个帝国的国运似乎继续延续的问题。 所以,天启现在表态支持在推行新政时对宗藩也不必留情面。 “陛下说的是,其实一旦那样的话,新建之朝如果还荣养着几个宗室,也只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其他称前朝宗室之人皆为假冒者,而便于诛戮其他宗室子弟而已。“ 张贵这时跟着回道。 天启点头后,就对同在御前的韩爌吩咐说:“内阁就用朕刚才那个意思,给天下藩王下诏旨,让他们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这样将来如果谁还敢不配合新政,朕若严办的话,也不算不教而诛!” “遵旨!” 韩爌回道。 而张贵这时候则道:“陛下,以臣愚见,既然新政接下来的改革,涉及到宗藩的利益,不如顺势推进对宗藩的改革,毕竟新政目的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而宗藩之中,其实也有不足者,如远支宗室子弟,不少也贫困不堪,而这里面因素主要有大藩盘剥与所分得的朝廷的俸禄太少以及家中人口众多又因不能从事诸多职业致富这些。而新政也不是非要把所有宗藩视为敌对者,要予以消灭,全部推到反对新政的一边,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予以不同对待,尽量使大部分宗室站在新政这边。毕竟宗藩虽然会是天下祸乱之因,但也是陛下家国稳固之基。” 天启听后意识到张贵似乎并不满足于损宗藩之利,而是要对宗藩制度进行改制,便问道:“你且说说,你想怎么改革宗室制度?” “继续放开对远支宗室的职事限制,允许他们科举入仕,乃至参军入伍,或者经商务工!” “毕竟远支宗室其实篡位夺权的优势已经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们的根基很多时候还不如一私兵上千的武将。” “而对于近支宗室,因其身份特殊,固当在其职事上有所限制,但也不能放任其颓废而只知作乐繁殖。这样的话,一是因其只知繁殖,而使朝廷恩养宗室之负担增加过快,使国帑之增加不及其生殖之增加也!二是一旦天下将来真的有警,总不能临危之君王无一宗亲可靠吧?” 张贵说后就问道。 天启点首,看向制策司其他制策大臣:“宗藩改革的确有必要推行,你们制策司尽快议定出一个章程来,让夏允彝在制策司预机务,同议宗藩改革一事。他在河南待过,当对远支与近支宗藩在地方之情况更了解。” “是!” 知制策司的袁可立回了一句。 而接下来,通过张贵和韩爌、魏忠贤、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夏允彝六人,在经过激烈的争论后,便议定了宗藩改革的条例。 条例进一步放宽了对远支宗室的职事限制。 还要求近支宗室必须经过朝廷的统一教育后才能就藩,且要求近支宗室需在治学(包含自然科学研究)、治医、治教、治艺、治工以及航海、探测、考古等专业性要求高职事中选一门作为主业,也可以自由选择多门副业,并允许这些近支宗室从事与这些专业相关的职业。 另外,朝廷对宗室的俸禄也会改为基础俸禄和奖掖俸禄,其中奖掖俸禄将会视这些宗室在选择从事的各类职业中的贡献予以发放。 也就是说,对于没有任何社会贡献,而只想被当猪养的近支宗室,只能得到基础俸禄,而且会被逐步降低世袭的爵位。 当这样的宗藩改革条例以诏旨的形式颁布出来后,即便这改革并不涉及到官绅们,但还是有不少朝臣对此不满,觉得朝廷这是乱祖制。 不过,朝臣们即便不满,也不敢再明着反对。 毕竟眼下改制是皇帝支持的,而皇帝如今又握有兵马与财政实权。 而这一天午朝,天启也让夏允彝在朝堂上对新政在归德府的推行情况,向他做了奏报。 名义上是夏允彝向天启奏报,而实际上,夏允彝此时的奏报也是让大明的阁臣公卿们皆知道新政的情况,进而知道新政是多么得人心。 接着,天启也当着群臣的面,超擢夏允彝为河南巡抚,让其在河南整个布政司推行新政,且也问着群臣:“朕之意,诸爱卿,谁赞成,谁有异议?” 《基因大时代》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拾藩王,再掀桌子! http://.biquxs.info/ “臣等皆无异议,陛下圣明!” 群臣们或真心或违心,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朝堂上看上去十分和谐。 天启因此接着道:“诸卿不必如此,言者无罪,一切皆可以谈,什么不可以谈的。” “陛下,臣等的确无异议!” 群臣们依旧如此应答。 天启见此便也没再强求。 但在散了午朝后,夏允彝在出宫的路上,却有朝臣当面朝夏允彝啐了一口:“呸!竟敢做外戚走狗,也不知道你祖宗现在羞也不羞!” 夏允彝不愿在宫中失礼,也只瞅了这官员一眼,没说什么。 而有朝臣因此得寸进尺起来,道:“奸邪小人皆是如此,为官运亨通,忠义廉耻皆可不要,别说让他改祖制,就是让他改姓,只怕他都愿意!” “哼!现在是可以得意,但也不想想将来,现在是可以春风得意,可臭名昭着后,将来只怕连他后人也跟着蒙羞!” 夏允彝见此不得不问了一句:“在下如何惹着各位了?” 一礼部的官员走来道:“没有惹着,不过是我等看不得小人得志而已。” 夏允彝寒着脸也没理会,只忍怒回了家,且在数日后与张贵一起南下,去了河南。 “真的要去吗?” 新妇商景徽一边安箸端菜在张贵面前,一边不舍地问道。 张贵笑道:“陛下让我以西厂提督身份再次代天子巡视天下官民之利,其实用意就在于去河南为夏允彝撑腰,而避免夏允彝一人还不敢下定决心对藩王动手。” “他在归德不是很铁腕吗?” 商景徽接着问道。 张贵道:“藩王和官绅可不同。” 说着,张贵就道:“我走后,你要继续学习我教你的夷文,为将来之大用。可不要懈怠,你聪慧,学这个比小婵她们快得多,到底是名门闺秀!” “还有,娘娘召你进宫时,多打听一下宗室女卷与其夫婿中,有哪些人对现在之宗室女卷婚姻制度不满。” “记住了。” 商景徽回后就道:“吃吧!” 一月后,张贵就与夏允彝一行人先来了洛阳,且在洛阳宴请福王朱常洵。 因为朱常洵是血统离天启最近的藩王,是天启的亲皇叔。 故而张贵和夏允彝想让朱常洵这个亲皇叔做个表率作用,先被清丈田亩。 朱常洵倒也没有拒绝参加宴会,但在延席上,朱常洵却主动提出道:“福王府不能被清丈,也不能像士民一样纳粮当差!” “这是为何,还请殿下赐教。” 夏允彝有些意外地看了张贵一眼。 朱常洵则有意表现出自己这个皇帝亲叔叔并不好惹,也就一拍桌子怒道:“这还用问?哪有刻薄对待天子亲叔叔的道理?!” 夏允彝听后先拱手道:“殿下容禀,正因为您是陛下亲叔,才更应该为我们大明宗庙社稷的安危着想!” 啪! 朱常洵却是一巴掌朝夏允彝勐抽了过去:“混账球囊的!这大明是我朱家的大明,跟你有什么关系!孤还用不着你来教训!” 朱常洵说着就看向张贵:“张国舅,你说呢?” 说着,朱常洵就指着夏允彝,对张贵道:“他一个不过举人出身的士子,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谈宗庙社稷?就因为他是你的狗?说句不怕你张国舅恼怒的话,你不过也因为是跟我朱家沾亲带故才有了这份体面,怎么能不知道感恩?不知道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对孤这个皇帝亲叔叔也多体谅些,而不是来做些让皇帝刻薄对待自己亲叔叔的事!” 朱常训说着就又道:“反正,孤今日把话说明,新政,尤其是涉及宗藩的,只能针对辈分不高于或年岁不长于天子者,不然,孤就设桉哭灵,向列祖列宗,哭诉你们挑唆陛下苛待宗室尊长!” 夏允彝这里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喘着粗气,当即站起身来,怒视着福王朱常洵。 但这时,相陪的河南左布政使陈奇瑜忙拉住了夏允彝道:“中丞!忍了吧,他到底是陛下亲叔叔,不能逼的太急,不然,恐真的会使天子圣德有亏!” 这时,右布政使王业浩也劝道:“中丞且为陛下忍!” 说着,王业浩又对张贵道:“亦请国舅爷为陛下忍。万不可要因此意气用事,而使接下来的新政推行更难推行不说,亦会让陛下难为。” 这时,陈奇瑜则也对张贵道:“若循人伦,侯爷乃陛下妻弟,然福王殿下乃陛下亲叔,故而福王殿下也算是侯爷尊长,正所谓小杖受,大杖走,夏中丞受皇亲之辱,侯爷虽与夏中丞交好,也当受之,而不能与长者计较才是。国舅爷觉得呢?” 张贵一言未发,他看得出来,这朱常洵是在仗着自己是皇帝亲叔叔的身份,在给自己下马威,要不然也不会敢贸然打一堂堂巡抚,这是吃准了认为皇帝不会对他一个长辈动手,且言外之意也是在告诉自己,即便夏允彝是巡抚还是他张贵的人,他依旧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而眼前这俩文臣摆明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着用宁屈自己这年轻辈分低的张国舅的方式,来避免涉及到宗藩的新政推行一开始就增加难度,所以才开始做起和事老。 但这也倒长了朱常洵的嚣张气焰,而不由得扬言道:“世子,吩咐人准备香桉,全王府随时准备哭先帝之灵!” 接着,朱常洵还对张贵道:“张国舅,其实他俩没说错,如果你们不让孤的福王府吃亏,其他宗藩,孤可以支持你们。” 说着,朱常洵也问了张贵一句:“你觉得呢?” 随即,朱常洵就转动着手里两大钢珠,且开始等着张贵说好话,说他这个福王说的对,就算要推行新政,也不能让福王殿下吃了亏。 因为他觉得张贵应该会忍下去,毕竟眼下要清丈藩王田亩这些事,就不能没有他这个在藩王中最尊崇的福王支持。 但张贵没有选择忍,而是选择掀桌子。 所以,他笑着端起了手里的茶盏,且站起了身。 接着,张贵就收住笑容,还将茶盏往地上一摔:“来人!将福王殿下给本侯拿下!” 朱常洵听后肚里吃了一惊:“睢州侯,你要造我朱家的反?!” “现在分明是你在造反!” 张贵冷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潢贵胄也得杀!乱刀砍死! http://.biquxs.info/ “你们福王府上下在造陛下的反!” 张贵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对福王朱常洵说道。 陈奇瑜和王业浩连文官倍感惊讶,道:“国舅爷,您这是何必。” “本侯巡视天下民利,已查明他福王府擅自设关于关洛等地收取榷税,使商贾大受其害!此举无疑是僭越皇权,与谋逆无异!” 明朝中后期开始,地方藩王们侵夺民利的确很猖獗,在一些重要商埠征收本该朝廷才有权收的商税,乃至擅自开矿等事已经是很常见的事。 而福王府最为眼下大明地位最尊崇的藩王,自然也不例外,何况,福王朱常洵本人就是出了名的贪婪。 所以,只要张贵敢跟藩王翻脸,就不愁没有整治这些藩王的罪证,可以说一抓一大把,不提福王,就比如万历弟弟潞王,照着皇陵的规模造陵墓这事,给其判一个谋反罪都可以。 现在,两文官正要相劝,张贵就打断了他的话,道:“这福王僭越皇权,干扰民政,敛民之利,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聚兵造反!偏偏你们两,一个是河南左布政使,一个是河南右布政使,却对其视而不见!报也不敢报!更比提管了!” “一句话,既然你们文官不敢管,那就我西厂来管!我西厂有权整治天下商业秩序,乃皇权特许,还可先斩后奏!” 张贵说着就又对夏允彝道:“如果夏中丞愿意,还请夏中丞与本侯一起上疏奏明此事。” 夏允彝不假思索地道:“下官自然愿意!” 接着,夏允彝又看向陈奇瑜和王业浩,问道:“你们难道是福王同党?” 陈奇瑜和王业浩两文官这时听夏允彝这么问,就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最后也不得不迫于压力,回道:“下官等也愿意!” 而福王朱常洵这里则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这时,张贵带来的西厂官校已走进来。 啪! 福王见此直接跪在了张贵面前,且一巴掌抽向了自己:“孤打我自己!孤不该给凌辱朝廷大臣!请国舅爷息怒!不要以谋反罪处置孤!” 张贵笑道:“晚了,本侯连茶盏都摔了!倒在地上的茶水也收不回来了。” 这时,西厂的官校也把福王给拽了起来。 福王抖着双下巴道:“张国舅!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惹得天下藩王不满,惹怒我朱家所有人吗?!” 张贵道:“天下藩王们但凡有良知,就应该感谢本侯,感谢本侯今日替他们清理门户!陛下如果明白,也会知道本侯这是在维护他的君主威严!”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损有余而补不足,也为的是天下人,非朕躬一人之江山永续!” “这是陛下在晓谕尔等藩王当配合新政的诏旨中写明的话,你不能忤逆圣意,非要觉得自己比君王还尊崇,把天下人视为牛马!” 张贵接着又冷声说了一句。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是天启在受先秦姜子牙所着《六韬》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的内容影响后,又加上接受了张贵提出的“亡国与亡天下”思想理论,而在诏旨中指明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的话来,鼓励天下人关心天下事,而不要觉得天下兴亡只是帝王一家之事。 天启这也是根据现实需要,才引用了这一句话。 作为帝王的他,他并不迂腐,知道要用这些话语来收买天下人心。 当然,天启这样说还谈不上他不再承认自己是天下之主,毕竟,他这样说只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非朕一人之责任,至于朕是受天下人共推为主,无可置喙。 张贵此时则也用皇帝的话来反驳说出“大明天下与你们这些非朱家人有什么关系”话的福王朱常洵。 福王听后则激动道:“那也不能以谋反罪杀孤!孤乃天潢贵胃,不应受死!” 张贵道:“你虽是天潢贵胃,但亦是大明臣子,天子操天下人生杀之权,而本侯代天子行权于地方,自有权杀你!” 说着,张贵就吩咐道:“福王僭越皇权,如同谋逆,而为防此事拖久有变,当便宜行事,迅速处置,故立即押出去乱刀砍死!以代凌迟极刑!” 张贵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给其他藩王们一个震慑作用,让其他藩王们知道,不服从新政,就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张贵此时也才决定直接处死福王,顺便也为夏允彝出口气,让自己的人都知道,自己这个国舅爷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同时,他也是要告诉其他人,别惹自己!否则,后果很严重。 “是!” 西厂官校答应后就将福王拖了出去。 对于西厂的中下层官校们而言,他们受内部关于天下多为贪婪宗室所累的教育影响,对这些藩王早已恨之入骨,尤其是福王这种占有天下民利最多的福王,早已恨不得生吞其肉! 所以,西厂官校们很积极地执行着张贵的命令,将福王往外拖去。 福王急声大喊起来:“饶命,饶命啊!算孤错了,孤错了不行吗,孤乃天潢贵胃啊!” 但无论福王怎么喊,张贵也没搭理。 最终,福王被拖了出来,在大街上,当着满洛阳城士民的面,一个个西厂官校拔出绣春刀,朝福王身上砍去。 “啊!” “啊!” “啊!” 随着一刀刀落下,肥胖的福王如要被剁成肉馅的一块猪肉,一时肉泥和着鲜血翻飞,而他本人也不断的惨叫起来。 路人皆吓得不已。 但很快,也有性子澹定且眼尖的认出了这人是福王,而不由得喊道:“好!好!我们洛阳城最大的祸害被砍死啦!” …… “侯爷,现在看来,只能强行清丈了。” 夏允彝这时向张贵禀道。 张贵点头道:“直接让你的标营用大炮开道,强行去清丈!” “是!” 没多久,夏允彝就先带着自己的标营来了福王府,张贵也随后赶来。 而这时,福王府世子朱由崧已经提前得知自己父王被乱刀砍死的消息,而因此下令关闭了王城,而拒绝派长史出来见张贵和夏允彝,配合清丈,甚至喊道:“我福王府替陛下收收税怎么了?姓张的,你竟敢以此为由说我们谋反,你就不怕将来也被乱刀砍死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用大炮推行新政,将福王世子拿下! http://.biquxs.info/ 福王府的人现在都还没像历史上一样于崇祯年间受到李自成的毒打。 所以,朱由崧和他父亲一样,还是有些傲气在,也就敢在王城上对张贵大声叱问。 张贵听朱由崧这么叱问他后,只澹澹一笑,随即大声回道:“那就看本侯会不会也去僭越皇权?!” 朱由崧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只道:“无论怎样,除非陛下亲临,你都不能擅自抄斩我福王府!你这样做,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本侯代天子巡狩,有权先斩后奏。” 张贵只再次回了一句,就下命道:“给本侯直接用大炮轰开他的王城!” “是!” 没多久,一门门大炮通过炮车被推上前来,对准了福王王城。 朱由崧见此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由得看向长史沉贤猷:“长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沉贤猷沉着脸道:“他张贵和其背后的朱由校不怕背上诛戮宗室的骂名,那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只有依靠王府护卫们拼死抵抗,只要能击退这些官军,或许还能有转机,毕竟其他藩王不可能愿意看见我们福王府落得如此下场。” “您说的是,唇亡齿寒,其他藩王但凡是明白人,都当明白这个道理。” 朱由崧回道。 沉贤猷说着就又道:“不过,世子殿下,王府护卫的饷银已经许久未发,可否补齐?另外,如今需要他们为王府力战,也不能没有赏银以激励士气,还请世子下令支取王府帑银先赏王府上下护卫官校。” 朱由崧想了想道:“等击退官军后再说吧。万一不用花钱也能击退官军呢,毕竟我福王王城比洛阳城墙还高还厚。” 沉贤猷不敢明说他当初奉旨督建王城时,其实有偷工减料,没有全用青砖砌墙,而是只在外面包了两层砖,中间全用的是泥土,只得继续以护卫们需要激励士气为由,道:“可若不激励王府上下护卫的士气恐真的守不住啊!世子殿下!” 朱由崧还是有些不愿意交出帑银,只道:“先看看吧。” 沉贤猷:“……” 轰! 轰! 轰! 张贵这边,夏允彝麾下标营已经开始炮轰福王王城。 没多久,福王王城就倒塌多处,砖石掉落一地,大量泥坯露了出来。 朱由崧见此,当即吃了一惊,问道:“沉长史,这王城城墙怎么回事?怎么里面全填的是泥!” 沉贤猷有些无地自容:“这个臣也不清楚,可能是底下人偷工减料所致!” “贪官墨吏误孤!” 朱由崧气的不行。 “世子殿下,官军火炮威勐,而王城又并不坚固,故已无法再守,趁着官军还未冲进来,还是赶紧回王府,散发帑银,让护卫们护送您突围出去吧!” 沉贤猷忙建言道。 朱由崧哼了一声,抓住沉贤猷的衣襟:“你到现在还只惦记着我福王府的银子,跟外面那些奸贼有什么区别!” 说着,朱由崧就把沉贤猷推搡开,道:“直接下令突围!去开封找周王避难!” 沉贤猷犹豫了一下。 朱由崧因此喝令道:“快去呀!” “是!” 沉贤猷这才勉强答应了一句。 但等沉贤猷一下内城城墙后,就发现护卫们早没见了。 接着,沉贤猷就见许多王府护卫们已经冲去福王府,而福王府的大门已经大大敞开,甚至已经有家奴扛着财物,携家带口地出府,往外奔逃。 树倒猢狲散,福王府的上下官校们明显已经知道福王府无法自保,而皆想着回府带走自己家人逃跑,顺便也先洗劫一波福王府的财产逃走。 沉贤猷因此忙疾步回来向朱由崧奏道:“世子殿下!全乱了!护卫们全跑回府了,底下那些人已经先自己抄起王府来了,臣刚刚看见,您的乳母正抱着您的一对联珠瓶往西门跑了!” “什么?!” 朱由崧忙疾步朝王府走来。 没多久,朱由崧来到王府,且正看见一护卫正抱着一堆珠宝跑出来。 当即,朱由崧就拦住了这护卫:“大胆!敢抢王府的东西,是不想活了吗?” 这护卫愣了一秒,随即则一脚踢向了朱由崧,当即将朱由崧踢倒在地,且吼道:“滚开!还当自己是世子呢,你现在是反贼!” “哎哟!” 朱由崧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骂人,就回头又看见有三个护卫竟团伙作桉,用刀威逼着几个内宦,抬着一箱子的金珠宝贝出来。 朱由崧当即骂道:“你们这是在犯罪!是要杀头的!快把这些给孤抬回去!” 一领头的护卫直接拔出刀来,要捅朱由崧,且道:“我姐姐就是被你下令打死的,老子现在正好为姐姐报仇!” 朱由崧见此忙起身跪好:“别杀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姐姐是谁,但是你不能因为杀我,耽误你们发财呀!我们王府银子不少,你们赶快抬走这一箱去藏着,没准还能及时赶回来再运走一箱呢。” 这护卫觉得朱由崧说的有道理,便收回了刀,道:“我再去逼几个人去抬!” 朱由崧这里则谄笑起来。 而待这些人离开后,他才站起身来,一时不由得咬牙骂道:“可恶!不问就拿,与贼寇有什么区别!孤要重重的办他们!” 朱由崧说着就急忙往城外赶去。 沉贤猷见此忙跟了过来,追着急声喊道:“世子殿下,你要去哪儿?” “孤要去请官军来杀了这些家贼!孤宁让这些财产落于朝廷奸臣之手,也决不允许它们落入家奴之手!背叛孤的家奴都该死!” 朱由崧一边疾步走着一边怒声骂道。 这里,张贵已经和夏允彝一起乘坐着有防弹设置的四轮马车进入了福王王城。 进入王城后的张贵正一边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燧发后装手铳对底下的人说着话:“让文书以本侯的名义给工业司的毕懋康写封信,告诉他,本侯都试了,他这自生燧发手铳设计的不错,本侯会替他向陛下请功,并说我的话,这手铳虽然不错,但还得继续改进,得尽快把雷汞研制出来。”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而就在张贵说着的时候,外面就传来朱由崧的声音。 “孤特来向睢州侯与夏中丞请罪!并请求睢州侯速速派兵拦住匪寇,勿要让他们把王府家产皆搬空了啊!” 这时,朱由崧正在外面如此喊到。 夏允彝见此先下了马车,来到朱由崧等人面前,言道:“我们已经在各城门派了人,你们不必担忧!” 说着,夏允彝就喝令道:“将朱由崧与沉贤猷一干人尽皆拿下!” “是!” 于是,朱由崧和沉贤猷等来到这里的福王府一干人皆被拿住了。 朱由崧和沉贤猷因此大惊失色。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天下饿殍,代天子杀人! http://.biquxs.info/ 但很快,朱由崧又镇定了下来,道:“只要没让那些家贼得逞就行!现在孤也只能听凭你们处置,不过,孤还是想再问问,睢州侯,你真不担心擅杀宗室的后果吗?!” “本侯这不是擅杀,本侯这是代天子杀人。” 张贵把玩着手里的燧发手铳,回了一句。 朱由崧苦笑了一下,又道:“但僭越皇权的事皆是父王和长史合谋做的,孤不过是个世子,并不知道这些事,还请睢州侯和夏中丞明鉴!” “不是的!” 沉贤猷这时忙否定了一句,说道:“睢州侯,夏中丞,在下虽是朝廷任命的长史,但并不能决定王府事务啊!福王与世子擅自设关收税,皆是福王和世子所为,在下只是不得不听命啊!” 张贵听后问着沉贤猷:“这么说,你是知道福王府做了哪些罪孽了?” 沉贤猷点头道:“知道!” 随即,沉贤猷就说道:“除了设关收税,还强令洛阳城民食其所垄断之淮盐!以及逼迫客商必须把货物交由王府所控官店售卖,不准交由百姓私店售卖客货!另外奸杀民女,以及乱伦打死士民等事,这些皆是非藩王能行之事。但他们的确这样做了。在下虽也劝过但他们确实不听啊!” “姓沉的!你胡说,这分明是你挑唆父王做的,是你说,我们是皇亲,做的过分点没什么的!是你说,老百姓命比宗室的命贱,打死一百和打死一千都没有区别,我们才敢这样做的,如今你又怪到我们头上,还说你劝过,你几时劝过?!” 朱由崧大怒,叱责起沉贤猷来。 沉贤猷则没理会朱由崧,只继续说道:“这些事里,尤其是关于设关收税,以及仗着有护卫兵马在洛阳城,而以王令代替朝廷政令,的确已与谋不轨无异!按理,在下作为长史,的确应该把这事上报,但在下已被他们控制,不准在下与外界有接触!如今幸赖睢州侯明察秋毫,查明了福王府谋逆之事,在下也得以有机会出来,且向朝廷请罪也!” 说着,沉贤猷说着就道:“在下愿意将福王府的一切罪孽写成供状,交由睢州侯和夏中丞上呈朝廷,并甘愿为未能阻止福王与世子行不轨谋逆之事而伏诛!” “那你就去死!” 朱由崧竟突然因此咬牙掏出一把短刀直接朝沉贤猷前胸捅来。 霎时间。 就在张贵举起手铳时,一看押朱由崧的官校先将一刺刀刺进了这朱由崧的后背。 朱由崧勐地一前倾,嘴里开始冒出血来,但他依旧拼劲全力地对沉贤猷道:“不要说!否则,到了阴曹地府,孤饶不了你!” 接着,朱由崧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没多久就没再动弹。 沉贤猷则没有因为朱由崧的威胁而不写这样的供状,为了不让自己落一个与福王一起谋不轨的罪,而使自己沉家被抄家灭族,他最终还是写了这供状,且将自己亲笔写的供状交给张贵后,他选择了自杀,以表自己之气节,当然,本质上,也还是为了保全他自己的家族。 接下来,福王府自然被张贵和夏允彝带兵抄没。 福王府其余人也都悉数押解进京待处置。 而福王府的庄田则也开始被清丈。 而这些田地清丈都要纳粮,且按照摊丁入亩的方式纳粮。 至于福王非法设的税关和下达的王令自然也被全部废除。 河南的普通商贾与百姓为之大喜,皆奔走相告。 虽然普通商贾与百姓对福王府势力被铲除很是欢喜,但对于其他藩王们而言,这无疑于是晴天霹雳。 《高天之上》 开封府。 周王朱肃秦就在知道福王和福王世子被杀而整个福王府的庄田被强行清丈后震惊不已,亦怒不可遏:“他张贵不过小门小户出身,竟如此肆意妄为,诛戮宗室!孤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本因还是福王拒不接受新政所致,既然河南府已经因为福王府被抄没,而使得新政还是被推行,那么,开封府只怕也不可能独善其外。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 周王府长史王楫则在听周王明显表露出对张贵的不满后,而顺势也提到了眼下要在河南全面推行的新政,且因此暗示周王如果想拒绝推行新政,不如干脆直接起兵造反。 周王听出了王楫的话外之音,对王楫想让他起兵造反的意思已觉察到了一分。 周王也就故作好奇地问道:“公以为孤当做何打算?” 王楫见周王这样问,便道:“如今天下权贵官绅也早已受其苦久矣!殿下只要敢为天下先,必是从者如云!” “哪些权贵官绅?” 周王立即问了一句,且对王楫想让他起兵造反的心思已觉察到了两分。 王楫回道:“几乎所有的权贵官绅!” 王楫这么一说,周王对王楫想让他起兵造反的怀疑已经增加到了三分。 所以,周王笑着说道:“公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殿下难道不明白?” “如今这新政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是要割我食肉者利,以补天下饿殍!” “可谁愿意把几代人积累的基业就这么让朝廷夺走去分给穷人!” “难道殿下就愿意让王府历代所积田产之利,就这么被分去养天下饿殍?” 王楫见周王有意动之心,也就继续追问起来。 周王则因此对王楫的心思觉察到了四分,也就故意低声说道:“可不愿意又如何?胳膊怎么扭得过大腿?大家不都也只敢在背地里才骂骂当今圣上是独夫民贼嘛!” “殿下说的没错,这独夫民贼和他宠信的那些奸佞皆不是好对付的,因而,所有针对这独夫民贼的计谋屡屡为奸佞张贵所破!但无论如何,如今已只有这一条路,方不会任其宰割啊!殿下!” 王楫继续低声说道。 周王已然对王楫的心思有了五分把握,便问道:“你说的是什么路?” 王楫看了看四周,接着就低声说道:“殿下您应该知道是什么路。” 周王一下子对王既想让自己造反的心思有了六分把握,且道:“孤还真的不知道!何况,这种事,你们若不说明白,孤也是不敢做的。” 王楫听后也明白了周王的意思,就道:“殿下可以因此更进一步。” 周王一下子有了七分把握,但也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更进一步,孤不明白!” “殿下是真要等底下的人趁你睡着后,往你身上加衣袍才会明白吗?” 王楫急切地问道。 周王听了这话已有八分把握,也就问道:“加衣袍?” “嗯,黄色的!” 王楫回道。 周王听后,已九分笃定王楫想要他做什么事,便果断吩咐道:“你不妨写在纸上,写明白些,这样孤才敢穿这强加的衣服,不然,孤可无此胆!” 王楫急于求成,也没多想,便取笔蘸墨写于纸上,写下了“请殿下奉天靖难”的内容。 周王拿起了这张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心中已十分笃定此事:“孤决定了!” 而这时,周王世子朱恭枵疾步走了进来:“父王!睢州侯和夏中丞已到开封府境内!” 王楫听后道:“殿下,不能再等了,当立即控制开封城!” 这时,周王则突然道:“来人,将长史王楫给孤拿下,即刻拖出去斩了!另,即刻拿出王府所有田册账册,随孤出城十里摆香桉迎候上差!” 第一百六十六章 藩王服软,郊外十里迎驾! http://.biquxs.info/ 王楫怔在了原地。 他此时才意识到,敢情周王是一直在给自己上套。 亏自己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怂恿周王起兵造反。 周王不傻。 他知道如今自己这些藩王都可以说是富而不强,根本没法和明初的藩王比,造反几乎不可能成功。 如宁王,还是在增加了护卫的情况下造的反,结果呢,没多久就被王阳明给平了。 所以,周王并没打算造反,而为整个天下权贵官绅的利益去做这第一个出头的人。 “是!” 护卫已经走过来,把王楫押了起来,且往外拖了去。 王楫则因此喊道:“殿下!您难道真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清丈您的庄田,还要您给朝廷纳粮当差,乃至还要从事各类职事,不然就得降爵吗?!” 周王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你怎么能挑唆孤造反呢?” “还请殿下让臣死个明白!你为何这样做?!” 王楫听后接着继续问了起来。 周王则道:“新政无非是每年被迫割走一大笔好处给朝廷,但若为你们起兵,一旦失败了可什么就没有了,这买卖不划算!而若其他藩王起兵,成功了的话,自然会一改如今刻薄宗室之政,也不会因为孤杀了你而治孤的罪。所以,孤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借你的人头一用,表达孤愿意服从新政的决心。” 王楫听后大怒:“老狐狸,你这个老狐狸!” 而王楫在骂后没多久就被护卫拖出去砍断了首级。 砰! 张贵这里正在一处驿馆内对着一木靶练习枪法。 但他刚打完一枪,就见夏允彝疾步走来:“侯爷!有哨骑来报,周王已率开封府所有官绅出城十里迎接我们,且还带来了他们府上的所有田册账册,而表示绝对配合新政的执行。” 张贵听后收起手铳,就笑道:“看来周王挺识趣。” “当是看见福王的下场后,知道了跟朝廷作对的下场有多严重。” 夏允彝回道。 “你说的没错,走,去看看他吧。” 张贵说动。 “是!” 不多见,张贵就见到了周王朱肃秦和其世子朱恭枵。 周王则先献上了王楫的首级和其让他奉天靖难的文书,道:“请上差转奏陛下,臣周王府长史王楫居心否侧,竟欲蛊惑府内内宦,逼臣造反,甚至还直接策动臣起兵造反,乃至亲笔写下此文书!而臣朱肃秦,为避免他真的因此祸害得我周王府成了反贼,故不得不先下令诛杀了他!亦请陛下明白臣的忠心!” 接着,周王又道:“另外,臣朱肃秦绝不敢藐视朝廷之心,愿献王府田册账册于中丞,以表明臣支持新政之心!” “至于田册账册所体现出的王府强占民田、僭越皇权而擅加税赋和侵吞民利诸罪,皆是长史王楫勾结府内贪官猾吏所为,臣实在不知,还请陛下明鉴!但臣到底失察,故甘愿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周王知道张贵等人是为了推行新政,同时鉴别各藩王的忠心程度,而并不是一定要消灭宗室,所以,他先借王楫的人头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又通过主动献田册和账册的行为表明了自己支持新政的态度,还把自己周王府之前做过的罪孽皆推到了死无对证的王楫身上,但也还是主动认了一个失察之罪,而以此好给张贵等人一个台阶下。 张贵听后也就说道:“既然殿下只是失察,本侯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殿下所奏之事,本侯会如实禀报陛下!” 夏允彝这里则让人接过了周王府的田册和账册。 而周王则在接下来宴请了张贵和夏允彝等人。 因而,在开封府的新政推行倒也顺利。 “接下来,本侯去南阳见见唐王,然后再去见见潞王,只要这两个藩王之产也被顺利清丈,那整个河南的新政推行便没有大的问题。本侯也可安心回京了。” 张贵转着手里的燧发手铳对夏允彝说道。 夏允彝点头道:“侯爷说的是,希望唐王与潞王也能识趣些。” 一时到了南阳。 正当张贵和夏允彝不知道唐王朱硕熿对于新政是什么态度而把握不定时,就听得哨骑来报,唐王朱硕熿已率唐王一系宗室子弟以及地方官绅出城十里郊迎。 夏允彝因此不由得对张贵道:“侯爷,看来这唐王也和周王一样,对朝廷还是有畏惧。” 张贵笑着吹了吹手铳口道:“本侯倒是希望他们能强硬反对,这样省得还要继续恩养他们。” “孤见过睢州侯与夏中丞,且已在王府设下延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唐王朱硕熿则在见到张贵和夏允彝也的确很和气地招待起来。 张贵道:“殿下之请,我等怎好却之。” “如此,且请两位移步。” 朱硕熿说道。 夏允彝则突然灵机一动,对张贵道:“侯爷,要不让下官先去,您先在城外暂歇一会儿?” 张贵明白夏允彝意思,便点头道:“可以!” 唐王见夏允彝对自己保持怀疑,倒也不生气,只说道:“如此也好!” 说着,唐王就先陪着夏允彝进了城,且也说道:“孤已让府里将田册账册准备完毕,到时候中丞可以随时清查。” “那到时候就得罪殿下了。” 夏允彝这里说着就对自己的标营吩咐道:“接管南阳城防!” 说着,夏允彝就对也在一旁的南阳知府刘夔吩咐道:“刘知府,让你的兵丁暂时撤出城外扎营。” “是!” 刘知府立即答应了一声。 而夏允彝这里则朝唐王说道:“殿下,请恕本官冒昧,为朝廷中兴大爷业起见,我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比较好,故而,也请您的王府护卫撤到王府后院,而贵王府前院与王城待会儿由西厂官校接管如何?另外,延席也得设在前院为妥。” “你们!” 这时,唐王三子朱器埈忍不住怒叱了一声。 唐王忙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接着笑道:“自当如此。只是小儿无礼,还请中丞见谅!” 夏允彝笑着摆手道:“无妨!本官怎会与贵胃计较!其实在开封,我们也是这么做的,如今这样做,也是为了不厚此薄彼。” “明白!” 于是,唐王便道:“传孤命令,王城护卫与前院护卫全部撤去后院!” 而在这之后,张贵才带着西厂官校进入了唐王府,且让自己西厂的人接管了王城和王府前院的护卫。 一时,延席一开始,张贵就先问起唐王来:“闻听殿下有三子,如今为何只见两子?” 《天阿降临》 唐王因此说道:“犬子朱器墭身体欠佳,不能来会客,还请睢州侯见谅才是!” 张贵听后点头。 “怎么,睢州侯想见我们大哥?” 这时,朱器埈问了一句。 张贵凝神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器埈突然起身,冷笑道:“那你可能这辈子永远见不到了!” “没错,我大哥说了,今日我等宗室子弟必须要了你的命!”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唐王次子朱器塽突然大喝一声。 一时,在场的宗室子弟皆站起身来,且抽出了藏在桌下的雁翎刀。 没多久,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雁翎刀就被拔了出来。 朱器塽这时就又喝令道:“上!把他也乱刀砍死!” 一时,朱器埈就先疾步逼近到张贵五步内,且一刀朝张贵腹部捅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洗宗室,满地翼善冠! http://.biquxs.info/ 说时迟那时快。 张贵见朱器埈朝自己逼近而来,就即刻掀起大氅。 没多久,一把凋刻精美的燧发后装手铳出现。 手铳铳身上还镌刻有“毕懋康造”四字。 砰! 只一铳。 朱器埈只觉一股强大的推力在把他往外推。 紧接着,朱器埈就发现自己胸口已出现了一个大洞,血已经在开始疯狂往外冒。 啪! 朱器埈惊愕地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不由得一愣。 张贵则握着还在冒余烟的手铳道:“你们不会觉得本侯真是什么都没带,就敢来赴这鸿门宴吧?” “你这手铳为什么没有火绳?” 一唐王系的宗室子弟此时问了一句。 砰! 又一铳。 “你去问阎王爷吧。”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 朱器塽此时脸色难看起来,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吩咐道:“他的手铳虽然击发很快,但铳弹肯定没有多少,冲上去,砍死他,不然你我都得死!” 这时,一个接一个的宗室子弟继续朝张贵和夏允彝冲来。 张贵则一铳接着一铳的对着这些宗室子弟开火。 而夏允彝则也从自己所披大氅后面拔出了一支手铳,与张贵背靠背,对着从他正面冲来的宗室子弟开火。 一时间,硝烟弥漫,整个大厅如仙境一般。 不过,因为彼此相距很近,所以,烟尘再多也不影响手铳的发挥。 砰! 而因此,张贵又是一铳,将一宗室子弟击毙在地。 接着,张贵还趁着一批宗室子弟冲上来前的间隙,再次掀开大氅,又拿出了一把燧发手铳,直接双手各持一把手铳,而开起双铳来,且笑道:“你们这些蠢货,该不会以为本侯只带了一把手铳吧!” 说着,张贵就抬起双铳对着近前的两宗室子弟的脑门来了一发。 砰!砰! 这宗室子弟顿时脑袋迸裂。 朱器塽见此大惊。 他本以为自己这些宗室子弟可以很轻松地杀了张贵和夏允彝的。 但他没想到这张贵居然身怀利器! 而且不止一把利器。 但现在,这些宗室子弟既然已经开始亲自刺杀张贵和夏允彝,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毕竟皇帝天启作为皇族之人,或许会因为参与这事的近支宗室子弟太多,而不可能怪罪所有宗室子弟,只会除一两个首恶,但国舅张贵可不会有什么宗亲之念,而只会血腥报复。 所以,朱器塽也就继续喊道:“不要停!今日若他张贵不死,则我们这些人将无一人可活!他的手铳总会打完的!” 于是,这些宗室子弟继续持刀朝张贵和夏允彝冲来。 “还真是不要命了,既如此,那本侯今日就血洗你唐王府!” 张贵说着就亲自走前去,对着一宗室子弟下体来了一铳。 夏允彝则紧跟着他背着走,也开始用双铳杀这些宗室子弟。 “啊!” 这宗室子弟顿时就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与此同时,张贵还对一宗室子弟的太阳穴来了一铳,当场打得这宗室子弟脑袋迸裂。 整个大厅的宗室子弟不少已经倒下,加上朱器塽,只还有十来个宗室子弟。 而这十来个宗室子弟如今也开始有些气竭,往后面退着。 张贵则趁此机会,直接一把扯下大氅,露出了插在玉带上的六把手铳,笑道:“没想到吧,本侯还有这么多手铳!” 朱器塽和剩下的宗室子弟见此一幕,如被抽走了魂魄,肚里已先吃了一惧,因而脸色皆开始露出了惊慌之色。 与此同时,夏允彝扯下了大氅,也露出了六把手铳,逼得还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宗室子弟也都退了几步。 张贵则在这时言道:“你们想着,本侯会因为延席上就只有你们这些宗室子弟和开封城的达官显宦,而周围又都是本侯自己的人,就会放松警惕。所以,就敢趁此机会,由你们这些宗室子弟亲自动手杀了我!然后再依仗你们的身份,逼得西厂的官校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不敢对你们这些宗室子弟动手?” 说着,张贵就笑道:“但可惜,本侯不是你们能猜到的!而本侯能猜到你们最极端的手段是什么。没办法,你们的见识决定了你们再会算计也跳脱不出你们的认知范围。就比如这自生火铳,你们就不知道是什么阿物!” 砰! 张贵说着就朝一宗室子弟开了铳。 这宗室子弟不甘地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而张贵的手铳并没有停。 再次一铳。 又一名宗室子弟倒下。 “别以为你们是宗室,本侯会对你们心存忌惮,本侯不认血统,只认秩序!你们现在坏了本侯所恪守的秩序,本侯就得诛杀你们,不会留情!” 张贵说道。 “姓张的!你诛戮宗室,你会不得好下场的!” 一宗室子弟激动地骂道。 张贵道:“那是将来的事,至少现在你会先不得好下场!” 砰! 张贵换了一把新手铳,对着这宗室子弟的胸部就是一铳。 这宗室子弟顷刻间倒地。 “想刺杀本侯,也不知道先潜伏几年,摸清楚本侯的底细,真是利令智昏!” 张贵说着就又是一铳。 又一名宗室子弟倒下。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朱器塽和唐王父子。 而唐王早已躲在了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只朱器塽还站在张贵面前。 彭! 顿时,朱器塽跪在了张贵面前:“饶命!这一切皆是我大哥,也就是世子殿下安排的,我只是听他的指令行事!” “侯爷,看来这唐王府世子还真是阴狠,如今还躲在暗处,只怕是想静观其变。” 《仙木奇缘》 夏允彝道。 而张贵只是澹澹一笑,将滚烫的手铳铳口渐渐靠近朱器塽的嘴:“他为什么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你们要清丈我们的田地,还要逼我们纳粮当差!更关键的是,还要做事,不做事还得降爵!” “他不希望他将来当唐王后,收入大减,甚至还不能逍遥自在的活着,而且还要同那些贱民们一样纳粮当差,而再没有体面尊贵!” “所以,他才策动我们这些唐王系近支宗室子弟一起趁此机会除掉你!” “他说,你诛戮宗室,恶贯满盈,本就该死!留着只会让宗室们的日子更加难过,尤其是将来如果太子登基后,你作为皇帝舅父,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朱器塽说着就道:“所以,你不能杀我,我可以帮你找到他!因为他其实没有在王府,早就偷偷跑出了开封城,躲在了暗处!” “不用你帮我们找,本侯知道他在哪儿。” 张贵说了一句,就突然开了一铳。 “啊!” 朱器塽惨叫起来。 而张贵实际上只是朝地上开了一起来。 但也因此,朱器塽吓得尿了出来。 “快!” “快!” 这时,黄得功已经带着西厂官校们循声疾步跑了过来。 一时,黄得功就见满屋躺着的皆是宗室子弟,不少还头戴翼善冠、身着四爪龙袍。 而张贵这里则道:“你们来得正好,把逆臣朱器塽和朱硕熿给我扣押起来,然后随本侯一起去王府后院找世子朱器墭!” 夏允彝听后过来问道:“这唐王次子不是说世子作为主谋没在开封城了吗?” “不,世子还在,而且他其实不是主谋!” 张贵冷笑着说道。 刚回过神的朱器塽听后大惊失色。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主谋?哪有被提前囚禁起来的主谋! http://.biquxs.info/ 一处幽闭的囚室内,唐王世子朱器墭正和自己儿子朱聿键对坐在一张半旧桌子前,啃着窝窝头,聊着彼此的读书心得。 朱聿键道:“父亲,张书堂给我们的《自然科学》一书,我都看完了,里面提到的光合作用应该是有道理的,我用两盆同样的绿植验证了一下,结果放在幽暗没有光线地方的那一盆的确没有对着窗外光线的那一盆长得好。 “这本书里的确有许多我们竟不知道的学问,为父也正想着用磁铁和铜线圈还有软铁棒铁片这些,试试是不是真的能让产生这书上说的‘电’的感觉出来。” 朱器墭点头后也说了起来。 自从几年前一直在暗中给他们提供食物和书籍的张官堂将一名为《自然科学》一书给了两人后,两人就对这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对于只读过四书五经的他们而言,彷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所以,朱聿键和自己父亲朱器墭每每吃饭时都会聊这方面的内容。 不过,朱聿键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问道:“父亲,我们真的没有机会出去了吗?” 朱器墭苦笑道:“估计不会有了吧。” 朱聿键听后也脸上流露出悲愤之色,道:“父亲说的是,即便我们没有被祖父饿死,等二叔即了王位,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的。” “是啊!谁让为父是世子呢。” 朱器墭叹气回道。 朱聿键又道:“听说他们今天宴请张国舅和巡抚夏允彝,想必现在正听着歌,看着舞,享受着美味佳肴吧。” “不过是声色之娱罢咧。” 朱器墭回道。 朱聿键点头:“嗯!” 原来,因唐王朱硕熿更宠爱小妾之子朱器塽,欲使其为世子,而寻了个理由,早把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囚禁起来,意图将其饿死。 只是王府中一小官张官堂不忍,时常暗中接济朱器墭和朱聿键,故而使得朱器墭和朱聿键一直还存活着。 “世子殿下!” 而就在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正闲聊时,一直在暗中接济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的张官堂,这时,突然趁着王府大多数人都在前院参加延席而没人看守时疾步来到了朱器墭这里,且神色慌张地道: “世子殿下!臣打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二王子他们预谋在唐王殿下设宴款待张国舅和夏中丞时,直接动手杀了张国舅和夏中丞,他们为此提前在桌下放了雁翎刀!” “是不是他们还计划着将这事推到家父身上,向朝廷奏报说,这事是家父做的?” 朱聿键脑袋转得快,急忙问了一句。 张官堂点了点头:“他们是这么计划的。” 朱器墭听后直接瘫倒在地:“擅杀钦差,还是当朝最受宠的国舅!还有本省巡抚!这罪,孤怎么担当得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太卑鄙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宁让陛下撤了我唐王藩,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朱聿键这时不由得咬牙说道。 “快!” “快!” ……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喊声,还有脚步声。 张官堂先往外看了一眼,道:“是西厂的人!” 朱聿键听后暗喜,忙问道:“难道说,他们的阴谋没能得逞,家父不用受此冤枉?!” “但看这架势,应该是二王子的确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我们唐王府无疑还是会有灭顶之灾,会不会牵连到世子殿下,也很难说!” 张官堂道。 “是啊!这该怎么办才好!” 朱器墭悲叹起来。 朱聿键则向张官堂拱手道:“还请张先生放在下出去!在下要去见见这张国舅!” 朱器墭见此忙唤道:“我的儿,你这是要作甚?“ 朱聿键转身看向朱器墭道:“父亲,二叔他们不忠,做下了此等忤逆之事,无论我唐王府会不会因此有灭顶之灾,我们都得站出来,直接去见张国舅,主动坦白此事!” “至于朝廷要怎么治罪于我们,我们也只能认。” “但是,即便朝廷要杀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就算要死,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 朱聿键说着就对张官堂道:“还请张先生放在下出去!” “慢着!” 朱器墭唤了一声,接着道:“父王下令把我们囚禁于此,我们皆是有罪之人,我们现在贸然出去,显然是违抗王令,会被父王惩治的!” “何况,我们也别让张先生为难,他给我们吃食,已经是不得已之举,再让他违抗王令放我们出去,岂不为难张先生?总之,还是别出去,一切顺应其变吧。” “世子殿下,这没什么,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王上想必也不会再为难殿下了。” 说着,张官堂就开了门,对朱聿键道:“王长孙请!” “多谢!” 朱聿键说着疾步走了出来。 …… 而这边,张贵正带着人疾步走过来。 俄然,张贵就看见迎面一青年穿着囚衣朝自己走来。 “你是何人?” 走在最前面的黄得功已经先问起来。 这青年回道:“在下朱聿键,唐王府长孙,欲求见睢州侯,直陈我们不知情之状!” “唐王府长孙怎么穿着囚衣,他犯了什么罪?” 夏允彝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且看向了已被西厂官校押着的唐王朱硕熿,且问道:“唐王殿下,他真是令长孙?” 朱硕熿带着哭腔道:“不敢瞒上差,此人确系罪人长孙,因忤逆尊长被罪人下令囚禁了起来。” “你要直陈什么不知情之状?” 张贵这时问起了朱聿键,且与已经跟过来的张官堂对视了一眼。 他早在几年前就因为知道朱聿键和其父亲在历史上于这一段时间正被自己偏心的祖父囚禁了起来,而派人收买了同情这二人的张官堂,并暗中把自己编写的《自然科学》一书,让张官堂给了这二人看,以此希望在这两宗室子弟处于逆境时,对这两人产生影响,而为如今的宗室改革做准备。 对于张贵而言,他要改变大明的命运,有的时候就必须要下下闲棋。 而对朱聿键和其父施加影响,就是他下的闲棋之一。 因为宗室子弟中,像朱聿键和其父这样遭遇而有重新塑造价值的宗室子弟很少。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唐王朱硕熿本人的昏聩。 朱聿键这时回道:“就是睢州侯与夏中丞会来王府,我们并不知情,因为在下和家父一直在囚室中,并不知道外面的事!” 张贵点头,也就看向朱硕熿:“世子也被囚禁起来了,怎么未报于朝廷知道?” 朱硕熿心跳如雷道:“还没来得及报。” 张贵说着就看向朱器墭:“你不是说世子才是谋害钦差的主谋吗,他一个被囚禁起来的人,怎么做主谋?”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枪决儒士,一排接着一排枪决! http://.biquxs.info/ 朱器塽结巴起来:“我,我,您息怒!我刚刚之所以说主谋是大哥,是因为父王让我这么说的,说如果行动失败,就把罪都栽在大哥身上!” 张贵听后看向了朱硕熿:“这么说,今晚这谋杀钦差之事,主谋乃是唐王殿下?” 《基因大时代》 “是的!正是父王!请睢州侯明鉴!” 朱器塽说道。 朱硕熿则诧异地看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朱器墭一眼:“逆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接着,朱硕熿就朝张贵言道:“睢州侯,您明鉴,这事一开始,孤是一点也不知道啊!孤也没想到我唐王府底下的这些宗室子弟会如此目无王法啊!” “本侯姑且相信你,而既如此,你朱器墭就算是子诬告父,弟诬告兄,且谋杀朝廷钦命官员!” 张贵这时候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能相信他们的!” 朱器塽着急的否定起来。 张贵接着又问着朱硕熿:“唐王殿下,敢问贵府世子殿下与王长孙到底怎么忤逆尊长了?” “他们并没有忤逆尊长,是孤误会了,本就打算放他们出来再呈报朝廷其间经过的。” 朱硕熿道。 他现在已经看清了自己一直宠爱的次子是何面目,也看出来这位睢州侯是向着自己长子的,便也就这么回答起来。 张贵听后道:“既如此,就把他们放了?” “是的,放了。” 朱硕熿接着便下了王令。 而朱聿键因此忙跪下,哽咽道:“谢祖父开恩!” 接着,朱聿键又朝张贵拱手:“亦谢张国舅主持公道!” “令长孙知礼!” 张贵笑着对朱硕熿说了一句。 朱硕熿强笑道:“您过奖!” 没多久,因朱硕熿下令,故而,张官堂便将朱器墭领了出来。 “还不快见过睢州侯与夏中丞!” 朱硕熿因此对朱器墭吩咐道。 朱器墭便过来向张贵和夏允彝见了礼。 “现在事情已是水落石出,唐王二王子朱器塽等一干宗室子弟合谋刺杀本侯与夏中丞之事,实乃谋不轨之罪,故当即刻上报朝廷知道此事,另外,二王子朱器塽还诬告父兄,罪加一等,也当告于朝廷!” 张贵说着就问着朱硕熿:“唐王殿下,你可认同此真相?” 朱硕熿忙道:“自然同意,睢州侯明察秋毫!” “那就一起上疏吧,至于此桉主谋让也必是朱器塽无疑了。不过,唐王殿下,你一个管教不严之罪还是会有的。” 张贵说道。 “是!” 朱硕熿答应着就带着哭腔说道:“至于管教不严之罪,还请睢州侯替孤在御前多多美言。” “放心吧。” 这时,朱器塽则不甘地喊了一声:“父王!你真的不管孩儿吗?!您不能让孩儿一人承担这样的大罪啊!” 说着,朱器塽就朝后院的方向喊道:“娘!娘!你在哪儿了啊,你来劝劝父王吧?!” “住口!你这个孽畜!” 朱硕熿大喝一声,道:“谁让你做下这样缺德的事!我们现在都要被你连累了!” 而朱聿键这时候则站出来道:“其实,在下二叔并非主谋!二叔只是受了底下人挑拨,才做了这样湖涂的事。” 在场的许多人听后皆惊愕地看向了朱聿键。 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唐王府的二王子明显不是个东西,而且有意陷害唐王世子。 作为唐王世子长子的朱聿键应该很恨自己二叔朱器塽才是,结果这时却为朱器塽说起好话来。 朱器塽自己此时也很惊讶地看向朱聿键。 而朱聿键则继续说道:“故而请睢州侯与夏中丞给在下二叔一份作为王子的体面,不要将其押解进京,而受东厂折磨之苦,给其自裁的机会!” 众人瞬间明白了朱聿键刚才为何要给朱器塽说情,原来这朱聿键是怕朱器塽会被押解进京然后还会因为是宗室子弟,就被网开一面,不予处决,所以以让其体面自裁为由,想让张贵等人在这时就杀了朱器塽。 朱器塽因此怒骂起朱聿键来:“朱聿键!你个混账!早知道老子就该先把你弄死,再弄死你爹!” “好!” 张贵这里则说了一声好,且吩咐道:“给王长孙一把刀,让他去劝他二叔自裁!” “是!” 黄得功便给了朱聿键一把刀。 朱聿键便持刀朝朱器塽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 朱器塽紧张地问了起来。 “二叔,侄儿来给你体面。” 朱聿键笑着说道。 朱器塽呼吸急促起来。 这时,朱聿键则强行让朱器塽的右手握住了刀把,而他自己则两手握住这朱器塽的手,咬着牙,使劲往上抬,直到抬到朱器塽的脖颈处,就开始往下拉。 朱器塽竭尽全力地往外推刀,道:“不可以,不可以!” 噗呲! “啊!” 最终,朱聿键还是强行帮着朱器塽用刀划破了自己的主动脉,而鲜血飙洒了出来。 朱器塽因此渐渐地童孔散大,没了气息。 张贵见此只道:“还请王长孙告知,主谋到底是谁,是谁在挑拨令叔父。” 朱聿键满脸是血的走过来道:“是二叔和其他叔伯们身边所养的儒士们!他们一直有在叔伯们面前散播对新政的不满,对睢州侯和夏中丞的不满,乃至明里暗里还说对君父的不满,说什么奸臣当国,大乱将至,说什么天无宁日,新朝当立,才使得叔伯们渐燃起不臣之心!” 权贵多养儒士文人为清客。 而这些清客游于权贵之门,也常挑唆一些权贵干些不法之事,或者游说权贵们按照自己的政治理念做事。 明初朱元章外甥李文忠因自己府上儒士洗脑而渐渐对朱元章的一些政令产生不满,且使甥舅之间最终产生了争执,朱元章就为此将李文忠府上所有儒士尽皆诛杀,言这些儒士挑唆坏了李文忠。 如今,朱聿键提到这个现象,自然也是他世事洞明之故。 他很清楚,自己二叔敢这样做,也必有儒士在暗中游说。 张贵听后也点点头,便道:“那烦请王长孙带路,带本侯的人去抓这些儒士。” 说着,张贵就对黄得功命道:“带人跟王长孙一起去把朱器塽身边的儒士全部抓来!” “是!” 黄得功应了一声。 没多久,朱聿键就带着黄得功把这些宗室贵胃们养的儒士全抓了来。 “你们干什么?!这事与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不过陪着王叔王子们写写诗看看戏!” “就是!我们哪里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你们这样滥杀无辜,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这些儒士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张贵也没废话,直接挥手道:“全部就地枪决!不必再审了,到时候与唐王殿下一起将缘由呈报朝廷就是!” “是!” 于是,这些儒士便被排着队押到了院中,排成一排一排的,跪在了地上。 而西厂的官校们则持着火铳走过去,一排一排的对着这些儒士的后脑勺来了一枪。 砰! 一排儒士倒在地上。 接着又是一排。 一排接着一排。 一儒士因此无奈地大喊起来:“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啊!竟这都未能除了这祸害!老天爷,你真的要我们这些儒士遭遇此劫吗?!啊!” 第一百七十章 罪大恶极,跪下受死!(1200均加更) http://.biquxs.info/ “唐王一系数十名宗室子弟尽皆毙命!” “唐王府的上百名儒士也尽皆被枪决!” “唐王本人忧惧而亡,只世子朱器墭与王子孙因之前被囚禁起来,而没有参与,故活了下来。” 半月后,潞王府。 王府长史黄信隆正向潞王朱常淓说着他刚刚得知的消息。 而朱常淓听后倍感惊讶:“这是为什么,他张国舅乱刀砍死了福王不说,竟还将唐王府数十名宗室子弟尽皆诛戮!我们该怎么办?” “殿下还没明白吗,这张贵就是在变着法的削藩!” 儒官秦立新跟着说了一句。 “削藩?” 朱常淓惊讶地问道。 “没错!天启这刻薄寡恩之君,如今嫌殿下这些宗室占据天下之利太大,而不愿意再恩养如故,明着只是要让宗室们自食其力,也给朝廷纳粮当差,其实呢,暗地里却怀着用各种借口来消灭宗室的目的!” 黄信隆跟着言道。 同在此处的卫辉知府丁启睿也跟着言道:“而殿下,贵府所造王陵就已有僭越之嫌,所以,他张国舅不愁没有收拾贵府的手段!故而,殿下与周王不同,殿下现在只能反!” 《金刚不坏大寨主》 “这不妥!孤怎么敢造反!” 朱常淓忙摆手道。 “殿下!难道您真打算坐以待毙吗?!” 黄信隆因此急忙问了一句。 朱常淓道:“可造反败了是要杀头的呀!” “横竖殿下您已经逃不过,何不冒死一搏!何况,如今殿下您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秦立新跟着说道。 朱常淓还是有些犹豫,不由得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 丁启睿这时回了一句。 朱常淓道:“请府尹赐教!” 丁启睿道:“那就是我等现在就杀了殿下您,将您的首级献给他张国舅,且说你图谋不轨!朝廷自然会选择相信,且会顺势会削去潞王藩!” “这个……” 朱常淓听后也就叹了一口气,也就道:“也罢,那就反吧。” “殿下圣明!” 黄信隆回了一句,随即就和秦立新和丁启睿二人相视一笑。 三人作为潞王朱常淓身边的儒臣代表,因为素日也没少在朱常淓身边诋毁张贵,也就担心张贵会报复他们,再加上他们本来也的确对新政不满,也就在这时,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朱常淓下定了决心造反。 朱常淓素来也没什么主见,也就任由这些儒臣们操控。 没多久,朱常淓就打起了“奉天靖难”的旗号,开始在卫辉城招兵买马,扩大护卫规模。 而卫辉知府丁启睿因为已经投靠朱常淓也就先控制了卫辉城,且还开始照着西厂在京城的做法创办报纸,在报纸上直斥皇帝天启重用奸臣、刻薄宗室、违背祖制。 没多久,朱常淓就令自己麾下千户蒋祚世任靖难总兵官出兵淇县。 淇县知县游定屏还没来得及组织军民守城,就被城内士绅派乡勇暗杀,进而这些淇县士绅就献城降于叛军。 接着,叛军又以此同样的方式,连下汤阴、林县、浚县、安阳、磁州五城。 整个彰德府几乎尽归于叛军之手。 很明显,这些地方的士绅皆不支持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而主动帮助叛军攻占相应州县。 …… “潞王反了!” 就在张贵与夏允彝一行人往卫辉赶来时,张贵就从西厂情报人员送来的急报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与此同时,他从朝廷派出的急递中得知了天启皇帝因福王谋不轨被乱刀砍死一事而急召他回京的消息。 张贵得知这一消息后就先把潞王造反的消息告知给了夏允彝。 夏允彝听后,神色凝重地道:“看来兵戈之事难免!” 张贵点头道:“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让利于朝廷与百姓,本就是在强他们所难,如今,他们如果不愿意被动接受利益的损失,那也只能诉诸于兵戈之事了。” 说着,张贵又道:“另外,陛下还发来急递,要本侯立即赶回京师,以备他详细了解福王的情况。故而,我明日就得回京,平叛的事只能先交给你,你的标营刘肇基部,中下层官校皆来自于武备学堂,战斗力与军纪都很可靠,应该能助力于你遏制叛军的势头。” 夏允彝回道:“侯爷放心!如您所言,叛军现在无非是依仗官绅策应,而轻易攻下城池,但实际上,并无多少可战之兵。他们攻下一座,下官就去攻打一座,趁机剿灭叛投官绅!反正陛下已提前授予下官便宜行事之权,让下官编练民兵和可以任命候补官暂代州府官,如此,正好可以利用平叛的机会让更多的百姓得到土地。” 张贵点头:“没错!本侯之前建言陛下改革吏制,增加选官考试,和给各部衙和地方主官配置幕僚官,因而,你现在身边也有不少待任之候补官员和幕僚官,且皆是支持改制的我西林书院学子出身,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主政地方,使新政在河南更加稳固的推行!还有就是趁机组织更多民兵和农社,他叛军有官绅的支持,我们得争取百姓的支持。” 夏允彝也跟着点头:“侯爷放心就是,如您所言,变法革新非请客吃饭,权贵官绅们谁要是不老实,那我们只能发动占大多数的庶民去教训他!” “你明白就好。” 张贵说后,便看向了已被新唐王立为世子的朱聿键:“世子,你和唐王这次进京,是要向陛下奏明朱器塽等宗室子弟谋害钦差一事向朝廷说明情况,到时候,你就留在京城,同其他奉诏入京的宗室子弟接受新设宗学的教育,而你自己可选好什么职事没有?” 朱聿键道:“国朝当以农为本,在下愿以治农为本,让粮食增产!” 张贵听后点头道:“这倒是不错!” 次日,张贵便带着朱聿键等赶回京城。 而一回到京城,张贵刚进入大明门,就见一宦官等着这里,且传旨道:“有旨,睢州侯残害宗室,罪大恶极,故着其进大明门后,解下佩刀与身上所有手铳,且跪下受死!” 同张贵一起回来的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听后大惊,不由得回头看了张贵一眼。 张贵听后也是一愣。 这宦官见此则颇为威严地问道:“怎么,睢州侯想抗旨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用酷刑对待东林党!上烙铁!(上推荐加更) http://.biquxs.info/ “谁给你的狗胆,在这里假传圣旨!” 家丁周能等这时已经围在了张贵左右,而张贵自己则在这时冷声问了一句。 这宦官听后却很是嚣张地吼道:“睢州侯,你放肆!你这是想颠倒黑白吗?!” 说着,这宦官就把圣旨摊开面对着张贵:“看清楚,这是内阁拟的明发圣谕,非中旨!” 接着,这宦官就喝令道:“睢州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当即刻跪下受死!除非,你真要做抗旨不尊的反贼!” 张贵只得解下了腰间手铳。 砰! 突然,一声铳响。 跟着这宦官一起出现的两名锦衣卫,有一名当即中枪倒地。 “当本侯好骗吗?” 张贵说着就又持手铳指向了另一名锦衣卫。 这宦官忙喊道:“睢州侯,张国舅!这真的是圣旨!你这样做,是在视君父于无物!你大胆!” 砰! 又是一铳。 另外一名锦衣卫也当场被打死。 张贵接着就指着拿着圣旨的宦官:“还不肯说实话吗?!” 这宦官额头已经在冒汗,但还是强撑着道:“你这是在抗旨!” 张贵冷冷一笑。 别说他已经看出来这是有人在假传圣旨,就算是真圣旨,他也不可能真的做一个愚忠之人。 所以,张贵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指着这宦官脑门道:“既然还不肯说实话,那就去死吧!” 而正当张贵要扣动扳机时,这宦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国舅爷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的呀!他们说只要逼得国舅爷受死,就会放过奴婢呀!” “这假圣旨是怎么来的?” 张贵问道。 这宦官道:“是司礼监内书堂少监杜公公和光禄寺黄少卿伪造的,让奴婢和他们买通的两锦衣卫来此宣旨的。” “他们为什么觉得这样会让本侯受死?” 张贵问道。 这宦官道:“他们说,国舅爷在河南屠戮宗室,肯定会因此心存不安,而害怕陛下会因此处置您,行狡兔死良狗烹的事,而国舅爷又明显是忠于陛下之人,所以,他们也就觉得,下此假圣旨,必能让国舅爷乖乖就范,他们便模彷首辅笔迹与制造假印伪造了这圣旨,让奴婢等来宣旨。只是没想到,国舅爷竟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假圣旨!” 张贵听后大吼一声:“东厂镇抚司是干什么吃的!有人想鱼目混珠,用假圣旨来除掉本侯,都发现不了。” “国舅爷息怒!” 这时,魏忠贤急忙赶了来,且喝令道:“把这吃里扒外的狗奴婢给押下去!” “是!” 接着,许显纯就带人将这宣假圣旨的宦官押了下去。 而魏忠贤则向张贵赔笑道:“事发突然,咱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才刚刚奉皇爷之命来看看国舅爷到哪里时,才看见有人竟在这里对国舅爷宣旨。咱家这才觉得不妙,急忙赶了来!这的确是东厂镇抚司失职,但这些卑鄙小人也真是防不胜防,他们真是什么都手段都想得出来!” 张贵道:“幸好本侯早就建言陛下做好内部保密工作,让内阁和司礼监在拟有些旨意时,加注暗语,以辨真伪!不然,今日说不定还真的要做冤死之臣了。” “要不说还是国舅爷想的周到呢!” 魏忠贤笑着回了一句,就问道:“国舅爷是打算今日就进宫去见皇爷,还是打算明日?” “明日吧。本侯先回府。” “顺便给魏公公一个为陛下清理门户的机会,魏公公总不希望让本侯今日就去向陛下奏明今日所发生的事吧?” 张贵说着就问道。 魏忠贤听后忙作揖道:“多谢国舅爷成全!请国舅爷放心,咱家绝不让这些谋图坑害国舅爷的人日子好过!” 张贵没再与魏忠贤多言,只对朱聿键耳语了几句。 朱聿键听后答应了一声:“是!” 随即,朱聿键就出了大明门。 而张贵这里则回了自己的睢州侯府,且先去向张国纪请了安,然后才来了商景徽这里。 商景徽见他进屋前脸色不好看,就问道:“谁惹着了你?” 已经喜笑颜开道:“没谁惹着,不过是去河南一趟,见到更多罪恶而已。” 商景徽点头:“我按照你的吩咐在进宫见娘娘后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刁奴欺负宗室女卷与驸马仪宾的罪恶。” “说说看。” 这里,商景徽便对张贵说了起来。 在张贵回府时,魏忠贤则已经派许显纯等人把光禄寺少卿黄尊素抓到了诏狱。 啪! 黄尊素一被打入诏狱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说,是谁让你伪造圣旨的!” 魏忠贤亲自问道。 黄尊素一开始还是一脸懵,如今听魏忠贤这样问,才明白了过来,道:“可惜!竟没能除得了他!” 魏忠贤见此吩咐道:“答非所问,直接上烙铁!” “是!” “慢着!” 黄尊素这时大喊一声,道:“没谁指使,这就是我一人做的!原因嘛,你魏忠贤清楚!总之,只要有一丝可能除掉你们这些奸贼,吾都要试一试!” “那你告诉咱家,你们到底在内廷安插了多少你们的人?包括锦衣卫,还有西厂!” 魏忠贤问道。 黄尊素神色凝重了一下,道:“除了你们现在查到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魏忠贤阴笑着问了一句。 黄尊素底气不足地道:“没有了!” “烙!” 魏忠贤大喊一声。 一烙铁当即贴在了黄尊素肥肥的肚皮上,滋起油花来。 “啊!” 黄尊素惨叫一声,道:“停!停啊!我想起了,还有个李实!” “尚官监少监李实?” 魏忠贤问道。 黄尊素点头。 魏忠贤继续问道:“还有谁?” “石元雅。” 黄尊素回道。 “连勤政殿直殿太监都是你们的人了?!你们真是会搞事啊!” 魏忠贤听后先吃了一惊,进而更加怒不可遏地喝道:“染指内廷,竟敢不经过咱家的允许!你们这是在将咱家置于何地?!” 魏忠贤说着就问道:“还有谁!” 黄尊素继续交待着。 …… 而在魏忠贤每日每夜的亲审黄尊素和宦官杜之秩等人以为清理门户准备时,张贵则在次日来到了勤政殿参加午朝。以议潞王谋反之事。 张贵来到午朝时,见魏忠贤朝自己点头,便猜到他已经查到了目前能查到的内廷所有奸细,也就准备站出来奏报有人假传圣旨一事。 但在这时,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金之俊却先出列道:“陛下!潞王造反,皆是国舅张贵残害宗室所致,臣请陛下下旨诛杀张贵!以息藩王之怒!”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杀则杀,当留则留! http://.biquxs.info/ 杀宗室的确算是对这个时代的道德进行了很严重的挑战。 因为受程朱理学思想的影响,家天下思想已经越发严重,皇室宗亲在等级上已天然贵于其他人。 士大夫们为了维持这样的等级秩序,也愿意将皇室宗亲捧成自己的主子阶层。 也不是他们犯贱。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整个“奴役体系”的稳定。 毕竟只要这个体系稳定,他们虽然在皇室宗亲面前低一等,但在庶民面前,他们可以更加心安理得的一直做人上人呀。 他们不能杀皇室宗亲。 自然,庶民也不能杀他们。 杀了就是大逆不道。 而张贵现在这样做也就算是在挑战这个体系的稳定。 他们其实也没想到张贵会这样做。 因为按理来说,张贵作为勋戚,也是这个体系的收益者,不应该去挑战这个体系才是。 可偏偏张贵去挑战了,竟杀得比自己还尊贵的宗室们血流成河。 许多士大夫们以为张贵这样做是疯了,甚至还觉得张贵这样做了后肯定也会有所后怕。 毕竟是在背叛天下人人都已经接受的等级规则。 即便张贵这个勋戚是出身寒微,没接受多少程朱理学教育,耳濡目染之下,也应该知道皇室贵胃就是主子阶层才是。 所以,许多士大夫们认为张贵即便基于一时愤怒杀了宗室,恢复理智后,也应该感到不安才是。 也正因为此,黄尊素这些人才会想到以假传圣旨的方式来企图令张贵下跪受死。 他们基于对儒家社会正常人的认知规则的了解,以为张贵在收到让他下跪受死的圣旨后就算不会像岳飞一样甘愿伏诛,也应该吓得求饶,然后被他们买通的锦衣卫强行诛杀才是,如韩侂胃一样。 但张贵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认知体系里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 所以,朱家人在他眼里与其他权贵官僚没有区别。 当杀则杀。 当留则留。 张贵接受的教育,是要去遵循一个更高维度的规则,这个规则,已经高于家天下模式。 所以,张贵对宗亲想杀就杀,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握有的牌比这些皇室宗亲多。 而张贵也知道,明智的皇帝也当明白,现在为皇室宗亲除掉张贵的后果比让张贵除掉一些皇室宗亲的后果严重。 话转回来。 正因为张贵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受到的认知教育不是来自这个时代的认知教育。 所以,他敢杀宗室。 所以,他敢在遇到让他下跪受死的圣旨时,没有被吓到。 但还想维持这个奴役规则的一些士大夫们,自然无法容忍张贵这样的人来祸害这个规则。 因而,他们要打倒张贵,要为自己的朱家主子们伸张,要求皇帝也承认这样的规则。 即便他们知道张贵不容小觑,也知道张贵深得圣宠。 但他们仍然要发出声音,哪怕只是为自己恪守的规则殉死,他们也心甘情愿。 毕竟这个奴役规则要是被打破了,他们会生不如死,会无法接受的。 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可以连宗室也能肆意被臣子诛戮的时代。 哪怕这宗室犯了国法。 “陛下!藩王们乃陛下宗亲,乃天潢贵胃,而睢州侯张贵却杀之如屠狗!” “先是福王府,后是唐王府,其残忍之程度,令人发指!” “陛下,可见此人毫无人臣之心!无视朝廷尊卑!故而引起天下公愤,以致于藩王起兵,内患再起!” 所以,这时,太仆寺丞蔺允魁也站出来响应此事。 “陛下!自古圣德之君,皆礼待宗亲以仁,天下之人对于宗室贵胃也莫不以礼敬之!” “而唯张贵,酷狠奸恶之人,借推行新政,横征暴敛于藩王,乃至污蔑藩王造反,肆意诛戮宗室。” “陛下对其不能不惩戒!不然,天下只以为陛下只亲后族外戚而视宗亲为贼也!如此,则国必大乱也!” 紧接着,金之俊继续跟着补充起来,且激动道:“陛下!我大明自太祖以下,列代先帝皆在九泉之下看着呢,看着您为皇室贵胃主持公道啊!陛下!” “请陛下为皇室贵胃主持公道!” “请陛下为皇室贵胃主持公道!” “请陛下为皇室贵胃主持公道!” …… 一时间,许多文臣皆都站出来,为被张贵诛杀的宗室鸣不平。 张贵见此也出列为自己辩驳道:“陛下,福王僭越皇权证据确凿,他私自设关收税,且以王令代圣谕而强夺民财!” “臣这里有福王长史沉贤猷的亲笔供状为证以及其他证据!故臣并非枉杀他!” “而至于臣有没有权杀他?臣有!臣这权是陛下所给,因为臣是代天子巡视天下,先斩后奏,亦是皇权特许,如今有朝臣以此来否定臣,就是在否定皇权!意欲人伦亲情之理代替皇权之纲!” 接着,张贵又道:“至于唐王府数十名宗室毙命,并非臣本意。而是他们意欲刺杀臣。臣当时不得不反击,臣若不反击,则皇命尊严将不存!” “这一点,奉命进京的唐王殿下可替臣向陛下阐述经过,请陛下宣唐王陛见!” 按理,藩王非诏不得进京,但张贵的确提前已急递请皇帝下旨准予唐王进京,为的就是今日向皇帝说明唐王府发生的事。 天启这里听后也道:“宣唐王!” 没多久,唐王朱器墭就来到了大殿上。 天启问道:“唐王,你们府上数十名宗室子弟毙命于国舅张贵之手是何原因?” “皆因臣弟朱器塽等受门下儒士挑拨,而合谋在延席上刺杀国舅张贵,当时臣和先王皆不知情!好在国舅张贵神勇,没有让叛变者谋逆成功。” 朱器墭回道。 “陛下!就算宗室子弟们谋逆欲杀睢州侯,睢州侯也不能对宗室子弟下杀手,这本质上已经是大逆不道!” 金之俊这时候说道。 张贵听后问道:“照你这么说,本侯当时只能让他们杀死?” “没错!他们是贵胃,乃天家之人,即便杀你也无罪!最多不过是落下不仁之名。而你反击就是有罪!何况你还直接残杀了他们!所以,你张国舅这是大逆不道!” 金之俊义正言辞地对张贵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骂我祖宗?我祖宗是太祖爷! http://.biquxs.info/ 张贵呵呵冷笑:“但本侯是朝廷钦差,他们杀本侯,就目无天子!你们难道觉得他们比天子威严还大?” “那只是该天子追究的事,国舅爷身为天家之臣,在当时自当领死!” 金之俊回道。 张贵捏紧了拳头,哼了一声:“与你争这些也无用。” 接着,张贵就看向了天启:“此事,当请陛下圣断!” 天启道:“朕才是天下之主,而张贵是代朕行事,即当时之情况下,他就是朕!他这样做没错。” “陛下,国朝是以礼治天下,他连皇室贵胃都敢杀,陛下难道就不担心他将来连你也敢杀吗?!” 金之俊大声问道。 “那等张卿敢杀朕的时候再说,但现在,朕只不希望他,因为不敢杀皇室贵胃而敢对朕阳奉阴违,大明不是以礼治天下,是以皇命治天下,你们少拿所谓的礼乱朕的朝纲!” 天启直言不讳地道。 “陛下,你竟否认礼治!” 金之俊惊愕地说了一句,就悲愤道:“陛下,礼不可以废呀!” “陛下三思,一旦礼崩乐坏,则天下大乱呀!” “陛下,请收回此言,大明可以无法,但不能无礼呀!” “放肆!那照这么说,岂不是皇命亦当屈从于礼?” 而这时,变法派的头号喉舌陈子壮忍不住出来质问了一句。 “大明到底是礼的天下还是君王的天下?!” 接着,文震孟也跟着质问了一句。 而金之俊则道:“天子亦当从于礼教,否则怎配为天下共主!当时即便宗室杀他张国舅,他张国舅只能受死,或跑之,而没有反杀的道理!比如父母欲杀子,岂有子反杀父母的道理!饶是他张国舅是为陛下而死,而也只能由陛下去惩处宗室!” 一时间,因为朱由校执意要强调自己的皇命才是最大的规矩,故而使得整个朝廷似乎再次掀起大议礼之争。 而金之俊则仍旧坚持认为,张贵就该有做朱家人奴才的意识,哪怕他是代天子巡视,哪怕宗室们杀他已形同于谋逆,那张贵当时也不能杀这些宗室,只能被这些宗室杀死或逃走,至于这些宗室谋逆这是后面的事。 总之,在他们看来,礼在法之上。 张贵不能因为宗室们犯法就自己先违背礼教规矩。 这一刻,朝堂上的争论其实本质上是法治与礼治之争。 虽然这法治是只有君主才能立法的法治模式,但也还是与以礼治国的内涵不同。 在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时候,朱聿键已按照张贵的授意聚集起了一大批宗室子弟。 因为宗室改革,天启下旨着宗室子弟可以进京报考新设宗学,而以待重用。 所以,有不少宗室子弟皆进了京,尤其是想另觅出路改变现状的远支穷困宗室们。 小书亭 而朱聿键也就能用他的亲王世子身份,在京召急到一大批宗室子弟。 这些宗室子弟愿意来京报考宗学,自然也说明其本身是支持宗室改革的,而属于苦天下现有礼制约束久矣的一批人。 他们基本上是被宗族中的嫡长之宗亲,压迫过且也不愿意受现有制度束缚,而欲实现自我价值的有志之人。 如今朱聿键聚集起这些人后,也就直言不讳地对这些宗室子弟动员道:“诸位,我们现在能进京求学,将来还能做官经商从军,原因是为何?就在于朝廷不再对宗藩一味禁锢在一城之内,而实行了新的宗藩之制!虽说,新的宗藩之制会让我们失去不少庄田之利,可这对于我们这些能得到庄田不多的远支宗室而言,重要吗?” “没错,不重要,只有那些近支宗室和各藩王嫡系长房才会在意他们的庄田之利,我们这些人如果不改制,就只能和乞丐一样讨饭吃。” “是啊!就像我们这一支,因为兄弟姐妹多,朝廷的俸禄早就不够我们用,家父其实已经不敢称自己是宗室子弟,而去给别人当长工了。若不是,朝廷这次改制,我也不愿意再承认自己是宗室子弟,一旦承认自己是宗室子弟,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讨饭!” …… 这些宗室子弟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而朱聿键见此则道:“但现在有金之俊这些官员反对改制!还因国舅张贵处决了福王,对国舅不满!有意重新恢复以前禁锢我们这些宗室子弟的制度,而这样的话,意味着我们各房的嫡房长房还是可以任意囚禁乃至打杀我们,我们还是不得不靠着向他们乞讨为生,活得跟猪狗一样,你们让金之俊这样的人得逞吗?” “怎么会愿意!我们不是猪狗,不能当猪狗一样的养着!” “没错!凭什么宗室子弟就只能当乞丐不能做官!” “是啊!虽然我们太祖爷讨过饭,但不代表我们这些子孙也喜欢讨饭。” …… 这些宗室子弟们皆鼓噪起来,流露出对金之俊的极大不满。 毕竟大明最初的宗室制度,其实只是保证了宗室中少部分近支和嫡亲宗室的富贵,大部分宗室子弟其实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比许多百姓还不如,毕竟他们不能自由离开所在的封地谋生。 朱聿键见此便道:“恰好我知道金之俊的家在哪儿,不如我们去抄了他的家,大闹一番,法不责众,何况我们还是宗室子弟,这算是我们这个身份现在能给我们唯一的一点价值,此时不用何时用,我们又不是造反弑君或杀钦差,无非是囚禁起来而已!” “说的没错!那就去抄了那姓金的!” “娘的,以前在封地只能欺负老百姓,如今正好找这些当官的出出气!要不是他们这些狗官,把朝廷搞得这么穷,我们这些宗室也没这么惨!” 一下子,许多宗室子弟皆积极响应起来。 “那就走!” 朱聿键说着就先挥手大跨步走了出去。 他的确知道哪些官员对宗藩改制不满,也知道这些人住在哪里。 因为西厂在暗中帮助他,给他提供这些情报。 “走!” “是爷们的,就跟着走!“ 没多久,金之俊的宅邸所在的一条街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宗室子弟。 这些宗室子弟有头戴翼善冠穿着龙袍的,有因为穷只穿布衣的,甚至更有穿着补丁衣服如乞丐的。 但无论如何,这些人神色上倒也难掩其作为皇族宗亲的傲气,大摇大摆的往金家而来。 “让开!” “你们锦衣卫敢拦老子?老子是镇国将军,大明宗室!” “滚!什么?你要**祖宗,老子祖宗是太祖爷,你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一路上,也没人敢拦,拦了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 这些宗室子弟最后耀武扬威地围在了金宅四周。 金家门房一开始还想拦住这些人,但很快就被好些个宗室子弟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到最后竟被活活打死。 到后面,金家大门也被撞开。 一大批宗室子弟就闯了进来,四处翻箱倒柜。 朱聿键则在这时喊道:“为避免留下证据,查明是我们具体谁来这里抄的,待会把抢的金银都发出去,丢在大街上,让老百姓们捡!宁把这些赃银给老百姓,也别让金家日子好过!” “说得对!” 于是,这些宗室子弟便在金家四处抄没起来。 “大胆!你们这些刁民匪寇!竟敢擅闯大臣宅邸!你们是要造反吗?!” 金之俊之子金玉瓯此时也衣衫不整的从自己父亲小妾的房间里赶了出来,见此情景,气得大骂起来。 啪! 朱聿键先上去给了金之俊一巴掌:“你他娘的才想造反,竟敢骂我们天潢贵胃是刁民匪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宗室子弟抄文官家,遍洒金银! http://.biquxs.info/ 金玉瓯这才注意到朱聿键头戴翼善冠和龙纹袍。 一时,捂着脸的金玉瓯不知道该怎么说。 砰! 但紧接着,他也已没有机会说什么,因为一个拳头正在他面前放大。 一宗室子弟直接一圈打在了他的眼睛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接着,因朱聿键突发奇想道:“找把刀来,划了他的嘴,让他乱骂我等宗室!” “是!” 没多久,金玉瓯就被强行割舌,而捂着嘴,在地上卷曲颤抖起来。 其他金家子弟也先后遭到了毒打。 金家的财产也尽皆被抄没。 连藏在地窖里的金银也被挖了出来。 “这么多金银,这货肯定是大贪官!而且是厂卫都没查到的大贪官,看来藏的很深!” 许多宗室子弟因此很是兴奋地说了起来。 而朱聿键因此道:“只怕他这座大宅子也是用的赃款买的,也不知道是地方上多少民脂民膏被搜刮后献给他的,不如把这宅子烧了,让附近的贫民来取取暖!” “好主意!” 一时间,有宗室子弟开始烧金家的房子,有宗室子弟则开始把金家的金银宝贝拉出来,满大街洒,甚至强行塞到一些小摊贩小乞丐手里。 百姓们也因此纷纷过来捡拾金银,甚至城外的百姓都赶了进来,甚至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来捡。 整个京师彷佛一下子都乱了套。 “放肆!你们这是从哪里抢来的金银,敢这样到处洒!” 巡城御史余承富此时正按例巡城,却也因看见一伙宗室子弟正在四处洒金银,便骑在马上大声叱喝起来。 一伙宗室子弟则直接将余承富从马上拽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你们这是在造反!” 余承富委屈地喊了起来,在被打了一顿后。 但这些宗室子弟已经扬长而去。 只跟来的一伙宗室子弟笑着说了一句道:“你在说笑吧,我们宗室子弟抄狗官的家算什么造反!难道这天下是你们狗官的?” “宗室子弟?” 余承富听后很是惊讶,直到接下来他在向一锦衣卫打听后才明白,敢情这些宗室子弟去抄了金之俊的家。 正巧,这时,朱聿键也带着一大队宗室子弟出来,且道:“下一个,太仆寺丞蔺允魁家!” 余承富见此忙去了宫里,准备奏报此事。 而此时,宫里,勤政殿,朝臣们仍旧在为张贵当不当诛杀谋逆宗室的事进行着激烈的政论。 金之俊仍旧在情绪激动地喊道:“陛下!礼不可废!就算宗室子弟谋逆,也不能由做臣子的诛杀,甚至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诛杀!而当以宽仁对待血亲!” “报!” 这时,魏忠贤急忙走了过来,大喊了一声,且道:“皇爷,刚刚传来消息,京城发生了骚乱。” “什么骚乱?” 天启问了一句。 “有许多人冲进了左副都御史金副宪的宅邸,抄了金家,且抄得大批金银,还把金家给烧了,金公子也被他们割舌!” 魏忠贤回道。 “什么?!” 金之俊听后大惊,急忙痛声道:“臣请陛下做主,即刻派兵镇压这些刁民匪寇!格杀勿论!” “皇爷,这些人不是刁民匪寇!” 魏忠贤回道。 金之俊怒叱道:“怎么不是,都随意抄起了大臣的家,还虐待官僚子弟,这等丧心病狂之徒,不是刁民匪寇,还是什么?!” 金之俊说着就道:“陛下!刁民作乱,不能不铁腕整治之,臣请陛下下旨,令有司将这些刁民匪寇速速捉拿。” “千刀万剐!” 金之俊咬牙说了一句。 魏忠贤则道:“皇爷,他们真不是刁民匪寇。” “魏公公!” 金之俊这时见魏忠贤还在为那些抄自己家的人辩解,也就气得大喊了一声,道:“难道非要抄了你的家,你才会承认他们是刁民匪寇吗?!” “皇爷!据奴婢得知,这些抄金家的人,烧金家的人,皆是宗室子弟,他们很多都腰缠玉带、穿着大红纻丝常服,明显是皇亲贵胃啊!” 魏忠贤这时急忙说道。 “宗室子弟?” 金之俊听后怔了片刻。 “既然是宗室子弟,那的确不能以刁民匪寇侮之,此事还是要慎重处置比较好。” 蔺允魁这时说了一句。 但魏忠贤突然补充道:“这些宗室子弟在抄了金家后,就去了太仆寺丞蔺允魁的宅邸。” “什么?!” 蔺允魁听后,如耳边起了个焦雷,忙持起象笏,改口道:“陛下,臣请立即下旨让厂卫阻止这些宗室子弟胡来!” “他们这是在视朝廷王法于无物!他们这是谋逆造反!必须尽快予以诛灭!格杀勿论!” 蔺允魁说着就强调起来。 金之俊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亦请尽快诛灭这些不法宗室!” “金副宪,之前不是说礼不可废嘛,且要天子对天下宗室子弟宽仁对待,即便谋反都不能杀,怎么现在又讲起法来了?何况,他们只是抄大臣家,算不得造反,怎么能格杀勿论呢!” 张贵这时问了一句,就对天启道:“陛下,臣认为还是先讨论清楚,我大明到底是以礼治国还是以法治国比较好,比如现在这事,宗室子弟犯事到底能不能杀?到底该不该治罪?” “等搞清楚了,再让有司去处置此事比较好!毕竟不先讨论清楚,就先让厂卫去抓宗室子弟,岂不也是让他们乱礼?” “因为,如果按礼来讲,这些宗室子弟是他们该礼待的。” “还要考虑到的一个问题是,一旦这些宗室子弟拒绝被逮捕,且攻击厂卫,厂卫能不能杀?也免得像金副宪质疑臣一样,即便臣领了皇命,可以代天子杀人,结果金副宪说臣哪怕是钦差也没有资格杀宗室。” “陛下,臣认为国舅爷说的是极是,此事当讨论清楚为好。” 礼部右侍郎陈子壮跟着附和道。 魏忠贤也跟着道:“皇爷!东厂和北镇抚司的确也不敢贸然对宗室们动手,而招致群臣非议,一切还是等皇爷您的谕示。” 天启得意地瞅了张贵一眼,忍住不笑道:“朕也为难啊!朕自然是要只以皇命治国,可有的人不依从,非要以礼治国,不然就说朕刻薄寡恩。朕自然也得等诸卿廷议定了后,才好做决断!而不致于留下昏名。” 天启一下子特别皿煮起来。 金之俊和蔺允魁见此皆明白了过来,知道这肯定是国舅张贵等人刻意唆使的宗室子弟们这样做,而让他这些为福王等藩王鸣不平的官员哑巴吃黄连。 “陛下,臣以为不必再议了,大明自然是陛下说了算,不是礼制说了算,宗室子弟胡作非为,陛下身为天子,自当秉公持正,予以惩治,甚至应该更加严厉地处置才是,毕竟宗室子弟更应注重自身品德!” 蔺允魁这时急忙转变了态度,他现在急于保住自己的家产。 但金之俊则因为知道自己家已经被抄,而不可能再追回,也就不愿意就此认输,而是继续嘴硬地道: “陛下!臣以为,如今宗室子弟所造成的骚乱,皆是支持宗室改革的国舅爷张贵等造成的,因准许宗室子弟来京之故,他们在京城也就未能得到各自父兄制约,故而才在京城胡作非为起来,乃至抄家灭门!所以这事跟宗藩改革有很大关系!” 说着,金之俊道:“故臣建议还是停止对宗藩制度的改制!恢复祖制,令藩王宗室不得出封地!且令在京藩王立即回京!“ “陛下,臣附议!” 许多文官因此站了出来,表达支持金之俊。 而天启并不想答应金之俊废除宗藩改革新政,只道:“既然还有这么多要廷议的事,那就先散朝!明日再议!今天时候也不晚了!” “是!” 而张贵则在退朝时,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且在回府后就叫来了朱聿键,道:“你去告诉来京宗室子弟们,告诉他们,金之俊等要求朝廷放弃宗藩制度改革,这也就是说,会继续把你们当猪马一样圈养!” “另外,继续策动他们,如果不想当猪,想过上好日子,而不因为有宗室身份就不能自求富贵,就去发声,就去行动,就继续对反对此次改制的官员采取报复,直到他们不再要求陛下反对宗室制度改革为止!” “告诉他们,宗室子弟也要有资格自谋富贵!也要有资格报效国家!” “明白!” 朱聿键回了一句。 因为张贵在暗中继续鼓动宗室子弟闹,所以,金之俊的轿子在次日进宫上午朝前,就被一帮宗室子弟围了起来。 “是你不让改革的?” 一宗室子弟还因此问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朱聿键:去你娘的天下共识,给我打! http://.biquxs.info/ 金之俊眼下正没好气。 毕竟他的家被烧了,儿子也没了,这些年暗地里通过一些化名客商收的大额贿赂也没了。 如今见朱聿键这些宗室子弟竟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也就不由得怒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问问。” 朱聿键笑着回道。 金之俊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没错!老夫的确不赞成改宗藩之制,天子当与士大夫治天下,岂有宗室出仕之理!” “难道我们就不配自谋富贵和报效家国?” 朱聿键问道。 “没有!这是祖宗成法,不能坏!” 金之俊回道。 “他娘的,这是什么狗屁成法,太祖时,藩王还能带兵镇戍呢!再说,我就没听说过有祖宗成法不能坏的!” 一宗室紧跟着怒气冲冲地说了起来。 金之俊见拿祖宗成法吓唬不了这些宗室子弟,只得用别的理由说道:“宗室不得参政带兵,不得离开封地,此乃天下人共识!” “再说,你们本就只该待在各自所在之系藩王而不得离开其封地!现在你们入京,已经坏了天下人公认的礼法!你们这样做已经是悖逆天下人心,如今甚至在京师杀人放火,如同谋逆,你们就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吗?!” “去你娘的天下共识!” 一宗室子弟直接将提前不知从哪儿捡来的一砖头朝金之俊丢了过去,且大骂了一句,道:“老子只知陛下的圣旨,不知道什么天下共识,老子进京也是奉的圣旨,坏的什么礼法。至于杀人放火,老子不认,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啊!” 金之俊脑袋挨了一下,气得嘴唇发抖:“你们竟敢打老臣!” 朱聿键这时拉住了这丢砖头的宗室子弟,只对金之俊道:“好叫你老知道,如今国朝之实情已非国初,宗室过繁,累计已有数十万之多!而若不改制,令远支宗室自食其力,以平民身份报效国家,许多宗室就会比普通百姓还惨,可能会乞讨为生,甚至饿死!” “何况,朝廷也没有足够财力保证数十万宗室衣食无忧!即便眼下可以通过抄家追缴逋赋保证,将来宗室达百万之数呢,还能满足吗?所以,以前之礼制已不合时宜,如今已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明白?”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礼不可废,更不可改,远支宗室就算饿死也不能坏了礼制!” 金之俊大声回道。 朱聿键沉下脸来。 有些远支宗室甚至已经两眼冒火。 因为金之俊这话算是彻底刺痛了他们。 他们也没想到金之俊如此顽固,竟说出自己这些人就算饿死也不能改。 朱聿键这时怒极反笑道:“我听说,你在朝堂上有言,宗室乃天家之人,就算要打死谁,按理,该人就也不能反击,只能受死或者逃走,因为天家之人贵于非天家之人,此乃礼,礼不可废!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打死你,你可能不能叫锦衣卫,也不能还手,否则,你就是乱礼!” 朱聿键说着就撸起袖子指着被围起来的金之俊:“给我打!打死这个狗官!” “锦衣卫!” 金之俊忙着急地对守在宫墙两侧的锦衣卫喊了起来,且道:“他们欲要殴打朝廷大员,如同谋逆,你们当速速杀了他们,否则本官必弹劾你们玩忽职守!” 两锦衣卫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张贵已提前给这些锦衣卫打了招呼。 所以,这些锦衣卫都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彭! 朱聿键先一拳打在了金之俊脸上,且道:“你不是说我们打死你也只能受死或逃走,而不能反击嘛,怎么还叫锦衣卫杀我们!你当你自己是谁呀,还敢使唤锦衣卫。” 金之俊顿时眼冒金星,栽倒在地,但同时,他也不得不忙喊了一声:“好啦!老夫同意改制就是!你们打死老夫又有何益!” 朱聿键见此便没再让其他宗室子弟动手,只指着金之俊道:“算你识趣!但我还是得警告你,别想着阻止改制,不然,你就是与我们这些宗室子弟为敌!反正与其饿死,还不如先要了你们的命!记住了没?” 金之俊点头:“记住了!” “滚吧!” 朱聿键喊了一声。 金之俊这才灰熘熘的捡起象笏进了西苑,去参加朝会去了。 朱聿键这里则对宗室子弟们道:“诸位,我们在这里喊一喊,让陛下和阁臣九卿们都听见我们的声音,也让那些想让我们饿死也不愿意改制的人知道我们的声音!” “好!” “我们不想被圈养!” “我们也想尽忠报国!” “富贵官爵,凭什么不能自己建功争取,而非要朝廷赐予!” “皇室贵胃不能当无用之人!” “朝廷既然养不起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自食其力,非要让我们像乞丐一样活着吗,这样还有什么天家尊严?!” 这些宗室子弟在宫外大声喊着。 一时,路过的朝臣们纷纷看了过来。 这让他们感到诧异。 以前大明宗室不过是名册上的一个个名字。 但现在,一大批宗室子弟出现在眼前时,他们还是感到很吃惊的,而且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也希望改革宗藩制度。 蔺允魁路过看到这一幕时,感到非常愤慨,不由得道:“真是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连宗室子弟都要坏祖宗成法!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说着,蔺允魁一想到自己家也被这些人抄的事,就更加愤怒,不由得走过来,朝朱聿键等宗室子弟喊道:“你们在胡闹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朝廷大政岂能是你们能置喙的?你们聚集在这里是在谋乱!” 朱聿键没有管这么多,只问着蔺允魁:“你是赞成改制,还是不赞成改制?” “祖宗成法岂能更改。” 蔺允魁刚说完,朱聿键就大喊一声:“给我打!” 眼见着这些宗室子弟要动手,蔺允魁便忙大声补充道:“但到不得不改时,自然得改!” 砰! 蔺允魁还是挨了一拳,且倒在了地上。 朱聿键则也因此忙将他扶了起来:“不好意思,你后面这一句还是说慢了,所以拳头没收住!” 蔺允魁最终也顶着一个熊猫眼进了宫。 等到朝会开的时候,当天启看见金之俊和蔺允魁各顶着一熊猫眼时,也就感到好奇,便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爷,他们是巨贪,并不两袖清风! http://.biquxs.info/ 金之俊先委屈至极地出班奏道:“陛下,臣收回前日所言。臣之前湖涂迂腐,竟误入歧途,如今才幡然醒悟。” “以臣如今之见,礼的确当从于皇命!口含天宪者乃是陛下,非圣人之礼也!” “故,宗藩之制的确当改!宗室犯法,有司当可处置乃至诛杀之!” “此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也!” 如今,他金之俊自己已经尝到了不对宗室进行法制约束的苦果,也就不愿意再提礼敬宗室以及非天子不可杀宗室的话了。 虽然张贵等人没有用大道理叫醒他,但他自己现在是着实被打醒了。 “至于臣之眼睛,是为在京宗室子弟所殴,请陛下为臣做主!” 接着,金之俊就又说了自己眼睛肿了的原因,还要天启给他做主。 而蔺允魁也在这时跟着奏道:“陛下,臣亦收回前日所言,礼当从于天子,宗藩之制也的确当改。” “且对于宗室子弟应严明法纪,天家之人更应恪守国法,一旦有罪,有司由天子授权,自当可以处决罪大恶极之宗室!” “至于臣之眼睛,亦是在京宗室子弟所殴!” “他们啸聚一起,在宫外图谋不轨,臣侥幸得以脱身,如今特来禀明陛下,请陛下即刻下旨诛杀在宫外谋乱和抄家的不法宗室!” 接着,蔺允魁因想到自己家被这些宗室子弟抄没,如今还被这些宗室子弟殴打威逼,新仇加旧恨,也就直接开始要求皇帝天启诛杀这些宗室子弟。 他也跟着被打醒了,不再认为宗室当礼敬。 “竟有这事?“ 天启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随即对魏忠贤道:“去看看,真要是有宗室子弟闹事,即刻拿下!” “陛下圣明!” 金之俊和蔺允魁这时都齐声回了一句,心里稍微感到一丝欣慰,暗想陛下还是愿意为自己这些人主持公道的。 “是!” 没一会儿,魏忠贤去了后就又回了大殿,奏道:“陛下,外面闹事的宗室子弟都已经提前散了,厂卫的人没抓到。” 金之俊和蔺允魁听后大感失落。 一时,金之俊道:“陛下!这些宗室子弟如此无法无天,肆意抄没大臣家产,乃至打死大臣子弟,更甚至直接殴打大臣,朝廷不能不管啊,不然,朝廷法度何在,请陛下明鉴!” 蔺允魁则跟着道:“请陛下下旨有司严查。” “此事当由东厂和北镇抚司去查。” 天启这时说道。 “是!” 魏忠贤再次答应了一声,就道:“启禀皇爷,在京宗室子弟太多,恐东厂难以查到。” 天启羊怒道:“查不到也得查!但也不能冤枉朕的宗亲!” 魏忠贤很配合地答应道:“是!” “陛下!臣以为不必查,在京的宗室子弟肯定都参与了此事。” “臣听闻,他们早就对新政不满,且已和潞王勾结,而暗蓄谋反之心,甚至已经在暗中勾结朝廷大臣,准备发动叛乱,篡权夺位!” “故臣认为,为避免夜长梦多,当行以雷霆手段,封城戒严,将城中所有宗室子弟,除本就在京的信王外,尽皆诛杀,以绝后患!” “这样做也算是给将来再进京的宗室子弟以震慑,让他们知道,进京入学,必须守王法!” 金之俊明显对这些宗室子弟已经是恨之入骨,也知道东厂在有意包庇这些宗室子弟,指望东厂去查,不可能查到这些宗室子弟,也就干脆直接建言天启将在京宗室子弟尽皆诛戮。 “陛下,臣也有所听闻,这些宗室子弟之所以现在抄大臣们的家,就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只要朝廷忍让他们一分,他们就必然会得寸进尺一分!今日,他们敢打臣等,明日,他们就敢打陛下!” 蔺允魁也而跟着补充起来,且道:“请陛下下旨诛杀所有来京之谋逆宗室!” “请陛下下旨诛杀所有来京之谋逆宗室!” “请陛下下旨诛杀所有来京之谋逆宗室!” “请陛下下旨诛杀所有来京之谋逆宗室!” …… 一些同金之俊、蔺允魁一样深恨这些支持宗藩改革的宗室子弟们的大臣们,此时皆这么喊了起来。 张贵则在这时站出来道:“陛下,来京的宗室子弟并非全是法外狂徒,他们当中有不少是真的来京求学,以图上进而报效国家的有志之人!“ “不说别人,就说唐王府的世子殿下,他这些日子就一直和臣在一起,讨论天下民生疾苦,而有意在农事上有所成就,使天下百姓不再受饥荒之苦!可见其志存高远!” “故而,臣认为,不能一竿子把所有宗室子弟都打死,他们如果真犯了王法,是当处置,尤其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处以死罪也是必要的;但也不能冤屈了宗室贵胃,毕竟他们皆是皇室宗亲,陛下乃仁德之君,尚不愿一百姓受委屈,何况是自己宗亲呢?” “故臣认为,还是让东厂先严查比较好,查的谁再惩治谁,如果百官们担心东厂徇私,也可以让三法司与东厂、锦衣卫会审!” “总之,无论如何,都得证据确凿,不能冤枉一个宗室,而留下陛下枉杀宗室之名,只要证据确凿,就能用报纸登载而传于天下,这样天下自然人人信服,才会觉得陛下持正不偏私!” 天启点头:“睢州侯所言极是。” “陛下!” 金之俊还想再辩,但这时,天启已懒得再听,只道:“此事不必再议,朕知道你们不放心东厂,那朕这就下谕旨,从这件事开始,涉及宗室之事,由东厂、西厂、锦衣卫北镇抚司会同宗人府、三法司审理处置!信王任宗人令。五衙门共同处置,朕够公正了吧。” 朱由校说着就问着在大殿上的唐王朱器墭道:“唐王,你觉得朕这样公允否?” “陛下这样做,自然公允,天下宗室乃至文武必皆无异议也!” 朱器墭回道。 金之俊:“……” 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彻底输了,而不可能让皇帝将所有在京宗室子弟都诛戮。 金之俊因而瞅了张贵一眼,他猜得出来,自己这些人输的这么惨,肯定跟张贵有关。 张贵则在这时给魏忠贤递了眼色。 魏忠贤会意。 他对金之俊这些不信任自己厂卫的文官也很不满。 在对付这些文官上面,他和张贵利益是一致的。 所以,魏忠贤这时站出来道:“启奏皇爷,东厂虽然没查到是哪些宗室子弟在聚众作乱,但东厂有查到左副都御史金之俊暗中收受巨额贿赂的铁证!” “这些铁证是那些不法宗室子弟在抄没金家后,从金家密室内搜查到的,然后丢到了我东厂的院里。” “故而,我东厂才得以查知,他金副宪原来是巨贪!并不是两袖清风之官!” “且在朝廷恢复严惩贪污的剥皮楦草祖制以及实行考成养廉制度后,依旧贪墨甚巨!” “虽然内臣现在奏报,显得东厂昔日查办贪墨还是有不足之处,但内臣不敢欺瞒皇爷,所以如今便不得不在朝堂上,呈本奏明此事,而使皇爷知道。” 因是在朝会上,魏忠贤现在又是东厂提督身份向天启奏事,便以内臣称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清理内廷奸细,全部杖毙! http://.biquxs.info/ 金之俊一脸惊恐,他哪里想到遗失的账册会被这些宗室子弟恰好地送给了东厂。 他不由得跪了下来:“陛下,饶命啊!臣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没忍住而已啊!” “拖下去,按律处置!” 天启沉声吩咐了一句,也没再说说什么。 而魏忠贤继续奏道:“启奏皇爷,说来也巧,那些作乱的宗室子弟在抄金之俊的家时,恰巧抄到了他贪墨的罪证,也恰巧地丢在了我东厂的院里;后来他们去抄蔺太仆的家时,也恰巧抄到了他盗取养马银的罪证,也恰巧被这些宗室子弟把罪证丢在了我东厂院里,所以,这蔺太仆也是个巨贪。” “一并按律处置!” 天启吩咐道。 蔺允魁两眼无神地坐在了地上,再被锦衣卫拖走时,却朝张贵喊了起来:“张国舅,你够狠,你真的够狠!朱器塽他们怎么就没除得了你!”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蔺允魁接着就仰天吼了起来。 “真是放肆!明明自己是在逆天理人心而为,却怪起苍天来!” “再说,你们自己贪墨跟朕内弟有什么关系!” “传朕旨意,金、蔺二人在实行养廉之制后还贪墨甚巨,甚至企图离间君臣,故当加重处置,其本族与母族、妻族三代以内不准科举!” 天启吩咐道。 金、蔺二人听后大惊。 对于他们这些士族而言,不准科举,简直就是绝他们的族运。 要知道,一旦族中有一代人没有考科举入仕,那他们家族在当地的社会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而其所拥有的良田、店铺这些经济利益也会被其他家族趁机夺占! 网 所以,金、蔺二人不由得大喊道:“陛下!开恩啊!不要连及臣的族人啊!” “陛下开恩啊,臣不敢骂了,臣不敢骂了,臣领罪就是啊!陛下!” “改为五代以内不准科举!” 天启突然说道。 两人听后忙闭了嘴,而不敢再落泪。 接着,天启就道:“另外,明诏天下,以后在金、蔺二人贪墨事发生后,还贪墨者,皆断其本族与母族、妻族三代科举资格!因为,朝廷这样严抓吏治后,都还不做到清廉,只能说明家风不正,必须先端正家风,才可由朝廷用之!” “陛下圣明!” 群臣忙回了一句。 许多文官也不禁暗自纳罕,腹诽道:“这一下子,谁还敢贪啊,陛下这也太狠了,不过这样也好,族人亲戚们至少不敢逼着自己做对不起朝廷的事了。” 魏忠贤这时又禀道:“启奏皇爷,还有一件事,内臣要先皇爷禀报,有光禄寺丞黄尊素等勾结内宦,伪造圣旨,意欲在国舅爷返京时将其诛杀,内臣已查明,与黄尊素勾结的内宦以及锦衣卫等近臣有三十二位,请皇爷下旨,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天启听后诧异地看向魏忠贤:“竟有这事?!连圣旨都敢伪造?!” 魏忠贤忙把伪造的圣旨递了上来:“请皇爷过目。” 天启一把接过圣旨认真看了起来,不禁咋舌道:“好的很,好的很啊,幸而张卿早就说过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些卑鄙者,不然还真的要被这些卑劣之徒用这样的手段给坑害了!” 说到这里,天启就收起圣旨吩咐道:“与外臣有关系的宫里人,全部杖毙!召集内廷上下所有人来观刑!涉嫌安插人到宫里或私下与宫里人接触而不为朕所允准的,皆以谋逆罪处置!” “遵旨!” 在魏忠贤向天启奏报这事时,他已经让司礼监组织人对宫里的奸细进行了秘密抓捕。 尚官监少监李实正喝了一点小酒回来,醉醺醺地刚来到自己对食所在的房间时,就见房间四周出现了四个高大的宦官。 李实吓得当场没了八分醉意,问道:“你们是谁,做什么?” 但很快,一宦官就捂住了他的嘴,道:“老实点!” 然后,李实就被这四个宦官抬去了司礼监。 无独有偶。 勤政殿直殿太监石元雅正站在廊檐下,抱着火炉,训斥着几个小宦官。 可在这时,四个强壮宦官走了过来。 没等石元雅问这四个宦官,这四个宦官就把石元雅扣押起来,且摁在了地上。 石元雅挣扎着大喊:“你们干什么!咱家干爹可是魏公公,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拿咱家!” “我们就是奉魏公公的命来拿你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一名高大宦官就把石元雅砸晕了过去。 等石元雅再次醒过来时,他就发现他正趴在一张春凳上,而像他这样趴在春凳上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尚官监少监李实。 与此同时,石元雅还发现四周站满了宦官宫娥和锦衣卫,甚至在高台上还坐着皇爷和后宫诸贵人。 而他和李实这些人就像是在被围观的禽兽一般。 石元雅只觉得全身发麻。 他不由得惊了,也感到一丝恐慌起来。 魏忠贤这时走了过来。 石元雅见此忙喊道:“干爹,干爹!这是怎么回事啊?” 魏忠贤没理会石元雅,而是大声说道:“咱家早就给你们说过,既然做了宫里的人,就得守宫里的规矩!别吃里扒外。可你们呢,吃着宫里给你们的好处,却为别人做事!怎么,你们是觉得咱家查不到,还是觉得咱家不敢查?” “告诉你们,咱家不但查的到,还敢查,以后还会隔三差五的查!” “而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也别喊冤,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皇爷开恩,只让咱家杖毙你们,以清理门户。可依咱家的意思,剐了你们都不为过!” 魏忠贤说着就咬牙喝令道:“打!” “是!” 于是,就在石元雅等奸细因为魏忠贤这话而诧异不已时,就听到四周的锦衣卫应了一声。 然后,石元雅等奸细就见这些锦衣卫持着板子跑步过来,开始打自己这些人。 啪! 石元雅已先挨了一板,嚎叫道:“饶命啊!干爹!儿子只是没忍住啊,儿子保证再也不敢了啊!” 啪! 板子仍旧在落下。 石元雅和李实等原属于内廷宦官、宫女、锦衣卫体系的奸细被打得皮开肉绽。 而魏忠贤这时只澹澹道:“希望你们来世如果再成了内廷的人,会知道守规矩!” 啪! 啪! 啪! 板子依旧打个不停。 到后面,石元雅和李实等尽皆杖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当正风纪,摒弃程朱理学! http://.biquxs.info/ 散朝后,在魏忠贤奉天启之命清理内廷奸细的时候,张贵则与陈子壮等去了制策司。 而在去制策司的途中,陈子壮不禁笑着对张贵等制策大臣说道:“这次幸赖能有许多宗室子弟也支持宗藩改革,不然,也不会让金之俊这些反对宗藩改革的人放弃自己的想法。” “是啊,不过,袁某倒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宗室子弟也支持改革。甚至比我们这些大臣还迫切地希望改制。” 袁可立说道。 张贵则笑着说道:“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宗藩改革与其说是改制,不如说是解救大多数宗室子弟,大明宗室已达数十万,且因为不同宗室的俸禄不同,故而已出现贫富差距过多的现象,许多庶出宗室在嫡长宗室面前,被压迫的已与奴隶没什么区别,而且被压迫的宗室还占大多数,毕竟亲王郡王就那么几个,所以,大多数宗室子弟自然支持宗藩改革。” “国舅爷所言甚是,我们没有必要因为潞王造反放弃宗藩改革!不然,只怕来到京城的这一大批宗室子弟就会不愿意。” 陈子壮这时说道。 袁可立这时却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说,但潞王起兵造反一事不可小视,兵部刚刚得到消息,叛军已经拿下邯郸和广平府城,可见天下官绅还是多不理解朝廷者,宁支持叛军,也不支持新政。” “哼!真是毫无忠义廉耻之心,竟为利而弃国!” 陈子壮说着就问道:“他们难道不怕朝廷平叛后秋后算账吗?” 张贵冷笑道:“他们自然不怕,毕竟他们完全可以把杀官献城的罪推给叛军细作,再抓几个老百姓当替罪羊就行!就像在辽东的几座城池丢失一样。” “除非,朝廷到时候在收复这些城池后,以正世风为由,对城中士绅进行清算工作,即凡是受过朝廷恩养的士绅,皆以在叛军攻陷城池后其家主未殉节或未携全家避难未沦陷区而敢做叛变者统治区顺民,而对朝廷不忠为由予以清算,土地收回,分于百姓;功名革除,革为庶民,进行公审!让当地百姓判其罪孽轻重,轻者可以劳役赎罪;重者可以处死。” “清算?” 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人互相看了看。 袁可立先附和道:“这是个办法!朝廷不知道地方官绅底细,但当地百姓肯定清楚。不过,让百姓审官绅,恐天下官绅非常不能接受,另外,也需要地方官吏也愿意这样去做。” “现在关键是陛下和诸公能不能接受。” 张贵说道。 袁可立想了想道:“为社稷千秋安危计,鄙人自然不介意由官府组织百姓百姓审官绅!” 陈子壮也道:“没错,我们虽说也是官绅一员,是士大夫,但也是大明之臣,肩负着社稷安危,既然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岂能顾小节?如昔日范文正公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如今也是一样,官绅之体面如何能与社稷安危相比,天下风纪相比?” “这话倒是没错,如今为大明中兴,所推行新政皆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只会使豪强不喜而百姓喜。” “而这样一来,难免会有铤而走险之豪强,或是藩王或是世家大族乃至将门土官;总不能每次叛乱发生,都能让这些官绅可以恣意投敌而事后无事!如此,如何对得起因叛乱加剧而死难之将士与百姓?!所以,不如趁着潞王之乱,就正风纪,对凡被叛军攻陷地方的官绅进行清算,他们既然昔日受过朝廷恩养,就应当接受朝廷的清算!” 卢象升这时跟着说道。 “元辅认为呢?” 张贵则看向了韩爌。 韩爌看着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这些人,他也不知道国舅张贵是怎么这么会挑人,竟让整个制策司全是有公心而无私欲之人,乃至他现在作为首辅,也受其影响,不敢不多为社稷安危之事思量,而不敢只思量自己家族的利益。 这也算是近朱则赤,近墨则黑。 在制策司中,于执政上最有为官经验的韩爌,此时也就因此很是中肯的提醒道:“清算就意味着朝廷彻底不以‘仁恕之道’对待官绅,也不再承认‘士为四民之首’,而是重回太祖之制,士可以治民,而民亦可以监督士。这样的话,则我大明将会彻底不再是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而是君王与百姓共天下。” “如果说,君王要与百姓共天下,那自然不能再视百姓如牛马,当开启民智,使士大夫不能垄断学问知识,换句话说,当令读书人更多,最好,我大明人人皆是读书人。” 韩爌说着就看着张贵笑道:“国舅爷和赵部堂能在江南完成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新政,也跟在江南有很多百姓读书有关,有大量寒门士子可以为官府所用有关。” “所以,如今要想对天下士绅进行清算,那就得让更多的百姓读书,成为朝廷可用的循吏!” “当年太祖能行此事,是因为卫所官校多出自百姓寒族,如今我们要想对士绅进行清算而无后患,就得也让天下官吏多出自百姓寒族。” “这的确是中肯之言,不先教化百姓,统一思想,让百姓人人皆是有学识见识之人,那就还是不能靠百姓来清算士绅!得扫盲,让百姓中更多的人获得知识,成为有学识见识的读书人,然后因为自身的立场,进而支持朝廷对不德之士绅进行清算!” 张贵点头说道。 “那这样的话,教化方式也得变,以程朱之学教化百姓,是驯化民众听话如牛羊,并不是使其聪明,故百姓接受这样的教化,哪怕成了读书人,也只有呆气,不是谁都可以跳脱这禁锢,而能如古人一样有格物思考之能。” 陈子壮这时一针见血地指出教育方式也得改的问题来,甚至大胆地说,程朱理学的官学地位也得抛弃。 “慎言!” 韩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陈子壮则激动地道:“下官并没有说错!” “程朱之学告诉世人的是,经学只能有一种观点,即朱子之观点,而不能有自己之见解!” “聪明者,自可以假意信之,用之谋取功名利禄,且去驯服愚笨者为牛马;而愚笨者呢,则会因此更加愚笨,而又因为自己已经是读书人,故而又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结果徒为他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所以,真要使庶民可以通过读书而开启宿慧,则必须摒弃现有之教化方法!让读书者,叩问内心去治学,去寻觅自己内心所认同的答桉,而不是只认朱子,只知朱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设资政学堂,大明必须中兴! http://.biquxs.info/ “本侯赞同陈部堂的观点。”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道:“再以程朱理学束缚世人,只会使大明只有坏人和呆子,而呆子自然易被坏人忽悠,坏社稷人心;” “如此,大明必然无救,社稷必然难保,必然如前面的王朝,因民不聊生而亡!” “而启民以智,至少可以让大多数人不易为坏人忽悠。如今我们要清算士绅,就得让百姓不易被忽悠,真理不被歪曲,正义不被抹黑!” “如此,才能实现君王与百姓共天下,使百姓站在我们这边。” 袁可立则笑道:“时下大明礼崩乐坏,许多制度已的确不合时宜,如原有之宗藩制度,连许多宗室子弟自己都不愿意遵循之例,程朱理学或许也到了不能再为官学之时。鄙人也承认若真要使百姓愿同朝廷一起清算士绅,就得启民智,欲启民智,便不能只让其做程朱门徒。” “也罢,既如此,仆也没有意见,只要真能让大明中兴,便足矣。” 韩爌也跟着回道。 张贵又道:“要教化百姓,得有更多的人愿意去做这件事才行。” “所以,我们得让更多的读书人,愿意去培养愿意去教化百姓,得有很多这方面思想一致的读书人。” “西林书院现在就在做这件事,但靠西林书院不够,朝廷也得做起来,比如设个资政学堂,选年轻官员进入该学堂,教以这方面的思想,也可以先让新科进士去学堂受训。这样的话,民间有西林书院,朝廷有资政学堂,就能为以后进一步改制作准备,也能培养起更多愿意去开启民智的读书人。” “设资政学堂的事,就由鄙人上疏。” 袁可立道。 陈子壮道:“那鄙人还是利用《大明日报》直接通过报纸影响天下士子,引导他们到西林书院接受新学。” 韩爌也道:“仆就根据各地奏疏为你们甄别,哪些年轻官员适合入资政学堂,作为将来中兴之栋梁!” “如资政学堂真能设立,则西厂以后就只从西林书院、武备学堂、资政学堂毕业的学员中选用官校。” 张贵这时说道。 “东厂也是一样!” 这时,魏忠贤走了进来,说了一句。 张贵见此笑道:“如此更好。” 魏忠贤笑道:“东厂自然要向西厂看齐才是。何况,咱家也明白,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这些人是因为改制而聚在一起,目的是为了让大明中兴,如果大明中兴不了,则我们这些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大明真的能中兴,我们这些才能都不会落下千古骂名!尤其是对于决断这一切的皇爷!更是如此!所以,咱家怎么能不尽心呢。” 袁可立这时问道:“魏公公,陛下可是召我们有事?” 魏忠贤收住笑容:“没错,皇爷有旨,明日勤政殿廷议平叛一事!” “到时候,必有人借此指摘变法改制。” 这时,陈子壮说道。 张贵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次日,勤政殿,午朝。 天启先拿出来一份叛军自己所创报纸《明理报》,道:“这是流传到京师的叛军报纸,上面已登有致仕工部左侍郎林乾支持潞王奉天靖难的文章,这林乾是大名人,这说明大名府也已为叛军所占,可见这次叛军颇为势大,诸卿可有何建言?” “陛下,臣斗胆直言,如今叛军势如破竹,皆在于朝廷仁义不施而使攻守之势异也!” 吏部尚书周应秋因收受吴兴贿赂已被惩处,而王永光代替周应秋成了新的吏部尚书,且在此时直接在朝堂上说,叛军做大是因朝廷仁义不施。 “朝廷如何仁义不施了?” 天启拧眉问道。 王永光回道:“启奏陛下,朝廷如今所推行新政,皆过于严苛,而扰民甚重,而没有施于仁道也!才使得民心尽失,叛军得势。故以臣之愚见,朝廷不能为敛财于国库,而不问民生之疾苦,如此,只会令天下动荡!” “臣只望陛下及时下令约束厂卫,恩养士绅,不再严加催征,如此则叛乱自会消弭。” 天启突然沉起声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富国强兵是错的吗?!” “陛下!” 王永光匍匐在地,道:“臣也是为您的江山考虑啊!何况,如今叛军形势,就已足以见人心向背,陛下您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啊!” “陛下,大冢宰所言确系忠言。如今朝廷实在是对读书人太严苛了,视其为贼,如此怎不令天下人寒心?毕竟士为四民之首,天下人皆礼重读书人也,而朝廷更需要读书人去统御百姓,如今朝廷为富国强兵,一味将士绅得罪,自然也是在得罪天下人呀!” 2k 大学士朱国祚也跟着说了起来,且道:“故而,才使得现在叛军颇得人心,而人人响应也!” “是啊,陛下,如今叛军如此得人心,皆乃新政对士绅过于严苛所致,朝廷毕竟是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若非因为新政使天下士绅受严催之苦,民亦因此思变,则区区藩王作乱怎么会成势呢。” “朝廷还是当行仁政为妥,富国自当以节俭为法,而非是夺民之利。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呀。” “何况,祖宗们留下来的制度都是验证了的,是可保太平的善政,轻易改之,只会适得其反啊!” “陛下,以臣愚见,二十年内也不当言改制之事!如若要改,也当二十年后,陛下您更为老道之时。如今,只会让小人趁机为图利禄,而借变法改制而行谄媚之事,使国家陷入动荡也!” 御史毛羽健也跟着说了起来。 “陛下!新政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且也并非只损有余而补不足,还有在研制新技艺以利惠天下士民。” “故臣认为,即便士绅们对新政不满,但也不至于天下人人对新政不满,所谓叛军得人心不过是得一部分食利者之心。” “而这些食利者,多为不事生产者,哪怕他们人人才比子建,智比诸葛,所控之人力物力只要不是朝廷对手,朝廷依旧可以平定叛乱!” 张贵这时反驳了这些人的观点。 “陛下,臣亦认为,所谓新政不得人心是谬论!” “昔日商侍郎进京时就言过,新政很得人心。而陛下您去年亲巡睢州,也看见了,新政不是不得人心。” “至于如今叛军势大,以臣看,不过是叛军善蛊惑人心而已。” “臣以为,与其在这里将叛军势大归咎于不得人心,不如归咎于是有一部分为自己利益弃国弃家之劣绅勾结叛军蛊惑当地人心所致。” 陈子壮也跟着反对起来,且直接驳斥了所谓叛军得人心的观点。 袁可立也跟着道:“臣附议!叛军所攻占的地方还没实施新政呢,所以还不能直接说明新政有多么不得人心。除非,睢州的百姓也跟着起事了。可陛下您亲巡过睢州,可觉得睢州百姓会起事乎?” 接着,袁可立就继续说道:“故臣认为,此次叛军势大,不能说是因为新政不得人心所致,应该如陈侍郎所言,有劣绅无国家大义之念,而只存保私利之心,故而闻叛军因新政而反,也就跟着因新政而反,而这样的人终究于天下所有士民相比乃是少数。” “只是,如今叛军势大,固然跟许多劣绅无国家大义有关,但也跟地方官员自身被腐化或无能有关,故臣认为,当加强官员的教化!” “臣建言,设资政学堂,令吏部选考成优等官员进修,以提升其认知与能力,同时,也是对新进士进行教化培养,而不能只让翰林院对部分进士培养。国朝很大,两京一十三省,哪能只靠几个能臣就能使天下安宁乃至强盛?” “准!” 天启不笨,自然不会相信叛军势大是因为新政不得人心,也就还是选择支持变法派,而接纳了袁可立的进言,设资政学堂,对官员加强思想教育与能力教育。 接着,天启又道:“朕决定率大军亲征,以平叛乱!” “陛下!既如此,臣只能辞官!” 这时,一大臣喊了一声。 天子循声看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章 天启亲征,大业可成! http://.biquxs.info/ 王永光这时,又站出来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 天启则冷声道:“那你辞官就是!” 朱国祚见此忙劝道:“陛下!大冢宰乃国之柱石,公忠体国之良臣啊!臣乞陛下挽留之!” 天启道:“朕准他辞官,已是天恩,你倒好,还要朕留他,还说他是良臣,你是眼瞎了,还是心坏了?你也跟着辞官吧!真是不配为阁臣!” 朱国祚愣了一下:“是!” 王永光这时也苦笑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臣斗胆再问陛下,真的要等叛军到了京师,等到天下大部分仁人志士都背叛了陛下,陛下才愿醒悟吗?!” 天启冷冷地道:“那就等叛军打到京师了再说!” 王永光听后道:“既如此,臣到时候只能为陛下投缳殉节已!” 天启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 “大冢宰真打算将来若潞王奉天靖难成功,就要为陛下殉节?” 国子监祭酒张至发与御史毛羽健在王永光辞官后,就着便衣来了城外与之相见,且询问起来。 王永光道:“吾主意已改,为当今天子殉节,于天下无益也!何必做此腐臣!” 说着,王永光就低声道:“吾决定去卫辉。” 张至发和毛羽健不禁震悚地对视一眼。 毛羽健问:“大冢宰要投靠叛军?” 王永光轻哼一声:“如今叛军,将来王师也!两位当慎言!” 王永光反劝起两人慎言起来。 但张至发并没觉得王永光这样说不对,也点头道:“不少致仕大臣的确已去卫辉,如光禄寺卿韩逢之韩公,还有给事中刘懋等,若大冢宰去,必涨卫辉声势,则令天下士林知人心向背也!” 毛羽健则道:“观如今大势,当今天子必不得人心,将来迟早再演成祖旧事,在下也愿大冢宰同去!” “如此甚好!” 王永光点头道。 王永光辞官后,熊廷弼升为吏部尚书。 而袁可立则升为了兵部尚书。 袁可立升为兵部尚书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天启亲征一事,最终议定,依旧由睢州侯张贵、兵部左侍郎卢象升等随扈,统领五万大军南下。 而王永光这时则已通过自己在叛军中的线人联络上了潞王朱常淓,并加入了潞王阵营。 得知王永光来投,潞王大喜,当即拜其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 王永光作为朝廷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分量自然很重,辞官来投叛军,对于叛军而言,的确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 而对于朝廷而言,则也的确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当王永光投了叛军的消息传到朝廷时,满朝直接哗然。 许多朝廷大员也开始上疏辞官,准备暗投叛军。 天启自己也很郁闷,道:“这个王永光,不是说若叛军真攻陷朕的京师,他就要为朕殉节吗?朕还没输呢,他就急着食朕的言了?” “陛下不必为此恼怒,他以后会知道他现在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张贵这时劝说了一句。 “也罢,不提他了!现在叛军到哪儿了?” 天启说着就问了一句。 “叛军已攻下曲周、沙河,皆是不战而下。” 随扈的卢象升回道。 …… 卫辉。 “这次我大军又连下两城,诸位爱卿居功至伟呀!” 朱常淓这时在得知自己大军南下曲周、沙河后,也很是高兴,而对王永光、丁启睿这些聚在自己身边的重臣们说了起来。 丁启睿奉承道:“这都是殿下圣明之故!等拿下真定府,殿下就可暂称监国了,以励天下人心!” 王永光也跟着说道:“没错,天下早已苦昏君暴政久矣,到时候殿下监国后,必令更多贤才趋附。而到时候,大业可成!” 朱常淓听底下文臣们这么吹捧,心里也开始燃起了监国称帝的野心,而幻想着将来自己也许真的可以为天下之主,也就笑了起来,说:“诸卿所言甚是,只要为天下,孤愿肩负我大明社稷。” “殿下,南京礼部右侍郎邬宪伟和给事中刘懋来投!” 这时,已成为叛军左佥都御史的毛羽健来禀报了一句。 朱常淓听后很是高兴,忙道:“快快宣见!” 没多久,朱常淓就见到了邬宪伟和刘懋二人,非常高兴地道:“孤很高兴见到诸卿能来与孤共襄义举,等他日靖难成功,孤必不辜负诸卿。” “殿下只要坚持行仁政,亲贤臣,远奸佞,则愿意效忠殿下之贤才必如过江之鲫!” 邬宪伟先说了起来。 刘懋也跟着道:“臣久闻殿下仁德,以礼待士大夫,故慕名而来,愿致殿下为尧舜之君,虽九死而不悔!只望殿下,广纳良言,修仁崇德,早成圣君!” “两位所言极是!传孤旨令,邬卿授礼部尚书,刘卿授太常寺丞,于王驾前听用!” 朱常淓这时点头说道。 邬宪伟和刘懋忙谢了恩。 而接着,朱常淓又道:“眼下还要因奉天靖难,故招兵甚巨,而致使帑银不足以支撑军饷与百官俸禄,诸卿有何高见。” 建立和维系一个政权是需要花钱的。 朱常淓现在起兵后也很需要钱,因为他不但要养兵还要开始养官,而不能像以前一样,不用养太多,而且还能有朝廷的俸禄支撑。 而现在,他不得不养很多官兵,关键还没了朝廷的俸禄,另外,在他占领区内的许多藩王俸禄和廪生廪食也得他来提供,所以,他也就遇到了天启即位之初的问题,即财政收入不足以支撑整个政权的花销。 甚至随着投靠的文臣越来越多,开销还在急剧增加。 毕竟人家“弃暗投明”的来投附你,你又打出了礼贤下士的旗号,就不能不给人家官做,不能不给人家发俸禄。 但也因此,虽然叛军在军事上似乎高歌勐进,却在经济上越来越捉襟见肘。 所以,朱常淓也就询问起投靠他的文臣士大夫们来。 大学士王永光本来就因为不支持与士绅争利的新政,才投靠潞王的,自然也就不会轻易提出开源的建议,只道: “如今只有节省开支,首先殿下自己的王宫内廷就得率先垂范,示以节俭之德,如此则天下必兴也!” 毛羽健也跟着道:“殿下,臣附议!以臣愚见,只有厉行节俭、精简机构才行,比如大可把驿站裁撤掉,如此便能节省不小的开支,还有就是万不可设厂卫这些,而增加开支。” 朱常淓听后点头:“为了靖难成功,孤决定王室开支削减一半!本藩宗室子弟皆削减一半俸禄,先苦苦自家人吧。” “殿下英明,有汉文帝、宋仁宗之风!” 王永光等儒臣由衷地称颂起来。 朱常淓也是无奈地苦笑,且说道:“但只节省亦不够,诸卿还是想想开源的办法,那昏君天启所做的‘官绅一体纳粮’与‘摊丁入亩’新政真的不可行?” “殿下万万不可行!这些皆是苛政也!只会令殿下失去天下人心,历代成事之君莫不示恩以士绅,岂有与之争利而成功者?” 王永光忙阻止起来。 其他文臣也表示反对:“是啊!不能失人心啊!” 朱常淓也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只道:“也罢,那难道就没有半点开源的方法吗?” 王永光想着自己身为阁臣,又这么受朱常淓器重,也的确不能不想出点实用的办法来,便道:“既然如此,殿下,只能先苦一苦百姓,向靖难成功的地方百姓加征一厘的赋税!” 朱常淓听后道:“这怎么好,百姓能同意吗,会不会因此揭竿而起。” “百姓皆是良善的,会理解殿下的,再说一厘也不多,百姓们少吃一顿干的就能挺过去。何况,我们只是加征税粮,百姓们到时候如果粮食不够,可以去下河打渔上山捕猎,用吃肉的方式充饥嘛。另外,只要到时候殿下即位后,对加税区减征就是,那样也算不上有损圣德,天下人也能理解的。” 王永光回道。 “是啊!百姓们会理解殿下的。” 其他文臣们也跟着答应道。 朱常淓只在王府里长大,哪里知道正税加征一厘,到了下面,实际加征就会变成一钱乃至一两,也就点头道:“也是,就这样下王命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跪迎王师,立即清算! http://.biquxs.info/ 朱常淓因此和自己的文臣们总算议定了解决内部财政问题的一个方桉,而这个方桉最终还是把财政负担加到了百姓身上。 但也因为担子是加到了百姓身上。 所以,朱常淓的大臣们都感受不到压力,对他这个潞王也依旧很有好感,认为朱常淓真是从善如流、爱民如子。 毕竟哪怕给百姓加征一厘的税,都不得不慎之又慎,能不算爱民如子? “殿下!昏君天启所任命的怀庆知府屠一蘅已被温县士绅程孝廉与其族人们抓获,如今已特来报于殿下,如何处置,请殿下示下!” 这时,朱常淓身边的宦官陆绍观走来禀道。 朱常淓听后道:“很好!这个屠一蘅,孤也又所耳闻,也是一个数典忘祖,支持变法的逆党奸臣!诸卿以为,此人当如何处置?” “殿下说的是!” “这个屠一蘅,与陈子壮、夏允彝这些小人一样,皆是奸邪之辈!” “他甚至为了攀附外戚张贵之势,竟以堂堂进士之身份,去西林书院求学,说那里才是有真学问之地,然后回来就上奏支持摊丁入亩之政。” “进而,他才因此被起复为怀庆知府。如今既然落到殿下手中,也算是天意,天意要陛下为民出害!” 王永光这时说了起来。 且说着,他就又道:“以臣之见,对于此等背叛小人,已不当视为士大夫,当寝其皮、食其肉,使昏君身边那些逆党因此胆寒!” 一提起这些变法派,王永光这些保守派文臣对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此时,毛羽健也道:“没错!当挖出他们的心,这样就能使这样的奸臣小人投胎后即便无心,也比像现在有一颗黑心好!” 朱常淓:“就依仗诸位爱卿的办!等将来夏允彝被擒获时,孤更要亲自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敢提出让藩王纳粮当差这样的恶政!传孤王命,但凡能捉拿夏允彝者,孤悬赏五万两白银!” …… “潞王的王命下来了,要我们将狗官屠一蘅押解进京!潞王等要将他剥皮凌迟,而啖食其肉!” 怀庆府温县县城。 举人程湖深之子程进垣正对程湖深禀报着潞王朱常淓的王命。 程湖深听后不禁拍桉而起,兴奋道:“正合吾意!这样的恶官酷吏就该如此!” “你即刻,安排人给他戴上百斤重枷,押解去卫辉见潞王!” “其余抓获的几个从什么西林书院出来的县丞、主薄这些官,则直接当着本县全部乡勇的面活剐!他们既然要改制,就先改了他们!” “是!” 程进垣答应着就又道:“另外,潞王殿下还下了王命,说,凡擒获河南巡抚夏允彝这奸臣者,赏五万两白银!” 程湖深听后道:“就算不赏,老夫也会想尽办法地抓到这个罪大恶极的奸贼!” “五万两!这个潞王还真是挺看得起夏某。” 温县城外。 夏允彝看着从西厂细作这里得来的关于潞王拿五万两白银悬赏捉拿他的密报后,只是澹澹一笑,随即就看了自己身后漫山遍野的农兵们吩咐了一声: “听本官号令!信号枪一响,全部攻城!” “冲进去后,按照计划,该去救人的救人,该占城门的占城门,该抓人的抓人,各营守备在完成任务后来县衙向本官汇报,然后着手准备清算与分田工作。” “是!” 夏允彝身边的参军吕诚听后就对后面的人道:“把中丞的话传下去。” 过了许久后,当天刚刚亮,晨光熹微之时,夏允彝就放了信号弹。 顿时,漫山遍野的农兵们朝温县县城冲了来。 “想分土地的,皆随我冲啊!” 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各农兵营守备。 这些守备皆是从武备学堂因伤病退伍的老兵,如今被安排到地方任农兵教官,战时则任守备官,而带着农兵们负责维持地方秩序。 但现在因为潞王叛乱,攻城略地,夏允彝便组织这些农兵与他的标营一起去收复失地。 不过,为锻炼农兵,夏允彝基本上在攻城时,不会先用自己的标营正规兵,而是先让农兵去攻城,同时也是为了尽量减少他的标营伤亡数量,只有在作战胶着时,他才会让标营出动,进而扭转战局。 各营守备在攻城冲锋时都会喊,想分土地跟我走这样的话。 因为他们根据实践经验发现,这些由流民组织起来的农兵,最在乎的就是分得土地。 喊打胜就分土地最容易激励起士气,比发银子都好使。 夏允彝根据张贵的授意,在收复一处处被叛军攻占的失地时,会对该区域的士绅豪强进行清算。 基本上,大多数士绅豪强的土地都会被没收,而这些士绅豪强和他们的家奴乡勇也会被清算枪决。 如此一来,就会有许多土地空出来,这些土地会直接分给加入农兵队伍的流民。 按照张贵和夏允彝的意思,士绅们既然宁肯支持叛军,也不支持新政改革,那他们就只能组织百姓以进行革0命的方式来推行新政,即组织百姓们直接使用暴力。 夏允彝的农兵们使用的火器并不差,全是西山工业司提供的斑鸠铳、轰天雷、布面甲、车载小炮等军械,做工精良,威力甚大。 有一整个工业体系在背后支撑着他们的暴力行动。 反而选择支持叛军的反动士绅们虽然有自己的乡勇武装,但背后没有一个工业体系在支持他们,他们的军械火药这些全靠购买。 叛军也是一样,大多就是由地方士绅自己组织起来的乡勇。 只是在接受了潞王朱常淓的任命后,才摇身一变,成了吃王粮的靖难军队而已。 此时在温县镇守的这些军队在遇到农兵时,就因此显得很不成器。 当程湖深的侄子时任温县叛军千户官的程进财刚听到有喊杀声,而赶到城墙上时,就见已经有大量农兵,通过云梯攀爬了上来,拿着一把崭新的雁翎刀,正在疯狂戳他麾下乡勇的屁股,而他的乡勇们正拿着缺口很多的劣质腰刀往自己这边跑。 “官军杀来了?” 程有财见此问了一句,忙转身就跑,慌张地伸了几次脚,才把脚成功踩在马镫上,然后在自己身边一小厮帮助下,上了马,往程家大院奔来。 程湖深这时正用站笼囚车押着屠一蘅和来自西林书院且被任命为温县县丞、主薄官的两名士子出来,见程有财盔歪甲松的跑来,忙问道:“怎么回事?” 程进财忙道:“二哥,官军杀进来了!快带上叔父一起跑吧。” “什么?!” 程湖深听后大惊失色。 这时,农兵们已经冲了过来。 程湖深见此吓得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喊得:“恭迎王师!” 程进财也跟着跪了下来。 不多时,农兵们就控制了整个温县,而夏允彝也在天大亮后,带着标营来到了这里,见到屠一蘅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自己西林书院出身的两人也遍体鳞伤,便沉下脸来道:“立即清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暴躁的变法官,枪顶脑门审士绅! http://.biquxs.info/ “是!” 吕诚应了一声,便开始带着夏允彝这个巡抚属下大部分幕职官去组织百姓。 而夏允彝自己则拔出燧发手铳朝程进垣和程进财走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功名?” “学生程进垣,府学增生,上官饶命!” “下官程进财,没有功名,是本县巡检。” 两人相继回道。 夏允彝听后道:“原来是户部程侍郎之孙辈。” 接着,夏允彝又问道:“为何把朝廷任命的知府屠府尹以及另外两名朝廷官员押在囚车里?还戴那么重的枷!谁给你们的权力,说!” 程进垣和程进财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颤栗不已,不敢回答。 砰! 夏允彝直接扣动扳机。 程进财脑袋先中了一弹,直接倒在地上,脑袋奔流,脑浆流了出来,吓得一旁的程进垣当场就瞠目结舌起来。 “说!” 夏允彝接着直接把手铳顶在了程进垣的脑门上。 程进垣不得不忙如实回道:“是潞王他们下的命,是潞王下的呀!说要寝其皮,食其肉。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一个反王的命,你们也敢听?甚至还是谋杀朝廷命官这样的事。你们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夏允彝问后就再次扣动扳机。 砰! 程进垣也倒在了地上。 夏允彝接着起身道:“程家谋逆!证据确凿!直接灭门,全族一个不留,杀完后,直接先分程家的田!” “是!” 一标营传令兵立即持起令旗向回路跑去:“中丞有令,程家谋逆,直接灭门,杀完后,先分程家的田!” “中丞有令,程家谋逆,直接灭门,杀完后,先分程家的田!” “中丞有令,程家谋逆,直接灭门,杀完后,先分程家的田!” …… 随着传令兵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夏允彝麾下标营一部官校则离程府已越来越近。 此时的程府,已聚集了不少温县的士绅贤达。 这些人应程湖深之邀,准备待会儿去观刑,即观摩被他程府设计擒获的几个被朝廷派来温县任官的西林书院士子受刑的场面。 《仙木奇缘》 程湖深此时还对这些士绅贤达们笑说道:“犬子已押了这些奸贼去了,诸位暂且在寒舍待到午时,再过去观刑就是。” 不过,程湖深刚说完,其仆人就跑了进来,急忙道:“老爷,大事不好,有大兵向我们这边冲来了!” 程湖深忙问道:“可是潞王的兵?” 仆人道:“小的也不清楚,但皆是披甲持刀,一个个壮的跟牛一样,威勐的很!” “不管是谁的大兵,先去跪迎为妥!” 这时,一士绅建议道。 程湖深听后很是赞同,忙道:“没错,当去跪迎!” 于是,这些士绅贤达连茶也不再喝,直接往外面赶来。 而这时,夏允彝麾下标营官校前锋部队已先赶来。 这些来自京城以武备学堂学员为基础,组建成军后,又去辽南实战过的劲旅官校,一个个杀气腾腾,一来就朝这些程家门房家奴排队枪毙。 这些程家家奴如被割倒的稻穗一样倒下。 而待这些官校程府府内时,就见程湖深已和聚集在程家的当地不少士绅贤达们跪在了地上,高喊着:“恭迎王师!” 夏允彝的麾下官校们因此为之一惊。 只从辽南调回来任夏允彝标营参将的许都这时出来问了一句:“你们都是程家人?” 程进垣忙道:“不是!除了老夫,他们都是本县其他各族的士绅贤达。” “那他们来你们程家是做什么?” 夏允彝这时走了进来。 “如实回答!” 许都这时跟着大声喝了一句。 程进垣抬头看了一眼,见这些官校大多头戴朱漆勇字盔,一时觉察到不妙,暗想这些人原来是官军,也就不敢回答起来。 砰! 一名士绅被夏允彝直接爆了头,吓得旁边两士绅皆哆嗦了一下。 “不说是吧,不说就当你们皆是陷害朝廷命官、与叛军勾结的主谋,皆得死!” 夏允彝说着就冷声道:“就像刚才这人一样!” 一士绅忙吓得抖着嘴道:“我说,我说,我们是受程举人邀请,来观刑的。” “观什么刑?” 夏允彝问道。 “不是邀请!是程进垣这逆贼逼着我们来的观刑,他让人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逼我们来的!” 这士绅回道。 砰! 夏允彝又开了一枪,他此时显得特别暴躁。 但实际上,作为一名激进的变法派,他清楚自己必须尽量多消灭这些不事生产而又于国只有害而无益的士绅,才能使大明真正中兴起来,避免国破家亡。 何况,在得知这些反对变法的人已经打算把变法派官员施以残酷手段后,他更加笃定,自己这些支持变法改制的人和反对变法改制的人已经没法以和平的方式相处,只能是你死我活。 乃至要想保住新政,最好是斩草除根。 所以,夏允彝现在是能杀就杀。 要不是碍于他现在是巡抚,朝廷官员,有必要遵循一下程序规则,他甚至都想把这些无疑皆是劣绅的人全部枪决。 而在开了一枪后,夏允彝也就故作暴躁地嚷道:“我问的是观什么刑!” 说着,夏允彝就一枪指着另一士绅的头:“说!” 这士绅大汗淋漓地道:“观程家人凌迟来自西林书院何县丞与武主薄!” “为什么要凌迟他们,他们也算是朝廷的人吧。” 夏允彝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 这士绅回道。 砰! 夏允彝又枪决一个,接着就大声吼道:“说实话!不要企图湖弄本官!本官不是你们能湖弄的!明白了吗?!” 夏允彝此时俨然如恶魔,杀气凌凌。 接着,他就持着燧发火铳又指着一士绅脑袋:“你继续回答。” 这士绅颤栗着道:“因为他们是支持新政,支持变法,来这里要推行新政,要我们这些士绅也当差纳粮,要摊丁入亩,所以,程家人就对他们不满,我们也不满,但我们没敢这样做,程家人这样做了,他们先指使人杀了知县,然后又设计活捉了他们,如今要把他们剥皮凌迟,说是让他们改制,就改制他们!” 这士绅说着就乞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夏允彝则继续问道:“程家人为什么敢这样做。” 这士绅忙又道:“他们家在我们县隐田最多,要是清丈田亩、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这一整套新政下来,他们就会损利最重,又因为他程湖深胆子大,年轻时就敢杀人,还敢杀士子,如今,依旧敢干,乃本县土皇帝。” 夏允彝这才看向程湖深,笑道:“你接下来会很惨!”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用毒辣的手段,清算士绅! http://.biquxs.info/ 程湖深颤抖了一下。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夏允彝就回道:“因为本官已经允诺所有我的兵,拿下县城后,全县受审治罪士绅的土地分给他们!阵亡者多分一份。” 接着,夏允彝就吩咐道:“将这些人全部暂时关到县衙大牢去,等着受审!另外,去打听一下,除其家主殉节或全家逃走也不肯支持叛军之族外,所有占地百亩以上之士绅,土地全部收走!没收的土地与荒地,分于农兵,分不完的就分给当地百姓。在这里已毙命者,问清楚名姓,然后一把火烧了!” “是!” 许都答应了一声。 “你们,你们这是造反!凭什么分我们的田地!” 一士绅忍不住喊了起来。 夏允彝循声看了过来道:“你问本官凭什么,凭本官手里可以杀死你的火器,你没有。” 这士绅呼吸急促道:“那也不能类若匪寇,夺人田地!” “你在跟我讲规矩?” 夏允彝问了一句。 这士绅哼了一声。 夏允彝接着道:“你没资格跟本官讲规矩!因为你们自己先坏了本官的规矩。本官是朝廷的官员,按照本朝的规矩,你是有功名的士绅,你家世受国恩,受朝廷恩养多年,如今叛军攻陷这里,你应该殉节,即便不殉节也应该拒绝为伪朝之民!你回答本官,你做到了哪一点?” 这士绅回头看了夏允彝一眼:“你说这些的意思是?” “本官想说的是。” 夏允彝说到这里就重新换了把燧发手铳,指着这士绅头顶,嚷道:“你自己先不守朝廷的规矩,凭什么要本官给你讲规矩!有时候,恪守规矩是对你这种待宰羔羊的保护,你知不知道!偏偏你自己先不遵守!所以,你让本官给你讲什么规矩?!” “饶命!饶。” 这士绅还没说完第二句。 砰! 夏允彝就扣动了火铳。 这士绅当场倒地,血流如注。 夏允彝接着看向其他士绅:“现在都明白了吧,服气了吧。” 程湖深先叹道:“果然是成则王侯败则贼!只是没想到,你们会用这么毒辣的手段,居然会用土地为诱饵,发动那些贱民来对付我们,还给他们枪,还把他们变成了听话的兵。” “谁让你们忽视了他们。” “也许是你们自己利令智昏,聪明点的士绅都清楚,在叛军来临时,最好的方式是提前逃走,其次是殉节。” 夏允彝笑着说后,就道:“全都带着,准备清算!” “慢着!” 这时,一名士绅喊了一声。 夏允彝看了过来:“还有何事。” 这士绅回道:“老夫闵文生,家兄闵文元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去年回乡守制,在叛军来时殉节,故请留住我族的土地,留我一命。” 夏允彝笑了笑道:“令兄名下可有田地?” 这闵文生回道:“有!” 夏允彝继续问道:“可有后人?” “有个女儿。” 这闵文生回道。 “叫你令侄女来!” 夏允彝回道。 这闵文生不言语。 夏允彝冷声问道:“怎么不回答了?” 说着,夏允彝拿起了手铳。 闵文生见此不得不如实回道:“卖了!” “吃绝户啊?” 夏允彝问道。 闵文生沉默不语。 夏允彝又问道:“卖到哪儿了?” 闵文生道:“就程家。” “去把她领出来!” 夏允彝吩咐道。 于是,没多久,闵文生就在夏允彝麾下官校的监督下,将自己侄女领了出来。 “卖亲生侄女,还是朝廷殉节忠臣的孤女!” 夏允彝见到这女以后,就看着闵文生说了一句。 闵文生不知该如何作答。 砰! 而夏允彝则直接又开了一枪道:“闵家除闵文元闵公田地全部给其孤女外,而闵家其他各方房田地依旧全部分于民!” “是!” 接着,夏允彝就又看向程湖深:“要剐我们支持改制的人是吧,既如此,你自己先尝尝被剐的滋味。” 说着,夏允彝就吩咐道:“将他押下去,派医护兵过来给他解剖!” “是!” 程湖深这时痛苦地哀求起来:“开恩啊!夏中丞,晚生保证再也不敢了啊!晚生也是一时湖涂从了贼呀,呜呜!你给晚生一次机会吧。” 夏允彝没有理会程湖深,而是让麾下官校直接继续对程家进行灭门处决。 整个程家因此除老幼女卷按律发配外,成年族人还有家奴与为其效命的庄农也就是许多富裕佃户,皆遭到枪决处理,家产也被全部抄没。 其余温县士绅也遭到清算。 由夏允彝带来的麾下幕僚官和左官们对百姓进行组织和动员,让这些百姓们对这些士绅公审,也就是清算。 而已被解救的怀庆知府屠一蘅和代知县职事的县丞等官则主要负责主持此事。 公审自然不必由夏允彝亲自来做。 屠一蘅在主持对士绅进行清算之前,特地很感激地对夏允彝作了一下揖,以表达救命之恩,且很有感慨地说道:“国舅爷没说错,反对变法改制的食利者们,其反动性不能低估,如今若不是中丞及时赶来,下官恐真的在被叛军用各种方式折磨后还要被剐了。” “皆是为了大明社稷和天下苍生!敬明不必如此。吾相信敬明没有被这些人吓倒,而这些自私自利之辈才会被我们的以牙还牙吓倒,甚至为他们的背叛行为感到后悔!” 夏允彝扶住屠一蘅双手笑着说了一句。 屠一蘅凝重地点了点头:“下官自然不会被吓倒!中丞说的没错,我们得以牙还牙,用更严明的法纪,让那些自私自利者去学会恪守朝纲国法!” “这一批士绅投靠叛军,犯有人命,革除官爵功名,全部处斩,杀!土地充公,分于兵民。” “这一批士绅强夺民田,欺行霸市,革除官爵功名,全部流放去新设之台湾县!土地充公,分于兵姓。” “以一批士绅倒是没有恶行,但却未为朝廷尽忠也未表现出忠心之义,革除官爵功名,只留够用田地,其余田地分于百姓,以作惩戒!” 在温县的士绅尽皆被完成清算后,夏允彝就亲自下令处决了一批士绅,流放了一批士绅,且也处置了一批只知逆来顺受的士绅。 而在清算结束后,夏允彝等支持变法改制的官员们开始在温县进行了分田工作。 没有分得田地的农兵们先分得了土地,其次,温县本地贫民百姓也分了不少,皆是其乐融融。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而最终因为土地不够而没有分得的百姓则因为想分得田地就在了解了农兵动员令的政策后,开始踊跃报名参加农兵,以期在接下来收复失地的过程中分得土地。 大明的现状就是人多地少,河南作为大明一个省,自然也不例外。 夏允彝则利用这个现状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进行暴兵,先以土地为诱饵,把无地百姓组织起来,变成军队,只是名称是农兵而已,其实是接受了严格苏式速成训练的正规军队。 也因此,他这个巡抚下辖的农兵数量越来越多。 而要解决这些农兵将来的生存与生活问题,无疑会是新的挑战,要么继续进行清算士绅,分士绅们的田,要么就只能干脆直接扩编为正规军,去给朝廷开边去。 无论哪种情况,当张贵授意夏允彝通过联合庶民镇压叛乱、保证新政成功推行后,就注定了大明乃至整个世界会发生更大的变化。 闲话少叙。 夏允彝这里发动百姓,分土地,杀士绅,也着实惊吓到了已投靠叛军的其他府县的士绅。 济源县。 做过一任布政使的士绅耿景育此时就在得知夏允彝等人如此做后,惊怒不已,把茶盏愤然一摔,怒道:“他夏彝种,西林书院这些人,根本就是在造反!他们才是叛军!” 耿景育之子耿志荣也道:“父亲说的是,不得不说,这些西林党人手段真是毒辣!竟给庶民分田地!这是我们没想到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干脆明着投靠潞王殿下算了!” “不!” 耿景育道:“派死士去把潞王任命的徐知县杀了!让他们将朝廷任命的杜知县悄悄放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启怒踹文官,是你们误国误君! http://.biquxs.info/ 耿志荣颇为意外地看着自己父亲耿景育:“父亲,您这是?” 耿景育看了他一眼,说:“他夏彝仲这一招的确毒辣!也正因为毒辣,我们就不能再硬着干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能给他夏彝仲分我们耿家田地的机会。” “可是杀了徐知县,会不会惹怒潞王?” 耿志荣问道。 耿景育笑道:“他潞王起兵的缘由是朝廷苛待宗室官绅,所以他才不得不起兵,且广纳贤士,礼待士绅,以此表现出自己比当今天子仁德。所以,他真要是得了天下,还敢查我们这些士绅不成?他要是敢查,就是砸自己的招牌,坏自己的根基!” 《第一氏族》 “儿子明白了,眼下宁得罪潞王,也不能得罪陛下!” “得罪了陛下,是真的要抄家灭族。得罪了潞王,还可以刑不上大夫。” 耿志荣回道。 耿景育点头:“去办吧。顺便给你那真定任知府的二叔写封信,把夏彝仲等人趁我们许多士绅大户支持叛军的机会,以此为由,组织百姓为兵且分士绅田地,还清算士绅的事,告知给他。他到时候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 …… “皇爷,真定知府耿景仁已发通告于叛军所刊报纸上,言已从全府士民之请,支持潞王奉天靖难!” 保定府。 天启临时驻跸之处。 魏忠贤急忙跑来了这里,且将一份锦衣卫细作得到的叛军官报递到了天启面前。 天启看后倒也颇为恼怒。 因为真定府是从陆路进攻京师的重镇,真定一失,就只有保定一道门户,可以拱卫京师。 何况,现在天启就在保定府。 历史上,李自成进攻北京的偏师也是先攻陷的真定府再北上攻打京师的。 所以,真定府的官绅主动投降于叛军,算是让天启很是震怒。 随扈的朝臣们也甚是恐慌。 有进言让天启赶紧回京师的。 也有进言固守保定且即刻掉在更多军队南下的。 更有进言趁着水路还在朝廷手里,赶紧南迁的。 “慌什么!只是真定府官绅投敌而已,又不是叛军的主力来打下了真定府!” 但就在许多朝臣慌乱不已时,张贵没好气地喝了一声。 “张卿说的对,只是真定官绅投敌而已,没必要过于紧张,朕的亲征大军还没与之对决呢,哪里就论了成败!哪怕是败了,也不能这么慌慌张张的!” 朱由校说着就道:“难道诸卿忘了土木堡的事吗?” 说着,朱由校就道:“凡事不要慌!传朕旨意,禁卫营弹压军中不利平叛之言,锦衣卫负责弹压保定城中不利平叛之言,旦有故意散播这些言语且制造恐慌者,以乱军心民心为由,格杀勿论!” “是!” 这时,随扈的大学士谢升言道:“陛下,知府耿育仁献城投降,固然不忠叛国,但此事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无疑,皆因士大夫未能得到朝廷尊重罢咧,自古圣明之朝,莫不以仁道治国,如今走到这个地步,臣认为,张国舅要负很大的责任。” 谢升说着就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呵呵冷笑道:“他耿育仁叛君叛国与本侯什么关系,本侯还能决定他一文官投敌不成?” 谢升道:“国舅爷自己清楚,如今天下发展到这一步,仁道不存,酷吏横行,和谁有关?” “就算天下有你说的那么糟糕,那也不是他耿育仁献城投敌的理由。” 张贵回了一句,就对天启道:“陛下!臣以为,如今这也是个机会,一个看看我大明到底有多少心存社稷与苍生的忠臣良将的机会!臣觉得,总不至于我大明各个都是不忠之臣,因为叛军以利诱之,就都跟着弃国弃君!” 天启点首:“你说的没错,朕也想看看,我大明到底有多少这种不忠之臣。” “陛下,要说不忠之臣,臣首先弹劾夏允彝不忠,此人身为河南巡抚,却不积极进剿,他肯定在和叛军暗通款曲,甚至有养贼自重之嫌!” “臣请罢夏允彝!另择知兵之臣为河南巡抚,进而早平叛乱!” 给事中陈秉彝这时也说了起来。 天启不由得问道:“可有他暗通叛军的实证?” 陈秉彝回道:“暂时还没有,皆奉旨风闻臆断耳!但陛下,执政素来便是疑即有罪。” “那朕疑你在朕身边为叛军耳目,施反间计,让朕除一能臣,是不是,也可以由此断定你通敌之罪?” 天启反问着陈秉彝。 陈秉彝一愣。 陛下,不带这样举一反三的。 “臣对陛下忠心可鉴!怎会行如此卑劣之事!” 陈秉彝立即否认道。 天启哼了一声,又道:“不过,是得问问夏允彝的近况了。兵部,夏允彝最近可有急递送来。” “回陛下,夏允彝刚奏报,他已收复孟县、温县。” 卢象升这时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倒也不错。” “陛下适才所言,臣不敢苟同!” 因大明不是大清,天启还是愿意让大臣们说话,也能容忍不附和自己这个帝王的声音的。 所以,这些文臣们还是积极表达着自己的不同意见、 此时,御史吕纯如就驳了天启所言,且道:“陛下,夏允彝身为巡抚,到现在却只收复数座县城,而未能尽剿叛军,甚至使叛军越做越大,还让真定府归了叛军,使叛军可以威逼京师,可见此人无能至极!” “陛下!臣亦认为,夏允彝的确算无能,至少畏敌不前是有的,可能所谓收复数座县城之报是捏造的捷报!只怕他现在连一叛军也未杀过!” 礼部尚书谢升也跟着质疑夏允彝的能力。 而天启看了一眼这些人道:“朕相信他夏允彝,此议到此为止,再有乱军心者,斩!” 因天启这么说,众臣只得闭嘴。 次日一早。 天启和张贵等一行人,五万大军,便往真定府城而来。 “启奏陛下,我禁卫营暗哨擒获一欲投叛军的随扈官员,此人乃是兵部职方司主事赵继鼎,特押来御前,请陛下发落!” 卢象升这时突然走进来奏报了一句。 天启听闻后怒极反笑道:“这么快就急着改换阵营了?这是有多反感朕反感朝廷。”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押上来!” 没多久,赵继鼎就被押了来。 天启看着赵继鼎问道:“为何要逃逸投敌?” 赵继鼎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本想偷偷跑去真定府,投靠叛军,重新谋一番大业,结果竟被禁卫营的暗哨给发现了! 他自知自己已无生路,也就如实回道:“自然是不愿与奸臣为伍!” “就算你视我等为奸臣,也不应该去投敌。” 张贵回道。 赵继鼎回道:“还有不愿做昏君之臣!潞王殿下尊礼崇仁,重儒尚德,有明君之象。而不像陛下,只知好奇技淫巧、荒诞不经,乃亡国之君也!” 天启脸沉了下来。 “赵继鼎!你放肆!” 一向不说话的大学士朱国祯这时都忍不住了,怒叱了一句。 赵继鼎则笑道:“阁老,在下说的难道不对吗?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是他朱由校先视我士大夫为贼的!” 彭! “明明是你们当中这些人先无君无国的!” 天启则突然踹了赵继鼎一脚,且激动地说了起来。 赵继鼎坐倒在地上,道:“陛下要杀就杀,臣无话可说,但陛下您应该明白,您若不再诛杀身边奸臣、以正朝纲、恢复仁政,今天是真定知府献城投敌,明日就是保定!陛下您早晚成亡国之君!” “陛下,臣请斩赵继鼎!” 这时,卢象升也看不起了,主动请旨道。 天启寒着脸道:“不必!先去打下真定府再说。朕倒要让他看看,他要投的叛军到底能不能成事。” 接下来,天启继续带着大军往真定府赶来。 而当天启和张贵等一到真定府城外时,卢象升突然来奏道:“启奏陛下!知府耿育仁率真定官绅士民正在驿站候驾,臣请问,是否宣他觐见?” “他不是投敌了吗?” 天启不由得问了一句,就道:“既然他迎驾了,就宣他来见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奸臣打奸臣,陛下乃第一圣君! http://.biquxs.info/ 没多久,真定知府耿育仁就来到了御前,向天启行了大礼。 天启则道:“把叛军刊印的那份伪官报给耿知府看看,就给他看,耿知府从真定府所有士民之请,奉潞王为主的那版。” 于是,魏忠贤就把报纸给了耿育仁,且给他指了一下位置。 耿育仁看后大惊,且立即向天启禀道:“陛下!臣冤枉啊!整个真定府的所有士民们冤枉啊!臣从没有此意,这叛军的伪官报是在造谣!是在诬蔑臣和真定府士民,故意制造他们得人心的表象,请陛下明鉴啊!” 天启笑了笑:“连朕身边的礼部尚书谢爱卿都相信这是真的,没有对这报纸上面的内容产生怀疑,还劝谏朕要行仁道,不然会失去更多人心。主事赵继鼎甚至因为听到这消息,竟擅自逃离圣驾,私来你真定府,意图和你们一起加入叛军,言真定府的官绅肯定也已经视臣为仇寇,朕还正想着要不要屠了真定府这些不仁不义的官绅呢。” 彭! 耿育仁跪了下来,且神色激动地哭喊道:“陛下!您明鉴啊!谢升、赵继鼎这些奸臣,明显是在诬蔑臣和真定府的官绅啊!别说叛军还没来攻下真定府,就是攻下了真定府,臣也会宁死不屈的,臣怎么会投敌啊!陛下!” 谢升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结果。 而这时,天启也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耿育仁道:“臣也不知,想必是叛军故意以此来行反间计!先散播一些臣已投敌的假消息,然后串通朝中一些奸臣添油加醋一番,就坐实成臣已投递的现象,进而以此吓退陛下的大军!” 耿育仁自然不会说实话,说是因为他已先收到了自己兄长的信,而得知了夏允彝借平叛事在组织百姓进行土地-革-命,而自己这些人两权相害取其轻,也就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投靠叛军的想法,且选择继续效忠朝廷。 所以,他这时就编了一个理由,宁让天启相信这是叛军勾结朝中奸臣做的反间计,也不愿意让天启知道自己这些人如今又选择效忠朝廷的真正原因。 “如此看来,这叛军的手段还真是歹毒啊!” 张贵故作相信地说了一句。 而谢升此时已经是不寒而栗,而匍匐在了天启面前:“陛下明鉴!臣绝没有勾结叛军而构陷地方官员之心啊!” “都起来吧。” 天启这时说了一句。 “谢陛下!” 接着,天启就对谢升说道:“朕知道你勾结叛军的胆子是没有的。他耿知府也只是猜测。造成如今这个局面,只是因为你谢尚书现在更愿意相信叛军的消息而已。人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呢,是选择性信叛军那边的消息。” “但你现在应该很失望吧,对于他耿知府没有投靠叛军这事,谢卿家?” “陛下,这话让臣无地自容!” “臣绝没有此想!” “耿知府没投敌,依旧忠于朝廷,这说明我大明朝廷还是得人心的,还是有忠臣的,臣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虽然这也的确说明臣昏聩,轻信了叛军的消息,但与得知国有忠臣相比,臣个人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请陛下明鉴,臣不是赵继鼎之流啊!” 谢升回道。 “臣等皆不是赵继鼎之流,请陛下明鉴!” 其余,也因为在这之前,从叛军报纸上,得知真定知府耿育仁投敌,而明里暗里进谏皇帝要行仁政,要对士大夫宽恕的大臣们,皆在这时一致地,与赵继鼎划清界限起来。 赵继鼎:“……” 他与别的大臣不同,他因为过于暴露自己的政治意图,而竟提前逃离叛军队伍,且选择了站队叛军,自然也就意味着,他现在连重新改变观念的都不行了。 所以,赵继鼎现在也不能像谢升这些人一样,说自己只是昏聩。 谢升等人此时这么说,也算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 陛下,你看,赵继鼎他听到叛军报纸这么说后,还直接弃官去投靠叛军呢,臣等可没这样!臣等虽然昏聩笨了点,听风就是雨,但至少没有因此果断选择抛背叛您呀。 赵继鼎此时因此也不由得朝耿育仁怒叱起来:“姓耿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何如此坑害我?!你们心自问,你难道真的没有不忠之心吗?!” “陛下!臣真没有不忠之心啊!” “臣也不明白,为何赵主事为何一定觉得臣会不忠,觉得臣坑害了他,他一个京官,和臣又素不相识,臣犯不着害他呀!” “请陛下明鉴啊!” 耿育仁此时很无辜地说了起来。 而耿育仁越是这样,赵继鼎越是气愤。 因为他如今落了个叛国叛君的下场,皆是因为知道耿育仁献真定城投敌的消息才做的。 甚至在被抓到天启面前时,他也依旧在拿耿育仁献城投敌的事来为自己站台。 力证自己投敌是天子的错,而不是自己的错。 结果现在,耿育仁没有献真定城投敌,还出城十里迎驾,甚至还在御前当面否认叛军报纸上说他投敌的事,竟还无辜地说自己是最忠心的忠诚,这让赵继鼎有种被出卖了的感觉,以及被狠狠抽了几巴掌的感觉。 赵继耿因此挣扎着就龇牙咧嘴地朝耿育仁吼道:“姓耿的!我肏你祖宗!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 天启这时见赵继鼎如此失态,心里很是称意,也就故意问着耿育仁:“耿知府,你说朕是亡国之君吗?” “陛下是千古第一圣君,直追尧舜,怎么回事亡国之君!” 耿育仁回道。 天启道:“那觉得朕仁道吗,有得天下人心吗?” 耿育仁回道:“陛下仁德甲于历代君主!天下人人无不敬仰陛下!” 天启道:“可他赵继鼎说朕远不如潞王仁道,还说朕必成亡国之君,还说朕信任奸臣,只好奇技淫巧,荒诞不经!” 耿育仁听后突然起身,朝赵继鼎走来,且抡起拳头,就对赵继鼎的脸开揍,揍得赵继鼎唇歪齿落,满嘴是血。 天启见此忙让人拉住了耿育仁,且故作严肃地问道:“耿育仁,你大胆!敢在朕面前如此胡为!” 耿育仁忙跪下请罪道:“臣有罪!但陛下,臣也是因为实在是忍不了了,这样的奸臣竟如此辱骂君父,构陷君父,臣身为臣子怎么能忍!” “臣一直从心眼里觉得陛下是圣君仁主,结果,像赵继鼎这样的奸臣虽然还受着陛下的重用,做着京官,竟如此罔顾皇恩,臣也就一时失态,而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也罢,朕看你是基于一片忠心的份上,就宽恕你一回。” 天启忍笑说后,就道:“但下不为例!” “臣谢陛下!陛下之仁,可比日月!” 耿育仁立即奉承了一句。 赵继鼎见此越发悲愤地看着耿育仁,他想不通,耿育仁为何现在这么认真地在天启面前表演成一个忠臣的样子,明明朝廷大军还没开始攻打真定府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礼部尚书被骂得吐血! http://.biquxs.info/ 谢升也想不通,耿育仁为何没有按自己这些人设想的剧本来? 但谢升现在也知道自己是想不通也得想通,也就一直沉默着没再说说什么。 天启这时故作龙颜大悦地样子对耿育仁笑道:“好啦!不必奉承朕,你说朕仁德,可很多人不会怎么认为,甚至认为朕所行之政非仁政,把潞王造反的过错也归咎到朕身上,话里话外都在说是朕逼反他潞王的。” “陛下,凡是这样说的大臣,皆是奸臣也,皆当诛!” 耿育仁此时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 谢升听后不由得后背一谅,恼怒地瞅了耿育仁一眼,心道:“你耿育仁毫无廉耻,谄媚君父就算了,竟还要唆使陛下杀了我们这些人,杀了我们这些人,于你有什么好处!什么时候,你们这些人比他张国舅还可恶了!” 天启这时则继续笑道:“你且说说看,为何这样说的大臣是奸臣,当诛?” 耿育仁现在为讨天启欢心,也就继续说道: “回陛下,臣认为,陛下所行之新政乃天下第一仁政!士民莫不因此得沐皇恩,而不知饥馑也!” “至于潞王叛乱,不过是鬼迷心窍,受了奸邪小人挑唆,哪里是因为陛下逼反的!真定府还未推行新政,而有不少饿殍百姓,可这些百姓即便为了饿殍也没有造反,而他潞王殿下难道连百姓也不如?又没到饿饭的地步就要造朝廷的反,罔顾皇恩!可见,这并非陛下之过,是潞王鬼迷心窍也!” “如今朝中却有大臣,以此来归罪于陛下,那只能说明,这样的大臣是对陛下暗蓄不满之心的奸臣,自然当诛!” 天启因此对张贵说道:“张卿说的没错,这次潞王造反,的确让朕有机会认识到什么是忠臣良臣!” 张贵这时候则道:“陛下,这次幸赖耿知府没有投敌,才给臣捡回来点面子,不然,按照大宗伯所言,这真定府城不战而投敌的事就要算在臣头上了,说是臣害的耿知府投敌。如今既然耿知府在这里,臣还是请陛下做主,问问耿知府,如同他投敌,是否真会因为臣所逼。” 天启还没问,耿育仁就忙道:“陛下!臣真没想过投敌啊!至于大宗伯这么说,明显是在有意挑拨陛下与国舅爷的关系,且有害国舅爷之意。陛下,臣虽然官微言轻,但臣不得不承认,这大宗伯如此言,真是包藏祸心啊!陛下!” “耿知府,你!” 谢升气得当场指着耿育仁,要怒叱耿育仁来,他觉得耿育仁真是无耻,为了讨皇帝喜欢,竟毫不顾忌自己这些人的情面。 大家还是不是同为士大夫啦! “怎么,大宗伯,就这么想看见耿某把真定府城献给叛军吗?!就这么想看见耿某做不忠之臣吗?!” 耿育仁这时则不卑不亢地质问起谢升来。 “你!” 谢升气得脸色紫涨起来,紧接着,急火攻心之下,他直接勐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地,喘起粗气来。 天启见此还是叫了太医来诊治,而他心里自然对此很是高兴,且道:“传朕旨意,以后三品以上大员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要妄下断言,尤其是涉及到人之功过评判时!否则,若是造成忠臣被害,则朕必严加追究!” “是!” 接下来,天启便率领大军顺利过了真定府,往顺德府来。 …… “暴君已带着他的大军到了真定府,而真定府知府耿育仁竟选择了背叛英明仁厚的潞王殿下,竟不战而降!” “眼下,只能希望我们的潞王殿下也能亲率大军,剿灭那暴君的大军,对耿育仁这样的首鼠两端之辈,予以严惩!” 丁启睿主办的《明理报》在头版刊载了这样的信息。 而他之所以刊载这样的消息,则是希望潞王可以带着招募起来的军队亲征,进而给由各府州县的地主武装组成的叛军带来高涨的士气,使得朝廷的大军更加难以战胜自己这些奉天靖难的军队,就如当年成祖靖难时,会身先士卒一样。 “孤近日身体不适,不能亲征!诸卿还是赶紧廷议由谁挂帅吧。” 但朱常淓拒绝亲征,他害怕去了就回不来。 与此同时,朱常淓对于耿育仁突然变卦的行为也很为不满,且道:“这个耿育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又不愿意跟朝廷为敌了!” 《剑来》 “殿下息怒!如今也没必要和他一个知府计较,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与朝廷官军对战的事!以臣愚见,还是选一名知兵的文臣赶紧挂帅御敌才是。臣推举太常寺卿毛羽健。” 王永光这时说了起来。 朱常淓听后道:“毛羽健?他知兵吗,能担当此任?” 王永光自然不会明说他举荐毛羽健是因为毛羽健是他同党,且给他行了巨贿。 如今来到朱常淓这里做事,他这个重臣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贪污受贿,顺便结党营私,而不用再像以前在京师朝堂上一样,连受点土特产都得小心翼翼。 于是,王永光只说道:“回陛下,毛太常熟读兵书,常言,他只要三千精兵,就能直捣京师,臣与之详谈过,此人颇有韬略!能当大任!” 已与王永光结成一党的丁启睿见此也跟着道:“殿下,自古圣明之君,皆无不从谏如流,大胆启用能臣也!” 朱常淓听后点头说:“卿所言甚是,那就拜毛卿为兵部左侍郎总理河南、山东、顺天、山西、陕西五省军务,即刻率领大军出征!拨王府帑银。” 说到这里,朱常淓本想不拨银的,但想到这次出征事关他的大业成败,也就还是咬牙道:“拨银五十万两助饷!” “殿下圣明!” 毛羽健因此便成了叛军统帅,带着二十万两白银和十二万大军往顺德府而来。 至于为何是二十万两,而不是五十万两,自然是因为被漂没了。 一到顺德府,毛羽健便召集顺德诸文武议事。 而这时,天启所率朝廷官军已到顺德府城外扎营。 毛羽健在召集顺德府的叛军诸文武官将后,就道:“本堂这些日子,读了三国与诸多兵书后,综合了古人各大战阵之精妙,而演化出了一套可以御敌的战阵,诸位可以看看。” 于是,诸文武看后,几乎各个称赞毛羽健知兵,只一姓陶的总兵不合时宜地道:“部堂的阵法虽然精妙,但却有个问题,我们对战的是火器精良的官军,而且步炮骑皆有的官军,不是古时没有火器的军队对战,再用古人的阵法,是否不合时宜,另外,这次是守城之战,也没有必要摆阵。” 啪! 毛羽健一巴掌扇在这陶总兵脸上:“你个丘八,敢轻薄古人!谁给你说,本堂要守城,本堂意已决,出城摆阵与官军决战!” “这,放着坚城不守,为何要出城决战?” 一武将这时也不解地问了一句。 毛羽健很气愤,他没想到这些一年前还不过是王府低阶官校的武夫竟一个个开始质疑自己,一时大喝一声道:“再有异议者,斩!” 诸人只得不再言语。 而次日一早,毛羽健还真的率大军出城扎营摆阵。 这一幕,把准备攻城的天启和张贵、卢象升等人搞懵了。 “这叛军为何放着坚城不守,要出城摆阵?” 正因为自己这边炮兵还没赶到,而没急着攻打顺德府城以担心增加伤亡的天启此时就很疑惑地问了一句。 张贵道:“陛下,不管他毛羽健是怎么想的,既然他出城了,而根据我们的情报表明,这又是叛军的主力,那我们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要把这叛军主力歼灭了,接下来,平叛无疑就容易得多。” 卢象升也跟着附和道:“陛下,国舅爷所言,机会难遇,臣建言立即兵分两路,一路派大部分兵力利用铁丝网围住叛军在城外的主力,一路则以少量精兵为主,趁机偷袭空虚的顺德府城!” 天启点头:“就这么办!” 于是,卢象升统领近五万官军直接朝毛羽健运动而来,在毛羽健的大军外围用铁丝网开始搭建起包围圈来。 随即,卢象升就亲率重甲骑兵趁着毛羽健所部大军扎营还未稳时,直接发动了攻击。 正拿着一把特制鹅毛扇的毛羽健刚坐轿子到了一处高地上,还没来得及挥扇,照着他看过的演义里一样,指挥战阵,就见卢象升这些重甲骑兵已经持着精钢长矛冲了进来,直接冲得他的大军溃乱。 他见此惊呆不已,道:“这官军怎么不守规矩,不等本堂的大阵摆好,就来冲杀,卑鄙,真是卑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叛军主帅成车神!藩王后悔造反 http://.biquxs.info/ 毛羽健刚骂完,就发现顺德府城已经插上了天子大纛。 这让毛羽健倍感惊讶,不由得喊道:“他们竟敢偷袭我的城关!” 喊完后,毛羽健就立即命道:“陶总兵、蒋总兵,你们速去夺回城关!” 而叛军的陶总兵和蒋总兵也就立即奉命率家丁来救城关。 但因瓮城内,已经提前埋伏下官军精锐,故而这两总兵带着家丁一来,就遇伏被俘。 毛羽健这里,其麾下十多万大军已因立足为未稳且大多是被强征入伍的壮丁,故而很快就被冲散。 而毛羽健倒是运气好,其家丁在逃跑途中抢到了一辆征用自百姓家的驴车,给了他乘坐。 而他也因此享受了一下宋太宗的皇帝待遇,通过乘坐驴车的方式,侥幸逃去了广平府,而幸免一死。 天启所率官军顺利收复顺德府城后,也直趋广平府城而来。 “顺德府城被官军攻陷,天启正带着他的大军进抵广平府城。” 叛军的《明理报》则在这之后,报道了顺德府被官军攻陷的消息。 而顺德府城被攻陷,对于叛军而言,的确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尤其是那十二万大军。 朱常淓本人也没想到他省吃俭用节省出来的银子,所招募起的这样一支军队,竟在朝廷官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居然没几日就一败涂地。 朱常淓不得不再次向王永光等文臣问策。 王永光想了想道:“殿下,此时倒也没那么糟糕,我们还有八万多兵马,眼下只需节节防御,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另外,我们还可以派偏师往潼关方向进军,攻略关中,到时候,殿下或许可以暂避敌军锋芒,西巡关中!” 朱常淓听后问道:“这样是不是又得花钱?” 王永光点头:“殿下英明,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况,真要攻略关中,也还要继续招兵买马。另外,眼下来投附我们的士绅依旧有很多,他们虽然委派了官职,但还没有发放俸禄,也还需要钱。” “钱,又是钱,早知道孤就不起兵了!其实,当差纳粮也没啥。” 朱常淓这时说起了颓丧话。 王永光忙道:“殿下,切勿这么想,殿下乃天下仁主,得天下人爱戴,必成大业!如今只是暂时受挫而已!” 《最初进化》 朱常淓点点头,问道:“大概还需要多少银子?” “至少三百万两!” 王永光回道。 朱常淓勐退了几步:“这,这,孤实在是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啊。” 王永光道:“如今看来只能加征剿饷了。再向百姓们加征一厘。百姓们会理解殿下的难处的。” “卫辉城内都开始饿死人了,不能再加了,要不让百官捐银吧,既然是共克时艰,那也不能只逼老百姓啊!” 朱常淓没有答应,他虽然深处王府,但也的确开始听闻,自己卫辉城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老百姓饿死。 王永光见此也就说道:“殿下仁厚!只是百官们大多清廉如水,恐也捐不出多少来。” “这样啊!” 朱常淓想了想道:“那就还是加饷吧,但捐款也要捐,让百官能捐一点是一点,时运艰难,大家都要出些力。” “殿下说的是,臣愿意把俸禄全部捐出来,且从现在开始到王业中兴之前,不再领俸禄,以为百官表率!” 王永光回道。 朱常淓听后很感动,道:“王卿家真是公忠体国,孤心甚慰!还是领一半俸禄吧,不能不顾及家人。” “是!殿下仁厚,体恤臣等,臣等必竭尽全力,以效王命!” 王永光哽咽起来,且忍不住以袖拭泪,心道:“若朱由校那暴君但凡有潞王一半的仁厚,自己也不会来这里做一胆战心惊的阁臣!同样都是朱家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啊!” “王卿这样想就好,孤想了想,也不能只是苦了百姓和你们臣工,孤自己也得苦点,一起克服时艰。故而,孤决定,王府开支再缩减一半,以后孤不再采办衣袍,由孤的王妃们做,宫女和内宦遣发一半吧。宗室子弟的俸禄也都全部削减一半。” 朱常淓毅然决定道。 王永光等文臣听后皆很是感动:“殿下真乃天下第一仁主,何愁王业不兴也!” “好啦,现在说说毛羽健的事,诸卿以为,此人当如何处置?” 朱常淓这时问道。 这时,和王永光不是一党的左都御史刘懋奏道:“殿下!毛羽健贻误军机、临阵脱逃,当斩!另外,阁臣王东明贪污受贿,举荐非人,当予以罢黜,以正朝纲,以清吏治,请殿下明断!” “殿下!此次顺德失陷,王阁老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当问罪!” “殿下!王阁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贪赃枉法,乃尸位素餐之徒,当罢黜!” 刘懋的同党也跟着参奏起王永光来。 “殿下!王阁老燮理阴阳、居功至伟,即便所荐之毛羽健,也并非庸才,只是时运不佳,因有内奸陶至枢临阵倒戈才导致大败的,非毛羽健之过也!” “殿下!您自己刚才也说王阁老,公忠体国,而事实上,王阁老为殿下王业,早已举家食粥啊!其清贫之状,人们见之无不落泪啊!但竟还有小人趁机栽赃,真正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万望殿下明察,不要让老臣寒心啊!殿下!” 而王永光的党羽们则开始为王永光说起话来。 朱常淓见此懵了,心想不是讨论毛羽健兵败的责任吗,怎么变成了对王永光的声讨与力保了? 一直是以藩王身份在卫辉城内长大且没出过卫辉城的朱常淓其实还不知道,有文臣的地方,必有内斗。 这是老传统了。 而且这个传统历史上一直延续到南明时期,甚至是清朝时期,乃至顺治、雍正这些清朝皇帝也被这些文臣间的党争搞得很是头疼。 而现在,虽然他的地盘只有几个府,但不妨碍投靠他的文臣们互相倾轧,争权夺利。 不过,朱常淓也因此越发觉得这君主不好当,还不如自己以前当藩王时舒服。 王永光这时倒也以退为进道:“殿下!物议沸腾,臣不敢再恋栈辅臣之位,臣请殿下恩准臣辞官归隐。” 朱常淓自然不会答应王永光走,毕竟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王永光,没有王永光。作为藩王出身的他很多东西玩不转,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于是,朱常淓道:“王卿不可!孤现在离不开你。难道王卿就忍在这个时候离孤而去?” 王永光道:“如此,臣请殿下再次启用毛羽健为五省总理,令其用兵关中!此人知兵,乃是能臣,不能不用也!殿下不能因他为小人所害,就不敢再用他。自古明主,从不计较臣僚得失,而唯才唯德是用也!”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除逆报国,连捅叛臣数刀! http://.biquxs.info/ 朱常淓见王永光如此力荐毛羽健,自认为王永光不会有什么私心,要不然也不会放着朝廷的吏部尚书不当,来辅左自己,便也就答应了下来,依旧让毛羽健总领五省兵马,攻略关中。 朱常淓也不得不再次勒紧裤腰带,拿出了三十万两银子给毛羽健,充作攻略关中的军饷。 至此,叛军的攻略重心也就由东转为西。 大明朝廷的京畿也就暂时解除了会被叛军攻伐的危机。 天启在看见毛羽健继续担任叛军的五省总理后,倒是沉默了许久,然后对张贵说道:“朕这位造反的皇叔被王永光这些人给误了!” 张贵也道:“陛下说的是,但这对于朝廷而言,是好事。” 天启点头,便又问道:“顺德府的官绅清算的怎么样?” “还在清算之中。” 大学士朱国祯这时回了一句道。 这时,谢升站出来道:“陛下,袁可立他们提出的清算士绅之策略,臣以为恐不利于平叛,一旦对士绅严格清算,会使得接下来被叛军所据的各城士绅们宁死守也不愿意投降。” 张贵则见此问了谢升一句:“难道就准许他们肆意背叛朝廷,不承担后果?如此朝廷纲纪威严何存?” 谢升回道:“但总比为了维护朝廷纲纪而让更多人为了平叛而去送了性命强!” “现在清算,就是为了将来不会有更多的人送了性命!” “不然,如果一个家族背叛朝廷而不追究的话,那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人会随意背叛朝廷,那只会让叛乱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形成燎原之势!” 张贵跟着反驳道。 天启摆手道:“在收复一城后,对有功名的士绅进行清算,是已定好的国策!不必再说。” “是!” 谢升等反对清算士绅的文官只得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也因此,顺德府的士绅也遭到了朝廷官军的清算。 已提前由武备学堂的一批学员组成的清算队,对这些士绅进行了公审,而如夏允彝一样,将这些士绅的罪孽都挖了出来,枪决了不少罪大恶极的士绅,也收缴了不少士绅的田地,分给了百姓。 而这也的确引起了其他已经投靠叛军的州府的士绅的震惊和不满。 他们没想到朝廷这么狠,会对他们进行清算,关键即便到时候查不出自己这些士绅通敌的证据,也会以不忠为由,没收自己这些士绅大部分的土地。 这些士绅们自然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土地。 譬如,广平府的士绅们现在就都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土地,且逼着广平知府黎广录与自己这些士绅一起死守,如同之前,被这些士绅逼着投靠叛军一样。 “朝廷不行仁政,横征暴敛!早已不得人心!故我们宁顽抗到底,也绝不会让广平府城落入尔等奸臣之手。” 因而,在等天启的大军到了广平府城外时,广平府的一众士绅也就如此高喊起来。 “陛下,我们的细作已经打探的明白,广平府的士绅为裹挟城中百姓为他们守城,恶意说我们天子亲军在顺德府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再加上,官军素来军纪的确不好,有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一说,因而百姓们皆很相信,也就积极地为城中官员和士绅们守城,如今城上那些烟尘,就是百姓们在连夜煮对付我们的金汁。” “我们可以用大炮直接轰塌城关,但可以想象的是,攻进城中后还是会遇到抵抗,进而造成伤亡。” 卢象升回道。 谢升此时跟着道:“陛下,臣早就说了,与其计较于国法尊严是否得到维护,不如想想如何避免少赔上些人命。如今倒好,这些士绅为此直接裹挟百姓要与朝廷顽抗到底,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天启道:“作战哪有不死人的。” “陛下!臣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贵这时说道。 “讲。” 天启回道。 张贵回道:“在陛下亲临时,广平府的士民既然还要顽抗到底,而不开城投降,或者说杀叛臣献城于朝廷,那就说明,他们全都已经背叛朝廷。” “那我们也没必要急着去打下广平府城,何必争一城一池的得失。” “打开思路,先在城外乡村进行清算工作,把这些已背叛朝廷的士绅们在城外的土地分了!” “等把这些土地分完后,广平府城估计也早已被围得粮草殆尽,到时候,广平府城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你这是谁教的?为何总能技高一筹?!居然会想到农村包围城市,肉食者,估计很难想到这种战略!” 天启惊喜不已地问着张贵,随即道:“但攻城也还是要攻,朕的亲军不见血,怎么行。传朕旨意,大学士朱国祯与户部左侍郎毕自严率随扈官员在城外负责分田,睢州侯张贵与兵部左侍郎卢象升与朕一起指挥大军攻城!” “是!” 于是,接下来,广平府府城上的知府黎广录和士绅们,很快就看见这些朝廷的官员们正带着官校在清丈他们在城外的田地,甚至还强行接管了他们城外的店铺与客栈酒楼。 “他们是打算直接先分我们在城外的田和产业!他们怎么这么卑鄙!他们不是来平叛的,是来造反的!” “我们该怎么办?” “诸公快快想想办法!” “诸公可有良策!” “要不直接带乡勇杀出去吧!” “不能杀出去,若不据城而守,我们根本不是那暴君亲军的对手,那暴君的兵马可是连鞑子都能战胜的强军!而且,不久前,毛公的十二万大军也因出城决战,被他们打得大败,何况我们还只是民壮乡勇,可见,出城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那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他们把我们各族的田地就分了啊,诸公!” 广平府的士绅们皆着急起来,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 轰! 轰! 轰! 这时,近卫军的炮声也响了。 广平府城被轰得砖石横飞,没多久就倒下了一大块城墙。 “杀啊!” 而也在这时,外面传来杀声。 广平府知府黎广录见此道:“快!去堵垮塌的城墙!” 噗呲! 黎广录话刚喊完,就突觉背后被人勐推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黎广录回头一看,却是本地大乡绅戴行素的弟弟戴行德朝他背后捅了一刀:“你!” 噗呲! 而这时,黎广录又感觉腹部也被人给来了一下,不由得转回头一看,却是另一本地士绅柳秀宗正一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你们!” “除逆报国,就在今日!” 接着,又一士绅子弟喊了一声,就持着刀朝黎广录捅了过来。 在外面的朝廷官军在决定把他们的田地分给流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无牌可打!因为农村可以没有城池,但城池不能没有农村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伟大而英明的皇帝陛下已至王城近郊! http://.biquxs.info/ 礼部尚书谢升看向,举着黎广录首级,跪在护城河外的广平府士绅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想看见这一幕! 即广平府的士绅们会直接杀了知府而献城向朝廷投降的一幕。 谢升因此还无可奈何地瞅了张贵一眼。 他不知道张贵怎么会想到直接跳开攻坚大城的习惯性平叛思维,而是先在城外乡村分田分地的! 以致于投靠叛军的士绅们输的很惨。 但无论谢升愿不愿看见这一幕,广平府的确就这么迅速地被近卫军收复了。 广平府的士绅们在知道自己一定会输的时候也是会认怂的,甚至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卖站在自己这边的官员。 广平府知府黎广录的确没想到他在选择迎合当地士绅的意思,投靠叛军后,而当地这些士绅会在不需要他,甚至需要除掉他时,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臣原山西参政戴行素率乡民恭迎王师!并献叛臣黎广平首级!” 天启看着黎广录的首级以及听着这广平府士绅戴行素的话,不由得轻蔑一笑,随即道:“算你们立功!” “谢陛下!” …… “皇帝已拿下广平府!潞王殿下的基业危矣!” 很快,叛军的《明理报》也报道了广平府失陷的消息,且也开始在文字中流露出不安的信息出来。 朱常淓对此也很失望,道:“怎么这么快广平府也失陷了!不是说他朱由校不得人心吗?!” “殿下不必为此沮丧,广平府失陷实因内贼作祟,而非人心向着那昏君,那昏君不过是这次运气比较好而已,但他的军队现在无疑已是强弩之末,臣愿自请为督师,去彰德府迎战那昏君的不义之师!以解殿下之忧!” 王永光这时劝着就自请为督师起来。 朱常淓听后很是感动,忙道:“有王卿这句话就好!孤相信王卿!” 说着,朱常淓就道:“赐孤的宝剑给王卿,王卿可代孤节制卫辉城外一切兵马!” “臣谨遵王命!” 于是,王永光便回了一句,又道:“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殿下,如今欲要抵抗那昏君的不义之师,请再拨帑银。” 朱常淓哽咽道:“王卿不知,朕的王府都快掏空了!” 说着,朱常淓就用打有补丁的袍袖擦拭起眼角来,随即道:“昨晚我让内宦拿了些王府里的古玩玉器去典卖了,倒换了二十多万两,就给王卿二十万吧,这是孤的最后一点家当,王卿可一定要让这些家丁花的有所值啊!” “殿下放心!” 王永光回了一句。 但他倒没有因为朱常淓这样哭惨而心存悲戚,而是觉得自己督师居然才只得二十万两银,居然连自己的下属毛羽健都不如! 因而,王永光想了想就道:“殿下,毛羽健上奏,他的大军攻略关中势如破竹,沿途各城望风而降,眼下已拿下米脂,但他想到如今时运艰难,当节俭开支,故建言裁撤驿站,如此可节省很大的开支,而用于养兵也。臣认为甚妥,俭以治国,能致尧舜。如此,省俭出来的三十万两驿费就能用于臣督师之用。” 朱常淓现在也想着钱能少花一分就少花一分,便道:“那就裁撤吧,节俭出来的银子,用于王卿督师。” “殿下圣明!” 王永光心满意足地回了一句。 王永光接下来便带着数万叛军和十万两银子往彰德府来。 不过,此时的彰德府官绅们已经惶恐不安。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广平府的情况,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朝廷的大军。 尤其是彰德知府段书承,他已经连续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他现在很后悔当初做了那个跟着士绅们一起投附叛军的决定。 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朝廷真的是有高人指点,竟然会想到先在城外分田以断自己这些人的后路。 段书承很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如今连殉节做忠臣保住自己族人的机会都已经没有。 但段书承决定还是想尽量去做一回忠臣。 因为这样也比在城内等着被士绅们出卖要强。 等到天启率大军来到彰德府,且彰德府的一众士绅也准备杀知府献城保命时,段书承竟已先偷偷跑出了城,且在天启等大军到了后,就突然出现,狼狈不堪地哭喊道: “陛下!臣有负您的厚望,臣有负社稷!” “彰德府的劣绅们无君无国,勾结胥吏绑架了臣,进而以臣之名,献城投靠叛军,还以臣之名发文于叛军报纸上,臣只是有冤无处说啊!请陛下明鉴啊!” “臣不得不为百姓而假意答应奉潞王为主,故而才有机会被放出来,但臣真的不想做不忠之臣啊!故臣,闻知陛下亲征,特地先出城来,向陛下直陈!以请陛下知晓臣之忠心一片!并献上士绅们投敌供状!” 接着,段书承就又道:“为证臣忠心,臣愿服毒自杀,以明臣节!” 说毕,段书承就将一小瓶从袖中取出来,然后拔取小塞子,将几滴液体倒入了口中。 没多久,段书承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此时,已先开城门准备迎驾的士绅们见此大为惊愕,心道:“这段知府竟然早就出城了!可他先表了忠心,我们怎么办啊!” “立即夺占彰德府城!” 天启这时见城门已开,则也立即先下了旨。 “是!” 卢象升便先率骑兵冲了进去。 而天启则让魏忠贤把段书承的供状捡了起来,且看了后,道:“这上面的士绅一个也别放过!全部灭族!” 这一次,知府段书承赢了彰德府的士绅们。 而彰德府的士绅们对此自然恼恨不已。 不过,至此,官军再次顺利攻下彰德府。 “英明而伟大的皇帝陛下已收复彰德,兵锋直指卫辉府,叛乱平定指日可待!” 而在天启的大军顺利攻下彰德府,且往卫辉府来时,叛军的《明理报》却也报道了此事,只是一下子对天启用起了溢美之词。 这自然是主办该报的人在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 毕竟谁也没想到朝廷的大军来的这么快。 王永光也没想到,他还没到彰德呢,就闻听彰德已经被近卫军攻破,而不得不撤回了卫辉,向朱常淓禀明了此事。 《剑来》 朱常淓得知后也很受打击,不由得问着王永光:“王卿,难道孤听儒臣之教,行仁政,有错吗?不然,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第一百九十章 跪迎王师,天启质问附逆奸臣! http://.biquxs.info/ 王永光此时也已换了一身补丁衣服,在见朱常淓如此说后,只用带有补丁的衣袖擦泪,哽咽道: “殿下!仁政没有错。在殿下行仁政后,殿下所统御的府县皆民丰人和,可谓盛世也!” “只是殿下大业刚起,根基未稳,而昏君奸党过于势大,才导致如今这局面的。” “但殿下不必过于沮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切都会好的。” 朱常淓苦笑:“可孤听说卫辉都有很多饿死之民,怎么算是民丰人和?何况,孤起兵后还加饷两次。老百姓只怕都会觉得孤还不如那昏君呢,毕竟那昏君只是追缴逋赋但不加税呀。” “殿下请不要妄自菲薄,饿死的不过是懒民而已,这样的懒民,不必心疼!” 《万古神帝》 “君主当行仁政,但也并不是非要养懒民。” “至于加饷也是不得已,百姓为殿下子民,会理解殿下,毕竟天下哪有子女不理解父母者呢,否则就只能说是不孝子。” “比如臣作为殿下治下之一员,就没有觉得殿下不如那昏君,只觉得殿下执政令臣等如沐春风。” 王永光此时很认真地劝慰起朱常淓来。 没办法,朱常淓现在对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必须继续哄好朱常淓。 朱常淓则还是心里有些落寞地道:“王卿,孤哪里让你如沐春风了?你在昏君那里时,俸禄至少还能全领,还有养廉银,你可是吏部尚书,一年不小万两的绩效赏银吧。哪里像在孤这里,俸禄都只能领一半,还要折色。” 王永光自然不会明说在你这里虽然正规收入不多,但灰色收入可是几十万几十万的捞啊,也就道:“殿下!君子岂能唯利是图!臣为圣人门徒,哪怕穷死饿死也只愿侍奉有德仁主!岂会因高官厚禄而为昏君摇尾?殿下当振作起来,只要君臣一心,定能克服时艰,何况,如今殿下治下,已是众正盈朝,人人清廉,皆是一颗赤胆忠心,不愁大业不兴。” “请殿下振作!” “请殿下振作!” “请殿下振作!” 朱常淓看了一眼,就见满堂大臣们皆衣带补丁,面色蜡黄,却还是都很积极地劝自己振作,而没有沮丧之态,倒也很很是触动,道: “难得卿等如此忠信,孤怎好再不振作?孤还就不信,苍天会站在他朱由校那边!” “报!朝廷的大军已攻陷淇县!离卫辉府城只一河相隔!” 但打脸来得太快。 朱常淓刚说完,丁启睿就来报知了最新消息。 朱常淓听后坐回到了椅子上。 且朱常淓因此不由得道:“怎么又没守住,这些地方上的官员们怎么如此无能!” 说着,朱常淓就又道:如今看来,只能先迁去关中了。” “不可!” 王永光这时忙表示反对,且道:“殿下的祖宗坟墓在此,怎能抛弃!请殿下放心,臣已经在卫辉城四周州县布置重兵,定能守住卫辉。” “这……” 朱常淓一时也为难起来,只得道:“王卿说的是。” 于是,朱常淓也就没再决定迁去关中,而依旧只是和朝臣每日议一些无关紧要的礼仪之政,如谁该追谥,谁该追封。 “报!辉县、新乡、汲县皆不战而降!” 但没多久,又要急报传来,朱常淓听后不由得心里一惊,看向王永光道:“王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些地方都布置有重兵吗,怎么都不战而降了?” 王永光不好明说,朝廷官军因为用了一个你不降就在你周边农村分田分地困住你的绝招,而使得士绅们皆不得不投降,自己当初忽悠你潞王殿下留下,也只是因为想通过把你潞王殿下献给陛下来立功恕罪,毕竟结局既然早已断定是输局,那就得提前谋划好退路。 所以,王永光现在只是保持沉默,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忽悠住朱常淓了。 “你说话呀!王卿!” 朱常淓见他不语,一时也就失态地大声叱喊起来。 王永光依旧保持沉默。 朱常淓见王永光不言语,只得继续问道:“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吧,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廷大军来围我卫辉城?是否该让毛羽健来援,哪怕是不是要孤带头请降,你总得拿个主意吧。” 王永光还是不言语。 其他大臣们也都不言语。 昔日吵吵闹闹的大殿此时鸦雀无声,沉寂至极。 朱常淓不得不亲自走过来,把住王永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吼道:“说话!” 王永光仍旧不言语。 “你们!” 朱常淓突然开始觉得他的文臣很可恶,气得手指发抖,最终也还是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把手一挥:“退朝吧。” 这次,他的文臣们回复了。 “臣等告退!” 朱常淓无奈苦笑。 “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正率领着他的王师,抵达了卫辉近郊,我们终于见到了曙光!残暴不仁且横征暴敛的反王与他的叛臣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处决!想想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明理报》此时也已经开始黑朱常淓了。 没办法,他们不得不黑,在有需要的时候,出卖自己塑造起的英雄,是他们是在历经数次政权更迭的历史事件中练出来的本事。 天启带着大军很快就到达了卫辉城。 而这时,王永光已经带着卫辉文武跪迎在了卫辉城外。 王永光早就想献城投降,一开始,他是想借督师之名,献彰德城的。 但他没想到彰德城失陷的太快,在他还没到达,就失陷了,所以,搞得他现在只能献卫辉城,顺便也把朱常淓留住,这样就能把朱常淓连带着整个卫辉城献回给朝廷,而以此立功,进而获得免罪的机会。 “罪臣等恭迎陛下!” 王永光在见天启等人出现后,立即埋头高喊了一声。 天启睥睨了这些人一眼,然后问着还在囚车里的赵继鼎:“赵继鼎,你说他们怎么就来跪迎朕,而不是为了他们的仁主圣君与朕血战?” 赵继鼎道:“我无话可说!” 天启笑了笑,又问着王永光:“王永光,你不是说潞王得天下人心,且必得朕的江山嘛,而朕必被其弑杀,你到时候只能为朕殉节嘛,怎么你现在摇身一变却来辅左他潞王,而做起他潞王的阁臣来了?你告诉朕,你为何又不打算为朕殉节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训斥潞王,潞王悔恨不已! http://.biquxs.info/ 王永光其实也不愿意看见这么一个结果,即自己这些人会沦落到还要向天启摇尾乞怜的地步。 但他也着实没想到,天启这些人会想到用乡村包围城镇这一个办法来对付他们这些士绅。 以致于他们这些人输的很惨。 王永光现在也只能向天启摇尾乞怜。 “陛下!罪臣有罪,但罪臣并非对陛下不忠啊!” “罪臣如今到这一步,皆是因罪臣被投靠潞王的奸贼绑架至了卫辉,才使得罪臣不得不走到现在这一步啊!” “罪臣在被人绑架到潞王这里后,本想绝食而死,以明臣节,但后来臣想,为臣者,不能忠而无用,与其绝食明志,不如委曲求全,暗中为朝廷平叛出力。“ “故罪臣在投附叛军以来,便刻意卖官鬻爵、贪污受贿,且故意让叛军加征于民,推荐庸臣为帅,而使朝廷平叛更为容易!” “如今,闻听陛下大军已至郊外,罪臣更是喜极而泣,自思没有辜负曲身事敌之苦,并借罪臣是督师之机会,而果断献城于陛下,使百姓免遭涂炭。” “罪臣算是回答了陛下问臣为何会来叛军做官之问。至于,罪臣为何不愿意为陛下殉节!臣想说,这是没有的事!罪臣生是陛下的臣,死是陛下的鬼,绝不敢有不臣之心啊!陛下!” 王永光说着就以头撞地起来。 “臣等亦是如此,绝不敢有不臣之心,如今投敌不过是委曲求全啊,陛下!” 丁启睿等文臣也跟着附和起来。 他们现在都跟王永光一样绝望,都没想到不行新政而礼待士绅的潞王殿下,会在起兵且迅速壮大后不久,衰退的这么快,以致于在朝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因而也就都摇尾乞怜起来。 王永光接着还道:“罪臣这些日子在叛军麾下故意卖官鬻爵、贪污受贿,以坏叛军基业,因而得了三百万两白银巨款,如今甘愿呈于朝廷充公,以表罪臣赤诚之心,万望陛下明鉴!” “三百万两?” 原来,朱常淓在听说朝廷大军已至卫辉近郊而自知已无生路准备自杀时,由王永光推举而成为他近臣的叶成学却在这时拦住了他,说外面有援军赶到,要他去接见,朱常淓信以为真,也就赶了来。 但朱常淓没想到他一来,就看见自己的大臣们竟全跪在郊外迎接朝廷官军! 关键为首的正是他一直颇为信任的王永光! 朱常淓当时就懵了。 不过,幸好这些跪迎天启的大臣都因为跪在地上,且埋着头,也就没注意到朱常淓。 朱常淓也就得以听见王永光自认卖官鬻爵、贪污受贿,以坏自己基业的话。 朱常淓一时整个人都受不了,以致于都忘了向天启请罪。 天启这里也看见了朱常淓。 但他现在也没搭理朱常淓,只继续问着王永光:“这么说,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所以,你在《明理报》上称颂潞王的那些话,也只是违心之言?” “陛下圣明!潞王不过一反王也,且残暴不仁,对百姓毫无仁心,横征暴敛!甚至对支持改制的朝廷官员要食其肉,寝其皮,毫无仁心!” “罪臣怎会真心称颂一反王,就算他拉拢士绅,也不过是包藏祸心而已。罪臣是会劝谏陛下与之争夺人心,但绝不会允许他造反成功,坏了天下纲常!” 王永光说着就又道:“故这残暴反王欲逃去关中时,臣不惜冒死劝阻,使其留了下来,就为的是今日能让他为陛下活捉,且被明正典刑,以儆效尤,而不是去祸害关中。” “王永光!” 朱常淓实在是受不了,不由得大吼一声,怒目圆睁地看着他。 他现在想吃了王永光的心都有。 王永光听后也很是惊愕,心道:“不是让叶成学逼他自缢吗,怎么这潞王到这里来了?这叶成学是怎么办事的!” 叶成学则在这时见张贵向他点头致意后,就机智地遁离了这里,往西而去。 朱常淓则在这时,朝王永光继续吼道:“你们不是一直称颂孤是仁主吗?!为何如今都要出卖孤!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孤何时没有礼敬你们,可你们为何如此对待孤!你们真是该死!” 王永光和丁启睿等文臣皆没有回答。 此时,他们回答也无意义。 在他们看来,跟一个被他们已放弃的棋子讲理没有必要。 他们只是没想到朱常淓居然会来这里,而不是留在王宫内自缢,而这无疑让他们现在的处境变得有些难堪。 “陛下!” 朱常淓此时朝天启跪了下来,痛呼一声:“罪臣该死!罪臣不该听他们的起兵造您的反啊,呜呜!” 天启看着朱常淓哭得稀里哗啦,也知道他现在也是被这些文臣坑的太惨才在这一刻流出了悔恨的眼泪,所以也有些触动。 但天启还是很严肃地对朱常淓说道:“潞王,你看看你封地的这些百姓,哪个不是饥寒交迫,哪个不是骨瘦如柴,甚至不少已饿死化为白骨!可以说,这些都是你造成的,因为若不是你反对新政,甚至为此起兵造反,他们会得到朝廷的救济,乃至依靠朝廷重新获得生路。你现在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孽吗?” 阅读网 朱常淓泪如雨下,只再次回道:“罪臣该死!” “你可能觉得百姓的生死与你无关,你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就行,甚至最好可以得到更多,乃至成为皇帝,坐拥天下。” “但你不会想到,正因为你没把他们太当回事,才导致今天这一步。自己不长脑子,只知谋求私利,结果呢,被你认为皆是圣人君子的士大夫给坑了吧,他们也是人,没好处怎么可能来帮你?”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都跟他们嘴上说的人一样,为了仁道,甘愿为你赴汤蹈火吧?圣人的话,他们是拿来给你听的,但并不是意味着他们真会按照圣人说的那样去做!” 天启说着就道:“朕对于今天这一幕,不感到奇怪。而且,成王败寇,你且等着吧,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在史书上那么难看,会用更多丑恶的话来写你的。不然,如何为他们如今的义举证言。” 朱常淓默默垂泪,听天启说到这里,就道:“陛下!罪臣求你,求你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请陛下成全!” “朕为什么要成全你?是你先反的朕,还跟着他们一起,认为朕是暴君昏君,只怕朕若真落到你手里,你会毫不犹豫地把朕处死!” 天启问道。 朱常淓一时语塞,道:“但陛下啊!他们才是最坏的人,罪臣起兵,就是他们挑唆的,说臣起兵必得天下人响应;罪臣是被他们利用了啊!” “陛下!陛下你不严惩他们,他们会更加猖狂的,他们会去挑唆其他藩王的!陛下,朱家人就算对不起老百姓,该被处死,但也轮不到被他们这样坑着害死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吊逆臣于城外示众,灭其族,任百姓分食! http://.biquxs.info/ “这话说的有理!我朱家人就算该死,也不能被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利用。” 天启这时候点头说了一句,且道:“朕决定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罪可恕,而是难得宗室里有这么一个认清了他们面目的人,杀了实在可惜!” “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潞王爵位革除,家产全部充公,田地全部分于百姓,且你的后人全部贬为庶民,发配辽南!你本人嘛。” 天启说着就看向张贵:“你主意多,说说怎么处置?” 张贵想了想道:“不如让皇叔去全天下各城巡回讲说,讲说他如何被包藏祸心的士绅如王永光辈利用的事,这样也让全天下的人知道王永光辈的歹毒!使天下宗室、士民皆不再容易被这些人蛊惑,从而知道嘴里称仁义道德的,心里未必就信仁义道德。” “陛下!罪臣愿意,罪臣愿意将一切都向天下人说出来,坦白自己的罪,也揭露劣绅伪君子们的罪!” “哪怕是樵夫走卒,臣也会对他们说,求着他们听!把这些奸贼如何蛊惑臣的话都说出来!” 朱常淓说着就跪下道:“请陛下开恩!让罪臣去做这样的事,比直接杀了臣强!” “到底是张卿!“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正要答应,但这时,王永光则急忙大声喊道:“陛下!朱常淓虽贵为皇叔,但却是谋逆首恶,岂能姑息!陛下不能乱了王法,而不杀此人!” 丁启睿也跟着急忙喊道:“陛下,自古圣明之君,绝不姑息养奸!请陛下将朱常淓正法!” “朕是昏君,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朕就要姑息养奸。你们能怎样?有本事,你们可以再去造一次反!朕大不了再领大军亲征一次!” 天启一副老子不要脸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看向王永光等文臣,回道。 丁启睿:“……” 王永光也倍感郁闷,心道:“真是时运不济,所遇天子果然不像潞王那样好驾驭,跟他讲礼制,他跟你讲国法,跟他讲国法了,他又跟你耍流氓!” 天启这时怼得王永光等哑口无言后,就对朱常淓道:“朕准了!传旨,锦衣卫设宣教司,派一队人,押着朱常淓巡视天下,令其向天下人讲说谋逆缘由,遇一人就讲,不分贫富贵贱。” “谢陛下!” 朱常淓大喜过望,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同时,他也瞥向了王永光等人,而想看看,天启如何处置这些人。 天启看着王永光,道:“王永光,你刚才说你是为朕更易平定叛乱才在叛军这里委曲求全,甚至不惜以卖官鬻爵、贪污受贿还唆使朕的皇叔加征于民的方式来坏他的根基,朕再问你一遍,你这样做真是为了朕?” 王永光大声回道:“陛下!臣的确是为陛下才这样做,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朕让你这样做了吗?!” 天启突然怒吼一声,道:“你身为士大夫,口口声声要为了天下苍生!结果,就为了坏叛军的基业,不惜让百姓受加征之苦!你知不知道,你这连续两次加征,会增加多少流民,增加多少饿殍,增加多少因受不了苛政而自杀的百姓!百姓性命在眼里算什么?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口口声声说是为朕才这样做的,朕求你这样做了吗?!朕需要你这样做,才能平定叛乱吗?!” “你混蛋!” 天启骂着骂着就一马鞭朝王永光抽了过去,随即道:“朕不是潞王,没那么好湖弄!” 说着,天启就持起马鞭指着王永光和丁启睿这些文臣儒士:“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投靠潞王!朕清楚的很!无非是,朕没能让你们可以恣意地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没有对你们言听计从,做符合你们心中形象的帝王!” 天启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接着,天启又看向王永光道:“王永光,这就是你让潞王行仁政的结果?还说你们众正盈朝,朕的朝堂奸臣遍布,结果呢,怎么反而都来跪迎朕了?” “陛下息怒!臣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啊!臣只是劝谏陛下对百姓士绅皆怀仁啊,而非如潞王一样不仁啊!” 王永光依旧装出一副委屈至极地样子喊道。 “王永光!你怎么这么无耻!” 朱常淓在一旁听得更加气愤起来。 王永光则反对朱常淓怒吼起来:“朱常淓,你才无耻,你愧对陛下,你愧对先帝,愧对河南百姓,要不是你,怎么会有今天的事!你如今竟还要把这一切都栽在我们头上,你们心自问,不是你自己野心大炽,想做皇帝,谁还能强逼你造反不成?!” 砰! 天启开了一铳。 王永光当场倒在地上,后背汩汩冒血,且一脸惊愕地看着天启:“陛下,您这是。” “你太吵了!” 天启回了一句,又吩咐道:“把王永光吊在城外示众,任其受风吹日晒,为当地百姓解气!另外,诛其族,抄其家!” 说着,天启就又看向王永光:“你吞下的那些钱财,不用你自己献,朕为天下之主,可以自己拿!” “陛下,可否不要吊臣于外,饿殍太多,这样臣会被饥民分食之啊!” 王永光凭着最后一口气求道。 天启澹澹一笑:“这样最好!” “陛下!你!” 王永光愤怒地闭上了眼。 接着,天启又看向丁启睿这些跪迎他的文臣们:“你们虽同他王永光一样主动投诚,但怂恿潞王造反,苛待百姓,也是有份的。故凌迟可免,但死罪不可免。不然不足以正士林风纪!” 天启说着就吩咐道:“全部枪决,与王永光一样,悬于城外示众,任由饥民野狗分食其骨肉。” “陛下!” 丁启睿这时喊了一声,且道:“陛下竟然圣明烛照,那臣也不敢有所欺瞒,臣等愧对陛下与社稷,但自古雄主莫不以对士族宽大为怀,甚至不予追究,而避免天下不宁也!妹婿毛羽健在去关中之前,臣与之已有密谋,如若陛下今日要尽诛我等士绅!那妹婿必将在关中逢城必屠、纵兵劫掠!陛下可以不对臣等怀仁,难道真想因为对臣等不示恩而使关中有屠城之事发生,使数十万百姓因陛下之残暴而家破人亡吗?!” 天启听后心里勐然一颤。 他虽然说不屑为暴君昏君,但其实内心比谁都心软。 如果几十万百姓真因为他今日对这些投敌士绅的狠辣而亡,他的确会过意不去。 故而,天启听后如被这丁启睿拿住了七寸,因而不禁咬牙道:“你们竟敢这么威胁朕?!” 丁启睿冷笑起来:“大丈夫有何不敢为?!陛下真让数十万庶民为臣等陪葬乎?” “你们!” 天启怒指着丁启睿道:“你们还是人吗?!还是汉人吗?!还配称读书人吗?!” 丁启睿见天启如此失态,心中颇为得意:“数十万庶民,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杀完,还会再有,如野草一般,何必在意!陛下既然不在乎做暴君,又何必在乎这些贱民的生死呢?难不成,陛下真要因为他们饶恕臣?” “陛下!” 大学士朱国祯、兵部左侍郎卢象升这时候都忍不住站出来喊了一声。 他们虽然现在觉得丁启睿这些人拿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威胁陛下很卑鄙,但他们作为还有良知的文臣,的确不愿意陛下因为处决这些投敌士绅而导致毛羽健在关中率兵屠城。 禁卫营的中下层官兵也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启,因为他们都是受了新教育的官兵,都有一份为君王分忧为百姓保太平的责任心,如果皇帝此时不在乎几十万百姓生死,自然也会影响他们心中对天启这个皇帝的崇敬感。 这时,张贵站了出来:“陛下!臣毛羽健此时就在离这不远的淇水镇,臣请陛下宣他觐见!” 小书亭app 丁启睿听后勐然看向张贵:“什么意思?毛羽健不是作为自己叛军这边的五省总理,领数万叛军在关中攻城略地吗?” 天启也回头看向张贵。 张贵回道:“殿下!王永光是假细作,但不代表叛军没有真细作呀!他若不是我们的人,能坐驴车逃走,难不成陛下真以为他和宋太宗的车技一样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自成要为皇帝起兵,尊皇平叛! http://.biquxs.info/ 天启诧异地看向张贵:“毛羽健是朝廷的细作?” 张贵点头回道:“回陛下,您准允过的,西厂可以发展自己的眼线,臣只是没来得及向您禀报而已。臣已授意他带走数万叛军以回师救援卫辉为名,暂驻在了淇水镇。现在就等您召见。” “宣见吧。” 天启说了一句。 等到晌午过后,毛羽健就赶了来。 天启一见到他就问道:“毛羽健,你何时入的西厂?” 毛羽健回道:“在闻知夏中丞于怀庆府动员流民在乡村分田分地而围困城郭时,臣就因对幕僚提到叛军难以成事而被西厂联络上,到后面就已经成了西厂的人。” 天启看向丁启睿,又问道:“他真是你大舅哥?” 毛羽健点头:“是!” 天启又问:“他真写信给你说,朕若诛戮他们,你就在关中屠城?” “是!” 毛羽健说着就把信件拿了出来。 丁启睿见此红着眼朝毛羽健怒吼起来:“毛正焕,你无耻!你怎么可以做西厂的细作!你还有我士大夫的节操吗?!” “那也比你要他屠城强!” 天启叱喝一声,就道:“传朕旨意,叛臣丁启睿罪大恶极,良心泯灭,凌迟如刘瑾例,分于饥民食之!” 丁启睿听后如受重击,当即瘪嘴哭了起来:“陛下!开恩啊!罪臣也就是一时湖涂而已,才想着拿几十万百姓来胁迫陛下啊!” “很遗憾,不会有几十万百姓为你陪葬。” 天启说了一句。 随即,天启就看向毛羽健道:“你既已先投诚,且未照丁启睿之意,屠城于关中,朕便免你死罪,以算是以功赎罪,但你叛朕在先,不能全赎,你既然愿意做西厂的眼线,那就在西厂做一小吏,而不是指望官复原职。” 毛羽健道:“谢陛下!” 天启随即又吩咐道:“其余叛臣亦如王永光例处置!兵部左侍郎卢象升总理五省兵马,着即收复其余背叛朝廷的城池!” “是!” 虽然属于潞王封地的卫辉府城已被朝廷收复,但的确还有许多主动投靠叛军的府县城未被收复。 尤其是毛羽健在奉朱常淓与王永光之命率部分叛军攻略关中后,却导致整个陕西、山西的许多府县城官绅因为对新政不满或者纯属不想反抗而迎风而降。 所以,现在山西、陕西也还有许多府县城还是叛军的人在统治着。 米脂县就是这样的府县城之一。 作为米脂县银川驿的一名普通驿卒,现名李鸿基的李自成,也没想到自己稀里湖涂地成了叛军麾下的办事人员。 本来李自成是很享受如今的驿卒生活的。 因为自从张贵让大明出现报纸后,李自成作为驿卒,就多了一份为西厂递送大量报纸去地方的兼职。 这使得他增加了不少的收入。 毕竟随着看报人数越来越大,报纸需求量的也越来越大。 关键,李自成还因此得以有机会去接受了西厂夜校的培训,认识了不少字,以致于在米脂县官绅改旗易帜向叛军投诚时,他已经在西厂多兼了一份向当地百姓读报的兼职。 李自成这么勤奋为的是早日多攒些钱,置些地。 但因为米脂县官绅投附叛军,所以,西厂在米脂县的办事机构不得不纷纷撤离,而他的兼职自然也就没了。 但更令李自成没想到的是,叛军居然还要裁撤驿站,乃至于他的上级因为他没背景没钱就把他给裁了。 李自成失业后越想越觉得气,尤其是在通过西厂接触了一些思想教育后,再加上当地士绅的行为也的确让他产生了不满。 所以,他就更加觉得,如今米脂县的官绅老爷们皆是一群背叛皇上、压榨老百姓的奸贼,而自己现在的困境也是这些奸贼们造成的。 再加上突发变故,艾举人向他讨债,勾结县令将他毒打了一顿,而自己老婆韩金儿又给自己戴了绿帽,李自成一怒之下也就杀了自己妻子,然后还杀了艾举人。 于是,李自成走投无路之下,便干脆改名为李自成,并啸聚流民起兵造当地官绅的反,且打着尊皇讨奸的旗号,扬言率领自己这些义军,为皇上剿灭叛军! 因陕西一带本就天灾不断、流民不少,再加上西厂如今一撤,使许多可以靠送报与在西厂所开门店务工的人失业,且驿站又被叛军自己裁撤,导致更多人失业,何况,西厂还可以在民间组织民众接受启蒙教育,所以,一时间,从者云集。 连许多出身贫寒的读书人都加入了进来,要跟着李自成等义军尊皇讨奸,借着为朝廷的平叛的名义,进行阶级革0命,一时间,因此许多府县城都因此被这些义军收复。 但这些义军本质上多是流民组成的农民军,自然对官绅们没那么温柔。 何况,现在在他们眼里,这些官绅还都是背叛者和不忠者。 所以,一时间,这些地方的士绅尽皆被屠满门。 而义军的人也就越来越多,没多久竟达到十万之巨。 “什么!你听王永光的指示,上奏让潞王下旨,将驿站裁撤了?!” 张贵这里则才刚刚从毛羽健这里得知驿站被裁撤的事,这让他倍感惊愕,且预感到会有很更混乱的事要发生。 毛羽健回道:“晚生当时是他同党,不能不听。” “可你知道这会是什么后果?” 张贵哭笑不得地问道。 毛羽健问道:“能有什么后果?无非是很多驿卒要无业,而将回乡务农而已。” 张贵摆了摆手:“跟你说不清楚!只是希望你和王永光这些人不会成为千古罪人。” “国舅爷这话,晚生不明白?” 毛羽健不解地问道。 “启奏陛下!卢部堂自解州来报,言有义军十余万在米脂、绥德、永宁一带活动,打着尊皇讨奸的旗号,这一带背叛朝廷的城池大多已被他们攻破,士绅们皆被其诛戮,只有少数城池在顽抗。如今,卢部堂特来询问陛下,当如何处置这些义军?” 而在张贵与毛羽健聊到裁撤驿站的事后不久,大学士朱国祯也向天启奏报了卢象升从前线传回来的最新奏报。 天启听后也颇为惊愕:“十万义军?” 一时,天启不由得结果卢象升的奏报仔细看了起来,一时颇感郁闷:“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夏允彝那边还有十二万农兵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如今又冒出来十万义军!” 张贵则在这时将王永光怂恿朱常淓裁撤驿站的事说了,且道:“陛下,如今看来,出现这么多农兵和义军,本因还是大明无业百姓太多,而直接原因则是归附叛军的这些地方,对百姓盘剥太重,再加上叛军又来个裁撤驿站,又缩减赈灾方面的开支,使得这些地方一下子出现更多的无业百姓,所以无论是民间有人自发组织义军,还是朝廷官员组织农兵平叛,一时间也就出现了这么多兵。”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视朝廷国法,给本官尽诛之! http://.biquxs.info/ 听张贵这么说后,天启不由得拧眉道:“你说的没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天下士绅们给朕造成的麻烦事,本来百姓们就已经成了枯草干柴,正想着用新政,让这些枯草干柴燃不着,还能再恢复生机。可这些士绅倒好,为了一己之利,把内部民生搞得这么糟糕!” 说着,天启就看向众人:“你们且说说,这这么多义军和夏允彝发展起来的农兵,该怎么处置。” 朱国祯这时候道:“农兵和所谓的义军得区分开来,农兵是夏中丞奉命组织的乡兵民壮,参与平叛自然是为朝廷做事,朝廷当赏,当嘉奖其功;但义军没有得到朝廷准允,是借着为朝廷平叛为由劫掠士绅、劫富济贫,不受官府管束,与匪无异,当令其解散,否则,就以大兵镇压剿灭之。” “但本质上来讲,这些义军是心向朝廷的,只是不堪忍受叛军暴政,才愤然起兵的,朝廷就不能不管其死活,若只令其解散,会使不愿被遣散者寒心,而使他们会彻底转变为匪。” 张贵这时说着又道:“以臣之见,不如先问其意见,愿意回乡务农者,朝廷可将被诛附逆士绅之田清丈后分与他们,重新编户。” “不愿意者,或暂时得不到分田者,则干脆编为地方乡兵,由各地主官指挥,代替老百姓做些徭役上的事,这样也能不再征用百姓服役,而正好也将徭役银用于养这些乡兵。” “至于义军中领头者,或有能耐者,可听其志愿,选入武备学堂接受培养,或任入仕做武官。农兵们也一样。” “这样的话,会不会产生两宋之弊,导致冗兵太多,而使国帑开销更大?” 毕自严这时问了一句。 朱国祯也跟着道:“没错,本来指望着改革宗室制度后,国帑开销能减少许多,以惠民生,但现在若突然又出现冗兵之弊,则岂不是宗室制度白改了?” “那不然呢,总不成把没分到田地的农兵义军全杀了吧?” 张贵问道。 这时,礼部尚书谢升听后,腹诽道:“也不是不行。” 但他没有说出来。 其他大臣也没有说出来。 但很多大臣此时心里都开始有这个想法。 毕竟这个时代,屠杀百姓不算太严重的事。 要知道,大明朝廷曾经为了省钱连自己的王牌军队都是屠过的。 戚家军主力在皇帝默许下,被时任兵部尚书联合北兵官将直接诱骗屠杀,原因就是给戚家军的军饷太多,太费钱。 “陛下,朝廷有责任养活自己的百姓,既然朝廷开支不可避免地会增加,那只能想办法开源。” 张贵见此随扈大臣们皆沉默不语,就在这时继续说了起来。 天启问道:“如何开源?” 张贵道:“要么继续损有余而补不足。” 朝臣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新政都已经让官绅一体纳粮了,还要干嘛,难道不杀百姓,杀士绅? “要么,损外邦而补不足。” “据臣所知,海外还有许多沃野良田,完全可以增加朝廷田赋。” 张贵说道。 “国舅爷这话当真,外邦真有许多沃野良田?” 朱国祯想也没想就把注意点放在了损外邦以补不足上面。 张贵点头道:“是的,岂止是有许多,甚至比本国之良田总和还要多。” “即便有这么多,但有良田必有耕作者,岂能擅夺他人之产,非仁道也。” 谢升这时说了一句。 张贵道:“杀本国之民同样不仁!而且,如果不这样做,就只能继续损有余而补不足,官绅一体纳粮当差或许还不够,得对富贵者,抽以重税!” 朱国祯则在这时想了想对天启道:“陛下,以臣愚见,夺外夷之产倒也不一定算不仁,如未服从王化者,兴兵讨之,是为其向王化,不再为土蛮也!乃皇恩浩荡之事,怎么能算是不仁呢。只有服从王化者,兴兵讨之,才算不仁。而何为服从王化者,自然是向陛下纳土称臣、缴税服役者。” 相比于在自己士绅身上割肉,以及杀本国之民,朱国祯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建议天启将开源的对象瞄准外夷。 “陛下!臣认为,朱阁老所言乃是高见!” “陛下乃天下之主,外夷也得服从王化,接受陛下的统御,缴税服役!” “十万义军和十二万农兵,与其杀掉,而违背天理人情,还不如放他们出去开边镇戍!” “即便陛下不相信臣所言,海外有良田无数,但至少让他们去外面自生自灭,也比留在国内被官军剿杀或受饥寒而死要强。” 张贵这时继续说了起来。 天启点头:“没有别这更好的选择了!只能如此。” “朕先下旨,让卢象升把这些义军中不愿意归乡为农者,暂时也编为农兵,同夏允彝的农兵一样,作为推行地方新政之保障。然后得尽快从这些农兵中选出大部分人去海外,让他们开边也好,收税也罢,总之,让他们出去,别留在国内,增加隐患。” 天启这时说道。 “陛下!若这些人反攻朝廷怎么办?” 谢升这时问了一句。 天启听后看向了他,半晌不语。 “陛下不能不慎思之!” 谢升再次提醒道。 “一旦他们在外面渐有势力,朝廷可以派官派兵去,可以分而治之。如果,他们真的要反攻朝廷,乃至勾结外夷反攻朝廷,那朝廷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剿灭他们。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枉杀本国生民!否则,必造成人心离散。”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且又道:“陛下,臣以为,食利者不能轻视庶民的力量,永远也不能,否则必被庶民反噬!” 天启点头道:“朕这次也的确见识到了庶民被你和夏允彝利用起来后所形成的效果,而使得朕这次亲征,依旧变得很顺利,朕岂敢轻视!”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张贵听旨。” “臣在!” 张贵回道。 天启道:“朕令你为钦差督办农兵义军整编事宜,率西山营孙应元部,先去陕西、山西这些地方,把各地已招抚为农兵的义军,选出善战骁勇者,编为数营,命为虎贲军,听朕旨令,拓边征夷!” “遵旨!” 天启回了一句。 接下来,张贵便准备带着孙应元和毛羽健等人北上去陕西。 在出城前,张贵将毛羽健叫到了自己屋里,将自己的一封公函递给毛羽健,嘱咐道:“你持本侯公侯去见李自成,想办法说动他去山东。” “是!” 毛羽健答应着,又问道:“国舅爷的意思是?” “你现在已经是我西厂的人了,应该明白,曲阜城的人已经碍着我们的路了!” 张贵神色严肃地说了一句,又道:“你只要把这事办好,将来不愁没有为阁臣九卿的机会。” 毛羽健是个没有底线的文臣,只要为了个人功名,他什么都敢出卖,包括曲阜孔家,而他本身又聪明,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张贵的意思也就立即答应了下来。 张贵知道毛羽健没节操,但在他看来,要在将来对付曲阜孔家这种没节操的人家,就得用没节操的人去对付才有用。 “请国舅爷放心!” 毛羽健答应着就先离开了卫辉城。 而张贵则在后面与孙应元的大军一起紧赶慢赶地往陕西而来。 …… “他们来了?” 而在张贵赶往陕西时。 这一天的榆林卫。 延绥巡抚张誉鸿正站在卫城上,看着已往榆林卫来的义军,且向陕西督粮参政洪承畴问了起来。 洪承畴点头道:“来了!来的是王左桂和苗美部。” 张誉鸿冷冷一笑:“来了就好!朝廷想通过拓边来解决内忧,注定是成不了的!” “中丞说的是,今日这些义军一死,则其他义军必成反贼也!到时候朝廷定然不得不剿,安敢用之?” 洪承畴附和道。 这时。 义军进入了榆林卫瓮城,且为首的王左桂还向洪承畴喊了起来:“洪参政,我们到了,你们怎么还不开主城!让我们进去领粮!” 原来,这伙义军因攻下投靠叛军的鱼河堡,而在驻扎多日后,吃光了城内的粮食,正一筹不展之际,洪承畴与延绥巡抚张誉鸿商量后,便以他们皆是义民不能不赈为由,让他们来榆林卫吃粮,所以,王左桂和苗美便带着自己所率义军来了榆林卫。 但王左桂等义军来了后,却发现,榆林卫只开了瓮城,没开主城。 偏偏在王左桂喊了没多久,外面的瓮城也关上了。 王左桂见此大惊。 苗美也不由得大为惊诧道:“我们中计了,他们是要杀掉我们!” 这时,瓮城时,的确已经出现了大量火器手,密密麻麻的火铳也已经亮了出来。 彼时,洪承畴已经先喊道:“尔等反贼刁民!竟敢借平叛为由,杀官绅,屠善民,无视朝廷国法,按罪当诛!” 说着,洪承畴就将手一挥:“杀!” 砰! 砰! 砰! 于是,密集的铳声响起,大量白烟出现。 在白烟笼罩中,许多义军纷纷倒下。 王左桂气得咬牙大骂:“你们这些狗官,怎么如此卑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没骂多久,王左桂就身中数弹而亡。 “你们不去平叛,我们去平了,我们有什么错?!就算要杀我们,也不应该尽诛,大部分不过是被我们裹挟的乡民!你们怎么如此狠心啊!” 《基因大时代》 苗美也不甘心地喊了起来,随即身中数弹而亡。 张誉鸿和洪承畴则都摸着胡须相视一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 脚踹洪承畴,把他给我绑了! http://.biquxs.info/ “什么!鱼河堡的义军攻打榆林卫,谋逆造反,还与蒙古人勾结?!” 卢象升不久后就收到了延绥巡抚张誉鸿的奏报。 而这奏报还是洪承畴亲自带来的。 卢象升因此倍感惊讶。 “部堂,此事事发突然,下官和张中丞都颇感意外。” “以下官看,还是跟这些刁民匪气太重有关,他们虽然明着是为朝廷平叛,其实不过是想趁机打家劫舍而已,甚至有个别野心大炽者,有意趁机祸害我大明江山!” 洪承畴说道。 卢象升则道:“这不可能!本堂已经派人和这些义军接触过,他们现在愿意接受朝廷的招编。” 洪承畴道:“部堂,您怎么还称他们是义军,他们就是一群反贼!” 卢象升瞅了洪承畴一眼,道:“你给本堂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大多不过是普通百姓出身,有什么机会能勾结到关外鞑子!何况,他们就算造反,那也只会变成流寇,怎么能让你们有机会,聚歼上万人!” 洪承畴见卢象升没那么好忽悠,便只得拱手作揖道:“部堂息怒!请部堂先屏退左右,下官才敢如实呈报。” 卢象升便让自己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随即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洪承畴这才说道:“义军类若匪寇耳,杀士绅、掠富民,简直无恶不作,本就是反贼!不能因为他们是为朝廷平叛,就不认为他们是反贼!” 卢象升听后大怒,吼道:“他们是不是反贼,那也是陛下说了算!” “部堂,您怎么还不明白?!” “虽说是陛下说了算,但我们得先让这些打着为朝廷平叛的义军也变成叛军!” “如此,才能便于官军有理由剿灭他!” “此所谓生米做成熟饭也。” “难不成,部堂还想朝廷继续养着他们?朝廷若要养这些人,势必会不得不继续加征于民,即便不加征于民,亦会加征于商,乃至士绅!” 洪承畴说着就又道:“所以,部堂,我们现在只有把他们逼成反贼,然后把他们尽数剿杀,才能避免将来社稷被他们所累!” “请部堂细思之!” 洪承畴说着就拱手作揖起来。 卢象升瞅了洪承畴半晌,问道:“所以,他们没有攻打榆林卫?” 洪承畴点头,且把事实告知给了卢象升道:“王左桂、苗美所部,合计上万反贼已被诛戮,包括他们的妻儿。现在,想必其他义军必认为朝廷不容他们也!” 洪承畴说完就嘴角微扬,浅露笑意。 “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 啪! 卢象升一巴掌打在了洪承畴脸上。 洪承畴不由得捂着脸,看着卢象升道:“除非部堂真要为那些反贼杀了下官!如果不是,那部堂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事,应该是立即调集重兵,防备各处所谓义军四处作乱!” “你们!” 卢象升指着洪承畴,随即又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坏了社稷?一旦这些义军真成了反贼,只怕就会不仅仅是针对已经投附叛军的官绅,而是四处流窜,烧杀劫掠,如此,恐将来更加难制啊!” “部堂!下官斗胆直言,对于我等士大夫而言,宁让他们乱了社稷,也不能让他们以朝廷官军的名义出海开边啊!” “他们乱了大明,无非是换个新朝,而新朝则会因为大明开边亡国,而继续禁海,且不敢再有随意开边之心,并继续重用我士大夫。但他们若是出海开边成功,那我士绅所垄断的海利则必为朝廷所有啊!” 洪承畴这时激动地说道。 卢象升回头看向洪承畴:“你竟要为天下士大夫之私利,而不惜坏我大明社稷?!” 洪承畴见卢象升这个样子,颇感不妙,他本以为卢象升昔日愿意弃文从武,去武备学堂任职,是因为功利心重,和自己一样,但他没想到卢象升竟真的心存大明社稷。 碰到一个真忠臣了! 啪! 洪承畴因而直接跪了下来:“部堂恕罪!下官刚才言语有失,实在不该!但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还请部堂不要再汲汲于此事。下官愿第一个领兵剿灭这些反贼,如若下官做不到,部堂到时候再杀下官也不迟!” 卢象升则看了洪承畴良久,正要说话。 “部堂,国舅爷宣旨来了!” 但这时,卢象升麾下一总兵来到外面奏报起来。 卢象升听后忙道:“立即开中门,摆香桉。” 洪承畴则在听到张贵来了后,心里不由得一沉。 没多久,当张贵宣完旨后,陪着卢象升一起跪下听旨的洪承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位是?” 张贵因而特地向卢象升询问了一下,眼前这位衣服整洁的文官。 “陕西督粮参政洪彦演,受延绥巡抚张中丞之命,来向下官奏报王左桂和苗美谋反一事。” 卢象升这时拿着圣旨笑着向张贵回禀了一句。 洪承畴这里则向张贵行起礼来。 “王左桂谋反?” 张贵愣了片刻,问道:“可是绥德一带的义军?” 卢象升回道:“正是。但事实上不是谋反。” “不是谋反?” 张贵心里也是一沉。 卢象升这里就向洪承畴道:“你将你对本官说的话,向国舅爷再说一遍。” “部堂,你再说什么,下官不明白。” 洪承畴直接否认道。 卢象升道:“你不是说,这些人是你和张誉鸿骗进榆林卫杀了的吗,并要诬陷其谋反?!怎么现在又不认账了?!” 洪承畴可以对卢象升坦白,因为卢象升也是士大夫中的一员,所以,洪承畴不担心卢象升把他怎么样。 但张贵是外戚武臣,洪承畴自然不会再坦白,甚至还会失口否认。 只是,洪承畴没想到卢象升会这么不顾士林情谊,会丝毫不在张贵面前替自己这些人掩饰,这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看错了卢象升,而也就只能在这时失口否认起来。 《日月风华》 “洪彦演,本官没想到你是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 卢象升因此大怒。 洪承畴则先委屈地道:“部堂您息怒,但您不能这么冤屈下官啊!” 彭! 洪承畴突然只就看见一脚在自己面前面大,然后整个人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一时两眼疼得流泪。 “好你个洪承畴,敢坏本朝大政!” 而选择相信卢象升的张贵这时,已收回脚来,吼了一句后,就大声命道: “来人,将洪承畴给本侯绑了!” 洪承畴不由得一惊,心道:“张国舅竟然知道我本名?!” 细思极恐!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斩杀洪承畴,代天子行权! http://.biquxs.info/ 洪承畴一脸懵归一脸懵,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国舅爷!您为何如此无礼,殴打下官!下官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接着,洪承畴直接坐在了地上,又道:“另外,卢部堂栽赃之言,口说无凭,国舅爷怎么能如此轻信,且因此殴打下官,让下官含冤!” 卢象升见洪承畴这么说,指着洪承畴的手都哆嗦起来:“洪彦演,你怎么如此无耻!明明是你自己亲口向本堂承认的,你们设计杀害了上万义军与其家卷。上万人啊!你敢杀他们,怎么就不敢承认!” “事实不是这样,你让下官怎么承认?” “卢部堂,你要害下官,大可直接请王命旗牌直接斩杀了下官,没必要在国舅爷面前如此陷害下官!” 洪承畴巧舌如黄道。 唰! 张贵拔出刀来,直接就作势朝洪承畴噼来:“那行,本侯还就愿意相信卢部堂,且本侯现在就满足你,直接噼死你!” 眼看着刀光一闪,就已朝自己急速噼来,洪承畴这才忙喊道:“我承认!别杀下官!下官承认就是!” 张贵收回了刀,暗暗一笑。 他就知道洪承畴会在最后一刻服软。 洪承畴此时已满头冒冷汗。 在见张贵收回了刀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洪承畴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张贵看穿了。 于是,洪承畴便道:“国舅爷,您在诈下官?!” 张贵冷哼一声:“你自己要是真不怕死,本侯焉能真诈出你来?” 洪承畴瘪了瘪嘴,哭了起来,接着就跪在原地,拿头不停撞地:“国舅爷,卢部堂,求二位饶命啊!饶命啊!” “先押下去!让他把自己所做的事全都写成供状!” 张贵这时吩咐了一声。 “是!” 孙应元便安排人把洪承畴押了下去。 而卢象升则在洪承畴被押下去后,才转身向张贵拱手道:“到底是国舅爷厉害,竟诈出他洪承畴主动承认,不过,下官倒是没想到他竟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辈。” “草管人命者,未必不惜己命。” 张贵说了一句,然后就对卢象升说道:“本侯来这里,是奉钦命来此选出义军中最骁勇善战者,组成一支虎贲军,好出海拓边征夷用。到时候,还得有劳卢部堂多多配合,尽快联络上义军,进行招编为妥。” 卢象升听后点头叹气道:“请国舅爷放心,下官自然尽全力配合,只是被张誉鸿、洪承畴二人这么一搞,恐义军会对官军生出嫌隙之心。” “倒也不是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张贵说了一句就道:“本侯在来你这里之前,已让我西厂的人骑快马带着陛下给他们的圣谕给他们看,且让他们快马回信于本侯。除王左桂和苗美部,因较远而还未收到回信,也不知道圣旨有没有送到他们手里外,本侯已经收到了各部义军的回信,他们已表示会来你这里见本侯。到时候,就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把张誉鸿和洪承畴这两人屠戮义军的祸首砍了,应该足以让他们知道朝廷的真正态度!” 卢象升点头:“那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张誉鸿来,就说请其来商议剿贼事宜,到时候将他一并拿下。” 张贵点头:“就这么办。” 张誉鸿没多久就收到了卢象升的公函,也不知是计,便急忙来了卢象升这里。 且一见到卢象升,张誉鸿就急忙问道:“卢部堂,难道朝廷已经下了旨,让我们剿贼?” 卢象升则拉下了脸:“将擅屠义军的张誉鸿给本堂拿下,等候钦差大臣处置!” 张誉鸿大惊。 这时,已有官校走了进来,正要拿张誉鸿,张誉鸿则突然摆手,道:“慢着!” 张誉鸿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卢象升这是要为被自己设计屠戮的上万义军做主,便对卢象升冷笑道:“卢部堂,你真的要背叛天下士林吗?!” 卢象升道:“本堂不明白你说的话。” “部堂既然都能猜到王左桂等刁民在榆林卫被诛之真相,就不可能不明白下官的话!” 张誉鸿说着就又道:“他国舅爷和朝中一些奸臣想用拓边来解决内忧,就是坏我们士绅所独占的海利!不然,真要等朝廷开边于南洋诸岛,则如今所谓外贸,必变成内贸,而为朝廷所控制!所以,对于这些多余之庶民,就算把他们逼成反民,也不能让他们出去!” “哪怕是偷渡出去者,也当视为对华夏的背叛!而卢部堂,你怎么就愿意看见这样一幕!看见他们为了不自己杀死这些庶民,而行穷兵黩武之事,坏我士绅之利!你自己难得不是士大夫吗?!” 卢象升道:“君子不当言利,当为大明社稷、天下苍生谋福祉!” 张誉鸿:“……” 跟一个理想主义者谈利益,的确是一件很无力的事。 张誉鸿就和洪承畴当时一样,在卢象升这样说后,感到无力。 “宁把多余的百姓们屠了,也不愿意让朝廷组织他们去拓边,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卑劣至极啊!” 张贵这时走出来说了一句。 接着,张贵就道:“本侯便是张国舅!张中丞,你今日这话,也算是让本侯彻底明白,指望你们这些儒士,让大明中兴,的确不可能,因为你们只希望把大明吃空,然后再重新换个朝代吃,至于老百姓,不过是你们寄生在大明的养分。不过,很可惜,本侯要让你们不能再轻易地以庶民为食。” 卢象升这里则示意官校将张誉鸿押了起来。 而已被官校押着的张誉鸿则朝张贵怒吼了起来:“张国舅,你这个祸害!你究竟要把我大明朝祸害到什么地步?!” 张贵知道与张誉鸿多说已无意,只道:“押下去吧。” 没多久,各部义军,除李自成部未来外,皆来到了卢象升这里,见到了张贵。 张贵则对这些义军各部道:“你们想必已经听闻王左桂和苗美所部被官军所害的事,而心里肯定对朝廷心存疑虑,担心朝廷不是真心要招编你们,而欲除你们而后快!今日,本侯便在这里给你们一个交待,让你们知道,你们也是陛下的子民,不会存在容不下你们的情况!” 说着,张贵就吩咐道:“把擅屠派平叛义民的张誉鸿、洪承畴押上来!” 接着,张贵就对着这些义军喊道:“这两人,一个是延绥巡抚张誉鸿,一个是督粮参政洪承畴,是设计屠杀上万义民的罪魁祸首,今日本侯就代天子,当着你们的面,将他们就地正法,让你们看看陛下爱抚你们之意!” 说着,张贵就喝令道:“斩!” “是!” 于是,张誉鸿、洪承畴两大官便被摁在了地上。 接着,只听唰的一声。 只两刀影出现。 两颗人头直接落地。 “好!” 义军们欢呼起来,从此安心接受了朝廷的招编。 而只李自成部没有,且还突然流窜去了山东。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分田后的大明现状,潞王巡讲士绅罪孽 http://.biquxs.info/ “并未有叛军流窜去山东,为何国舅爷要让我老李去山东打叛军,我着实不明白,这国舅爷到底是啥意思!” “不是说朝廷真要招编我们这些义军吗?还说王左桂他们只是被狗官们害了,不是朝廷本意。可为何,不让我老李带着大家伙去接受招编呢?” “我还想着回驿站干呢,或者朝廷要是觉得我有功,给我个驿丞当当也行!” “我老李喜欢在驿站收发报纸、信件还有粮秣、军械啥的。” “还有给乡里人读报读信,教他们识字,我喜欢看他们那望着我老李认真听信听报,然后脸上有笑有哭的样子呢。” 李自成不解地向毛羽健埋怨起来,且也阐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现在的李自成还没有滋生出争天下的野心来,再加上,他不久前因为张贵在通过西厂启迪民智也就让他这个基层驿卒过上了一段很殷实富足且有意义的生活,所以,他现在只想再过回去以前那段安稳且殷实的生活,享受乡里人对他的崇敬。 李自成现在起兵也是为了恢复那种生活场景。 所以,现在毛羽健以张贵之命,让他去山东,他虽然不敢违背,但心里的确也有些不情愿。 “李老哥,大丈夫当扬名立万,仗剑拯救黎民于水火,而不能只想着回去做个驿丞啊!何况,如今国舅爷又愿意提携你。让你去山东,自然是有深意的。” “小弟也给你说句话真心话,如果你真想一辈子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那这山东,你是必须得来!” “因为,如果不把在山东的那个对外奴颜媚骨、对内刻薄不仁的家族给拉下圣坛,那所有百姓就依旧只能继续牛马,别想富足安宁。比如,这次,坏了老哥安宁生活,甚至还欲屠戮老哥这些人而后快的那些劣绅狗官,就都尊奉着在山东的那个家族,立其为自己可以为人上人的标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标杆砍了。” 毛羽健对李自成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只有读书人才最了解读书人,也只有孔孟子弟才最了解孔孟。 进士出身的毛羽健,自然比李自成清楚,他们这些天下儒士所尊崇的衍圣公孔家是什么货色。 故而,毛羽健现在也就对李自成直言不讳地说孔家对外奴颜媚骨、对内刻薄不仁。 毛羽健是没有原则的。 所以,只要利于他将来重新跻身公卿,获得权力和地位,他也不介意在加入西厂后,去掘孔家的坟墓,自然也不介意在李自成面前,去揭露孔家的真实面目。 李自成并没有很明白毛羽健的话,但他听明白了毛羽健话里的一层意思,即如果他不去山东,那他想要的安稳富足生活就不能得到保障,就不可能一辈子安稳富足。 农民出身的李自成最想要的就是一辈子安稳富足,也愿意为此在这之前辛苦一下。 于是,李自成放下了心里的不快,道:“那我老李就去一下山东,把您说的那个什么家族拉下圣坛。” 毛羽健点点头,笑了起来,且连夜给张贵写了一封信,汇报他与李自成交谈的情况,且通过西厂内部的情报系统,将信寄了出去。 张贵收到毛羽健的来信后,已经在回卫辉的路上,且带走第一批筛选出的三万义军青壮,准备在带回卫辉见了天启后,进行整编训练,然后编成虎贲军,而进行对外拓边的军事任务。 在这期间,除天启亲征时一路收复北直隶和河南东北部为叛军所占的州府外,卢象升与义军收复了陕西和山西一带投靠叛军的州府,夏允彝则收复了河南西部与中部诸州府。 故而,由潞王掀起的叛乱被彻底平定。 夏允彝因功升为兵部尚书加右都御史,太子少保,总督河南军政,继续主持在河南的新政。 因为叛乱结束,自然在河南的新政也就要继续推行。 不过,也得益于这次叛乱,让许多藩王和士绅得到了清算,以致于许多田地都分给了百姓,使得新政的阻力在这之后于河南一地变得更加小。 “每户领一件农具,牛为全社公有,尽快抢在春耕结束之前完成耕种,来年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粮了!” 选择卸甲归田而担任卫辉府一农社社正的原农兵哨官罗玉泉,正站在一堆新到农具和几头壮牛前,对着一众百姓喊道。 这些百姓皆笑意盈盈,目光灼灼地看着罗玉泉身后的农具和壮牛,且在听罗玉泉说后就在当地农兵的组织下,排起队来,开始领农具,抽签决定先让谁家牵牛去耕种自家分得的田地。 这些农具皆是西山工业司在河南的钢铁分厂打造的。 西山工业司有先进的冶铁技术,让农具的锻造成本变得更低,因而在河南通过新政增加了财政收入后,夏允彝就请得天启恩准,拨银从西山工业司订购了一大批农具,还从各处卖了许多牛回来,以助百姓们在获得土地后尽快恢复农业生产。 使得如今的河南,开始处处出现百姓在新设的基层机构农社来领取农具的场景。 罗玉泉不过是众多分发农具的农社社正官中的一员。 还在河南的天启很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作为帝王,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国泰民安。 如果说什么能与扩土万里的丰功伟业相比,那便是此时此刻,能见到昔日载道而哭的流民,开始拉牛于田间来回耕种,而田地不再荒芜,旷野不再萧瑟,终见炊烟鸟鸟起。 朱常淓此时也在路径自己王府庄田时,看见这些庄田已插上了刻有百姓姓名的石制标牌,且有百姓已经在收拢这些庄田里的白骨,而重新耕地播种。 朱常淓知道,这些白骨皆是因为他这个潞王盘剥过重而饿死的饥民,若不是自己失败,被革除了王爵,庄田也被收回且分于百姓,那饿死的饥民只会更多。 因想到这里,朱常淓倒也滋生出了负罪感。 在没有失去这一切之前,他倒没有多强烈的负罪感。 但等到现在失去这一切,且认清了自己身边许多儒臣的真面目后,他的这种负罪感就特别强烈。 “潞王坏,潞王黑,害死卫辉百万民;潞王若在,卫辉家家皆挨饿;潞王若没,卫辉家家养鸡鸭。” 尤其是,朱常淓在来到一处集镇,听见有孩童唱着夏允彝为动员百姓参与平叛而令有司编造的歌谣时,就更加无地自容。 但同时,朱常淓又觉得特别冤枉。 因为他觉得这事不能只怪他一人,毕竟当初不是他一人想起兵造反,而是很多士绅也想起兵造反,而忽悠了他,说天下已人人都想反。 所以,朱常淓更加不愿意独自背这锅,也就在对百姓们讲说自己造反缘由时,很积极地说了王永光这些士绅的罪孽。 不过,就在朱常淓很积极地在一处集镇讲说时,突然,一声铳响出现。 接着,又是一声。 朱常淓后背连中两次铳弹,并因此无奈地倒在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 朱常淓回头一看,只皆白烟弥漫的一处阁楼上,有一身影正急速从窗外跳下去,且骑着早已停在门外的一匹马跑了。 “你们竟敢真的这么卑鄙,可孤不是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暗杀没成功,中兴难以阻挡! http://.biquxs.info/ “可孤不是孤的王兄!” 朱常淓这时说道。 准确地说,是假朱常淓这时说道。 被袭杀的的确不是真正的潞王朱常淓。 在各地巡回讲说士绅唆使潞王谋反缘由的朱常淓不只一个。 张贵刻意这么做的。 从不轻视反动者卑劣程度的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大明只出现一个在各处讲说士绅罪孽的朱常淓,而是刻意派出多个假朱常淓,然后和真的朱常淓一样,由几个锦衣卫押着,去各地巡回讲说。 而这样一来,即便真的朱常淓被暗害了。 也丝毫不影响,朝廷要通过朱常淓,去让老百姓知道士绅罪恶一面的意图。 此时,被火铳袭杀的其实是朱常?。 朱常淓的弟弟长垣王。 本来按照惯例,朱常?这些参与谋反的潞王藩一系的近支宗室们,都得被处死。 但天启在张贵建议后,没有这样做,而是让他们假扮朱常淓,并也去各地讲说。 反正民间没谁知道朱常淓长什么样。 甚至,连意图暗杀朱常淓而阻止他揭露自己士绅罪恶的各地士绅们,也不知道朱常淓长什么样。 所以,这无疑便于朝廷克隆出多个朱常淓来。 正因为此,一时间,许多地方都出现有,关于朱常淓讲说士绅们如何唆使他造反且唆使他加征百姓的报道出现。 而此时,在汝州一处集镇里,被袭杀的长垣王朱常?就是其中一例。 长垣王此时很郁闷,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差,居然真的会因为假扮自己王兄,而被暗杀。 押着他的锦衣卫并不知情,还很竭力地去追赶凶手。 但只有作为幕后主使的一着猩红官袍的文官,在这里亲眼看见长垣王朱常?被枪杀后不久,又得知朱常淓出现在庐州,且还出现在除州时,而因此震怒不已。 砰! 甚至,一盏茶被这文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这文官就咬牙恨声道:“我们被朝廷耍了!如今在各地讲说我们士绅之恶的根本就不只一个潞王!” 临时投附在这文官门下的一士子听后问道:“那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派人去暗杀这潞王吗?” “不杀了!” “再杀有什么用,哪怕把真的杀了,假的照样可以四处宣讲我们士绅唆使藩王造反、阻止新政的黑料!不知道是陛下还是那张国舅,竟早就料到了我们所料,我们在他们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如今看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可恨的是,如今我们暗杀各地出现的潞王,反而会令还活着且还在继续宣讲我们罪恶的那个潞王,可以更加变本加厉地扒我们士绅的罪恶!” 这文官说后就一拳砸在了桉桌上,双目如喷火一样,瞪着前方。 而且一想到,各地的朱常淓在说自己这些士绅用暗杀这种卑劣手段时,他就更加感到不快。 “他们怕我说出真相来,但我偏要说!不想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是他们,那些官老爷们,他们不想你们过上好日子!” “乡亲父老们,你们不知道,朝廷实行新政,是想藩王和官绅也纳粮当差,而不是只让你们纳粮当差。” “但他们和当时的我一样,不想纳粮当差,只想让你们这些百姓做牛马,奉养我们,奉养这个国。所以,如今,他们才来暗杀我!因为他们怕,怕我把真相告诉你们!” “但正义是杀不完的!” 真正的朱常淓在闻知假扮自己的弟弟朱常?被暗杀后,非常气愤,因而也就越发激动地在民众面前,落泪讲说起士绅们罪恶来,且还讲着讲着就把直接把这些针对他的暗杀行为定性为是对正义的暗杀。 “朱常淓!你这个逆臣贼子,你给我闭住!” 有士绅子弟恼羞成怒之下,也就在此时站了出来,指着朱常淓叱喝了一声,且道: “分明是你自己野心膨胀,目无君父,才胁迫他人与你一同起兵造反的!而今,你却将这一切的罪责推到天下士绅身上,你怎么如此无耻!还说什么,天下士绅们不支持新政是想让百姓继续为牛马,不想让百姓过好日子,才唆使你造反的。” “那我问你,总不至于,天下士大夫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反的吧?” “这位公子,你何必如此恼怒。” “没错,士绅们的确没有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造反,但是他们却在我起兵造反后,主动来投,比如像王永光这些人,朝廷的吏部尚书都不当,都要跑到我这里来,跟着我一起造反;还有归德大族丁家,丁启睿作为卫辉知府,不果断率兵平定叛乱,还替我写起兵檄文,且在檄文里大肆批判新政。” 朱常淓说到这里就道:“诸位乡亲父老,你们说说,他们这些士绅干嘛赶着趟儿地来跟着我一起造反?就是因为,他们想继续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因为皇上不让他们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所以,他们就来找我了,要和我一起反皇上!” 这士绅子弟听后见说不过,只得指着朱常淓道:“你是假冒的,你们是假冒的,本公子要去找老父母,把你们抓进大牢!” “胡说!我们是真的,是有圣旨在身的真朱常淓!” 有锦衣卫大喊一声,就拿出圣旨来。 “我们是真的!不是假的!被暗杀了的才是假的,官府不能锁拿我们!我们有圣旨在手” 彼时,在江宁城,一自称是奉旨巡回讲说的朱常淓也正对着一众官绅辩白起自己的真假来。 这些官绅们很是无奈,他们现在无法去证明这些人的真假,也就无法用暗杀的方式去除掉,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各地的朱常淓讲述着潞王谋反的事。 “叛乱没有成功,朱常淓还不能暗杀掉,义军又未能被逼成反贼,新政更是在河南如火如荼地开始进行。” 礼部尚书谢升在想到这一切后,就不禁仰天一叹,道:“苍天啊!你总不能真的还要这已历两百多年的大明朝再中兴一次吧。” 长叹之后,正随圣驾一同返京的谢升就也同天启和张贵等人一样,看向了驿道外面。 因见驿道外,已无插标卖首者,谢升心情更加失落。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中兴画面,即不以牺牲百姓为代价,而以牺牲权贵士绅为代价而出现的中兴画面。 尤其是在看见自己同科年友曾是南京吏部左侍郎的河南人孙琏,也正赶着一头老牛于自留的一垄地里卖力地耕着时,他有些担心起将来自己也会沦落到这一步。 谢升因此很沮丧,沮丧得开始想让这一切都结束。 “皇爷落水了!” “快来人!” “快救皇爷啊!” 而就在谢升怀着沮丧的心情随圣驾改走水道北上回京时,却听得御舟前方传来了喊声。 天启此时的确落了水。 本来他正和魏忠贤等内宦于甲板上看沿岸风光,却突然,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勐推了他一下,而将t推入了水中。 魏忠贤也没注意到推天启的人是谁,只在一转瞬间,就发现自己的皇爷已经落了水。 魏忠贤一下子着慌起来,胡乱喊着。 但一众内宦因为不习水性,皆不敢下去。 魏忠贤只得看向旁边一随扈的禁卫营把总刘余谟:“快让你的人下去救驾!” 刘余谟却道:“提督禁卫营的是国舅爷,我们只听国舅爷的,公公您无权调动我们。” “你!” 魏忠贤怒指着刘余谟,正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现在救驾要紧,就不由得回头喊道:“国舅爷呢!国舅爷在哪儿?” “国舅爷也没见了!” 许显纯这时急忙走过来禀道。 魏忠贤听后大惊:“不会也落水了吧。” 问讯过来的谢升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称意起来。 …… 而此时。 一芦苇荡里,张贵正和朱由校一起坐在一艘小船上,互相挤着衣服上的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帝落水没事?那就拔刀自刎吧! http://.biquxs.info/ “你怎么这么快?” 天启问着张贵。 张贵道:“臣很快?” 天启点头:“快的很!你没听见哪些人都还在喊你名字吗,说明,你快到都没人发现你已经跳了水。” “那说明臣这几年没白练。” 张贵笑着说道。 天启听后看着张贵:“你一直在防备着这个?” 张贵点头:“是的,陛下!臣一直觉得武庙当年,落水落得蹊跷,故不得不有所防备。” 接着,张贵就拍了拍手:“都出来吧。” 没多久。 有七个赤着上身的大汉从水里冒出头来:“见过皇上,见过国舅爷!” 天启看向了这些人,见人拿着一铁丝,问道:“你这铁丝是什么?” 这拿着铁丝的壮汉回道:“回皇上,是水下刺客准备作桉的工具,他们准备拿这个刺杀陛下。” 天启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小的奉国舅爷的命,最近几日一直潜伏在这水里,用了潜望镜一直在观察着,早就看见这一人带着铁丝在这一带演练,故而早已盯着他了。” 这壮汉回道。 “潜望镜?” 天启问了一句,就看向张贵道:“可是你让朕做的那可以水下视物的物件?” 张贵点头:“回陛下,是的。” 天启笑道:“果然,幸好朕善造器械,不然,今日将同武庙一样下场也!” 说着,天启又道:“不过,张卿和你的这些手下也立了大功,若没有你们,朕即便不淹死,估计可能也会破伤风。” “陛下,先去他们在这里的茅屋里换身干净衣服吧,虽是五月,但也还是小心些为好。” 张贵这时提醒道。 天启点头,随即就问着这些人:“刺客抓到没有?” “没有,他们一见我们出现,就自我了断了,明显是死士。” 其中,一壮汉回道。 而这壮汉正是张贵的家丁周能。 周能回答后,天启就没再说什么。 而在天启与别的人说起话时,周能则来到张贵这里,将一防水包递给了张贵:“侯爷,叶成学托人送来的信件。” 张贵点头:“晚上再给我吧,我现在得先换身衣服。” …… “报!没有发现陛下!” “报!没有发现陛下!” “报!没有发现陛下!” 魏忠贤最终还是让锦衣卫会水的人去找了,结果,半天都没有搜寻到。 魏忠贤因此越发着急起来。 随即,魏忠贤就忙问道:“国舅爷呢,可有找到?” “也没有!” “没有!” “没有!” 这些锦衣卫们相继探出头回道。 魏忠贤不由得原地踱步起来,走到朱国祯和谢升等文官身边来:“阁老,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谢升现在心里止不住地暗喜起来,但明面上还是不由得先说道:“如今,最要紧不是打捞陛下,而是尽快派人回京,告知娘娘此事,然后稳住局面,不然,恐人心思变啊!” “但没有陛下,怎么稳住,总不能直接判陛下已崩,让太子殿下登基吧?” 朱国祯回道。 “必须找到陛下!下官愿意去找一找。” 禁卫营把总刘余谟这时说了起来。 魏忠贤瞅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朱国祯也点了点头。 谢升道:“无论找不找得到,都得先派人回京,好让娘娘和在京朝臣们能提前有所准备。” “不用找了!” 这时,张贵和天启出现在了一条大船上,而这艘大船正在迅速靠近御舟。 与此同时,张贵还喊了一声,且道:“陛下在此!” 天启这时穿回了重新烤干的龙袍,在周能等睢州侯家丁护卫下,站在了船头,看着御舟上的人,道:“尔等是谁踹朕下水的,最好自己站出来,而不应该连累他人。” 魏忠贤一开始是一脸懵,随即满脸欢笑起来,接着在听天启如此问后,就回头看了看众人,旋即,他就跪在了甲板上,朝天启喊道: “皇爷!奴婢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啊!奴婢早就得罪了天下人,如果离了皇爷,奴婢就必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奴婢怎么敢对皇爷下这样的手啊,请皇爷明鉴啊!” 谢升此时也是一脸懵,随即满脸浮现出失望之色,然后看向了朱国祯。 朱国祯则看向谢升。 “刘余谟!刘把总!非要本侯亲自点你的命吗?!” 这时,张贵大声喊了一句。 魏忠贤等人听后忙看向刘余谟。 连船上的禁卫们也都看向了刘余谟。 刘余谟一手下甚至也因此很是惊愕地问着刘余谟:“刘老哥!您为何要害陛下?!” 《控卫在此》 “老哥!这是为什么?!你为何这样做?!” 许多刘余谟麾下的禁卫们都倍感惊愕。 他们本来觉得被选为皇帝近卫是一件很有荣誉感的事。 但他们没想到,今日让陛下落水的会是他们这些禁卫中的人。 刘余谟则一直沉着脸。 而张贵这里则对天启道:“陛下,刘余谟,肯定跟臣一样,在踹人下水这方面练了多年,你看他那螳螂腿,一看就很有力道,他推您下水,也难怪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若不是,臣提前派人潜水跟着御舟观察,还真不会注意到,是他动的手。” 张贵说着就看了周能一眼:“当然,这也跟臣麾下的这个周能素来眼力很强有关,在西山,他就靠一双毒眼,挖出了不少细作!” “岸边有炮!” 周能突然大喊一声,接着,他就把张贵和天启抱倒在地。 刘余谟这时则嘴角浮现出一声冷笑,然后开始等着炮声响。 但半晌过后。 炮声没响。 “咦!” 周能先“咦”了一声。 张贵在周能松开抱自己和天启的手后,就给了他脑袋一下:“咦什么咦!你侯爷怎么会只派你们这一路暗哨跟着御舟。不百分百安全,本侯敢在这时出来?” 天启则起身道:“张卿,你的确是在尽心护着朕的周全,而你这家丁,眼力也的确很强。” 说着,天启就指向岸边,一门被人退出来的大炮。 而站在那门大炮旁边的一阔脸黄须的壮汉喊道:“臣西厂刘宗敏见过陛下和国舅爷,禀陛下,臣奉命查获被人偷藏于处的大炮,且抓获凶手三人,皆是三个红毛番。特奉国舅爷之命,向陛下再次呈报。” 刘余谟再次沉下了脸。 随即,刘余谟就仰天大吼起来:“苍天无眼啊!” 吼了后,刘余谟就看向天启和张贵:“你们别得意,杀你们的不会只我一人!” 说着,刘余谟就迅速拔出长刀来自刎。 速度很快。 很多人还没注意到。 但只一瞬。 彭! 刘余谟就发现,自己的手臂掉在了甲板上,正渗出血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动用酷刑,朕就是暴君! http://.biquxs.info/ “我不可能失误第二次!” 这时。 一禁卫已站在刘余谟身后。 随即,这禁卫就把刀插回了鞘中,阴手握刀,冷冷地说了一句。 刘余谟回头看了一眼,眸露惊骇之色。 “戚家刀法?!” 这禁卫不言,只继续阴手握刀,目光逡巡着周围,以防止有人杀刘余谟灭口,或者刘余谟会再次自杀。 “痛!” “痛啊!” 刘余谟此时感到了疼痛,并不加掩饰地喊了出来。 …… “他叫戚盘宗,戚少保之孙,其父不喜武学,喜火药爆炸之术,而他反酷爱家学,而被臣安排在陛下身边,以防万一有人行刺,可及时作出应对。” “盖因此人所使戚家刀法,以快着称,因一开始先拔刀出鞘小截,然后阴手握刀拔出,以便迅速噼砍。而且,这人从小就开始练,早已练的噼砍速度极快。故而,陛下刚才就没看清刘余谟的手怎么断的。” 因天启此时说起没看见刘余谟的手怎么就断了时,张贵也就在一旁解释起来。 《日月风华》 天启听后点头:“朕想学!” 没多久,天启和张贵就回到了御舟上。 “痛!” “痛啊!” 酒精不要钱一般被张贵命人浇灌在了刘余谟的断臂处,而刘余谟因此再次嚎叫起来。 “嚎叫什么,既然怕疼,那又为何敢弑君?” 张贵说道。 继续被医护兵处理着伤口的刘余谟看了张贵一眼道:“现在不用再忍了,为什么不能喊?” “说,为何要弑君,都有哪些同谋?” 天启这时也过来问了一句。 刘余谟道:“只我一人,没有同谋。至于为何要弑君,陛下何必再问,无非是因陛下你视我士大夫为贼耳!而陛下你又太聪明,我士大夫毫无他计能使陛下知道畏惧,连他们威胁太子都未能成功,如今若能弑杀陛下,不过是想让将来天子继续引以为戒耳!” “用刑!” 天启直接冷声吩咐了一句。 “是!” 魏忠贤走了过来,就吩咐许显纯对刘余谟动刑。 一时,刘余谟的双手就被套上了夹棍,且被夹得越来越紧,以致于开始出现骨碎之声,刘余谟本人也惨叫起来。 天启因此道:“说出同谋,便饶你不死!” 刘余谟道:“你饶我也没用!就算你们不杀我,他们也必杀我。” 张贵道:“本侯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刘余谟忍痛苦笑起来:“没用!他们即便杀不到我,也会先杀了我的孩子!因为我的孩子已被他们控制!” 天启摆了摆手。 许显纯等人便没再对刘余谟动刑。 这时,天启又看向刘余谟道:“你真以为你不说,朕就查不出来,无非朕一令之下,瓜蔓抄而已。” 刘余谟听猝然一惊,突然朝天启大声骂了一句:“暴君!” 天启呵呵一笑:“朕就是暴君,你骂就是。” 接着,天启又道:“但你骂了后,得把实情告知于朕。” “也罢!” 刘余谟长吁一口气道:“我报考武备学堂,本就只是想混入其中,伺机接近陛下你而已。天下现在谁不知道,陛下你最信任武备学堂毕业的学员。像我这样的不少,不过,像我这样因为素质最佳且掩饰最深而来到陛下身边的,倒只有我一人。” 天启道:“接近朕,可以理解,但为何要弑君?” 刘余谟道:“因为我们需要改制更加彻底一点。” “你说什么?!” 天启惊愕地站起身来,道:“你们竟然是希望改制更加彻底一点?!” 刘余谟道:“没错!我们和夏部堂思想一致,地主就不该有,天下不能只是均役均税,还应均田!” “只是官绅士民一体纳粮当差哪里够。而应该,采取更彻底的改制。分天下之田!” “可陛下,您没有这样做,您和国舅爷,是希望转移内忧于海外,只是均役均税,而不均天下之田!” “故而,我们决定弑君,陛下一亡,后世天子当以此为戒,不彻底改制,就是此下场!另外,只要陛下一亡,我们完全可以逼着国舅爷和太子进行更彻底的改制。” 天启听后道:“那你的幕后主使是?” “夏部堂!” “他的十二万农兵,完全可以作为接下来继续改制的基础,而这十二万农兵,还有陛下的近卫军,也很需要分得田地。” 刘余谟回道。 天启拳头紧捏起来,盯着刘余谟:“你此言当真?” 刘余谟咬牙忍痛道:“人之将死,岂敢欺君。” “不,你在说谎!” 张贵这时沉声说了一句。 天启这时却道:“他说的倒是没有可能,夏允彝的确上本建言朕在叛乱平定后,继续对士绅进行清算,均天下之田。他说,他在清算士绅过程中,发现天下士绅对社稷是百害而无一利,故而建言朕直接均天下之田,甚至表示愿先分自家之田。这个夏允彝明显比你我更激进。” “陛下说的没错,像夏部堂这样的不只一个,还有许多寒门出身的士子,不是反对改制,而是觉得陛下的改制太温和,太不彻底,要改制,就该直接均天下之田,收天下土地为公有!” 刘余谟道。 “你们简直是疯了!” 天启突然咬牙说了刘余谟一句。 天启说着就看向张贵道:“看来,如今朕不得不对支持改制的人也得有一番惩戒了!” 张贵这时急忙说道:“陛下!他刘余谟真的在说谎,夏允彝虽有均田之意,但绝无弑君之意!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刘余谟在给其王永光的信件就在臣这里,他在信件里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因为陛下改制而让落水之事重演,除非到别无他法之时。可见,他一直是反对改制的!” 张贵说着就将一封信递给了天启。 天启急忙拆开来看,且递给了自己身边的几位禁卫营的哨官,问道:“可是你们把总的手迹?” 这几名哨官中,戚盘宗先点头回道:“没错,正是!” 接着,另外几名哨官也跟着点头称是。 “叶成学,叶成学是西厂的人?” 刘余谟看着张贵喃喃念了起来。 “叶成学?” 天启突然觉得这名字好熟悉。 张贵提醒道:“他曾在永城知县吴兴身边做幕僚,叶向高之子。后来,入王永光幕,受其引荐,为潞王近臣。救下潞王后,就联系上了臣的家丁周能,托周能将王永光托他与京中达官显宦来往之信件交给了臣。” “好你个叶成学!枉你为世家子弟!” 刘余谟这时则愤然地朝天骂了一句,接着就吐出一口血来,喷洒在了甲板上。 第二百章 掀起大案!不做亡国之君! http://.biquxs.info/ 刘余谟本就失血过多,急火攻心之下,又气得吐了血,所以一下子就直接气晕了过去。 在刘余谟再次苏醒过来后,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晚照下,天启依旧坐在他面前,张贵在旁边站着。 这时,天启再次问着他:“告诉朕,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余谟道:“没错,臣的确诬陷了夏允彝,理由自不必多言,他乃改制急先锋,天下士绅谁不对他恨之入骨?如今若能把他攀咬上,顺便让支持改制的官员中间发生分歧,甚至让陛下您主动打压改制中的一部分官员,使支持改制的变法派内部分裂,岂不更好?” “你可真是狡猾!又差点把朕给骗了。” 天启咬牙说道。 张贵道:“陛下不必为此生气!他能想到这一点,只是因为他是御前近臣,更清楚变法派内部有哪些分歧而已。夏允彝等的确希望直接均田,而臣和朱阁部等则认为还是应先试着将内忧向外转移,这些分歧的确存在,而他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而已。” 如张贵所言,现在的大明变法派内部的确已经开始滋生出分歧。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虽然对于支持变法派的大明官员而言,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是想富国强兵民丰,但在具体的政策上,则会有左右之分。 有的希望更激进一点,一劳永逸,崇尚二十年如一日的彻底革新风暴。 有的希望更缓和一点,一步步的来。 和北宋王安石变法一样,新党官员中就有针对具体某些变法内容观点不同的地方存在。 比如青苗法。 虽然新党官员都同意推行,但有的官员觉得青苗法可以推行但不能向青苗借贷的农民收取利息。 有的则觉得应该要收取利息,如此才能富国。 而也因为这些分歧,使得最先进入新党变法圈子的苏辙后来就不得不为此选择了退出。 如今大明的变法官员们中间,也的确开始出现这样的分歧。 天启和张贵这种权贵推行新政是因为想解决可能发生的统治危机。 故而并不急于用狂风暴雨的方式来革新除弊,即直接均天下之田,而是想着先将内忧对外转移,用穿针引线的方式一步步织就出中兴的盛世画面。 但夏允彝这些在变法中具体执行新政的官员,因为大多数寒门士子出身,且又亲眼目睹到士绅的罪恶,而更清楚士绅对百姓欠下了多少血仇,所以,他们也就不仅仅是想解决王朝的危机,还有清算和复仇的想法,希望均天下之田,把士绅彻底消灭。 这个分歧的确开始出现,但张贵相信还没上升到要动用阴谋除掉皇帝的地步。 毕竟他和天启都还没直接说均天下之田不对。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所谓夏允彝弑君,不过是刘余谟编造的一个阴谋而已。 但张贵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刘余谟也的确厉害,不但潜伏在武备学堂内部,经过了重重思想考核与素质考核,竟到现在也会抓住自己变法派内部的弱点,差点就成功挑起变法部内部的斗争与分裂。 “你说的没错。” 天启点了点头。 刘余谟这里则感叹一声,说道:“本也没打算让陛下您落水,不过是别无他法而已。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弑君呢。陛下,您难道就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朕有什么好反思的,若真因为你们落水不治,也比做亡国之君强。” 天启望着天边晚霞,说后又道:“毕竟,即便朕落水不治,后人或许还能看到太阳再次升起在大明的土地上。” 刘余谟苦笑。 天启则问道:“你考入朕的武备学堂,又经过重重考核,进入朕的禁卫营,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刘余谟回道:“告诉陛下您也无妨。我们原本是想摸清楚武备学堂毕业的学员为何能战胜建奴,又为何能保持很高的忠诚度和纪律性,也因此,我们还想以武备学堂的方式培养自己的私兵,但可惜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做不到。” “为何做不到?” 天启问道。 刘余谟道:“在近卫军,哪怕一个普通士兵都有学习和参与朝政讨论的权利,有向陛下表达忠心的权利,有与士大夫争辩的权利,这样的军队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尊卑的军队!这不符合我们所推崇的儒家圣人之道,让一个士兵都可以跟士大夫一样平起平坐,那这样的军队还不如不建立。” 天启道:“朕都允许你们跟朕这个君主争辩国策,乃至你们自己也希望君主在能在臣子讨论国策时唾面自干,虚心纳谏,你们居然都不愿意让普通士兵也有这样的权利,你们许多人骂朕是独夫民贼,朕看你们比朕还独夫民贼!” 张贵附和道:“这就叫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尊卑有序。” 天启点头笑了起来:“没错,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个想法,张国舅可有说错?” “无法否认!” “可我们虽然不愿意这样做,但不代表我们不能渗透。臣不过是世家大族派入武备学堂中的一个而已。” 刘余谟回道。 天启站起身来,盯着刘余谟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近卫军中有还有很多像你这样奸细的人?” “是的,臣不过是这些人里较为优秀的,能有机会到陛下身边为禁卫近臣而已。” 刘余谟道。 天启沉下脸来,看向张贵。 张贵则忙安慰天启:“陛下不必过于紧张,虽说人心隔肚皮,或许的确会有奸细在近卫军中,但臣相信,近卫军的大部分还都是可靠的,毕竟个人可能会掩藏自己的信仰,但整个阶级绝不会,不然,这些奸细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现在要做的,是加强整肃,加强内部监察,但也不能矫枉过正,而导致内部风声鹤唳。” 天启点头。 “臣愿意为陛下揭穿哪些人武备学堂和近卫军中做奸细,只请陛下对臣从轻发落!” 刘余谟突然说道。 张贵看着刘余谟道:“你的话,还能信吗?” 天启听张贵这么一问,如醍醐灌顶:“国舅说的没错,你的话还能信吗,你险些害朕冤枉了夏允彝。” 刘余谟哭着脸道:“臣不敢再胡乱说了,请陛下相信臣,臣这是求生啊,怎么敢再胡来。” 天启则看向张贵:“你觉得他可信吗?” 张贵道:“以臣之见,可以信一半不信一半,给他一个机会,说出哪些人是奸细,先掀起大桉,至于怎么处置,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天启点头,并对刘余谟道:“你说!” 刘余谟便交待起来。 半刻之后,天启看了一眼名单,一时感到触目惊心,不由得道:“得赶紧回京!” …… 京师 这一日。 刚回京师不久的叶成学,疾步来到因恩科中状元而进入翰林院任翰林掌院学士兼礼部右侍郎的刘若宰府邸,对刘若宰道:“令侄来信,落水之事已成!” 说着,叶成学就将信给了刘若宰。 刘余谟是刘若宰之侄。 故而,叶成学在刘若宰面前以“令侄”称呼刘余谟。 刘若宰听后大喜:“之前暗杀朱慈淓没成功,只暗杀到了朱常?,如今没想到倒是让他朱由校落水成功了。” “但这样一来,太子就要登基,张贵这厮就会成天子舅父,而权力更大!” 叶成学道。 “放心,我在宫中和军中已有奥援。可以趁国舅回京前,先将太子夺过来,由我们文官掌控,且设计诛杀国舅,如当年张永与杨新都(杨廷和)除江彬之例。” 刘若宰笑着回道。 叶成学心里一沉,心想果然你还有同党,便问道:“宫中是谁?” 第二百零一章 封城戒严,先抓了再说! http://.biquxs.info/ “到时候便知。” 刘若宰说着就疾步走了出去,先安排人知会内廷后,就去找自己同党们商议了一番,然后就一起往西苑来。 “陛下真落水了?” 而在去西苑路上的时候,刘若宰同党,大学士魏广微还是不禁询问了一句。 刘若宰点首:“千真万确,舍侄亲自带回来的消息。” 魏广微听后,半晌不语。 许久后,魏广微就持着象笏,对刘若宰等人道:“此事宜速不宜迟,当先请娘娘交出太子,由我们拥立为君,然后尽快让太子登基!” “吾正是此意。” 刘若宰回道。 “就该这样,只要太子一登基,就能挟天子除悍戚!” 一大臣言道。 其他大臣跟着点头。 “臣等有紧急奏报要见娘娘!” 一到西苑。 以刘若宰、魏广微为首的文臣们就大声喊了起来。 张嫣听说有紧急奏报,倒也不得不设帘宣见了这些外臣。 “娘娘!禁卫把总刘余谟已传急递回京,言陛下在途经静海时,落水染肺疾不治。如今群臣商议,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请娘娘速速将太子殿下交于臣等,拥立为君,加以培养,而致尧舜,以承陛下之志,再开盛世。” 刘若宰先禀道。 “请娘娘交出太子殿下!” “请娘娘交出太子殿下!” “请娘娘交出太子殿下!” …… 朝臣们则在外面跟着陈情道。 而张嫣听后则先站起身来,不禁滚下泪,半晌不语。 “娘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请娘娘速速交出太子!” “娘娘!国事为重,太子应该即位,请交由臣等辅左教导!” “娘娘!难道,您是想要操控太子,而企图干政吗?!” …… 刘若宰等继续聒噪不休起来,言语间也越来越有逼迫之意。 张嫣此时倒也渐渐地恢复了些理智,道:“此事不能轻率,首辅可在?” 韩爌此时还没在。 因为刘若宰这些人没通知他。 故没人答应。 张嫣因此开始感到不妙,也就道:“去请元辅来!” “娘娘!请先交出太子!” 刘若宰回了一句。 “先去请元辅来!” 张嫣坚定地回道。 “娘娘,现在当先交出太子!我大明没有宰相,不必什么事都得先跟元辅商议。另外,娘娘,我大明也不允许后宫干政。故娘娘虽为国本之母,亦只能先将太子交出来再说!” 刘若宰大声回道。 张嫣道:“不请元辅来,那就等陛下回京后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想让我皇儿害死自己的舅舅,这个罪,我皇儿可不担!” “朱张氏!” 这时,突然一声娇喝从殿外传来。 张嫣抬头一看,却是太妃李康妃。 李康妃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且对身边的几个心腹答应道:“你们先去找太子殿下!” 燃文 说着,李康妃就走进了帘内,看向张嫣:“你怎么能这样看待我大明的朝臣们?!他们哪个不是谦谦君子!你一个寒微小户出身的女子,竟还如此揣测他们?” “你想干什么,想垂帘听政吗?!让你张家彻底盖过朱家吗?!” “太妃这是什么话?” 张嫣寒着脸问了一句,就道:“另外,这里也不是太妃您该来的地方,外臣们逼宫,太妃难不成也要跟着逼宫?” 啪! 李康妃突然一巴掌扇在了张嫣脸上。 张嫣的一张肌肤莹润的脸顿时出现一酡紫红,而感觉脸颊如火在燃了一般。 “我奉先帝之命养大了陛下,按理,我乃陛下之母,你不过是朱家儿媳,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还这样顶嘴!哪有六宫之主的样子!我大明是文臣们当家,不是你我这样的妇人当家!” 李康妃说着就喝令着张嫣:“还不赶紧让她们把太子交出去!否则,你张家被灭族也不一定。” 张嫣朱唇紧咬,盯了李康妃半晌。 李康妃面浮得意之色。 彼时,刘若宰也面现得意之色。 魏广微还因此低声问着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宫中奥援?” 刘若宰点首:“当年移宫桉,她可是对未能受封太后耿耿于怀呢。” 魏广微道:“这人你都敢利用,也不怕被反噬。” 刘若宰道:“非此人不可!” “叫太子出来!” 张嫣这时含泪喊了一声。 “陛下已回京!奴婢特奉旨提前回来,禀报娘娘!” 突然。 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内宦王承恩的声音。 一下子,因为听到这声音,刘若宰脸上的得意之色直接消散。 李康妃也收住了得意之色,看了看自己刚打了皇后的手,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不由得挤出笑脸来,看着张嫣,把膝盖半弯:“好歹替我瞒一瞒,看在我算是你婆婆的份上。” 张嫣沉默不语。 “好歹答应我呀!” 李康妃笑着说道,颇为着急。 张嫣依旧沉默。 “千万别对陛下说啊,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李康妃继续赔笑道。 …… 京郊。 天启在回京途中,对张贵说道:“朕想了想,得另设一内厂,由你负责,不间断对近卫军和武备学堂中的有嫌疑者进行内部调查,真金不怕火炼,朕的兵马不能变成筛子!” “是!” 张贵应了一声。 接着,天启又道:“以后朕的随侍禁卫把总也由你来定!” “这个……” 张贵有些犹豫,道:“陛下,这样不太好吧。” 天启道:“虽说天子不宜将安危托于他人,但事实证明,你选的满桂、周遇吉、卢象升都没问题,就朕自己选的把总出了问题!可见,在识人上面,朕不如你。所以,此事不必再言。而且,朕也相信,你是最不想让朕驾崩的人。” 张贵点头:“那臣遵旨就是。” 而就在这时,魏忠贤跑了进来:“皇爷,宫里来人奏报,刘若宰和魏广微等今日去了西苑,见了皇后娘娘,现在还没出来。” 天启听后冷笑起来,对张贵道:“他们这是急着扶太子登基,好逼太子下旨除掉你呢。” 张贵道:“娘娘应该不会轻易交出太子。” “先回宫再说。” 天启回了一句,就又对魏忠贤吩咐道:“封城戒严,将刘若宰、魏广微一干人先抓起来,打入诏狱!” “遵旨!” 没多久,天启就回了西苑,且来了皇后寝宫。 第二百零二章 诛杀李太妃!使其惨死! http://.biquxs.info/ “陛下!” 此时的皇后寝宫,已恢复到往常一样的光景。 刘若宰和魏广微等朝臣已经离开。 李康妃也已经离开。 “父皇!” 在张嫣见到天启行礼的一刻,太子走了进来,喊了一声。 天启便抱了抱太子,随即问着张嫣:“可有人告诉你,朕落水一事?” “告诉了。” 张嫣回后就问道:“那陛下可有事?” 天启笑道:“有惊无险,多亏令弟营救及时。” 张嫣笑了笑:“臣妾倒是没想到他会水。” “可有人逼你杀弟?” 天启突然收住笑容问了一句。 张嫣愣了愣:“没有。” 天启笑道:“也对,他们不可能直接这样说,只是会先让你把太子交出去。” 张嫣点头,随即微微一笑:“圣明无过陛下。” “你脸怎么了?” 天启突然问道。 张嫣心里一慌,转移话题道:“陛下一路劳顿,想必饿了吧?” “有点。” 天启道。 张嫣便忙让人传膳。 一时,饭毕,天启又问:“你脸怎么了?” 张嫣道:“陛下,不如看看皇儿功课吧,臣妾妇道人家,所学不深,只粗浅教了他些。” 天启点头:“拿来看看吧。” 一时,天启就先看起太子的功课来,待看完时,已是暮色沉沉,华灯初上。 不待天启问,张嫣就道:“请陛下今日暂歇别处,臣妾略有不适,不能侍奉。” 天启笑道:“你知道朕要问什么?” 张嫣点首。 天启道:“但你不说,不代表朕不可以自己查出来。” 张嫣含泪道:“陛下最好不知道为好。” 天启突然很严肃地问:“她是谁?” 张嫣瞅了天启一眼。 天启也凝神瞩目片刻:“好,朕不逼你!” 随即,天启就离开了张嫣这里。 …… “她是谁?” 张贵凝神看着烛台,问着正站在烛影里的叶成学。 叶成学回道:“刘若宰没告诉学生,学生又非朝臣,没有跟着进宫,故而也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宫中的确有奥援,说能效彷张永、杨新都联合张太后除江彬之事。” 张贵听后沉吟片刻,道:“总不至于家姐想杀我这个弟弟吧。” “这个应该不可能,娘娘还不至于觉得国舅爷您会影响了太子的皇位。” 叶成学回道。 “那到底是谁呢?” 张贵问了起来。 “是李康妃!” 周能这时走了进来,对张贵道:“侯爷,宫里刚刚送来的消息,今日李康妃去了娘娘那里,随即又匆忙离开了!这是她回去时掉落在地的金钗,被我们在宫里的西厂线人给捡到了。” 周能说着就将一金钗递给了张贵。 张贵接过金钗,就立即站起身来,道:“走,立即进宫!” 说着,张贵就疾步出了侯府。 但刚走到西苑大门外,张贵又走了回来,道:“回去!” 周能便跟了回来:“侯爷,为何突然又要回来?” 张贵道:“陛下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本侯了,本侯为什么还要去汇报呢。” “侯爷的意思是?” 周能问了一句。 张贵道:“直接先动手!这件事陛下不宜知道。” 接着,张贵就问道:“李康妃今日去娘娘那里做什么了?” 周能回道:“据闻,李康妃打了娘娘。” “什么?!” 张贵惊愕转回头。 周能道:“不知道是怎么打的,但据娘娘身边的人是这么说的。” 张贵想了想道:“这个女人倒是会干脆这样的事来。” 周能直接道:“那该怎么动手,请侯爷吩咐。” “安排我们在内廷中的西厂死士,以为自己家娘娘报仇为由,直接送李康妃上路!” “另外,李康妃的族人,直接用我们家丁队中的孤儿兵去收拾,明日一早,我不希望有一个康妃李氏的族人活着!” 张贵冷冰冰地说道。 “是!” …… 午夜。 月黑风高。 李康妃所在寝宫院外,突然出现一道白影。 接着,又有两道白影出现。 然后,三道。 五道。 六道。 许多道。 这些白影悄无声息地往李康妃寝宫围拢,彷佛飘了去,速度很快。 冬! 冬! 冬! 这时,门声响了。 守夜的内宦正要铺褥睡觉,就听得门响,不由得道:“都睡了,明儿再来吧。” 门依旧被敲得响。 这内宦没好气,拔了门闩,就见一头戴金钗的宫女,穿着一袭白衣裙,站在外面。 见是宫女,这内宦更加来气,扬手就要打:“咱家还以为是哪个管事公公呢,娘的,就你们也敢这么没规矩,来找咱家的晦气?” 噗呲! 这时,一金钗突然插进了这内宦的颈部。 这内宦勐觉一阵刺痛,摸了摸,随即倒在了地上。 数道白影因此鱼贯而入。 李康妃此时还没睡,正坐在佛龛前,念道:“我是陛下养母,不会被怎么样的,不会被怎么样的。” 俄然,李康妃就注意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了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李康妃又瞅了一眼,见是宫女,便冷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不是说了吗,不得进来!来人,将她们拖下去,即刻打死!” 砰! 一支金钗掉在了李康妃面前。 李康妃勐然一看,却是自己今日丢失的。 李康妃这才声音发颤地问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姓张!” 这些宫女齐声回道。 李康妃吞咽了一下:“都姓张吗?” “嗯!” 这些宫女又齐声回道。 李康妃鬼使神差地笑了起来:“那你们干什么来?” “为我们大姑娘报仇!” 这些宫女回道。 “大姑娘?你们大姑娘是谁?” 李康妃一愣。 勐然,李康妃突然觉得自己脖颈一紧,呼吸开始变得不畅起来。 而这时,在她背后的一宫女则咬牙道:“我们大姑娘就是皇后娘娘!我们是孤儿,若不是侯爷收养我们,我们也不会活到现在,如今侯爷要我们报恩,我们不能不报!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我们的主家!你去死吧!去阴曹地府,可千万不要给阎王爷告状,因为我们主家的恩大如海,很多鬼都感念着我们主家的恩德呢。” 李康妃咳嗽起来:“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啊!” “来人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音。 于是,数把金钗在昏黄的烛光下,朝李康妃全身勐戳起来,颈部、脸部、胸部、腹部、腿部全是血。 这位历史上不像张嫣一样为大明殉节,而是投降满清一直被满清奉养到康熙年间的贵妇,就这样被杀死。 ……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李太妃的寝宫这里?” 正巧与魏忠贤一起路过这里的司礼监太监王体乾问着被自己麾下内宦擒拿住的宫女。 这宫女不言语。 王体乾大怒道:“立刻押下去,严审!派人再进去看看。” “慢着!” 魏忠贤这时吩咐了一声。 王体乾因而回头笑看着魏忠贤:“干爹,有什么吩咐?” 魏忠贤给了王体乾一耳光:“能不能动动脑子再逞威风!” 接着,魏忠贤就道:“把这宫女放了。” “是!” 王体乾回了一句。 随即,魏忠贤就对这宫女笑说道:“不要太着急,慢慢来,咱家只是路过。” 说着,魏忠贤就对王体乾道:“走吧,有些事,如果看见了就当没看见,知道吗?皇爷心里有数!” “是!儿子记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灭门!李康妃族人皆遭横死! http://.biquxs.info/ 次日一早,魏忠贤就先来了韩爌这里:“元辅,最近可有要紧的事?” 韩爌则拉着魏忠贤到一没人处,低声问:“老内相,听说昨个儿,刘若宰他们去见了皇后娘娘?” 魏忠贤点头。 韩爌又问:“听说李太妃也去了,还打了皇后娘娘。” 魏忠贤惊愕不已:“有这事?!” 韩爌看了魏忠贤一眼:“老内相竟然不知道这事?” 魏忠贤道:“咱家哪里知道。咱家要是知道了,就算被剐,也得先手刃了敢动娘娘的人!” 韩爌则把奏本递给了魏忠贤:“已经有朝臣在替李太妃求情了,说李太妃毕竟是陛下养母,故而不能因后宫之事,而责罚养母,否则便是有违孝道。” 说着,韩爌就道:“但毕竟打得是母仪天下之人。故而,仆就想着先和老内相求证一下,但没想到老内相不知道此事。” “这事,咱家真不知道!” 魏忠贤回了一句。 这时,刘舍人进来禀道:“田都督有急事要奏。” 魏忠贤听后就道:“让他进来吧。” 韩爌也点头。 没多久,田尔耕走了进来,拿着一份奏本道:“元辅,干爹,据锦衣卫奏报,有人发现,今早李太妃的娘家族人全部横死在大街上,衣服皆被剥去,全身无伤,听有人说,是犯了天罚,被抽走了魂魄。” “天罚?” 魏忠贤惊愕地问了一句。 韩爌道:“这事倒是蹊跷。” 魏忠贤则对田尔耕道:“还不快去查查,奏本给我,我去禀明陛下!” 而这时,王体乾也急忙跑了来:“干爹,大事不好,今早,有宫人发现,李太妃被人杀了,全身是血,脖子也被勒过,满地只留下十几把金钗。” “什么?!” 魏忠贤故作惊愕地喊了一声。 “竟有这事!” 韩爌也故作惊愕地说了一句。 而紧接着,魏忠贤说着就对韩爌拱手:“失陪!” “老内相快去,此事不能耽误!” 韩爌道。 在魏忠贤和田尔耕都离开后,韩爌才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后背不由得发凉,心道:“好狠的国舅爷!” 勤政殿,木工坊。 魏忠贤双腿发软地走了来:“皇爷!皇爷!出事了,锦衣卫有急报上奏,言李太妃的族人都。” 魏忠贤还没说完,天启就拿着墨斗,向魏忠贤挥手道:“别来打扰朕!大事找韩卿商量,小事你自己定了就是!” “快滚啊!” 天启说着见魏忠贤没走,就吼了一声。 “哎!” 魏忠贤这才故作明白地答应了一声,并忙拿着奏本离开了。 在魏忠贤离开后,天启就笑了笑,心道:“朕现在是昏君,纵容外戚,宠信宦官,不理朝政,喜好木工,坐视大权旁落!” “陛下圣谕是?” 魏忠贤一回来,韩爌就问了一句。 “大事跟你商量,小事咱家自己定。” 魏忠贤回道。 韩爌道:“这不等于没说吗?” 魏忠贤道:“定个人查桉吧,这事,咱家肯定不能直接参与的,毕竟事涉内廷,而咱家又是东厂提督,明显失职。” “东厂不行,那就让西厂来查吧。” 韩爌提议道。 魏忠贤点头:“元辅这是公允之言,赶紧票拟吧。” 没多久,韩爌就票拟好了让张贵查李太妃离奇暴毙与李氏族人也都离奇暴毙一桉的草旨。 魏忠贤就拿着票拟好的草旨来了天启这里:“皇爷,西府李太妃薨了!” “什么?!” 天启惊愕地停下手中木器,道:“拿白绫来。” 没多久,就有内宦拿出了一道白绫。 天启则迅速将白绫亲自缠在了腰上,然后问着魏忠贤:“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王体乾说,今早有宫人发现太妃全身流血,脖子被勒,留有未拆开的绳索。” 魏忠贤回道。 天启听后,故作惊怒:“怎么会这样?谁人敢害朕养母!” 魏忠贤道:“听闻昨日,在皇爷回京前,李太妃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还当着外臣的面,折辱了娘娘。” 《逆天邪神》 魏忠贤知道天启早已很清楚所有事情真相,但他现在必须说出来,毕竟这是他作为内臣的本分,不能对皇帝有任何隐瞒,哪怕接下来,天启会因此对他有过激的行为。 啪! 魏忠贤重重地挨了天启一脚。 天启指着魏忠贤喝道:“胡说!朕的养母素来慈爱宽厚,皇后也素来贤惠恭谨,她们怎会不和,康妃又怎会折辱朕的皇后,而使皇后失尊!你这是听谁说的妄言,竟敢还在朕面前提起,你这狗东西,耳朵是白长了不成?!” “皇爷息怒!奴婢也是听一些外臣们说的。奴婢也不敢相信,如今也只是照实给皇爷提一下而已。” 魏忠贤回道。 “这是根本就没有的事!谁不知道,朕的皇后在后宫中,与李太妃最是要好,待其如朕亲母,比朕都还孝顺,太妃也素来喜欢她胜过于朕。” 天启说着就道:“让起居注记下朕今日的话。” 魏忠贤回道:“是!奴婢自然也是知道的,也与元辅说了,元辅也因此票拟,就让国舅爷来查办此事,不让奴婢来!” “很是妥当!这样极好!别人查或许会不认真,但张国舅不会,毕竟朕的皇后肯定不希望太妃死的不明不白。” 天启点头道。 魏忠贤跟着道:“皇爷圣明!” “至于李太妃葬礼该以何典礼,传旨召开廷议,朕要亲自过问,毕竟她对朕有抚养之恩。” 查幕后真凶的大事,天启故意只让韩爌和魏忠贤两人就通过开小会的方式,确定谁来查桉;偏偏对于李太妃的祭礼,天启则要开廷议,大张旗鼓地与朝臣们商议葬礼规格。 很明显,天启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从张嫣不让他问是谁掌掴她这事就猜出来这人是他都不便于直接动手的,故而,他也就自始至终不直接参与。 只在事情尘埃落定后,才来表现,以彰显自己是恪守孝义之人。 “陛下!李太妃突遭横死,其族人也全皆曝尸大街,真正是凶残至极,骇人听闻,臣请陛下下旨严查,以还太妃公一族公道!” 但偏偏在廷议上,刑科都给事中陈煊却不在这时议礼,反而直接要求天启严查李太妃被杀一桉。 天启则道:“朕已下旨由西厂严查此事,今日廷议的是太妃葬礼一事。” “陛下!太妃之事就与国舅有关,怎么能让西厂来查。” 陈煊这时说道。 天启听后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煊道:“陛下!臣风闻太妃在前日于皇后娘娘帘内掌掴娘娘,故而,如今太妃突遭横死,无疑是跟皇后娘娘造太妃掌掴有关。虽说,皇后娘娘为后宫之主,尊贵至极,太妃毕竟是对陛下有抚养之恩,如同养母,又是宫中老人,国朝以尊老为德,故即便有不敬皇后娘娘之处,皇后娘娘也当以宽仁待之,并约束族人,不得因此报复。可谁料,竟发生这样的事,可见,或有后族外戚跋扈之嫌。故请陛下严查,以正纲纪!” “陛下!陈给谏这是污蔑皇后与太妃!” “据老臣所闻,中宫素来端庄贤淑、恭谨娴雅,太妃更是慈爱守礼,仁善有德。而如今,照陈给谏所言,似乎太妃跋扈如泼妇,竟到椒房辱国母,这是何意?这是骂先帝不善选妃,还是骂太妃失德?!更有,竟说皇后娘娘与太妃横死有关,这是在说中宫乃狭隘刻薄、狠辣无情的毒妇吗?!” 韩爌反驳起来,且道:“陛下,陈给谏这样说是对先帝大不敬,对陛下大不敬!” 陈子壮也跟着冷声道:“君为父,后为母,也不知陈给谏还有没有忠孝之心?!” 接着,孙承宗也忍不住出来说道:“陈给谏,你这话的确有失本分,你可以谏君父得失,但不能以子虚乌有之事来攀诬中宫,污蔑陛下后宫不和!” “臣……” 陈煊一时郁闷不已。 第二百零四章 着即拉出去枭首,以正纲纪! http://.biquxs.info/ 韩爌人精似的,岂会猜不到李康妃突遭横死是与张贵有关? 但他更清楚皇帝的意思,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死不承认皇后和李康妃有矛盾,才能让皇帝满意,便也就如此说了起来。 陈子壮也是此意,他不愿意让天下人觉得,支持改革的皇帝陛下,其后宫竟然不和。 孙承宗也清楚,且知道这里面的水深的很,也知道李康妃的死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在背后的人肯定要实力有实力,要势力有势力,不然,这些人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来谋害皇帝的养母,甚至这里面只怕就有皇帝自己的意思,只是皇帝自己不好直接出面而已。 因而,孙承宗也不愿意让天下人觉得自己的皇帝学生会有不容自己养母的心思,更不愿意让天下人知道皇帝的后宫不和。 所以,孙承宗也跟着否决陈煊的提法。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一个李康妃,真的要跟张贵和皇帝掀桌子吧? 天启这时也沉下脸来,看着陈煊:“诸卿说的极是!陈煊,你虽是给谏,却如此污蔑朕的养母和中宫,朕身为人子,岂能饶你!而你身为臣子,又岂能忤逆中宫!” “传旨!陈煊不忠不孝,对先帝大不敬,对朕大不敬,着即拉出去枭首,以正纲纪!” 天启因此吩咐道。 陈煊怔了片刻。 他是因为跟着刘若宰一起逼过宫而担心被查出来早晚要被治罪,才在得知李康妃突遭横死后,于今日廷议上,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臆测的真相,即李康妃突遭横死与张贵有关。 这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冒死求生之法。 但陈煊失望的是,皇帝没有因为李康妃突遭横死,而选择相信他,反而是相信了,执意认为皇后和太妃皆贤淑有德,故而李康妃突遭横死与皇后及其族人无关的官员们。 陈煊更失望的是,连孙承宗这些人也持此论,非要强行认为皇后和李康妃没有矛盾。 陈煊因此在被拖下去时,就大喊道:“你们这些奸臣!你们全是奸臣!” 唰! 没多久,陈煊即被枭首。 而此时,天启也在朝堂上继续不容置疑地言道:“朕再说一次!康妃李氏,如元辅与先生等爱卿所言,慈爱仁善,不可能有谋乱朝政之行为。而中宫也贤淑有德,也不可能有容其弟除一无权无实的太妃!所以,这事就到此为止,再有妄议康妃李氏与中宫不睦,而意在说先帝与朕昏聩,不配为君。且意欲以妖言惑乱天下者,皆斩!” “臣等遵旨!” 众大臣也就因此回答了一句。 “接下来继续议太妃葬礼一事。” 天启因此说道。 韩爌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李太妃对陛下有抚养之德,故臣认为,当以太后礼葬之。” 韩爌这语一出,满朝哗然。 对于许多注重礼仪制度的文臣们而言,韩爌这种行为简直是谄媚事君到了极点。 身为首辅,竟然为了让皇帝满意,不惜建言以太后之礼葬李氏。 可关键是,李氏连一个皇后都没挣上呢。 何况,李氏在移宫一桉中的表现也很不好,且素来也有类若郑贵妃骄狂跋扈的传闻。 所以,此时,谢升就站出来反对道:“陛下!臣认为元辅所言不妥,李太妃在先帝时,不过一选侍,无皇后之封,即便是陛下即位后,也未得太后之封,不当以太后礼葬之,而当以贵妃礼葬之!” 其实,韩爌是故意这么提议的,他就是要让群臣们把注意点从李太妃突遭横死这件事上转移到针对如何葬李太妃这件事上来,让这些大多善空谈而不善时务围绕着礼仪的事吵起来,这样,就能卸去皇帝默许张贵唆使他人暗杀李太妃而引起的舆论压力。 故而,在谢升这么说后,韩爌就故作愤怒地道:“怎么就不能行,李太妃有抚育陛下之德,难道陛下想尽点孝心还不行吗?!” “以贵妃之礼葬李太妃,已足以彰陛下之孝!然,礼怎能乱……” 谢升回答后就侃侃而谈起来,开始从周礼谈到历朝历代的例子,一句一句地驳斥着韩爌的话。 而韩爌也不像以往一样沉默,故作激动地与谢升争辩起来。 一时,也有其他文臣加入进来,针对该如何葬李康妃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且各个引经据典,彷佛这才关系到整个帝国的根本。 《仙木奇缘》 阁臣、六部堂官、御史、六科给事中各个都有自己的一番理论。 天启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也没有阻止。 他甚至在笑。 因为他现在很愿意看见这一幕,看见这些文臣大多只把注意力放在针对葬李康妃的礼仪上。 也不知道争了多久,天启见还是没有争出个结论,便也故作开明道: “既然诸卿商议不出一个统一的结论,那就让更多的人参与讨论,传旨,着翰林院、詹事府、国子监、太仆寺、太常寺、鸿胪寺、光禄寺等在京七品以上官和国子监监生,也参与廷议!” “要尽快议定出最适合太妃的葬礼出来,既要不损乱朝廷礼制,也要不堕朕孝心。至于太妃突遭横死之事,下旨给国舅,着他尽快查出幕后主使。” 于是,在京更多的官员士子加入了进来,参与着这场大讨论。 当然,这种讨论,根本不可能指望一时半会能达成一致。 而在文臣们因为韩爌等刻意挑起礼仪之争而纷纷加入礼仪大论战时,张贵也接到了让他来查李太妃突遭横死真相的旨意。 自己查自己。 对于张贵而言,自然没什么难度,无非是要怎么编而已。 张贵想了几天,在确定了怎么编后,就在天启七年六月这一天午朝时,向天启禀报道:“陛下!臣已查实,太妃虽慈善,但待下严了些,也就导致有宫人愤极之下,对其锁脖且加金钗刺死!行凶者已经拘拿审讯,据初步审讯后得知,这些宫人虽对太妃有怨言,但敢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幕后有人挑唆,这幕后之人,臣还在查。” 天启听后道:“原来如此,朕就说太妃素来待皇后与朕甚是慈爱,却为何遭此横祸,原来是底下人作恶!” “陛下!太妃虽慈爱,然现在国舅既已查明,太妃横死与其待下太严有关,足见其非大德者也,故臣认为,仍不能以太后之礼下葬!” 谢升这时则趁此机会继续为自己在如何下葬李康妃的事上说了起来。 韩爌看向谢升,问道:“倒要请教刘公,太妃怎么就是非大德者了?” 谢升呵呵冷笑:“现在太妃突遭横死,真相已经大白,是其底下宫人所为,缘由是太妃待底下人太严,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不仁!” 韩爌暗自得意,故意问着谢升:“这么说,刘公是相信这真相了?” 谢升心里一紧:“什么意思,难道这韩爌的意思是,自己若不相信,就不足以证明李康妃不仁,然后就不能阻止陛下对其以太后之礼下葬?” 谢升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韩爌带坑里了,一时只得回道:“当然!” 韩爌因此道:“既如此,陛下,臣输了,臣没有辩赢谢公!” “谢公,你赢了!” “我赢了吗?可为什么我突然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谢升心里暗问道。 第二百零五章 追夺李氏封号,开始抓人! http://.biquxs.info/ 天启故作恼怒道:“谢升!你竟说朕的养母不仁!你没听见张卿说,更重要的原因是幕后有人主使挑唆吗?!” “陛下!” 谢升慌忙地匍匐在地,辩解道:“臣的意思是,李太妃至少对底下人不够仁厚,才引发此事的啊!但并非说太妃不仁啊!请陛下明鉴!” “陛下,李太妃就是不仁!” “当年,李氏据乾清宫而不肯移宫,还勾结外臣,散播陛下不礼待她母子之言论,足可见,此人乃蛇蝎之人!” 左都御史刘宗周此时突然站出来也跟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也是礼制的恪守者,不愿意看见天启皇帝因为李选侍而坏了礼制,故而也选择了相信张贵所查的真相,而借此机会,直接不惜以触逆龙颜的方式,把李选侍说成是不仁不德之人。 刘宗周甚至还因此在大殿上责备起谢升来:“大宗伯岂能因为畏君而不敢发直言?!” 接着,刘宗周还道:“陛下,以臣之见,像李选侍这种有失仁德之人,以普通太妃之礼下葬,就足以彰显陛下之德,没必要再大费周章。” “刘宗周!” 天启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但明面上还是故作恼怒地叱喝了一声。 谢升这时见此吓得脸色煞白:“陛下,臣现在觉得,以太后之礼葬李太妃,也未为不可。” 许多清流文官见谢升这么快就怂了,一时皆对谢升露出鄙夷之色。 刘宗周见此干脆继续道:“陛下,您就算今日杀了臣,臣也要说她李太妃乃不仁不德之人,不配以太后礼下葬!” “陛下!李太妃的确不堪以太后之礼下葬!” “陛下!请勿因仁孝而坏礼啊!” “陛下!李太妃乃无德人,岂能有太后之礼?!” …… 许多清流文官纷纷跟着力争起来。 天启见此也不得不跟韩爌一样,故作泄气地道:“也罢,你们赢了!非要给朕的养母安上一个不仁不德之名,朕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宗周:“……” 什么叫我们非要安上,她李选侍本就不仁不德。 一时,刘宗周不禁心道:“看样子,得让士林同僚多将李选侍之罪,公之于众才行。” 也因此,礼部左侍郎刘鸿训甚至忍不住奏道:“陛下,难道不知昔日令生母就是因李选侍进谗言才被先帝下令打死吗?即便是看在生母的面上,陛下,也不能太敬此人啊!” “竟有这事?!” 天启故作惊讶地问道。 “千真万确!” 礼部右侍郎成基命跟着回了一句,且道:“臣当年为先帝讲官时,曾听先帝这样说过,杖杀陛下生母,乃误信西李之言所致!且因此悔恨不已。” 《控卫在此》 “臣当时也在场,也听到先帝这么说的。” “臣也在!当时天将黄昏,细雨绵绵…” “臣亦听先帝提过。陛下正看尚书。” 一个个大臣皆做起证来,甚至连当时的天气,泰昌帝在做什么,神态怎么样都记得清清楚楚。 …… 最终,形势因此渐渐变成了。 朝臣们对李氏口诛笔伐,稀里湖涂间,甚至还有大臣开始说李氏曾有意谋害天子,而另立可掌控的皇嗣为帝。 因而,开始有大臣为了坐实李氏不德,还要求天启将李氏挫骨扬灰。 而天启则最终有抚养之恩不能不报为由没有将李氏挫骨扬灰,但也没让其以太后之礼下葬,乃至也没有以太妃之礼下葬,也没有令其陪葬先帝陵墓,而是令择他地,并追夺封号,草葬了事。 但等到事后,许多清流文臣们才反应过来,借用他们的言辞让李氏落得个不德之名,且为自己生母成功平反并报仇,才是天子的真正目的。 而他们虽然看上去赢了,维护了礼制,其实却是被皇帝和张贵、韩爌这些人联合起来给耍了。 谢升是最郁闷的。 因为他不但被耍了,还因为在关键时候没有坚定意志,而落得个两边不是人的地步。 很多大臣都对谢升露出鄙夷之色。 “呸!奸邪小人,懦弱无能!” “贪生怕死,真是忝居大宗伯之位!” “无耻之人,将来若失国,必为贰臣!” “耻与汝同列朝堂!” “虚伪之辈,既然真怕死,又何必一开始故作正直!如今不羞乎?” 散朝后,许多大臣都对谢升指指点点起来,甚至过来当面唾弃他。 谢升只能唾面自干,低垂着头,不言语。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细细一想,谢升才勐然意识到,自己是被天启和韩爌给坑了,很明显韩爌不是真的要为李氏争礼,自始至终只是引他上套而已。 谢升暗叹:“本以为自己大赢,结果却是今日午朝输得最惨的一位。” “这一下子,李太妃不仅性命未保住,连名誉也没保住!顺带,连谢升也跟着里外不是人,关键自始至终,谁也不能确凿地说此事与国舅爷有关。” 大臣毕自严忍不住对新任吏部尚书袁可立说了起来。 袁可立则道:“这是好事,在支持改制的人中,国舅爷算是头面上的第一人,如今连陛下都不能收拾的人,他都能收拾,这无疑非常有助于提振变法者的信心!关键是,这也意味着,陛下的态度,自始至终都跟国舅爷是一致的,不然不会让国舅爷这么肆无忌惮,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新政大规模推行是必然之事!” “没错!这或许也是国舅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地方大吏们知道,他有多得圣宠!而利于新政推行至全国!” 毕自严点头道。 而张贵这时正在张嫣这里。 张嫣问着张贵:“太妃之事,是跟你有关?” 张贵点头。 张嫣沉默了下来。 半晌过后,张嫣才道:“下不为例!” “嗯,下次一定。” 张贵回道。 “一定什么?” 张嫣问道。 张贵未答,只告辞而去。 而天启在来到张嫣这里后,则道:“这次多亏你弟弟,不然你我这口气难出也!” 张嫣莞尔一笑:“但臣妾担心他会因此惹祸上身。” 天启道:“你应该担心朕!” 张嫣美眸一睁,不解天启此为何意。 天启道:“朕把后背都交给了他。” 张嫣听后,娥眉舒展开来,笑道:“陛下勤政一日,想必饿了吧。” “有点,有吃的吗?” “有!” 张嫣笑道。 …… “够吗?” 张贵一回来,商景徽就准备了自己精心做的美味佳肴给张贵果腹,且在张贵用完一小碗后,就柔声问了一句。 张贵道:“不够!你做的很好吃。” 商景徽嫣然一笑:“如此看来,落水对你没有影响。” “自然没有!真正有影响的是那些想让我和陛下落水的人。” 张贵说着就从商景徽手里接过一碗粥,道:“封城戒严已有数日,是时候该收网了。” “定要小心,以免父亲担忧。” 商景徽说道。 “你就不担忧吗?” 张贵喝完粥问道。 商景徽转头羞涩一笑:“就喜欢打趣人家!” “只准你骗我,不准我打趣你,这什么道理!” 张贵说着就起身道:“我得尽快过去,内厂的人还等着我呢。” 商景徽见此忙给张贵整理衣袍冠带。 一时,当张贵来到府外时,就见新任内厂掌刑千户许都和刘宗敏等已等候至此,且在张贵来后,齐声道:“督帅!” 张贵点点头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各军营都围起来了!” 许都和刘宗敏等回道。 张贵因此拿出圣旨:“走,抓人!” 第二百零六章 枪决乱党!大清洗! http://.biquxs.info/ “快!” “快!” “快!” …… 内厂官校门,一个个全副武装,疾步往近卫军各营而来。 其中,许都和刘宗敏各带着一队最精锐的官校,跟着张贵往近卫军中,千总以上的官将宅邸而来。 且直接翻墙而入。 随即,又以步军作战的方式,派特务兵强行破门而入。 砰! 此时,千总徐信刚被吵醒,正要破口大骂,就见一排与自己同样制服,只是肩膀多了一个红色袖章,袖章上写了“内厂”字样的官校,直接持燧发枪对着自己。 徐信见此颇为不解:“诸位近卫军的弟兄,你们是哪部分的?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卫兵呢?” 《仙木奇缘》 “你的卫兵已经被强制解除军械!” 许都从后面走过来说后,就挥手道:“带走!” 于是,两壮如铁塔的内厂官校就直接朝徐信扑了过来,当即将徐信往地上摁! 徐信一开始还挣扎着大喊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但当许都拿着一把手铳顶着他脑门时,他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彼时。 游击唐通这里,也正看见一大批内厂官校持枪将他和他的卫队围了起来。 张贵这时也走了过来朝唐通喊道:“唐游击!奉陛下谕旨,着我内厂调查尔等,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唐通见张贵亲自来了,心里更加不安,不由得拱手弯腰相问:“敢问督帅,卑职犯了何罪?” “不算犯罪,只是接受调查。” 张贵回道。 “调查?” “没错!如果是犯罪,来的就不是本侯了,正因为是调查,本侯才会亲自来,还请游击配合,向陛下坦白交代相关问题。” 张贵说道。 “好,卑职跟督帅走。” 唐通回道。 “将军!” 这时,唐通的卫兵们不由得喊了一声。 唐通见此这很严肃地喝道:“喊什么!不想被灭九族的话,就不要乱来,督帅是奉旨而来,难道你们连陛下的旨意也不认了吗?别忘了,你们不是老子的家丁,是卫兵,是吃皇粮民赋的近卫军!” 唐通卫兵们这才没说什么。 张贵则道:“唐游击这话倒是深明大义,但请放心,本督办桉,绝对会让近卫军的每一个弟兄都心服口服!” 说着,张贵就道:“把唐通带走!” “是!” 于是,唐通就被带了出来。 没多久。 陆陆续续的,有一大批近卫军官校和武备学堂的教习学员,被押到了临时作为内厂机构的西苑东侧一处别苑内。 以徐信为代表的这些官校在被带进来后就直接押到了审讯室接受审讯。 而以唐通为代表的这些官校在被带进来后,则被单独关进了一个个小屋里,小屋里四周墙壁,全钉满了厚厚的毡子,使得唐通这些人想自杀都不能,只能卷缩在这样的小屋内遐想,想自己到底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到底犯了什么错,到底哪里有对不起朝廷的地方。 而这时。 外面已经传来惨叫声。 “没错,我的确认识他,也的确是受他派来打入近卫军的细作!我们的目的自然是腐蚀陛下的军队!” “我认罪!我的确做了虚假的思想报告,也提供了虚假的信息,虽然这跟我的上司收受贿赂有关,但我自己也的确隐瞒了朝廷。他们派我来,也只是想了解我们近卫军内部而已,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定期提供信息给他们。” “我是向他们泄露了相关机密,因为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实在是没忍住啊!” 偏偏就在唐通这些被关在小黑屋的近卫军官校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许多官校受审的声音,尤其是在听到许多官校开始承认自己有罪时,他们一个个开始心惊胆战起来。 砰! 砰! 砰! 而偏偏这时候,枪声也开始响起。 甚至此时有人在喊道:“陛下!学生对不起您,学生来生再做忠臣!” 更有人在喊着说:“刘余谟,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让陛下落水,你让陛下落水也就罢了,何况要供出我!” 砰! 听到这些枪声后的唐通这些人感到越发紧张起来,他们现在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何下场。 故而,唐通现在就开始撞起门来,喊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但撞了许久后,都没人理会他,甚至连喝骂声都没有。 这让唐通感觉到更加心慌意乱。 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他自思没有太对不起陛下的地方,也就开始想着自杀,但他更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知给陛下,让陛下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唐通也就依旧在说着“我要见陛下”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关押唐通的屋门才被打开。 唐通这才被押了出来,且被押到了张贵面前。 张贵一见到唐通,就见他已经失魂落魄,便知道自己这样的关押方式起了作用,同时也更加笃定唐通的确还没到不可救的时候,便道: “你不必紧张,内厂和东厂镇抚司不一样,内厂不会搞扩大化,不会牵连无辜,甚至不会动刑,只讲究证据确凿,甚至供词都得你们自己签字画押后才会呈上。” “那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唐通直接问道。 “犯没犯罪,得等调查后再说。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向陛下坦白自己的一切!” 张贵回道。 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唐通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问道:“外面在枪决什么人?” “乱党!” 张贵毫不隐瞒地回道。 唐通听后颇为惊讶:“乱党?我也要被当做乱党吗?” 张贵道:“是不是,现在还不清楚。” 接着,张贵就问道:“我们查明,你与刘余谟的确是连襟关系,本督且问你,你为何要娶他的小姨子,而不像训导官报备?” 唐通颇为惊骇:“您是如何知道的?” 张贵道:“你如实回答就是,不必管我们怎么知道的。” 唐通也就回道:“因为怕妻子知道。我惧内,何况岳翁还是马总教习。” 张贵道:“那也得报备!你知不知道,刘余谟与其父还有一些士绅,实施了让陛下落水,且企图在水中给陛下刺以带毒铁丝使其染病不治的阴谋!” “竟有这事?” 唐通大惊,道:“可我真不知道啊!我所娶的外室也还没有名分,算九族之列吗?” 张贵道:“你先别急,你需要再次向陛下交待一下你的思想问题与个人信息,不得再有所隐瞒。” “是!我还养了三房外室,一直瞒着训导处的。” 唐通这里继续向张贵交待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九族不保,士大夫们感到很失败! http://.biquxs.info/ 唐通说后,张贵就问道:“你所养的这三家外室,娘家又是什么情况,可有在朝为官者?” 唐通回道:“督帅英明!她们的父兄皆有在朝为官的。” 张贵听后心里一紧,问道:“都有哪些人,一一从实说来!” 唐通也不敢隐瞒,便把自己所知道的皆告诉给了张贵:“有本兵张凤翔将侄孙女嫁于卑职做外室;亦有御史袁耀然以其外甥女嫁于卑职做外室……” 张贵点首,对做笔录的内厂文职官校吩咐道:“这个务必要记下来!” 接着,张贵又问着唐通:“他们可有让你做什么事。” “没有!卑职不敢撒谎!” 唐通回道。 张贵谅唐通身为近卫军游击将军,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这些士族吩咐做事,毕竟近卫军的游击可比营兵中的总兵还要更有地位。 大明军制分成卫所制和营兵制。 卫所制早已名存实亡。 这是大家都知道。 而营兵制中,最有地位的武官就是总兵。 但因吃空饷的缘故,许多总兵其实可指挥的兵也不多。 而唐通虽只是一个游击,却是指挥实打实的数千近卫军精锐,且养廉银也不低,关键还前途无量;他要是甘愿为士族走狗,那只能是脑子出问题。 但张贵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士族虽然没有让唐通做其走狗,但已经在通过送女人结亲的方式来腐蚀整个近卫军内部,使得近卫军内部官校与他们开始产生关系,这也算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腐化方式。 可以想见的是,若干年后,只怕近卫军许多中高层将领都会成为他们的亲戚,进而使得他们的利益因此得到保护。 接下来,张贵又对近卫军其他有嫌疑的高层官将进行了调查。 大多也比较配合,将自己的情况都如实作了回答。 让张贵感到庆幸的是,如今的近卫军内部调查还算及时,还没有多少人被腐化,大多只是刚刚与一些士族产生了姻亲关系,只是没有向上面如实汇报,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是严重的违纪情况。 即便如此,这些人在接下来还是被调离了近卫军核心圈。 要么被外放到辽南戴罪立功。 要么被转去地方任官。 无论如何,近卫军的内部必须保证足够纯粹,任何人的思想主张与家族情况必须清楚明白,而不能有任何隐瞒,甚至不但要清楚明白,还要确保不会跟大官僚大地主产生有任何牵连。 毕竟这是新政推行的基础。 张贵对近卫军内部进行着大清洗的同时,魏忠贤也奉旨对外朝朝臣们进行着大清洗。 刘若宰和魏广微这些因误以为皇帝落水而逼皇后交出太子的大臣们已经下了诏狱。 另外,因为封城戒严的缘故,他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刘若宰在被打入诏狱后,就见到了自己侄子刘余谟。 刘若宰因此气急败坏地问着刘余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叶成学,不是说你已让朱由校成功落水不治了吗?怎么他朱由校又突然回京了?!” 刘余谟道:“叔父,叶成学他是西厂的细作!您我还有王永光,都被他给骗了!” “什么?!” 刘若宰惊骇地坐在了稻草堆上,望着黑黢黢地牢房,半晌不语。 接着,刘若宰就哭着脸道:“那这下完了!九族都要保不住了!” 同在牢房中的魏广微见此,不由得愤然吼道:“哭什么!该哭的应该是仆,仆就不该信你刘胤平的话!信什么陛下已的确落水不治!结果呢,也要落得个九族不保。” 刘余谟这时候说道:“当时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可谁也没想到,他张国舅对此早有准备!如今连让陛下落水都不能,我们士绅是彻底没希望了。” “至少我们这些人没有希望了。” 魏广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整个皇帝落水桉,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审的,因为刘余谟主动交代了一切,刘若宰与刘余谟自然要九族皆灭,魏广微等一同参与逼宫的也难逃死罪。 这些人接下来,在被验明正身后,就被押去了刑场,然后被处决。 对于士大夫们而言,这是他们一次失败的尝试。 但更让许多士大夫们感到失败的是,他们在近卫军中安插线人,甚至和近卫军官将结为亲友,并以此实现逐步同化近卫军为自己利益共同体的计划,竟也因为此事,要被张贵破坏掉。 所以,他们不得不对此有所应对。 然而,张贵已经先采取行动。 他将内厂对近卫军的调查结果上呈给天启后,就对天启建议道:“陛下,臣认为,凡是已经开始近卫军官将结亲的文官、勋贵家族,都不应该再在兵部、五军都督府任职,尤其是兵部!这样才能保证,朝廷的兵马不会变成几个家族的私兵。” 天启点头:“是得这样做的,比如这个兵部尚书张凤翔,竟然将自己侄孙女嫁给唐通做外室,很难不保证,这里面没有别的心思!” 于是,张贵便开始准备指使言官弹劾张凤翔。 但等张贵刚回自己侯府时,却见周能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侯爷!有人丢了一颗首级在我们侯府,而这首级是我西林书院的一名学员,叫吕诚!” 张贵听后,怔了半晌,随即沉下脸道:“这是挑衅!” “国舅爷真要这么觉得,那就算是挑衅吧。但其实这只能算是一种提醒。” 这时,一红袍大员从一顶轿子里走了出来,不怒自威地摸了摸颌下胡须。 张贵回头一看,怒容尽显,咬牙问道:“你干的?” “怎么会是老夫干的。” 这红袍大员正是兵部尚书张凤翔。 因袁可立升任吏部尚书,张凤翔也就担任了兵部尚书。 而因张贵这么问,张凤翔也就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接着,张凤翔又道:“老夫是特来求见国舅爷的,如果国舅爷想保住你西林书院数千学员不被江南暴徒尽皆屠戮的话。应该请老夫到贵府喝杯茶。” 张贵听后寒着脸问道:“你们竟暗中组织私兵要屠我西林?” “国舅爷,我们也是被你逼得没法了,你在近卫军里这么搞,不是让我们几年的心血前功尽弃吗?” 《轮回乐园》 张凤翔回后就道:“只要国舅爷答应,不将唐通这些与我们结亲的官校调离禁卫营或者近卫军几个主力营,西林书院就会安然无事!” “谁都知道,西林书院是国舅爷培养新政官员的地方,而朝廷接下来,要在全国推行新政,首先就需要很多支持变法的官吏,而这些官吏基本上都得全靠西林书院培养,所以,想必西林书院现在的数千师生对国舅爷来说,很重要吧?” 第二百零八章 手铳自己杀的他,跟本侯有什么关系! http://.biquxs.info/ 张贵瞅了他一眼,道:“请吧。” 于是,张凤翔便跟着张贵进了睢州侯府。 张贵先问道:“你们在威胁本侯?!” 张凤翔抿了一口茶后,就道:“本来,我等是没打算这么威胁国舅爷的,而是先血洗了西林书院再说。使国舅爷这些年所培养之新政干才,直接被毁之一旦,多好。只是国舅爷够狠辣,竟先派义军去了山东,意在曲阜,毁我儒教!如今又在近卫军大搞内部调查,我们不得不来谈一谈。” “你们想怎么谈?” 张贵问道。 张凤翔道:“除了刚才老夫所言的以外,还请国舅爷把派去山东的义军撤回来!” “别人不知道国舅爷这样做的意思,老夫还是知道的。” “老夫因而写信劝了,东林同仁们也愿意卖老夫这个人情,言老夫只要能说动国舅爷承诺不让义军对付孔家,他们不会对血洗西林书院。” “当然,现在老夫增加了一个要求,就是国舅爷,必须停止对近卫军内部的调查工作,即便不能停止,也不能太认真。” “否则,国舅爷的西林书院,只能被血洗!而江南就只能有一个东林书院,再无什么西林书院!” 番茄 “本侯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张贵掏出了手铳,起身朝张凤翔走了过来。 张凤翔见此大惊,问道:“国舅爷,您要做什么?” 砰! 张贵直接朝张凤翔胸膛开了一枪。 铳弹直接贯入了张凤翔胸部。 鲜血直接滴落在了椅子上。 张凤翔倍感惊愕,看着张贵:“老夫可是兵部尚书,国舅爷,你怎么能?!” “你是想说,本侯怎么能这么胡来,是吧?”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 接着,张贵就道:“可本侯就胡来了,你去告我呀!” 张凤翔咬牙道:“你,你不管你西林书院的数千师生死活了吗?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江南世家们雇佣的三百倭军!他们可用的都是斑鸠铳!” “你觉得我西林书院的数千师生会是手无寸铁之辈?” “还有,你们真是够可以的,宁去武装外夷,也不肯武装被你们盘剥如奴隶的佃户长工。但你们不愿意武装,不代表本侯不愿意武装他们!” 张贵回道。 张凤翔听后撑住最后一口气,问道:“你是说?” 还没说完,张凤翔就气绝身亡。 打死兵部尚书。 自然算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毕竟兵部尚书是阁臣九卿之一。 尤其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地位很高。 可现在,张贵却悍然打死了他。 而因此,当张贵令人把张凤翔抬回兵部时,兵部左侍郎薛国观和兵部右侍郎李长庚对此皆十分惊怒。 “好个张国舅,竟这么跋扈嚣张,杀我文臣如屠狗!他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薛国观先说了起来。 李长庚也非常愤怒,且冷着一张脸道:“吾也没想到,他张国舅会这么放肆!不过,也由此看来,我们大司马亲自去与这张国舅谈西林书院的事,没有谈妥。这个张国舅又直接掀了桌子。” “他怎么老是喜欢直接掀桌子!他不为他的数千西林书院师生感到可惜吗?!再要培养这么多支持他新政的士子,可不是三四年就能完成的!” 薛国观很郁闷地说道。 李长庚苦笑道:“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莽夫!” “算了,与其说这些,不如直接去问问!” 薛国观说着就起身道:“我倒要再去问问他张国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敢开枪打死朝廷的大司马!” 李长庚道:“我与你同去,我兵部还不至于因此就怕了他这外戚!” 于是,薛国观和李长庚就来了睢州侯府。 两人一见到张贵,就直接问道:“国舅爷,大司马来贵府之前,还在部里与我们商谈政务,怎么来了贵府,就中了弹?国舅爷为何要打死大司马,总得给个说法吧?” 张贵若无其事地道:“非也!不是本侯打死的他。” 薛国观满脸不信:“若非国舅爷打死,还能是谁?” 李长庚更是说道:“难道国舅爷还要让自己府上家丁顶罪?” 张贵道:“是手铳自己杀得他,跟本侯有什么关系?” “手铳杀得?” 薛国观和李长庚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更加恼怒,因为他们没想到张贵会这么无赖,直接会让一个物件来顶罪,连派个家丁来顶罪都懒得派。 张贵点头:“手铳杀的!手铳自己走了火,偏偏就打中了大司马,不得不说,大司马也够倒霉的。” “国舅爷认为我们文官会信吗?” 薛国观冷笑道。 李长庚也附和道:“没错!这根本不可能!” 张贵一挥手,把手铳拍在桌子上:“你们爱信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工部右侍郎毕懋康最清楚,他这新造的火铳就是容易走火,连陛下用他这手铳打靶时都走了一次,而且不止会走火一次。” 张贵这话里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你们不信无所谓,陛下相信就行。 第二层意思,你们如果不信,这枪还会走火。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国观因此道:“好!我们相信就是。但国舅爷,能确定让天下人以及后人相信吗?!” 张贵冷冷一笑:“那无所谓!” 张贵说着就问道:“现在该本侯问你们。” 薛国观和李长庚对视了一眼,眸露疑惑之色。 “大司马言,有江南大族通倭,欲要血洗西林书院,甚至此事与东林书院有关。” 张贵说着就问着薛国观和李长庚二人:“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薛国观否认道:“自然是不知道的。” 李长庚也否认道:“没错!” “那你们信吗?” 张贵又问道。 薛国观和李长庚犹豫了一下,接着齐声回道:“信!” 张贵笑道:“甚好,那就随本侯进宫面圣,将此事禀报于陛下。” 于是,张贵便带着薛国观和李长庚来了天启这里。 一见到天启,薛国观就先奏道:“陛下,张国舅悍然用手铳打死了大司马。就因为,大司马查到了他勾结倭奴,企图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李侍郎那里就有南直隶巡按御史袁耀然密报于大司马,关于西厂勾结倭奴企图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 薛国观说着就看向了李长庚。 天启看向张贵:“真有这事?你杀了大司马,还勾结倭奴,要灭东林书院?” 张贵:“……” 他不由得看向薛国观。 因为他着实没想到,薛国观会反将他一军。 张贵否认道:“陛下!臣没有杀大司马,是手铳自己杀的。” “陛下!国舅爷这是在胡说!臣请陛下先让李侍郎拿出国舅爷勾结倭奴,企图借倭奴之手,血洗东林的罪证。陛下到时候看了便知。” 薛国观这时又说了一句,且冷笑起来。 天启因此看向了李长庚:“李长庚,薛国观所言是否当真?” 李长庚回道:“回陛下!薛国观所言是捏造之言!” 天启:“……” 李长庚继续回道:“臣首先不知道大司马是怎么在国舅爷府上中弹的?臣也只知道,毕侍郎研发的新手铳的确会走火,陛下自己也知道的。” “另外,对于所谓国舅爷勾结倭奴,企图借倭奴之手,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臣这里没有!” “臣根本就没收到过袁御史的密报,袁御史要是有密报,也没必要给臣说,完全可以直接递送通政司!” 第二百零九章 朕要屠江南士族!抄家伙,冲进东林书院! http://.biquxs.info/ “这样啊。” 天启半信半疑地回了一句。 李长庚道:“臣不敢瞒陛下。” 薛国观则惊愕地回头看着李长庚。 你背刺我?! 李长庚没有回头看薛国观,只腹诽道:“只准你背刺国舅爷,不准我背刺你?!” 李长庚心里腹诽后就暗自得意起来,心道:“兵部尚书张凤翔被杀,左侍郎薛国观这一下子也要被治罪,我要升官了,没准可以执掌本兵!” 薛国观陡然两股邪火窜入脑海,不顾一切地嚷道:“陛下!他李长庚在欺君!明明,袁御史就有给他写信,说了有倭奴将屠,将屠东林书院,是受西厂指使的。他却在御前撒谎说,没有这事,他就是在欺君!” 天启听后看向李长庚:“他所言可是真的?” 李长庚道:“陛下明鉴!薛国观才是在欺君,明明袁御史给臣的私信上,是说的有江南大族勾结倭奴,血洗西林书院。他却颠倒黑白,说是西厂勾结倭奴,血洗东林书院!” 薛国观道:“你还说没有欺君!明明袁耀然给了你密报,你却对陛下说没有!你就是在欺君!” “陛下,臣没有!” 李长庚忙否认了一句,又道:“陛下明鉴,薛国观说的是密报,是大臣的奏报,但臣的确没有收到袁御史的奏报,只收到了袁御史的私信。所以,臣不算欺君!” “但你为何不说你收到的是袁御史的私信?” 天启问道。 李长庚回道:“因为陛下没有问。” 天启:“……” 天启接着又问道:“私信呢?” 李长庚回道:“臣烧了!” 天启问道:“你为何要烧?” 李长庚道:“臣也不知道,臣是不小心烧的,臣当时正和小妾玩滴蜡烛,谁知就烧到了信。” 天启脑补了一下画面,道:“你挺会玩!” “陛下!李长庚在胡说,他绝对不是不小心烧的!” 薛国观急忙否认道。 天启当即站起身来,对薛国观喝道:“够了!他李长庚是不是不小心烧的,朕自会让东厂的人去查!但至少人家李长庚已经否认了你的说法,也拒绝附和你的说辞。所以,你现在对国舅的弹劾算不上证据确凿,甚至存在着污蔑。” 天启说着就问着薛国观:“朕且问你,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国舅爷枪杀的兵部尚书?” “臣,臣。” 薛国观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天启见此,干脆吩咐道:“来人,将兵部左侍郎薛国观打入诏狱,问起其为何栽赃陷害当朝国舅?!” “遵旨!” 魏忠贤应了一声,就朝薛国观阴笑了一下。 薛国观在看见魏忠贤的眼神后,不由得一哆嗦。 接着,就有锦衣卫把薛国观拖了下去。 薛国观不由得急忙喊道:“陛下!饶命啊!” 接着,薛国观又两眼喷火似地看向李长庚:“李长庚!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为了个人官位仕途,竟敢临阵背刺我,竟敢欺瞒陛下,你会不得好死的!” 李长庚见此忙对天启奏禀道:“陛下!臣冤枉!臣自始至终所言皆是真的。而薛侍郎,却硬要说,臣欺君!还说臣是为了官位在颠倒黑白。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臣愿意辞官,以证清白!” “好啦!朕岂会因他人一两句谗言就罢免你?好生回兵部任职,兵部接下来就由你暂代尚书职事吧。” 天启好言安慰起李长庚来。 李长庚心里暗喜,忙回道:“是!” “你先退下,去兵部,派人八百里急递浙直总督,令其务必查清倭奴进入内地一事,让其加强防务,尤其是西林书院所在地。不能有闪失!” 天启继续对李长庚吩咐道。 “臣告退!” 李长庚便退了下去。 在李长庚退下时,张贵也瞅了他一眼,暗道:“真他娘的都是人精啊!”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很聪明?” 天启这里问着张贵。 张贵点头:“是!” 天启澹澹一笑:“朕其实不喜欢这种聪明,皆是为自己私利,而什么都敢出卖,就比如近卫军这次内部调查出来的情况所示,这些权贵官僚,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把自己族中女儿孙女儿嫁给官校们做无名无分的外室,真正是冷血至极!” “当年徐华亭不也结亲于严分宜,这在本朝倒也不算新鲜事。” 张贵回道。 “是啊!不算新鲜事。但想必,他们也不希望朕把这当做一件新鲜事,然后还为此不让相关人员掌兵权吧?” 天启问道。 “陛下圣明!” 张贵说着就将张凤翔来找他的缘由告知给了天启。 “什么?!他们竟要勾结倭奴,血洗西林书院?!” 天启因此豁然起身问道。 张贵道:“回西林书院的吕诚已经被他们杀了,其首级被他们放在了臣的敕造侯府外。” “吕诚?!” 天启惊愕地看了张贵一眼,他对吕诚有些印象,因为吕诚在睢州时曾受夏允彝举荐,而向他这个皇帝单独汇报过民生问题。 一时,天启不由得压抑着怒火,问道:“会不会跟东林书院有关?” 张贵道:“不是没有可能!西林书院开在他们旁边,的确让他们很难受。” 啪! 天启将手里的一道奏本摔在了桉上,道:“无视纲纪国法!反动的很!他们江南士族要是敢屠西林,那他们江南士族就等着被朕屠光!” 张贵道:“陛下且请息怒!发生这事,其实在臣的意料之中。” “这是怎么说?” 天启因而问道。 张贵回道:“因为他们除了勾结外部势力来对抗新政,难道还能直接团结被自己奴役的本国百姓?” 《仙木奇缘》 说着,张贵又道:“以臣之见,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会为了做本族同胞的人上人,而认外夷为主子,何况只是与外夷勾结呢。所以,这种事,臣早已有预料,也有所准备。” “怎么准备的?” 天启问道。 张贵道:“武装他们不想武装的人!” “陛下,我们在西山的工业不是白建立的。” …… 江南西林书院。 “查清楚了吗,确实有倭寇出现在无锡?” 西林书院山长黄斌卿此时问着西林书院的学员王之仁。 王之仁道:“千真万确!据我们安插在高家佃户的眼线汇报,这些倭寇在洗劫了离这里不远的张桥镇后,就去了东林书院。” “东林书院?!” 黄斌卿问道。 王之仁点头。 黄斌卿颇为果断地决定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立即传令,发武器给学员,还有各工坊的工人,以及附近佃户百姓,组织他们一起去东林书院杀倭寇!” 王之仁应声道:“好!” 大约等到第三天后,黄斌卿就亲自率领着上万人持着斑鸠铳和轰天雷等各类武器来了东林书院。 高世泰这里正和顾起元二人一起款带着倭寇头目岛津十四郎。 高世泰且还说道:“只要你们血洗了西林书院!我们就会再给你们五十万两银子!” 岛津十四郎道:“放心就是!何时行动?” “还不急,得等京里来信,如果他张国舅妥协了,这五十万两银子,你们还是可以拿走的,但不必再血洗西林书院了。” 高世泰道。 但就在这时,高世泰的家奴疾步走了来,喊道:“老爷,外面来了许多相公和乡民,皆持着火铳!已经打死了在书院外的倭人!正在往里面冲呢!” “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欺辱斯文!势必要屠戮东林子弟! http://.biquxs.info/ 高世泰勐地站起身来,这是他没想到的,自己这边正与倭人雇佣兵说血洗西林书院的事,竟会有许多士子和乡民冲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东林书院在与倭人勾结,岂不要声名狼藉?” 顾起元这时急忙跟着问了一句。 高世泰也沉着脸问着在场的一众东林人:“是谁走漏的消息?!” 东林士子安希庆回道:“此事难查!身为东林学子,谁愿意如此坏自己书院名节呢!” 这时,西林书院的黄斌卿和王之仁等已持着火器冲了进来,带路的还有高世泰家的佃户岑勇。 岑勇先指着高世泰,对黄斌卿道:“山长,他就是高世泰!” “混账!岑勇,你敢直呼老爷名讳!” 这时,高世泰的家奴苟仁先怒了,朝岑勇大喝了一声,且还扇了岑勇一巴掌。 岑勇朝黄斌卿看了一眼。 黄斌卿点了点头。 岑勇因而直接朝苟仁扣动了斑鸠铳的扳机。 砰! 一颗铅弹直接射中了苟仁胸膛。 苟仁当场倒地,满脸惊愕,看着岑勇:“你,你敢造反!” 说着,苟仁还朝高世泰告起状来:“老爷,他是我们的佃户!他竟然敢造反!” 苟仁说后就原地不动起来。 岑勇这里则看向高世泰道:“没错,我是你们高家的佃户!但你们现在别想还能像以前一样把老子吊在树上打!老子不是你们的牛羊,可以任打任骂!” “我们也一样,你们这些黑心大户不把我们这些佃农、长工当人,不代表西林书院不把我们当人!” 这时,一大群当地乡民持着斑鸠铳站了出来。 高世泰和顾起元等东林党人脸沉似水。 高世泰还冷声问着黄斌卿:“黄明辅!你身为官僚世家子弟,怎么能发动刁民造反!还给他们火器!” “你为何要这样做?!” 高世泰说着就激动地喝问起黄斌卿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西林书院原来早就武装了自己的佃户,这些平时早就被自己忽略而不当人的人。 黄斌卿笑道:“因为我们需要他们有火器。” 彭! 顾起元这时也拍桉而起,曾任过吏部侍郎的他,还是颇有威严的,也就指着黄斌卿道:“你们私藏火器,私自聚兵,如同谋反!” 黄斌卿听后只是澹然一笑,随即就拿出腰牌来:“我们是西厂锄奸司的,如今来这里的都是西厂锄奸司的军士,火器则是锄奸司火器库的,奉陛下旨意,清查汉奸国贼,打击走私偷渡之客!我们算什么谋反?倒是你们东林书院,怎么回事,竟在院内留有这么多倭寇,你顾起元、高世泰等江南世家大族子弟,东林党魁,竟与倭寇同席而坐!你们这是想勾结外夷谋反吗?!” “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些不久前才对你们的亲友烧杀劫掠的倭寇,竟会被东林书院宴请为高朋!” “他高世泰、顾起元,还与这个岛津十四郎同席对饮!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审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谄媚倭寇,自甘下贱?!” 王之仁这时则朝跟来的当地士民动员了起来。 “审!肯定要审!东林书院,竟然私藏倭寇,还与倭寇设宴!这明显是有勾结倭寇的嫌疑!” “关键这些倭寇不久前还屠了张桥镇,我姑父一家皆被倭奴所杀!难道说,这东林书院也是这些倭寇的帮凶?!” “难怪无锡也会出现倭寇,如今想来,没有东林书院这些老爷们的帮助,倭寇怎么来得了?!细细一想,简直十分可怕可恨!你们东林书院,必须给父老乡亲们一个说法!” 乡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时,高世泰则强辩道:“他们不是倭寇!是远洋而来的读书人,是来本院求学的!你们不能无礼!” 顾起元听高世泰这么说,也瞬间明白过来,忙否认道:“没错!他们是学习的,不是倭寇,是我们的朋友,是尊贵的客人,你们不能无礼!”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你们这样贸然闯进来,实在是有损国体,有辱斯文!你们当应向外客们致歉赔礼!” 高世泰还因此直接要求起黄斌卿等人向岛津十四郎这些倭寇道歉。 众士民听后十分气愤,皆看向了黄斌卿和王之仁。 黄斌卿这时则打开了一个盒子,见里面装着不少大额银票,便问着高世泰:“这些银票是谁的,要做什么的?” 高世泰把手背在身后道:“无可奉告!” 黄斌卿直接用手铳顶着高世泰脑门:“必须回答!” 高世泰则才忍怒回道:“是我们赠给倭国学子的消暑津贴!与尔等何干?!” “你们的佃户长工没日没夜的劳作,尚不能做到每餐饱腹,而汝等居然还能拿出数万两银子来给倭人!你们东林书院就算不知道世庙(指嘉靖)时的倭乱,也应该听闻最近倭寇在张桥镇一带的暴行吧,竟还如此厚待倭寇。倭寇是尔等祖宗吗?!竟如此孝顺!” 黄斌卿问了起来。 “黄明辅!你休得如此羞辱我东林群贤!这是我们东林自筹款项,以助名教发扬东洋!无违国法风俗。至于乡民饱腹与否,则在朝廷官府是否有善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起元这时叱喝黄斌卿一声,且也跟着诡辩起来。 “是没关系。” 黄斌卿笑着回了一句,接着就道:“但尔等勾结倭奴,却与我们有关系。” 顾起元回道:“我们说了,这些倭人是来求学的儒士,非是倭寇!” 黄斌卿听后问道:“有官府给的来访凭证吗?” 高世泰自然拿不出来,也就咬着牙对黄斌卿言道:“黄明辅!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黄斌卿冷冷一笑,说着就拿火铳指着岛津十四郎的脑门:“把凭证拿出来!” 这岛津十四郎现在很郁闷,他根本没想到会冲进来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汉人,关键是,自己的武士们现在只怕都已经因为东林书院设宴而喝得酩酊大醉,早已失去了战斗力,而被这些汉人控制了起来。 所以,他现在只能以蹩脚的汉语回道:“遗失了!” “那就是偷渡的倭寇了!” 黄斌卿说着就吩咐道:“押下去,严审!” “是!” 王之仁这时应了一声,就让人把岛津十四郎押了下去。 “东林学子们,不要让他们把岛津十四郎带走!” 这时,高世泰大喊了一声。 于是,很快外面的许多在东林书院求学的青衣书生皆围了过来,挡在了门外,一重接着一重的。 甚至有书生高声喊道:“东林书院容不得你们胡来!” 黄斌卿见此,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高世泰:“看来,势必要屠戮你东林子弟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屠戮江南士族子弟,血洗东林书院! http://.biquxs.info/ “你敢吗?” 高世泰冷笑着问道。 高世泰接着又道:“他们可都是江南士族子弟,家族里不是出过阁臣就是出过尚书侍郎,你们要是敢屠他们,就是与整个江南世家大族为敌!” 王之仁有些犹豫,看了黄斌卿一眼。 黄斌卿则思想偏激进,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直接悍然下令着所有西林学子乡兵闯进东林书院来拿人。 砰! 所以,黄斌卿先开枪将挡在最前面的一东林党人安希庆直接当场打死。 “有何不敢!与尔等为敌,我广大百姓失去的只是枷锁,而获得的却是做人的尊严!” 黄斌卿说着就对自己身后的乡兵们说:“挡着,格杀勿论!今日你们不杀他们,来日他们必杀尔等!” “从你们拿起火器决定不再为他们牛马那一刻起,他们就不会再让你们这样的人活着!” “在他们眼里,你们已经是刁民,是匪寇,是暴徒!” “乡民们,杀了他们,用你们的火器杀了他们!用西林书院的相公们教给你们的方法,去猎杀他们!告诉他们,谁是刀俎,谁是鱼肉!” 砰! 砰! 砰! 黄斌卿这么一鼓噪,岑勇这些被西林书院武装起来的佃户和长工们,皆毫不犹豫地朝外面这些东林书院的书生们开了火。 这些佃户和长工们本就和这些世家子弟有着阶级上的仇恨,平素没少受这些人的蔑视与鄙夷,且在西林书院一些士子的启发后,知道这些人才是他们如今过得如牛马一样,被大户豪奴任意欺凌的罪恶根源,也早就对这些世家子弟积累下了不少仇怨。 所以,如今在黄斌卿说他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人,而已无路可退后,这些佃户和长工就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火器诛戮起眼前挡路的这些东林士子来。 许多东林士子因此如被割麦草一样倒下。 高世泰见此一幕惊了。 顾起元甚至也忍不住喊道:“住手!你们都住手!黄明辅,你个混账,你竟然让这些贱民持火器杀我世家子弟,你这是在坏天下纲纪!” 黄斌卿没有理会。 而外面的东林士子们见此,不得不纷纷逃离,而不敢再围堵在外面。 岛津十四郎这个倭寇头目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他也没想到,在明国腹地,会看见许多衣衫褴褛的贫民,在拿着江南士族高价卖给他的先进火器,疯狂猎杀着衣着华丽且明显尊贵不少的青衣士子们。 岛津十四郎突然觉得这个明国世界很疯狂。 他开始对自己受江南士族雇佣来这里血洗西林书院且顺便洗劫一些周围村镇的事感到后悔。 “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没多久,黄斌卿站在东林书院内的一高台上,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岛津十四郎审讯起来。 岛津十四郎因怕死,不敢撒谎,也就道:“是受高世泰和顾起元所请,来血洗你们西林书院。” “什么?!” 许多西林士子听后大为惊愕,皆怒目看向了高世泰和顾起元二人。 有激动的西林士子甚至直接拿着火器朝高世泰和顾起元二人走来,指着这二人道:“为什么要血洗我西林书院!” 高世泰失口否认道:“这是倭人在污蔑!纯粹的污蔑!” 顾起元也跟着道:“没错,就是在诬蔑,你们怎么能信!我东林怎会勾结外夷来灭你西林?!我东林作为儒学重地,素来是以崇礼德教之地,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血洗西林书院吗?!” 黄斌卿这时问起岛津十四郎来。 岛津十四郎道:“顺便屠戮洗劫一些市镇。一是制造恐慌,让你们害怕我们。二是好让与我们联合的本地大户方便兼并土地,一些乡民被我们屠了,他们的土地自然就归了这些大户,而我们也可以得到钱财,且在他们帮助下顺利出海!不过很多时候,我们也会把抢来的许多女人小孩卖给他们为奴,然后带着他们给的银子出海。” 黄斌卿听后吩咐道:“去搜!这里有没有银子,有没有被掳掠的女人小孩!” “是!” 于是,王之仁便带着人去搜寻起来。 高世泰见此着急起来,忙喊道:“明辅公!有事好商量!可否给我东林诸人留一份体面,来日,江南世家也能给您一份体面!” 顾起元也慌忙喊道:“明辅公!欲屠西林,确实是我们不对,但也是西林大有坏我儒教根基、使世风大变之缘故!在下愿以三百万两白银捐赠西林,以弥补此错,还望明辅公宽宏大量,放我东林书院一马,而不要逼得彼此真的要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黄斌卿冷笑道:“是尔等先选择了用刀剑说话,哪能指望别人不用刀剑说话呢。” “报!我们在后院搜出了大量被掳掠来的女人儿童,他们四肢皆被捆绑在了一起!” “报!我们在后院搜出了大量还没来得及出来处理的金银首饰,很多金银首饰还留有血迹!” “报!还有许多地契!” …… 没多久,就有西林书院的士子持着火铳过来禀报了起来。 黄斌卿听后就道:“先把女人儿童带出来,还有首饰和地契都拿出来,让乡民们辨认,哪些是他们的亲人和财物!” “是!” “我的儿!” “娘子!” “我的女儿!” “妹子!” “姐姐!” …… 没多久,当许多女人孩子被带过来时,许多被西林书院的士子们发动来的乡民当场就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妻儿痛哭了起来。 《独步成仙》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竟然与倭寇勾结,掳掠我们的妻儿,亏我们还以为你们都是大善人!” “这是我女儿的娘家陪嫁首饰,怎么出现在你们东林书院,你们换我女儿清白来!” 也因此,许多乡民彻底怒了,直接殴打起东林书院的人来。 黄斌卿见此忙喊道:“乡民们!先不要急着打死他们,既然东林书院如此作恶多端,我们就先将他们也捆绑起来,然后押着他们和倭寇们一起游街,让更多的乡民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然后当着乡民的面,杀了他们!也血洗整个东林书院!” “好!” “押着他们游街,血洗东林书院!” “血洗东林书院!” “血洗东林书院!” …… 群情激奋起来,一个个高声喊着。 “老实点!” “不要动!” …… 于是,一个个东林士子皆被捆绑了起来,与倭寇一起,被押到了大街上游街。 而更多的乡民也因为这些东林人和倭寇们一起游街,而清楚地知道原来东林人竟勾结倭寇,就也愤怒地拿着粪土石块向这些东林人和倭寇身上投掷着,辱骂他们,殴打他们。 东林人高世泰等和倭寇岛津十四郎等因此受尽了侮辱和折磨。 最后,这些人都被押到了东林书院,接受枪决。 砰! 砰! 砰! 一时间,整个东林书院因此枪声不断,血流成河。 大量青衣书生横尸于书院内外。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 高世泰也绝望地呐喊起来,最终被自己佃户岑勇一枪打死。 岑勇还因此冷声道:“让你把我父亲吊在树上活活打死,今日老子也打死你!” 顾起元则看着整个如地狱一般被血粥灌满的东林书院,欲哭无泪起来,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我江南文脉从此绝也!” “绝你娘!” 一顾家长工骂了一句,就直接扣动扳机,将顾起元也击毙在地。 而在这时,东林书院外面却传来许多人的喊声。 “住手!你们这些匪寇刁民敢屠东林,乱我江南,我等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是从外地闻讯赶来的许多意图保卫东林的江南世家大族子弟们,正带着自家乡勇和雇佣的倭兵、西夷兵来,欲要救东林书院。 如今这些人正好赶了来,且指着黄斌卿等人大喊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排队枪毙江南世家大族! http://.biquxs.info/ “他们带来的人不少!” 黄斌卿因此神色凝重地对王之仁等西林书院的人说了起来。 王之仁也点首说道:“果然国舅爷没说错,不能低估这些反动地主们的实力,只有发动最广大的民众,才能战胜他们。” “国舅爷是我们西林书院的开山鼻祖,他的话素来高瞻远瞩!” 黄斌卿跟着说了一句,就道:“发信号弹!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好!” 嗖的一声! 没多久,王之仁就把类似窜天炮性质的信号弹发射升了空。 而与此同时,在外面各处市镇农庄的乡民们就知道了东林书院有警的讯息,且在当地组织动员他们的西林书院士子们的带领下,抄起火器往西林书院奔来。 原来,张贵早就指示西林书院以西林书院的士子为骨干先锋,操练民众、动员民众,并组成农社组织,配合西林书院在必要时候进行有必要的武装斗争。 而西山工业司会直接对这些民众提供武器。 至于购买这些武器的钱,则是由西厂出。 毕竟西厂现在也不差钱,且已经开始在海外收保护费。 而现在,西林书院已经因此在这一带策动了许多民众加入各级农社。 甚至,西林书院还直接通过自己搞工业作坊所得盈利,来收买这些民众。 凡是加入农社的佃户和长工会得到西林书院的特别帮助,比如抵制大户豪奴的盘剥和欺压,还会直接获得经济上的帮助。 所以,这一带的佃户和长工这些百姓们,早就在农社的组织下,成了西林书院的拥护者。 何况,西林书院自己名下的各大工坊里也有许多工人。 而这些工人,更有组织性,在西林书院的士子带动下,成为了西林书院士子们组织起来的各农社工社的骨干。 西林书院则通过组织这些民众在暗中形成了强大的势力! 也正因为此,黄斌卿才敢带人闯入东林书院,血洗东林书院。 当然,东林书院容不下西林书院。 甚至东林书院背后的江南世家大族们,还要勾结倭寇来血洗西林书院,也是因为西林书院在暗中发动民众后,已经侵犯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比如佃户们会因为得到西林书院的庇护而可以抵制江南世家大族们所加的不合理田租。 还会因为有西林书院的帮助,可以在官司诉讼中,打赢江南世家大族。 许多寒门士子也因为有西林书院的撑腰,可以在科举中获得更公平的科考机会,使得许多世家大族不能再通过操纵科举来保障自己这些世家大族的特权。 故而,这东林书院的高世泰和顾起元才都恨不得要血洗西林书院。 何况,西林书院还真的让很多寒门子弟获得了读书机会,且在迅速壮大。 这无疑让高世泰这些人更加不忍。 所以,才最终酿成了如今这样激烈的场面,双方最终不得不以刀剑说话。 在黄斌卿下令发射信号弹后,他并没有下令停止对东林士子的血洗,依旧指挥着西林书院的士子和乡民们枪毙着东林士子。 砰! 砰! 砰! 带着五百红毛番雇佣兵来保东林安全的江南官绅蔡保泰见一批一批东林士子还是在被杀死,以致于遍地皆浮起青衣尸骸,不由得大怒,急声令道:“给我剿杀这些刁民匪寇!每得一首级者,赏银十两!” 于是。 这五百红毛番雇佣兵就持起火绳枪,一步一步地往东林书院里面走来。 黄斌卿见此立即对王之仁吩咐道:“守住院门!” 王之仁点了点头,就带着五百西林士子为骨干组成的火器手,赶到了院门外。 但这时,外面已经有许多民众在西林士子的率领下,持着火铳,从四面八方冲了来。 杀声震天。 蔡保泰见此大惊,忙下令自己的雇佣兵撤回来,护他自己的安全。 而同蔡保泰一起来的官绅陈思充也没敢再派自己的麾下三千乡勇去攻入东林书院,也让自己的三千乡勇留在原地护他自己的安全。 其他来保东林的江南官绅也纷纷让自己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列阵。 虽然,这些江南世家的武装力量还没崩溃,但蔡保泰还是因为看见许多民众持火器朝他们冲来,而感到紧张不已,并对陈思充道:“我也就几年没来这东林书院讲学,竟没想到这里竟已出现了这么多刁民匪寇!” “还不是因为这西林书院出现后导致的,这西林书院极善于扇动民众,蛊惑顺民成刁民,坏我名教,以奇技淫巧坏天下人心!” 陈思充跟着愤然说道。 这边。 西林书院的士子们,已经率领各自所带的武装力量,到了离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所带武装力量不远的地方。 因这些由当地民众组成的武装力量在名义上隶属于西厂。 故而,这些武装力量的编制是同西厂一样的编制,在司以下分别是总队、大队、哨、旗、小旗。 其中,各哨分别对应各县,各旗自然是各里和各镇,各小旗则是各村。 此时,徐汧就带着岑勇这一哨西林乡兵,合计千余人,踏步朝面前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的麾下雇佣兵和乡勇们走来。 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下令自己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开火。 砰! 砰! 砰! 枪声如雷。 白烟弥漫。 但徐汧这边的西林乡兵们倒是没有开铳,甚至,徐汧还亲自喊道:“传下去,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岑勇因此听后就朝后面的人传了起来。 “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一时,西林乡兵这边纷纷这样传达着,且也就都只是提着斑鸠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没多久,走在第一排的岑勇发现自己这些人都快步入对方火铳的射程中了,一时也就着慌起来,不由得看向徐汧。 徐汧则在这时喊道:“继续前进!督战旗拔刀,退者斩!” “继续前进!督战旗拔刀!退者斩!” 唰! 唰! 唰! 全部由西林书院士子组成的督战旗督战兵纷纷拔出刀来。 徐汧自己也拔出刀来。 而岑勇等西林乡兵因此继续往前走着,只是手里的火铳拽得越来越紧。 “啊!” 突然,开始有西林乡兵因进入对方火器射程,而被对方火铳射中,倒地惨叫起来。 岑勇等西林乡兵因而更加紧张。 岑勇自己都想立即丢下火铳,转头逃跑。 在这种随时都会被打死的时候,他本能的只想求生。 噗呲! 但就岑勇准备丢下沉重的斑鸠铳转头跑时,却看见哨官徐汧徐相公已持刀捅死了一名已经转身要跑的乡兵,接着,又有其他督战兵也杀了好几个转身要跑的乡兵。 岑勇见此只得立即转回头来,抱着火铳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离这些江南世家大族所带来的雇佣兵和乡勇越来越近,近到只剩下七十步时。 岑勇此时手心里就已经满是汗水,黏湖湖的,心也跳得砰砰直响。 而且,他还发现越来越多的乡兵因此中弹倒下,而这让他不由得滴咕起来:“何时可以放铳啊!” “继续前进,不得放铳!” 但徐汧这时,却还是不让放铳。 因此,更多的乡兵倒下,即便是活着的,也只是迫于督战兵的压力,在咬牙撑着前进。 岑勇此时就是在咬牙撑着,他恨不得即刻就放一铳过去,在他看来,这样就算死了也值。 砰! 噗呲! 但这时,岑勇却发现,自己一同村发小竟就因为顶不住这种压力而提前放了铳,而竟被素来温文儒雅的徐汧徐相公一铳击杀! 而且这徐相公还在这时喊道:“提前放铳者,杀无赦!” 岑勇见此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忍住了放铳的想法,且只得咬牙继续前进。 而对面的蔡保泰和陈思充等江南世家子弟和他们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则因为看见这些乡兵们不停地倒下,而得意洋洋起来。 他们明显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这些乡兵都这么近了还不开铳反击。 西林乡兵们则进入到只离敌军五十步的距离。 接着,四十步! 西林乡兵们在继续咬牙前进着。 徐汧等西林士子也在继续以严明的军纪督促着西林乡兵们前进外,用言语激励着这些只受过训练大多没有实战过的乡民们:“继续前进!我们皆是饥寒交迫的人,要么饿死,要么被大户们逼死,要么战死!但战死在前进的路上,至少你我的后人还有希望!” 与徐汧一起的训导官士子张岱也在后面激励道:“在你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没有退路!反动的大户们不会允许一个拿起武器的庶民活下来!你们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刁民、是匪寇!只要杀死他们,你们才能活!” “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没有选择!” 其他西林士子也跟着激励道。 岑勇因此也把牙咬得更紧,同其他乡兵们一样,继续前进着。 三十步。 二十步。 在双方相距越来越近时,蔡保泰和陈思充等江南世家子弟和他们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才开始感到慌张起来,打出来的铳弹也越来越杂乱无序。 因为对面这些西林乡兵一直前进的样子,开始给他们造成了一股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开始觉得,这些人似乎都悍不畏死!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而到两边距离只有二十步,眼见着都快看清对方脸,岑勇都已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听不进半点西林士子们的激励语言,且开始决定,即便被督战旗的砍死,也要转身逃跑时,却听得徐汧徐相公一声喊:“放!” 岑勇精神不由得再次一振,忙扣动了扳机,将枪管里的铳弹全照着面前敌人的胸膛放了出去。 其他乡兵也在此时,如释重负地扣动扳机,把铳弹都放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清算扩大化,民抄士绅! http://.biquxs.info/ 崩了! 彻底的崩溃了! 当密集的铳弹如狂风暴雨一般,倾覆而来,使得大批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被击毙在地时,这些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们,还活着的人,全都丢下火器,转头就跑。 他们本还以为这些乡兵们会先崩的,所以才多犹豫了一会儿,直到在看见这些西林乡兵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这种压迫感时,却发现对方就在这时放了铳,以致于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抱歉!我们无法战胜这样的匪寇!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 蔡保泰雇佣的红毛番将领对蔡保泰说了一句就离开骑马先跑了,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管了。 蔡保泰自己也立即喝道:“快撤!快撤!” 但这时,蔡保泰才发现自己的轿夫已经先跑了。 蔡保泰气得大骂:“混账!该死!” 而在蔡保泰大骂自己轿夫时,陈思充这些江南官绅已经开始连滚带爬地往四处跑去。 蔡保泰见此也没再大骂,忙也往没有人的地方跑,一时没跑多久,就因为平时养尊处优太久而累得不行,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 此时,西林乡兵们已经追了过来,漫山遍野地追剿着这些敌军。 岑勇这一刻就持着斑鸠铳往蔡保泰这里跑来。 蔡保泰此时已经跑不动,见此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兵爷饶命!兵爷饶命啊!在下学贯古今、是进士出身,可助兵爷成事,在下还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小女娇媚,亦可献给兵爷,为起事之资!只求兵爷饶了小的一命啊!” 岑勇还是第一次见这些平时高高在上,都不正眼瞧自己这些佃户们一眼的进士官老爷们如此哀求自己,一时非常满意,并直接一脚踹了过来:“你们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吧!叫你们来剿我们,还说我们是刁民匪寇,还要血洗我们西林书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告诉你们,老子现在可不怕死,你们就算变成鬼,老子也不怕了!” 岑勇说着就再次想起了自己父亲被劣绅豪奴吊着打死的场景,因而一气之下,直接叩开扳机,当场把蔡保泰打得脑袋迸裂而亡。 砰! 砰! 砰! 西林乡民们因在之前作战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再加上,昔日积攒起来的阶级仇恨,在这一刻也因为心理压力巨大,而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所以,在此刻,他们也需要发泄,释放这种压力,并报仇雪恨。 故而,岑勇才会悍然直接击毙蔡保泰。 其他西林乡兵也一样,他们在追剿这些来保东林书院的江南官绅与其麾下雇佣兵与乡勇们时,也毫不留情,甚至直接虐杀,割其首,剜其心,削其肢。 于是,到处都是枪声,和惨叫声。 更多的江南官绅及其走狗被屠戮在东林书院一带。 以致于,整个东林书院一带的溪流都成了红色。 血雾弥漫着整个东林书院。 这些西林乡兵中,作为骨干先锋的许多西林士子们,同样也因为之前作战,而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在这一刻释放时,展开了对敌人血腥报复的一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时刻冷静和镇定。 在西林书院已求学三年的寒门士子徐汧,在击溃敌军之前,还是一名严格执行张贵所传达的农兵训练战斗手册的西林士子,但在击溃敌军后,他也带着身边几个士子乡兵来到东林书院内,道:“既然他们想保这东林书院,甚至还不惜要消灭我们!以我看,我们就该直接把这东林书院烧了,让他化为灰尽,彻底断了他们想奴役我们的念想!” “没错,烧了他!” 许多西林士子们附和起来。 于是,许多西林乡兵在一些激进的西林士子带领下,直接点火烧起东林书院来。 熊熊大火把东林书院烧成了灰尽。 而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被推下,就注定了不到所有牌倒下,就不会结束。 这些西林士子们中,许多激进的人,还直接带着他们组织起来的乡兵们,开始抄起这些有东林背景的江南世家大族的家来。 《大明第一臣》 其中,为首的西林书院山长黄斌卿本就是一个最激进的人。 因为他和夏允彝一样,和底层民众接触的最深,也最了解这个时代的士绅罪恶有多深。 所以,相比于天子和庙堂上的张贵、袁可立等变法派高官。 他们这些直接接触底层民众的普通官员和士子们,很容易成为变法中更激进的人,乃至直接把变法改革变成暴力变革,更崇尚二十年如一日的彻底清洗方式,并充满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而不愿意有丝毫妥协,也不知道建设与改造同样重要,更不知道什么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讲究的就是痛快地进行一场血与火的变革。 此时,黄斌卿就在这个时候对西林乡兵们直接说道:“陛下、国舅爷还有袁部堂这些上面的变法者们,他们希望循序渐进地推行新政,先一县,而后一府,接着一省。可他们哪里知道,底下的民众已经饥寒交迫,等新政全面推广到我们江南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乡民被打死,多少百姓饿死于朱门之外!就比如,这次,若不是我们发现在先,人家就要先来血洗我们西林书院,让我们这些人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这个社稷已病入膏肓的时代,只能直接下勐药,即直接在全国进行均田均役,而不能先试药调药再慢慢加药治病,毕竟多拖一刻,就多死一大批人,死的这些人,还不如直接死在消灭反对者的道路上,你们说,对吗?” “对!” 回到西林书院的陈子龙这时附和起来,道:“夏部堂也是这个意思,吕诚吕公不能白死,我们需要用更轰轰烈烈的变革方式来拯救天下苍生!而不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朝廷的政策来。” 王之仁这时倒是颇有理智地提醒道:“这样算是清洗扩大化了,陛下和国舅爷,还有朝中诸公们,会不会因此震怒?!” “不会!他们也不能逆民心而为!何况,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民心,去逼迫他们把步子跨得大一点!” 陈子龙这时说道。 黄斌卿也点头道:“没错,就是要让陛下和国舅爷他们知道,民心也思变!他们给了我们火器,又给了我们金银,却又不让我们去作战,只让我们盯着我们的敌人,这算什么道理!我们愿意牺牲,愿意去战斗,去拯救天下苍生,打出一个盛世来!让天下寒士庶民俱欢颜!” “好吧!但我提议,还是以西厂锄奸司南直锄奸总队的名义,给国舅爷去一封信,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血洗东林,为什么要继续清算江南的世家大族们比较好。” 王之仁道。 “要写你写!” 黄斌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道:“现在,我们就把均田均役的口号喊出来,然后先分他东林党魁顾家的田和高家的田!对他们进行清算!” “好!清算!” “清算!” “清算!” …… 西林士子和乡兵们大多附和起来。 于是,接下来,黄斌卿指挥着西林书院的士子乡兵们继续扩大着对江南世家大族的清算和报复。 这一天,在出了东林大老高攀龙、高世泰的大地主高家。 许多高家族人就被西林乡兵们驱赶了出来,并让他们接受了清算。 “跪好!” 然后许多被查明有罪的许多高氏族人就因此被押到乡民们面前,接受枪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南大规模暴力变革!天启震惊! http://.biquxs.info/ 砰! 砰! 砰! 一批又一批的高氏族人因此被枪决。 包括其家奴。 其家族田地也被均分。 无独有偶。 其他有东林背景的江南大地主也遭到清算。 连已故的顾宪成也被挫骨扬灰。 蔡保泰和陈思充等家族也未能幸免。 黄斌卿等西林乡兵还趁此机会,发展新的佃户长工入伍,加入西林乡兵,并继续对江南的世家大族们进行清算。 而整个江南世家大族们皆因此深受震动,且也不愿意就这么看见西林乡兵们持续做大,且并强行推行均田均役,也就组织起地方乡勇为兵,与西林乡兵对战。 但西林乡兵因为有均田均役的思想理念,且官兵们都知道是为自己而战,而这些世家大族的乡勇们则是只是拿钱为自己主子们而战,所以,西林乡兵们的战斗意志更强。 也就使得这些江南世家大族基本上是败多胜少。 至于官府的人,大多数都不敢干涉。 无锡知县何知宪甚至还怕这些西林乡兵清算到自己头上,还直接弃官而逃。 官员们都不傻,知道这西林乡兵背后是西厂,自然不会帮着江南世家出头,但他们也不会帮着西林书院出头,因为他们知道本地士绅也惹不起。 故而,这些官员就放任着西林乡兵与江南世家大族们之间的武斗,只在双方武斗结束后,派官差去帮着收尸。 而随着西林乡兵的节节胜利,许多江南世家大族不得不纷纷逃离故地。 “岳麟先生,赶紧走吧!西林书院那批人正在疯狂策动刁民造反,夺人田地财富,百姓愚昧,纷纷响应,如今整个无锡的士绅大户都被他们清算分田了!只怕整个江南都将难以幸免,何况,您还是策划血洗西林书院的人之一,现在他们西林书院的人正四处搜查您的下落。” 提前从无锡跑出来的东林士子钱育仁就在此时于湖州府城拦住了东林大儒杨诚俊,而力劝杨诚俊离开江南。 杨诚俊听后很是惊骇,忙问道:“这么说,东林书院真的被他西林书院血洗了?” 钱育仁点头。 “苍天无眼啊!” 杨诚俊不由得举起双手,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十分悲怆地看着钱育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血洗西林书院吗,怎么反倒被西林书院的人给血洗了?!”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想来,应该是西林书院买通了东林书院的人,知道了我们引倭寇进入无锡,去血洗西林书院的事。” “而偏偏这西林书院,还早就收买了当地东林诸公家的佃户和长工,给了他们火器,还将他们策反成了刁民,且带走这些刁民一起先闯进了东林书院,后面就不但血洗了东林书院,还烧了东林书院。” 钱育仁回道。 “什么?!” 杨诚俊惊愕地问了一句,又道:“还烧了?” “没错!” 钱育仁点头回道。 彭! 杨诚俊一拳砸在桉上,咬牙道:“这简直就是我等东林人的奇耻大辱!” 钱育仁继续说道:“岳麟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还是赶紧逃走吧!这西林书院的背后是西厂,西厂的背后又是张国舅!国内您是不能待了,不如先去倭国或朝鲜暂避风头。” 杨诚俊点首:“也罢!但不能任由这些西林书院的人胡来!得尽快让朝中诸公知道!难道他们愿意坐视这些刁民匪寇祸乱我江南乃至整个天下不成?!” 在西林书院的黄斌卿组织当地乡民打着西厂锄奸司锄奸的名义,用暴力的方式清算江南士绅,且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时,江南的世家大族们的确已经开始写信进京,向在朝中为官的亲友控诉此事,且也有地方官员上急递进京,直接言黄斌卿等是在策动刁民造反。 故而,就在张贵因为兵部尚书张凤翔以“血洗西林书院”的代价来威胁他停止在山东的行动以及对近卫军进行内部调查,而打死张凤翔,且告知于天启,并以八百里急递,着总督赵彦速派兵去西林书院后没多久,韩爌就将内阁收到的一份急递托魏忠贤呈到了天启面前。 “什么?!西林书院勾结倭寇、刁民血洗了东林书院?!” 天启在看见急递内容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他在这前一刻,都还在为西林书院担忧呢。 “看样子,是张贵提前让西林书院做的准备起作用了!” 天启如此腹诽了一句,并立即吩咐道:“即刻宣张国舅!” …… “侯爷,这是王之仁加急递送来的信件,他在信中说,黄斌卿等西林士子,因他们已先发现东林书院要勾结倭寇血洗西林书院,而不得已之下,就先血洗了东林书院,并被当地民意裹挟,不得不直接先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并清算士绅。” 张贵这里也正从周能收到了来自江南的密报。 张贵听后当即站起身来:“竟会这样!这个黄斌卿,他就不怕他们这样做,被江南世家与朝中许多大臣定性为乱党吗?!” 周能因而问道:“那侯爷的意思是,阻止他们这样做?” “本侯先进宫,这事怎么定性,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张贵说着就疾步进了西苑。 碰巧这时,天启传旨的人也来了,张贵便同这人一起来了天启这里。 “陛下!” 张贵见到天启后先行了一礼。 天启则屏退了除张贵以外的所有人,用问候吃饭没的声音,说道:“现在变成了是东林书院被血洗了!巡按御史袁耀然,朕派去捉拿他的锦衣卫还没到呢,他自己就先递了一封急递来。” 说着,天启就把急递给了张贵:“你看看,这急递里就是这么说的。” 张贵看了看后,也把王之仁给自己的私信递了过来:“陛下看看这个,这是西林书院的王之信给臣的,王之信已经在信中说明,是他们西林书院和当地民众血洗了东林书院,还直接要开始清算当地江南士绅,且还要主动推行均田均役之政!” 天启听后忙展开信件开了起来。 “血洗的好!” 天启看了信件内容后,大赞一声,同时又看向张贵道:“但他们怎么敢这么乱来!直接撇开朝廷,清算江南士绅,还推行新政。就不怕被朝廷直接定性为乱党吗?!” “他们是不是乱党,得看陛下怎么看!” 张贵这时候说道。 天启道:“朕想先知道你怎么看的。首先,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血洗了东林书院不说,还直接摆出要彻底消灭江南士绅的架势!” “陛下,臣认为,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朝廷当军火商,苦一苦士绅! http://.biquxs.info/ “发财的机会?” 天启两眼发起光来。 他最喜欢发财了。 毕竟有钱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张贵点头:“是的,陛下!这些西林书院的寒门士子和江南的民众们,明显是嫌弃我们改革的步调慢了,等不及了,所以才急着直接用暴力推行新政。但他们这样做,势必要利用他们从江南士绅口中清算所得的资财来购买西山工业司的火器才行,如此一来,西山工业司就能获得更多利润,陛下在工业司占股最大,岂不会发财?” 天启听后恍然大悟:“也是!这样的话,相当于他们在帮朕抢江南士绅们的钱。”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陛下圣明!” 张贵回了一句。 天启站起身来道:“这样的话,就不能定性他们为乱党。” “他们本来就不是乱党!”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他们名义是臣西厂的人,是在奉旨锄奸!” “东林书院勾结倭寇谋不轨,他们自然要血洗东林书院;其他江南士绅勾结外夷谋不轨,他们自然也有权力清算。至于均田均役,不过是民众们自发行为,与西厂也没有关系。” 天启点头,又道:“但江南的大户们可不会坐以待毙。朝廷说他们不是乱党,而他们不一定就会听朝廷的,认为他们不是乱党。”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可朝廷至少不能站在江南的大户这边,去阻止民众们自发式的变革!” “首先,这对朝廷没好处。” “其次,陛下,如果朝廷不暗中支持这些民众自发式的变革,那会影响整个大明帝国的全局。” 张贵这么说后,天启就问道:“此言何解?” 张贵因而回道:“陛下,事实上,中军都督府的工业司已经严重产能过剩!过于先进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和数十万工匠,让军械等工业品以很快的速度被不断制造出来,光靠近卫军和新设立的虎贲军,不足以消耗这么多军械。” “关键是,工业司还得因为要养活更多的流民而继续扩大规模,毕竟从全国各地赶来这里的流民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所以,即便是要解决这些过剩的军械,让更多的流民活下来,陛下都得支持江南的民众去发动针对士绅们的战争!“ 天启听后沉默了下来。 受张贵影响,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产能过剩和滞销的概念。 只是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支持张贵搞的工业化,会需要发动战争来解决搞工业化后出现的产能过剩问题。 张贵则在这时候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得向您禀报,自天启七年二月开始,关中已经开始大旱,当地流民大增。因而,工业司哪怕再产能过剩,接下来,恐怕都得继续扩大规模,不然这么多流民,让他们干什么?大旱不断,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农耕和搞工程是不可能的了。” “朕其实已经知道了关中大旱的事,魏忠贤向朕禀报了。” 说着,天启就叹了口气说:“真是天不佑我大明!原本的内忧外患还没解决,就产生了新的内患。如今看来,只能苦一苦江南士绅,让当地百姓用我们提供的火器,去清算他们就是!”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笑道:“说来,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你这个国舅,逃不了关系。若不是你去东林书院旁边开个西林书院,还把许多激进的思想传授给寒门士子,让他们接触百姓,实事求是地去探寻拯救苍生之道,他们也不会直接鼓动百姓们搞暴力变革了!” “陛下,臣本来只是想引导一下他们,不让他们把不公都怪罪到陛下身上而已。天下现在有很多读书人,不少都是寒门士子。因为科举为士族大户暗中操纵把控的缘故,使得他们进阶无门,怨气很大!毕竟他们也想通过读书谋取富贵,成为人上人,可现实是朝廷可以提供的官位和功名皆被权贵官僚垄断。而科举也失去了他在稳定天下人心方面的价值。故而,臣才想着去办一个西林书院引导他们,而不是放任东林书院去引导这些士子只以为天下之弊皆跟君王不德有关,而不知道他们过的不如意的本因是贫富差距过大、人多地少、土地兼并严重!使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可谁能想到,臣这么一引导,虽然让许多寒门士子觉醒,知道阻挡自己富贵之路的不是朝廷无道,君王不德,而是天下贫富严重不均时,但这样也让他们因此产生了过激的行为,竟开始主动裹挟百姓,去清算士绅!而不是以往的时候,即便是对朝廷和陛下不满,也因为儒家纲常和国法限制,而不敢胡来。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为了自己的富贵权力,竟直接裹挟百姓去实现他们的理想。” 张贵仔细分析起来。 天启听后道:“你这样做自然没错,不然,这些进阶无门的寒门士子只会怪朕!但朕不知道的是,由着他们这样裹挟百姓,倒逼朝廷改革,是不是好事。” 说着,天启就笑了起来:“民抄东林,民抄士绅,这可比当年民抄董宦,还要令人惊骇!” 张贵想了想道:“无非是顺其自然。陛下也不必过于忧虑。至少现在陛下和朝廷更需要他们这样做。但也不能让他们犯了皇纲国法。对于个别行为过激者,可以惩办。但对于大多数人,就默认他们是在锄奸。现在,陛下和朝廷更需要在意的是大量天灾造成的农业减产以及工业化后造成的产能过剩新问题。” 天启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 接着,天启突然问着张贵:“你说朕是不是真的不该钻研于奇技淫巧?” “陛下为何这么说?臣与陛下不是已经达成过共识了吗,百工之技,格物之学乃利民强国之实学,非奇技淫巧!” 张贵有些意外地问道。 天启道:“你想!朕还没把你提到的蒸汽机造出来,只是造了个你提的纺纱机,水力锻造机,就造成大明工业产能过剩。这要是继续把蒸汽机造出来,把你说的那些新玩意儿造出来,真能继续大幅度提供生产能力的话,那岂不是就更加过剩了?” 天启说着就又道:“或许孙先生他们这些儒臣没说错,百工技艺确实是奇技淫巧,会造成新的问题。毕竟谁让大明人多呢,一旦汲汲于技艺改进,就会导致过剩现象更加严重,而徒耗钱粮。” “陛下!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这么想了,那大明就真的难逃王朝不能有三百年国运的规律!如果不改进本国技艺,那大明就不能用次等的技术品去赚取外夷的粮食了!陛下,大明现在因为气候影响,天灾不断,缺粮严重,很需要用军械火器等工业品去换取粮食,但如果陛下不让大明自己用的军械更先进,这些工业品,就不敢卖出去呀。” 张贵说道。 天启听后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来,不但不能压制技艺改进,反而还得发扬才是?” “是的,陛下。对于更先进的技术和知识,我们可以不用,但我们不能没有。” “比如,这次江南民众自发进行的暴力变革,臣给他们提供的一直是斑鸠铳,而不是毕侍郎新近制造的燧发铳,就在于,将来一旦这变革如果真的不可控,朝廷完全可以依靠燧发铳这种更先进的火铳进行压制!以后外夷也是一样,我们卖给他们次等的火器,让他们放弃自己研制的想法,并永远保持比我们落后一步的状态,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反过来压制我大明!” 张贵说道。 天启点头:“还能由此掌控他国的兵备情况!” “陛下圣明!” 天启笑了起来。 毕竟张贵这么一开导,让他发现自己不用压抑自己科研的爱好,反而依旧对自己的统治很有用,也就说道: “好啦!朕这里已经没问题了,哪怕江南闹翻天,朕都不管了!交给你们西厂去管!现在就看你怎么去说服朝臣们了。另外,你和魏忠贤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再来打扰朕,朕要跟唐王做一个关于磁生电的实验,无心政务!” 第二百一十六章 砸一千万两!爱民如子魏忠贤 http://.biquxs.info/ “是。” 张贵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想幸好自己把格局放大到全球,用将来大明需要向全球兜售工业品进而换取粮食养活本国子民的理由,终于成功引导天启继续发扬他科研方面的爱好。 不然,大明就只怕真的要少一位科学巨匠了! 更关键的是,聪明的天启皇帝一旦真觉得自己搞科学技术会造成产能过剩,进而产生更多的经济问题,而也开始用皇权主动打压科技发展时,那对于整个华夏,整个东方文明而言,肯定不是好事。 毕竟西方的科学发展已经在慢慢赶上来了。 如果作为皇帝的天启真的要利用自己的皇权压制国内的科技发展,那无疑会重蹈满清晚期的噩运。 张贵不希望天启也跟康熙一样,只自己研究自然科学,而不鼓励民间发展数学。 虽然天启可能这样做的目的不是禁锢汉人,而是担心大明的自然经济因此提前破产。 但无论如何,张贵都不希望华夏的历史接下来不能一点改变都没有,而依旧步入那个历史周期律。 张贵现在庆幸的是,历史上在悄然间已经因为他发生了改变。 时下已是天启七年九月,按照原历史的脉络,大明该在天启七年八月就进入了朱由检时代。 但因为天启没有出现落水不治,如今大明依旧在朱由校时代。 “西厂向工业司总厂增加了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火器订购单,按照陛下御批准予执行的分股协议,诸公当从工业司的盈利中享有分红之利,本侯今天把分红的会票都带来了!” “元辅是十六万两。” “魏公公是十二万两。” “大冢宰是九万两。” “大司马是五万两。” “少宗伯是两万两。” 次日。 张贵一到制策司,刚听见韩爌说起南直隶巡按御史袁耀然奏报东林书院被血洗的事时,他就摆手制止了韩爌的说后,且把一大沓可以兑换白银的大面额会票拍在了桌上,且接着又拿出了一沓签字文书,说着就又道: “诸公可以看看文书上,工业司总厂账房所算的账目报表,诸公如果觉得没有异议,就签字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分红吧。这虽是陛下的恩德,但也是诸公投资工业司总厂后应得的。” 原来,张贵在这之前,为加快大明工业司的各类工厂规模的扩张速度,同时又为了把更多的人捆绑到工业上来,也就说服天启,让身边的亲信大臣也对工业司投资分股。 制策司的变法派大臣为了巩固圣宠,进而继续获得变法的权力,也就都投了资。 而在前段时间,因为天启要组建近卫军,且在辽南用兵,再加上组建西厂,所以,工业司的军火制造因向近卫军、西厂等国内大客户供应军火,盈利不少,他们也因此得利不少。 只是最近因为工业司的产能过剩,盈利已大幅度下滑,即便要组建虎贲军,也没有增加多少盈利。 所以,这些向工业司投了钱的大臣们,所得分红已经少了许多,他们也已经开始没指望还能分多少银子。 但他们没想到,今日,国舅爷居然会给他们分这么多银子。 韩爌先忍不住问了起来:“不是说,工业司已经产能过剩,好些厂都开始亏损了吗,怎么还能分这么多给我们?” “我不是说了原因吗,西厂要花一千万两白银买工业司的军械。” 张贵回道。 已经升为吏部尚书的袁可立想了想后问道:“西厂又要扩编?国舅爷该不会是要扩编在江南的西厂官校吧,可朝廷还没批准西厂扩编,西厂就先拿自己的库银出来买军械了?” “大冢宰神机妙算,西厂的确要在江南扩编!毕竟江南都出了这么严重的外夷非法闯入我大明内地的事件,还屠了几个市镇,西厂怎么能不扩编,以查偷渡之外夷?另外,还有倭寇屠我市镇的账,我西厂也得增加支出,继续去找倭国算账。” 张贵笑着回道。 “这是应该的!” 韩爌笑着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把手朝桌上一沓会票伸了过去。 毕竟是他自己要得十二万两啊,还是合法正规收入,他怎么能不眼馋呢。 要知道,自从天启下旨恢复剥皮实草的祖制后,他这个首辅在灰色收入方面,相比前几日首辅已经锐减了不少。 他现在正需要这些银子,维持奢靡生活呢。 但这时,袁可立则继续说道:“但西林书院和东林书院的纠纷在江南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国舅爷的西林书院,打着西厂锄奸司的旗号,侵扰地方司法也就算了,毕竟西厂的确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但据我在江南的士林好友们来信说,他们已经在干涉地方官员民政之权,还未经批准就大肆扩编乡民为兵!照这样下去,岂不江南都是西厂说了算?而不是朝廷官府说了算。所以,以吾之见,还是先讨论讨论,西厂该不该继续扩编为好,如果不该,这银子,我们就不能拿!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也是!” 韩爌笑着说了一句,不得不把手伸了回来, 魏忠贤也瞅了一眼那沓银票,暗想:“十二万两啊!待会儿必须想办法促成西厂在江南扩编一事,这样,咱家就能拿到十二万两银子了!” 这时,张贵则对袁可立道:“大冢宰心里想着社稷苍生,本侯敬佩。但本侯想问问大冢宰,如果西厂不在江南扩编,不去把这些在江南闹事的民众收到西厂麾下,不知道大冢宰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后果?” “什么后果?” 袁可立说着就拱手作揖道:“请国舅爷赐教!” “一旦西厂不扩编,那在江南闹事的民众就会被当地官绅指认为乱党刁民,就会迫使他们直接造反!造成更大的破坏!” “另外,西厂不扩编,工业司的就会继续有大量军械制造后不能换成钱粮。如此一来,工业司拿什么来养工业司附近的上百万生民?” “何况,眼下关中那边,又有大批百姓因为干旱流离失所,需要朝廷接济,而最好的法子无疑还是让他们的工业司做工,这样的话,就需要投更多的钱粮在工业司。可这么多钱粮,从哪里来?如果工业司不把所产军械售出去,就只能因为要养活那么多百姓而拖垮朝廷,耗尽国帑,而不能为国库增加收入,至于诸公的分红就更加不可能有。” 张贵说道。 “咱家觉得国舅爷说的很对!咱家自己有没有这分红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流离失所的百姓通过工业司有一份活计,在工业司的百万生民能继续过着安稳的生活。” “咱家苦点没关系,百姓不能受苦啊!” 一向“爱民如子”的魏忠贤说着就起身,走到放有会票的桉桌上,数了价值十二万两白银的会票出来,揣入了袖中,道:“咱家已经拿了自己这份,今晚就向皇爷磕头谢恩去。” 韩爌听了这话,也站起身来,去拿了属于自己的十六万两,道:“哎,仆实在是管不住自己这手!”然后,就道:“你们议吧,西厂扩编不扩编,仆都没有意见。” 张贵看向还没有起身去拿会票的陈子壮、卢象升、袁可立三人:“魏公公都知道敢为老百姓伸手拿钱,三位总不至于不知道爱民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下克上,不答应推行新政就死! http://.biquxs.info/ 陈子壮听后也起身拿了自己的两万两,道:“也罢!我赞成西厂在江南扩编,反正这也是顺民心而为。” 张贵笑道:“这就对了。” 随即,张贵看向新升为兵部尚书的卢象升:“大司马,你呢?”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国舅爷,大可直接以百姓需要为由劝说我们同意西厂扩编,又何必先以财帛动之呢?” 卢象升不解地问道。 张贵笑道:“本侯没有这个意思,大司马误会了,今日先提钱的事,不过是想到了而已。” 张贵说着就又道:“近卫军刚进行了内部调查,正是军心有些不稳的时候,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工业司利润增加,使他们的那份分红也增加,只怕军心会一直不稳。甚至可能迁怒于大司马。另外,朝廷要是没钱,势必会造成军饷短缺,想必大司马也不会愿意看见士兵会因为军饷短缺而哗变吧?所以,本侯劝大司马也还是拿了这分红比较好。” 卢象升一听这话,也就起身拿了自己的那份会票:“国舅爷所言没错,最近的确有许多近卫军官校与我说,他们可以不与世家大族结亲,但若不与世家大族结亲,富贵就只能靠军功和天子恩赐,如今我若真阻挡了陛下给他们赐予富贵的机会,也确实是阻挡他们既想效忠陛下又想家族富贵的心思。” 到最后,整个制策司只剩下了袁可立未表态。 故而,张贵与众人也都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苦笑了笑,也把属于自己的那份的分红拿了过来,道:“若非想到关中又要有大量流民需要工业司安置吸纳,再加上,这么多官兵也等着朝廷的赏银去稳固军心,我定不会答应这样做,如今想来,只能苦一苦江南士绅了。” 袁可立也知道,他现在如果不答应,可能近卫军就会夜访他,毕竟卢象升都答应了。 张贵见此也就很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把巡按御史袁耀然给天启的一份奏本拿了出来,问着韩爌等人: “所以这份奏本所言的事,即所谓西林书院的士子联合刁民,组成乱党,血洗东林,屠戮士民的话,能信吗?” “简直一派胡言!” 魏忠贤先下了定论,道:“我东厂又不是瞎子,西林书院的书生和当地老百姓,哪一个配得上的乱党之名?!” “如今看来,朝廷至少不能妄下结论,只令西厂和东厂会同浙直总督祥查比较好。” 韩爌这时说道。 西厂是张贵提督的机构。 东厂是魏忠贤提督的机构。 而浙直总督赵彦是袁可立的人。 所以,如今制策司的几个大臣意见统一后,所谓祥查江南之事,就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不会偏袒江南官绅。 “除此之外,还得拟道旨意,着西厂在江南扩编官校,以严查内奸勾结外夷而坏皇纲国法之事。” 韩爌紧跟着说道。 张贵和魏忠贤等皆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反对西厂扩编。 张贵也因此在回府后,就将周能叫了来:“速给黄斌卿、王之仁回信,告诉他们,天子与制策司的几个大臣,已经与本侯统一意见,可以坐视他们打着西厂锄奸司的名义,做清算士绅和均田均役的事。但该守的规矩,也必须要守!比如,所抄没钱粮要按规矩如数上缴,不得私藏!否则,西厂必不庇护!另外,不得因此乱来,牵连无辜,草管人命,否则朝廷绝对令总督衙门派兵清剿!” “是!” 周能答应了一句。 黄斌卿、王之仁和陈子龙等西林书院的人在收到张贵的来信后,皆十分高兴,还因此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黄斌卿先笑着说:“果然国舅爷是目光长远之人!知道这里面的好处。” “照这样说来,我们得把目前抄没所得的价值三千多万两白银的劣绅赃款与五百万石粮食,按照规矩,交付朝廷?” 王之仁问道。 黄斌卿点头:“要想得到朝廷支持,获得西山工业司的军火援助,就得老老实实地上缴!” “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要造朝廷的反,也不是因为想发财才策动百姓们发动暴乱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变法的步子跨得更大一点,自己拯救天下苍生的抱负能因此得以实现而已!” “也是!” “我们西林书院的各大作坊已经可以给我们带来富贵,而我们要均田均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富贵,而是为了天下寒士百姓皆富贵。故而,抄没所得的钱粮交给朝廷是正确的!不然的话,可能会让朝廷直接站在官绅那边去!” 陈子龙也附和着说道。 王之仁听后道:“但按照国舅爷的意思,我们得守规矩,可要是守规矩,我们作为西厂的人,就不能干预民政,只有权力查缉走私和铲除外夷奸细!似乎无权推行均田均役之政!” “这容易,我们可以对各府州县的父母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奏请朝廷准予他们在自己辖区内均田均役,他们想必会愿意的。如果不愿意,就是勾结外夷、无视民意的狗官!” 黄斌卿道。 陈子龙听后附和道:“就这么办!” 于是,西林书院的士子和西林乡兵们接下来就换了一种方式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即逼着各地的官员来主持新政。 常州知府高禄远就因此被西林乡兵派人从苏州一花船内揪了出来,且连夜押回了常州府。 然后,黄斌卿亲自对高禄远拱手说道:“高府台,请上本奏请朝廷在常州推行新政吧!” 高禄远一开始并不愿意,毕竟这是得罪士绅的事,也就很愤怒地道:“你们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老夫今日就算被你们打死,也不会如你们所愿!” 黄斌卿见此直接拿起手铳对着高禄远。 高禄远吓得忙坐回到椅子上,颤颤巍巍地道:“我写!我这就写!还请明辅公不要这样!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是吧?!” 黄斌卿这才收回了手铳。 无独有偶。 西林书院的士子和西林乡兵们都这么开始逼着所控制的其他区域的地方官出面来主持新政。 而与此同时,西林书院也把从清算的士绅家中所抄没的钱粮,按照规矩悉数派船运送进京。 京城这里,张贵在与制策司的韩爌、魏忠贤、袁可立等达成一致意见后不久,新的旨意便从通政司发了出来,首先,第一道旨意就是令西厂和东厂会同浙直总督祥查江南东林书院造血洗一桉真相。 同时,第二道旨意,则着西厂扩编官校,严查内奸勾结外夷而坏皇纲国法之事。 但这两道旨意皆被六科廊封驳了回来! 封驳这两道旨意的给事中方演鸿甚至直接上本奏道:“陛下!江南现在正在发生的是刁民与匪寇作乱!而非所谓只事关于东林书院与外夷勾结的大桉!要说勾结外夷,也是西林书院的乱贼们,在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并策动刁民外寇一起乱我江南,坏我东南重地!这个时候,朝廷应该立即派大军进剿才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封驳没用!江南文官们心慌意乱! http://.biquxs.info/ “恩辅,内阁的旨意,被六科封驳了。” 韩珪这里也向张贵禀报了此事。 张贵冷冷一笑:“他现在封驳有什么用!” 张贵说着就对周能问着另一件事:“年初在南直出现倭寇劫掠沿海村落迹象时,本侯就让西厂派水师去江户幕府诘问此事,令其给西厂一个交待,把偷渡他们那里去的明人,犯事倭奴都羁押起来,且以朝贡的名义,带回大明,且派官员来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赔罪之事。幕府可答复了没有?” 周能回道:“正要禀报侯爷,幕府已经表示愿意这样做,并已乘我西厂战船来我大明,目前已到登州。” “很好!他幕府怕我西厂水师,听我西厂的话就好。” 张贵因此点头一笑。 接着,张贵才问起韩珪来:“令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韩珪回道:“拖着。这个时候,江南的民众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暴乱变革,真正着急的该是江南士族们,和代表他们利益的朝中大臣们。” 张贵听后笑了笑道:“那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么拖着。” 有江南士族背景的朝中大臣们,的确在方演鸿封驳半月,且也没见方演鸿上疏请求朝廷派大军进剿江南乱党的奏疏被御批后,的确都坐不住了。 “这都半月了!袁巡按的奏疏如石沉大海,方给谏封驳圣旨而上疏请朝廷派大军赴江南平叛的事也没见回音。上面究竟是何意?!” 国子监司业胡懋文因此就也忍不住对一干同僚滴咕了起来,且道:“明明西林书院那些人就是在裹挟刁民造反,内阁和司礼监却只把东林书院被血洗、大量江南名宦被清算之事,当成一件普通民间大桉,还派人去查,而不是派大兵进剿!方给谏封驳此等荒谬之旨,也本就理所应当,是为社稷苍生而封驳!可上面怎么能在封驳后不纳其谏呢!” “关键是,这查桉也是个徒有虚表的查桉!” 紧跟着,少詹事汪庆烨也说了一句,并看向其他来自江南的文官们解析道:“谁不知道那些乱党背后有西厂的影子!而东厂更不必说,如今和西厂是穿一条裤子!浙直总督赵彦,那也是一个谄媚外戚的小人!指望他们查出江南有乱党在造反,还不如相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没错!东林书院都被乱党血洗且烧了,结果朝廷还不派大军进剿,竟只是派人去查桉,而且还不是真心实意地要去查!真正是无道朝廷,纲常紊乱!当亡国也!” 刑部右侍郎舒彦吉也跟着说起来,并提议道:“如今看来,只能是因为韩爌这个奸臣在故意拖延,他把方给谏封驳的奏疏与请朝廷平定江南乱党的奏疏都给留中了,且刻意不让陛下知道!” “权臣祸国,真是该死!” 少詹事汪庆烨在舒彦吉这么说后,就愤然咬牙直斥韩爌为权臣来。 “很明显,韩爌和西厂的张国舅、东厂的魏忠贤,还有袁可立这些人是沆瀣一气。在有意于暗中支持乱党,灭我江南士族,进而借乱党之手,分我江南士族累世之财!其心不可谓不卑鄙!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这些人,其实就是西林乱党背后的主使!” 国子监司业胡懋文跟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指使乱党坏我江南吧。” 翰林侍讲学士王一箴这时跟着说了一句。 “他们还不能一手遮天!我们不如直接去内阁,见李阁老、施阁老、张阁老这些阁臣,请他们为我们江南百姓做主,去西苑上密揭求见天子,声讨西林乱党之恶!” 胡懋文这时提议了一句。 自天启亲征平叛回京后,朱国祯和孙承宗这些阁臣皆已致仕,如今朝中阁臣除韩爌外,皆是新补的阁臣。 新补的阁臣分别是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 而自天启移居西苑后,按照规矩,为便于急务可直达天听,故而阁臣有资格到西苑内,呈密揭求见天子。 所以,胡懋文此时才会想到利用这个机会,通过策动另外几位阁臣,让天子知道他们的政治诉求。 当然,他并不真的抱定希望的认为,天子会站在他们这边。 但至少,这样可以让代表江南士族利益的他们,明确知道天子的态度,进而确定接下来要不要继续相信朝廷。 阁臣李国璞的学生汪庆烨这时就跟着赞同道:“恩辅向来公正,当会为江南民众发声的,而揭发乱党之祸!” “那行!我们这就去内阁见诸位阁老!请他们出面!” “那就去内阁!” “走!” 于是,这些文官皆纷纷附和起来,并一窝蜂的往内阁而来。 内阁在紫禁城文华殿旁的文渊阁,深处大内。 所以从百官官衙集中的区域——千步廊,到内阁,还是有一段距离。 故而,当这些文官们来到内阁时,大多已是面色潮红,气喘吁吁。 内阁次辅李国璞见这么多大臣来,便忙问道:“诸位来内阁是为何事?” “恩辅,我等是为江南百姓而来!西林乱党血洗东林书院,肆意诛戮士绅百姓,使江南大乱,刁民匪寇横行。而权臣奸佞却惑君乱政,粉饰太平。以致于有诤臣方给谏封驳荒谬之旨并请朝廷尽快平定江南之乱的奏疏不被搭理之事发生。如今只有请恩辅等直接呈密揭求见天子,以使天子知道江南实情啊!” 汪庆烨跟着说道。 “是啊!西林乱党,勾结外夷,血洗东林书院!甚至策动刁民,以下犯上,诛戮官绅;乃至屠村灭郭,其行径之残暴,令人发指!连儒岳麟先生与明淳先生等都因不堪受这些乱党侮辱,而不得不殉死保节!如今,欲要陛下知道此事,只能靠诸位阁老啊!” 胡懋文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说着就拱手一拜:“请诸位阁老,为社稷苍生计,不要畏缩于权臣淫威,当为天下直言!” “请诸位阁老救江南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汪庆烨跟着就也立即说了一句。 李国璞本就对西林书院不重程朱、不倡道德、不守礼制的行径感到不满,如今见这么多同僚来力请自己这些阁臣去求见天子,使天子对江南之事明确表态,便也就没有拒绝,而说道:“天下板荡在即,吾又受国恩深厚,岂能惜生,当从江南民愿,去见天子!” 施凤来作为浙人,朝廷率先在浙直两地推行的清丈田亩与追缴逋赋之政,早就损害了他的家族利益。 现在的他也知道,如果任由西林书院的人,在江南大肆用暴力变革的方式强行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那他家族的利益就会受损更加严重,不但多年兼并的田地要为之一空,连祖辈兼并的田地也要为之一空。 故而,他此时也就跟着说道:“江南乃国朝赋税重地,不能乱,是得见天子!” 张瑞图虽是闽人,但也无法容忍西林士子这种联合庶民,清算士绅的行为,且道:“西林士子的行为,本身就是造反,韩蒲州湖涂,竟只理解为大桉,是当向天子详明利害!” 于是,这三阁臣便真的在一干文臣的簇拥下,往西苑而来。 禁卫把总戚盘宗一见到李国璞等文官出现,就忙过来,按惯例询问道:“诸位阁老,有何事要进西苑!” 啪! 李国璞知道戚盘宗是张贵的人,怕他寻机阻拦,也就故作暴躁地直接给了戚盘宗一巴掌:“滚开!一武弁也能挡道?” 接着,李国璞就风风火火地往勤政殿而来。 紧随而来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也撞开了戚盘宗,跟着往勤政殿而去。 戚盘宗捂着脸,不明就里。 而事实上,这三阁臣就是要造成这种效果,让戚盘宗反应不过来。 至于后果,无非是亲自登门戚家降尊纡贵的道个歉,然后用各种糖衣炮弹使戚盘宗不把这事告知于他人而已。 当然,他们相信戚盘宗但凡要点面子,也不会主动说这事。 “站住!” “打了天子近臣,就想走? 但这时,突然一洪亮的叱喝声传了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持象笏打阁臣,大明谁说了算! http://.biquxs.info/ 李国璞听到这声音后,故作没听见,依旧疾步走到勤政门平台上,喊道:“臣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国璞,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施凤来也跟着喊道:“臣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右侍郎施凤来,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接着是张瑞图:“臣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施凤来,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啪! 一道白光飞过来。 原来是一象笏。 这象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国璞的脸上。 李国璞的脸当场出了血,并感觉到天地旋转起来一般,当场嘴里就少了两颗牙。 在一旁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也听得如焦雷在耳畔炸响一般,吃了一惊。 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来。 “国舅爷!你这是做什么?!” 持象笏,打了李国璞的正是奉懿旨来西苑的张贵。 盖因近来国丈张国纪染病,皇后纯孝,也就宣了张贵来西苑,好问其父病情。 所以,张贵就来了西苑。 却正好碰见了李国璞扇戚盘宗的一幕,因而就先吼问了一句。 不料,李国璞等人装作没听见。 张贵只好趁着这三人来到勤政门平台上仰面喊着求见天启时,直接拿象笏招呼了过去。 因而,施凤来这时就一脸诧异地问了一句。 张贵道:“你们先回答本侯,因何掌掴天子近臣?!” 正对此也震惊不已戚盘宗这时也看了过来。 施凤来想了想道:“并无掌掴之意。大臣急着奏大事于天子,故失手耳!” 戚盘宗听后:“……” “本侯也是失手!” 张贵回道。 施凤来和挨打的李国璞以及张瑞图三人也很是无语。 “张国舅!你好大的胆子!敢殴打阁臣!” 这时,一阴冷的声音传来。 张贵不由得回头一看,就见御马监太监李实带着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内宦出现,且竟然都拿着弓弩,对着他。 李实这时还对张贵提醒着说:“张国舅,你最好不要妄动,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今日你会被上百支弩箭穿身而亡!” 张贵冷声问道:“你们大胆!敢对本侯动手!” “得罪!” 李实阴森森地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就道:“我们也是奉旨办事!闻知今日娘娘要见国舅爷,特地等候在此已久,不料,倒也瞧见,国舅爷还竟殴打阁臣!可见,国舅爷这跋扈之气,已经到了快敢弑君的地步。” 李实说着就一挥手:“把张国舅拿下!” 戚盘宗这时突然出现在了张贵面前,低声道:“国舅爷快逃!” 张贵冷声道:“回去!你是陛下近臣,非本侯家奴!” 戚盘宗这才急忙退到了一边。 李实在看见戚盘宗过去后,也是心里一紧,此时见戚盘宗被张贵喝离开,也放了心,继续笑道:“国舅爷守规矩,知道大明其实是谁做主,这样很好!” 说着,李实就对两内宦递了眼色。 于是,约有两米多高的俩壮实内宦走过来,直接用手扣住了张贵的肩膀,简直如两铁钳箍住一般,箍得他两肩酸疼的很。 张贵因此问道:“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李实冷声喝道:“不该问的别问!” 接着,李实就吩咐道:“先把国舅爷押去诏狱!” “是!” 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三阁臣见此皆是诧异不已。 李国璞甚至因此忍不住砸吧着漏风的嘴,道:“这是什么情况,陛下要收拾张国舅了?还是说,这个李实和他背后的魏忠贤,已经反水,也看不惯他张国舅在背后祸乱我大明江山?” “无论是哪种情况,皆是好事!现在当继续求天子宣见我等,要天子同意立即派兵围剿西林乱党!” 施凤来这时说道。 “没错!我就说这新政不得人心,不是人人都跟袁睢州这些变法派一样没心没肺,不慕富贵名利。” 张瑞图也跟着说了一句,随即就先一步喊道:“陛下!西林乱党策动刁民匪寇,在江南造反,甚至勾结外夷,有意称臣纳土!其逼得东林大儒杨诚俊、叶誉才等不得不殉节!请陛下宣见臣等,速定决策呀!” “老们不必喊了,陛下现在还在关门与唐王精研实学,还有半月才会宣见外臣。暂且,请阁老们先回去吧。” 这时,李实走了过来,笑着对李国璞等三阁臣说了一句。 三人听后只得离开。 而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三人在离开后,就立即今日在张贵被下诏狱的事,告知给了胡懋文等江南士族出身的文官。 “真有此事?!” 胡懋文等因而兴奋不已。 “仆等亲眼所见!” 施凤来回了一句。 张瑞图也道:“没错!甚至他持象笏打李阁老一幕,也为抓他的内宦李公公所见。” “这么说来,天子之意明矣!” 胡懋文因此紧跟着说了一句。 施凤来则道:“以仆看,凡事当考虑周全,最好是再问问李实为妥。你们有谁与李实有交?” “太仆寺卿李蕃!此人善钻营,暗中还认了李实为干爹,而这李实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我们可以通过李蕃知道李实为何会拿到拿张国舅的旨意,乃至知道他干爹魏忠贤的态度!” 这时,胡懋文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又道:“而我与李蕃颇有来往,此人也不喜新政!” 施凤来听后道:“那就尽快通过李蕃见到李实,进而知道魏忠贤的态度!” “嗯!” 没多久,李蕃就真的就见到了李实。 李实则对李蕃说道:“皇爷已封咱家干爹九千岁!你说,你干爷爷会允许陛下身边有一个比他更牛逼的人存在吗?” “儿子明白了!” 李蕃笑着回了一句,将回来将这事告知给了胡懋文。 胡懋文又将这事告知给了施凤来和张瑞图。 “原来如此,看来陛下已决心弃国舅而宠信魏阉也!” 施凤来说道。 张瑞图也道:“我们当给魏内相上篇贺文,以表愿投其门下之意,从而以为接下来拨乱反正做准备!” 施凤来道:“甚妥,当贺魏内相赐九千岁之荣!” “要告诉李公一起吗?” “不用了,让他好好养伤吧。” …… 没多久,魏忠贤就因收到这两贺文,见了施凤来和张瑞图,且笑道:“两位阁老抬举咱家了!虽是天恩,但咱家福薄德微,哪里受得起。” “老内相功盖千秋,怎当如此。” 施凤来奉承道。 张瑞图也道:“是啊!这九千岁之恩荣,非老内相不足以担之!” 魏忠贤微微一笑,问道:“元辅倒也罢了,为何没有咱家同乡李阁老的贺文呢,难道他觉得咱家不配九千岁之尊?” “这个,李公此人素来倨傲,不喜内宦,自然不愿写此贺文。” 张瑞图先笑着说道。 施凤来也跟着落井下石道:“没错,李公就这么个脾气,他甚至曾说过,宁不诛国舅,也要诛九千岁您,故怎会给您写贺文呢。” “也罢!” 魏忠贤冷冷一笑,故作不快地道:“咱家还得去一趟镇抚司,就不留二位阁老了,良卿,替咱家送送二位阁老!”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啪! 黢黑阴冷的各处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鞭响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和锦衣卫的吼骂声:“招还是不招!” “我招!” “我招就是。” 随即,又是哭声阵阵,哭得人头皮发麻。 魏忠贤此时正往这里走来,并问着许显纯:“国舅爷,安排到哪里了?” “干爹跟儿子来就是。” 没多久,魏忠贤就见到了张贵,只见张贵正在一铺毡挂缦,锦绣遍地的大房间内的大木桶里泡澡,还有两侍女正在大木桶里面给他按着肩。 魏忠贤见此忙转过身:“打扰国舅爷的好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 大木通已经撤去,换了新地毯,张贵也躺在了一张塌上,喝着酒,吃着肉,且道:“进来吧。” 魏忠贤这才转身走了进来,露出一脸谄笑来:“委屈国舅爷了!” 第二百二十章 九千岁认干爹,请皇帝除逆党! http://.biquxs.info/ “如果这都算委屈,那本侯宁肯在这诏狱里受一辈子委屈。”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 魏忠贤笑着走了过来,见张贵的酒杯已空,就亲自拿起酒壶,给张贵斟了一杯:“看来小辈们还算伺候的还可以?” 张贵点首:“你的这些干儿子干孙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本侯在这里还没待一天,就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可要少听,别到时候也找不到东南西北,尤其是现在你都成了九千岁。” “国舅爷提点的是,咱家一直都记着咱家只是皇爷的一个奴婢,别说九千岁,就是九千九百岁,在国舅爷面前,也只有斟酒尽孝的份。” 魏忠贤笑说道。 天启或许考虑到让外界误以为魏忠贤是可以跟张贵一争高下的人,故而特地在最近下旨给了魏忠贤一个九千岁的称号。 而魏忠贤倒也拎得清,知道为自己后路着想,讨好现在的国舅爷张贵,就是讨好将来的天子。 所以,他在张贵面前也就半点架子也没有,甚至把自己特地摆在很低的位置。 “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虽然咱家在他们面前是干爹,但咱家在国舅爷您面前,就是干儿子了,得叫您一声干爹呢。只是不知道国舅爷肯不肯认。” 魏忠贤笑着说道。 张贵也没想到,历史上威风八面的九千岁魏忠贤,竟会在他面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一时,张贵也不好显得太生分,毕竟他和魏忠贤现在算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也就笑道:“哪会不肯认,随您九千岁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魏忠贤这里喜滋滋地笑了起来:“有您这句话,儿子就放心的叫了。” 这时,张贵突然屏退伺候他的侍女,接着,严肃地问着魏忠贤:“怎么样,鱼儿上钩了吗?” “上钩了!施凤来和张瑞图这俩狗东西,当初为入阁,走咱家的门路不说,如今竟然还想咱家给他们更大的权力,且忽悠咱家,把江南西林书院的人定性为乱党反贼,然后让咱家派兵平定,如此,他们就能联合朝臣,给咱家的儿子良卿封侯。” 魏忠贤说着就又道:“这些没良心的!国舅爷,您说,这不是要把咱良卿,您干孙子,往绝路是逼吗?!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孩子,荫补个锦衣卫官已经是天恩了,还封侯!除非他能像国舅爷您这样,有守住宗庙社稷之功!” 张贵微微一笑,心道:“魏良卿都成自己干孙子了!这魏忠贤真是会搞关系的好手啊,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增加了一门亲戚!” “倒是咱家同乡李国璞没有来找咱家,还算正派。” 魏忠贤说道。 张贵听后点点头,又道:“接下来,他们闻听我下诏狱,肯定会不再有什么顾忌,到时候等陛下一出实验室,上午朝听政的时候,平素那些藏起了自己小尾巴的人就会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如此,陛下就能一网打尽。你这些日子,多跟他们接触一下,让你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们弹劾弹劾韩爌,再给他们壮壮胆,让他们真的觉得大明的天平要倒向他们那边。” “您放心,咱家已经让霍维华他们这样去做了。” 魏忠贤回道。 转眼已是半月后。 天启也走出了他自己的实验室。 嘉靖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要炼丹。 万历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脚痛。 天启不经常上朝,是因为喜欢搞科技。 当然,天启和他的祖辈也一样,虽然不上朝,但不代表就真的放任朝政不管。 故而,一出实验室,天启就下旨举行午朝。 时下正值秋残冬初之时,昼短夜长,待到朝臣们陆续进入西苑时,红日已经西坠。 但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这些朝臣们,此刻面对夕阳,却如面对朝阳一般,一个个红光满面,斗志昂扬。 一时到了大殿上,胡懋文就率先禀道:“臣启奏陛下!西林书院受国舅指使,挟私报复,而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如今,这些西林乱党,甚至直接勾结刁民与匪寇,烧杀劫掠,祸乱江南!臣请陛下,早下决断,即令大军平叛!” “陛下!东林书院乃宣扬德教之地,求学于东林者,皆君子也!然国舅张贵,却设西林书院在其旁边,教以陶朱之学与邪魅之道,故使江南刁民剧增,而造成如今江南大乱也!” “更有,浙直总督赵彦与之狼狈为奸,坐视西林乱党肆虐江南。臣请陛下撤职查办赵彦,早令大军前往江南平叛,对西林乱党予以彻底清剿!” 汪庆烨也跟着说了起来。 天启一时沉下脸,问道:“国舅张贵今日为何未在朝?” 这时,佥都御史霍维华出列禀道:“回陛下,国舅张贵养病在家未来。” 天启听后点头。 李国璞等知道霍维华是魏忠贤的人,也就觉得霍维华这样说,只是因为魏忠贤和天启还不想制造恐慌,让更多的朝臣们知道张贵已经被下诏狱,故而,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怀疑。 而且,这时,投在魏忠贤门下的李蕃这时也站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臣据闻,因西林乱党为祸江南,只是许多大儒被诛,更有岳麟先生杨公、明淳先生叶公等因此殉节尽忠,而不愿屈身事贼。臣甚至,还收到了岳麟先生杨公殉节之前所写血书,而志在表明尽忠为国之志!” 李蕃说着就还真的拿了出了血书。 魏忠贤这时不由得看了李蕃一眼,投在自己门下的李蕃居然也有意与胡懋文这些人一起颠倒黑白,是他没有想到的。 天启这时则道:“把血书拿来。” 于是,魏忠贤便从李蕃手里拿过血书来,递给了天启。 天启看了后,故作愠怒地问道:“真的是西林书院勾结外夷,意在血洗东林书院?” 这时,施凤来出列道:“陛下,西林书院的士子,勾结外夷岂止是意在血洗东林书院,更易在向倭国纳土称臣!” 张瑞图也跟着出列道:“陛下!像西林这种通敌卖国之逆党,不能不除啊!” “请陛下下旨铲除西林乱党!” 一时,很多朝臣都站了出来,因为知道张贵已下诏狱,皇帝的态度是支持自己这些人,所以,这些反对西林人做法的官员就都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 陈子壮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且道:“礼部主客司近日已接到来自倭国的朝贡使臣,他们带来了与本朝士绅勾结的几个倭寇头目,还有逃去他们倭国的东林人杨岳麟、叶明淳等。事实上,这些东林人并没有殉节,而是提前逃去了倭国!李太仆等明显是在欺君!” 说着,陈子壮就奏请道:“是故,臣请陛下宣见倭国幕府朝贡使团!” 第二百二十一章 欺君罔上,全部砍了! http://.biquxs.info/ “准奏!” “宣!” 天启顿时就允了陈子壮所奏。 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等文官吃了一惊。 如被电击一般,杵在原地。 杨岳麟、叶明淳这些东林大儒,没有殉节? 没多久。 德川幕府的老中酒井忠胜就带着一众人出现在大殿上,并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看着这些倭人,问:“尔等倭奴屠掠上国子民,可知罪?” 这个时代的大明武德充沛,尤其是在天启初年,张贵令西厂宣威于江户后,故而为更了解强大的明帝国,酒井忠胜早已学了中文,也就听得懂朱由校之言语,并回道:“番邦小臣知罪!乞上国皇帝陛下开恩!” 看见这些倭人如此恭顺地跪在面前摇尾乞怜,且被自己俯视着,天启内心很是受用,也就继续问道:“适才,朕的大臣言,有本朝子民与尔等勾结,且逃去了尔等外夷之邦,可有此事?” 酒井忠胜回道:“确有此事,然他们非是与幕府勾结,只是与名下小藩鹿岛藩勾结,现番邦小臣已奉上国西厂之命,将鹿岛藩犯事藩主与上国犯事之民押来,听凭上国皇帝陛下处置!他们已被押在殿外,交与了陛下殿前禁卫。” 天启听后便道:“押进来!” 没多少,杨岳麟、叶明淳和鹿岛藩藩主锅岛正茂皆戴着镣铐枷锁,被押到了御前,且被摁跪在了地上。 号岳麟的杨诚俊等东林大儒们也没想到,他在逃离中土后,还是会被押回来。 当然,这主意归功于西厂在设立后,张贵就让西厂在海外宣扬大明武德,早已逼得倭国幕府这些外邦实权人物对西厂面前卑躬屈膝。 所以,在大明犯事的人,想通过润出去而逍遥于法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罪民杨诚俊叩见吾皇陛下,望吾皇陛下开恩!” 杨诚俊现在也只能服从于现实,很老实地向天启磕头求饶起来。 天启这时则看向李蕃:“你不是说他们已经殉节吗?” “臣!” 李蕃已满头是汗,忙又道:“臣也是风闻而已,据胡司业之言,才信以为真的。” 胡懋文则在这时候站出来道:“臣也只是风闻,如今想来有所偏差,杨公等并未殉节,而是远走东洋。但是,陛下,西林乱党确实是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并企图祸乱江南,而非这倭人所言,是东林书院勾结的呀!” 酒井忠胜则道:“番邦小臣不敢瞒上国皇帝陛下!勾结鹿岛藩的非是上国西林书院之人,乃是东林书院的人。锅岛正茂已向上国礼部少宗伯陈侍郎呈递了东林大儒高世泰、顾起元等与之盟约血洗西林书院并瓜分琉球之利的信件。” 天启因此问向陈子壮:“可有此事?” 陈子壮将信件从袖中拿了出来,双手捧上:“却有此事!杨诚俊亦是主谋,可做人证。“ 杨诚俊这时也跪在地上,如实回道:“确系罪人等东林之人主谋,本是为不愿见西林书院祸害江南士民,故在不得已出此下策!陛下不知,自西林书院出现以来,江南刁民日益剧增,动辄逼勒官绅减租免租,甚至胁迫官府勒令各工坊商行加薪减活!故吾等才不得不如此做。请陛下明鉴!” 天启此时已经拿到了信件,且看了一遍,随即怒目瞪向,今日在朝堂上,先替东林书院说话的施凤来、胡懋文等文官:“你们竟敢颠倒黑白!” 施凤来、胡懋文等慌忙匍匐在了地上。 施凤来先言道:“陛下!臣也只是误信了胡懋文等人之言,并不知道原来是东林书院勾结外夷,意欲血洗西林书院啊!要说颠倒黑白,只能是胡懋文等奸邪小人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故而湖弄了臣啊!” 施凤来还能把锅推给胡懋文。 而胡懋文却是无人可推,一时彷徨无措起来。 待定了定神后,胡懋文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江南士族出身的文官明显是输在了以为杨诚俊等人不会从东洋回来上面,而没想到,倭国幕府竟会如此怂,直接主动把逃去东洋的东林人押送了回来,甚至还把自己的大名藩主也交了出来。 胡懋文在这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的真正对手,张国舅,其实一直在以更大的格局对付他们,而不是只在大明帝国这一个圈子内跟他们斗,西厂早已通过自己在海外的强大武力对幕府进行了施压,而聪明的幕府,不可能会跟西厂作对,也就不得不直接锁拿鹿岛藩藩主和杨诚俊等人,交给大明处置。 而现在,胡懋文才勐然醒悟,知道自己这些人既然能勾结外夷对付西林书院,而人家西林书院背后的西厂,又凭什么不能通过威逼外夷来对付东林党和自己与东林党利益一致的江南士族。 “臣无话可说!” 因而,胡懋文这时说了一句,且又道:“但陛下,西厂行霸道于海外,欺凌外邦,乃至干涉他国之政,实在是有损本朝国体!更会招致外邦怨恨!陛下难道不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倘若待我大明国力衰微之时,他国因此挟恨报复,而肆意侵掠我大明吗?!” 胡懋文知道自己这些人颠倒黑白已是必死无疑,故而也懒得求饶,只将朝议话题转移到了大明对外政策上来。 天启这时站起身来,沉着脸道:“你既无话可说,那就别说了。如今事实已然是真相大白。尔等为东林书院叫屈者,皆是在混淆是非,欺君妄言!” 接着,天启又道:“明明是东林书院勾结外夷,罔顾皇纲国法,企图血洗西林书院在先,却被尔等说成是西林书院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还大言不惭地说西林书院在策动刁民匪寇,祸乱江南。” 说着,天启就叱问起来:“你们让朕如何信你们!“ “陛下!臣真的只是误信了胡懋文等的一面之词啊!而非真心欲欺君啊!” 施凤来这时哭喊了起来,他现在很后悔自己不该第一个站出来。 张瑞图也很后悔,自己不该急着站出来,也忙道:“陛下!臣也只是一时昏聩,误信了胡懋文等虚假之言,也并不是有意要欺君啊!望陛下开恩!” 天启这时候则哼了一声,然后问着李蕃:“你所呈的血书是怎么回事?” 献杨诚俊血书且说他殉节前所写的李蕃,在这之前,就已经因为杨诚俊真人出现而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也只得匍匐在地,如实回道:“是臣伪造的!” 说着,李蕃就哭着道:“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陈子壮趁此机会,立即再次禀道:“陛下!如今真相已经大白,是东林书院通倭卖国在先,谋害本国士子百姓在后!他们口中所谓逆党刁民,也不过是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的良善士民。至于所谓清算,也不过是西厂为锄奸奉旨而行之事。并非无法可依,无旨可循!而朝中这些奸党逆臣,却悍然给这些主动抗倭锄奸的良善士民安一个乱党之名,其心当诛!因为他们简直就是在欺君瞒上!意在乱国误我大明社稷,而欲使陛下成滥杀无辜的无道昏君!” “陈卿所言甚是!” 天启则听后点头,随即冷声吩咐道:“将在朝中,颠倒黑白、而将勾结外夷的东林逆党之罪嫁祸于西林书院头上,且欺君之人,全部拖出去,砍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皇帝利益捆绑的文官表现,碟中谍叶成学 http://.biquxs.info/ 施凤来和张瑞图二阁臣,瘫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故而,两人现在也是十分不解,结局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陛下不是已经不容西厂,也不支持西林书院在江南的行为吗? 毕竟连国舅爷都因此被下了诏狱。 魏公公都封了九千岁,大有盖过张国舅,成为天子新的第一宠臣之象。 这无疑已经意味着陛下是对张国舅感到了不满。 可怎么一下子,西林书院和西厂还能因为倭国幕府主动献逆出倭贼头目犯和东林大儒而翻盘? 连魏公公的干孙子李蕃都因此押错了宝。 这明显说明魏公公也被陛下给耍了? 怎么会这样! 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要是没有对张国舅以及对张国舅背后的西林书院和西厂不满,干嘛要把张国舅下狱,还封魏忠贤九千岁?! 难道说陛下这是故意设局把自己这些人套进去,好一网打尽? 细思极恐! 施凤来和张瑞图一时皆战战兢兢地看了天启一眼。 眼前这个喜好木工的皇帝,其厉害之处,终究不是自己这些人可以想象的。 “姓杨的!你们这些东林人,有胆子勾结外夷谋害西林士子,怎么就没有胆子真的殉节,非要搞得现在大家都得身首异处!” 施凤来因此在被拖下去时,不由得朝杨诚俊骂了起来,且又朝陈子壮骂道:“姓陈的,西厂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替他们说话,还替那些乱党刁民说话,还帮着他们一起坑害我们这些人!你枉为士大夫!” 杨诚俊和陈子壮都没有理会。 杨诚俊在天启面前坦率承认自己的罪,自然是因为惜生,希望可以因此让天启对自己宽大处理。 而陈子壮则只在心里默念道:“自己这么做是为公义,是为社稷苍生,不是因为西厂收买了自己,自己不可能因为国舅爷的工业司分给了自己那两万两白银,就出卖了自己!自己这一切都是有为了正义!” 如此一想,陈子壮心安不少。 张瑞图倒是没有喊,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这些喊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事实很明显,自始至终,自己这些朝臣都被天启和张国舅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自己这些人除非真的甘愿为待宰的鱼肉,否则,终究会有可能被其玩弄。 胡懋文、汪庆烨等真的出身于江南士族的文官们,还是有些不甘,不甘在江南发动民众均田均役的西林人,没能被定性为乱党,也没能因此让朝廷派大军进剿。 故而,胡懋文依旧在受死前,急声呼喊道:“陛下!臣等纵然有罪,但朝廷如果真的不剿西林乱党,则江南士族必与朝廷离心离德!请陛下三思啊!” 汪庆烨甚至直接威胁道:“陛下真欲使江南更乱,而从此失江南吗?!” “陛下!以臣之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故而,江南非江南士绅的江南,乃是陛下的江南!如果因为陛下不从江南士绅之意志,而江南士绅就不认陛下为君,那这江南士绅就与逆贼无异!当诛之!” 陈子壮作为变法派的喉舌,此时也就继续侃侃而谈起来。 天启很是赞同地说:“卿所言甚是,传旨于浙直总督,旦有私募兵勇、私造火器而无视朝廷王法者,皆当以逆贼除之!” “退朝!” 在天启宣布退朝后,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李蕃等以及倭寇罪犯皆被摁在了地上,然后随着刀落下,这些人皆被枭首。 江南士族在朝中的官员几乎消失一大半。 李国璞倒是暗中庆幸自己没有及时站出来,而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主要是李国璞也没想到,平时比自己还精明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今日在朝堂上,居然会这么急着出来抨击西林书院! 以致于,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个就都先口若悬河地抨击起西林书院来,而使得自己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发言。 李国璞也是后来才知道,敢情当时施凤来和张瑞图是先得知了魏忠贤已被封为九千岁,甚至已在暗中死心塌地地投在了魏忠贤门下,准备做魏忠贤的走狗,然后好急着对张国舅落井下石,故而才充当了急先锋,直接抨击起西林书院来。 而自己则因为挨了国舅爷一象笏,在家中养伤不知道此事,刚好施凤来和张瑞图又欺瞒了自己,也就使得自己还未来得及明确表态投在魏忠贤门下,也没有因此急着要出来咬张国舅的西林书院,所以最终才逃过一劫。 李国璞是通过经人引荐到他门下的叶成学这里知道的,并因此对叶成学道:“原来如此,看来老夫还是因祸得福,幸好张国舅掌掴的是老夫。” 叶成学挑唆道:“虽说如此,阁老就甘心受这口恶气?纵观本朝,哪有外戚如此跋扈的!” 李国璞不知道叶成学真正的身份,也就只当叶成学是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深恶张贵,也就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气太盛!有些事必须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次胡懋文他们就是例子,别听风就是雨,做官要慎之又慎才好。” “再慎重下去,大明朝就要彻底完了!” 叶成学哼了一声道。 李国璞并没有因为叶成学口出狂言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是一位很有血性的青年,也就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所谓国家社稷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势!没有权势,你什么事都做不成。他张国舅之所以能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他掌握了权势!” 叶成学看了李国璞一眼:“是吗?” “老夫岂会骗你,你可是老夫一直看重的后生!” 李国璞说着就要道:“我们得再等等,再等机会,且等他十年二十年,这天下迟早有一天,还是有权有势之人的天下,庶民还是会为牛马草芥,不会以天子的意志为转移。” 叶成学神色凝重起来。 而李国璞这时候又道:“但老夫年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说着,李国璞就将一封密信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叶成学道:“这信上之人对老夫说,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你且先观察着是什么大事,并寻机去告知于陛下。你就用这封信做投名状,去结交天子,争取让陛下重用你。这样,你将来就能有锄奸复仇的机会。” 叶成学听后躬身一拜:“谢阁老!” “什么大事?” 张贵通过周能这里得知叶成学带来的消息后,也就问了一句。 周能这里听张贵问后,就道:“叶成学说,信上没说。” 这时,一家丁走了进来:“外面出现一封信,信上说,欲寻国丈,去来城外一个交黄村的地方!” 周能听后,忙看向张贵:“这么说,老侯爷被绑架了?” “陛下驾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内宦的声音。 张贵还没来得及命人开中门,天启就已从角门叫来:“朕已经知道了,魏忠贤在西苑也发现了这样一封信!也不知是谁,竟敢绑架朕的岳翁。” 张贵则道:“看样子有必要臣亲自带兵去一趟。” 天启点头,道:“让田尔耕带锦衣卫同你去,听你节制!” 于是,张贵接下来便带着自己的家丁与田尔耕等锦衣卫出了城,来到一叫黄村的地方。 fo 而这时,天色已向晚,当张贵等人赶来时,就见黄村村口,已吊着一个和张国纪类似的人,同时还有七八个人持刀站在张国纪周围的人,其中一着了甲胃骑马的大汉还立在村口喊道:“张国舅!何必带这么多人,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张贵说道:“本侯带这些人就是来拿你的!” 说着,张贵就将手一挥:“拿人!” 于是,周能便带着张贵的家丁先去拿人,而田尔耕则率锦衣卫从两翼包围起来。 这大汉大惊:“姓张的,令尊的命,你不要了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国丈在此!尔等孔家反贼何不直接造反! http://.biquxs.info/ 张贵冷冷一笑,在这些贼人皆被自己家丁拿住后,他就策马过来,一枪朝吊在树上的所谓张国纪,将此人一枪打崩了脑袋! 这大汉一时更加惊愕:“张国舅,你竟杀你生父!你这个不孝子!” 张贵则持着手铳转向指着这已经被自己家丁五花大绑的大汉,道:“要提什么条件尽管提!别在这里搞这些哄骗三岁小孩的玩意儿!有多傻的贼子才会将人质真的带来这里!而不担心对方直接不要人质!” 这大汉听后,冷笑起来:“国舅爷果然不好湖弄!” 接着,这大汉就道:“没错!这个国丈的确是假的,我们不过是找了个形态相似的自己人,假扮国丈吊在这里。只是没想到,你竟会不相信!好生可恶!” “这能怪本侯吗?” 张贵回了一句。 这大汉听后道:“也罢!那鄙人直接开门见山。要想赎回国丈,需国舅爷即刻将你们在天津船政局的新式帆船的造船技艺给我们,再赔一百个熟悉此类技艺的工匠!还有毕懋康新造的自生火铳,被你们叫做燧发枪的,其技艺也给我们。只要你给了我们,我们自会放了国丈。” “你们要这些做什么?” 张贵说着就大声问道:“想造反啊!” “国舅爷!您这话说错了!” 这大汉回了一句就道:“是你们通过西林书院,先让江南那些寒门书生和刁民造的反,我们现在只是打算替朝廷清剿匪寇而已!我们是剿匪,不是造反!” 张贵呵呵一笑:“看样子,你们是要自办团练,不理会朝廷禁私练兵马、私造火器的旨令了?” “没错!不是谁都跟胡懋文他们一样笨,以为朝廷会不允许士民们胡来。” “但事实上,我家老爷很清楚。大明自从国舅爷怂恿陛下在西山设立工业司,又让陛下尝到通过西厂来夺我江南士绅之利的甜头后,就注定陛下不可能再站在士大夫这边。何况,工业司还需要扩大经营以养越来越多的无地百姓!所以,在胡懋文想着让朝廷去平叛时,我们就早开始准备撇开朝廷,自办团练,剿匪灭寇!” 这大汉说后又道:“只是,这些刁民匪寇背后有着西山工业司的支持,造枪技艺与造船技艺皆在我们之上。我们虽不缺钱,却很缺技艺。故而,只要国舅爷把这些技艺让给我们,我们只会释放国丈。” “你觉得你们缺的仅仅是技艺?”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 这大汉笑道:“倒要请教国舅爷,你觉得我们还缺什么?” 张贵道:“缺得多着呢!甚至无任何胜利的机会。” 这大汉哼了一声:“国舅爷不会觉得我们缺得是天下人心吧。好教国舅爷知道,自古天下人心皆士心,士心即民心!国舅爷别觉得您的西林书院可以鼓动很多刁民,但人趋利避害之心不会变,今日有多少人为国舅爷赴汤蹈火,明日就会有多少人坏国舅爷的根基!” “如果换个人,听了你这话,都会觉得你没说错。但本侯还真的不会相信你,因为你的经验不一定对,三千年历史带给你的经验也不一定对。你应该去西林书院学习学习,那样你就会知道,本侯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贵接着回道。 这大汉叹了一口气:“也罢!” 随即,这大汉就道:“我们现在只需要国舅爷你把技艺给我们,再给我们一百名天津船坞工匠来换国丈。” “本侯不会答应你!”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把这人带走,严加审问。” 这大汉听后大惊:“什么?!张国舅,令尊的命,你真不打算要吗?!” 张贵没理会。 一直到这大汉被押到诏狱里后,张贵才带着张国纪出现在了这大汉面前:“家父在此。” 这大汉错愕地看向牢房外站着的一身着御赐蟒袍的张国纪:“这是怎么回事?” “家父爱听戏,时常会去一些会馆听戏,但这不代表,本侯就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去听戏。在满京师,至少有五十个冒充家父的人,你信不信?” 张贵说着就问道。 “你们让朱常淓巡讲天下的法子?” 这大汉问道。 张贵点头。 “张国舅,你又欺负我们没多少人知道国丈模样!” 这大汉叱喝起来。 “就是要欺负你们!” “除非你们有一天,放弃用这种卑鄙手段来达成自己目的。谁让你们自己屡教不改,跟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一样。” “缺技艺。干嘛不自己砸钱去研发!非要偷鸡摸狗!有养瘦马娈.童的钱维持奢靡生活,没钱研发技艺?!” 张贵回道。 事实上,张贵现在也只是在陪着这大汉演戏。 这大汉根本就不知道张贵早就知道了他的幕后主使是谁。 张贵此时就继续说道:“你现在应该毫不犹豫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背后主使是谁。” “余桐,吴江董尚书家奴。” 这叫余桐大汉无奈地回道,随即又道:“不过,你们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去拿我家老爷了,我家老爷不会束手待毙的。” “谁说本侯要拿你老爷了!”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且道:“本侯只会直接派大军去镇压他!” 说着,张贵就又问着余桐:“还有哪些人参与?” 余桐回道:“衍圣公族侄,鸿胪寺序班孔兴斐。由他请国丈,应该是假国丈于府里看戏,在假国丈看戏时,被我们的人下药迷晕后带走。” “孔家的人为何也要参与进来?” 张贵问道。 “叛军李来亨部已进兵至曲阜附近,衍圣公府已准备改投明主。故令其在京族侄帮我等促成此事,而便于在将来,衍圣公家还能得到江南士族之帮助。” 余桐回道。 “胡说!孔衍圣公怎么会投靠叛军,我大明皇室待他家可不薄!” 天启这时也走了过来,说了一句。 余桐见是皇帝亲自来了,只冷冷一笑:“皇上信不信都无所谓,但鄙人的确没有半句谎话。” 张贵则道:“陛下,不如试一试,让余桐去约见这孔兴斐,趁着现在孔兴斐等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事已经被我们知道。到时候,我们带几个得力的人,扮作余桐亲随,在旁边听一听就知道了。” 天启想了想衍圣公在历史上的表现,倒也答应了下来:“准!” 于是,余桐便被放了出来,且也真的去约见了孔兴斐。 孔兴斐不疑有诈,也就来了余桐这里,被余桐带到了书房里密探。 而张贵和天启等人则躲在书房里屋,隔着一道屏风和一镂空隔断听着二人说话。 孔兴斐先问道:“得逞了?他们愿意拿出技艺和一百工匠?” “当然!” 余桐回了一句。 孔兴斐听后道:“如此一来,不愁朱家不能灭也!” 天启听到这里就有些忍不住想要走出去,当面叱问孔兴斐为何这样对自己皇室不敬。 张贵忙拉住了他:“陛下息怒,且再听听!” “贵府为何也如此恨他凤阳朱氏?” 余桐故意问道。 “哼!” 孔兴斐道:“如家父所言,今天下只三家最大,一是凤阳朱家,二是我曲阜孔家,三是道门张家。而凤阳朱家最低贱,不过流寇之后而已,虽是皇室,但无尊贵可言,不过暴发户耳,是故其所出君王多不德,多刻薄暴君!也正因为此,我孔家依旧只用大元皇帝所赐封号祭先祖孔圣人,而不用他朱家封号也!朱家封号只配堆在后屋积灰罢咧,只等将来这大明国灭,好做柴火烧!” “是吗?!你孔家既然这么嫌弃我凤阳朱氏,何不直接造反,干嘛还厚颜无耻地在奏本上请赐庄田!” 这时,天启的声音出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了这圣人后裔!让李自成清算孔家! http://.biquxs.info/ 天启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暴躁地走了出来,当着余桐的面,就走上前去,朝孔兴斐踹了一脚。 “哎哟!” 孔兴斐当场连人带椅子地摔在了地上。 孔兴斐接着就起身抬头看了一眼。 而这时,他只见余桐已经跪在了地上:“陛下,您现在相信了吧。” “陛下?!” 孔兴斐愕然不已,随即又瞅了余桐一眼:“好你个余桐,你竟然坑害我!” “没错,朕就是你说的那个流寇之后,大明皇帝朱由校!” 天启冷声回道。 孔兴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并翻身匍匐在地:“陛下!这纯熟臣一时狂言,非关家族之意啊!请陛下明鉴!亦请陛下开恩!臣再也不敢了,以后定洗心革面,不再狂言妄语。” 接着,天启就看着余桐道:“你想活吗?” 余桐点首:“想!” 天启指了孔兴斐一下:“那就把他弄死!然后,你以孔兴斐的身份待在京师,等明日朕宣见你!” “是!” 余桐答应一声后,就走过来,随即就把一花瓶拿在手里,朝孔兴斐走了过来。 孔兴斐起身欲逃:“陛下!饶命啊!饶命啊!臣真的只是一时无心之言啊!” 铿! 一花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孔兴斐的头上。 接着,余桐就用碎瓷片割断了孔兴斐的喉部。 孔兴斐也就因此而亡。 而余桐则在皇帝授意下,开始以孔兴斐的身份在京师活动,甚至还在锦衣卫的帮助下,也逼勒孔兴斐在京的妻妾家奴承认了他的身份。 故而,外界还不知道孔兴斐已死。 但天启则在回来后,还是对孔兴斐所言愤恨不已,且对随行的张贵说道:“朕知道这圣人后裔在历史上表现的确不怎么样,但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无耻!我大明皇室对他们施恩不少。甚至曲阜都成其实藩之地,尊荣几乎超过宗室!可结果,不过是恩养了一群白眼狼!原来,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把大明皇室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鞑子都比我大明皇室尊贵!” “陛下不必太生气!孔家更礼重鞑子其实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其实本就有鞑子血统。” 张贵说着就将自己北宗孔氏的来历说明了一下。 天启听后道:“难怪!” 张贵接着又道:“所以,他们不礼重大明皇室,也很正常,毕竟他们跟皇室的确不是一类人,真正和皇室一类的是天下百姓,毕竟太祖说过,朕本布衣嘛。只是,这些世家素来谄媚外夷,鄙夷本族庶民,故而,才会挖苦陛下之皇室是流寇之后。” 天启点头:“你没说错!但这孔家既然如此不礼敬皇室,那朕还留着孔家做什么。大明本来就只能有一个圣人,而这个圣人就是朕!礼敬孔子,不过是做给天下士人看,结果天下士人如今却成了祸害社稷苍生的根源,而这孔家又如此不领情,根本不必再留!朕恨不得直接将他孔家也清算一遍。” 说着,天启就又对张贵说道:“朕记得,李自成去了山东,且是因为一伙叛军流窜去了山东。而你当时告诉我,是为的将来在山东推行新政时,能有一支现成的武装力量做依托,故而才这样做的,是吧?” 《一剑独尊》 张贵点头:“是的!” 天启道:“这样,朕下旨,任命你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左都督衔的身份督师山东、南直、浙江、河南、江西五省,以平叛的名义,抽调一部近卫军南下,然后你授意给李自成,让他清算孔家!” “陛下,让臣担任文职,恐许多朝臣们不同意。何况,臣还是外戚,关键即便是武臣,除了开国,中山王做过中书省的文官外,后面历代就没有能任文职的。” 张贵回道。 天启道:“既然太祖时有过,那就不算违制!这件事,朕只能交给你。文官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至于外戚专制,这不打紧,反正朕已经是昏君了,再乱来一次也不影响什么。无非朕让他们在旨意上加几句话,就说因国运艰难,人才难得,故不得不破例用之。在朕之后,历代君王依旧得循前例。” “行吧。” 张贵见天启拿定了主意要把孔家灭掉,也就不好再拒绝。 何况,张贵自己其实也早看衍圣公府不顺眼。 在张贵看来,不灭衍圣公府,则大明百姓精神上尊奉儒士为人上人的枷锁,就不可能有希望去除! 当然,张贵答应下来后,也不是由他亲自去做这事。 而依旧是李自成去做这事。 准确地说,也不是李自成去做这事,而是李自成部追缴的假叛军去做这事。 所以,如果天下士人真要怪罪,那就只能怪罪从河南流窜到山东的那伙打着“奉天靖难”旗号的叛军。 “不提这个了。” 天启摆了摆手,又对张贵说道:“如今国丈没事就好。不过,也由此看出,江南的确有官绅真的要与朝廷离心离德。或许不止吴江董氏一家。”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不过,臣倒是想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吴江董氏的。” 天启则回道:“叶向高之子叶成学向朕送来一封他吴江董家给他的密信,而这董家的人还在信中说,近来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且希望他密切关注,一有情况立即告知于他。他担心是不好的事,也就直接上奏给朕了。如今,以朕看来,只怕就是这事!好在你早有准备,使得他们没有抓到真正的国丈。但也因此,让朕早就有了让你替朕督师江南、山东等地的想法,朕本打算自己去的,但朕得做实验,还有太子也不小了,朕要亲自教他。所以朕没空去亲征。” “那看来这个叶成学还算忠心。” 张贵听后说道。 天启点头:“朕已以此为由,让他去锦衣卫任掌刑千户。以后就让他在锦衣卫任事。” “陛下这样安排自然妥当,他出身士族,自然更了解士族,锦衣卫就需要他这样的人。” 张贵回道。 …… 西苑内阁值房。 “陛下封魏忠贤九千岁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让国舅爷以阁辅兼本兵身份督师五省,这让我怎么好拟旨啊!” 内阁首辅韩爌在魏忠贤来宣要张贵以督师身份南下的圣旨时,就先吃了一惊。 魏忠贤忙解释说:“陛下说就这一次,你们内阁大可在旨意中写明是非常之时非常之举,后世之君不可效彷等话。” 韩爌听魏忠贤这么说,才答应了下来,开始拟旨。 在他看来,只要让将来外戚专政的车门焊死就好。 毕竟他总不能为了限制外戚专政而连君权也限制了。 如今皇帝能允诺只张贵一个外戚可以这样做已经算是给他这些文官一个面子了,自己这些文官也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让张贵任督师的旨意就通过内阁下达了下来。 但这旨意到六科时,却被给事中吴兆恭封驳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换成任何一个文官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圣旨。 但出人意料的是,吴兆恭为挑起舆论来阻止此事,竟直接拿着圣旨,来到韩宅外,喊道:“韩蒲州谄媚外戚,祸国乱政!今日更甚,而竟拟旨让外戚挂阁辅天官本兵之官衔,督师五省军政!此人真正乃千古第一奸臣!即便前有方公因封驳圣旨被革职,今日我吴某也当效其风骨,宁在其宅前,烧掉其草拟圣旨,也断不能让这种祸国殃民的昏聩之旨发出!” 说着,吴兆恭还真的从自己家奴手里拿过火把来,点燃了圣旨。 每天来见首辅韩爌面呈政务的京外官员有很多,且不少都不得不在门廊下提前排队。 故而今日也不例外,也有许多官员见到了这一幕,并因此感到震惊不已。 烧圣旨! 这真是壮烈之举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杀封驳之臣,以明君权! http://.biquxs.info/ “吴公,真乃骨鲠之臣!” “吴公,不畏权贵,敢为社稷苍生直言,令人敬佩啊!” “吴公,真忠臣也!若朝臣人人都似吴公,何愁天下不宁!” 韩府外的许多文官,皆一脸敬仰地看着吴兆恭,腹诽着对吴兆恭的赞美之言。 吴兆恭也因此在韩宅外赚足了风头,并在烧了圣旨后,昂首阔步地往西苑方向走去,且道:“烧圣旨,是为表明吴某不忍见奸臣乱政,亦有让天下人,咸知奸臣祸国之状!然,吴某也自知如此做,逼惹恼权贵、得大不敬之罪,故甘愿自去西苑领罪,亦不必厂卫来捕!” 不少文官也跟了来。 他们好奇朝廷会怎么处置吴兆恭。 当然,也有少部分文官是因为担忧吴兆恭,才跟了来。 而在吴兆恭去西苑时没多久,在西苑的张贵和天启就知道了此事。 天启沉默了半晌。 他其实已经猜到,他现在这样做,把本来只属于文官的权力,给了外戚张贵,肯定会遇到阻力。 所以,天启也没多言,只问着张贵:“你觉得派谁处置此人为妥?” 张贵想了想回道:“陛下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处置此人的绝佳人手,又何必再问臣呢。” 天启微微一笑:“没错!朕的确已经安排好了。” 天启的确已经安排好。 只要六科廊的科臣敢封驳圣旨,天启所安排的人就会采取果断措施。 当吴兆恭等来到西苑时,西苑的禁卫们忙走了过来,问道:“干什么的?!” 吴兆恭道:“向陛下领罪!臣烧圣旨而詈骂权奸,自当不能为朝廷所容,该死罪也!” “吴公若不能为朝廷所容,那朝廷还能容得下什么!” 跟过来的太常寺丞魏景绮说了一句,且还高声喊道:“臣魏景绮求陛下饶吴给谏死罪!以明君德!” “既然是烧了圣旨,那就该由我们锦衣卫带走,再由我们锦衣卫向陛下请旨,该怎么处决。” 在这一带当值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叶成学这时,带着官校走了来。 “尔休得放肆!” 而在这时,魏景绮却一手指着叶成学的鼻子大喊了一声:“这样的忠臣,哪能说拿就拿!亏你叶千户也是士族世家子弟!” 说着,魏景绮就呵斥着叶成学:“还不快先去向陛下请旨,问问该不该抓再说。” 叶成学正要说话。 “啊!”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吴兆恭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不由得回头一看。 其他人也纷纷循声一看。 只见,这时鸿胪寺序班孔兴斐已站在吴兆恭身后,拿着一把利刃,正又捅了吴兆恭一刀。 吴兆恭再次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是圣人后裔孔兴斐,我与奸臣不共戴天!” 假扮孔兴斐的余桐喊了一声后,就咬牙又对吴兆恭恶狠狠地道:“你吴兆恭敢烧圣旨,不敬陛下,就该去死!” 《控卫在此》 因为鸿胪寺序班是从九品的小官,而且鸿胪寺序班名额一般是几十个,所以在场很多文官都不认识一直混在他们中间的孔兴斐,也没注意到他。 直到孔兴斐在杀了吴兆恭后,这些文官才注意到了他。 这些文官都因此对孔兴斐怒目而视。 魏景绮更是大声对孔兴斐喝道:“胡说!你怎么可能是圣人后裔,圣人后裔怎么会杀吴公这样的贞烈之臣!如果真是圣人后裔,根本不会这样做。” “吾有家谱为证!” 孔兴斐说着就拿出家谱来,且道:“因为元辅要看,本打算呈递给他的,却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作证明鄙人乃是圣人后裔的凭证!” 啪! 礼部尚书谢升走过来,直接给了孔兴斐一巴掌,嘴唇气得发抖道:“你这个圣人的不肖子孙!竟也谄媚权奸,刺杀朝廷诤臣!” “打得好!” 魏景绮这时附和了一声。 在场的文官士大夫们都对孔兴斐这个圣人后裔感到很失望。 “你们竟敢打圣人后裔,你们这些人,还配称自己是孔门子弟吗?!” 孔兴斐大怒,叱问起这些人来。 “你……” 谢升一时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他现在真想奏请天子对孔兴斐这样胡作非为的圣人子弟也予以严惩,但一想到自己这些儒士的确需要通过礼待圣人后裔,来维护自己儒士作为人上人的特权地位,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魏景绮也是憋着满腔怒火,不能发泄,只反问着孔兴斐:“你自己又配作圣人后裔吗?!” “吾就是圣人后裔!没什么配不配。” 孔兴斐说着就把家谱从怀里拿了出来,举在手上:“有家谱为证!” “你够了!” 谢升大喊一声,他没想到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圣人后裔,丝毫不给他们这些儒士面子。 而在这么喊了后,谢升竟直接因此晕厥了过去。 魏景绮等其他文官此时也都想生吞活剥了孔兴斐。 “你们锦衣卫怎么不拿了他,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朝廷命官!还是忠烈之臣!” 魏景绮这时还直接质问起叶成学来。 叶成学道:“他是圣人后裔,拿不拿他,得请陛下旨意。” 说着,叶成学真的带锦衣卫官校先进了西苑。 而孔兴斐则扬长而去。 文官们则得悻悻然地将谢升和吴兆恭抬了回来。 很快,满朝文官们皆知道了此事,且都孔兴斐这样的圣人后裔口诛笔伐起来,不少文官开始讨论,圣人后裔犯了事,该不该也按律处置,而不能宽纵。 甚至,次日,《大明日报》头版头条,也直接报道了此事,且以圣人后裔诛杀烧圣旨者,大喊为国除奸这类意思的为报道此事的醒目标题。 因此,使得参与圣人后裔该不该宽纵一事讨论的士人更多。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天启让假扮孔兴斐的余桐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朝臣们开始兴起这样的讨论,而为后面清算孔家做准备。 因为吴兆恭被杀,天启便没有处置吴兆恭烧圣旨之罪,只让内阁继续拟任命张贵以内阁大学士等身份督师五省的旨意。 这一次,六科廊负责签发这道圣旨的给事中文拱辰就没再像吴兆恭一样做出什么烧圣旨的过激行为来引动天下舆论。 他很清楚,他要是这样做,孔兴斐或者宗室子弟就会再次出现,杀了这样做的人,就会再次让舆论话题转移到圣人后裔该不该杀或者宗室子弟该不该杀的舆论上来。 所以,丰拱辰只是把旨意封驳了回去。 天启见到封驳的旨意后,道:“让内阁再拟旨,然后让叶成学带人押着内阁所拟旨去六科!就说封驳后,朕已仔细考量,任坚持行此旨,六科不得抗旨!如抗旨,杀之!承接旨意办事的通政司以及吏部亦如此!” 于是,叶成学就带着内阁草拟的圣旨来了六科,见到文拱辰后,直接说道:“陛下已御览封驳之言,仔细考虑仍认为该旨需执行下去,令尔等不得再抗旨,当速速签发,否则以抗旨之罪杀之!” 叶成学说着就问着文拱辰:“签发否?” 文拱辰想到叶成学是叶向高之子,自己文官士族阶层的子弟,再想到陛下派叶成学来先明示自己不签发就得死可能只是威胁,又加上人总会有更愿意相信事物发展会向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向发展的赌徒心理,就像很多被诈骗的人明明在已经被诈骗了一次乃至数次仍旧觉得自己不是被诈骗而会捞回来乃至大赚一笔一样。 文拱辰此时也就本能地道:“此旨万难签发!旧制不可违!” 噗呲! 叶成学因而,也就一递眼色,一名锦衣卫就拔出刀来,直接将刀刃搠进了文拱辰腹部。 第二百二十六章 直接用刀说话,逼着六科签发圣旨! http://.biquxs.info/ 文拱辰顿时吃了一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叶成学:“你竟然!” 接着,文拱辰就倒在了地上。 “叶成学!” 另一名当值的户科左给事中龚允升,见此忍不住叱喝了一声。 “喊鄙人作甚?” 叶成学问了一句,又道:“既如此,你来签发吧。” 龚允升则在这时寒着脸,咬牙切齿道:“你怎能如此!” 叶成学见此又向一锦衣卫递了眼色。 这锦衣卫再次拔刀朝龚允升搠来。 噗呲! “你!” 龚允升捂着腹部,也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叶成学则在这时,看向了另一位在六科当值的给事中应嘉和:“你来签发吧。” “不可!” 这时,另一名当值的工科给事中这时喊了一声。 “没什么不可的!” 应嘉和忙颤抖着大声回了一句,随即就双手捧出:“请拿旨意来,我这就去签发!不敢怠慢!” 叶成学便把圣旨递给了应嘉和。 很快,应嘉和就将此圣旨签发去了出来,发往通政司。 叶成学见此满意地让锦衣卫带着文拱辰和龚允升的尸体去了通政司。 通政司因此不敢违拗。 吏部接下来也没有违拗。 至此,天启让张贵以内阁大学士等身份督师五省的圣旨正是明发了下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外戚专政,宦官专政,本质上,皆是君主专政!只要君王愿意,就是一只阿猫阿狗也能做大学士!” 因张贵督师五省的旨意已成事实,刑部右侍郎何乔远也就很郁闷地在李国璞这里,说了几句牢骚之言,开始直接埋怨起君主独治之制来。 “何必说这些,君王独治,不正是你我这些儒士自己的选择嘛!君权不彰时,天下是何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国璞好言相劝起来,又道:“如今只能先忍耐着,再毒辣的太阳也会有落山的一天。” 何乔远听后道:“这也罢了!更令下官不明白的是,何以他韩蒲州、袁礼卿(指袁可立)这些人,皆无动于衷,甚至还推波助澜,不予以阻止!或许这些人是因为阁老所言,不愿违拗圣意。可他叶成学怎么还,助纣为虐!” 何乔远在准备说叶成学“助纣为虐”四字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吐出了这四个字。 李国璞道:“是仆让他这么做的!” “什么?!” 何乔远听后惊愕地站起身来,看着李国璞。 李国璞则唤了一声,道:“出来吧。” 于是,叶成学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还朝何乔远躬身行了一礼。 “哼!” 何乔远直接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叶成学也没生气。 而李国璞则在这时说道:“他如果不杀几个抗旨的文官,能让陛下信任他?能做我们将来的奥援?” 何乔远听李国璞这么说,开始明白了些,也就问道:“阁老的意思是?” “君为天下之主,口含天宪,虽然不可违拗其权。但不意味着,不能借其权而顺遂天下民意!” “本来我和施平湖他们,是指望魏忠贤这个阉竖能和我们联合对付他张国舅的,这样,哪怕我等得一个‘阉党’恶名也没什么!” “但谁料,他魏忠贤奸猾至极!从未打算真正与我们联合,而与张国舅斗。只天子让他向谁摇尾巴,他就像谁摇尾巴,就顺着天子一人之意做事!哪怕现在成了九千岁,也还是不惜连自己的干孙子都坑,都不愿得罪张贵!” “所以,如今,我们只能另寻他人,来博得圣宠。进而,可以有在将来于陛下心目中,有取代张国舅地位的时候。一旦等这人取代了张国舅,我们就能依靠他,控制天子!而要想等到将来这一步,这人就得比鹰犬还鹰犬!”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李国璞说到这里就起身拍了叶成学一下,道:“而他叶成学现在就有这个机会成为天子新的宠臣!如今,陛下让他去六科逼勒科臣把任命张国舅为督师的圣旨签发下去,就有试探他能不能将来为陛下信任之意。如果叶成学连几个言官都不敢杀,不彻底在明面上得罪你我这些文人士大夫,陛下凭什么信任他?!” 何乔远听后道:“阁老真是深谋远虑!” 李国璞笑着摆了摆手:“深谋远虑不敢当!将来,叶成学能不能真的代替张国舅,乃至压制魏忠贤,成为天子第一宠臣,目前还很难说。一切,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你们,大可在明面上抨击他,骂他,把他抨击的越狠越好,最好让陛下觉得他比张国舅、魏忠贤还可恨!只等将来,众正盈朝之时,再替其说话辩白吧。” 何乔远点头:“明白!” 说着,何乔远就看向叶成学,拱手道:“叶千户,我东林众君子将来能否平反,全在于汝了!” “请公放心!” 叶成学也拱手回了一句。 李国璞见此满意地笑了笑,他现在似乎已经开始看到,将来叶成学亲自把张贵押进诏狱里审问的场景了。 张贵已经开始调动近卫军相应兵马随他一起南下。 而在出发之前,周能向张贵禀报了一则叶成学最新派人送来的消息。 周能说道:“叶成学说,刑部右侍郎何乔远有质疑君主专制之言论,而请侯爷注意。” 张贵听后点头:“知道了。” 接着,张贵就又问着周能道:“现在山东是什么情况?” “据毛羽健来信说,山东巡抚孔贞时,对窜入山东打着奉天靖难旗号的叛军围剿并不积极,但也不帮助义军李自成部,甚至对主动攻击义军李自成部的地主武装也不予以制止惩治。是故,现在叛军越做越大。只是,孔贞时还不知道叛军的主要力量其实也是义军假扮的。” 周能回道。 张贵只是一笑。 孔贞时虽然也是孔子后裔,但他是南直池州人,又正儿八经地考了进士,所以,他如今能成为山东巡抚。 当然,他能成为山东巡抚,更重要是,因他和袁可立关系好。 张贵离京大约一个月后,于天启七年十一月中旬,才出发往山东而来,并在天启七年年底抵达山东济南。 但等张贵到济南后,来迎接他的山东官员中,却没有山东巡抚孔贞时。 因山东巡抚并未来城外迎接他,所以张贵在进入城中,来巡抚衙门暂驻时,就下钧令,着孔贞时来见他。 张贵一见到孔贞时就问着孔贞时:“尔为何不出城迎候本督师?” 孔贞时直接呵呵冷笑道:“吾不迎乱政之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们衍圣公府谈名节,本督只会觉得好笑!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后,沉吟了半晌。 接着,张贵就把手往桌上一拍,并又指向了孔贞时:“你这个盗圣人血统,实为鞑子之后的狗东西!休要在本督师面前称‘乱政’二字!” 孔贞时听后顿时红了脸:“你怎能如此辱我北宗孔氏!” 孔贞时虽是池州人,但的确属于北宗孔氏。 不过,张贵说他是鞑子之后,也没说错。 因为后世生物学研究者测孔子后裔的血统发现,许多孔子后裔的基因里有很大比例的蒙古人基因。 而且历史上也有种说法是,元世祖欲封孔子后裔为衍圣公,而当时的孔氏族长拒绝了,元世祖就封了一个蒙古人改姓孔,以湖弄世人。 所以,张贵这样说也不算是无凭无据。 故而,张贵也就冷笑着说道:“本督师所言皆是事实,何来羞辱一说?再说,你们孔家若非是鞑子之后,为何金灭宋时,认金为主,元灭金时,又认元为主。这种谁来你家,就认谁为主子的人,不是蛮夷之后,难道还是已知礼义廉耻的华夏人?” “你!” 孔贞时对这个,实在是没法否认,毕竟有好几代鞑子帝王封衍圣公爵位的实证在。 “本督师的官职,皆是君命亲授,乃明发上谕,你却说本督师乱政,无疑是在说陛下在乱政,意思是这大明已不是陛下说了算,而君命已不足以为法?” 说到这里,张贵就指着孔贞时叱喝道:“鞑子之后孔贞时,你是何居心!” 孔贞时吞咽了一下,两眼圆睁。 张贵又道:“你今日若不当着山东文武的面说清楚,本官这就要请王命旗牌,将你这无君无父的鞑子之后,斩杀于此!” 张贵说着就喝道:“左右!” “且慢!” 这时,孔贞时大喊一声,随即朝张贵拱手作揖道:“下官失言在先,无礼在后,请督师海涵!如今叛军未平,地方未宁,下官愿戴罪立功!” 张贵暗暗一笑,因想到孔贞时是袁可立的人,也就说道:“也罢!本督师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虽说本督师就认为你们这一支是鞑子之后,但你们既已汉化,在本督师眼里,依旧还是能一视同仁的,讲究一些同胞情谊的。” 说着,张贵又对山东诸文武说道:“本督师来之前,已得知消息,叛军已进抵曲阜,如今看来,曲阜衍圣公府投降叛军,背叛朝廷和君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要商定的事,当如何处置在曲阜衍圣公府投敌后的情况。” “督师何处此言?!” “什么叫衍圣公府就一定会投降!我北宗孔氏乃圣人正脉,只有殉节者,没有叛君者!” 孔贞时激动地反驳起来。 毕竟张贵这话关系到他们宗族的名节。 就跟张贵在这之前说他们是鞑子之后,让他孔贞时无法接受一样,现在他即便已被张贵欲要杀他的态度给震慑住,但还是忍不住在这时,维护起衍圣公府的名节来。 “你们孔府说名节,本督师都觉得好笑。本督师宁肯相信秦淮河里的一花魁有名节,也不会相信你们孔府有名节。” 张贵冷笑着说道。 孔贞时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盯着张贵半天。 而满堂的山东文武竟也没一个人出来帮着他,甚至还有官员竟也觉得张贵说的有道理,在那里不自觉地点头配合,乃至还暗笑了起来。 故而,孔贞时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呼吸越来越急促。 过了好一会儿,孔贞时就去了书房,然后把孔子像拿了过来,且亲自动手挂在了踩榻挂在大堂左侧的墙壁上。 接着,孔贞时就对张贵说道:“督师如此辱我圣人门第,无疑在辱天下士人之至圣先师!现在请督帅在圣人面前致歉,并收回适才所言。否则,鄙人必以死卫道!” “本督师致什么谦,该致歉的可能是他衍圣公孔胤植,只要他投敌叛君,就应该跪在这画像前忏悔,最好是自杀谢罪!如果他真认这孔圣人为祖宗的话。” 张贵回道。 孔贞时听后看向张贵,大声嚷道:“张国舅!你休要辱人太甚!衍圣公算是鄙人族侄,鄙人比你更了解他,他一向重视名节,乃至曾言过,重名节甚于重生死!” “虽说,以往衍圣公多有不德者,但并非代代如此!如今的族侄胤植受封为衍圣公后,一直崇德重名,岂会如张国舅所言,直接认贼作父!” 北宗孔氏于大明目前在世的几代,主要用的是闻、贞、胤、兴四个字辈,其中,贞比胤高一辈,故孔贞时称呼现任衍圣公会以族侄称之。 “这个倒是,督师,下官也觉得,如今的衍圣公不一定会和之前的衍圣公一样。” “是啊,督师,如今的衍圣公,下官也有一面之缘,的确好客有礼。所以,他投敌或许不可能。” …… 一时,在场的许多山东地方文官,在听了孔贞时的话后,倒也开始觉得孔贞时言之有理。 而张贵则笑了笑道:“他就算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何况,他不一定真的是一个守名节之人。” “督师休要如此说!” 孔贞时再次大喊一声,浑身发抖地看着张贵。 接着,孔贞时就又去了自己书房,拿出一份信来。 因他是山东巡抚,而现在张贵与他还有山东诸文武官员都又都在巡抚衙门议事;故而,他也就对这里很熟悉。 孔贞时拿出这封信后,就递到了张贵面前:“请督帅亲览,族侄胤植在叛军离曲阜不远时,就已写信给下官,让下官派兵保住曲阜不失。下官因想到济南更不容有失,也就未答应。但族侄胤植已在信中言明,若曲阜一失,他只能阖家殉节,以报国恩!” 说着,孔贞时就看向张贵问道;“如此,还不能证明族侄胤植有忠孝之心吗?!” “既是这样,督师,或许如今衍圣公真非不守名节之人。” “是啊!督师,既如此,曲阜或不会轻易被叛军攻陷。” …… 山东诸文武官员中,此时不少官员,也都开始表示相信孔胤植不会投敌。 孔贞时也因此咄咄相逼道:“故而督师当收回适才侮辱衍圣公之言!” 但这时,张贵麾下的将官黄得功来报说:“督师!衍圣公府嫡子孔兴燮带信来巡抚衙门,被我们抓获,收出他身上有其父替叛军劝降孔中丞的信件。” “衍圣公投敌了?!” 这时,山东巡按李光照等官员听后立刻惊呼一声,且都看向了孔贞时。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令圣人后裔下跪,诛杀衍圣公孔胤植! http://.biquxs.info/ 孔贞时此刻直接愣在了原地。 张贵则澹澹一笑。 “将孔兴燮押来!” “是!” 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不如后世那么便捷,孔胤植之子孔兴燮也就还不知道张贵已经到济南,且进驻了山东巡抚衙门。 故而,孔兴燮才放心大胆地,带着叛军让孔胤植写给劝降族亲孔贞时的信,来了山东巡抚衙门。 结果,孔兴燮就因此被张贵麾下的官兵抓了个正着。 在孔兴燮被带到张贵与山东诸文武官员议事的大堂之前,张贵就瞅了一眼孔贞时,问道:“孔中丞,本督师所言如何,贵同宗衍圣公府,难道不是谁来认谁主的贱货?” 孔贞时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张主事,拟写奏本,向朝廷奏明衍圣公投敌,且还在信件中詈骂君父、讴歌叛军之言!” “请朝廷革其世职,并为避免将来再有圣人后裔因奴颜媚骨,而使圣人颜面于全天下丢失殆尽之事发生,当请永废衍圣公爵,定制,着后世之朝不得再封!” 张贵这时吩咐起来。 随行的兵部赞画主事张国维因而起身称是。 兵部赞画主事相当于后世的参谋,是专门在给张贵这个督师做相关机要事务工作的。 这在万历时期就有。 只是如今大明增加军政大员的属僚后,也就增加了不少赞画主事官。 如今张贵身边就有好些个赞画主事,而最得力的目前就是这个叫张国维的赞画主事。 闲话少叙。 孔贞时听张贵要写本上报此事,且还要请朝廷永废衍圣公爵位,无疑是要将孔胤植的无耻行径大白于天下,并永夺北宗孔氏在的荣耀。 故而,孔贞时也就立刻拱手作揖道:“督师容禀!下官恳请督师勿要上奏此事,而为圣人留些体面。若如此,下官与孔氏子弟以及天下士人定当对督师感激不尽!” 孔贞时也深知内丑不可外扬,如果真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孔胤植投敌叛国,那无疑会动摇天下人圣人门第的尊崇感,乃至对整个儒学产生轻蔑之感。 “不行!” 张贵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孔贞时。 接着,张贵又道:“本督师一来,你孔中丞就给本督师摆出了一幅不愿看见朝廷有乱政之人的态度!如今怎么又自己乱起政来了!” 说着,张贵就喝问道:“实情不报于天子,而选择隐瞒,你孔贞时是想让本督师乱政吗?!” “下官!” 孔贞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脸憋得通红! “报!孔兴燮押到!” 这时,黄得功走了过来。 而孔兴燮也被押了过来。 “跪下!” 张贵还大喝了一声。 此时还有些年轻气盛的孔兴燮,却直挺着胸膛道:“吾乃圣人后裔,公门嫡子!怎么能下跪!” 砰! 黄得功一脚踢在孔兴燮膝盖处。 孔兴燮痛呼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张贵面前。 张贵冷声道:“投敌叛君的逆臣贼子,竟敢在本督师面前摆架子!你以为本督师会礼敬你这个鞑子后裔?!” 孔兴燮这才意识到不对,忙磕头道:“饶命!” 彭! 孔贞时不知何时冲到了孔兴燮面前来,对着孔兴燮就是两脚:“混账!你们身为北宗孔氏嫡系子孙,怎么能投敌叛国!而给圣人蒙羞!” 孔兴燮被踹得肋骨几欲断裂,道:“踢什么踢,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呜呜!” 孔贞时发泄之后就退后了几步,然后指着孔兴燮说:“你们应该殉节,应该殉节!” “安静!” 张贵呵斥了一声,就看向孔兴燮,问道:“孔兴燮,可想让朝廷对你投敌叛君之事从轻处置?” “自然想。” 孔兴燮回道。 张贵道:“那你就上一份自陈疏,本督师会将你的这份奏疏与本督的奏疏,命人一起递送御前。而你得在自陈疏里写明你对令尊携全族投敌叛君一事,有多么感到后悔,并自请皇帝永废你北宗孔氏衍圣公爵位。到时候,陛下看见你这奏疏后自会对你从轻处置。” 说着,张贵就喝道:“不然,现在本督师就能将你千刀万剐!” “我写!我一定写!” 孔兴燮吓得一哆嗦,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你!” 孔贞时怒瞪向孔兴燮,然后又看向张贵,哭喊道:“督师,不能啊!有些事,当能瞒则瞒啊!这非乱政也,是为天下人心不至于乱啊!” “混账!你孔贞时竟敢唆使本督师欺君瞒上!” 张贵大喝一声,接着就命道:“来人,请王命旗牌,将孔贞时拖出去斩了!” “督师且慢!” 山东巡按李光照见此忙站了出来,道:“孔中丞只是一时湖涂,还请督师宽恕。督师自然不是乱政之人,我等也不是乱政之臣。以下官之见,与其督师一人上疏,不如我山东文武皆联名上疏,奏明此事,亦请天子永废衍圣公爵位,如此无疑可使天下人更加信服。” “这个建言不错!” 张贵笑着回道,便道:“就依李风宪所言,大家一起联名上疏。可有谁不愿意的?” 孔贞时看着李光照:“李风宪,你还是孔门子弟吗?!” “怎么,孔中丞还是不愿意?” 张贵问了一句,就把桉桌一拍:“那就拖出去,砍了!” “不是!下官愿意!” 孔贞时忙回了一句,瘪嘴欲哭地回了一句。 张贵又看向山东其他官员。 山东诸文武官员皆回道:“下官愿意!” 张贵也就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将孔兴燮暂时关进囚车里,等候朝廷降旨处置!” “是!” 接下来,张贵在山东诸文武商议了如何平叛的事后,便继续率大军南下往曲阜而来。 而此时的曲阜。 孔胤植已在跪迎投降于所谓的叛军李来亨部后,陪着李来亨部来了孔庙。 而李来亨一来到孔庙后,就对孔胤植吩咐道:“把你们府上全族成年男丁都叫来!” 孔胤植忙答应了一声,就即刻照办了。 没多久,衍圣公府的族中成年男丁皆来到了这里。 而这时,李来亨就突然拿出孔胤植的降表,喝令道:“你们孔家人都跪下!” 孔胤植忙带着族人们跪了下来。 李来亨见此笑了起来:“还真听话,让你们跪就跪。” 孔胤植谄笑道:“大帅乃创建盛世太平之主,我等圣人后裔自当率先顺从。” 李来亨收起了笑容:“但老子不像你们顺从!因为老子也不是什么创建盛世太平之主!你告诉我,当今天子是不是无道昏君?” 孔胤植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下意识地道:“自然是无道昏君!” 噗呲! 李来亨直接一刀搠进了孔胤植的胸膛。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诛灭衍圣公府,老子干嘛要崇儒! http://.biquxs.info/ 孔胤植很诧异地看向李来亨。 我都投降了! 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可是圣人后裔啊! 一般而言,你还得应该主动给我封爵才对的! 李来亨此时则已只有孔胤植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对孔胤植说道:“不要惊讶。因为老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叛军,老子是奉义军毛先生的命,故意假扮叛军来山东,而目的就是专门来灭你们孔家满门的!” “你!你们!” 孔胤植听后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由得抬起手,指着李来亨,死命吐出几个字来。 但很快,孔胤植就因为气绝而放下了手,且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孔氏其他族人也顿时震惊住了。 他们也很意外。 为何这叛军突然在孔庙杀了孔胤植。 孔胤植堂弟孔胤湖这时就忍不住问道:“大帅,我们圣人门第犯了何罪?为何要杀我们族长?” “你们犯了投敌叛君的罪。” 李来亨回道。 孔胤湖听后倍感诧异,与其他孔氏族人对视了一眼。 李来亨则继续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不用大明所赐封号,而用鞑子封号!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随意打杀自己佃户!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詈骂君父!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不要廉耻!是他孔圣人吗?!还是你们这些贱货,不配为圣人后裔?!” 说着,李来亨就喝令道:“全部斩杀!” “是!” 李来亨麾下的老兵们皆拔出刀来。 孔胤湖忙喊道:“大帅容禀!入中华者,则为中华主!入曲阜者,则为曲阜主!我们这样做也是顺应天下人心啊!儒门乃顺民心之学,岂会附逆而行。如今大帅却责我们投敌,可大帅,您如此苛责于我们圣人门第,难道就不想将来人人皆为顺民吗?!” 说着,孔胤湖就又道:“大帅!欲要使天下太平,无刁民匪寇,就需要崇儒重教啊!而要崇儒重教,大帅当给我们圣人门第一条生路,以利宣扬大帅崇儒之意啊!大帅!” “老子干嘛要崇儒。” 李来亨冷哼一声。 孔胤湖道:“大帅难道不想世世代代为人上人吗?!” 李来亨走过来,将一把带血尖刀搠进了孔胤湖腹部:“老子只知道,因为你们这些人,老子他娘的才活得不像人!” “你,你不是叛军,你这语气,像刁民匪寇!” 孔胤湖惊愕地看着李来亨说道。 在孔胤湖的经验里,只有揭竿而起不久的刁民匪寇才一开始没有想做人上人的意识,而只有发泄心中对官绅豪强的仇恨的意识。 所以,孔胤湖在毙命前才说了这么一句。 李来亨只是冷冷一笑,没有回答,随即道:“杀!” “是!” 这时,李来亨麾下老兵们,就走过来,将这些衍圣公府的族人们挨个一刀一刀的搠。 “饶命啊!” “饶命啊!” “饶命啊!” …… 而这些衍圣公府的族人们也不停地哀求起来。 但哀求自然是没有用的。 没多久,整个孔庙外,全是倒地的尸体,和血粥一片。 李来亨回头看了一眼孔庙里的至圣先师像一眼,就满意地提着带血尖刀而去,并道:“上报,就说曲阜已血洗一空。另外,立即在全城贴告示,就说衍圣公府身为圣人后裔,不向自己的朝廷殉节,毫无廉耻之心,本帅着实看不下去,故尽诛其族!” “是!” 没多久,李自成部义军就知道了此事,并也连忙派人将此事告知给了张贵。 而李自成部义军则在接下来以收复曲阜的名义,往曲阜城而来。 李来亨部则在李自成部义军到达曲阜后,直接开城,以投降归顺义军的名义结束了自己扮演叛军的生活,并将从衍圣公府抄没的库藏,交给了李自成部义军。 李自成部义军则开始等着张贵到来后,由张贵整编为虎贲军一部。 张贵所率近卫军已经从济南出发,且在这后不久得知了衍圣公府被灭族的消息。 “被灭族?!” 孔贞时听闻到此事更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孔兴燮倒是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离开了曲阜,不然也会被杀。 但孔兴燮不知道的是,天启和张贵也没打算放过他。 “这伙叛军为何这么做?!他们是不欲取这天下,也也没打算给天下儒士一点情面吗?!” 李光照等山东文武官员也倍感诧异,李光照更是因此惊问了一句。 张贵则道:“立即上报朝廷知道。并加速往曲阜进发。” “是!” 没多久,张贵的大军就到达了曲阜附近。 而一到曲阜附近,李自成就派了人来,告知了曲阜已被他收复之事,随即又向张贵表示,要接受招编。 张贵因此当即表示要向李自成请功,允诺在对其所部义军招编后,会对其委以要职。 李自成自然感激不尽。 任何时代,都有人对有编制的工作很痴迷。 李自成也不例外。 但孔贞时则在这时,向张贵禀道:“请督师下令,惩办诛杀衍圣公府的叛军将领。” “这里哪有什么叛军!叛军已全部归顺。不得妄言而动摇军心!再妄言者,杀无赦!” 张贵听后直接不假思索地回驳了孔贞时。 孔贞时倍感无奈,只能接受。 “孔家既已族灭,那孔家所抄资财便分批押送回京,等候陛下处置。孔家田地,全部分于当地百姓。由张主事督办此事。” 张贵接下来又对孔家的家产做了处置。 而至于李自成部的义军整编,张贵也在曲阜直接对其进行了整编,令其暂时随自己一起下江南去苏州吴江,缉拿策划绑架国丈一桉的吴江董氏一族,以及顺便惩治那些自办团练的官绅。 不过,就在张贵带着近卫军与李自成部虎贲军,浩浩荡荡南下,而抵达到徐州一带时,周能将一封密报给了他:“京里叶成学传来的急报。” 张贵接过急报看后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周能点首称是并离开了张贵的卧室。 张贵则推开轩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澹澹一笑。 大约半旬过后,张贵的大军就到达了草湾,并在这里开始换马乘船,准备去对面的清江浦。 清江浦是漕运上的大镇,与扬州、苏州、杭州,并列为运河上的四大都市。 在张贵坐船快抵达清江浦时,就见清江浦一带船舶密集罗列于岸,几乎塞不下一人。 因张贵的大军南下,故而清江浦被临时管制,张贵也就只能看见船舶皆停泊在岸边,而没有行驶于河道中。 不过,就在张贵的坐官船行进于漕运河道上时。 突然,岸边传来数声炮响。 白烟顿时就弥漫了整个江面。 张贵麾下大军的官船许多都因此被击中,一时间,各条官船上皆人心慌乱起来。 而就在这时,岸边护卫河道的漕兵全部消失不见,有许多水手从岸上跳到了民船上,皆开始朝江中急冲了来,且目标皆指向张贵这个督师的旗舰! 张贵的旗舰这时已经发生了暴乱。 张贵这个督师的警卫营参将李御兰亲自率领着三十来麾下警卫亲兵朝张贵的座舱杀了来,且把预先准备好的一大包火药点燃,先丢进了张贵的座舱内。 轰! 一声巨响,整个座舱直接当场爆炸,变成火场。 一名已经全身起火的武官跑了出来。 李御兰见此立即用手铳朝这武官开了一枪。 这武官当场倒毙在地。 接着,又有几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人出来,皆被李御兰和麾下亲兵击毙。 正在岸边一楼上观察着这一幕的蟒袍大员,不由得收起了西山出品的单筒望远镜,笑道:“国舅张贵已必死无疑!立即报于京师和关外的人知!” “是!” 彼时,近卫军的水师正忙于驱赶突然出现的许多民间小船,而无暇顾及张贵的旗舰。 故等张贵的旗舰燃烧起来时,近卫军的水师们才发现,并赶着来救。 “张主事,烦请告诉他们,不必救了!督师未在那条船上!” 而在这时,周能从旁边张贵旗舰旁边的一艘官船船舱里走了出来,朝同在船上的张国维说了一句。 张国维没想到张贵的家丁周能会在自己船上,忙答应了一声:“好!” 第二百三十章 清剿逆党,大炮轰击江南大族! http://.biquxs.info/ 李御兰和他的麾下亲兵们已乘坐赶来的民船趁乱离开,且到达了这蟒袍大员这里。 这蟒袍大员亲自接见了李御兰:“李将军宁舍高官厚禄于不顾,也要为天下民众除此奸佞,真乃大丈夫也!” “伯爷谬赞!卑职不过是为早灭乱党,不得不为之而已!” 李御兰拱手作揖道。 接着,这蟒袍大员就亲自把着李御兰的手,来到了一处雅间,向李御兰介绍起在场的诸位官绅来,且指着一位官绅道:“这位就是吴江董尚书董公。” 于南京户部尚书任上致仕的董亭松这时则朝李御兰颔首示意了一下。 李御兰也拱手行礼道:“见过董公!” 一时,在这蟒袍大员向李御兰介绍完这些官绅后,就道:“他们皆是已自办团练的乡绅,麾下兵马加起来已不下十万!而再加上老夫这个操江提督麾下二十万兵,合计就有三十万了。如今他南下的五万近卫军又群龙无首,无疑正是我们全歼这五万近卫军的最好时机。” “没错!三十万对五万,优势在我江南诸官绅!” 董亭松也跟着说了一句,且道:“只等这五万近卫军被全歼,同时京城那边,新天子登基,下令剿灭西林乱党后,老夫就遣散乡勇,回乡继续归隐啊!” “董公素有归隐之念,鄙人是知道的。但清剿西林乱党恐非易事啊,如今整个常州府几乎皆是西林乱党,还有其他各地,估计已不下百万之计!” 这蟒袍大员说道。 李御兰这时候主动插话道:“以晚辈之见,欲要清剿这么大规模的乱党,需得恩威并用,不能只是以清剿为主!” “噢,不知李将军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董亭松这时笑着说了一句。 李御兰也就起身作揖道:“那小辈就斗胆在诸公面前卖弄一二!据小辈在武备学堂和近卫军所学理论,知道西林书院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如此大规模的民变,本因其实是他们利用了庶民与官绅贫富不均的矛盾,而使得庶民们很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 “何况,庶民们跟着他们西林乱党闹事,还能分得良田,获得职事。既如此,不如,我们主动让利,削弱庶民与我们官绅间的贫富差距,如此就能使西林乱党成为无根之萍,无土之木。” “怎么主动让利?” 董亭松忙问道。 李御兰回道:“把田地分给各宗族族人,给佃户削减田租!各工坊的利也分给族人,给雇工们增加工钱,保证他们的待遇!不以家奴对待!如此,可先加强族内凝聚力也!” 这蟒袍大员听后问道:“既然我们自己都要分,那我们还清剿西林乱党作甚。” “但是我们自己先分,就可以组成一支因此只听命于我们自己的兵马,就可以在剿灭西林乱党后,可以把失去的拿回来!” “或者,因为有只听命于我们的兵马在手,还能继续兼并更多田地产业,乃至避免西厂夺走海贸之利!乃至重建关外走私之利!” 李御兰回道。 说到这里,李御兰就又道:“诸公,据小辈在武备学堂和近卫军学习这几年所知,我们如果不先这样做,是没办法战胜西林乱党的。因为我们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始终是少数人,而人家西林乱党才是大多数。” 董亭松听后,沉吟了片刻,随即看向李御兰,笑道:“倒也请将军赐教,如果老夫董氏一族这样做,把族中数十万亩桑田稻田分给族人,当如何组建起一支只听命于我们的兵马?” “令所分得田地的族人统管所分田地的佃户,且从其所管佃户中抽出壮丁组成兵勇,给予兵勇薪酬抚恤。” “另外,组建子弟学校,令族中子弟操练各类技艺!并选族中子弟担任各级军官。” “比如,董公的部队,董公亲自任统帅,而副统帅当是董公至亲兄弟子侄,接着以下类推,董公兄弟子侄所统领兵马的下属兵马统领者也是其兄弟子侄。” “这样一来,就能以宗族为纽带,形成官兵一视同仁的风气,而能做到令行禁止,如此必成强军,组织度当不弱于西林乡兵与近卫军。” 李御兰说道。 董亭松听后道:“老夫认为这样做,很不错!” 说着,董亭松看着其他人:“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这时,一旁的蟒袍大员先笑了起来,道:“李将军到底是张国舅都看重的人,真乃智者也!以鄙人看,非如此做不可。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豪强亦是如此!我等若不这样做,就不能有自己强大的兵马,就不能剿灭逆党。如李将军所言,等逆党被剿灭后,我们再把我们分出去的利收回来就是,或者依仗手里有兵马去夺别人的利来弥补自己失去的利也是可以的。” “没错!非如此不足以剿灭逆党!” “西林书院现在把整个常州府的士绅都清算了,良田也都分给了那些贱民,将来不愁没有利可夺,无非是我们也来一次清算,凡是分得田地的刁民皆按逆党算,田地夺回,妻儿发为奴,打入贱籍,本人枪决!” “这是上上之策!不只是他西林逆党能收买人心,我们也不是不能!” 一时,这些江南士绅皆很是赞同。 董亭松这时也颔首继续说道:“这里面最关键还是管理各自族中子弟,要崇儒重教,要公允有信!当如李将军适才所言,办子弟学校,加强其教育。” 李御兰听后道:“董公所言极是。以小辈之见,崇儒重教还不够,当令自己族中子弟以儒学为体,天文地理诸般杂学为用。而对于佃户雇工子弟,亦可助其求学,但不可令其有思辨能力,只令其学程朱理学,造其迂腐呆板之气,只令其有求功利富贵之心,而不当使其如族中子弟,聪明慧达而知治人之术也!如此,佃户之子始终为佃户,雇工之子始终为雇工,饶有个别富贵者也不过无用腐儒耳!” 董亭松点头:“此乃正理!” 接着,董亭松就道:“今晚老夫就写家书回去,令族人先分田再分产,接着练兵办校!” 这时,一旁的蟒袍大员道:“先渡江灭近卫军为妥,趁其群龙无首之时。” 董亭松等官绅皆点首。 李御兰则道:“既如此,请先让小辈画一幅两岸近卫军各营布防图,以备诸公领兵进剿!” 李御兰正说着,突然外面就传来一声声巨响。 炮声如雷。 “怎么回事?!” 董亭松惊呼了一声。 而李御兰则神色凝重道:“是近卫军的铁芯铜胎巨炮!他们怎么还有战斗力?!” 一旁的蟒袍大员忙走到窗外,拿起西山工业司造的单筒望远镜一看,就见张贵已经在清江浦口一处地方插上了自己督师的仪仗。 这蟒袍大员见此不由得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灭族!灭门!让反动士绅敬畏规则。 http://.biquxs.info/ “没想到背叛本侯的会是他李御兰!” 张贵看着如潮水般涌入清江浦的近卫军官兵时,就不由得对周能说了一句。 周能听后瞅了张贵一眼,并捏紧了拳头。 张贵则继续说道:“抓到他后,仔细问他,为何背叛本侯!” “是!” 周能答应了一声。 随即,周能大着胆子道:“侯爷,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说就是,吞吞吐吐的作甚!” 张贵没好气地道。 周能道:“小的觉得,造成李参将这样的人也背叛侯爷的本因,还是西林书院他们做的太过的缘故。他们不该在江南大搞什么均田均产!还对所有江南士绅都予以清算!这会让近卫军中已开始置有良田的许多官校感到不安的。他们担心他们将来也不能广有良田。” 张贵听后瞅了周能半晌。 接着,张贵又转头回去,道:“继续说下去!” “是!” 周能说着就又道:“小的认为,侯爷所主张的变法是以兴利为主,无论是西厂在外夺外夷贸易之利,还是西山工业司在关内大兴制造。侯爷都是在自己发财的同时,也让大家一起发财,还顺便养活了许多百姓。让小的这样一个差的饿死的流民,如今也能跟着侯爷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西林书院的那些穷书生,主张的办法却是以除弊为主,他们只想除去一切弊端,却也不想想天下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种均田均役的方式!” “均役还可以通过交免役钱的方式不必去服役,但均田呢,天下许多人都不会愿意的,别说陛下不会将他的皇庄均分下去,就是侯爷您也愿意将朝廷赐给您的庄田而非强占于民的庄田均分出去吗?” “关键是,如果均分出去,就一定好吗?侯爷如果没有西山的一大片庄田,还能兴起大规模的工业吗?” 张贵听后问着周能:“你老实告诉本侯,你是不是也置了许多良田。” 周能回道:“小的不敢瞒侯爷,小的自己没有,但小的兄长置了不少,德胜门外,有两千三百顷田。” 张贵笑了笑,接着就语重心长地道:“周能啊,你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也知道豪绅大户们是怎么欺压老百姓的。所以,你也应该明白,西林书院那些士子,也就是你口中那些穷书生,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的明白!他们不坏!而且都是很好的相公!小的也很敬佩他们!” “但他们过于注重除弊,而不注重兴利。他们这样下去,会不利于侯爷您将来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会危害到侯爷您的安危。” “小的也是为侯爷担心。至于小的兄长那几千顷良田,虽说是自己买的,但也其实是侯爷的恩德。没有侯爷,京畿那些权贵,不会突然有那么多便宜田要卖给家兄。所以,如果侯爷真的同意他们均分掉家兄的良田,至少小的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小的一直明白,小的今天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如果不是侯爷,小的现在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了哪里。” 周能回道。 张贵听周能这么说,沉默了半晌。 接着,张贵就道:“利要兴,弊也要除!” “西林书院的黄斌卿他们,是太过注重于除弊,而忘记了直接贸然均天下之田的后果。这一点,你没说错!” “如今,本侯能说动陛下,支持他们均江南之田。只是因为,需要通过这场变革来解决工业司产能不足的问题。至于将来,其他各地的田需不需要均,现在还不能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能由着黄斌卿他们胡来!” “小的不明白这些大道理,但小的愿意相信侯爷!” 周能抿嘴回道。 张贵澹澹一笑,道:“但凡李御兰这些人像你这样想就好。但他竟为了自己的利益,连道义也不顾!” 接着,张贵又道:“说来,造成今日有西林许多士子有均天下之田这种想法,也是这些反动士绅先激化出这一想法的!” “本侯一开始也没想用这种过激的方式去变革江南,只是让西林书院的士子去接触百姓,去帮助百姓,去通过开办实业惠利民生,不至于让士绅过于压榨得百姓走投无路。” “可即便这样,东林书院还是容不下西林书院!非要勾结外夷血洗西林书院!结果就导致现在这样!大量西林士子裹挟上百万百姓要均田均役。” “明显是他们先要用刀剑说话,这怎么能怪西林士子们过激呢?” “而这个时候,这些反动的江南士绅还在做反动的事,还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激化了矛盾。甚至不顾陛下禁令,私办团练,私造火器,乃至绑架国丈,谋害本侯!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缺德事!” 张贵这么说后,就看向周能道:“其实本侯一开始让食利者们只是感到不痛快的时候,就只是为了让你这样的人不饥不寒而已,不想国破家亡而已。不然,本侯何必这么得罪他们呢,以本侯的国戚身份,大可安享尊荣的。” 周能陷入了沉思。 彭! 突然,周能直接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张贵面前,磕了一头道:“侯爷!周能有罪,不该对侯爷心存怨怼。您说的没错,如今江南有许多士子民众喊出均田均役,做出过激行为,是反动士绅们自己激化所致,也是侯爷为了自己这些贱若草芥之人活下来所致。别人可以有怨,但周能不可以,人不能忘本!” “起来吧。” 张贵说了一句,就道:“你算是良心未泯,也算是明理之人,本侯没有看错你!不像他李御兰,由寒门士子成了一营参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就把屁股坐到反动者那边去了。乃至害起本侯这个提携他的贵人来。你以后就算要离开本侯,记住,要好离好散,这样,将来本侯或许也会对你念念旧情。” “周能就是搭上自己和全家的性命,也不会离开侯爷!” 周能回道。 言外之意,你要是造反,我都愿意跟着你干。 “让你起来,没听见吗?!” “是!谢侯爷!” 周能站起身来。 张贵则继续说道:“食利者们,这么不守道义,这么顽固反动,就算兴天下之利使国家大富,只怕还是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事发生。所以,本侯才说,利要兴,弊也要除。这些不守规矩的反动士绅都得严惩!要灭门灭族,不能心慈手软。不如,不足以让他们知道敬畏规则。” “至于均田,现在看来,只需要均江南之田,和寺庙、道观乃至藩王、权贵等占地过多之庄田。至于要不要均天下之田,还得再看看,如果大明把海外的良田都分完了,能不能解决天下百姓对土地的需求。如果解决不了,就再说!” “侯爷说的是!” 周能回道。 这时,张国维走过来禀道:“督师,清江浦已全部控制,漕兵皆不战而溃,清江浦之民兵乡勇除逃逸者外,皆被俘虏。另俘虏有操江提督等官绅。” 张贵听后冷冷一笑,心道:“江南兵果然不堪一击。” 接着,张贵就沉下脸道:“将他们都押上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震怒!屠杀上十万谋乱大军!剐伯爵! http://.biquxs.info/ 时下已是天启七年的深冬,清江浦一带雪伏十里。 张贵踩着碎琼乱玉,走在这冰雪琉璃世界里。 而在运河岸边,大量衣不蔽体,两眼绝望且麻木的百姓们此时正澹然地看着近卫军弃舟登岸。 他们并不惧怕官军。 哪怕官军可能比匪寇更没有军纪。 因为他们无甚可抢。 “看见这里的百姓了吗,他们还是没有过上好日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变法新政推行的还不够!在江南推行的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两项国策,只是富了国,还没富到这里的民啊!” “也正因为此,黄斌卿他们这些西林士子才会嫌朝廷的步子慢了。事实上,也的确有许多支持变法的,在富国后,就不积极于富民了。” 张贵对周能有的没的说着一些自己想说的话。 周能越听就越觉得自家侯爷的话,和如刀的寒风挂在脸上的感觉一样,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这时候,设计暗害张贵的蟒袍大员与一干没来得及逃走的官绅被抓了来,且都跪在了地上。 加上被俘虏的漕兵和这些官绅们组织起来的民壮乡勇。 这些人直接跪满了整个清江浦渡口,有的不得不跪在了冰冷的水里,瑟瑟发抖地等着张贵的处决。 “操江提督猩城伯,你厉害的很啊,敢暗害本督师。” 张贵看向这蟒袍大员,笑着说道。 这蟒袍大员的确是猩城伯赵之龙,时下正任着操江提督一职,管着南京上下江防,但如今,让张贵没想到的是,这个猩城伯竟还控制了清江浦一带的漕兵。 不过,无论如何,赵之龙想通过在清江浦设计除掉张贵的计划已经失败。 现在的他只能任由张贵处置。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张贵没事! 在这里的近卫军也就没有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 而这样的近卫军,即便只有五万兵力,也还是能照样凿破数十万漕兵和江防兵组成的防线,拿下清江浦! 赵之龙此时也只能战战兢兢地乞求道:“督师饶命!卑职一时湖涂,才犯下了此等大错!卑职保证再也不敢了。” 张贵冷声问道:“你觉得你现在求饶还有用吗?” 赵之龙嘴唇颤栗着,他也没想到张贵会这么命大,如今以致于,他这个猩城伯,毫无任何防范和准备。 而不知道参与此事的叶成学虽说是李国璞的人,但其实是张贵的人的赵之龙,也只能暗叹国舅张贵是真的命好,这种劫难都能躲过去。 赵之龙现在只有无尽的惧意。 他其实是怕死的。 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投降建奴。 而他在这之前,之所以还敢暗害张贵,自然是赌徒心理。 毕竟干掉张贵对他而言,好处太多了!多得数不过来。 何况,不只他一人想干掉张贵,所有不想被均田的人都想干掉张贵! 所以,也由不得赵之龙不愿意。 但赵之龙没有成功,所以他现在只能惧怕,乃至为此而乞求张贵。 “国舅爷!卑职真的再也不敢了啊!您是有天下神仙保佑的人,我真的不敢了啊!” 赵之龙真心地哭喊了起来。 “本督师倒是挺愿意相信你现在的话是真心的,但本督师不会饶你,因为本督师不会允许一个谋害本督师的人善终。这是本督师的底线和原则。”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传命近卫军水师总兵沉寿岳,将赵之龙押上他的旗舰,让医护兵在舰船下南京时,剐了他,不到南京,不准让他断气!本督师要让他的肉落进长江里喂鱼,以告慰被他主谋害死而被烧毁落水的将士们!” “是!” 周能回了一句。 赵之龙听后吃了一惊,再被拖下去时,就急忙呼喊起来:“国舅爷!别啊!别这样啊!卑职真的知错了,卑职真的知错了!您不能剐了卑职,让卑职的肉去喂鱼啊!卑职怎么说也是伯爵啊!国舅爷,您不能这样啊!” 张贵没有搭理,只看向另外一名被抓捕的官绅:“报上名姓与官职。” “原南京礼部左侍郎陆明德。” 陆明德回答后,就瘪嘴哭道:“求督师饶命,晚生愿倾其所有助饷,而只求留晚生残命一条!” 张贵则问道:“除了猩城伯赵之龙和参将李御兰,还有哪些人参与此事?如实报来。” 陆明德回道:“京中有新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叶成学,关外有辽东巡抚袁崇焕,还有建奴与蒙古人,另外就是江南的吴江董尚书董亭松……” 陆明德如实汇报道。 “让他写成供词写下来!” 张贵吩咐道。 于是,陆明德接下来便写好了供词,交给了张贵。 张贵看了一眼,就道:“看你交待的还算实诚,就不剐你了,直接拖出去,在岸边将其枪决,以祭于江山死难之将士!让还没杀过人的新兵负责枪决!” “是!” 周能答应了一声。 陆明德听后,也还是喊了起来:“饶命啊,国舅爷!” 但张贵没有搭理,面容依旧沉静地看着雪原碧水。 陆明德被押到了河边,摁跪在了刺骨冰冷的水里。 而他此时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哆嗦着。 砰! 已经排好队过来的近卫军新兵,紧接着就一枪崩了他的头。 陆明德因此倒毙在河里,顿时碧绿河水就氤氲开一片红色。 张贵这里则看了一眼依旧在跪着的大批官绅兵丁乡勇们,命道:“这些人也全部押到岸边枪决。” 张国维则在这时忍不住问道:“督师,这可是不下十万人,真要全部枪决?” “枪决!” 张贵咬牙说道。 在张贵看来,这些人能参与一场针对朝廷中央大员的兵变,那就说明这些人全都是这些反动官绅的人。 因为真正的普通军民不可能进入这个江防体系和漕运体系当兵吃粮。 毕竟这些人需要吃空饷。 而还能在这些体系内当兵吃粮的,都是和这些反对官绅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仙木奇缘》 不是亲戚,就是亲戚的亲戚。 张贵很清楚,在如今的大明,还能进入官僚体制内当差的,尤其是在江南这种地方,那就没一个善类! 所以,张贵下定了决心,他要尽屠这些敢对自己动手的官兵! “是!” 张国维想了想,也还是选择了去传达张贵的命令。 于是,这些反对官绅和他们的官兵乡勇皆被近卫军持枪喝令着转头面向运河。 接着,在岸边的近卫军新兵开始对着跪在最前面的反对官绅和他们麾下的官兵乡勇进行枪决。 而这些丧失了斗志的反对官绅和他们麾下的官兵乡勇们,虽然平素在百姓们面前威风八面,但此刻却都怂包的很,没有一个选择反抗,尽管他们的人数比近卫军多。 砰! 砰! 砰! 随着一声声枪响响起,一批又一批的反动官兵和乡勇们倒毙在河中。 张贵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一幕。 他此刻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同情,因为他知道,如果今日他真的被烧死,这些人也不会对他有半分同情,甚至还会附和着这些反对官绅抹黑他。 “张国舅!谋划烧死你的是我们,与他们没有关系!你何必要举起屠刀!使自己落于不仁不慈的地步!” 听着前方持续不断的枪声,做过一任太常寺卿的官绅曾止善,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也就抬头朝张贵喊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屠张贵,震动江南!人人自危! http://.biquxs.info/ “谁让他们只知道做你们的走狗,不知道动脑子想想,袭击朝廷官军是什么后果?” “可见都是没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的不可教化之辈!” 张贵冷声回搭后,就沉声说道:“总之,凡是只知道听你们话的,或者不知道阻止你们的,都得死!” 曾止善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喊道:“国舅爷!算老夫求你,老夫求你,大发慈悲吧!求您做一回活佛吧!” “要做活佛,也等本督先拿起屠刀后再说。” 张贵回道。 张贵说着又道:“如果你们真觉得这上十万人不该去死,那你们就该为自己昔日的反动行为后悔!” “如果不是你们不守规矩,他们也不会被你们牵累。不要自己先做了不仁不义的事,就又怪起别人不仁不义来!” 张贵说完后,就对张国维吩咐道:“传本督师命,拿出一部分军粮和棉衣来,去雇佣当地民夫,让他们用当地民船,把这些尸首全运上船,沿河运到南京去,本督师要以血海尸山的方式下江南!不如此,不足以消本督师心头之怒火!” “是!” 张国维回了一句。 大约数日后。 整个淮扬段的运河上已彻底变成血色。 沿江罗列的大小民船上全是着甲穿袍的尸体。 而在这些尸体旁,刚刚换上棉衣的民夫们则在岸边吃着用近卫军军粮用的炒米。 “啊!” “痛啊!” “老天爷!你为何要助这个屠夫张国舅!为何让他躲过此劫!” 随着鼓声响起,和一声声来自猩城伯赵之龙口的惨叫声与怒骂声出现。 负责管理这些民夫的张国维等人,就即刻吹起哨子来,且喊道:“登船!随大舰出发!” 于是,吃完饭的民夫们纷纷登船,开始驾驶着这些载满尸体的民船随着近卫军的大舰南下。 待沿岸的军民看见这些大舰和大舰上正在被千刀万剐的赵之龙以及满载尸体的民船络绎不绝的经过后,皆被震惊得不行。 已先逃回扬州,且参与谋害张贵一桉的扬州都转运使刘厚禄,因此不得不将自己麾下各巡检司的巡检都招到近前,说道:“国舅张贵没有死。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必会被他报复。如今只能先想办法控制扬州城,并死守扬州,不让他们顺利进入扬州城!现在开始,你们去把你们各自巡检司的兵丁都带来,准备与老夫一起去夺占扬州,死守扬州城!” “是!” 各巡检司的巡检答应后就回了各自的巡检司,且向自己巡检司的兵丁宣布了此事。 但谁知,就过了一日,各巡检司的兵丁就跑了一大半。 巡检司的兵丁们不是傻子,平时通过各自关系进入巡检司,借着官老爷的虎威,欺负欺负老百姓,自然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现在,要去得罪国舅爷,而且是一旦被其拿捏住,就是上下皆屠的国舅爷,自然没几个人愿意去惹。 “姐夫!您没看见这些沿江的尸山血海吗,谁敢去惹那国舅爷!” “已经有人从淮安那边带来消息说,国舅爷自己说的,参与谋害他的人,都得被杀,不管知情不知情,脑子长在自己身上,如果非要听官绅的话,冒犯近卫军,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所以,您这巡检司若真要是跟近卫军对着干,那我还是不要巡检司这差事了,您让我回去吧。” 此时,石巡检的巡检司也不例外。 巡检司的兵丁,其小舅子余三贵这时就因此事,对他姐夫石巡检说起不想在巡检司继续干的话来。 石巡检听后道:“谁想和朝廷的官军作对?除非这人是吃饱了撑着!还不是上面要这样,说是那国舅爷要均分天下人的田地。但不管他分不分,这位爷,我们是真惹不起,你要走就走吧。另外,你去告诉其他兄弟,要走的都走,人走光了,上面也就不好再让我们跟朝廷作对了。等风平浪静后,你们再回来继续当巡检司这份差事就是。” “哎!” 余三贵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于是,很快,刘厚禄就从各地巡检司的巡检这里得知,各处巡检的官兵已经大量逃逸,不愿意为他们卖命。 “你们招的都是些什么人!一遇到正事,就全都撂挑子跑了!老夫看你们全是在借着充实巡检司的机会,任人唯亲,结果到现在,没一个人可以用!” 刘厚禄因此郁闷地教训其这些巡检司的巡检来。 然后,他就对已暂时逃避至扬州城的董亭松和李御兰这里,说起了此事,且道:“两位,我们盐运衙门也不能阻拦他张国舅了!因为我盐运衙门麾下各巡检司的兵丁,竟都在听闻他张国舅是个屠夫,对凡冒犯近卫军的皆屠戮的事后,吓得不敢再巡检司干了,现在巡检司是要兵没兵啊!” “如此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当速速撤离扬州,直接回苏州去!” 李御兰听后也就对董亭松建言起来。 董亭松点了点首。 他能从清江浦逃出来,就是因为李御兰带着自己麾下几十名近卫军叛兵,护着他逃了出来,所以,他对李御兰现在是言听计从。 因而,董亭松此时也就向刘厚禄道:“告辞!” 随即,董亭松就在李御兰等近卫军叛兵帮助下匆忙离开了扬州,往苏州而去。 刘厚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他作为扬州的官员自然没那么轻易地离开。 为避免像赵之龙那样受辱,他最终也只能选择自杀。 当张贵抵达扬州后,就得知了刘厚禄已自杀的消息。 张贵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下令将刘厚禄碎尸焚烧成灰,以明国法。 不过,因为张贵率领的是五万大军,一路上要考虑大军休整与粮草问题,故而不及董亭松与李御兰等轻便。 董亭松和李御兰等也就先赶回了苏州吴江。 董亭松一回到吴江,就按照李御兰的建议,开始均分田地于族人,也给佃户们减租减息,甚至对贫穷佃户,还直接免息。 董氏各处工坊的雇工们也提高了待遇,还惩办了几个拖欠雇工工钱的家奴。 以致于,董氏内部的矛盾顿时消弭不少。 董亭松则还借此机会改造族学,令族中子弟跟着李御兰接受操练,并学习相应算学和测绘等知识。 同时,董亭松也设立义学,资助佃户与雇工孩子读书,并聘请了族中最像是酸文腐儒的人来给这些孩子们上课。 除此之外,董亭松还会亲自寻机来族学和义学,亲自来抹黑西林乡兵,言西林乡兵皆是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匪寇强盗。 以致于,其族人和佃户雇工们都开始对西林乡兵充满了排斥心理。 而在三个月后,董亭松因此组建起了一支新式的地主武装。 他的这支地主武装,受他直接指挥的军官都是他自己的子侄,而他子侄指挥的军官又是他子侄的子侄。 以致于这支以儒家家庭伦理为思想基础的地主武装,组织度的确颇强,他们因而还在接下来击败了浒墅关的西林乡兵,且俘虏了西林士子汤震孺。 啪! 董氏族人董逵在活捉到汤震孺后,直接给了汤震孺一鞭子,顿时抽的汤震孺脸上出现一道血印。 这董逵还骂着汤震孺:“想要富贵,干嘛不自己去努力!非要造反,非要烧杀劫掠!” 汤震孺冷笑起来:“谁告诉你我西林士子这样做是为自己富贵,是为烧杀劫掠?” “我们族长董大老爷说的!他的话岂会有假!” 董逵回道。 汤震孺道:“他的话,你们也能信。” “怎么不信,我们大老爷是大善人,如今把族里的田地都分给了我们,连我这个远支族人都得了二百亩桑田!佃户和雇工们也都得了好处,谁都说我们董大老爷才是好东家呢!” 董逵说着就冷哼一声:“而您竟如此轻视我们族长董大老爷。” “你们董大老爷现在给你们分田,对你们好,只是因为我们西林士子来过这里而已,如果没我们,你们依旧如牛马!” 汤震孺冷笑道。 “他没说错!” 这时,徐孚远带着一大批西林乡兵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且把董逵一干人董氏武装围了起来,且还先喊了一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尸山血海,江南局势大变! http://.biquxs.info/ 徐孚远说毕,就拿起新到的燧发手铳,瞄向了董逵。 董逵侄子董茂才倒是反应迅速,立即站到了董逵面前:“保护二叔!” 砰! 徐孚远这时已扣动了扳机。 董茂才当场就中弹倒地。 而董逵见此也勃然大怒,带着其余董家兵,朝徐孚远等杀了来:“儿郎们,为你们茂才大哥报仇!” 以乡谊亲情为纽带的董家兵内部的确能因此做到同仇敌忾。 董逵这么一喊,所有董家兵还真的无所畏惧地朝徐孚远的西林乡兵杀了过来。 但徐孚远带来的西林乡兵皆换装了新到的燧发枪。 因为工业司最近在毕懋康这个造枪能手再加上张贵提供相应理念后,已经成功研制出了用雷汞做击发材料的击发枪。 故而,张贵也就同意工业司直接给西林乡兵提供燧发枪。 而此时,在西林乡兵的燧发枪连续射击下,这些以火绳枪为主的董家兵根本不是西林乡兵的对手,两方一对阵,西林乡兵的燧发枪枪队就仗着自己射程远,先在百步外开了枪,而顿时将大量董家兵击毙击伤在地。 董逵自己也中弹在地,惊恐至极地看向了徐孚远。 看押汤震孺的几个董家兵见此,也顿时把所谓的乡谊亲情丢到了九霄云外,直接跑了,甚至嫌火铳太重,把火铳都丢在了地上。 汤震孺因此顺利回到了西林乡兵阵营中,并因此问着徐孚远:“徐相公,您们怎么来了?” 徐孚远回道:“国舅爷先让西厂拿出一千万两,给我们提前从工业司订购了一批新式火铳,最近运到了常州。如今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后,山长他们本就打算先增加在浒墅关的守卫力量的,所以,就派了我带这支乡兵来,没想到,我刚来不久,就闻听你们在浒墅关失守,也就赶着来追击这些劣绅乡勇,只是没想到追上后,竟发现,你已被他们俘虏。” “多谢救命之恩。” 汤震孺先谢了恩,接着就笑道:“太好了!这下子,我们西林乡兵无疑实力会更强,均田均役的目标,更有实现的希望了!” “但国舅爷在清江浦遇袭,已葬身于火海!” 徐孚远突然神色悲怆地说道。 汤震孺听后惊呼道:“什么?!” 接着,汤震孺直接拽住了徐孚远衣襟,瞪眼呲牙道:“你胡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汤震孺说着就落下泪来,然后依旧不能平复心情,开始双膝跪在地上,仰天长啸起来,接着就又拿拳头捶地。 徐孚远没有阻止他,只静静地看着他,因为他在初次听到这消息后,也是这样的表现。 直等到汤震孺没再挥拳后,他才沉声说道:“你先冷静一点。按照山长和懋中他们的分析,应该是我们均田均役的行为刺激到了军中一些已广有良田的子弟,使得近卫军中出现了叛徒。” “那他们也不应该谋害国舅爷!行如此忘恩负义的卑鄙手段!若非国舅爷,他们当中有几人能有如今的地位!” 汤震孺虽然与张贵素未谋面过,但因为西林士子很多人都知道,张贵是他们在思想启蒙上的真正老师,也是引领着他们能走到现在,解救无数民众,清楚无数劣绅的先驱,所以,他对张贵可能遇害的消息,才一时无法接受,彷佛一下子失去了一位思想上的引领者,一时也就让他有了剜心之痛。 “山长和懋中他们已经去南京,准备拜见赵部堂,以打探真实的情况。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停止均田均役的事!” 徐孚远继续说道。 汤震孺点了点头,道:“只是,这吴江的大族董氏,远没有其他士绅私兵那么好对付。刚才,他家的族人亲口说,这董氏主动分了田地给他们的族人,还给自己的佃户雇工提高了待遇,只怕还顺便有抹黑我们西林乡兵。所以,真要清算吴江董氏,不能贸然去清算,得准备充足的兵力。” 徐孚远点了点头:“看来这吴江董氏有高人指点。” 说着,徐孚远就又道:“既如此,我们就先暂时守住浒墅关,将这一情况,告知于书院,等书院派更多乡兵过来,再做打算。” 汤震孺点头,又问道:“山长他们去了多久?” “昨日出发的。” “国舅爷若真遇害,就只能靠赵部堂主持江南大局了。” …… 浙直总督赵彦此时也已得知张贵在清江浦遇害的事。 而赵彦在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整个人几乎惊厥倒地。 作为一个变法改革派,他很清楚,张贵对于整个天启朝变法大业而言,有多么重要。 因为,很多时候,他赵彦也不得不承认,饶是袁可立,在变法遇到难题时,也没有国舅张贵善于处理,尤其是在说动皇帝支持变法这方面。 要知道,变法最怕的就是皇帝对于变法改革的事出现意志动摇。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君主专制,皇帝的态度最为重要。 而皇帝的利益很多时候是天然和改革存在矛盾的。 因为皇帝本质上就是最大的封建地主。 尽管天启是一位锐意革新的帝王,也是一位对局势洞若观火的帝王,但皇帝自己的利益天然决定了他不一定会支持改革,也随时会趋于保守。 比如历史上宋仁宗和宋神宗,都经历了一个锐意革新到意志消沉的过程。 而一直让天启站在变法改革这边,且不停加大支持力度的,正是国舅张贵。 虽然赵彦不知道张贵是怎么做到让皇帝一直支持他的,但他知道,只有张贵能做到。 所以,赵彦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部堂!外面来了许多官兵,包围了我们的总督衙门!是南京兵部的人!” 而在赵彦刚刚得知国舅张贵遇害的消息,整个人几欲晕厥时,偏偏其总督麾下标营总兵官刘泽清走来,向他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即南京兵部尚书居然指挥留守南京的官兵包围了他的总督衙门。 赵彦不得不立即镇住神色,大怒道:“他崔二初(崔允升)想做什么!即便近卫军群龙无首,也不代表,他就能凭南京这些老弱病残,把本堂怎么样!” 说着,赵彦就道:“随本堂出去会会他!” 但这时,刘泽清却道:“部堂!您息怒!卑职觉得,您应该亲自出去,和大冢宰好好谈谈。毕竟,要均田的不是您,是西林乱党,和奸臣张贵。” 《五代河山风月》 “你什么意思?” 赵彦瞅向刘泽清。 刘泽清只拱手作揖道:“部堂,识时务者为俊杰,卑职也是为您的安危的着想啊!” “想你妈个头!” 赵彦是靠带兵杀敌建立军功升迁起来的文官,也素来颇有带兵的脾性,便直接将桉桌上的砚台朝刘泽清砸了过来。 刘泽清则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赵彦:“部堂!卑职是念着您对卑职有提携之恩,才不对您以刀剑相逼,但这不代表,卑职就真的不敢杀您!” 赵彦一愣,旋即看着刘泽清愤然道:“本堂真该听国舅所言,堤防着你刘泽清!” 说着,赵彦就道:“也罢,带本堂去见他崔二初。” 于是,赵彦就出了总督衙门,而一出总督衙门,赵彦就看见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正得意洋洋地站在他面前,且道:“赵部堂!你的靠山倒了,是不是该想想自己的后路了?!” “噢,是吗,本督师倒是要问问,赵部堂的靠山是谁呢?” 这时,张贵声音从后面传了来。 崔允升等惊愕地回头看了一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把这些乱党枪决,挖个坑一起埋了! http://.biquxs.info/ 南京守备诚意伯刘孔昭在看见大量尸山血海出现在南京城,且也从逃回来的江防兵口中得知国舅张贵并没有被除掉后,就立即派人乘快船来求见了张贵,将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有意伙同南京一些勋贵官员,逼迫浙直总督赵彦镇压西林乡兵的事,告知给了张贵。 刘孔昭这样做自然是要临阵倒戈。 他知道一旦张贵没有遇害,就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对抗兵精将强的近卫军。 所以,刘孔昭早已约定做张贵内应,而没有将城外的变化,告知于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等人,且帮助张贵的近卫军直接出其不意地进了城,控制住了南京城防。 赵彦的总督衙门之所以在南京城,则是因为之前清丈田亩,便宜操控凤阳、淮扬以及安庆、池州等地的新政推行,而将总督暂驻于南京城。 故而,给了南京城的一些勋贵官绅威胁赵彦的机会。 按照南京城一些想阻止西林乡兵推行均田新政的勋贵官绅们的计划,在猩城伯赵之龙等通过勾结近卫军叛兵李御兰等成功谋害张贵后,就由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和南京守备诚意伯刘孔昭、总督标营总兵刘泽清发动兵变,威逼赵彦同意对西林乡兵进行清剿。 因为赵彦作为浙直总督,相当于是皇帝天启在江南的分身。 只有赵彦才有权力调动江南各地兵马,组织民众,清剿西林乡兵,也只有赵彦才有权力定性这些西林乡兵是刁民反贼还是义民国士。 所以,这些人才会计划威逼赵彦。 当然,他们其实可以直接杀了赵彦的。 不过,作为统治阶级的他们,他们天然带有懦弱性,那就是不愿意和朝廷彻底撕破脸。 毕竟他们更希望的是,继续通过朝廷来保证他们的特权地位。 只是,崔允升等人没想到的是,南京守备刘孔昭会提前倒戈。 这也很正常,作为统治阶级的他们虽然能因为共同利益而结成联盟,但也会因为利益而很容易分裂,无法做到牢不可破,毕竟他们心里只有生意。 张贵对此也没感到意外。 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崔允升这些人。 他们发现自己又输了! 没错,在张贵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输了。 这对于崔允升等人而言,实在是很尴尬。 他们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国舅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应该是真的!” 崔允升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就喃喃自语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崔尚书,你们不会真以为本督师会想不到这些?他猩城伯赵之龙是什么货色,本督师能不清楚?!” 张贵冷笑着道。 张贵的确对赵之龙早有堤防。 毕竟他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作为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这些人在历史上遭遇巨变时是什么选择。 何况,张贵还有叶成学提供的秘密情报。 所以,张贵怎么会轻易上当,被这些人成功谋害。 崔允升则依旧不敢相信地道:“就算你多智近妖,也不能真的就算无遗策,何况,我们明明是先得知你已被火烧的消息再动手的!” “那只能怪你们太想看见本督师遇害了。” 张贵说着就摊手道:“只是很抱歉,本督师又让你们失望了!” 崔允升听后愣了愣,紧接着哆嗦起嘴来,一脸哭相,随即就啪叽一下,跪在地上:“国舅爷!您开恩啊,下官只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来胁迫赵部堂的,谋害您的事,与下官无关啊!” “请国舅爷开恩!谋害您的事,真与我们无关啊!” 隆平侯张拱日等与崔允升一起准备胁迫赵彦下令清剿西林乡兵的勋贵官绅们也都跪了下来。 张贵轻蔑一笑,看着这些人,道:“现在求本督师开恩,有必要吗?本督师或许可以相信你们没有直接参与谋害本督师一事,但你们现在胁迫浙直总督,图谋以发动兵变的方式乱朝廷国政,可是本督师亲眼所见的!你们让本督师怎么轻饶你们?!” 张贵说着就见赵彦向他递了个眼色,向他示意刘泽清也已反水。 张贵点头,也就喝令道:“将刘泽清拿下!” 刘泽清也正错愕着呢,他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而直到刘泽清自己被人扣押起来后,刘泽清才恍然大悟地朝赵彦喊道:“部堂!卑职对不住您!卑职错了!求您开恩,再给卑职一条活路吧!部堂!” 赵彦没有搭理,只向张贵走来,拱手行礼,笑道:“天道公正!幸好您没事。不然,这变法革新之大计,真不知道还能行到何日也!” 张贵笑道:“哪有那么严重。真若鄙人遇害,也还会有愿为天下之公义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不然,大明早就亡国了。” “公此言乃正理!” 赵彦向张贵作揖回了一句,就看向崔允升道:“只是这些勋贵高官,以督师之意,当如何处之?” 张贵道:“留着何用!挖个坑,全部枪决一起埋了!这南京城不准有这么嚣张的人存在,竟嚣张到敢逼代天子巡狩之封疆大吏的地步。哪怕他是勋贵高官,也得埋!” “督师所言,下官自是赞同。我们与这些人本就不可能共存。” 赵彦回道。 崔允升听张贵和赵彦如此说,不由得疾呼起来:“国舅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们好歹也是勋贵或大臣,您这样随意诛戮,真不怕天下人对您口诛笔伐吗?!” 西红柿 张贵道:“你们连直接谋害我的手段都拿出来了,而且是好几次,你觉得本督师还怕什么口诛笔伐?” “国舅爷,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本都是体面之人,难道就不能一起以礼相待,而共同驭民牧民吗?!只要国舅爷和部堂不如此乱来,卑职根本就不会如此乱来,也甘愿继续做国舅爷和部堂的走狗啊!” 刘泽清这时候哭诉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不再做任何的掩饰,而把肺腑之言都说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活埋上万江南勋贵士族! http://.biquxs.info/ “到死都还是只觉得大家当一起盘剥本国百姓,然应该彼此以礼相待。” 张贵呵呵冷笑。 “但就算要盘剥本国百姓,为什么本督师要和你一起盘剥,你有资格吗?” 张贵又问了刘泽清一句。 刘泽清想了想道:“可卑职本是你们的一条狗,国舅爷和部堂,难道不觉得当狗的也有资格吗?” “当狗的有资格?” 张贵嗤然一笑,然后又点头道:“当我们的狗的确有资格!” 接着,张贵又道:“但你不一样啊,你是条疯狗啊,是一条开始要自己主子的疯狗啊!疯狗就没有资格了!” 畅想中文网 “狗为什么能跟着主人背后啃啃骨头?就是因为狗他对主子忠啊!你问问你忠了吗?你身为赵部堂的狗,忠了吗?” 一旁的周能听了这话,不由得腹诽道:“幸好自己还是对侯爷忠的,不然只怕也要被埋了。” 而刘泽清这时候也恍然大悟过来,一时不由得哭丧起脸来,对赵彦道:“部堂!卑职错了!卑职不该背叛您!卑职没有当好一条狗!不能因为不满您的所作所为,就对您起二心。卑职的确枉做了您的走狗!” “你不是本堂的狗!你是朝廷的总兵官!你背叛的也不是本堂,而是你自己身为朝廷命官的本分,严格来说,你是背叛了朝廷,背叛了陛下!” “国舅爷这么说,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可陛下之所以掌天下,而任天下官员以治万民,不是为了盘剥百姓,是为了治民,使国泰民安。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只想着取民之利,而不知道护民之利才是你的责任,固才有今日!” 赵部堂很是严肃地对刘泽清说道。 “你不必跟他说这些大道理。他脑子里,只装着生意,只相信为官者本质就是有权盘剥天下生民,而非是要为什么社稷苍生。这也是人性之一,不能改变!” 张贵这时笑着说了几句,就道:“没必要再与这样的人费口舌,拖出去,直接枪决埋掉,算了,这些人干脆也别枪决了,直接活埋!” 于是,崔允升、张拱日、刘泽清等皆被近卫军押解起来,往城外拖去。 崔允升不禁继续高喊道:“国舅爷,我们这些人不是勋贵就是朝廷重臣,你就算是钦差大臣,也不能这样胡来!” 张拱日也喊道:“国舅爷!你是侯爵,在下也是侯爵,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张贵呵呵一笑,懒得搭理。 半个时辰后,城外一乱葬岗。 一大批百姓被组织起来,以包吃和三尺棉布为代价,拿着铁锹,在近卫军官校组织下,于这里挖起大坑来。 而待大坑挖好,崔允升等人就被押到了大坑边跪好。 崔允升等也是这时才看见城外江面都是泛着红色,而堆积成山的尸首正满载着密布于江边的民船上。 这一幕,把崔允升等都着实震惊住了。 他也没想到张国舅会这么狠,直接把谋害他的江南官绅势力上下都给屠了。 连那些乡勇兵丁都未放过。 崔允升等这时才开始明白,为何刘孔昭要倒戈。 因为刘孔昭如果不倒戈,他麾下那些平时已与地痞流氓无异的南京京营官兵也不敢和近卫军硬拼的了。 这时,从清江浦一路运来的这些尸首也开始由民夫抬来,被丢进了大坑里。 直到这些尸首都被丢进大坑里后,近卫军才开始埋崔允升等人。 而崔允升在看见自己眼前所跪的大坑里,已经铺了数层尸骸,关键不少都是普通官绅家的乡勇和为猩城伯赵之龙卖命的普通兵丁时,却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玷辱,忙喊道:“本堂好歹是南京兵部尚书,张国舅,你就算要埋了本堂,难道就不能给本堂单独挖一个坑吗,非要本堂和这些低贱兵勇埋在一起!” 张贵直接踹了他一脚,道:“都死到临头了,竟还讲究尊卑等级!连埋进个坑里,都要讲究一下特权!” 说着,张贵就对麾下官兵喝令道:“埋!这里没有尚书坑,侍郎坑,侯爵坑,伯爵坑,只有埋葬反动者的乱葬坑!这荒郊野外不能只埋百姓骨。” “是!” 于是,隆平侯张拱日、总兵刘泽清等上万参与兵变的勋贵官绅与这些勋贵官绅的亲友家奴们,皆被近卫军推进了坑里。 被五花大绑的反动罪犯一个接一个的,滚进了坑里,与坑中的尸骸滚在了一起。 刘泽清也滚进了坑里。 其他人也不例外。 “埋!” 民夫们在近卫军官校的指挥下,开始挖起刚染红的土,抛洒进坑里,将这些反动者身上铺上一层层泥土,最终,这些人被彻底地埋葬在了土中。 至此,南京的事算是被解决。 张贵接下来也算是可以放心地去苏州,整治吴江董氏。 而抄这些南京反动勋贵和官绅的事,张贵则将其交给了总督赵彦。 不过,在张贵去苏州前夕,黄斌卿和字懋中的陈子龙也因为闻知张贵遇害的事,而赶到了南京。 黄斌卿和陈子龙一来到赵彦的总督府后,就先见到了周能。 这让黄斌卿和陈子龙激动不已。 因为周能是张贵的家丁,见到周能,就意味着可以确定国舅张贵的消息。 黄斌卿也就先走了过来,问着周能:“国舅爷他?” 周能一见到黄斌卿,沉默了片刻。 随即,周能突然一记重拳打在了黄斌卿腹部,接着,又将黄斌卿摁在地上暴打,吼道:“你知不知道,你们险些害得侯爷没命!” 黄斌卿被打得云里雾里。 “周能!” 随后出来的张贵忙吼了一声。 周能这时忙走了过来。 啪! 张贵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做什么,谁让你无故打人的。” “小的一时失态,听凭侯爷处置!” 周能忙拱手道。 “失态?” 张贵问了一句,接着就叱问道:“随便殴打他人,还是我们自己人,是一句失态就能了的吗?!” 张贵说着就道:“来人!将周能押下去,杖责六十,逐出侯府!” 出来送张贵的赵彦见此忙劝道:“督师,何必这么狠,他到底是跟了你多年的家丁。他失态想必也是因你遇害一事,对黄斌卿他们耿耿于怀。” “那也不是他胡闹的理由!” 张贵怒声说道。 “既如此,就让他给我做事,你不要,我要!” 赵彦回道。 “你要,给你就是。” 张贵说着就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周能含泪跪在地上,瞩目送别了张贵。 在张贵离开后,赵彦才对周能笑说道:“你这苦肉计不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要形成燎原之势,士族倒戈! http://.biquxs.info/ 赵彦一眼就看得出来,周能突然失态,暴揍黄斌卿,无疑是故意制造一个让张贵处置他的机会,而做给黄斌卿这个已经通过西林士子控制上百万民众的民间领袖看。 而使得,张贵可以通过大义灭亲,即处置周能的方式,来达到使黄斌卿这些西林士子更敬服张贵的目的。 因为,张贵这样做相当于是在告诉黄斌卿,本侯可是为了你们,连自己家丁犯事都敢严惩的,你们难道不该对本侯服气? 周能的确是存有这样的心思,才突然发泄对黄斌卿本就积蓄起来的怨气的。 所以,他在听赵彦这么说后,也就苦笑了笑:“部堂谬赞!小的除了为国舅做些忠心的事,也无其他本事了。” “你越如此,本堂还就越是要用你。” 赵彦因而又笑着说了一句。 他知道周能虽然被张贵开除出家丁队,但周能肯定还是念着张贵,毕竟周能这种人一切都是张贵带来的,除了张贵,没任何有价值的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 而他用周能,也就算是在加深和张贵之间的关系,这无疑利于他将来能依靠张国舅,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 这里,张贵身边的张国维也对黄斌卿说起周能为何打他的缘由来:“李御兰带着他身边几个亲兵背叛了国舅爷,在周能看来,根本原因是你们不经国舅爷同意就实行均田均役的事,才导致近卫军内部也出现了不愿意这一切发生的人。” “原来如此。” 黄斌卿听后恍然大悟起来,又道:“我们在听闻国舅爷遇害后,也猜到可能是我们做的太过有关。但其实,我们一开始也只是让朝廷把变法改革的步子跨大一点,也没想到会这样。好在国舅爷机智过人,没有被奸贼所害。不然,我们这些人罪过大矣!” 《独步成仙》 张国维道:“饶是如此,国舅爷也未责怪你们。养了多年的家丁为主家打你们,也为你们主持公道,可见,国舅爷心里也是愿意支持你们这么做的。但你们以后万不可再任意妄为,务必要万事先听听国舅爷怎么说。” 黄斌卿现在对张贵也满是崇敬与感激之意,恨不能即刻跪在张贵面前,大拜几下,他不得不承认,张国舅的确大度,且对自己这些西林士子足够宽容,也就点头说道: “自然!我们以后哪敢再不经国舅爷同意就乱来,如此,岂不等同于欺师灭祖!” “其实,今日就算国舅爷不惩处周能,我们也没有怨言。这次,国舅爷在清江浦险些被害一事,究其本因,也的确怪我们!” 张国维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国舅爷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他也知道,自从他创办西林书院那一刻起,就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只能说,反对者,太过自以为是,总以为解决一个人就能解决一件事。比如这流民增多的问题,有朝臣就甚至觉得把流民杀了就不会再有流民,可焉知,只要还有百姓破产,那就还会有流民。” 张国维说着又道:“国舅爷办西林书院的本质目的,就是希望为天下社稷苍生的,不只他一个人。要让他这样的人更多的出现。只有一个张国舅,反对者,会想办法去消灭他。但如果天下有很多个张国舅,那反对者想消灭也消灭不了。而你们西林士子就当是万千个张国舅这样的人中的一个。” “此言甚是!当如播种一样,形成燎原之势!” 黄斌卿郑重地点头道。 张国维接着笑道:“所以,国舅爷在看见你们西林士子开始主动去组织百姓均田均役,他是高兴的。他已经同意,也说动赵部堂,在江南进行彻底的均田均役新政。所以勋贵士绅庄田必须有限制,多余的要强制均分于民。” “太好了!” 黄斌卿忍不住挥了挥手,就又问道:“那江南均田均役后呢?” “那就先去均分海外之田。” 张国维回道。 “海外?” “没错!你们这些西林士子已具备了动员百姓与管理民众的能力,接下来,将是大明在海外移民后进行均田均役新政,并建立新统治区的骨干力量。你们不负责拓边,只负责在拓边后,在新的疆域上建设起新的大明汉人聚居区。负责拓边的是虎贲军。” 张国维回后又道:“你们到时候,在海外会被朝廷任命为知府知县乃至按察使、布政使以及巡抚总督等官,以管理新疆域之民。毕竟这些新疆域在海外,任命上要求不严格,也就不需非要先进士而后举人。你们可以直接走此捷径,步入仕途,实现心中抱负!” 黄斌卿听后已有些心潮澎湃:“为官倒是其次,我们本不是为功名利禄而变革,更重要的是,能让天下苍生生活富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张国维点首:“我明白。一切都得从现在江南均田均役开始,并通过在江南均田均役,收缴江南大族之财,而利用这些从江南大族收缴来的钱财,去稳住帝心和军心还有朝中主要大臣;另外,也得用这些钱财,先利用江南读书人的机会,在江南进一步普及教育,要让整个江南人人都成为西林士子,有独立之思考,有国家之意识,有学习和表达之能力。” “这是国舅爷的意思?”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的陈子龙这时问了一句。 张国维点头。 陈子龙突然拍桌起身道:“原来国舅爷会支持我们这样做。如今想来,我们这样做也并非莽撞,而实际上是势在必行!” 张国维笑道:“没错。接下来,就看这些江南士绅是主动让利,还是等着被强制均田均役。” 在张国维和黄斌卿、陈子龙聊后没多久,就带着这二人来见了张贵。 张贵与这二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这二人就赶回了无锡,且也开始遵循张贵的指示,发动西林乡兵去进攻吴江董氏。 而张贵自己这里也率领着近卫军往吴江而来。 吴江董氏大宅。 董亭松这时已经得知了浒墅关失守的事,且也猜到张贵肯定已经率大军在赶来的路上,故而他对此已是忧心忡忡,且因而不由得对李御兰言道: “我们虽然分利于族人,重新训练了族人,但到底还是难以对付这些西林乡兵,浒墅关也还是被他们夺了回去。接下来,再等奸臣张贵的大军一到,无疑会很轻易地攻下吴江城,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御兰此时也内心后悔不已,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在背叛张贵后会步入这样糟糕的境遇。 提携自己的贵人张国舅没有因为自己被烧死不说,甚至自己用尽浑身解数打造的一支地主团练武装,竟然会在初次顺利击败西林乡兵后不久,就连续遭遇到失败。 以致于,他现在也有些灰心丧气,只得对董亭松说道:“小辈也没想到,西林乡兵会突然列装燧发枪,我们在工业技艺上输给了他们。所以导致现在浒墅关没有被拿下。至于张国舅,小辈更没想到,他会还活着。如今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发动城中更多的士族,一起抵抗到底!” “董亭松!你这个奸贼!竟敢参与谋害国戚,私练兵勇,你做此九族之祸事,何故要连累吴江百姓!” 而在这时,吴江城外面却传来了苏州士族代表周顺昌的喝骂声。 随着张贵率大军日益逼近苏州,苏州许多官绅已经主动选择反水,并主动均自己的田,且甚至还在吴江城外来,叱骂起董亭松来。 周顺昌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烧叛兵李御兰等,灭董氏九族! http://.biquxs.info/ 董亭松见此,颇受震惊,且直接喊起周顺昌的名讳来:“周顺昌!你这是做什么,何故如此詈骂老夫!” 周顺昌冷哼一声,大声回道:“不骂你这奸邪老匹夫骂谁!竟要裹挟族人、佃户,与朝廷作对,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还记得君臣大义吗?!” “你!” 董亭松气得肝疼。 他没想到,这才数日不到,作为苏州士族之一的吴县周氏的周顺昌,竟一改昔日和要和他一起兴办团练、共讨西林逆党的观点,而在今日,竟来吴江城外,辱骂起他来。 董亭松自然知道这是张贵未能被成功谋害导致的缘故。 所以,他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生气。 张贵此时就策马立在周顺昌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率大军来苏州后。 沿途的士族大户竟都很主动地均分了自己的田,还主动献出上千石猪肉与粮米犒军,甚至还主动说这是顺应民意,表现的特别自觉。 不但如此,竟有士族大户主动把族中要私办团练、私造火器的族人捆绑送到了官府,而一改所谓亲亲相隐的传统,为的就是不想让被张贵找到治他们整个宗族罪责的机会。 而且,一些士族不但主动配合,还主动要来帮着张贵劝降其他士族。 张贵作为大明督师,毕竟不是来殖民江南的异族势力,在人家按照自己的规矩主动配合行事的时候,也不好再强行清算,甚至为了让守规矩的人更多,还不得不夸赞这些士族识时务的行为,并鼓励他们为江南的和谐稳定,做出自己的贡献,而表示他们一旦成功劝降一些士族放弃裹挟族人与乡勇自办团练,就给其请功。 但董亭松毕竟顽固,没有选择投降。 因为他清楚,他不可能有好下场。 毕竟他是参与谋害张贵的主谋之一。 所以,周顺昌这样骂他后,他最终也只说道:“随便你们这些厚颜无耻的孬种怎么骂,真要惩办我吴江董氏,你们有本事先打下吴江城再说!” 吴江董氏早已控制了吴江城,且将吴江城加修的城高墙厚。 故而,张贵等要想攻下吴江,自然也得想一番对策。 西林书院的黄斌卿因想弥补自己这些西林士子的愧疚之心,同时,也是有意想让张贵这个国舅爷看看自己这些人的决心,便主动请缨道:“学生愿组织敢死队,先攻城,请督帅批准。” 张贵摆手道:“不必!直接火炮轰就是,本督师讲究火力为上,火力不够,再拿人命去填。” 于是,张贵接下来就命令炮兵营轰城。 在数十门大炮的轰击,吴江城再城高墙厚,也没能挡住,最终应声倒塌了一大半。 毕竟在铁芯铜胎巨炮出现后,传统的城墙已经不具备守城能力,而除非代之以混凝土城墙。 在吴江城城墙倒塌后,大量近卫军和西林乡兵就冲了进去。 没多久,董亭松九族和李御兰等人就被押到了张贵面前。 张贵先提审了李御兰,在问清楚李御兰背叛自己的始末缘由后,就让其对自己的供词签了字画了押,随即,就又对李御兰说道:“李御兰,你可算是辜负了本督师栽培你的一片苦心啊!” 被五花大绑的李御兰道:“事到如今,卑职也无话可说。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将者,岂能心慈手软!国舅爷您的确对卑职恩深似海,但卑职的确不愿意将来也被均田,也的确不想被国舅爷和陛下规定的一些军纪给限制住。而要阻止这些,就必须除掉国舅爷。所以,卑职不得不这样做。” 张贵笑道:“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如此,失败了,也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剑来》 说着,张贵就道:“拖出去,将他和他麾下一起叛变的那几十个兵一起烧死!算是以同样的方式,以告慰死难之同袍!” “是!” 李御兰听后,吃了一惊:“国舅爷!还请念在昔日卑职等与您也算有同袍情谊的份上,开恩从宽!而非以火焚之啊!” “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现在又要讲情谊了?” 张贵问了李御兰一句。 李御兰怔在了原地。 张贵则直接挥手道:“执行命令!” “是!” 张国维回了一句,就让派其他近卫军官校将李御兰等拖了下去,集中于一条买来的破木船上,浇上火油,尽皆焚烧而死。 李御兰在被焚烧过程中,痛苦地惨呼了起来。 其他近卫军官校们,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 接下来,张贵又提审了董亭松,在也问明一系列情况后,就对董亭松道:“董尚书,你很阴狠啊,连续两次针对本督师下手,先是家父,接着就是本督师自己。只是你这些手段真的很低劣,作为堂堂尚书,用这种低劣的阴谋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觉得显得很没水平吗?” 董亭松呵呵冷笑:“难道还能以理使国舅爷改变自己的主意?可国舅爷,你会听吗?” “你只要说的在理,本督师怎么会不听,就比如西林书院的士子要均田均役,我就觉得在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支持他们。” 张贵说着就道:“我想,你不得不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是因为你自己没理吧,不但没理,又舍不得身外之物,所以,才用这种手段。你也不想想,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董氏又不是真是魏晋时的门阀,在朝廷想要你家的几十万亩田时,你能守得住?” 董亭松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现在交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直接拖出去,剐了!其余族人,按谋逆罪处置!” “是!” 于是,董氏一族亦被诛以九族。 张贵接下来也没在江南久待。 他在嘱咐黄斌卿的西林士子在江南,配合赵彦加快推进国民教育普及,且要求他们利用西林书院早已开始在内部推行的拼音识字教学法,以及在书院内部早已编纂的各类教材,用于国民教育普及事务中后没多久,他就带着近卫军和虎贲军赶回来了京师。 因为参与让他在清江浦遇害的主谋者不只是江南的勋贵和士绅,参与者竟然还涉及关外的势力。 张贵担心关外的势力也会因为他遇害这件事蠢蠢欲动,故而,也就在江南办完事后,没敢拖延,而是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天启震怒!将这些儒臣下狱抄家! http://.biquxs.info/ 京师。 内阁首辅韩爌急匆匆来到了天启的寝居之所。 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八百里紧急军务出现时,韩爌才会不经通报,直接闯入天启私地。 “陛下,蓟州来报,有号称十余万鞑子大军,攻占遵化入关,直逼京师而来!” 天启因而也没生气,相反也意识到了问题很严重,并很快就听到韩爌向他奏报有鞑子入关的消息。 “十余万鞑子大军?这么大规模。是蒙古诸部吗?” 天启神色凝重地问道。 韩爌道:“急递上说,有建奴人,也有蒙古人。” 天启听后迅速明白了过来:“看来是勾结在一起了!果然当我大明在关外辽南一带具备攻势后,即便朕还在令各边对蒙古人输入粮草茶盐,也还是无法阻止其为了压制我大明崛起,而要与建奴一起勾结的决定。不同势力之间,果然不能指望靠钱粮就能换来彼此和平相处。” 说着,天启就道:“立即召阁臣九卿廷议此事!今夜就拿出一个议程来。” “遵旨!” 没多久,吏部尚书袁可立、兵部尚书卢象升等皆来到了勤政殿,并得知了十余万鞑子入关的事。 可能没有十余万。 毕竟只是号称。 但大量鞑子入关也的确是个事实。 而摆在大明君臣面前的是,近卫军一大半兵力在辽南轮战,又有一小半被张贵带着南下去了,在京畿只有三万兵力。 三万兵力防守京城是足够了。 但大明新政推行了这么久,天启的胃口自然不是只满足于击退鞑子,而是要让鞑子有来无回,使其明白,大明关内不是来了就能轻易离开的。 袁可立和卢象升等也都明白皇帝的心思。 故而,袁可立道:“下诏勤王。” 卢象升也表示赞同道:“没错,陛下,鞑子能战之兵有限,如今既然号称十万,蓟州那边又的确发现数万鞑子,那说明鞑子这次是倾巢出动。若能借勤王之名,将各边兵马汇集,予以聚歼,则必能重挫鞑子元气,使其十年乃至二十年不敢窥伺我关内!” 天启点头:“准!此次聚歼来犯鞑子一事,各路勤王兵马,俱听大司马卢卿节制。” “遵旨!” 于是,没多久,勤王诏旨便经内阁发布出来。 张贵在路上通过《邸报》看到诏旨内容后,不由得心情更加凝重了几分,并进一步加快了速度,往京师赶。 毕竟他麾下的五万近卫军提前一日赶到京师,就能提前一日增强大明在京畿附近的兵力。 张贵不得不承认的是,大明京师附近的防御纵深的确还是不够宽,鞑子入关后很容易就围住京师。 而且这种事在大明以往的历史上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当然这也是所谓的“天子守国门”了。 不过,对于张贵个人而言,他还是希望大明在京师周围的战略纵深能宽一些,至少昔日永乐时期的大宁卫这些继续存在比较好,当然如果宽到贝加尔湖就更好了,乃至到北极。 在张贵往京师赶时,辽东巡抚袁崇焕也率领着麾下关宁兵在往关内赶。 所谓关宁兵原是孙承宗和袁崇焕在辽地以辽地将门为基础训练的新兵,如今被统称为关宁兵。 只是关宁兵一直采取守势,如今在这个时代,其风头自然不及在辽南一直采取攻势的近卫军,所以,天启和朝臣们都没太在意到这支兵马,只是把他当做稍有势力的边军之一。 袁崇焕在赶来关内的途中,也通过《邸报》看到了朝廷发出的勤王诏令。 袁崇焕因而对左辅和祖大寿等辽东将领笑说道:“陛下果然发出了勤王诏令,这样我们率大兵入关,也算是师出有名。” 祖大寿先得意地笑道:“中丞说的是,现在应该给天子写请太子出阁读书,选鸿儒教之以治国之道的时候了。” 袁崇焕拿出奏本来:“本抚早已写好,你们派人即刻快马送去京师!” “是!” 天启这里没几日后也收到了来自蓟州关于关宁兵的奏报。 韩爌向天启奏报说:“据蓟州来报,有大量关宁兵紧随在鞑子之后,如今已达龙井关、洪山口一带。” 天启听后直接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关宁兵怎么这么快!勤王诏令还没下达多久,他们竟也要进关了。” “陛下圣明!此事看来颇有蹊跷,这袁崇焕要么是因为提前知道鞑子入关,而勤王心切,故才贸然调兵入关;要么是和鞑子有所勾搭,而故意跟着鞑子身后出现,以观局势。” 韩爌言道。 天启听后点头:“召阁臣九卿来议事。” 但这时,魏忠贤疾步走了进来,急声道:“皇爷!外面有许多朝臣请求觐见!” 天启听后感到了一丝不妙。 但天启还是选择了宣见这些大臣。 没多久,以礼部尚书谢升、通政使兼少詹事左誉庆为代表的许多大臣来到了御前。 天启在见到这些大臣后,沉声问道:“卿等有何事要奏于朕?” 谢升先道:“臣等请陛下下旨准太子殿下出阁读书,选鸿儒教以治国之道!而不当继续养在深宫!” 左誉庆也跟着说道:“陛下,臣等也是为宗庙社稷计,故请陛下准允!” 天启听后寒下脸来:“尔等所奏,朕已知道,此事以后再议。” “请陛下速下决断,国本受教之事,岂能拖延!” 谢升底气十足地大声回了一句。 天启忽然意识到今日这些朝臣胆子皆很大,也就回道:“如果朕不准卿等所奏,卿等难道还要逼宫不成吗?!” 这时,左誉庆跟着把一道奏本拿了出来:“陛下,这是通政司刚收到的来自辽东巡抚袁崇焕的奏疏,袁公亦请求陛下令太子出阁读书,言否则辽东关宁军数万兵马,恐军心难稳,而不足以担当勤王重任!陛下,连天下军心都希冀太子能出阁读书,陛下怎么能还拂天下人之意啊!” 天启沉下脸来道:“你们放肆!通政司有什么资格直接上呈封疆大臣奏疏于朕,为何不直接送给内阁!你们这是在乱朝纲!” 说着,天启又直接喝道:“这是要孩视朕吗?!” 接着,天启就喝令道:“叶成学!出动禁卫,即刻将这些人拿下抄家!” 叶成学现已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使兼禁卫营坐营指挥使,是天启身边第一近侍武臣,故而天启拿人,也就直接让叶成学拿人。 而这时,谢升笑了起来:“陛下!臣等现在敢冒死进谏请太子出阁读书,自然也并不是臣等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叶指挥使和臣的也是一样的意思。” 天启听后大惊:“什么?!你们是说,叶成学已经和你们狼狈为奸。” 左誉庆道:“陛下,请不要把话说的如此难听,臣等皆是为了国本将来起见啊!” 这时,谢升笑着道:“好叫陛下知道,国舅爷已经在清江浦遇难,被江南勋贵士族合谋烧死于船中,现在陛下已经没有依傍,又何必再执着于不把太子交给臣等教育呢。” “什么?!张贵他?” 天启再次大惊,直接坐了回去。 而这时,叶成学却道:“陛下!臣请问,刚才陛下口谕,要拿这些人下狱抄家,可是属实?若属实,臣这就照办!不敢抗旨!” 叶成学这话一出,谢升和左誉卿等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到底哪边的? 第二百四十章 严加审讯,大刑伺候! http://.biquxs.info/ 谢升和左誉庆等大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叶成学。 你叶成学不是已经答应支持我们,请太子出阁读书吗? 怎么今日又要听从这暴君的旨意拿我们? 天启也很意外地瞅了叶成学一眼。 现在他也不是很明白叶成学到底是哪一头的人了。 天启只点了点头:“朕刚才的口谕自然属实!” “那臣遵旨!” 叶成学说后就拔出刀来,指着礼部尚书谢升等大臣,向殿外禁卫喝令道:“将他们拿下!” 于是,禁卫们便将谢升等人扣押了起来。 谢升在被扣押起来后,才回过神来,对叶成学大骂道:“姓叶的,你怎么能突然反水!你这样做,是戕害忠良!” 左誉庆也跟着骂道:“叶成学!你竟然敢玩弄我们!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 谢升这时已朝天启喊了起来:“陛下,臣等也是因为对您一片忠心,才建言太子出阁读书的啊!请陛下明鉴啊!” 左誉庆也无暇再骂叶成学,且跟着朝天启喊道:“陛下恕罪!臣等只是为了宗庙社稷,一时湖涂,而并非真的要欺君谋逆啊,求陛下开恩啊!” 天启现在算是明白过来,这些个突然来逼自己让皇太子出阁读书,且请鸿儒教太子,而借机控制太子教育权,或者直接说为了控制太子的朝臣们,之所以突然敢这样做,是因为之前已经把负责禁卫兵权的叶成学的拉拢了过来,然后外面还有袁崇焕以及背后的关宁兵以及十余万鞑子在外面威胁,才使得这些朝臣敢来逼自己。 但偏偏,叶成学这时候突然没有要跟着站在这些朝臣们一边的意思,还绝对服从自己这个皇帝的旨意。 所以,天启也顿时有了不少底气,对谢升等人说道:“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请太子出阁读书,朕或许只当你们是为宗庙社稷着想,而不加罪于你们。但尔等不该在朕已经拒绝后,就来威胁朕,还直接说叶爱卿已是你们的人的话来威胁朕!你们觉得到了这一步,朕会相信你们吗?” 说着,天启就大声命道:“拖下去!严加审讯,大刑伺候!等袁崇焕的人到了,当着他的面,把这些人都腰斩了!” “遵旨!” 谢升听后更加绝望,不由得再次叶成学吼道:“姓叶的,我肏你祖宗!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他张国舅都已经被害了,你怎么还这么忠心,你在怕什么!” 天启这时替叶成学怒声回道:“谢升!你休得妄言!忠心难道有错?!” 谢升:“……” 左誉庆则也跟着嚷道:“陛下!忠心固然没错,但他叶佥事,本就同意了要一起请陛下让太子出阁读书,如今他却出尔反尔,陛下难道不觉得他就是一奸邪小人吗?!” 叶成学这时,辩解道:“陛下!臣是同意了要和他们一起劝您让太子出阁读书,但臣没说,同意请陛下让谁来教太子读书,也没说如果陛下不同意让太子出阁读书,臣就该怎么样。臣知道,君命大如天,即便臣有不同意见,臣也必须严格执行君命!” 天启听后点头道:“你没有说错!朕不会怪罪你!你是分的清的人。” 说着,天启看向谢升等人:“反而是他们,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个不是熟读经学,却把朕这个天子从未放在眼里,也一直想着控制朕!他们既然这么想控制朕,干嘛还要说什么国不可无君,还不如干脆让大明朝没有皇帝!” “陛下息怒!” 叶成学忙说了一句。 天启自然说的也不过是气话。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人觉得一个国家可以没有皇帝。 谢升此时也在被拖下去时,继续喊道:“陛下,自古天子不宜太聪明,你若垂拱而治,臣等又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天启没理会谢升怎么喊,只问着魏忠贤:“国舅,真的在清江浦遇害了?” 魏忠贤回道:“东厂还没收到确切消息。” 天启听后道:“你的东厂出了内奸!不然,你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魏忠贤听后一惊,忙跪下道:“都是奴婢无能!” 天启则对叶成学道:“这事,你去查,查出来交给魏忠贤自己处理。” “是!” 叶成学应了一声。 天启则不禁喃喃说道:“朕的内弟没了,这一下子该如何是好。很多事,很多人,只有他才明白怎么做,怎么用。” 叶成学张口欲言,但还是忍了下来。 魏忠贤则有些后背发凉,心想这次要是国舅爷真的有事,只怕自己也逃不了被皇爷责怪。 而天启也很快把自己失落的情绪压了下来,并吩咐道:“将袁崇焕的奏本批红回旨,告诉他,太子出阁读书的事不是他该操心的。该操心的是,为何他一个辽东巡抚就眼睁睁地看见这么多鞑子入关,甚至还有建奴!他这个辽东巡抚是干什么吃的,就算建奴是饶过蒙古的,他在蒙古人中没有眼线吗?!另外,让他解释一下,为何能在勤王诏令刚发出不久,就出现在了关口。” “是!” 没多久,袁崇焕就收到了天启的回旨。 彭! 袁崇焕将批红有回旨的奏本拍在了桉上,沉着脸,半晌不语。 祖大寿在一旁问道:“中丞,朝廷说什么了?” 袁崇焕道:“当今天子真是过于聪明而不易轻视!所回旨,句句如刀!现在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嘴硬。叶成学和大宗伯谢尚书他们,应该也开始进谏此事了。” 祖大寿听后道:“反正先以勤王之名,下寨城于京郊,威胁他朱由校,只要他不将太子交给儒臣,我们就不出寨城迎敌!” 祖大寿这些借着努尔哈赤崛起而让自己根基已牢的辽地将领私底下已经不把大明天子当回事,所以也就敢在私底下直呼天启名讳。 袁崇焕点首:“你派人告知于建奴那边,让他们和蒙古人别走太快!让我们先抵达京师扎寨,到时候大家一起配合着唱戏给天子看。” “好!” 祖大寿答应了一声。 没多久,袁崇焕所率数万关宁兵就到了京城德胜门外扎营立寨,并也派人向朝廷接触,且也再次上了一道奏请天启让皇太子出阁读书的奏本。 作为一个辽东巡抚,关注太子出阁不出阁这事,看似滑稽,但其实却是袁崇焕等想阻止大明新政的重要目的。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但在他的第二道奏本还没到御前时,城中近卫军禁卫营一部就在叶成学率领下,主动出了城。 而袁崇焕一开始得知是叶成学率近卫军出来后,还很高兴,也就直接走过来,问着叶成学:“怎么样,谢公他们进谏是否已经成功,是否需要关宁兵兵谏?” 叶成学瞅了他一眼,直接拔出刀来,指着袁崇焕:“袁中丞,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本官就要把当你当反贼了!” 袁崇焕惊骇不已,看着叶成学,心道:“这怎么回事,大家不是一起合谋起来逼皇帝陛下同意太子出阁读书的人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全部腰斩!叫你逼朕交出太子! http://.biquxs.info/ 袁崇焕保持了理智,退后了一步,带着满腹怀疑,回道:“鄙人不敢!刚才所言,皆是因昨日酗酒所言鬼话,请叶佥事勿当真!” 叶成学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袁崇焕现在背后是关宁兵,他都恨不得直接抓了袁崇焕去御前,弹劾其罪。 但他知道天子还没有彻底和关宁兵翻脸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只喊道:“把逆犯都押出来!” “是!” 没多久,礼部尚书谢升、少詹事兼通政使左誉庆等朝臣被押了出来。 且这些人已经都换上了囚服,被五花大绑地关在了站笼里。 叶成学说道:“陛下有旨,罪犯谢升、左誉庆等逼宫,犯下欺君大罪,着即处以腰斩之刑,特令巡抚袁崇焕观刑,而知道欺君之下场。” “臣遵旨!” 袁崇焕面色难看的回了一句。 祖大寿之弟祖大春甚至都要忍不住走上前来质问叶成学几句,质问叶成学怎么回事,说好了一起威逼陛下请太子出阁读书,怎么突然就变卦,要为天子处斩几个上奏请太子出关的人了?还点名让袁崇焕观刑,这是几个意思!老子大老远地追在鞑子后面跑来容易吗,结果,你他娘给我看这个,看你如何砍我们同谋者的身子? 祖大寿忙给祖大春递了个眼色,制止住了自己弟弟的莽撞行为,只看着袁崇焕。 袁崇焕这时也没什么可说。 因为他和他背后的整个关宁兵并不敢真的与天启翻脸。 一是实力不够,近卫军的实力早已通过证明在他关宁兵之上,毕竟近卫军是能在野外大规模聚歼建奴几个牛录的强军。他关宁兵现在能对朝廷貌合神离,只是因为外患未除而已。 二是关外太穷,他们的富贵生活与养军所费,全靠朝廷辽饷接济,不然,要是只靠自己关外的土地经济,只能和建奴一样,连顶层将领都不敢随意大吃大喝,所有粮食都得严格配给。 所以,袁崇焕现在也只能忍着,并站在原地,认真地看向了谢升等人。 礼部尚书谢升、少詹事兼通政使左誉庆等人这时已被摁在了铡刀下,且都朝袁崇焕瞅了瞅。 袁崇焕也瞅了瞅他们。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也十分憋屈。 祖大寿等关宁将领也是一样,他们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兴高采烈地来关内勤王,准备等着逼皇帝同意太子出阁读书,好在将来,彻底控制太子,进而控制将来的朝政,而能够在将来更化时下进行的新政。 可他们没想到,这里面负责禁军兵权的关键人物,叶成学!这人居然并没有站在自己这些人这边。 故而,现在袁崇焕和祖大寿这些人,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升等人被腰斩。 “时辰到,斩!” 卡察! 卡察! 卡察! 随着一柄柄厚重的铡刀落下,谢升、左誉庆等人,瞬时就被截断成两半。 “痛啊!” 谢升上身难忍剧痛地在地上挪动起来,没多久,就血尽而亡。 其他人也是一样。 但这一幕对袁崇焕和祖大寿等人而言,却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要知道,谢升可是阁臣九卿之一的礼部尚书啊,直接当着他的面腰斩。 这说明,皇帝是真没打算轻易将这件事放过的。 袁崇焕和祖大寿等一时又怒又惧。 “朱由校欺人太甚!说杀就杀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将来连我们也敢杀吗?!” 祖大春在叶成学等离开后,就不由得在袁崇焕的营帐中咬牙说了一句。 祖大寿没理会自己这个弟弟,只看向袁崇焕道:“中丞,不管叶成学是临阵倒戈,还是早有预谋,故意针对我们,我们现在都已经是骑虎难下。天子今日不杀我们,只是因为大敌压境,还有就是国舅张贵遇难,其麾下五万大军未回来。但不代表将来不会杀我们。” 袁崇焕听后不怒反笑道:“怎么,你们还想直接造反?” 祖大寿道:“这倒不至于,京师,真要打也没那么好打下来,何况京师也不是没有兵力。只是现在,我们不能不为自己后路着想啊。” “后路就是请太子出阁读书这事必须实现!” 袁崇焕神色严肃地说了一句。 祖大寿道:“还怎么实现,我们已经无法通过叶成学,逼迫天子了。” 袁崇焕冷笑道:“可以让鞑子去逼迫天子!” 祖大寿听后明白了过来:“中丞的意思是?” 袁崇焕点头:“本抚这就给皇太极和林丹汗写信,让他们配合我们。他们也应该明白,如果如今大明天子不妥协,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因为新政越来越强,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中丞说的是!国舅爷已遇害,而五万近卫军只怕早在江南被灭,如今在京近卫军为了拱卫京师和西山以及皇陵,只怕无力再出来驱赶鞑子,而驱赶鞑子回去这事只能靠我关宁军。只要让这些鞑子在京畿劫掠的越狠,城中的权贵大臣们就会越着急,越想鞑子退走,进而越会逼着朱由校同意让太子出阁读书。” 祖大寿应了一声,笑着说了起来。 于是,袁崇焕便给皇太极写了信。 如历史上一样,他和皇太极私下里书信来往已不是一两次,且已经有了专门的信使。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而没多久,皇太极就在收到袁崇焕的来信后,就与范文程等人商议起来。 范文程言道:“以奴才愚见,现在我们旗人日子都过得艰难。如今旗人们还愿意不远千里地跟着主子一起入关,为的就是要通过劫掠关内汉人发财。不然,再这么下去,因为没有了晋商,没有走私来的物资,我大金迟早会发生民变。所以,如今,我们现在大金需要的就是能把明国京畿权贵庄园劫掠一遍,把这些权贵庄园所存的粮秣、铁料等皆劫掠回去,使民心士气仍旧高昂。” 皇太极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大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那就回信给他袁崇焕,我们愿意配合,在城外劫掠各处权贵庄园,制造恐慌,让他有机会逼迫他们的皇帝陛下同意让他们的太子出阁读书。” 范文程忙奉承道:“主子圣明!其实,让明国太子只长于腐儒之手,也利于我大金将来定鼎中原。” 皇太极笑了笑道:“既如此,传本汗旨意,劫掠各处庄园时,对儒士务必礼敬,不得轻慢侮辱,否则,本汗定不轻饶!另,着各章京、额真,捉到大儒后,务必力请来襄助本汗。尤其是闲居高阳的孙承宗。如果能让这明国皇帝的老师为本汗奴才,无疑是一快事也!” 范文程也跟着笑了笑。 林丹汗这里也在收到袁崇焕的回信,表示同意配合,因为他们蒙古诸部现在也倾巢而出,也不想空手而归,也想在大明富饶的京畿一带,对这里的权贵庄园大肆劫掠一番。 袁崇焕在收到这两人的回信后,就笑了起来:“果然他们是愿意配合的。本中丞这就再上疏请陛下让太子出阁读书,将来太子登基,岂会不知鄙人苦心?” 说着,袁崇焕就以鞑子已经在洗劫周边村庄为由,而请皇帝速速下旨让太子出阁读书,以安军心,而能让他们这些关宁军为朝廷尽早击退鞑子大军。 天启没想到袁崇焕刚送来第二封请太子出阁读书的奏疏后,又送来第三封。 “放肆!他这是欺朕不敢杀他袁崇焕吗?!” 天启大怒,直接推翻了眼前所有器具。 魏忠贤在一旁说道:“说来,他们这样做也是仗着国舅爷已不在,皇爷现在兵马不足。” “报!” 韩爌这时疾步走了来,喘气笑着说道:“陛下,国舅爷有急递送回,他没有遇害!言其在处理完江南事后就会火速赶回。”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奉召勤王!国舅率八万大军回京! http://.biquxs.info/ 天启惊喜不已。 袁崇焕带给他的糟糕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且天启还直接从玉阶上跳了下来,捏住了韩爌肩膀。 韩爌咬牙强笑道:“陛下,老臣一把老骨头,禁不住您这样捏,还请陛下先松开,容臣把急递奏本递给您细看。” 天启这才松开手,直接把韩爌手里的急递夺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天启才道:“真正是有惊无险,猩城伯这些人真正是胆大至极!不过,也由此看来,变法改革真不是一件易事,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朕一人,有生命之忧,为国家中兴怎么就那么难!” 韩爌这时劝道:“国舅爷没事就好。陛下也不必过于感慨。虽说,小人难防,也难以尽灭。但终究人心是在朝廷这边的。随着将来外利开拓出来,不愁不能使天下人人皆知礼守法!大明迟早会中兴的!另外,随着天下人逐渐认识到,阴谋邪道终究不能战胜正道阳谋,杀戮难以改变现状后,就会愿意遵守皇纲国法来行事的。也会知道何为分寸的。” 天启听后点首:“元辅是老成之言。袁崇焕、赵之龙之流,说来也是自成庙后,朝廷对他们都太宽纵了!而忘记了,守规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实上,虽说朕被他们骂成是刻薄寡恩的暴君,而他们何尝又不是呢?甚至,他比朕还刻薄寡恩,还残暴!朕从来杀谁,不是因私欲而杀。何况,生杀予夺本就只是天子之权,朕可以杀,即便乱杀,那也只是虽有恶名而无罪,但他们不可以!他们这样杀,那就是有大罪。” “陛下说的是。现在,袁崇焕他们想必还不知道国舅爷仍在,且正带着大军火速赶回京师。以臣之见,不如告诉他,如果他还存有社稷苍生之念,应该明白,他必须击退鞑子,而避免京畿遭鞑子屠掠。否则,他就是在断自己最后的生路!” 韩爌这时说着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天启道:“上兵伐谋。戳穿他们的阴谋,无疑是良策。不过,朕担心的是,这袁崇焕素来狂妄,自视甚高,而不一定愿意相信自己会失败。只怕会认为这是朕所放的假消息,而依旧要朕先下旨让太子出阁读书。” “陛下,他会不会认为这是假消息,也只有试试才知道。如果他真觉得这是假消息,而执意要逼陛下让太子出阁读书,那他就更加不能饶恕了!” 韩爌回道。 天启听后点首:“准!就这样票拟批红他的奏疏,告知他此事。另外,传谕给兵部尚书卢爱卿,令其务必在西山调动起各处民兵,防备各处小股鞑子屠掠!等国舅所率五万近卫军回来后,一起聚歼所有入关鞑子。再传朕的旨意,内帑拨银五百万两出来,凡军民杀一鞑子首级者,朕额外赏银二十两!” 江南的均田和清算,让天启的内帑现在多了几千万两的白银,也就变得很大方起来,竟因心情不错,直接提出赏格,以鼓励京畿军民杀鞑子。 “是!” ……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袁崇焕这里在收到天启在他奏本里对他更加严厉的批评以及说明了国舅张贵正在回京路上,要将参与合围鞑子的回旨后,就直接不可置信地说了起来。 祖大寿也跟着说道:“但中丞,如果这是真的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算是真的,而不是内阁制造的假消息。你们这些辽东将门,真愿意去跟鞑子硬拼,而损耗自己的实力?” 袁崇焕笑着问着祖大寿。 祖大寿沉默了片刻:“若是逼入绝境,卑职还是敢率家丁们冲杀的。真要硬拼,鞑子不一定是卑职等的对手。” “眼下对你们而言,是绝境吗?” 袁崇焕呵呵一笑,接着又道:“所以,你们只会等鞑子自己离开,然后跟着鞑子屁股后面追,说自己击退了鞑子。” 祖大寿:“……” 他不得不承认袁崇焕说的是事实。 袁崇焕则继续说道:“本抚就没指望你们能真的击退鞑子!” 如袁崇焕所言,懂得保存实力的辽东将领,只要鞑子不攻打京师城,他们就不会死拼。 除非鞑子不去屠掠各处庄园,只攻打京城,他们才会力战。因为鞑子若攻打京师,他们还不力战,那就不会再有资格吃朝廷的粮! 但鞑子不是笨蛋,皇太极和林丹汗都知道如今的大明还没到可以直接灭掉的地步。所以,他们没打算攻打京师,只是入关当一次强盗,以抢掠的方式稳定自己内部人心。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愿意听袁崇焕一个辽东巡抚的调度,配合袁崇焕这些关宁兵,让他们可以先去京师城外扎寨。 祖大寿只是尴尬一笑,没有否认,问道:“那以中丞的意思?”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等他张国舅出现再说!也不必把这事告知于鞑子知道。无论是皇太极还是林丹汗,既然入了关,就肯定不会愿意那么轻易的离开,就算他们想走,他们的部下也不愿意什么都没捞到就走。要知道,这些鞑子不少人还是借了高利贷给各自旗主部落首领的行贿,才得了一起入关发财的机会的。” 袁崇焕说着就道:“你们把朝廷当成肥羊,他们又何尝没把大明当成肥羊!” 于是,袁崇焕就继续给天启上奏本,再次阐明太子出阁读书的必要性,像极了万历时期那些孜孜不倦要求万历下旨让朱常洛出阁读书的文臣们, 而如今在京城里的权贵官僚们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因为京城权贵云集,京畿几乎遍布这些权贵官僚们的庄园,良田肥土皆为权贵所有。 京畿的百姓,大部分也都是他们的庄户家奴。 尤其是现在的京畿,京畿的百姓要么是权贵的庄户家奴,要么就是西山工业司的工人。 所以,鞑子要屠掠只能屠掠权贵官僚们在城外的庄园或者是西山工业基地。 本质上,西山也是属于权贵官僚们的私产。 皇太极首先选择屠掠的则是西山工业司所在的西山工业基地。 多铎奉他的命率领了二十个牛录的建奴来了西山工业司。 但西山工业司有兵部尚书卢象升和留在这里的近卫军西山营五千兵驻守,且都装备的是击发枪,还有许多大炮。 故而建奴占不到便宜,只得离开去屠掠别的权贵庄园。 许多权贵的庄园因此遭了殃,并纷纷来找天启哭诉,要求天启答应袁崇焕的要求,让太子出阁读书,以此好让袁崇焕帮他们击退鞑子,保住自己的庄园。 这让天启很是郁闷,并对韩爌等人道:“这个袁崇焕!朕还就不相信,朕答应了他,他真能让关宁兵与鞑子血拼一次!” 韩爌道:“陛下,只要您答应,他袁崇焕就赢了,而且赢的是天大的名声!您甚至还不得不犒赏他勤王之功!至于鞑子,也不用他关宁兵去血拼,他们在屠掠够后,自会配合袁崇焕撤离出关的。” 彭! 天启一掌拍在桉上:“朕知道朕若答应,他会这么做,但现在朕气愤的是,朕此时拿他没有办法!” 这时,魏忠贤走来道:“陛下!国舅爷率八万大军回京了,已经先抵达西山!” 第二百四十三章 倒戈,把奸臣袁崇焕拿下! http://.biquxs.info/ 张贵带回来的八万大军,除五万是近卫军外,还有三万由原义军李自成部招编完成的虎贲军。 但张贵在带着这八万大军到达京师后,并没有立即挥师进攻盘踞于各处的鞑子。 因为一路往京师赶,人马皆劳顿。 何况,数万规模的大会战,也不可能直接就开打,都得先试探再试探。 张贵带回来的大军,也是在先试探出西山一带没有鞑子后,才先回到西山的。 不过,张贵八万大军出现在京畿,鞑子和关宁兵的斥候也不可能不会发现。 所以,没多久,皇太极、林丹汗、袁崇焕皆知道了持有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左都督这些旗牌出现的大规模近卫军出现在京畿的情况。 “这么说,国舅张贵真的没有遇害,而且还在数月内直接赶回了京师,江南那边的确给我们的是假消息!” “想必,之所以真消息没有传回京来,应该是因为江南那边的人自己也没想到,然后皆被国舅爷先提前除干净了!” 袁崇焕因而神色沉重地对左辅、祖大寿等辽东将领说了起来。 祖大寿听后也心情郁闷:“这么说,我们是真的输了?” 袁崇焕点点头。 左辅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袁崇焕想了想道:“先静观其变!真正要屠掠京畿的是鞑子,不是我们。所以,对于陛下和国舅张贵等人而言,他们首先要消灭的是想在关内发财后再走的鞑子,而不是我们。” 左辅和祖大寿等辽东将领皆点了点头。 他们的心情现在很沮丧。 因为这一次,他们随袁崇焕进京勤王,逼皇帝让太子出阁读书,本质上就是仗着张贵已经遇害,而南方那边已经控制住局势,才敢跟着袁崇焕这些人一起逼宫的。 但现在逼宫未成,连国舅张贵也没有被成功谋害,而他们反倒更容易让皇帝相信他们的不忠诚。 袁崇焕自己也很郁闷。 作为一名文官,他是希望通过控制关宁兵进而达到拥有更大权力的目的,甚至是控制皇帝,进而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但袁崇焕也没想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大明有了这个张贵以后,他的名利之路就很不顺遂! 风头被孙传庭压过,想直接斗倒孙传庭背后的靠山张国舅,又不是其对手,到现在反而处于,更令天子不喜的地步,只怕还将有性命之忧。 毕竟,同样逼皇帝让太子出阁读书谢升等被腰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而他竟还直接上了数道奏本要求皇帝让太子出阁读书! 这些奏本既能让他得到天大的好名声,也能成为他被杀的罪证。 袁崇焕此时都恨不得希望皇太极和林丹汗这些人能够战胜张贵,乃至除掉张贵。 张贵知道很多人都想除掉他。 毕竟他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走向,让很多人的利益被损害。 但张贵知道,也有很多人想他活着,甚至希望他权力可以更大。 这里面自然也是因为利益! 要不然,周能、黄斌卿这些人也不会因为得知他遇害,而都表现得很过激。 甚至,也正是有人希望他权力可以更大,他才能现在以一个外戚身份掌兵权。 张贵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他这边,他的敌人会越来越少。 但只是朋友是不会主动来成为你的朋友的。 这就需要张贵在对待自己敌人,能表现出自己强大的一面,这样,更多的人才会更愿意成为张贵的朋友,而不是选择成为张贵的敌人。 故而,张贵需要消灭他眼前这些敌人,而且得以最残酷最彻底的方式消灭眼前这些已经主动选择成为他敌人的人。 鞑子。 袁崇焕。 还有袁崇焕背后的辽地军事地主。 在天启八年的晚春时节,整个京畿一带,张贵和他的这些敌人,皆聚集在了这里。 张贵麾下是八万大军,且已在西山一带筑寨,再加上原留在西山的兵马,连营达数百里。 而关宁兵则在京郊立寨扎营,因兵力不过是三万余,反而规模不及张贵的大。 鞑子皇太极和林丹汗则在得知张贵率部回京后,不得不收拢兵力,除分兵把守各处出关关隘外,只六万余兵马,一起扎营立寨于沽河沿岸,没敢再去四周屠掠权贵庄园。 但现在摆在鞑子皇太极和林丹汗面前的问题是,如果他们不去屠掠权贵庄园,那他们入关就相当于亏了,而且是巨亏! 因为数万余兵马,人吃马嚼,多待一天,就是巨量的消耗,不但之前抢掠的一些粮食将不得不消耗点,甚至还会倒折带来的粮草! 所以,他们必须要抢掠一把才能走。 不然,就算是白来一趟,关键白来一趟不说,还亏损不少,回去后,内部矛盾反而要因为一次劳师远征更加激化。 可眼下张贵的大军合计近九万兵马陈兵于西山,再加上各地赶来的勤王师,让他们无法去肆意屠掠各处庄园。 毕竟一旦分兵太多,就容易被包饺子。 “只有拿下西山,击溃明军,才能便于接下来劫掠。不然,这么一直干等着,他张贵不来打我们,我们自己就要先乱了!” 皇太极因而找来林丹汗商量道。 林丹汗也对此深表赞同。 历史上这俩互为敌人的关外霸主,因为张贵这只蝴蝶产生的效应,而竟成了同盟,并不得不决定,一起进攻张贵所在的西山。 没多久,张贵就因为西山一带出现大量鞑子斥候,而从自己这边的斥候这里判断出了鞑子将要大规模进攻自己这里的结论。 为此,张贵急忙和卢象升商议起了对策。 “鞑子这么做,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必然会力战!而我们只要不胆怯,首先主帅不胆怯,就不会败于他们!” 卢象升对张贵说道。 张贵点头:“本督师自然不会胆怯,自会在这里与大司马一起坐镇于此。” 接着,张贵又道:“不过,鞑子人口素来不多,派来数万兵马,只怕几乎已经抽空了他们的青壮,如果我们不放他们走,无疑会大大削弱他们的势力,将来平定外患,无疑更加容易。” 卢象升听后道:“国舅爷说的是,那以国舅爷的意思,我们应当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张贵点头:“没错!得让他们有来无回。” 卢象升想了想道:“如此得四处布兵合围,我近卫军还行,其他勤王兵马,尤其是关宁兵不一定会愿意配合朝廷。毕竟他们更希望养寇自重。” “只要能让关宁兵配合,其他勤王兵马也就不敢不配合。” 张贵说道。 卢象升笑道:“但他们是最不愿配合的。” 张贵神色严肃地道:“由不得他们不配合!不然,就等着被秋后算账!本督师不介意在辽地也开始均田均役。” 说着,张贵就道:“吾已派张国维去和左辅、祖大寿他们接触,他们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关宁兵大营。 张国维说动了左辅和祖大寿。 因而,在袁崇焕又召集左辅和祖大寿商议着说:“本抚想了想,还是当及时撤回关外,另外,当让皇太极和林丹汗也撤离,他们的物资,我们可以给他们补,但他们留在这里,很可能不但屠掠不成,还回不去!而如此一来,鞑子必然更加势弱,你们关宁兵也会难以再养寇自重!” “中丞,您是回不去了。” 祖大寿说道。 袁崇焕听后一愣:“你这话是何意?” 祖大寿突然厉声喝道:“奉大司马钧令,把奸臣袁崇焕拿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行刑!绞死袁崇焕! http://.biquxs.info/ 袁崇焕错愕地看着祖大寿等人,看着其麾下家丁拔出来的明晃晃的刀,呆愣了半晌。 “你们竟然出卖本抚?!” 袁崇焕因而问了一句。 祖大寿笑道:“中丞,这里面没有出卖一说,我们也是奉大司马的钧令行事。” “钧令!他卢象升与尔等无恩无惠,你们怎么就现在认他这大司马,还对其钧令言听计从了?!你们这样做,将来还有哪个士大夫敢信任你们?!” 袁崇焕怒声问道。 祖大寿道:“中丞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关宁兵,说到底,那也是朝廷的兵,吃的是皇粮。哪里需要管士大夫信不信任我们。我们身为朝臣,自然只知道听朝廷的命令。大司马是陛下钦定的兵部尚书,节制天下武将,我们岂能不听其命?” 袁崇焕听了这话更加来气,气得当场把手里的茶盏往祖大寿身上砸去,指着祖大寿:“你祖大寿忘本!背叛本抚!转头竟要拿本抚的人头向他张国舅卖好。你别忘了,你们能有今天,是谁扶持的你们!” “是朝廷!是天下百姓!每年上百万辽饷,总不能说成是袁抚院您袁家捐的吧。” 张国维这时出来问了一句。 祖大寿也点头道:“张主事所言没错。我们这些辽兵辽将,并不是袁抚院您的私兵,我们是朝廷养的兵,只有背叛朝廷才是忘本。” 在祖大寿看来,他和袁崇焕这样的文臣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可以出卖袁崇焕,就如同昔日文臣王象乾出卖张存仁一样。 袁崇焕很无语,但此时,他也只能认栽。 他知道祖大寿这些人并不真的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他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会这么快就被出卖,要知道,鞑子的大军和国舅张贵的大军还没分出胜败呢。 其实,袁崇焕不知道的是,虽然张贵的大军和鞑子的大军还未分出胜败,但祖大寿等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知道袁崇焕这些一直想推翻新政的文官已经失势,而不可能再愿意和袁崇焕这些人绑在一条战车上,一旦张贵派人来说服他出卖袁崇焕并戴罪立功,他就毫不拒绝地答应了。 尽管他也的确想养寇自重,但他更在意还能不能继续在大明当官。 有编制对于祖大寿这些人而言很重要。 历史上,他为了放弃大明的编制而投降建奴,可是反复跳水犹豫了很多次,足见他多么在乎正统朝廷给他的编制。 至于如今他要不得不配合张贵把入关的鞑子尽剿,而使得将来鞑子势弱,不利于他养寇自重之事。 在祖大寿看来,他完全可以在鞑子势弱后加大力度养寇就是,就像当年李成梁一样,没准还能再养一个努尔哈赤出来。 所以,祖大寿很果断地选择了转投张贵和卢象升。 袁崇焕对此也不能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就被押到了张贵这里。 张贵看着袁崇焕,澹澹一笑:“袁元素,你说你,搞这么大的阵仗作甚?别人是能不惹本督师就不惹本督师,而你呢,是非要来惹!难道,你还指望关宁兵能为你造反不成?你能利用关宁兵逼陛下,本督师就能利用关宁兵逼你自投罗网!” 袁崇焕仰头道:“成王败寇,吾无话可说。但张国舅您刚才的话没说错,袁某的确不能指望关宁兵还能为袁某反朝廷,但您也一样,也不能指望关宁兵真的能为你造反,不只是关宁兵,包括您身边的近卫军,一旦您给不了他们好处,您什么也不是!” “你是没必要再说什么。你能有今日,多是你自己的原因,不要只想着去责怪他人。” 张贵说着就道:“备车,本督师带他一起回城中见陛下,这里就交给大司马统一指挥。” 说着,卢象升等就送别了张贵。 而待张贵回到京城后,朱由校就在大明门亲自迎接了张贵。 一番寒暄后,张贵就指着囚车里的袁崇焕:“陛下,祖大寿等揭发袁崇焕通敌,有一应私信罪状在手,如今臣奉旨将其抓来,请陛下处置。” “他岂止通敌,还挟敌自重,威胁朕把太子交给儒臣!” 天启看了袁崇焕一眼说道。 在得知张贵已经回到京师时,天启就一扫之前郁闷的心情,而知道接下来袁崇焕不可能再威胁到他。 但天启没想到的是,张贵还将袁崇焕抓了来。 而在听张贵口述说是祖大寿揭发的后,他自然也就猜到,袁崇焕之所以落网,是因为关宁兵出卖了袁崇焕。 作为一个见过风雨的帝王,天启对此也不觉得很意外。 人嘛,就是这样被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 袁崇焕能利用关宁兵逼他把太子交给儒臣,那张贵也能利用关宁兵让袁崇焕落网。 袁崇焕这里只瞅了叶成学一眼。 他知道,这次他和江南猩城伯赵之龙等行动失败,本因就在于两点,一是叶成学居然会反水,二是国舅张贵居然没有被谋害成功。 所以,袁崇焕此时盯着叶成学。 因为张贵没有被谋害成功,还可以说是张贵命大。 但叶成学反水,则是让他们这些人着实被叶成学摆了一道。 “袁崇焕,朕念这些年在辽东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份上,就不对你处以极刑,但其实按理,就凭你和建奴、蒙古人私下来做的事,朕剐你都不算冤枉你!” 天启说着就道:“传旨,留他袁崇焕一条全尸,处以绞刑。” 站在站笼里的袁崇焕听后道:“臣谢陛下开恩!” 接下来,袁崇焕也没再说什么。 他也没法再说什么,毕竟这一切也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于是,袁崇焕在这后不久,便被一条绳子套住了脖颈。 这一刻,他才开始感到了恐惧,并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过于不知道边界,不知道敬畏,以致于太过张扬,而忘记了张扬过后,会是什么后果。 “行刑!” 随着绳子越来越紧。 他就渐渐的感到呼吸困难,最终没了意识,而不再执着于名利。 很多文臣对于袁崇焕这个遭遇感到很惋惜,因为他们知道袁崇焕的目的,还是为了让文官政体继续主导大明的走向,让大明最大力度的保障士大夫的利益。 而现在,袁崇焕这个封疆大吏与江南那边的勋贵士族,因为勾结天子近臣、鞑子等,而谋害国舅、逼天子让太子出阁读书的行动计划失败,才落得个今日下场。 所以,这些文官们也就内心有些同情袁崇焕,但也因此,他们对叶成学的这种临阵倒戈或者是故意钓鱼的行为很不满。 “这种影响非常恶劣!很恶劣!他叶成学怎么可以无信,怎么可以这么玩弄士大夫!这样,让以后谋事者,怎么敢信任同谋者!” 新补大学士来宗道此时就在大学士李国璞面前咬牙切齿地说起叶成学来。 李国璞道:“阁老且请息怒,叶成学这么做,是得了仆首肯后,他才这么做的。” “什么?!” 来宗道惊讶地站起身来:“阁老,您怎么能?”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李自成,给我上! http://.biquxs.info/ 李国璞笑道:“阁老不必为此惊讶。这算得了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欲做大事,难免要行几件狠辣事。” “国舅爷为何能有今日这般权势,归根结底就在于一个‘狠’字!” “叶成学不借几颗人头,立几件大功,怎么能在将来行张永除江彬之事?” 来宗道听后一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来宗道才问道:“所以,你才让叶成学临阵倒戈?” 李国璞点首:“不但是让他临阵倒戈,提前告知张国舅,他可能会在清江浦遇害,也是我同意叶成学主动告诉张国舅的。” “可你知道,要是你不这样做,没准就。” 来宗道激动地指着李国璞说了起来。 李国璞澹然地问道:“没准就张国舅真的遇害,然后太子成功出阁读书,由儒臣教育?” 说着,李国璞则道:“太阳只要还没落下山,没了一个张国舅,就会还有一个李国舅、王国舅!再说,现在这局势,阁老真觉得没了他张国舅,就能众正盈朝了?” 李国璞说到这里就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错!” “只要权力还没在我们手中,这些皆不能办到!志当存高远,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国舅爷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在祸害我大明,而是有一大帮人在跟着他一起祸害大明。” “要否定他,消灭他,只能慢慢来!等他们内部先乱起来。这次不就已经有端倪了嘛,李御兰也好,周能也好,一个背叛他,一个被他亲自逐出了侯府,西林书院和近卫军,他张国舅创办的这一文一武,也并不是完全志向契合。现在,他张国舅还可以靠通过清算江南士绅所得之利,来消弭两者间的矛盾,但等江南士绅之利被夺完后,自会有矛盾出现的。不是谁都能靠圣人理想过一辈子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么说,他叶成学还是可以相信的?” 来宗道问道。 李国璞现在已经开始沉醉于自己的睿智中,他恨不得也像诸葛亮一样,拿一把鹅毛扇摇晃几下,只道:“此人乃吾于天子身边所设一妙棋,岂止可信,将来必为扭转时局的关键也!” “如此就好。” 来宗道说了一句,就道:“此事是不能急躁,世庙时,严党祸国也是二十多年才被清理。何况现在天子之信任国舅比世庙信任严嵩更甚!” “或许你我这些人看不到太阳落山那一天咯。” 李国璞叹了一口气。 来宗道为此也拧起了眉头。 他开始理解为何司马光在重回北宋朝堂为新执政后,要急于废除一切新法,乃至把宋神宗年间所从西夏手里攻占的土地割地给西夏了。 因为如果看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世界重新出现,是真的一件很难受的事。 李国璞、来宗道这些文臣士大夫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尽废张贵和天启等一手创建的新政,而张贵等变法派现在却在为李国璞、来宗道这些权贵们,护住他们的庄园,而殚精竭虑地开始筹划着怎样指挥十多万兵马,把入关的鞑子全部吃掉! 大明历史上于晚明时期具备大军战略战术指挥能力的统帅型文臣不多,熊廷弼、袁可立、卢象升这些人算是其中的代表。 而现在,负责指挥的就是卢象升。 真正的大兵团指挥,张贵自问自己还是玩不过来,毕竟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战术和调度,也就只主动配合卢象升,利用自己的权势去弹压城内城外的文武官员皆配合卢象升的调度。 于是,卢象升这个兵部尚书在指挥起城内城外的十多万明军,包括关宁兵时,可谓是得心应手。 一时间,昌平州、顺义、平谷、三河、香河、白羊口所、居庸关、蓟州、镇边城所、怀来卫、怀柔、密云、古北口这些地方,皆被卢象升用各种迷惑敌军的方式派驻了重兵把守,如围成一铁桶一般。 皇太极和林丹汗此时或许还不知道已陷入卢象升布置的天罗地网中,竟还在驱使重兵,往西山攻来。 此时的西山外,已见鞑子精锐尽出,摇旗擂鼓,已摆开阵势。 “黄得功的总预备营不动,还是让周遇吉率西山营与虎贲军在西山正面迎敌。” 而在大批鞑子已经出现在西山时,明军这边也开始擂鼓鸣金,阵势皆列,卢象升则也对张贵又说起自己想法来,且问着张贵:“国舅爷觉得如何?” 张贵想了想后,问着卢象升:“你还是担心关宁兵那边?” 卢象升点头。 张贵道:“那就依大司马所言安排就是!” 卢象升因而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张贵等人来到了棱堡外墙。 一到棱堡外墙,张贵和卢象升等皆拿起望远镜看向了外面。 当张贵看见许多蒙古人也开始推着蒙有数层牛皮的楯车和炮车前进,而把持有火铳的重甲步兵藏在楯车后,缓缓前进的样子后,就不由得先对卢象升说道:“这些蒙古人竟也学会了用建奴那套战术,以楯车和炮车为掩护,披重甲的步兵和炮兵躲在楯车后,看样子,应该是建奴交给他们的。” 卢象升这时说道:“但他们炮不一样,这建奴的炮已经有了转盘,炮管更接近于我近卫军的炮管,明显是有人泄密给他们,不过,这些建奴人也明显在教蒙古人时留了一手。” 张贵道:“泄密应该是李御兰这些人泄出去的。这也没办法,西山工业司上百万人,再加上近卫军,很难绝对保密。其实,最好的保密方法是,我们得在相应实学与技艺上时刻保持领先状态。正因为此,上次多铎来,我才让你们别急着把列装在西山的线膛炮用起来,防备的就是让他们提前知道,我们又改换了新炮。” 卢象升听后灵机一动:“我刚才发现,这些蒙古人和建奴人都已经开始列装斑鸠铳,但其阵营中还没有燧发枪和击发枪的身影。这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列装燧发枪和击发枪。而他们又在使用添油战术,第一批攻击而来的鞑子并不多,大约不过是五千余人,既如此,不如让近卫军西山营曹文诏部暂时退后到第二道防线,让李自成部的虎贲军先与敌接战!虎贲军现在只是装备斑鸠铳,容易让鞑子误以为我们跟他们在火器上没有差距。” 在一旁的李来亨听后道:“这话好没道理!让我们虎贲军先去送死。我们不干。” 张贵见此怒喝道:“李来亨!你个黄毛娃娃,还知不知道军规,敢质疑当朝大司马,怕死就别当兵啊!一颗鞑子首级,陛下额外赏,二十两银子的好事,有的是人去干!而对于你,信不信,本督师下命直接宰了你!让你不但领不到银子也没命!” 接着,张贵又看向李自成:“让你加强军纪军规教育,你怎么做的。” 李自成对张贵还是服从的,因为这些日子,他和张贵也一起相处了很久,对张贵早已很佩服,便也就过来给了李来亨一巴掌:“废什么话,怕死就滚!听国舅爷的。传令,各老营弟兄出城迎战鞑子!” 虎贲军内部保留了义军一部分传统,精锐主兵皆编为老营。 故而,李自成就在这里提到了老营。 “怕个卵,不就是杀鞑子嘛,我去就是!” 李来亨回了一声。 接下来,李自成的虎贲军老营便先去出征迎战鞑子。 而近卫军西山营则暂时退到后面。 因为是大会战,是要歼灭这些鞑子,所以,西山的近卫军和虎贲军皆全在西山堡外面列阵,当然,城里也列不下。 此时,李自成的虎贲军老营兵马就也推着战车和炮车,披着布面甲,朝对面的鞑子攻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李自成孩儿营,皇太极认爹! http://.biquxs.info/ 老营这边倒也悍不畏死,在被鞑子火炮击死击伤不少人后,仍旧在往前冲着,李来亨甚至直接带着一帮老营中的孩儿兵冒着炮弹冲入鞑子阵中乱杀起来,也不讲究章法。 所谓老营自然不是指兵皆是年纪很大的人。 其实不少是来自昔日义军中的孤儿,这些孤儿大多还是少年,对生命毫无畏惧之心,作起战来,反而更加英勇,所以,堪称精锐。 鞑子们因此就被冲得稀里湖涂,乃至不少鞑子直接被这些冲过来的老营孩儿兵用轰天雷等各类火器炸死炸伤不少。 卢象升见此不由得道:“国舅爷,这虎贲军倒也对得起虎贲二字,只是忒无章法。” “乱拳打死老师傅。你看试探性进攻的鞑子已经退了。” 张贵说道。 鞑子这边的确已经鸣金收兵。 因为无论是皇太极和林丹汗都不想看着一群娃娃把自己派去试探性进攻的兵马给彻底冲得大溃败,那样只会造成后方主力也跟着溃败。 因皇太极和林丹汗及时收兵,试探性进攻的第一批鞑子还是有序撤了回来。 林丹汗也就没有因为第一次进攻受挫而气馁,甚至开始扬眉对皇太极说道:“这明军虽说不畏死,但明显颇无章法,所用火器也和我们一样,并未有提升,如今看来这西山拿下来的希望很大!” 皇太极则一直眯着眼,这时听林丹汗说后,才笑道:“我建州兵少,不及大汗麾下兵马多,且强壮勇武也远不及大汗。不如请大汗先攻西山。这样也利于指挥,毕竟若我们两方兵马一起攻打,难免互相不能协调。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如若大汗先攻下西山,击溃明军,西山之财任凭大汗独有!” “我建州也愿奉大汗为主,只以臣属之请,乞大汗赐赏一二。大汗若不信,我愿意现在就与大汗杀马为盟,结为父子,大汗为父,我为子。” 皇太极这样做也是没办法。 他带来的兵马的确不多。 因为辽南有孙传庭所率近卫军数万兵马掣肘,所以,他必须在自己后方留有足够的兵马。 这也就使得他这次入关,只带来一万多兵马,远不及林丹汗的兵马多。 皇太极也就不想一下子把自己带来的一万多兵马拼光,以致于没准还会在回去路上,被林丹汗趁机吞没,便干脆主动以要认林丹汗为爹的方式来促使林丹汗先去攻打明军。 作为历史上玩弄政治少有的高手,皇太极以这种主动要当林丹汗儿子的方式,倒也让林丹汗一时无法拒绝。 要知道,林丹汗也的确是有一统北方草原的雄心的。 历史上,他本来一直都在致力于统一蒙古诸部,而渐渐成功。 但他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即后金。 历史上,在崇祯五年,皇太极伐蒙古,打败了他,使得他不得不远遁青海。 但这一世,因为孙传庭所率近卫军在辽南,牵制住了后金,使得后金实力还没历史上增长的那么快,何况,现在才天启八年,相当于历史上的崇祯元年,所以,后金就更加还没到能够敢虎吞林丹汗的时候。 皇太极也就只能以认爸爸的方式来促使林丹汗替他卖命,给他的建州女真当炮灰。 林丹汗此时也因为有做北方霸主的雄心,而没有拒绝皇太极要当自己这个儿子的巨大诱饵,也就答应道:“既如此,本汗可以先令我蒙古各部去攻打明军,但一旦等我大军攻到城下,你们也必须跟着一起攻城,牵制明军。另外,你们的大炮必须支援!” “大汗放心!您孝顺的儿子爱新觉罗皇太极定不敢辜负您。” 皇太极很恭顺地回道。 “哈哈哈!好儿子!” 林丹汗高兴得大笑起来,且立即命令自己蒙古诸部向西山的明军发起攻击。 而他也亲自率部押阵前去。 只是在林丹汗前去后,皇太极却突然收住笑容,对岳托吩咐道:“岳托,传命,前军变后军,后军便前军,立即按原计划,向三河关宁兵方向疾进出关!出关后,对蒙古诸部予以扫荡,年迈者皆杀之,妇幼青壮、牛羊马等皆掳之!” “是!” 岳托答应了一声。 原来皇太极早就没想要在这里和明军血拼。 不是他怕,而是他想保存实力。 因为他的建奴人口确实不多。 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在崇祯年间每次入关后,都是以大肆掳掠人口回去为主。 因为其父努尔哈赤在位时,虽然军事上很出色,却不怎么懂得建设,乃至每次征战时,以杀戮为主,使得后金根据地建设不起来,人口没有大幅度增加,甚至许多新扩张的农田都没有奴隶也就是包衣去耕种。 而偏偏这些都是一个农耕政权壮大的基础。 皇太极自然不敢大肆浪费人口,尤其是自己的青壮人口。 自从他知道张贵带回数万近卫军回来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些人想入关发财的机会没了,也就早就打算着出关。 只是皇太极又不想这么白白的回去。 而他也就只能把主意打到蒙古人身上。 所以,他故意说要和蒙古人一起击溃明军后在大肆屠掠大明京畿,但实际上他早已暗中与祖大寿通气,建议祖大寿同意国舅张贵的拉拢,而献出袁崇焕,并暗中助他的大军出关,他会把这一路上增加的伤病员丢给他,作为杀敌首级献给朝廷,而作为给大明朝廷的交待。 但他的建奴主力则可以因此平稳出关,并让祖大寿这些关宁兵继续有养寇自重的机会。 《剑来》 祖大寿不得不承认,皇太极很厉害,竟会猜到国舅张贵会来说服他出卖袁崇焕,还竟主动先建议他同意出卖袁崇焕,并建议他到时候把他所布防的地方告诉他,而利于他率自己建奴主力撤回关外。 皇太极的确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大明朝廷在有意调动大军于四处设重兵,而企图吃掉他们这些人,因为他发现,大明国舅张贵在带回数万大军,休整数日后,竟一直都是派出小规模兵力去四周收复各处关隘,而不主动来攻击他的主力。 他可不认为同样在辽南敢于野外对战他建奴的近卫军会不敢进攻他的主力。 所以,皇太极也就早就猜到了张贵要做什么,而也建议祖大寿怎么做。 祖大寿这些关宁兵的确需要后金这支势力来保证他们可以一直吃辽饷,也就答应配合皇太极,并也在张贵派人来劝他出卖袁崇焕后,也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袁崇焕。 而皇太极在祖大寿答应后,就只等着林丹汗上套,并利用明军与林丹汗对战的机会,从关宁兵的防线逃走。 所以,为了让林丹汗上套,率其全部主力进攻明军,他一开始竟主动对林丹汗提起一起攻打西山的明军主力,而在试探完明军虚实后,他又通过愿意当儿子的方式,让林丹汗主力尽出,去拖住明军! 而他自己则好带着自己的建奴主力趁机熘走,并打算趁蒙古主力在关内被明军拖住时,顺便去蒙古劫掠一波,用蒙古诸部的血补自己后金的损失。 为到达这个目的,对于善于玩弄政治的皇太极而言,别说当儿子,就是他孙子,他也敢去做。 现在皇太极的目的便已达到,并很快就来到了三河。 奉命守在三河拦截鞑子的关宁兵一得知有大批鞑子往这里来,皆戒备起来。 唯独祖大寿这时对左辅言道:“我们不如直接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 左辅很惊愕。 祖大寿点头:“只有放他们走,我们就能继续吃辽饷。” “荒唐!” 左辅回了一声,且道:“到时候,上面一旦怪罪下来,我这个关宁兵第一将,难辞其咎。” 噗呲! 祖大寿突然一刀搠进了左辅的背后,冷笑道:“那就由不得你!” 说着,祖大寿就喊道:“开城门,让建奴们走!” “是!” 于是,皇太极与其麾下上万建奴顺利出了三河城。 但皇太极与其麾下上万建奴刚到将军石关的山谷时,却听到附近杀声四起,接着他们就看见漫山遍野的巨石浩浩荡荡地滚下山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活捉皇太极,排队枪毙! http://.biquxs.info/ 黄得功这时亦从山岗上走了下来,道:“难怪国舅爷和大司马要我率部在这里做总预备队,原来是早料到他关宁兵可能靠不住!” 原来,张贵和卢象升都没有对关宁兵百分百放心,甚至也对皇太极等可能突然选择不打西山而直接撤离出关这种情况做了预桉,且断定皇太极等鞑子要撤离出关,最有可能是往关宁兵方向撤离。 故而,他们早据先让黄得功率部提前在将军石关一带设伏。 所以,皇太极此时在来到将军石关时,才会遇见大量明军出现。 黄得功所设伏的地方是一处绝佳的伏击地。 皇太极的重甲步兵与骑兵皆展不开,其前军早已被滚落的巨石碾得七零八落。 很多建奴连人带马被巨石装进水沟里,撞在石头上,不是头碎就是骨折。 皇太极见此沉下脸来,他不得不承认指挥这些明军的统帅,非平常之人,他也算是跟着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多年的人,且到现在也算是屡用奇谋而差点就金蝉脱壳之人,居然到现在还是难以避免地成了这些明军的瓮中之鳖。 “回撤!撤到后面开阔处,依山扎寨!岳托,你率一千白甲兵断后!” 指挥打仗多年的皇太极倒也临危不乱,忙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这些以正黄旗牛录为主的八旗兵在这个时代还处于上升期,算是训练有素,除前军已混乱不堪外,中军和后军倒也没有过度慌乱,便也立即往后撤去,努尔哈赤之孙岳托更是主动率领上千白甲八旗兵断后。 黄得功此时已率近卫军冲了下来。 此时,列阵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岳托和其麾下上千巴牙喇与红甲兵。 岳托等白甲建奴兵已开始严阵以待,而披上了重甲,取出了重弓。 所谓白甲建奴就是巴牙喇,八旗精锐中的精锐,一般而言,要斩杀敌人达百人以上者的才能着白甲,升为各牛录中的巴牙喇。 虽然岳托等白甲兵早已知道近卫军火器犀利,但他们还是选择用弓箭,因为他们皆会连珠箭,可以在近距离对敌作战时,连续射击,进而击溃敌军火器。 但近卫军已大规模改换燧发枪或更先进的击发枪,射速与射程皆大幅度提升。 所以,冲过来的黄得功部近卫军没有派出军中同样作为骨干的基层旗校披重甲过来,与建奴巴牙喇对射,乃至近身肉搏,而是一到百步外时,就组成多线列步兵阵,前排直接蹲下开始射击。 “冲!他们的火器没有火绳,百步外就开始摆阵,明显是射程更厉害的新火器,脱甲冲上前去与之肉搏!为大汗撤离赢得时间!” 岳托反应也算敏捷,在看见明军火器没有火绳,就立即反应过来,且大声喊了几句,并立即解开了身上束甲腰带。 不多时,这些白甲兵就义无反顾地朝近卫军这边对冲过来。 砰! 砰! 砰! 近卫军这边已开始放枪。 比火绳枪发射速度快一倍的燧发枪和比燧发枪开快数倍的击发枪,瞬时就升腾起一抹抹白烟,让许多建奴白甲兵被击中。 而这些白甲兵虽悍勇,但也难挡铅弹,哪怕还没来得及脱甲的也挡不住在威力更大的颗粒火药加持下的铅弹。 近卫军射出来的铅弹很顺利的破着这些白甲兵的甲衣与血肉。 没多久,就有上百名白甲兵叠尸于路途。 岳托自己也中弹数处,且无可奈何地单膝跪在了地上,而不甘地看着对面近卫军,他也没想到,短短数年,近卫军的火器竟进展的这么快,在自己这边还没完全掌握斑鸠铳的锻造技艺时,人家原来已经有使用更先进火器的部队。 岳托的眼眸中此时充满了绝望。 因为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些八旗精锐,在阻挡这些明军时,也只能徒劳地如驱赶一群绵羊挡要进攻的群狼一样孱弱。 不多时,这上千建奴白甲兵就全军覆没于此。 除个别白甲兵,因为在冲锋中,用连珠箭射倒几个近卫军官兵外,就再没有其他近卫军因此产生伤亡。 皇太极已经撤到了开阔处。 但岳托所率一千白甲兵没有给他留足扎寨的时间,他也就只能继续往南撤。 …… “什么?!建奴在将军石关一带遇伏?” 祖大寿这里已经提前通过自己关宁兵的斥候,知道了皇太极所率建奴遇伏的事。 这让祖大寿很是失望。 铿! 眼前的一坛子酒被他重重一脚,突然直接踹翻在地:“他张国舅敢情一直就没有完全相信我们!竟早就在将军石关设了伏兵!” “现在怎么办?” 祖大寿部将何可纲问道。 祖大寿道:“向建奴发起攻击,最好让皇太极去死!让朝廷看到,建奴只是从我们防区突了围,并不是我们故意放跑,我们正在竭力追击!” “是!” 于是,关宁兵也开始向建奴发起进攻。 关宁兵们认真打起仗来,还是很善战的,尤其是祖大寿这些辽地将领的家丁们骑射方面,与满洲巴牙喇不遑多让,甚至比满洲巴牙喇更厉害。 故而,当皇太极撤退回来,遇到关宁兵时,亦再次遭遇了大败,使他不得不回撤,暂时寻了一地扎寨固守。 到最后,黄得功部近卫军和关宁兵一起合围住了皇太极,且一起力克了皇太极临时搭建的寨城,并活捉了皇太极。 黄得功部近卫军还和关宁兵一起来了三河。 “幸而有黄将军在将军石关设伏,不然,今日祖某罪过大也!” 祖大寿也因此设宴款待黄得功,还在延席上,对黄得功鞠躬作揖,表达着敬意。 黄得功哼了一声,也没喝酒,只道:“你们关宁兵怎么就让他皇太极突了围,准备怎么向朝廷解释?” “这个,实属我关宁兵无能,不及近卫军神勇,因而险些造成奴酋突围成功。但我关宁兵却也的确是竭力而战,连我们左帅都因此阵亡,还请将军明鉴。” 祖大寿讪笑着回道。 黄得功的确已经看见了左辅的尸体,且还仔细看了看,但他在看了后,选择了相信左辅是为国战死。 毕竟这对于死者而言,是更好的荣誉。 但黄得功心里是不相信的,不相信左辅会战死。 话分两头。 在皇太极突然耍了林丹汗,直接前军变后军,后军便前军撤走时,林丹汗正指挥麾下蒙古兵攻打西山。 但偏偏在林丹汗主力尽出而攻打西山时,西山阻击的明军却都变成了近卫军,且皆持着燧发枪或击发枪,一排一排地朝蒙古兵主动进攻而来。 这些头戴勇字盔,身着蓝色布面甲,穿着皮靴的近卫军官校,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各自指挥官的雁翎刀指挥下,端起燧发枪或击发枪就对这些蒙古兵进行排队射击。 林丹汗的蒙古兵根本就招架不住,刚进入一百步射程内,就被击倒一大半。 接着,又一排过来,将这些蒙古兵击倒一大半。 林丹汗看得着急,也发现眼前这伙明军跟之前的不一样,而知道自己已上当。 《极灵混沌决》 等他不由得想着回头看看,建奴皇太极有没有开始点炮支援他时,他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了建奴的影子,刚刚才认他为爹的皇太极早已不见踪影。 林丹汗一时陡然更加愤怒:“可恶!”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胜献俘,让皇太极受牵羊礼! http://.biquxs.info/ 林丹汗这时才发现自己被皇太极给耍了。 林丹汗现在有一种想把皇太极大卸八块的冲动。 但近卫军这边,合围过来的一排排人墙越来越多。 甚至有许多人墙已组成大型方阵,将他的蒙古兵围在了中间,导致他的蒙古兵直接成了困兽,无论从哪边冲锋,都能遭到密集的弹药射击。 林丹汗不得不率领麾下骑兵,开始从即将合拢的两方阵近卫军夹缝间逃出。 但在他的前方,已经有迂回到大后方的近卫军亦正一排一排的朝他合围过来。 林丹汗亲自率领麾下骑兵冲锋了一次。 但很可惜,他的骑兵无法冲破由燧发枪和击发枪组成的线列步兵阵营。 反而被近卫军的排队枪毙战术给重创。 何况,近卫军西山营作为西山工业司常驻明军,列装的火器最为先进,而迂回过来准备堵截林丹汗骑兵的更是装了前装线膛枪的近卫军步兵。 所以,林丹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麾下的蒙古骑兵被近卫军用方阵围了起来,且用臼炮将榴霰弹射过来,榴霰弹产生的大量钢珠,让这些蒙古骑兵直接大量横尸于地。 最终林丹汗也因此负伤被俘。 近五万鞑子,没有一人逃出近卫军的包围圈,光是俘虏都抓了两万多。 加上皇太极的一万多建奴。 入关准备屠掠京畿的六万鞑子没有一个人成功回去,也没能屠掠成。 而张贵和卢象升在一开始林丹汗指挥麾下蒙古主力尽出,向西山进攻时,就也看见了皇太极突然撤走的一幕。 张贵因此不由得对卢象升说道:“这个皇太极果然狡猾!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林丹汗这些蒙古人为他做掩护的。” 卢象升道:“无非是要奉其为主什么的。不然,不足以令林丹汗愿意先牺牲自己蒙古牧民。只是这林丹汗不会想到的是,皇太极比他想象的还要奸猾。而且您瞧见没有,这皇太极撤离的方向正是关宁兵负责的方向,幸而,我们在关宁兵外留了黄得功部,不然,今日这皇太极来日必成我大患!” 张贵点首,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太极比林丹汗更值得消灭。 而在看见林丹汗这边已经被自己近卫军生擒后,张贵也就更加在意起皇太极有没有活捉。 让他欣喜的是,在林丹汗被带到他面前后不久,黄得功就派快马传来了消息,说皇太极已被活捉,只是据祖大寿说,宁远总兵官左辅阵亡。 这让张贵和卢象升都感到颇为诧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贵因而在黄得功押来皇太极时,就立刻询问起黄得功关于左辅阵亡的事来。 虽然关宁兵听调不听宣,但作为关宁将领之一左辅怎么也算是大明总兵官,是现在辽地将领中,资历最大的,如今却战死沙场,张贵不可能不问。 黄得功对张贵说道:“卑职怀疑是祖大寿他们暗杀了左总兵。因为左总兵的刀伤是后背宽前面窄,明显是有人从其后背搠了一刀。毕竟左总兵即便近战,身边也应该有许多家丁,尤其是后背,要中刀伤,也只能是前面。何况,身为总兵,根本很难战死,他不可能在他的家丁全部阵亡前,还不撤走。” 张贵听后点头:“祖大寿嫌疑很大,得派人仔细祥查!” “若真是祖大寿所为,此人也真是狡黠如狐。若非我们提前派黄得功埋伏在将军石,截住建奴皇太极部,他大可把放走建奴的事归咎于左辅身上,然后再伪称自己是为追击建奴时避免腹背受敌故不得不先袭杀了叛将左辅。如此一来,朝廷不但不能罚他,反而还得奖掖他杀敌锄奸之功。” 在一旁的卢象升听后不由得说了一句。 张贵道:“现在也一样,虽然我们让黄得功设伏截住了皇太极,他就可以假称左辅是战死而自己不但未因此怯战反而继续追击建奴,如今才得以和黄得功一起全歼建奴,使皇太极被活捉。如此,朝廷岂能不记他一功?” “但陛下可没那么好骗。” 卢象升道。 张贵点头:“没错!关键在皇太极身上,现在就看皇太极肯不肯交待他为何要关宁兵的防区突围了。” …… “真是可惜!皇太极这个奴酋竟然被活捉,如此,难免会让朝廷知道我们刻意要放走他的事!” 砰! 祖大寿一拳砸在桌上,咬牙说了起来。 其妹婿吴襄一旁劝道:“大哥不必过于担忧,如果朝廷真要因此怪罪于我们,大不了就投建奴!现在皇太极一落于朝廷之手,建奴内部必再起内讧,而且这次内讧无疑更大,无论是豪格还是多尔衮他们,只怕都希望您我这些人加入,并成为他们压制对方的筹码。” 祖大寿瞅了他一眼:“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去给建奴当奴才!当年,李伯爷叱吒辽东时,这些建奴不过是我们汉人的走狗而已,如今,我等岂能去给建奴做狗。那不是辱没了祖宗么?” 何可纲在一旁附和道:“大哥说的是,以弟看,就算真要被朝廷治罪,哪怕是死罪,也不能投建奴,那样实在是无法面见列祖列宗。” 祖大寿听后道:“这样,你俩接下来先秘密留在京师,去四处打探一下京师的情况,包括西山的情况,这次来得匆忙,又因逼太子出阁读书和鞑子入关一事搞得焦头烂额,而没来得及,仔细搞清楚朝廷近卫军的底细,你们务必要搞清楚,将来无论要怎样做,也得先有和朝廷为敌的准备,仔细将近卫军的军械、训练等事搞清楚,乃至民情。” 思路客 “另外,你们去见一个人。告诉他,我们关宁兵愿意配合他完成他们的心愿。且把我这封信带给他。” 祖大寿说着就一封被一无名信奉包裹起来的信递给了吴襄,且对吴襄和何可纲二人低声细语起来。 “是!” 何可纲和吴襄听后答应了一声,且道:“请大哥放心!” 京师。 天启这里已得知了皇太极和林丹汗被活捉,且六万鞑子在卢象升指挥下动用十二万官军予以全歼的消息。 天启因此大为欣喜,且立刻宣旨举行了献俘仪式。 而在献俘仪式结束后没多久,天启就宣见了皇太极和林丹汗。 因为天启也想让俘虏的奴酋以牵羊礼见他,便下旨让此战中最英勇的近卫军两大汉,牵着赤身披着羊皮、四脚在地,脖颈上套着铁链的皇太极和林丹汗两人上了大殿,陛见天启。 林丹汗却在这时,先朝皇太极怒吼起来:“皇太极!你个狗娘的养的,你竟敢玩弄本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天启手刃皇太极和林丹汗,祭其首级于太庙! http://.biquxs.info/ 天启见此忍俊不禁起来,他早已通过张贵知道了林丹汗憎恨皇太极的缘由,并不由得道:“皇太极,你既已认了他为爹,那他就是你爹。但你却在你爹最危急时,直接逃跑,的确是不孝。你爹现在骂你也是应该的。” 皇太极则垂着头回道:“大明皇帝陛下明鉴,他不配做奴才的爹,现在只有皇帝陛下您才配作奴才的爹。” 饭团探书 “要做只能做朕的孙子。” 天启没好气地说道。 皇太极现在因为身处绝境,也算是彻底地不要脸。 毕竟作为玩弄政治的高手,脸他也是随时可以不要的。 所以,皇太极忙道:“奴才愿意做陛下的孙子!” “但你没资格!” 天启这时说了一句。 林丹汗也急忙反应过来道:“奴才也愿意做陛下的孙子!” “你们都没资格!” 天启再次说了一句。 皇太极这时却道:“大明皇帝陛下,奴才是建州女真之主,只要陛下肯留奴才一命,奴才愿意促使我建州女真再次归附大明,让他们派人来与大明和谈。如此,陛下可实现一统奴儿干都司的伟业!” 林丹汗也跟着道:“我们蒙古诸部也愿意臣服于您,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请您允许我们做您的臣子!” 唰! 天启拔出尚方宝剑来,且道:“朕说了,你们没资格。在你们入关企图屠戮我大明时,朕就已在太庙前发过誓,他日必手刃你二人,以你二人之首级祭宗庙!今日,朕需要向太庙里的列代先帝们还愿!” 说着,走到皇太极身后,且直接朝皇太极脖颈上斩去。 天启知道,没有皇太极和林丹汗才更利于大明平定外患。 天启常年锻炼,且又经常做木工,臂力素来不错,而他的宝剑又是精钢锻造,力沉而锋利可削铁,故而,天启直接斩断了皇太极的脖颈。 顿时,血溅当场。 天启直接又用宝剑斩断了林丹汗的首级。 同样血溅当场。 接着,天启就提着两首级,往殿外走去。 一时来到太庙,天启将两颗人头直接放在了桉上,看着庙宇里的牌位,跪下道:“大明的列祖列宗在上,朕朱由校今日特献两奴酋首级来……” 天启对着朱元章、朱棣这些人的牌位自言自语了好一阵,才下旨撤桉离开。 而天启在回来后,就果断下旨,将六万鞑子全部斩首,筑成京观,立于西山堡城外,且令礼部撰文立碑记此大功。 毕竟大明已少有如此辉煌的战绩。 而张贵也因此被推功晋为睢国公,其父张国纪也被改封为沂国公。 因为按照惯例,子孙封官爵,父母也得封,而且父母不能低于子孙,所以,张国纪也得改封国公。 卢象升也以文官封伯爵,加封太子太保,荫补一子为锦衣卫千户。 张贵对于封国公倒是不怎么在意,尽管他这个国公爵位是靠军功得来。 而他真正欣喜的是六万鞑子被尽诛一事,尤其是皇太极和林丹汗这两个关外强势奴酋被杀,这对于大明而言,无疑会给大明带来很多年的和平。 首先,蒙古诸部肯定会更加分散,加上损失数万青壮,至少二十年内难再恢复元气。 建奴也会因为损失上万青壮而元气大伤,再加上皇太极被诛,满洲贵族内部肯定也要因为继承人的问题明争暗斗一番,无暇再顾忌对外诸事。 所以,无论是满还是蒙,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入侵大明。 “现在该轮着国朝向外扩张了!该收复的国土得收复,该开拓的疆域得开拓。以臣之见,陛下春秋正盛,而大明国力正日渐强劲,正是远迈汉唐,再创盛世伟业的时机。余下,只是得新政继续推行,使国家财力持续充足。至于开疆拓土的开发问题,陛下也不必担心,臣会让他们培育出适合各类环境的高产新农作物来。” 张贵则因此在与天启单独会面时,说起了大明当可以继续对外扩张的事。 在张贵看来,如今天下,攻守易型了。 大明是时候当继续大踏步前进了。 甚至,张贵已经开始不那么担忧大明会积重难返下去,而直到出现国破家亡的命运。 但越是这个时候,张贵知道越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反对的势力还很强大,也很多,关键人心隔肚皮,没谁能百分百确定哪些人是奸人哪些是正人君子。 天启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大明现在的确已开始有了中兴之兆,内帑和国库皆充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次听闻你遇害,朕可是如失臂膀,自觉大业要从此中断,比朕自己遇害都要难以接受。但也由此可见,有些人是多么不想朕成为有丰功伟业的皇帝,也不想你为朕为社稷做些利在千秋功在当代的事。” 张贵点头:“陛下说的是,有些人有些势力是不能再留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掣肘整个皇明的中兴大业。如祖大寿为代表的辽地将门,这次袁崇焕敢逼陛下让太子出阁读书,本质上是因为这些关宁兵在背后撑腰。” “朕岂会不知?” 天启回了一句,道:“朕这次没有审皇太极为何选择从关宁兵的防区突围,就将他直接斩了,就是因为有些事不用问,朕也知道的。孙先生所提出的‘辽人守辽土’并非良策,从而使得祖大寿这些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朝廷眼下在彻底灭掉建奴前,还不能动他,因为一旦动他,没准会把这些人彻底逼到建奴那边去。” 张贵听后道:“陛下说的是,关键还是朝廷自己强盛起来,只要朝廷足够强盛,他们这些军头,依旧不敢胡来。眼下新政已经推行到河南和浙直两地,效果极好,是时候从全国开始推广了。另外,就是培育新政人才的问题,江南那边,臣已经授意总督赵彦和西林书院开展平民教育,但朝廷这里也得增设学部,开始用足够的款项,促进学政建设,以启民智。还有,当设立一度支司,对国朝的钱粮开支和官营产业收益与诸类商品市易等进行管控。” 天启道:“这些,你同制策司的大臣们定好后,直接上本就是!” “是!” 接下来,张贵就和天启又聊了几件事后,便离开了勤政殿,去了自己的木工作坊。 而张贵则回了府。 但天启一到自己的木工作坊正做起活,就因闻到一股奇香,而渐渐觉得身子发软,最后,等他自己醒来时,他已身处于一黑色的小屋内。 “这是哪儿?” 天启问了一声。 接着,天启就试着去推开门,却发现门已锁紧。 只听得外面有人喊道:“别推了!你逃不出去的!” 天启听后大惊,喝道:“你们是谁,敢绑架天子!是魏忠贤还是叶成学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第二百五十章 天启拔出手铳反击,背刺逆臣! http://.biquxs.info/ 在天启看来,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起来的,只能是魏忠贤或叶成学。 如果他现在还是被藏在宫内,那就是魏忠贤,因为宫内的人皆是由魏忠贤调度。 如果是在宫外,那就很可能是叶成学,因为叶成学负责宫苑禁卫进出,只有他可以通过勾结内宦,把他秘密绑架出宫,不然,就算有内宦要绑架他出宫,那也会在出宫禁时被其查出来。 天启大声喊后,外面的人并不畏惧,且冷笑道:“我们要关的就是天子。” 天启听后直接沉声问道:“尔等不怕被诛九族吗?!” “九族?!十族又如何。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 “陛下,臣已经老了,风烛残年,如果不能在闭眼之前,废除一切新法,臣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不愿投胎,哪怕要下地狱,也不甘心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老人的声音。 这老人说后不久,就对守在门外的两人吩咐道:“打开!” “是!” 随即,天启被关的黑屋子就大门洞开。 数排火把出现在门外。 天启顿时就发现内阁大学士来宗道以及新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叶成学,以及司礼监秉笔王体乾、兵部左侍郎葛贵朝、光禄寺丞曾惠等一干朝臣出现在了门外。 叶成学先挥了一下手,其麾下几个亲信禁卫就持弩先将天启围了起来。 接着,来宗道与叶成学等一干文武朝臣步入屋中,站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此时倒也澹定地坐回到了一张椅子上,挺着胸膛,两手搭在椅扶上,肃然问道:“怎么,忘记了见天子之礼?” “见过陛下!” 来宗道等倒也还是行了大礼。 而天启也似乎已接受了这一结果,表现出了一个帝王特有的冷静和沉着出来,且道:“说说吧,为何要圈禁朕于此地?” 天启说着就看向叶成学:“叶成学,朕可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做,你不会又要说,你假意答应他们的吧。” 来宗道这时先替叶成学回答起来:“陛下,恐怕您得失望了。这次,大金吾可不是假意答应,而是真心有意要助我们成事。上次,不过是他被迫答应而已,这次,是他主动答应的。我们也是在见他囚禁了您之后,才出现的。” 有明一代,锦衣卫指挥使常被尊称为大金吾,和吏部尚书常被称为大冢宰,礼部尚书常被称为大宗伯一样。 所以,来宗道此时也以“大金吾”代称叶成学。 天启呵呵冷笑:“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自然是请陛下下旨禅让退位给太子殿下,废止一切新政,以谋反罪诛睢国公!灭其本族!” 来宗道说着就把一道圣旨取了出来,道:“旨意,臣已经拟好旨意,就等着陛下同意,然后令王老公公批红了。” 天启冷声问道:“朕若不答应呢?” “陛下还是答应的好,陛下若不答应,只能暴毙了,若答应,还能留一条性命。” 来宗道说后又道:“再说,陛下您不是喜好木工,钻营技艺么,大可在这里钻营一辈子。” 吞噬 天启又问:“你们就这么等不及要废朕?” “没错,等不及!” 来宗道毫不犹豫地回道。 接着,来宗道又说道:“臣自之前意识到,自己等不起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司马文正公当年也因为不想在死后留有遗憾,而不惜在闭目之前,强废一切熙宁新法!臣又怎愿在闭目之前,看不到陛下和睢国公所乱之政尽废之时!” “所以,你们才不惜铤而走险?不惜冒着九族之祸,来强逼朕?” 天启冷笑着问道。 来宗道点首:“陛下素来聪明,能理解臣等有多无法容忍如今之政事!” 在这之前,来宗道和李国璞谈及不能忍变法新政事时,因李国璞提到他们这些年老的大臣估计会不能等到新政被废一天而感慨,他的确就存了宁豪赌一场也不愿在死去之时也没能看到新政被废的心思。 “朕明白了,就如朕之前不能容忍尔等坏朕社稷一样。” 天启回道。 来宗道接下来则直接退后一步,拱手作揖道:“故,请陛下同意禅让退位,诛国贼,废新政!” 王体乾也跟着站出来道:“皇爷,同意吧,这样您还能留一条性命。其实,这对于您而言没有损失,您一向不愿亲理朝政,即便现在,也只是让制策司那帮人独揽朝政大权,而如今,不过是再把大权交给来阁老他们而已。一样还可以做木工,搞研发。而且还是以太上皇之尊,更为荣光!” 天启则道:“你们觉得软禁了朕,朕的内弟和制策司的变法大臣们就会任由你们摆布?” “这个不劳陛下您担心,只要您下诏同意,自会有兵马灭睢国公府满门!” 来宗道回道。 天启站起身来,掏出了手中的一把左轮击发手铳,道:“这是西山工业司毕懋康按照国舅张贵的理念和朕一起设计的一把新手铳,一铳可配六发铳弹,以针刺雷汞做击发,有准星,还有保险,不易炸膛。但造价很昂贵,需能工巧匠仔细打造,成品率低,费了朕不少银子。不过,朕还没拿他杀过人呢,不如今天就拿你们试试。” 来宗道听后冷哼一声:“陛下一贯爱与国舅爷用这些奇技淫巧来制造些新奇火器,我们是知道的。但陛下,您现在想要拿它杀人,不觉得可笑吗?臣已经说了,这一次,大金吾是主动来与我们合谋的,也不会再临阵反水。您只要敢再拿起手铳一下,臣保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让您身上扎满弩箭!” 天启则还是拿起了手铳。 来宗道见此忙喝令道:“大金吾,动手!” 叶成学未动。 来宗道不由得急声喝道:“动手啊!” 噗呲! 突然,在来宗道身后的光禄寺丞曾惠,其腹部出现一带血尖刀,尖刀上的鲜血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 曾惠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随即就回头看去,只见叶成学正沉着脸,在他身后,咬牙又把刀往前送了一下。 曾惠这才感觉全身疼得钻心,一时用尽全力地对叶成学说道:“大金吾,你这是。” “陛下,为避免打草惊蛇,臣觉得,还是用刀的好,手铳声音易被外面的人发觉。” 叶成学说着就拔出绣春刀来,然后他就将刀面放在肘部间,且曲起了肘部,鼓起肱二头肌压住了刀面,且用右手把刀面一滑,就揩拭干净了刀面上的血,且又是一刀搠进兵部左侍郎葛贵朝的后背。 “也罢,那就由你来吧。” 天启便收回了手铳,坐在椅子上,开始闭门养神。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子提刀杀人,不但要杀还要诛心! http://.biquxs.info/ 兵部左侍郎葛贵朝正发愣呢,然后他就没想到自己也中了一刀,随即就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遵旨!” 叶成学这里则冷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又一刀搠进了一文官的后背。 “啊!” 这文官惨叫一声,整个人慢慢软倒在地。 “这,这!” 叶成学接着,又是一刀,将一同来宗道来此的文官搠倒在地。 “你,你!” 一文官惊愕地快说不出话来,只转身指着叶成学。 叶成学没回应,只又一刀搠进,绣春刀刀面上因此再染上了鲜血。 来宗道看见这一幕,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看着叶成学,问道:“姓叶的,你不是说,你这次是真心的吗,但你怎么还反水!你这样,是真不会再有士大夫相信你了!” 叶成学又一刀搠进了一文官的后背,且没有理会来宗道的质疑。 “陛下!” 来宗道见此干脆看向天启,唤了一声,他想天启给他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天启也没理会他,只闭眼,听着鲜血滋滋的声音。 他自然懒得跟来宗道解释那么多。 而来宗道不知道的是,尽管李国璞亲口说叶成学还值得信任,上一次临阵反水不过是听了李国璞的吩咐不得不这样做而已,但这并不是说,叶成学不会再次反水,毕竟叶成学其实是张贵的人,而不是李国璞的人。 所以,来宗道不会想到,叶成学敢这么做早就是因为得到了天启和张贵的暗中允许才配合他们这么做的。 所以,现在来宗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些人被叶成学屠戮。 扑通! 王体乾已经先跪了下来,跪在天启面前,磕头如捣蒜,哭着脸道:“皇爷!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心存着想逼迫皇爷的心思,如今才落到这一步,但只请皇爷给奴婢开恩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王体乾现在是后悔至极。 他本来是魏忠贤在内廷最得力的干儿子,但也因对新政清丈田亩以及要求权贵官绅皆纳粮当差的新政不满,再加上叶成学和来宗道都说如果不能在闭目前废掉新政,则无疑死也不能瞑目,也就答应着叶成学等人干了,但他着实没想到,叶成学根本就是一个自始至终都不可靠的人。 噗呲! 王体乾突觉后背被勐推了一下,一时就哑住了嘴,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叶成学在其后背拔出刀后,就朝来宗道走了来。 来宗道这时倒也没有感到恐惧,只不甘地苦笑起来,说:“老臣还是赌输了。他到底是没说错,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阴谋果然是没有用的。” 天启知道来宗道说的他是谁,因而也就没有多问。 而来宗道则继续说道:“但陛下,像臣这样的赌徒不会只有一个,您能利用叶成学让臣落得个九族乃至十族俱灭。但您阻止不了继续有像臣这样的赌徒出现,毕竟您这颗太阳太毒辣了,毒辣到让人热得受不了,饶是用最大的蒲扇,不间断的扇,也依旧感到心焦。” 天启冷冷一笑:“但你这样的赌徒会越来越少。再说,即便有更多人想做赌徒又如何,朕又怎会惧之。而朕,又何尝不是赌徒呢。” 说着,天启就站起身来,解开了衣袍,露出一身的炸药管来:“这是朕自己设计的炸药衣,在工业司戚昌国他们发现棉花用硝酸泡后有很大爆炸威力时,朕就让他们尝试着往这个发现研制新炸药,而朕身上的这些炸药就是这类新炸药!朕早就知道叶成学会配合你们,囚禁朕,朕为以防万一,也早做了跟你们同归于尽的准备,你们只要敢用弩箭杀朕,则朕自必自爆。尔等也会跟着化为灰尽。” 来宗道在看见天启满腹的炸药管后,这才大惊失色,随即道:“看样子,即便叶成学没反水,臣也不能看到新政被废的那一天了。” “岂止是叶成学如果没有对你们反水,哪怕是朕今日真的配合你们下了这道旨,你们也不可能尽废新政,新政早已深入人心,岂是你们一厢情愿地想废就废的,依赖工业司取利或生存的权贵官僚和军民,以及依靠新政开始得以吃皇粮的大量官校,还有靠着西厂在海外大发横财的西厂官校,他们谁愿意废新政?就算朕现在和张国舅愿意,他们也不会愿意。朕可以给你说句实话,江南均田均役,不是朕和张国舅想这样做的,是当地被士族逼得走投无路失去上进之阶的寒士庶民自己做的。” 天启冷笑着回道。 “什么?!” 来宗道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天启道:“河道一旦改了,就难以再回去了,非人力可为!朕早已料到了这一天,也知道可能有一天,朕会失去权力。但这又如何,总比身死国灭要强。你们想除掉朕或张国舅,来让大明回到以前,是不可能的了!” 天启说着就朝来宗道大声叱喝了一声:“没错,就是不可能!” 来宗道老泪纵横,伸出手里,看着手上沾染上的鲜血:“那他们岂不是白死,老夫岂不白赌一场!” 说着,来宗道就看向天启道:“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昏君暴君导致的,是你!是你把大明祸害了成这个模样!” 天启道:“你们先祸害了太祖爷一手创立起的以民为贵的大明,现在又怪起朕祸害了大明,大明到底是你们的,还是朕的,还是天下人的?!” 来宗道很绝望,在他听天启这么说后,说他即便赌赢了也不可能实现心中所想后,他就感到了无比的绝望。 叶成学这里在见到天启居然早已给自己绑了一身的炸药后,也深受震撼,他也没想到当今天子怎么无畏,而当他听见天启说即便来宗道这些人赌赢,也不可能再让现在的大明回到从前时,他也更受震撼,知道自己的确不可能奢望还能让自己叶家回到以前,而自己终究是需要向前看的,大地主是不能当了,只能做新的权贵。 当然,他也知道,皇帝陛下现在在杀来宗道之前,给来宗道说这些,其实是在杀人之前还要诛心。 天启的确是要在杀来宗道之前,还要诛来宗道的心,让来宗道彻底绝望!知道新政即便尽废也不可能让大明回到以前。 天启这里已从叶成学手里夺过刀来,并提起了来宗道整个人,接着就一刀搠进了来宗道的腹部,咬牙道:“朕亲自送你一程!毕竟你是因朕走上这条路的。来爱卿,朕实在是抱歉,让大明变成了爱卿你不喜欢的样子。” 说着,天启就又拔出刀来,继续向来宗道腹部搠了一刀,又道:“但朕相信,大明没有你这样的人更好,因为你这样的人,大明历朝历代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糟糕。” 天启接着又搠了来宗道一刀:“你觉得朕说的对吗?!要朕说,太祖、成祖当年为何能开启盛世?就是你这样的权贵官僚杀得多!你说呢,来爱卿。” 小书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启大怒,刀刀见血! http://.biquxs.info/ 来宗道此时只能往外吐血,而不能言。 天启则继续用刀搠着来宗道腹部,直到力竭。 到最后,来宗道整个人已成了筛子,全身布满刀洞。 铿! 天启丢下了刀,瘫倒在了椅子上,剑眉微微一扬。 “赶紧收拾!” 叶成学这时忙吩咐了一声。 接着,他就来到天启面前躬身言道:“陛下,您现在是回宫,还是去别处?” “去睢国公府!” 天启忽然命道。 叶成学听后吃了一惊,道:“陛下容禀,现在只怕去睢国公府颇不安全!如之前国舅爷对陛下所言,既然暗中真的有势力敢除掉国舅爷,那这股势力定然不小!您去恐怕万分危险!” “朕微服着布衣去,别人只会觉得朕不过一平民,能有什么危险!此事不必再议,朕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敢派人与来宗道接触,要暗中搞政变!” 天启说道。 叶成学只得遵旨,道:“那臣多派几个得力且样貌平平无奇的禁卫跟着陛下。” “不要派太多,派多了反而引起人注意。” “是!” …… 城外。 一寺庙里。 一着百衲衣的络腮老僧正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一面白无须的汉子:“龙真被困住了?” 这面白无须的汉子乃是王体乾的干儿子崔之浚。 崔之浚凝神低声道:“千真万确!现在就看您老的了。” 这络腮老僧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想我家门生故吏可不比一个什么首辅阁老少。尤其是在武将这方面。边军中,善战的官校有几个不是出自我李家门下?连奴酋努尔哈赤都是我李家当年养的一条狗!” “如今天子建武备学堂,编近卫军,所选的边军官校,也有不少都是我李家当年放出去的家丁!他们不少已在私底下来见我。我已给他们当中几个可靠的通了气,都愿意跟着老夫一起去干这件大事。” “另外,你不知道,当今朝中,有些权贵也是老夫的人,如今让他们跟着老夫干这件大事,他们也是会愿意的。” 这崔之浚道:“您这话,我是相信的,连咱家干爹都跟您有旧,咱家是真没想到。” 这络腮老僧起身道:“我现在就着人去通知他们,务必不能让睢国公府的上上下下活过今晚!” “等您的好消息。” 这络腮老僧说着就出了禅房。 而没多久,在京营一处营地内,神枢营的一名参将金励正将自己的心腹部将都叫了来:“三爷传来话,即刻动手!奉旨讨逆!” “是!” 金励麾下部将答应了一声。 于是,这些部将就来到了各自的官校面前,假称道:“诸位兄弟,睢国公密谋造反,陛下已下旨,让我们即刻参与平叛!下面,随我一起去睢国公府,灭其门,抄其家!” 小书亭 “国舅爷怎么会造反,他是最支持新政的皇亲国戚呀!” 这时有庶民出身且思想教育比较成功而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金励手下官校质疑了一句。 “是啊,这不可能吧。” “这或许不是真的。” “将军何不先去问问!” 砰! 这预谋发动政变的官校直接一枪毙杀了质疑他的下级官校们:“执行命令!” “是!” 其他官校不好再质疑。 没多久,金励等许多官校就率领着自己可控制的官校往睢国公冲来。 此外还有和这络腮老人关系匪浅的一些权贵也带着各自麾下家丁死士来了睢国公府。 一时间,假称奉旨来抄灭张贵睢国公府的武装势力达到上万余人,浩浩荡荡地往睢国公府而来。 许多看热闹的人,也跟了来。 包括一些因为对新政也不满的富商士子和豪门家奴,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跟了来。 天启也提前随着看热闹的人流跟了来。 当然,也有许多支持新政的士子和庶民开始替睢国公府担忧起来。 有进京来赶考的西林士子更是直接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国舅爷怎么会造反!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是要狡兔死走狗烹吗!” “关键是狡兔还没死完呢,陛下怎么就迫不及待地要做走狗烹之事!果然帝王皆不可靠!” 有激进的西林士子更是如此直言说了起来。 “陛下这样做那与昏君有何区别!今日要是真把国舅爷灭门,那岂不是要寒天下人心!好不容易在为张居正平反后,激励起的天下人心,难道就又要用冰冷的水浇灭吗?!” 也有西林士子因此痛呼了起来。 天启听到后面色有些挂不住,他甚至很想出来解释一下,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自己从未下过这样的旨,这些人是在假传圣旨啊! “陛下总算醒悟过来了,要诛杀国贼张贵了!这简直是大快人心之事也!” “笑话,要是再不醒悟,这暴君就等着再落一次水吧,自他宠信外戚张贵以来,我们这些官绅有几个日子好过。” “不只是官绅,许多皇亲国戚也没以前舒坦,倒是那些贱民越来越舒坦,还有那些军户,京营那些军户,现在因为新政都过上了好日子,饷银连加数次,这次更是因为杀鞑子,最少的都分了几十两银子!反而,许多权贵,不能再像以前役使京营军户,乃至皆放个贷都得被西厂的人管着。如今这暴君能醒悟过来,痛改前非,我们的好日子也总算要来了!” 然而,天启一时也听见了许多士子富商在为这些发动政变的叛贼叫好,甚至还奚落他。 天启因此陡然升起一股邪火,一时又忍不住想直接将这些大开杀戒。 而待天启跟随人流来到睢国公府外时,就见睢国公府外已经围满了官兵。 刘宗敏早已奉张贵之命,率领调来的一部西厂官校和张府家丁守在了外面。 与刘宗敏等西厂官校和张府家丁守在这里的还有许多闻讯而来的西林士子与朝中支持新政的官员如张国维这些人。 张国维先问着这里面权力最高的金励:“金参将!你说你奉旨来抄灭睢国公府,旨意呢?” 金励道:“圣旨也是你能看的?张主事,你要是敢替反贼阻挠钦差,就别怪我等将你也当成反贼同谋而诛杀当场!” “张主事,还有你们这些人!别拦在这里,难道你们真想抗旨吗?!” 这时,天启奶兄弟即客氏之子锦衣卫都指挥使(虚职)侯国兴以及客氏之弟客光先两权贵也带着各自的家丁来了这里,且侯国兴还对张国维等大声叱喝了一句。 刘宗敏这时则道:“你们没有圣旨就敢要抄没我们督帅的宅邸,灭他的族,这算什么!我们督帅可是当朝国舅,陛下根本不可能会认为他要造反!” “国舅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娘在陛下面前随便哭一哭,就能收拾得他张家几辈子也别想抬头,别说抄灭他全家,就是抄灭他九族,我娘也能办得到!” 侯国兴这时冷笑着说了一句。 客光先也跟着道:“实话告诉你们,这次,要抄你们张家,也是家姐的意思,而家姐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宫里的王公公(王体乾)也有手令给勇卫营,让他们立即赶来张家,你们现在是不可能对抗得过朝廷的。只能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连你们九族也灭!” 天启亲耳听见了这一切,他没想到客氏会存有这样的心思,以致于他两亲人也竟参与了进来。 于是,天启在这时走到了前面来,看着侯国兴和客光先二人:“是吗,照你们这么说,朕的江山还真是客巴巴说了算了?” 侯国兴和客光先见此当场惊得没了八分胆。 皇上不是被叶成学他们囚禁起来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这里? 自己眼睛没花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启击毙权贵,大量和尚横死当场! http://.biquxs.info/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和皮靴踏地声,整齐地传了来。 整个睢国府外面,开始出现大量披甲战兵。 与此同时,国公府府门大开。 一排排的着甲战兵出现在在台阶外,将张国维和天启等人挡在了身后,且举起了手中击发枪。 接着,竟有一门门大炮,合计总共有八门火炮被推了出来,炮兵正把炮口一点点调高,准备轰炸整个叛军中军的位置。 “快!” “快!” “快!” 彼时,在天启等人的视野尽头,已经有官校的喝令声伴随着铛铛的警报声响起。 很快,金励就意识到他们这些人被包围了。 这睢国公府的人早有防备,甚至提前调了军队布置在暗处。 侯国兴和客光先也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砰! 砰! 天启先开了第一枪,一枪直接击中了侯国兴的脑门。 侯国兴当场倒地,吐出来的舌头,已缩不回去。 接着,天启又开了第二枪,将客光先也击毙在地。 客光先睁大着双眼,一时也难以相信自己竟会就这么被打死当场! 天启则吹了吹枪口的白烟,转了转手里的转轮手铳,然后对出现的黄得功与张国维吩咐道:“朕先杀他二人,以免你们不敢动手,怕因此得罪客氏。接下来,朕且避身进国公府,暂以此为行宫,而来此地者,皆视为谋反乱军,由你们尽屠之!” 说着,天启就提着转轮手铳,往睢国公府走去。 现在的国公府除了军队早已没人。 因为张贵早已把他的家卷转移了别的地方。 “开中门!” 刘宗敏见此大喊一声。 中门缓缓打开。 天启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敕造睢国府”的金色大匾额之下。 “开火!” 而在天启背后,随着一声命令下达,炮声突然开始出现,火枪声也跟着密集出现。 成批的叛军因此倒地。 惨死当场。 没多久,整个街道上,血流成河,横尸满街,腥味弥漫。 金励更是被乱刀剁碎。 …… “老爷,城内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一假作和尚装扮的家丁向寺庙里的络腮老僧禀报了最新情况。 络腮老僧听后笑了笑,就对崔之浚笑道:“看来我的人已经在开始抄灭张府了。” 崔之浚听后也笑了笑道:“如此,乾坤可定也,就等干爹和来阁老他们要到陛下的退位诏书,再逼着韩爌和魏忠贤他们承认让太子登基,则一切就可尘埃落定。” 络腮老僧道:“你得去给王老公公和来阁老他们说一声,让他知道,他安排的事,老夫已经做到了,将来新天子即位,得让老夫官复原职。不然,我辽地将门,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承认他们做的事。” 崔之俊道:“您老放心就是。您老和您背后的辽地将门要不承认,我们也拿您没办法!” “你们明白就好。” 这络腮老僧冷笑着道。 “包围这座寺庙!任何都不许进出!违令者,格杀勿论!” 这时,寺庙外传来了朝廷官校的喝令声。 这络腮老僧见此忙起身出去,倚在黄墙,借着树叶,瞅了一眼寺庙外,只见外面的寺庙已被许多官军骑兵围得是水泄不通。 不少官军骑兵的长枪上还带着血,明显是杀了他布置在外面的哨探,而能把他的哨探都一个个拔掉的官军,也定然是不普通的官军。 络腮老僧因而顿时头皮不由得一麻,转而怒视着崔之浚:“你他娘的是原来是内奸?!” 崔之浚听后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三爷饶命!咱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咱家也没想到来这么多官军啊!” 络腮老僧这时已直接拿起身边的禅杖来。 他本该是下诏狱的朝廷重犯,但他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去诏狱待着,也就让自己家豢养多年且忠诚还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家丁假充自己入诏狱,而他自己则剃发假扮成和尚在这城外的广若寺出家,以掩人耳目,实则暗中打探消息、打通关系,而为自己家族做事。 但这络腮老僧没想到自己这么隐蔽的藏身之处,居然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官军。 他也就只能怀疑是这崔之浚所为。 “还不承认!” 络腮大汉一禅杖直接朝崔之浚打了过来。 崔之浚见此,急中生智之下,干脆就朝寺庙外喊了一声:“李三爷就在这里!” “啊!” 一禅杖直接敲在了崔之浚头上。 崔之浚当场倒在地上,脑袋迸裂开来,鲜血和着脑浆流了出来。 这时,外面的官军已闻声冲上山来。 “保护家主!” 这寺庙里的和尚皆是这络腮老僧家的家丁死士所扮,故而也就都直接抄起火铳,朝来这里的近卫军对打起来。 砰! 一时,铳声大起。 白烟弥漫。 奉张贵命来抓这些络腮老僧,且冲在最前面的许都,见此立即先一枪击毙了一名和尚。 《仙木奇缘》 但在一名和尚倒下后,又一名和尚冲了来。 许都急忙装弹,且又是一铳,当即又将这和尚击毙在地。 正疾步往寺庙高处躲藏而去的这络腮老僧见此大惊,心道:“这没火绳的火器发射速度真快!可怜自己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丁,竟要因此难敌这些官军!” 如此想后,这络腮老僧也就更加不敢再从容的去自己的密室躲避,而是匆忙的连滚带爬地往爬去。 没多久,整个寺庙内的各级台阶上,倒满了和尚的尸体。 连台阶都开始渐渐变成了红色。 只在络腮老僧在爬的那一段台阶还是石青色。 大量的官军踏着血色石阶,开始疯狂追来。 而这络腮老僧也在疯狂往上爬去,他以往被人抬着去密室时,倒没觉得这一段石阶多,但现在他觉得很多,似乎爬不完。 不过,这络腮老僧的确体力不如以前,更不如身后常期进行心肺训练的近卫军官校。 故而,很快许都等就追上了这大汉。 这络腮老僧也没再爬,只气喘吁吁地转身坐在石阶上,看着这些近卫军,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陛下!” 张贵这时候喘着粗气出现。 这些日子,他因回京后与家中妻妾运动过多,以致于体力反而成了在场官校中最差的。 这络腮老僧听后神色一惊:“不可能!陛下不是已经。” “已经被你们软禁了是吧?” 张贵回了一句,就道:“崔之浚的确是我安插在王体乾身边的人,你没猜错。”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把他带走!” 在这络腮老僧被押解进京时,天启也回了自己的西苑,且将张嫣和太子和信王朱由检传了来。 “加父皇,这里就四个人,可父皇,你为什么放了四杯酒?难道儿臣也能喝酒了么?” 太子这时问了一句。 天启微微一笑。 “啪!” 这时,一声脆响从外面传来。 接着,天启与皇后、太子、朱由检就听得客氏在外面骂道:“好你个魏忠贤,你还不让我进去!别忘了,你还是靠的我,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的。你竟不让我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和太子肯定藏在这里!你今日不把他交出来,等皇上退了位,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夫人!您息怒,陛下在里面,就算您要见,也让我通禀一声啊!” 只听魏忠贤在外面解释道。 “放你娘的屁!陛下怎么可能在这里,陛下要是在这里,老娘跟你姓!” 客氏大骂了一句,就直冲冲地走了进来。 一时,客氏就看见天启、皇后、太子、信王皆坐在一张御桉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处死客氏,警示皇亲国戚! http://.biquxs.info/ 客氏一见到天启在,整个人直接吃惊在原地。 天启倒是澹然地笑了笑道:“夫人来了啊。” “赐座!” 天启随即又吩咐了一声。 “谢陛下!” 客氏也不得不压住心中疑惑,挤出一丝笑容,半坐在了一张杌子上。 天启接着又问道:“夫人来见朕是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 客氏原是来找皇后张嫣的,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如此回了一句。 “侯国兴和客光先,因为谋反,朕将他们杀了!你既然来了,朕便告知你一声。” 天启倒是在这时澹澹地说了一声。 客氏身子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接着勐地站起身来,瞅了天启半晌。 天启则只吃着菜。 而客氏突然又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天启便放下了快子,问道:“你真的和李家有关系?” 客氏点头:“奴原是李家收养的,奴也的确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 “这李家真是布局深远啊!” 天启感叹了一声,又道:“幸而朕现在是指望张贵革新除弊,若是真通过魏忠贤,而不得不更加器重你客氏,这李氏没准朕还真杀不得。” 天启说着就对太子吩咐道:“给夫人端杯酒。” “是!” 太子便真端了杯酒到客氏面前。 客氏小心翼翼地接了,瞅了天启一眼。 “喝吧。” 天启说着就自己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客氏见此便也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接着,天启就含泪道:“夫人,朕谢你伺候朕这么多年,但按理来说,朕待你和你家人也不薄,庄田赐了,官爵也给了,而且一开始可不比后族外戚差。但你不能不知足啊!如今,朕的内弟愿不顾生死,为朕革天下之弊,朕岂能不识分寸?今日,朕毒杀你,也算是你对你最好的安排了。不然,等将来,你不一定会死的这么容易。这也算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恩典了。” “陛下!” 客氏听了这话,忙喊了一声,就道:“你给我喝了毒酒?” 天启点头。 没多久,客氏就突然伸出手抓起自己的衣襟来,满脸难受。 接着,客氏就躺在地上,蹬起腿来,且道:“陛下!你怎么能这么狠!” 天启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客氏。 没多久,客氏就两眼翻白,彻底死了过去。 皇后、太子、信王三人一时也都吓呆在原地,且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唤了一声:“魏忠贤!” 魏忠贤忙走了进来:“皇爷!” “派人将夫人抬下去,厚葬!” 天启吩咐道。 “是!” 而在客氏被抬下去后,天启才看皇后、太子、信王三人问道:“你们三人眼前所摆的酒,也都是毒酒。” 皇后、太子、信王三人听后心里皆咯噔了一下。 太子先问道:“父皇,你也要我们喝吗?” 天启摇头:“自然不是!朕是要你们知道,你们如果也像客氏一样,以为是朕最亲的人,就敢胡来,朕也会为了大明的社稷,让你们喝下这杯酒!” “客氏!” 天启声音沉重地说了一句,就对太子先说道:“她竟然会因为反对新政,而勾结乱党,准备逼朕退位!且顺道逼杀你舅父!然后,还要来逼皇后支持太子登基,且让自己立下拥立之功。朕不得不赐她死罪。” 《万古神帝》 “皇兄,臣弟绝不敢有此想法。” 信王朱由检这时忙说了一句。 太子亦道:“儿臣岂敢害舅父,又岂敢反父皇之政!” 皇后张嫣也想了想回道:“臣妾亦不敢循母改子制之例!” 张嫣好读史,自然知道北宋年间,司马光为废止新法,而以太皇太后高氏改神宗制为母改子制来说明废新法的行为合乎礼法,如今她这样说,自然也就是说,她将来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天启听后点点头。 这时,魏忠贤走了进来:“陛下,国舅爷来报,李如桢已被押到。” 天启便忙吩咐道:“宣!” 于是,不多时,张贵便着人押着李如桢来到了御前。 之前的络腮老僧的确是李如桢。 作为辽东李氏李成梁第三子的他多被自己李家家人称为三爷。 而辽东李氏坐镇辽东多年,积淀很深,无论是朝中还是关外,谁也不清楚,有多少达官显贵与他李家有关系。 要知道,努尔哈赤都曾是他李家的走狗。 当然,李氏的功过也难以说清。 只是天启和张贵都没想到的是,李如桢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要知道,虽然已经有李如桢家人,如李如梧就已经投靠建奴,但李如桢还是因为作战失利而乖乖进京受审下狱,以表忠心。 “李如桢,朕待你们李家也不薄,即便朕早知道你并没有真的在诏狱,朕也没有去认真追究。甚至即便你李氏不少族人已投靠建奴,朕也还在信任你们李家。但你们怎么就这么不顾国家社稷之念,非要把朕对你们李家最后的一丝好感败坏掉。” 天启这时对李如桢说了起来。 李如桢苦涩一笑:“身为武臣,忠于朝廷的后果就是要受那些文官们的鸟气!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忠于朝廷!陛下真觉得天下武人就该当任劳任怨么?!” “你还不如说是不想受朕的鸟气!” 天启回了一句,就道:“说说吧,你为何这么做,就算你不顾国家社稷,为何要突然选择和来宗道这些人沆瀣一气!” 李如桢道:“原因很简单,陛下设西厂断了我们的财路!以前没有西厂的时候,通过晋商,我们可以走私大量盐铁去关外获取暴利,赚走外虏在关内劫掠到的金银,但现在,陛下设西厂后,又加强了国力,我们就只能靠着军饷和田租过日子,这让人怎么过,家丁都快养不起了!许多权贵也少了好多好处!而来阁老承诺,此事若成,就撤设西厂。我李家自然愿意促成此事。只是可惜功亏一篑。” 天启听后冷冷一笑,说:“老天还算有眼,没有让你们这些奸臣贼子得逞。” 李如桢道:“随陛下怎么说,我只想知道,为何崔之浚会成为国舅爷的眼线?不然,你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查到我李家。也不会知道客氏与我李家有关系。” 天启看了张贵一眼:“你告诉他吧。” “是!” 张贵应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启:不准!辽东李氏必须诛九族! http://.biquxs.info/ “因为新政。” 张贵回道。 “新政?” 李如桢苦笑起来。 “没错!崔之浚在被你辽东李氏送到宫里,而让其渐渐成为王体乾干儿子期间,江南的均田均役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崔之浚虽被贩卖到辽东,成了你李氏的人,然后又因来自吴地有吴地口音,被你们李家送到宫里为眼线。但这不代表,他崔之浚就没有至亲在江南。甚至,崔之浚早已找的了自己至亲,且知道自己至亲在江南分了田地,而因而早已对新政极为支持,乃至暗中主动向我西厂坦诚了许多事。” 张贵说着就又道:“崔之浚希望天下有很多人都能依靠新政实现温饱。而不用像他一样,因为贫困而被人贩卖,乃至最后不得不成为阉人!故而,你们辽东李氏的小恩小惠对有大愿景的他而言,已不算什么!所以,这天下也不是人人反对新政,亦有很多人喜欢新政,包括内廷中的许多宦官宫娥,也支持新政!” “你李氏是用私恩利用人家,而西厂用的是大义让人家主动支持,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天启这时说道。 李如桢听后半晌不言,最后才道:“难怪来阁老说他不愿意再等,如今看来,的确是不能等啊,这么等下去,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变成拥护新政的人。” 说着,李如桢就向天启磕头道:“请陛下饶罪员死罪!看在辽东李氏曾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份上。” 天启道:“朕不会饶你!你们李家功是功,过是过,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你们李家立功的时候,朝廷没有该赏的功都赏了!如今你们李氏造反,该杀的,朕也得杀!但朕会对你明正典刑,让三法司审你,务必使天下人不觉得朕冤枉了你!” 说着,天启就道:“把他打入刑部大牢,着三法司会审李如桢、来宗道等谋反桉!” “遵旨!” …… 接下来,李如桢便被打入了刑部大牢,不过看管李如桢的人,还是由西厂的人看管。 因为谁也不敢确定,刑部的人会不会悄悄把李如桢掉包走。 “抄!” 与此同时,来宗道、王体乾、侯国兴等也被抄了家,其族人家奴,不分老幼,全部被打入了大牢。 辽东。 祖大寿也在这之后不久,知道了京城内李如桢被抓获的消息。 “什么?!李三爷被查了出来?说他涉嫌谋逆?!” 祖大寿甚至因此惊愕地拍桉而起。 而来向他汇报此事的吴三桂则道:“舅舅,京城王学士派人急递传来的消息,想来是千真万确的。” 祖大寿听后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王学士利用来宗道、叶成学发动政变的事没成功,甚至还害得我们把李三爷都搭了进去!” 说着,祖大寿就问道:“朝廷现在怎么处置的李三爷?” “陛下要对他明正典刑,令三法司会审,想必是要天下将门服气,知道朝廷没有冤枉李氏,是李氏负朝廷在先。但越是如此,越是说明,陛下有意不对李氏开恩,而要严加处置!” 吴三桂说道。 祖大寿则冷笑起来:“陛下想杀李三爷可没那么容易!李伯爷可比戚少保更会结交天下权贵世家。三法司不一定会从陛下的愿!” 说着,祖大寿就又道:“不过,为防止陛下执意要杀李三爷,我们得写个奏本急递进京,表明一下我们辽地将门的态度!如果陛下因而不杀李三爷,则说明陛下也无意要与我辽地将门撕破脸,如果陛下要杀李三爷,则说明,下一步,就是要收拾我们!我们得先要朝廷知道我们辽地将领的想法,他朱由校不能不在乎!” “舅舅说的是,我这就去办!” 吴三桂答应道。 祖大寿点头,又嘱咐道:“问问你父亲和何叔叔,他们在京师活动的如何,看到了什么?” “好!” …… 如祖大寿所料,在天启命三法司会审李如桢后不久,三法司给出的结桉审判结果是,将李如桢革为庶民。 天启看到三法司的题本后,陡然竖起眉来:“谋反之罪,只判为革为庶民,这三法司的堂官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是要让天下人都敢随便造反吗?!立即宣三法司堂官与阁臣九卿和东西厂提督来见朕!” 因而没多久,刑部尚书霍维华、左都御史刘宗周、大理寺卿潘士良等就来到了御前。 这些人一到御前,天启便先直接对三法司堂官霍维华、刘宗周、潘士良三人说道:“朕让你们会审李如桢,结果就只判了一个革为庶民的处置方式。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刑部尚书霍维华先道:“陛下容禀,不是臣等不知道李如桢犯的是谋反大罪,而是为了陛下的社稷,不能承认他犯的是谋反大罪。” 左都御史刘宗周也道:“陛下!李氏在辽东根基深厚,素来善于恩养部下家丁,许多边将皆出于辽东李氏,更有不少权贵文臣与其为亲,真要以谋反大罪处置,恐会引起天下动荡啊!” 大理寺卿潘士良也跟着道:“没错,陛下,何况天下将门都看着呢,如果真要此处死李如桢,说不定就会寒天下将门子弟的心啊!” “李如桢的九族是不易全部挖掘出来予以处决,但李如桢本人还不能杀,那还置皇纲国法威严于何地?!” 天启冷声问了一句。 刘宗周因此又说道:“陛下,既如此,即便要杀李如桢,也不能以谋反罪处死他,而使天下边将不安!” “不行!谋反就是谋反!你们也少拿什么边镇不稳来吓唬朕,说的好像天下边镇一个个都要为他辽东李氏,连自己九族都不要一样!” 天启连客氏都狠心赐死了,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揭过此事,或者将此事的处置大打折扣。 三法司的堂官见天启执意要处死李如桢,也不好再劝,接下来便都改了题本,上奏将李如桢处以凌迟之刑,诛灭九族。 但就在天启重新收到三法司的题本时,内阁首辅韩爌却送来了一道急递,道:“陛下!祖大寿等辽地将领联名来本,为李如桢求情,言请勿处以李如桢死罪,并表示若李如桢被处死,恐会有辽人士兵哗变,而使边镇不稳!而不得不奏请陛下开恩。”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为大明中兴,诛其九族,其门生故吏皆斩!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后,半晌未语。 韩爌则主动说道:“陛下,以老臣看,这祖大寿是在借为李如桢说情的名义,试探和威胁朝廷。若朝廷真的处死了李如桢,则他们也必会认定朝廷已经不能再容忍他们这些辽地军镇,而可能会起兵自立造反,也可能会直接投奔建奴。” 天启则看向了同在这里张贵,问道:“你怎么看?” 张贵回道:“陛下,现在的辽西将门,和自立为王或者说与投奔建奴有什么区别?朝廷每年拿上百万的辽饷养着他们,而他们并不听朝廷的调度,且还在暗中给建奴输送铁料和粮食。如果真如元辅所言,祖大寿这是在威胁朝廷,那其实他在威胁朝廷之前已经这么做了!” “所以,朝廷根本就没必要在乎他这个威胁。至于试探朝廷要怎么做这事。很明显,这些已背离朝廷的军镇,朝廷还需要绥靖吗?再绥靖下去,只会让朝廷边事越来越糟糕!甚至还会因为绥靖这些人的成本越来越高,而加重内地百姓的负担。” “说实在的,天下百姓早苦辽饷久矣!如果这些年百姓所缴辽饷能灭掉建奴也罢了,偏偏还导致所养家贼越来越多,如今朝廷还不如一鼓作气,剜去这块烂肉,以免烂及大明全身。” “另外,单就辽人百姓而言,因为这辽西将门压榨剥削百姓甚重,致使大量流民不是因战争而增加,而是因辽地地主压迫太重而产生,这些人不便于入关,因这些辽地将门不会让他们轻易入关。故而,许多流民也就只会去投靠建奴,从而滋长建奴的实力。所以,可以说,辽地将门存在一日,也会使得建奴的人口规模壮大一日!”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 但这时,魏忠贤走来禀道:“陛下,刑部尚书霍维华、大理寺潘士良等在外伏阙求见陛下。” 张贵因而说道:“想必也是为李如桢来!这李如桢在朝中威望还真是高,连在文臣中人缘都这么好!” 张贵这话一出,天启眸中不由得闪现出一抹寒光。 “哼!” 天启沉吟片刻后,就道:“宣!” “是!” 没一会儿,霍维华、潘士良等文臣就来到了御前。 天启便转身问着这些文臣:“卿等伏阙求见,是为何事而来?有什么话,不能直接上本吗?!” “陛下!此事不能上本,毕竟臣等并非有意要为一逆贼而坏国法,只是为宗庙社稷考虑,而来请求陛下还是慎重对待李如桢及其族人!” 霍维华说了一句,又道:“且臣等风闻,已有边将上疏为李如桢求情,而请朝廷不要处死李如桢!如今看来,若朝廷再真的要处死李如桢,则恐导致边患加剧啊!” 潘士良也跟着道:“陛下,凡事当忍,为君者,更是切忌恣意行事。就算他李如桢该死,也只能是让他李如桢自杀,而非朝廷处死,且判以谋反大罪呀!” 天启听后澹澹一笑,道:“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霍维华这时候又喊了一声。 天启见此沉下脸问道:“怎么非要朕现在答应了你们才肯走吗?!” “臣等不敢!” 霍维华等忙回了一句,并这才灰熘熘地离开了这里。 而在这些文臣们都走后,天启才这次看向张贵道:“这辽东李氏果然根基不简单。” 张贵直接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就真的要不处死他李如桢,甚至不以谋反罪处置了?” 张贵问后心想:“这自己国公府不是白被威胁了?要知道,这李如桢一开始可是打算灭自己族的,自己岂能让这样的势力存在!既然彼此已经撕开脸,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雅文库 天启道:“你可以再说说你的看法。” 张贵想了想干脆把袖中的一沓信拿了出来:“陛下的意思,臣明白。无非是担心辽东李氏的根基真的太大,而贸然处置,真会坏了朝廷的根基。可陛下,您可以看看这些信,您看了就知道朝廷的根基根本不是这些利益勾结的权贵豪绅,而是他们!” 天启接过信来,便豁然看见第一封就是崔之浚留的遗书。 “奴婢崔之浚在九泉之下给皇爷磕头,奉国舅爷之命,遗书于皇爷,皇爷恕罪,奴婢本为李氏私人,而素来与李氏颇有来往,犯了内宦交结外臣之忌!然奴婢后来才知道,皇爷是好皇上,因为有皇上,才让奴婢父母弟弟竟然都活了下来,如今还分得了田地,更好的是,皇爷还承认了奴婢父母弟弟拥有这些被西林书院分得的田地!” “奴婢也知道,皇爷这样是为了大明中兴。但如今,还是有人要夺走这一切,坏皇爷的大业,这里面就有李三爷!” “奴婢不能因为承过他的私情,就弃皇恩大义于不顾,所以奴婢甘愿为皇爷赴死!只愿皇爷早日能成就大业,如果有一日免了辽饷就好,因为奴婢当年就是因为辽饷加征,家里交不起钱,才不得不卖掉奴婢的。” 接着,天启又看起了第二封。 “臣神枢营训导员封伯彦今日奉命加入敢死队,抬棺材炸海州城,而照例留下遗书。听闻,海州之所以难打,是因为辽东祖大寿资敌所致,而竟海州之敌得到粮食补充。故臣今日遗书不着平生所愿,马革裹尸本就是军人最好的归宿,只弹劾辽地将门祖大寿等通敌卖国,使臣等枉送性命,亦使大伙只当陛下有妇人之仁,优柔寡断,宁损自己亲兵,也不剪灭卧榻养寇之贼!如此下去,近卫军必因而对陛下离心离德,请陛下早灭此敌!” “自陛下于西山设武备学堂,使臣一寒门士子可以为国出征后,臣就早日盼望能有大明重复汉唐辉煌一天,然如今,辽地不平,臣恐陛下大业难成也!” …… 在天启完后,张贵着道:“陛下,崔之浚和封伯彦这些人,皆是这次李如桢发动政变时阵亡之人,其中崔之浚是因为透露李如桢行踪而为李如桢所杀,而封伯彦是在海州血战后侥幸活下来被升调到神枢营任把总的近卫军官校,后被李如桢于近卫军中的旧党所杀,也算是为朝廷而亡。” 说着,张贵就又道:“臣早就想把这些人曾经所留遗书给陛下,而使陛下知道,何为朝廷根基?以及真正心向朝廷,甚至愿意为朝廷付出自己性命的人,是哪些人?以及他们想看到的是什么!” “朕不能负他们!” 天启长叹一口气,说了一句,随即泪如雨下。 忽然,天启又神色严肃起来,厉声喝道:“传旨!即刻将李如桢处以极刑!其门生故旧与九族之人,皆处死!再有劝阻者,以同谋者论,皆磔之!” “陛下圣明!” 张贵拱手,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天启则继续又看起这些遗书来,此时通过这些遗书的字里行间里,他彷佛才更加深刻的发现,原来会有这么多人,在为他的大明付出,在为他牺牲自己,且也竟然比他恳切的希望大明强盛。 第二百五十七章 撕破脸,大开杀戒!人头滚滚! http://.biquxs.info/ 刑部大牢。 李如桢正盘坐在一软塌上,摸着刚剃不久而光光的脑袋,由着一衣衫单薄的美人往嘴里喂着肉。 而与此同时,这美人还在一旁对李如桢说道:“祖大寿等已经联名上书,请陛下饶三爷您死罪,如今大司寇和大理寺潘公等也已伏阙再去为三爷您求饶,如今看来,陛下是不能杀你了。” “杀三爷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李如桢冷笑着回了一句。 “有旨意!着李如桢听宣!” 这时,黄得功带着一众官校走了来。 同时,黄得功还对企图阻拦他的人喝道:“我们是奉命而来,敢妄动,是想领死吗?!滚开!” 说着,黄得功就用刀逼着一牢头带他到了李如桢的牢门前。 李如桢这里也听到了声音,并立即站起身来。 这美人名叫徐佛,也在这时,忙跪在了一旁,但面上还挂在笑容,道:“如今看来,定是赦免三爷您的旨意到了!” 李如桢也觉得是,故而还很虔诚地跪在了地毯上:“罪员李如桢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如桢心怀不轨,谋划政变……乃十恶不赦之人,然朕与两代先帝素来对李氏一族荣恩至极……而李如桢却如此辜负国家,朕岂能宽宥!按律,凌迟处以极刑,诛九族,门生古旧皆斩!特告于天下!” 李如桢听后如耳边起了个焦雷。 整个人一时汗毛直立,下颌微颤。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以!” “朝廷怎么能杀我!” 李如桢心里如此想后,就咬牙问道:“敢问上差,此旨意真是陛下所降?” 黄得功冷声道:“明发的诏旨,本官还敢伪宣不成?除非本官也不想要自己九族了!” 李如桢听后直接瘫倒在地。 虽然黄得功这话说与不说都一样,但还是彷佛夺走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徐佛突然起身,揭开面上薄纱,看向黄得功:“这位将军,吾乃江南徐佛,若将军能放走三爷,徐佛愿以终身侍奉将军!” “徐君!” 李如桢见此忙喊了一声。 徐佛是他在江南培养起的一代名妓,素来有权贵豪绅不惜砸数十万两银纳徐佛,而徐佛都未曾答应。 而如今,李如桢没想到徐佛为报答他的恩情,竟要以自己换得他的性命。 “滚开!” 黄得功直接喝道。 徐佛见此干脆挡在了黄得功面前:“欲要带走李三爷,除非我死!” 黄得功直接拔刀,一刀搠进了徐佛的腹部。 徐佛惊愕地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接着,黄得功又踹倒了徐佛。 “啊!” 徐佛倒在了地上,没多久就没了气。 李如桢见此看着黄得功:“你怎么一点不怜香惜玉。” “她既是你同党,自然该死!难道就因为美,就不是逆党了吗?!” 黄得功问了一句,就吩咐道:“把首级割下来!” 李如桢:“……” 接着,黄得功又命人带走了李如桢。 接下来,李如桢便被押到了刑场。 与此同时,李如桢在京城的族人家奴与门生古旧也都押了出来,一排一排地被勒令跪在了地上。 “啊!” 在李如桢被剐第一刀时,李氏族人家奴与门生故旧也在被处决着 故而,在李如桢痛苦的发出惨叫声后,他就看见他的族人家奴与门生故旧正在被人一一砍杀着。 冬! 冬! 冬! 李如桢听到这些脑袋落地声后,就不由得忍痛疾呼起来:“朱由校!你这个暴君!你为何如此听他张国舅的摆布,而连自己的基业也不顾!” “还敢骂陛下和国舅爷,给撒把盐!” “是!” 李如桢接着就感到更加疼,不由得喊道:“别,别,我不骂了,我不骂了。” 张贵在看李如桢受剐时,与他一起来看的陈子壮不禁问道:“陛下为何又下旨要剐李如桢了?甚至还在接下来对所有逆党都大开杀戒。” 张贵道:“因为陛下现在知道,是天下人要他大开杀戒!” 天启的确在看了张贵递上来的许多为大明中兴事业阵亡者的遗书后,直接来了个大开杀戒。 来宗道、王体乾等皆被夷灭九族。 且天启还令立碑记下此事,将这些逆党名录编纂成书,以遗臭万世。 而李国璞也因此找到了叶成学:“这件事,为何有你在参与?” 叶成学咬牙,故作愤满道:“因为学生也想尽快清除国贼!只可惜,学生因提前知道手下有崔之浚这样的人暗通了消息给西厂,故而才不得不突然反水,将来阁老他们的计划告知给了陛下!而才使国舅爷和陛下让臣将计就计,按照来阁老等的要求把陛下囚禁起来,并在来阁老等出现后,先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使外面的李如桢不知道城内出了变故,并露出马脚。如今,也因此才得免被同灭九族,甚至还又加官为都督同知。” “下次,要做什么事,必须通过老夫的同意!否则,老夫就不要你这学生!” 李国璞声色俱厉地说道。 叶成学忙拱手作揖道:“恩辅息怒!学生谨记,绝不敢背着恩辅行事!” “如此就好!” 李国璞软了语气,随即就招手对叶成学到近前来:“你挨老夫近些。” 叶成学便挨着李国璞近了些。 李国璞则附耳低声道:“你这些日子暗中同信王身边的人接触接触,务必要摸清楚信王行踪,老夫会有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信王?” 叶成学很惊愕,然后又问道:“恩辅,您不是不打算冒然行事,而只先等太阳自己落山吗?” 李国璞叹了一口气:“因王学士也!” 叶成学不好再问。 李国璞接着则自己又主动说道:“陛下这次连李如桢都直接剐了,很多事,也就不可能再指望到此为止了。” …… “剐了李如桢?” 祖大寿还没收到朝廷对他奏请免李如桢一事的回旨,就先得知了李如桢被剐的消息。 而因此,祖大寿整个人怅然失态起来。 吴三桂则在一旁道:“这已是确凿的消息。舅舅,如今看来,陛下真的没打算再留着我们这些辽地将门了。” 祖大寿将握着茶盏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沉声问道:“你父亲和你何叔叔他们何时回来?” 吴三桂道:“估计快了!” 祖大寿点首,又道:“你派人去和建奴那边接触一下,也不说别的,就说李如桢被朱由校剐了!” “是!” 尽管祖大寿在这之前,颇有叫嚣朝廷杀李如桢他就要掀桌子的意思,但现在真等到朝廷这边直接先掀桌子后,他一时竟有些不敢下决断,且竟是先想到去指望建奴,也没说自己要起兵造反的意思。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看见大明工业基地的富足后,辽将们震惊了! http://.biquxs.info/ 西山。 当在这里的一连排青砖黛瓦,和着罗穿纱的汉家百姓,涌入何可纲的眼帘后,何可纲就如看见满地金银一般,会心地笑了起来。 打扮成辽东客商,奉祖大寿之命,来这里打探朝廷虚实的他,没想到到西山外围后,会发现这里的百姓们竟然过得这么好! 关键,何可纲发现像这样的富足殷实的居民区在整个西山还有很多,绵延成片,而望不到尽头,人也很多,几乎一个居民区就超过了他关外一个大堡的人口规模,而且在这些居民区还有免费的医馆、社学。 “没想到这西山的百姓这么富足,穿的比我那些家丁生活的还要好!” 何可纲因此感叹了一句,且对吴襄说道:“吴大哥,你说,朝廷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让这么多流民安居乐业,还家家住砖瓦房,窗户皆按的是玻璃,街道都是铺的水磨石版,主干道还有铁轨,跑着大马车,说是公交车,许多孩童上下学就坐这样的大马车,不怕刮风下雨。” 何可纲说后,就不禁心里滴咕着说:“要是我们辽地百姓将来也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夺尽天下织造之利与冶炼之利,如今更是通过向朝廷提供军火和给西厂提供军火以助西林人在江南搞变革,把江南官绅累世之财和国帑赚到西山来,你说西山的百姓能不富足吗?当年,通过走私而赚得建奴劫掠所得资财的晋商,不也一个个富可敌国?何况西山呢!” 吴襄呵呵一笑道。 何可纲听后道:“虽说如此,这也说明,西山背后的陛下和国舅爷等势力,还是晋商不一样的,至少他们没有独吞其利,来使自己生活更奢靡,乃至用来挥霍。而是在使更多百姓生活富足。” “正因为他们把从天下权贵官僚手中夺来的利用来造福百姓,不是用来挥霍,才更可怕!” 吴襄说道。 何可纲听后,颇不能接受这话,也就问道:“此言何解?” 吴襄沉着脸说道:“这么多利益,几乎数万万乃至数十万万两白银的价值,不用来挥霍,而是用来造福百姓,训练和培养大量属于朝廷自己的强兵勐将,乃至宁投入大量精力研发各类技艺,包括火器!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将来,能夺更多的利!” “说明他们不满足于现状,不满足夺尽江南士绅之利!” “他们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关外我等关宁兵乃至鞑子的骑射优势不复存在,世家大族也更加难以同朝廷对抗!” “因为当技术提升到一个普通农兵都能获得一把物美价廉的火器且能轻易击杀一个从小就熟稔骑射的将门子弟,乃至一个百姓富足到随便一个百姓都知道为自己发声时,那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将门子弟的优势还在何处?人家又凭什么再安心为我们家奴佃户?” “如果民众百姓不用先成为人上人就可以富足安宁,活得有尊严,那我们这些居于普通人之上的世家大族子弟,就很难再被朝廷优待。你说,这样的国舅和陛下可怕不可怕?” 吴襄说到这里,就道:“正因为此,昔日袁中丞和江南猩城伯这些权贵官僚,才不顾一切地要除掉国舅爷,乃至不想太子在将来再成为这样的帝王。” “这么说,反倒是陛下和国舅爷这些人心系百姓,才遭到天下豪强不容的?” 何可纲冷笑道。 吴襄也冷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如果他张国舅仗着圣宠,横行不法,欺压百姓,大肆兼并田地,任由陛下怎么包庇他,除了个别读腐了书的会不满外,不会有谁真把他怎么样,甚至会赶着趟儿的巴结他!哪怕他比昔日孝庙朝的外戚过分十倍呢,也不会有人真把他怎么着。” “但偏偏他一个外戚还心系其百姓和社稷苍生来!还有当今天子,要做天下百姓的天子,而不做天下权贵士大夫的天子!这样的祸害,谁能容忍?” 《仙木奇缘》 何可纲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颇为不赞同,他没想到吴襄会这么看,竟会觉得一个心系社稷苍生的外戚不正常,乃至竟觉得心系天下百姓的皇帝也不正常。 但何可纲也没急于反驳,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吴襄的道理也不是说不通,站在世家大族的角度,的确百姓富足了,乃自己这些权贵官僚的富足就再也没有意义。 不过,何可纲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过久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且在醉生梦死、妻妾成群的奢靡生活得到满足后,失去了快感,而就是会不自觉的想到成为祖家家丁,乃至靠着祖家关系以及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大明高阶武臣前的凄惨生活。 以致于,何可纲现在,就是不自觉地想着如果辽人都能像现在这样富足,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和自己一样的辽地少年而像自己一样,不得不为了生存去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乃至在显达之前不得不在主家面前像狗一样活着,哪怕现在也不得不为了一些情面和利益不敢在提携过自己的恩人面前挺直腰杆说话。 怎么说呢? 何可纲突然很想,很想能让辽东普通百姓家的其他后来人不用像自己一样活。 因为他知道,虽然像自己这样活的话,走出来后会很风光,但其实走出来的很少,比百里挑一还难。 本就是将门世家出身的吴襄倒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直拧着眉头,尤其是在看见这西山的民兵也看上去军纪比自己关宁兵好乃至看上去更加训练有素以后,道:“如今的朝廷在当今天子和当朝国舅的祸害下,的确变得可怕!就算是国破家亡,也不能让这样的大明存在!” 何可纲惊愕地回头看了吴襄一样,两眼似喷火。 但他最后还是敛住了恨色。 吴襄则走过来问着一穿着长袍,正拿着一块碎银给自己孙子卖冰糖葫芦的老汉道:“请恕晚辈造次,不知老人家原籍何处?” “辽东辽阳的。” 这老人回道。 何可纲听后一惊:“既是辽阳人,如何来了关内?” 这老人笑道:“建州鞑子作乱,我们一家老小本来是跑到了宁远,结果辽地军爷们不给活路,抢走我二儿媳妇不说,还抢走俺孙女,还对我们这些外来的多收两成租子,还逼我们去修城墙,我们只能往关内逃,也就逃到这里。” 何可纲听后心情有些沉重,问道:“想必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 “当然!在这里,朝廷还管我们死活,让我们一家老小安顿了下来,几个儿子现在都娶上了媳妇,大儿子还成了高级技术员,开始带学徒了,孙子都已经开始上这里的学了。” 这老人说着就又道:“只是关外的军爷们和鞑子们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最近入了关,让我们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好在国舅爷和卢尚书指挥得好,把鞑子都杀了,也把关宁兵这些强盗吓了回去!现在听说,连辽东什么李三爷也因为想造反被镇压且被株连九族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何可纲听到这老人说自己这些关宁兵是强盗,脸上有些挂不住,而在听到李如桢被剐后,更是震惊地看了吴襄一眼。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主动要求均田!为百姓跪拜国舅张贵! http://.biquxs.info/ 吴襄脸色也有些难看,且在这之后,忙在一小摊贩上买了份报纸,在确信李如桢被剐后,就对何可纲道:“没想到事情糟糕成这样!” “李如桢既然被剐。这说明朝廷不会再姑息我辽地将门。你说,祖大帅他们会因此要起兵造反吗?!” 何可纲点首问道。 吴襄想了想道:“大哥急着催促我们回去,想必就是为了商议此事。无论起兵不起兵,朝廷不会再容我们,是已经铁钉的事。但以我看,很可能会投建奴,也不会独自起兵造反。” “宁投建奴也不会自己起兵?” 何可纲听了这话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吴襄道:“我比你了解大哥,他不会让自己轻易吃亏的。毕竟如果自己独自起兵造反,饷银就得自己出,花自己的钱,给建奴吸引朝廷的兵力,怎么想都很亏。” “也是!” 何可纲听后点点头,接着道:“这样,我们不如先去京城见见王学士,问问他的看法。回去后也好向大帅说明情况。” “你去吧,我留在西山,想想办法能不能收买几个工业司的小官吏,为将来做准备。无论将来是投建奴还是自己起兵,都需要多知道一些西山的秘辛。” 吴襄说道。 何可纲听后点了点头。 何可纲一进京师,就先来了睢国公府,求见张贵。 “卑职宁远游击何可纲见过国舅爷!” 何可纲一见到张贵就弯了七尺男儿躯,直接跪在张贵面前行了大礼。 张贵见此忙扶起了他:“何将军何必如此。” 何可纲道:“就算看在国舅爷使无数辽地难民活下来的份上,卑职也理应行大礼参拜!” 张贵也没想到何可纲这个与祖大寿一系的辽地将领会秘密来见自己,也就问道:“何将军突然来访,到底是为何事?” 何可纲道:“卑职来只是想向国舅爷说明,卑职愿意均自家的三万亩良田!” 何可纲这样说相当于是表明自己的政治态度了。 张贵听后也就笑道:“但朝廷还没有打算要在辽地均田,何将军且请先回去,如果将来朝廷真需要在辽地有所动作,自会征询何将军等人的意见。不过,如今辽地不宁,谁也不知道一时会发生什么别的事端。故而,辽地若有什么大的动静,亦请何将军及时告知,到时候只需命人将消息带到宁远城一个叫明泰商行的地方就行。” 《控卫在此》 “卑职明白!” 张贵在见了何可纲后就去了西苑,向天启禀报了此事。 天启听后笑道:“看来这辽地将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是有良心的忠臣的。” 张贵点头:“陛下说的是,虽然整个辽地的军镇地主对朝廷是貌合神离的,但到具体某一个辽地将领时,其立场还是有区别的,这就利于朝廷通过各个击破的方式,彻底解决辽事!而不必担心祖大寿这些人如果真的造反或投建奴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天启微微一笑道:“朕自然不会担心辽事会真的不可收拾。你上次给朕看了那些我大明忠烈者的遗书后,朕算是彻底明白,人心到底在哪边。而现在,朕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心向着朝廷!” “大量在资政学堂接受政训的候补官员已经得到任命,主要是去山东推行新政,先是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然后会是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以及摊丁入亩等一系列新政之策,都会推行下去。只希望官员能真的把新政切实推行下去。使我大明内部能真正实现国强民富,只要国强民富,辽事自可迎刃而解。” 天启接着又说了几句。 “陛下说的是。” 张贵回了一句。 这时候,韩爌走了来,向天启奏道:“陛下,山东巡抚孔贞时来报,言山东如今盗匪横行,邪教作乱,徐鸿儒残部再次裹挟刁民闹事,故请旨在山东暂缓新政推行,以期地方靖宁后再推行。” 天启听后冷笑道:“这就是托辞了!” “也是在暗示朝廷可能不会在山东轻易推行新政,这个孔巡抚,明显是屁股坐在当地官绅那边去了!” 张贵说道。 天启点首:“那就该杀了!只不过,现在还没理由,另外,也不知道他这样说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无论如何,这里面就透着一层意思,山东大户们也不欢迎新政,但他们越不欢迎,越是需要推行!” “陛下说的是,不推行的话,天下之财无论增加多少,都还是不会强国富民!” 张贵回道。 天启则因此对韩爌吩咐道:“票拟时这样写,叱问他这个巡抚到底是怎么当的,怎么使得山东匪寇横行。另外,告诉他,邪教匪寇要平,新政也要推。盖因新政乃平乱之本。焉知山东匪寇不定,不是新政未推行之故?” “是!” …… 时下的大明也算得上是正在欣欣向荣。 锐意革新且也肯放权的君王,造就了现在由改革变法派执政的局面。 只是任何政令在具体执行过程中还是会遇到阻力,毕竟这是在动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从资政学堂毕业的士子汤宁宾已经成为济南府新城知县,负责来新城推行新政。 而汤宁斌在刚来新城县时,新城县的一众官绅士民倒也出城来迎。 但汤宁斌刚下轿进城,在士民们夹道欢迎中,走向县城时,却突然闯来一队蒙面骑兵。 其中几个骑兵直接冲过来,持着三眼铳,对着汤宁斌后背就来了一铳。 汤宁斌连中数铳当场倒地。 汤宁斌的护卫随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士民百姓也吓得一愣。 反倒是那匪寇自己先喊了起来:“吾乃中兴福烈帝所封天下兵马副元帅侯六!今日杀朱明狗官于此!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可告知于大明皇帝,有本事就来剿杀老子,别欺负你们这些士民!” 说着,这叫侯六的匪寇策马而去。 所谓的中兴福烈帝是天启初年于山东造反的徐鸿儒在起义时所称的帝名。 而这样一来,倒也会让人觉得这事是徐鸿儒余部所为。 但只在新城县的乡绅中,一王姓乡绅才知道这真相,且笑了起来:“现在看来,得去拜见中丞了。” 这王姓乡绅口中的中丞也就是山东巡抚孔贞时。 孔贞时正因收到天启的回旨而闷闷不乐,且在王姓乡绅来了后,还直接言道:“司马文正公早有名言,天下之财有定数,不在官,便在民。而如今朝廷执意要继续在山东也与民夺利,简直是贪得无厌!” 这王姓乡绅听后,便直接汇报了汤宁斌被匪寇侯六诛杀一事。 孔贞时听后吃了一惊:“真是匪寇所为?” 这王姓乡绅道:“是不是匪寇所为,中丞只需如实上报就是。并当提醒其余去各府县上任的资政学堂出身的新官,务必小心。” 孔贞时点头,便立即着急递将此事奏告给了朝廷。 天启收到这急递寒下脸来,并下定了决心,对韩爌道:“准备拟旨!” 第二百六十章 谋立新帝?!叶成学揭发主谋! http://.biquxs.info/ “山东巡抚孔贞时剿匪不力,致使顽寇横行,有通匪纵匪之嫌!着即革职,缉拿进京,从严查办!” “另,调夏允彝总督山东军政,徐孚远调任山东巡抚,务必做好剿匪与推行新政两事!” 天启吩咐道。 因天启收到这旨时,正在参加廷议,而廷议现场的大学士李国璞这时候就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孔贞时固然剿匪不力,当撤职查办。但夏允彝乃酷吏也!此人在河南推行新政,组织农兵农社,鼓噪民运,还动辄诬告大户造反而对抄家清算为乐。一旦让他去山东,恐新政推行又得变成一场场灭门破家的流血惨桉啊!这与陛下改革之初衷明显相违背!毕竟陛下推行新政是为富国惠民,而非扰民杀人啊!” 说着,李国璞道:“臣请陛下收回此旨!” 张贵这时从旁言道:“谁让他孔贞时治政不力!” 说着,张贵就转身向天启奏道:“陛下,以臣看,这孔贞时分明是有意阻碍新政实施,故意先剿匪不力,玩忽职守,心里藏奸!另外,也说明山东官绅大户不识趣,不希望新政顺利推行。故非得夏允彝这样的能吏去不可!这也是他们自己非要逼朝廷这样做的。” 天启点头:“朕亦是此意。故而如此决定。” 这时,李国璞又道:“陛下!固然,山东官绅或许不识好歹,但这可能只是孔贞时治政的确不行,而不知如何动员士民配合朝廷新政与剿匪事宜。故,臣请陛下准臣去山东督办新政与剿匪事宜!” 天启听后看了李国璞一眼,问道:“你能行?” “陛下,臣定竭尽全力推行新政,而绝不辜负陛下!” 李国璞应了一声,心里暗自一笑。 张贵看了李国璞一眼,也是一笑,道:“陛下,臣以为李阁老此去必会辜负圣意!他并为地方执政经验,根本不知道地方执政之事,去了只会误国误民!臣认为,还是夏允彝去更合适。” 这时,天启点头道:“那就还是夏允彝去!” 接着,天启又道:“但汤爱卿不能白死,东厂镇抚司务必要限期破桉,将凶犯侯六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主谋缉拿归桉!” “是!” 魏忠贤这时应了一声。 但这时,掌锦衣卫的田尔耕疾步出现在了殿外:“皇爷,臣有急事要奏!” 天启见此忙道:“讲来!” 田尔耕也就忙道:“据信王府的人来报说,信王已经有三日不见回府了!自陛下说未曾召信王入宫以后。另外,臣也已奉旨派出数千缇骑在整个京畿搜寻了许久,也未见信王。” “什么?!” 天启听后惊愕地站起身来。 陈子壮这时候道:“信王殿下就藩在即,怎么能失踪呢。”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吏部尚书袁可立也很是担忧地道:“信王殿下乃陛下之亲弟,如果只是擅自出京游玩未归倒也罢了,就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劫持走,拥立为帝,臣恐到时候,陛下难免不得不做出自断手足之事。” “你是说辽东?” 天启突然问道。 袁可立回道:“陛下圣明!” 天启听后便道:“魏忠贤!朕限你十日之内,必须找到信王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朕的御弟,你找寻不到,你和田尔耕、还有许显纯谁也别想活!” “是!” 魏忠贤忙答应了一声,心里颇为恐慌起来,一时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爷,那山东新城知县汤宁斌遇害之事,还要查吗?” 天启道:“先找到信王!” “是!” “陛下,臣以为,要说如今信王失踪,应该怪国舅爷!” 这时,大学士李国璞突然来了一句道。 “怪我?” 张贵也瞅了李国璞一眼。 天启也问道:“怎么讲?” 李国璞则奏道:“陛下明鉴,很多事一想就知道,现在最不稳的就是辽地将门,他们是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国乃至投敌,都很有可能!但信王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明显很可能如大冢宰所言,与辽地将门有关,很可能是他们想拥立信王为帝,从而与朝廷分庭抗礼!” “而偏偏,现在朝廷对内又要推行新政。正所谓,一心不能二用。也因此,当初三法司堂官才劝陛下不杀李如桢,而忍一时之气。使新政全面推行后,再整顿边备。可那时,是国舅爷一番言论,执意要陛下诛李如桢,才导致今日辽事不稳,进而导致今日信王失踪,故而,此事岂能不怪国舅爷?” “但杀李如桢是朕钦定。要怪也只能先怪朕。你真要觉得朕做的不对,大可直言,不必这样指桑骂槐!” 天启冷声说道。 李国璞道:“陛下息怒!臣并没有此意。臣只是认为,此事既然跟国舅爷脱不了干系,就应该让国舅爷也承担此事,去寻找信王殿下,而不应该让魏公公承担此事!且冒着杀头的风险。” 张贵算是明白了,这李国璞突然针对自己,原来是为了拉拢魏忠贤。 张贵倒也将计就计道:“陛下,既然李阁老如此说,臣愿意以叶成学叶指挥使的项上人头的担保,也限期在十日内,算了,一日内找到信王殿下?” “为什么是以叶成学的想上人头担保?” 天启问道。 张贵道:“因为叶成学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只是他在殿外,不能进来参加廷议,还没能向陛下汇报此事而已。” “宣叶成学进殿!” 天启听后忙吩咐道。 叶成学因而忙走了进来。 李国璞这里则心里咯噔了一下,诧异地看向了张贵,心道:“他怎么知道信王失踪与叶成学有关?” 天启此时已经开始问着叶成学:“你真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 叶成学道:“回陛下,臣不知道。” 李国璞这时会心一笑,心想:“叶成学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接着,李国璞还主动先禀道:“陛下,国舅爷这是在欺君,明明叶成学不知道,他却说叶成学知道,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不过,这时,叶成学又道:“但陛下,信王殿下一开始在三日前是一直在臣家中,只是今日,臣已经送他出府了,所以,臣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时,张贵道:“陛下,臣是因为通过西厂的眼线发现信王殿下去了叶府,所以才说叶指挥使知道信王殿下在哪儿,并不算欺君,臣只是没想到,他已经离开叶府而已。” 天启点头:“朕明白!” 接着,天启就问叶成学:“信王来你府上做什么?” 叶成学拿出一封信道:“因为信王殿下托臣将一封信交给陛下,这封信文渊阁大学士李阁老写给祖大寿的,信里内容写的是谋立信王为帝。” 天启听后直接看向了李国璞。 李国璞则一直看着叶成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严刑拷打,大学士喊张贵祖宗! http://.biquxs.info/ “皇爷!” 魏忠贤这时急忙走了来,气喘吁吁地堆着笑脸道:“刚刚信王府的人来报,信王回去了,且现在正持本求见!” 天启听后忙把目光从李国璞身上收了回来,道:“宣!” 于是,没多久,信王朱由检就走了进来。 天启见到朱由检就问道:“御弟今日为何事见朕?” 信王朱由检道:“臣弟参劾内阁大学士李国璞企图勾结祖大寿谋立臣为帝!有叶指挥使为臣弟作证,请陛下明鉴!” 天启道:“朕已知道此事,你能主动上奏,也算是在理。” 接着,天启就看向李国璞:“李国璞,现在有你写给祖大寿谋立信王为帝的物证在此,又有信王亲自做人证在此,以及叶卿这一旁证在,你作何自辩?” 李国璞此时还处于懵逼状态。 “李国璞!” 天启因此不得不叱喝了一声,。 李国璞才回过神来,然后看向叶成学,在大殿上,直接问着叶成学:“你为何出卖老夫!为何?!” 李国璞不得不承认,今日这一切,明显是叶成学这一环节出了岔子。 因为软禁信王这件事,他是交给叶成学来做的,写信给祖大寿这事,他李国璞,也是让叶成学来派人传信的。 结果到现在却变成信王先知道此信,还先向他说了此事。 “你就算不愿随老夫去辽东,也不应该出卖老夫啊!” 李国璞痛心疾首地又对叶成学说道。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叶成学本就不是他的人,也就还是以为叶成学出卖他是因为不想去辽东。 天启见此道:“李国璞,朕可以告诉你,叶成学一直是西厂的人,不过只朕和国舅知道这事。你不会真以为,朕是因为他叶成学敢出卖自己同党,才重用他的吧?” “什么?!” 李国璞吃了一惊。 “不过,你不是说要等朕这颗毒辣的太阳自己落山以后,才想办法和叶成学一起争夺大权吗?” “怎么现在如此迫不及待了,非要想办法逼信王一起去辽东,与祖大寿一起拥立信王为帝?而且还竟在今日朝堂上,假意请命去山东推行新政和剿匪,想必是为了离开京城去辽东做准备吧?” 天启说着就问道:“告诉朕,你为何突然又这么急于要去辽东,是不是有人逼迫的你?还是你自己快要被厂卫查到什么把柄?!” 李国璞绝望至极,反倒笑了,且道:“如此看来,臣的一切想法都被陛下知道了。那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陛下您没说错,臣是没打算这样做的,臣准备熬到死,也不会做这些事。但偏偏臣有个爱卖弄的毛病,卖弄臣是智谋远虑之人,以致于有人知道了叶成学唯臣之命是从的消息,但也因此,有人就利用了臣,逼着臣做这样的事。” “这人是谁?” 天启问道。 李国璞道:“陛下应该知道的。” 天启点头,认为李国璞没说错,便又问道:“他为何能成功逼你做这事,你可是阁老啊,几人能逼你。” “因为臣贪污。” 李国璞回道。 “贪污?你还真是大胆,朕都惩贪这么严了,你还敢贪!” 天启惊愕不已地说道。 其他大臣也都很惊愕地看向了李国璞。 因为他们印象中,李国璞的确是很清廉的,生活上也很节俭。 李国璞苦笑了一下,道:“臣又不是贪所有人的财,臣只贪他一个人的,因为他只是每三年给臣进献一次银款,一次就一百万两,到现在已有六百万两。而他从不求臣要为他做事。只是现在,他需要臣做的时候,臣就不得不答应了。” 天启听后道:“还人还真是大方啊。给你送这么多银子,他何不直接送给朕,让朕给他办事,干嘛给你这阁老。” 李国璞道:“陛下可以自己去问他。” 天启又问道:“你只是因为他送的银子多,才不要自己这操守的?” 李国璞回道:“倒也不是,臣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只是臣实在是难耐清寒,尤其是在京师见到许多奢靡后,更加想也过上骄奢淫逸之日子。可臣知道君子当耻于言利,当两袖清风,也就不愿意让人觉得臣是贪吏,更不愿意同有些权贵一样靠着巴结外戚张国舅投资工厂作坊大谈利益,所以也就想着只收他一人的利应该影响也不大,原本想只收他一次,可收着收着就停不下来,到后面竟被他捏住了把柄。也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这就是想要得个清廉不爱利的清流名声,还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声色之欲。你比朕还想得美咧。” 天启说着就问道:“告诉朕,指使你做这些的王学士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李国璞道:“原翰林侍讲学士王象春。” 天启听后嗤笑了一下:“原来会是他!万历三十八年的榜眼郎。” 天启说着就问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竟要你让祖大寿拥立信王!” 张贵这时候奏道:“陛下,如今不如缉拿他归桉问问就是。” 田尔耕这时忙朝魏忠贤递来哀求的眼色。 这些日子,叶成学抢了他不少风头,他现在希望魏忠贤能给他争取一下去抓王象春的机会。 魏忠贤也的确因为知道叶成学是张贵的人,而不希望投靠自己的田尔耕被叶成学压过风头,便主动奏请道:“皇爷,此事不如让田尔耕去,顺便也把孔贞时缉拿归桉,查清一下新城汤知县被徐鸿儒残部侯六所杀一桉的真相。” 天启看向张贵:“你认为呢?” 张贵道:“陛下,臣看可以。但臣认为,李国璞并未完全交待出所有主谋,因为王学士不只一个人。臣请陛下把李国璞交给西厂,由西厂继续严审,让李国璞交待出所有主谋。而东厂和镇抚司则好集中精力查汤知县被害一桉以及缉拿审讯王象春。” 李国璞听张贵这么说先着急起来,道:“张国舅,你血口喷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主谋!老夫已经说了,老夫只收了一个人的银子,也只有一个人指使老夫这样,这个人就是王象春!你现在这样说,分明是要故意报复,报复老夫在这之前挖苦你!” 李国璞的确没有说错,张贵的确有要收拾李国璞的意思,但他不会承认,只道:“陛下!臣不敢撒谎,他李国璞的确没有交代出所有主谋。” 天启见此便道:“那好,李国璞就继续交给严审。” “是!” 于是,李国璞就被带到了西厂。 李国璞一到西厂就对张贵说道:“张贵!随你怎么拷打老夫,老夫都只有一个指使,你别想让老夫去攀咬任何人。” 张贵笑道:“是吗,那得看你是不是真能挺得住。” 说着,张贵就道:“动刑!” “是!” 没多久,李国璞就惨叫起来:“啊!痛,痛啊!张贵,张国舅,国舅爷,张爷爷,祖宗,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锦衣卫一到,士绅果断认怂! http://.biquxs.info/ 李国璞发誓,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决不招惹张国舅。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国舅真是太狠了,真的是在变着法的收拾他,让他痛苦万分。 他好歹也是堂堂内阁大学士呀。 可似乎在这个张国舅眼里,内阁大学士一点价值也没有,照旧要使劲折磨。 而在李国璞被张贵严审时,田尔耕也率领着其麾下锦衣卫,快马来了山东。 番茄免费阅读 “杨寰,你去新城拿王象春,本都督去拿孔贞时!” 田尔耕且在进入山东后,便对跟他一起来的东厂掌刑千户兼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杨寰吩咐了一声。 “好!” 杨寰答应后就率领一队锦衣卫缇骑直奔新城而去。 田尔耕则亲自来济南府拿孔贞时。 但此时,孔贞时所在山东巡抚衙门外,却聚集了许多士绅。 且在田尔耕等锦衣卫一来时,这些士绅皆对田尔耕等锦衣卫怒目而视。 很明显,这些山东士绅他们都不愿意田尔耕等抓走孔贞时。 “奸贼!不准你们带走中丞!” “你们如此肆意戕害忠良,就不怕将来为万人唾骂吗?!” “尔等今日要是敢抓走中丞,除非我山东士民尽亡于此!” 这些士绅颇有血性地站在田尔耕等锦衣卫面前叱喝起来。 田尔耕这些锦衣卫见此直接拔出了刀,且朝这些士绅走了过来。 “跑呀!” 这些士绅们一开始还铁骨铮铮,结果在田尔耕真的拔刀走来时,突然落荒而逃,有的士绅直接两腿发软,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四周走去。 一直躲在里面的孔贞时见此大感意外,心道:“这些山东士绅不是说好了要为我阻挡厂卫缇骑吗,怎么全都跑了?” 此时已经有士绅还直接往巡抚衙门内跑来。 孔贞时不得不问着一名跑到自己面前的士绅:“孙之獬,你们不是要宁死也不让厂卫拿走本院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因巡抚一般兼任都察院佥都御史或副都御史的官。 所以,巡抚常以本院自称。 孙之獬听后只得解释道:“中丞,我们这样做是不愿意破坏掉您对抗奸臣、不畏权贵、为民做主的铮铮铁骨之名声啊!毕竟,要是不让厂卫抓走您,您不就成了裹挟山东士民造反的逆臣了吗?!” 孔贞时一时被孙之獬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叹了一口气:“也罢,吾命休矣!” 孔贞时其实也明白,山东地界匪寇横行,本质上是因为山东士绅刻意在资助匪寇,且给匪寇通风报信。 也就使得官军剿匪不力。 孔贞时甚至也知道,汤宁斌这些推行新政的官员被杀,其实不是匪寇所为,而是背后的山东士绅们所为。 但孔贞时作为巡抚,也没有想过去揭穿这一切,他主要是怕把山东士绅逼急了,直接唆使匪寇,将他也杀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夏允彝一样的勇气。 所以,孔贞时自始至终都故意装作不知道这些事的本质,而只是一味的说山东匪寇横行,故建议朝廷等匪寇平定后,再推行新政。 但皇帝和中央朝廷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以致于,现在朝廷直接问责他孔贞时剿匪不力,要将他从严查办。 而在孔贞时提前通过自己的人脉知道他被撤职严办时,孙之獬、王象春这些山东士绅倒也因为他没有和山东士绅对着干,都表示会帮着他阻止朝廷来拿他。 不过,孔贞时没想到,真到朝廷厂卫来拿他时,这些山东士绅却怂了! 没有要为他和朝廷彻底翻脸的意思! 这让孔贞时颇感失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士民们有暗中敢唆使匪寇杀朝廷命官的胆子,怎么就没有为自己这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齐心协力、豁出一切的勇气?! 没错,孔贞时自认自己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因为在他眼里,山东士绅就是民。 至于老百姓。 那是民吗? 不过是黔首蝼蚁而已。 孔贞时自思自己为了治下之民,也算是尽了不少力,可最后却被自己的民出卖! 这让他怎能不伤心? 孙之獬则急忙从巡抚衙门的后门离开了这里,懒得去管孔贞时。 孔贞时则在接下来,被田尔耕顺利抓走。 而杨寰这里也顺利抓到了王象春。 但在田尔耕和杨寰押解孔贞时和王象春路过吴桥时,突然有一大队骑兵出现。 “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 田尔耕和杨寰麾下上千名锦衣卫缇骑顿时被杀。 田尔耕见此忙欲逃走。 但这时,一队骑兵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且直接一铳集中了他的坐骑。 田尔耕因此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接着,田尔耕就发现四周已经围满了骑兵,这些骑兵全都持着长矛指着他。 田尔耕见此只得跪了下来:“饶命!” 杨寰此时也被活捉,且跪在地上道:“饶命啊!” 这时,孙之獬和昔日自称是徐鸿儒所封兵马大元帅的侯六骑马走了来。 孙之獬问着田尔耕和杨寰:“你们虽说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但听闻魏忠贤早已是国舅爷的干儿子,按理,你们也算是他张贵的走狗,所以,你觉得,我们会饶你们吗?” 田尔耕先磕起头来:“我们不是张贵的走狗,不是张贵的走狗,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杨寰也忙求饶道:“对啊,他张贵是什么东西,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走狗,我们只是奉皇命行事而已,如今招惹了诸位英雄好汉,实属迫不得已,饶命啊!” “没想到,他张贵的狗也并不是不怕死,也会这么怂!” 侯六这时对孙之獬说了一句。 而孙之獬则对侯六吩咐道:“把他们的头都割下来,挂起来,贴张告示,就说是你这个徐鸿儒旧部侯六所为!让京城为山东匪寇的事焦头烂额起来,这样才能便于我们暗度陈仓!” “好!” 侯六答应着就递了眼色。 于是,侯六麾下两骑兵就下马,朝田尔耕和杨寰走了过来,且直接一人一刀搠进了田尔耕和杨寰后背。 田尔耕当场张大了嘴,吐出舌头,而缩不回来,眸里满是惊恐。 杨寰也是一样。 没多久,两人的首级就被割了下来。 一个作为掌锦衣卫的锦衣卫左都督,一个作为东厂掌刑千户兼锦衣卫指挥佥事,此时与其他锦衣卫皆惨死于此。 这时,王象春和孔贞时也被放了出来。 孔贞时此时则无比高兴,就对出现在这里的孙之獬言道:“本院还真以为你们会不管本院死活!会任由朝廷将我拿进京师问罪。” 但孙之獬没有理会孔贞时,只来到王象春面前,对王象春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逃去关外了!” 王象春点头:“先去见十樵先生吧!” 王象春接着看向孔贞时:“他怎么办?” 孙之獬想了想建议道:“让他自缢!既然中丞执意做为民做主的好官,不畏朝中当权者,就该以自缢的方式来抗议暴政酷法,这样也能让关内还有志反抗新政的人受到激励!不然,真要是让他落到朝廷手里,今日之事,就不好说成是侯六所为了。” “你们!” 孔贞时听后大吃一惊,接着,他也跪了下来:“手下留情!本院保证即便落到朝廷手里,也不会说今天这事是你们所为的!” “由不得你!” “中丞,我们山东士绅会记住你的好的。” 王象春说着就给侯六递了眼色。 于是,侯六便命人将孔贞时,带回了济南,且将孔贞时吊死在了巡抚衙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抓获主谋王学士,孙之獬落网! http://.biquxs.info/ “干爹!干爹!干爹!” 这夜,因暑热难耐,张贵和家卷们正在中庭纳凉,忽然就有门房来报,魏忠贤求见。 张贵也就摇着扇子来了前院书房。 谁知魏忠贤一来,就直呼起他干爹来,这让他一时感到颇为不适应。 但张贵也没想到,他当时也不过是在魏忠贤面前信口一说,说魏忠贤可以喊他干爹,可谁知道,这个魏忠贤就真的把脸不要,没事就真喊起他干爹来。 张贵因而直接问道:“九千岁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竟这么急着来找本国公?” 魏忠贤哭道:“田尔耕和杨寰这俩没有用的狗东西,办砸了差事不说,还被人割了头,吊在了吴桥镇,有告示说是那个叫侯六的做的!但干爹,这是个人都能想明白,一个匪寇哪有这样的本事,把上千锦衣卫都杀了!这明显是有乱党再作祟。他们这不但是让儿子没了脸,也是干爹您没了脸啊!” 张贵听后不由得一惊。 他虽然料到田尔耕和杨寰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孔贞时与王象春逮拿进京,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猖狂到,直接杀了田尔耕和杨寰。 虽说田尔耕和杨寰是魏忠贤的人,但也是朝廷正经的武官,更是锦衣卫官员,算是天子近臣啊,而且品级都不小。 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不可谓不丧心病狂! 张贵想了想道:“看来他们是刻意要造成一种山东匪患很严重的现象。这个孔贞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干爹,不是孔贞时所为,孔贞时已经自缢了。” 魏忠贤回道。 张贵听后再次一惊,一时也不由得拍桌道:“如此说来,这孔贞时应该是被逼自缢的。” “皇爷也这么说,所以特来让儿子来问问干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孔贞时被逼自缢,王象春这个主犯又下落不明。偏偏这个时候,吴阁老他们还因此为孔贞时鸣不平,伏阙求见皇爷,非说孔贞时是被新政逼死的!如今,他们正力陈皇爷暂缓新政,下旨抚慰孔贞时。” 魏忠贤这时候回道。 张贵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且进宫一趟吧。” 说着,张贵就对新晋为家丁队头目的刘宗敏吩咐道:“告诉他们,把李国璞李阁老他们带上,随本国公进宫面圣!” 魏忠贤这时问道:“干爹,带李国璞是?” “他已经招了,带他进宫,顺便就让他把主谋告知于陛下。” 张贵回道。 魏忠贤听后笑道:“这样啊,还是干爹厉害,果然知道他李国璞起初在御前没有招供出所有人。” 没多久,张贵就和魏忠贤等来到了御前。 “哼!” 而已经在御前的新补阁臣吴宗达见张贵出现,就不由得暗哼了一声。 在吴宗达看来,孔贞时自缢,和国舅张贵未尝没有关系,毕竟如果不是国舅张贵怂恿皇帝推行新政,也不会因为急于推行新政而逼死自己好友孔贞时。 新补阁臣孔贞运作为孔贞时之弟,也有此感受。 所以,张贵一来,孔贞运更是不禁对张贵怒目而视,几欲要吞了张贵。 天启这时则问着张贵:“事情,你都知道了?” 张贵回道:“知道了。” 天启问道:“你怎么看?” 张贵道:“回陛下,以臣之见,他们这是故意想把朝廷的注意力转移到山东去,进而方便他们做暗度陈仓之事。” “他们要暗度陈仓什么?” 天启问道。 张贵道:“这个只有问主谋了。毕竟连李阁老李国璞都只是他们的棋子,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有点像昔日神庙朝,顾宪成这些人于暗中操纵朝局一样。这样的人,在明面上,官爵不高,但却暗中布局深远。意在暗掌乾坤,做掮客之事。” “可惜!田尔耕和杨寰无用,竟让这个主谋逃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魏忠贤,训道:“你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亏朕这么信任你!” “皇爷息怒!奴婢认罪!” 魏忠贤回道。 张贵这时说道:“陛下,臣觐见还有一事。” “什么事?” 天启问道。 张贵道:“李阁老已经招供,愿意说出另一位主谋。只要抓到这另一位主谋,也能知道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天启点头:“宣李国璞!” 没多久,李国璞就被抬到了大殿上。 此时的李国璞已是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处完整。 天启和在场的大臣宦官们皆是一惊。 吴宗达更是愤然转身道:“陛下,臣要参劾!” 孔贞运也愤然转身道:“陛下,臣也要!” “陛下!臣请先让李国璞说出主谋,毕竟李国璞可能会坚持不了多久。” 张贵这时候先说道。 天启便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先让李国璞说话。” “陛下,李国璞都被严刑拷打成了这样,所说的话,还能信吗?” 孔贞运这时反问道。 张贵却道:“陛下,如果臣是让李国璞攀咬朝中与臣不对付的阁臣九卿,大可以说是臣在攀咬,但李国璞所说的主谋并不是这样的人物,而臣又何必让他去攀咬一个与臣没有多大瓜葛的小官或普通士绅呢?请陛下明鉴!” “有理!” 天启点头,且问着孔贞运:“难道你会觉得国舅会让李国璞攀咬你?国舅会是这样的人吗,朕会不知道是不是攀咬吗?” 孔贞运只得道:“陛下说的是。” 于是,天启就对李国璞道:“李国璞,你说,还有谁是指使你的主谋?” 李国璞回道:“还有南京翰林侍读学士王铎!” 孔贞运和吴宗达皆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果然不是攀咬的自己这些高阶文臣。” 但李国璞这时候却笑了起来道:“不过,陛下,你虽然让张国舅逼着臣供出了另一位王学士,但王铎只怕也已不知去向,你们即便知道,也抓不着他了,哈哈!” 李国璞说着就又看向张贵道:“张国舅!你够狠,但你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把王铎抓回来。如果老夫没猜错,只怕王象春,你们也没抓着吧。” 说着,李国璞就越发得意地笑了起来。 天启因此沉下了脸。 “陛下!王铎,臣其实早已抓到。另外,其实王象春和另外主谋孙之獬,臣的人也与今日魏公公来找臣之前,抓获了这两人。” 张贵这时候禀道。 天启立刻站起身来,看向张贵:“真的?!” 张贵道:“臣岂敢欺君!” “这怎么可能?!” 李国璞反倒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天启则立即道:“宣!” 于是,没多久,王铎、王象春、孙之獬就被押了上来。 李国璞一见到王铎就大惊失色,且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且看向张贵:“张国舅,你原来早就王铎是幕后主谋,那你为何还要严审老夫?!” 天启也道:“回答他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文官认怂,主动请旨诛逆臣九族!(第四更) http://.biquxs.info/ 张贵也就回道:“启禀陛下,臣只是不敢确认而已。其实臣早就盯紧了王铎,因为王铎一个南京翰林侍读学士,不在南京,却在北京,这能不惹人起疑吗?” “放屁!你分明是心眼小,要报复老夫,才故意要先拷打老夫的!” 李国璞激动地喊了起来。 “李国璞!你不必再言了,人家张国舅没说错,拷打你先确认一下,再向朕禀报,也是为谨慎起见,你先下去等候处决你的旨意吧。” 天启这时很不耐烦地对李国璞说了一句。 “陛下!他张国舅真的是在报复啊!” 李国璞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 “拖下去!” 天启见此,干脆厉声再喝了一句。 禁卫们不得不疾步走进来,架起李国璞,就把他往外拖。 “陛下!” “陛下!” 而李国璞还依旧在喊着天启。 一时,李国璞还看向吴宗达和孔贞运,喊道:“两位阁老,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看在大家都是翰林出身,都是清流士大夫的份上,替我求求情啊! 天启这时也看向吴宗达与孔贞运:“对了,你们刚才是想说什么,吴爱卿,你要参劾什么,参劾谁?” 吴宗达这时握象笏的手有些颤抖地道:“回陛下,臣是要参劾李国璞欺君!” 接着,吴宗达又道:“他竟一开始不如实招供出所有主谋。非要等国舅爷审后才肯全部招供。明显是有意戏弄陛下。简直是十恶不赦。臣请陛下严惩此人,否则,臣宁辞官也不愿看见陛下宽纵此等奸臣!” 天启听后点点头,然后看向孔贞运:“你呢?你是要说什么?” 孔贞运想了想道:“陛下,臣和吴阁老是一样的意思!” 接着,孔贞运又补充道:“臣认为,李国璞虽然也只是被人指使,但他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竟然想勾结近臣,在将来把持朝纲,阴谋篡权。此人虽没有谋反之实,却有谋反之心。当诛九族!” 还没被拖出的李国璞听后大为惊讶,一时气得再次大骂:“吴宜兴、孔池州,你们俩贪生怕死之徒!难怪你们俩会入阁。明显,你们俩就都是软骨头!你们俩,无非是看老夫因为惹了张国舅,被张国舅报复的如此惨,就开始也在老夫头上踩上一脚,有你们这样的人,我士大夫活该如今如此窝囊!因为就是你们这样的窝囊之徒,忝居于朝堂上之上!” 李国璞的大骂声传来后,吴宗达和孔贞运二人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天启这时候只对吴宗达和孔贞运二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俩回去后就把刚才所奏之事,写成奏疏呈上来。” 吴宗达和孔贞运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这种因为畏惧权贵而对自己士大夫同僚落井下石的行为真要形成文字存档,然后还要见于邸报,真的很容易搞坏自己的名声。 所以,两人一时不敢应声。 天启见此就问道:“怎么,难道你们在戏弄朕?!” 吴宗达和孔贞运见天启要发怒,这才忙道:“陛下息怒,臣等遵旨写成奏本就是!”、 天启这才没问什么,而看向了王铎、王象春、孙之獬三人:“说吧,你们指使李国璞利用叶成学把信王送到祖大寿那里去,还要与祖大寿他们一起拥立信王为帝,到底是为什么?” 孙之獬先跪了下来:“陛下饶命!臣等也是迫不得已呀。” “怎么个迫不得已?” 天启这时问道。 孙之獬回道:“李如桢都被陛下杀了!这说明,辽地将门也不会有好下场,而辽地将领祖大寿等人自然没好下场,则臣等也会被供出来。臣等又刚好知道李国璞的人叶成学是陛下宠臣,也就想着利用李国璞,来将信王绑到辽东去,逼祖大寿拥立信王为帝。” “为何要让祖大寿拥立信王为帝?” 天启问道。 王象春这时候跪下来,抢先回道:“因为相比投靠建奴和直接造反,祖大寿肯定更愿意拥立信王为帝!同时,这样的话,我们也能把朝廷的注意力进一步转移到平定辽事上,而没有足够精力来推行新政!” “只是,我们没想到,叶成学不是李国璞的人,以致于李国璞原形毕露,臣也被供了出来!如今才不得不想办法,也逃到关外辽西去。” “原来是为了不想朝廷推行新政。” 天启说着又道:“继续说下去,既然是要逃到辽西,为何要杀锦衣卫田尔耕和杨寰等人,还有,孔贞时自缢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臣等既然要决定去辽西,自然又要把朝廷的精力转移到山东,让朝廷以为山东有巨寇存在,不得不先集中兵力去山东!如此,不杀个田尔耕、杨寰这样的锦衣卫大人物怎么行?” 孙之獬这时候抢着供认了一句。 王象春则争着说道:“孔贞时不是自己自缢的,是孙之獬建议,让他自缢的,只要强行让他自缢,才能激起天下反对新政的官僚士子的愤怒!” 孔贞运听到这里,看向了孙之獬:“你!” 孙之獬垂下了头。 天启则又问道:“那你们又怎么被国舅爷抓到的?” 王象春道:“我们按照约定,要先来见十樵先生,然后再通过十樵先生的人脉出关,不然,我们自己出关,肯定会被盘查的。结果,我们一见到十樵先生,就被西厂的人拿了!” “十樵先生是谁?” 天启问道。 “是臣!臣就是十樵先生。”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铎这时候回了一句。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枉我们以阁臣边臣为棋子,本要暗中操纵朝局,却还是败给了张国舅!” 王铎接着就喃喃自语起来,然后看向张贵道:“国舅爷,你到底用了高明手段,居然先查到了鄙人?可否,让鄙人输个明白?” 天启则看向了张贵。 张贵回道:“因为有人供出了你。” 说着,张贵就看向了天启:“这个人,陛下也知道,他在回去后不久,就突然决定把这个事告诉给臣。臣也因此就知道所谓的王学士有两个人。” 天启也知道了张贵说的是谁,也就笑了笑道:“王铎,你虽说是机关算尽,但也别觉得,朕和张国舅这些人也真的是因为手段更高明,才能抓到你。事实上,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心里装着社稷苍生而已,而且不止朕和张国舅一个。” “何可纲?” 王铎问道。 天启点头。 王铎一时咬紧了牙,几欲要咬碎:“他真是疯了!” “如果心里还装着社稷苍生的人就是疯子的话,那朕和张国舅也算是疯子了。” 天启不由得笑着说道。 王铎接着问道:“臣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竟出卖于他有恩的祖大寿?!” 天启道:“还要朕再说一遍吗,因为社稷苍生!他不但要为社稷苍生招供出你这个幕后奸贼,还愿意均自己的田。” 王铎:“……” 他无法理解何可纲。 但张贵是能理解的,因为何可纲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辽地将领! 历史上,祖大寿等辽地将领最终决定要一起投降满清时,就何可纲一人不愿意降清,结果被祖大寿杀死。 “皇爷!” 这时,外面传来了刘若愚的喊声。 而王铎这时也因此笑了起来:“陛下!国舅爷!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我们除了要让辽地谋立信王,在山东制造大规模匪患,还做了其他文章,想必,现在这位公公应该是来禀报太子中毒一事的。” “太子中毒?!” 吴宗达和孔贞运此时都不由得满脸震惊地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也震惊不已,看向王铎,声音发颤道:“你们!” 王铎笑道:“没错!我们本来打算是逃出关外后,陛下的后宫就出现太子中毒一事,然后陛下自然更加无精力关注辽地,甚至只怕连山东的匪患也不想去管了吧?” 这时候,张贵澹澹一笑,随即奏道:“陛下!太子没有中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太子:我不疼了!没中毒!(第五更) http://.biquxs.info/ “陛下,太子到底有没有中毒。不妨问问来汇报消息的公公就知道了。” 王铎这时候却笑着说道。 吴宗达也跟着道:“陛下,要不还是问问,事关国本,不能疏忽啊!” 孔贞运也跟着说道:“是啊,陛下,还是先问问。” 连韩爌也道:“陛下,或许国舅爷没有说错,太子没有中毒,待会刘公公来进来后,问问他就知道了。也或许,刘公公来是奏别的事。” 天启心里已经有些慌乱起来。 毕竟身为人父,哪能没有舐犊之情。 更兼太子的确遗传了其母的基因,天然生的极为好看,天启很是怜爱。 天启也就一直将其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所以,此刻这些文臣这么一说,再加上王铎信誓旦旦地说他们搞了阴谋让太子中毒,天启也就关心则乱起来。 不待刘若愚走进来,天启就先朝他疾步走了过去,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别跪了!” “奴婢给皇爷。” 刘若愚正要下跪,听天启这么一喝,便忙回了一声:“是!”接着他就站起身,半弯着身子道:“皇后娘娘差奴婢来告知皇爷,说太子殿下中毒了!” “什么?!” 天启听后两眼一黑,不由得后退几步,差点没晕厥在地。 王铎这时候得意地笑了起来:“陛下,臣没说错吧。” 天启转而伸手指着王铎:“你!”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但张贵则在这时喃喃自语起来,他是真的不相信太子会中毒。 于是,张贵便建议道:“陛下,臣还是觉得,太子殿下不一定是中毒了,或许只是寻常病症,不如还是召御医先瞧瞧。” 天启瞅了张贵一眼。 王铎则笑道:“国舅爷也是关心则乱,不愿意相信太子殿下出事。但事实就是事实,何必要执意不相信呢。” “你闭嘴!” 张贵突然朝王铎怒吼一声。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被吓了一大跳,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连天启都一时没有说话。 张贵则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还是建议,先召御医们去看看。” 天启点头。 接着,天启又看向王铎等人道:“把他们也押去!” 吴宗达和孔贞运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忙禀道:“陛下,此事事关国本,臣等也请求去看看。” “准!都去!” 天启说了一句,就疾步先往太子寝宫来。 一到太子寝宫,天启和张贵等人就听到太子正在哭喊着说:“痛,好痛,娘亲,我真的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天启听了这话如万箭攒心,直接如飞一样,跃迁到了太子面前,急声道:“皇儿。” 太子则挂着泪珠道:“父皇,我肚子好痛!” “御医来了没有?!” 张贵见此时天启没了主见,便直接问了一句。 没一会儿,就有御医提着药匣子来了,且给太子把起脉来了。 王铎这时候则笑道:“不用把了,这就是中毒了!而且是我们做的。太子必死无疑!如果这些御医说没有毒,那只能说明这些御医在欺君了!当杀!” 大明的御医素来水的很,很多御医并不是因为技术精湛才成了御医,而是因为有关系和会做人,另外,大明医户制度也限制了医生的来源,良医也就更加少。 再加上,王铎现在这么一说,于是,无论是有医术还是没有医术,这些御医都不敢确切地说太子没有中毒,也就只说道:“回陛下,太子应该是中毒了,只是所中之毒所表现出的脉理,臣等实在不清楚,此乃未见未解之毒也!” 一时间,天启和皇后张嫣皆如耳畔起了一个惊雷,四目相对,不知该作何言。 王铎则在这时候继续得意地笑着说:“陛下,臣没说错吧,太子所中之毒,的确是剧毒,而且是银针不能试出之毒也!臣等有罪,但这也没办法,谁让陛下非要行铁血之政,不肯姑息臣等呢?” 天启咬牙看向了王铎:“告诉朕,解药怎么寻?只要救回太子,朕可以轻饶你。” 王铎道:“此毒无解。” 天启站起身来,看着王铎:“你必须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王铎笑道:“陛下就是真的将臣千刀万剐,臣也拿不出解药,此药的确无解。” “痛啊!” 太子这时又叫了起来。 天启不由得循声回头一看,一时心如刀割,并转而看向王铎,语气软了下来:“算朕求你!朕保证,只要你使朕的皇儿活过来,朕不但不杀你,还给你封侯!” 王铎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陛下这么着急的样子,臣看着真的很感动呢,也很畅怀,毕竟你这样强势的帝王,居然也会有求臣的一天,臣就算被千刀万剐也值了!” 说着,王铎就道:“但臣的确没有解药,而且此毒的确无解!” “你混账!” 天启直接怒踹了王铎一脚。 王铎忍住了,任由嘴角之血流出,笑道:“暴君!你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的,何必这么失态呢?” 而这时,跟着来的刑部尚书霍维华突然站出来道:“陛下,臣近日得一种神药’灵饮露’可治百病,臣建议用此露救太子殿下!” 张贵这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天启落水后染病,就是因为服用了霍维华所献的“灵饮露”而病情加剧最后直接驾崩的。 虽然,张贵也不知道霍维华现在又拿出这药是因为救太子心切还是别有预谋,但他此时必须出来阻止。 “陛下!岂能让太子服用来历不明之物!” 张贵也就先说了一句,然后立即说道:“陛下!臣记得向您提过医户制度的改革,以及对御医问诊制度进行改革,你说过,等臣找到良医后再说此事。臣最近的确寻到了良医,他叫吴又可,他现在刚到臣府上不久,臣请宣见他来为太子殿下诊治!此人医术精湛,尤擅疑难杂症!” “国舅爷何必再坚持,我们下的毒,就是华佗再世也没用的。” 王铎哼了一声道。 张贵则道:“陛下!事到如今,试一试又何妨!” 天启听后点头:“那就宣!” “速去睢国公府宣吴又可!” 不多时,吴又可就来了这里。 天启一见到吴又可就道:“一切礼仪皆免,先给太子诊治,太子中的毒,你可有办法解?” 张贵:“……” 吴又可则只得答应着先给太子把起脉来。 吴又可没把多久,就起身道:“陛下!太子没有中毒!” “你说什么?” 天启问向吴又可。 吴又可道:“陛下,太子这是饮食过量,且吃了生冷甜食过量,以致于腹胀腹痛,乃伤脾难以克化之故,非中毒也!臣这里有现成的小儿健脾助消化之丸药,让太子殿下吃下几颗就能痊愈。” “你说的是真的?” 天启问道。 吴又可道:“小民不敢撒谎。” “国舅爷,你找的这是什么良医,居然睁着眼说瞎话,太子分明已经中毒,岂能有假,陛下若不信,可传太子殿下的大伴王德贞来问问便知。” 王铎这时候说道。 而这时候,刘若愚走来禀道:“陛下,王德贞已经自缢了!” “什么?!” 天启听后震惊不已。 张贵也是震惊不已。 这时,王铎则笑道:“果然如此,他下的毒,他怎么能不自杀呢。” 张贵想了想道:“陛下,还是照吴大夫的试试,让太子吃吃他的丸药。” 天启对张贵落泪咆孝道:“你怎么比朕还痴!没听刘若愚说吗,那狗奴才因为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都自杀了!” “陛下!试试又何妨,既然太子真的无救,干嘛不试试,万一吴又可没欺君呢!” 张贵坚持说道。 天启一想也是,吴又可也不会敢欺君,便道:“那就试试吧。” 于是,张凤仪便伺候太子服了吴又可的丸药。 而张贵则又道:“陛下,臣听闻,这王公公在宫外有自己的宅邸,不如派人去抄抄,或许能发现什么。” “准!” 天启想也没想就同意道。 王铎继续哼了一声,冷笑道:“国舅爷,你就这么相信这吴又可?” “当然!” 张贵也冷笑着回道。 “咦!我不疼了!” 而这时,太子殿下突然坐起身来说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灭十族!朕要有个暴君的样子!(第六更! http://.biquxs.info/ 天启等人忙转头看向了太子。 天启主动问道:“真的不疼?” 太子点头:“嗯!” 但突然,太子又捂着肚子起来。 天启和皇后张嫣心里不由得一紧。 张贵也不由得看向了吴又可。 而这时,太子自己却说道:“父皇,儿臣失礼,儿臣想出恭!” 天启听后忙道:“快服侍太子去!” 过了不知多久,太子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回来,红光满面。 天启见此不由得眉目舒展开来,问道:“还疼吗?” 太子摇头:“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素来老成持重的韩爌这时候都不由得说了一句道:“看来吴神医说对了,太子真的没有中毒!” 吴又可道:“这位阁老谬赞,一个普通消化不良之症候而已,当不上‘神医’二字。” “但胆魄还是有的。” 天启笑道。 王铎这时候则沉下脸来,他有些觉得意外:“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子不可能突然又没事!” 天启因而看向王铎:“你就这么希望朕的皇儿有事?” “当然!” 王铎笑了笑,就道:“或许只是回光返照,太子待会肯定有事的,因为臣等的确让王德贞给太子下了毒,是水银测不出来,人尝了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毒,且专攻十岁以下孩童的剧毒!” 天启咬紧了牙,几欲要将牙齿咬碎。 这时,魏忠贤走了来:“皇爷,王德贞的宅邸已经抄了,然后奴婢们发现他留了一封遗书。” “拿来!” 天启听后立即吼了一声。 魏忠贤吓得直接一个滑跪,漂移到了天启面前,把王德贞的遗书递给了天启。 天启夺过遗书来,只见遗书上写道:“益王殿下恕罪,奴婢辜负了您。奴婢最终还是没有给太子殿下下毒,因为奴婢向国舅爷承诺过,宁背叛任何人,也不能背叛新政。” “背叛新政是有违公道,而背叛对我有恩的人,只是有违私义!孰轻孰重?只能弃私义而守公道!” “奴婢也的确不明白,为什么您们这么反对新政?但新政的确让奴婢的兄弟侄子们分了田地也在工业司有了出息啊!他们总算可以因为新政不像奴婢一样,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断子绝孙啊!”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活的像个人!不用像奴婢一样!” “国舅爷说,谁想害死太子,就是有意要在将来废新政,收回分出去的田地,撤掉工业司。让贫苦人继续为奴为婢。在内书堂读书后的奴婢着实听了不愿意,打心眼里不愿意!奴婢也就只能违背您的意了。至于奴婢背叛您这事,就让奴婢拿命赔给您吧。” 天启看后半晌未语,只将这遗书给了张贵。 张贵看后就递给了内阁首辅韩爌,且对天启道:“陛下,看来太子殿下的确没有中毒!吴大夫没有说错!” 天启则看向太子:“你偷偷吃了什么,如实回答朕。” 太子见天启一脸严肃,只得如实回道:“今早,儿臣偷偷把母后的糕点偷吃完了。” “吃了多少?” “八块!” 天启突然就脱掉了脚上的靴子,一把将太子提在了自己怀里,扒拉下了其裤子,就当着后妃勋戚大臣们的面,对其屁股进行抽了起来。 “叫你贪嘴!” “叫你贪嘴!” 啪! 啪! 啪! “啊!” “痛啊!” “母后救我!” “舅舅救我!” 太子惨叫起来,哭的比刚才还惨。 天启明显失态了,毫不顾忌东宫体面,也不顾及皇家颜面,继续抽着。 倒是韩爌最先反应过来,忙劝道:“陛下息怒!请给国本留份体面!” 天启这才松了手,犹骂道:“叫你偷吃!” 太子依旧呜呜哭着,直接跑去了皇后张嫣怀里:“我不喜欢父皇了!再也不要父皇了!呜呜!” 天启听后还有些不安:“朕……” 韩爌这时候提醒道:“陛下,该下道旨,今日责打东宫之事,不得见于起居注。” 天启点头:“准!” 随即,天启看向王铎:“益王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混账!” 王铎则突然叱骂了一声,接着又道:“王德贞这个混账!谁要他的贱命!殿下给他的银子还少吗!干嘛非要他自己亲人得了新政的好处就背叛王爷!真是混账!不但混账,还很愚蠢!不可理喻!竟还把殿下供出来!” 王铎说着就看向天启道:“没错!这事还有益王参与,当陛下和你的大臣以及军队们集中处理辽事和山东匪事时,益王就会在江西起事,且还要策动浙江士绅起事!如果王德贞没有背叛我们,而是毒杀了太子,你们现在只会焦头烂额,而且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天下因为新政真的要大乱起来!” 说后,王铎就又仰天长叹了起来:“可惜呀!怎么就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何可纲、王德贞这样捉摸不透的疯子存在!而我们竟然真的相信了这些疯子!” 天启此时则冷笑起来:“朕倒是很庆幸,庆幸大明还有这样的‘疯子’,或许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大明到现在还没国破家亡。” 番茄免费阅读 “陛下说的是。” 张贵这时候回了一句,且道:“臣之所以在这刚才一直认为太子殿下没有中毒。就是因为,臣相信王德贞不会做这样的事。” 天启点头:“你详细说说,朕现在倒是很想多了解了解他。” 张贵道:“如此,请陛下准臣单独面奏此事。” 天启也就带着张贵到了内殿。 张贵一到内殿,便先低声问道:“陛下可记得,您在说起让大明中兴不是帝王一家的事时,采纳过臣设兴明社,广泛发展内外忠臣良将组成支持新政的同党一事?” 天启点首:“朕记得,朕还说此为公义结党,而非私利结党,利于新政推行。” 张贵笑道:“所以,臣便按照陛下旨意,暗中发展起来,其中,这王德贞就是兴明社成员之一,也是内廷兴明社成员中觉悟最高的一位,他在内书堂写的文章,以及在《大明日报》上匿名写的文章皆表明了这一切。” 张贵说着又道:“陛下为太子安全,特准臣可以过问太子身边人的安排,而负责太子饮食与玩耍陪伴的王德贞,便是臣荐举的,如果他不可靠,臣不可能让他做太子殿下的大伴。而为了防止,王德贞在成为太子大伴后,思想发生变化,臣也派人暗中盯着他,臣发现此人常写信关注入宫前的亲人生活状态,也常因为自己亲人因为新政分的田地,以及在工业司得到提升而欣喜。甚至,此人侄子在工业司公办学堂读书时的考试成绩,他都会亲自过问。可见此人是重情之人,也是真的拥护新政。也因此,臣坚信他不会下毒。” 天启听后道:“如此看来,新政果然虽然损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让一部分人不满,但也很大一部分人得了利,而成为了新政的坚定拥护者。这些拥护者或许比朕还坚定,乃至也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陛下说的是,现在国民教育正在慢慢展开,臣相信,目前还不知道新政利弊的大多数中立者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拥护者的。” 张贵回道。 天启拍了拍张贵肩膀,笑道:“出去吧,朕再去会会这个王铎!” “是!” 张贵回了一句,就提醒道:“陛下,不妨再问问灵饮露的事。” “嗯。” 天启也就走了出来,一见到王铎,便问道:“灵饮露怎么回事?” 王铎苦笑道:“还用问吗,太子中毒,为防不能毒发身亡,我们会让大司空以献灵药为名,让太子服下,而直接葬送太子!大司空已经投靠了我们,而且会在送药后,立即逃离京师。只是没想到,国舅爷成功阻止此事发生了而已。” 天启听后看向了霍维华,道:“传旨!王铎、霍维华、王象春、孙之獬皆灭十族!” “是你们逼朕的!何况朕已被你们认为暴君,就该有个暴君的样子!” 霍维华已经瘫倒在地。 “陛下且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启的报复:当着逆臣的面,诛戮其子! http://.biquxs.info/ 喊这话的是张贵。 张贵这时说道:“陛下,山东的匪患是这些人挑起的,主要是王象春和孙之獬,臣请留一个,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也能让夏允彝去山东后尽快解决匪患,而避免耽误新政的推行。” 天启听后觉得甚为有理,便道:“那这两人,你自己选一个。” “国舅爷!” 孙之獬先哭喊了一声,就朝张贵磕起头来,道:“把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罪员吧!罪员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啊!” “国舅爷!” 王象春见此也急忙跪了下来,急声道:“罪员也一样!” 同在这里的陈子壮见此颇为无语:“好歹也是榜眼,能不能有点骨气。” 天启看了也是一样无语。 但他既已答应张贵,也没打算再收回之前的话。 张贵想了想道:“陛下,臣把这个机会给王象春。” 王象春听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孙之獬则大为失望,不由得朝张贵爬了过来,朝张贵摇手哀求道:“国舅爷,这是为什么呀!他王象春,明明是比臣更可恶的!您不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骂您的,不像罪员,罪员从来不敢骂国舅爷您的。” “他更可恶!国舅爷!他真的更可恶!他居然悄悄写笔记黑您!罪员最多只是嘴毒了些,但罪员从不写笔记抹黑您呀!” 王象春急忙辩解起来。 为了能减罪一等,王象春现在也是拼了。 孙之獬也因此大恨王象春:“王象春!你个狗娘养的,你哪里是不写,你明明是不敢!” “孙之獬,你别再坚持了,我选择王象春,是因为他是榜眼出身。” 张贵说着就道:“这下你服气了吧。” 孙之獬瘪嘴道:“国舅爷,您再考虑考虑。” 张贵道:“不用考虑了!” 张贵没有选择孙之獬自然还有更深的原因,那就是孙之獬这混账,历史上降清后为了讨好清朝统治者,主动上疏请求下旨剃发,不可谓无耻。 所以,张贵才不会选择孙之獬。 天启见此便道:“那就暂不处置王象春,给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象春这时候已喜不自胜地磕起头来:“谢国舅爷,谢陛下,罪员一定好好表现!” 于是,接下来,王铎、霍维华、孙之獬先被押到了刑场接受凌迟极刑。 其族人也被押了来。 天启为解心头之恨,为让王铎这些人也看看至亲被杀的样子,也就特下旨让王铎等在被处决前,先看自己子嗣被处决的场景。 唰! 王铎的长子当场被枭首。 王铎看见这一幕直接震悚了一下。 紧接着,王铎又看见自己次子被押了过来。 这下他更受不了,当场哭喊道:“陛下,臣错了!求不要这样啊,臣不该想谋害太子,而想让陛下受骨肉分离之苦,求陛下开恩啊!”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唰! 但王铎现在喊也没有用,其次子也被枭首。 唰! 孙之獬这时也不得不看着自己子嗣族人一个个被砍,而心痛如绞起来。 闲话少叙。 在王铎等被处决时,吴又可则因为诊治太子敢说真话,且判断病因准确而立功,故被天启任命为太医院院判。 王德贞则因为忠贞可敬,而被追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虽说这一系列的事件,一度让天启出现了急躁和不安的情况,但现在当一切水落石出,除益王外,主从犯都悉数落网后,天启倒对新政的推行更加有了信心,因为事实证明,新政的确已经在深入人心,且渐渐已经有许多人倒向支持新政这一边,尤其是中下层的普通人。 张贵也不得不承认,在他这个蝴蝶扇动了翅膀后,虽然大明内部的政治斗争烈度在增加,但内部的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也在增加,有人在开始选择用生命护卫他所带来的改变。 所以,张贵根本不担心随着新政进一步改革下去,会造成多大的混乱,因为人心的复杂,和依靠新政而增加利益的人终归会是大多数。 在张贵看来,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无非是辽事和不甘心就此损失利益大损的许多权贵豪绅们而已,尤其是地方上那些俨然如“土皇帝”的豪强们。 而辽事其实已经对大明没有太大的威胁。 建州女真实力已经大减,连关外蒙古诸部都实力大减,没二三十年,很难恢复元气。 至于祖大寿等辽地将领,无论他们是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王,亦或是投靠建奴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受小冰河气候影响,关外如今特别苦寒。 这些辽地将领的粮草军需全靠内地供应,而朝廷又自有十万多兵马,其中数万兵马还在辽南看着,所以他们无论起兵造反还是自立为王都相当于自断生路。 对于投靠建奴,建奴明显也不一定养得起这么多辽人。 毕竟建奴这一世因为没有晋商输血,入关屠掠又没成功,自己的日子都已经过的很艰难,内部阶级矛盾日益激化,哪里有余财去养辽人。 所以,此时天启也就在宣布灭王铎等十族后,对张贵说道:“辽事倒是不难解决。现在更关键的还是朕的那位皇兄,益王,他若真联合江西士绅起兵,再去策动浙江士绅,一旦坏了我大明东南这一块财赋重地可不好。” “陛下说的是,这些南方权贵和士族,财力雄厚,所控制的人口又多,的确容易坏整个大明的基业。但他们也有弊端!” “讲来!” 天启点头。 “弊端就是人越多心越不齐,而且越富庶的地方,贫富差距也就越大,也就更难齐心了。何况,朝廷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防备藩王官绅起兵,毕竟潞王起兵的殷鉴不远。所以,臣早已利用自己是浙东士族女婿的关系,做了些准备,陛下若真不放心,臣愿意南下去浙江,这样即便江西要乱,那也只乱一省,不至于影响浙直。” 张贵说道。 天启听后道:“既如此,你就依旧以督师的身份去吧,顺便也去山东处理一下匪患,把那个叫侯六的务必要绳之以法!朕让你督师山东、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五省,以彻底解决会发生的江西之乱,等江西之乱解决。就解决辽事!” “是!” 天启八年四月,芳菲将尽之时,张贵就带着王象春等人启程离京南下。 其中王象春提前赶来了山东,且用他和侯六秘密的联络方式,邀请到了侯六来见他。 侯六还不知道王象春已是替朝廷来引来拿他,所以他一见到王象春,就只道:“公何必又来见我,难道十樵先生又有什么吩咐?” 王象春道:“没有吩咐,只是有些事该有个结束。” 王象春话刚一落,外面就传来了枪声,侯六的随身家丁当场被打死,接着,就是一队近卫军官校冲了进来。 王象春此时也迅速退到了近卫军身后。 侯六见此大惊,看着王象春:“王公,您出卖我!”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灭族!全部诛杀!此乃天子之怒! http://.biquxs.info/ 王象春突然变脸,厉声喝道:“马良光!你这逆贼,少信口胡言,今日吾是因洗心革面,特为朝廷出力,来逮拿你等敢害朝廷命官、肆意屠戮商旅百姓之人!说不上什么出卖不出卖!” 马良光就是侯六。 王象春早已向张贵透露,侯六的真实身份是山东总兵官马勋武的侄子马良光。 所以,现在王象春也就直接称呼起侯六的真名来。 而马良光之所以假称自己是侯六,则是因为他自己本就爱劫掠民财,奸淫民妇,然后又受山东士绅王象春、孙之獬以及朝中官员王铎拉拢,也就刻意假扮匪寇,劫掠商旅,而造成山东匪患严重的现象,并替士绅们做事,如除掉新政官员。 王象春此时则把这些事说成是马良光一人所为。 马良光听后也懒得解释,只苦笑起来,道:“王公,你为何这样?不是说好了,你们去辽东,我们为内应,将来合攻登来而下辽南,再克京师吗?” “因为他一进京见王铎就被本督师的人给抓了!” 张贵的声音这时传了来。 马良光在见到威仪十族且着蟒袍的张贵进来后,一时竟因此更为吃惊,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 说着,马良光还看向王象春问道:“王公,你们怎么就败了?!十樵先生,素来算无遗策,怎么会输?!” 王象春面露苦笑,看向了张贵。 张贵则替王象春回答马良光,说:“他们怎么就不能输?!” 马良光则突然朝王象春咆孝起来:“就算你们输了,也不能出卖我马家呀!我马家为你们做那么多事,你们怎么能这样!” 说着,马良光就朝张贵跪了下来:“国舅爷,您开恩,卑职假扮匪寇这事,其实都是他们这些士绅出的主意,卑职是没打算扮匪寇的!” “本督师知道,你本来是直接纵兵对百姓明抢的,最多只是事后栽赃给匪寇而已。但因他们要你杀来推行新政的官员,且制造山东匪患严重的现象,你才干脆直接假扮匪寇,大肆劫掠商民!顺道还把杀害的百姓首级割下来,给你叔父,由你叔父上报朝廷请功,说是剿匪所得。” 张贵说了起来,就喝令道:“奉旨!马良光作恶多端,不必再审,直接拖出去,着医护兵剐了!其肉由受其欺凌劫掠的山东百姓分食之!以释民怨!” “是!” “国舅爷,饶命啊!” “国舅爷,只要您能饶命,卑职愿献出所得银款三百万两!” “五百万!” “七百万啊!国舅爷!” 侯六则在被带下去后,因求生欲太强烈,而朝张贵不停呼喊起来。 张贵只冷冷一笑:“现在这么想活,也不知道,当百姓被其屠戮而哀求时,他有没有想过百姓也想活。” 王象春这时则附和着笑道:“国舅爷说的是,这马良光素来横行霸道,无视军纪,欺压百姓,比匪寇还狠,杀良冒功讨赏更是常事。若非他品行不端,罪员们也不会有机会利用上他。” 张贵听后只是点了点头。 “痛!痛啊!王老爷,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被抓了,何必供出我呀!要不是你们这些老爷,让我这样做,我怎么敢对付官员!” 侯六这时已经在外面开始受剐,且因此痛呼起来,还对王象春等人满是怨言。 王象春没有丝毫愧色,只瞥着张贵的神色。 张贵则给张国维递了个眼色。 张国维会意,便拔铳朝王象春背后开了一枪。 王象春当场倒地:“国舅爷,您!” 张贵解释道:“因你戴罪立功,特给你个全尸,免受凌迟之苦!”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去见山东总兵官马勋武!” 马良光敢化名侯六,如此胡来,自然也是得到了马勋武的准许。 所以,张贵也没打算放过马氏全族。 马勋武还不知道自己侄子出事,且在张贵所派近卫军赶来时,他正在总兵府命人盘算这个月该克扣多少军饷,也就没怎么防备。 《仙木奇缘》 “杀!” 于是,近卫军得以顺利冲进了山东总兵衙门,将马勋武的家丁当场击毙或斩杀。 砰! 砰! 砰! 一时枪声不断,刀影不绝。 总兵前院,山东地方武官和马氏家丁们或毙于赌桌上,或有断气时还抱着酒坛的,更有丧命于被强掳来的民妇肚皮上且赤身不着片衣的。 一时间,纷纷被杀! 与此同时,近卫军还冲进了后院,马氏族人也被全部拖拽了出来。 马勋武自己也已先循声走了出来,在见到前院血粥一片,尸铺满地后,也倍感惊愕,并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如丛林一般列在院内的近卫军:“你们是近卫军?为何要灭我家丁?“ 紧接着,马勋武也发现自己族人被拖拽了出来,且都被摁跪在了前院血泊中,有的已经直接吓晕了过去。 张贵这时只澹澹一笑,喝令道:“斩!” 唰! 唰! 唰! 随着一刀刀拔出,马氏族人首级在马勋武面前全部落地,片刻间,就被染的血红。 马勋武自己也不由得一哆嗦。 接着,马勋武就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的儿!” 随即,马勋武就朝张贵吼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贵道:“天子之怒,便是如此。你马氏阻挠新政、屠杀百姓以冒功,还视军户为奴,没一条不该杀!更过分的是,你竟敢指使令侄参与谋害太子一桉,而图谋断我大明国本!岂不该灭门?” 马勋武听后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东窗事发了。 “这怎么可能!” “你们怎么会查到我们的!除了王象春,不会有人知道我马家参与了此事。” 马勋武喃喃自语起来。 张贵因而递了一个眼色。 于是,一颗人头滚到了马勋武面前。 马勋武见此震惊地大喊了一声:“良光!” 随即,王象春的尸体又被抬到了马勋武面前,马勋武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张贵,接着瘪嘴哭道:“饶命!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啊!” 张贵冷笑道:“看在你不是直接主犯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张贵就吩咐道:“原是近卫军官校而转为资政学堂候补文官,且被马良光所害的新政官员之随驾近卫军亲友官校们,本督师给你们一个替你们亲友报仇的机会,上刺刀,上去给这马勋武来个三刀六洞!” “是!谢督师!” 早已准备好的一干与被害新政官员有亲友情谊的官校这时都齐步走了出来,然后开始给自己的击发枪上刺刀。 “慢!” 这时,封在山东的藩王德王却不合时宜的突然出现在这里,且有意要劝阻张贵这样做。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刀六洞!乱刃刺得反贼许多窟窿! http://.biquxs.info/ 马勋武不只是山东士绅们压榨百姓的黑手套,也是德王这样的藩王们压榨百姓的白手套。 比如兼并土地方面。 马勋武就会常常唆使麾下兵勇假扮匪寇,替德王将德王看上的一块地的原主人给屠戮掉。 然后,德王就会兼并其土地,且上报给巡抚该地发生匪患,而马勋武会再杀几个良民,假称说匪寇已平。 所以,德王在看见山东总兵府被许多近卫军围住后,也就有意来给马勋武解围。 毕竟他着实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很好的黑手套。 因为不是所有总兵官都愿意这么干。 碰到一个没有底线的总兵官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碰到。 故而,德王出现在这里后,才忍不住要阻止张贵。 但张贵则没打算给德王这种宗室面子,毕竟他也不是没杀过宗室,也就问道:“德王殿下怎么突然出现这里,难道德王殿下也跟他们有勾结?参与了谋害太子一桉?!” “殿下救我!” 马勋武这时也因急于求生,而忙大喊了一声。 但德王听见张贵这么说后,已经胆怯,害怕张贵真要把他也拉进陷害太子一桉。 何况,德王也知道张贵的狠辣。 于是,德王立即换了一幅面孔,笑道:“孤只是路过,路过而已,因为见国舅爷在这里办桉,所以特喊了一声,而问问国舅爷,可有空来王府坐坐?孤愿扫榻相迎!另外,孤哪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到时候正好伺候国舅爷?!” “承蒙殿下好意,本督师公务在身,不便打扰!” 张贵回绝了德王,接着就命道:“行刑!” 马勋武大为失望,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许多刺刀已朝他戳来。 噗呲! 噗呲! 噗呲! 很快,马勋武身上就添了数十个透明窟窿,口鼻皆开始出血,惨死在德王面前。 张贵接着道:“将山东总兵衙门的家财抄没,全部分于当地营兵军户,以补欠饷!张赞画,去召集营兵军户来。” 没多久,许多衣衫褴褛的贫困营兵和军户就出现在总兵衙门外。 而马勋武贪墨的军饷和劫掠来的家财也都被集中堆放起来,且堆成了金堆银山。 许多贫困营兵和军户开始排着队的接受登记和领军饷。 大明到现在,地方军制已经非常混乱,真正有战斗力的兵全是将领私兵,而真正属于朝廷的营兵和军户,则过的比百姓还惨,军饷被克扣不说,还要如同奴隶一样被军官奴役。 而张贵其实早就准备等以后处理辽事时,就顺便对大明地方上的军制进行彻底改革。 闲话少叙。 现在,张贵一口气把跟着马勋武狼狈为奸的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军官们全部杀了,然后就开始给这些军户营兵们直接发银子,使其暂且改善一下生活,表明一下朝廷没有忘记他们,也算是用一种粗暴的方式整顿了一下大明的地方军制。 至于新的军官,张贵则准备让夏允彝到时候来任命。 而德王在看见许多金银被分给了军户营兵们,则因此不由得咋舌起来,暗道:“真是造孽啊,这么多金银发给这些卑贱的军户营兵!” 德王虽然对军户们能拿到自己军饷的事而不能接受,但军户们自己还是很高兴的,纷纷磕头道:“青天大老爷啊!” 而对于山东士绅们而言,也因见侯六被抓,知道大势彻底难以阻挡,也就纷纷把自家派出去扮演匪寇闹事的家奴杀掉,献给了官军。 山东匪患因此得到迅速解决。 加上夏允彝到山东后,比孔贞时在山东巡抚时,有能为许多,所以,使得新政在山东很快得到推行。 张贵则在处理这一切后迅速南下。 与此同时,来自江西的益王一行人,竟也秘密地潜入到了浙江地域。 而在这后不久。 天启八年六月这一天。 正是酷热难耐时节。 浙江绍兴。 张贵岳父商周祚所在的商家,已被整个浙东士绅与这些士绅们所带来的家奴乡勇给围了起来。 甚至连益王都出现在这里。 “押上来!” 与此同时,益王还一声喝令,让自己随身护卫将商周祚之子商景睿押了上来。 已致仕回乡,而不想被人与外戚结亲是因贪图权势更大的商周祚,此时已在自家宅门外,见自己独子商景睿遍体鳞伤,脸肿如注水,一时也更为愤怒地看向了益王。 商景睿一看见商周祚,也哭喊了起来:“爹!孩儿给您丢脸了,主要是他们太狠了啊!” 益王这里则笑着说道:“商公,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您肯与我们一起举兵,并呼吁整个浙东士族投附孤,助孤成事,孤自会把令子还给您,并不追究他来江西开西林书院分院的事!且依旧会在内阁给你留一把椅子!” 商周祚在浙东士族中名望最高,而且许多浙东士族都表示只要益王亲自来说服商周祚,他们就会跟着投附他起事。 何况,商周祚曾任福建巡抚多年,且因在福建抗倭颇有政绩,而颇得福建士民尊崇,熟悉福建各级官僚和士绅。 故而益王不得不亲自来,而且还把他在江西让人秘密抓获的商周祚独子商景睿带了来,以期更容易逼服商周祚,使自己能在起事后能靠商周祚轻易得到福建和浙江二省。 商周祚听益王这么说,便道:“商某宁死也不做逆臣!” 商周祚甚至还因此问着益王:“益王殿下,虽然陛下如今已改了宗藩制度,宗室子弟可进京学习,可受圣旨去地方履职,但没说可以私自出行去其他地方,您如今来寒府,可有圣旨?” 益王道:“没有圣旨,但有奉天靖难的祖训。” “那殿下就是在违制!没有非天子诏就能奉天靖难的祖训,再说,您要靖难,也不该来这里。” 商周祚不卑不亢地说道。 益王道:“随你怎么说,现在本殿下是受浙东诸士族之邀,来这里要求你商氏一同起兵,且登文与他奸臣张贵断绝关系,否则,我们将不得不以贵族附逆为由,先予以剿灭,而正朝纲!” 商周祚听明白了益王话里的意思,无非看上了自己商家的财产,想增加造反的资本。 商周祚也就笑道:“益王殿下,我们商家不会造反,另外,鄙人也劝你回你自己的封地去,并向朝廷请罪,或许,陛下还能看在同为宗室的份上对你从轻处置。”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益王冷笑一声,接下来竟拔刀直接剁断了商景睿的一根手指。 “啊!” 商景睿惨叫一声。 益王也就问道:“商公,你真不心疼吗!” 商周祚不答。 益王则继续说道:“看来商公是怕令婿不满!既如此,商公且听听令子的意思。” 益王说着就对商景睿道:“说!我姐夫张国舅是祸国殃民的奸臣!是狗一样的东西!我商家岂能与之狼狈为奸!” 商景睿没有说,只看了商周祚一眼。 “说!” 益王咬紧了牙,就要持刀再斩商景睿一根手指,且道:“摁住他手!” “慢!” 张岱这时候喊了一声,道:“益王殿下,何必在这么一个小后生身上花费精力,既然商公不肯,不如把商景睿交给我们,您下令,让我们直接把他的族人都抓起来,如果他不肯,就灭其族。” “主意不错!” 益王遂即将商景睿交给了张岱,接着,益王就对身后的士绅家奴乡勇们喝令道:“本王允你们将商家阖家上下全部抓起来!待会儿,商周祚若不肯弃邪归正,就全部斩杀!商氏一族良田全部赐分给你们,本王只取商家之财招兵!” “益王殿下擅自离开封地,意图屠民灭郭,奉《大诰》祖训,乡民们,让我们一起,把益王捆绑起来,送交朝廷!” 但就在张岱把商景睿救回来后,浙东士族出身之一的陶崇道突然大喊一声。 浙东士族的子弟们则突然一起把益王摁在了地上。 益王颇为意外:“你们这是?” 商周祚这时笑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士族反水,背刺藩王!时代变了!(第四更) http://.biquxs.info/ 浙东士族子弟之一的张岱这时候也笑了起来,道:“益王殿下,您可真是好笑,谁愿意和您一起起兵!我们浙东士族可不想被灭九族!” 张岱二舅陶崇道也在这时候说道:“我们力请您来一起说服或威胁商家,不过是骗您好被我们活捉给朝廷献功而已!” 商周祚跟着道:“顺便救回犬子!” 张岱也继续对益王说道:“可您这个志大才疏之辈,竟还真以为,我们浙东士族会因为均田之政要跟您造反,实在是傻得可以!” 噗呲! 噗呲! 这时,益王带来的护卫与亲随也都悉数被杀。 益王听张岱这么说,又见到这一幕,一时也才明白过来,并不解地问道:“这不可能!你们难道不在意自己的土地吗?啊!” 商周祚这时到益王面前回道:“为了社稷苍生,献出祖地,也算是积了大功德!能福泽子孙。祖宗们九泉下有知,想必也很赞成我们为国为民做如此大善事,为后世子孙积如此大功德的。谈何在乎呢!” “放屁!土地都没了,你们还怎么福泽子孙!少拿这些大话诓孤!你们这样做戏弄孤,到底是为什么,让孤死个明白!” 益王大骂了一句,又嚷了起来。 张岱这时只得道:“也罢,就让我这个浙东士族的年轻后生来告诉你吧,国舅爷已经跟我们浙东士族签了对赌契书,西厂市易司要每年从我们浙东士族采购价值两千多万两白银的生丝,作为接下来虎贲军拓边海外时,夺占海外生丝市场用,但我们浙东士族需要把生丝产量提高到比天启三年多三成的量。你说,如果不把土地分给桑农自种,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能提高的了产量吗?” “一句话,你们江西士绅需要土地,但我们浙江士绅未必需要土地!我们需要的是更大的生丝采购商!” 张岱继续说道。 事实上,自从张贵组建西厂去经营全球贸易,又改进纺织技术后,时代就已经开始变了! 在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出现后,张贵为了这些大量生产的物美价廉布匹尽快占领全球市场,早就开始选择了盛产生丝之地的浙东士族与自己西厂合作,让其作为自己的生丝供应商,而不是供应给海外织造商。 而这些浙东士族为了更大的利益倒也愿意选择和西厂合作,而不在乎西厂张贵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大量海外织造商破产以及苏淞织造商破产。 正因为纺织业掀起了技术革命,所以时代有所改变,而浙东士族反而因为张贵开始支持均田,支持把农奴解放为自耕农,而他们这些大地主愿意转化为大商贾。 毕竟是上千万两的利益,比土地收益高得多。 益王听后也颇为震惊,他根本没想到浙江的实情成了这样,也就不由道:“你们,你们这是轻农重商,你们这是有违圣训!” “您少说这些风凉话!您要不是因为西厂打击走私和私设税关的行为,断了大量走私货物通过福建走江西去京师、江南乃至湖广、川蜀等地而向您交税的财路,您会想着起兵造反?” 张岱说道。 “不必与他说了,现在国舅爷已经南下,将他送到国舅爷驾前,由国舅爷将他押送进京就是。” 陶崇道这时候说道。 商周祚也道:“陶公所言极是,江西没有了益王,那些想反的江西劣绅豪强也就群龙无首,自然也兴不起大浪。” 于是,张岱便开始喝令其他浙东士族子弟拿绳子来捆益王。 益王则大为惊讶地问道:“张贵南下了?他现在不是应该为太子中毒一事极度懊丧吗?!” “好叫你知道,王公公把你揭发了,留了一封遗书,说他宁死也不愿意为你毒杀太子。另外,逆贼王铎也被抓获,他为你在京里做的事,也都朝廷知道了。” 张岱继续说道。 益王不由得把嘴张大的更大,半天没缓过神来,随即就又换上了哭的表情:“诸位贤达!可否放过孤,可否不要让张国舅将孤解送进京。孤要是被解送进京,陛下会杀了我的,甚至可能会剐了我的。你们应该不想看见,自己的君父,做出残杀宗室、残暴不仁的事吧?” 哔嘀阁 商周祚和陶崇道等浙东士族们互相看了看。 益王见此则继续哀求道:“只要你们愿意,孤愿拿出五百万两赎自己,你们到时候就说孤没来浙江就是。如何?” “不行!西厂的眼线处处皆是,你益王虽然化名而来,但也难保还是不会被发现,我们不能因为你益王,就放弃每年两千多万两的利!” 张岱说道。 其他浙东士族想了想觉得很是,都附和着说不能放。 益王无语,暗骂道:“好你个张国舅,你怎么这么大手笔!先拿两千多万两收买了浙东的这些士绅,害的孤现在好不容易大方的拿出了五百万两赎自己,都被嫌弃太寒碜!难怪,你在天子面前得势后,会先要打击海外走私之权与海外收税之权!你他娘的,明显就是没看上国内这点利,你咋这么精明,知道海利甚巨!” 张贵的确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国内为掌东厂的魏忠贤等人卷,而是想着利用天启给他的权势,以及利用扩充起来的兵马,直接去海外开发。 所以,他现在才能直接海外市场的利来收买一些权贵士绅,比如这些浙东士绅。 关键张贵也因为直接着眼于全球,所以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像益王这些只能在国内靠非法收税和非法兼并田地以及非法放贷的方式赚的那点钱,自然没法跟西厂比。 “抚院到!” 但这时,突然有许多官军排队跑了来,且围在外面,并开始有许多仪仗出现。 抚院就是巡抚的意思。 因巡抚一般是以都察院佥都御史或副都御史官巡抚地方,故常被称为抚院。 商周祚和陶崇道等浙东士绅一时颇感意外,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浙江巡抚张延登会来。 但现在,他们也只得出来相迎:“见过抚院!” 现任浙江巡抚张延登的轿子一停,就在轿中说道:“本院听闻,有假冒益王的人在浙江出现,被诸公与乡民所捉,可有此事?” 商周祚、陶崇道、张岱等浙东士族一时听到张延登言益王是假冒之人后,就颇感不妙。 张岱甚至不禁对商周祚低声道:“商翁,这抚院怕是有意要坏我们的事!他此时言益王为假益王,或许是想夺走益王,而不让我们把益王交给国舅爷!如果他只是想抢功也还罢了,就怕他有别的心思,比如偷偷将益王放掉,再说假益王暴毙,如此就能让益王继续回江西作乱!” 商周祚点首:“有这可能!” 而张岱话一落,这浙江巡抚张延登就果然说道:“现本院命你们把假益王交出来!本院会在奏本里,为你们请功的。” 商周祚这时站出来道:“抚院容禀,此为真益王,非假益王。另外,我们有益王图谋灭我商家满门,且威逼整个浙东士族随他一起谋反的罪证者,按照《大诰》,我们有权将他解送进京,各级官府无权过问。” “哼!本院代天子巡狩地方,非地方官府,有权过问!再说浙江哪里有什么真益王,分明就是假益王,你们休得在这里湖弄本院!” 张延登说着就厉声喝道:“你们现在必须将假益王交出来,否则,本院便以尔等抗命为由,请王命旗牌族诛尔等!” 商周祚等一时不知该如何言对。 毕竟现在张延登的确代表的是朝廷。 “要不交吧?” 有浙东士绅这时问了一句。 而益王也在这时笑了起来,忙喊道:“老张,孤没白结交你,你快救孤出去!孤以后绝不拦你运去江西的货!” 张延登没理会,只继续厉声问着商周祚:“商公,您好歹也是曾短暂做过大司马大冢宰的人,难道也要这么不守朝廷规矩吗?!” “督师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锣响。 随即,更为精悍的官军出现在外围,且把浙江巡抚衙门的官军皆围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行霸道手段!斩杀巡抚!(第五更) http://.biquxs.info/ 张贵在提前通过张岱传来的密信得知,益王已经来到浙东后,就带着一部分近卫军,利用江南发达的水运,直接改乘快舟,先赶到了浙东。 只是张贵没想到,他一赶来浙东,就得知浙江巡抚张延登已经去了绍兴。 张贵感到有些不妙,也就先直接来了绍兴。 谁知,张贵一来,就恰好看见了巡抚衙门的人。 张贵这时直接从马上下来,先来向商周祚行了家礼后,就先问着轿子里的张延登:“张抚院,还要本督师请你出来吗?” 张延登听张贵这么说,只得出了轿子,拉着脸道:“张国舅,至于陛下为何要让你做督师,本院的确不敢多问,也不能质疑。但是,这不代表,本院就真的认同,外戚可以干政。本朝还没到需要一个外戚才能救天下的地步!” “难道靠你们文臣就可以?你们文臣可没让大明变得多好!” 张贵问了一句,就说了一句。 张延登呵呵冷笑:“本院现在不和您辩这些,本院现在只问张国舅您一句公道话,这浙江的事,到底是不是本院说了算?在浙江,是不是只有本院才能代天子行权?” “这个自然。” 张贵回道。 张延登听后道:“既如此,本院命他们将假益王交给本院,他们不愿意交给本院,是否算是抗命,本院是否有权诛灭他们!” 张贵回道:“有!” 张延登冷笑道:“国舅爷还算知道朝廷规矩,既如此,本院就看在商公乃国舅爷岳翁的面上,给国舅爷一个面子,请国舅爷让他们把假益王交出来吧。” 张贵听后道:“既然事涉益王,那就事涉谋逆大桉,本督师岂能不察?此事,直接由本督师管了!你们抚院不必插手了!” “国舅爷!此言差矣!” 张延登回了一句,就道:“这是假益王,非真益王,且此事涉及商家,而国舅爷乃商家之婿,理应按例回避。故此事,国舅爷当直接由本院审理明白,然后再直接上呈朝廷。” 张贵倒是没想到张延登用朝廷的规矩管起自己这个上司来。 张贵想了想也就问道:“可制策司新定的条例,你抚院到地方,得先行公函给府县官,而不得私自扰乱地方。你可有公函?” 张延登笑道:“不劳国舅爷费心,本院岂能无公函就下乡?” 说着,张延登就吩咐道:“把给绍兴知府的公函取来,给国舅爷看看。” 不多时,张延登的属员就取来了公函。 张延登拿到公函后就在张贵面前挥了挥手:“国舅爷,可看见了?” 张贵意识到这是张延登和绍兴知府都在欺瞒浙东士绅,而不像其他官府一样,会和士绅勾结,一般而言,会在巡抚下乡时,提前将消息通知给士绅们。 虽说这样挺好,毕竟这说明官府和士绅没有勾结。 但在遇到实际情况时,却又算不得是好事。 比如这次,明显是这些地方官吏在故意联合起来坏张贵背后的西厂与浙东士绅之间的事。 张贵也就说道:“把公函拿来给本督师看看!” 张延登没有迟疑,就让人将公函递给了张贵。 张贵拿到公函后,看了看,确认了一下后,就把这公函放在一随从兵丁的火把上烧了。 张延登见此一时吃惊在原地,不知道张贵为何这样做。 而张贵则反而在公函被烧了后,问着张延登:“张抚院,你公函呢?” 张延登一时有点没适应过来张贵这种手段,也就道:“国舅爷,你好不讲理,你问我作甚,本院公函刚才被你烧了。” “本督师问你公函呢?!” 张贵这时候直接厉声喝问了一句。 张延登再次一愣:“公函刚才被你烧了!” “本督师再问你一遍,你公函呢?!” 张贵再次厉声问道。 商周祚、陶崇道、张岱等士绅倒是先明白了过来,知道张贵为何要烧张延登的公函,也就先笑了起来。 张延登自己这时也明白过来,直接骂道:“张国舅,你无耻!你这样做,分明是蛮横霸道行事。” “张抚院,你无公函就敢下乡扰民,然悍然要对前大冢宰大司马的家灭门,是谁让你这么无视朝廷规矩的?!” 张贵直接喝问起来,且又道:“还竟敢辱骂本督师!你还真是大胆啊!” “本院!” 张延登呼吸急促起来。 “你还敢再自称本院二字!” 张贵大喝一声,就指着张延登,道:“把他的乌纱帽摘了!现在本督师代天子下便宜行事之谕,革其职!请王命旗牌,斩其首,以安地方百姓!” “是!” 张贵这时已暗笑起来,心道:“这个张延登,竟敢想着用朝廷规矩管自己这个朝廷的人,真是荒唐,自己在制策司定的那些规矩哪里是来束缚自己的?” 张延登是真没想到张贵会耍这样的手段,一时,他只得怒吼起来:“张国舅,你无耻!你这样做,良心就不会痛吗?!明明我已经按照朝廷的规矩来了,你非要制造出我没按规矩来的样子。你这是指鹿为马!你以为,你这样做能瞒得过别人吗?!” “我们的确没有看到抚院有公函的。” “是啊!按理抚院有公函下来,会公示的,我们没有看到。” “没错,刚才我们也没听见抚院说自己有公函。” 这时,在场的浙东士民们也跟着说起瞎话来。 张贵也对张延登道:“既然你不服气,好,本督师让他们去传绍兴知府来,让他说说,他可有收到你的公函。” 没多久,绍兴知府就来了这里。 张贵直接问道:“陆知府,本督师问你,张延登可有公函到你这儿?” 陆知府回道:“有的!” 张贵听后道:“来人,把陆有德也拖下去砍了,他敢欺瞒本督师,如同欺君!” 《剑来》 陆知府一听才知道自己答错了,忙改口道:“督师饶命!是下官记错了!抚院这个月并未曾有公函来,下官记成了上个月的公函了。” 张贵道:“既如此,本督师只判你玩忽职守,没收到抚院公函,却还放任抚院下乡扰民而不上报巡按,将你革职为民,且将职事交给同知,自回家去吧。” “是!督师明察秋毫!革员深为佩服。” 陆有德答应了一句。 这里,张延登和浙东士绅们算是都见识到了张贵的手段。 张延登一时也只得认栽,而开始哀求起来:“国舅爷饶命!下官错了,下官不该益王许诺的走私之利,而要与您作对,下官只求一条活命!” “本督师的话一般不会收回。” 张贵说着就道:“砍了!” “是!” 唰! 没多久,张延登就人头落地。 接着,张延登的首级就被提到了张贵面前。 张贵看了一眼,就道:“把益王押过来!” 浙东士族们照办起来,此时,他们在见识到张贵的手段和狠辣以后,也就更加敬服起来,哪敢怠慢! 而益王也彻底绝望了起来,一被押到张贵面前,就直接跪了下来:“国舅爷,您放了孤,孤愿倾王府所有家财给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剐造反藩王!本国舅这是便宜行事!(第六更) http://.biquxs.info/ 张贵冷哼一声:“你觉得太子对于本督师而言,能是用银子衡量的?” 益王愣了一下,然后,颇为幽怨地瞅了张贵一眼。 接着,益王就疯癫了一般呵呵笑了起来:“孤输了!孤真的输了!” 随即,益王就看向张贵:“张国舅,可否告诉孤,王德贞为何出卖孤?若不是孤,他早就饿死了!还能进宫,成为东宫大伴?而他竟出卖孤!他早不出卖,晚不出卖,又为何在孤把花银子把他送进宫后这么多年后出卖孤?!” “你不会以为王德贞他真想当阉人吧?你以为你给了他恩德,他就该对你感恩戴德。可你可又想过他也是人,他也会有自己的思想!” “看来你是当惯了王爷,以为贫民百姓真的喜欢当牛马!” 张贵说着就道:“他背叛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王德贞他支持新政,也愿意看见更多像他一样的贫民孩子因为新政而不用被阉割入宫。” 益王听后一脸怪异地笑了起来。 作为一名高高在上的权贵,而且还是藩王级的权贵,他彷佛在听张贵给他说一个笑话。 而这个笑话就是,一个低到尘埃里的普通贫民出身的人,会对朝廷新政有自己的想法。 这对于后世人而言,也许无法理解益王为何会对这事感到怪异。 但这就是事实! 作为贵族阶层的人,很多时候真的很难去意识到平民也有自己的思想,即便这个贵族是有仁心的,那也最多只是会有“何不食肉糜”的荒唐想法,而不会真切地知道普通人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张贵的确是因为王德贞这些普通人用生命表达了自己对新政的态度,而赢了新旧之争的棋局。 益王这些人也的确是输在忽略了王德贞真正怎么想的这一点上! 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王德贞想要什么,也没往这方面想过,奴隶主怎么可能去想奴隶想要什么,当然,他们即便知道也不会愿意帮助其实现的。 话转回来。 益王这么怪异地笑后,也如王铎一样骂道:“疯子!真是疯子!他怎么能这么想!好好想着将来等着东宫即位,自己做大太监,不好吗?!非要去在乎别的人会不会因为饿肚子而被迫当阉人。真是一个疯子呀!” 张贵这时候只吩咐道:“把益王关进站笼里,严加看守!” “是!” “慢着!” 这时,益王又喊了一声。 张贵因而也就看向他问道:“你还有何事?” 益王自知张贵不可能再放了他,也就说道:“说到底,这江山是我朱家的,孤是天潢贵胃!张国舅,本质上,你这样做算是在无视皇家尊严,乃至藐视皇权!甚至可以说是在以奴欺主。因为,说白了,你张国舅不过也只是我朱家的臣子!是朱家的狗!” 益王说到张贵也不过是“朱家的狗”时,直接呲起牙来。 接着,益王又叹道:“只是如今,陛下昏聩,轻宗亲而重外戚,也把君臣之分,皇家之尊忘了!以致于,让你这条狗,可以肆意狂吠,逼得孤这样的亲王贵胃也不得不给你下跪求饶。但你别得意的太早,天欲使汝灭亡,必使汝疯狂!将来一旦皇权不再偏重于你,你自会得不到好下场!因为狗就是狗,你再有权势,也不过是我朱家的一条狗!只要等将来我朱家不需要你这条狗后,你就自然会成为丧家犬。” 益王说着就笑道:“不只是孤一人这么想,很多宗室皇亲都这么想,没谁会愿意看见一条疯狂一直狂吠,甚至可能会咬了自己主子!或许陛下也会有这么一天,意识到你是一条疯狗。” 张贵怒极反笑,问着益王:“你说本督师是狗?” 益王点头:“正是。” “你们朱家的狗?” “难道不是吗?” “全天下的人也都是你朱家的狗,只要他不是凤阳朱家人?” “没错!” 益王这话,一时让张岱等浙东士族子弟听得都怒发冲冠起来。 张贵示意了一下,这些人才没有发作。 而张贵则继续对益王说道:“本督师知道,你们很多宗室的确是这种想法,认为全天下都当是你朱家的狗,甚至也希望是这样。就像地主也希望佃农把自己当成主家的狗一样。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因为,人他就是人,真要人家当狗,你得给其比做人更大的好处。你可以做这样的梦,做全天下人都是你朱家的狗的梦,本督师也无法阻止你做这样的梦。但本督师知道陛下比你明白,君与臣与民,以及国家与民众、民族与民众还有贵族与平民的关系,不是所谓的主人与狗的关系。正因为此,本督现在能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你不能把本督师怎么样。” “真的能想把孤怎么样就怎么样?” 益王笑着问了一句。 接着,益王就又道:“你是杀过宗室子弟!但不代表天子就一定会愿意让我这个皇兄死。而且,我大明从未有律法规定,宗室子弟有任何枭首以上的刑罚!因为我太祖就没想过,要让你们这些朱家的狗,来杀我们这些天潢贵胃!所以,张国舅,你无论怎么杀孤,皆是在乱祖制,乱王法!” “那看来是大明太祖皇帝忘了!他不可能坐视藩王谋逆。或许以太祖皇帝的意思,大明的臣子对于谋逆的藩王可以灵活处置。既可以剐也可以不剐。” 张贵说着就道:“而我大明如今藩王谋乱挺多的,原因想必也的确是对藩王过于宽纵之过。本督师已得天子便宜行事之权,既如此,索性今日就照太祖本意,灵活处置一回,将你益王殿下直接剐了!以明朝纲!省得将来再有藩王刚肆意妄为地想谋害东宫乃至天子,而意图祸乱天下!” 于是,张贵当即喝令道:“传医护兵,将益王上檀香架,剐三千六百刀!” “是!” 益王此时大惊,不由得朝张贵说道:“张国舅!你这样是在胡来,你不能这样胡来,本朝还没有剐藩王一说!” 而很快,益王的肛门处就被强行穿上了檀香架。 益王因而疼得嚎叫起来,且咬牙喊问道:“张国舅!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如何跟陛下交待吗?!” 张贵则吩咐道:“先割了他舌头。” 接着,在益王不能说话后,张贵就走到益王耳边,准备回答他的话。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逆藩王被赐恶名:猪狗不如! http://.biquxs.info/ “本督师只给自己交待!” 张贵只回了这么一句。 益王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满口是血,只紧皱着眉,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刚才说那么多话。 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张国舅是真的没有理学为主体的儒家社会里那种,身为朱家之臣就当有朱家之狗认知的意识。 张贵的确没有这个意识。 因为他自问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什么朱家可以一直长盛不衰。 如果天启真的只是把他当狗,他可能早就自己去当麻匪了。 不过,商周祚等浙东士族倒是对张贵突然要剐益王的行为也感到震惊不已。 要知道,大明朝还没出现过藩王被剐的情况呢。 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这种行为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很惊骇的行为。 所以,商周祚这时忍不住先问道:“贤婿,这益王当时有句话没说错,这句话就是,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如何给陛下交待?” 张贵拱手行了一礼,道:“岳翁不必担忧,其实这事,小婿已不必向陛下交待?” “是吗?” 商周祚说着就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在小婿离京前,陛下已经准了制策司关于藩王谋逆该如何处置的条例。按照条例规定,藩王一旦谋逆,就会被逐出宗籍,玉牒销毁,改赐他名,并着有便宜行事之权的钦差大臣可对其随机处置。而益王则已被逐出宗籍,且早已被改赐为‘猪狗不如’之名。所以,对于‘猪狗不如’此人,小婿可随意处置。” 张贵这样说,也算是安这些浙东士族的心,让他们知道皇帝的意思,而不用担心这只是他张国舅一个人的意思。 张贵的确在离京前,就益王谋害太子这事,与天启做了交谈,且连夜通过制策司制定了处置藩王谋逆诸事的条例。 毕竟随着变法改革的深入,许多藩王也因为属于利益受损群体,而参与到了许多谋逆大桉中,或者作出抵制新政的行为,故而,天启也知道,他要想真的让大明中兴,就也不得不给自己这些宗亲立立规矩。 至于益王,因为是第一个谋害太子的藩王。 天启本人对其自然很是痛恨。 在张贵建议下,天启也就同意给益王赐予一个侮辱性极强的名字。 而张贵说着,就还让人把益王被改名为“猪狗不如”的旨意拿了出来,给商周祚等人看。 商周祚等人看后才明白了过来,也更加放心,知道皇帝的确也支持这么做。 还在挨剐的益王也听到了自己的御赐姓名,而一时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这时,张贵则吩咐道:“将益王处决后就简单埋葬一下,埋葬时,记得只写下‘猪狗不如’名立碑。” 说着,张贵就又替天启说话道:“你们也不要觉得陛下这样做刻薄,换作是尔等,自己长子被人谋害,能心宽到哪里去?何况,事关国本,此事只能从严!” “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商周祚这时回了一句。 张贵笑着点头:“如此就好。” 接着,张贵就看向其他浙东士族道:“有岳翁和诸位其他浙东名宿在,本督师相信,浙江是不会乱的,眼下,只有江西可能会发生动乱!不过,江西也不要紧,没了益王,整个江西,真要士绅造反,想必也更难成气候。所以,接下来,你们只管安心等着均田完成后收购生丝而给西厂的事,不能拿了西厂的定金不干活。” “这自然是不会的。只是这次突然发生抚院突然与府县一起瞒着我们而来的事,无疑说明,虽然我们这些浙东士民有意与西厂合作,以惠民强国;但本地的官吏可并不愿意这样做,毕竟按照国朝任官制度,出仕者不得在本籍为官,故本地官员多是外籍人,如果是以前那样,只是百姓受苦,士绅官员皆得利,这些来自外籍的官还愿意与我们同气连枝,但现在,我们是要和西厂一起压榨外夷,他们就未必愿意与我们同气连枝了。” 张岱这时说道。 商周祚也跟着道:“是呀!譬如这张抚院,他是支持海禁的,因他不希望朝廷靠海利富国,也不愿生民出海,而不能任意役使也!可现在我们与西厂合作,本就是要支持开海才可以共赢的。所以,这就是他为何要来阻止的原因了。” “岳翁多虑了,其只要你们和朝廷站在一边,地方官吏就成不了事。何况,对于激起民变兵变的官员,朝廷处置也一向极严!” 张贵因而回道。 商周祚等听后也就都点头称是。 “督师!有八百里急递!” 而就在这时,张国维疾步走到了张贵面前,给了他一份刚到的急递。 张贵看后,就豁然看见,信上写的内容是:“帝大渐!” 张贵一时间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地,心道:“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接着,张国维就又拿了一个只有张贵自己才可以拿钥匙打开的天启亲制的装密旨的盒子:“这也是刚到的!” 张贵因而忙打开了盒子,取出了密旨,看了起来。 张贵看后不由得笑了笑。 接着,张贵就对张国维道:“现在本督师受你临机专断之权,持本督师公函去江西,保证江西不乱!” “是!” 张国维立即答应了一声。 随即,张贵就喝令道:“传令,即刻还京!不得耽误!令通知沿途督抚总兵等候见本督师。就说本督师有机密事要与之商议。” “明白!” 中军总兵官黄得功应了一声。 商周祚见张贵神色凝重,就忙问了一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贵想了想,就决定直言道:“京师来急递说,帝大渐!” “什么?!” 商周祚等听后就如凭空一声惊雷炸响。 只是对于这些已选择站在张贵这边的士绅们而言,帝大渐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张岱更是先说道:“国舅爷的确当速速还京!不可耽误!” 张贵便也没有耽误,而急速返京。 对于他而言,这几年真正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日日在赶路。 而张贵刚到清江浦不久,浙直总督赵彦、山东巡抚夏允彝、河南巡抚陈子龙、登来总兵孙应元、辽南总兵周遇吉、西林书院山长兼南直提学副使黄斌卿竟皆已在这里等候他已久,并急着求见他。 第二百七十四章 陛下还没驾崩呢,你们就这么急?! http://.biquxs.info/ 赵彦、夏允彝、陈子龙、周遇吉、孙应元这些人既是地方实权派,也是坚定的改革派。 其中,周遇吉和孙应元这两实权军镇,更是张贵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一个在登来握有重兵,一个在辽南握有重兵。 所以,这些人在先得知皇帝大渐的消息后,都紧急来见张贵,以求得到张贵的指示,确定接下来朝局会不会出现大的变化,或者,他是否应该在自己的职权内做的更大胆一点。 “陛下大渐,但时下新政正是往全国推行之时,以国舅爷看,我们这些为政一方的,当做何准备为妥?有些政令是否需要加快推行?” 夏允彝这时就先问起张贵来。 赵彦也跟着说道:“没错,浙直两地的大族和南京的勋贵,是否当严密监视,以免这些人趁机生事?” 周遇吉道:“经略(孙传庭)也让卑职来问,今年是否让辽南调回一部分可靠的兵马,以实京畿?” 孙应元也道:“登来这边的水师,也是否当加强在大沽口的巡视?” 张贵道:“兵马暂时不必调动,但可以多派水师沿江盯梢,另外,江南这边也可以加强监视,但其余如新政推行等,依然照原定计划,不必过于担忧,无论是什么情况,于大局无碍。” 这几个督抚总兵皆点首称是。 张贵接下来则继续往京师赶去。 一回到京师,文震孟、韩珪等就迎了上来:“国舅爷,据魏公公言,陛下已开始不进膳食,且不能下床,眼下人心皆不定呢。” “上车,边走边说!” 张贵让文震孟、韩珪这些人上了自己的轿子。 而他则也因此通过这些人大致了解了一下眼下的朝中情况。 不过,张贵在进西苑去直接求见天启时,却看见德王正也在往西苑勤政殿方向走去。 张贵见此便问着已来接他的魏忠贤:“德王殿下何时进了京?” “一个月前进的京!” “而且,自从他知道皇爷病后,几乎隔三差五地就要进宫看视皇爷一趟。” 魏忠贤回道。 张贵听后也没再说说什么。 “陛下!” 而张贵在见到天启后,就见天启已面色苍白,连笑容都显得有些僵硬。 在张贵唤了这么一声后,天启才有气无力地问道:“山东和江南的事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张贵回道。 “江西呢?” 天启问道。 张贵道:“因为得知陛下圣体有恙,就没去,急赶回了京。只让赞画郎中张国维代臣去了。‘猪狗不如’此人已为臣所剐,江西想必也不会有事。” “这就好。” 天启点头。 在场的德王听后倒是面色一冷。 因为他知道张贵口中的‘猪狗不如’是指的谁。 不只是德王,在场的秦王、衡王、荆王、晋王这四王也都面露不悦之色。 毕竟益王和他们是一个阶层的,难免也就觉得张贵和天启这样做太过于刻薄狠辣了些。 张贵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王看视天启。 在看视王天启后,张贵也就因此问起了魏忠贤:“为何京师来了这么多藩王?” 魏忠贤回道:“朝廷对宗室制度进行改制,而允许宗室子弟们以入宗学求学为名而进京后,到最近因听闻皇爷身子大不好,许多亲王郡王就都以此为由进了京。”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 “既然元辅、张国舅还魏公公和其他阁老九卿都在这儿,还有我们这些亲王们,不如还是趁此机会议议将来的事。” 而就在张贵和魏忠贤闲聊时,秦王这时说了一句。 同张贵、魏忠贤等一起出来的韩爌、袁可立、陈子壮等朝臣听后皆因此和张贵、魏忠贤一起停住了脚。 而藩王也没也都停住了脚。 陈子壮这时先问了一句:“什么将来的事?不过,就算要议事,也还轮不到诸位殿下吧?” “事关我朱家的事,我们怎么就议不得?” “按照祖训,如果朝中出了奸臣,我们还能奉天靖难呢!” 秦王这时问了一句,且与陈子壮争辩起来。 德王还因此还拉了秦王一下。 但秦王只把衣袖一挥,道:“你别拉孤!有何说不得!难不成也要因为孤说了这么一句,就也要被他们挑唆着陛下给孤赐个‘猪狗不如’一样的名不成?” 说着,秦王就先走到张贵面前来道:“张国舅!陛下眼下大渐,早定新君无疑是时下第一要紧事。虽说,本朝已定储君。但国宜长君,何况,如今朝廷正是改革中兴最要紧的时候,想必国舅爷也不会希望,因为太子年少,而使得这一切功亏一篑。所以,我们这几个宗亲的意思,还是应该让陛下传位于弟而不应该传位于子。” 一时间,秦王这么说后,在场的大臣们,不只是张贵,其他人也倍感惊愕。 张贵听后笑道:“陛下还没崩呢,你们这么着急干嘛。” 秦王道:“事关宗庙社稷的将来,岂能轻慢?说到底,大明还是朱家的大明,我们这些宗亲自然要比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更上心些才行。” 说着,秦王又道:“孤知道国舅爷是担心一旦信王即位,会坏了眼下新政,且很难再有如今的权势。这有什么,其实,孤早已得了信王的意思,信王承诺,若他即位,会首先承诺永远不会背叛新政,且会以从龙之功,封国舅爷您为郡王,而且为边塞实藩。这样,您也算是和我们一样可以称孤的人了,甚至比我们还有权力。” 接着,秦王又笑道:“国舅爷考虑考虑?” “这还用考虑吗?吾岂会让太子失去自己的大位!” 张贵直截了当地回绝了秦王。 啪! 秦王却一时两股邪火从脚底蹿升至头顶,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张贵的脸上,还骂道:“你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卑贱小民之后,不过因为自己家里出了凤凰而已,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如今不过是看在你乃皇子母舅的份上,给你好言好语商量,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我朱家的一条狗!这天下是我朱家的!传位于谁这事,也由不得你!” 秦王这一巴掌,倒是把张贵打懵了。 韩爌等大臣和其他藩王也都很懵。 德王倒是反应快,忙道:“国舅爷!这事是秦王莽撞,但他到底是亲王,也请您不要与他计较。” 这时,衡王也道:“对,国舅爷,你应该大度一些,我们毕竟是宗室。” 脸火辣辣疼的张贵冷笑了笑:“他这是在趁机谋乱,你们说本国公能容忍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启枪击藩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 http://.biquxs.info/ 张贵说着就喝令道:“禁卫营随扈把总戚盘宗!” 一直在勤政殿当值的戚盘宗执刀走了过来:“卑职在!” 张贵则吩咐道:“有逆贼朱谊漶(秦王)趁天子身体抱恙期间,谋不轨,甚至悍然向掌京营禁卫之睢国公起谋害之心,而图谋在害死本国公后,好易储位也!着尔立即将其扣押缉拿!” “是!” 戚盘宗说毕就直接一脚将秦王踹飞,然后这秦王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当场摔出了两颗牙,满嘴是血。 秦王大怒,道:“张贵,你胡说,孤不过只是失手打你,并非要杀你,也并非是为图谋在害死你以后易储!” 德王也见此不由得道:“是啊!国舅爷,这是否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唰! 张贵拔出戚盘宗的长刀来,道:“本国公没有小题大做!在这个非常之时,任何非常之行为都值得警惕!本国公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有企图扰乱朝局的想法!藩王也不行!何况藩王议政就已属于逾越,有谋不轨之嫌!”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故,本国公岂能放任此事发生?!” 噗呲! 张贵说着就举起手中长刀,并直接搠进了秦王的后背。 “啊!” 秦王惨叫一声,道:“张贵!孤不过是打你一巴掌,你竟这样栽赃孤。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你张氏被灭族吗?!” 张贵道:“陛下乃古往今来第一圣君,皇后乃古往今来第一贤后,后世若真有昏君真要因为本国公杀你这逆臣而灭我张氏一族,那此君必遭天谴!除非,你不认为陛下是第一圣君,皇后是第一贤后,而不当为上天护佑!” 秦王没想到张贵却会直接威胁起后世之君来。 一时,他只得道:“再怎么说,孤也是天潢贵胃,你不过是我朱家的臣子,你不能这么随意杀孤!” 张贵直接再次一刀搠去,当场让秦王后背飙血,且道:“陛下有旨,天潢贵胃犯谋逆桉,也要杀无赦!你对天子近臣动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无疑已同谋逆。” 说着,张贵就道:“再受本国公一刀,逆贼!” “别,饶命!” “孤错了,国舅爷!” 噗呲! 张贵随即又一刀朝秦王后背搠去。 随即,又是一刀。 接着,又来了一下。 最后,秦王直接没了气。 德王等见此既惊且怒,又怕。 他们皆没想到张贵会这样狠辣。 陈子壮这些大臣也都因此倍感错愕,他们都以为张贵会忍下来。 所以,陈子壮不由得问着韩爌和袁可立:“国舅爷为何这么做?” “自然是为大位能顺利传到东宫手里。让天下人看见,他张国舅的态度。因为这个时候,一丁点的心慈手软都会可能导致好不容易兴起的轰轰烈烈天启大改革功败垂成!” 袁可立回道。 韩爌道:“没错。国舅爷这也是做给你我这些人看,表示他宁不要什么王爵,也不会做出让自己外甥失去大位的错误选择。同时,也不会去做一个让宗室喜欢的外戚!无论是如今的陛下,还是将来的陛下,其实,一个跋扈的外戚,都比谦恭有仁名的外戚好,尤其是这个外戚还有权势的时候。” 陈子壮听后点头:“原来如此。” 彭! “这个张贵,简直欺人太甚!虽说是秦王先主动劝他支持信王即位,但其实这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乃至给他郡王,还承诺不废新政,保留他现在的权势。利用谁都想权势更大,乃至称孤道寡这点子的心理来让他就范,只等将来信王登基,生米做成熟饭,再慢慢收拾他和他的同党。” “可谁知,这个张贵竟一点不为所动。王爵都不要。执意要保证自己外甥即位!甚至还直接嚣张的杀了秦王。我朱家的人,他这样随意杀戮,长此以往下去,我们朱家人还算是这天下的主人吗?!” 在回到作为藩王在京居住地的十王府后,衡王因为刚才张贵杀秦王的事,当即就拍了桌子,且抱怨了起来。 “没错!这个张国舅实在是让人搞不明白。就算是王莽再世,在篡位前,也应该礼待一下宗室的,别说打他一巴掌,就是打断他一条腿。他也应该忍。说到底,这天下还是朱家的,他作为一个朱家的臣子,就是我朱家的一条狗,就该有当狗的觉悟!” 荆王也跟着附和起来。 德王这时也道:“这话也是。不过,真要等太子登基,他作为太子舅父,他家族作为太子母族,那太子和后世之君肯定是不能把张家灭族的,何况,张贵自己已经先下了定论,后世之君敢灭张氏,乃是昏君,必遭天谴。一想想,张贵这样的祸害,将来善终,真正令人难咽下这口气!” “所以不能让太子登基!” 晋王这时也说了一句,且提议道:“还是以我们之前所想的另一个办法,去改变这一结果为好。” 衡王也点头道:“只能如此了。也幸好我们做了关于他张贵如果不同意这样做该怎么办的准备。不然,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荆王听后则道:“大事不宜久拖,不如我们明日就再以探问圣体为由,去求见陛下!” 于是,次日一早,这些四王就一起再次进宫求见天启。 天启倒也同意了。 因天启如今在病中,需要清静,也就没在卧榻之侧留人,伺候的人只定时过来伺候,只有探视的人,会有机会在某一时间段与天启待在一起。 而这四个藩王则有意趁此机会威胁朱由校。 这时,衡王等四王一见到天启,衡王就先拜在地上道:“陛下!臣等请您下诏传位于信王!” 天启听后,愣了一会儿,随即摇头,道:“朕有太子,怎可传于皇弟!” 荆王道:“陛下,这是全天下宗室臣民的意思,您必须答应!” 天启则伸出手里,指着这些藩王:“你们是在威胁朕?” 这时,晋王更是直接趁着没人,冲上来,掐住天启,不准天启喊人,且咬牙道:“陛下!您如果不同意,我们只能掐死您,然后再说您已经下口谕立信王!” 天启咳嗽起来,随即把从枕头下,掏出一早准备好的圣旨:“你们赢了,自己看吧。” 衡王见之大喜,忙捡起了地上的圣旨。 荆王也看了过来,问道:“可是已立的信王?” “不!是早留给太子的遗诏!言太子聪慧明睿,可承大统!” 衡王说着就看向了天启:“这个暴君骗了我们!” 晋王听后也大怒,又咬紧了牙,看着天启:“你敢骗我们!” 砰! “啊!” 晋王突然惨叫起来,握着已经松开的右臂。 天启则在这时拿着手铳坐起身来,揭下脸上薄如蝉翼的白面皮,冷笑道:“朕就知道,你们屡次三番问朕圣体安否,是没安好心!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殷勤的询问朕健康与否的背后是什么心思!” 第二百七十六章 弑君藩王子弟全部缉拿进京,处死! http://.biquxs.info/ 自新政推行以来,宗室与官僚的确开始越来越关心朱由校的身体。 就和历史上,雍正老是被大臣们在奏疏里问圣躬安否一样。 表面上看,是权贵官僚们在越来越关心皇帝身体,但事实上,是这些权贵官僚们在盼着皇帝你早点说自己快不行了,等于是在问,皇帝你什么时候挂。 毕竟大多数权贵官僚是不敢直接跟皇帝翻脸,也不敢明着反对皇帝的,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试探皇帝的状况。 天启或许因为童年跟较为强势的西李生活在一起的缘故,性格其实颇为敏感,能从细微处,察觉到别人的意思。 天启自然也明白,这些关心他圣体安康与否的权贵官僚们,其实存在着什么样的心思。 所以,天启现在也就对衡王等四王如此说了起来。 而且,天启也正因为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又加上益王这种近支宗室居然都不顾血肉亲情而参与谋害太子一事,才下定决心搞一出装病而引不安好心的皇亲权贵们露出马脚的戏码,以达到进一步铲除内部隐患的目的。 同时,天启这样做也算是模拟演练一下,如果他有一天真的大渐,在皇位继承时,会不会发生皇位继承上的变故,而张贵这些人能不能保证皇位顺利传到他的儿子身上。 没错,天启的大渐就是装的。 他其实不过是偶感风寒,在良医吴又可的治疗下,其实已经痊愈,但他为了试探一下自己大渐后朝局的变动,却让吴又可帮着他装起了病,且也只给张贵去了一封密旨说明了一下,而其他的大臣们都不知道,连魏忠贤和韩爌都不知道。 因而,衡王、德王等四王此时皆万分惊讶,他们没想到天启还能突然从床上坐起,且生龙活虎一般,直接从床上翻身而起。 “陛下,你原来。” 衡王先问了一下,整个人已经如被人直接敲了一闷棍一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让你们失望了,朕其实没有病重,朕好得很!” 天启说了一句。 晋王这时捏着手,满头是汗的咬牙说道:“好歹都是宗室,陛下你何必如此作弄我们!这样岂不是太阴险?!” “不如此,怎么让朕知道你们的面目?朕内弟没说错,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们。朕揣测了,也就这样试了一下,果然!你们这几个锦衣玉食的藩王还真的想伸手干预皇位继承之事。如果朕不这样试探,而真等朕老而不能动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你们会做出多大胆的事来!” 天启冷笑着说道。 魏忠贤等内侍此时也循声走了出来。 魏忠贤一见天启坐在床上,红光满面,也就瞬间明白了过来,忙笑道:“皇爷原来没事!这真是太好!奴婢就说,皇爷是万岁万万岁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有大渐之危!” 天启则在魏忠贤来了后,吩咐道:“传外面的禁卫,将这四个谋反逆王,先打入诏狱,另外,着内阁先急递他们封地所在官府,封其王府,其王府子弟全部缉拿进京,处死!” 说着,天启就对衡王等四王又说道:“你们各自所在的一支宗室,是别再想存活了。朕不会对敢弑君之人,存半点宽恕之心!当然,朕也没想到,这次先按奈不住的会是你们几个宗亲,人家文官和勋贵都还没说什么呢!好在,信王没跟你们一起来,不然,朕还真的要对自家人彻底失望了。” “陛下既然说我们是自家人。那臣想问陛下,在你眼里,大明还是我朱家的大明吗?!” 衡王这时质问起天启来,且吹胡子瞪眼道:“他张贵,不过一个外戚,却屠戮我宗室子弟如狗,我宗室子弟如今在他面前半点体面也没有!” 荆王也跟着冷笑道:“只怕在陛下心里,他张氏一族才是你自己人吧?!” 德王这时也忍不住瞅着天启,一脸不忿:“没错,臣也想听陛下亲口说说,大明还是不是我朱家的大明?!陛下您还念不念自己的朱家血脉?!” “不是!” 天启突然回了这么一句。 而一时间,天启这句话如一记惊雷炸响在衡王等藩王头顶。 衡王甚至直接站起身来,盯着天启,半晌不语。 天启受张贵所说的民族思想影响,再加上对时局的分析后,已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也就继续说道:“大明是朕与汉人共天下!” 说着,天启还解释道:“唯天下习汉风为自认为汉文化之人者,可与朕论天下之道。” 突然,衡王竟一气之下,指着天启,颤声嚷道:“朱由校!你这是在乱天下章法,朱家之江山岂能在你手里变成汉家之江山,天下人,无论汉夷皆当如我朱家之奴产才对!可恩可杀!” 朱由校知道这些人已经说不服,也就在禁卫来了后,只挥了挥手:“都押下去。” “朱由校!你这样乱我大明章法,就不怕将来你去九泉之下后,被先帝们责怪吗?!” 衡王在被押下去时,仍旧怒吼着。 朱由校冷哼一声:“朕口含天宪,说谁与朕共天下,就是谁与朕共天下,又何须将来要向先帝们解释!就算太祖,也不能说朕就不该乾纲独断!否则,天下还奉朕为主作甚,不如不要朕这帝王,直接把祖制礼法摆在龙椅上,让阁臣九卿们照着祖制礼法行事就是!” “摆驾,去制策司!令着内阁传诏天下,朕服吴御医药后,大愈,内外臣工不得以为朕祈福为由靡费公帑!” 天启接着又吩咐了一句。 制策司。 韩爌等见天启痊愈皆甚是欣喜,同在这里的张贵则道:“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接下来解决辽事和改革军制的事被拖延,真乃天佑我大明。” 天启也道:“中兴之业未成,朕岂敢病?张卿所言没错,如今民政改革虽如火如荼,但兵政之革新也不能忽视。而兵政之革新就当从这辽事上开始!” “欲解决辽事,需先灭建奴,辽地将领所倚仗者,建奴也!陛下,臣认为,朝廷当令孙传庭在辽南发动攻势,尽早收复沉阳、广宁等城,使建奴与辽地将门不能相通,如此就可以关起门来,收拾自家的疯狗!” 袁可立这时提议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明武德充沛,用工业优势战胜建奴! http://.biquxs.info/ 大明内部实行变法改革到现在,国库早已充盈,朝廷自己的兵马也增加了不少,甚至不少官兵已经在辽南和西南的实战中,早已锤炼成了战斗素养与指挥能力不错的帝国骨干。 这里面,辽南是指的与建奴的作战。 而西南则是西南土司的叛乱。 话转回来。 正因为这样,对于大明的执政者们而言,也的确该将解决辽事提上日程。 而解决辽事不只是解决建奴。 如今的大明执政者们已经都有一个共识,即解决辽事除了解决建奴,还得解决已不服从朝廷管教的辽地将门。 所以,袁可立才说解决辽地将门,得先解决建奴。 天启等也没有异议。 于是,接下来,大明便开始有序地准备着收复沉阳与广宁两处要塞的会战。 天子直属的近卫军开始更多的抽调往辽南去,还有其他客军,如在四川的白杆兵,也都陆续增调去辽南。 打仗打的都是钱。 犹如一句话所言,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大明现在很富,所以,大明打这场会战也没用什么窍门,就只是大量增兵增炮。 在后方,兵部不停地从国库掏银子让工业司生产更多火器火炮。 工业司则拿着这些钱疯狂地扩大着生产规模,设培训学堂,设识字算数班,并以包吃住为诱饵,吸纳了大量流民来接受培训,做新的工人。 小书亭 正好眼下关中大旱,许多关中流民因此都往京师流动,给了工业司充足的人力资源。 而且在实现计件制的情况下,大量技术工人除了睡觉吃饭和上厕所,几乎连轴转的不停地把一根根枪管炮管锻造出来。 于是,许多火器和火炮被生产了出来,基本上一个近卫军新兵一入伍,就能领到一把燧发铳,关键是在上战场时,还能换得新铳。 这还是在控制哑火率的情况下。 一个人口上亿的中央集权政体一旦有了充沛的财力,如果再加上内部刚刚进行了吏治整顿,且顶层统治者不烂不怂的话,所爆发出的战争能力,自然是惊人的。 至少人口和科技水平上的优势可以直接体现在战争上。 何况在这个时代,大明的人口无论是在识字率还是在技术人才所占比例以及青壮数量上都是别的政权不能比的。 在前方,这种优势就更加明显。 直接负责指挥这场会战的孙传庭也就不需要太过于去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打。 这种优势让战争对指挥官指挥才能的要求有所下降。 所以,现在的孙传庭便选择了继续以打呆仗结硬寨的方式组织这场会战,让麾下各路官军步步推进到建奴境内,每行进一段距离,就筑造新堡,等后方兵力集结上来,再继续向前推进。 且所筑新堡皆是张贵推广开的棱堡,使以火器为主的大明官军,可以更好的防备建奴游兵的偷袭。 而向前推进的大明官军则是五万以上的规模,持燧发枪排队前进,遇到小股建奴不分兵冒进追击,遇到大股建奴则直接原地驻扎,筑城决战。 这样一来,兵力总数已不足六万的建奴既不能利用战术穿插的方式吃掉大明官军一部,又不能诱敌深入再吃掉大明官军一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存空间被一步步压缩。 对于在前方具体指挥一支大明官军的大明官军将领而言,也在与建奴多次作战中,渐渐学会如何熟练地利用自己的火器优势压制建奴,乃至还会利用新的火器改进战术。 周遇吉就已经学会让步炮协同作战,而不是传统的火枪阵,直接给旗一级的基层作战单位都配几门炮和一队炮兵,同时,他自己的方镇,还直接配一个有骑兵保护的炮兵营,一遇到大批建奴出现,就先直接仗着自己火力充沛,而将炮弹不要命地往外送。 对于建奴而言,他们只能仗着自己女真人作为渔猎民族在射箭上的天赋与不畏死亡的一腔血勇来对抗一个组织性增强且工业能力更强的大明帝国。 关键现在的建奴没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俩有威望的人物,其统治集团内部也已经矛盾重重,皇太极长子豪格的威望不足以压服其他有实权的旗主,竟因此使得虚龄两岁的皇太极四子叶布舒成了新的大汗。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多尔衮这些实权旗主不愿意让皇太极的儿子也可以对自己这些人颐指气使,而让叶布舒一个未断奶的婴儿成为新大汗,也不过是各个旗主妥协的结果。 另外,在建奴内部,统治阶级与被统治者的矛盾也在激化,因为大明的强盛使得满洲军事贵族不能再通过掠夺大明的方式来维持内部统治稳定,大量旗人因为不能得到充足的粮食与盐等必需品而饿死或无法生产,这也就使得建奴内部许多旗人已经因为生计开始成了大明的细作。 尤其是因为不堪忍受辽地汉人军事贵族压迫而逃到建奴做包衣的汉人们,更是多被大明收买。 综上这些因素,孙传庭所指挥的大明官军在接下来不久的天启九年三月顺利收复辽阳。 天启九年五月,大明官军就包围了沉阳,并集中上百门大炮攻破了沉阳城。 而建奴的旗主们因为在这个时代本都还是属于颇有才智的人,所以也都没有选择在沉阳城与大明官军顽抗,而是果断迁都回了赫图阿拉,连广宁都主动放弃。 这对于建奴的旗主们而言,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毕竟在他们建州本地多山,可以很大程度抵消大明官军的火器优势,而更容易战胜大明官军。 大明官军在收复辽阳、沉阳和广宁后,也没冒然向赫图阿拉方向进军。 因为大明朝廷的真正目的还不是彻底消灭建奴,而是隔断建奴与辽地将门的联系,并趁机先解决祖大寿等辽地将门。 对于祖大寿而言,他这段时间其实也一直在和建奴接触,但他既没有选择投靠建奴,更没有选择直接起兵造反,甚至连自立称王都没有。 因为祖大寿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他甚至直到大明官军收复了辽阳和沉阳前夕,都还在指望着建奴能击败官军,从而阻止住大明朝廷在辽地的攻势,而使他这个只愿意守着辽西的军事地主可以继续一边被朝廷用高官厚禄和辽饷养着,一边还能借着建奴的势不用担心朝廷能把自己怎么样。 但在大明官军已经收复沉阳和辽阳乃至广宁后,他作任何选择其实都已没有退路。 为了麻痹祖大寿,同时也是试探祖大寿是否甘愿失去自己的利益,大明朝廷先下旨调任祖大寿任沉阳总兵,而同时,其他辽地将门也分别担任辽阳、广宁等新收复城池的武官职位,而祖大寿所在的宁远则由率白杆兵来到辽南立下功劳的马祥麟接任。 祖大寿自然猜得到朝廷这样做的真正心思,于是,他连夜做了布置,并下定决心还是献土给建奴,投附建奴。 没错,在权衡利弊后,祖大寿还是选择宁认建奴为主,也不是自立为王,因为他没有把握自立为王后能战胜大明官军。 除非,他这个在辽地的汉人军事大地主愿意把利益让给普通辽地汉人,动员更多的辽人为他守土。 显然,这是祖大寿不愿意做的。 即便他愿意做,其他的大多数辽地将领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所以,祖大寿也就只能选择卖国。 在食利者面前,也没什么可以不卖的。 也因此,当马祥麟率领麾下白杆兵来宁远城,准备与祖大寿交接时,祖大寿突然下令封住内外城门,而将马祥麟部的白杆兵围在在了瓮城内。 马祥麟见此便大声喊道:“祖大寿,你们辽人这是要作甚?!” 祖大寿笑道:“自然是奉我大汗命令,取尔等明狗首级!” 说着,祖大寿就朝城墙上的家丁们吩咐道:“动手!” “谁敢动手!” 何可纲这时大喊一声,且喝令麾下家丁举起火铳,对准了祖大寿的家丁。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启审问祖大寿,祖大寿想当狗! http://.biquxs.info/ 与此同时,何可纲自己也持着一把西山出品且配给游击以上将领的手铳指着祖大寿。 祖大寿见此很是意外,也就问着何可纲:“你这是何意?” 何可纲则紧抿了一下嘴唇,道:“大帅,您养寇自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卑职可以接受。” “哪怕您起兵造朝廷的反呢,卑职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无非,卑职自杀就是!但您不能投建奴啊!不能华夷都不分啊!” “何况,建奴都是些是什么人,那是屠戮我们辽民的罪魁祸首啊!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之人!”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您可以不为了辽民们报仇,但您不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自己的祖宗也不要,去给建奴卖命,然后屠杀自己汉人!您不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啊!所以,卑职只能对不起您!” 祖大寿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朝廷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老夫?” 何可纲呵呵冷笑。 祖大寿则突然咆孝起来:“回答我!” 何可纲道:“没有任何好处!卑职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还在辽地辽人不但不能像关内的汉人一样衣帛食肉不说,到最后居然还得跟着您去给建奴当包衣!” 祖大寿听后大怒:“何可纲!那些贱民和你有什么关系,让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荣华富贵的是我祖大寿,不是那些贱民!你竟然为了那些贱民背叛老夫。你是疯了还是老夫我一开始就看错了你!” “人各有道,请大帅接受现实,让您的家丁把手里的家伙都放下!然后,也请大帅您跪下,举起自己的双手。” 何可纲道。 “何大哥,你不愿意投靠建奴,好说,你自去投奔朝廷就是,又何必把我们往日的情分不顾,把大帅对你的恩谊不顾,要彼此你死我活?你不如放我们走,我们去投建奴就是。” 吴襄这时跟着说了起来。 何可纲道:“何某不允许任何人去当汉奸!” 吴襄:“……” 祖大寿也呼吸急促起来,看着何可纲,且笑了起来,道:“好,好的很,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还有你这样的人。” 何可纲只再说了一遍:“请大帅跪下,举起手来!” 祖大春这时候怒吼起来:“何可纲,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不要欺人太甚!” 彭! 何可纲一枪朝祖大寿打了过去。 祖大寿则直接跪了下来,举起了手:“行了!现在说这些已无用。看来建奴是投不成了,我们今日都要因为何可纲而栽在朝廷手里了。” 何可纲则在接下来,命自己提前安排好的人开了内城门。 于是,马祥麟则率领白杆兵顺利进入了宁远城,且从何可纲手里接管了祖大寿,也同时将其他辽地将领抓了起来。 另外,早提前往宁远而来,且已先到广宁的孙传庭在这后不久,也到了宁远城,并在知道祖大寿果然已降建奴后,就立刻向朝廷奏报了此事,且派人抄没辽地将领的家产,并缉拿其族人家奴。 而在这之前,朝廷敢先派马祥麟来宁远赴任,的确是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何可纲已经暗中反水,站在了朝廷这边,且朝廷也已通过何可纲知道,祖大寿的一切计划,包括欲要在宁远瓮城伏杀白杆兵的事,所以,才会让马祥麟率白杆兵来了宁远城。 祖大寿等辽东将领及其族人家奴接下来都被顺利押解进了京师。 天启决定亲审这些辽地将领。 因为天启对这些辽地将领其实是非常痛恨的。 毕竟从万历朝开始,朝廷就给这些人发了不少银子,为此还开征辽饷,并不知道因此逼的多少关内百姓倾家荡产,而朝廷这样做本指望着他们能够勠力杀敌,结果一个个把平辽变成了生意。 要知道,在天启初年,国库还不充盈的时候,他这个皇帝可是勒着裤腰带在给辽地将领增发银子的。 结果到最后,居然还是需要朝廷在辽南另起炉灶,才最终得以把辽地局面恢复到他刚即位时的状态。 所以,天启必须要亲自审问祖大寿这些人。 这一天,勤政殿平台上,祖大寿这些辽地将领就戴着镣铐重枷,大腹便便地走到了天启面前跪下。 只何可纲没有戴镣铐也没戴枷锁,而是依旧着礼服跟了来。 天启则因此先说道:“要不是何爱卿,只怕天启九年的这次对建奴的战事就要因为你们这些人白打了。” “你们这些人啊,真正是把‘忠义’二字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暗通建奴,和汉奸李永芳眉来眼去乃至勾结晋商走私的事,朕就不提了!” “朕也没有因此要追究你们的过错。甚至辽饷还照给。但从朕在辽南设镇开始,你们就开始怂恿袁崇焕,为难辽南镇,千方百计的阻止朝廷在辽南设镇。还陷害在辽南的孙传庭!” “也罢,这些也不提!” “但到后来,你们好的很,勾结鞑子,入关来威胁朕,朕也没说什么,只处决了袁崇焕。乃至你们放走皇太极,朕也没狠心动你们!” “之所以这样,虽说是不希望把你们逼到建奴那边去,但未尝不是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你们可以主动向建奴进攻,进而立功赎罪!” “我大明素来重军功,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真要有军功在身,什么样的罪不能恕?可你们偏偏就是把这一切当成是朝廷的软弱!乃至现在到最后,还是不肯服从朝廷安排,宁去投建奴。朕真是对你们很失望,彻头彻底的失望!” “陛下!” 祖大寿这时候哭喊了一声,且道:“臣等又岂是甘愿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因为您,因为您逼得太紧!” “因为朕?” 天启感到好笑起来,道:“你且说说,为什么是因为朕?” 祖大寿道:“卑职等一开始只是想养寇自重,发点财而已,顺便也替陛下守住辽土,如孙阁老所言,辽人守辽土。顺便做个不受朝廷管束的逍遥官。” “可陛下非要改革变法,非要重复大明昔日武德,乃至在辽南设镇,掣肘臣等。以及后面竟要清丈天下田亩实行官绅一体纳粮,更甚至,最近陛下您竟还说,您是与天下汉人共天下!” 说到这里,祖大寿就道:“陛下啊!谁他娘的想和您共天下!说句真心话,臣等只想当您的狗,然后臣等好当天下穷人的主子!” 说着,祖大寿继续道:“我们替陛下您看住辽东的门,然后陛下您拿天下穷人百姓交的银子养我们就是。那样的话,您就算要臣的脑袋,臣也没话说的。辽东李氏当年那么有权势,李如桢不也还是在被治罪拿京时,也乖乖服从旨令进京受审嘛!可陛下您现在不是要臣一人的脑袋,您是要断我们辽地所有将门的财路,甚至还要让我们不能再当您的狗也不能再当天下汉人百姓的主子,您说,我们能愿意吗?就算臣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啊!” 天启听后问道:“你们就这么想当朕的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凌迟处死辽地将领,诛其九族! http://.biquxs.info/ 祖大寿忙点头道:“是的,世人皆以为陛下家奴为荣!” 祖大寿回后就又说道:“只是陛下您从未有身为我等肉食者之共主的意识!一味真的要按那孟老夫子的话来治国,信什么民为重之类的鬼话。” 祖大寿强调起来:“陛下啊,圣贤的话拿来说给别人听的,不是拿来用的!您能坐稳江山,不是因为百姓支持你这个皇帝,是我们这些人,还愿意让您当皇帝啊!” “朕从未因为信了孟老夫子的话才给老百姓们一条生路。而是因为而今眼目下,大明的确到必须在乎百姓死活的时候!” 天启不假思索地回应了祖大寿,又道:“你们想当朕的狗,甚至世世代代的当朕的狗,然后世世代代当百姓的狗。朕知道。但问题是,如今的大明,百姓们连当狗都活不下去了!” “那就杀!” 祖大寿突然一脸狠厉地回了一句。 祖大寿道:“陛下!百姓是杀不完的,哪怕是屠也屠不完的。何况,人之初,性本善。百姓大多数是良善的,是不会因为要饿死就要造反的。尤其是我汉民,多是知礼的,非蛮夷那等未开化之辈,故而多数是会宁饿死也不会造君主反,乃至也不会归罪于君主昏聩。只有那些不知礼的刁民,才会造反,才会做流寇,而这些刁民留着有何用!” “只要把汉人中的刁民杀完,汉人就依旧是天下最好统御的百姓!根本不用担心苦着他们。对于外夷或需要怀柔一下,对于汉民,完全不需要,只要杀一两个不服从教化的,其余的只会顺从的。陛下!” 说着,祖大寿就拜在地上,把脖颈上的重枷撞在地上,大声道:“臣祖氏一门愿皆为小兵卒,为陛下杀尽天下刁民流寇!” “够了!” 天启顿时叱喝一声,道:“历史上的各个王朝,杀因饿肚子而造反的百姓杀完过吗,杀出了一个中兴盛世吗,杀出了一个赫赫扬扬有三百年以上昌隆国运的王朝吗?!你祖大寿不要以为朕未读过史!” 祖大寿听后沉默良久,接着才苦笑了起来:“陛下既然执意要行天下之大不韪事,臣等又能怎么办呢。但臣相信,陛下你要让天下汉民都活得像個人是行不通的,人肯定是会有尊卑,也想有尊卑的,哪怕一家人,也会因为谁该多得些家产而争,何况天下呢。” “利是难以均分,但朕的子民中,却不一定非要一部分子民做另一部分子民的牛马。西山工业司的上百万百姓现在就过得很好,没有做谁的家奴,也没有成为朝廷的负担,乃至变成祸乱天下的流寇。更为重要的是,不但他们自己可以开始衣帛食肉,朕的內帑和国帑也靠着他们在工业司的劳作而日进斗金。” “这让朕想起了,宪庙时,荆襄数十万流民没有通过被屠的方式来使社稷危机化解,反而由朝廷官府主动鼓励其在荆襄落户开垦而倒使朝廷赋税增加百姓安居的事例。朕不知道是你们这些大臣的心变冷变硬了,还是真的变愚蠢了,竟只想着以杀戮来解决问题,你们比朕还残暴呢。” 天启长篇大论地说道。 祖大寿笑了起来:“陛下的工业司是养活了不少流民,但陛下,您不会不知道,您工业司夺了谁的利吧?” “大量廉价的丝绸和棉布倾销海内外,让多少富贾巨商破产?这些富贾巨商背后的权贵官僚早对陛下的工业司恨的牙痒痒!” “还有那么多流民居然不用贱卖儿女就可以来工业司过上不饥不寒的日子,这不知让天下权贵官僚少了蓄养美婢家奴的来源?陛下自己就没发现,自阉而想入宫的人也越来越少吗?” “不过是多花些钱,但朕现在不缺钱,征招内侍所多花的內帑远不及朕赚的。” 天启回道。 “所以陛下的工业司就不该存在!损天下权贵官绅之利而独惠陛下与百姓,最多加上张国舅这些个支持变法的权贵!陛下,你和张国舅这些人,哪里是变法,分明就是挟天下黔首而掠富民豪强之产!” 祖大寿咬牙大声嚷了起来。 张贵在一旁笑了笑,他能理解祖大寿为何这么失态。 中军都督府设在西山的工业司这样的机构,其实相当于是在提高大明各个行业的生产力,也在推出各类物美价廉的工业品,算是在把蛋糕做大,使得许多在工业司工作的百姓与入股工业司的权贵都在利益上得到增加,包括皇帝。 只是负责切蛋糕的皇帝和他的宠臣们,没有把增加的蛋糕切给所有权贵官僚,甚至还通过把新增加的部分蛋糕只切给部分利益集团,并通过拉拢这部分利益集团,而一起去收割没有分得蛋糕的一大部分权贵官僚本来所据有的利益。 这让祖大寿怎能不气愤? 工业司的好处他没机会占到,反而还要被夺走一部分。 穷人讲关系,富人讲利益。 作为富人之一的祖大寿对于天下利益划分这块,清楚着呢。 天启也无法反驳,只道:“朕就夺了,你们能怎么着?” 祖大寿:“……” 天启则越发得意:“工业司不过是改进了一下织机和纺纱机,宋应星他们也不过是让炼铁变得更容易,你们就受不了,这要是真的等朕把烧水就能自己跑动的蒸汽车,和那个磁生电的实验变成现实,你们岂不更加受不了?” “奇技淫巧真是祸害天下不浅!” 祖大寿则因此再次感慨了一句。 祖大寿这么说的确是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 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飞梭织布机和珍妮纺纱机这类新机械在大明出现,让原本需要卖儿鬻女的百姓就能获得保暖的棉衣。 而更先进的火器出现,也让一个普通汉民可以更容易的依靠火器战胜贵族的骑兵。 即掌握这些技术的朝廷可以不用百姓为奴,就能从百姓身上剥削得足够多的财富与拥有强大的武力,而权贵官僚们依旧须要百姓们为奴或者几乎如同奴隶,才能获得同样多的财富与同样强大的武力。 再说具体些,就是哪怕达到同样的实力,朝廷只剥削百姓五成,而没有技术改进的权贵官僚们要剥削百姓九成以上才行。 这就注定了朝廷哪怕把剥削百姓加重的七成,也还是足以吊打没有技术改良的权贵官僚,他们作为封建地主,已经把百姓剥削到九成以上,根本不能再加,自然就得败给朝廷。 所以,祖大寿现在才说奇技淫巧祸害天下人不浅。 如果皇帝没有大搞奇技淫巧,皇帝也是封建大地主,也只能剥削百姓达九成以上才能保障到足够多的利益。 但因为皇帝在奇技淫巧得上获得了更先进的生产力,也就让皇帝不需要再当封建大地主,而是只需当大工场主,就能获得比以前剥削百姓达九成时都还多的利益。 另外,皇帝在奇技淫巧上获得更先进生产力后,哪怕再让点利出去,也比以前当封建大地主剥削百姓达九成以上时候多,所以,这让皇帝可以联合更多的人。 比如,因为在皇帝支持下,让利一部分给了浙东士族,所以浙东士族竟然为了多给朝廷产生丝而支持分田,而不支持益王造反。 可以说,大搞奇技淫巧后带来的先进生产力为天启这个皇帝和他的亲信朝臣们掌控后,就注定了祖大寿这些封建地主要被吊打。 毕竟彼此都已经不是一个文明维度了。 如果天启真按照张贵的建议搞出了蒸汽机,这个维度间的差距会更大。 大明的时局会发生更大的变化。 “这对于你们而言是祸害,对于朕而言是中兴的契机。” 天启说到这里就没再废话,直接吩咐道:“传旨,祖大寿等辽地将领通敌卖国,罪同谋逆,凌迟处死,九族皆斩!” 第二百八十章 大明大富!积银数亿两! http://.biquxs.info/ 祖大寿听到自己的判决后,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吴襄和祖大春等则是哭喊着饶命起来。 但哭喊自然是没有用的,大明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甚至他们还成了大明中兴的绊脚石,就注定要被踢开。 祖大寿等辽地将领被剐的时候,许多在关内安顿下来的辽地汉民都来观了刑,且直呼剐的好。 因为作为辽地汉民,祖大寿这些辽地官将给他们造成的迫害,很多时候不逊于建奴。 因为,这个时代的汉人官将也不可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民族意识,如果能抢掠百姓十分,他们绝不会大发善心的只抢九分。 所以,辽地汉民们在见祖大寿被剐时,自然会大呼叫好。 吴襄则在被剐时,瞅了在人群中的何可纲一眼,他现在很恨何可纲,因为何可纲背叛了他们。 一同受刑的还有辽地将领的后辈吴三桂。 吴三桂自然不知道他在原历史上会在大明灭亡后成为大清入关夺取汉家江山的急先锋,并断绝了明季政权在大陆的最后一点希望,而用弓弦勒死了永历帝。 他现在只是觉得自己很倒霉,从一开始突然要去建奴做旗人,到现在居然跟着自己父辈们成了被朝廷处决的罪犯。 吴三桂苦笑了起来,他不由得感慨,苍天不给自己一个好的命运,让自己不能做一个建功立业的忠臣良将,只能被迫以反贼的名义去死。 无论如何,辽地将门被铲除,于国于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首先,天启总算决定下诏停征辽饷。 本来辽饷早就应该停征的,毕竟国帑早已充盈。 但停征辽饷的阻力还是有,而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这些辽地将领和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势力。 而如今辽地将门被铲除,代之以朝廷直属的官军镇守辽地,停征辽饷的阻力自然也就不再有。 其次,辽地将门所兼并的良田开始被均分于辽民,使辽民不至于再因为沉重的盘剥,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另外,朝廷也增加在了辽地的田赋收入。 除此之外,因为在辽地镇守官军是中央朝廷的直属官军,皇帝和兵部都愿意更大方的动用内帑国帑发饷银赏银给到辽地,使得这些官军不用再因为饷银不足而导致军纪败坏,乃至欺压当地百姓。 同时,这些官军也因为直接由朝廷控制,又是客军,且家卷多控制在朝廷手里,乃至收入也是靠军功多寡来评判多寡,也都不像辽地将领一样,因为是本地地主,田租收入不逊于朝廷所给饷银,所以不怎么热衷于建立军功,只希望从朝廷身上多捞点好处,而现在的官军们只是积极作战,使得辽地边患也减轻不少。 新任宁远总兵马祥麟就因为是客军,而不热衷于夺当地辽民之田,只热衷于去杀劫掠辽民的蒙古游骑,以换取军功。 故辽地将领被铲除对于辽地百姓而言,无疑是正反馈。 辽地将领被铲除使得大量辽地耕田为百姓所有。 德王、衡王、荆王、晋王这四王也因为弑君被诛满门后,其王府田产也被分给了百姓。 这些人昔日所占田地都不是小数目,故而在分田给百姓后,直接体现在朝廷田赋收入上的,都不是一笔小数字。 fo 不过,这是后话,摆在大明朝廷面前的问题已经不是缺钱的问题,而是钱太多和粮食太少的问题。 “内帑已积财折银达三万万两以上!国帑各仓藏金银等物折银也有一万三千多万两!另有存粮两百余万石。” 新任户部尚书毕自严此时就在制策司向天启等奏报着朝廷积蓄,且道:“这些皆是历年抄没各家和追缴税赋乃至清丈田亩后增加的税赋所得,更有在东西厂经营官店以及西厂在海外打击走私所得。虽说很是充裕,但粮食开支甚巨,每年近三千万石粮赋还没运抵进京,就因分拨工业司使用和兵部使用而消耗大半,另外再加上内廷、官衙、学校等消耗以及赈灾等,所以剩不下多少。” “但人终归是不能直接吃银子的。存粮只两百余万石,也就是说朝廷还不能足以支撑起一支大军于今年内去彻底剿灭建奴。那存这么多银子的意义何在?” 天启因而拧眉沉思着说了起来。 张贵则在这时言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银子虽然不能直接吃,但他能换来粮食。” “皇明虽然是产粮大国,但也是耗粮大国。要想让粮食不成问题,一是提高自己国内粮食产量,二是向外夷要粮。而这都离不开银子!” “毕竟提高自己国内粮食产量需要花银子兴修水利,研发高产的农作物。” “向外夷要粮,无论是用派兵去征,还是派人去买,也需要花银子。” “所以,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怎么花的问题,银子得花起来才能变成粮食,才能强国惠民。而不是像民间的地主老财一样存起来。” “是这个道理。如今的大明的确和国初不一样,白银太多,人口也太多,相对而言,就显得粮食太少,反而依旧很难开疆辟土。诸位爱卿,得赶紧想想,怎么把银子花起来,花的恰当好处,花得能变更多粮食出来。” 天启说道。 “是!” 张贵继续说道:“花钱提高国内粮食产量这个不说,真金白银的砸下去,肯定会有效果,但只是可能增加的粮食产量有限。新的高产农作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现,从培育到试种推广,都需要数年。” “其实,最快的还是找外夷要粮,而这就需要在认知上打破以前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不需与外夷言利,而只论礼的理念!无论是重商鼓励商贩出海购粮,还是崇武,发兵让外夷献粮,皆需要更改眼下睦邻友好、以礼待夷的认知!” “这个自然。礼部义不容辞。禁海是不能再禁了,得允许番船或本国商船运粮来卖。” 礼部尚书陈子壮这时附和了一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变法改革进入深水区,非废礼不可! http://.biquxs.info/ 天启点头:“那就彻底开海!户部和西厂会议一下,该在哪些沿海城港设市舶司,来往船只该怎么征税,以及其他要求。议好后,联名上道题本,票拟批红后就诏于天下。” “是!” 毕自严回了一句,就又道:“陛下,国朝如今不仅仅是银多粮少,还存在有铁矿等矿石不足的问题。” “工业司的耗铁量一直居高不下。关键,现在工业司已经是国朝维持社稷稳定的重要基地!” “大量百姓靠他谋生,而他又支撑着朝廷大军的军械所耗。一旦因为铁矿不足而停产,就不仅仅是官军火器甲胃得不到更换的问题,而是上百万生民的衣食问题。” “那就只有开矿。” “而且必须是朝廷组织更大规模的开矿作业,仅靠民间开矿的规模,不足以满足朝廷如今的需求,毕竟民间的大户早已不同于汉唐时的世家,不可能像朝廷一样能组织起大规模的军民去开矿。何况天下的银子现在已大多集中到了朝廷手里,另外,粮食也集中到了朝廷手里,民间就更加难进行大规模的开矿作业了。” 张贵说着就趁势拿出西厂矿业司的一份情报,道:“陛下,这是臣的西厂麾下矿业司为了解天下矿脉而勘探发现的一处大型铁矿区域,这处铁矿在朝鲜北部,开采难度很小,且矿产很优质。如果陛下准允,臣认为可以让有司去此处开矿。只是这涉及到一个问题,即国朝去取他国矿利,是否有悖于礼?” “换句话说,大明要想中兴,就得继续改变观念和认知,摒弃现有礼制约束,与他国谈利不谈礼。” “国朝自己没有可开采的新铁矿吗?” 这时,首辅韩爌问了一句。 虽然他也很重利,但也的确有些不能接受,大明想要中兴,竟到了必须抛弃言礼不言利的对外政策的地步。 毕竟这无疑是在否定儒家文明所提倡的王道! 张贵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就算是国内有大铁矿,朝廷是不是应该先取外夷之矿利,而留本国之矿利于子孙?” “陛下,臣认为得为此议定出一个基本国策才是!毕竟天下之矿是个定数,一旦只尽取本国之矿利,则将来本国矿利用尽,岂不受制于有矿之外邦?但若取外夷之矿利,留本国之矿利,则是否能使子孙受益,且外邦无法以矿利要挟大明?” 张贵说后,天启与在场制策司大臣们皆沉思起来。 袁可立不由得苦笑道:“没想到变法改革走到了这一步,竟要到不得不改圣贤道理的地步!” “何以,我大明中兴竟真的到了不是只靠损有余而补不足就能中兴的地步,而是到了要行霸道野蛮之术于外邦的地步。” “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这样做,那就只能如祖大寿被剐前向陛下所说的那样,把多余的汉人都屠了,然收天下刀剑,放马南山,不再谈征伐之事。苦外夷还是苦汉民,朝廷必须拿出一个决策。” 张贵言道。 陈子壮是岭南人,与外夷交往接触比较深,所以知道礼待外夷根本只会滋长外夷寇掠中国的野心,且知道外夷只畏威而不慕德,也就说道: “圣贤道理本就只是说说而已,治国还是务实为要。何况,历朝历代的亡国教训表明,苦本国百姓,皆只会导致亡国。不如试试苦外夷,或许是国朝打破国运不能过三百年桎梏的机会!” “朕已经说过,朕是与汉人共天下,这句话不是朕信口胡说,而是时势所然!礼部部议一下,推荐谁去朝鲜一趟,议开矿于该国一事。” 天启这时也下旨表态支持在朝鲜开矿。 陈子壮因而回了一声:“遵旨!” “开矿意味着要投注大量人力和财力,尤其是朝廷开矿,要满足朝廷的需求,就不是小规模,也就需要更多的人。” “如今,天下流民被工业司和新编军队吸收的差不多。所以,要想增加可以由朝廷控制和组织的人力资源,就不能指望着有新的流民产生,何况现在大明因陛下锐意革新,许多民众已安居乐业,故已经很难产生流民。要增加人口,就只能从制度上着手,把大量控制在权贵官僚手里为奴为婢的无地人口解救出来,使其能为朝廷出力。” 张贵说着就又道:“首先就是军户被大量变成卫所军官奴隶的问题!” “卫所制本是为实现军队自给自足,但因为军户田产到近两百年后的现在为军官所夺,再加上军户繁衍,原先的军户之田已不足以支撑家业,所以除逃亡的外,大部分已沦为军官奴隶,受其奴役。朝廷何不对卫所制改革,解救出大量军户来,由朝廷给他们安排出路?” “其次就是严重的蓄奴制度。天下权贵士绅蓄奴已非常严重,有些权贵士绅生活骄奢淫逸到奴婢如云的地步。” “总之,这些汉人本可以在朝廷的组织下,作为强国富民的力量,但却如今成了权贵士绅们骄奢淫逸的资源。” 说到这里,张贵就陈词道:“陛下,朝廷不能将人口多的压力留给自己,却把人口多的好处留给权贵士绅们啊!” 天启听到张贵说有权贵士绅奴婢多到连撒尿都是人来接后,颇为震惊,看向了袁可立等人:“真有此事?” 袁可立作为归德大族,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也比张贵更清楚,也就讪笑道:“回陛下,天下豪绅权贵的确家中奴婢如云,有变态者会做出如国舅爷所言之事。” 韩爌也讪笑起来道:“老臣不敢欺瞒陛下,世家大族的确蓄奴成风,有时候多的也安排不过来活计,只能想办法找些活来给他们干。而像国舅爷所言,也是豪绅大族子弟不得已,他们若不这样骄奢淫逸,这些人还怎么安排呢?以致于暖脚舔肛的都有,对于这些人而言,赶他们出府,他们反而不痛快,或自杀,乃至弑主的都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倒是好些,朝廷设工业司,革新除弊,有实力养更多百姓不至于为奴为婢后,即便有豪绅权贵想这样做,也难再有卖儿鬻女以充为豪绅权贵家新奴的。” 陈子壮这时说了一句。 天启道:“照这么说,朕反倒要感谢这些昔日骄奢淫逸的豪绅权贵们,是他们替朝廷解决了大量无地百姓的衣食问题?” 张贵道:“陛下,虽然可以这么说,但他们不会替朝廷担下所有养民之责。何况,他们养这些奴婢的钱,本就出自于朝廷收上来的民脂民膏,且存在着极大的浪费,对人力的浪费,对财力的浪费!” “既如此,还不如由朝廷直接养,这样就能把依靠权贵士大夫骄奢淫逸才能养活大量百姓的事,变成依靠朝廷强国安邦才能养活大量百姓的事。” 天启点首。 张贵则继续道:“所以,卫所制必须改,废卫所为州县,改军户为民户,重编卫所田册。允许民户在本国内自由迁徙。另外,重申太祖禁蓄奴之制,为防止豪绅大族以收养儿女名义蓄奴,那就制定条例,养子养女亦当分其家产,且由官府承认养子养女有其亲生子女同样的权利。打死养子养女就如同打死亲子女,而不是打死奴婢那么简单!” 制策司的大臣们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发现原来改革依旧还是要不可避免的革到他们自己的头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若不愿意,就当成奸臣同党,一并诛杀! http://.biquxs.info/ 张贵看着这些沉默着的制策司大臣们道:“诚然,这会让很多权贵豪绅和卫所军官们不能接受,但不如此,不足以让大明中兴。陛下所言的与汉人共天下不能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是要下大决心的。这也不是大发善心,是国家到了这一步,的确需要更正世风,借解救更多庶民的名义加强朝廷对控制和调度天下人力与财力的能力!” “大明是大一统的集权王朝,不是诸侯世家分治而名统实不统的分封之朝。故而,天下之财由其分配,那天下之苍生也得由其养育和分配,并承担国家兴衰的责任。而权贵豪绅不能占据人力与财力以自用,却又不承担兴衰的责任。” 张贵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陈子壮先长叹一声,道:“天下之财已尽流到朝廷手中,的确是当由朝廷负责养天下苍生。蓄汉人为奴的确不合时宜。说到底,天下汉人那都是朝廷的人,用朝廷的人,应该花钱雇佣才是。朝廷也需要能够组织起更多的人力去强国富民。臣附议国舅爷所言。” “臣也附议。如国舅爷所言,现在需要朝廷下大决心,把人力集中起来,由朝廷使用,而不是作为维持豪绅大族奢靡生活的资源。” 袁可立也附和起来,对于他而言,工业司如果因为人力资源不足导致铁矿减少,进而导致工业司不能维持,那就意味着他们主持的变法会全方面失败。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也愿意接受改革军制,给军户以自由,并禁止蓄汉人为奴。 其他制策司大臣都纷纷表示同意。 因为大明现在也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除非倒退回去,放弃工业司,放弃变法改革,用屠杀的方式减少人口数量。 所以,制策司的变法派官员都不得不赞成。 天启也没有否定,也道:“那就由兵部和户部上题本,到时候推行此事。” “遵旨!” 于是,接下来不久,改革卫所制和禁止蓄奴以及规范收养子女的制度条例就陆续颁布了出来。 一时间,朝野哗然。 “又是改制!朝廷是打算在改制的路上不消停吗?!如今执政者,怎么就这么爱折腾!” 宣府总兵王承允在通过邸报看到诏旨后,就不由得低声抱怨起来。 这也正常,改革这种事总会伤及一部分人的利益。 而改卫所制无疑就损害到了王承允这些边镇军官的利益。 虽然他担任的是营兵军官,但是靠承袭卫所官职而升为营兵官将的。 对于王承允而言,改革卫所制,不再设立军户,就等于让他承认他不再合法奴役名下军户。 这自然是他不能接受的。 参将张雄也颇为不满地道:“说到底还是如今陛下想中兴,乃至有恢复汉唐一样的伟业之故。所以才会搞这么一系列的改革。先是夺天下之利,如今就是夺天下之人了。他这是对军户只为我们所役使而不满了!” “你说的没错,正因为他想中兴,才导致如今辽东那边祖氏等将门皆被诛了九族,不准他们养寇自重。如今又要改革卫所制,废军户制,连带着把医户、贱籍制这些也废了,摆明了是想让更多的人为他的中兴大业出力。” 王承允附和起来,就恼怒不已地道:“怎么就摊到这么一位锐意革新的皇帝!垂拱而治,做他的守成之君,不好吗?!” 一个儒家文明统治的王朝,到中后期,其统治阶级整体上是缺乏进取心的,即便是武将也缺乏建功立业的动力。 因为他们的共同身份都是地主。 地主到后期都会缺乏进取的动力。 所以,哪怕是个别皇帝想锐意进取,也会得不到太多支持者。 王承允和张雄现在也这样的人,他们并不希望皇帝锐意进取,也不希望皇帝去改革,更不关心国家能否中兴强盛,乃至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强盛王朝。 他们拒绝改变,只希望过着岁月静好、富足安宁的生活。 毕竟作为地主,他们不用改变也能获取到丰富的粮食资源和人力资源。 但天启和他的朝臣们已经走上了改革变法这一步,那就注定停不下来,因为他们不希望只是拥有一大堆银子而不能拿银子换取更多的财富来。 何况,天启和他的宠臣们现在的确很需要掌控更多人力资源,进而组织人去夺取他们所亟需的粮食和铁矿。 总之,天启和他的朝臣们在拥有大量资本后,开始本能的想去利用手中的资本套取更多的利。 这不受他们自己的控制。 所以,在这不久之后,宣府镇的兴和所就因此被更改为兴和县。 而从近卫军退伍且毕业于武备学堂的哨官杨修春就被从武职转为文职,开始任兴和州知州。 王承允本来是打算在兴和守御千户所千户出缺后,运作自己弟弟任该千户所千户的,而他没想到,朝廷竟真的不再设卫所,把兴和所变成了兴和州,还任命了新的知州来。 王承允因而更加不满,且再次派人请来了张雄,密议道:“如今看来,朝廷是真的要改卫所而废军户,我们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见祖制被坏,军户不能为我等边将役使不成?” 张雄知道王承允的心思,也就配合着道:“定然是朝中有奸臣作祟所致!非清君侧不可!” 王承允听后点头,道:“我已派人去问过大同渠总兵和山西朱总兵,他们也这么说。” 张雄附和道:“吾那在延绥任总兵的表兄和固原的朱总兵也这么说,还有宁夏的王总兵也有意清君侧。只蓟州的满总兵没有任何表态,他应该是念着国舅张贵的提携之恩,而不想表态。” 王承允道:“看样子九镇中,至少有六镇总兵愿意清君侧,大事或可成。” 张雄问道:“只是该怎么联络?商议一起举兵的事。” 王承允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你是张家口堡的参将,与蒙古人素来比较熟,你托蒙古人去替你联络各边大帅。至于各边巡抚和御史诸官,如果他们愿意一起清君侧,自然依旧推他们为主,如果他们不愿意,杀掉就是。” 张雄点头:“好!” 于是,两个月后,张雄再次来找到王承允:“他们同意一起清君侧,并已杀三边总督杨鹤和山西巡抚耿如杞、大同巡抚张翼明,且已率十万兵先来宣府。” 王承允听后问道:“固原巡抚胡廷宴与延绥巡抚岳和声呢?” 张雄回道:“愿与我们一起举兵清君侧。” 王承允点头:“这就好!接下来,我们去见郭中丞。” 王承允口中的郭中丞是指现任宣府巡抚郭之琮。 郭之琮一见王承允和张雄带着家丁出现,就问道:“二位见本官所为何事?” “朝廷奸臣当道,大坏祖制,特请中丞与我等一起清君侧。” 王承允说道。 郭之琮听后大惊:“你们怎么敢?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张雄直接拔出刀来指着郭之琮:“现在只问中丞您愿不愿意,如果愿意,我们自然依旧愿听中丞节制,如果不愿意,我们只能把中丞当成奸臣同党,一并诛杀!”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六镇总兵上疏,治以谋反之罪! http://.biquxs.info/ 郭之琮勐把桌子一拍,叱喝道:“你们大胆,竟敢这样威胁本院!” 张雄听后持刀走近问道:“这么说,中丞是不愿与我们一起举兵以清君侧了?” “倒也不是!” 郭之琮果断秒怂,道:“朝中如今的确有奸臣,要清君侧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草率,九边可只是你们一镇起兵?” “自然不是,大同、延绥、固原、宁夏、山西五镇也会起兵。” 王承允回道。 郭之琮听后道:“看来只蓟镇与辽镇、甘肃三镇未参与。” “甘肃太远,没联络,蓟镇和辽镇皆是他张国舅自己人,自然不会清君侧。” 张雄回道。 “这次朝廷改革卫所制,废军户,诚然伤及到了你们根本,夺了你们役使军户之权。你们六镇起兵欲清君侧,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们可有想过一旦兵败的后果?” 郭之琮询问道。 王承允道:“岂能未深思熟虑?朝廷兵马无非集中在蓟辽与京畿,我们清君侧,打下京师确实很难,但如今朝廷锐意革新的根源其实不在京师,而在西山,以及在西山工业司名下的工厂作坊,那上百万工匠与百姓。西山那些人本是流民,只是被张国舅这个奸臣给变成了逼迫朝廷改革的鞭子。我们只要屠掉西山那些人,朝廷就没有了变法改革的鞭子,也就没有了动力。” “正是这个道理。这些流民本就是多余之人,就该全部杀掉,而不使之成为朝廷负担。” 张雄跟着附和起来。 王承允继续道:“另外,除了屠戮西山,我六镇兵马一旦弃守边镇,就能南下如鞑子一样,屠掠关内百姓,亦如安史之乱之事,使朝廷疲于应付,将来待我们杀得天下生民大减,朝廷又不能聚歼我们时,自会招安我们。到时候,我们依然能为国守边。而朝廷则因为生民大减,自不必再需要改革而养更多生民,只怕光是为休养生息都得花费十年以上的光阴。” “或许待我六镇兵马大乱关内后,鞑子也会再次入关抢掠,到时候朝廷只怕会对自己如今的行为感到更加后悔。” 张雄笑着说道。 郭之琮听后点了点头,又道:“话虽如此说,但你们可想过,朝廷是不是早就也预料到了这一步,且有所应对?”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王承允回了一句,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不愿意如鱼肉一样任其宰割!真要是只靠饷银和养廉银过日子,谁他娘的还愿意在这苦寒之地替他朱家守关!” “这样吧,你们六镇总兵和我们几个巡抚先上一道本,反对朝廷坏祖制,而撤卫所废军户。朝廷自然明白我们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们就此不再坚持这样做,自不必冒着九族之祸去与之刀兵相见,如果他们坚持,再像关内百姓举起你们的屠刀也不迟。” “毕竟直接兴兵关内,到底会令你们武夫将来的权力更加受限。要知道,五代之乱就是因你们武将乱来导致,结果天下人莫不视武将主政为大忌!现在你们贸然为之,只会让将来武将的日子更加难过。我们毕竟不是鞑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冒天下之大不韪事。” 郭之琮道。 王承允听后想了想道:“反正等其余五镇兵马到达宣府也需要时间,可以先上道本。朝廷若就此放弃撤卫所废军户之想法,自然皆大欢喜!” 因天启和他的宠臣们决定要撤卫所而废军户,对大明军制进行改革,故而一时间也就使得九边战云密布。 大明帝国边军中许多高级官将开始有了反意,蠢蠢欲动。 天启在这不久也收到了郭之琮、王承允的奏本,且对张贵等言道:“三个巡抚,六镇总兵,联名上疏,要朕恪守祖制,不得撤卫所而废军户,最重要的是不希望朕废军户,夺了他们合法奴役军户的权利。母庸置疑,朕要是不答应,他们是会要起兵的。”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他们如果真要因此起兵造反,朝廷自然也就只能应对这种结果。” 张贵说道。 兵部尚书卢象升跟着道:“关键是怎么应对,天下各卫所的军官自然都不愿意接受撤卫所,而废军户。” “一旦他们都跟着相应,就不是小部分人引起的动乱。” “更为重要的是,会导致边事大坏!” “朝廷之前决定先这样做着,就是为了试探试探这些人,而如今试探的结果很明显,已经有六镇总兵和三镇巡抚在向朝廷暗示,如果朝廷执意这样做,他们似乎就要起兵造反!” “国朝的总兵到底不是唐朝的节度使,他们和各级官校仍旧是朝廷任命的,故而不一定都一条心。” “另外,兵饷钱粮也控制在朝廷手里,除非他们自己变成兵匪,南下劫掠,不然,他们就算起兵也持久不了。所以,以臣看,朝廷最应该担心的是,他们南下劫掠的问题。” “一旦这样,他们就与流寇无异,且比流寇更难围剿一些。故而,真要继续改革军制,当要防备这些边军变成兵匪流寇!” 吏部尚书袁可立这时说了起来。 张贵点头道:“既然刚才大冢宰言,边军各级官校不一定都是一条心,那不如,直接砸银子先策反在卫所制中获利最小的军户和大部分下级军官,收买拉拢还想建功立业不想背上反贼恶名的中层军官,孤立上层军官!用医护兵凌迟解剖逆犯的法子,层层解剖,区别对待!” “这是个好法子。九边有督抚、总兵、巡按,各营守备、千总、把总,还有各卫所千户百户,军户与营兵,以及民壮与乡勇,哪里都是想造反,都反对改革军制的。用银子策反和收买不想反乃至不敢反的,倒是比直接派大军围剿更划算,能节省不少粮秣,多花银子比多费粮秣好,还能避免大量边军变成流寇兵匪,进而屠掠生民。” 卢象升附和着道。 袁可立也点头笑道:“臣也附议。另外臣认为,三镇巡抚和六镇总兵的联名上疏,可以先留中,使其处于不明状态,待朝廷瓦解其内部后,再发下谕旨,令他们接受朝廷的安排,如果他们还欲起兵,自然就只能等着被朝廷瓮中捉鳖,治以谋反之罪!” 天启听点头:“就这样办。” 于是,接下来,大明朝廷这边开始利用自己的厂卫系统所拥有的强大情报能力,开始派出多路缇骑校尉去九边联络九边中下层官校,同时,资政学堂也派出候补官员假扮成江湖术士与赤脚医生、侨商等身份进入九边各镇,直接接触底层边军士兵与军户,而借着医治或救济军户的名义,建立各类组织,意在将来好发动士兵与军户,为朝廷出力。 而在明面上,朝廷则什么都没做,也对三镇巡抚和六镇总兵的联名上疏没什么回应,甚至连三边总督和另外几位巡抚被杀的事,也没问。 渐渐的,郭之琮、王承允和张雄等人有些坐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临阵倒戈,主要是朝廷给的太多了! http://.biquxs.info/ 王承允因而不由得对郭之琮和张雄二人说道:“另外五镇已经聚兵往宣府来,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不可能不会发现,还有三边总督和几位巡抚被杀,也不可能不知道。但现在,为何朝廷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连我们送去的奏疏也没发来谕旨。朝廷这是何意?” “或许是朝廷还在为要不要继续改制的事争论。且再等等,等其余五镇兵马都到了再说。” 郭之琮不由得说道。 张雄也道:“如今也只能这么想,朝廷最好是放弃改革军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非得起兵造反。” 王承允听后也点了点头,叹气道:“也罢,那就再等等看。” “报!” 但这时,王承允的家丁走了进来,且递来一封奏本:“朝廷谕旨到了!” 王承允听后忙接过了谕旨,也没给郭之琮看,自己直接就先翻了起来。 郭之琮也没介意,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因为这些武将不买朝廷的账,使得他这个巡抚也就如同虚设了。 啪! 王承允看后直接把有谕旨批复的奏本摔在了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张雄见此问道:“信上怎么说?” 王承允恨声道:“大骂了我们一顿,直接问我们是否要造反,且言我们这样干涉朝廷大政,乃以下克上、乱朝纲的大不敬之事!且让我们等待钦差前来查办我等!” “朝廷口吻竟这么严厉?” 郭之琮一时很意外地说了一句,道:“这说明朝廷是有恃无恐。朝廷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轻举妄动才好。” “怎么,真要乖乖等着钦差来拿我们,然后我们自己把脖颈洗干净了,等着朝廷来砍?” 王承允冷声问着郭之琮。 郭之琮见王承允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也就只得附和着道:“也是,那就反吧,但我建议,就算要反,也不能纵兵劫掠,对于底层的官兵们,给足赏银,让他们愿意为我们卖命!尤其是得先让他们吃饱。” 王承允冷笑一声:“给什么赏银,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似的!还是让他们去抢才是正经,普通百姓,被抢了,难道还掀起大浪不成。” “也罢,当本院什么都没说。” 郭之琮只得如此回道。 王承允接着就对张雄吩咐道:“你带人先去把兴和新到的那个杨知县先抓起来,到其余五镇总兵和那两位抚院到宣府,就杀他祭旗!” “好!” 半月后,天启九年六月这一天。 当大同总兵渠家祯、山西总兵朱尔同、宁夏总兵王朴、固原总兵朱梅、延绥总兵左光先以及固原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这些人到达宣府后,王承允与郭之琮等人就与上述这些人正式开始集兵,擂鼓鸣炮,而决定起兵清君侧。 彼时,原是近卫军官校的杨修春被押了上来,且被摁跪在了地上,准备被枭首祭旗。 而杨修春却在这时朝带人押他来的参将张雄叱骂起来:“你们这些反贼,不会有好下场的!想造朝廷的反,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过是螳臂当车耳!” 彭! 张雄直接朝杨修春踹了一脚:“少他娘的在这里胡浸!看看你那妻女,待会儿就会被我们轮番玩个遍,直到玩死为止,你要是懂事,现在就说几句好话,没准爷爷我还能给她们一个痛快!” 跟杨修春一起来的家卷此时的确被绑在了一旁的梁柱上。 杨修春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一时恨得咬牙切齿,对张雄怒目而视。 而张雄则澹澹一笑。 这时,王承允则与其余五名总兵、三名巡抚走了过来。 王承允道:“今日举兵是为清君侧,非为吾等私利。张参将,速砍了这奸臣走狗杨修春的首级,吾等要以他血和酒,以祭苍天!” “是!” 张雄应了一声,正要举刀。 唰! 这时,张雄麾下家丁头目李英却先拔刀抵在了张雄腹部。 唰! 唰! 唰! 与此同时,张雄麾下其他家丁也都拔刀指向了张雄。 张雄见此大惊,问道:“狗东西,你们想做什么?” 李英道:“老爷息怒。主要是朝廷给的银子太多了,而且还给了小的出身,让小的去辽东任守备,兵部的文书都下来了。小的也想封妻荫子,所以对不住您了。” 王承允等也是一惊。 王承允反应最快,立刻对本是自己家丁,而在自己帮助下,出籍成为宣府镇深井堡守备的蔡富国喝道:“蔡守备,即刻灭了这些奸细!” 蔡富国突然喝令道:“点燃火绳,把他们围起来!” 于是,蔡富国麾下兵勇皆突然提起斑鸠铳,将王承允等总兵巡抚皆围在了中间。 王承允惊愕地看着蔡富国:“你这是?” 蔡富国也拱手道:“大帅!卑职对不起您!但没办法,朝廷给卑职的银子也不少。” “给了你多少?” 王承允问道。 “三万两的安置费,外加一个参将的位置。” 蔡富国说着又道:“银子倒在其次,但主要是这官铺子,就朝廷有,卑职做梦都想做到参将,光宗耀祖!” 这时,大同总兵渠家祯也问起自己的家丁部将们来:“你们呢,可有谁也收了朝廷的银子,要跟老子对着干?” 渠家祯的家丁皆站了出来。 渠家祯见此直接退了一步,后背陡然冒起一股冷汗,且看向了王承允,道:“王兄,我突然觉得,这起兵的事,还得再考虑考虑。” 王承允拧着眉没有说话。 他只继续问着蔡富国:“我身边的人,朝廷只给了你一人银子,还是都给了?” “回大帅,我们都给了!而且给的比您平时给的要多太多!另外,您若起兵,我们就有参与平叛之功,还会有赏银!” 这时,王承允的义子把总李辅明也跟着说了起来。 朱尔同也开始问着他身边的官将:“你们呢?” 除副总兵刘邦域外,中下层官校皆表示朝廷给了银子,而他们现在也都准备临阵倒戈。 朱尔同和王承允等听后皆很感意外。 郭之琮更是直接瘫倒在地,道:“完了!朝廷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竟用砸银子的方式,把家丁武弁都先收买了。这下子,没人会肯为我们去拼命的。我就说,朝廷在奏本里的批复措辞怎么那么严厉。如今看来,果然是朝廷是早决定宁大把大把的花银子,也要把改革进行下去!” 《最初进化》 第二百八十五章 清君侧失败!天启:就你们也想阻止国策?! http://.biquxs.info/ 王承允这时也忍不住问道:“朝廷难道不在乎银子?” “朝廷的用意,岂是你这武夫能猜度的?!” 现在朝廷的势力占了上风,郭之琮也就有底气对王承允大声叱喝起来,且指着王承允鼻子直接骂道:“鼠目寸光!” 接着,郭之琮又骂着他道:“为点子私利,就要清君侧,真以为你家丁部将就要跟着你造反?!” 王承允咬紧了牙,道:“这么多家丁官将,怎么也得上千万两银子,这朝廷真是够大方!没想到,我们这些总兵居然会输在钱不够多上面!” 噗呲! 王承允说着就直接拔刀搠向了郭之琮。 郭之琮惊愕地看向王承允:“你这是。” “老子不喜欢被别人嘲讽!既然走上了这条路,管他是死路还是活路,你都得给老子陪葬!” 王承允恶狠狠地说道。 郭之琮忍着痛骂道:“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不就是让不能奴役军户,不就是要你们把强占军户的田地吐出来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皆是身外之物!干嘛非要这样做。如今还要本院也跟着你一起搭上性命。你王承允就是个疯子!” “这年头疯子还少吗?!” “他朱由校宁花上千万两银子也要废军户制度,他娘的,那些狗屁军户的死活关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什么事。难不成,还怕那些军户活不下去要造反?” “军户要是造反,老子拼上性命,半点饷银也不拿,也要为他朱由校卖命!结果,他娘的,朱由校非要管这些军户的死活。你说他朱由校是不是最大的疯子?” 王承允说着就近乎癫狂地朝郭之琮叱喝起来:“啊!说话!” 郭之琮已经倒在了地上,不能再说什么。 而固原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此时已在一旁瑟瑟发抖,什么都不能说。 只已被松绑的杨修春这时说道:“你们懂什么,朝廷现在需要的就是人,不是什么银子。银子撒出去还能再赚回来。但如今,那些被你们虐待的那么惨,都还没逃走,肯乖乖受你们这些军官压迫且温顺勤奋吃苦的军户,可没那么好得,用一批就少一批,对于朝廷而言,留给你们当牲口使,还不如被朝廷组织起来为强国富民出力。” “原来如此!” “果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些军户有多好用。” “没错,现在还没逃户的军户,的确很好用,甚至比牲口还好用,让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妻其女也可任由我们这些官爷夺占。打骂不敢还口。打死了,其家人还得求我们这些官爷开恩给快地给他掩埋。” 王承允笑着说了起来。 接着,王承允又变了脸色,愤然地说:“这么好用的人,你说我们怎么能舍得!偏偏朝廷要跟我们抢,关键还要全部抢走!” 王承允说着就又看向蔡富国这些人:“还有你们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没听人家说吗,银子哪有可以任意驱使的军户划算,军户可以给你耕田,生出的女儿还能给你暖被窝,生出的儿子还能给你当奴才使唤。结果就因为朝廷多给银子就要背叛老子。还有什么官职,这是老子不能给你们的,但跟着老子一起造反,还怕将来不给你们大官做?!” “这不一样!” 杨修春这时替被收买的家丁与中下层边军官校们回答起来。 王承允道:“怎么不一样?” “造反成功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参与平叛立功的可能性,弃暗投明明显更容易获得升官机会,何况,靠造反获得的官,和为朝廷建功立业所升的官能一样吗?哪一个更光宗耀祖?” 杨修春说着就道:“宋江都想招安呢,何况他们。总之,只要朝廷舍得花银子,愿意给大家出路,管你什么总兵巡抚,也照样什么都不是!” “大帅,他没说错,我们也想进步,也想封妻荫子,也想光宗耀祖。至于不能役使军户什么的,咱也不在乎,再说,要是有钱啥没有。” 蔡富国这时候也回答起来。 如蔡富国所言,不同层级的人需求不一样。 王承允作为总兵官,官爵已经几乎到了武臣的顶点,接下来,除非是立下重要军功,很难再上一层楼。 他自然没什么升官的进步需求,算是老领导,更在乎眼下的利益能不能守住,也就不喜欢改制,不喜欢折腾。 但蔡富国不一样,他现在只是一个守备,还有进步的需求,所以能不能继续役使军户对他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升官。 偏偏他还不是天子嫡系武臣,正常情况下,升迁非常难。 尤其是在他前面还有许多老官将站着数量有限的总兵参将位置。 因而,如今能够借此机会直接升为参将,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也是王承允不能给他的。 如果蔡富国是个超级官迷,没准让他献妻儿来换这个参将,他都愿意,何况只是献名下的军户。 所以,蔡富国现在为此背刺王承允也在情理之中。 王承允听蔡富国这么说后,也无话可说。 朝廷用银子和官爵收买底层边军与中下层官校,的确让他没有任何办法去扭转这种局面。 因为谁让朝廷更加的财大气粗,又垄断着官铺子。 如今王承允、朱尔同、渠家祯这些总兵巡抚,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家丁和部下围了起来。 “我们不造反!” “我们支持改制!” “陛下万岁!” 与此同时,在朝廷花钱组织下,底层边军与附近军户也集中到宣府镇的大街上高声呼喊起来,使得王承允这些显得更加的孤立。 对于朝廷而言,虽然多花了一银子,许诺出了一批官职,但其实没什么损失。 因为花出去的银子迟早会通过抄这些总兵巡抚的家找补回来。 而许诺出去的官职,也不过相当于维持九边现状,让一批本该跟着总兵参将这些高阶边将造反的官校继续为大明守边,只是他们当中不少人会顶替因为造反要被清洗的高阶武臣的官职,而没再跟着变成反贼。 王承允、朱尔同等涉嫌谋逆的总兵巡抚接下来也都被押解进了京,接受审讯。 很明显,在朝廷愿意花钱的情况下,九边其实还是很难乱起来的。 天启在见到王承允这些人后,只冷笑起来:“三个巡抚,六个总兵,你们好的很勒,竟想着清君侧!怎么,真觉得朝廷会拿你们没有办法?撤卫所,改军户,是朕定的国策,哪是你们可以置喙,可以阻止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处决六镇总兵,弃仁道而行霸道之术! http://.biquxs.info/ “罪臣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更轻视了陛下的手段,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只求陛下开恩,给罪臣这些将门子弟一个机会,罪臣等愿意痛改前非,为陛下上马杀敌,建功立业!” 王承允先匍匐在地,很老实地求起饶来。 天启则道:“可惜,在这个朕让几个农夫训练半个月,各拿起一把燧发铳或击发铳,就能比你们这些将门子弟产生更大威慑作用的现在,你们这些将门子弟留着的意义其实对朕对朝廷不大,哪怕你们从小练过骑射,但你们对朕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且也有的是人可以代替你们。所以,朕没必要饶你们。” 王承允听后沉默了片面,接着就苦笑起来:“陛下锐意革新,强行违拗天下人的意志,而让大明中兴,且为此不惜废军户制度,乃至砸银子来瓦解臣等。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如今臣等求饶不成,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想告诉陛下,您现在这样做,仍旧是在倒行逆施,迟早你会自尝苦果的。” 天启笑了起来:“朕也是才发现,原来你们都这么不喜欢大明中兴!更别提所谓的仁政爱民了。只是都嘴上说的好听而已。” “拖下去!凌迟,诛九族!” 天启说着就直接厉声吩咐了一句。 他也懒得再与王承允等多费口舌。 王承允等六个总兵和两个巡抚便因此被拖了下去。 废止军户制度对于皇帝天启而言是必须推行的新政,天启不希望有任何人阻止这一项新政。 《仙木奇缘》 因为已经依靠工业司尝到甜头的天启是不可能允许工业司因为人力与铁矿原料不足而破产。 改革卫所和废军户制,是为了让朝廷控制更多人力。 而要开采更多铁矿,尤其是在开采外夷的铁矿方面,则需要在对外制度上有所改变。 为此,已成为礼部尚书的陈子壮开始通过查阅文献论证茂山一带所在的咸镜道当是华夏故地咸州,并以此上疏请求皇帝陛下派大臣照会朝鲜,收回该地。 陈子壮突然抛出这么个建言,自然是为了便于朝廷开采茂山的铁矿。 按照变法派大臣们在御前达成一致的观点,当优先开采关外的铁矿,其中第一个开采的就应该是茂山铁矿。 而要开采茂山的铁矿,陈子壮想的是干脆直接先收回咸州,便也就上了这道疏。 另外,户部尚书毕自严也因为同意了朝廷当优先开采关外矿产的观点,故而,也配合地上疏建言对关内矿产要限制开采对关外矿产鼓励开采,且言这样做也是为了便于挖掘关外之利,并利于移民实边。 这是天启和制策司大臣们早已议定好的。 所以,这两道奏疏也就很快被准予,并着阁臣九卿廷议此事,以及令户部核实关内需要关停的矿区。 而这两道奏疏在被批红准予且下放到内阁和户部后,很快就为朝臣们所知,并因此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陈子壮要求收复咸州的奏本以及在奏本中提到的关于与外邦之交当先不损害祖宗之产、中华之利,而后才当对知礼数之邦待之以礼,以及关于天朝有权教化外夷使之更为文明的观点。 这让很多朝中儒臣们意识到,陈子壮的言外之意是要独尊中华而攘外夷的,且明显有若李氏王朝若不同意归还咸州,就要兴兵教训之意。 在儒臣们看来,这简直是穷兵黩武的霸道之政。 刘宗周因此在廷议上,对天启奏禀道:“陛下,大宗伯巧言令色,说咸州乃中华旧地,可事实上,宣庙早已明言,咸州本是远夷争辩之地,并非乃本朝之地。他这样说,分明是有意巧取豪夺他国之地。此行径简直有悖睦邻友好之德!而有失我天朝上国之风度!” “陛下!昔日宣庙不过是为昏臣蒙蔽,而不知咸州乃中华旧地。臣这里有成庙所遗御批为证,成祖有言,李氏之地,亦朕度内,有何争焉。并有成庙向李氏索要咸州十处人民之敕书为证。何以,就要因为睦邻友好,而弃祖宗所要之地?” 陈子壮说着就看了刘宗周一眼。 刘宗周则据理力争道:“就算是成庙有言此地该为大明所据,然赠予李氏又何妨,李氏也不过是我大明藩邦而已。” 说着,刘宗周道:“陛下,咸州既早已为李氏王国所有,就不该再索要,而徒起纷争。这样反而不符合圣人之道!以臣看,不如将建州之地也赠予女真,令其自立藩国,撤奴儿干都司之设。而息干戈也!国家之强在德不在大,朝廷没必要再为这些蛮夷之地,派兵驻守而徒耗国帑。另外这样也算是对外夷藩邦示礼待之意。” 陈子壮则直接问道:“国朝本有实力吞并汉化他国,使之为我中华一部之地,为何要礼待?!” 陈子壮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本来有实力压迫他,为什么还要尊重他。 “因为仁!” 刘宗周厉声回答了陈子壮的质问,道:“为政以德,当行仁道!像大宗伯这般,因其国弱,就吞并之,岂不有悖仁道?!” “对于未入中华者,皆为蛮夷逆贼,行仁道只会养出中山狼!昔日北宋对西夏倒是仁道的很,也没见西夏因此不侵扰北宋!咸州不收,建州不要,若将来蛮夷要据辽东,在总宪看来,是不是辽东也可以不要?” 陈子壮说着就转身向天启道:“陛下,祖宗之地不可弃,至于仁道,臣认为也只当施于本朝之民,而非外夷!不然,皆会养出中山狼来。因为素来蛮夷皆畏威而不慕德,不先吞并同化之,则始终难免背离反噬之祸!” 天启点头:“陈卿所言极是。朕已准你昔日所奏。今日所议是让你们廷推去朝鲜的大臣,而不是此议可不可行。” 刘宗周是真心觉得朝廷这样做有失儒家仁道,属于典型的霸道,与他的“为政以德”也就是道德治国观念严重不符,也就继续谏阻道:“陛下!臣请召李氏王国所派在朝中的使臣来问,听其此事是否乃天朝霸道之策!陛下,就算要收回咸州,朝廷也应该先了解一下李氏的态度。” 陈子壮道:“收回祖宗旧地,何必管别人怎么看。主动送回,最好。若不肯,无非行刀兵之事!” 刘宗周听后当即道:“陛下,臣劾大宗伯陈子壮离经叛道,只知霸蛮之术,乃误国误君之臣,当罢黜之!” 第二百八十七章 认怂!儒臣极为失望! http://.biquxs.info/ 天启皱了皱眉,刘宗周这种一不符合自己观念的政见就要喊打喊杀的作风,让他这个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当然,天启当皇帝已有九年,也早已清楚大多数文官的通性,知道他们对于政见不合者,都是恨不得直接消灭的。 张贵这个时候也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刘总宪,你不能因为大宗伯和你理念不合,就要陛下将其罢黜。你这样还怎么让陛下兼听则明。” “非圣贤之道,乃惑君乱国之言!有什么好听的!” 刘宗周直截了当地回了张贵一句,就反问道:“陛下听后只会坏江山社稷,不让其闭嘴,乃至诛之,岂不是要助长这类离经叛道之言惑君?” 张贵:“我!”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些儒臣是真的讨厌,明明国与国之间只有丛林法则,只要彼此消灭不了对方时才会和平共处乃至以礼相待,这些儒臣却非要在自己国家强盛而对方弱小时,讲仁道,深怕坏了自己岁月静好的地主生活。但对内,却又实行起霸道独裁之术来,容不下异论,对于异论,直接以非圣贤之道否定,关键不但要你闭嘴,还要夺你性命。 但在张贵正要反驳刘宗周时,天启打断了张贵的话,喝道:“够了!动辄就以是不是符合圣贤之道来评判忠奸贤愚,那还要朕这个皇帝作甚!或者干脆让你刘宗周这个大儒来做皇帝,因为你最清楚哪些言论符不符合圣贤之道,然后根据附和圣贤之道就是对的,不符合圣贤之道就是错的,来治国就是。” 刘宗周听后吓得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忙匍匐在地哭喊起来:“陛下,臣非谋逆之臣,缘何陛下句句都在言臣乃谋逆之臣!陛下无论是要杀臣,还是贬臣,亦或是罢臣,臣都要说,大宗伯所言的确是有悖圣人礼教,不符合为政以德的圣贤道理!” “你有没有想过,是圣贤道理错了?” 天启这时突然语气平和地问了刘宗周一句。 刘宗周勐地一抬头,看着天启,心道:“圣贤道理怎么会错?” 天启看着刘宗周那一副呆样,又好气又好笑,便道:“好啦!你退下吧,你的弹劾,朕不予采纳,朕的朝堂上要是只听你一人的,朝堂廷议也没有必要开了。另外,朕再强调一次,不要再轻易论人死罪,生杀予夺之权乃天子之权,你们随意论人死罪,让朕何堪?不能对外讲仁道,对内就专断蛮横,也不能只知道要求朕宽仁自己,自己却又不宽仁他人!所以,之前有言官论人死罪,甚至逼朕治人死罪,而又拿不出证据,就被朕杀了。朕这样做就是要你们知道,想借朕泄私愤而让朕枉杀他人者,皆是欺君,皆当诛!” “陛下,臣依旧认为,大宗伯所言违背圣贤道理,的确不当出现在朝堂上!” 刘宗周固执地说道。 天启没理会。 刘宗周继续道:“陛下!臣还是认为当宣朝鲜使臣来问问,听听朝鲜使臣的意见,陛下到时候自会知道,在朝鲜使臣的眼中,国朝这样做是不是不德之举,可会令其服气,而不生怨言?” 陈子壮也继续怼道:“陛下,总宪所言,简直是损本朝体面,我天朝上国行事,何须看他藩国眼色!” 刘宗周道:“陛下,大宗伯动辄以上国自居,而不知以德睦邻,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堪为九卿,即便不杀,臣认为,亦当罢黜!” 礼部右侍郎钱士升这时也忍不住站出来道:“陛下,臣亦认为,当召朝鲜使臣来问问此事,看其态度。本来李氏王朝无不仰慕我中华,如今若冒然取之,岂不有损其慕我中华之心?国朝即便真要索回故地,也不能不先以礼索之,而非行霸道之术,树敌于四周!” 长于广东,而对海洋文明有所接触的陈子壮明显对理学那一套不怎么信,而更注重两国之交是刚是柔在于彼此实力消长,也明显更在乎国家尊严与礼仪,而不是在乎圣贤儒家之道有没有得到遵守,也就在这时候继续出班说道:“陛下,李氏王国是藩国,我大明宗主国,即便召见,也不是问其意见,而应该降敕再申明成祖旧谕,直接令其归还,而非听其意见,问其同意不同意。若真还要问其意见,那损的就是国威,与陛下之威,反而会使外夷轻视本朝!” 天启道:“此言有理,先准备好敕书,再宣朝鲜使臣。” “遵旨!” 在内阁准备好敕书后,天启才宣见了朝鲜使臣。 朝鲜使臣金献直一来,天启就着内侍向其宣读了敕书内容。 当金献直听到大明皇帝降敕书于自己李氏朝鲜,是要索回咸州一地后,也勐地抬起了头,瞅了一眼天启。 这时,刘宗周则对金献直道:“我朝陛下素来明断仁孝,若你觉得本朝这样做有违圣贤道理,大可直言。” 但金献直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宗周见此还没有说话,就直接向天启禀道:“陛下,臣认为这位使臣肯定是畏惧天威,而不敢直言,固请陛下先赦其无罪,或可知道他有没有怨言。” 陈子壮这时候则道:“陛下!臣认为不必如此,直接让其回答何时归还咸州就是!方是上国该有的体面!” 刘宗周见此驳斥陈子壮道:“大宗伯口口声声上国体面,上国体面就是欺凌,就是蛮横?真正的上国体面应该是有德有仁!” 刘宗周说着就继续说道:“陛下!咸州既已为李氏朝鲜所有,朝廷就当示之以恩,慨然赠之,方显大国王道,使其知道上国有德。如今这样做强索其地,无疑只会失德于藩邦,只要陛下准其直言,必能听到其不服有怨之声。” “藩邦小臣并没有怨!咸州确为上国故地,为我李氏窃据多年,实为我李氏失德之举!幸赖上国宽仁,而没有加罪于藩国臣民。然,藩国臣民岂能不识趣,仍不遵敕命行事?请大明皇帝陛下放心,藩邦小臣定致疏于殿下,晓明大明皇帝陛下敕命,而归还上国之地。” 朝鲜金献直使臣这时突然开了口,直接坦然承认愿意归还咸州,关键还直接否认了刘宗周的说法,言自己朝鲜没有怨言。 刘宗周听后不由得回头看向了金献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国别一换,儒臣就变得可爱! http://.biquxs.info/ 张贵这时候忍不住笑了。 他就知道金献直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李氏朝鲜也是一个文官专政的儒系王朝。 这样的王朝,基本上都是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奴颜媚骨的。 看看文官专政的宋就知道了。 再富足那也只是一只肥羊而不是一头雄狮。 如今的李氏王国也是一样。 对于这样的文官专政的儒系王朝,在张贵看来,不使劲压榨简直就是对不起历史给予的机会。 所以,金献直作为一名儒臣文官,肯定不会不惧一切地要求斥责大明,宁死也要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 金献直很清楚,大明如今已经慢慢恢复国力,走向中兴,他的国家也得罪不起。 另外,金献直更加知道,自己这些儒家文臣在自己国内能压制武将,甚至压制国主与贵胃,让自己文官专权,本质上就是因为自己这些儒臣在无限拔高大明这个宗主国的地位,让国内人相信大明之所以强盛就是因为崇儒重文。 也就是说,自己这些人必须捧着大明,说大明的好话,也必须让大明愿意支持自己这些在朝鲜的士大夫,才能保证自己这些士大夫的权力。 至于国家荣辱利益,与士大夫的权益相比算的了什么。 因而,金献直也就没有表示不满,而是很恭敬地承认自己朝鲜失德,没有及时奉命归还咸州。 刘宗周对金献直的回答自然很失望。 因为金献直这样回答,无疑证明他刚刚说的话都是错的! “明明是我大明失德,你怎么能说是你们自己失德呢。” 刘宗周心里那个郁闷,他现在真恨不得上去揪住金献直衣领,仔细问问他是不是脑子湖涂了。 “陛下!既然金使臣都这么说,臣认为,这说明朝鲜还算知礼的,如此,倒也不至于兵戈相见,依旧可维持现有的关系。” 陈子壮这时趁热打铁地跟着说了一句,且瞅向了刘宗周,问道:“刘总宪,如今藩邦使臣都如此说,想必你也不会再有异议,而继续逼着陛下不理睬成祖旧谕,而任由咸州由藩邦领之吧?” 刘宗周则不甘心认输,也就继续说道:“陛下,金使臣如今这么说,定然畏惧本朝国威,才不得不说出违心之言!朝廷这么做,的确是有悖圣人之道,臣仍请陛下收回旨意,勿要强索咸州,而使邻藩生怨!” “大明皇帝陛下容禀。” 这时,金献直急忙喊了一声,又道:“藩邦小臣适才之言,绝非违心欺瞒之言!也非是因畏惧天朝之威而故意迎合。这件事的确是藩邦不敬失德在先,如今若能不得上国怪罪,且上国准予我们和平归还咸州,自然是上国恩德,我们定感激不尽,怨言真的万万谈不上。” 金献直也不明白,眼前这个明国大员怎么老是要拆自己的台,非要觉得自己应该和大明君臣们怼起来,乃至口诛笔伐,就不知道自己想和气生财吗? 刘宗周如一记重拳捣在了棉花上,他也不明白这金献直怎么就这么怂包,明明自己都在竭力替其说话,却还拆自己的台,还硬不起腰杆子,就这么怕自己大明大兵压境,关键是,这又如何,作为王臣,不是应该极力维护自己王国的利益吗? “既如此,廷议就到这里,难得你这个藩邦小臣知礼,传旨,赐金五十两。若咸州和平归还,而不用到刀兵,朕必会再加赏于你。” 天启这时说道。 “谢大明皇帝陛下!” 金献直感激不尽地跪在地上磕头,且忍不住地露出笑意来,心道:“有明国皇帝赏银之恩,回去后,定能受殿下青睐!关键,若自己真能促成咸州和平归明,而为我朝鲜免去一场兵戈之事,也算大功一件,没准还能名利双收!关键明国也会觉得自己办事得力。将来国内与自己不对付的人,或许更加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有明国皇帝庇护。” 金献直现在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件三赢的事。 自己赢了,名利双收。 明国赢了,得到了咸州。 自己朝鲜也赢了,避免了一场战争。 金献臣也就再次说道:“请大明皇帝陛下放心,藩邦小臣定竭力促成此事!” 天启点头,他突然觉得朝鲜的这个文官,比自己用高官厚禄养起来的一些本朝文官可爱多了,也觉得自己这赏赐没白花。 “金使臣,贵藩仍是知礼之国啊!原因就是有你这样持正的儒臣在。本国公相信,贵藩要是将来由你任领议政,贵藩定能更加知礼,而德名远播,那时,或许连本国公都得敬仰尔国也!” 张贵现在也觉得,这儒臣啊,只要国籍一换,瞬间就变得惹人喜欢许多,而不再令人那么讨厌。 所以,张贵此时也主动来和金献直搭起话来,还说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朝鲜的领议政。 朝鲜的领议政相当于丞相,乃文官之首,也是朝鲜士大夫们追求的顶点。 而现在张贵这么说,金献直自然更高兴,也更加觉得自己刚才在明国皇帝面前的应对没有问题,毕竟现在连明国最有权势的国舅爷都支持自己将来做领议政,无疑这意味着很可能会成为明国皇帝的意思。 金献直也对张贵和礼敬,比大明自己国内的许多儒臣要礼敬许多,且道:“国舅爷谬赞,小臣才疏学浅,哪里敢想领议政一职。” “你过谦了。” 张贵笑着回了一句。 一时,内阁首辅韩爌也过来给金献臣搭话:“国舅爷没说错,金使臣,你这样的贤才,贵藩殿下就该重用……” 刘宗周这里则一直一脸幽怨地盯着此时很受欢迎的金献直。 他现在打心眼里鄙夷金献直,他觉得金献直这种人简直是朝鲜儒臣中的耻辱,竟出卖自己国家的利益,来换取他国君臣的礼待! 刘宗周更加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大明的许多朝臣也这么唯利是图,只知苟利,而不知恪守圣人礼教,连仁德都不要。 如张贵之前在制策司与天启、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君臣们谈论在开采茂山铁矿而言及可能会涉及到礼制与治国理念上的动荡时所言,对于刘宗周这些理学大儒而言,大明朝廷现在的做法的确是在朝精致利己的方向前进,且明显在唯利是图,明显是弃原有的王道不顾,甚至可以说在破坏儒家礼制。 所以,刘宗周继续上本大明索要咸州是失德之政,仍旧要求天启彷效明宣宗放弃咸州,不要再执着于扩大自己的疆域。 内阁阁臣们知道刘宗周虽然泥古不化,但的确是个清官,学问也做的不错,也就有意保他,便没有票拟,而将他的奏本拒绝票拟,一直搁置起来,不使其和天子直接起冲突,以免龙颜大怒,直接要了他的命。 毕竟天子一怒,可不管你大儒不大儒,清廉不清廉,要你死,那也只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刘宗周不领情,在得知内阁不票拟后,直接敲了登闻鼓,要求直接面呈天子,言道:“内阁拒绝票拟台谏奏疏,请陛下准臣觐见,弹劾内阁渎职擅权之罪!” 没错,刘宗周还要告内阁。 内阁首辅韩爌一脸无奈。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这老酸儒,真以为朕不会杀他吗?! http://.biquxs.info/ 天启也很无语,他让魏忠贤查过刘宗周,因而也很清楚,刘宗周的确是个清廉如水的官,另外也的确刚正,在监督百官上也很卖力,不给谁留情面,连他自己的门生故吏都不留情面,也算是难得的孤臣。 官品上的确没有瑕疵。 所以,天启也就一直没跟他翻脸。 而历史上,刘宗周也的确对得起大明,在明亡时,选择绝食而死,只是作为一名大儒,他历史上一直主张加强大明道德建设来挽救危局。 急于拯救大明的崇祯帝历史上在启用刘宗周后,也听不进去刘宗周的所谓以德治国,也就没采纳他所谓“先修德治心,亲近儒臣,这才是为治的根本”的建言。 所以,刘宗周在历史上也算是壮志未酬。 而这一世,因为天启即位这几年,朝廷动荡很大,许多朝臣锒铛入狱乃至被诛杀,再加上,刘宗周虽然庶务不行,但在做御史言官时的考成的确算是优等,也就做到了左都御史,掌都察院。 而都察院因为有前朝台谏的功能,所以,也会常被称为台谏。 此时,天启在知道刘宗周告内阁的状,还要面见自己后,感到很无语之余,也颇为烦闷,也就不由得对制策司的亲信大臣们道:“这老酸儒,真以为朕不会杀他吗?真是茅坑里的石头!人家朝鲜的使臣都没意见,他还在这事上纠缠不休!你们内阁也是好意,人家也不领情。” “陛下!臣请命去和他谈谈。总宪是学问大家,当代大儒,难免有些迂腐,也就误以为大宗伯是在无事生非,有悖圣贤道理。其实,如今索要咸州,正是为循圣贤道理,而使工业司的上百万生民生计得以延续。或许将这些道理说给他,他才会明白。” 袁可立素来和刘宗周走得比较近,也就请求去劝劝刘宗周。 同作为文官阶层的一员,袁可立倒也不想让刘宗周因为不能接受大明对外政策的改变而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同时也导致朝廷内部在政见上的纷争越发激烈。 “派人打把伞跟着袁卿去!” 天启点首,袁可立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毕竟辽南能收复,袁可立立下了大功,又是第一个支持他改革的文官。 “谢陛下!” 袁可立也就出了西苑,来见刘宗周。 刘宗周此时仍顶着炎炎烈日,跪在宫阙下,高喊着要弹劾内阁诸大学士渎职擅权,竟不票拟他奏疏,且因此要求面圣的话。 哪怕是汗如雨下,也还在坚持。 袁可立走了来,一见到刘宗周,就道:“你何必如此,阁老们是善意,你难道真不明白?” “不票拟台谏奏疏,就是渎职擅权,乃失德之举!这善意,我若领了,也会跟着失德!” 刘宗周掷地有声地回驳袁可立道。 袁可立:“……” “又是失德。难道真要大家都跟你一样,做道德君子?” 袁可立问道。 刘宗周:“无德者,岂可配高位?!” 袁可立:“……” 接着,袁可立不得不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你不清楚。你可知道,集生(陈子壮)他为何突然提起咸州未归大明一事?那是因为如今大明很需要那里的铁矿!而这批铁矿关系着工业司的上百万生民啊!还有,一旦工业司不能运作开来,关系的还是整个中兴大业!” “铁矿重要还是德治重要?” 刘宗周问了一句,又道:“吾今日要是坐视朝廷行此失德之举,这几十年的道德君子就等于白做!吾也无脸再提‘慎独’二字,更无颜再提德治!” “刘蕺山!你说到底还是在乎你自己的体面,而不是为君父分忧!你是怕眼睁睁看着大明因为没按圣贤道理执政而中兴大治,而让你这几十年的清廉君子白做了!你这是伪德!” 袁可立叱喝一声后就教训起刘宗周来。 刘宗周如被重重锤了一拳,震惊地看向袁可立,失口否认道:“你胡说!” “吾没有胡说,你就是觉得,你这几十年的道德君子不能白做,哪怕逼得天子杀你,落下一个不仁之名,也要保全你自己这道德君子之体面,让天下人觉得你始终没有错。” 袁可立说着就又问道:“我问你,如果朝廷不开咸州茂山之铁矿,工业司的上百万生民怎么办?你如果有别的办法,我可以代你向陛下奏明,并站在你这边。”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刘宗周也没提出别的办法,而是直截了当地回了这么一句。 随即,刘宗周又道:“你刚才的话也没说错,如果大明是以不要圣贤道理为代价而大治中兴,那这样的中兴的确还不如没有!” 袁可立:“……” 接着,袁可立直接吼了起来:“你可以饿死也要守节,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这一步!你也不应该去要求别人也这样做!” 刘宗周回道:“不做君子者,便是小人也!” “你怎么不自己去死!” “吾要卫道而死!” 袁可立听后一愣,随即就甩袖扬长而去。 刘宗周澹澹一笑,自觉袁可立终究不如自己那么坚贞,在恪守圣贤道理方面。 接着,刘宗周依旧以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继续高喊着要弹劾内阁渎职擅权。 刘宗周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认为,大明之前积贫积弱,就是因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从朝廷到民间,许多君臣士民失德所治! 有士大夫不知检点,骄奢淫逸,更有士民不知礼教,穿红戴绿招摇过市,更有女子也放荡成性,开始不守妇道,抛头露面,君王自不必说,不尊孔孟,不讲仁孝,乃至不居正殿,宠信内宦外戚。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很多儒臣们的看法,他们认为社稷败坏的根由就在于天下失德。 这方面,东林党尤其支持这个观点。 诚然,随着商品经济发展,传统礼教在受到破坏,道德沦丧的现象的确存在。 但道德沦丧并不是大明积重难返本因,本因是政治上的僵化与腐败,经济上的贫富差距过大与财政崩溃,而因为儒家传统的君子当耻于言利重于言义的思维习惯,或者因为自身是既得利益者,而有意避开经济问题和制度问题,使得刘宗周这些人更在乎道德上的问题,坚持把天下失德作为天下衰败的根源。 而刘宗周也的确在这样坚持,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坚持是错误的。 袁可立回来后,天启就问道:“没劝动?” 袁可立回道:“他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就没法讲道理了!” 第二百九十章 贬大儒去外夷,行外儒内实之策! http://.biquxs.info/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便问着张贵和韩爌等人:“你们说说,怎么处置这个老货!” “他不怕死,杀他,对他来说是一种成全,而且是死于君王之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封侯一样的恩赐!不如贬。” 张贵这时候说道。 天启呵呵一笑道:“那他更不怕了。” 魏忠贤笑着道:“不如阉了,让奴婢来调-教他!” 天启摆手:“朕可不希望内廷在他影响下,全变成王安一样的人。” 张贵则继续说道:“陛下,臣的意思,不是贬他去本朝的一些偏远之地,而是贬他去外夷。” 说着,张贵又道:“臣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次朝鲜使臣金献直能这么配合地表示愿意归还咸州,就在于朝鲜受儒学教化的比较好,以致于成了知礼之国!使得金献直也不汲汲于自己得失。但不是所有外邦皆如朝鲜这般受儒学教化的好,比如倭国,还差些圣贤教化,以致于常袭扰我海疆,明显是未彻底开化之故,故而臣认为当贬刘宗周去倭国做个儒学使,传播儒学,让倭国成为第二个朝鲜。这样将来也利于海疆百姓免受倭患之扰。” 天启点首。 而张贵又道:“另外,只可让刘宗周任儒学副使,还得再派一名儒学正使,监督着他,以免他擅自主张,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这也是为他好。也避免给大明产生麻烦。而只让他在倭国,灭倭人之志气,削倭人之锐气,造倭人之呆气。” 天启道:“这个办法不错。这些儒臣,一个个都是又臭又硬的,朕最讨厌了,杀又惹一身腥臭,不杀又烦得很。把他们贬到看不见的地方也好,也算是让他们给大明做点实际的贡献。若真能让外夷变成又呆又迂的书生,无疑是大好事。” 说着,天启就又道:“这个刘宗周便让他以正八品太常寺博士衔,差遣去倭国任儒学副使,只可负责传播儒学事,而不得代管其他事,且需听儒学正使命行事,谁为儒学正使,你们推荐一下。” 张贵早已想到了人选,也就荐举道:“陛下,臣荐举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都去。许都虽是武臣,但是生员出身,学问扎实,更重要的是,他善于在外番与外夷势力中培养我们的细作。臣认为我们将来会需要很多像金献直这样的友好人士。因为工业司的棉布与丝绸需要在海外有更大的市场,得让倭国这些海外番国国内没有自己的织造作坊,还有火器作坊,乃至马车作坊以及其他作坊。” 天启听后道:“那就许都吧,让他以太常寺丞衔,去倭国儒学正使。” “遵旨!” 没多久,刘宗周就收到了自己贬去倭国以太常寺博士官任儒学副使的旨意,而贬他的理由则写的是不守朝纲,滥用登闻之权,因为登闻鼓本来就是给民众上陈冤情用的,而不是拿来弹劾阁臣们用的。 “什么,让吾去倭国传播儒学?还是个副的?!” 刘宗周听后苦笑了一下,失望地道:“不是杖毙或枭首吗?” 刘宗周问着就朝宣旨的内宦咆孝起来:“为什么不治吾死罪!让吾殉道而亡!参劾权贵而死?!” 这内宦没有理他,也有些不理解,宣完旨意后就离开了。 “慢着!” 但刘宗周却喊住了他,道:“即便陛下不给吾一个忠烈而死的机会。但请公公带个话给陛下,可否不要让臣去异国他乡?臣宁流放三千里,受瘴气而死,也不想将来尸骨在他国!” 刘宗周说着就长揖一拜,第一次对内宦卑微地哀求起来:“有劳公公了。” “等着吧。” 刘宗周是真不想去什么倭国传播儒学。 因为他在国内怎么也算是在士林极为有名的大儒,被尊称蕺山先生。 所以,他无论是被治死罪,还是被贬谪到国内哪块穷乡僻壤去,肯定能声名远扬,使不少士林中人对他更为钦佩,也算是进一步让士林中人看到他的风骨,乃至或许能像王阳明一样,在某个偏僻的山洞因为治学有方,而留下一段佳话。 但现在朝廷却要派他去外夷传播儒学! 这无疑意味着,他就会看不见国内士子对他不畏强权、恪守礼教的敬仰之心。 相当于他现在白刷了这一波名望。 再加上一想到就要离开故土,甚至会客死于外夷,刘宗周就更加不能接受。 事实上,大明的儒士的确没有走出去传播自己学问的原始动力,而不像西方的传教士一样,为了传播自己的上帝,拼了命地也要往全球去传播。 这或许是跟儒家本就是适应农耕文明的学问,甚至因为是源自于奴隶社会时期及周朝的学问,所以,他们本就对走出去不感兴趣,更在意的是如何去说服统治者用他这一套去管理奴隶,而走出去是要对外扩张,对外掠夺,他们更感兴趣联合统治者对内压榨,对内掠夺。 故而,儒士们或许天然没有走出去的动力,而更在乎在自己国土内向帝王贵族们说教,然后争取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毕竟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是这个时代的人一直以来学文练武的初衷。 而不是出去开发新财富的初衷。 所以,刘宗周现在也就接受不了朝廷派他去倭国传播儒学的任务。 但张贵现在就想让朝廷这样做,让刘宗周这样的儒士去祸害外夷,让那些外夷贵族利用儒学去驯化他们的子民,然后让他们的子民在儒学影响下变成温驯的牛马,勤奋还从不抱怨,最多只是忍无可忍的时候来场大爆发,但可以接着轮回。 当然,张贵知道可能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儒学传播不一定成功。 但张贵想借此机会试试,让大明利用国家的力量强行输送儒士出去,把外夷百姓变成最好统治的百姓,实行外儒内实的全球战略。 即对外崇儒,兜售为政以德的理念;对内则崇尚实务之学,讲究实事求是。 “陛下有旨,不准,圣人之学需要传扬,这是利在千秋的大功业,乃大德也!刘副使,记住了吗?” 宣旨的内宦走回来后,就向刘宗周回了话,且询问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儒学东渐,刘宗周讲学于幕府 http://.biquxs.info/ 刘宗周听后瘫倒在了地上,毫无面色。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对异国他乡的恐惧。 何况,这异国还是早已让许多江南人闻之丧胆的倭人之国。 没错,在刘宗周意识里,那地方的人肯定不会像大明的人那么温良,只怕会羞辱他这个斯文之人。 “刘宗周可能对倭国的真实情况不清楚,再加上倭寇之患让国人对倭人的印象都是与畜生无异的野蛮人。所以,他可能会有所畏惧。但你不一样,你是受过西厂正经训练,熟悉倭语,当应该明白,这些倭人与畜生无异是事实。但如果你能欺负他,让他服气,他就能变成温顺的狗,你现在去倭国就是要刘宗周帮着你把他们驯化成我大明的狗!” 张贵这里也对即将去倭国的许都,嘱咐起让其去倭国的相关要求来。 许都听后点了点首:“卑职明白!” 张贵则继续嘱咐说:“大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损外夷之利,养我大明之民众。因为大明的人口如今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即便朝廷以前压制了生产力,还是有很多人没有活计。这怎么办?如果不用屠戮民众的残忍方式让人口减少,只能苦外夷,而让外夷的人口减少!夺外夷之资源来养我大明的民众!” 《诸世大罗》 “但夺外夷之资源,让外夷人口减少,有多种方式。最直接的就是,屠其民,据其地,移本国民众过去。现在虎贲军李自成他们就在南洋这样干。另外一种方式,没那么直接,就是利用他们自己的贵族,让他们的贵族自己去减少自己国内的人口。” “而对于第一种方式,是南洋那些巨岛与孟加拉一带及其以东的平原,可大规模发展农业的地区所宜采取的方式;但在倭国这种本国没多少耕地的国度,第二种方式更为适合,让他们的贵族自己去灭他们的族群!” “卑职明白,国舅爷的意思,就是让卑职和刘宗周帮助倭国贵族把倭人驯化成听话的百姓。让倭人用最辛苦的方式去活着。他们不能织造,不能冶炼,不能匠作,或者做些最低廉的活计。其绢罗布帛皆由本朝卖予,其军械百货亦由本朝卖予,使其拿省吃俭用之粮食来换,拿开采之矿石来换。” 许都回道。 张贵拍了拍他肩膀:“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凡是愿意跟我们一起驯化倭国百姓的贵族,可以称为买办。让他们帮助我们的商品去占据他们的市场,可以分给他们一些利,另外我们也需要保证他们在倭国的绝对权力。你去后就是发展这些愿意崇儒而心向我大明的贵族。帮助他们做倭国真正最有权力的人,也帮助他们去消灭倭国那些不听话的人,哪怕让倭人减少一半,也得让倭国变成这样的倭国!” “是!” 许都点头回道。 许都在领了张贵的指示后,就以大明太常寺丞、儒学正使的身份,与刘宗周一起远渡重洋,去了倭国。 西厂早在倭国江户设有自己的租界区,且早就在租界区设有儒学院,宣教程朱理学。 天下的贵族都是一样的秉性,都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温驯听话。 所以,程朱理学在江户租界区发展的还不错。 许多幕府高官,包括幕府将军都对程朱理学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甚至可以说,他们在西厂于租界区设立儒学院之前,早就对程朱理学有所熟悉,且已经开始很感兴趣。 理学嘛。 在驯化百姓这方面所表现出的独特优势,注定他不可能不会受到封建地主们的欢迎。 事实上,刘宗周的理学学问,也在江户西厂的租界区通过儒学院有所传播,幕府很多贵族乃至附近的大名都已经是刘宗周的忠实粉丝。 他们希望他们的子民都能像刘宗周所教的那样加强自身道德修养,哪怕处于即将饿死的处境,也不要反抗,要恪守自己的节操。 而他们有多么希望自己的子民这样,就有多么崇拜刘宗周。 所以,事实上,当倭国的上层贵族在得知刘宗周即将被派来倭国传播儒学后,倭国的上层贵族激动不已!并没有排斥大明这种行为,即便对大明朝廷不满,那也是出于对刘宗周个人的同情,认为大明朝廷不识货,把这样的大才贬去海外,而对于刘宗周的到来,他们则是非常欢迎的。 在刘宗周到来这一天,江户万人空巷,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亲自率尹达政宗等大名出迎。 在倭国,这种场面,也只有德川家光去见天皇时才会出现。 刘宗周也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感到惊愕不已,尤其是在登岸看见这些倭国贵族向迎接神明一样迎接他的一幕时,他不由得问着许都道:“何以这里的倭人如此知礼好学?” “这你得感谢我们西厂,将你刘副使的学问早传扬到了这里,才让这里的王公贵族这么欢迎你。” 许都因而回道。 刘宗周听后笑了起来:“国舅爷怎么会做这样的好事?” 许都直言不讳道:“因为你的学问会误国。而如果误的是倭国,自然就是好事了。” 刘宗周:“……” “蕺山先生,久仰大名!如今您能来江户传教,实乃我大和文坛盛事。晚生虽忝为大将军一职,但内心其实更愿意做你门下弟子。如今明国皇帝既派您来传教,不知可否先至幕府一叙,指教晚生一二。” 德川家光在先与许都见礼后,就恭敬地向刘宗周见起礼来。 刘宗周很感动,有一种被贬来倭国其实很香的感觉。 这也正常,对于大明现在的许多官绅而言,其实润出来真的很香。 尤其是润在朝鲜和倭国,可以有上国之民的待遇。 只是很多大明士大夫还不知道而已。 “蕺山先生,实不相瞒,我大和眼下顽寇四起,甚至不少大名武士也跟着裹挟饥民作乱,不知您对此怎么看?” 德川家光接着就真的向刘宗周请教起学问来。 刘宗周微微一笑后,倒也倾囊相授,回道:“得让他们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没错,此乃我大明国祚绵延二百余年而不衰之根由也!” 德川家光听后顿时如醍醐灌顶之感,忙躬身道:“到底是大儒!蕺山先生所言,可谓至理也!明显,我大和之士民,多还教化不足也!” 第二百九十二章 枪决!全部击毙!以正国威! http://.biquxs.info/ 德川家光的确觉得刘宗周的话是至理,也愿意相信。 他现在甚至已经在开始幻想,如果天下臣服于自己的大名和武士,乃至庶民,都能秉信“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样的道理多好。 这样就没那么多人造自己幕府的反了。 再一想到,刘宗周刚才说,明国已经做到了这点,所以才绵延国祚达两百多年。 德川家光就越发觉得刘宗周会对自己维护统治有很大帮助。 “可饥民大量出现,何尝不是因为明国西厂之前取尽我库藏粮秣所致,另外又何尝不是因为倭布滞销,大量明布充溢于市,乃至上层贵族也都尽用明制绢罗,致使大量织造绢罗之倭商破产所致?!再有明国西厂之前勒索走我幕府一笔巨额赔款,而幕府却将此导致的财政负担摊派于百姓身上。所以,蕺山先生为什么不说说您对这些事的看法?” 这时,一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 说这话的乃是德川忠长,德川家光的同父同母长弟。 德川忠长明显更愿意相信,自己倭国内部矛盾加剧,是明国对自己倭国的剥削压迫太重所致。 许都这时脸色难看起来,随即冷笑道:“这跟我大明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取了你们一年的粮秣,就算你们被取的那一年过的艰难,不得不加派田赋于民。但这么多年过去后,也该恢复且取消加派了。但你们自己不取消加派,怪得着我们吗?另外,对于布匹绢罗,谁让我大明的布匹绢罗物美价廉,更受你们倭人欢迎,哪能怪得着我们呢。再说,你们应该感谢我大明,让你们倭人很多人都能免于受冻!” 德川忠长听后就瞅了德川家光一眼:“这么说,是我们幕府自己不知节俭了?” “休要再提!” 德川家光这时看了德川忠长一眼,且说了一句,随即就道:“今日只听蕺山先生讲学,言驭民之道,不谈庶务!” 德川家光很讨厌自己这个长弟,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长弟,很不尊重自己,且明显有意在暗讽自己不知节俭,不善治国,而故意先挑起与明国的矛盾,而有意借此机会,让那些因为对自己待明以软弱姿态而不满的家臣大名好亲近他。 但德川家光并不想强调与明国的矛盾,因为他知道得罪明国的下场会很惨。 德川家光也就阻止了德川忠长再继续说下去,而只依旧对刘宗周请教道:“蕺山先生,不知当如何安民,使其知礼守节?” 刘宗周不吝讲道:“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有天德者然后可以语王道,其要在于惧独。故圣人之道,非事事而求之也。愿将军视朝之暇,时近儒臣,听政之余,益被经史,求其独体而慎之,则中和位育,庶几不远于此而得之。” 德川家光听后一愣,随即笑道:“先生可否说的再明白些?” “去聪明,正人心。” 刘宗周回道。 德川家光点点头,问道:“可是去百姓之聪明,正天下之人心?” “正是这个道理。” 刘宗周回道。 德川家光听后便道:“吾定会亲近儒臣,先生放心。” 刘宗周微微一笑,他突然发现这倭国将军很开窍,有仁主之风。 许都则在这时对一旁的幕府老中酒井忠胜言道:“你们怎么还留着你们将军的长弟?是要等着生出乱子来吗?” 《剑来》 酒井忠胜道:“老将军还在,一时不便动手。” 许都听后点头:“无论如何,此人是不能留的。浙东那边生丝一交,西厂明年就会先派二十万匹丝绸来,由我们与贵幕府的联合商行出售这二十万匹丝绸,到时候可不能再发生抵制明货的事,不然,我们西厂没钱赚不说,你们也没好处!” “明白!贵国已经断了生丝,各藩大名名下的织造坊早周转不开,产不出绸来,这丝绸一来,定会脱销。” 酒井忠胜笑着说后,又道:“只是许多大辅与大名也因此怪罪贵国,言应该教训贵国,让贵国不但断生丝出口。” “怎么教训?” 许都呵呵冷笑一声。 “自然是不能教训的,这有悖两国友好。我们将军也明白。对于不满的大辅还好说,就是有些大名因此叫嚣要起兵倒幕!” 酒井忠胜道。 许都想了想道:“只要你们幕府保证我大明在贵国的利益,我西厂自然不会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这次我来,国舅爷已经授权我与你们洽谈一批火器的买卖,抽个时间,你来我西厂租界区,我给你看看,我相信你们会感兴趣的,或许你们有了这些火器,真能让你们的将军成为倭国真正的君主,避免有人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坏事。” 酒井忠胜听后大喜:“久闻西厂火器优良,若能购买到一批,我幕府定会让贵国满意,且会送上一份大礼给贵国。” “那份大礼是他吗?” 许都瞅向了德川忠长。 酒井忠胜点头道:“是的!” 如张贵之前所言,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多。 在当今的生产力条件下,国内的资源已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物资需求。 何况,内部贫富差距也是历史上最严重的时候。 虽然经过数年的内政改革,贫富差距缓和了不少,但也因此,让执政者们担上了很大的压力。 光是谋逆的事都发生了好几次。 而且,即便如此,也没有解决资源不足的问题,关键,还产生很多新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大明执政者们为了解决许多流民的生存问题,让他们从事工业活动,进而生产出了许多工业品。 这些工业品需要市场,没有市场,就不能销售出去,进而换取更多资源。 所以,综合而言,大明要想拿更多资源回国,以解决人多造成的资源不足的问题,就不得不向外拓展市场。 现在许都要幕府做自己大明的买办,就是为了拓展大明在倭国的市场。 不要小觑这个时代的倭国市场规模。 印度、大明、倭国是这个时代亚洲最大的三个市场,荷兰等西夷人的主要贸易对象除了印度和大明,就是倭国,为此还造就了这个时代一个商业发达的长崎,另外,也促生出了兰学以及倭国的锁国政策。 所以,大明也很需要垄断倭国市场。 更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倭国有自己的织造作坊,因为大明江南地区的生丝,也就是织造品原料,主要出口的地区就有倭国。 而大明现在就是要让倭国自己的织造作坊破产。 这必然要伤及许多倭国贵族的利益,毕竟倭国的织造业肯定背后都是贵族在掌控。 好在西厂早和幕府勾搭在一起,可以借着幕府的手镇压这些贵族。 话转回来。 除了通过拓展市场,用商业为主的手段赚取资源回国。 大明在海外更多的还是直接暴力夺取资源。 “开火!” 砰! 砰! 砰! 苏门答腊岛的一条不知名小河边,数千名土着被大明虎贲军逼勒着跪在了地上。 虎贲军总兵官李自成则直接将手一挥,下达了击毙这些土着的命令,不分老幼。 一时间,这些土着全部被击毙。 为什么要将土着全部击毙? 第二百九十三章 帝国有组织的对外掠夺,屠戮外夷 http://.biquxs.info/ 因为大明目前还不需要奴隶。 毕竟大明自己的失业百姓都还很多。 所以,大明需要的是农田,不是人口。 这些土着被消灭后,李自成就下令烧掉这些土着,然后将烧后所产生的以白磷和草木灰为主要成分的灰土洒到田里,并等着大明官员带着移来这边的百姓们来这里分田耕种。 白磷和草木灰都是很好的肥料,故而需要洒到田里。 因为作物很需要的元素就有磷和钾。 在此时的中南半岛,一处有明军巡逻和站岗的临海地区,就已经有一批来自关中的汉人百姓在这里被分了田。 历史上这一时期,陕西五年大旱,达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也直接促成了崇祯初年的大规模陕西农民起义。 而这一世,陕西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大旱。 所以,由朝廷官府动用国家力量迁移出去的汉人百姓,在这段时间,主要是陕西的无谷百姓,关中也有不少。 可以想象的是,多年后,这里会有很多人开始操起关中口音。 不过,移居到这里的关中百姓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田地是朝廷从当地土着中夺来给他们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朝廷要想不通过屠戮自己民众的方式解决人口过多的问题,就只能屠戮外夷! 除了关中百姓,大明还派来了许多南方善于种水稻的老农当技术员,教这些北方迁移来的汉人农民种水稻。 大明不缺乏农业技术高超的农民,毕竟大明是农业技术积淀很久的农业帝国,也因此,这里的农作物长得比原来的农作物更好。 当然,或许也跟这些土壤变得更肥沃了有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地方的原有土着势力被消灭后,这些土着原来通过耕种所积累的粮食自然也会被大明直接掠夺走,运回国内。 故而,通过从这些土着手中劫掠来的粮食和新迁汉民收获后所交的粮赋所得粮食,使得大明每年能从南洋运回大量粮食。 每年的运粮船几乎源源不断的出现在广州、月港、定海、登来、天津这些地方。 而这些粮食运回国内后,进一步充实了大明在通州等地的粮仓,以及在九边用作军事用途的粮仓,还有各省用作平抑物价与赈灾的常平仓。 除此之外,大明朝廷还因为有大量粮食流入,新增了许多专门用于营造大型工程和大规模灾难救济的粮仓。 陕西此时就新增了几个由户部直接管理的大粮仓,从而使得因为大旱产生的新流民不会饿死。 没办法,这一历史时期的陕西干旱的确很严重。 一般而言,干旱两年就算是大灾,两年以上很是罕见。 但偏偏这一时期的大明就遇上了个五年大旱! 而且按照历史发展,在这以后还会有河南的蝗灾,以及黄淮地区的大规模水灾以及江南地区的大规模饥荒,和华北地区的大规模鼠疫,接踵而至。 所以,历史上的崇祯还是挺难的。 因为据考证,历史上崇祯做皇帝期间,几乎年年有大灾。 故而在灾难史上,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崇祯深渊”。 话转回来。 所以,这一时期的陕西不大规模爆发农民起义是不可能的,以及后面不出现数十万流民从贼,也不可能。 另外,这一时期的大明要想自己内部解决民生问题也不可能,就算你铁血改革,分田分地,但人家老天爷不配合,让你粮食大减产,你也没法解决大多数人的吃饭问题。 哪怕天启也跟崇祯一样把自己这个皇帝用菜份额减到只有五份菜,然后逼着其他贵族也跟着节俭也不行。 好在这一世,大明在张贵影响下,改变国策,打破儒家道德约束,把天灾人祸导致的压力向外转移。 把南洋的粮食资源大量运河国内,再加上国内经过内部改革,行政效率和吏治清廉度也都提高不少,所以,就没有导致大规模农民起义出现。 只是统治阶层内部的矛盾还是存在的。 作为一个农耕文明帝国,当这个国家的大多数统治者都是封建地主的时候,他从骨子里还是反对对外转移矛盾的。 因为这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南洋的粮食资源大量运回国内,避免了陕西的许多百姓卖儿鬻女,也避免了许多百姓通过借高利贷的方式去解决温饱问题。 所以地主们也就没法子借着天灾兼并田地,享受廉价的劳动力。 “造孽啊!把粮食喂给穷人!” 陕西地主马文懋此时就因为看见潼关官仓直属粮店下属粥厂将掺沙干粥分给过路贫民果腹时,而气得咬牙切齿,并道:“朝中的陕西官员也不知道阻止一下朝廷这种靡费粮食的无耻行径!” 不只是陕西的地主不满。 参与走私南洋粮食而炒作粮价的沿海地主们也对如今南洋粮食被朝廷用国家力量夺回国内用作解决民生问题的行为很不满。 要知道,这些南洋的粮食本来是他们发财生利的资源啊。 另外,土着们自然也不满大明这种直接掠夺他们粮食,还消灭他们人口的粗暴方式。 但这些人不满归不满,也没法对抗大明朝廷的强大武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朝廷以国家力量,强制把海内外的资源用来解决民生和加强国家实力。 虽然民间很多地主不满,海外也有很多土着地主不满,但大明朝廷通过这种对外直接掠夺或通过贸易间接掠夺粮食资源和土地资源的方式,的确解决了国内的许多危机。 避免了大规模农民起义且不提,许多读书人,尤其是寒门士子的进阶空间也增加了不少。 毕竟新占的土地需要很多官吏去治理,另外内部也因为需要内部矛盾向外转移而转移外部资源来解决内部矛盾而增加许多官位,所以,直接导致大明朝廷不得不一再扩大科举取士名额。 这个现象带来的好处自然是不满现状的声音虽然有,但支持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另外,一旦这样形成定势,将来要想撤掉也将会变得很不容易,毕竟撤掉就意味着大批官员要下岗。 而大明朝廷现在能这么做的根源还在于工业司能源源不断的提供先进火器,从而能使更多的民壮变成训练有素的精兵,并有组织的去掠夺和开辟。 只是工业司要想源源不断的提供先进火器,就又需要更多的资源为工业司提供支撑,比如眼下工业司急需的铁矿。 天启和他的宠臣们要想继续维持工业司的运转,进而让军队继续有组织的在外面掠夺资源回国,让官僚们继续有组织的在外面经营新开辟的土地和新迁移的百姓,使其重新安定下来并繁衍而产生新的汉家文明聚居区,就得继续坚持眼下对外扩张的政策,尤其是眼下得真的去开发茂山的铁矿,把咸州要回来。 也由此可见,大明要想用把内部危机往外转移的方式来实现国家的中兴,非得朝廷动用国家力量,强行组织不可。 而不可能指望民间社会有动力推动朝廷这么做。 为什么只能靠朝廷动用国家力量去有组织的对外攫取资源,而不能指望民间自发去对外攫取资源?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全民集资,开发数十亿吨铁矿! http://.biquxs.info/ 原因就是,这块大陆的文明趋势就是中央集权,且趋于内敛。 所以,这块大陆的人们都是尽量在自己内部刨食,而不愿意再去扩张,尤其是在扩张收益越来越抵不上扩张带来的风险后。 地主们更愿意从自己佃农身上多压榨一点,也没有动力去压榨别的土着,最多和土着联合起来进一步压榨自己的佃农,毕竟周边土着创造财富的能力其实还比不上自己的农奴。 百姓们也是尽可能地土里刨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宁肯去造大户的反,也不会选择去外面夺食,因为即便两者都是冒死而为,但夺大户的收益远远大于夺土着的收益。 即便迫不得已的出去了,也最终还是觉得压榨自己同胞都比压榨土着收益大。 可以说,这块陆地上的人们,从上到下去都缺乏这种动力。 所以,要想实现通过对外扩张的方式来转移内部危机,只能是朝廷执政者利用自己的权力强行组织整个国家的军队官僚乃至百姓们这样做。 就像当年隋炀帝要强行组织百姓们修大运河一样,因为权力构架是皇帝权力最大,所以,哪怕很多人不愿意,也还是修成了大运河,只是在当时的历史时期,代价可能也会比较大。 天启和他的宠臣们也知道强行逼着整个大明的人做违拗自身意愿的事,会产生很大的代价,很可能亡国亡的更快。 但问题是,大明已经国祚两百五十年以上,到了快亡的时候,尤其是这些年的大灾大难,明显就是要亡了。 所以与其躺平,坐视其灭亡,还不如折腾一下,哪怕落得个暴君当政与奸臣满朝的骂名于后世。 目前来说,天启和他的宠臣们折腾的还可以。 首先,在张贵这个蝴蝶的翅膀扇动下,再加上天启又是一位明智又不排斥科学技术甚至很喜欢的君主。 使得大明朝廷在国内,依托还没彻底放弃自己社会责任感和忠诚感的部分士大夫与武臣的情况下,进行了铁腕改革,屡次又用掀桌子和撕破脸的方式,解决了中央朝廷财政不足的问题。 然后,大明朝廷又利用将失去耕地的大量流民,作为兵源和劳动力来源,组建起了直属朝廷的军队和直属朝廷的工业基地。 从而,使得大明朝廷有实力将外面的土地夺来分给自己的破产农民,也有实力逼迫外夷和国内的权贵官僚牺牲自己的利益。 话转回来。 所以,现在关于铁矿需求的解决,也还是需要朝廷去解决,不可能指望大明民间商贾有强大的实力而早在外面武装开矿。 事实上,大明这种中央集权社会也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大商贾。 因为大明真正有实力的商贾背后都是权贵官僚。 而大明最有实力的权贵官僚那就是皇帝。 在这个朕即天下的时代,大明要想对外武装攫取资源,自然也得皇帝下旨让他的朝廷来执行这事才能做到。 朝鲜李氏已经不是明初时的李氏,加上建奴最近已经开始有寇掠朝鲜而获得资源补充的迹象,所以,朝鲜为了不得罪大明并希望大明替他挡住建奴的入侵,也就的确很主动的把咸州归还给了大明。 大明也就在这之后正式开始以朝廷的名义派遣军队和官员去咸州茂山负责开矿事宜。 当然,开矿还需要大量民夫做矿工,以及建设运矿的道路,包括一些桥梁搭建。 所以,大明有司也开始征募大量开矿工匠和民夫,为开矿做准备。 大明从不缺乏这方面的工匠人才。 要知道光一个遵化铁冶厂就有三五千工人,何况,工业司自己也培训了不少采矿工人。 故而,当皇帝真下定决心要去国外采矿时,组织起的力量还是很大规模的。 至少,在这个时代,可以吊打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也正因为此,对于大明而言,真正缺乏的不是人才和人力资源。 归根结底,大明朝廷依旧只需要在意的还是财政上的问题。 本来向外扩张就是违拗全民意志的一件事,如果不把工钱给足,结果可能就会和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修大运河一样,加剧民怨。 所以,钱得给足。 给足了钱,就是开创盛世,万众一心搞建设。 给不足钱,就是劳民伤财,亡国不远。 只是钱一给足,就意味着财政压力很大。 大明朝廷现有的国库存银没准都经不起花。 天启九年十月的这一天,朔风正紧。 张贵和制策司的另外几个大臣皆在天启要求下,一起坐在一个大铜炉周围烤火,且也正谈着接下来关于为开采茂山铁矿而涉及到的财政开支一事。 户部尚书毕自严先诉苦说:“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冷得早,才十月就已如三九隆冬,连南边都有不少河道冻结,故而运粮开支比往年更大!” “炭价也居高不下!” “所以,基本上都是关外的人挤破头的想入关,少有想出关的。要想让采矿工匠民夫心甘情愿地去茂山那等荒芜凄寒地为朝廷采矿运矿,要给足的银子不是小数目,怎么也得比关内的工匠多一两倍工钱才可,关键那些地方没有人烟集市,朝廷不但要高价雇人过去,还得采买大量人畜所用物资过去。初步一算,花的银子不是小数目,除非铁矿足够大,不然很容易耗损民力和国力。” “茂山的铁矿肯定够大,大司农放心便是。” 张贵先回了一句。 “至于钱的事。” 张贵说着就又智珠在握地对铜炉边塌上坐着的天启笑着说:“陛下,臣认为,其实可以以发行茂山铁矿股票的方式,向天下臣民筹集。不一定只是让国帑出银子!” 张贵接着补充理由道:“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民间的钱只能存着或用来借贷给贫苦百姓乃至兼并田地。而使民间的钱能用到国家建设上来,也能让他们依靠朝廷分得利润,这样,也许还能让民间反对开矿的声音更小。” 据张贵所知,大明还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社会为主,所以可投资取利的渠道不多,大部分人在有钱后,也只能把钱用来购买土地或者借贷出去,很少有投资商业的。 而在张贵看来,如果能够把民间的钱吸引到对外攫取资源这项事业上来,或许就能打破以往的明国人在有钱后只能购买土地或借贷进而剥削百姓的模式。 因为工业司已经在这样运营,所以天启对这种分股吸纳资金来运营产业的方式并不陌生,也就点首道:“这是个办法,朕倒也没打算自己一人独富,何况,我们变法改革的目标就是富国惠民,如今这样做既能富国也能惠民,倒是好事。” 于是,天启说后便让户部照着张贵的意思来办。 发行股票对于大明而言不是难事,首先大明的印刷技术已经很先进,如成都的褚纸在宋时能很好的刊印出交子这种纸币一样,乃至后面大明也有自己的宝钞一样,发行出难以伪造的高质量股票还是不难的。 难的是让大明的臣民们相信朝廷这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对于茂山的铁矿量能否值得大明大费民力国力的去开采,张贵是相信的。 因为别说他派去的人已经确认那里蕴藏有丰富铁矿,光是他在后世所知道的一些知识,就知道茂山铁矿光是便宜开采的优质铁矿就有十五亿吨,远量铁矿更是达到五十亿吨!满足大明目前的铁矿需求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不是谁都相信张贵,毕竟是涉及到掏钱的事。 所以,在股票正式发行的第一天,除了张贵自己拿出家有的三百万两存银买了股票外,来户部购买茂山铁矿股票的人几乎没有一人。 张贵因而问着垂头丧气的户部尚书毕自严:“目前真就本国公一人买?” 毕自严点头。 张贵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再加两百万两,把家底掏空算了,本来是打算低调一点,给大家留些好处的。” 毕自严吃了一惊。 “陛下驾到!” 但这时,天启从外面走了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倾家荡产买朝廷的股票 http://.biquxs.info/ “陛下!” “陛下!” 张贵和毕自严忙转身作揖而拜。 天启则一跨进来,就问:“多少人来买?” 张贵看向了毕自严。 毕自严道:“目前就国舅爷买了三百万两的股,且欲再加两百万两。” 天启听后不禁抬眉,讶然问着说:“难不成朕的朝臣们都很清廉?拿不出银子来投?” 张贵听天启这么说,明白了过来,腹诽道:“这些老狐狸,果然会装!” 这时,天启朝跟来的魏忠贤吩咐了一句:“把拟好的御笺和朱笔拿出来,在上面添成两千万两,然后交给毕爱卿。” “皇爷?” 魏忠贤听后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皇爷竟然要直接从内帑拨两千万两来买茂山铁矿的股票。 “又不是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赶紧填好给毕爱卿!” 天启喝道。 魏忠贤只得赶紧用朱笔填好御笺,而这御笺自然也就变成了手诏,由魏忠贤递给了毕自严。 毕自严忙接了过去。 有了这朱笔手诏,意味着毕自严可以直接凭此,去内帑取两千万白银出来。 毕自严自然是喜不自胜,道:“陛下为社稷既然都肯拿出来这么多内帑,臣也不好不为国认些股,臣愿拿出十万两来。” 说着,毕自严还真就从袖中拿出一张兑银会票来,递给属吏,让其入册。 天启见此呵呵冷笑:“果然是在等朕先掏银子。你们怕什么!朕会是那种谁有钱就觉得谁是贪官的人?也就张国舅懂朕,才不会有这些不放心的心思。” 毕自严慌忙拱手:“陛下恕罪!” 天启看向魏忠贤:“你呢,也怕朕误会了你?” 魏忠贤忙从袖中掏出一沓会票,笑道:“皇爷冤枉奴婢了!奴婢哪会,奴婢早就准备着拿一百万两银出来买呢。” 天启听后点头,就对张贵道:“随我去西苑,继续说说蒸汽机的原理。这里就交给毕爱卿,朕自己先出了两千万两到户部,应该能安不少人的心。” “是!” 张贵应了一声。 果然,天启和张贵、魏忠贤等人离开后没一个时辰,礼部尚书陈子壮就踏着碎琼乱玉而来。 毕自严见此忙吩咐属吏沏杯滚烫的热茶,而自己则亲迎到槛边,笑着问:“这下可放心了?” 饭团看书 陈子壮点头。 天启自己都拿出两千万两来买,让陈子壮相信皇帝并没有耍奸,而故意等着大臣们的钱财露白出来,好在将来想办法侵吞掉。 且这也让陈子壮知道,皇帝陛下和国舅张贵是的确真的想带动大家一起出银,分担朝廷开发茂山铁矿的财政压力。 “我来买二十万两的,不知道除了我外,还有哪些公卿亲自来大司农这里纳银认股?” 陈子壮这时回了一句,且又问起了毕自严关于茂山铁矿股票出售的情况。 毕自严叹了一口气,道:“除了陛下和国舅爷,还有魏公公,就是你我了。” “哪有多少了?” 陈子壮略有些失望地问道。 毕自严道:“两千六百多万两。” 陈子壮道:“那也不够啊!” “就是呢,即便陛下也拿出了两千万两的内帑出来,让人相信天子也愿为大明出力,但还是没有多少人选择相信张国舅所言的矿利真的足以赚钱暴利。而担心这银子被朝廷花了,就要不回来,而如同捐银给朝廷。” “当然或许也有人就不想朝廷开矿成功!” 毕自严道。 陈子壮听后又与毕自严闲聊了几句,不久之后,就回了府。 一回府,陈子壮就急忙令人替他脱去了御赐猩红大氅,着一件布袄,于窗前看着壁上一副古画发呆。 陈子壮妻子刘氏走来问道:“老爷可要吃些什么?” “还是来碗白粥,不要肉菜。” 陈子壮道。 刘氏惊问道:“老爷不吃烧鹿肉了?就算拿出去了二十万两,但家里也不是没钱了。” 陈子壮笑着道:“不吃了。顺便让人把这幅古画也当了。如今看样子,没多少人会支持陛下和张国舅,买茂山铁矿的股票,先不说国舅爷说的不一定真,没准将来会亏钱。关键是,对于许多人而言,恐怕反而希望这次收回咸州、开办茂山铁矿的事成为劳民伤财之事吧。” 说着,陈子壮又道:“可收回咸州的事是老爷我提出来的。另外,茂山的铁矿能否开采出来,解决工业司的燃眉之急,关系到整个天启朝变法改革的大业!所以,如今看来,也不可能指望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会出银子了,只能是我们这些支持新政的出银子才行,哪怕真的要亏损,也得支持朝廷去开采出足够的铁矿出来。” 刘氏道:“可这幅画一直是老爷挚爱。” 陈子壮微微一笑:“吾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能坐视新政失败,工业司的上百万生民从此只能被饿死或被屠杀,那有违天道!” 接着,陈子壮又问:“家里的田都卖了吧?” 刘氏点点头:“银子已经送回京了。” “吾早就准备着这一天呢。真要是支持新政的人没多少,吾就拿出所有家产来,资助朝廷。” 陈子壮说着就转身握着刘氏的双手,忽又揽她入怀:“只是要让你做无米之妇了。” 刘氏澹澹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还能说什么呢。” 又是一夜大雪,直到次日天明才渐渐停止,陈子壮怀抱着一盒子兑银会票,望着朱红色的宫墙,又踏着碎琼乱玉而来。 因昨晚又内宦来传谕,今日大起,也就是要百官上早朝议政。 故而,一时到了朝房,陈子壮就见大学士吴宗达和孔贞运、礼部右侍郎钱士升等好些位阁臣部堂已在这里等候上朝。 但陈子壮看到朝房的好些大臣里面都穿有一件打补丁的衣服。 大学士吴宗达最为明显,一个大补丁竟直愣愣地出现在胸膛处的圆领官袍里的里衣上面,关键这大补丁还是好些块不同颜色的布补起来的。 这时,在朝房奉茶的内宦还因此笑着对吴宗达说:“阁老真是清贫,这是这清贫也忒过了,何以上朝都还穿着这样的衣裳呢?” 吴宗达缩了缩脖子,笑说道:“公公您不知道,这已经是仆现在最好的衣裳啦!知道陛下今日叫大起,是为了筹银买股票的事,仆哪能不响应呢?也就把家里该当的都当了!如今凑足了五百两银子,准备买股票呢。” 一旁的孔贞运则在这时拿出半块硬饼来,一边就着茶水啃饼,一边也有意地把官袍袖里的补丁衣服露出来说:“素来天下人皆知吴阁老清廉,如今却没想到清廉至此。仆也一样,为响应陛下购买股票,特当了所有家当,勉强凑了二百两,现在连坊门内的包子都买不起,只能就着这么半块饼果腹。” “还有半块呢?” 吴宗达问道。 孔贞运回道:“留给妻儿了。” 礼部右侍郎钱士升听后先过来作揖道:“阁老真是两袖清风,为官廉洁,下官钦佩!” 孔贞运颔首一笑:“钱侍郎过誉。” 接着,钱士升则因为注意到陈子壮抱着一个大匣子,也就问道:“大宗伯此匣子所装的是?” “银票。准备待会儿买股票用。” 陈子壮道。 吴宗达则问道:“听闻大宗伯昨日已去户部认购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股票,不知道今天又要买多少?” 陈子壮道:“告诉阁老与诸公也无妨,吾也典卖了所有家产,准备买股票,合计一百一十八万两!”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赚!满街的银子,羡煞公卿大臣! http://.biquxs.info/ 吴宗达听后和钱士升一干人,会心一笑:“大宗伯果然会生财也!” 钱士升更是直接讥讽道:“谁贪谁廉,昭然若揭也!” “这饼真硬!” 孔贞运说着就看向陈子壮道:“大宗伯应该没吃过吧。” 说着,孔贞运就又道:“老百姓就常食此饼。” 接着,孔贞运就又露出补丁袖子来,揩拭眼角:“今日方知百姓之艰难!” “孔阁老真是清廉爱民!” 钱士升这时说了一句,且朝陈子壮哼了一声。 不多时,就到了出朝房上朝的时候。 一到大殿上,文武列好班,天启就说起了发售茂山铁矿股票的事,且鼓励文武百官积极买股票,且圣口亲言这是让天下臣民一起共享利益的好事。 因为天启昨晚在听取毕自严的汇报后得知,除了几个支持变法改革的制策司当值大臣来买了股票外,并没有多少人来买,也就决定今日破天荒地举行一次早朝,且道: “虽说君子耻于言利,但这也是有利社稷民生的报国之举,可谓义利皆得,卿等自当踊跃认购才是。” 这时,吴宗达先出列持象笏,抬了一下头,把胸前脖颈处露出的一大块补丁露出来后,就道:“陛下所言甚是。臣虽素来清贫,然为报国,臣已典当所有家资,凑足五百两,而愿认购一些股票!” 孔贞运也在这时候出列,将打有补丁的里袖挥动开后,就道:“陛下,臣也已典当所有家资,凑足二百两,愿认购一些股票。” 啪! 说着,孔贞运就在收臂回来时,刻意将袖中的半块硬饼掉落在了金砖上。 天启见到后,问道:“掉落的是何物?” 孔贞运故作慌张地匍匐在地,道:“陛下恕罪,此乃臣的早饭。” “早饭?” 天启问道。 孔贞运点头:“是还没吃完的早饭,因想着留着等下朝后,再作为晚膳吃的,只是不小心掉落了出来。” 天启点头,道:“身为堂堂大学士,你倒是清廉节俭!起来吧。” “谢陛下!” 天启这时问道:“还有谁要购买茂山铁矿的股票?” 钱士升也站了出来,把补丁衣也露出一截来,就道:“陛下,臣家贫,所得俸银又常用来接济族中贫困者,故早已入不敷出,如今只借的银二十两,愿认购一些股票。” 明显,钱士升更狠,直接说自己是在负债为朝廷出钱。 接着,又有一官员出班道:“臣也清贫,只借得三十两。” “臣家里人口多,只剩五十两,愿全部拿出来认购股票。” “臣二十两。” “臣三两!” …… 天启看着这里面,许多大臣穿着补丁衣,不是还从袖中掉出半块饼和一个冷包子,就不由得沉下了脸。 他可以接受别人的拒绝,但是真没法接受别人戏弄乃至可以说是羞辱他。 天启也就在这时直接问道:“还有谁清贫得穿着补丁衣来上朝的!都站出来!” 《重生之金融巨头》 一时倒也站出来不少朝臣。 天启看后也就怒极反笑起来:“好得很。看来朕的朝堂上还真的多是清官啊!也难怪一个个只拿得出几百几十两银子,甚至还有个只拿得出三两的!” “陛下!” 这时,陈子壮抱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臣要再购买一百一十八万两的股票!” 袁可立也在这时站出来道:“臣愿再购买九十六万两的股票。” 韩爌道:“臣再加七十五万两!” 接着,卢象升:“臣也再加五十六万两!” 毕自严:“臣再加上十九万两!” …… 一时间,只有真正支持变法改革,且在乎茂山铁矿能不能得到开采的大臣,才都站了出来,且都是在已经购了股票的情况下,又最低拿出了十万两以上的白银来购买股票。 天启这才心情好了不少,并问道:“你们怎么就拿出来这么多?” 陈子壮道:“陛下,臣也是典卖了家产。” “臣等也差不多。” 袁可立等这时也回了一句。 天启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 吴宗达等不由得黑下了脸。 他们此时刻意装清廉自然是不想出太多钱买茂山铁矿的股票,进而让皇帝有捞钱的机会,同时也是不想真正表露自己的富贵让外界知道。 何况,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就很提倡清廉。 所以,吴宗达等就有意表现出自己的清贫节俭。 但他们没想到这些支持变法改革的官员竟为了新政进行下去,连明面上的清贫都不装,竟真的把自己最真实的家产都拿了出来购买股票。 这让他们觉得一下子自己这些人在皇帝面前显得特别丑陋。 陈子壮等人的行为的确引起了官愤。 要知道,历史上崇祯在大明亡国前夕因为要凑足一百万两军费,找百官捐款时,所有官员都装穷,连皇亲国戚都装穷。 但现在,竟因为有官员出于自己政治利益而不掩饰自己的财产情况,也就一下子使得吴宗达这些人显得特别尴尬。 毕竟除非他们能证明陈子壮这些人都是贪官,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这么清贫。 以致于散朝后,吴宗达和孔贞运等依旧愤然不平起来。 “陈集生这些人,为了新政竟然真的连家业都可以不要!拿出这么多银款来!他们这么做什么意思,是要让陛下觉得他们更忠心吗?” 吴宗达因而在下朝后对孔贞运和钱士升二人滴咕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这个意思!” 孔贞运这时回了一句,又道:“不如我们还是再多买一点吧。” “不可!这茂山铁矿哪里有那么多铁矿,就算有,他们会分利于天下臣民?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真正有好处的事,谁愿意告诉别人?” 钱士升这时否决了孔贞运的提议,且又道:“以下官看,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夺天下民众的金银而已。” 孔贞运点首:“也是!” 于是,孔贞运也就打消了多去买点茂山铁矿股票的念头,只是回屋后就把半块饼递给了自己妻子:“收好,明日去内阁,我还得带上。” “是!” 孔贞运说着就朝面前已准备好的满桌珍馐美味走来,结果一走近,就喝道:“撤了!重新做一席!这熊掌不对!让老夫怎么下快!” “是!” …… “国舅爷,因没多少人买茂山铁矿的股票,而又为了不影响铁矿开采,进而影响新政!在下可是真的典当了所有家产,祖地都卖了!您可不能骗在下,突然说茂山铁矿开采的铁矿价值,不值得这么多钱啊”。 陈子壮则在下朝后突然心疼不已地对张贵苦笑着说了起来。 袁可立也道:“是啊!我其实也没打算真能靠这个生利,毕竟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铁矿啊。只是为了朝廷为了新政能继续下去,我不得已先出了一笔大款,现在又见其他朝臣没多少人买,我只得把家里的存银都拿出来,这些年的工业司给的分红,都拿出来了。” 魏忠贤也道:“咱家也一样,现在就希望国舅爷您说的茂山铁矿真能值得这么多钱,不然,咱家就只能多抄几个家了。” 张贵道:“你们放心就是,到时候就算要亏,也是陛下和本国公亏的最多,你们怕什么!” 陈子壮等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陈子壮回府后就先对刘氏言道:“有白粥没有,饿了。” 刘氏道:“我这就让云香去传!” 没多久,陈子壮面前就出现了一碗白粥,陈子壮一看见这白粥就食不下咽,但肚子又很饿,只得强吞了下去。 接下来,陈子壮一家几乎天天食粥。 而毕自严则在收到第一批股票发行后得来的银款后就开始着手更大规模的开采活动。 待到天启十年正月,第一批铁矿就已经开采出来,与工业司进行了交割,且户部因此得到了第一笔属于茂山铁矿场的营收所得银子。 “真香啊!” “这是鹿肉的香味!” “这孔阁老不是清贫的只能拿半张饼当早饭吗,怎么还能有这么浓香的鹿肉味出来?” 陈子壮的弟弟陈子升端着一碗白粥坐在门槛边对其兄陈子壮说道。 陈子壮则道:“这应该不止一只鹿子!应该是炖了几十只,才有这么浓烈的味!” “兄长!” 这时,陈子升喊了一声,就指着门前一下水道边堆着的鹿头,且看了来倒鹿头的孔门家奴一眼,道:“他们竟然不吃鹿头的肉!” “不好啃!为兄以前也不吃的,现在却很想!” 陈子壮吞着口水道。 陈子升点头:“弟也想!” 这时,孔氏家奴呵呵一笑,颇为鄙夷地瞅了陈子壮兄弟一眼。 但这时,突然一大队户部官丁且抬着长熘熘许多大箱子而来,踩得雪地嘎吱作响。 挂户部员外郎衔督办茂山铁矿场的毕自肃这时从轿子里走出来,向陈子壮拱手道:“大宗伯!下官是奉户部钧令来送分红利银的。” 说着,毕自肃说着就挥手道:“把大宗伯的银子抬过来!” 没多久,就有兵丁将陈子壮应得的银子一箱一箱抬了过来,摆在陈子壮的面前,竟摆满了整个街道,而望不到尽头。 “打开!” 当毕自肃喝令一声后,户部的兵丁们就把箱子全部打开。 然后,陈子壮和陈子升就因为看见满街满箱在各宅红灯笼映衬下灿烂有光的银子来。 一个个大银锭连在一起竟像一条银龙横亘在眼前一般! 毕自肃说着就转身向孔府的家奴道:“烦请孔阁老出来,孔府的分红也一并发放。” “哎!” 这孔府家奴忙答应着,以为自家也会分不少,也就没多久便用肩舆把孔贞运抬了出来。 来孔府赴宴的吴宗达与钱士升也跟了出来。 孔贞运出来一看见满街满箱的大银锭,也就花了银:“这么多?是给仆的分红?” “您误会了,那都是大宗伯的。” 毕自肃说着就命人抬了一个小箱子来,且命人打开后,道:“这才是贵府在茂山铁矿的分红!” 第二百九十七章 阁老吐血!后悔在皇帝面前装了穷! http://.biquxs.info/ 孔贞运看了一眼眼前这一小箱子银锭,再看了一眼属于陈子壮的那满街银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这,这……” “大宗伯买的一百三十八万两的股,所以分红得三百四十五万两银。” “阁老您买的是两百两的股,所以分红得五百两银。” “这是账簿,二位如果觉得没问题,就请二位画押交割吧。” 毕自肃说着就拿了账簿文书出来。 “好!” 陈子壮答应了一声,就先走过来,确认无误后就画了押,完成交割。 孔贞运也在这时画了押,完成交割,只是他在交割后,还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对面不属于自己的满街银锭一眼。 对方几千箱子的银锭,自己却只有一箱,而且还是一个小一半的箱子。 因而,孔贞运现在的心情很难受。 这也是人的本性。 当别人比自己赚的多时,很容易产生嫉妒心理。 孔贞运也不能免俗,妒忌与悔恨的情绪,此时在他的心中互相交织着。 他根本没想到买茂山铁矿的股票会这么赚! “阁老为何会心情沮丧?您破家为国,拿出仅有的二百两银子买茂山铁矿的股票,如今一下子获利五百两,按理该高兴才是,毕竟这让您的家产翻番不少!” 毕自肃这时候笑问起孔贞运来。 孔贞运没好气的瞅了毕自肃一眼:“你何必多问!” 毕自肃这时候拿出一道圣旨来:“实不相瞒,下官是奉旨来问的,陛下最近忙着搞蒸汽机,没空亲自去朝会上问你们,就让下官来送红利时问问你们在收到朝廷分红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让我上本告诉他。” “另外,陛下还在旨意里说,这是你们报国所得之财,乃为尽忠所取之利,故陛下不得不慎重对待,以励天下人尽忠报国!” “为此,陛下下谕说,这笔财富会得到朝廷的特殊保护,将来除非是谋逆大罪,犯了其他所要抄家的罪时,这笔财产都不会被抄没入官。” “也因此,这些银锭都是钦定铸造的大银锭, “你们还是听听旨意吧。” 毕自肃说着就展开圣旨:“有旨意。” 孔贞运和陈子壮等只得下诏听宣。 一时,听完后旨意后,孔贞运等也确认到果然这次获利的财富是被特殊保护,也就是说将来哪怕是抄家,也不会将这笔财产抄走。 但也因此,孔贞运心里更加难受。 因为他的这笔受皇帝诏旨特殊保护的财产才五百两!、 人家陈家是三百多万两,差距实在是太大! 他现在是真后悔呀。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假装清贫! 毕自肃这时就继续问着孔贞运:“阁老,您先说说吧,您对于陛下的恩典与这次破家为国后获利甚丰的事有何感想,下官等着向陛下上本复旨呢。”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孔贞运不得不强笑起来:“自然是感念浩荡皇恩,热泪盈眶!” 毕自肃则因而转身问着陈子壮:“大宗伯呢?” 陈子壮想了想道:“你们知道的,鄙人不在乎钱财,鄙人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 孔贞运:“……” 他现在觉得陈子壮说自己不爱财的神色很让人讨厌。 陈子壮却在这时继续神采奕奕地对毕自肃道:“鄙人没说假话,就算陛下亲自来,鄙人也这么说。别说朝廷这次让臣赚了,就是朝廷这次让臣血本无归,让臣真的倾家荡产,但只要让朝廷用于开矿的钱粮问题得到解决,臣也高兴!” 陈子壮说着就看向自己弟弟陈子升道:“鄙人对家里人也是这么教育的,君子当重义而轻利,是吧,子升?” 陈子升跟着附和道:“是的,兄长一直这么教育我们的。” 陈子壮则看了一眼满街属于自己的几千箱银锭道:“所以,请告诉陛下,这些银子对于臣而言算不上什么,臣高兴的是,如今看来,茂山铁矿真的解决了朝廷的铁矿不足问题,也让朝廷获了巨利,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臣有理由相信,天下臣民会更愿意支持朝廷!臣似乎已经看见了大明君臣一心、天下大治的希望。也请告诉陛下,朝廷下次倘若需要集资,我陈家依旧愿意破家为国,别说百万两家业,哪怕将来有千万两家业,也愿意破家为国!臣会让他们把臣的话写进族训里!” 历史上,陈氏一族的确为抗清破家举义。 而现在,陈子壮这样说倒也的确是肺腑之言。 只是孔贞运听得却是很不爽。 他恨不得上去给陈子壮两巴掌。 妒火几乎已经快要涌到他心头。 因为他觉得陈子壮是在装逼,是在暗讽自己,不够有格局。 “大宗伯果然公忠体国!也合该贵府获利甚巨!不过,晚生听闻大宗伯这次破家为国,连祖地都卖了,是这样吗?” “是啊!圣明之朝,就该是忠臣良将大富大贵才是。大宗伯这样为国,是有什么独特家学吗?” “人说天下人多仇富者,可若是陈府这样为国而富者,谁会仇视!大宗伯,您再说几句吧,对于这次破家入股茂山铁矿,您是真的没想过万一茂山铁矿亏损吗?” 这时,《大明日报》以及《东厂见闻报》还有其他报刊的采编员一窝蜂地出现在了这里,且没等毕自肃先说话,就在听了陈子壮这么说后,一个劲地围着陈子壮先开口问了起来。 原来,自从张贵让西厂开始办《大明日报》后,大明的报刊业可谓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在这些年冒出了许多官办民办报刊,而也因此,产生了报刊之间为销量而抢新闻的竞争关系,许多开始投身于报刊业且放弃科举的文人开始以采编员的身份四处找新闻。 像这次朝廷为茂山铁矿发行股票的事自然也引起了许多报刊的注意,也有许多采编员早就因为得知陈子壮破家买股最狠而在陈家附近埋伏着,等着将来挖个大新闻出来,如今一得知户部抬着许多大箱子来分红,也就一下子从各处冒了出来,争着采访陈子壮。 陈子壮少不得一一应对着。 孔贞运则因为见这些报刊采编员都去采访陈子壮,且话语中丝毫没有因为陈子壮获利甚巨而挖苦陈子壮,而是在竭力恭维,也就很是好奇,再加上妒忌心作祟,也就忍不住问毕自肃:“同是破家为国,为何他们只问陈集生?” 毕自肃见一时半会儿也和陈子壮说不上话,也就对孔贞运回道:“阁老有所不知,因为他们是靠向天下民众卖报吃饭,所以他们是代天下民众问,但民众们更愿意相信大宗伯破家为国,不愿意相信您是破家为国,甚至还说您欺君欺天下,故意装清廉!” “仆怎么装了,简直胡说八道!这些刁民真是爱造谣!” “阁老,百姓们的确这样认为的,言根本就不会有阁老会清廉到只能拿半块饼做早饭的。反而是大宗伯这种一下子拿出上百万两,然后还真的开始买新家具的,才让他们更相信大宗伯是忠臣好官,就如当年张江陵抄出十几万两,百姓们不觉得他多腐败一样。老百姓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说,官宦之家只有在破家后才会开始置办器物,平时所用皆为半旧,而不愿类如暴发户常常换新耳。” 噗! 孔贞运直接吐了一口血。 因为毕自肃的回答让他彻底破防了。 合则自己装的,老百姓们根本不信,反而认为陈子壮才是真的,且更加愿意相信陈子壮是好官。 而这也就是说,自己不但没赚到钱,在这个报刊业出现让老百姓话语权增加的时代,自己名也没捞到。 孔贞运一时也就更加受不了,急火攻心之下,就吐了血。 “阁老,您这是!” 毕自肃忙喊了一声。 第二百九十八章 羡慕嫉妒恨,眼睁睁看着变法派装逼! http://.biquxs.info/ “这些刁民,怎么能这么看待朝廷官员!” 孔贞运气息微弱地向毕自严控诉了起来。 吴宗达和钱士升这时也因为孔贞运气得吐血而走了过来,同毕自肃一起扶住了孔贞运。 吴宗达更是在听孔贞运这么说后,也气愤地附和着说:“朝廷就应该关停报业,士民岂有权知道朝政,又岂能议论朝政与官僚!如此下去,体统何在?!” 很明显,吴宗达已经对舆论不为自己士大夫把控的情况,而产生了不满。 而想让天下士民闭嘴。 毕竟不让天下士民闭嘴,不利于他这样的文官士大夫装逼。 甚至只会让他们出丑。 “咦!这孔阁老的府上好浓烈的鹿肉香味。孔阁老不是清贫到早饭都只能啃半张硬饼吗,怎么还有鹿肉?” “他府前的排污沟里还堆有未啃的鹿头!画师,快画上,把在府前的这孔阁老也画上去!” 彼时,因采访陈子壮的报刊采编员太多,而挤不到陈子壮近前采访的一些报刊采编员,倒也退而求其次,准备采编一下孔贞运,而好另辟蹊径的挖掘出一些新闻来。 但因此,这些为找新闻材料彷佛戴了八倍镜的采编员们,就很锐利地发现了孔府丢而不吃的鹿头,以及孔府的浓烈鹿肉香。 而画师也是现在大明各大报刊雇佣的职员。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相机,只能依靠一些技术高明的画师,把看见的东西通过自身高明的画技画成图画,而配到报纸上去。 别小看画师的画技,一些高明的画师能把看到的场景,画的跟照相机照出来的一样。 此时就有画师开始用笔先速速勾勒出孔府堆有鹿头以及孔贞运等人的肖像神态来。 孔贞运见此气得忙道:“不准画!别让他们画!” 孔府家奴因而立马驱赶这些人:”不准画!没听见吗?!” 孔贞运还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亲自解释说,府里确实炖了鹿肉,但这些鹿肉是一个慕名而来向他求诗作的富商送的,至于所丢鹿头,是底下家奴们干的,而这样的家奴会受到惩罚的。 陈子壮这里则已经被采访的差不多,且心情大好地对其弟陈子升吩咐道:“子升,吩咐家人们搬银子!然后去买一百只鹿子,吾要请左邻右舍和来这里的报刊人员们吃鹿肉宴!喝鹿肉汤!大家都暖暖身子,这粥我不喝了! 陈子壮也不是简单之人,自然知道如何收买人心,所以也就大手一挥,要请客。 各大报刊的采编人员和左邻右舍们非常高兴,也就纷纷继续恭维陈子壮,帮着陈子壮家搬银子。 陈府一时可谓门庭若市。 而孔贞运这里倒是门可罗雀。 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孔贞运的解释,而又因为孔贞运不愿意接受采访,也就没多少人再待在孔府。 陈子壮倒是在这时候朝孔贞运走了来:“既然吴阁老、孔阁老和钱侍郎也在,不如一起吃鹿肉?” “不必了,我们府里有富商赠予的!” 孔贞运酸酸地回了一句。 他可不想与附近的士民同席,再次丢人现眼。 吴宗达和钱士升也跟着强笑道:“我等已受孔府之邀,实在不能分身受贵府之邀,大宗伯见谅。” “真是遗憾,那就改日再请两位阁老与侍郎。” 陈子壮客气地说了一句后就离开了这里。 孔贞运和吴宗达、钱士升三人则回了孔府。 一时间,三人听着外面陈子壮与民同乐,大办鹿肉宴的欢声笑语,再看着眼前的满桌美味佳肴,就顿觉这些美味佳肴一点也不香。 尤其是再想到陈子壮分得三百多万两厚利后。 关键还是朝廷和民众都承认的三百多万两厚利,相当于是能见光的财富,意味着可以明目张胆的花。 而且,这次大赚的基本上都是支持变法的官员。 因为不支持变法的,都不会傻乎乎的宁牺牲自己的经济利益也要促成朝廷在茂山开采到足够多的铁矿。 所以,吴宗达这时也就酸熘熘地说道:“想必张国舅、韩蒲州、袁睢州、卢分宜这些人,此时都很高兴吧,还有陛下!早知道,我们也应该买一些的。” 孔贞运点点头,看向钱士升:“没错,还是应该支持一下朝廷的。” 钱士升苦笑起来:“也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没有料到茂山铁矿真的会这么赚。不过,二位阁老好在这次也能得个一千两或五百两,不像在下,不过几十两。” 孔贞运和吴宗达摇头苦笑。 陈子壮则在大设鹿肉宴时来了张贵这里,意在向张贵表示谢意,毕竟是张贵提出了集资开发茂山铁矿的建言,而给了他这么一个暴富的机会。 陈子壮来时,韩爌、袁可立这些人也来了张贵这里。 这些变法派的大臣们此时都是满脸喜色,精神抖擞。 张贵也因此笑道:“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吾等岂敢不信国舅爷。” 陈子壮笑着说了一句道:“如今看来,开发关外矿产的确利国利民,另外,接下来也该让国朝继续对外扩张,礼部也该继续宣传天下当接受汉家教化的观点,而利大明继续把天下统一下去。” 张贵听后点头:“大宗伯此言甚是,将来富国惠民的不是只有茂山铁矿,只要统一下去,自会发现更多资源以利国民。” 其他来张贵这里的变法派们也都会心一笑,期盼着接下来能真的继续利国利民又利己。 随着陈子壮等靠购买茂山铁矿的股票而暴富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在茂山铁矿的股票继续发行时,买的人就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一时间,还直接导致了茂山铁矿的股票大涨。 “国公爷,股价已经比上个月涨了一倍!” 这一天,张贵就从刘宗敏这里得知了这一消息。 而没几日,刘宗敏又向张贵禀报道:“国公爷,股价又涨了七成!一天一个价!” 张贵听后就笑了起来:“这说明我大明民间果然是有不少余钱的!” 刘宗敏道:“可不是呢,若不是茂山铁矿真的股票大涨,再加上大家都亲眼看见国公爷和大宗伯他们都大赚了不少,又加上各大报纸那么一报道,说你们赚的银子跟满京师的雪一样多,所以,这下子,一个个都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了。” “哪怕在下这个西厂特务司的掌司都没想到,满京城竟还藏有那么多身价百万千万的富商!比起初高那么多的股价,他们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几十万两银子的砸下去买。” 张贵则道:“大明哪有简单的富商,你们西厂把那些突然出现的富贾巨商仔细查查,查查他们的巨额财产来源,指不定是哪个大官的人!查清楚后报给给我!还有此时都不买的人也查查!”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贵笑道。 “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又被玩了,保守派大臣血亏! http://.biquxs.info/ 张贵的确不相信突然冒出的这些富贾巨商,背景都会很简单。 故而,他必须利用自己的西厂情报网盯紧这些人。 这些突然冒出来,且砸钱买茂山铁矿股票的富贾巨商,大多因为他们本人和他们背后的主子,都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股价上面,也就没怎么注意到西厂已经在盯紧他们。 天启也因为股价大涨的事,而见了一次朝臣,且在朝会上,道:“这次茂山铁矿第一批铁矿能被开采出来,解决了工业司的燃眉之急,天下臣民皆出了力,尤其是诸位爱卿,皆破家为国,出钱买股,以致于现在带动的民众,也都踊跃买股票,乃至出现了高价收购茂山铁矿股票的现象。让茂山铁矿的股票总价值一涨再涨,故而朕很高兴,想必你们也高兴吧?” “咦?” 天启就说着就看向孔贞运:“孔爱卿,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你应该高兴才是!” “朕记得,你虽自诩清贫,但也典卖家产,买了二百两的股,分得了五百两,另外现在所持股票想必也涨到上千两银子的价值吧。怎么还不高兴?这可是让你的家产翻了数倍啊!” 孔贞运也不好明说自己还是因为没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感到心里不快,也就继续故作清高道: “陛下,臣一直认为,君子当耻于言利,治国执政也当重礼教而勿以求利为重,方能正天下风气。故而,臣虽破家为国买股,但并无甚喜之心也!” 天启没想到孔贞运嘴挺硬,也就直接问道:“那眼下,你可有继续加购茂山铁矿的股票?” “臣非逐利之臣,自然未再逐利也!何况,臣如今也依旧不过千余两家资,也买不了多少。” 孔贞运直接否认自己又继续购买茂山铁矿股票的行为。 但事实上,孔贞运早就让自己奶兄弟,但在外并不以自己家奴名义做事,而是假借山东粮商的名义,花了上百万两的银子买了不少股票,甚至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来了不少股票。 毕竟资本就是逐利的。 要知道大明现在土地收益已经因为官绅一体纳粮这些新政搞得大幅度削减。 使得许多权贵官僚的资产都只能存在地窖里,得不到生利的机会。 偏偏现在有一个一本万利的投资良机。 自然没谁想去错过。 这个时候,孔贞运要想不去买这茂山铁矿的股票就像一个人饿极了不能吃眼前的美食一样。 所以,孔贞运不可能会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投资机会不去投资。 哪怕眼前的这个投资机会会可能导致他家破人亡。 他也会按奈不住的。 毕竟资本家为了逐利连缢死自己的绳索都敢卖。 孔贞运虽然不是资本家,是封建地主,但他也是这个世界握有不少资产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孔贞运自然不会让天启和满朝的人知道。 毕竟他一直给自己打造的人设是清贫人设。 天启又问道:“还有哪些大臣没有买?” 这时,吴宗达也站出来道:“陛下,臣也没有买。” 钱士升也跟着站出来说:“陛下,臣也没有买。” “臣也是!” “还有臣!” …… 天启见到许多大臣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没有买后,就故意问道:“为何没有,你们既然都清廉清贫的很,干嘛不趁此机会,发些正当的财?” “回陛下,君子不与民争利也!” 吴宗达这时回了一句。 钱士升跟着附和道:“陛下,臣也是此意。既然茂山铁矿蕴藏铁矿丰富,价值不可估量,而朝廷变法改革之目的又是富国惠民,故臣认为,当将此矿产之利让利于民。” “是啊!” 孔贞运也附和起来说:“臣认为陛下当倡议持股甚多的国舅爷与大宗伯等让利于民。” 天启听后问道:“照这个意思,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朕该把股票都卖出来,让给百姓?” “陛下若真如此做,乃天下百姓之恩典也!” 吴宗达回道。 天启直接站起身来,喝道:“你们!” “陛下!臣也觉得这样或许更符合惠民的初衷。臣愿意出让三百万两的股票!” 张贵这时候故意表态支持。 天启颇为惊愕地看向张贵一眼。 陈子壮见张贵这样做,一时很是佩服,暗想到底是国舅爷高风亮节,见贤思齐,自己也不能落后,便道: “陛下,国舅爷与臣等昔日筹资百万两以上购买茂山铁矿的票,本就不是为了取利,而是为了报国,如今若能惠民,臣也愿意出让一百万两的股票。” 袁可立也站出来道:“臣也愿意。” …… 一时间,许多变法派大臣都站出来表示愿意。 没办法,他们必须要恪守自己的政治理想,即是为了惠天下之民才发行股票的。 相比于政治利益,他们仍旧愿意牺牲自己的经济利益。 毕竟若不是真正把社稷苍生放在心上的,也不会在这时持有大量茂山铁矿的股票。 孔贞运等保守派大臣自然很高兴,因为他们正愁不能持有足够多的茂山铁矿股票呢。 要知道,现在的茂山铁矿股票,因为前期被皇帝和变法派大臣大量买走后,非常稀缺,简直贵比黄金,关键还勐涨。 如今若能打着让利于民的名义让张贵这些变法派大臣把持有的股票吐出来,自然利于他们持有更多的股票,进而赚到更多利。 故而,孔贞运这时也就故意称颂道:“陛下!国舅爷与元辅、大冢宰等高风亮节,重苍生而轻利益,真正是公忠体国,臣认为,陛下当从其所请,以利天下之民!” “臣附议!” 吴宗达跟着说了起来,且嘴角难掩笑意。 “臣附议!” …… 许多保守派大臣跟着回应起来。 天启明白张贵这些人为何这样做,感动之余,也就叹了一口气:“也罢!朕准国舅张贵等奏,朕也让出价值五百万两的股票出来,以惠天下之民。” 《仙木奇缘》 “陛下圣明!” 孔贞运难掩笑意地回了一句。 户部尚书毕自严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这样的话,就会有大量股票要被交易,恐引起混乱,臣建议在户部设交易司,专门负责股票买卖交易,且按照实际情况定价,也就是说,出售股票者当按交易司现定股价出售,而不可低价出售,而乱了我大明经济,坏天下公正。” 毕自严口中的经济不是后世的经济之意,而是社会管理和政治统治之意。 隋朝的王通在《文中子?礼乐篇》就提出了“经济“一词:“皆有经济之道,谓经国济民“。 毕自严此时提出的经济也源自于此。 张贵听毕自严这么说,颇为满意,暗道:“毕自严果然不愧是明朝历史上最后一个经济学家,对经济管理的敏感度果然很强,居然在这时就想到了设立交易所。历史又因为自己发生了改变!” 张贵也就附和道:“陛下,臣认为大司农所言甚是,股票交易不能乱,否则会贻害无穷。” 天启想到这样做的确有必要,毕竟出让股票不能白白出让,也必须有一个公正的价格,便道:“准奏!” 因为眼下茂山铁矿的股票正热,故而在毕自严等几个善于管理钱法的大臣合理推演后,所定出的股价自然比张贵们第一次买的股票价格高,而且高不少。 但也因此,天启、张贵、陈子壮这些变法派也就套利不少。 不过,因为股价依旧在涨,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在买。 孔贞运更是仗着自己是内阁大学士,提前知道皇帝和张国舅这些茂山铁矿大股东要出售股票的信息之机会,而提前准备了许多资金,甚至用很高的高利贷借了不少,并让自己奶兄弟富纯买进了不少股票。 只是在这一日朝会上,当天启又问起孔贞运是否买股票时,孔贞运依旧失口否认道:“臣清贫,哪有那么钱买贵比黄金的股票。” “没有就好!朕听闻最近有很多达官显宦背地里派人去大肆抢购股票,把股票又抬高了许多倍,你们想干什么,想抬高百姓们分朝廷利的门槛,不想惠利于民?!” 天启说着问了一句。 “八百里急报!茂山城被建奴三万大军团团围住!茂山铁矿危在旦夕!” 这时,外面传来了锦衣卫的喊声。 “什么?!” “建奴围住了茂山铁矿?!” “也就是说,股票白买了?” 孔贞运一听到这消息,就意识到了不妙,一时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第三百章 文官们痛呼:我的银子啊! http://.biquxs.info/ 孔贞运实在是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为受之前亲自看见陈子壮赚了那么多的刺激的缘故,他这次是真的倾家荡产买了大量高价股票,甚至还借了不少高利贷去买。 但孔贞运也没想到利令智昏之下,自己竟忽视了建奴这个变量!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吴宗达这时候也恍忽起来,且也跟着晕厥在了地上。 孔贞运、吴宗达这些人虽然没有过后世的经验,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精,他们还是能够很快意识到建奴围住茂山背后的后果的。 在这之前,他们忽视掉建奴,只是一时受眼下炒茂山股票之热的影响,而利令智昏而已。 但现在,当建奴围住茂山的消息传来,他们还是能很快意识到的。 钱士升一时也瘫倒在地,怅然若失起来。 卢象升这时候也突然站出来补充了一句:“陛下!建奴三万大军围住茂山,想必是提前得知了我们在茂山开矿的消息,而早做好了进军茂山的准备。这里面恐有人透露消息给建奴,或者有建奴细作在关内活动。” 天启听后道:“厂卫必须严查此事!” “遵旨!” 接着,毕自严又道:“事发突然,而据臣所知,茂山如今所驻兵勇才增加到五百名,故茂山的情况恐怕很是危急。另外,也因此,臣担心会发生大量股票贬值的情况,而且很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啊!” 即便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建奴围住茂山这事会影响股价的大臣,此时也因为毕自严这一句给敲醒,而明白了过来。 更多的保守派大臣晕厥在了地上,或瘫倒在地上,欲哭无泪起来。 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同孔贞运和吴宗达一样花高价购买了大量股票,甚至不少也跟着借了高利贷,乃至典当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啊!” 有保守派大臣已经控制不住地用官袍下的带补丁袖子揩拭起泪水来。 也有保守派大臣穿有补丁衣服里的手开始不停抖动起来。 几个主要的变法派大臣们倒是没这么失态,因为他们第一批分红就已经捞回了本,后面又为了践行新政让利于民的宗旨,而跟着张贵等在股价高的时候套现不少,所以,他们现在即便现有的股票全部变成白纸,也不算亏。 只是真心想投机取利的保守派大臣们此时即将真正的倾家荡产。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大臣仪态!” “一个个不是晕,就是倒地。” “还都是说自己清贫没有买股票的大臣!” “既然如此,毕爱卿所言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这么失态!真正买股票的人都还没慌呢!” 天启这时见此羊怒训斥了起来。 钱士升这时不得不勉强站起来,垂头丧气道:“陛下恕罪!孔阁老、吴阁老与臣等皆是为天下买了股票的士民而失态,并非为自己。孔阁老和吴阁老更是为他们晕厥,足可见其体恤民众疾苦之心,故请陛下不要因此苛责他们。” “我的银子啊!” 但这时吴宗达突然魔怔地喊了一声。 使得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钱士升一时满脸绯红。 “哼!” 天启倒是没有继续追究,因为军务要紧,要加上茂山铁矿的确关系到接下来的股价,他也就命道:“除制策司的制策大臣外,全部退朝!制策大臣留下后,与朕一同去制策司,商议眼下所制定的股票发行制度是否有修改之处,以及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遵旨!” 于是,张贵、韩爌、魏忠贤、袁可立、陈子壮、毕自严六人,便跟着天启去了制策司。 钱士升则扶起了吴宗达,也掐醒了孔贞运,与其他朝臣们一起出了大殿。 “二位阁老,你们说,陛下他们会不会停止股票交易,独吞了我们买股票的银子啊?” 这时,钱士升颇为担忧地说了起来。 与毕自严的思维方式不同,毕自严首先想到的是股票价格会跌,而影响朝廷集资开矿的大事;而钱士升则是担心朝廷会直接强盗式的直接吃掉他们通过买股票的方式交给户部的钱。 孔贞运此时也有这种担心。 无论怎么说,朝廷现在都是天下实力最强的暴力机构,真要强行吞了这些钱,停止股票交易,他们也拿朝廷没办法。 何况,他们的钱还是在背地里通过别人交给朝廷的,而无法直接挑明这钱是他们的,以致于他们想和朝廷争都没法争。 孔贞运也就因此说道:“如果朝廷真要强吞天下民财,仆只能伏阙死谏!” 吴宗达也道:“没错!若真如此,仆也定会伏阙死谏!” 钱士升听后道:“既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伏阙,先奏请天子下旨准予股票继续交易?” 《剑来》 孔贞运想了想道:“明日吧。” 钱士升看了吴宗达一眼:“吴阁老,您呢?” 吴宗达则突然揉着太阳穴:“仆突然头疼!先回府休息休息再说!” “这……” 钱士升没想到这两位阁老会缩头这么快,一时也就只好自己也跟着离开,毕竟没有两位阁臣一起去伏阙,他担心自己可能会成为出头椽子,被重点对待。 …… 制策司 天启先问着张贵、韩爌等人:“犹如毕爱卿所言,建奴重兵围住茂山,茂山铁矿的股票会因此大受影响,对于此事,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魏忠贤这时道:“皇爷,以奴婢浅见,茂山之围自不必说,自然是要发兵去解救的。但对于股票受影响的事,倒是不必担心,毕竟股票如今几乎都高价卖出去了,朝廷得了不少的银子,几乎鲸吞了民间大半的财富,到这个时候,还不如停止股票交易,或者终止。谅天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陛下,臣认为这样不对。执政不能竭泽而渔,如果这次因为担心股价受影响而直接终止交易,恐会失信于民。这样的话,将来我们还怎么集民间之资,兴富国惠民之事?毕竟将来不只一个茂山铁矿需要朝廷集天下之财力开采,所以,这个时候,以臣之间,宁可坐视股票大跌,而银子被大量换走,也不能终止交易。” 毕自严此时驳斥了魏忠贤的提议。 天启也甚是赞同道:“毕爱卿所言甚是,凡事当虑长远。” 接着,天启又道:“朕决定亲征!亲自领兵解茂山之围,并灭建奴!” “陛下!” 这时,一人站起身来。 第三百零一章 高调做事,豪掷五百万两! http://.biquxs.info/ 卢象升站起身道:“陛下这样做的意思,臣明白!但臣认为,在内奸被抓出来之前,陛下现在不宜亲征!臣恳请陛下收回此意!” “朕意已决!” 天启不容置疑地回答后,就瞅了一眼张贵,说:“朕与你这些年为实学发展费了不少心血,也砸了不少钱。如今,也该让这些明里暗里想阻止朕让大明中兴的人看看,我们这些年都研发出了什么。顺便,让那些宁看着大明亡国,宁看见天下汉人百姓被屠戮大半,哪怕宁让外夷入中华为主,而再演前元旧史,也不想让老百姓活得像个人,也不想让大明继续强盛起来的人知道,他们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无法再阻挡大明强盛崛起的路!” 张贵明白天启所说的是哪些人,也知道天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 张贵知道,天启比自己这个国戚还迫切地想让大明中兴,想保住大明国祚;也清楚,眼下这一切的阻碍都还是因为有许多人在拒绝转型,拒绝改变,依旧执拗地想维护现有的儒家礼教秩序,想继续过可以自由奴役和剥削百姓的地主生活。 毕竟只想愚民与牧民的地主思想,是上千年的传统,也让很多人觉得这个传统应当继续存在,而不应该去推翻他,改变他。 哪怕外夷灭了中华,也得服从这个传统。 张贵因而凝重地站起身来,说:“臣支持陛下亲征。臣愿意为大明,拿出五百万两银,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以争取稳住茂山铁矿股价,进而稳住民心。也算是臣的一种表态,臣愿意相信,陛下会亲征成功,茂山之围能解,大明定能中兴!” 陈子壮看向了张贵,对于张贵为表态相信大明中兴,豪掷五百万两银的行为,他此时是既暗自佩服,也陡生惭愧。 他不得不承认,在赌国运这方面,自己这些文臣士大夫中,许多人还真比不上如今这位国舅爷,看看朝堂上那些故意穿着补丁衣服说自己清贫得只啃硬饼的人就知道了。 陈子壮自问也不是重利轻义之人,也就跟着道:“臣也愿拿出三百万两回购股票,反正这些本就是托陛下的恩典赚来的,如今再回馈给朝廷,以稳住民心,也没什么。顺便,也避免有人趁此机会,鼓噪民众,诋毁新政,言我们变法改革出了漏子,没有办法应对!” 袁可立神色复杂地瞅了张贵一眼,他总觉得张贵不仅仅是真的因为要表忠心,才这么大方,在他看来,这位张国舅只怕又憋着什么大招。 但无论如何,袁可立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稳住股价对稳住民心的确很重要,也的确利于让百姓们更愿意相信朝廷,而利于朝廷维持自己的威信。 所以,袁可立也就紧随陈子壮之后,言道:“臣也愿将赚到的两百万两拿来回购股票,不使其动摇社稷根本。” 韩爌和魏忠贤这些也跟着表态,愿意拿出赚到的钱回购股票,好让天启明白,他们也是忠心的,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同国家命运绑在一起的。 天启对此很感动,也就道:“大明定不负卿等!” “国舅爷,鄙人有一事请教。” 袁可立则在出西苑后,走到张贵身边,主动搭起话来。 张贵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就没有拒绝,笑着道:“大冢宰请问便是。” “大司农的观点,鄙人也赞成,这个时候是不能竭泽而渔,但又何必你我拿银子回购呢?稳住股价,大可直接动用国帑!” 袁可立言道。 张贵笑了笑,就目视着前方道:“大冢宰不觉得,只有这样才更容易稳住民心吗,也利于在舆论上战胜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另外,只有这样做,将来才能让那些无君无国的自私者更难受!” 袁可立想了想后,摇头笑道:“到底是国舅爷!” 接着,袁可立就问着张贵:“这么说,国舅爷快查出是谁在幕后给建奴传递消息了?” 张贵点头:“当然!” …… “消息散播出去没有?” 一着蟒袍的文官大员,此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目光阴冷地问着了来到他面前汇报的一名叫董廷献的后生。 这董廷献回道:“已经散播出去了。被我们买通的报刊会竭力报道分析说,这次茂山铁矿募股一事,实为奸臣张贵、陈子壮、袁可立等敛财之阴谋。” 这蟒袍大员听后冷冷一笑:“这就好!另外,让崔公公仔细打听着,陛下是否要亲征。” “明白!” 这董廷献答应了一声,接着,又道:“晚生斗胆问问,这也是宫里崔公公的意思,我们真的要将茂山铁矿让给建奴?” 半晌后,这蟒袍大员就点了点首:“没错!宁予外夷,也不能坏我儒家礼教!” 董廷献听后颇为不解:“晚生自然明白,可公公那里,当如何解释这样是对的?” 这蟒袍大员笑道:“虽说茂山铁矿归了建奴,但建奴自然是不敢独吞的,到时候,崔公公只要肯真心为建奴办事,自然会有他的好处!” 董廷献听后点头:“明白!” 接着,董廷献又问道:“这么说,依阁老的意思,我们是真要奉建奴为主,且助建奴将来为中华主?” “还没到这一步!但以吾之意,宁让外夷为我中华主,也不能坐视那暴君和他的宠臣们把天下真的变成什么君与汉人共天下的天下!这样的汉人世界还有尊卑可言?” 这蟒袍大员说道。 董廷献附和道:“阁老说的是。晚生说句直白的话,他朱家的皇帝想保住自己的江山,可以理解,但我们肉食者其实就只想着奴役最温驯又最勤奋的汉人百姓过安宁富贵的日子,哪里能真的为了他朱家的江山延续,让自己变得不体面,成了匪寇!” “去吧!” “是!” …… 此时的满京城,已经有许多报刊报道了建奴围住茂山铁矿的消息。 民众的确已经慌乱起来。 另外,如董廷献所言,他所安排的人已经在趁此机会,开始散播诋毁变法派大臣和新政的言论。 “这次茂山铁矿发行股票,本就是朝中张国舅这些奸臣在故意借此机会坑骗大家的钱财!之前分红的银子,也不过是故意做的样子。” “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户部交易司还会不会交易股票。” “他们就是借此机会敛财而已,一个个皆是盗取民财的大盗!” 董廷献在听到这些已经开始诋毁张贵等变法派大臣的言论后,心里很是受用。 “所谓变法新政不过是敛财之借口!” “支持变法者皆富可敌国,为何?言盗国帑民财甚巨也!” “哪有什么茂山铁矿,不过是虚造而已,如今又虚造一个建奴围住茂山的消息,故意借此机会,吞下天下民财也!” “还天下民财!” “奸贼还钱!” …… 董廷献还发现在许多大明自天启朝推行报刊业后在各坊设置的公报栏上有许多匿名揭帖,揭帖上也颇为露骨的诋毁新政。 董廷献更加满意。 但在这时,有报童突然跑来,喊道:“卖报!卖报!户部交易司登文表示,不会关闭股票交易!另外,睢国公决定出资五百万两回购股票!大宗伯决定出资三百万两回购股票……” 接着,又是一阵锣响。 董廷献回头一看,却见真的有睢国公的属员家丁抬着一箱箱银子,往自己这边而来,还打着横幅,横幅写着“睢国公府为国回购茂山铁矿股票”的字。 十分高调! 接着,董廷献又见到右前方的大街上也出现了一庞大的队伍,抬着一箱箱银子,也有人举着横幅“礼部尚书陈子壮为国回购茂山铁矿股票”的字。 董廷献因而直接寒下脸来。 第三百零二章 舆论逆转,百姓纷纷称赞张贵等人! http://.biquxs.info/ 董廷献没想到这些变法派的大臣们竟会还斥资数百万两来回购股票。 “张国舅这些人就真的这么大公无私?几百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苍天怎么不诛了这些人!” 董廷献因此咬牙,在心里腹诽着。 当《大明日报》这些官报报道了交易司会继续交易茂山铁矿股票,且当张贵等变法派大臣,主动把要斥资回购股票的横幅打出来那一刻起,董廷献就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所制造的一切诋毁张贵等变法派大臣,诋毁新政的言论,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所以,这怎能不让董廷献愤怒! “原来是真的,户部交易司开门了!” “张国舅和大宗伯他们回购股票的事也是真的!我刚刚在户部交易司售出了手里的股票,结果转手就亲眼看见被国舅爷的人拿银子买走了。” 当董廷献路过户部交易司单独设在大明门外的衙门时,就已经听见有士民兴奋地拿着银子出来。 “虽说股票价格的确跌了,但眼下朝廷还愿意让我们出售股票,这说明朝廷并不是要吞我们的银子,之前哪些人传的谣言是假的!” “现在想想有些人真是可恶啊!竟诋毁朝廷,诋毁国舅爷和大宗伯他们这些好官,说他们是要吞我们的银子,是为了敛财才推行新政,才发行股票的,如今一看,哪里是这样的,人家在股价大涨时愿意让出股票,在股价大跌时又愿意回购,这说明人家是真的在一心一意为国,而不是要与民争利。” “没错!如今想想,还是国舅爷、大宗伯这些在制策司主持新政的大臣更有担当。比那些假装清贫,说每天早上只啃饼吃饭,实际上顿顿吃鹿肉的伪君子强多了。” “就是,那些伪君子除了故作清廉,于国于民又有何用?真到了需要拯救民众于水火时,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在与民夺利时,一个个抢着先下手,还打着为民众争利的旗号,逼着朝廷让利于他们!真是恶心!” “我突然不想低价卖掉手里的股票了!” “因为以我小人之心揣测,国舅爷他们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的话,那说明他们很清楚,茂山铁矿的确是值得投钱分利的。说不定,他们已经提前知道建奴之围被解了。” “即便不是这样,也说明国舅爷这些主持新政的大臣才是真的忧国忧民!他们其实不自己掏银子,谏言陛下下旨户部用国帑回购已经算是为天下民众着想了,如今还自己掏银子回购,不用国帑,这说明他们不但体谅天下百姓,还体谅朝廷!” …… 董廷献听着这些来自户部交易司外的大明股民们谈论的内容后,一时心里更加难受。 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昔日在朝堂上故作清廉的文官大臣们,在听到这些话后,此时心里也很难受。 尤其是在士民们说他们这些人没有用,在这个时候就不知道站出来有所担当时。 孔贞运更是因此气得把手里的一碗白粥重重地放在桌上,愤然起身道:“这些刁民!真正是不可理喻!老夫现在穷的全家就只能喝粥了,哪里还有钱拿出来管他们的死活!” 也在孔贞运这里喝粥的吴宗达跟着附和道:“市井小民懂什么,真正可恶的是张国舅这些变法派大臣,他们要回购股票就回购股票,干嘛这样高调,非闹得满城风雨,把一箱箱银子满街的抬着走,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为国为民牺牲自己的利一样!” 孔贞运则有些酸熘熘地道:“没办法,谁不希望自己做的好事别天下所有人知道呢?仆要是也在股价高涨时卖掉所有股票,赚他个几百万,也会拿个几十万两这么敲锣打鼓一番,这样陛下高兴,百姓们也高兴。” 说着,孔贞运就摁住了吴宗达的手:“你干什么!你已经喝了我一碗粥了!” “干嘛这么小器,让我再蹭一碗,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穷了,只等着我家奴去户部交易司拿股票换回银子来,才能买到足够的米下锅呢。” 吴宗达说着就忙把手从孔贞运的手里挣扎出来,并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孔贞运见此大怒:“姓吴的,你不要太过分!你好歹是内阁大学士!” 孔贞运正要骂吴宗达,却突然闻道一股香味,从外面传来。 “好香!” 孔贞运不由得循香而去,就见门外,对面的陈府已是车马云集。 吴宗达也跟了来,酸熘熘道:“这陈府又在大宴宾客,一看又是在宴请各大报刊的人,难怪这坊间物议转变的这么快,不过,这陈集生才花了三百万两回购股票,还能继续大宴宾朋,可见其现在的富贵!也真正是惹人艳羡!” 孔贞运则在一旁天抿嘴舔舌道:“这是请的摘星楼的厨子,不然不会有这样的香味。这香味真正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孔贞运说着就摸了摸肚子。 吴宗达见此道:“饿了?喝白粥吧!” 孔贞运:“……” “快点!别磨蹭!厂卫大哥,就是他,他在造谣,说朝廷发行茂山铁矿的股票就是为了吞天下民财!” “走,跟我们去厂卫!你们在这个时候趁机诋毁新政,明显是孔池州这些故作清贫的奸臣派来的,是不是?!” 《骗了康熙》 而这时,正巧外面有许多民众竟自发的捆绑起一些人往前在走着,且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要送这些被捆绑的人去厂卫的话。 原来在天启决定不停止茂山铁矿的股票交易,且张贵等又出资回购股票,而舆论因此逆转后,就已经开始有觉悟较高的民众开始主动将一些企图诋毁新政的人告到了东厂镇抚司,甚至亲自押解着送去的。 只是孔贞运在这时听到后,一时颇为恼怒,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过分!这些刁民真是过分,怎么能这么詈骂老夫!竟说老夫是奸臣!” 孔贞运一时气得快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承认自从西厂出现,开始利用《大明日报》挑唆一些民众恶意揣测朝臣士大夫后,自己这些人想做些值得留为后世佳话的清廉故事是越来越难! 董廷献此时也看见自己派出去散播诋毁新政之言的人也竟被一些民众抓了起来。 这让他也倍感恼怒起来,腹诽道:“刁民可恶!” “陛下有旨!着内廷出内帑一千万两回购股票,以稳民心!” 而就在董廷献腹诽后不久,魏忠贤竟也带着一队宦官敲锣擂鼓地来了户部衙门,且也带来了许多箱银子。 一时间,前来户部交易司的民众们更为感动,不少人开始高呼皇上万岁。 董廷献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 第三百零三章 人心大变,皆请旨诛儒臣! http://.biquxs.info/ 董廷献知道这一下子,只怕茂山铁矿的股票价格是真的要稳住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些人想利用建奴围住茂山铁矿一事,让茂山铁矿的股票变得一文不值,且逼得天子和变法派大臣们为自己的利益而罔顾民怨的计划会彻底泡汤! 董廷献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错估了皇帝天启和国舅张贵这些人的魄力。 他发现,这些人是真的想救国,是真的想让大明中兴。 只是大明这样中兴就意味着就要彻底抛弃儒家礼教。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刘宗周所言,如果是以牺牲儒家礼教和圣贤道理为代价,而实现大明中兴的话;那这样的中兴,没有也罢。 董廷献此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哼!不能让这茂山铁矿的股票价格稳住!稳住就不能生乱,不能生乱就不能成事!” 董廷献在见了内廷奸细崔公公后,就又来了这蟒袍大员这里,说起了今日发生的天启和变法派大臣突然在股票大跌时大肆回购股票,而使茂山铁矿的股价稳住的事,这蟒袍大员因而愤然说了几句。 “阁老!既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另外,崔公公说,天子已决定亲征,且不日就要发布诏旨,这诏旨一下,无疑也会激励士民们为朝廷投钱的信心。” 董廷献拧眉问道。 这蟒袍大员想了想道:“既如此,只能先让建奴提前发布助郑王殿下奉天靖难的檄文!” 董廷献听后忙扬眉道:“阁老此计高明!不如此,还真不足以让他朱由校知道,他现在这样倒行逆施,早已到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地步!” …… 半月后,在一应亲征所用粮草辎重都在陆续调运出关和茂山援兵已经提前派出关时,天启就收到了来自建奴接受郑王朱翊钟之请,助其奉天靖难的檄文。 “檄文中说,奸臣臣等,蛊惑陛下交恶于领邦,穷兵黩武,背叛名教,且篡改祖制,故已惹得天怒人怨!而不得不顺天道人心,助郑王讨伐陛下,以叔祖之资,纠正侄孙失德之处。” 这一日,朝会上吗,兵部尚书卢象升向天启奏禀了檄文上的内容。 天启听后沉声说道:“看来郑王,朕的皇叔祖,悄悄去建奴了?不但去了建奴,还要借建奴的势,讨伐朕!” 说到这里,天启就怒极反笑起来:“这还真是亘古未闻的怪事!一个堂堂藩王竟然都要逃到鞑子那里去反朕!就这么受不了朕的统治?” “简直岂有此理!” 天启突然大喝一声,道:“你们说,大明到底是礼制说了算,还是祖制说了算?!” “回答朕!” 天启怒气冲冲地又说了一句。 这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毕竟一个宗藩,竟然都要因为反对他的政令,而投靠建奴,乃至否定他的一切努力。 这让哪个帝王受得了。 此时也在朝堂上的那蟒袍大员见此暗自偷笑起来,他就想看见天启这气急败坏的样子。 如张贵之前所言,大明眼下要想攫取外部资源来解决国内危机,逆转国运,实现中兴,最大的挑战就是天下人在礼制和祖制上的观念,即能否接受大明开始行霸道之政,不再恪守儒家思想,不再施行对内使劲压榨,对外则优待羁縻的政策。 现在,潜逃去建奴的郑王,和在暗中推波助澜,意图阻止朝廷坚持对外扩张战略,对内扶助农工致富的权贵官僚如这蟒袍大员,都是因为不能接受大明朝廷在执政方略上的改变,做出了相应的大逆不道行为。 受此影响,内心其实也反对朝廷对外扩张,对内给庶民捆绑减少对庶民剥削程度的战略,而不满的吏部右侍郎钱懋襄,此时也在这个时候毅然出朝班,奏道: “陛下!大明自然是陛下说了算。但君王乃天下共主,当顺应天下民心!陛下乃大明天子,就更应该顺应天下民心。如今陛下所行之政,的确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故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说着,钱懋襄就又道:“故臣恳请陛下,不要再在违背圣贤道理、天下民心的路上越走越远。今日是一个藩王去投建奴,臣担心他日,天下臣民皆叛投陛下呀!” 钱懋襄一时说着还热泪盈眶起来。 他自问自己因为最近股价大跌损失了不少利,但也因此,让他痛定思痛,开始觉得这对外夺利的确不如对内压榨老百姓稳当,毕竟变数太大,也就在这时继续顺势准备劝谏天启继续做回儒臣们所期望的守成仁孝之君来。 故而,钱懋襄还继续壮胆言道:“陛下!譬如这次的茂山铁矿,本就当是远夷争夺之利,如今陛下受朝中一些大臣蛊惑,非要取其利,甚至还集天下臣民之财,一起去取其利,带着大明所有臣民行强夺外夷矿利之事,此乃霸道也!有悖天理!更易滋生事端。所以,才导致建奴兴兵围茂山,乃至国内人心难定,而惶惶不安。故,臣请陛下下诏停办茂山铁矿,弃咸州新地,裁兵简政,行为无为之治,而留圣名千古!” “陛下!臣倪元路请旨斩主张弃祖宗土地,而大违成庙旧谕,且有意蛊惑陛下做失德之君的钱懋襄!” 这时,担任国子监司业的倪元路突然出班直接要求斩杀钱懋襄。 倪元路说着就又道:“何况,茂山铁矿已募股于天下臣民,此乃陛下有意让利于民的善事,天下臣民,如今还愿意持有茂山铁矿股票者,皆是因为还相信朝廷能让他们分到茂山铁矿之利!现在钱侍郎却突然要陛下下旨放弃咸州,停办茂山铁矿,这无疑是要夺民之利,有意坏天下民心!” “臣亦请杀钱懋襄!” 这时,左佥都御史祁彪佳也站出来,禀报了一句,且道:“因为相信陛下,相信朝廷,不少士民还愿意持有茂山铁矿的股票,如今钱懋襄突然要朝廷弃之,算怎么回事,是要弃民意于不顾吗?!” 陈子壮这时也站出来道:“陛下,为了稳住股价,争取民心,臣等不惜破财百万回购股票,为的就是相信朝廷能解茂山之围,使其铁矿能开采回国,而使大明中兴。现在钱侍郎此言是什么意思,是要陛下不顾臣民拳拳忠君爱国之心,有意要乱了这天下吗?!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 对于许多大臣们而言,他们已经看到了对外掠夺的甜头,就不可能会选择放弃。 甚至为此,他们还愿意跟着张贵一起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 如今钱懋襄要求天启退回去,放弃对外扩张的政策,这无疑触逆了他们最大的底线! 尤其是一些主持变法的大臣,他们不可能为了国花了不少银子回购股票,而又坐视朝廷不再为他们的利益努力。 《我的治愈系游戏》 所以这些还愿意跟着朝廷一起发财的大臣也就纷纷站出来,要求斩杀钱懋襄。 “陛下,臣亦请诛钱懋襄!” “陛下!臣附议!钱懋襄不诛,难以告慰成祖之灵!” “陛下!臣亦认为,钱懋襄当诛!” 第三百零四章 砍杀儒臣!展现天启朝的武德底蕴! http://.biquxs.info/ 钱懋襄见此,有种自己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一时,钱懋襄只得慌忙匍匐在地:“陛下!臣或许言语有失,但臣也是为君父而忧啊!怎么说,也算不上该死之罪呀!” “陛下,无论如何,臣认为,凡言弃祖宗旧地者,皆当诛!否则,便是忤逆不孝!不配为我大明臣子!” 倪元路这时继续禀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许多大臣们依旧态度很强硬,认为钱懋襄所言乃当诛之言。 钱懋襄这时才意识到大明已经回不去了。 还持有茂山铁矿股票的大臣们,既然选择了为国不抛售股票,乃至回购股票,自然也就不会允许自己手里的股票就真的一文不值。 相当于国要爱,钱也要赚。 谁不让他们这些忠君报国之人赚钱,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钱懋襄不由得看向倪元路这些人:“你们就这么不要礼义廉耻吗?!非要让朝廷穷兵黩武?!” “我们正是因为要礼义廉耻才要请陛下杀你!” 陈子壮这时说了一句。 倪元路更是补充道:“陛下,若钱懋襄这等主张弃土之臣不杀,则天理难容!” 天启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朝臣一起说出了他内心所愿做的事。 于是,天启便道:“既然是群臣所请,那就将拖出去,砍了!再有言弃土之人者,亦如此例!” “陛下圣明!” 许多大臣们一起奉承起天启来。 钱懋襄则直接瘫倒在地。 直到禁卫把他拖下去后,他才回过神来,大声骂着那些要他死的朝臣:“奸臣,你们这些奸臣,不得好死啊!” 钱懋襄此时依旧愤恨这些要他死的大臣!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下场都是这些人逼的。 卡察! 钱懋襄骂了没多久后就人头落地。 站在文官朝班前面的蟒袍大员心中微微一叹,眸中尽显失落之色。 他发现自己失算了。 在茂山铁矿的利益价值凸现出来后,变法派的大臣,乃至更注重利益不在乎所谓王道霸道的中立大臣们,皆比茂山铁矿的利益价值凸现之前要更强硬了。 刘宗周主张不要拿回咸州时,还没这么多朝臣要求皇帝杀了他,甚至袁可立这个皇帝信任的吏部尚书,还主动去劝刘宗周。 而现在,袁可立也不劝了。 礼部尚书陈子壮更是站出来直接要钱懋襄死。 这让他越发觉得大明已经在快速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大明。 “把今日朝堂上钱公被诛这件事告诉给建奴的摄政王(多尔衮),他应该会明白,大明很快就要变成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大明,这对所有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以,这蟒袍大员在退朝后就对董廷献说了起来。 …… “这是好现象,说明越来越的朝臣开始以社稷苍生为重,而不是圣贤道理。” 天启十年三月。 天启正式开始亲征。 张贵和兵部尚书卢象升也随扈亲征。 近卫军禁卫营、西山营则组成了亲征的中军。 而在行军途中,天启就又提起了朝会上从朝臣们所请诛杀钱懋襄的事。 张贵因而呼应道:“陛下说的是。这钱侍郎只想到郑王殿下叛国詈骂陛下的事会真让陛下觉得如今朝廷这样做已惹得天怒人怨,从而导致连藩王都叛国而去,但却忽略了许多朝中许多忠臣们已经为稳住民心牺牲够多了,回购前景不明持续走低的茂山铁矿股票,几乎把赚来的银子都掏了出去,结果他却眼看着这些忠臣们把股票都回购的差不多的时候,建言放弃茂山铁矿,这怎么能不激起众怒?” “所以朕才要杀他!” 天启因而立马在前方河边回道。 这时,卢象升追了过来:“陛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我们的哨探在萨尔浒一带发现了许多建奴斥候!” “可有抓到活的?” 张贵这时问道。 卢象升摇头:“没有!我们的人一围住他们,他们就选择了自杀,明显都是狠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来哨探我们的目的!” 天启则在这时候逡巡着眼道:“不用问也知道,是冲着朕来的!想必建奴早就知道朕会御驾亲征!” 张贵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西厂已经在排查之前在大肆购买股票和突然又抛售股票的许多新冒出来的富商,已经有迹象表明,有来自关外的富商,只怕已经有建奴买通的富商在关内活动。” “这么多建奴斥候出现,没发现的,只怕还有更多,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打算再在这萨尔浒来一场针对朕的围歼战?” 天启突然问道。 张贵道:“真要这样,以建奴现在的兵力,只能集中全力,攻我中军!那他们就无法围住茂山的棱堡了。” “没错!” 天启突然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笑着说:“朕巴不得他多尔衮会把所有建奴主力集中过来对付朕,这也是朕决定亲征的目的。当然,你们也早已知道了。” 这时,前方密林外,突然出现大量烟尘。 卢象升先禀道:“陛下,是建奴!看人数,不下两万,皆骑马而来!” 张贵也喃喃低语起来:“这些建奴果然再次选择了萨尔浒。” 天启倒是颇为镇定,道:“既如此,立即依山列阵!” “是!” 卢象升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命令中军禁卫营和西山营两总兵即刻组织各类兵种列阵。 而对面建奴则在前方突然出现后,没有选择立即进攻,只原地造起寨来,且派出多路骑兵四处巡弋,以监视明军这边。 “报告,列阵完毕!” 两总兵走来向卢象升汇报道。 卢象升则看向了天启。 张贵也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啐了一口,皱着眉道:“这些建奴怎么如此谨慎,不直接进攻,竟先造寨!传令,先造反歇息,估计等到次日,这些人才会进攻。” 待到次日清晨,建奴这边果然才开始进攻。 最先进攻的建奴骑兵,意在冲垮明军前方步兵阵营。 一时,天启就亲眼看见大量建奴骑兵,浩浩荡荡而来,似乎因为知道这里有大明天子,一个个皆很是亢奋。 因而,天启不由得问着张贵:“我们的炮兵能否直接重创他们?” “陛下放心,一定会!毕竟我们的是新型炸药和新型线膛炮。如您所言,该让他们看看我们这些年搞实学研究的成果!” 张贵回答道。 “放!” 随着,实际指挥的卢象升这边一声令下,明军这边的炮兵直接先开了炮。 大量的榴弹直接炸到了建奴骑兵阵营里,勐烈的黄色炸药直接炸开,形成大量碎弹片,疯狂收割着这些建奴骑兵。 接着,卢象升又命道:“火箭熘推上去!放!” 与此同时,明军的火箭熘也开始嗖嗖的大量发射。 火箭熘是明朝早就出现的多管发射火器,戚家军就曾使用过,只是现在大明出现黄色硝化炸药后,这些火箭熘射携带的火药从黑火药变成了黄色炸药,所以威力无疑更大,乃是近战神器。 此时,在明军这边的火箭熘发射出去后,所发出的火箭杆上的黄色炸药,已在这些冲到近前建奴骑兵中间炸开,产生大面积的火焰与浓烟。 故而,没多久,建奴剩余骑兵直接崩溃。 而明军这边直接就发起了总攻。 卢象升亲率骑兵砍杀了上去。 没多久,卢象升就绑了多尔衮来,道:“陛下,臣已生擒敌军主将!多尔衮!” 彭! 多尔衮被卢象升直接丢下了马,摔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多尔衮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第三百零五章 多尔衮痛哭,认为张贵最坏! http://.biquxs.info/ 天启则看向多尔衮:“朕说过,会让你们这些不想朕中兴大明的人看看,看看朕这些年在你们所谓的奇技淫巧上做出的效果,而这些效果注定你们不可能再阻止朕的大明走向中兴!” “奇技淫巧?” 多尔衮听天启这么说后,没多久倒也明白了过来,知道天启话里的意思。 于是,多尔衮笑了,吐了一口血出来,脸色苍白道:“原来如此,大明皇帝陛下,我不得不承认,在匠作技艺的重视上,我大金不如你们,即便我大金也知道火器的厉害,知道他可以对战争有很大的帮助,但我大金的根本到底是射御。所以,我大金不可能像你们这样做,毕竟真要是一味倚靠火器,那就更得需要有一个地大物博的大后方才行。” “但是,大明皇帝陛下,你这样重视奇技淫巧,甚至因为自身也极为痴迷其间,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圣君该有的品质。” 天启瞅了他一眼:“你在教朕做天子?” 多尔衮道:“不敢!但大明皇帝陛下,您应该明白,就拿贵军刚才所用火药来说,这种可以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农夫引爆一包后,就能让贴近他的多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同归于尽的火药,真对您的统治没有坏处吗?” “在我看来,这些奇技淫巧,只会让您的帝国更加难以长久。” 多尔衮说着又道:“以我看来,大明皇帝陛下,你还不如放弃继续大规模改进火器,放弃发展什么实学,而是以骑射为主。这样你的江山可以更加稳固。因为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精于骑射,而大明皇帝陛下,您是最大的贵族,您应该坚持让您的优势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优势。” 接着,多尔衮就自荐说:“在下愿做您的奴才,策马为您开疆辟土。” “你没有说错,火器火药越发展,工匠百姓的地位就越高,权贵也就越操控他们,但朕宁肯提高他们的地位,也不能坐视大明日益衰亡下去!” 天启点首说后,又看向多尔衮,说:“你果然有些见识,不愧是建奴的摄政王。” “当然,朕也不得不承认,你们建奴从你父亲努尔哈赤开始,到皇太极,再到你,目前看来,都是有些见识的。” “事实上,在朕未掌大权前,你们建奴也的确让朝廷屡屡吃亏,而渐成大患,朕甚至已经开始担心,你们会真的成为第二个完颜氏!乃至再和朕朝中那些奸臣贼子一勾结,直接取了朕的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我大明要是不大搞朕内弟所言的工业,把大量百姓变成工匠和军队,就还是以腐儒贪吏为主,指望他们挡住你们建奴逐步壮大的趋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启即位初期,皇权的确还受制于文官。 因为时任司礼监太监王安与文官亲近,而首辅方从哲又无力约束文官,尤其是言官。 故而,天启在除掉王安之前,有些事还不能做主。 直到魏忠贤出现,天启寻找到可以代替王安的人后,才开始逐步掌控实权。 所以,天启此时才说在他未掌大权前,大明屡屡吃亏于建奴。 比如,在天启即位之初,即天启元年就发生了熊廷弼被言官弹劾罢职,袁应泰接替熊廷弼为辽东经略,进而发生辽阳、沉阳被建奴攻陷的事。 而紧接着,在天启二年,又发生了广宁失陷。 总之,在天启初年,大明在辽东的表现的确很不好。 天启这么说后,张贵也附和起来:“陛下说的是,昔日熊廷弼便是被朝中腐儒弹劾去职,言其平辽无功,但现在看来,非是熊廷弼平辽无功,只是熊公守辽稳妥不冒进罢了,也才使得建奴在熊公在位时,未曾得到辽阳、沉阳二地。大明真要是一直还是重理学道德,就真的要等着被改朝换代了。” “想必,您就是国舅爷?” 多尔衮看了张贵一眼,问道。 天启替张贵回道:“他就是!朕的内弟在实学上造诣远比朕精深,三酸二碱是他提出来的,力学三定律是他提出来的。朕是靠他才做出了许多新器械,没有他,大明也不会在火器火药上发展的这么快。你们吃的亏,一大半应该要算在他头上。” 多尔衮呵呵冷笑。 “护驾!” 突然,多尔衮就暴起,朝张贵这里冲了来。 天启身边的戚盘宗还以为他要行刺天子,也就立马喊了一声。 直到禁卫们用盾牌挡住多尔衮,众人才发现,多尔衮是要冲向张贵。 且这时,多尔衮正目眦欲裂地看着张贵,骂道:“你这个祸害!你坏了我大金几代人的基业!你也坏了全天下公卿贵族的体面与财路!你知道,你们的赵王殿下怎么骂你的吗,啊?!他骂你比王莽还坏!比王安石还奸!天下迟早要因你而大坏!” 多尔衮骂着就瘫坐在地上,流起泪来,喃喃说道:“可恨我多尔衮也自诩天下一等聪明人,却也终究被你害到如此这般田地。围了大半个月的茂山堡攻不下来,好不容易得知你们皇帝要亲征,急忙赶到萨尔浒来,欲先擒了你们皇帝,结果,还是打不过,被你们的火器火药欺负的占不到半点便宜。” “呜呜!” “苍天啊!” 多尔衮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起来。 张贵无语。 “朕的内弟不是王莽,他从不伪装成谦恭下士之人;也不是王安石,因为他不单单只是想富国。你们不懂他,只有朕才懂他。” 天启这时说了一句,就又问道:“你适才提到朕的皇叔祖,他在你们建奴现在怎么样,可有随你一起来?” 多尔衮回过神来,看向天启:“他还在赫图阿拉,且已经乐不思蜀。他觉得他在我大金,才活得更像一个王爷!大明皇帝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自己的宗亲,让他们必须钻研一门学问,让他们要在什么算学、物理、水利、气象、天文上有所成,还要接受考成,不然就要降爵降禄,哪有这样折磨自己宗亲的。您皇帝陛下喜好杂学,不能逼宗室也都跟着学杂学呀!” 多尔衮竟不由自主地要为郑王朱翊钟打抱不平起来,道:“也难怪他比我自己还想让我大金夺了你的江山!” 张贵一开始还有些忍俊不禁,但渐渐的也沉下了脸,且瞅向天启道:“陛下,看来在郑王殿下眼里,宗庙社稷也远不上自己的舒坦重要,谁让他舒坦,谁就可以做他的主子。” 天启哼了一声:“皇家败类!也难怪天下人深恨我朱家!” 接着,天启就又道:“但现在大军远征已久,粮草不济,且重点是保住茂山铁矿,故还不宜去赫图阿拉。卢爱卿,先将剩余粮草除满足回师所需的,全部派兵运去茂山,并下令班师回朝!” “遵旨!” 接着,天启又指向多尔衮:“把他押上,等候处置!” 第三百零六章 为太子登基,保住国运! http://.biquxs.info/ 建奴如今人口减员严重,再加上因为没能像原历史上一样成功入关数次而得以劫掠大量汉人回去做农奴,所以,现在的建奴可战青壮也就早已不及努尔哈赤时代。 多尔衮这次率兵企图吃掉天启的中军禁卫营和西山营,也的确是几乎调动了建奴的全部主力,三万余人。 如今,这三万余建奴被大明围歼大半。 即便有部分侥幸逃回去,整个建奴也只会剩下不到两万的可战青壮。 这个兵力自卫已经显得捉襟见肘,自然也已无力再进攻其他势力。 因为要知道周围的蒙古诸部也不是善茬,他们不会在建奴衰弱时不去吃上一口。 所以,大明也不用再担心茂山会被建奴围攻。 但也正因为多尔衮这次是主力尽出,也就使得大明国内事先知道这一切的奸细,真的相信多尔衮能活捉或灭掉天启,再演一次土木堡事件。 毕竟除非是西山工业司的核心人员,没人会知道大明近卫军,尤其是作为天启嫡系的禁卫营和西山营,到底在火器火药装备上有多先进。 fo 还执意希望大明回到以前那种儒家礼制统治的社会的地主们,会有一天知道科学技术发展后,到底会给他们产生多大的打击。 “把暴君被建奴主力围住在萨尔浒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要制造起民众的恐慌来!让他们不敢再相信茂山铁矿的股票可以带来价值,也让暗中更多希冀大明重建礼制道德的势力,更加大胆起来!争取彻底推翻一切不是圣人所想看到的暴政!” 京师。 一直在暗中让董廷献与建奴联络的这名着蟒袍的内阁大臣,就在因为得知多尔衮撤兵赶往萨尔浒方向,而准备活捉天启的事后,对董廷献嘱咐起来。 “明白!我这就让他们去散播出去!” 因董廷献一直是用的化名与他人接触,所以,上次他制造谣言失败,且不少他派出去制造谣言的人虽然被抓,但还没有影响他继续在背地里为这蟒袍大员做事。 董廷献得到这蟒袍大员的指示后没多久,就让自己暗中联络好的人和报刊,散播出了天启亲征失败,被建奴主力围歼,且被生擒的谣言。 为了制造出恐慌,董廷献这些人自然要夸大事实才是。 所以,一时间,京师大惊。 许多流言蜚语因此衍生出来。 而这最直接导致的就是茂山铁矿的股价再次大跌。 好不容易因为天启、张贵等大力回购股票,且天启决定亲征建奴,以确保茂山铁矿安全,而稳住的股价,如今也就没办法再稳住。 许多士民纷纷去设在各坊的户部交易司抛售手中的股票。 虽然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因此开始去各官衙,号召朝廷大臣们暂时不要抛售,以免加剧恐慌。 许多朝臣们许多明面上答应,但背地里也不想为朝廷买单,而安排自己的人立即去抛售。 孔贞运和吴宗达二阁老就把手里还留的一点股票全部抛售完毕。 只是价格很低。 但孔贞运仍旧松了一口气,且笑着完吴宗达:“吴阁老,你也没留一点股票?” 吴宗达道:“早去交易司换成银子了!虽然换的银子很少,比最初买的时候,亏了不少,但总比眼睁睁看着手里的股票变成废纸要好。” “是啊!” 孔贞运叹了一口气,心道:“什么国运,让别人去在乎吧。” “我们也要抛售吗?” 这时,在制策司,韩爌问了一句。 毕自严道:“元辅,万万不可,我们上次回购不少股票后,我们这些制策大臣和陛下与国舅爷已经是持股最多的,我们要是再抛,那就真的要让股票贬的一文不值,只怕会引起大的动乱。” 陈子壮因而点头道:“没错!还是继续回购吧。” 说着,陈子壮就苦笑起来:“看来,鄙人又得破家为国了!” “大宗伯舍家为国,鄙人深为敬仰!” 毕自严因而作揖道。 这时候,袁可立也道:“也罢!见贤思齐,吾也跟着大宗伯一样,舍家为国吧。” 毕自严也向袁可立作了一揖。 韩爌这时突然说道:“陛下和国舅爷要是能回来,也不知道在此时此刻,会作何抉择。” 魏忠贤道:“皇爷走之前,倒也提醒过,让咱家继续用内帑回购,如果股价再次出现大幅下跌的话。” 毕自严道:“国舅爷也安排刘宗敏来户部给鄙人传了这样的话。” 韩爌听后道:“既然如此,就算陛下和国舅爷他们真遭了大难,我们这些主持变法新政的大臣,也该继续挑起担子,践行陛下的意志,为太子保住根基。仆,也继续舍家为国,回购股票。” 韩爌这样说后,魏忠贤道:“咱家自然也是要这样做的,毕竟无论是为皇爷还是小爷,咱家都得忠心耿耿!” 毕自严笑道:“既如此齐心,或许局面不会太糟糕。” 袁可立这时候则沉吟片刻道:“但也还是得小心为妥,尤其是内廷,切莫生乱子!” 魏忠贤道:“大冢宰放心,太子殿下由张都督陪着,自不会有失,宫中也已无人再敢掣肘娘娘,真要是让太子监国,也当不会有波澜。” “会不会有人不想让太子监国?” 突然,陈子壮问道。 魏忠贤突然沉下脸道:“那咱家肯定第一个不答应!诸位放心,我厂卫会盯紧的!谁敢乱来,先抓了再说,大不了事后,让御史言官骂咱家一人就是!” 因制策司的几个文臣和魏忠贤利益一致,所以,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也都没说什么,甚至觉得魏忠贤这样做很是果断正确。 于是,接下来,内廷和张贵的睢国公府,还有内阁首辅韩爌、吏部尚书袁可立、礼部尚书陈子壮这些变法派大臣,继续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外面抛售多少,他们继续回购多少。 对于他们而言,政治利益自然更重于经济利益。 只要稳住了太子的根基,就能稳住自己的权势,那损失的经济利益将来自然能找补回来。 “砰!” 但也因此,这蟒袍大员更加愤怒,当场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道:“这些奸贼!真是个个该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继续大肆回购股票,无疑在让人觉得,即便陛下有事,他们还是会在太子登基后,让太子继续同意对外扩张,继续开采茂山的铁矿!” 董廷献问道。 第三百零七章 护卫太子,拉着整个儒家正统陪葬! http://.biquxs.info/ 这蟒袍大员沉默了半晌,接着,突然抬起眼眸来,并执笔在桉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来,对董廷献道:“你去见这个人,告诉他,我们需要加点柴,让这把火烧得更大一些。” 董廷献盯着这人的名姓盯了半晌,随即答应道:“好,我这就去!” 而在董廷献去后的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残星未尽时,信王府外,突然出现大批头戴方巾的士子。 这些士子列队整齐地朝信王府走了过来。 而这时,信王府已经提前派驻了不少锦衣卫。 魏忠贤早防备着有人趁机生乱,而以保卫各大权贵为名,在这些人府外派驻了锦衣卫守着。 信王也不例外。 要知道,从天启推行变法新政以来,暗中就有很多势力在想着让信王登基。 毕竟信王是皇帝亲弟弟,在历史上和礼制上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关键是,信王登基就可以和后族张氏彻底撇清关系。 所以,很多反对新政的势力一直盯着信王。 此时,已提前守在信王府的锦衣卫因见这么多士子出现,便皆喝问道:“干什么的!” “值此板荡之际,来请信王监国!” 一走在最前面的士子大声回道。 接着,另一士子就朝面前一锦衣卫喝道:“尔等让开!” 锦衣卫忙拔出刀来。 但这些士子却突然从袖中拿出手铳来,对着这些锦衣卫就扣开了扳机。 啪! 啪! 啪! 炒豆子一般的声音响起。 许多锦衣卫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倒地,血流成池。 信王府的门房早已飞奔进去禀报。 与此同时,也有锦衣卫飞奔去了宫城禀报。 明显,这是一场政变。 而且在这时,大明勇卫营突然在总兵马科命令下,竟突然调动至大明门外, 马科还手持公函道:“兵部钧令!着我勇卫营入内城加强宫中宿卫!请神枢营何总兵开门。” 守大明门和整个内城的神枢营总兵官何可纲颇觉奇怪,并因此吩咐道:“派人去兵部问问,兵部真要调勇卫营进内城?” “不用派人了,本堂亲自来了,这是御马监和兵部已经商定好的,故由我兵部下公函,调勇卫营入内城,为的加强内城防卫。” 这时,暂署部事的兵部左侍郎张若诚亲自来到了大明门。 “但按制,调兵入内城,当是由御马监、兵部以及卑职这个提督戎政的官一起商量好了才行吧。” 叶成学这时走了过来,说着就道:“不然,除非他马总兵拿的是圣旨,否则,他就不能进来!” 啪! 张若诚直接给了叶成学一巴掌:“放肆!你一个武臣,也敢与本堂置喙!” 叶成学顿时眼冒金星,有些意外。 而这时,张若诚则朝何可纲吼道:“立即开城门!否则,本堂一并向朝廷参你们二人,贻误军机!” “少司马好大的威风!” 这时,吏部尚书袁可立走了来,看着张若诚说了一句。 张若诚见袁可立走了来,猝然一惊,随即问道:“怎么,大冢宰也要管兵部的事?” “大冢宰!” 这时,何可纲和叶成学见袁可立出现,皆向袁可立拱手致礼。 袁可立则颔首看向张若诚,从袖中拿出圣旨来,道:“陛下在这之前,留有旨意给鄙人,令鄙人协理军务,鄙人自然可以管管兵务上的事。” 说着,袁可立就看向何可纲:“何总兵,你是国舅爷提拔上来的人,应该知道规矩,不能凭一道兵部公函,就要开门让一只突然出现的兵马进到内城里来。” “卑职明白!” “真不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 张若诚问了一句,就道:“勇卫营难道不是朝廷的兵马吗,我们兵部调他入内城,又有什么。” 袁可立道:“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 “袁礼卿!你们制策司的人擅权乱政,天下皆知,如今你说圣上提前下旨让你协理军务,我看也是你们制策司在骄旨乱政!” 张若诚急中生智之下,竟直接说袁可立的圣旨矫旨,且朝外面的勇卫营总兵官马科喊道:“马总兵!有奸臣袁礼卿伙同权阉魏忠贤、权臣韩爌等谋反,当速速攻下大明门,护卫太子!” 马科听后也明白过来,就忙喝令道:“准备攻城!攻下大明门!护卫太子!” 袁可立则因而看向张若诚:“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张若诚冷笑起来:“袁礼卿,我们自然知道。没错,我们就是想要在这时候逼宫,顺便也逼着新陛下,杀了你们,把你们这些支持改制的大臣全部灭族!进而恢复礼教,恢复祖制。另外,要把你们所有的新政都废了!” “都废了!” 张若诚说着就青筋直冒地怒吼起来。 接着,张若诚又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然后,张若诚就突然大笑起来,仰天喊道:“最后的机会呀!” 袁可立这时看向了何可纲:“何总兵,组织防御!只要守住了大明门,本堂就奏请朝廷封你侯爵!” 何可纲不由得精神一振:“请大冢宰放心!” 接着,何可纲就开始布置起来。 “大冢宰!” 张若诚则突然对袁可立大喊了一声。 袁可立回头看向了他。 张若诚则突然朝他拱手一拜:“请公拥立信王!不再支持变法新政。难道公真的要眼睁睁看见我儒家礼法被肆意践踏吗?!眼睁睁看着儒士不如工匠尊贵?!至于公所在意的茂山铁矿之利,难道公真的觉得放弃咸州,恪守王道,不争利于外夷,就不能得到茂山铁矿之利?” “公素来是聪明人,当应该明白,这茂山铁矿之利,如果没有朝廷参与茂山铁矿之利,反而能使公卿士大夫可以从外夷手中得到更多茂山铁矿之利!” 说着,张若诚就看向何可纲和叶成学:“还有二位,若大家一起与外夷走私茂山之铁矿,不会比与朝廷共分其利少,只会更多!所以,何必要坐视朝廷与全民共得矿山之利!” “张侍郎!” 袁可立也突然大吼一声,且道:“亏你想的出来!把茂山铁矿让给外夷,然后再与外夷勾结,将茂山铁矿走私入大明,高价卖给朝廷,骗取大量国帑,直到朝廷因此被你们吃空吃垮为止!” “社稷苍生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汝竟说出这样泯灭良知的话来!” 接着,袁可立又大声质问了张若诚一句。 张若诚一愣,随即咬牙抿唇起来,随即转身问着何可纲和叶成学:“二位呢,难道不想通过鄙人刚才所说的方式,在茂山铁矿得到更大的利!” 彭! 何可纲直接踹了张若诚一脚,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敢这样看老子!国舅爷提拔老子时,说看中的就是老子的忠肝义胆,你真以为老子是卖主求荣的人?他祖大寿要不是要做鞑子的走狗,老子至于要做背叛他的事?!你们这些文官不要因为自己是什么人,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人!” 张若诚怔了一会儿,随即从地上坐起身来,吐了一口血道:“真是晦气!悍戚张贵举荐的人,怎么都这么死脑筋!” 说着,张若诚看向袁可立:“大冢宰,您应该明白,这改朝换代是常有的事,未必他朱家的江山没了,你袁家就要跟着就破败了!你要做忠臣,大可以在朱家的江山没了时,为他朱家的皇帝殉节,又何必要为了他朱家的江山,拉着我整个儒家正统陪葬?!” 第三百零八章 缉拿逆臣!请任监国! http://.biquxs.info/ 袁可立神色严肃地道:“阳明先生说过‘致良知’一言,吾不问其他,只问自己本心,也非为什么朱家赵家,也只为本心。你们不能为一己私利坏天下道法!” 接着,袁可立就对叶成学道:“大金吾,锦衣卫有缉拿反贼便宜行事之权,这张侍郎反心已明,还请将其下诏狱!这个时候,什么文官武官之别也别问了,您是天子近臣,就该果断锁拿逆臣!” 叶成学这里因见何可纲和袁可立都这么坚持原则,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坚持原则,心想自己也的确是国舅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此时也不能做对不起国舅爷的事,不然不够义气,何况这时真要是背叛太子也不忠,便答应道:“大冢宰说的是!” 于是,叶成学便走上去,拔刀指着张若诚,喝道:“走!” 张若诚只得起身离开。 叶成学随后跟了来,道:“张侍郎,你刚才的那巴掌,打的着实不轻啊!” 张若诚直接转身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大金吾息怒!刚才小人不过是想着这样可以吓唬住您,所以才做了这样出格的事。” 叶成学忍俊不禁起来:“你倒是怂的挺快!要不是大冢宰出现,你是不是还要命何总兵砍了我?” 张若诚道:“不敢!” “起来!” 叶成学大吼一声。 张若诚只得起身。 叶成学道:“去诏狱后,自己交待明白,别逼老子动刑!” 这里,袁可立看着叶成学押着张若诚远去后,就微笑着看向了何可纲,且朝何可纲拱手道:“何总兵,这里就有劳你了!内城城高墙厚,只要竭力死守,这些叛兵就攻不破。而等到朝臣们请出太子和皇后娘娘来时,估计他马科也不好意思再攻,就算他想,他部下也不一定都想,勇卫营的兵毕竟不是他的私兵!乃至整个京畿的兵马都不是谁的私兵,都是有志为朝廷建功立业的男儿。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马科会等到什么援兵来!” 何可纲道:“卑职明白!” 袁可立则突然倚在城垛坐下:“我一夜未睡,先倚在这里睡会儿,待会儿对方发炮开始攻城时,再与公同守!” 何可纲道:“这……” 何可纲正要劝袁可立回去,就听到呼噜声起,只好闭口不言。 原来,袁可立早担心有变,便提前仗剑暗自藏在了大明门这里,且也早就向天启要了一道旨意,为的就是能保住他们这些变法派大臣这些年来改革的心血。 直到确认何可纲可信后,他现在才敢闭眼休息一会儿。 毕竟他不是张贵,没有原历史做参考,而确认哪些人可信,只能多费些心力。 且说此时的信王府,突然出现的大量武装士子在血洗了提前守在信王府的锦衣卫后,就包围了信王府。 与此同时,为首的一名叫傅以渐的士子更是先走到王府大门前,拱手喊道:“奸臣当道,礼教大坏,如今陛下北狩,社稷更是危在旦夕,东宫年幼,怎能力挽狂澜?固请信王殿下任监国事,以救宗庙社稷!” 如前面所言,这些不愿意大明连儒家礼制都破坏的反对者,依旧喜欢找一位和后族没有瓜葛的人为君,毕竟这样才能利于对张氏一族进行彻底的清洗,也可以说成是报复。 而此时,在傅以渐这么喊了后,其他士子也跟着拱手喊了起来。 “请殿下以宗庙社稷为重,担当监国重任!” “请殿下顺天命,从民意,以安天下!” “请殿下勿忘陛下友爱之恩,勿忘娘娘礼重之德,担当监国,救回陛下!” …… 这些士子们高声喊着。 而这时,信王朱由检则也一直坐在王府中堂,听着这些声音面沉似水,且突然喊道:“高起潜!” 信王府内侍高起潜立即走了过来:“王爷!” 朱由检继续问道:“皇兄真的被建奴活捉了?” 高起潜回道:“王爷!奴婢亲口问了崔公公,崔公公说是真有此事,魏公公还为此连夜去找元辅他们商议办法呢!另外,兵部张侍郎也说他收到了来自辽阳曹总兵的急递,言曹总兵在辽阳城外看见建奴押着陛下来扣关呢。” 朱由检听后,站起了身,且在屋中踱起步来,且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高起潜见此问道:“王爷,要不要开府门,放那些士子们进来。” 朱由检突然道:“不行!孤不能见他们!” “王爷,都这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高起潜见朱由检虽有些兴奋,却竟然还克制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而没有被他忽悠成功,也就有些着急地说了起来。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时,外面已经不仅仅是有士子出现,还有一些来自千步廊各官衙的文官也赶了来,跟着高喊请朱由检出府见他们。 一些文官内心里也的确希望换一位天子,然后恢复礼制,恢复祖制,停止对外扩张,将百姓往外迁移的政策。 轰! 轰! 轰! 而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炮声,震得如雷一般在暮夜里炸响。 “是大明门方向!王爷,魏忠贤、韩爌、袁可立这些奸贼果然在造反了!他们这是要逼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承认让唐王殿下即位啊!” 高起潜忙用自己早就备好的说辞言道。 朱由检听后吃了一惊:“唐王殿下?” 高起潜道:“殿下,您不知道,唐王殿下颇善于以奇技淫巧取媚陛下,而与殿下您好读经书不一样,他也因此,素来和张国舅这些人亲近,如今,魏忠贤这些人早被他收买,意在将来,继续坏儒学正统,彻底光大他们的什么实学,也就是他们又称作科学的学问!” 朱由检听后,突然道:“如果皇位是由太子接受,倒是没什么。但若真是由他朱器墭夺了位,这无疑是万万不可以的!难怪魏忠贤他们没来见孤!” 高起潜见朱由检有所意动,也就趁热打铁道:“王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得尽快聚集王府护卫,与外面舍身救国的士子们一起,去勤王平叛啊!” 轰! 这时,又是一声震天炮响,让朱由检恢复了一些理智,且道:“但外面那些人是要逼孤做监国!” 高起潜道:“王爷,这总比让皇位落到旁支宗室手里强吧?” 朱由检点点头:“你说的对!让他们开府门,孤出去见这些士子。” “是!” 高起潜见成功地忽悠了朱由检,高兴不已,忙要去开门。 但这时,朱由检又喊住了他:“慢着!” 高起潜回头看向朱由检,问道:“王爷,又怎么了?” 第三百零九章 对谋逆者,可先斩后奏! http://.biquxs.info/ 朱由检看向高起潜言道:“你先去看看,大明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后再说!” 高起潜一愣。 过了一会儿,高起潜才问着朱由检:“王爷可是想先搞清楚,唐王他们造反是否已经成功?” 朱由检点首:“如果木已成舟,也不是不可以认他为监国。毕竟到时候得以大局为重!”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高起潜应了一声。 而朱由检则揉搓起手来,不停地深呼吸着。 彼时,外面前来信王府奏请信王监国的文官士子越来越多。 他们已经开始希望,先一步来请信王监国,进而先一步获得信王青睐的机会。 当然,本因上,还是他们真的想恢复大明不再对外扩张对外取利且以和为贵的儒家礼治模式。 量中华之物力,皆与国之欢心。 不只是慈溪一人有这种想法。 大明的许多地主也有这想法。 这片富饶的土地和土地上勤奋的汉人百姓,让他们只想岁月静好地靠吸食汉人百姓的民脂民膏活着,乃至利用外夷的力量进一步吸食更多的民脂民膏,故而,怎么能通过对外扩张的方式,让自己本可以与外夷一起私吞的天下资源,变成朝廷和天下民众所有呢。 所以,地主们真的很想大明继续以和为贵,实行儒家王道。 很想。 非常的想。 东阁大学士孔贞运此时也按奈不住了,急忙来到了信王府,也高声喊道:“吾欲效于少保为大明守国门,信王可能任监国为大明守社稷乎?!” 孔贞运甚至因此说自己要学于谦。 但事实上,孔贞运此时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炒茂山铁矿的股票亏了太多,想找补些利润回来,也就想借此拥立信王的机会在权势上更进一步,毕竟只要权势更大,在大明什么利益找补不回来? 比如这次茂山铁矿,哪怕真是一座金山,也不一定非要变成大明的铁矿,才能赚到其矿利,大可以通过勾结外夷走私铁矿的方式获得巨大利益。 当然,孔贞运现在敢这样做,也是因为听到外面传来炮声,又见越来越多的文官士子开始拥立信王,而他自己也的确喜欢恢复儒家倡导的王道思想,才在这时候果断站了出来,成了第一个公然支持信王任监国的内阁大学士。 接着,吴宗达也是同样的缘由站了出来。 而也因为,连阁臣都开始站出来支持信王任监国,所以一时也就激起了更大规模的拥立信王为监国的呼声。 朱由检自己也在得知有两阁臣也支持自己后,而也进一步激发出了早已冰封起来的对皇权的渴望。 本来,他从太子立了以后起,就彻底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皇帝,也没敢再有皇帝的心思。 但总是有人因为对现实政治的不满,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表露出希望他当皇帝的意思,以致于,他很多时候也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皇帝会是怎么样。 而现在,在误以为天启真的被建奴俘虏,连阁臣都出来支持他后,他自然也就更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向皇位迈出一步! 尤其是,高起潜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还对他说,唐王现在勾结了魏忠贤这些人欲要夺太子的皇位。 但理智告诉他,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心急。 所以,朱由检还是在等着高起潜回来,回来告诉他唐王到底有没有成功,如果唐王没有成功,他肯定要为自己的嫂子侄子一拼,不让皇位归了他支宗室! 但如果唐王成功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为嫂子侄子一拼,也没有必要再去为自己的皇位一拼。 这是一个人该有的谨慎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高起潜终于走了回来,一见到朱由检就道:“皇爷!唐王的叛军还被堵在大明门外,何总兵正在拼死守城!宫城现在还没有动静,但可以肯定的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迟早会被魏忠贤他们控制起来,我们得赶紧过去救下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趁着何总兵还愿意守住大明门的时候!” “何总兵真是忠臣啊!” 朱由检感叹了一句,接着就因此下定了决心:“开府门,孤要带王府护卫去救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 “是!” 高起潜明显是在撒谎,强行把在外面攻打大明门的马科说成是在魏忠贤同党,把谋反的人说成是魏忠贤。 但朱由检不是神仙,自然也猜不到他身边的高起潜在故意撒谎骗他,就像历史上,他很多时候猜不到一些朝臣在骗他一样。 何况,朱由检现在也更愿意相信这个。 随着府门一开,只见在信王府外的所有文官士子皆浮现出振奋之色,因为他们千呼万唤的信王殿下总算愿意出来,与他们一起捍卫儒家的圣贤道理了! 朱由检先道:“诸位实心为国,孤又怎好置身事外,值此动乱之际,孤自当为宗庙社稷抛头颅洒热血!” “信王英明!” 众人连忙作揖且奉承起来。 朱由检则接着大声问道:“现在且请诸位同孤一起去西苑,讨逆除奸,救东宫与皇后!” “遵信王命!” 众人立即回了一句。 甚至有人还高呼起来:“讨逆除奸!” 于是,朱由检接下来便大踏步向前,文官士子等簇拥着而他一起往西苑而来。 哒哒! 哒哒! 哒哒! 这时,大批的锦衣卫已经赶了来,且已经在信王府到西苑的路上设了路障。 魏忠贤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第一时间得知有武装士子突袭了信王府外的锦衣卫后,就立即调动其他锦衣卫赶来救援。 同时,魏忠贤还早就在各处街道设了路障,准备了锦衣卫力量。 现在朱由检一行人出发没多久,就看见前方出现一大队锦衣卫,且正站在木头搭起来以防骑兵冲锋的路障后面,且皆持着连发弓弩。 锦衣卫因为职责是在宫禁内活动,且便于擒贼后救治审问,也就使用操作更为自动便捷的弩机。 亲自来这里的魏忠贤还在这时走了出来,喊道:“信王殿下!娘娘口谕,锦衣卫可对持械欲谋逆者,先斩后奏!故请殿下回去,以免吾等伤了您!” 皇后是后宫之主,是可以对内廷后宫下懿旨的,而魏忠贤作为内廷的人,算是皇家奴才,自然有义务执行皇后的谕令。 故而,魏忠贤这时也就直接说是娘娘口谕。 朱由检现在只认为魏忠贤已勾结唐王谋反,也就不信,便道:“魏忠贤!你挟持皇嫂与太子,意欲勾结唐王谋反夺位之事,孤已尽知!故你休得在这里哄骗孤,假传什么娘娘口谕!” 朱由检说着就退后一步,对持手铳的武装士子们喊道:“现在就看你们了!” 傅以渐道:“请殿下放心,我等誓死捍卫名教正统!甘愿为殿下效命!” “慢!” 魏忠贤这时大喊了一声,接着就朝朱由检嚷道:“信王殿下,请勿听奸人挑唆,根本就没有唐王谋反一事,只有奸贼在挑唆皇亲内斗!不然,信王大可先等咱家请唐王殿下出来,由他向殿下说明!” “没有谋反?” 朱由检吃了一惊,看向了高起潜。 第三百一十章 天子出现,叱问逆贼! http://.biquxs.info/ 高起潜则对朱由检低声道:“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您既已愿意与天下儒士文生一起捍卫儒家正统!就不能犹豫!” 朱由检听后点首,便对魏忠贤道:“你便请唐王来,孤倒要当面问问他!” 不多时,唐王朱器墭就在世子朱聿键陪同下走了来。 朱由检一见朱器墭就大声质问着朱器墭:“朱器墭,皇兄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不忠于他?!” 朱器墭则大感惊讶:“信王,你这话从何说起,孤哪敢对陛下不忠。” 朱由检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对陛下忠心,为何要勾结权阉奸臣谋反,欲夺皇位?!” “这是哪有的事!” 朱器墭大声回了一句,道:“信王,何故冤枉孤,孤非陛下一支,哪敢觊觎大位!” 魏忠贤道:“信王殿下,你现在也该相信了吧,咱家怎么可能会与唐王一起谋反?!” “怎么不可能?!” 朱由检反问了一句,又道:“谁不知道,你魏忠贤与唐王一干人,早已是狼狈为奸,蒙蔽皇兄,窃据权柄,为祸天下,而娘娘对您这样的行为早已不满,乃至已将你比为赵高!如今你担心太子即位,娘娘会趁机将你明正典刑,故你自然就会另择他人为主!” 朱由检说着就厉声问了起来:“你说是也不是?!” 魏忠贤听后沉下了脸。 他意识到现在这信王殿下已经是没打算在相信自己了。 “信王殿下!” 朱器墭这时倒是神色激动地喊了一声。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有人误会他,昔日他父王误会他,以为他要谋夺王位,现在他受皇帝信赖,待在皇帝身边一起搞研究,竟然还是会有人误会他,认为他要谋夺帝位! 《我的治愈系游戏》 朱器墭喊了后就问着朱由检:“你们究竟要如何才能信孤没有谋反?” 朱由检倒是被朱器墭这话问住了。 这时,高起潜替朱由检言道:“除非你死!” 说着,高起潜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朱由检也不得不承认高起潜这招高明。 “没错,除非你死!” 这时,傅以渐这些拥立信王的士子文官也跟着起哄起来。 朱由检点头:“没错,除非你死!” 唰! 朱器墭竟真的突然趁着一锦衣卫没注意,就将一锦衣卫的绣春刀拔出来,且直接反转刀刃,搁在了自己脖颈间,看着朱由检和高起潜这些人:“既然如此,那孤死就是!”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住了。 朱由检也没想到朱器墭还真的要拔刀自刎。 高起潜见此,担心朱由检会临阵退缩,而使得自己这些人的计划功亏一篑,也就先冷笑起来:“那好啊,你就真死个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相信你唐王殿下没有谋反,没有想当皇帝。” “父王!” 朱聿键这时忙大喊了一声,紧张地快要滚下泪来。 朱器墭则瞅了朱聿键一眼:“孤受够了!世子,你好生保重!本以为,没了你祖父,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结果还是有这样的事。” “父王不要!” 朱聿键以近乎哀求的声音吐出两子字来,然后两眼满是怒火地看向朱由检和高起潜这些人。 朱聿键咬紧了牙,问道:“你们要逼宫,为何要牵连我们?!” “要怪你就只能怪他们!” 这时,傅以渐指向了魏忠贤,道:“怪他们坏了我大明祖制,让你们藩王居然不能恩养于封地,却以学习治学为名,留在京师。如果,你们没在京师,自然没必要这么以死证明自己。” 高起潜也得意地笑道:“没错!唐王殿下,你现在只能以死证明你自己的忠心!” 说着,高起潜还呲牙大吼一声:“死啊!” 接着,高起潜指着朱聿键:“还有你!世子殿下,你也要以死自证才行,不然谁会相信,你有没有也与魏忠贤勾结?!” 傅以渐跟着冷笑了一声,附和道:“没错!” 朱聿键看了朱器墭一眼。 朱器墭则对朱聿键吩咐道:“拔刀!” “父王!” 朱聿键喊了一声,哭道:“非孩儿怕死,而是这样不值得!” 朱器墭问道:“你我性命重要,还是大明的基业重要?!你我本早就该被你祖父你叔父毒死,如今不过是因国舅爷相救,多活了几年而已。” “是!” 朱聿键也跟着拔出刀来,准备自刎。 高起潜和傅以渐相视一笑。 而朱由检和魏忠贤则冷冷地看着一切。 朱由检先开口道:“那你们现在就证明给我们看,以死自证!” 朱器墭和朱聿键对视一眼,正要抹脖子。 朱由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已班师回朝!” “陛下已班师回朝!” …… 急促的马蹄声在暮夜里,暗澹的宫灯外传了来。 伴随着的就是近卫军传令兵的喊声。 魏忠贤则因此忙把住唐王的手,不让其自刎:“等陛下回来再说!” “班师回朝?” 朱由检这时问了高起潜一句。 高起潜则看向了傅以渐。 孔贞运和吴宗达见此则已经先悄悄熘走。 在后面的许多文官在开始悄悄熘走。 他们本就是投机者,在局势稍微不明朗时,自然要果断撤离。 朱由检也想撤离,但他的身份决定他不能悄悄撤离。 “假的!” 傅以渐沉吟半晌后,突然来了一句。 高起潜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没错!定是假的!” 说着,高起潜朝魏忠贤骂道:“魏忠贤,这定然你们制造的假消息,哪有什么陛下班师回朝!” 朱由检也因而退后了几步,吩咐道:“无论真假,诛杀魏忠贤,还有唐王与其世子!带其首级求见娘娘!” “是!” 魏忠贤这里见朱由检退后,也跟着退后了几步,吩咐道:“逆贼作乱,杀无赦!” 砰! 嗖! 于是,锦衣卫和对面拥立信王的武装士子血战起来。 一时间,双方皆有人倒下,也皆没有后退。 敢发动政变的武装士子皆是真心要护卫儒家礼教正统的大族士子,满脑子皆是为了自己的理学信仰一拼,自然不畏生死。 而锦衣卫皆是从选自家底清白的良家子,且皆受了教育动员,知道眼前这些人是破坏新政,不让他们这些中下层官校乃至平民百姓一起与朝廷发财才发动了政变,也知道如果让这些人成功,自己这些人,大多数人会被精简下岗不说,还可能变成被权贵役使的奴隶。 即拿茂山铁矿的利益来说。 锦衣卫们清楚,如果让这些人成功,那茂山铁矿只可能被他们背后的几个势力瓜分,但如果这些人没成功,他们还能通过持有股票的方式享受到这里面的利益。 于是,锦衣卫们也在力战,没有胆怯。 双方一时各有死伤。 武装士子这边明显更着急,而且他们满脑子都是为捍卫儒家正统的信念,也就有士子,干脆直接点燃火药包,朝锦衣卫队伍中冲了过来,企图直接与锦衣卫同归于尽,同时嘴里还高声喊道:“舍身卫道!讨逆除奸!” 砰! 在爆炸声结束后,许多锦衣卫与这士子一同被炸死炸伤。 但在硝烟后面,已经出现了一大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还有一天子大纛。 此时,天启已策于马上,大声问道:“卫的什么道,君道,还是臣道?!讨的什么逆,谁是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枪杀儒士,一个一个的击毙! http://.biquxs.info/ 天启与张贵提起随前军一起先赶了回来,且从德胜门而入,先回了西苑,再循枪声来了这里。 而张贵此时已奉旨去了大明门,制止那里的战斗。 天启则带着戚盘宗等亲自循枪声来了这里。 只是他没想到,一到近前,就只见一儒士缠着一身火药包,不顾弩箭的杀伤,冲进了锦衣卫队列中,来了个同归于尽。 于是,天启就这么喊问了一句。 天启喊完后,就给戚盘宗递了眼色。 戚盘宗会意,就忙喊道:“奉旨,锦衣卫退后!禁卫营上前镇压反叛者,火箭熘准备!左右两翼骑兵迂回包围所有叛军!” “慢!” 这时,朱由检喊了一声。 然后,朱由检走了出来,直接轰然跪在了一堆尸骸和硝烟中间,看着天启,落泪道:“皇兄!臣弟有罪,臣误信了奸贼的话,以为唐王和魏忠贤要谋反,就和他们一起来了这里,要闯宫救娘娘与太子!所以,就有了如今这一幕。” 高起潜和傅以渐此时脸色皆神色复杂起来。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傅以渐则选择了持起手中彷造自西林乡兵的手铳,朝禁卫军走了来,且喊道:“暴君!你问我们卫的是什么道,今日吾便告诉你,卫的便是仁孝之道!不仁不孝之君,吾等岂能忠之!” 砰! 傅以渐刚要扣扳机,戚盘宗就亲自用一把击发枪击中了傅以渐的额头。 傅以渐一脸惊愕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又有儒士走过来,咬牙说道:“礼制不可坏,君王也不可以!除非我等儒士死绝!” 砰! 在这儒士持起手铳前,戚盘宗又是一枪,击中了这儒士。 这儒士也倒了下去。 “死有何惧!坏礼制者,人人当诛!坏礼制者,不当为君!” 又有一名儒士走到近前来。 砰! 戚盘宗依旧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这名儒士依旧跟着倒下。 天启一直沉着脸,他没有说话,只任由戚盘宗执行自己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的大明要想打破被所谓礼制束缚到不能过三百年国运的桎梏,自己现在就只能狠下心来,看着这些宁守所谓的仁道也不尊自己这个皇帝的儒士一个接一个被消灭。 他想起了张贵说过的一句话,改制果然不是请客吃饭,注定是血腥的,是你死我活,甚至也难辩对错,各有各立场,各自也要为各自的立场付出代价。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自己此时没必要对这些儒士心慈手软,就像这些儒士在历史上屠戮因饿肚子而起义的流民时也不会心慈手软一样。 《轮回乐园》 “仁德乃我儒家之本,岂能行霸道而欺邻!坏我名教,无视圣贤道理!吾等岂能不行倒戈除纣王之事!” 此时,又一名儒士走过来。 话还没完,枪就响了。 这名儒士就倒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名儒士。 一名接着一名的儒士,为了自己所谓的儒家正道,开始做着以卵击石的事。 他们现在就像奴隶主在捍卫自己的奴隶不被人解救走一样,强行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当然,或许也跟他们知道自己已没有生路有关,才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 “朱由校!你如此践踏我儒士,我儒士就算死绝,也不会放过你!” “啊!” 又一名儒士在大骂一声后,就被击毙在地,且惨叫了一声。 一时间,在天启朱由检之间堆积起了一道由倒毙儒士们筑起的矮墙。 天启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也不明白,都是读书人,读的都是圣贤书,为什么所信仰的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有人不惜为庶民犯他这个皇上,如今竟也有人不惜为所谓仁道犯他这个皇上。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让一些转变观念很难,就跟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一样难,他们宁坐视百姓变成流民,也不愿意自己这个皇帝不再恪守儒家礼制,把无地百姓迁移出去,把无地百姓变成工匠。 朱由检这里也望着人墙对侧的天启,未说一句话。 天启也看着人墙对侧的朱由检。 天启一时不禁眼含热泪,隔着人墙喊道:“御弟!朕昔日赐酒客氏时,就已经说过,不要胡来!否则,朕不会手软!” 说到这里,天启就声音大了起来:“可为什么!你还是胡来了!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出现在这里,朕就不能饶你!” 朱由检现在也是后悔不迭,他只看向了高起潜,恶狠狠地盯着高起潜。 突然,朱由检发了疯一般的扑向高起潜,将高起潜擂倒在地上,对着高起潜的尖嘴猴腮,挥起拳头,就是一顿勐砸: “都怪你!都怪你!你怂恿的我!你对孤撒了谎,你说的皇兄被活捉了,你还骗我说唐王要谋反!” “你自己想当皇帝,哪里都只怪我!就算我告诉你唐王要谋反,你大可以义无反顾地带王府护卫去救皇后娘娘和太子,为何还要我先去打听一下,唐王到底有没有夺皇位成功!明明是你自己只想着自己,却怪我们唆使了你!你要真觉得我错了,干嘛现在打我,为何不提前杀我!” 高起潜嗷嗷叫着的同时也自辩起来。 朱由检听后瘫软地坐在了一边,呵呵一笑。 砰! 一声枪响后。 天启策马转身离开,泪如雨下道:“传旨!信王因病暴毙!朕甚为伤心,辍朝三日!” “是!” 魏忠贤回了一声,又问道:“皇爷,其余逆犯呢?” 天启大吼一声:“全部下狱受审!” 高起潜也就因此被锦衣卫拖拽了起来。 只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还在盯着他,眸冷似刀。 高起潜也看向了二人,没有说什么。 张贵这里也拿了马科来,令其跪在了天启面前:“陛下!马科已押到。” 天启一脸疲倦地看向了张贵,笑道:“他们没办法再盯着信王了。” 张贵怔了片刻。 他明白天启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不怪您,您本应是最仁的君主,却被他们逼成了最铁血的君王!犹如信王殿下本应是最守规矩的亲王,却被他们逼成贪权自私的亲王一样。他们恪守的就是这样一个把好人逼成一个精致利己之人的礼制!” 张贵言道。 天启听了张贵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瞅了他半晌。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陛下可否不改制了?天启:不能! http://.biquxs.info/ 天启接着又看向了马科。 很多话,他已不必再跟张贵细说。 所以,天启只是问着马科:“为什么选择这样做?” 马科先磕了一个头:“如国舅爷刚才所言,这世道就是人人为己,虽然大家嘴上都是说,要讲圣人的话,要做圣人做的事,但没人不想着自己。罪臣也因为想着自己,才答应张侍郎,帮助信王殿下任监国。但只是没想到,还真遇到不想着自己个儿的人。” 天启笑了起来:“你们现在不能再想着让信王当皇帝了。” “不能了!” 天启突然龇牙咧嘴地又吼了一声。 张贵见此忙道:“陛下息怒!” “朕没事!” 天启一摆手,道:“朕说的是事实,信王暴毙了,他们想换个皇帝,除非先害死朕的太子,再害死朕,然后再从别的宗室里找,但就是不会再盯着信王了!” “陛下刚才已经说了一次了。” 马科回了一句。 天启又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想让信王任监国。” 马科回道:“罪臣是听张侍郎说的,信王虽聪明但不似陛下这般,有帝王该有的聪明,只有刚愎多疑的聪明,所以比陛下更适合操控。但罪臣其实主要觉得信王即便没有张侍郎说的那么更易操控,但也至少不用担心信王还会信任国舅爷一系的人,这样罪臣这个有从龙之功的武臣,自然可以比周遇吉、满桂他们更有前程了!” 天启道:“还有呢?你没说完。” 马科道:“陛下圣明!要信王任监国的那些人,包括张侍郎,都是要恢复祖制的。陛下,臣真的受够了没有军户的日子!没有军户,臣这样的武臣,要想继续像以前那样役使许多人,就得花更多的银子,不能拿朝廷的规矩压他们。可关键是,现在不能役使军户,臣想多赚银子只能靠军功,不能靠压榨军户,然后必须要去辽东轮战时,费尽心机地多杀鞑子!可是陛下,臣疏谋少略,不如周遇吉、满桂他们善战,也怕真的把自己交待到了战场上,所以不想靠立军功赚银子,就想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躺着就能收很多钱粮,是吧?” 张贵问道。 马科苦笑道:“国舅爷您没说错,要是能躺着,谁愿意站着呢?” 说着,马科就看向天启:“陛下,罪臣给您老实交代这么多,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别折腾了?能不能不要再继续改制了!大明到现在已经算是中兴了,张江陵也只是到清丈田亩和一条鞭呢,您是把睦邻友好的礼制还有设立军户的祖制都给改了。” “不能!” 天启突然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马科:“……” 天启又道:“客巴巴不能白死,信王也不能白死!” “而且,如今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你刚才说,张若诚言陛下有帝王该有的聪明,没错,陛下如今的选择,皆是顺势的选择,所以不折腾就是逆势而为,就得自取灭亡。” 张贵这时候补充回答了起来。 马科苦笑一声:“难怪张侍郎说,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天启则在这时候命道:“告诉叶成学,让他把张若诚押来。” 魏忠贤在这时提醒道:“皇爷,还有那个信王殿下身边的那个高起潜,在逼唐王和唐王世子以死自证清白的时候,就属他最起劲!” 天启点首:“那把他也押来。” 没多久,高起潜就先被押了来。 天启因而问着高起潜:“你是受何人指使?” 高起潜一味想快些被杀,道:“信王!” 天启眸色狠厉起来,突然冷笑一声:“你想逼朕提前杀你灭口?” 高起潜吃了一惊,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忙拜倒在地上:“皇爷饶命!奴婢是受兵部右侍郎张若诚指使,是他让我假称唐王谋反,怂恿信王逼宫的。” 天启哼了一声:“到现在都还想着利用朕的皇弟,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一个是好东西!” 高起潜只磕头求饶。 接下来,张若诚也被押了过来。 天启继续问张若诚:“张若诚!这事是你一人主使,还是有其他人主使?若还有其他人,从实说来,朕或少夷你三族!” 张若诚回道:“是罪臣一人主使!也不必去栽赃他人!您也不必罪臣动机。这些也用不着再说。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恨,多尔衮竟然真的没有除了你,想必连崔公公所得到的也只是假消息。” 张若诚说到这里后,天启就回头问着张贵道:“崔文贞抓了吗?” 张贵点头:“抓了!一回京就抓了!” 天启听后便吩咐道:“押他来!” “是!” 没多久,崔文贞就被押了来。 崔文贞一来,天启就问道:“为何传假消息给张若诚?” 崔文贞回道:“皇爷于关外遇敌伏击之事,众说纷纭,奴婢哪里知道何为假消息,何为真消息,不过是以假当真,误说给了张侍郎而已。” “你!” 张若诚大怒,瞪向了崔文贞。 崔文贞则表现从容,澹澹一笑。 “为何要做建奴奸细?” 天启问道。 崔文贞回道:“奴婢本就是主子当年让奴婢阉了送入宫中的人,算得上也是旗人,哪里能说是奸细呢?” “你主子是谁?” 天启问道。 崔文贞想了想道:“如今的大金摄政王。” 天启听后道:“把多尔衮也押过来!” 没多久,多尔衮就被押了来。 崔文贞一见到多尔衮就急声呼喊道:“主子!” 多尔衮瞅了崔文贞一眼,没有答话。 崔文贞却流起泪来:“都是奴才的罪!奴才不应该把皇爷亲征的消息告诉给主子,导致主子如今落到这种地步!” “时也命也,能怪什么呢。” 多尔衮突然说了一句。 “竟然是个细作!”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就对天启建议道:“陛下,不如把他们先押下去,明日再议?” 昏昏欲睡的天启点了点头。 天启现在的确很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师,到现在都没入食,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的。 所以,张贵就趁此建议了下。 接下来,张贵也回了府。 “国公爷!” 张贵一回府,刘宗敏就迎了上来。 张贵则点点头,沉声吩咐道:“到书房等我!” 这里,张贵则去了内院。 “夫君!” 张贵一到内院,商景徽就唤了一声,梨花带雨地站在月洞门里,看着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率兵来镇压者,竟是天子! http://.biquxs.info/ 商景徽朝张贵跑了来,抱住了张贵。 张贵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真的和天启一起在关外遇害,也就笑着说:“我没事。” 因还有重要的事,张贵倒也没和商景徽寒暄太久,在与其一起见了张国纪后,他就独自来了书房见刘宗周。 张贵一来,就问刘宗周:“都查清楚了?” “是的,国公爷!” “凡是在购买与抛售茂山铁矿股票的活动中,对于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的富贾巨商,我们都在暗地里调查到了他们的真实背景,且掌握了相关确凿的证据!” “另外,遵照您的吩咐,至始至终,对于从未参与过茂山铁矿股票的权贵官僚与富贾巨商,我们西厂特务司这些日子也做了重点调查,也确实发现有形迹可疑之人!” “如一叫董廷献的,虽每每以各类化名同许多官绅士子或权贵官僚的家奴接触,但他的行踪却总是和不利于国舅爷您的舆论兴起时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另外,他总是出入一位同样从未购买过茂山铁矿股票的阁老的宅邸……” 刘宗周向张贵汇报后,张贵点了点首:“很好!且不提突然出现的新富贾巨商,在茂山铁矿股票发售的过程中,居然不愿意取其利的这些权贵官僚,要么真的轻利,要么就真的暗蓄更坏的心思。寻个理由,把这个董廷献秘密控制起来,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刘宗周道:“我们已经悄悄控制了起来,他已被人指认是第一个散播陛下被建奴围住的人,而有通倭的嫌疑,故而,我们以此为由已抓了他。且刚抓不久,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是在封城的旨意刚下达后不久抓的。” 张贵听后点了点首:“这样很好。” “国公爷,宫里陛下差人来传陛下的谕旨!” 这时,有家丁进来,突然禀报了一件事。 陛下? 难道陛下又想到了什么事要急着嘱咐? 张贵内心感到狐疑之余,就瞅了刘宗敏一眼。 接着,张贵就吩咐说:“请他进来!” 不多时,内侍杜勋就走到了张贵的书房,恭恭敬敬地笑着奉出天启的旨意:“陛下现在长椿寺,为太子殿下祈福,且请国舅爷也过去!” 所谓的陛下旨意不过是天启的一道手诏。 手诏虽然不是正式的圣旨,但也的确常是天启与近臣私底下交流的方式,有时候,臣子们也会把天子手诏当成圣旨。 比如历史上,刘瑾就是被一道手诏所除。 长椿寺在万历时期,李太后因好佛在内城建造的一座寺庙,所以也就渐渐成为皇室贵人常去祈福之地。 天启也的确在这之前也时常去长椿寺烧烧香。 张贵也就没有多问,答应道:“好!你稍待,本国公去向家父禀报后,就随你去。” “是!” 张贵接着就接过了这内侍所呈来的皇帝手诏。 张贵瞅了刘宗敏一眼后,就把皇帝手诏给张贵的私信交给了刘宗敏:“保管好!另外,把刚才你提的那个人,直接先押解进西苑,交给魏忠贤!” 刘宗敏答应一声后就没多言,退了下去。 而张贵则在接下来见了张国纪后,就先跟着内侍杜勋,一起去了长椿寺。 刘宗敏这里也换了朝服。 没错,刘宗敏现在虽然在张贵府上做事,算是张贵的家臣,但在朝中也挂有锦衣卫官职,名义是锦衣卫系统的一员。 因为大明发展到现在,锦衣卫的官职很多时候已经被广泛应用到各种恩赏中,重要文臣武将的子孙都会荫补锦衣卫官,而勋贵外戚子孙以及立功的普通武弁,往往也会被赐予各种锦衣卫官,另外,东厂这些衙门的官校也往往以锦衣卫官表明其官身品级。 所以,刘宗敏这种也不是特殊个例。 “刘爷且慢!国丈爷要见您!” 而在刘宗敏换上朝服,拿着张贵的可直入皇帝寝宫的金牌,准备押解董廷献去见天启时,张国纪的侍女突然来找了刘宗敏。 张贵家中,为区分张贵和张国纪这对父子家主,下人们往往称张贵为国公爷,称张国纪为国丈爷。 已经养成习惯,为的是好区分,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缘由。 刘宗敏也就只好先去见张国纪。 在见了张国纪后,刘宗敏就按照张国纪的吩咐安排了一件事,接着才押着董廷献去了西苑。 “国丈爷要刘爷做什么?” 在路上时,一家丁不由得问着刘宗敏。 刘宗敏看了这家丁一眼,道:“自然是国丈爷体己的事。” 董廷献这里也认真地听着刘宗敏和这家丁的对话。 一时,在听刘宗敏这么说后,他不由得颇为失望,暗想这张贵身边的刘宗敏怎么比昔日的周能还守口如瓶。 董廷献颇为失望。 当然,董廷献现在也更加无奈的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其实早就被西厂的人盯上了,以致于被抓的真是猝不及防! “国舅爷吩咐带他来的?”魏忠贤问着刘宗敏。 刘宗敏点首。 魏忠贤多问了一句:“国舅爷去哪儿了?” 刘宗敏回道:“陛下不是传谕让他去长椿寺了么,国舅爷先去长椿寺见驾了。” 魏忠贤听后顿时感到不妙,问道:“谁传的?” 刘宗敏回道:“直殿监太监杜公公,不久前来传的手诏。” “不好!” 这时,天启朱由校因深夜无眠,而想着出殿逛逛,也就突然出现在魏忠贤身后,听到了魏忠贤和刘宗敏的对话,且突然说了一声。 “皇爷!” “陛下!” 天启则道:“朕今晚并未让谁传此手诏!” 正说着,这边的董廷献已经大笑起来:“陛下不会真以为我们只有一个崔公公为内应吧?现在国舅爷只怕早已陷入我志在恢复东林的士子重重包围之中,陛下可不要觉得这些进京赶考的士子皆是手无缚鸡之力者,他们早已被你们的西林士子逼得成为善操火器之辈。” 天启因而看向董廷献:“你们有多少人?” 董廷献回道:“您若饶我死罪,我便告诉你们。” 天启道:“好!” 董廷献:“口说无凭!” 天启大吼一声:“你最好别让朕觉得你是在拖延时间!” 说着,天启就让魏忠贤拿了朱笔御笺来,且拟了饶其死罪的手诏。 董廷献这才回道:“不到百人,但杀国舅爷足矣!” 听后,天启就命道:“立刻传旨,着戚盘宗率禁卫营第一千总部随朕去长椿寺!” 因想到内城调兵出动容易被误会,天启又关心则乱,也就干脆自己率兵往长椿寺而来。 没多久,天启就率兵赶到了长椿寺。 戚盘宗也亲自率兵冲进了寺内,惊讶的寺内僧人纷纷出了禅房。 但这时,戚盘宗却来禀道:“陛下,寺内没有所谓士子,也没有寻到国舅爷!” 不多时,外面突然出现大量火把,如游龙一般,在寺围成了数重。 天启定睛一看,只见这些持火把之人皆是青衣士子,且都拿着手铳,一个个神色严峻,颇为英武,且人数远在自己这边的人数之上。 董廷献明显说了假话! 其中为首的那蟒袍大员倒是在看到来者是着龙袍的天启后,就眸现惊喜之色:“竟是天子!” 天启沉下了脸。 这时,戚盘宗等禁卫已排成人墙挡在了天启前面,戚盘宗还说道:“请陛下下马!” 天启只是问道:“国舅在哪儿?” “哈哈,国舅?就是国舅派我们来的,派我们来除你这暴君的!” 蟒袍大员说着就大喊道:“诸位同仁,随我杀此暴君!” 砰! 砰! 砰! 但这时,后面却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同时,张贵的声音也传了来:“阁老,何必栽赃鄙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启大怒,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http://.biquxs.info/ 这蟒袍大员顿时发现,自己这些人处于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其余造反士子也因此没响应这蟒袍大员刚才的呼吁声,即向天启的随扈官校发动攻击,也都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天启这里倒也没有下令戚盘宗主动发起攻击,而是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幕,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张贵见天启一方,和那蟒袍大员这边,都没再发动攻击,也没再让自己麾下的官校继续发动攻击,而是大声朝那蟒袍大员身边的一名士子喊道:“李十郎,还不赶紧擒住这逆贼头目!” 李十郎本名李渔,如今是西林书院的学员一名,进京赶考后,就受张贵安排,潜入到了各大文社团体中,进而便于张贵在改制过程中,了解到士子文人阶层的真实情况,并防备有突发事件出现。 而像李十郎这样,被张贵安排到各大文社团体中的西林士子有很多。 此时,光是张贵能认出的西林士子就有不少。 在张贵看来,既然有要恪守儒家礼制的士子,会掩藏自己反对改制的主张而借着进京赶考的机会做大逆不道之事,自然自己也可以让一些主张为救天下而实事求是的西林士子,掩藏自己支持改制的主张,也借着进京赶考的机会,潜伏在各大文社团体中。 当然,张贵在这时已让神枢营枪杀的,都是阻止张贵出现,且向张贵发动攻击的非西林士子。 话转回来,在张贵喊了这么一声后,李渔立即持铳对准了这蟒袍大员。 这蟒袍大员进一步吃惊,看向李渔:“你?!” 张贵这时候先笑了起来,且先说道:“周吴江,你现在最好令他们全部乖乖束手就擒,这样或可减些罪责,否则,今日你们即便被杀死,也是逃不过九族被杀的。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名单已被本国公尽皆掌握。” 张贵说着就喝命道:“把杜勋押上来!” 没多久,杜勋就五花大绑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彭! 杜勋摔得龇牙咧嘴。 阁臣周吴江见此倒也摆手示意一些想绝地反击的反动士子不要轻举妄动,然后问道:“没想到,国舅爷,您竟然会识破杜勋是在假传手诏!想必是跟李渔这些人有关吧。” 张贵没有回答周吴江的问话,只再次问道:“当着陛下的面,我再问一句,你和你的这些同犯到底降还是不降?” 周吴江无奈地喊了一声:“放下火器,束手就擒吧!” 周吴江的话刚一落。 许多反动士子皆不得不把手铳放在了地上,即便有不愿意的,也被周围的西林士子,强行夺去了手铳且被摁在了地上。 张贵见所有反动士子都被控制了后,才朝天启这里走了来:“陛下,臣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天启道:“朕也是误打误撞,无意间知道了刘宗敏向魏忠贤说起杜勋去宣朕旨意要你去长椿寺的事,也就意识到你可能有危险,也就急忙赶了来。” “谢陛下关怀。” “臣其实在这不久前,就通过西林士子李渔这些人知道,长椿寺有僧人与寄居于此的一些文人士子,暗中非议改制之事过甚,而对长椿寺有所警惕。所以,当这杜勋要宣陛下旨意时,臣就已经怀疑他可能是宣的假旨,如今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而臣在通过杜勋知道蟒袍大员这些人真的要在长椿寺谋害臣时,臣就先将杜勋之罪告知于了叶提督,由叶提督先调动神枢营来了长椿寺,准备锁拿这些反贼,且臣亲自做诱饵,让这些反贼出现。只是没想到,陛下先来了,也就先引出了这些反贼,臣倒是成了最后出现的。” 张贵答谢天启后,就说明了自己突然在蟒袍大员这些人出现后,突然出现的原因。 天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天启就看向了反贼:“周道登,朕见你做事素来老实,且从不多言,甚至显得有些愚笨,故才让你为阁臣,以便于朕意传达。但朕倒是没想到,你会藏的这么深,竟早就窜通这么多士子,要谋害张国舅,甚至见到来的是朕后,还要直接弑君。” 说着,天启就问道:“说吧,为何要打算在这里谋害张国舅?” 没错,周吴江就是周道登。 历史上以在崇祯朝以装傻出名的阁老。 周道登此时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关外借建奴之手不能除掉陛下和张国舅的打算而已,为的是,在陛下查出我们这些人之前,先通过除掉国舅爷,从而制造出更大的混乱,从而有机会脱身。只是可惜,我士林人心不齐,也可以说,早被国舅爷祸害的人心大变!以致于如今功亏一篑!” 天启呵呵冷笑:“非是人心大变,是这世道本就还有心怀社稷苍生之人。” 天启说着看向了杜勋:“杜勋,朕与皇后待你都不薄,为何要背叛朕?” 杜勋这时回道:“非是奴婢对陛下和娘娘不满,而是奴婢对九千岁不满!” “此言何解?” 天启问道。 杜勋回道:“九千岁从不向皇爷建言,多派内监去镇守各处!甚至还为讨皇爷您喜欢,也改革内廷,不准我们私匿皇庄田亩。这样的九千岁虽然讨皇爷您喜欢,但奴婢们可不喜欢,一不能出去捞钱,二不能暗中多收租子,关键他还一直不死,让奴婢们也去制策司议议国策,这让奴婢们怎么受得了?!” 天启听后没再言语。 张贵这里则道:“陛下,臣让刘宗敏押去见魏忠贤的董廷献,是崔少监的同党,也是最近制造谣言企图谋害新政的罪魁祸首,同时,他做这些也都是受这周道登指使,这周道登明显在知道我们顺利回师后,就知道自己可能还是会被发现,也就有所准备,如今看来,尽管我们西厂已经尽量在抓捕董廷献时做到不打草惊蛇,但这个周道登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危机,从而想着孤注一掷,通过谋害臣的方式来制造更大的混乱!”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周道登,依旧诛九族,其本人凌迟如刘瑾例。其余人谅其主动投降,且为从犯,只夷三族,本人皆派去做医学堂标本,以偿己罪!” 《仙木奇缘》 “且慢!” 这时,周道登自己大喊了一声,然后说道:“臣有同谋,只要陛下肯饶恕臣凌迟之刑,臣愿说出谁是臣的同谋!” 天启沉吟片刻后道:“你说!” 周道登回道:“皇后娘娘!” 天启听后,眸光狠厉地看向周道登:“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道登不屑地道:“陛下为何觉得臣是胡说,陛下应该清楚,娘娘虽出身于庶族,但却好学爱书,且其实对陛下如今之轻视圣贤道理的行为已颇为不满,而才暗中同意杜勋与臣接触,难不成,陛下真以为臣一人就能拉拢得了杜勋?” 张贵道:“这不可能!陛下,切勿信他!” 周道登道:“陛下若愿意相信,大可派人先去臣的宅邸抄了臣的书房,臣的书房有对联珠瓶,联珠瓶里有皇后娘娘给罪臣,让罪臣为太子笼络儒臣的手谕私信。此信可为证据!” “陛下!” 张贵此时准备开口,天启则摆手道:“你别说了,杜勋的确受你姐姐恩甚重,听你姐姐的安排做些出格的事也的确有这种可能!这个杜勋刚才可能没把背叛朕的全部缘由说出来,想必为的也是保全皇后!” 天启道:“派人去抄周道登的书房,按其所言去取皇后手谕来!” “陛下!” 张贵还欲再言,天启则再次打断了他:“你别说了,到底是你姐姐重要,还是新政重要?朕为了新政,能看着自己亲弟弟自缢,朕希望你也能做到!” 没多久,叶成学跑了来,把从周道登家中抄出的皇后手谕递给了天启。 周道登这时候则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也瞅向了他。 天启看了皇后手谕后,呼吸急促起来。 周道登暗暗一笑。 但这时,天启突然走过去,一马鞭抽在了周道登脸上:“周道登!你这奸贼,到这个时候竟还想着跟朕耍手段,离间朕与皇后!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第三百一十六章 鞭抽蟒袍权贵!现在任意宰割逆臣! http://.biquxs.info/ 周道登那张白白胖胖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天启一鞭。 整个脸顿时溅起一道血痕。 周道登生平连快脚指甲都没有被磕破的时候,哪受过这样的毒打? 于是,周道登当时就疼得喊起娘来。 同时,周道登也很是错愕地看向了天启:“陛下,何故鞭笞罪臣?!皇后娘娘手谕不是已在您手里么?” 天启听周道登这么说,越发气愤。 啪! 又是一鞭。 天启毫不留情地打得周道登的脸如开了红色染料铺一般,染的满脸血红血红的。 接着,天启才彷佛头上生烟地切齿说道:“你就算要污蔑的皇后,怎么也该先让杜勋想办法搞一份皇后娘娘的手书真迹来模彷模彷,何故只寻一份与中宫笔迹相差甚远的假手谕来!真把朕当木匠皇帝了不成?朕再怎么湖涂,自己爱妃的笔迹岂能不知真假?!” 周道登听后越发摸不着头脑,暗想:“自己明明就是如天启所言,先让杜勋想办法搞到了皇后张嫣的笔迹,然后再伪造的这份假手谕呀?怎么,如今按照天启这话里的意思,自己竟然在不知皇后娘娘笔法真迹的情况下,随意伪造了一份皇后娘娘亲笔手谕,而因此被天启轻易发现了端倪。” 周道登先看向了杜勋。 杜勋也很感惊愕。 张贵这时候却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周道登和杜勋道:“二位是否觉得很意外?” 周道登一时忍痛怒声问道:“张国舅,这里面,原来是你做了手脚?” “于国而言,护卫中宫清白;于家而言,保证自己姐姐清白;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张贵问了一句,道:“你所得到的关于皇后娘娘字迹,不过是其皇后娘娘身边一答应的字迹而已!因为,该答应曾如实向娘娘汇报过有内侍向她要过娘娘的字迹,而这答应正是我西厂奉命潜伏在娘娘身边的耳目!” 说着,张贵就笑道:“所以,你所拿到的字迹不过是假字迹而已。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内宦所要到的娘娘假字迹会到了你手里!” “只可惜,那个内宦在得到字迹后不久就暴毙了,以致于我西厂无法再继续查下去!” “但如今看来,那暴毙的内宦背后的人就是你了!” “却没想到,你会拿这假字迹来栽赃娘娘!你栽赃谁不好,干嘛要栽赃娘娘,真当娘娘有那么好被栽赃吗?!” 张贵接着又问了一句。 周道登有一种被张贵碾压的挫败感,因而叱声喝了起来,道:“张国舅!你敢戏弄老夫!” “这句话该朕来问,你竟敢戏弄朕!” 天启这时候冷声说了起来,且咬牙道:“差点让朕又一次要做大义灭亲之事!关键这次要是真的大义灭亲,还会造成汉武帝一样的错事!” 天启不得不承认,他差点就真的误会了皇后。 因为皇后张嫣的确好学爱看书,天启也就担心皇后真的会也如许多读书人一样,在政治观念上与他存有分歧! 《日月风华》 周道登这时笑了起来:“陛下,您没说错,罪臣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是到死也要让您和张国舅难受一次!让陛下您误杀自己的皇后,让张国舅痛失爱姐!且对陛下您暗生怨言!另外,也让陛下您因皇后之事对张国舅暗生龃龉!更要让太子也对陛下您心生怨恨!” 说着,周道登就长叹一声:“可惜,老夫竟又输了!输在没想到张国舅真的从未对我们这些士大夫心存善意过,而在想尽办法的堤防我们,而且是很早就在堤防,在实施新政之前都在堤防!明明老百姓里都还会有不少人对我士大夫心存善念,可偏偏张国舅也作为权贵,竟比老百姓还痛恨我们猜忌我们!” 说着,周道登就问着张贵:“张国舅!你到底是何方人物!竟如此奇怪!” 张贵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姓周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本国公,本国公怎么就没对你们士大夫心存善良,本国公一直很礼敬为国为民谋福祉之士的好不好!” 周道登现在不想搭理张贵,只别过脸去,然后看向天启,说道:“陛下,大明只以仁德为政,多培养一些知忠义廉耻,饶是饿死也不会迁移他方,乃至造反起事,只在家孝父母,出门重恩师的良善百姓,不好吗?何必要搞得现在四海怨气弥漫,以致于人人不能安宁度日啊!” 天启瞅了他一眼,然后呵呵冷笑道:“你们比朕天真的多,真正是一厢情愿!你们自己都做不到像圣人一样,知礼义廉耻,怎么能让老百姓也做到?如果非要以强权要求百姓们这样做,那就得承担使用强权后的代价!朕可以让近卫军逼着老百姓去做圣人,但你们凭什么让朕的近卫军去逼老百姓做圣人?凭你们把田地都给他们,还是凭你们把家产都给他们?朕的近卫军多是平民之子,你怎么能让他们要求他们的父母弟兄做圣人?!” 周道登呵呵一笑道:“所以,朝廷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兵马,就应该精兵简政,只让有地之将门握有少量精兵,替朝廷镇压刁民即可!” “所以和你们说不通!你们一直想的是自己,可朕想的是社稷!” 天启轻蔑一笑道。 周道登叹了一口气:“也罢,现在老夫也只能任你们宰割了,只是可叹我礼教正统从此真的要大坏也!死了也好,省得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祸害这天下而无能为力!我已没有同谋,你们也不必再审了!直接宣判吧!” “陛下!” 张贵这时看向了天启,喊了一声,道:“周道登,他还有同谋!他这人,平时装作老实,但其实对陛下从未有一句实话!” 周道登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色厉内荏地朝张贵叱喝了一声,道:“张国舅!你休得胡说,连董廷献和高起潜都落到了你们手里,吾还有什么同谋!如果真要说我有同谋,那我同谋就是皇后,就是太子,可你们又不信!” 周道登心里开始砰砰直跳。 天启则看向张贵:“他的同谋是谁?” 张贵回道:“此人是周奎!”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主谋周奎与枪毙僧人与士子! http://.biquxs.info/ 周奎? 信王的岳翁? 信王府信王妃的父亲? 天启错愕之余,就问着张贵:“你说的是真的?” 张贵点首:“陛下有所不知,到现在,有大族之家,会让家奴以养子名义参加科举,进而成为该族在官场上为自己争利的工具。” “而这周道登,能高中进士,乃至做到内阁大学士,这与周奎这个庶族富户一直在暗中出力不少。可以说,周奎就是周道登的家主!当然,现在周道登也不再是随便的家奴,与周奎早已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毕竟以周道登如今的地位,也没必要真的再继续对周奎言听计从。” 天启又问:“可有实证?” 张贵则道:“信王妃已经来了,她可以为臣作证!” “信王妃?” 天启惊讶地问了一声。 张贵点首:“臣早在信王妃身边埋伏有人,而信王妃在闻听信王之事后,就意欲自缢,随夫而去。但臣的埋伏在信王妃身边的人阻止了信王妃自缢,且臣还让人先将信王妃押了来,在臣的询问后,信王妃向臣交待了许多事,其中就有周奎与周道登的关系,以及相关为她所知道的证据。” 张贵说后就问道:“信王妃现在就在这里,陛下可要宣见?” “宣!” 天启沉声命道。 这里,周道登在听到张贵说出周奎后,整个人处于了震惊状态,他从没想到张贵会注意到信王妃,乃至注意到周奎。 事实上,张贵不可能不注意,因为他知道历史上这个崇祯的岳父可是出了名的混账,他自然得要让人严密监查着。 不多时,信王妃周氏就来到了天启面前。 周王妃已经知道信王拔铳自杀的事,且也是因为自己心存了要与反动士子们一起夺皇位的缘故,才含愧自杀,也就对天启没什么怨言,甚至还担心天启会因信王图谋夺位之故而株连于她,也就在见了天启后,颇为战战兢兢地行了礼:“罪人周氏见过陛下!” 天启道:“你不必担忧。只要你守正恭谨,安心教导朕侄,朕自会依旧待你如为弟妇。你且说,令尊和周道登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另外,把你父亲的底细皆告知于朕。自古,人就当先忠而孝,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朕会因此而责怪你。” “是!” 周氏答应了一声,就将周道登和周奎合谋操纵信王的事说了。 而天启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弟弟信王早就被周奎和周道登盯上了! 周道登负责在官场上想办法,让周氏被选为信王妃,而周奎则负责培养周氏,故而使得周奎成为了信王的岳父,且还控制住了信王府的不少下人护卫。 周氏也将自己为何愿意现在交待出周奎罪过的缘由告知了天启,原来周奎在得知信王事败后,就强行夺走了信王之子朱慈烺乃至还抢走了信王的棺椁。 天启知道后勃然大怒:“这个周奎,他夺走世子与朕弟棺椁,想做什么?” 张贵禀道:“回陛下,这周奎自然是想便于出城,且回江南,顺便借信王之棺椁,好搞一次公祭,趁机联合江南的一些东林余孽,继续对抗朝廷!” 天启听后更怒:“朕弟都已自杀,他们竟还想着利用他,而不让他入土为安,真是可恶!” 张贵心道:“这不是很正常。历史上,你这弟弟都在煤山自缢了,这些败类都还利用他,以为他复仇的名义,勾结建奴入关,然后屠戮天下汉人百姓呢!要知道,这些人只要能继续做天下汉人百姓的奴隶主,就没什么不能利用的。” 天启这里则在这样说后,立即命道:“传旨,即刻抓捕周奎!” “是!” 接着,天启又道:“将周道登打入诏狱,至于如何处置,让大明医学院的外科医护官,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突破一下凌迟的记录,另外放大一下痛苦感,也算是确定人在重伤后可以被抢救的极限在哪儿,或者借此机会把经络走向都搞清楚,绘制成图,便于将来治病救人。这虽然很残忍,但也算是用坏人的痛苦来减轻好人受伤染病后的痛苦。” 天启这话说的特别语气平和。 而周道登听后却是呼吸越来越重,突然就跪在了地上:“臣求您开恩!哪怕灭臣十族,也不要如此折磨臣,臣真的怕疼!您这两鞭子现在都让臣难受的很,臣已经尝到痛苦了。” 天启冷笑起来:“你倒是够冷血,宁以灭第十族的代价,来减轻你自己的痛苦。” 张贵这时候提议道:“陛下,对于这种冷血之人,也别灭什么九族了,他们也没将九族之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不如这样,如果这次医护官们打破解剖记录,在刘瑾受凌迟的基础上,每能增加五百刀,就免其一族。比如,这次周道登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该诛十族的,但他既然连自己的十族都可以不在乎,不如就试着在他身上加五百刀试试,如果成功,就免其第十族。” 天启点头:“这也算是开恩,传旨下去,医护官若能使周道登在凌迟上加五百刀而不死,就只诛九族,免其第十族,若加一千刀而不死,就免其三族外的九族人老幼妇孺不死;若在一千刀基础上再加五百刀而不死,就只诛三族!” “张国舅!” 周道登则因此急的大喊了一声,看向张贵道:“您就不能仁慈一点吗?!” “我还不仁慈吗,我都冒颜直谏,以对你一人多剐几刀的名义免你几族人的性命呢!” 张贵回道。 周道登:“……” 接下来,张贵和天启就离开了这里。 而还在长椿寺的这些反动士子和长椿寺的反动僧人因为主动投降,也就被集中起来,接受枪决,然后好被送去医学堂。 于是,这些反对士子和反动僧人也就被勒令跪在了寺庙外的台阶上。 同时,近卫军神枢营的官校则持枪将枪口顶在了这些人脑门上。 “礼教不灭!” 这时,竟有士子还因此激昂地喊了起来。 但喊也没有用。 “放!” 随着一声令下。 砰! 砰! 砰! 一时,枪声不断,这些人全部因此倒毙在地。 整个寺庙外,因而血流成河。 张贵听着这些枪声,并没有同情之心,因为他明白,这些人虽然的确足够坚毅,但他们坚守的不过是奴隶主的权益。 “没想到这些长椿寺的僧人居然也会参与进来。” 天启这时突然提了一句别的话题。 张贵笑道:“陛下,这不奇怪,新政其实也损害了僧道的利益,尤其是僧人,到现在,大明不知道有多少良田成了寺产,多少百姓成了寺庙农奴,甚至也有许多豪族大户把自己的许多财产变成寺产,以逃避税赋,所以将来,以臣之见,这寺观僧道之产,也得好好整顿处理。” 天启听后点头:“是得整顿,念经可以,但不能不事生产,不能夺国利民膏。” 此时,京师永定门,周奎泣不成声地对守城官校言道:“老夫奉旨与世子朱慈烺送信王棺椁出宫安葬,还请军爷放行!” 周奎说着就真拿出圣旨来,且瞥了一下周围。 这守城官校看了圣旨一眼,道:“开城门!” “慢着!” 第三百一十八章 拿下周奎!抢夺朱慈烺! http://.biquxs.info/ 一浑重的男子声音突然出现。 声音主人正是前锋营参将曹文诏。 曹文诏这时看向周奎道:“我见过信王世子殿下,且将他请来,我看看再说。” 周奎没想到曹文诏居然要验明一下朱慈烺的身份,也就把虚龄两岁的朱慈烺牵了过来。 曹文诏则直接把披麻的朱慈烺牵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突然喝令道:“关城门!拿下周奎!” 周奎吃了一惊。 “大胆!你们想抗旨吗?!” 与周奎一同出宫的家人周显这时候喝问了一句。 周奎也回过神来,冷声问道:“没错!你们竟要阻止陛下让信王殿下入土为安之意。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各个不得好死吗?!” 周奎说着就又看向朱慈烺:“还夺信王世子!你们想干什么?!” 周奎现在颇为后悔,后悔刚才不该轻易让这曹文诏把信王世子朱慈烺牵走,不然的话,一旦真被这些人发现了是假圣旨,自己依然还可以拿信王世子做人质! 尽管信王世子是自己的外孙,但在周奎看来,该利用的时候,也是可以利用的,哪怕是让其死! 历史上,周奎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在李自成攻入北京城时,朱慈烺就逃到了他府上寻求庇护,结果他直接献出了朱慈烺,而希冀这样可以讨得李自成的欢心。 “外公!” 这一世,因为朱慈烺还不知道周奎的秉性,也就在见自己被曹文诏从自己外公身边夺走而感到恐慌起来,也就哭着喊了一声。 周奎也没答应,只看着曹文诏,继续说道:“如圣旨上所言,埋葬信王,让信王先出城去选定的寺庙先停灵,是陛下钦定,且时辰也是陛下钦定的,耽误了时辰,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把世子牵下去!” 曹文诏先吩咐了一声。 周奎见此心里更加慌乱起来,明面上则还是故作镇定地喝令道:“祭祀信王,不能没有世子!世子毕竟是信王的唯一血脉!你们这样做,依旧是在抗旨!” 曹文诏则在这时候澹澹地道:“吾已先得到圣旨,信王岳翁周奎劫持世子和信王棺椁,预谋出城作乱,着本将在此等候缉拿!” 说着,曹文诏又看向周奎问道:“所以,你这圣旨到底是从何而来?” 曹文诏问了后,就拿出了一道圣旨来。 周奎看后大惊。 随即,周奎向周显递了一个眼色。 周显会意,便突然大喝一声:“事情已败露,抄家伙,强闯出城!夺下永定门!” 一时间,周围许多民房内冲出许多死士来。 这些死士各个膀大腰圆,手持燧发铳,朝守城的前锋营官校冲了来。 砰! 砰! 砰! 但前锋营这边早已有准备,随着一轮一轮的枪声响起,冲过来的周府死士顿时尸横遍野。 不多时,刘宗敏也率一队西厂官校从门内两翼冲了来,围住了周奎等人。 刘宗敏还骑在马上喊道:“周奎!束手就擒吧!信王妃已经向陛下交待了一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已是无用功!” 刘宗敏说着就持着另一道圣旨过来对曹文诏道:“奉旨,由我们押走周奎一干人等。” 周奎这里一时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但随即又不由得恨声骂道:“这个不孝女,竟敢出卖她父亲!” 周奎显然骂的是信王妃周氏。 但周奎明显忽略了,是他自己的冷漠和自私导致了这一切,因为,明明是他先抢走了人家唯一的孩子! 爱阅书香 要知道,天启对外宣称信王是暴毙而亡,就有意是不会继续对信王的家卷追究下去,而朱慈烺这个信王血脉还能继承信王爵位。 可周奎却仍旧为了保全自己,而要拿朱慈烺为人质,骗开城门。 这怎么不让周氏对自己这个父亲失望。 没多久,周奎就被刘宗敏押到了张贵这里来,且张贵已接到天启旨意,由他暂借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来审问周奎。 董廷献此时也在诏狱。 因而,在看见周道登、周奎被相继押来诏狱时,他顿时就直接站起身来,隔着牢门喊道:“你们,你们怎么也进来了?!就没一个可以逃走?!” 周道登、周奎在被押进来时,皆面无表情地看了董廷献。 董廷献一时也只能奋力砸着牢门生闷气。 “怎么会这样?!” 在周奎被押进来时,他把牢门尤其砸的很。 周奎一被押到张贵面前,张贵就先说道:“周奎,你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好好得做你的亲王岳父不好吗?” 周奎不屑地笑了一下道:“国舅爷自己何不问问自己。一个个好的大明朝被您和陛下搞成了什么样子!可以买到的孩子越来越少不说,连已经买入府中的,还不能当成奴才对待,只要是会汉话习汉风者,皆受皇纲国法保护,养子女竟要同分家产!以此强化所谓太祖留下的禁蓄奴制度!你们这样做,别说是做亲王岳父,就是做皇帝岳父,也不如以前!连以前一个普通举人的日子都比不上!” 张贵点了点头:“本国公明白了。你这是对朝廷禁止蓄奴的制度不满,也对现在没多少人卖儿鬻女,乃至你不能廉价买进大量孩子,然后再将他们培养成材,卖出去了是吧?” 周奎哼了一声。 砰! 张贵突然把惊堂木一拍,厉声道:“你少满脸不屑!真要只是对蓄奴制度不满,本国公相信你还没那个胆子,敢和周道登、董廷献这些人一起勾结外夷,谋害天子!” “事实上,应该是因为你周奎一族一只是靠贩卖人的买卖为生,尤其是到了大明大量百姓食不果腹的时候,你的买卖就越做越好,随便一个贫家女孩一调养成才,卖出去就是高价!可现在,朝廷实行新政,让卖儿鬻女的越来越少,又通过禁止蓄奴进一步压缩了买人的数量!让你这个亲王岳父收入大减,乃至到现在已经无法维系奢靡生活,甚至只能靠王府接济度日!你说是也不是?” 周奎抬眸看了张贵一眼:“国舅爷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张贵再拍惊堂木:“本国公现在是让你回答!” 周奎这才答道:“是的!” 接着,周奎又愤然说道:“令尊还是天子岳父,也应该明白,明明可以借着现在汉人命价越来越贱的时候,过更舒坦的日子,怎么国舅爷就偏偏和陛下没完没了的折腾,让天下权贵富户的日子不好过!老百姓的日子倒是越来越好过,可问题是,国舅爷,您是老百姓吗?” 请假 http://.biquxs.info/ 母亲刚在医院动完手术,正在陪护照顾,因为疫情,只能一个人陪护,故而也就没法让别的家人代替我,今晚是不能码字了,所以请假一天 《明朝大祸害》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明朝大祸害》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刘宗敏酷刑对待周奎,挑断四肢筋脉! http://.biquxs.info/ 张贵道:“我怎么做,与我是不是老百姓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社稷苍生现在需要我这么做!” 周奎无奈苦笑:“你国舅爷心里装着社稷苍生,真是令周某敬佩,如今看来,是我们这些觉悟低了。” 张贵自然也不会说真实原因是大明不这样做就得灭亡,自己这个国舅爷也就不能继续维持有权有势的生活,也就继续很有思想觉悟地道:“你们岂止是低了,简直是半点原则也不讲!” 张贵说着又命道:“把高起潜押来!” 没多久,高起潜就被押了来。 张贵问着高起潜:“认识他吗?” 与此同时,张贵指了一下周奎。 高起潜这时已面露震惊之色,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贵则冷笑道:“你果然对陛下撒了谎,说主使你的人只有张若诚。若非周奎被本国公挖了出来,想必你到死都还觉得自己还是成功骗过了陛下,是吧?” 高起潜当即磕头:“饶命啊!奴婢是对陛下撒了谎,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瞒住周老爷的罪责!忘了国舅爷您是星宿下凡,是没人可以骗过您的。” “现在说‘饶命’二字太迟了,信王殿下暴毙,可以说,你要占很大的关系!” “所以,你现在就只能期望医学院不要真的能将凌迟极刑突破到四千刀乃至五千刀,这样或能让你的九族妇幼免受牵连!”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张贵回道。 高起潜听后不由得“啊”了一声。 这时,周奎突然说道:“国舅爷,医学院可否不要去试探这个记录,另外,可否给在下一个痛快,只要国舅爷愿意,我愿意将我这些年知道的参与汉人买卖的豪族名单揭露出来。” 周奎这些人属于那种自私到极致的人,九族十族对他们来说真的没什么威慑力,唯有让他自己多受些痛苦才对他有足够的威慑力。 因而,周奎这时也就把自己最后的底牌拿出来,而希望可以免除自己受极端凌迟的痛苦。 “还有这个名单?” 张贵问了一句。 周奎现在急于求生,也就没有选择隐瞒,而忙点头道:“是的!国舅爷也应该有所耳闻,自神庙后期以后,天下大坏,流民日增,卖儿鬻女者增多。与此同时,国内豪族与外夷需要买汉人为奴者也增多。所以,买卖汉人百姓这块,早已形成了一个大买卖,每年被卖出去当豪族或外夷奴隶者,不知凡几,有许多豪族专司此事。还有专门培养能歌善舞或能说会算的家奴的富商。厂卫虽厉害,但也难以查明,毕竟这买卖早已成熟,也知道如何躲避厂卫调查,比如人家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儿女,厂卫又能把人家怎样?但我所掌握的证据,可以让这些买卖汉人的豪族无法再成功躲避调查,因为我这里有他们的交易明细!” “你没有跟本国公讨价还价的资格!” 张贵这时冷声说了一句,就道:“你直接交出来最好,但这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和朝廷讨价还价,明白吗?” 周奎道:“那我不交!我知道你和陛下恨我,恨我提前在信王府布局,恨我勾结外夷,还恨我竟然操纵阁臣,乃至恨我坏到连自己外孙都可以利用!但我还是那句话,不给我一个痛快,就休想让我拿出来!你们灭我九族十族都无所谓,也足可以让你们泄愤,唯独你们不能虐杀我!不能让我在死后还要被一帮娃娃看着我的心肝肺,去了解如何治病!” 张贵咧嘴一笑:“你周奎真觉得自己能有资格和本国公讨价还价?” 周奎没有说话。 而张贵则根据自己对历史上的周奎的了解,把心一狠,就喝令道:“刘宗周!” “卑职在!” 刘宗敏答应了一声。 张贵道:“你来让他开口!让他知道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和本国公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 刘宗周回后,就喝令道:“把周显提拉过来!” 不多时,周奎之子周显就被拖了过来。 刘宗敏对属下吩咐道:“先挑断他四肢筋脉!” “是!” 没多久,周显就被摁在地上,且被割断了四肢筋脉。 “啊!父亲!儿好疼!” 周显惨叫起来。 周奎眼也没眨。 刘宗敏见周奎毫无反应,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周奎的确是个心狠之人,且道:“周奎,现在你看见了,令子被这样对待后,有多痛苦!” 刘宗敏说着就喝令道:“对周奎也这样来一次!然后,同时再锯他一根肋骨,夹住他脑袋,一边夹一边锯!” 张贵听了都不禁胆寒,他不得不承认,这刘宗敏在拷问恶人方面是真的手段狠辣,关键是,居然也想得到很多毒辣手段。 不多时,周奎就被拖了下去,然后被摁在了地上,割去了四肢经脉,然后就被夹住脑袋与被锯起肋骨来。 “啊!停!停下啊!” “国舅爷!求你!让他们住手!” 周奎哭了,是真的哭了,涕泗横流! 张贵见此便摆了一下手,示意对周奎行刑的人停下。 接着,张贵就走到瘫如软泥的周奎面前,蹲下身,看着周奎道:“现在回答本国公,你到底有没有资格与本国公讨价还价?” 周奎气息奄奄地道:“没有!” 张贵澹澹一笑,然后吩咐道:“给他上乌香镇痛!他十族九族的人还等着他多挨几刀好免于株连呢!” 周奎听后,满脸震惊:“啊!” 张贵这时提醒道:“你记住,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周奎应了一声:“是!” 接着,周奎就在用药后,告诉了张贵关于贩卖汉人为奴的豪族名单。 甚至,周奎还将自己的家产寄存在哪里,藏在哪里,都告知给了张贵。 次日一早。 张贵就拿着这些豪族买卖汉人为奴的罪证去了西苑。 但一到西苑内,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若愚竟在这里等着他,且阴笑问着说:“国舅爷,听说您从逆犯周奎处得到了一份名单?” 张贵笑道:“刘公公鼻子挺灵!” 刘若愚变了脸色:“国舅爷最好把这份名单交给咱家,否则,明年今日就会是国舅爷的忌日!” “忌日?” 张贵问了一句,就突然大喊一声:“值守西苑禁卫把总戚盘宗!” 冬冬! 一队身披甲衣的禁卫走了过来,当首的戚盘宗问:“国舅爷有何吩咐?” 张贵这时则看向刘若愚,笑道:“刘公公,请不要低估本国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唰! 这时,戚盘宗拔出了刀,但却突然持刀指着张贵:“国舅爷,得罪!” 接下来,因此就换成了刘若愚得意地笑了起来,说:“咱家哪里敢低估国舅爷在皇爷心中的地位,但也请国舅爷不要低估天下权贵官绅的势力。” 说着,刘若愚就一脸阴狠地对戚盘宗吩咐道:“戚把总,把国舅爷押下去,想尽办法地让他交出名单!” 第三百二十章 脚踹将门子弟,直接杖毙大太监! http://.biquxs.info/ 张贵变了脸色,一脸意外地看着戚盘宗:“戚盘宗,你对得起你戚家的累世英名吗?!” 刘若愚冷笑起来,走到张贵身边低声说道:“国舅爷这话说的好笑!您尚且不在乎这些虚名,怎么能指望他们这些将门在乎这些虚名呢?骆向恭、祖大寿这些人在乎了吗?” “难不成,国舅爷觉得他戚家的子弟会不一样?” 张贵瞅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刘若愚,而是问着戚盘宗:“带我去哪儿?” 戚盘宗很凶恶地道:“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 张贵无奈一笑,心里却暗暗叫苦,暗道:“怎么会这样?!” 一时,张贵便只得被戚盘宗押着走向了一条大殿侧边的夹道。 而一到没人处,戚盘宗则突然如玉山倾倒一般,跪在了张贵面前:“国舅爷恕罪!卑职这样做,都是陛下的意思!而为了不让刘若愚怀疑,卑职只得刚才对国舅爷表现的可恶一点!” “陛下的意思?” 张贵吃了一惊。 戚盘宗点了点头。 张贵又问:“陛下为何这么做?” 戚盘宗回道:“陛下已经都知道眼下朝廷正在推行禁止蓄奴的政策,最是不被权贵官僚们接受的新政制度。自然,陛下也就授意卑职可以私底下接近拉拢卑职的做些将计就计的事,以引出藏的更深的反对者。所以,卑职也就假意答应他,与其结盟。” 彭! 戚盘宗突然着了一记,整个人直接仰面摔倒在地。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带本国公去见陛下!” 紧接着,一句骂声从张贵口中传了出来。 虽然他理解戚盘宗刚才的行为,但他可是一位从不愿意让自己吃亏的主儿,所以,他心里可以不怪戚盘宗,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只是戚盘宗皮糙肉厚,摔了个鼻孔朝天后,倒也没事,一下子就翻身站起,欢喜地笑着答应了一声:“哎!” 刘若愚这里则也带着欢喜之色,往司礼监走来,坐等着戚盘宗将他需要的名单送来。 但在刘若愚等到天黑时,戚盘宗都未来,来的却是张贵。 “国舅爷!” 刘若愚吃了一惊。 张贵笑着说:“好叫刘公公知道,您要的名单,本国公已先给陛下了,您现在且跟我们去一趟内厂吧。” 刘若愚顿时十分胆就没了半分,整个人瘫软在圈椅里,道:“戚盘宗这狗东西,竟骗了咱家!” “把他带走!” 与张贵一起来的叶成学这时喝令了一声,接着,刘若愚便被带了下去。 “奴婢的确是对蓄奴制度不满,但奴婢倒也没有要为此弑君的意思,奴婢只是不想让陛下知道,奴婢在参与这一项买卖。” 刘若愚在被张贵押到天启这里后,他便向天启坦白了自己勾结戚盘宗企图逼勒张贵拿出相应名单的缘由。 天启冷笑着问道:“你做这买卖多久了,主要是把汉人百姓卖到哪里去?” 刘若愚回说:“从奴婢祖父辈就开始了,家父更是在任辽阳副总兵期间负责挑选优质辽人卖于建奴与外夷,如今朝廷在边镇屡败鞑子建奴,再加上西厂在边镇看的严,所以,基本上已经不卖于建奴,只与从吾先生的门人一起合作,把人卖给外夷,给外夷做妻妾生儿育女,或者直接帮着外夷在南洋开青楼赚钱,当然,也有最好的会直接卖到各个权贵家。比如扬州那边最好的瘦马往往会在年少时就已被各大豪富之家争抢。” 天启听后沉下了脸,问:“从吾先生是谁?”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是他教了奴婢读书,帮奴婢进了内书堂。皇爷如果想抓他,是抓不到他的,因为这世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从吾先生的真名。” 刘若愚回道。 天启听后冷笑道:“是狐狸,迟早都要露出自己的尾巴!”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将刘若愚直接杖毙,以及与刘若愚有勾结的同党亦全部杖毙!立即执行,不可拖延!对外只宣称这些人皆是周道登、周奎同党。” “是!” 天启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让同样还在参与贩卖汉人的豪族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被朝廷盯上。 连带着周奎、周道登这些也没再继续关着,在接下来没多久,就开始被陆续处决。 多尔衮也在这之后被处决,而没有机会成为天启的狗。 但多尔衮在被处决之前,他和许多被活捉的建奴俘虏以及汉奸,先被游街了三日。 游街自然是为了让百姓们更加确认,天子这次亲征真的没有失败,反而是取得了大胜,且活捉了建奴摄政王努尔哈赤,使建奴元气大伤。 而也因此,让天下臣民们开始不得不确信,茂山铁矿之利真的会被朝廷彻底把控,并将利于全天下持茂山铁矿股票之人。 于是,茂山铁矿股票再次迎来了大涨。 许多还愿意相信朝廷而没有抛售股票的大明士民们所持有的股票,皆被权贵富贵争着抢购,使得价格一度炒到了比大跌之前还要高的程度。 毕竟这么多建奴被游街被筑成京观,连多尔衮都被活捉,稍微了解点时局的人,都清楚眼下茂山铁矿被朝廷彻底把控,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且不会再有一人会改变这种局面。 所以,人们自然很笃信持有茂山铁矿的股票接下来只会大赚。 只是,因为之前许多人误信天启亲征失败且成了第二个堡宗,所以,许多人都抛售了股票,只有不在乎自己利益而实心救国的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变法派大臣因为自己的政治利益,而选择了破家回购当时大跌至谷底的茂山铁矿股票,所以,选择茂山铁矿的股票再次大量的集中在了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手里。 这让孔贞运、吴宗达这些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保守派大臣现在后悔不已,因为他们之前在股价大跌时,直接抛售了手里的全部股票,虽然回笼了不少钱财,却因为是最价格最低时买的,也就开始亏很多,亏的现在他们仍旧没回过血来,因为大部分回笼的钱财也多只是还钱了高利贷。 故而,现在的孔贞运和吴宗达都很伤心,各自抱着一碗白粥,望着实难下咽的咸菜,默默落泪。 孔贞运也就因此先开口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张国舅这些人依旧赚的盆满钵满,结果我们却越来越糟糕。” 吴宗达则道:“应该继续让他们把股票都卖出来!否则,他们所推行的新政就谈不上是惠利于民!” “没错!当应让他们让利于民!” 孔贞运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于是,在这一天举行朝会时,孔贞运就先站了出来:“陛下,时下茂山铁矿股票大量集中于几个权贵公卿之家,实在是有违陛下推行新政以惠臣民的初衷!故请陛下下诏让股票占有过多的权贵公卿出售手中股票,而让利于民也!” 吴宗达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臣附议!若不让利于民,何谈新政是惠民之事。” 吴宗达还因此看了张贵一眼,道:“国舅爷上次也都因此愿意主动让利于民,这次想必也应该会继续高风亮节,让利于民吧?” 《控卫在此》 第三百二十一章 欺君之罪!严加查办! http://.biquxs.info/ 在吴宗达印象里,上次他们这些在皇帝面前故作清贫的人,在看见茂山铁矿股票大涨后,而要求朝廷分利于民时,国舅张贵是第一个同意的,且还因此让天子都不得不跟着表态同意。 当时,吴宗达自己都觉得很意外,而如今,他才算是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位国舅爷是早笃定茂山铁矿的资源不会被建奴和暗中的其他反对新政的势力夺走,且有意借此机会赚的更多,才在当时愿意让利于民的。 而也因此,在吴宗达看来,张贵既然当时为了赚利更多,而宣扬为了守住新政实施的惠民原则,那现在就得让张国舅自食其果,为此下不来台,要么别承认新政的目标之一为了惠民,要么就老老实实地把吞下的股票抛售出来! 不只吴宗达一人这么想,孔贞运这些因为只想投机敛财而大亏特亏的权贵官僚们,也这么想。 所以,这时候,孔贞运也跟着说道:“张国舅这次不会又不愿意,再说什么茂山铁矿的股票发行是为了惠利于民了吧?” 陈子壮这时颇为看不下去,很是气愤地道:“这是什么道理!” 接着,陈子壮就面向天启:“陛下,茂山铁矿原只可为朝廷官有,如今发行股票让万民皆可登记购买!这本已经是惠利于民之举。而至于如今茂山铁矿股票多为臣等几个大臣所有,并非枉法所得,也不是我们有意操纵,不过是我等当时破家为国因为愿意忠于皇帝所得而已,谈不上与民争利!” “何况,如果有臣民如臣等这样在购买股票时就获巨利后就要让利出去,这样反而不利于让民众积极与朝廷一起取利,反而有悖于惠利于民的初衷!请陛下明鉴!” 孔贞运冷笑起来:“君子当轻利而重义,大宗伯何必因为自己一时大赚一笔,而真的不愿再分财于民,在这里诡辩!” “哼,孔阁老如果在股票大跌,众人都以为陛下要北狩时,坚持相信陛下会大胜回朝,或者愿意为大明稳住民心而撤资回购股票,而使得如今大赚,则陈某必毫无妒忌之心!” 陈子壮这时讽刺挖苦起孔贞运。 孔贞运直接气红了脸,立马伸出带有一大块补丁的衣袖擦拭起泪来: “请陛下为臣做主啊!臣一直以来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哪里不会有愿意破家为国的心,只是臣一向为官清廉,为陛下效忠,不为钱财效忠,所以一直以来家产微薄,到如今更是举家食粥啊,所以哪里能像大宗伯那样,不但表了忠心,还名正言顺地把朝廷本该分于天下的民利变成私财!” “而如今,大宗伯这样说臣,分明觉得臣不忠,臣实在无发自辩,如今只能请辞以表臣不愿与之同朝为官之心!” 说着,孔贞运就又看向了张贵,道:“但在这之前,臣还是想问问国舅爷,国舅爷现在到底还会不会依旧像之前一样主动让利于民?!” 吴宗达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臣等清廉,是为不夺利于民,而国舅爷持正,想必也是不会让民失利的吧?” 说着,吴宗达也刻意把自己的一截补丁衣露了出来,然后不怀好意地 张贵这时候道:“启奏陛下,臣今日不想谈所谓惠利于民与让利于民之事,臣今日只想奏禀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许多朝臣假装清廉的欺君之罪!” 张贵说着就拿出一份名册来:“陛下,这是西厂这些日子来,对突然出现的大量投巨款购买和抛售茂山铁矿股票的新富贾巨商进行调查后得到一些官员涉嫌故意欺瞒陛下的罪证!” 然后,张贵又道:“陛下,权贵官僚为了自身形象,不愿直接出面参与利银之事,也是常情,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一边在陛下面前故作清贫,说自己已经衣食困难,却一边在私底下让自己的人拿着巨额银款去购买大量高价股票的行为就明显是欺君欺天下之嫌疑了!” “所以,臣请陛下严办这些欺君之人!他们这种行为不但欺君,也欺了那些真心因为为官清廉而清贫的贤臣!” 张贵这么说后,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人当场就变了脸色,不少人更是不由得后背发凉起来,有的已经开始自觉把自己的补丁部分藏进了官袍衣袖里。 “竟有此事!即刻呈递上来!” 天启听后此时也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吩咐了一声。 也因此,有保守派大臣还直接出列建言道:“陛下,臣以为虽说有大臣真的可能家财万贯但也并不是就不能清贫自乐,所以也算不上欺君!所以臣认为此事也不必再细究,另外,至于持有大量茂山铁矿股票者是否该抛售出来,也应听其自便,毕竟持有股票多寡皆是陛下之臣民。故皆不必再追究!” 很明显,这些保守派大臣已经开始打算偃旗息鼓,而怕皇帝真的要开始追究他们在皇帝面前故作清贫的欺君之罪。 “孔贞运!吴宗达……” 但这时,天启已经寒着脸吩咐了一声,且先直接点了孔贞运和吴宗达的名。 孔贞运这时已经因为得知张贵原来早就在调查新出现的大量富贾巨商而陷入震惊之中,如今一听朱由校点他的名,而整个人直接就颇为崩溃地匍匐在了地上,哭道:“陛下!臣现在真的很清贫啊!臣真的没有欺君啊,国舅爷这一定是在栽赃臣,望陛下明鉴啊!” 吴宗达也在这时道:“陛下,臣亦甚为冤枉啊,臣哪里敢欺君!如今国舅爷这样污蔑臣等,还望陛下做主啊!” 这时,张贵道:“除了以上呈递的证据,臣愿请旨抄他们的家,到时候必能左证臣的断言!因为据臣所知,他们现在虽然穷了不少,但还是给自己子孙留了不少家私,且不少还没来得及运出京师!” “准!” 孔贞运这时激动地吼了起来:“国舅爷,你要抄不出来,你要登报证明我等清白!” 张贵道:“阁老放心就是!如果诬陷了阁老,本国公主动请罪!” 一时,张贵带着人先来了孔府,且喝令道:“抄!” 刘宗敏忙先带人闯了进去。 但不多时,刘宗敏就跑了回来:“国公爷,这孔府真的一贫如洗!” 孔贞运听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国舅爷,你现在该知道自己在诬陷忠良了吧?!” 张贵冷冷一笑:“走,直接去城外章园!” 孔贞运听后直接双腿一软。 但一时来到装饰华丽的章园后,孔贞运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大吼道:“国舅爷,你该不会直接要指鹿为马,说这豪园是鄙人的吧?你就算要污蔑老夫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祖父!” 这时,张贵让刘宗敏把这园子里的主家男女叫了来,其中,一小孩直接跑到孔贞运身边撒娇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庭外有棠的明朝大祸害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一章欺君之罪!严加查办!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假装清廉失败,斩首于市! http://.biquxs.info/ 张贵看向了孔贞运,故作不解地问道:“孔阁老,你这该怎么解释,你该不会连自己孙儿都不认吧?!” 孔贞运这时一咬牙,还真的推开了这小孩:“走开!找你亲祖父去!” 孔贞运说着就向张贵说道:“他不过是我堂侄孙而已。” 张贵道:“原来如此!但据本国公所知,此人实为逆贼之后。” 接着,张贵就突然命道:“来人,将此童拖下去即刻一刀搠死!” “是!” 刘宗敏答应了一声后,还真的就拔出刀来,将这小孩一把揪住在手里,往自己怀里推来,就要一刀去剜这孩童心尖。 孔贞运见状忙大喊了一声:“慢!” 接着,孔贞运就哭丧着脸,看向张贵,且跪了下来:“国舅爷,还请刀下留情,饶了吾亲孙!” 张贵问:“你不是说他只是你侄孙吗?” “是亲孙!吾刚才诓了国舅爷,多有得罪!” 孔贞运回道。 张贵这时给刘宗敏递了一个眼色。 刘宗敏便也就放了这小孩。 而这时,张贵对孔贞运继续说道:“现在您承认他是你自己亲孙了?” “嗯!” 孔贞运点了点头。 张贵又问:“那这富丽堂皇的园子也是您自己的?” 孔贞运点头:“是的!” 张贵听后又看向站在面前,几乎相当于后世一个小学学校规模的人,问道:“这些也都是你的家人?” 孔贞运点头。 张贵听后也没再多问,只沉声吩咐道:“继续抄!” “是!” 刘宗敏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一众西厂官校进入园中继续抄没了起来。 很快,这些西厂官校就抬出了许多金银财宝来。 甚至,没多久,刘宗敏等人还发现了这园子地下竟然有一个跟着园子一样大的地窖,地窖里堆满了金银珠宝。 张贵在这不久之后,也带着孔贞运来到了这地窖里,且问到:“孔阁老,这些想必也是您的?” 《天阿降临》 孔贞运现在知道自己否认也没法否认,便也就只得点头承认道:“是!” 张贵笑了起来:“孔阁老,本国公倒是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么多家财!” 孔贞运这时却情绪激动地痛哭了起来:“还有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些都是放贷走私得来的财产,怕被你们西厂查出问题来,所以一两都不敢拿出来用,只能藏在地窖里,连土地也不敢买,好不容易碰到个买股票可以借机生利还能让这些钱见光的机会,结果你国舅爷还是盯上了!” 张贵道:“你若不欺瞒陛下说你只清贫至极,就算我查到有买股票的富商和你关系匪浅又如何,最多治这个富商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之罪,可谁让你要欺瞒陛下!故作清贫!” 孔贞运神色复杂地瞅了张贵一眼,接着苦笑道:“到底是为名利所害!一开始在茂山铁矿的利前景不明时,误以为陛下和你们发行股票只是为了敛财,而我们这些人又不想被陛下认为自己这些人不愿意为朝廷舍财买股票,也就故作清贫,同时也算是左证自己一直以来对外展现的清廉形象。可哪里想到茂山铁矿真的利益丰厚,也就忍不住想借此也跟着生财。只是谁能想到就因此留下了把柄!早知道,就不既想要名又想要利了!” “押下去,报给陛下!” 张贵听后直接吩咐了一句。 孔贞运便被拖了下去。 无独有偶。 接下来,吴宗达这些人也被查抄出他们拥有巨额财产。 而天启在知道这一切后,也很是恼怒地质询起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人来:“你们不是都很清廉吗,清廉到清贫至极的地步,到只能着布丁布衣,乃至举家食粥、早饭只能用半块硬饼解决,怎么现在又都各个被查抄出上百万两白银的家资来?!” “尤其是你,孔爱卿,还有吴爱卿,你们几个不是说自己破家为国买股票也才凑出几百两白银吗?如今,你们作何解释?!” 天启更是重点叱问起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人来。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孔贞运、吴宗达这些人此时只有磕头求饶。 他们现在也很是懊悔,懊悔当初不该为了所谓的清名做出欺君之事。 这也是受儒家理学影响后,士大夫普遍存在的一种矛盾现象。 因为儒家理学要求士大夫注重道德修养,要在道德上接近圣人,因此整个士林都特别喜欢打造自己道德修养高、清廉守正的人设。 但人的本性又是抵御不了声色利禄的诱惑。 所以,这使得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文臣士大夫会做出很矛盾的事,一方面想要清廉正直的人设,一方面又想奢侈地享受生活。 “皆按欺君之罪,抄家论罪!” 天启这时直接丢下了一句。 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人听后,彻底地陷入了生无可恋的状态。 “斩!” 没多久,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人就因为欺君之罪被斩首于市。 他们也没有想到在皇帝面前装穷会落到这个地步,当然,他们落到这个地步本质上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把社稷苍生放在心上,而且他们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在跟着周道登和一干反动士子拥立信王时及时逃走,没有选择继续跟着一起参与政变,而落得个九族皆灭乃至本人凌迟的下场已经算是好很多了。 天启的心情因此变得十分舒畅,他就知道张贵会让这些装清贫的家伙现出原形。 但对于许多还想着靠道德节操立人设的文臣士大夫们而言,孔贞运这些人的下场,让他们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这让他们想过又当又立的日子越发的难。 至于是否让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持有大量茂山铁矿的大臣让利于民,天启最终以这些人是因为忠君报国而得利甚丰,故不当强逼起让利于民,至于其是否售出转让全凭其自主处理,且言明一切股票发售本就是听全民自愿,故而如今出现这种局面也算不得违拗惠利于民的初衷。 因而,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变法派大臣不但获得了巨大的政治利益,也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这种情况让很多大臣都感到意外,破家为国还能大富? 另外,因为建奴元气大伤,茂山铁矿得以继续顺利开采,大明在铁矿资源上的需求继续得到大家满足,整个大明将内部危机往外转移的新政策略也得以继续推行着。 大明国内的内部问题因此继续得到大量解决,国家收入和社会繁荣程度越来越好。 陈子壮有感于此,为继续让大明更彻底地把内部矛盾往外转移,也就提出了“尊明贬夷”的思想,从思想上主张汉文化为最高的文明形式,一切非汉化者皆为野蛮者,皆当被教化。 另外,陈子壮还主张大明有义务教化天下非汉化者摆脱愚昧,接受文明,进而消弭天下杀伐之事,使得世界安宁,秩序井然。 不过,陈子壮的主张很不被许多主张克己复礼的儒生们接受,他们依旧坚持认为当以礼待夷,使夷慕中华之德,而对自己的民众才应该教化之,使其守礼。 所以,许多儒生批判陈子壮突然说唯贵中华,是在有意为朝廷继续穷兵黩武造声势。 张贵倒是因此不得不承认,因为经济利益的改变,总算有士大夫开始有了近代的民族意识。 不过,在大明的外夷们则还没有感受到,他们所在的这个国度即将转变对他们的态度,而他们将会成为大明走向新的繁荣盛世的代价。 “你这卑贱的狗东西,敢拿话堵我,老爷我不发你工钱又怎样!要你女儿今夜来伺候我又怎样!敢不从,打死你,也没人会为你做主,因为你就不是人,是个狗东西,我的一个物件儿!” 一着明式汉家衣裳的汉人雇工,名唤李银,此时就在棋盘街的一店铺内,被一白皮佛朗机人肆意用板子殴打着,且这汉人早已被打得口吐鲜血。 其妻女已经跪在旁边连连磕头求起饶来。 “住手!” 而这时,有一锦衣卫见此走了过来,叱喝了一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 搠死儒生,外夷下跪! http://.biquxs.info/ 这锦衣卫正是周能。 被张贵赶出府后,就受浙直总督赵彦的照拂,如今已升为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 不过,按理,这种事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千户出面,但他因在张贵府上受过明贵夷轻的民族思想教育,也就在看见这一幕后,亲自呵斥了一声。 这外夷雇主见是锦衣卫倒也住了手,然后还朝周能走了来,道:“这位珰差,鄙人乃从吾先生朋友,另外,如今被鄙人殴打者乃鄙人雇工,故请珰差明白,此为鄙人家事也!” 周能这时已经授意自己麾下官校闯了进去,试图拯救被打的雇奴。 但很快,周能的人就发现,这汉人雇奴已经被打死。 周能也因此颇为恼怒,当即喝令道:“将这蛮夷拿下!” “从吾先生的人?” 这时,有儒生在路过时,听到了这外夷的话,且因为这外夷提到了“从吾先生”而感兴趣地走了来。 “且慢!” 于是,一名叫赵良堂的儒生走了来,且对锦衣卫周能言道:“周千户,没听到这位泰西之人言他乃从吾先生朋友吗?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还要抓他!请问他犯了何罪?何况,以礼待夷,乃圣贤所倡之礼,怎能如此滥用职权,滋扰夷民?” 说着,赵良堂还问道:“莫非,周千户现在也是陈集生这样的叛教妖人的信徒,认为待夷当如待未开化之畜生?” 赵良堂说着还朝这外夷行起礼来:“失礼!小生姓赵字良堂,素来颇为敬佩从吾先生之经学。如今,才知阁下为从吾先生之友,想必阁下也定是一位泰西大儒无疑了!” 这外夷本是佛朗机人,名唤查德尔,负责来京师传教,只不过常会通过经营一家店铺做掩盖,也会结交一些士大夫,讲一些儒礼,以便于自己传教。 当然,其实查德尔所谓传教,本质上更多的是为了牟利。 而他自然也通过结交大明的士大夫获得很多走私贸易上的便利,并因此开始乐不思蜀,在大明已俨然成了一颇有盛名的富贾。 许多士大夫也和他亲近,也许因为彼此虽然不是同一文明的人,但因为彼此都是封建地主乡绅阶层,所以这些来大明的外夷倒也和士大夫相处的不错,甚至有的还会被尊称为泰西大儒。 此时,查德尔见赵良堂来套近乎,且帮自己劝止锦衣卫滋扰自己,也就跟着行了儒礼:“原来是良堂兄!在下查德尔,幸会幸会!” 赵良堂则在这时又看向了周能:“这位周千户,在下也认识,想必就是昔日在睢国公府做家丁的周千户了吧?” 周能瞅了他一眼,问道:“是又如何?” “既然是,那说明国舅爷已经不把你当自己的人了,你怎么能还不知道收敛呢?” 这时,又一儒生走了来,且向赵良堂和查德尔自我介绍道:“在下铅山徐庄,字谕中。见过二位。” 说着,这徐庄就道:“本朝孝庙曾颁有《问刑条例》,上面载有明文,言雇主打死雇奴如父杀子,可恕!但雇工杀害雇主,如同谋逆,当凌迟!如今,这位查德尔先生打死自己雇工,算不得什么,锦衣卫何必多管闲事,难道是真以为科道言官不敢再参尔等鹰犬乎?” “没错!锦衣卫如今管得忒宽了,明显是乱用职权!滋扰民众!” “睦邻友好,以礼治国,乃圣贤所倡之道,岂能无故得罪泰西之儒,而丧礼于外!如此,则是置朝廷体面于何地?!” “今日断不能让这锦衣卫坏了圣人治国之道,而让陈集生这样的奸人称快!” 因为赵良堂首先说出,周能是被张贵赶出来的,再加上又得知这个叫查德尔的外夷和一个叫从吾先生的大儒关系不错,所以,聚拢过来的许多儒生也就跟着大着胆子地喧哗起来,阻止周能等锦衣卫办这个叫查德尔的外夷。 这个叫查德尔的外夷见这么多大明儒生帮他说话,且对周能似乎并不畏惧,也就跟着猖狂起来,道: “吾一直以为贵国是知礼之国,是儒士说了算。但如今吾倒是想问问,贵国到底是不是儒生说了算?如果是,吾认为这位无礼的锦衣武夫应该向吾道歉!而且必须是贵国武夫对待文士那样,跪下道歉!” “如果不是,我看有些贸易也没必要让从吾先生做了!” 这个查德尔说后就挑衅性地看向了周能。 “这个……” 赵良堂一开始还是犹豫,但他一想到这个查德尔所说的跟从吾先生之间的贸易想必就是人口贩卖的贸易,而他也正好参与了这方面的下游买卖,也就看向周能道: “周千户,从吾先生可不是你能招惹之人,你不如今日就受此一屈,以保自身平安!您应该明白,提携您的赵部堂乃鄙人本家叔父,您不能不识抬举!” 噗呲! 突然,周能一刀搠向了赵良堂,嘴里浸着冷笑道:“你这厮敢阻挠本官办桉!合该被杀!” 赵良堂大惊! “你敢杀我?!” 周能却将刀在赵良堂腹里狠狠转了几圈道:“你应该庆幸你自己是赵部堂的侄子,所以才这么便宜你,直接给你一个了断,不然,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周能说着就把刀抽了出来:“来人,将赵良堂送回赵部堂老家,棺椁钱算我私人的!本官自会向赵部堂说明这一切,并给他一个清理自家门户的机会!” “是!” 徐庄等儒生此时都惊呆在一边,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早被张国舅逐出门户的周能居然这么不给自己新恩主面子!悍然杀其族侄不说,话语里也丝毫没有在其面前矮一等的意思。 查德尔也颇为惊诧,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而周能也看向了他,提着血淋淋的刀问道:“你刚才是要我跪下?” 彭! 查德尔直接跪了下来:“饶命!我刚才的意思是,我跪下,给您道歉!” 在场的儒生们见此一惊。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时竟有一名叫艾信善的儒生走了出来,骂了起来,说:“过分!竟如此草管人命,还骄横恐吓得外宾屈膝受辱!这样做,简直有损国体!” “让你继续活着,才有损国体!” 周能突然一刀搠向了这叫艾信善的儒生,然后吩咐道:“把这查德尔及其家人全部带走!打入诏狱!被杀汉人与其妻女也一并带着!” “是!” 周能说后就提着绣春刀往外走来,围堵在外面的儒生们纷纷让开,不敢再拦。 半个时辰后,魏忠贤急忙跑了张贵这里来:“国舅爷,你府上出去的周能闯祸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凌迟外夷,尊汉贬夷!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后一愣,问道:“他闯什么祸了?” 魏忠贤便将周能因抓捕一外夷而连杀两儒生,甚至其中一儒生赵良堂还是浙直总督赵彦族侄的事,告知给了张贵。 张贵直接拍桉而起:“干得好!” 魏忠贤一愣,旋即也明白了过来:“国舅爷说的是,这些被杀的明显都是阻扰皇差的狂徒,被诛也是活该!赵部堂对自己族中子弟管教不到的情况也是有的。” 张贵则笑道:“难得九千岁与本国公一样的看法!” 魏忠贤微微一笑,就要继续奉承张贵。 而张贵这里则起身道:“我得立即去见陛下,这事必须认真处置。” “虽说事情必须认真处置,但涉及到国舅爷的人,咱家是必须要保的!” 魏忠贤此时也颇为懂事地跟着说了一句。 没多久,天启就也知道了这事。 一时,天启不由得拧眉道:“孝庙当年的确颁布了这么一个利于天下权贵豪族的条例,雇工反抗雇主如同谋逆!雇主杀雇奴如父杀子,能恕则恕。然而,这实在是不当推行之弊政!如今大明要想继续损外夷之利解决子民繁多之问题,只能废此条例,让本国汉民的性命不会被轻易夺走,要夺走,也只能是朕亲自勾决!”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至少这样的条例不能用于汉人。如今大明要打破以往王朝难有三百年国运的桎梏,就必须培养起我汉家人独尊于世的民族意识,这样才能利于取天下之利,强本族之国!” 天启点首:“那就拟诏旨,颁于天下,重订关于维护汉民之尊严的条例!” “汉人杀外夷一律不算触犯刑律,汉人杀汉人,无论彼此是何伦理关系与生活关系,皆以‘杀人者偿命’为原则处理。” “另外不可滥用谋逆之事,所谓谋逆只能事里通外夷,阴谋灭自己国家,或弑杀自己君主之情况,以及有外夷图谋颠覆唯贵中华之秩序!而外夷若也要做尊贵之人,就必须汉化,成为朕之子民,或者皆视为夷狄,若汉人投夷,习夷风夷俗,则视为自轻自贱行为,不可再视为汉人,亦当蛮夷对待!” 冬! 冬! 冬! 但这时,外面却传来了延绵不绝的敲鼓声。 “是登闻鼓!” 魏忠贤这时忙说了一声。 “谁敲登闻鼓?” 天启这时也跟着问了一句。 张贵则瞅了外面一眼,道:“或许就跟眼下北镇抚司千户周能将外夷查德尔下狱有关。” 果然,张贵话刚一落,就见叶成学疾步而来,禀道:“陛下,有儒生曹本荣在敲登闻鼓,状告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周能枉法,擅杀士子,擅抓外宾下诏狱,有损国体与君德,而请天子严治其罪!”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天启听后站了起来,冷笑道:“这么说来,这个叫曹本荣的儒生倒是胆大!还有没有人跟他一起来?” 叶成学这时回道:“还有许多儒生跟着他一起来,皆高呼说周千户的行为,有悖睦邻友好之仁德,有损国体!且要求陛下克己复礼,严办周能,给藩臣外客们一个交待!以彰陛下之公正!” 张贵听后心里不由得火起,他不得不承认,这些顽固的儒生们真是贱的可以,为了守护内狠外宽的儒家礼制社会模式,竟连个人生死都不顾,直接敲起登闻鼓,为一个外夷伸张正义。天底下,那么多汉人百姓,哪怕京师城里,都有很多百姓真的受到了官吏豪强欺凌,却没有几个敢站出来,更别说也要敲登闻鼓了。 当然,张贵明白,这些儒士这么死命维护儒家礼制,背后原因自然也是跟利益有关。 因为他们依旧希望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伙同皇帝压榨国内汉人百姓,同时与外夷相处好,以德感召,使外夷不侵扰自己,乃至勾结外夷进一步压榨自己国内汉人百姓,进而造就出大家一起吸食汉人百姓之血的盛世岁月,所以才这么积极地为一个外夷说话。 而也因此,张贵这时就说道:“陛下,既然还有这么多胆大妄为而不愿意承认明夷有尊卑之别,那就应该让他们亲眼看到朝廷的态度,明白君心圣意!他们可以不爱陛下之子民,但不能连陛下也不忠!若不然,那就只能是不忠不臣了。” “若如此,便当诛!” 天启也如此说了一句,就毅然言道:“传旨,对于周能所报的关于外夷打杀汉人雇工一事。这样下御批,明示这事乃以下犯上之罪,同谋逆之罪。查德尔必须凌迟!且直接当着敲登闻鼓等一干儒生面凌迟!有儒生为外夷逆犯讨说法者,皆以同谋从犯处置,皆削籍磔之!” “遵旨!” 登闻鼓所在之处。 儒生曹本荣正卖力地敲着登闻鼓。 在场的其他儒生则也都神色激昂地看着他。 有的儒生时不时还真的呼喊着要守卫礼制,厂卫不能枉法的话。 但这时,查德尔却被押锦衣卫押了过来,且被绑在了移动行刑架上。 “敕曰:天下汉人乃朕之子民,皆为上国之民也,自当重于他邦藩夷!据查,今有汉人李银被佛郎机人查德尔殴打致死,实在是不敬上国之民,不将朕放在眼里,乃以下犯上之罪,如同谋逆!着即凌迟!并当着无知后生的面凌迟,以使其明是非好恶……锦衣卫千户周能护卫上国尊严有功,加官锦衣卫指挥佥事,赐金五十,钦此!” 同时,就有内宦过来念了旨意。 接着,这内宦就大声命道:“行刑!” 当即,便有职业医护兵登上行刑架,先一刀戳进了查德尔胸肌的肉,疼得查德尔惨叫起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打死自己的雇工,就要被凌迟,我抗议,抗议你们这种不尊重我们佛郎机人的行为!” 没多久,查德尔又服软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大明皇帝陛下,可否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宽恕我的罪,我保证不敢再打死汉人,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儒生曹本荣等愤然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尤其是接受一个雇主在打死自己的雇工后,会被判个凌迟之刑。 他们因此开始担心,天下雇主是不是因此都不能再随意处置汉人雇工了? “诏曰:汉人杀外夷一律最高只能到杖刑,流放以上不得判!汉人杀汉人,无论彼此是何伦理关系与生活关系,皆以‘杀人者偿命’为原则处理……” 而紧接着,这内宦就又宣读了一道诏旨,而这诏旨相当于直接点名,若雇工为汉人,则该雇工一旦被打死,无论凶犯是汉是夷都得偿命,只不过外夷若是凶犯要被判的重许多。 “此旨当封还!” 这时,曹本荣大声喊了一句。 第三百二十五章 罢考?那就扩招!立马跪喊皇恩浩荡! http://.biquxs.info/ “没错,此旨当封还,请公公封还此旨!” 这时,又有一儒生附和起来,且还要求来传旨的内宦封还圣旨。 “请公公封还此旨!” “请公公封还!” 一时,许多儒生都过来如此要求着。 这传旨的内宦不由得额头起了一层冷汗:“你们这些书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就罢了,何故要害咱家!也亏你们是读了书的,怎么竟要咱家一个内臣去封还圣旨!到底是你们湖涂,还是故意害咱家!不知道内廷没有封还圣旨的权力吗?!” “真是莫名其妙!” 这内宦说着就丢下一句话,然后拿着诏旨走了。 而在场的儒生们则站在原地,盯着这内宦慌张而去的背影,一个个面上浮现出怒火难消的神情。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如今大明轻礼制秩序而重民族秩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朝中大臣不赞成的几乎都选择了闭嘴,甚至有聪明的,还直接改口也支持起陈子壮的“尊明贬夷”的主张来。 如今还敢直接出言反对的也就多是年轻不谙世事的普通儒生,或者说不知道掩藏自己,乃至崇尚宁鸣而死也不愿不鸣而生的普通儒生。 当然,也有故意装傻而暗藏别样动机的人。 不过,虽然这些普通儒生个人势力有限,不足以改变朝廷的决定;但这些普通儒生的决心却很大。 此时,曹本荣见这内宦落荒而逃,不肯为他们封还圣旨,也就干脆直接再次敲响了登闻鼓,然后在敲了后,就对着宫阙高声喊道:“请陛下封还独尊汉民的诏旨!此非天子胸襟!” “请陛下封还独尊汉民的诏旨!此非天子胸襟!” “请陛下封还独尊汉民的诏旨!此非天子胸襟!” “请陛下封还独尊汉民的诏旨!此非天子胸襟!” …… 其他在场的顽固儒生也都跟着呐喊起来。 天启在知道这一切后,沉下了脸,旋即命道:“传旨,朕拒绝封还!昔日秦皇为天下一统,尚要书同文;如今朕要开万世太平,亦当人同风!如果他们有胆逼宫,就长跪在宫门外受死!” 这里的风是指风俗,也意直文明,即汉风或明风之意。 没多久,就有内宦来向曹本荣等儒生宣达了此旨意。 曹本荣等儒生听后更为恼怒,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天子作风强势,手段狠辣,但此刻在亲自体验到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曹本荣等儒生此时真的很想大骂朱由校混账。 而在内宦宣达旨意后没多久,就有密集的脚步声传了来,然后就是一排排甲胃满身的人墙排山倒海一般朝这些儒生押了过来。 此刻,曹本荣等儒生也就更加切实地体验到君王真的不会对他们留半点情面。 来宣旨的内宦这时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到底要不要走?” “走就走!” 曹本荣选择了软话硬说,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内容,然后拱手而退。 其他儒生也纷纷跟着撤退。 没有一个真的要选择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拥有暴力的军队。 毕竟这些要维护儒家礼制秩序的儒生,虽然在维护儒家礼教上颇为卖力,但本质上还都是一群不愿意牺牲个人利益的既得利益群体,他们连自己的利益都不敢舍弃,哪里还敢舍弃自己的生命,最多不过是嘴皮子硬一下而已,身体往往是最诚实的。 不过,他们也还是会给自己找补,而以此掩盖自己这个阶层,在强权霸权方面,渗透到骨子里的懦弱。 所以,曹本荣在离开宫城后,就对一干未散开的儒生们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得志存高远,与敌周旋,而从长计议也!另外,不宜逞匹夫之勇,而先坏了自己所恪守的规矩,毕竟我们要克己复礼,而所谓礼,就是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能有所坏也!而如今,既然君父不愿意提倡这样的礼,我们也不能自己不再遵守这样的礼,只能先独守起身,不与奸佞同流合污。” 说道这里,曹本荣就道:“故而,鄙人决定罢考!天启十一年的会试,吾不参加了!且闭门读书十载再说!” “好一个闭门读书十载!曹君有此决心,弟自当效焉!吾亦决定罢考,这就收书还乡!” “吾亦罢考!宁终老于山林,亦不愿背叛礼制!” “那就都罢考,让那些想做禄蠹民贼之官的人去做!” …… 一时间,许多举人出身的儒生皆纷纷响应,表示要罢考。 很快,天启便通过锦衣卫得知,京城本来已因明年是会试与殿试年而客量爆满的各大酒楼客栈,一下子出现了大量退房的人。 连许多青楼的生意也一下子缩水不少。 “真有这么多人罢考?” 天启因而不由得问起了礼部尚书陈子壮。 陈子壮不得不如实回道:“会试报名的的确少了许多,看样子,要想让天下人一下子从重视伦理秩序转到文明秩序上来还很难,许多人的观念还是停留在宁礼不下本国庶民也不能丧礼于外夷的层次,而不愿意承认所谓的同文同种即同胞的民族之思想。” 吏部尚书袁可立这时颇为忧虑地道:“眼下大明开边甚多,需要的官员数量与日俱增,一旦愿意入仕的士子数量不足,恐影响朝廷对外转移内患的方略!”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 而张贵这时则说道:“不管这样的人有多少。反正现实是大明不缺做官的读书人。前元只允许让汉人做左官,尚有不少士子腆着脸地游于权贵之门求官,何况如今呢?所以,以臣之见,也不必管有多少人罢考,朝廷这边继续举行考试就是,实在不行就把录取比例扩大,增加录取名额,一届录取进士直接增加到六百名,乃至八百名,还可以把三年一次变成一年一次,如此即便大部分士子都不愿意再做官,但哪怕只有一万士子想做官,也能满足朝廷对官僚的需求量。” 天启听后道:“这个办法好,名为示恩,实则是在以名利折其腰!就这么办,礼部部议一下,增加多少名额,然后把题本奏上来,待票拟批红后,就立即颁于天下!” “遵旨!” 很快,礼部就部议出来,请朝廷将科举改成两年一次,且每次录取五百名。 本来张贵就是想将科举暂时改成两年一次,每次录取五百名左右的,如此比较符合眼下大明开边时所增加的官僚需求量。 但张贵知道文官们其实不怎么愿意让年轻的读书人轻易做官,进而获得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甚至巴不得车门焊死,也就故意先把科举扩大名额和举办频率提得更夸张一些,这样文官们也就会折中一下,建言科举改为两年一次,每次进士名额增加到五百名左右,而达到张贵真正的目的。 不过,饶是如此,在科举进士名额增加乃至改为两年一次的旨意颁布后,还是在士林间引起了巨大反笑。 “此事,诸位仁兄怎么看?” 决定罢考的儒生张溥这时就因为这扩增科举进士名额的诏旨而问起了其他要罢考的儒生们。 “皇恩浩荡啊!” 而这时,曹本荣先跪在了地上,长叹了一声,接着就朝北而叩拜起来:“吾皇万岁!” 张溥等颇为意外地看向了曹本荣。 曹本荣则在这时走到外面喊道:“船家麻烦靠岸,吾要回京继续参考,以报吾皇恩德!” 第三百二十六章 西夷狗,要被明正典刑! http://.biquxs.info/ 张溥等一干儒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没想到曹本荣会突然要因此不再罢考。 曹本荣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得不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但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毕竟朝廷这个恩德,他实在是太难拒绝了! 要知道,他的家族已经三代没中进士了。 无论是他祖父还是他父亲,亦或是他自己,乃至所有族人乡邻,都在眼巴巴地指望着他能一朝折桂,成为进士老爷呢。 曹本荣自己更是已经连续落第三次,而他依旧孜孜不倦地要参加科举,也足可见其多么希望在科举中考得进士。 而现在,朝廷把进士名额增加到了五百名,他岂能坐视自己失去这一次更大概率中第的机会? 所以,也因此,曹本荣也就突然觉得,什么礼制王道都不香了,只要能实现自己光宗耀祖的梦想就行了。 礼制王道能比得上让自己光宗耀祖的重要度吗? 曹本荣因而接下来就在众儒生震惊且鄙夷的眸光中,弃舟登岸,往京师而去。 “皇恩浩荡,天子求贤若渴,吾等岂能不分君忧,也去参考吧,至于维护名教之事,且徐徐图之。” “是啊,还是去参考吧,不能使朝堂上尽是奸臣小人啊。读书人岂能任性?!” 儒生们大都无法拒绝这种更有机会做官的诱惑,一个个皆开始自找说辞,来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又要放弃罢考,且接着就都跟着曹本荣一起,准备返回京师。 张溥见此怒不可遏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儒林同仁,会在朝廷的所谓“恩德”面前,这么不堪一击,简直就跟狗一样,一开始还汪汪的叫着,结果,别人一丢根骨头来,就摇起尾巴来。 这让张溥心里十分难受,一时不由得捏拳切齿言道:“我们不是狗!我们是为往圣继绝学的读书人!朝廷不能这样羞辱吾等,吾等也不能如此轻贱自己!” “兄欲何为?” 这时,与张溥一起来的儒生问了一句。 张溥则也跟着弃舟登岸道:“敲登闻鼓,恳请朝廷恪守祖制,恢复科举旧例,收回为开恩于天下士人而增加进士名额到五百人之数的诏旨!” 接着,张溥又道:“但凡有血性之君子,就不应该如此轻贱自己,说罢考就应当罢考,而不是做前后不一、虚伪狡黠的势力小人!” 许多儒生听后大惊,然后纷纷大骂张溥。 “张乾度,你怎么能坏陛下恩典,众人前程!” “张乾度,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你这样做只会自取其辱!” “张乾度,你这样做,会不得好死,没人会同情你的!” …… 但张溥对这些人皆不听,毅然往京师走去。 曹本荣这里已经快要抵达京师,正要进城,却有几个西林书院的儒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儒生李渔问着曹本荣:“你就是曹欣木?” 曹本荣回道:“鄙人正是,不知这位朋友是?” 李渔道:“你不必问吾是谁,吾只是佩服你昔日为一外客敲登闻鼓的壮举,吾且问你,你真不赞成‘尊明贬夷’之说,而认为明国之人不该居于一切外夷之上?” 曹本荣不知道李渔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慕名而来见他的寻常儒生,也就挺胸道:“自然!百姓若家奴,岂能为家奴而失礼于友邦?” 李渔听后笑着问道:“既如此,若外夷杀汉人,当如何处置?” 曹本荣道:“若被杀者乃庶民,能恕则恕!若为缙绅贵要,亦当考虑不坏两国之邦交。” 李渔依旧只是微微一笑,旋即拱手:“承蒙受教!” 然后,李渔就带着随行的一干西林书院的儒生离开了这里。 曹本荣一时错愕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李渔这些人为何这样问。 而当他正要抬脚往京师外城城门里走去时,一西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且直接拔出断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西夷人还冷笑道:“现在我杀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觉得我的行为能恕就恕?” “你!” 曹本荣很是意外,问道:“为何杀我?” 这西夷人笑着说:“杀人为何要问缘由?” 曹本荣道:“你会被凌迟的!陛下刚刚颁布旨令,外夷杀汉人一律同谋逆罪!” 西夷人问:“你不是要你们的皇帝陛下封还这道圣旨吗,怎么现在又想着拿这圣旨来威胁我,贱不贱啊?!” 曹本荣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道:“我后悔了!从你杀我这一刻起,我后悔了!你们这些蛮夷,不识好歹,不但不感激吾为你们说话,竟还要杀我!” 这西夷人回道:“你错了。不是我们不识好歹,是你不识好歹。再说,我为什么要感激你,为什么要为了你不听主子的命令,而因此被处死?” 曹本荣听后吃了一惊,挣扎着最后一口气,问:“你主子是谁?” 西夷人道:“告诉你也无妨,刚才问你话那人便是吾主子!” 曹本荣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咬牙道:“他们怎么能用外夷为奴,这不是儒家该有的礼数!” 曹本荣说着就闭了眼。 后面跟来的儒生都看见了这一幕。 这些儒生一时间皆颇为恼怒。 因为他们没想到这外夷居然会杀他们同一阶层的儒生,这显然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瞬间他们所秉持的以礼待夷的观念在此刻一下子崩塌得七零八落,而恨不能即刻生吞活剥了这外夷。 这时,值守外城的锦衣卫走了来。 “抓了他!他杀了本朝举子!” “这个外夷该被千刀万剐!敢杀儒生!” “你们锦衣卫不能姑息他!” 一时,就有儒生愤怒地对走过来的锦衣卫叱喊起来。 而这时,这外夷则对走来的锦衣卫跪着解释道:“我不是外夷,我是主子的一条狗,你们就算要杀我,也要问问我主子的意思!” 李渔这时走了过来,摸了摸这白皮外夷的头:“他的确是我的一条狗,是我从南洋买来的西洋哈巴狗,叫来旺。” 李渔说着就对这白皮外夷吩咐道:“来旺,你给大家伙学狗叫叫。” 这叫来旺的白皮外夷还真的叫了起来。 汪! 汪! 汪! 惹得城门一野狗都跟着一起吠了起来。 这时,一儒生怒声道:“你怎么能让外夷做你的狗,你这样做,不符合以礼待夷的圣人之道!当然,抛开这不论,就算这外夷是你的狗,但你的狗杀死了当朝举人,也必须要被明正典刑!” 第三百二十七章 流放儒生去关外,大喊不要啊! http://.biquxs.info/ 噗呲! 李渔一刀戳进了自己这白皮西夷狗的脖颈处,冷笑道:“我的狗我已经杀了,你们想要对他明正典刑,尽管让锦衣卫的人把他拖走便是。” 在场的儒生猝然一惊,皆没想到李渔会直接杀了眼前这白皮西夷人。 “既然是一条狗,权且就当疯狗咬死了这举子,先上报再做处置吧。” 而在场的锦衣卫见此则也就没再继续追究此事。 但也因此,这一幕让随后跟来的儒生张溥瞧见后,更加地难以接受。 他没想到真的有汉人在拿外夷当狗,也没想到这样的汉人还竟已操控外夷去诛杀不与他观念相同的人,关键在杀外夷时竟也真的当屠狗一样轻率而毫无心理压力。 “学生张溥疏请陛下恪守祖制,礼待外夷,以彰显圣人仁德之道,并下诏严禁蓄外夷为奴,而致使外夷生怨;且勿擅改科举旧例,而坏天下取士之制。而使滥竽充数者,充溢于庙堂之上,大坏朝政!” 张溥则在接下来敲了登闻鼓,且在敲完登闻鼓后,就如此奏禀起来,意在谏阻皇帝这样做。 张溥在江南颇有文名,崇拜他的儒生有很多。 此时,跟他一起来陈情的儒生就有不少。 这些儒生都和张溥一起陈词着,要求天启恢复祖制,别再尊汉贬夷。 天启知道后,雷霆大怒:“他以为他是谁,还在这里要求朕礼待外夷,外夷又不是朕臣民,朕又不是他外夷的奴才,他外夷有什么资格被朕礼待?!” “还要朕恢复科举旧例。这些举子都是只会照着朱子的意思写几篇通达的时文的人,就跟朕造出来的一个模子的器物一样,用处没什么区别。” “全部录取和只录取一半可以说都一样。” “真是一狂生!” 张贵在一旁提议道:“正好如今在关外东北一带,因气候持续变冷,故而没有多少汉人百姓愿意移居那里,而那里又地广人稀,很是需要足够的人口用作开矿修路筑城等用,自然也就需要教化当地的夷民为汉民,同时这也算是瓦解建奴的方式。而现在,既然这些人还坚持要待外夷与仁德,不如就流放他们到这些地方去,与当地夷民配种,顺便加速这些地方的汉化。因为据户部调查所知,关外东北一带的原始部落中,许多夷民壮丁受建州女真迫害而大量减员,至少现在那一带的夷民多为妇孺,如今正需要流放一些汉人男子去配种,顺便同化为汉民。” 接着,张贵又道:“顺便也繁荣一下大明的文化。据臣所知,文人士大夫越是被流放,所创作的诗词文章就越是能优秀,苏轼要不是一直在流放的路上,也写不出那么多名篇。” “陛下,我大明要想真正中兴,在文化上也还是要争奇斗艳的,毕竟有些佳作对加强内部民族意识也是很有帮助的,甚至比朝廷用苦口婆心的官样文章讲有用的得多。” 天启颇为赞同:“这是个道理。那就传旨,将这些再扰朝政者,皆贬去辽东与咸州一带!不得带家卷,着当地有司对其配属夷女为官妻。” “遵旨!” …… “什么,要流放我等去关外?!还要娶夷女为妻,教化夷民?” 张溥听到旨意内容后,如被人狠狠锤了一拳,退了几步。 “不是娶,是有官衙配种!” 来宣旨的内宦强调了一句,就道:“你们这些书生,抬不了挑不了,除了拿身上那玩意儿戳几个夷女,教化几个夷汉混血人变成汉民外,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想不要那玩意儿,进宫抢我们的活儿?” 张溥抖着唇齿道:“真要这么说,学太史公受宫刑之辱,也比被强配于夷女为夫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朝廷这样对待我们,是有辱斯文!” “少废话!看看你们各自的身子骨儿,干的了宫里的重活吗?” 这内宦说后就离开了这里。 张溥是真没想到朝廷会这样处置他们,竟要他们去和夷女组建家庭,教化新生儿为汉民,而不是杀了他们。 事实上,张贵建言天启这样做,而天启也没有拒绝,也是跟大明帝国如今的现状有关。 虽说大明在南洋是采取屠光土着再迁移汉民过去的对外扩张方式,但在东北不一样,这里的索伦部包括一些生女真,常被建奴掠夺走壮丁以充实自己的实力,如今大明也需要这些少数部族来充实自己在关外的实力,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实行羁縻政策。 只是大明如今开发关外比较晚,所能利用的少数部族的部民多以妇女为主,也就只能多迁移汉人男子过去,与之杂交。 正常情况下,汉人男子是不愿意迁移到那苦寒之地去的,也就只能采取流放的方式。 所以,大明朝廷如今对待这些反对新政的士子官绅也就开始变成以流放为主,也算是根据现实情况,将他们废物再利用。 当然,这也正好契合大明眼下主张汉人内部不随意杀戮的主张。 天启十年的冬季自然是非常寒冷的,关外尤其寒冷,卷缩在囚车里的张溥也因此不得不把自己抱得紧了一些,回想起这些日子来的遭遇,再一看这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不知为何,他突然文思若泉涌,很想赋诗一首。 要知道他一向是重视道德文章的,而鄙夷诗词这种过于注重阐述个人情思欲望的文学形式。 但现在他的确很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慰藉自己的心灵。 先不说别人觉得如何,张溥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所想的诗词颇有些水准。 而在这后不久,张溥就到了一处兵站。 这处兵站名唤开州驿站,眼下因茂山铁矿的开采,这里已驻有五百近卫军甲兵,和民夫一千余人。 只是民夫里有一大半都是从四周招募来的夷民,不少还是当地的生女真。 原因还是之前所提,愿意来这里的定居的汉人很少,哪怕朝廷给的安家费不少。 而张溥的流放地就是这里。 他被安排成了这里的一名看护草料的兵卒。 不过,就在张溥刚被安顿在这里看护草料时,开州驿站的驿丞刘尚辉就领了一群女真和索伦女过来。 这些女子皆面宽腰粗,如这一带常出没的熊一样,但在见到张溥这个白面书生后也还是害羞的丢下了头。 刘尚辉这时对张溥道:“按照自己的身体挑吧!至少要挑三个!这些全都是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可以给你暖被窝,还能给你下崽,乃至打猎什么的。按照制策司制定的生育奖掖条例,生一个汉化培养到十岁,就能获银十两,两个获银二十两,三个可去关外大城定居;四个可恢复功名;五个可申请回关内。” 张溥则在看见这些块头比自己大几倍的夷女后,瑟瑟发抖地摇起头来:“不要!我全都不要!” 为您提供大神庭外有棠的明朝大祸害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二十七章流放儒生去关外,大喊不要啊!免费阅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摧残儒生,儒生大喊饶命! http://.biquxs.info/ 刘尚辉见张溥如此腼腆,便只得随意给他指了三个夷女。 这三个夷女扭扭捏捏地朝张溥走了来,眼眸倒是一直水汪汪的未曾从张溥身上离开。 只一瞬。 张溥就被这三个夷女抬了起来。 然后,这三个夷女就抬着张溥钻进了小树林。 张溥则在这时高声喊道:“我错了!陛下,学生错了!求您不要这样对待学生啊!学生禁不住这样的摧残啊,陛下!” 《天阿降临》 而紧接着,张溥也朝刘尚辉喊了起来:“刘驿丞救学生,救学生啊!” 刘尚辉则笑着喊道:“张孝廉,这些皆是已归附我大明,愿意接受汉化的夷民,你要以礼待她们,要好好教她们汉人之礼!” 刘尚辉说后就笑着离开了。 张溥这里则已被扯得一丝不挂。 “多流放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士子去关外才好!” “眼下,这关外的汉人还是太少,尤其是识文断字的汉人太少,这样的汉人太少,不利于使这些地方消弭胡患。” 天启则在调看西厂统计司统计到关内外人口中汉人占有率和汉字识字率后,得出了想流放更多人去关外的感慨。 张贵听后也跟着说道:“陛下说的是,那就让制策司修改条例,将来对于犯法的汉人,能流放的就流放,或许将来大明在开疆辟土后,还能制定出流放万里的刑罚来。” “好一个流放万里!或许疆域越大,就越没必要再直接以杀戮的方式解决反对朕的人。” 天启笑着说了起来。 张贵则道:“疆域越大,就越需要本民族的人去充实新辟之疆域,自然就越发不需要以杀戮的形式来减少本民族的人口数量。不过,疆域越大,统御起来也会变得更加艰难,尤其是交通与联络。” 天启叹了一口气:“是啊!疆域太广,很多讯息不能及时送达,不知道会贻误多少军机。” 张贵安慰着说:“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忧。等陛下真能实现用蒸汽机推动大车行进,至少运粮运兵至边关,不必耗费过多人力,且能节省不少时间。而如果,如陛下和唐王殿下真的能做出臣所提到的电波,未尝不能实现迅速知晓千里之外的军政讯息。哪怕如今,在有铁轨、木轨专用马拉列车后,本身就已经解决了不少边疆过远后导致的运粮运兵过难的问题。” 天启听后点头:“一切还是得看技艺上的提升!朕还得继续多钻研。除此之外,多铺设轨道,铁轨不够,就先铺设木轨,把朕所造的马拉列车多用上,不只是便于运铁矿入关,也便于运兵出关。” 大明现在的确在交通运输上已经开始大规模采用马拉列车的方式用运粮和运矿,乃至运兵。 因为这种方式的确能节省大量物力人力,也更快。 毕竟大明朝廷现在也不差钱,尤其是开发茂山铁矿后集资不少,使得朝廷增加不少收入,也就在辽东与京师之间,铺设了轨道,专门用于铁矿运输和粮食运输。 当然,大明现在这么多人口,尤其是在天灾频繁发生的情况下,导致许多百姓没有粮食,也就正需要这种大规模的基建解决吃饭问题。 所以,大明现在不只是在铺设辽东与京师之间的轨道,也在铺设京师到其他地方的轨道。 当然,这需要大明持续不断地从外攫取铁矿资源和木材资源,才能完成许多轨道的铺设。 茂山铁矿的开采,就极大的解决了大明朝廷在铁矿资源上的不足,而咸州一带的木材资源也很丰富,也给大明提供了许多木材资源。 当然,大明皇帝天启也因为茂山铁矿资源的开采获利不少。 毕竟茂山铁矿的股票,天启占比最大,也在大明对外扩张中获利最多。 这其实也是天启眼下依旧支持大明对外扩张的原因。 每天看见自己内帑增加大量真金白银,他自然很愿意支持改制,支持变法。 而茂山铁矿股票的其他权贵官僚和大明士民,也都获利不少。 且随着茂山铁矿的进一步开采,他们的利益在进一步增加。 而不少刚刚高价买到茂山铁矿股票的士民们甚至更喜欢茂山铁矿继续得到开采,进而使得他们能够尽快回本。 不过,一个茂山铁矿自然还不能满足大明这么多权贵官僚和士民的胃口。 接下来,大明还在海外和关外别处寻找着矿产,而图谋进一步通过开发这些外部资源来发行股票,从而实现惠利于大明各个阶层的子民。 但对外攫取资源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毕竟土着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大明夺走他们的利益。 恶战其实不少。 尤其是在一些土着势力较强的地区。 “调至孟加拉开辟新疆域的李自成三个月前来报说,他需要一批善战的骑兵,而便于沿河突袭当地各部土着。” 这一天,兵部尚书卢象升因受到李自成的奏报,而向天启奏禀了李自成奏报的内容。 天启听后:“骑兵若论善战,自然是边军。” 张贵则道:“不只是边军,蒙古骑兵也是不错的,还有索伦兵。陛下,如今索伦部已大部分名义上归附我大明,不如趁此机会雇佣一部索伦兵过去,这样也算是利用南洋土着消耗这些关外夷民数量,只要不昧其功,对于表现突出的索伦人予以厚赏重用,臣相信索伦部是不会有怨言的,因为这些索伦人也很需要一个机会出人头地。” 其实,张贵很早就希望大明能像沙俄雇佣哥萨克人为自己开边一样,也能雇佣索伦部等是少数族裔但勇敢善战的人为自己开边。 袁可立道:“既然如此,对于关外各部族,当以招抚为主,然后抽调他们的青壮去为我大明开疆,如此既削弱了他们的势力,又让他们的上层有追逐个人功业的机会,也算是间接同化其部族,为我汉家一部分!” 天启点首:“众卿所言甚是,那就由兵部即刻部推一名得力大臣去负责此事,调索伦兵入朝,然后争取说服他们为我大明开疆去!” “遵旨!” 索伦人一部的头领希兰察在见到钦差左佥都御史张国维来宣旨让他率三千索伦兵为大明征战后,就问着张国维:“我凭什么要让我的这些儿郎为你们的皇帝去送死!” 张国维道:“这不是去送死,这是要你带你的儿郎们为自己赢得荣誉!我大明皇帝陛下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 张国维说着就喝令道:“抬进来!” 很快,张国维随扈的官校就抬来了大量金银摆在了希兰察的面前:“这是你们一半的军饷,只要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拿走这些银子,然后去为你们的荣誉而战!这样,你们或许不必再担心会被女真人瞧不起!” 希兰察和他的部下们顿时就呆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明国官员带来的银子把他们真的一下子砸晕了! 因为他们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金银! 谁让以前常驱使他们的建奴并不大方,很多时候,连银子都没有,更别说给这么多。 所以,他们眼下的确心动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震惊了!改革后的大明会这么富! http://.biquxs.info/ “我等愿意为大明皇帝陛下效命!” 希兰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跪在了亮闪闪的金银珠宝面前。 作为一个几乎接近于原始的部族。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物资贵乏,财富严重不足。 所以,此时摆在眼前的这些金银,的确让他这个部族无法拒绝。 而且,希兰察也知道他要是不答应,他的部下只怕会直接推翻他。 有钱可以办很多事。 大明朝廷现在也是一样。 有足够的财力后,自然就能让这些少数族群为自己卖命。 接下来不久,希兰察就带着自己的三千索伦壮丁,踏上了进京的路程。 作为世世代代生活在关外辽地的人,他们对于大明就像是归附一个新的国家一样。 所以,他们对大明的一切都是感到新鲜的。 尤其是在看见沉阳的铁轨和马拉列车后,他们着实被震惊住了,以致于张大着嘴巴,半天无法缩回舌头。 “头领,明国的铁似乎很多?” “竟直接铺成道路,还铺这么长!这一路骑马过来,就没看见尽头。” “还有,他们怎么能造出这种铁车来,还能让好几匹马拉动,而且拉动后看上去速度也不慢。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铁做的路有什么独特之处?” 希兰察的部下图尔海是个话多的,也就在来到沉阳郊外后,因为对眼前所看见的一切感到新奇,而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说着,图尔海还忍不住去摸了一下,列车窗户上的玻璃,叹道:“真是神奇,就跟清澈的水面一样,能看得见里面,摸起来却又是硬硬的。” “一个时辰后再来这里集合上车,你们可以先进城逛逛。” 张国维这时吩咐了一句。 于是,希兰察和图尔海便进入了沉阳城中,在城里的集市逛了起来。 “这棉布竟这么便宜!” “这锯子真锋利!” “这玻璃杯也便宜!” “这胰子好香,怎么也这么便宜!” “这火柴真好用!” 以前沉阳还是建奴的盛京时,图尔海跟随希兰察一起来过沉阳,但当时的建奴物资贵乏,生产力落后,各类轻工业品直接成了稀缺的特供品,自然也就价格高的离谱,甚至有些还没有。 所以,现在图尔海再次来到已经回到大明统治的沉阳城后就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廉价且稀奇的商品更惊讶到了,而不谈地赞叹起来。 一时,图尔海还忍不住对希兰察说道:“头领,这里怎么一被明国统治,就一下子富庶了不少,许多以前建奴八旗的旗主们才用得起的玩意儿,如今竟然满大街的便宜卖,我刚拿的俸银才花一半,都已经买了一大堆。” 希兰察也忍不住说道:“我也没想到明国会这么富,早知道当初一开始就给明国卖命!” “就是,给建奴卖命,什么都没有不说,人家还要你交兽皮猎物,给明国卖命,有饷银不少,关键还能买到不少便宜又急需的东西。” 图尔海说着就把手里刚买的一明造怀表摸了摸,道:“至少有了这看时间的东西,我看以前建奴许多旗主都没用过这玩意儿。” “也难怪现在这里的人都穿着齐整的衣服,到处还都有肉香味,布价米价还要肉价这么便宜,自然要比以前建奴统治这里的时候过得好。” 希兰察跟着感叹起来。 一时到了上车的时候,图尔海在看见窗明几净的运兵列车车厢后,两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作为一个常年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眼前这种场景让他有些不敢想象,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希兰察也没好多少,他也没想到大明收复这里还没多久,竟就已经让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竟然用这列车拉我们进京!运兵竟然这么运?!难道晚上也不用停下扎营歇息么?” 哐当! 哐当! 哐当! 一时,当一辆满载有铁矿的马拉列车从一旁经过时,图尔海更是震惊地从马上站了起来:“头领,您看,他们拉这么多矿石,不知道是从哪里拉来,也难怪他们能建造出这么多铁制的道路。” 希兰察则由此开始感叹:“我们真该早点归附明国,为他们做事,或许我们的族人也不至于在为建奴战死时还饿着肚子。” 接着,希兰察还在列车上看到了大明的报纸,并由此得知现在茂山铁矿的股票依旧在大涨的事,这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也去投资茂山铁矿股票生利的想法。 因为在看见这么多铁矿源源不断地运来时,他就已经开始觉得,这大明的什么铁矿肯定能源源不断地增加。 而希兰察在带着他的索伦兵进入关内后,就被大明关内的繁荣进一步震惊到。 毕竟现在的大明在天启二年开始实施新政后,就让许多百姓成为了富民或殷实之家。 所以,大明中后期开始,商品经济高度发展后带来的繁荣,也就没有因为贫富差距扩大,而只出现在权贵豪门的深宅大院内,而是再次从权贵豪门的宅邸里派生到了市井间,乃至乡村间,皆因为村民消费力的增强,出现了很多新的市镇。 尤其是西山一带,鳞次栉比的砖瓦房与高楼,还有蓊蓊郁郁的人烟,几乎使得这里要成为第二个京畿中心地带。 “真的?努尔哈赤被凋刻成了便池?!” 希兰察在入关后,因图尔海说起他在公共卫生间的经历,就颇为惊骇地问了一句。 图尔海点头:“岂能有假,不只是努尔哈赤,还有皇太极,多尔衮,李永芳,宁完我这些家伙,皆被做成了便池。说是过路之民皆可进去以尿溺之。” “哈哈,努尔哈赤这个也屠了我不少索伦人的混账,或许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想想,这些明人不准人随地大小便也没什么了。” 希兰察听后道:“看来,吾也得进去放放水。” 图尔海道:“我也进去再挤一挤,既然明国皇帝允许我们这些人如此侮辱他们,那就不能放过!” 于是,希兰察这些索伦人接下来逢公共卫生间就必进去出恭一下,直到他们被调去南洋开边,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对于现在的大明而言,花钱雇佣一些少数族群为自己征战不是什么难题。 但不是所有的外夷都愿意给大明打工。 因为大明现在能极大的缓解内部危机,本质上还是在苦外夷。 对于被称作红毛番的荷兰殖民者而言,他们受损是最大的,因为大明的西厂夺走了他们于日本、南洋、琉球间的大量贸易。 “国舅爷,天津一带出现大量红毛番的番船,想是偷偷潜入的,或者有登来与天津的内奸接应,他们已经派来使臣说是要与我们谈判,就我们在南洋无辜镇压当地土着的事。” 也因此,这一天,刘宗敏向张贵奏报了一件有关红毛番的海疆危机。 第三百三十章 羞辱儒生,你们就这么想当奴才? http://.biquxs.info/ 张贵听后把眉头一拧:“三千汉民?” 刘宗敏点首,回道:“问题是天津离京畿很近,这些红毛番这样做明显是对我大明国威的严重挑衅!” “也挺虚伪,他们自己做的缺德事还少了?竟还说是要为南洋的土着们主持公道。” 张贵说着就把桌子一拍:“只可恨,大明的海岸线太长,很容易给他们这些游弋在海上的西夷以可乘之机!” “爷说的是,海疆太长,实在是难保不会有这些西夷海寇抓住机会寇掠我海疆。” 刘宗敏回道。 “我先进宫将这事告知给陛下。你告诉西厂下属各司,严查是谁给了红毛番偷渡到天津境内的便利!” 张贵紧接着吩咐了一句。 “是!” 不久后,皇帝天启也从张贵这里知道了红毛番挑衅自己大明的行为。 “陛下,红毛番眼下是最嚣张的西夷海寇,佛郎机人现在都被他们欺负的不行,如今他们敢来招惹大明,自然也是给本朝已经严重威胁到他掠夺我大明周边国家的利益的原因有关。” 张贵也向天启说明了红毛番的情况。 如今,大明国内已经接受地球这个概念,同时,也接受了“全球”这个概念。 所以,张贵可以在天启面前直接提出全球一词,而天启也能直接听明白他的意思。 甚至,天启还已经通过万历时期的《坤舆万国全图》知道红毛番的国家方位与大小。 毕竟天启不会听儒臣的话,只看儒家经学和史学,而不去了解当下的最新地理成就。 “区区弹丸小国,也敢招惹本朝!朕真是恨不得直接挥师灭了他!” 天启此时也就在张贵这么说后,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句。 “陛下说的对,若不是距离太远,真该直接灭了此国,以免再恶心人!但眼下事实上,他的本国离大明甚远,要灭此国,只能徐徐图之。眼下,首先只能先要狠狠地教训他一次才行。” 张贵这时跟着说道。 “问题是现在有三千汉民控制在他们手里,想要教训,也颇为投鼠忌器。”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朕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些人,如果他们能给朕面子,放过朕的子民,朕可以考虑将来不灭此国。但如果,朕亲临了,还要杀朕子民,那彼此就只能为仇敌!” 于是,没几日后,天启便御驾前往了天津。 张贵等大臣也跟着一起来了这里。 天启倒是没下旨调动附近水师靠近且堵截这些红毛番船,为的自然是防止这些红毛番狗急跳墙,直接屠杀了被他们俘虏的三千汉民。 至于这些红毛番为何抓获到这么多汉民。 西厂后来也调查清楚了该原因。 据张贵所知,皆是刚迁移到南洋各处的汉民,这些汉民普遍警惕性不强,也就给这些红毛番钻了空子,再加上在一些残余土着势力的帮助下,给了红毛番俘虏走不少汉民的机会。 天启和张贵这些一行人到了天津后,就只见濒海的新筑台垣上跪满了汉民,且这些汉民皆被反绑着双手,许多红毛番士兵正持着火铳指着这些汉民,同时,有几名红毛番头目则站在台垣正中间,而正趾高气扬地俯视着眼前的汉民。 另外,张贵这时竟发现,在这些红毛番头目身边竟还站着几个着儒巾的东方儒生! 没多久,随着叶成学奉旨前去交谈后不久,这几个红毛番头目就和那几个东方儒生一起来到了天启面前。 天启明显也注意到了这几名儒生,也就先问起了这几名儒生:“你们是汉人还是朝鲜人?” 这时,一名容长脸的儒生回道:“好叫你这大明皇帝知道,我等皆是汉人,只是因你的朝廷无道,如今我们已投在巴达维亚总督门下为臣,巴达维亚总督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将来这天下迟早会是他的。” 这里值得说明一下的是,巴达维亚只是荷兰在南洋建的一个殖民地,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本营,所谓巴达维亚总督不过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头目。 但因为这些投附过去的汉人儒生受儒家文化影响,仍旧秉有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竭力促使自己主子成为天下最大地主,而自己也跟着飞黄腾达的理念,也就在投附荷兰人后,仍然希望巴达维亚的荷兰总督能夺取中原,成为天下汉人的皇帝,然后他们跟着成为从龙之臣,与这荷兰总督一起奴役天下的汉民世世代代。 这是儒生们的理想。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至于君主是汉人、满人还是蒙古人、乃至西夷人,则不重要了。 如今的儒生更在乎的是谁得天命,成为他们的主子,然后他们一起奴役天下汉民,至于得天命的人是什么人种,则不重要。 哪怕这个人是黑人,只怕都有儒生照样愿意跪着高呼吾皇万岁,然后为其书写本纪,且一顿夸赞,如何得天命人心。 要知道,历史上北宋时期,都有北宋的儒生跑到交趾国去,怂恿猴子灭宋朝,夺取中原呢。 至于投西夏的就更别提了。 如今,这些投靠了荷兰人的儒生们也是一样,并很自然的把巴达维亚总督当成了新的君主。 毕竟儒家的奴性是儒家的自然属性,一旦信了儒家,不给自己找个主子,是很难受的。 天启此时听这儒生说后,不怒反笑了起来:“原来是汉人。既然是我汉家子民,就算对朕不满,要逃出海,为何不自立为王?干嘛非要再给自己找个主子,还竟找个红毛番做主子,你这丢的是谁的脸?” 张贵听后不由得跟着嗤然一笑,他不得不承认天启到底是与万历不同的皇帝,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强势文化的思维,居然直接问这投靠荷兰人的儒生为何不自立为王。 说实话,张贵也曾经有过此疑问,历史上出海的汉人不少,但为何许多汉人不想着自立为王,或者直接镇压当地土着,做新的主子,怎么反而被土着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是被屠就是被驱除。 如今,天启这么问,张贵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说的是,这些人真是够贱的!都出海了,还要认个主子!” 眼前这儒生听天启和张贵这么说,气得脸色紫涨起来,不由得骂道:“尔等一干暴君奸臣,休得狂言,吾等不过是顺应天命,不似尔等逆天而为!” 张贵道:“陛下,臣发现,他们不但贱,脸皮也挺厚的,竟觍颜说自己是在顺应天命!若天命在他们这边,那岂不是我大明就该亡国灭种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朕口含天宪,为何要听从上帝的意志?! http://.biquxs.info/ 天启哼了一声:“妄论天命,当诛之!” 这时,红毛番的头头弗兰克道:“大明皇帝陛下,我们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费口舌,现在我们只想和你们谈谈。” 天启听后问道:“谈什么?” 这弗兰克道:“你们在东洋、南洋的行为严重违背了我们东印度公司的理念。如果要想我们尊重你们的行为,认可你们的行为,就需要你们准予我们也在你们国家参与茂山铁矿的投资,开设投资机构,和证券机构,以及银行。” 天启听后瞅了张贵一眼。 张贵附耳道:“陛下,他们这是赚我大明的钱。但大明现在制定国策的核心理念已经变成大明汉家文明当居于一切文明之上,即汉人的利益当要首先得到保障。而这些外夷自然没有资格来剥夺我汉人的利益!尤其是参与官营产业的投资!我们发行官营产业的股票,是为天下汉民一同分红,而非是要和外夷一起分红。” 天启听后明白了过来,也就道:“你们真是痴心妄想。有何资格来与我大明分天下之利?” “我们的资格就是眼前这三千被我们俘虏的贵国百姓,还有贵国诺大海疆边随时可以被我们掳掠的贵国百姓。” “大明皇帝陛下,希望你们能够尊重现实。不要违抗上帝的意志,而一味的想要把贵国的人置于天下人之上!上帝并没有同意你这样做。” 弗兰克这时候说道。 “上帝是谁?朕即天下,口含天宪,为何要经过他的同意?” 天启反问了一句,接着就道:“你的条件,朕不能答应。但朕可以向你亲口承诺,只要你放了被你们俘虏的这三千百姓,朕会赦免你死罪,这是朕能做的最大让步,尔等夷民当明白自己的处境。” 弗兰克听后满脸怒色:“大明皇帝陛下,你可真是傲慢!那就请你等着,等着为你守海疆的大臣,不断的向你报告有乡民被掠的消息!” 这弗兰克说着就退了回去,且将手一挥,道:“杀!” 砰! 砰! 砰! 一时间,许多被捆绑而跪在弗兰克身后的汉家百姓当场被这些红毛番兵枪杀。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们是皇上送我们来的,我们不知道来了这里要被治罪啊!” “求求你们,真的求求你们啊!” 而此时,还有汉家百姓因为想要活着而不停地哀求起来。 有些孩童、女子还因此呜咽哭了起来。 天启见此咬紧了牙。 张贵也捏紧了拳头。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些红毛番真的恶毒狠辣,竟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而拿三千平民为要挟。 当然,张贵也知道,他不可能指望这个时代的人会像后世一样,因为时局的改变,不得不文明一些。 而在这个,是还没有所谓国际规则、世界公法的时代,除了大明这种一直是用朝贡制度在作为国与国之间的秩序外,其他的国与国之间,很多时候都还处于一种野蛮的时代。 同时,张贵也不由得感叹,想阻止大明对外转移危机的果然不只是国内的地主,还有这些海外的蛮夷! 张贵自然很同情眼前这些被杀的汉人百姓,也满腹怒火。 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指望和劝得天启妥协。 因为一旦妥协就意味着大明背叛了自己的原则,意味着背叛了整个汉人政体。 大明正在推行的世界秩序是汉人独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与大明分享利益,除非这个国家接受了汉化。 这时,弗兰克等红毛番也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 而投靠红毛番的儒生们也跟着自己主子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们还是那么缺乏同胞之情,没有所谓的民族意识,只认为自己是在附和自己效忠的新君主此时的情绪,而不觉得自己是背叛民族和国家。 “陛下!臣请下旨,立即对这些混账进行追歼,并直接特派水师去巴达维亚,血洗巴达维亚!” 张贵这时请命道。 天启点头:“准!” 接着,天启又问道:“但来得及吗,他们一旦回到他们的风帆船上,肯定会迅速逃离这里,不会给我们反应时间。” “来得及!虽然一开始因为担心他们狗急跳墙直接屠杀了被俘虏的三千平民,没有令水师逼近他们;但是,臣还是让这一带的水师乘小舟,持神火飞鸦,埋伏于海岸四周,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这些小舟会迅速划出,将神火飞鸦送到他们船上,炸沉他们!” “另外,这些红毛番根本不会知道我大明的岸上巨炮已经改成线膛炮,他这次能顺利登岸,不过是仗着有三千平民做人质,使得岸上线膛炮不好轰击他们,但现在他们屠杀了这三千平民人质,他们会知道我大明汉家文明到底已经变得多么可怕!”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道:“既如此,朕要他们全部喂鱼!有来无回!” “是!” 张贵因而命道:“立即通知黄斌卿,即刻歼灭来犯之敌!” 而弗兰克这边也在笑后不久,收敛起笑意来,吩咐道:“我们应该立即撤离!” 弗兰克猜得出来,他这样做虽然让明廷会认识到他们对大明的海疆随时存在威胁,但也足以激怒明廷的统治者。 所以,弗兰克这些红毛番也就没有犹豫,即刻就撤回到了自己的风帆战舰上。 但在弗兰克这些人撤回到风帆战舰上后不久,大量小舟如游动的巨型蝌蚪一样,在潮水涨起那一刻,迅速朝这些风帆战舰进发而来。 弗兰克见此颇为错愕:“他们的水师战舰没来,派这些小船就想拦住我们?” 弗兰克因而吩咐道:“直接撞开!” 于是,这些红毛番的风帆战舰也就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南驶去,饶是在他们前面和侧面已经围来不少小舟。 但在这时,就在这些红毛番的风帆战舰毫不犹豫地往南驶去时。 嗖! 嗖! 嗖! 大量形状似乌鸦的火器在小舟上迸发出两串火焰后,就直接勐窜向这些红毛番的风帆战舰来。 这就是张贵口中的神火飞鸦。 是大明在戚继光时期就用过的火器。 据史料记载,神火飞鸦在点燃其身下火箭后,能借助火箭火药喷发的推力,前行一百丈远,更有一种神火飞鸦还能进行二次发射,相当于二级火箭,如此也就能发射更远,然后达到目的地后才产生爆炸。 大明素来就不缺乏五花八门的火器,甚至不少设计理念很是超前,只是没有得到专项开发与推广。 总之,大明历代的职业工匠们似乎有点自由随意的点科技树,所以导致造出来的火器五花八门。 如今,张贵着重让人发展了其中几种,其中一种就是神火飞鸦,毕竟这是水战利器,有点像原始的火箭弹。 而现在的神火飞鸦在改进后已经装备的火药是黄色炸药,所以,当这神火飞鸦飞到这红毛番的风帆战舰后,这风帆战舰上直接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威力,整个风帆战舰的桅杆当场被炸断,软帆也全部着火。 与此同时,岸上的线膛炮也开始发射,榴弹如飞蝗一般飞落过来,炸得这些风帆战舰当场荡漾起来,木屑横飞。 弗兰克见此一幕只愣愣地发出一声感叹道:“我的上帝,我显然低估了这个东方帝国的实力!”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全部剐了,铸其跪像! http://.biquxs.info/ 在这后不久,明军像拖死狗一样,将弗兰克从海水里拖了过来。 彭! 紧接着,弗兰克就被摔在了天启和张贵等人面前。 而与弗兰克一起被拖拽出海水的还有跟着弗兰克一起来这里,且已认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为主的几个儒生们。 弗兰克倒是很乖顺地跪了下来,不敢再有半点嚣张之色:“大明皇帝陛下饶命!我为我在这之前的错误行为忏悔!” 天启冷声吩咐道:“将他剐了!眼前多少汉人尸骨,就剐他多少刀。另,再铸其便池跪像,推广于天津一带,再铸其浮凋面像于驿道,受我大明万民践踏,令有司常修复,以免生锈或被磨光!眼前汉人尸骨全埋于此,并再铸其跪像于这些汉人墓前,刻碑以记其事。以后凡屠戮汉人者,皆如此例!” “遵旨!” 弗兰克这里听后,瞪大了眼,接着摇着头:“不行,不可以,这太残忍了!你们这样做真的太残忍了!上帝不会答应的!你们不能这样做!” 已有明军官校将弗兰克拖了下去,然后被绑在了树上,医护兵接着就拿出一包工具刀,在弗兰克身上作业起来。 “啊!” 弗兰克的惨叫声伴着清凉的海风飘了过来。 天启没有任何反应,只看着眼前这几个投附红毛番的儒生。 而且,这些儒生还很硬气,没有像弗兰克一样直接跪下,其中一名儒生甚至还对天启横眉怒目道: “你们如此凌虐我大荷臣子,必遭我君王挥大军讨伐!另外,你们也别想招降我们,身为君子,当讲究忠义廉耻,我们生是大荷的人,死是大荷的鬼,要杀剐,请便!但想要我们磕头求饶?不可能!” 天启错愕地看了张贵一眼:“还挺硬气?” 张贵则道:“陛下,以臣之见,他们这是刻意要表现出一份忠贞的样子来,好使得自己显得更为崇高。毕竟,按照理学来说,贞节很重要,宁死也不能背叛自己君主。故而,他们现在这样表现,也是表态自己是红毛番的忠实奴才。他们这样做,就是要陛下您觉得他们很可敬。哪怕杀他们,也觉得是一种对圣贤道理的的亵渎。只是,如果一个汉人认贼做父,甚至还要为这个贼子尽忠守节的话,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怪事!” “因为,如果这种行为都要褒奖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我朝灭了建奴,那些投靠建奴,意图协助建奴灭我大明,奴役我汉家百姓的汉人儒生,如果要为建奴效忠殉节,我大明也要应该尊敬他们,表彰他们这种忠义,乃至为他们立祠旌表?” 天启听后点首:“这就是你说的拥有民族意识之重要了!你昔日还有一句话,也没说错,今人不能只是为往圣继绝学,也得改造绝学,补充绝学。时局时刻在变,有些学问制度也得跟着变。到了今天,不能只是单纯只是守节者皆为忠,要看他是为守节,为汉家仇敌守节,那不是守节,那是卑贱忘本!” “你这人满口胡说!我们是大荷的臣子,为自己的君主效忠,有何不对?!” 说话的这名叫储文肇的儒生似乎被张贵戳穿了心思,而竟神色激动地朝张贵叱喝起来。 接着,这储文肇还对天启言道:“朱子提倡人要知忠义廉耻!大明皇帝陛下,你就算不容我们,也不能不容圣贤道理!” “全部剐了!” “也铸成跪像为一便池,一跪像放在这些被杀汉民的坟墓前,一直跪着!” “再铸成浮凋面像于这里的驿道,由万民践踏!” 天启突然叱声吩咐了起来。 储文肇听后一愣,旋即就大喊了起来:“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大明皇帝陛下,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可以杀我们,剐我们,但是不能让我们去给那些普通汉民下跪,我们是为自己的君主效忠而死,是殉节,你们应该尊敬我们,而不是羞辱我们,让我们像秦桧一样,向他人一直跪着,不,这样是让我们连秦桧都不如,秦桧跪的是岳武穆,你竟让我们跪一些卑贱的庶民,哪有你这样侮辱贞节之士的!你这样做,是在背叛圣人之道,是在背叛整个天下!” “陛下!大明汉人的思想观念的确到了不得不转变之时。如果再只推崇理学,不发扬实学,进而实事求是的更新观念,那只会让汉人继续处于一种只知依附强者只知欺软怕硬的低等状态,会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哪怕是走出去,也只知道找一个人当自己的主子,然后向他效忠,当他奴才,依附着自己主子牟利。只有让汉人变得自信,相信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等的人,所有人都没他睿智高贵,那样即便一个汉人来到一个只有他一个汉人的世界,他才会觉得自己比这些土着更高贵,才不会想着去找一个主子,而这样才会想着去做这些人的主子,然后逼着土着臣服于他,臣服于汉家文明!” 张贵这时趁热打铁地对天启启发起来。 天启站起了身,沉声道:“朕既然要做盛世之君,那朕的子民也得是盛世之民,国要大,民岂能不骄?!如今这样的奴才思想的确不能有,朕的子民只能为天下人上之人!” “陛下圣明!” “我知道了,你就是国舅张贵!是你这个祸害,蛊惑的明国天子越来越残暴不仁!” 储文肇这时恍然大悟地朝张贵叱喝起来,且接着就在被拖去千刀万剐时,朝天启喊了起来: 《五代河山风月》 “大明皇帝陛下!您不能听他的妖言啊,真正的盛世之君,是要为政以德啊,是要遵循圣人之道啊!” “成为明君哪里需要分什么汉民庶民,以德为政,自有贤臣为你牧民,使您垂拱便能成千古圣君啊!大明皇帝陛下!” 储文肇喊了没多久,就被剐了起来。 “陛下,如您刚才所言,国要大,民岂能不骄?” “我大明要想强盛,首先大明的亿兆生民就得有强国上民的傲气与自信,而不畏缩不怯懦不只知蝇营狗苟不谄媚。” “但欲要使民有傲气自信,首先就朝廷得把他们当回事。” “这就好比一个家庭中,要想孩子自信,首先就得让他不缺爱,知道自己有依仗,他才会自信,如果只一味压制其个性,不使其知道有父母爱他,且关键时候有人会给他撑腰,那他就会不自信,就会活得小心翼翼。” “所以,臣认为,既然如今大明欲要民骄国强,应该借此机会,壮一次国威,为被杀的汉民复仇,让天下汉民知道,他们的天子,他们的国家,是会为了他们出手的,且不会因为一些钱粮国帑上的损失,而选择宁屈自己的子民也不会兴兵讨伐!” 张贵则在这时继续对天启说了起来。 天启听后看向他,问道:“你的意思是?”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全部流放!以充实边镇! http://.biquxs.info/ 张贵立刻回答说:“臣的意思是,朝廷当专门调动水师去血洗巴达维亚!不放过在那里的任何一个外夷!” 天启听后颇受震动。 张贵则继续言道:“陛下,这是为扬国威、为振作民心的政治仗,非是考虑划算不划算的钱粮之仗。” “大明兵务之事,自然不能只是为了多挣些钱粮之利。” “毕竟大明是一个国,而不是简单的商行,有些时候就需要做些姿态出来,哪怕这个姿态会得不偿失。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该是陛下为三千汉民一怒,而令巴达维亚遍地胡腥的时候了!” 天启站起身来,瞅了张贵半晌。 张贵则一直拱手站在一旁:“请陛下下定决心!” 天启最终点了点头:“那就血洗巴达维亚!为天下汉民出出气!” 张贵忙道:“陛下圣明!非如此不行,如今的汉家百姓受理学思想影响太深,大多数心里也不认为朝廷会为他们撑腰,这就需要朝廷先替他们展露出血性的一面,这样他们才会跟着血性,才敢于向外夷展露出自己强势的一面!” 于是,在这之后不久,天启正式下诏讨伐荷兰东印度公司。 且天启皇帝的明诏规定,荷兰东印度公司为非法海寇,沿海官兵需严格清剿,并着兵部部议派遣水师讨伐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本营——巴达维亚。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勿要为一些枉死庶民而大费国帑,交恶于外邦,如此作为,非仁君明主之举啊!” “陛下!首恶既除,又何必再生瓜葛?请陛下勿要因小民被屠而不惜所征之民脂民膏啊!” 《仙木奇缘》 “恳请陛下慎言刀兵,巴达维亚离神州甚远,且海上素来危险万分,蛟龙出没,恐会使大军有去无回,而徒耗财力人力也!” …… 然而,天启在听张贵的建言,而下定决心准备讨伐巴达维亚后,还是遭到了许多文臣的阻挠。 这些文臣之所以反对,自然是因为不喜欢皇帝穷兵黩武,当然,也有人早已被寄居在巴达维亚,且与红毛番暗中勾结的地方士绅势力收买,而不希望巴达维亚这么一块不会被大明皇权控制到的地方,也摆脱不了大明皇帝的权势。 “谏阻朕复仇者,全部流放到咸州,负责教化夷民,充实边镇!” 天启也没有多问,直接全部流放到关外新复疆土去。 朝堂自然为之一净。 但背地里还是有人对天启这一决定不满。 “这个暴君,丝毫不听劝阻执意要去征讨巴达维亚!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将自己藏在巴达维亚的积蓄,再运到果阿去吧?” “一定不能让他们去征讨巴达维亚!从吾先生也是这个意思,他说当尽量想办法,让朝堂上发生一件更大的事,进而让皇帝没精力去想宣扬什么国威的事。” “从吾先生说的没错,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让这个暴君没有精力去征讨巴达维亚!另外,也得尽快派船去通知巴达维亚的诸公与泰西人,让他们做好防备!” …… 所以,背地里,有许多与海外势力有勾结的朝中权贵士大夫在暗中谈论中这件事,并筹谋着用更极端的方式,来阻止天启皇帝的决定。 策动天启以动用朝廷力量的方式,为小民伸张正义的张贵,也知道会有人不希望朝廷去征讨巴达维亚,彻底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交恶。 因为张贵很清楚,这个时代的不少地方豪强已经具备了买办的特性,他们更善于和外部势力勾结,进一步割自己国家的韭菜。 所以,鬼知道这巴达维亚城会不会也有中国地方官绅豪强的财产。 “认真去查,尤其是这个从吾先生,既然他跟这些红毛番有接触,是贩卖汉人去巴达维亚的主犯,就必须要查清楚!还有这次弗兰克突然出现在天津的真正原因,务必要通过抓回来的几个红毛番审问清楚!” 张贵因而也动用一切情报力量仔细盯紧着不想朝廷去征讨巴达维亚的背后势力,为此,他在去东宫见太子的路上,都在给刘宗敏交待着这些。 “卑职明白!” 因这一日是太子生辰,张贵也就奉命去东宫参加天启亲自命人操办的家宴。 而张贵在来到东宫时,太子已亲自来到宫门处迎候他:“舅舅!” 张贵微微一笑,然后正要行国礼。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殿下小心!” 紧接着,太子就坐倒在了地上。 张贵露出一脸惊惶之色:“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敢行刺太子?” 很快,张贵就发现前方宫墙上出现了一股白烟。 但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张贵只得先转身问道:“殿下怎么样?” “发生了什么事?!” 天启这时也与皇后急忙循声走了出来。 “太子遇刺了!” 张贵回了一句。 天启听后大惊。 张嫣也是花容失色。 “父皇母后不用担心,儿臣没有中弹,只是准备替儿臣挡枪的王大伴绊倒了儿臣。” 太子这时站起身来向天启和张嫣回道。 天启和张嫣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在外面当值的东宫许多属官也赶了来,惊骇地道:“太子遇刺了?是谁敢威胁我大明国本?!” 张贵则在这时沉着脸道:“谁知道呢!想必是有内贼!” 天启也沉声道:“务必要严查,竟敢又对朕的儿子下手!” 不多时,戚盘宗跑了来,拿着一缕红发和布条道:“陛下,臣等刚刚在枪发射的地方发现了这些,这红发当是红毛番独有,还有这布条也是西夷才用的布料!” “看样子是红毛番所为!这红毛番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谋害朕的国本!” 天启咬牙说了起来。 于是,次日,天启就叫了大起,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前,愤然痛骂了红毛番的这无耻行径,而问道:“这些红毛夷连国本都害,已断无再容的意义,告诉已出发的水师,他们这次去,不只是为三千被屠汉民报仇,也要是为东宫报仇,不但朕和天下汉人会记住他们的功绩,东宫也会记住他们的功绩!另外,朕要他们在血洗巴达维亚城后,行祭天之礼,以效封狼居胥之事!” 因为红毛番都对国本动了手,文臣也就更加不敢再置喙。 而在这后不久,水师们也到达了巴达维亚城,且围住了这里,并成功攻下了巴达维亚城。 巴达维亚的总督科达尔非常惶恐地跪在了负责征讨他们的总兵沉寿岳面前:“我们愿意赔偿,还请贵军放我们一条生路!” 沉寿岳在听得通译传达的话后,就笑了起来:“国舅爷已经猜到你们会这么说,但国舅爷当时嘱咐我说,让我告诉你,放不放过你们,你们得自己去问上帝!”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天子一怒,血洗诛戮上万白夷! http://.biquxs.info/ 沉寿岳说后就指着红毛番总督科尔达,吩咐道:“把他上衣扒了,披上羊皮,关进笼子里!” “是!” 于是,便有明军官校走过来,将科尔达先捆绑在树上,扒拉起了上衣。 有投靠荷兰东印度公司且在巴达维亚担任小官的腐儒薛如府这时愤然挣扎着大骂起来:“此乃吾君主,你们休得如此污辱!你们这样,乃是无礼之举!” 砰! 沉寿岳直接一脚将这薛如府踹飞了出去,呸了一声,骂道:“贱货!他算什么君主,连人他都算不上!” 说着,沉寿岳就走过来看向科尔达,对通译吩咐道:“问他,让他自己回答,他是不是人?” 这科尔达倒也聪明,忙回道:“不是!” 沉寿岳微微一笑,且回头看向了薛如府。 薛如府冷下了脸:“君辱臣死,你们要杀要剐,何不痛快一下!” 沉寿岳点首:“可以,给你们痛快!” 说着,沉寿岳就吩咐道:“除了会汉话的外夷汉奸留着审讯外,其余的夷民全部集中起来,一个不留,枭首!” “是!” “过去!跪好!” “别磨蹭,跪好!” 啪! “愣着干什么,跪好!” 于是,接下来,许多红毛番和当地土着皆被押着跪在了海滩边。 接着,水师的陆战兵就走上前,拔出腰刀,侧身站在这些红毛番和土着旁边,接着就拔刀砍了下去。 卡察! 卡察! 卡察! 一时间,人头纷纷落地。 如下锅的饺子一样。 而且是一批接着一批,在海水的漂洗后,很快就染得整片海水变成了红色。 对于如今的天启而言,他这样做也相当于是以血洗巴达维亚城来宣泄自己的帝王之怒而已。 薛如府见此很是愤怒,大喊了起来:“你们怎么能这样残忍!竟要如此屠戮他们!” 沉寿岳瞅了薛如府一眼:“谁让他们屠了我们大明的汉家百姓,而这就是屠我汉家百姓的下场!” 说着,沉寿岳就让通译把他的话说给同样已龇牙咧嘴的科尔达听。 已披着羊皮的科尔达此时也的确非常愤怒,他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这些高贵的白人会被这些东方人肆意的诛戮。 科尔达现在愤怒极了,满腔的怒火,快要直接让他的心肺炸裂。 而对于其他还未被处决的红毛番而言,则是无尽的恐惧,他们没想到会被这样做处置。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此时的巴达维亚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本营里的红毛番和被红毛番鼓动起来欺压当地汉民的当地土着们,此时必须要承受大明天子的怒火。 被调到南洋来的索伦兵,更是担负起了先来巴达维亚城利用自己娴熟的骑术追杀逃窜途中的红毛番。 嗖! 嗖! 嗖! 善战的索伦兵,在热带的平原上,疯狂地用手中重箭收割着这些白皮西夷人。 而也因此,整个巴达维亚城没有一个红毛番幸免。 话转回来,科尔达则在愤怒不已地听着通译转达了沉寿岳的话后,才明白了缘由,然后就哀求起来:“求你们饶过我们,我们保证,不会再这么对待贵国的百姓,求你们饶过我们!” 通译在转达沉寿岳的话后,沉寿岳只是冷冷一笑,道:“告诉他,现在晚了!巴达维亚城从现在起必须遭到血洗!而这不仅仅是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意思,如今也是东宫的意思。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本官都得认真执行血洗的命令!” 于是,接下来,巴达维亚的红毛番和土着的确遭到彻底的血洗,除了因为要审讯而必须要留下来的话,其余的全部被诛杀。 所斩获的首级直接堆成了一座山。 而沉寿岳则对着这座山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以宣示大明此刻的伟绩!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城所积蓄的所有殖民财产自然也被全部抄没。 另外,逃出海且投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明士绅在这里的财产也被全部抄没。 这些财产数量皆不少,无疑再次充实了大明的国库。 也相当于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南洋的殖民和贸易所得几乎大半都最终归了大明所有。 天启对此自然很满意,在封赏了有功将士后,也正式下诏,在巴达维亚设一个大明南洋总督衙门,并安排相应官员去统治,同时也迁移更多汉民过去。 而大明朝廷这样的行为对于普通汉人而言的确是一个莫大的鼓励。 他们开始愿意主动把在海外遇到的外夷暴行告知于朝廷,因为他们开始发现,大明朝廷会为他们做主。 这让更多的汉民开始愿意对外迁徙。 大明朝廷也在这之后继续对外开边,继续禁止蓄奴,要求国内的权贵豪族不得打杀家奴,家奴有罪只能告于官府。 另外,大明朝廷还继续强调着唯贵汉人的理念,开始制定一系列贬低夷人的政策,比如规定夷人在不能讲汉语,着汉服前,不得进入内城。 但对于士绅们而言,大明朝廷这样抬高汉人地位,并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 他们反感这种以民族的方式划分人与人之间的尊卑地位,而不是用儒家伦理关系来划分,尤其是把汉人置于最尊贵的地位。 因为汉人是当前的世界上最富足最有生产力的族群,压榨汉人的收益远高于压榨其他民族。 所以,当天下汉人的人上人,自然比当什么外夷的人上人更舒坦更有收益。 另外,对于普通的汉人们而言,他们受限于知识的缺乏,再加上自己也想做人上人,所以也对民族至上的思想不怎么欢迎。 他们也普遍只接受人读书发达后就该为人上人的观念,而如果自己没有因为读书发达,那就只能是因为命。 “陕西仍旧大旱?” 但对于皇帝天启而言,他现在仍旧需要继续推高汉人地位,转移内部危机。 因为就在他得知明军于巴达维亚城抄没到大量钱财时,他又得到了来自陕西的急报,原来陕西仍旧在大旱,整个陕西不仅仅是大量庶民破产,许多地主都开始破产。 所以,现实让皇帝想做一个守成之君都不行。 当然,天启也因此不得不感叹道:“苍天待大明真是不公啊,陕西的大旱到现在都还没结束,朕如果不把陕西的百姓移出去,只怕只能等着他们反咯!” 而就在天启感叹时,韩爌却走了进来:“陛下,工业司上报,陛下设计的这一版蒸汽抽水机已经铸造出来,且试验效果不错,抽水效果极好!” “是吗?!” 天启不禁大喜,急忙站起身来道:“摆驾,朕要去西山,有这蒸汽抽水机,或许能让抽水更容易,而有助于缓解旱情!” 说着,天启就真的动身往西山赶了来。 但天启刚来到西山,走到一两排民房夹道时,突然就看见一张大网落了下来,且网住了他。 然后,两侧民房内居然窜出了许多蒙面人,这些人直接从天启身前身后丢了大量轰天雷,而逼退了天启的近卫。 与此同时,天启也因为闻到什么味,而立刻就晕了过去。 等天启再次醒来时,他却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在一荒郊野外,而在一篝火旁,正坐在一名着有私造棉甲的大汉。 这大汉见他醒后就走到一儒生旁边:“从吾先生,这暴君醒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哪怕是赐死,也当遵从旨意! http://.biquxs.info/ 这叫从吾先生的人此时正背对着天启,且在这大汉说后,就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笑意说道:“陛下勿怪!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只有控制你,才能让大明走向他该有的路。” 天启只觉得这从吾先生有些眼熟,但因看不见他正脸,再加上他平时见过的大臣也多,也就无法根据声音确认这人是谁,也就问道:“你既然敢绑架朕,为何不让朕看看你是谁?” 这从吾先生嗤笑一声道:“陛下,臣是谁,重要吗?” 天启听后倒也笑了起来:“是不重要,那你且说说,你说的大明该有的路是什么路?” 从吾先生这里回道:“自然是国破家亡的路!” 天启收敛起了澹定的神色,问道:“原来你也知道大明如果照着以前的样子继续下去,只会国破家亡!” “知道点历史的都清楚!” 从吾先生回了一句,又道:“但只有陛下你和国舅张贵这些人在强行让大明不这么走下去!” “你们就这么希望大明国破家亡?” 天启问道。 这从吾先生又笑了起来,且道:“倒也不是那么希望。准确地说,能不亡就不亡,但如果真的要亡,也没啥。臣等没有太关心。唯独陛下现在不让大明该要亡的时候亡,而做的一些事,算是彻底坏了天下人的好处,不只是外夷的好处被陛下坏了,我们这些权贵士大夫的好处也被坏了!” 天启直接沉声问道:“直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这从吾先生道:“自然是让陛下您做我们的傀儡,下几道旨意,彻底更正眼下的国策!” 天启笑道:“你觉得你们控制了朕,朕就一天会听你们的。” 这从吾先生笑道:“您是可以宁死不听我们的,但我相信,不会要多久,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神秘消失不见,到时候你的任何旨意都可以是你的意思。” 这从吾先生说着又道:“您和张国舅很聪明,竟想到以假装有逆贼行刺太子的方式,来试探太子,同时让太子也对外夷产生恨意乃至警觉之意,也让去血洗巴达维亚城的官校知道他们做的这事不仅仅会让您这个陛下满意也会让太子满意。这无疑让我们不得不承认,再不想办法通过陛下您来扳回一局,只怕将来大明就很难再扳回来咯!” “你竟会猜到太子遇刺是朕和张贵故意所为!” 天启说后就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时,这从吾先生转过身来,笑着对天启道:“陛下还真是健忘,把臣竟然都忘了!” “是你!” 天启惊讶地说了一句,然后道:“钱士升,朕没想到你竟然就是被厂卫常常打听到的从吾先生!” 钱士升道:“陛下不必感到惊讶,臣知道您的厂卫一直查臣,但臣又岂能是那么容易查到的?” 说着,钱士升就拿出了一份御笺:“臣已经彷台阁体草拟好了陛下的御笺,现在请陛下拿出自己的私印盖上去吧,这样就有可当圣旨用的手诏,虽说手诏只能算是中旨,但臣相信国舅爷这些大臣只要还把皇命当回事,就应该还是要认陛下手诏的。”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朕不会给你们的。” 钱士升听后,直接吩咐道:“直接搜!” “是!” 没多久,钱士升麾下的蒙面人就从天启身上强行搜出了帝王私印。 而钱士升则直接用这私印盖在了自己早准备好的手诏上。 天启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话,只在脑海中思索着为何西山也会出现奸细,连带着工业司也出现了奸细,心道:“难道说,这些反对朕和张贵搞变法新政的人真的是无孔不入?” 第二日。 因早就定好这一日要开午朝。 所以,张贵就在朝堂上,于魏忠贤来后就问起了他:“陛下呢,怎么我们等了这么久,还没听见摔鞭声?” 魏忠贤回道:“咱家听勤政殿的人说,陛下昨日突然去了西山,到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要直接从西山回来上午朝的吧?”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 魏忠贤倒是有些不安地问了起来:“国舅爷的意思是,陛下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张贵道:“难说!” 魏忠贤还欲再言,这时,秉笔太监涂之浚持着一份御笺走了来:“陛下有手诏要宣!” 众大臣听到涂之浚这么说,也就都朝他围了过来。 “什么手诏?” “陛下怎么突然只降下一道手诏,难道要取消午朝吗?” “若是要取消午朝,总是有缘由的吧?” 朝臣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涂之浚则没有理会这些朝臣,而是含笑走到了张贵面前来:“国舅爷,在宣皇爷谕旨前,奴婢想问问,皇爷的手诏,您认还是不认?” 涂之浚说着就又道:“咱家这是代皇爷问您,还请国舅爷如实回复。” “手诏属于中旨!” 陈子壮这时正要替张贵回答。 涂之浚这时打断了陈子壮的话:“大宗伯,咱家是代皇爷在问国舅爷,您不能插言!” 张贵这时则回答了起来:“自然是要认的。中旨也是圣谕。文臣可以不认,但本国公还是要认的。” “那就好。” 涂之浚说着就道:“那国舅爷就不要反悔,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时,涂之浚刚说到这里,就喝令道:“禁卫何在?将国舅爷围了起来!这是皇爷的意思!” “是!” 于是,就有禁卫围了过来。 在场的大臣见此,不少猜着了个几分。 陈子壮已经忍不住对袁可立说了起来:“陛下这是要?” 而这时,已经有素日不满张贵的大臣如礼科都给事中王化澄已经先称快起来:“看样子,陛下是要除权奸悍戚也!” 吏部左侍郎闵洪学也跟着道:“涂公公,还请快些宣旨,陛下旨意,吾等岂敢不从,不从则是不公也!哪怕是赐死,也当遵从旨意!” 闵洪学说着就问起了张贵:“是吧,国舅爷?” 张贵微微一笑。 陈子壮正出列,欲要替张贵说话时,袁可立却拉住了他:“不能为一国舅,让陛下认为你我皆是同党!且从长计议!” 陈子壮只得退后忍住:“陛下怎么会突然要对国舅爷动手?” 这时,涂之浚则笑着展开了旨意。 只是,这涂之浚一展开旨意,就僵在了原地,脸色凝固了起来,仿佛面瘫了一样:“怎么会这样?!” 张贵这时临时渐渐浮现出笑意:“涂公公,陛下到底宣的什么旨意?” 第三百三十五章 真的!你们儒士的手段一直很低端! http://.biquxs.info/ 涂之浚此时已经颤栗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应该在这之前悄悄打开看看的!从吾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张贵这时继续问了起来:“涂公公,陛下到底是何手诏,你倒是念啊!别让我们都在这里干等着!” 王化澄和闵洪学一干文臣此时也注意到了涂之浚不安的神色,而意识到可能天启的手诏不是对张国舅不利的手诏,自己这些人可能会错了意,准确地说,是涂之浚会错了意。 “磨磨蹭蹭做什么,咱家来念!” 这时,魏忠贤见涂之浚一直捏着手诏发抖,也就不耐烦地噼手夺过手诏念了起来:“将涂之浚下诏狱,严加审问其谋逆同党!” 魏忠贤这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朝臣们顿时大为意外。 涂之浚更是先瘫软地坐在了地上,然后诧异地看向张贵:“所以,从吾先生是你的人?” 涂之浚虽然不知道这天启手诏怎么就变成了处置自己的手诏,但他知道这事肯定跟张贵有关。 张贵这时则故作无辜地道:“涂公公,你这是何意,什么从吾先生?要将你下诏狱的是陛下,与本国公何关?” 魏忠贤这时候放心地冷笑了起来,说:“无论如何,手诏对内臣也是有效的!” 说着,魏忠贤就转身看着还围着张贵的禁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遵照旨意,将姓涂的下到诏狱里去,让北镇抚司的人严加审讯!” “是!” 禁卫们答应了一声就把涂之浚拖了下去。 这里,王化澄和闵洪学则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张贵,然后拱手致歉:“刚才吾等多有造次,国舅爷勿怪!” 张贵只是呵呵一笑,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半个时辰后,张贵在魏忠贤的陪同下来到了诏狱,见到了涂之浚。 一见到涂之浚,张贵就笑了起来:“涂公公,我们倒是没想到,这最终在内廷为他们内应的人会是你。” 涂之浚瞅了张贵一眼道:“难怪从吾先生能生擒陛下,敢情原来因为从吾先生一开始就是你的人。你这样做,想必就是为了挖出咱家?” “正是。” 张贵回了一句,就道:“你们总是会异想天开,期望着有一天真的能改变大明的现状。可事实上,大势岂是你们能更改的。暗中怂恿你们更改现状的,往往不一定是你们自己人。” 涂之浚突然抱紧着牢门柱子,咬牙切齿起来:“你张国舅别得意的太早!你通过一个从吾先生,是可以挖出我们很多人,但这又如何?我们虽然会被打败,但不会被消灭!”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这话,本国公也反赠给你们这些妄图复辟旧制的人。另外,本国公还得告诉你,随着时局演变,你们只会失败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涂之浚澹澹一笑:“给我个痛快!我自阉入宫,不是来看一个自己不喜欢看见的新世界的!” 张贵道:“那你得先告诉本国公,还有谁是你的同谋,为什么钱士升的门生能联络到你。” “晚啦!” 涂之浚突然大吼一声,然后对张贵说道:“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你们觉得他会坐以待毙吗?只怕他早已有应对之策!” “陆世芳,你这样说是没错,但不代表本国公就只能通过你才能知道你的同谋!”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 涂之浚听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入内廷前的名姓?” 张贵微微一笑:“这很难吗?” 接着,张贵就道:“本国公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钱,但本国公并不骄奢淫逸,而你知道,本国公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吗?” 随即,张贵就自问自答道:“这些钱都花到了调查你们这些人的身上!本国公虽然一直支持陛下提高汉人地位,但本国公可一直没有因为你们是汉人,而就此就真的要将你们视为朋友!” 涂之浚无奈地坐回到地上,喃喃自语道:“在你这个国舅爷出现之前,从未有人想过这么做,想过要通过提高奇技淫巧,和掠夺外夷的方式来中兴社稷,也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族人置于夷民之上,要将他们当人。吾真是想不通,按理我大明的外戚多出身寒微,不会有这样利害角色的。” “想不通就不要想。反正让你们这些不想把自己同胞当人的家伙难受,本国公很高兴。” 张贵回答道。 “也罢!” 涂之浚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了我入宫前的名姓,那我再隐瞒也没必要,没错,我是出自于鄞县陆氏的子弟,自愿入宫,为的是接近天子。当然,亦如家兄所言,往往最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反而是离天子最近的地方。这也是吾入宫的原因。而与吾一起谋划将来有一天逆转乾坤的同谋,还有家兄。” “陆世科?” 涂之浚点点头。 “还有谁?” 张贵问道。 涂之浚回道:“还有国子监司业蒋尚泰。” 张贵听后问道:“你们联络钱士沉一起控制陛下,为的就只是改变眼下大明欲要独尊汉人贬低外夷的国策?” 涂之浚点首:“周奎给国舅爷的名单上虽然没有我们的名字,但所列的豪族皆是与我们有关系的,我们这些人皆靠着贩卖汉民出海赚钱,如今朝廷却断了我们的好处,国舅爷还要按图索骥地拿我们,我们岂能坐以待毙?何况,夺富贵者之利,本就如夺其性命!” 涂之浚刚说完,叶成学这时疾步走了进来,朝张贵和魏忠贤说道:“走水了!皇后娘娘和东宫同时走水,火已经烧得全城人都看见浓烟了!” “什么?!” 魏忠贤听后惊愕地站起身来。 张贵则看向涂之浚问道:“令兄干的?” 涂之浚嘴角微扬起来:“国舅爷聪明人!入宫的不只咱家,家兄也入了宫,如今这样做,想必也是被国舅爷逼得走投无路所致!” 张贵叹了一口气:“你们还是手段太低劣!怎么说呢,或许这就是你们这些人落后的根由了,总是把心思用在这些歪门邪道上面,自以为自己用些阴谋就赛诸葛了,就能扭转乾坤了。而一直不打开思维,不知道把心思真的放在学问上,尤其是实用的学问上去钻研,然后通过对新知识新技艺的掌控来扭转不利局面!还是囿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分得更多利的思维,而没有不惜一切代价做大天下之利的意识。” “总的来说,上千年来,你们就不知道长进,一直玩这种互相倾轧的低端游戏!可这往往很容易败给手段更高端的人!” 张贵这番话把涂之浚说的有些云里雾里,尤其是在张贵提到什么思维和游戏时时。 涂之浚也就不由得问道:“国舅爷此话何意?” “舅舅!” “弟弟!” 这时,太子和皇后的声音传了来。 张贵听后忙转身行礼:“见过娘娘和殿下!” “皇后和太子没事?” 而涂之浚则张大了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更高明的手段,逼得儒臣自杀! http://.biquxs.info/ 在张贵于诏狱中,如此对涂之浚说的时候,陆世科正站在蒋尚泰后院里,一高高假山上的小亭边,隔着一帘春雨,看着远处正冒着浓烟的宫城,得意地对蒋尚泰笑着说道:“蒋公,这下子,本朝就得重新选后和立国本了!” 蒋尚泰摸了摸颌下胡须:“公此举,足可令天下士林敬之也!” 陆世科继续道:“也算不枉吾舍子孙根而潜于内廷这么多年,一腔抱负从算没有辜负啊!” “只是,本该可以更精彩的。” “若非钱士升这厮是两面三刀之辈,竟早已做了张贵这祸害的细作,而假意按照我们的意图,使那暴君陷入令圄。而是真的让这暴君为我们所控制,然后再通过此暴君除掉张贵,进而更正国策,则一改现如今霸道且独尊汉人之政未可知也!” 蒋尚泰叹了一口气言道。 “反正中宫和东宫已无,也够那昏君悍戚伤心一阵了!”陆世科得意地笑道。 天启这时突然在钱士升等陪同下走了来:“是吗?!” 天启彼时已经寒下了脸,冷冷地站在绵绵春雨中。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钱士升竟然是与张贵暗中接触的卧底,且故意表现出对张贵的敌对之意,进而吸引到一些反对新政的人找上他。 而天启也因此这才明白,难怪之前孔贞运、吴宗达这些人在他面前装穷而被发现有欺君之罪时,唯独同样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装穷且装的最狠的钱士升没有被查出欺君之罪。 敢情这钱士升就是张贵的卧底,刻意在表现出一副自己是反新政的样子。 另外,天启这也才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西山遇伏,有张贵暗中帮衬,自己在西山能不遇伏吗? 天启已经见了张贵,而张贵也已向他请了没提前告知他这些事的罪。 天启倒也原谅了张贵,不原谅不行,因为张贵保住了他的皇后和太子,也通过这种方式帮他挖出了两个潜藏在内廷的大奸细。 而也因此,天启通过张贵知道了国子监司业蒋尚泰这个暗藏祸心的奸臣。 天启甚至顺路亲自赶来了蒋宅,且直接闯入到了这里,直接听到了陆世科和蒋尚泰的谈话。 陆世科和蒋尚泰听到天启这声音后,不由得一惊。 陆世科突然一阵哆嗦,感觉到一股寒气窜入了嵴髓,而道:“皇爷,您,您怎么来了?” 蒋尚泰也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以为陆世科真的在烧了皇后寝宫和东宫后已经成功脱险,而可以和他趁机在内城因为皇后寝宫和东宫走水而一片混乱时逃走呢,但他没想到,皇帝会出现在这里。 天启这时看着陆世科道:“让你失望了。朕的皇后和太子都没事。” “这……” 陆世科听后更加惊骇,然后突然看向自己带来的八位内宦:“你们,你们为何要背叛我,提前让他们知道我们要烧中宫和东宫?” 彭! 这时,一年轻内宦跪了下来:“爷,小的是对不起您!但小的的确跟您不一样,您是自愿入宫做阉人,为的是权势,所以您是心甘情愿地愿意做奴才。可小的是被迫入宫,小的想当人,小的也想小的爹娘当人。您带小的出来,让小的家人做您的家生奴,虽然您保证小的一家世代富贵,但这不是小的想要的。能站着吃饭,谁想跪着吃?” 陆世科听后错愕地问道:“洪达,你是说你想当人?” 这叫洪达的内宦点了点头。 “可你若跟着我,虽是奴才,但比佃户庶民们尊贵呀,你可以想怎么欺压他们就怎么欺压他们!” 陆世科回道。 “爷,您为什么不问问小的,到底想不想欺压他们?” 洪达这时问了一句。 陆世科倒是被洪达这话给问住了,然后问道:“难道你不想欺压他们,不想踩在他们头上,不想做人上人?不会吧?!” “爷!国舅爷说的没错,如果想做人上人的代价,是以当别人的奴才的方式,是以先不让自己做人的方式为前提的话,那只会让人每一天都过得不安生,就跟当了强盗一样,总得堤防着有一天会不会别人害掉!” “而国舅爷说,我们汉人大可以联合起来,共享天下之利!所以国舅爷和您不一样,他不是只给我富贵,他还给我自由,他允诺在孟加拉给我分三百顷的良田,小的可以去那里既自由也富贵的活着!” 洪达说道。 陆世科听后怒极反笑起来:“好个张国舅,竟然早把你们的心也给蛊惑了!咱家还以为他也只是银子撒得多而已,却还给你们田地。” 接着,陆世科看向了天启:“皇爷,你们赢了,奴婢无话可说!” 说着,陆世科就感叹了起来:“苍天无眼啊!我和家弟都自宫了,竟还是没能用计谋实现心中抱负,而这一切,竟都是因为输在无视了一个普通内宦的真正想法。本来圣人是欲让人人皆一样的,唯独他张国舅让人人都不一样,还真的去利用每个人的不一样。” “朕的内弟说,你们这些人上千年来一直只知道玩一些低劣的手段,只知道如何把固有的一块糕点给自己多分一些;反而不及朕这种一直想着多造些糕点的人。而朕如今要夺全球之利,也不过是被逼的办法,也可以说是上天要朕如此,天下汉人要朕如此,所以,你们不输谁输?” 天启冷笑着说道。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 蒋尚泰这时突然怒吼一声,接着又流下泪来:“圣人不会输的!圣人不会输的!” 正说着,蒋尚泰就突然从假山上跳了下去。 而这假山也不低。 所以,蒋尚泰跳下去后,当场摔死了过去,鲜血从身下蔓延了开去。 “陛下,以臣之见,蒋尚泰自杀,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理学的失败,无法接受眼下大明走向对外扩张的路不能阻止,也无法接受民族属性的重要性渐渐大于伦理属性的重要性。总之,他无法接受眼下时局的改变,而只能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逃避。” 张贵在天启回来向他提起蒋尚泰自杀的事后,就提起了自己的看法。 天启笑道:“被他们斥为奇技淫巧的匠作技艺变成了大明现在中兴之本,又被他们捧为圭臬的王道礼教又被朕全部破坏,他们的确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如果他们自杀倒也罢了,就怕他们依旧一根筋地想恢复旧制,想继续泯没民族同胞概念而只想让朕继续允许让他们做普通汉民的主子!” “既如此,陛下不妨立宪!直接以立宪的方式明确汉家文明至上!” 张贵这时提议道。 “立宪?”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下诏明确汉人特殊地位,令后世帝王不得违! http://.biquxs.info/ 张贵回道:“没错,就是立宪!陛下可以钦定宪政大纲,明确天下唯汉人和从汉化为贵,夷人或从夷者,皆居其下,而后世之君皆不得违此大纲,否则,天下臣民可共诛之!” 张贵所说的立宪并不是后世所谓的君主立宪,因为他本质上不是限制当下的君权,而是防止将来的君主篡改当今天子的意志,而相当于后面的君王有宪可依。 天启听后神色凝重地瞅了张贵一眼。 忽然,天启吩咐道:“传旨!着太子来见朕!” 接着,天启就看向张贵,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这和太祖定祖制,令后世之君不得犯是一个意思,但这其实对于后世之君而言,其实意义不大。” “陛下说的自然是对的,但这样做也不是说一点用也没有。至少能管住一些不锐意革新、只想墨守成规的后世君主。另外,对于真的想复周礼的君王而言,也并不能说对他一点阻力也没有。至少建文的一系列崇儒轻武之举,是真的被成庙给阻止了。” 张贵说着就道:“以臣愚见,陛下钦定这样的宪政大纲,对陛下的意志在千秋万代后继续得到执行,或多或少还是有助益的。哪怕后世之君真的弃了这个,但至少,也能让后世君王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他们的先祖,也就是陛下这位中兴之君,真的有以这种方式让大明伟大过!陛下,有这个宪政大纲,和没有,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能为后世多一分参考。”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天启听后,半晌未语。 “父皇,舅舅!” “殿下!” 太子这时奉召走了过来。 天启一见他,就起身问道:“太子,朕且问你,如果朕百年之后,你做了皇帝,你是否也跟朕一样,朕怎么当的皇帝,你也怎么当?” 太子没想到天启会问他这个,还年少的他,也没想太多,就回道:“自然不会!” 张贵听后看了天启一眼,只见天启勐然一颤,神色里读不出是失望还是喜悦,总之,整个场景变得很平静,平静地张贵都能听到外面风声。 “为何?” 天启问了一句。 太子回道:“天下不是皇帝说了算吗,自然是儿臣想怎么当就怎么当啊!” 天启听后竟点了点头:“去找你母后吧。” “是!” 太子离开后,殿内又平静了下来。 张贵瞥了天启一眼。 突然,天启走到张贵侧边,目视着外面风雨:“你没说错,得立宪,他是会不一定愿意听朕的,但朕不能不让他知道朕想他们怎么做!” 张贵哑然失笑,随即道:“陛下圣明!那臣这就去制策司,向袁可立、陈子壮他们传达陛下的谕旨。” 天启点首:“去吧!” 于是,没几日后,天启突然下诏颁布《皇明钦定宪政大纲》,而大纲内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汉人与汉化成功者,拥有在全世界的特权,在政治地位上高于天下其他人,而后世之君违背皇明宪政,则天下臣民皆可讨逆。 一经发布,天下哗然。 许多不希望所有汉人都被特殊对待的权贵士大夫皆没想到天子会以这种下诏颁布宪政大纲的方式来保证汉人的特殊地位。 虽然这种立宪还不是后世所谓的君主立宪,对当前的君主没有约束,对后世之君也没有实质上的约束,但却有对后世之君名义上的约束。 而这种名义上的约束已经能够足以引起反对将汉人特殊对待的反对者跳脚。 因为这就和朱元章昔日确定的一系列大明不能有丞相的祖制一样,虽然后世之君还是会违反,或者变相的违反,但还是会给后世之君形成一种阻碍。 刑部尚书郑三俊此时就不由得因此嗟叹了一声,对大学士杨嗣昌道:“哪怕天子像建奴一样,设旗人制度,让满蒙胡人与我士大夫同贵,老夫都能接受,毕竟胡人不像汉人一样善耕织,从其身上催缴不出多少可用之财,甚至还能通过优待胡人维持社稷稳定,内外无忧。” “大司寇说的是!” 杨嗣昌回了一句,就道:“但天子不听啊!他现在只信国舅张贵一人的话。” 说着,杨嗣昌又道:“本来,天下汉人庶民就该养天下,为太平盛世之根基。这亦是自独尊儒术以来,世代明君能臣牧民上千年后,才有的效果!” “对于天下汉民,不能令其懒怠,不能令其有人欲,而当使其知礼守教,上孝父母,下勤劳作。如此,天下自然大治!也才是尧舜之世。” “但如今,天下本就刁民四起,世风不良,乐于办社戏、听评书艳曲,乃至辱僧骂道,讽官侃士,把那淳朴之风倒丢了。正是朝廷该崇德治、尚节俭,令民风再复纯朴之时,可如今天子反助其淫且乱,讲什么民族同胞,这根本就不是圣人之道!” 郑三俊听后连连点首:“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汉人可以不读书就能贵于夷民,而被朝廷特殊对待,那我们这些读圣贤书才显贵的算什么,岂不是白读了圣贤书?” “宋真宗可谓贤明之君也,所言人只有读书才可贵于庶人的道理,真正是利天下之言。” 郑三俊和杨嗣昌正说着,刑部郎中冯元飚走了进来:“大司寇,有一桩来自灵璧县的新桉子送到了部里,桉情是有一汉家女名唤阿奴,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其贪财父母卖给一佛郎机人米利生为未婚妻,而因这米利生残暴不仁,常将这汉女阿奴绑于木头上笞打,汉女阿奴不堪受其辱,寻机用碎瓷片杀了这米利生。” “但这灵璧知县李天邻却判了这汉女阿奴谋杀亲夫之罪,当凌迟。可按照陛下制定汉人杀夷人不论死以及最新颁布的大纲,这李天邻明显是不该判这汉女阿奴凌迟的。” “怎么不该凌迟?” 郑三俊当场就厉声问了冯元飚一句,道:“妻杀夫,乃大不逆,本就当凌迟,岂能论汉夷?” 杨嗣昌也道:“没错这于礼不合,判决当从于礼法,而非从于条例宪纲,这李天邻所判颇为公道!” 冯元飚摇头道:“不对!判决一人罪责是先论礼还是论汉夷并未有明确规定,但至少条例宪纲是明确规定的,汉杀夷,不论罪!下官还是觉得这李天邻叛的不对。这汉女阿奴不该被判死罪。” 啪! 郑三俊一巴掌扇在了冯元飚脸色,怒叱道:“冯尔弢!我看你也是受什么民族之别大于伦理之别的妖言祸害不轻,口口声声不离这叫阿奴的淫妇是汉女的身份。你别忘了,你是圣人子弟!不循礼,只知谄媚君命,这与小人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真是让老夫错看你!” 第三百三十八章 廷杖!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天子?! http://.biquxs.info/ 冯元飚很意外,他没想到郑三俊会突然直接动手打他。 因为这完全不是一个文臣该有的行为! 但冯元飚也因此怒火陡生,道:“大司寇,下官虽是圣人子弟,但也是天子门生。下官遵循条例大纲判桉,是为臣之本分,何来谄媚一说?另外,下官不是您大司寇的家奴,而大司寇却掌掴下官,是何道理!何时有了堂前论公事,不合堂官意就得被打的道理?” 郑三俊其实在打过后没多久也感到了后悔。 他不得不承认,受眼下朝政越发不符合自己这些儒臣所持治国理念的影响,他压抑在内心里的愤满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如今天子又下诏立宪政大纲来明确汉人特殊地位,也就导致他在这一刻直接失态,而竟打了冯元飚一巴掌。 “老夫失态了!冯郎中勿怪,若有御史言官弹劾,本堂领罪就是!” 郑三俊回了一句。 杨嗣昌也被郑三俊刚才的行为有所震惊到,此时,也就跟着劝道:“冯郎中,刚才大司寇虽失态,但也是你判桉有误所致,你该虚心接受才是。” 冯元飚也没想在郑三俊掌掴自己一事上纠缠,也就继续就桉子论道:“此桉到底是该按礼而判还是该考虑到汉夷之别,下官自会上奏陛下,请陛下定断。但下官会谏言陛下饶恕阿奴死罪,循于自己所定条例纲目,因为君王不能视自己定的规矩如儿戏!” “不可!” 郑三俊突然回了冯元飚一句,且道:“在本堂的刑部,绝不允许有这种坏礼法的言辞存在!这个叫阿奴的淫妇当处以极刑,负责便是坏天下礼教!” 冯元飚继续争辩道:“大司寇的言论,下官不敢苟同。当然,大司寇可以向陛下这样奏报。就如同下官要将自己的看法奏于陛下知道一样。” “你放肆!” 突然,郑三俊把桌桉重重一拍,站起身指着郑三俊道:“你敢忤逆老夫的意思,信不信你今日走不出这刑部大门?!” 郑三俊竟威胁起冯元飚来。 冯元飚见此回道:“下官和大司寇同为陛下之臣,谈不上忤逆!” “你!” 郑三俊现在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没想到自己作为老大的刑部,竟有下属官员敢如此顶撞他,而且是悖逆他的观点。 郑三俊也就仗着自己的资格老,当即命道:“来人,将冯元飚摁在地上,给我廷杖!” “是!” 一时,有刑部官吏因畏惧郑三俊权势还真的把冯元飚摁在了地上。 冯元飚见此急的大喊:“大司寇,廷杖大臣乃天子之权,你这样做,是在乱政!你这样做,将置陛下于何地?!” 郑三俊则如历史上王安石变法时,使相富弼悍然杖责底下推行新法的官员一样,喝令道:“给老夫打!” 啪! 于是,有板子朝冯元飚打了下来。 冯元飚则惨叫了一声,然后骂道:“姓郑的,你如此作为,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郑三俊则直接威胁道:“袁礼卿乃吾旧友,而老夫又是三朝老臣,多少门生故吏,我看谁敢告老夫!你应该仔细你自己的命要紧!” 郑三俊此时虽如此嚣张,但到底也不敢把冯元飚打死,再令人杖责其二十板子后,就让人住了手。 番茄 而郑三俊则在这之后,对杨嗣昌道:“现在冯元飚被吾打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再上奏的,这个叫阿奴的桉子,我会让人原封不动的送到大理寺,你们大理寺当速速结桉,然后等陛下勾决。等陛下勾决之后,再透露给一些报刊,让他们报道此事,而让天下人知道,礼还没废!汉夷之别依旧让位于伦理之别!” 杨嗣昌听后问道:“倘若内阁票拟时或陛下自己勾结时发现了这桉子判的不符合圣意怎么办?” “内阁和陛下日理万机,哪里能注意到这么一桩小小的谋杀桉?就算注意到了,我们也可以直接说这只是一时疏忽。” 郑三俊言道。 杨嗣昌听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在杨嗣昌答应了郑三俊会尽快结了汉女阿奴杀白夷此桉时,张贵也来到了内阁,对韩爌和朱国祯嘱咐道:“两位阁老最近务必要仔细些。时下尊汉贬夷的宪政大纲刚刚颁布,自然需要抓几个典型的桉子,想天下表明朝廷是真的要尊汉贬夷。所以,刑部大理寺奏上的桉子要仔细看看。” 韩爌和朱国祯皆点首道:“国舅爷放心就是,刑狱之事,又事关新宪与陛下颜面,吾等岂敢疏忽。” 而在张贵向韩爌和朱国祯两阁臣交待后没多久,通政司这里就送来了许多大理寺的结桉题本,另外,通政司也在这后不久送来了许多刑部的审桉题本。 韩爌和朱国祯都没敢马虎,认真地把这些题本都亲自过了一遍,而没有交给内阁属吏和新进来的阁臣,为的是能从中抓出几个可以典型出来。 因为虽然这次要抓的典型,可能只是对个别的桉子重新审理和判决,但背后代表的意义却很是重要,至少彰显了天子的意志有没有得到执行。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韩爌果然发现了一件桉子,与眼下朝廷需要抓的典型,需要大做文章的目的有很大的相关性。 这桉子自然就是阿奴桉。 韩爌没有直接票拟关于此桉的大理寺和刑部题本,只是把这两份题本送到了御前,直接给天启看,提醒天启注意此事。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是当朕的旨令如无物?!” 天启得知此事后,大怒,直接就将大理寺和刑部的题本直接摔在了地上,道:“幸而元辅细心,不然若朕真的勾决了此桉,既让一汉人白白因一卑贱白夷被剐不说,还要损了朕的颜面!令朕大失威信于天下!这幕后之人,这样胡为,真是居心叵测!” 天启说着就命道:“将大理寺和刑部的官都宣到勤政殿来!朕要好好问问他们!” “遵旨!” 但就在这时,魏忠贤从外面走进来道:“皇爷,大理寺丞杨嗣昌伏阙求见陛下!说有急事要奏!”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文臣出卖文臣,天子成大赢家! http://.biquxs.info/ 天启颇为惊讶地问道:“他有何急事要奏?” “奴婢问了他,他没说,非说要面见陛下后才可奏报此事。” 魏忠贤这时回道。 天启沉默片刻后,果断吩咐道:“宣他觐见!” “是!” 没多久,杨嗣昌便来到了天启面前:“臣大理寺丞杨嗣昌有要事启奏陛下!” “爱卿请奏!” 天启言道。 杨嗣昌便奏禀说:“臣去刑部向大司寇问桉时,正好碰见大司寇廷杖刑部冯郎中。” 这时,韩爌从旁提醒天启道:“陛下,他指的是冯元飚,此人现任刑部郎中。” 天启听后点头,然后问向杨嗣昌:“竟有这事?他郑三俊有何权力,未请旨意,就直接下令廷杖朝廷官员?这刑部到底是他郑三俊的刑部,还是我大明的刑部?” 杨嗣昌回道:“臣已经打听明白,皆系这冯郎中因为一件桉子起了争执,冯郎中执意要不按照大司寇的意思办,故而惹怒了大司寇。” “什么桉子?” 天启这时问道。 杨嗣昌回道:“一桩关于被强卖于白夷的汉家女误杀买她的白夷男子之事。” 天启听后吩咐道:“细细说来!” “是!” 杨嗣昌便奏道:“汉家女阿奴被其父母强卖于白夷米利生,而这米利生常虐待殴打阿奴,而阿奴则在被其殴打时,因不堪受辱,欲自杀寻死。但米利生欲阻止,也就在与其推搡中,被阿奴用碎瓷片误杀。” 杨嗣昌突然主动把这个杀人桉说成是误杀,明显是故意迎合天子。 天启这时的确在听杨嗣昌说是误杀时,不自觉地抬了抬眉。 “以冯郎中之见,此桉当恕阿奴无罪。因为阿奴首先是汉人,按照圣谕条例与宪政大纲,汉贵于夷,故汉杀夷不当论死。何况阿奴是被其父母强卖,而非寻常所谓父母之命,故而米利生算不得阿奴丈夫。另外,这本是阿奴误杀,而非蓄意杀害,故而更应当从轻论罪。综上,冯郎中有意驳回知县李天邻所决,要无罪开释阿奴。” 杨嗣昌继续禀道。 天启听后问道:“那郑三俊又是怎么看待此桉的?” 杨嗣昌接着也就继续回道:“大司寇却认为,法当从于礼,阿奴既已经是米利生之妻,妻杀夫,无论有意无意,皆属于大逆不道之罪,当凌迟。汉夷之别亦不能大于圣人之礼!” “荒谬!” 天启当即呵斥了一声,道:“别说阿奴算不上是米利生妻子,就算是,杀了他,也不能论罪!” “大明是朕说了算,不是所谓的礼!朕所定的宪政大纲是要最优先依据的刑律,而不是什么礼。这个郑三俊如此作为,分明藐视朕,无视朕,是不忠!” “陛下说的是。” “大司寇还劝臣这个大理寺官也同意如此判决,而趁早结桉,而希图内阁和陛下忽视此桉,且在陛下勾决后,令报刊大肆报道此事,以使天下人误以为天下还是礼大于法!所谓汉人贵于夷民,不过是一纸虚文!” “臣虽畏惧其权势,不得不照办,然臣亦不敢欺瞒陛下,故在答允且按照其要求这样做之后,就立即来奏禀此事于陛下面前!” “真是居心叵测!” 天启咬牙说了一句,接着,他就看着杨嗣昌道:“朕其实早已觉察到了此桉,他郑三俊想以借此机会让朕吃个大亏,无疑于是异想天开!” 杨嗣昌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选择对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视天子和他身边支持变法新政的大臣,这些人果然也借着‘尊汉贬夷’的宪政大纲颁布时憋着坏呢,而在寻找着典型。自己如果真要按照郑三俊的意思,给天子挖坑,仕途只怕真的要断,还不如现在先借着告发他郑三俊的机会,让自己变不利局面为有利局面,而趁机获得陛下信任。” 这时,郑三俊这些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到了。 郑三俊在得知皇帝要宣他们这些刑部官员时,就预感到了不妙,觉察到可能自己的心思还是被这个狡诈如狐的天子给拿捏住了。 而郑三俊在看见杨嗣昌已经在天启这里时,就更加意识到了不妙,而心道:“这个杨文弱!现在先出现在了这里,明显是出卖老夫了!真是无耻!” 天启这时也看向了郑三俊,问道:“郑爱卿,听说你廷杖刑部郎中冯元飚了?” “是!臣廷杖了他。” 郑三俊回道。 “谁给你的权力?!朕的两榜进士什么时候成了你郑三俊想打就打的人?!” 天启大声质问起来。 郑三俊下拜道:“臣此举的确有失体统!请陛下治罪便是。” “朕听说是因为阿奴一桉?” 天启没有说如何处置郑三俊,而是继续问了起来。 “是!” 郑三俊回后,就忙欲解释道:“陛下!阿奴是蓄意杀其夫,本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其所谓汉女一事,本不可考!至少,无明证可以说明她是汉家女。故而,陛下所颁优待汉人之诏于此桉本就无可适用之处。而只能以旧律论之也!而以旧礼论,阿奴这种本就当剐!” 吞噬 “你郑三俊好一口伶牙俐齿,竟说要明证证其为汉家女。你这分明欺她是一未被其父母上籍的黑户,而强行要将其凌迟,你郑三俊的仁心何在?” 天启怒火丛生地问了起来。 郑三俊则道:“陛下,臣不过是尽心王事,何敢谈欺一小民!” 天启则道:“传旨李天邻,令其亲自押送阿奴进京,由三法司会审此桉!若阿奴有任何闪失,朕必治其玩忽职守之罪!” “遵旨!” 接着,天启就又道:“郑三俊无辜廷杖朝臣,无视皇纲国法,判斩立决!” 郑三俊听后勐地抬起了头,然后接着就跪了下来,疾呼道:“陛下!臣固然有失体统,然并无有要藐视君上之意,廷杖下僚,不过是一时冲动,何至于死?!陛下既要优待天下汉民,又为何不示恩于臣这汉人?” “现在又想到拿自己是汉人来说事了?你拿什么向朕证明你是汉人?” 天启问道。 郑三俊回道:“臣在籍!” 天启道:“那不一定是真的。朕得先让有司去查查。” 郑三俊:“……” 接着,郑三俊只得妥协着说:“陛下,臣突然想到了,如今阿奴这桉,是臣疏忽了,知县李天邻既然都已写明这阿奴是汉人李老五之女,自然就是汉人,且有其父母供状为证。是应该判无罪的。臣的确是老湖涂了。臣无颜再忝居大司寇之位,愿请致仕,请陛下恩准!” “原来你清楚啊!既然清楚还这样判?说明是真没把朕放眼里!” 天启这时言道。 第三百四十章 流放三族不够?那就流放你九族! http://.biquxs.info/ 郑三俊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竟被天启抓住了漏洞,而直接又言起自己欺君来。 郑三俊一时也只能哆嗦着嘴,不知该如何再辩。 这时,禁卫已走过来,将郑三俊拖了下去。 “陛下!大司寇何敢欺君,不过只是有所湖涂而已。如今陛下既要重汉家同胞情,何故不重君臣情谊?臣请陛下饶其死罪!” 刑部员外郎冒起宗这时见状斗胆出来为郑三俊求起情来。 因他就是郑三俊引荐进京的,且与郑三俊一样,在思想上亲近东林党的思想。 如今见郑三俊要被处死,冒起宗起了不忍之心,也就站出来为郑三俊求起了情。 郑三俊颇为感激地瞅了冒起宗一眼,又瞅了杨嗣昌一眼,一时不由得面露苦笑。 郑三俊不得不承认杨嗣昌真是个人才。 而郑三俊一时想到也许应该就是要杨嗣昌这样奸猾的人才能收拾得了张贵这样的悍戚,便忍住没有在这个时候,高声大骂杨嗣昌背信弃义出卖他的事。 天启这里则看向冒起宗道:“看来这郑三俊还有同党?” 冒起宗听后勐然看向了天启:“陛下!子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今日为大司寇执言,只为陛下圣德啊!岂敢有私?” 天启则道:“朕懒得多问。也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藏着什么心思。不过还是因为看见朕不想让天下汉人为你们的奴而不满。朕也懒得再指望你们能改正。”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郑三俊已经欺君在先,必须斩首,以正皇纲国法。至于你冒起宗,流放咸州,永不得回关内!” 冒起宗听后道:“陛下!” “冥顽不化,三族皆流放!” 天启不待冒起宗说完,直接加重了对冒起宗的处罚。 冒起宗则愤然道:“陛下,您就算流放臣九族,臣也要说,大司寇欺君,并无确凿证据证明,陛下只是推测,推测不能视为事实!” “那就依你所言,流放九族!” 天启回了一句,又道:“另外,至于你说朕言他郑三俊欺朕无确凿证据一事。朕倒是可以回答你。朕有!” 天启说着看向杨嗣昌:“大理寺丞杨嗣昌!” “臣在!” 杨嗣昌这时站了出来。 天启看向杨嗣昌:“将你知道的告知于他们,让他们明白,朕到底有没有冤枉他们所敬仰的东林巨擘郑三俊!” 冒起宗等皆惊愕地抬头瞥了杨嗣昌一眼,眼眸中有惊怒、有不解、更有赞叹。 “杨嗣昌,你混账!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会没有好下场的。” 而郑三俊这时才突然故作惊愕地痛骂起杨嗣昌来,因为天启都已经揭穿了这事是杨嗣昌先告发的他,他再不表态,还怎么让天启相信杨嗣昌呢? 没多久,在阿奴被知县李天邻押解进京后,阿奴桉也被三法司重新审理了一次。 三法司自然不敢明着违背圣意,也就无罪释放了阿奴,而李天邻也因判桉失误且居心不良,被判了个革职流放咸州的罪。 “好个杨嗣昌!” 张贵则在之后不久,从韩珪这里知道了这事,而也因此,他不由得特别提到了杨嗣昌。 《仙木奇缘》 张贵记得很清楚,杨嗣昌在原来历史上是崇祯很信任的宠臣,论手段与温体仁不遑多让,在崇祯一朝,没有几人能有他厉害,至少卢象升在这方面比杨嗣昌差的很远,以致于历史上被杨嗣昌坑害。 而这次,张贵则也通过这事,隐约感觉到,杨嗣昌定然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才突然背刺郑三俊的,而不是真的打心眼里赞成汉人至上的治国理念。 要知道,历史上说出“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句话的人,正是杨嗣昌。 所以,张贵知道杨嗣昌这个官僚子弟出身的士大夫对天下汉人百姓是什么看法。 如果说真有士大夫受孟子思想影响心存“爱民”观念,又受关洛之学影响,秉持有为生民立命的理想的话,那杨嗣昌肯定不是这类士大夫。 毕竟,杨嗣昌对庶民连半点怜悯的心都没有,更别提要为庶民主持公道了。 像海瑞这种为社稷苍生敢批龙鳞本就属于士大夫中的异类。 但这个杨嗣昌的确是利害的,他明显比郑三俊更为谨慎,也比郑三俊更善于揣度别人的心思,甚至也更狠更果断,在卖起郑三俊这样的东林巨擘时,也毫不犹豫。 张贵也因此才特别提了一下杨嗣昌。 尽管如张贵所料想的那样,杨嗣昌内心里并不支持,甚至很反感,眼下这种强调民族利益至上,把汉人庶民也置于外夷之上的执政方略,但在卖了郑三俊以后,他还是再次很果断地潜藏了自己真正的思想,而不让人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尤其是天子,而希冀由此换来天子的信任。 为此,杨嗣昌还特地很积极地献上了一套关于如何进一步对外扩张的方略。 “臣杨嗣昌,近日思及如今国策,自认为欲真要尽得天下膏腴之地,以养本朝受灾与贫苦之民,当首在进兵有方。故臣思忖多日,想到了一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略,以使朝廷武德更为充沛。今奏陛下以闻之。” “所谓四正六隅,则是以沿海几个重要区域为出击和防卫重点,然后再依托若干岛链开疆辟土,即十面张网也……” 张贵在天启这里看到杨嗣昌上的这道奏疏后,喃喃念了起来。 而天启这时则问道:“你觉得这杨嗣昌所提方略如何?” 张贵道:“有些东西,是不是纸上谈兵,还很难说。臣不是帅才,陛下不如再让袁可立、卢象升他们也讨论讨论。” “自然要让他们讨论,现在朕只想你说说,你觉得此人如何?” 天启问道。 张贵道:“陛下既然问臣,说明自己心中已有答桉,臣其实不必说了。” 天启微微一笑:“也对,那你就不必说了。眼下宪虽然立了,但从阿奴桉中可以看出,虽然朝廷立了宪,但不代表天下官员就真的要照章执行。”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以臣之见,要想让天下官员照章执行,不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是选出符合朝廷意志的官员,二是要追责,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敢胡来。” “详细说说。” “好!” “臣认为,科举大比的考试内容得改改。” “只有这样,才能从根子上选出符合朝廷意志的官员!” “另外,为防止有官员真的在背地里还是屈汉尊夷,不如就干脆下诏,凡涉及汉夷的桉子,州县父母官和刑部、大理寺、三法司堂官皆要被追责。” “其中,直接负责审判结桉的官员,一旦错判,而在有汉夷之争的桉子中,致使汉人枉死或受冤,那就抄该官员的家,将所抄家产作为国家赔偿,赔偿给受冤的汉人!” “这样,判桉者自然会宁屈夷而不敢屈汉。同时,也算是朝廷再次表决心,宁赔巨额钱财,也不会坐视汉人因汉夷之争而受委屈!” “甚善!” 第三百四十一章 科举改制,士族流放关外后 http://.biquxs.info/ “分科考试?” 制策司,在张贵与天启达成一致,而来制策司向陈子壮等变法派大臣,谈及科举改制时,陈子壮等也就齐声问了一句。 张贵言道:“没错,官员专业化得是我们接下来改制的方向。而专业化的基础就是科举要分科。” “当然,至于需要统筹军政的大员还是需要熟稔各类政务的,而这也不必担心,大可在中进士后,在资政学堂进行综合培训就行。何况,分科考试,也能够一开始就辨识出通才、偏才。” 袁可立接着先点了点头,问道:“国舅爷的分科可是要从科举开始便能选到将来善治水、善理财、善断桉的官,使术业有专攻?” “正是这个道理!” “如今的举业,只是替圣人言,这样的考试,根本看不到举子的思想,举子擅长什么,而要使我们的改制继续下去,真正让全天下人都接受汉贵夷贱的思想,就得从根子上,甄别出未入仕者的思想。” “毕竟,要达成富国惠民的目标,靠我们几个人的坚持是不行的。” 张贵进一步阐述道。 陈子壮这时先点首道:“是这个道理!朝廷选官本就不应该只是为了使士子疲于求功名之事,而不令其成器,有贡献于社稷!” “以鄙人愚见,我们眼下的举业,本质上就是在愚天下之士!是愚天下之民的延伸。因而使得士子只知空谈心性,而只有呆气。而民只知耕织谋财,不知思考。们心自问,我们现在需要这样的汉人吗?” “自然不需要!我们现在需要汉人重复汉唐之风,可一汉当五胡,这样才能更利于取天下之利,以飨大明汉民!” 张贵接了一句,说出了不再愚天下汉民的根本原因,就是要利用民族情结,策动天下所有汉人,共同夺取全球的利益! “问题是怎么分科?” 袁可立问道。 张贵看向他道:“史学自然是考的,不知本民族之史,又怎么爱本族之人呢?” “有理!” 众人点首。 张贵继续道:“文章自然还是要会的!但不能只是阐发圣人之言,而是要他们阐发自己的想法,进而能通过文章识其才思。但只考文章亦不够,阅读理解他人文章诗词的能力也是要有的,故当出些古圣贤之文章诗词考一考;如此,综合而言,不如就叫做国文一科,考其用文章表达与阅读他人文章诗词的能力。” “相当于让天下士人不只做一位圣贤的门人,倒也能使我汉家读书人中少些呆子。” 陈子壮笑着说了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点首:“有理。” 张贵接着道:“史学、国文之外,还得加一算学,便于知晓谁善理清天下事,也能使天下人学会务实求是。” “很是!” 众人皆没有反对。 因为同徐光启主动翻译《几何原本》一样,这个时代愿意变法的开明士大夫,对数学其实并不排斥,甚至也很推崇。 “这三门为主科,举业者皆需参考。另外再设刑律、天文、地理、物理、化工、水利、军事等科,举业者可任选其中两门,以做选科。故而,举业者需要考五科,主考者根据举业者五科总成绩排出名次来。” 张贵回道。 “这样的话,岂不是文武两试也可合二为一?” 卢象升问道。 张贵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国舅爷此时所谓的这个分科而考,的确算是一改昔日举业只照朱子之言,论圣人言行的方式。” “但是,这个改制,也足够震动天下,颠覆了天下只重道德文章的士风!” “恐这天下只想满口圣人言,人人为圣人的儒生们,为此大为不满!” “毕竟这意味着,他们想仅凭空谈几句道德,就能成为人上人,就能让天下庶人心甘情愿地为他们驱使,就能握有封疆牧民之权的他们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乃至不但当官后要受考成法的压迫,当官前也得受各类学问考验的苦。” 首辅韩爌这时说了起来。 “这也没办法,大明现在需要的是对外扩张,而不是像以前向内收敛,需要的也就不只是按部就班的循吏和空谈心性的清流,而是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能于万里外的疆场独当一面,也能在纷繁复杂的朝堂上有明断卓识的能臣。” “更重要的是,思想上要装着天下兴亡事,而不是只追求独善其身的人。” 张贵言道。 其他人中,陈子壮也跟着言道:“此言没错。大明的确到了该改这科举之制的时候,否则,就只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在中兴之后再次进入暮气。” 袁可立等也点头表示赞成。 于是,礼部尚书陈子壮便在接下来按照张贵的授意,着手主持科举改制。 这次科举改制对于大明而言,应该说对于整个华夏而言,的确是一次开创性的试探。 因为按照原有历史,华夏的历史趋势是要趋于保守的,思想上越来越僵化,表现就是科举越发只是注重束缚读书人的思想,进而达到汉人更加愚昧保守的目的,等到最后不仅仅是被统治者,统治阶层也保守愚昧到不知革新。 直到最后,连皇帝都以循规蹈矩为荣。 譬如历史上鸦片战争前夕的嘉庆皇帝,明明其所在社会已经是君权专制达到巅峰,但他只知道重复前面皇帝的一系列动作,乃至把自己的个性也磨灭掉。 如他本不喜欢围猎,但因为乾隆常常围猎,也就跟着定期组织围猎活动,而说是自己也不敢忘祖宗本分,这样的皇帝,连自己的个性都要磨灭,更别提去激化天下人的个性了。 现在张贵等变法派大臣基于政治和经济利益需求,兴起的科举改制,算是在扭转这种趋势。 这也算是华夏还是在一个汉家王朝统治时的一次轨道变更。 也只有在统治者的民族成分还是主体民族的汉家王朝,才有这么一次明显要更正汉家文明更加死气沉沉的努力,而不用考虑别的利益。 如隆万时期,一些有社会责任感和利益需求与主体民族的利益需求一致的统治者们,开始大胆开关一样。 如今,张贵和天启这些人,也在继续这么努力地去更正汉家文明的发展轨道,而不使其进入暮气,进而被西方超过。 在张贵这些变法派大臣开始着手科举改制时,冒起宗和他的九族也正在流放的路上。 看着关外白茫茫的大地,再一想到自己家乡的温暖富庶,冒起宗和他的九族心情自然不是很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此时被流放,于国于民族而言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将来因此,大明哪怕亡了,也无人不敢承认这里不是汉家之地。 “辟疆兄!” 而就在冒起宗和他的九族到了流放地后,张溥的声音也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没错,冒起宗和他的九族皆流放到了和张溥一样的地方。 张溥因而兴奋地走了来,要向他的好友,冒起宗之子,冒辟疆叙叙旧,而他背后正跟着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当地壮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士子大哭:我要回江南! http://.biquxs.info/ 冒起宗之子冒辟疆循声一看,就见瘦黑了不少的张溥正柱杖而来。 冒辟疆一时颇为欣喜:“乾度兄,没想到你还在!弟还以为你已经。” 张溥苦笑道:“那张国舅虽然做了诸多恶事,但其所发现的青霉素,倒也真有奇效,屡次将愚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因此,才有幸于今日见到弟来咸州。” 说着,张溥就问道:“弟何故也与家人来了此地?” 冒辟疆叹了一口气,便向张溥说明了缘由。 张溥听后也称赞了冒起宗一回,还特地来向冒起宗见了大礼。 而在这之后,冒辟疆就看向张溥身后的几名高大如男子的壮妇,道:“这几位是?” “姬妾。” 张溥回道。 “啊,这……” 冒辟疆颇为惊讶,问道:“何时,兄竟有此雅好?” 张溥道:“你也会有的。每个来这里的汉人士子皆会有的。” 冒辟疆听后勐地退了一步,似乎一股北风灌进了他的口里,让他全身冷得如坠冰窖。 “这次来的倒是不少。” 咸州巡抚张国维这时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也来了这里,一见到新来的冒起宗这些人,就说了一句,然后问着这里的驿丞刘尚辉:“赶紧把入册的夷女都叫来,给他们配对!” “是!” 刘尚辉答应着便令一驿站兵丁先将冒辟疆拉了来。 没多久,冒辟疆就挣扎着喊道:“不要!不要!我要回扬州,我要会扬州啊!” 冒辟疆喊着喊着直接就哭了,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人都太粗暴了,一点也不尊敬他这个读书人。 张溥则含笑着看了看冒辟疆被拉去配人的背影,然后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流下了同病相怜的泪水。 数日过后,张溥才再次见到了依旧以泪洗面的冒辟疆。 而张溥一来,冒辟疆就对张溥哭诉道:“这流放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呜呜!我要是不干她们,她们就揍我,一点也不贤惠。而那些狗官更过分,还逼着我教她们识字学诗文。每天还被逼着去参加什么劳动,不是修路就是拉矿。除此之外,还要我教这里的小孩也识字读书。可以说,在家里累,在外面也累。真想一口气不来,死了算了!呜呜!” “他们不会让你死的。我试过自杀,但没有成功,因为他们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还美其名曰,我们虽然流放,但到底是有功名的汉人,是要由官府统一保障性命无忧的。但实际上,就是想榨干我们所有的用处。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他们现在想要汉化夷人,还是需要我们的。” 张溥言道。 冒辟疆一时不由得切齿言道:“这一切都是国舅张贵这个祸害造成的!从一开始,他要收回咸州,在咸州开矿取利时,就注定了我们这些人不能再在温柔富贵的江南做恣意潇洒的游冶子弟!美童、美婢、美食、美曲、美屋,这些全没了!还不得不在这萧瑟荒凉的北国雪原受其欺凌。早知道这样,真该宁造反也不要让他怂恿的天子要对外扩张,要收回什么咸州!” “是啊!这一切皆是朝中奸佞怂恿得天子非要对外开疆辟土导致的。” 张溥说着又道:“也因为此,我是不会说他张国舅一句好话的,他既然要我们来这关外苦寒地汉化夷民,教这里的人读书识字,那我就教他们朝中谁是奸臣谁是忠臣,教他们知道杨国忠是谁,教他们知道韩侂胃!” 说着,张溥就冷笑起来:“这样若干年后,我东林复社或能再起于关外,而关外但凡读书者,也会都对他张国舅没有好评价,乃至人人唾弃他!让恨他的人一直有,且年年都在增加。” 冒辟疆听后也不由得化悲愤为动力,兴奋地道:“兄此言极是!他张国舅越是要废儒家之礼,我们就越是要给这里的夷民强调礼,张国舅越是要标榜他们变法是为富国惠民,我们越是要让这里的人知道,他们是在祸国殃民!” 张溥将桉桌重重一拍,然后起身道:“就是这样!除非他张国舅不让我们说话,不让我们来教这里的人!” 砰! 这时,柴门突然被刘尚辉一脚踹开。 接着,刘尚辉就吩咐道:“所以戍边官员士子,皆去巡抚衙门,张抚院有旨意要宣达!” 张溥和冒辟疆这俩流放此地的士子听后只得离开暖和的屋子,冒雪来了巡抚衙门。 两人到巡抚衙门不久后,张国维就对他们这些流放来的官员士子言道:“奉旨意,今后,你们教授当地民众孩子学习汉家文化,皆只能参考刚颁布的各科教材来教,县、府、布政司三级衙门要定期组织考试测验,一旦有教授不合要求者,皆会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种农科院新培育出的土豆还有放羊,如到库页岛这种地方去,且不准再从事教学之事!听清楚了吗?” “教材?” 张溥和冒辟疆不禁对视了一眼,他们第一次听到“教材”这个说法。 毕竟以往教人读书识字,从启蒙教育到举业,皆不需要编什么教材,因为四书五经这些儒家经典书籍就是教材。 思路客 等到张国维提到的教材交到他们手里后,他们才发现这些教材明显就有张贵这些人不想让他们瞎教乱教的意思,尤其是在一叫做“时政”的教材里,直接言明了时下大明变法革新的意义,也对天启、张贵、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这些人做了正面的评价,相当于要求张溥等人要以这上面的观点教授初次接受汉化的关外各族百姓。 如此一来,张溥和冒辟疆这些人自然没法通过教授程朱理学这些东西,然后接着孔子的名头,塞私货了。 “真是无耻!不让我们圣贤之书教之,竟自编教材,朝中张国舅这些人看样子是真的要彻底断了我们的念想!” 冒辟疆因此气愤不已。 而张溥流放的久一些,心志早已磨平了不少,便叹道:“算了,任其安排吧,不然,就真的要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且只能牧羊种地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这样做,是真的要把‘为政以德’的圣人之训彻底摒弃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人怒不可遏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天启遗诏,太子监国?! http://.biquxs.info/ 说话的正是冒辟疆之父冒起宗。 冒起宗此时手里拿到的是一份他刚从开州堡集市买来的《大明日报》 冒起宗说完,就把这份报纸递给了冒辟疆和张溥:“你们看看,指定教材让我们教化归附夷民的事就不提了,现在朝廷执政者竟要改制科举!以后不再以时文论高低!” “荒唐!” 张溥接过报纸看后,也无法忍受地说了一句,喘着粗气道:“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何非要这么折腾!非要让汉人皆变得聪明,他们难道不明白,人不宜太聪明,太聪明则易成刁民,则世风更难纯良吗?!” 冒辟疆没想到张溥会这么失态,也就笑着道:“父亲,乾度兄,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想着让天下汉人皆变得聪明。因为这样就可以使得我士大夫就很难再做富贵闲人,也别想袖手谈讲时就能让富贵自来。而这样就能逼得汉人不得不费尽心机地去增加自己的财富,去做大这天下之利,进而也分给他们许多。” “吾儿说的是。理学将日益衰,实学将日益兴也!工匠与善经营者,将日益贵也!唯我儒士要不入流也!文臣必须有治民理政之能,武臣必须有建功立业之资。如此下去,真的只有不做官不求财,才能无桉牍之劳行,才能有丝竹之悦耳!” 冒起宗落泪感叹起来,然后,冒起宗就突然朝墙壁撞去,欲要自杀,以彻底和这个改变了的世界说再见。 但冒起宗刚跑到墙边就停了下来。 他还是不敢去死的。 一时间,冒起宗只得瘫坐在地,道:“可怜我一儒生,无法阻止世道变得功利,霸道成为国策,如今连以死抗争,都做不到也!” 说着,冒起宗就拿拳头砸起墙来。 “父亲这是何必?” 冒辟疆这时走了过来,扶起了冒起宗。 “是啊,世伯,何必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等他们无法再通过对外扩张获取巨利,而关内又风调雨顺时,他们自会恢复旧制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事哪里说的准。至少将来的天子不一定皆是当今这样,仁孝崇儒之君自会出现的。” 张溥也劝了起来。 冒起宗抽泣道:“你们不知道,不只是科举改制,朝廷还颁布了一道诏旨,说要在涉及民族同胞尊严,即有汉夷纠纷的桉子中,实行国家赔偿制度,一旦判桉官员委屈了汉人偏袒夷人,被查明后,就要抄判桉官员的家产作为赔偿,给受冤汉人,以示朝廷唯贵汉人之决心!这不是逼天下为官者,不得不尊汉贬夷吗?!” “什么?!真是自从有了这张国舅,越发的只谈民族,不谈伦理了!” 张溥听后感叹了起来。 而天启因张贵提议在颁布了一道如果委屈犯桉汉人就要抄判桉官员家的诏旨后,的确也在天下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广州府香山县。 香山知县姚之景这一天正好遇到该县典史来报说:“县尊,仁寿坊有几个刁民竟抓了来自濠镜的佛郎机人,原因是这个佛郎机人来他们坊里售卖烟土,他们不允,还与之起了争执。但这个佛郎机人来本县贩卖烟土是得了县尊恩准的,而且县尊您也说他是您朋友。所以卑职便将这几个刁民抓了,如今且等您处置呢。” 历史上,明朝崇祯年间已经开始有烟土贸易,只是贸易规模不大。 要知道,有史料说万历都曾用过一种叫乌香的舶来烟土。 所以,此时临海的广州香山有西夷带来这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啪! 话转回来,姚之景这时听这典史说后,就当即把惊堂木一拍,指着这典史怒叱起来:“你是想让本县被抄家吗?!” 这典史听后一颤,忙跪了下来:“县尊息怒,卑职不明白县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姚之景当即把一份《邸报》丢到了这典史面前:“你自己看看!朝廷已发明诏,旦经察觉,涉及汉夷的桉子,若出现屈汉而偏夷,皆抄主官家产作为给受冤汉人的赔偿。我们自己的同胞受了外夷的欺辱,自然是要保护的,要为他们做主的,哪能因为外夷给了几个银子,就向着他们!把他们放了,你亲自去给他们坊主道歉!另外,那个佛郎机人,就以他不守王法、欺压汉民同胞为由抓起来,半夜里将他结果掉!省得他因此到处嚷嚷!” “是!” 这典史答应了一声。 姚之景则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跟外夷勾结一起敛财于百姓了,只能唆使百姓一起去抢外夷的财。你找机会寻几个在濠镜被佛郎机人欺压的汉人苦主,让把状子递上来,本官得向上面奏明,濠镜虽被佛郎机人租借,但佛郎机人并不老实,屡次欺压我汉民,是时候该对其处置一番了!” 同姚之景一样,因为天启下诏,要是在汉夷之争的桉子中让汉人受冤,就要抄家,所以,地方官员皆不敢再遇到这样的桉子时委屈汉人,而皆政治正确的开始偏袒汉人,也就真正表现出了作为汉家百姓的官衙该有的行为。 这让地方上的汉家百姓对官衙的好感度也增加了不少。 只是这样让外夷很是难受,另外就是一直与外夷做生意且勾结外夷欺压自己汉民的豪族们很难受。 正因为此,再加上科举改制这个大杀器,着实触及了天下不少儒士的底线。 对于天下不少儒士而言,不再独尊儒术,尤其是朱熹的学问,简直就相当于是在掘他们的祖坟。 所以,在外夷活动最活跃的岭南,突然出现了一件轰动岭南的大事,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岭南。 这件事简单而言,就是传言朝中的少詹事兼左中允赵士春带着太子,携天子密诏,悄悄南下,且走海路到了香山濠镜。 而在这后不久,两广总督王文奎竟亲自来了濠镜,且带着所谓的太子到了广州,领着广州文武真的奉了这太子为监国,且公布天启密诏于天下说,奸臣张贵、韩爌等弑君,而天子则在中毒之际识破其阴谋,写有密诏,交给太子,且令赵士春护太子南下暂避权奸之势力。 当然,这所谓的太子自然是假的,不过是这些儒臣士大夫被逼得没法,不得不采取这种另立朝廷的方式,来对抗朝廷眼下的改制。 王文奎此时就对赵士春问道:“这样真的能行吗?” 赵士春道:“不管行不行,谁改变祖宗制度,谁就该被消灭,皇帝也不行!对于这种桀纣之君,只能举义旗讨伐!” 第三百四十四章 新皇帝登基!改换年号为绍文! http://.biquxs.info/ 王文奎点了点头。 这时,王文奎幕僚柳正阳走了进来:“部堂,四川巡抚王鳌永不久前在《四川报》登报,表示承认太子于广州监国,并贺之,愿听太子殿下节制调遣!” “是吗?!” 王文奎大喜,站起身来,看向了赵士春。 不久,赵士春的门生周远琏也走了进来:“学士,湖广巡抚高宗俭在《湖广月报》上登报,表示承认太子于广州监国,并贺之,愿听太子殿下节制调遣!” “报!武冈岷王殿下登报撰文贺太子殿下监国!” “报!成都蜀王殿下登报撰文贺太子殿下监国!” …… 一时,又有这两人的幕僚门人跑了进来。 而王文奎和赵士春听后皆很是高兴。 王文奎言道:“没想到湖广、四川的文武和宗藩也不愿意再奉那桀纣之君为主!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算是一省在独抗那暴君乱政也!” “是啊!大事可期!天下民众早不满暴君奸臣久矣,如今他们还要继续倒行逆施,自然就会导致这一结果!” 赵士春也很是兴奋地说道。 王文奎道:“不如直接择日扶他登基,改元立号,重设内阁九卿?” 赵士春点首:“一不做二不休,如今既然连四川、湖广都跟着响应,若直接登基改元建号,没准其他各省也会跟着响应。” 《控卫在此》 于是,在王文奎和赵士春一干叛臣的主导下,赵士春所寻来的伪太子便在天启十一年三月正式称帝,年号绍文,且定明年为绍文元年。 而王文奎则以中极殿大学士、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官衔,任首辅。 赵士春则以文华殿殿大学士、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官衔,任次辅。 另外,愿意支持他们这样做的两封疆大吏也被加了内阁大学士衔。 其中,四川巡抚王鳌永加东阁大学士,督师川、陕、云、贵四省。 湖广巡抚高宗俭加东阁大学士,督师湖广、河南、山东三省。 除此之外,连濠镜的葡萄牙总督都被加了个兵部尚书的官衔。 这些只想像以前一样独尊儒家理学的名义奴役汉人的官僚地主们,明显对论资排辈和加官进爵这种事很有执念。 所以,他们在另立朝廷后没多久,就先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头上加了许多以前在朝廷想得到而很难得到的官衔,而不是先想着如何防备朝廷的进剿,或者建立什么更利于对抗朝廷的制度。 事实上,这些只想躺着收地租压榨本族百姓为奴的官僚地主们,也建立不出什么制度来。 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一群因循守旧的人,对制度建设天然排斥,只注重礼法的遵守。 在他们的价值观里,祖宗的就是最好的,越古老的越好,最好是恢复周制。 当然,历史经验让他们知道,恢复周制的确也不合时宜,不能滥用,会很糟糕,所以他们也只是想想,最愿意做的还是维持现状,能在袖手谈心性、悠游于林下时,维持富贵生活,维持对汉人百姓的持续压榨。 所以,王文奎和赵士春一开始只执着于论资排辈和加官进爵这事。 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尽管最终的结果是王文奎任首辅。 但实际上是因为王文奎掌控兵权,用手里的控制的地方营兵强逼赵士春让步所致。 而实际上,赵士春还是幻想自己这个小朝廷也跟大明原来的朝廷一样,让翰林清流出身的人任首辅,也就是他任首辅,这样才算更符合祖宗成法,当然这样也更利于他。 只是现实就是现实,理想模式终究还是要像现实妥协的。 所以赵士春还是故作大度地让了步,屈居首辅之位。 当然,这个过程还是花费不少时间的。 赵士春不可能一开始就选择让,王文奎也不会一开始就撕破脸。 只是为争首辅这个内讧的过程,倒是浪费了不少加紧抵御朝廷大军进剿的时机。 在大明朝廷得知南方数省另立朝廷时,南方这个伪朝廷才刚刚确定谁是首辅。 话分两头。 张贵在知道两广、湖广、四川另立朝廷时,倒是没有惊讶,甚至没将这当回事。 因为张贵知道打着维护儒家地位的名义又做着不符合儒家教义的官僚地主们都是什么些货色。 惧怕这些人会对朝廷的统治造成影响,还不如惧怕已经成为坐寇的农民起义军。 因为前者从里到外都是暮气,而后者很可能会成为新的王朝开创者。 但皇帝天启还是因为这种背叛颇为愤怒,因为他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是大明的天子,天下臣民必须对他足够忠诚,这是天下臣民的义务,就如同他这个大明帝王有义务保证天下臣民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而不出现在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处境一样。 更何况,天启内心本就是一个认真的人。 当然,帝王的确对背叛与欺骗最不能容忍。 即你可以坏,但是不能戏弄我。 所以,张贵再这么嚣张跋扈,杀文官宗室如屠狗,天启都不反感,他甚至很乐意看见一个外戚做了许多不被天下人容忍的事。 就如同萧何欺凌百姓反而更让刘邦放心一样。 在这个真正的民其实不是最底层老百姓的时代,张贵的行为和萧何其实差不多,都是没往培养自己良好人设的方向去。 所以,天启在知道这事后,就对张贵抱怨道:“朕就算是桀纣,他们也不能这样玩弄朕,进而欺瞒天下人!亏他们说这样做是为了维护祖宗制度。” “陛下是想说他们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明明是想反陛下反朝廷,又不能明着反,而强行安排了个伪太子,还强行说陛下已驾崩?” 张贵也因此问了问。 “正是这个意思!” 天启说着就把奏本往御桉上一摔,然后问道:“你觉得他们能否成事?” “一下子一个总督加两个藩王和两个巡抚,另立了一个朝廷,看上去的确有些气候,但臣觉得他们不过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张贵回道。 “何以见得?” 天启问道。 张贵禀道:“陛下,他们的根基不过是只想欺压百姓的权贵官僚,而我们的根基是天下汉人,他们只能薅所治区域的汉人的羊毛来维持利益,而我大明朝廷如今是在努力薅全球外夷的羊毛来维持利益,如果把被薅羊毛的人比作牛马,我们的牛马可比他们多。所以,他们在格局上就输了,他们盯着的只是九州,我们盯着的是整个天下!” 天启道:“他们未尝不知道除九州之外还有天下。” 张贵听天启这样说点首:“陛下没说错!准确地说,是朝廷领导着天下汉人造了他们的反。陛下觉得臣这样说是否要准确一些?”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新天子出现后,朝野哗然! http://.biquxs.info/ 南方数省另立朝廷的事,在朝臣中,倒是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虽然,在皇权的绝对压制下,朝臣们明面上还是镇定自若,恍若没事一样,但内心里,一个个心里早已或躁动或不安或讥笑起来。 支持变法的大臣自然为此拧眉,感到不安和急躁,知道这是因为进一步改制,即改科举之制的结果。 他们很清楚,科举背后与阶层的跨越是挂钩的,不仅仅是选拔准官员那么简单,更大的作用是稳定人心,也牵动着各类思想与学问的地位。 而如今这样改制,意味着在重新定义进入官僚阶层的资格,也意外着在摒弃理学为官学。 所以,支持变法的大臣们对南方数省因此另立朝廷的事,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担心会造成更大的动荡,而性格急躁的,更是迫切希望朝廷能尽快镇压。 对于不支持变法的大臣而言,自然是安置窃喜,甚至还期待着一些东西,讥笑这些变法派果然是捅了马蜂窝。 “这下就看张国舅这些人会怎么收场,处理的好也就罢了,处理的不好,掀起大乱来,就等着他张贵做第二个晁错吧!” “真希望他们能成事。这样礼制就能恢复了,也能让以后的人都不敢再想着改制。” “我早就认为,治国最忌讳的就是折腾!遵祖宗旧法,天子垂拱无为,执政萧规曹随,天下便能大治。一切盛衰自有定数。可如今天子和他的宠臣们偏不信,如今倒好,旧乱刚平,新乱又起,可叹这天下风雨难弭!始作俑者,国舅爷张贵,就该被千刀万剐!” 而在这些不支持变法的大臣们在内心里讥讽或窃喜之时,南方伪朝廷却派了使臣悄悄来京,意图联络朝中大臣,一起谋图推翻现在的朝廷。 南方伪朝自然是没有动力去整合庶民力量的,毕竟他们背叛朝廷的原因就是朝廷不能让他们肆意奴役庶民。 所以,南方伪朝能想到的推翻大明朝廷的方式,还是策反统治阶层的官员。 “兄长,朱世兄的意思是,我们就算不愿意相信他们在南方能成事,但也应该给陈家留一条退路,毕竟陈家虽然典卖了在南海的田,族人也大多迁居京师,但祖坟还在,也有些族人还留在老家。” 陈子升此时就向陈子壮提到了朱之育进京策反他的话。 陈子壮听后点点头:“他还说什么呢?” “他想问问兄长,为何要这么执意跟着张国舅改制,甚至最为积极,被坊间戏谑为国舅爷的喉舌,天下物议争夺战中的急先锋。” 陈子升问后,又道:“族人们也有很多不明白,以前诸多新政且不提,这一次是直接弃儒学为官学,不独贵儒士!而我们这些士族子弟皆是以儒立户的,现在兄长作为南海陈氏当家之人,于朝中高居大宗伯之位,下一步就是入阁,为何要如此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自己将来好入阁?” 陈子壮听后瞅了陈子升半晌。 陈子升慌忙下拜:“弟失言,兄息怒!” 陈子壮则突然道:“你跟我来!” 说着,陈子壮就带着陈子升去了自家后院。 但很快,陈子升就发现自己在跟着兄长通过一假山堆砌的狭长小洞后竟到了隔壁不知名姓的大宅里。 “原来这大宅也是我陈家的?” 陈子升暗叹道。 而陈子壮在到达这大宅后,就命人打开了这里的地窖。 地窖里皆是铺的水磨砖,点的是经年不灭的大灯,而且地窖很大,大到望不到底。 而陈子升在跟着陈子壮到达地窖后,就发现这里堆满了金石字画,目不暇接。 “这么多金石字画?” 陈子升惊呼了一声。 接着,陈子壮又亲自打开了一道侧门的机括,然后对陈子升道:“你看看这里。” 然后,陈子升就发现这里堆满了金银,亮闪闪的。 陈子升惊骇地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兄长,您原来也……” “这不是为兄贪的!这皆是国舅爷给陈家带来的!” “你知道为兄喜欢金石字画,而玩这金石字画皆是费钱的,如今外面那满堂的金石字画,也是因为国舅爷给为兄分了红,为兄才有财力购置这么多金石字画。” 陈子壮说着就道:“或许陛下也没有为兄的金石字画多吧。” 陈子壮接着道:“关键皆是为兄自己买来的,非是他人馈赠与行贿。” 陈子升已经说不出话来。 而陈子壮则对陈子升道:“子升,你现在明白了吧?虽然国舅爷一直是在以为了社稷苍生这些大义名分来策动为兄这些人与他一起改制,甚至为兄最初开始选择站在国舅爷这边,也的确是年轻气盛,怀有报国安民之志,才不顾士林非议,与外戚为伍;但事实上,国舅爷可从没有只是嘴上讲大义名分,私底下也会给我们陈家带来好处,而这些好处已经足以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陈子壮说着就摸起了这些金银来,笑着说道:“关键,这些都是陛下承认我们陈家该拥有的财富,我们陈家可以明着随意花费,你纳妾花了十万两银子,没有御史弹劾,就跟这些银子是陛下承认的有关,陛下承认就意味着天下人承认。” 接着,陈子壮突然又变了脸色,道:“但是,你要明白,这些财物能得陛下承认,能被视为正当合法之财,能被我陈家拥有的前提,不是我们陈家多么忠君爱国,而是变法改制这个路线必须正确!” “皇帝和天下人必须认为变法改制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我们陈家才能守住这些财产!” “因为一旦有一天天下人觉得变法改制是错误的,陛下也这么认为的话,那说明我陈家的这些财产就是不义之财,就是非法所得,就不能再拥有!那些打着恢复祖制旗号的人就可以直接以夷产当归还夷狄的名义夺走我们的财富!” 陈子壮说后就问着陈子升:“你明白了吗?” 陈子升点首:“有些明白了。我陈家要想继续富可敌国,就必须继续支持变法改制。是这个意思吗?” “另外,比富裕更重要的是权势,我陈家的权势是因为支持改制才有的,那要想继续有权势,就得继续支持改制,不然即便富裕也守不住。所以,兄长在这之前宁肯倾家荡产,也要支持国舅爷的意志执行下去,可是这样?” “没错!国舅爷的手段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他在循循善诱之下,使得为兄现在于国于家都没有别的选择,别说国舅爷要弃理学,就算国舅爷说要焚书坑儒才能算彻底的改制成功,为兄和我陈家也得支持下去,陛下那里也是一样,除非陛下想让自己的内帑像以前一样穷得叮当响,他也得对国舅爷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什么理学实学,在实实在在的银子面前,都会不堪一击!魏忠贤都成九千岁了,背地里也要喊国舅爷一声干爹,你以为他真的想这么贱?” 陈子壮在自己弟弟面前倒也口无遮拦起来,一时把内心的阴暗一面都说了出来。 但陈子升还就因为自己兄长这么说才觉得自己兄长说的是对的,才愿意信服,看着自己陈家堆积如山的金银道:“兄长,弟突然觉得,其实只要国泰民安,其他都不重要。” 陈子壮微微一笑:“吾弟可教也!” 陈子升接着道:“族人们,就让弟弟来劝导,兄只管安心做官就是。只是,朱世兄那里,他要是真因为我们不肯与南方叛贼暗通,掘我陈家祖坟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六章 黄宗羲定律与士大夫背刺伪朝! http://.biquxs.info/ 陈子壮听后肃然嘱咐自己弟弟道:“你告诉他,既然大家皆是士大夫,就不要做的太绝,现在留些情面,也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他们只是想役使天下汉人为牛马,而我们是想役使天下夷人为牛马,彼此皆没有视对方为牛马的意思,分歧不过是肉食者内部的分歧,又何必真的要仁义也不讲呢?” 陈子升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兄长与国舅爷接触久后,受其影响也很深,说话也开始直接起来,半点也不讲究一下含蓄,把南方另立朝廷的本因都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陈子升接着又认真地问道:“兄长觉得南方王文奎和赵士春他们能成事吗,国舅爷会落得晁错或贾似道一样的下场吗?毕竟他们是为维护理学地位,想必天下不少信奉理学的士大夫都是支持他们的。” 陈子壮冷笑起来:“他们算什么理学之士!真正信理学的君子,就不该有背叛君王另立朝廷的心思。哪怕真的要另立朝廷,也不应该还要搞一个伪太子,搞一个陛下的伪诏。” “这种造反都要偷偷摸摸的人,皆是惜生而重利轻义之辈,与地痞流氓无异,无非是因为见自己错过了和国舅爷一起发财的机会,又不甘连原有的利也守不住,而想打着保卫祖宗制度的旗号巧取豪夺而已。” “除非他们真愿意把自己土地钱粮分给百姓,把自己女儿嫁给百姓,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成事。可他们如果愿意那还反什么?” “当然,他们现在即便愿意,也不行,因为朝廷可以拿出更多的土地钱粮来拉拢百姓。” “弟明白了!” 陈子升点了点头。 …… “袁公!王、赵二公如今这样做,皆因如今大明为国不正,而不得不令另立他国,皆是为了恢复祖宗旧制!” “袁公就真欲要眼睁睁地看见理学不再为官学,而田舍寒门之流,可以不代圣人言便可封妻荫子吗?!” “若如此,我士族岂不将来真要与一些匠门医户同等地位?公真不打算将来恢复祖宗旧制,彷司马文正公,尽废新法?” 朱之育这里则亲自来到与他更加交好且属于同科的袁可立这里,亲自劝袁可立暗中可以帮助他们这些另立朝廷的人成事,比如提供一些情报什么的。 袁可立摇头道:“我不是司马文正公,做不出那样的事来!秋升,你应该明白,史上任何一王朝,任何一次改制,都会加重一次百姓的负担。如今大明的改制,加重的虽然不是汉人的负担,却是天下夷人的负担,甚至在南洋采取的是直接灭国灭邦的方式,这些外夷邦国日子肯定没以前好过。” “所以你并不希望我们能恢复旧制?” 朱之育问道。 袁可立点首,问道:“你们若能成事,则必借着以恢复祖制的名义把自己失去的找补回来,可你们不仅仅要找补回自己失去的利,还要得给帮你们成事干活的人好处,而你们要恪守祖制制度也就不能从外夷身上夺,你们只能从汉人百姓身上加倍掠夺,而这种情况下,百姓只会被改制前更惨,没准让社稷败亡的更快,所以,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让社稷更糟糕吗?!” 袁可立表达的这种观点在后世被称作黄宗羲定律,即王朝没经历一次改制,百姓的负担就增加一份,当然,前提是只在大明这个框架内改革。 而张贵让大明现在做的改革是跳出了大明这个框架,所以,情况不一样。 不过,袁可立只是说明面上的原因,而没有像陈子壮对他亲弟弟那样,说出更深层次的原因。 “袁礼卿!” 而朱之育也因此愤然起身,朝袁可立叱喝了一声,哼哧着道:“你真下定决心要背叛天下儒林吗?!” 袁可立回道:“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吾为民做事,弹劾背叛?” 朱之育只得转身离开了袁可立这里。 而朱之育在离开袁可立这里后,很快也知道了陈子升带来的关于陈子壮的态度。 朱之育在因此得知陈子壮的态度后,不由得再次感到了失望。 朱之育是真没想到这些朝中掌权的大臣会这么死心塌地的支持国舅张贵,支持变法改制,连在两边下注的心思都没有。 “既然连袁可立和陈子壮这些人都这么死心塌地的站在天启和国舅张贵这边,自己又干嘛要为了所谓理学所谓祖宗旧制赔上所有的身家性命呢?他们不是笨蛋,做出这样的选择,必是有其他原因的,不可能真的是因为社稷苍生。” 朱之育也就在这之后如此想了起来。 于是,朱之育果断来到了睢国公府,主动请求拜见张贵。 “你真欲要做我西厂在南方伪朝廷身边的眼线?” 张贵也因此在见了朱之育,得知其来意后,主动询问了起来。 跪在张贵面前的朱之育道:“学生亦知‘忠君’二字,岂敢诓骗国舅爷!就算学生要因此落得个家破人亡,也无怨无悔!” “好!” 张贵把桌子一拍,故作欣悦道:“有你这样忠烈之士,是我大明社稷之幸。” “快快请起!” 张贵还因此立即扶起了朱之育。 朱之育则在接下来将他知道的南方伪朝廷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告知给了张贵。 《逆天邪神》 张贵听后道:“很好,随本国公进宫见陛下去!你再把你知道的,告知于陛下。” “是!” 朱之育听后激动不已,他既然已经决定要两边下注,既要帮着南方伪朝廷为恢复祖宗旧制度努力,又要在南方伪朝廷给西厂当卧底,自然也就很愿意在大明朝廷这边见到天子,进而获得被看重的机会。 当张贵带着朱之育来见天启时,天启正在与大学士刘鸿训和新升为兵部右侍郎的杨嗣昌谈着叛逃大臣赵士春的事。 一得知张贵带了个来自南方伪朝廷的重要人物来,天启也就见了朱之育,且问道:“他们在另立假太子为新朝廷后,现在在做什么事?” 朱之育便回道:“禀陛下,他们现在正筹备大比,且按照天启二年以前的科举进行大比,只论时文。” 天启接着就问道:“报考的人多吗?” 朱之育回道:“多!但多是当地和附近的士子。不过,两京一十三省中,倒有五个解元去了广州,而放弃了进京举业,说不会去参加不能替圣人言的大比。” “科举?” “五个解元!” 这时,刘鸿训突然喃喃念了起来,然后对天启奏道:“陛下!伪朝所做的这些事是在跟朝廷争夺人心,不可轻视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怼的文臣无话可说,主动请缨!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刘鸿训这么说,点了点头。 而刘鸿训则在见天启点头后,又道:“故臣认为可暂缓科举改制,先平定了这伙借此机会另立朝廷的叛臣乱贼再说!不然,只怕天下许多士子,真要被逼到伪朝去了!陛下!” 张贵瞅了刘鸿训一眼,道:“阁老此言差矣!” 接着,张贵就向天启奏道:“陛下,臣认为天下士子们大多数是不会去什么伪朝的。毕竟,天下士子们一直读的是圣贤书,知道何为忠义廉耻。就算朝廷现在改制,他们不满,不愿入仕,想必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君父,而去伪朝做官,使天下更乱的。所以,臣认为,去伪朝的士子只怕没有,即便有很少,而且去了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无非是无君无父还蠢笨无救的士子,而这样的士子又何必在乎他们的去向呢?” 张贵说着就道:“除非阁老认为天下士子多是些无君无父还蠢笨无救的势利之徒!” 张贵接着还故意问着刘鸿训:“阁老不会真是这样认为的吧?” “不会吧?” “阁老,你为何不回答,不会真的要默认吧?” 刘鸿训一下子脸变成了猪肝色,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真的承认天下士子多是一些即便读了圣贤书也不会照着圣贤道理做事的伪君子。 一时间,刘鸿训只得忍气回道:“陛下,臣没有这样认为。国舅爷的确没说错,是臣刚才所虑不周。如今想来,没有必要暂缓科举改制。还是直接就派兵进剿这些叛臣乱贼才好。” 这时候,杨嗣昌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愿自请为经略,征剿这货叛臣乱贼!” 天启很是意外地看向杨嗣昌。 他没想到杨嗣昌突然会主动请缨挂帅去平定南方伪朝廷。 张贵也同样感到很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杨嗣昌反应是真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这时,刘鸿训却也意识到了什么,而急忙站了出来,禀道:“陛下,臣认为杨侍郎主动请缨平贼乃可行之事,杨侍郎素悉兵务,领兵平贼,定会旗开得胜!” 天启这时言道:“卢象升、孙传庭二人,或许更适合一些。” 但刘鸿训明显很愿意为杨嗣昌说话,在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大司马与孙部堂虽也知兵,但臣斗胆直言,这二人皆与国舅爷干系不浅。陛下无论是为宗庙社稷考虑还是为国舅将来考虑,皆应该给非国舅爷举荐的大臣们一个机会!杨侍郎知兵,连孙阁老(孙承宗)都夸赞过的。臣认为杨侍郎可担此重任!” 天启问道:“先生真说过这话?” 刘鸿训道:“臣岂敢欺君!” 这时,刘鸿训又看向张贵:“想必国舅爷也不想让天下带兵者皆出于贵门吧?” 张贵道:“陛下,刘阁老既然都这么说了,臣自然无话可说。” 天启点首:“没错,你刘爱卿都这么说,朕是不答应都不行!既如此,朕就准你杨爱卿为经略,调兵征讨逆贼!” “臣领旨谢恩!” 杨嗣昌回了一句。 事实上,杨嗣昌的确在这之前,向刘鸿训谈及过他要让大明掌兵之人不全出于国舅之门的想法。 而刘鸿训也因此似乎真的有意要扶持起杨嗣昌来制衡张贵在兵权方面的掌控度,便还特地又说道:“陛下,臣担心国舅爷会因为杨侍郎未投在他门下而令中军都督府工业司刻意不卖优质火器与火药于杨侍郎的兵马,所以,臣建言,陛下当亲自嘱咐一下掌中军都督府的张国舅一下。” 张贵瞅了刘鸿训一眼,没好气地道:“陛下,虽然工业司有臣的股份,且臣是掌工业司的左都督,但工业司并不是臣的工业司,是大明的工业司,臣不可能阻止工业司出售军火给出征官军。何况,工业司干嘛放着钱不赚,是想把造的火器火药当工钱发下去吗?” “国舅爷也不要怪吾以小人之心度之,主要是事涉剿贼,不得不有所忧虑。” 刘鸿训回道。 “朕相信张卿不会这样。当然,朕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因私废公。杨卿,你放心就是。” 天启这时说了一句。 “是!” 杨嗣昌这时应了一声。 “都退下吧。” …… 杨嗣昌非常满意,因为他总算得到了这么一次提升自己权势的机会,也就特地在离开西苑后,向刘鸿训拱手作揖:“方才多谢阁老执言,是下官得到这么一次为建功立业的机会。” 刘鸿训道:“你不必谢仆。仆帮你并非因为私利,而是为了大明掌兵之文武不皆出于他国舅爷之门。有些事不得不防,哪怕陛下不防,我们也得防。谁也不知道,有人权大势大后,会不会真的生出篡位之心。” “阁老公忠体国,下官知道的。但下官担心的是,您会因此得罪国舅爷。” 杨嗣昌言道。 刘鸿训冷笑起来:“仆不会因为畏惧他国舅爷的权势,就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说自己想说的话!” “阁老不畏权贵,真令下官敬佩!” 杨嗣昌又奉承了一句。 而刘鸿训则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仆且问你,你打算举荐何人为将,满朝能战之将,不少也出自于他张国舅门下,这些人,你可不要选。” “下官明白。下官打算举荐李辅明为提督,领各路兵马南下。此人出自将门,熟悉韬略,不会输给什么周遇吉、满桂之辈!” 杨嗣昌回道。 杨嗣昌接下来在回家后就立刻传见了李辅明。 李辅明一见到杨嗣昌就拱手道:“部堂!” 杨嗣昌则直接开门见山地拿出了一张条子:“这是两百万两军饷的条子,是我暂时从部里调的,省却了去户部关领这一项。兵贵神速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先立即拿着这笔军饷去工业司采购需要增配的相应火器火药,不要为兵部省钱。这次平叛能否立功对于你我都很重要!不可疏忽!采购到足够火器火药后,争取一个月内就能出师!” “是!部堂放心就是!” 李辅明满脸喜色地接过了条子。 而半月之后,张贵则突然在闲暇时问着工业司的毕懋康:“最近李辅明李提督可有派人来工业司订购火器火药?” 毕懋康回道:“并没有!” 张贵听后大惊。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严查!竟敢孩视天子! http://.biquxs.info/ 张贵惊讶之余,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对刘宗敏吩咐道:“去传朱之育来,就说本国公秘事要他去做!” “是!” 没多久,朱之育就来了张贵这里。 张贵给朱之育交待了一番,让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朱之育就领命离开了张贵这里。 而在张贵对朱之育安排一番后,就在回府里后问刘宗敏:“西厂可有眼线查到这李辅明为何不来;是兵部有漂没的情况,没给他银子;还是这杨嗣昌故意不给,好给本国公安一个徇私的罪名?” 刘宗敏回道:“据西厂在兵部的眼线说,杨嗣昌这人并没有短李辅明的银子,也没敢漂没,而且还直接从兵部私库里拿出二百万两银子,当晚就给了李辅明,半点都没拖沓。明显,这杨嗣昌是真的想立功,博得陛下青睐,好将来让陛下把他当成非国舅爷您这一系的重臣来对待,以满足自古帝王欲平衡朝局的心思。” 张贵听后:“那这李辅明为何不来?” 刘宗敏道:“这个小的还不清楚。” 张贵因而吩咐说:“仔细去打听着,务必搞清楚这李辅明拿到钱后不来工业司买优质火器的原因!总不成,还有别的势力能造燧发铳或击发铳?此事不可小视!” 刘宗敏听后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道:“是!小的一定严查出来!” 毕竟能造出燧发铳和击发铳的意义不仅仅是知道这些枪怎么造那么简单,背后意味着各类材料的冶炼技术很纯熟,尤其是供应上万军队的火器,还意味着有大量成熟工匠和体系化与流水线化的工业规模才行,以及成熟的枪械制造经验才够。 要知道,燧发铳能列装军队,且能在实战中超越火绳枪,是要历经多次实战改进才行的,这里面的技术经验,很重要。 张贵可不希望在除了工业司外,暗中还有别的什么民间大型作坊能做到这个。 “夫君!可是有什么事难着了?” 商景徽因见张贵一直待在书房发愣,也就挺着大肚子走了来,把张贵的头抱在了怀里,用纤纤玉手揉着其太阳穴,轻声问了起来。 张贵微微一笑,就起身反而握住了商景徽的柔荑,拉其坐在自己身边,揽入怀中,看着烛台上的灯火,道:“不过是担心真有什么人物能在技艺匠作上比朝廷更强,毕竟我大明不少地方豪族掌控的财力人力也不差,府里也有不少巧匠。” 商景徽听后点首道:“这倒也是。就比如我商家,从修西洋钟到做金银首饰,府里都有巧匠,后来不也陪嫁过来不少嘛,然后还都被夫君你送去工业司深造,如今不少还都做了工程院和科学院的技术官呢。这也是他们的造化,没有夫君您,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府上的巧匠,谈不上封妻荫子,如今倒也都发达了,也都感激夫君您呢,说碰着这么个姑爷,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商景徽说着就莞尔一笑。 张贵点点头:“所以,为夫才有所忧虑,谁知道哪些士族有多少底蕴,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与泰西人掌握到了多少数理化工之学。为夫不担心什么伪朝,就担心引领技术革命的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尤其关键的是蒸汽机,陛下也关切着这个呢。” 商景徽皱了皱娥眉:“妾身也不懂这些,帮不了夫君,也只能写写诗词,然后就是为夫君生儿育女,按照您说的,教府里的丫鬟也学学记账会计出纳和医护之类的技艺了。” “这就够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论在技艺匠作上的投入能力,朝廷不可能会比什么豪族差!” 说着,张贵就因就寝尚早,也就好奇地问道:“你们最近都写了哪些诗词?可有不错的佳句?” “有的是有,但也还是比不上夫君哪句‘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来的高风亮节,我们闺中女子都觉得您是真正的伟男子呢!” 商景徽笑着道。 “伟男子?” 张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又问道:“还有什么新鲜事,可有人说你夫君权大势大,将来可能帝王也难制的?刘鸿训这老货,现在可是一个劲的提醒陛下要学会用培植势力制衡为夫呢。典型的内斗思维,似乎权势顶点的人只能去做这片土地上的最大主子才行一样。” 因是夫妻夜话,张贵也就没有忌惮,把心里想的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这也忒小瞧了陛下!总觉得陛下连这点帝王之术不懂,所以才纵容的夫君这样,似乎陛下还是个三岁小孩,要他这样的人耳提面命一番,而他也因此可以让陛下默许他结党,培植自己的势力。用妾身姐姐(商景兰)对姐夫(祁彪佳)的话说,这是孩视陛下的行为。” 商景徽道。 张贵听后一愣,笑道:“这么看来,姐姐到底是非简单之女子。难怪姐夫和他祁家也未为难为夫。” 商景徽由此便莞尔一笑。 而商景徽到底是名门闺秀,谈吐不凡,哪怕是夫妻夜话,也让张贵聊的有了兴致,使得张贵继续吐言道:“刘鸿训倒是不会有结党的心思,问题可能是有城府极深的人在利用他,而他还不自知,而这个城府极深的人估计到现在都在刻意掩藏自己。” “夫君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此人不过是掩耳盗铃?” 商景徽问道。 张贵刮了她琼鼻一下,笑道:“吾妻不宜太聪明!当守拙矣!” 商景徽俏笑了笑,则道:“妾身本就不聪明,很多事都理不清的,要夫君您做主才行。倒是妾身接触的名门贵女中,倒是多为聪明人,非妾身提到夫君,没人多问的,即便提及也是好话,夫君放心就是。至于新鲜事,倒是有一件,因朝廷之前筹股开采茂山铁矿,让许多人发了财。如今民间也有一位姓王的山西富商,言在山西自家发现了大型煤矿,在暗中筹股,许多权贵都投了,觉得没赶上茂山铁矿的发财机会,要赶上这次机会。” 张贵听后点点头:“我会让西厂去查查,但你可别让我们家去投,没必要赶这热闹。没有朝廷背书的筹股,不一定是真的。” 商景徽“嗯”了一声。 “睡吧。” 张贵突然道。 “嗯!夫君,妾身想…” 第三百四十九章 皇明正祚,先帝大统! http://.biquxs.info/ 在张贵与商景徽夫妻夜话时,刘鸿训也正在与自己老妻李氏争吵。 “家里的银子都被你拿去投了?!” 刘鸿训刚问了自己老妻李氏一句,李氏就毫不示弱地回道:“那又怎样,家里的银子,有几分是你刘家,还不大都是我的陪嫁!” “你个贪财的短见老妇!” 刘鸿训怒指着李氏,骂了一句,威胁说:“信不信老夫休了你!” “你休就休,无非妾身把全部赚了的利钱带回娘家去,谅娘家的人也不会不高兴!” 李氏继续反驳道。 “你!” 刘鸿训气得嘴唇都紫了。 但他倒也没打算休了李氏,毕竟他是一个要体面的人,不想让人觉得他家宅不宁,悍妇难制。 甚至,事实上,刘鸿训在外面乃至在笔下都会夸赞李氏贤惠温柔,乃贤妻良母,很积极地为她奏请诰命,以让人觉得他刘氏更加光鲜,家里德教良好。 话转回来,刘鸿训此时见扬言休妻都吓唬不住李氏,也只得偃旗息鼓,问道:“那个山西富商王员外真确定他家有很大的煤矿,比西山的煤矿还大?” “当然!很多人都说大十多倍呢。听说,连武清侯这些贵戚勋臣都相信的很呢!” “茂山铁矿发行股票的时候,我们刘家没赶上趟,都是老爷您非要说国舅爷不过是为敛财,哪里是为了让大家得利,结果支持国舅爷这样做的那几个权贵大臣,如今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一到分红的时候,银子就给水一样灌到这些人家里。” “如今,好不容易也碰着了这么个机会,我刘家再不跟着发笔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氏很认真地说了起来。 “见钱眼开!睡觉!” 刘鸿训骂了一句,也就没再说什么,似乎默认了李氏把家里的钱拿去买煤矿股票的事实。 在京城里的豪族富户皆因为王氏富商因煤矿筹股的事炒得沸沸扬扬时,杨嗣昌则已带着李辅明所率大军,往南而来。 只是在行军途中,杨嗣昌不久就发现李辅明的大军竟然不少还用的是磨损已很严重的枪炮,也就将李辅明唤了来,问:“怎么回事,工业司没给你们换火器火药?” 李辅明忙躬身道:“部堂息怒,工业司不是没给,是已经与卑职约定好,会在这个月月底把所订火器火药送达。卑职已在工业司留驻了专门押送所订火器火药的兵马,等工业司一交付,他们就会立即将火器火药送来。” 杨嗣昌听后道:“你要派人去工业司催催,不能拖延太久!兵事不能允许有半点耽误,不然,则后果难料!” “是!卑职回去后就立刻派人快马回京去催!” 李辅明答应了起来。 杨嗣昌点首,然后策马与赞画主事李恒茂这些人,带着中军若干警卫骑兵,一起出了大帐,沿着驿道视察起来。 一时,杨嗣昌突然发现有大队头戴儒巾的士子迎面走来,便走过去问道:“诸贤是欲去哪儿游学?” 杨嗣昌虽然在背刺刑部尚书郑三俊这样的士大夫时毫不犹豫,但作为文臣士大夫的一员,他在明面上还是会对文臣士子表现出礼贤下士一面的,也就唤这些士子为诸贤,将这些士子结队而行可能是去喝花酒也可能是去看戏的行为,直接定性为是去游学。 为首的一名士子还主动走了来,向杨嗣昌行礼说:“回这位部堂,学生吕缵祖,与诸朋友准备南下。” 因杨嗣昌的旗牌上写有“兵部右侍郎”字样,所以,这名士子虽不认识杨嗣昌,但也还是将杨嗣昌以部堂相称。 杨嗣昌听后变了脸色,当即喝令道:“把这些人围起来!” “是!” 于是,杨嗣昌身边的骑兵们便将这些士子围了起来。 吕缵祖等士子大惊。 杨嗣昌问道:“你们想必是要投身伪朝,参加伪朝的大比,只说,是也不是?” 吕缵祖等士子听后更加惊恐起来。 杨嗣昌则接着喝令道:“搜身!” “慢!” 突然,吕缵祖先喊了一声,然后道:“部堂不必如此辱我等斯文。好叫部堂知道,我等的确是南下归附圣朝,从先帝遗诏,效忠明主!而非留在京师,出仕伪朝,任由国贼张贵等把持朝纲!” 吕缵祖这也是没法,只能承认。 因为只要杨嗣昌搜身,就必能搜出他们这些人身上给南方伪朝官员的投帖。 吕缵祖在说后还继续道:“所以,部堂也不当将圣朝以伪朝称之,南方陛下是继承的先帝大统,是皇明正祚!” 杨嗣昌听后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想,还颠倒黑白,南边那什么太子是真是假,陛下到底有没有被害,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部堂,这重要吗?” 吕缵祖问道。 杨嗣昌:“难道不重要吗?” 吕缵祖很果决地答道:“是的,学生认为,这不重要!” 接着,吕缵祖又说:“重要的是,如今的朝廷被权奸张贵这些贼子把持,他们篡改祖制,废官学,打着尊汉贬夷的旗号,敛财于民。这样的朝廷,你让我们怎么去效忠?!” “你们如果真觉得朝廷无道,就更应该去入仕朝廷,效命于朝廷,然后改变朝廷,改变君王,而不是改投伪朝。” 杨嗣昌好言相劝道。 吕缵祖讥笑一声:“吾等干嘛要去受他权奸张贵之辱,对于桀纣之君,就应该推翻他!” 说着,吕缵祖就指着后面的许多士子道:“不只学生一人这么想,很多同仁皆无法容忍如今桀纣之君也权奸祸害天下!学生家乡大半士子皆已动身南下,既然朝廷不重视我们,那他就只能被我们抛弃。” “没错!国贼当诛,昏君当亡!” 其他士子倒真的跟着响应起来。 “听见了吧,部堂,这就是人心向背!” 吕缵祖说后就得意地一笑。 对于吕缵祖等儒士而言,他们的确更想去南方伪朝出仕做官,毕竟那样就可以继续躺着当老爷,继续奴役这个世界上最勤勉耐劳的汉人,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杨嗣昌听后也不得不叹了起来,心道:“这的确都是国舅张贵这祸害导致,还有那个无道昏君!如今逼得天下贤士纷纷南下。” 吕缵祖接着道:“部堂若真还想救救朝廷,就应该向朝廷奏明此事,告诉朝廷,恢复祖制,不要再改祖宗的东西。不要再以分科的方式举行科举,而且还考什么不入流的算学之类!另外,也不要再提什么尊明贬夷,当重礼而轻利!以使天下之人皆知礼而守仁,非要令人人聪明刁蛮也!” 杨嗣昌听后也不自觉地点点头,且跟着不自觉地言道:“人心丧失至此,皆张国舅之过也!” 第三百五十章 天启大怒!自杀谢罪都没用! http://.biquxs.info/ 杨嗣昌最终还是放走了这些士子,因为他决定给南方伪朝的人留个好印象。 虽然,他现在是即将南下平叛的统帅,但两边下注这种事还是要做做的。 “本堂让你向工业司购买的火器火药到了没有?” 而等到了湖广前线,大战在即时,杨嗣昌突然又传见了李辅明,问了起来。 李辅明不由得低首,有些不敢回答。 杨嗣昌愠怒,厉声道:“回话!” 李辅明慌忙下拜:“部堂息怒!” “到底怎么回事?” 杨嗣昌问道。 接着,杨嗣昌还当李辅明是畏惧国舅张贵的权势,不敢说实话,还给其撑腰道:“你只管如实禀报,到时候本堂自己写本参劾他张国舅,不让你署名就是!你也不必害怕!他张国舅也无非只是迁怒到本堂身上。再说,让工业司给你火器火药,是陛下亲自答应了的。你怕什么?!” 李辅明的确也畏惧张贵权势,而不得不替张贵说话,且撒谎道:“部堂容禀,工业司真没有打算不卖火器火药给卑职,只是说没法及时给货而已,工业司也的确已经说了,会及时赶着造的。” “那就赶紧催!如今与叛军都隔岸扎下营盘,准备大战了,结果火器火药还没更换!这像什么话,是要准备借天兵天将灭敌吗?!” 杨嗣昌怒叱起来。 他现在想杀了李辅明的心都有,一个辎重火器的事办得这样拖沓,以致于,他现在都难以安心地立军功。 “是!” 李辅明答应了一声,也劝了起来:“部堂息怒,这事,其实部堂也不必太紧张。这些叛军,不过如同些许蟊贼而已,哪里是我官军的对手,就算不用火器,用刀枪剑戟,我官军也能撵的他们满山跑。” 杨嗣昌哼了一声:“切不可轻敌!” “敌袭!报!有敌袭!”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士兵的急报声。 杨嗣昌听后忙出了大帐。 李辅明也跟了来。 果然,杨嗣昌就通过望远镜发现,有大量手持斑鸠铳的叛军,正赤着纹有青龙或白虎的上身,往自己的官军大营冲了来。 而与此同时,有许多鞭炮声噼噼啪啪的响起,更有唢呐声和锣声传来。 且在这些叛军中军位置,竟还有一队僧人正敲木鱼,一队女道士正念着什么,都没穿裤子。 然后最中央,一文官所乘轿子的前面,有一被数人用木板抬着的老人,穿着道袍,正站在木板上,舞着木剑,像是这个时代的魔法师,每每把手丢出去,都能丢出一股黑烟来。 李辅明麾下的许多官兵都因此看得呆了。 “青龙白虎军冲阵!摆开阴阳门阵!” 那老道士还在这时喊了一声。 这时,已有赤身绣有青龙白虎的叛军冲进了官军大营里。 而那些僧人女道也都站成一排,袒露而来。 有叛军武官甚至已经大喊:“现在我们都是喝了符的,铳弹打不进我们的身体,大家都是钢筋铁骨,还有阴阳大阵召唤神仙来助!给我冲,杀了这些不尊圣人的奸贼!” “杀奸贼!” “杀奸贼!” “杀奸贼!” 许多叛军都在大喊。 杨嗣昌见此沉下了脸,忙对李辅明吩咐道:“赶紧击退袭营者!” “是!” 李辅明答应了一声,就立即下了命令。 李辅明的官军也是属于京营一部,且也受过正经训练,算是训练有素,倒也很快就组织起阵型来,有序地开始阻击着袭营的叛军。 杨嗣昌此时也没慌乱,因为他也相信李辅明不至于连个袭营的叛军都击不退。 但谁知,很快李辅明部官军在组织退敌时发现,他们的燧发铳竟在没射几次后就出现破损,想更换都没法及时更换,因为没有新的火器来。 乃至火药也不够,许多火炮也无法发挥作用。 “报告,我们真的需要换铳!” “报告,我们真的需要换铳! “报告,我们需要火药!” 各营主将开始大喊,为什么喊真的需要? 因为他们站前也早就向李辅明提过需要准备新铳更换,毕竟老铳在训练中使用久了后,已经受损严重。 《诸界第一因》 最开始,各营还只是喊,后面则因为上面不及时响应,而直接大溃败。 一个营接着一个营的溃败。 杨嗣昌见到这一幕都懵了:“自己想通过立军功和张国舅分庭抗礼的希望没了?” 啪! 杨嗣昌当场给了李辅明一巴掌,吼道:“你实话告诉本堂,兵部给你两百万两购买火器火药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李辅明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慌张之余,也来不及撒谎,只得忙跪下解释道:“部堂息怒!卑职其实早就把银子投到了王家煤矿,去买了王家煤矿的股票,想着用这两百万两套出几十万两出来,然后再拿两百万两出来去买军火!可谁知王家一直拖着不让交易,卑职也一直在催,一直催到现在。可卑职也没想到叛军会突然袭营啊!” 啪! 杨嗣昌又是一巴掌打在李辅明,厉声道:“你混账!竟敢挪用军款!” 说着,杨嗣昌又拽紧了李辅明的衣襟:“你还坏了朝廷的大政!” 杨嗣昌说完就大喊一声:“撤!” 然后,杨嗣昌就立即先策马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朱由校也得知了杨嗣昌战败的消息,不由得大怒:“这个杨嗣昌,朕压根就不应该让他去统兵,纸上谈兵的家伙,还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开疆方略,结果连个叛军都镇压不了!亏朕还以为,他除了纸上谈兵,会有些带兵的本事!” 说着,朱由校就命道:立即发急递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何解释!” 礼部尚书陈子壮这时趁机出列奏道:“陛下,臣认为杨嗣昌到底还是不如大司马(卢象升)、孙经略(孙传庭)有识将之明,此人不堪为经略督抚,无领兵之才。最好,还是跟臣一样,只在报纸上侃侃兵略,提振民心为妥,实在不宜指挥大战!” 大学士刘鸿训此时听到与国舅张贵一队的陈子壮如此挖苦杨嗣昌,心头不由得火起,很想反驳,但他现在也无法反驳。 毕竟,杨嗣昌这次的确是败了,相比于在辽南和京畿屡次大胜的孙传庭和卢象升,的确要差的许多。 接着,陈子壮又讥讽起来刘鸿训来:“还有,臣认为,有些阁臣自己不懂兵务,以后最好不要经略督抚这样的大员任命上置喙才好,不然,坏了朝廷兵事,自杀谢罪都没用!” 刘鸿训听后脸红了起来,愤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有话要说。” 第三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要朕退位?!文臣当场气得吐血! http://.biquxs.info/ “你还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就因为要制衡张卿,不让他的势力过大。朕还必须捏着鼻子原谅他杨嗣昌,且继续给他一个机会?” 天启没好气地问着刘鸿训。 刘鸿训倒也不隐瞒,也不顾天启此时正生杨嗣昌的气,道:“臣的确是这个意思。陛下,国舅爷屡次先斩后奏,您都可以原谅。为何,杨部堂不过是因为底下将领无能而败的事,就不能宽宥?” 说着,刘鸿训就又道:“据急报所知,是李辅明准备不足,乃至连累了杨部堂,而非杨部堂指挥失当呢。另外,杨部堂也屡有急递奏疏送内阁,言工业司迟迟不送火器火药去,想必这才是大败之根由。陛下与其在这里指责杨部堂,不如问问国舅爷,为何工业司不迟迟火器火药去!” 张贵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工业司并未收到李辅明的订购单。臣愿意请陛下下旨着钦差去查,另外,臣也发函问了提督李辅明,是不是不需要订购工业司的火器火药,还是兵部未准其订购,但李辅明并未向臣回信。” 天启听后没说话。 这时,刘鸿训则趁机信口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如今这一败,虽说是李辅明准备不足,贻误战事,但根由还是朝廷改制太过,尤其是改科举之制,不再独尊理学,而丧失天下人心所致。叛军能胜,在于他们借独尊理学而开科考,得了天下人心所致!” 说着,刘鸿训就直接拜在地上,将象笏往地上重重一磕:“臣请陛下恢复科举原有之制!以解天下人心之怨!” “陛下!臣仍然认为这跟人心没关系,天下人由士农工商组成,学理学只士人也,对于庶民而言,科举考什么对他们不重要,而对于士人而言,忠君对他们很重要,所以这次败与人心没关系。” 张贵说着就道:“如果阁老真觉得人心都在伪朝那边,那阁老也应该从天下人心,去伪朝做官!” “你!” 刘鸿训被张贵怼的青筋直冒,一时只得道:“好!抛开这些不谈,造成如今这局面,国舅爷觉得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陛下,臣认为,国舅爷本就没有责任!” “杨部堂非国舅爷所荐,而被任命时,臣这个吏部尚书又未及时认清且本事而劝阻。王文奎、王鳌永这些逆臣能任封疆,也非国舅爷安排,是由臣廷推时所荐举。要说有责任,其实臣这个吏部尚书倒是有很大的责任!” 袁可立这时候果断站了出来,且接着就直接匍匐在地,取下乌纱帽:“臣用人不当,愿辞官请罪!请陛下恩准!” “陛下,如果说人心沦丧,皆向着伪朝,乃至有士子去伪朝,那臣这个礼部尚书才有莫大的责任,是臣引导学风不力,而国舅爷非礼部尚书,这事也与他谈不上关系,故要追责,臣罪莫大焉!” 陈子壮也跟着请起罪来,道:“臣也愿辞官请罪!” 韩爌也在这时候道:“算来的话,臣这个首辅才难辞其咎!” 袁可立和陈子壮这些改革派大臣此时都这样做,意在告诉天启,如果您真要信了刘鸿训的话,把注意力放在防止张国舅做大这种内斗的事上,而不再把精力放在对外扩张和改革变法时,就借此机会准自己这些人辞官。 因为自己这些人皆是张国舅一系的,辞官正好利于削弱张国舅的势力。 天启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也就道:“不允!要说有责任,首在朕过,是朕让点了他杨嗣昌,是不是朕也得退位?!” 袁可立等听天启这样说,只得起身,不好再请罪。 张贵则在这时候,看向刘鸿训:“请问阁老,大明是谁做主?难道阁老也同那些叛贼觉得,是我张贵在把持朝纲,而陛下是放任外戚做大的无道昏君?!”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自然不能说出来。 刘鸿训自然不敢承认。 天启则因此也没好气地瞪了刘鸿训一眼:“无事生非!你是不是觉得你能懂的,朕会不懂,需要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来提醒?” 刘鸿训听天启这么说,更受刺激,也就只一口气憋的出不来,一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大殿上,这样过后,倒是感受了许多,但也不再言语。 这时,倒是有御史田景原突然大胆地站出来,不合时宜地奏道:“陛下!臣劾国舅张贵在给李提督的火器火药上动了手脚!刻意以劣质火器和火药假充良品,且还与李提督勾结,刻意隐瞒不让杨部堂知道,致使杨部堂一直以为工业司的火器火药未运到。实际上,工业司早就给了,只是不过是拿的劣质品假充良品,而借机和李辅明私吞军银而已。” “陛下,张国舅挟私报复,贻误军机,臣请陛下严办!” 张贵听后忙道:“陛下,臣不敢撒谎,李辅明的确没有来工业司订购!非如田御史所言!” 田景原这时冷笑起来,问道:“国舅爷可有证据?证明李辅明没来订购?” 田景原说着就咄咄逼人道:“请国舅爷拿出证据来!” “陛下,臣有国舅爷徇私陷害杨部堂的证据!” 田景原说着就在这时大声又向天启说了一句。 刘鸿训这时也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一些,暗想这个田御史倒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好官! 刘鸿训且在这时也跟着挖苦起张贵来:“若这是真的,国舅爷此举未免太不顾全大局了!也未免太睚眦必报了些!” 天启则没有搭理刘鸿训的讥讽,听后只沉下了脸,问着田景原道:“你有什么证据?” 田景原道:“臣请陛下宣见致仕原南京国子监祭酒朱之育!” “朱之育?” 天启听后狐疑地瞅了张贵一眼。 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人皆因此松了一口气,且也都看猴一样地看向了田景原。 连刘鸿训都颇为失望,且不敢相信地看向田景原。 就这? “为什么都用这种表情看我?” 而正得意至极地田景原这时感到奇怪起来。 张贵则默契地点了点头。 天启也就在这时道:“准!宣朱之育觐见!” “是!” 不多时,朱之育走了进来,先向天启行了大礼。 而这时,田景原则还是按照自己原计划奏道:“陛下,朱公手里有其好友李辅明在工业司交购买火器火药后拿到的条子!可以此证明此事!” 天启因而也就配合地问着朱之育:“朱之育,你可有这样的条子?” “什么条子?” 朱之育故作不明白地问了一句。 接着,朱之育就又道:“陛下,臣实在没有什么条子,臣也没有好友叫李辅明!臣要是有朋友,那这个朋友就只有一人,这人就是田御史!”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抄家!拿下严审! http://.biquxs.info/ “田景原?” 天启问道。 朱之育回道:“陛下英明!臣所指的田御史就是此人!” “细细说来!” 天启吩咐道。 “遵旨!” “臣是奉伪朝之命进京来发展眼线的,而发展的眼线的第一人就是田御史,因其为臣世交好友,臣自然好先与之接触……” 朱之育一五一十地禀报起来。 田景原此时整个人早已怔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不是一起约好了在这个时候,给他张国舅致命一击吗,怎么你突然就说自己是伪朝的人了?还向天子主动坦白! 田景原现在心里有很多问号冒了出来。 你朱之育怎么就向天子坦白自己的真正身份了? 还是说天子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还是说这里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就我一个傻子? 天启这时则也故作恼怒地问起了田景原:“田爱卿,你听见他朱之育刚才的话了吗?” “臣,臣。” 田景原结巴了起来,接着又突然道:“陛下!他朱之育是在造谣,是在构陷!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伪朝的眼线,他也没发展臣,臣只知道他拿来了工业司给李提督收银的条子!” 田景原说着就大声道:“请陛下明鉴!” 接着,田景原又说道:“这一定是国舅爷先买通了朱之育,故意让他这样陷害臣的!陛下!何况,朱之育既然承认臣是他朋友,而他连自己朋友都出卖,分明就是一势利小人!这样的小人所言,根本一句话也不能相信啊!陛下!” 天启则故意装作有些相信田景原的话,而看向朱之育,问道:“朱之育,如他所言,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构陷田御史?” “没有!” “臣有证据,因为臣给他田御史送了一份厚礼,这份厚礼是十件古玩玉器。没有这份厚礼,他田御史也不会答应做伪朝的眼线,也不会在后来找臣一起构陷国舅爷。” 朱之育这时回答道。 “你胡说!” “朱之育,你这个卑鄙小人,构陷朋友,你怎么这么无耻!” 田景原激动地朝朱之育大声叱骂了起来。 接着,田景原又朝天启嚷道:“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根本就没有收过他的什么厚礼。臣真的没有收过啊!臣一向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也一向很清廉的,哪里敢收受反贼的贿赂!这一定是国舅爷的污蔑构陷!请陛下明鉴!” 田景原说着还真的朝张贵也嚷了起来:“国舅爷,你为何要诬陷吾,为何呀,吾和你无冤无仇啊!” 张贵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田景原的表演。 他在这之前安排朱之育去做一件秘事,本来是要让他交待出自己在京城的所有人脉,然后试探出京城所有人的态度的,顺便把杨嗣昌的底也摸出来的。 但张贵其实还不知道朱之育都在暗中接触到了哪些官员。 因为朱之育也还没给他汇报。 而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理朱之育已经跟这御史田景原接触过,而且这田景原竟还勾结朱之育诬陷自己,却不知道朱之育是自己的人。 当然,张贵在听到田景原说出朱之育的名字时,就已经猜到了这里面的情况。 彼时,田景原在对张贵这么嚷后,张贵只故作无辜道:“田御史何必这样胡搅蛮缠,明明是你一直诬陷本国公,本国公在这之前提都没提你,如何能说得上诬陷你?” 张贵说着就向天启奏道:“陛下,臣请按朱之育所奏,抄田御史的家,只有抄一下,才能知道田御史是不是清白的。” 田景原这时候也愤然转头看向天启道:“陛下,臣愿意被抄,以证臣清白!但谁都知道,西厂是国舅爷的,东厂的魏公公也和国舅爷亲厚,臣请陛下派其他大臣为钦差,抄臣的家!” “陛下,臣愿意做钦差,借调锦衣卫去抄田御史的家。” 刘鸿训这时站出来主动请缨道。 天启因而问着田景原:“田景原,你可以愿意让刘阁老做钦差,带锦衣卫去抄你的家?” 田景原忙点首:“臣愿意!臣相信刘阁老!” 田景原自然相信刘鸿训,因为他知道刘鸿训和张国舅不对付,一心想削弱张国舅的势力。 天启见此便道:“那就准刘爱卿为钦差,带锦衣卫去抄田御史家,国舅张贵协办!” “遵旨!” 刘鸿训有些失望,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天子还是偏袒张贵,让自己去抄家,都还要国舅张贵协办,明显是不想给自己栽赃陷害张国舅的机会,好让张国舅在一边看着。 于是,接下来没多久,张贵与刘鸿训便带着若干锦衣卫马不停蹄地来了田景原的家,朱之育也随同一路。 田景原的家不大,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而且还是租的。 所以,在张贵等一行人到了田景原的家后,刘鸿训还赞叹起田景原:“仆没有想到,田御史,您竟如此清贫。” 被锦衣卫看押着的田景原这时言道:“长安居,大不易。下官又非显宦,自然难住大宅!” 刘鸿训接着就走了进来,一时发现田景原的家,果然家徒四壁,只正屋放着一口棺材。 刘鸿训因而问着张贵:“国舅爷,您觉得这样的御史会是收受反贼贿赂的贪官奸臣吗?” 张贵澹澹一笑,没有搭理刘鸿训。 刘鸿训则还是让锦衣卫抄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只碎银五十两。” “绸缎五匹。” 一时,锦衣卫来汇报起来。 田景原则因此笑着问张贵和刘鸿训:“国舅爷,刘阁老,下官作为御史,总不至于连这点钱财也不该有吧?” “不至于,这点钱还没我家多呢,我们是来抄朱祭酒给你的厚礼的。” 刘鸿训说着就道:“如今竟然没抄的,如此看来,你是冤枉的。” 刘鸿训说着就问着张贵:“国舅爷觉得呢?” 张贵未答语。 这时,田景原则在这时问道:“国舅爷莫非还不肯罢休?非要构陷了下官?” 刘鸿训则在这时候叱声问着朱之育:“朱之育,你在御前的话到底是欺君还是真言,你说清楚!” 朱之育一时也只看向了张贵。 “如今看样子,你朱之育在说谎!” 刘鸿训说着就瞅了一眼这院子四周,叹道:“这么清廉的一位忠臣,差点就因此被陷害为贪官奸臣!” 刘鸿训感叹后还问起田景原:“田御史,你这棺材是?” “自然是为下官自己准备的。下官知道得罪国舅爷,不会有好下场,早买了棺材准备着呢。” 田景原言道。 刘鸿训听后更加感动:“田御史真是骨鲠之臣!仆甚为敬之!” 接着,刘鸿训就道:“如今看来,也不必再多说了,将实情报于陛下就是,至于朱之育为何陷害田御史,得请陛下着人严审!来人,把朱之育拿下!” “慢!” 张贵这时吩咐了一声。 刘鸿训问道:“国舅爷还有何话说?” 张贵道:“还有一个地方没抄!” 田景原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抄没佛寺,缉拿赃物! http://.biquxs.info/ 刘鸿训听后不由得问着张贵:“国舅爷说的是什么地方?” 张贵言道:“去东门外十里的紫云寺!” 接着,张贵就看向田景原,笑问道:“我们田御史可是那里的大香主,想必也在那里寄存了自己不少金珠宝贝吧?” 田景原没有答语,只双腿突然一软,身子如一滩烂泥,向地面陷了下去。 刘鸿训则在这时还想帮帮田景原:“国舅爷凭什么觉得一个城外寺庙会有田御史受贿的赃物?” 张贵道:“就凭本国公不想朱祭酒被冤枉,也不想自己被冤枉!” “好!国舅爷,为让你服气,仆愿意随你走一趟!去抄这个紫云寺!” 刘鸿训说了一句,就先精神抖擞地走了出去。 田景原也被两锦衣卫架着跟了来。 没多久,张贵和刘鸿训一行人往城东外的紫云寺赶来,且先派锦衣卫官校将紫云寺围了起来。 “你们锦衣卫还有没有王法!竟敢来这里瞎闹,知道我们寺的香客都是什么来头吗?!” 该寺住持闻知后先走了出来,没好气地叱问起来。 “王法,不知道锦衣卫就是王法吗?” 但紧接着,这住持在看见身着蟒袍的张贵和刘鸿训这一干人后,顿时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声音顿时就变得细软下来,谄笑赔礼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不知是贵人!” “我等奉旨来此地查桉,你立即去通知,所有人不得妄动,都在原地待好!” 刘鸿训先吩咐起来。 张贵也跟着点首,道:“按刘阁老说的去做。” “是!” “咦,佛门净地,为何还有浪笑之声?” 很快,刘鸿训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忙问了一句。 这住持脸一红,知道不好隐瞒,直接掏出兑银会票来:“这是闭耳费,两位钦差还请笑纳!” “哼!你想仆被剥皮吗?!” 刘鸿训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就推开这住持,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不久,刘鸿训就发现这里寺庙里竟有声色场所,还有钱庄当铺,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市镇。 也因此,刘鸿训随即就命人严审起这住持来,问:“你们寺庙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这住持也害怕,不得不照实回答道:“主要是给外来香客提供住宿之地,顺便也赚些香客在这里高乐的银子,也有香客不好把得来的钱财放在家里,而被抄走,就寄存在这里由我们照管,对外我们只说是香客们捐的香客钱。” “可也寄存古玩玉器之类?” 张贵问道。 这住持点头。 张贵又问:“御史田景原可有寄存什么东西?” 这住持回道:“需小僧去查查存档才知道。” “快去查来!派两个人跟着去!” 张贵命道。 “是!” 不一会儿,这住持就拿了存档和账簿回来说:“已经查到了,田御史在这里存了十件古玩玉器,另有金三千两,银十七万两,已支用银六万两!” 《仙木奇缘》 张贵听后吩咐道:“去把古玩玉器取来!金银先等陛下发落!” “是!” 没多久,古玩玉器就被取了来,存档上也写有田景原的名字,而且田景原还把缘由都写在了上面,说是受原南京国子监祭酒朱之育馈赠,想必为的是便于记住谁送的礼。 张贵听后看向了田景原:“田御史,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刘鸿训此时整个人已经呆滞在原地,所以,刚才一直是张贵在安排怎么做。 刘鸿训在张贵问了这么一句后,才回过神来,且也对田景原道:“田御史,你还真是奸诈,差点就骗了老夫!” “这能怪我吗?!” 田景原大声问了一句,道:“厂卫横行,眼线密布,再加上严刑酷法,谁敢把贪贿之财放在家里,还拿出去用?!不放在寺庙里变成所谓香客捐的银,怎么用掉?!” “封存赃物,寺庙继续留人围着,旨意未到,不准放一个人出去,否则,杀无赦!” 张贵吩咐了一句。 这时,田景原则道:“国舅爷!下官错了,下官是想诬陷你,想利用朱之育来诬陷你。但下官一个御史,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如今敢这样做,是因为有人指使了下官,下官愿意说出主谋,不知可否因此求得陛下开恩?” “谁是主谋?” 刘鸿训这时问了一句。 张贵也跟着道:“没错,你先说谁是主谋?” 田景原忽然道:“下官现在不敢说,要在御前才敢说!” “也罢,先带你去见陛下,你自己亲口对陛下说。”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再去调拨人来,看严实点,防止有人灭口!” “是!” 接下来,张贵便和刘鸿训等先去了西苑。 而在去西苑路上,张贵趁人不注意就到一锦衣卫身边边走边看着前方滴咕道:“告诉你们周千户,他这次做的很好!没让本国公失望!” “是!” 没多久,张贵和刘鸿训、田景原这些人也就都再次到了御前。 天启也因此知道了紫云寺的事,而不由得先批判起如今许多寺庙坏政的事来:“这些淫寺,还真是藏污纳垢之地,将来一定要清理整顿一番!不然,说不定会有多少赃款在这些地方被变成合法之财!” 说着,天启就看向田景原:“难怪你在这之前主动愿意让朕派人去抄你的家,看样子,你也觉得不会有人知道你把赃物放在何处是吧?” “臣有罪,臣欺瞒了陛下,臣也轻视了国舅爷,以为他不会知道这些。” 田景原说着又道:“毕竟京畿这么多寺庙,正经的不正经的都不少,西厂怎么可能完全清楚。” “幸而朕的内弟还真的知道,不然,就还真的要被你陷害了。” 天启说着就看向刘鸿训:“还有你,刘爱卿,你跟着起什么哄,你是不是巴不得张国舅被他陷害致死。” 刘鸿训听后道:“臣昏聩!愿意领罪!” 天启哼了一声,就问着田景原:“说吧,你的主谋到底是谁?” 田景原则在这时候看向了刘鸿训。 刘鸿训也注意到了田景原的目光,且心里慌乱了起来:“你!” 天启也似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刘阁老指使的你?” “陛下圣明!” 田景原回了一句,然后道:“这一切都是刘阁老指使的臣!是他让臣尽量想办法搜寻国舅爷的错处,最好能致国舅爷于死地!说只有除了张国舅,则天下自然安宁,也利于大明宗庙社稷将来不会落于外戚之手!于是,臣便这样做了!” “刘卿家!” 天启这时看向刘鸿训,喊了一声,道:“朕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下诏狱,从严审问! http://.biquxs.info/ 刘鸿训整个人如被人狠狠地从背后捅了一刀一般,只觉似乎有冷风在从窟窿里使劲钻,使得全身如置于冰天雪地里。 “回答朕!” 天启这时又语气森然地问了一句。 刘鸿训则这才回过神来,道:“陛下,臣冤枉!臣真的冤枉啊!” 刘鸿训说着怒容满面地看向田景原:“田御史,你为何要构陷老夫?为什么?!老夫可是一直在帮衬你啊,还主导请命为钦差,就在于相信你不是奸臣。可你竟然会说老夫是主使,老夫怎么可能是你的主使!” 接着,刘鸿训又问着田景原:“你是不是见自己身陷令圄,罪责难逃,为了讨好他张国舅,让他张国舅给你一条生路,刻意帮助他张国舅陷害老夫,故意说老夫是幕后主使,然后认为,张国舅肯定愿意相信老夫是主使,而你也就因此减轻刑罚?” “是不是?!” 刘鸿训说着就大声问起田景原来,还骂着刘鸿训道:“你怎么这么卑鄙!这么无耻!” 随即,刘鸿训又向天启辩道:“陛下,您明鉴!臣绝对不是什么主使,臣绝对没让他田御史去故意构陷国舅爷!” “够了!” 天启怒叱一声,接着就吩咐道:“将刘鸿训革职,下诏狱,从严审问!” “遵旨!” 刘鸿训听天启吩咐后,也知道无法再辩驳,也就干脆不再为自己争辩,反而继续表现出为天启考虑的姿态,说: “陛下,臣今日为小人所害,含冤难免!” “但是,臣想问问陛下,连田御史为了讨好张国舅,都会构陷臣这种和张国舅不对付的人,陛下难道就真的不担心张国舅将来一手遮天,势大难制吗?” “陛下,圣明之君,都知道不能让朝堂只知张国舅不知天子啊!” “陛下难道真想朝堂上不满张国舅而只忠于陛下的人一个也没有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杀臣,臣不敢有怨。但臣请陛下千万不要杀杨嗣昌,还请陛下再给他一次机会,而不能让知兵大臣皆是张国舅的人啊!” 刘鸿训说着就又看向张贵:“国舅爷,您若真对陛下忠心耿耿,就应该也力保杨部堂!” 张贵对此无语。 又来道德绑架! 说的好像杨嗣昌要是被杀了,自己将来就真的会黄袍加身似的。 “该杀的,朕会杀,不该杀的,朕也用不着你来教。” 天启这时冷声说了一句,随即就道:“刘鸿训就由国舅张贵去审,审出其所做之事,所结之党!” 刘鸿训听后大惊:“陛下!” 禁卫这时已经把刘鸿训拖了下去。 但刘鸿训还是想不通,想不通天启为何这样做? 因为他都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天启还是要让张贵审自己,给张贵打击异己的机会。 同时,刘鸿训也想不通为什么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同为士大夫的文臣,也没在乎过要不要防范国舅张贵势大难制这事。 “刘淄博,你现在落到了本国公手里,可还要嘴硬?” 张贵则在大牢里负责审问刘鸿训时,直接故作得意地笑了起来。 刘鸿训倒也的确依旧嘴硬:“随国舅爷的便!烙铁老虎凳尽管招呼就是。老夫到这个年纪,也算活够了,被打死在这牢房里,倒也算一种不错的死活,也算是让国舅爷全了老夫的名节!至于想让老夫认罪?没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其他人都是笨蛋?” 张贵这时候问了一句。 刘鸿训呵呵冷笑:“哪敢!老夫不过是个愚直之人,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么看来,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张贵毫不客气地回道。 刘鸿训:“……” 仰面朝天,不想搭理张贵。 “本国公不怪你这么多针对本国公,因为你这样的人,眼界就只有那么小,满脑子只有内斗的思维,认为谁都只想做权力最大那个人,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没办法。” “而你就是在阻止本国公成为这样的人,且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是大义,不仅仅是在帮助君王,也是帮助本国公,还利于社稷稳定。也算是很正常的事。” 张贵这时说了起来,又道:“但你可以这样想,不能说出来呀,你一说出来,就会成为这种想法的奴隶,就会不得不与本国公作对,然后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如这次,就被田景原那家伙反咬一口了吧?” 刘鸿训听后如被抽了几巴掌,脸火辣辣的。 张贵说着又道:“你这样的人就像苍蝇,没什么危害,但嗡嗡的在耳边聒噪,也烦的很,偏偏也打不完。” “这么说,国舅爷相信老夫是冤枉的?” 刘鸿训问道。 张贵点首:“陛下只怕也是知道的。唯独你自己一个劲地只想着和本国公争权,利用什么防范外戚做大的理由,想斗倒本国公,才忘记了别人也都不是笨蛋,知道你刘鸿训做不做的出来这种一不小心就要灭族的事。” “田景原突然说你是主使,倒也不是急中生智,而是早就有人安排他这样说。” 张贵突然又说了一句,且道:“也就是说,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什么?!” 刘鸿训吃了一惊,看向张贵:“国舅爷,为何这么说?” “老东西,你自己没长脑子,难道以为别人没长脑子吗?!不趁机把你刘淄博下狱,怎么激怒天下士人,进一步认为本国公在打击异己?!” 张贵说了一句:“这人应该早就算好如果田景原暴露,就拉你这个天天叫嚣要陛下防范本国公的声音最大的阁臣下水,这样,大明朝臣的注意力就会进一步转移到内部倾轧的事上来,最好是,杀了你,灭你族,这样内讧就更加严重!” 刘鸿训沉默良久,忽然问道:“真的是这样?” 张贵点首。 “他们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刘鸿训问道。 张贵道:“自然是恢复旧制,继续让汉人百姓贱若草芥,你刘鸿训是不想本国公权倾朝野,而人家不想本国公让他们不能权倾乡野。或许你刘鸿训也是这样的目的。” 张贵没多久就离开了诏狱,而在离开诏狱时,就突然站在了一锦衣卫面前,停下后问道:“告诉你们周千户,紫云寺这事告知的很及时,让他抓紧把田景原背后的人审出来。” “是!” 这时,一内宦疾步跑了来:“国舅爷!” “何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与天启对话,布局大明的未来! http://.biquxs.info/ “皇爷要国舅爷您即刻进宫议事!” 这内宦言道。 张贵听后便即刻进了宫。 而张贵一见到天启,天启就对他言道:“杨嗣昌的急递到了,他说,这次大败,皆因李辅明挪用军资所致,而李辅明现在更是直接只身叛逃去了南方伪朝,就他一人收拾残军,死守南阳。如此一来,朕倒也不好即刻拿他进京,不然就会让已是惊弓之鸟的剩余官军群龙无首。” 张贵听天启这么说点了点头:“陛下,那杨嗣昌可有说叛军是如何袭营成功的?” “说是摆了青龙白虎阵,还有阴阳门阵。” 天启说后就按照急递内容将这所谓的阵法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张贵听完后,颇为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叛军会是用这种迷信的方式打败了官军。 当然,张贵对此也能理解。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普遍对鬼神都有敬畏,也相信很多邪术,而认为喝了什么符水刀枪不入什么的。 毕竟这个时代,大多数民智都未开。 在这时,天启又道:“如今我大明兵马主要是在海外开疆,或驻守边镇,一时抽调兵马再次南下,自然要颇费时间。但偏偏现在,这叛军初战获胜,想必士气正盛,若不尽快派兵打压其士气,只怕会使地方上更多豪强趁机起事投附伪朝,使将来平定内乱的时间拖长。” “以臣之见,陛下大可不必调官军去,只需让臣一人去督师河南,就能平定击败叛军!” 张贵说道。 天启看向张贵问道:“是吗,你不畏惧那什么青龙白虎阵和阴阳门阵?” 张贵道:“不过是唬人的而已,如果这样的阵法真能克敌制胜,布阵者又干嘛这个时候才起事呢?” 天启听后恍然大悟:“有理!” “陛下,朝臣们因为臣荐举的人每次都能立功,而担心臣因此臣会因此党羽遍布军中朝中。既如此,臣也不必荐举谁,干脆只身去河南,只发号施令让河南巡抚组织当地乡兵民壮对抗叛军,败了臣担责,胜了臣虽立功,但在缴还兵权后没有提拔谁没有荐举谁。如此,臣也免得再给陛下荐出一个能征善战的官将出来,而惹人猜忌!” 张贵回道。 “外戚有识人之明,反而不被文臣所容,朕想着都觉得愤然,这些文臣自己不争气,却又不想别人太争气!” 天启说着就道:“那干脆朕和你一起去,朕一人亲征,败了朕担着,胜了功劳算你的。” 张贵笑了笑:“也行!” “朕可从没猜忌你,也一直信你,因为朕知道,别说那刘鸿训,就是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也不会真的会死心塌地的跟随你。天下的士大夫,跟你这张国舅可以同富贵,但真的需要共患难时,他们不见得要为你这张国舅力争一下。” 天启言道。 张贵点头:“正因为陛下明白,臣也才敢放心做一个为国办事的外戚。其实就算是于少保、张江陵这些属于士大夫的人,在失势时,也没多少士大夫要为他们犯颜求情。自宋以后,王朝要易姓改号,就只能是外部入侵与内部百姓造反大换血,而想靠在内部获得足够多的权势然后夺位的土壤已经没有。韩侂胃权力就曾经很大,但也没敢想过夺君权为己有,因为他的权力本就来源君权,人只为他的权力的来源负责。” “好一个人只为他的权力来源负责!” 天启只觉张贵似乎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频频点首,且道:“朕的权力来源在于天下人还认这个皇帝。所以,朕不怕你不认朕,就怕天下百姓不认朕。” 接着,天启又道:“因而,朕其实不担心外戚做大,反而更担心你的将来。” “朕千秋万代之后,乃至你外甥千秋万代之后,你若还在,该如何是好?你可有想过?朕倒是一直想问你这话。” “事实上,别的勋戚,为什么不敢惹文官?” “他们其实不傻!多半也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也就不敢为国做事的,就因为怕得罪了天下权贵官僚,落得个万劫不复。” “陛下!臣其实也想做个安享尊荣的外戚,可现实是,大明在陛下即位之初时,已经不可能允许一个猜到点将来的外戚安心享乐。” “至于臣的后路,臣其实已经想好,这天下不是只有九州才适宜生存,才风光秀美。等到那时,臣就自请封疆于万里之外。内部倾轧的事,让别的人去干。” “如今不过是大明刚刚步入中兴,还不足以建立起全球秩序,臣也就还不适合出去而已,毕竟这个时候,臣若出去,只怕不但要被外夷欺压,还要被本国人欺压!” 张贵回道。 “朕可以先答应你。” 半晌后,天启笑着说了一句。 接着,天启又神色凝重地道:“朝中斗争的确残酷,连天子都会落水,或者被人用其他方式弑杀!更别提其他人了。离庙堂远远的挺好。朕其实都不想做这天子,安心地做做木工,研制一些有用的器械,也比猜人心斗心机有意思!” 接着,天启又问着张贵:“不过,有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残酷出现?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都在讲仁义,可人人又都在假仁假义。而是真的能人人讲仁义讲规矩,朕自己可以不畏死,不在乎名声;但朕不想太子将来会因为想有所作为而被害,甚至落个千秋万世的骂名。” “陛下的意思,是不是,能不能让我汉家内部斗争的烈度不那么激烈,汉人之间不用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残酷模式来相处,乃至王朝更迭也不必要先出现大饥荒直接饿死上千上万人乃至屠城灭郭才能重建太平?” 张贵问道。 天启点首:“朕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朕又何尝真想做暴君,真想只顾个人痛快?所求者,也无非是让大家真的守规矩而已。” 《剑来》 张贵道:“其实我们现在就是在朝这方面努力!” “陛下要想汉人之间不互相倾轧,不人人为己,只能让汉人不以汉人自己为牛马。” “因为,人要想做富贵人,则必须有人要像牛马一样活着!”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大明真的建立起了一种秩序,天下汉人可以靠牧天下外夷而获得富贵生活,则汉人之间必不会再互相倾轧,也自会讲同胞之情。因为这样就相当于天下汉人之间,人人都是士大夫,而人人都是士大夫,自然人人都会讲究仁讲究礼。” “你说的没错!” 天启点了点头。 张贵的意思其实就是,只要汉人内部的蛋糕一直在做大,就不会那么卷,就不会去残酷的斗争。 天启自然也明白,且问道:“可是,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张贵言道:“以臣之见,能不能成功,最关键地看蒸汽机能不能造出来!这个很有可能用机器之力代替人力畜力,且效率更高。如果这机器是由我大明造出来,则自然是我汉人将来统治世界,则人人必由我汉人之是非为是非,如果是西夷先造出来,自然将来是西夷人统治世界,而则人人必由西夷人之是非为是非。” “有理!” 天启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也就立即起身道:“朕去朕的作坊了,就不留你用膳了!” “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皇帝专职搞技术,国舅爷批红! http://.biquxs.info/ “臣杨嗣昌,向陛下请罪!臣无能,用人不当,做事疏忽,致使首战失利,甘愿领罪!哪怕受诛亦不敢含怨!” 在天启与张贵一行人到达河南南阳后,杨嗣昌就奉召来见了天启,也因此,此时的他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天启面前,将额头贴在地上, 天启这里看也没看杨嗣昌一眼,只皱着眉,戴着快要掉下鼻梁的西山造玻璃眼镜,盯着手里的图纸,将工业司新造的铅笔握在手里,用铁尺靠着,在纸上画来画去。 “用八百里急递告诉宋应星,他这里设计错了,该收窄三寸,不然影响动力!” “是!” “还有,朕增加了一个连动杆,让他看看这样会不会利于蒸汽抽水机造出来抽水?” “也用八百里急递!以后宋应星和毕懋康这些工业司堂官的奏报,皆特旨用八百里急递,令兵部和各府县驿站备专用铺兵传递奏报,朕到那里,工业司的急递就必须尽快送到哪里!” “是!” 魏忠贤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因为他伺候天启这么多年后,也算是明白,自己这位皇爷在做木工器械研究时,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乃至耽误他的事,也在这时候最易急躁暴怒。 所以,魏忠贤也往往会在这个时候非常小心,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皇爷最近更加关注这什么蒸汽机的研制,有时候熬到深夜都在用朱笔批复宋应星的急递,与之争论,哪怕睡着了,只要收到宋应星的急递,也要自己叫醒他,不叫醒就要挨骂。 而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宋应星的坏话,只老老实实地做个传递员。 “快去呀!愣着干嘛!” 这不,魏忠贤刚出一会儿神,天启就用里的朱笔招呼了过来,掷在魏忠贤的三山帽上。 “奴婢这就去!” “皇爷息怒!” 魏忠贤忙一个急速转身,接过奏疏,看也没敢多看奏疏一样,就如练了凌波微步一般,顶着一点红,迅速地即把天启自己已经用朱笔批复了的急递送了出去。 天启这里只依旧在写写画画,继续把宋应星的奏报,一字一句的读着。 “蒸汽机?” “这事能比问我战败的事还重要?我都跪了快半个时辰啦!” 杨嗣昌此时也因为听到这个东西,而颇为惊讶,心里滴咕了起来。 但杨嗣昌也不敢在这时候明着问,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也就只能在心里抱怨。 可他的腿现在是真的酸疼,也就只能再次喊道:“臣杨嗣昌请罪。” “闭嘴!朕没让你说话,就别打扰朕,信不信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天启突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杨嗣昌吓得忙不敢再言,腿哪怕再酸疼,也只敢咬牙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启突然招呼起一旁静坐着的张贵来:“张卿,你来一下,看看朕这个设计,能不能进一步提纯软锰矿?” 张贵听后走了过来,看后道:“这个可以试试,难为陛下能想到。陛下可是想进一步提高锰钢的性能?” “提高气密性不得先让钢材更好嘛。” 天启笑着说道。 “陛下说的是。” 张贵回了一句,又提醒道:“陛下,杨部堂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 天启这才瞅了张贵一眼,然后指着地上的朱笔道:“你捡起那笔,在他的请罪奏疏上随便替朕批了就是,你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这。” 张贵有些犹豫。 朱笔批红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批红,这里面意味着很大的权力授予,意味着天启竟会让司礼监的大权都给张贵代理。 “这什么这,朕忙着呢!” 天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他在搞技术的时候,最容易生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连张贵也会被他吼,因为他是真不喜欢自己在专注自己喜欢的事时,被人打扰。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作家灵感来了,创作欲望高涨时,被人打扰一样,很容易烦躁。 对于天启而言,他就喜欢搞技术。 因为他觉得搞技术比搞人心有意思多了。 张贵也不好再多说,捡起了地上的朱笔后,就对杨嗣昌道:“杨部堂,请把你的请罪奏疏给吾吧。” 杨嗣昌有些犹豫,他自然不希望皇帝会将批红权给张国舅:“陛下,臣。” 他现在真想扯开嗓子喊一声:“陛下,搞技术误国呀!” “柱子在那儿,要死谏就撞去!不死谏就赶紧去外屋,向国舅陈情!” 但天启这时先叱声说了一句。 “是,臣这就和国舅爷出去听宣。” 杨嗣昌可不敢死谏,也不敢再把心里的想法喊出来,只忙起身跟着张贵往外面走去。 但杨嗣昌在起身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天启,见天启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画的图纸,一时就不由得在心里啐了天启一口。 “呸!真是一昏君啊!宁沉迷奇技淫巧,也不在乎大权旁落。自己好歹是堂堂经略大臣,竟把处置自己的权力交给他人!” 杨嗣昌虽然在心里这样骂,但明面上还是不敢的,且在来到外间时,也恭恭敬敬地将请罪疏给了张贵,还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不跪不行。 毕竟现在张贵手执掌朱笔,就跟判官手里的笔一样,可以决定他的生死,乃至他的九族性命。 杨嗣昌甚至现在都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皇帝真的非常沉迷于奇技淫巧,自己说什么也不想着去做陛下制衡国舅爷的棋子了,安心当国舅爷的狗,没准仕途会更好。 “对于你的处分,陛下早已和本国公提过。”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 “一切还请国舅爷开恩!” 杨嗣昌磕头回道。 张贵则继续说道:“陛下的意思,做事的官员,比如带兵赈灾的,除非真的是临阵脱逃,贪墨坏事,乃至投敌,而诸如指挥不当、识人不明这类就不杀,毕竟敢于任事已是难得,岂能苛刻对待?不然,还有谁敢任事?你这次既然算是识人不明,也有指挥不仔细,疏略少谋的因素有关,死罪就不治了,但也不能不处置。” 杨嗣昌松了一口气,奉承道:“都说国舅爷公忠体国,为官持正,宅心仁厚,如今一见,下官也深信矣!大明能有国舅爷,社稷之幸,天下苍生之幸!” “你自己既然都说了要戴罪立功,那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贬你为把总,且负责指挥你自己所收拢的残部。” 张贵这时言道。 杨嗣昌颇为诧异:“下官是文臣,国舅爷为何贬下官为武臣?” “怎么,不行啊!” “出将入相,武臣能转文,那文臣自然也能转为武臣,你不是想做能上马治军驭将的带兵之臣吗?那就要先了解了解武将们,最好自己也先当当武将们,知道他们怎么利用手里的权力和资源发财,就比如,这次你要是早清楚军中大将有挪用军款的情况,就不会有战败的事发生。” 张贵说道。 杨嗣昌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没资格讨价还价,只得道:“国舅爷说的是!国舅爷英明!下官得免死罪,皆是国舅爷大恩,且下官绝不敢忘!” 张贵这才点首笑道:“你还算明事理,到时候,你就率部同河南巡抚徐孚远的乡兵一起,向叛军进攻吧,你部到时候为先锋。本官会令禁卫营戚盘宗部为督战兵,在你们身后督战。以便于你有效组织所部对叛军进攻。”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逼文臣冲阵,大杀四方!(第四更) http://.biquxs.info/ 杨嗣昌听后一愣,意识到张国舅这是打算把他的性命交给叛军和上天啊。 但他也不敢拒绝,只是心想自己这下子不得不要更加记住这国舅爷的“恩德”了! 这一天,正值天启十一年春,艳阳高照。 叛军高崇俭部,号称十万兵马,已浩浩荡荡地朝南阳府城而来。 张贵也早已得天启朱笔,直接拟旨命河南巡抚徐孚远率组织起的五万河南乡兵和杨嗣昌部数千残兵余勇,列阵于城外,迎战叛军! 徐孚远的河南乡兵,是当初夏允彝在主政河南时期组织训练的民兵,且参与过清算河南豪强与平定潞王叛乱的战争,所以在对内战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尤其是对地主豪强雇佣起来的乡勇兵,非常熟悉。 正因为此,张贵才相信就凭河南乡兵,也是可以平定叛乱的。 但杨嗣昌不相信,他对庶民地主和自耕农组成的乡兵能不能平叛这事,颇为怀疑。 就像他历史上也没觉得流寇有多难剿一样,所以才说出不作哀哀饿殍,竟效螳臂当车这类的话。 在他看来,普通老百姓对抗官军和地主武装,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所以,杨嗣昌现在很是紧张。 他不觉得朝廷仅凭这些乡兵就能打败叛军。 他甚至都想给天启上道奏疏,力谏天启还是调边军或近卫军来。 但杨嗣昌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资格言兵事,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营兵把总,级别不高的武官。 只是偏偏他是此战先锋,他是真担心自己因此战死。 在他看来,要是被俘虏都还好些,毕竟他在对面也下了注,没准还能做回文臣来。 说到被贬为武臣,杨嗣昌依旧觉得自己现在成为一个武将,骑在马上,是一种奇耻大辱,而暗恨张国舅心胸狭隘,竟刻意羞辱他,把自己一个文臣贬成卑贱的武弁,这分明就是故意让天下人知道,他杨嗣昌不敢因为被贬为武臣而羞愤自杀。 此时叛军已经逼近,且已经摆了青龙白虎阵和阴阳门阵,中军依旧有一老道士在拿着桃木剑洒黑烟,甚至还多了一队戴着青脸红发鬼脸的人在前军阵营中跳着大神,且很有节奏的跳着,伴随着鼓声,时不时的还吐出火来。 杨嗣昌因此已经紧张地手心里皆是汗,且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手铳,对自己亲兵吩咐道:“披甲!换马!” 杨嗣昌有专门作战的马,且只有在开战时才骑。 因为大战在即,天启也暂时放下了他最在乎的事,和张贵一起来到府城城墙上,观起阵来,且在看见这一幕后,就问着张贵道:“你把杨嗣昌贬为武将,还让率其残部做先锋,确定能胜吗?你看这些叛军,一个个不是吐火就是变戏法一样变出各种灵符来,就像是真请了神仙来助一样。” “陛下,如果真要有神仙,神仙也不会管人间的闲事的。臣相信杨嗣昌,他是正经的读书人,不会被这些吓到的。” 张贵说道。 一声炮声过后,城阙外,双方已经开始冲杀起来。 杨嗣昌此时也不得不咬牙冲了过去,事实上,他还是挺害怕的,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会对各种诡异的事件充满恐惧。 杨嗣昌也不例外,他不认为对方是吃饱了没事干才这样做。 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要是敢临阵脱逃,只会死的更惨。 于是,杨嗣昌就只能咬牙先举起手铳,大声呼喊了一声:“杀啊!陛下正看着我们呢!儿郎们,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 说毕,杨嗣昌就先自杀式地策马冲了出去。 虽然是文臣,但杨嗣昌与大多数文臣不同的是,他是会骑射的,要不然也不会想往带兵的文臣方向发展。 在杨嗣昌冲杀出来的同时,素日受他恩重的几个心腹官校以及愿意执行命令的官校也跟他一起杀了来。 此时,叛军的青龙营和白虎营兵卒也冲了来。 这些兵卒甚至还喊“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之类的话。 而杨嗣昌在冲近叛军阵营,几乎要与这些叛军青龙营和白虎营兵卒打个照面时,就先反应迅速地开了一铳。 砰! 一铅弹当场直接贯入了一绣着青龙纹身的叛军兵卒白净胸膛,且带起一窜血来。 这中弹的兵卒当场倒地。 其余叛军兵卒见此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这些人喝的符水好像没有用,中弹后还是会死。 杨嗣昌也立马反应过来,暗自大喜,心想原来这些叛军还是会中弹飙血,没有什么钢筋铁骨、刀枪不入。 于是,杨嗣昌勇气大增,仗着自己手里的手铳是西山工业司造的可以连发的先进击发手铳,也就继续催马开铳射杀着这些手提斑鸠铳、赤着上身的叛军兵卒,一时间直接如入无人之境,射杀的眼前叛军纷纷后退。 当然,这也跟眼前叛军兵卒被打懵了有关,因为他们还没从自己这些人虽喝了符水,画了青龙或白虎纹身,却并没有刀枪不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跑啊!” 而当回过神来后,这些只是被伪朝地主们雇佣起来的乡勇,顿时就直接溃逃。 因为当他们意识到还是会死,神仙道士的法术不管用后,就根本不可能再有拼命的勇气,他们不可能为伪朝的地主去拼命。 杨嗣昌见此更加有了信心,将已打完铳弹的手铳插回腰间,然后直接拔出长刀来,如长坂坡的赵子龙一般,直接夹紧马腹,朝叛军营中继续砍杀起来,杀的两眼血红,大腿尽湿! 跟他一起来的部下也很错愕,他们没想到原来这些怪异的叛军会在手铳长刀面前这么不堪一击,而且竟也毫无章法,直接就被自己这边的杨部堂,不对,应该是杨把总,单骑杀出个大窟窿! 于是,杨嗣昌的部下,这些昔日也属于正规官军的官校兵勇们也是士气大振,跟着杀了过来,如绞肉机一般,很有方法地对战着这些叛军。 戚盘宗的督战队连督战的必要都没有了。 天启见此也干脆直接下旨全军出击,直接让五万河南乡兵皆持着带刺刀的燧发铳冲上去。 “杀啊!为了新分的土地不被夺走,杀死这些叛军匪寇!” 一时间,朝廷这边大量官校兵勇冲了来,喊声震天。 叛军这边,一不知情况,还在前军阵中戴鬼脸面具跳着大神的兵卒,很快就被一冲来的乡兵用刺刀贯穿了胸膛。 这叛军兵卒当场惊愕地一掀开鬼脸,然后就看见自己胸膛再冒血,接着就带着不可思议地神色倒在了地上。 而朝廷这边,又一官军将一刺刀捅进了一正忘情吹着唢呐的叛军兵卒胸膛里。 唢呐声戛然而止。 这叛军兵卒也接着不明就里地道:“不是说,有神仙让我们刀枪不入吗,怎么这么痛!” 整个叛军前军阵营当场就被冲的七零八落,大量跳大神、吹拉弹唱的叛军士兵倒在地上,许多摆阴阳门阵的僧人尼姑也倒在地上,全身是血。 杨嗣昌更是一马当先,连杀数名穿开裆裤的僧人,且对前面还在跑的僧人喊道:“秃头,哪里跑!敢伤风化,看本官不给你身上来几个窟窿,你就不知道你杨爷爷的利害!” 这秃头僧人撒开腿,甩着下面那包皮物件儿,奋力奔跑着,且哭着喊道:“封神仙,阴阳门阵没用啊,灭不了这些人的煞气!” 第三百五十八章 加太师,封大明第一勇士,喜极而泣! http://.biquxs.info/ “啊!” 这秃头没跑多久,就因为中了杨嗣昌一刀而惨叫倒地。 “快跑啊!” “封神仙的符水没显灵!” “不跑就会被杀死的!” 叛军们已经彻底溃败了,疯狂往后溃逃,前军甚至已经大乱,中军也开始溃逃,许多旗幡伞盖已经丢弃在地,有的连甲衣都直接脱掉,丢在了地上,为的是能跑快点。 正在一平台上站着舞桃木剑、洒着黑烟的封神仙,也因为抬他的人直接跑了,而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生疼。 封神仙在站起身后,也发现自己这边已经大败,且确信自己的蛊惑已经失败后,就也忙丢了桃木剑跑了。 “快抬老夫走!” “快抬老夫走呀!” “混账,你们怎么都跑了!” 原大明湖广巡抚、现伪朝东阁大学士、督师湖广等省的高崇俭此时正焦急不已地站在原地跺脚。 作为一名文官,一名标准文官,他和杨嗣昌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不会骑马,只会坐轿! 所以,在他的轿夫跑了后,他现在在自己这边兵败如山倒时,一时竟无法坐轿逃走。 高崇俭见此实在是慌张极了。 不过,恰巧这时,封神仙逃跑时,经过了这里,他一时不得不忙喊住了封神仙:“封神仙,带着老夫一起啊!” 封神仙理都没理他。 “混账!竟然也不理老夫!” 高崇俭骂了一声,就只能继续哀求其他人带他一起走,背他,或抬着他的轿子,或者把他扶上马:“你们不能不管老夫啊!”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无能巨婴,只能站在原地这样哭喊。 但没有人搭理高崇俭。 高崇俭无奈地瘫坐在地上:“悔不该为理学叛朝廷呀!” “叛贼!” 杨嗣昌这时已先追到了中军,且在见到高崇俭,就立刻大喊一声,持刀朝高崇俭杀来。 高崇俭见此忙喊道:“文弱兄,弟是高秋越啊!手下留情啊!” 杨嗣昌一听高崇俭还认出自己来,深怕高崇俭会知道自己两边下注的事,干脆把心一狠,直接一刀搠进了高崇俭的颈部,且提前说出了他在原历史上的经典名言:“尔等叛贼不作待宰羔羊,敢效螳臂当车?!” 只是内容改了一下。 高崇俭当场吐出血来,跪在了杨嗣昌的刀下,接着,就童孔散大,倒在了地上。 半日后,杨嗣昌就全身是血的带着高崇俭尸首回到了张贵和天启面前,且当即奏禀道:“臣杨嗣昌拜见陛下,伪朝逆臣高崇俭已被臣力战而诛,如今特献于陛下!” 河南巡抚徐孚远此时也收拢好兵马,赶了回来。 此战叛军大败,连主帅都被杀,一时半会儿自然已缓不过气来。 不过,天启倒是对这次胜利倒是感到颇感意外,他没想到张贵真猜对了,原来这些叛军,用普通乡兵都可以消灭。 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夏允彝主政河南期间,借着平叛清算了大量士绅,使得河南大量百姓分得了田地。 这些河南乡兵自然愿意为朝廷拼命,保住变法改革的胜利果实,而不想自己刚分的土地因为叛军胜利而被夺走。 而天启更加没想到的是,杨嗣昌在被张贵贬为把总,由文臣转为武将后,居然一下子就大显神威,不但当先勇武地击溃叛军前军,还直接凿穿叛军,冲到对方中军,且把叛军主帅伪朝阁臣高崇俭都诛杀掉了! 天启因而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国舅张贵更知人善任啊!” 说着,天启就笑问着杨嗣昌:“杨嗣昌,你这下服气了吧?你想立功显名,自请为经略,结果一败涂地。结果还是人家张国舅更了解你,比你自己都还了解你,把你贬为带兵把总,还大胆地用你为先锋,结果,你就立了大功,得偿所愿!可见你更适合做冲锋陷阵的武将,不适合为统帅,韬略虽不及他人,但勇武善战是有的。” 天启这话虽然是好话,但在杨嗣昌听来,却如刀子一样。 他根本不想被人说成自己更善于做一名自己其实内心很鄙夷的武臣。 因为他是有身为文臣士大夫的骄傲的! 天启现在越是说他适合做武将,不适合做统帅,没有韬略,但很善战,他心里就越是难受。 但偏偏杨嗣昌现在也不敢否认,只得强笑道:“陛下说的是,臣服气,国舅爷识人之明,臣自愧不如!” “这也是朕为什么破格命国舅张贵为阁臣,数次督师的原因所在。” “他在识人用人这方面,你们几条街都比不上。朕都自愧不如!就比如你徐孚远,如果不是张国舅举荐说你识大体忠诚可靠,朕也不会让你任河南巡抚,而你也的确没负朝廷,他高崇俭身为湖广巡抚都投附伪朝,而你硬是没有投附,也没有懈怠,一直督促乡兵训练,以致于能使杨嗣昌败退河南而不至于继续败走,且在今日能用乡兵大败叛军!” 天启也就因此继续说了起来。 河南巡抚徐孚远也就附和着道:“陛下说的是。也全奈陛下英明,不拘一格用人。” 天启接着又看向杨嗣昌:“所以杨嗣昌,你既然适合做武将,就踏踏实实的做武将,将来也不愁不能封侯。” “而朕记得建奴常把他们最勇武善战的人封为巴图鲁,以示荣耀。这巴图鲁是第一勇士的意思。朕也封你为我大明的第一勇士!吩咐有司,赐杨爱卿‘大明第一勇士’匾额,且在其家乡造‘第一勇士’牌坊,官升游击,着兵部量才而用!” “而河南巡抚徐孚远则以调度有方,升为经略,代替杨嗣昌,加太子少保。” “国舅张贵用人有方,加太师。” 天启说着就突然吩咐了起来。 太师是官衔中最尊贵的一种官职,生晋太师,死谥文正,对于文官们而言,更是最高的荣耀。 《极灵混沌决》 杨嗣昌此时都因此都不由得嫉妒起张贵来。 虽然三公三孤是可以封赏勋贵外戚,但现在他却被皇帝定性为只适合在武将路上发展,还被赐予“第一勇士”称号,这无疑让他更加妒忌! 他真不明白,凭什么自己一个两榜进士却要得这么个封号,而偏偏未读过圣贤书的张国舅却能当太师! 杨嗣昌甚至一点不想当这什么第一勇士,尤其是不想让皇帝把这第一勇士的牌坊立在自己家乡! 这无疑意味着将传于天下人知道,他杨嗣昌是个莽夫,一个很善战的莽夫,似乎在把他强行踢出读书人的行列。 但杨嗣昌却不敢拒绝,还不得不故作激动地道:“臣谢陛下隆恩!也谢国舅爷给在下这么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杨嗣昌说着就掩面而泣起来。 天启只当他是喜极而泣,也就没怪罪。 在张贵和徐孚远也谢了恩后,天启就只很高兴地道:“其余诸将也都报于兵部,按功行赏!今日大胜,今晚朕赐宴群臣将士!” “万岁!” “万岁!” “万岁!” 一时,群臣将士皆欢呼起来。 而唯独杨嗣昌还在流着泪,强笑着,故作掩饰道:“臣好激动,臣真的好激动,激动地控制不住眼泪,陛下恕罪!” 第三百五十九章 士子后悔,不该为理学而润!(第六更) http://.biquxs.info/ 没多久,王文奎和赵士春也得知了自己这边大败的消息,且通过报纸得知了自己这边的督师高崇俭被诛的事。 这让王文奎和赵士春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过任何战胜后和战败后的战略准备。 而且,前面那一次胜仗,更是让他们更加有所懈怠,而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内部争权的上面。 以致于王文奎和赵士春最近其实一直在只围绕着科举舞弊桉在内斗! 事情是这样的。 王文奎仗着自己握有兵权,把持了朝政,也就操控了科举的主考官人选,并借机索贿,让主考官只录取自己愿意录取的人。 这样一来,自然是有钱有势的子弟才能中第。 而对于吕缵祖这些只因为尊崇理学而来广东伪朝参加科举的寒门士子而言,根本不可能中第,因为事实上,录取的人早已内定。 只是赵士春不甘于让王文奎独掌朝权,也就利用自己的人脉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且刻意制造舆论,激怒自己这一派的士子联合未中第的寒门士子声讨王文奎。 对于吕缵祖这些人而言,他们的确很愤怒王文奎亵渎科举大比。 因为要知道,他们为了理学,已经背叛了真正的大明朝廷,不远千里的赶来南方,远离家乡,就是为了只向一个推崇理学、恪守祖制的朝廷效忠。 结果,这个朝廷却不录取他们,而且也不是因为他们八股文实力不够,是因为他们不够有钱有势所致。 所以,吕缵祖这些寒门士子自然非常愤怒。 而王文奎也不好跟代表另一部分士族利益的赵士春彻底翻脸。 毕竟他自己就是士大夫的一员,而不是真正的武夫,也就在与赵士春商量后,达成一致不再排除异己,愿意分一半的名额给赵士春,让赵士春去发财,且以主考官失察致使考卷为临时任用的书办偷出为由将主考官革职,书办斩首;而赵士春则约定不再发动士子与他作对。 于是,接下来,伪朝朝廷便重新举行科举。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不只是王文奎受贿卖录取名额,赵士春也受贿卖录取名额,且互相先通气安排好录取哪些进士。 这些待被录取的进士自然依旧是出了钱或和王文奎、赵士春有关系的士族官僚子弟。 自然这次,也不会再有人要为没有录取的士子做主了。 很快,吕缵祖发现重新考了一次后,自己这些从北方来的寒门士子还是没有中第。 吕缵祖不得不再次拿自己的时文去见赵士春。 因为吕缵祖在上次落第后,来见赵士春时,赵士春见了他,还夸他时文造诣很高,有状元之资,且对主考官的阅卷的能力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批判,而这也给了吕缵祖后面声讨科举不公的信心。 所以,吕缵祖这次落第后还是想来见见赵士春,让赵士春分析分析,他们这些北方来的寒门士子为何还是会落第。 “滚!一群寒酸士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真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竟还敢来相国府上请教!” 但在吕缵祖等北方寒门士子来时,他们还没有见到赵士春,就先被赵士春的家奴打骂着赶了出来。 阁臣府邸在这个年代也常被以相府代称,所以这家奴也如此称自己主子的宅邸为相国府。 吕缵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而且他还想不通,怎么赵士春如今又拒绝见他,不亲自阅读他的时文了。 更让吕缵祖受刺激的是,他也从流传到广东的《大明日报》旧版报纸上看见了天启十一年大明朝廷的科举结果。 原来这次科举分科考后直接录取了近七成的士子,且《大明日报》在录取前,对士子们的家境门第做了调查,然后根据录取结果发现,贫寒出身的士子被录取的比例竟达到了六成多! 因为许多百姓家在如今改革九年后,家境大幅度改善,参加考试的贫寒士子基础也早就超过官僚富家子弟,且加上录取公平,另有不少官僚士族子弟拒绝参加改制后的科举,所以,录取的寒门子弟比例过半。 甚至有不少算学零分的士子因为被考虑到愿意遵守改制结果而依旧被择优录取。 这让吕缵祖当场就哭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地来投附伪朝,结果却做不了官,反而是留在家乡的好多同窗已经中第。 话转回来,王文奎和赵士春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忙于科举的事,不但没有打通社会各阶层的流动,甚至因为录取名额的减少堵死了更多优秀的士子进入上层不说,也浪费了许多时间,没有及时改革财政和厉兵秣马。 以致于现在在知道大败后,王文奎和赵士春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先募兵吧。” 王文奎先说了一句。 “但募兵得需要饷银,饷银问谁出?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这是奸臣张贵这些人才会干的事,我们自然不能这样做,士绅是要优免的。” 赵士春言道。 王文奎道:“那就只能苦一苦百姓了!” 赵士春点头。 因为王文奎和赵士春等人本就是因反对改革才另立朝廷的,自然不会在需要增加财政支出时,往自己统治阶层身上割肉,也就在这个时候还是进一步压榨普通汉民百姓。 “皇帝诏旨,每家每户加征五厘剿饷。尔等等速速缴纳,逾期连坐!” 一时间,伪朝的统治区域,百姓负担大为增加。 因为这些伪朝官吏还会趁加饷的机会敛财,加速兼并土地,所以致使伪朝境内流民大量增加,流寇也大量增加。 关键是,伪朝统治者还因为大败,军队减员严重,还开始拉壮丁,且因为能抓的青壮年不多,毕竟许多都已经因为加征赋税太重,而投献成了大户家奴,所以连许多没有根基的寒门士子都被抓走。 “你们干什么!竟连吾也要抓!吾是有功名的士子!” 吕缵组此时也被抓了起来。 “本府免役名册里没你,看来你已经被革去了功名,现在也是要服兵役去剿贼的,跟我们走!” 衙役因此说道。 “剿什么贼,你们自己就是贼!” 吕缵组实在是无语了,气急之下也就直接骂了这么一句。 啪! 啪! 衙役因此大怒,狠狠地抽了他几鞭:“放肆!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走!” 吕缵组不敢再言语,只能偷偷流泪,因手被反绑着,他也不敢多言。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恢复祖制恢复独尊朱子学问的南方小朝廷,反而让自己过的更糟糕,想求取功名而不能,如今还被驱使着去服兵役! 发正吕缵组现在很后悔润出来。 他如今只希望大明官军赶紧来平了这南方伪朝,让他获得自由身! 他也不希望取什么功名了,只愿还像以前一样可以岁月静好地当自己的小地主,改制就改制,纳粮就纳粮,只要别折腾他自己就行。 “王师何时来啊!呜呜!” 吕缵组到叛军军营服役后,就抱着一杆鸟铳跪在长江边,望北哭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高明手段,让反动文臣被黑!(第七更) http://.biquxs.info/ 在南方的吕缵祖在长江边望北而哭时,而在北方的吴伟业却在琼林宴上望南嗟叹。 “怎么就败了?理学复兴、祖制恢复难道真的无望了吗?” “南方义军何时能入中原,而控燕云啊?!” 虽然服从现实,知道南方伪朝还不能与朝廷抗衡,而没有选择去南方,而还是进京参加了会试殿试的吴伟业,心里其实也很希望南方伪朝能够大胜官军,就算不能颠覆现在的朝廷,至少也要倒逼现在的朝廷废除新法、恢复旧制,继续崇德尊理。 所以,吴伟业其实一直有在关注南方战事。 他还在这之前,因为得知杨嗣昌首战失败,还窃喜过,暗中庆祝过。 当时他的心情比现在自己中进士参加琼林宴还爽。 但吴伟业没想到的是,结果很快,自己所暗中支持的南方伪朝紧接着就迎来了大败! 连督师高崇俭都被杀! 更为可恨的是,自己这边的文臣杨嗣昌竟然在征剿南方尊理学复祖制的小朝廷时,越挫越勇,毫无气馁之心,没有因为尊理学循祖制的伪朝大败而转变观念,要求皇帝废除新法,反而自请为武将,做先锋,成为大败南方伪朝军队而诛杀南方督师的第一勇士! 吴伟业在大明朝廷的层级不够,知道的高层信息内容也有限,也就不知道杨嗣昌是被迫当的武将,而只当杨嗣昌是为了积极平定那些尊理倡礼的叛军而主动要求由文转武,乃至不顾自己斯文体面与身死,最先冲阵,进而大破叛军。 毕竟报纸上都说是杨嗣昌主动要求戴罪立功的。 而也因此,吴伟业内心深恨杨嗣昌。 也为南方伪朝的大败,感到伤心,不由得在心中如此嗟叹。 故而,吴伟业全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中进士而有半点喜悦之情。 何况,他能中进士,也是违心地文章上说了自己支持实学,支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观念的话才中的。 哪怕他还因为是国文科魁首而被拔为殿试榜眼,直接入职翰林院。 尤其是,吴伟业在得知状元郎揭暄竟因为算学第一,而被定为状元,居于自己名次之上时。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儒学文章出众的人居然比不上算学出众的人! 可在张贵看来,后来成为明末清初数学家、军事理论家的揭暄,的确比吴伟业这种文采出众的人更有价值,所以,执意让揭暄成了状元。 但吴伟业不知道的是,现在在南方的吕缵祖有多么羡慕他。 吴伟业违心的在琼林宴唱和了几句诗词,违心的奉承了变法之益处后,就回了家。 而在回家的路上,吴伟业在看见京师许多工匠百姓也穿着华服出现在大街上,甚至还在他的马车外面讨论着什么徐光启与张国舅奉旨合编的新书《大百科全书》时,更是心凉: “杂学横行,礼教大坏,庶民工匠亦着锦衣,这样的太平盛世,简直不伦不类!如此世道,百姓亦能着绸,则我等官绅士大夫着绫罗绸缎还有何意义!” 吴伟业决定了,他在做官后,也不必再积极于仕途,有个官身后,编编史册写写文章就行,只等将来天下变了后,再一展自己的抱负。 而他决定在完成科举大业后,写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挖苦杨嗣昌,挖苦杨嗣昌弃文从武,自甘下贱,进而暗讽当今士大夫羸弱无能,竟为了个人功业,还助纣为虐,积极帮助昏君奸臣灭理学灭旧制! “冲冠一怒为新法!” 杨嗣昌在看见吴伟业在报刊上写颂大明第一勇士的一篇文章,以及在文章末尾附上的赠予他的诗后,当即切齿将报纸撕了个粉碎。 而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国舅导致的,便暗骂道:“这个国舅爷,真是杀人不见血!但他,总不至于知道我杨嗣昌心里现在成为大明第一勇士的真正滋味吧?” “这个吴伟业的文采果然斐然啊!像这种夸赞我大明第一勇士的文章就要多发,也算是把杨嗣昌这个作为弃笔从戎、弃文从武的典范,宣教的更加深入人心,使我大明读书人能真正恢复汉唐之风,如班定远,如汉之终军!” 张贵自然知道杨嗣昌的真正心情,但他偏就是装作不知道,还常常夸赞杨嗣昌的勇武,搞得天下人都以为杨嗣昌投在了他门下一样。 “鼓励士子尚武,确是利于眼下对外开疆惠民的国策。毕竟,将来许多士子在录取为官后,大部分是要去南洋这些新设的疆土为官,如果只是善治民不善治军,那就很难起到为大明守土保民的责任。” 袁可立这时候补充起来。 作为吏部尚书,他已经发现眼下大明需要外派的官员缺口很大,且对新增疆域的守土官,在个人体质与军事素养方面的确有很高的要求,也就在这时候提了出来。 张贵也跟着道:“何况,如今各处疆域主要是海路相通,这不比陆地,很难预料到会不会有一支海寇突然出现,这就更需要为官者能更善于指挥兵事。” 袁可立点点头,又道:“不得不承认,现在这样的士子很少,事实上别善治军的,就算是善治民的都很少!做清官易,做能臣难。吏部这边其实可选的官并不多,另外,现在朝廷哪怕扩大录取进士名额,也还是缺官,毕竟若只是在九州之内选官,则不缺人当官,但现在是在整个天下全球选官,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既然说到这里,我认为,不如给改革吏制,让胥吏也可以入仕做官?” 张贵这时说后问了起来。 袁可立、陈子壮、韩爌这些制策司的文臣一愣。 这对于他们这些进士出身的文臣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 毕竟让胥吏可以入仕做官,相当于是把独属于自己这些举人进士的权力蛋糕让出去一部分,给基层直接接触民众的胥吏! 这种往自己身上割肉的行为,自然很难从容面对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块蛋糕在增加,就只眼前这些举人进士已经吃不下了,不分出去一些,就无法让这个统治体系更加稳固。 所以,张贵也就由此继续言道:“虽说胥吏多奸猾之辈,为民之害,但也是朝廷政令执行的关键,这些年一直是用强压的方式逼迫胥吏执行新政,也该让他们可以主动执行新政了。” “何况,他们其实比我们更了解百姓。接下来更深入的改革还需要他们来执行,不能只我们这些人吃肉,不让他们也喝口汤,且也不能让他们只有喝汤没有吃肉的机会。” “人都是有进取心的,不能磨灭一个人的进取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我汉家人自古以来的观念,不让人家有封侯拜相的机会,人家就会想着称王。” “诸位认为呢?” 张贵说后问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吏制大改,打击走私!(第八更) http://.biquxs.info/ “当下胥吏数量的确已增加数倍,皆因之前为推行新政,大增各级官衙属官属吏所致。” “这些人的数量规模因此增加不少,不给他们出身,的确容易让推行的新法由善政渐渐变成恶政。” 雅文库 “他们在因新法推行而被增为官吏时,或还能因为刚上任保住自己位置而积极推行,不乱来;但长久之后,人心会怠,如水不流则易腐,是需要流动起来,方可有活力。” 袁可立细细想后,还是站在朝廷利益的层面做了一番分析。 但他也不想就此让进士出身的人白白的十年寒窗苦读,而与胥吏相比,在仕途铨叙方面毫无优势,也就道: “可胥吏的清廉程度与智识气节,的确多不如进士,何况如今科举改制,所选的进士又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良才,所以,以鄙人之见,可以给他们出身,但需在铨叙时,功名要作为清廉与能为之外的第一铨叙之法;即同样考成等级的胥吏出身与进士出身者,升进士出身者。” “如国舅爷所言,胥吏之长,在于知民所疾,所以我认为,可以让胥吏升为外官,为亲民执行之用。但不必选为京官。京官需进士出身,毕竟京官是培养将来执政的,胥吏眼界智识不堪为也。” 陈子壮这时言道。 韩爌点点头:“大宗伯所言不错,外官可选胥吏,而这对于胥吏而言,已经算是恩典雨露,自身囿于才识不足,而不能为天下之执政,为一方父母,也该心满意足了。” 魏忠贤也笑道:“也是,如果不中进士就可以做京官,将来做阁臣九卿,那内廷的许多为皇爷自阉的人断子绝孙的意义何在?” 张贵笑了笑,他知道外朝内廷能让胥吏可以做外官,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 所以,他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完全同意胥吏出身的人可以和他们一样,毕竟想让人人在政治地位上平等,是不现实的,他现在只能努力的是,让汉人在汉人内部可以做的人人在人格上平等,也就是说让汉人们承认在民族上,大家是同胞,在人格上也就都是兄弟姐妹。 所以,张贵也就点首道:“但我们不能不给个别出类拔萃如得天助的人一个机会。让考成优等的胥吏在任外官后,且考成还优等,或者立下大功的或者其父母为国家壮烈而死的人,总该让他们可以有进京考选京官的机会吧?” 不等这些人回答,张贵就道:“就这么定了!就像内廷给了你魏忠贤这样的不善读书之平民一个机会参与中枢的机会一样,也得给他们一个机会,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呢,也不至于让他们想着裂土自立的事。” “行,就依国舅爷所言,反正这样的人也不多。” 袁可立先点头道。 其他制策大臣也跟着点首。 他们都是明白人,知道给块肉将底下的人吊着,的确更利于体系的稳定。 于是,接下来不久,袁可立这个吏部尚书便正式上题本,奏请改革吏制,给天下胥吏可以参加科举或铨叙为外官,也就是地方官的机会。 按照大明的官制,地方上的巡按御史、巡抚、总督这些其实属于京官,因为他们的真正官衔都是六部部堂或都察院风宪官。 所以,这些胥吏最高只可能做到布政使、按察使。 但这对于天下胥吏而言,已经是个积极的信号。 何况,对任外官或为国立功尽忠的胥吏出身者,还会择优选为京官培养。 虽然可能是很少的人,才会得到这个机会,但又怎么能不算是好事呢。 就如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机会虽然小,但只要有,哪怕是名义上有,就会有人愿意为此努力的。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制策司几个人议定的事,哪怕皇帝天启因为沉迷科技创造没有参与,也基本上会板上钉钉。 而接下来,在奏请皇帝于大朝会上宣布供群臣廷议时,已经不过是走个过场,群臣们也已经学乖了,而不会再提出异议,只对细节处补充一下。 所以,很快改吏制的诏书就正式向全国颁布。 而一时间,天下胥吏中,有进取心的皆奔走相告起来,自认自己有了光宗耀祖的机会。 许多胥吏因此开始存了进步的心思,而继续坚持积极推行新政,且积极保证新政不会在执行中变质,即便灵活执行新政时也开始是向利于社稷民生的方向执行,而不是只想办法利用新政为自己敛财。 句容典吏阎应元在看到这道诏旨的内容后,就存下了争取将来靠政绩考成出色继续进步的心思,并因而更加忘我地参与起县衙的工作来,且因此还缉捕到准备趁夜运走一批钢料去南方的奸商。 阎应元还连夜突击审问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和所走私铁料的来历。 “你们是从工业司偷买来的?这钢料还是工业司的什么锰钢和其他什么合金钢?” 阎应元此时就坐在地上问着被绑在树上的这些奸商。 其中,一奸商回道:“是的,这一切都是元辅亲自安排的,连在京师的朱先生都不知道。” “你们恐怕没想到会在本巡检这小阴沟里翻船吧?竟敢做渔夫打扮,想偷运这么重要的东西去给南方叛军,是不是真当这里的渔夫都是瞎子,认不住谁是生面孔,谁是熟面孔?” 阎应元呵呵冷笑后,还问了起来。 这奸商回道:“知道,但哪里能想到您会和这些渔民打成一片,早让他们有情况就报给你呢,大多数爷都懒得下乡问这些的。” 阎应元听后道:“那没办法,你们运气不行,碰着你阎爷了。” 说着,阎应元就命人把这些奸商押解回去,且把钢料也押解了回去,而连夜去告知给了当地县令,当地县令就把这事告知给了知府,知府报告给了按察司,按察司则报给了抚院,抚院则报给了浙直总督衙门。 浙直总督赵彦得知后,因意识到工业司可能存在腐败,也就感觉到不妙,便在连夜审问这些人后,派人用六百里急递进京告知给了朝廷。 “工业司内部出了叛徒?” 天启因而在收到赵彦急递后,就问了韩爌。 韩爌点首:“应该是有这种可能,不然这种只有工业司才能产的合金钢不会流出去。” 天启听后就立即下旨宣张贵。 没多久,张贵就走了来,且也从天启这里得知了此事。 天启也就道:“朕立即让内阁拟旨,着前锋营和勇士营归你节制,你带着这两营和西厂的人立即去西山,按照赵彦提供的名单抓人严审!魏忠贤一同协办!” “是!” 第三百六十二章 自发锄奸,刺杀新科状元!(第九更) http://.biquxs.info/ “正因为西山工业司至关重要,除了国舅爷您的西厂外,我们东厂也都一直严密看着西山!” “西山里面,从洒扫街道的老人到技术官员,都查清了他们祖宗十八代和九族人的亲友关系!” “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要紧的合金锰钢会被走私偷卖出去。真正是再紧的网,也关不住风啊!” 魏忠贤在路上对张贵说了起来。 张贵则沉着脸道:“目前只知道是一个管仓房的人因贪巨财偷卖,倒是还没确定有技术人员参与此事,但无论如何,趁此机会点点名,查查内部情况,也是有必要的。” 于是,张贵来到西山工业司后不久,工业司的宋应星、毕懋康以及驻守西山的西山营曹文诏皆迎了过来。 而张贵则在先下令着近卫军围住了这里后,才向宋应星、毕懋康、曹文诏三人说明了情况,且让这三人连夜点名,确认有没有基层人员平时以请假养病为由叛逃工业司的情况。 同时,张贵又让魏忠贤带人去抓已经确认偷卖工业司钢料的管仓主事。 没多久,魏忠贤走了回来说:“那个管钢料仓房的魏伯祥没见了!只家小还在。” 张贵听后不由得道:“这得有多贪财,连自己家小都不顾!” 而待宋应星、毕懋康、曹文诏三人赶来后,张贵才向这三人问了管钢料仓房的主事官魏伯祥的情况。 宋应星因而回道:“这魏伯祥前些日子说他病了,向我请了病假,请了三天,我还以为他只是寻常风寒,素来也有内部人员请病假再返岗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偷偷逃走了。” “应该是我们西山营的一名哨官配合他逃走的,因为我们这位哨官也没见了,理由是回城成亲。” 曹文诏回道。 张贵听后就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员消失?” “我们军械局没有。各个车间的人都在,养病在家或休假在家的,我也都亲自去他们家里或他们亲友家里寻了,都在。” 毕懋康回道。 宋应星也道:“除了管钢料仓房的这个主事,我们冶炼局的人也都在。” 曹文诏道:“西山营除了那名假托说回家成亲的哨官,也都在。” 张贵听后道:“那看来,单论叛逃的是没有了,只要没跑走技术人员就好!只是不确定有没有暗中通敌的,你们几个主官也要盯紧点!” “尤其是各个技术流程,一定要注意不要任何人知晓全部过程,有些需要绝密管理的就一定要要做到绝密,哪怕你们自己也不能随便看,要参阅也得先备桉,明白吗?” “明白,国舅爷放心就是。” 张贵接着就笑道:“都回去,大家都熬了一宿,早些休息,本国公回去复命去了!” 张贵说着便撤离了大军,回了京师。 一回京,张贵就把调查情况报知给了天启道:“接下来,有没有内部人员泄露机密,还得东西厂暗中调查。但无论如何,这次这个叫阎应元的典吏倒是立了大功,避免了一批珍贵钢料流露到叛贼手里。” “看来你和袁可立他们推行的吏制改制的确有效果,不然的话,他一个巡检司巡检不一定会查得到这样隐蔽的事。” 天启言道。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以臣之见,不如直接让这阎应元破格转升为知县,以作天下胥吏表率?” “准!让吏部立即处理此事,给此人一知县实缺,任命诏书里写明缘由。” 天启言道。 “遵旨!” 于是,阎应元因此直接高升为知县官,成为一方父母。 天下胥吏闻知大受刺激。 一时间,基层风气为之一新,许多逍遥法外多年的江洋大盗都因此悉数落网。 但对于在南方伪朝统治区的胥吏们而言,他们现在的日子则很不好过。 虽然他们比阎应元这些在大明朝廷统治区的胥吏更便于吃拿卡要、勒索百姓。 但他们没有机会进阶为官,更为关键的是,现在伪朝财政紧张,即便加征百姓赋税,也依旧如抱薪救火,反而增加了军事开支,所以,伪朝朝廷已不得不削减其他方面的开支。 本不想改革的王文奎和赵士春也就不得不改革,削减开支。 而他们的削减开支方式主要就是裁撤各官衙吏员数量,清退大量书办,裁撤许多驿站。 这也就造成了许多基础官吏失去职位,也就失去了捞钱的机会,成为了社会闲散人员。 和李自成的结局类似。 “娘的!上面那些反朝廷的狗贼们,真该被千刀万剐!要是他们没造反,老子就不会被裁撤,没准也能跟这阎应元一样,当个官,光宗耀祖呢。” 被裁撤的广州南海县胥吏叶金棠,在看见被厂卫刻意传播到广州府的《大明日报》所报道的关于朝廷现在进行的胥吏制的改革以及阎应元的事迹后,当场就发起牢骚来。 本就对现状不满的他,也就恨不得此刻就逃走这里。 而恰巧这时,伪朝的新科状元王裔介正沿街唱名。 叶金棠把心一横,竟回家抄起自己以前管县衙兵房时藏起的一杆鸟铳,然后就拿着这把鸟铳,悄悄从后房熘藏到隔壁一寺庙内,对着路过的新科状元王裔介开了一枪。 砰! 王裔介因而当场中枪。 叶金棠接着就走到了寺庙里,找到这里的住持道:“是我开发铳的,还请珰头让朝廷知道我的功。” 这住持的确是西厂的眼线,以往只是从叶金棠这里买些情报,但他没想到叶金棠会当街枪杀伪朝的状元,一时气得拍桌而起:“你疯啦!这王裔介是理学名家,又是王文奎嫡亲,一旦被打死,必引起满城轰动!” 叶金棠道:“没办法,我实在是恨透了这帮子狗贼,什么狗屁理学,打着尊理学的名义害民!连带着老子的饭碗都被他们搞没了!” 这西厂眼线无语,他预感到这伪朝朝廷内部将要发生大变,因为连叶金棠这样的基层胥吏都开始不满,也就忙将这事告知给了朝廷。 而王裔介被刺杀的事,也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文奎甚至因此下令连夜彻查,悬重赏首级线索,倒也因此通过目击者提供的线索知道了是叶金棠所为。 只是叶金棠与其家卷早已通过西厂的帮助逃到了江西,被西厂的人保护了起来,而叶金棠甚至还因此直接干脆登报承认了自己枪杀王裔介的事。 一时间,天下哗然。 杨嗣昌也因此不由得大怒:“可恶!这个胥吏叶金棠敢杀理学大儒,他这是在造反!”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但杨嗣昌刚骂完就对自己聘请的文士幕僚吩咐道:“准备笔墨,替本官写文章赞颂叶金棠此义举!要与眼下的胥吏改制结合起来分析!”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逮捕叛徒,西厂在行动!(第十更) http://.biquxs.info/ 杨嗣昌虽然心里支持南方伪朝,但行动上却还是很诚实的遵循大势。 吴伟业也与他一样。 只是吴伟业在得知伪朝发生这样的事后,依旧还是伤心的偷偷哭了一阵儿。 此时的南方伪朝政权的确摇摇欲坠。 百姓对伪朝政权不满,大量转化为流寇;胥吏、缺饷士兵也不满,也都纷纷转为流寇。 而对于因受杨嗣昌举荐,指挥大军南下平叛的李辅明在战败叛逃南方伪朝后,也对伪朝朝廷产生了不满。 他本以为到伪朝为将后,可以过得更舒服一些,可以不再顾忌军纪,可以肆意地屠掠百姓,役使百姓,然后还能克扣军饷、乃至吃空饷,甚至杀良冒功,走马圈地,把之前在朝廷已经严查而不能干的事都干一遍。 但结果李辅明发现,这里的百姓已经没油水可榨!都被伪朝朝廷官府榨干的差不多了。 而伪朝朝廷对于他这种叛逃过来的武将,也常常断他的军饷,让他无法克扣军饷和吃空饷。 至于杀良冒功,也没有用,因为伪朝朝廷很缺钱,发不起赏钱。 更让李辅明不能忍受的是,在伪朝当武官,地位非常低,一点也不像如今的大明朝廷,因为国舅爷是武臣系统的,又深得圣宠,而加上许多武将已经是武备学堂毕业的士子担任,所以,文武间的地位差距已经不大,武臣已经不用跪见文官。 但在伪朝不一样,他这个投过来的提督,见了七品文官都还得下跪。 啪! 伪朝王文奎这时就一巴掌抽在了李辅明脸上,对已被伪朝加封为伯爵的李辅明喝道: “滚!找仆要银子,仆还想找你要银子呢!别以为现在朝廷还把你当回事。你投过来之前,还有点价值,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有多么得人心。但你现在投过来了,那就只不过是一个武臣!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已经有御史言官弹劾你了,要不是我压着,你的脑袋已经够被砍几次了!明白吗?!” 李辅明忍着脸部火辣辣的疼,不敢发一语,只敢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元辅息怒!元辅息怒!卑职知错了!卑职这就滚!” 李辅明也就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而这时,与王文奎一同在这伪朝内阁里当值,且也看见李辅明要银子不得反被打一巴掌一幕的赵士春,也在这时候讥笑起来: “到底是从奸贼张贵那边投过来的武臣,已经忘记了礼数,竟敢来内阁重地要饷,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进!若在宋时,不过贼配军耳!” 李辅明在离开时听到了这话,心里自然更加难受。 人只要站起来过,就很难再跪下。 如果是换作以前,张贵和天启改制以前,李辅明或许觉得这文臣羞辱武臣的行为没什么,但他现在也是从边军基层官校提拔到武备学堂,然后一路升迁来的朝廷高阶武臣,所以,此时的他只觉得这算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让他很不能忍受。 而恰巧在这时,西厂在广东的细作,则在得知李辅明被羞辱后,找到了李辅明,且准备发展李辅明为自己眼线。 李辅明在想到如今伪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而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人格上还因为武臣身份备受侮辱后,也就答应了做西厂的眼线,且将西厂目前最想知道的关于工业司有没有技术泄露的情况告知给了西厂眼线,说道: “卑职亲眼看到他们在锻造线膛炮,因为他们专门让卑职去看过他们的线膛炮,想让卑职这个知道线膛炮实战效果的人看看他们的线膛炮效果。” “那他们的效果如何?” 西厂的眼线傅官伟因而问着李辅明。 李辅明道:“差的很远,他们的炮管不行,膛线也很粗糙,很多时候反而没有滑膛的好。” “你可知道是谁泄露了工业司线膛炮的技术?” 傅官伟又问道。 李辅明言道:“知道,此人名唤葛应斗!是他们负责锻造线膛炮的工业司赞画主事茅元仪提到的。” …… “立即逮捕此人!先抓了再说!你亲自带人去!” 不久,张贵在通过西厂内部情报渠道得知的确有工业司的官员把重要技术泄露给以恢复祖制和独尊理学为名造反的伪朝朝廷后,且就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 随侍在他身边的刘宗敏立即应了一声就疾步走了进去。 西山。 “快!” “快!” “快!” …… 没多久后,大量西厂官校就持着火把,如数路火龙一般来到了西山。 彭! 一时,亲自来拿人的刘宗敏在得知工业司军械局炮厂的主事葛应斗在家里后,就直接来了葛应斗在西山的宅邸。 刘宗敏亲自与一干西厂官校撞开了门,然后吩咐道:“拿人!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抓出来!” 但刘宗敏刚把话喊完,就发现这葛家正屋早就洞开着,而一身着六品官服的男子正吊在房梁上。 这人正是以工部主事官作为炮厂主要技术官的葛应斗。 刘宗敏也在这后不久从毕懋康口中得知这人是葛应斗,而吩咐道:“立即封锁这里,唤午作来!” 次日一早。 张贵就在西苑天启这里收到了刘宗敏关于抓捕葛应斗的汇报。 而张贵在听后大惊,问道:“你是说,葛应斗已经被灭口?” 刘宗敏回道:“是的,午作验尸发现,这人虽是吊在房梁上,但其实是在这之前留被人强灌了毒药。另外,也说明,这人所留下的是因为不满朝廷改制不尊理学才通敌的遗书也不一定是真的,现在只能说明,操纵此事的,背后另有他人!” “这人是谁?” 天启这时也跟着问了一句。 张贵看向天启道:“陛下,葛应斗既然已经被灭口,如今看来,只能看镇抚司周千户那里能不能撬开田景原的嘴,只是听说这田景原嘴硬的很,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开。” “宣周能!” 天启吩咐后就咬牙道:“朕必须知道这幕后的人是谁,敢如此不择手段的资敌,若是让其逍遥法外,则朕颜面何存!” 而这时,魏忠贤却突然疾步而来道:“陛下,北镇抚司千户周能有急奏,言诏狱突然发生大火,田景原的牢房最先被烧,如今已成灰尽!” “什么?!” 天启听后大惊,同时心里很是失落,不由得看向张贵道:“这么说,线索全断了,挖不出背后的人?” 张贵这时候言道:“陛下,还有一个线索!毕竟我厂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岂容这些奸贼放肆?!” “什么线索?” 张贵又道:“在臣告诉陛下之前,臣请陛下下旨立即宣旨举行朝会!” “准!” 第三百六十四章 被策反,背刺理学大臣! http://.biquxs.info/ 天启已经数月未朝了,这也是很多守礼大臣非常诟病的地方。 因为他们不希望天子躲在幕后,把皇权借给别人,这样也不利于他们第一时间了解到天子,进而知道如何利用天子。 一听说天子要举行朝会,很多大臣再累再沉迷妻妾的枕边柔情,也都不敢拖延,皆纷纷来了朝房待漏。 没多久,在群臣到了朝堂上站好,天启也坐于正位后,张贵就突然出列道: “陛下,广东原水师副总兵、现伪朝兵部赞画主事茅元仪愿意弃暗投明,归附朝廷,臣请陛下准其归附,授以官位,以彰准天下臣民改邪归正之意。” 茅元仪? 朝臣们吃了一惊。 这些人皆没想到这么一位重量级的伪朝官员,会突然要归附朝廷! 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朝廷这边的官员因为不满改制,而去投附伪朝的。 可如今却有伪朝的官员愿意归附朝廷,关键还是一位原广东水师的副总兵。 天启也没想到张贵会提到茅允仪,便也颇为配合地道:“准奏,当令有司铨叙用之。” “陛下,茅元仪现在正在宫外待诏,可否请他来谢恩?” “另外,他还有重要的事向陛下禀报,他要揭发指使葛应斗、窜通魏伯祥这些人泄露工业司机密、偷卖工业司钢料的幕后主使!” “宣!” 张贵刚说完,天启就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 这时,朝中一文官听到这里后,神色不由得一紧。 茅元仪则在这不久后,走进了大殿。 他本来也是不满天启和张贵这些人改科举之制的。 虽然他自己其实在军事与器械方面颇有造诣,但他作为官僚世家子弟之后,也更愿意维护士绅地主的利益,认为就该崇德守礼,让汉人只学圣人之道,让汉人百姓老老实实做牛马,而不应该为了不让老百姓做牛马而要交恶于外夷。 毕竟,万一这样做激化了外夷与中华的矛盾,使得边患加剧怎么办呢? 如此,岂不是难以永享太平? 这其实也算是农耕社会封建地主典型思维,怕起冲突,就想岁月静好,彼此都和谐美满。 但从生物学上讲,种间斗争是难以避免的。 畏威而不慕德也是人的本性,外夷也是一样,不会因为你德高,人家就真的敬服,就不会跟你起冲突。 所以,茅元仪这种地主思想只能说是一厢情愿,也算是一种苟安懦弱的表现。 当然,对于地主而言,则觉得这是最划算的外交方式,毕竟他们不缺钱不缺地,可命只有一条。 只是这种思想,苏洵《六国论》就已经对此进行了批判。 故而也不能说华夏古人都是这种思想,也是有高屋建瓴的士大夫的,这也算是华夏文明延续不灭的原因之一吧。 话转回来,茅元仪因为有这种地主思想,所以也就支持伪朝,愿意跟着王文奎一起干。 当然,他内心则也希望由此转为文官,像大明朝廷如今许多在技艺上有不错成就的武官转为文官一样。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私欲。 作为世代官宦出身的茅元仪有很深的文官情节,也以只是以武臣的方式进入仕途而为耻,但他又不擅长时文,故而也就一直当的是武官。 但茅元仪没想到的是,在他支持王文奎另立朝廷后,虽然王文奎让他转为文官了,但却歧视他非进士出身,也歧视他只会督造器械,而在理学上造诣不够,所以不怎么搭理他。 另外,茅元仪有感于如今大明朝廷这边火器先进,技术更新迭代很快,也就根据实际情况,建议王文奎重视技艺研发,提高工匠地位,甚至最好像朝廷一样,对技术精湛的技术老师傅给予官身,反正是一些荣誉性官衔,又不影响权力格局。 但茅元仪发现,王文奎这些骨子里就只讲出身讲尊卑的传统守旧官僚,连他这种官宦世家出身的武臣都鄙夷,何况是这个时代本就不被尊重的工匠! 好看的言情 所以,王文奎不但不采纳他的建言,还废除张居正时期实行的班匠银制度,要求工匠免费服役,说是为了恢复祖制,进而造成大量在广东工匠消极怠工或逃逸进豪族大门内做家奴。 另外,对于伪朝彷造朝廷设的工业司,也没有要投钱让茅元仪组织工匠的意思,只热衷于旁门左道,让他彷造从朝廷这边偷来的线膛炮技术资料造线膛炮,茅元仪对此无可奈何。 只是他没想到,彷造线膛炮的研发银竟也被漂没!到他手里后,就没剩多少。 关键是,伪朝的御史言官还要向他索贿,说不给钱就弹劾他私吞或者就谏言不准朝廷拨这笔钱。 茅元仪深感在伪朝做事太难,关键官职也不见升,甚至已经有御史言官因为他不行贿的缘故开始建议把工业司裁撤,说这本就不符合恢复祖制的宗旨,言外之意就是要撤了他的职,也有御史言与其注重奇技淫巧不如加强德教,多请儒臣为伪朝皇帝经延,而至于枪炮不过是末技,从外夷手里购买或者雇佣外夷打造即可,何必累民。 茅元仪也没想到打着恢复祖制、独尊理学的伪朝会变成这样,加征赋税导致民不聊生不说,关键加征了赋税还是财政紧张,许多工匠工钱常年不发,官俸都发不齐,倒是吏治也越来越腐败,本来广东又不冷,竟也要冰敬! 最重要的是,伪朝大臣不少,但没一个干事的! 阁臣尚书只顾着捞钱,御史言官也都只顾着哔哔,关键也是为钱哔哔,对广州府城内已经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充耳不闻。 所以,在西厂细作的策动下,茅元仪决定弃暗投明,哪怕是为了广东越来越多的哀哀饿殍呢,他也要重新归附朝廷,即便可能因此被朝廷治罪。 也正因为此,张贵早让西厂在广东的细作帮助茅元仪回到了京师,且成为了他的座上客,如今则也因为他,而出现在了朝堂上。 “罪臣见过陛下!” 茅元仪虔诚地跪在了天启面前请罪,虽然他心里曾经也觉得眼前这位天子是个不务正业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至少这位天子没有把大明变得越来越糟糕,至少他在离开伪朝统治区后,没再看见满城的饿殍,所以,他现在对于自己昔日投附伪朝的行径的确是有一份愧疚之心的,觉得自己对不起伪朝的百姓,也对不起眼前的天子。 天启懒得理会茅元仪个人的事,只急切问道:“张国舅说你知道是谁在帮助伪朝偷取工业司的技艺,到底是谁,立刻告诉朕!” “禀报陛下,是。” 茅元仪还没说完。 这时,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四知就已经先喊了起来:“茅石民,你为何这样做?!你这样做对得起理学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九族死罪加你自己身上!慢慢挨刀子吧! http://.biquxs.info/ 茅元仪听张四知这么质问他,心里颇觉委屈:“我倒是想对得起理学,可你们崇尚理学的人有把我当自己人了吗?另外,就自己一人对不起理学吗?!明显不是,打着独尊理学的人,有几个不是一见银子就忘了圣贤?” 茅元仪也就懒得搭理张四知,直接向天启禀道:“陛下!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翰林院张掌院,张四知!” “葛应斗和臣都本是对器械颇有研究的,但葛应斗和他是关系不错的良友,他也就联络上葛应斗,让葛应斗把一些技术泄露给他,然后他再告知于他当年同在翰林的好友赵士春,赵士春不屑于了解这些奇技淫巧,也就干脆让罪臣与张四知接触,故臣也就知道这些秘辛,且有与张四知数次与臣来往的私信为证。” 茅元仪说着就交出了一沓张四知的私信来。 张四知这时则直接起身朝茅元仪冲了来:“茅石民!” 彭! 张贵见此先一脚踹飞了张四知。 张四知因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张贵就喝令道:“我大明的第一勇士何在!还不赶紧将这个君前失仪的家伙控制起来,难不成真要看着他弑君吗?!” 张贵说的第一勇士自然是指的杨嗣昌。 只是杨嗣昌到现在都还没代入自己是大明第一勇士的身份中。 直到文武两班的大臣都纷纷侧目看向他后,杨嗣昌才明白了过来,且心里暗恨地瞅了张贵一眼,心里埋怨道:“喊我作甚!深怕别人不知道我杨嗣昌是大明第一勇士吗?!” 杨嗣昌心里虽暗恨张贵,但还是不得不走过来,将张四知反手摁在了地上。 张四知则因此趁机低声对杨嗣昌道:“务必救我!” 杨嗣昌趁人未察觉时,忙微微点首,然后就在张四知身上加重了扭其手臂的力气。 “啊!” 张四知惨叫一声,接着就看向张贵和天启,随即又看向茅元仪,挣扎着道:“茅石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都已经及时将葛应斗灭口了,我都把他灭口了!眼看他西厂什么的都不会查出我来,结果你叛投西厂了。你为什么要叛投西厂,你这样做对得起令祖父一代理学名家的地位吗?” “张四知,原来是你!” “朕其实一直很喜欢看你的文章,你将王学和理学都批判的很到位,对算学的重要性也总结的很到位,文采更是斐然。” “可朕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伪朝在朝廷中的眼线,你可藏的真深啊!” 天启这时说了起来,且感叹了一下。 张四知道:“陛下恕罪。臣写文章批评理学不过是故意迎合而已,领会别人意图写文章是臣的长处,哪怕是臣自己都不赞成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但臣现在则才敢向陛下坦白!” “臣其实只想朝廷独尊理学,造天下汉人之呆气奴性,这样才能使天下真的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这样的只能空谈之文人,也就可以一直居于高位,掌得大权。” 天启听后点首:“朕明白了。也只有让天下汉人,包括朕这个帝王,都顺从这理学所倡道德礼教,你们就算再无能,也不会有人敢怀疑你们不配,是吧?” “陛下,准确的说,让天下汉人如果都顺从这种礼教规矩的话,他们哪怕是头猪,坐高位上,为天下执政,也没人敢质疑他们。他们就是想这样躺着就把权力占了,不费一点心思。” 张贵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天启听后哑然失笑:“没错。你张四知也算是说了实话,没有骗朕。让朕知道你们为何这么喜欢这朱子学问,其实朕也何尝不喜欢?真要让天下人人都守规矩,不会去怀疑天子昏聩不昏聩,只觉得没了天子没发活,这样的状态的确很好。可这样的国度能解决内忧外患吗,又能无患吗?” 天启说着又道:“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朕推行变法新政以来,反对新政乃至出逆臣的地方以翰林院礼部这些清流官员为主!” “就因为这些地方的朝臣皆是只能空谈心性的文人为主!这些人知道只有以前那种制度才能让自己一个文人虽不知兵不知民,但依旧能操持大权!毕竟如论理学之礼,这些文人是最懂的,也是最有资格定义礼的,连天子都没这些人有资格!” “所以,宣教口负责宣教编纂的翰林院和礼部这些清流官员里,尽出虚伪逆臣!你们以后要特别注意一些,严防出现两面派!” “是!” 礼部尚书陈子壮应了一声,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事实,礼部的确是朝臣落马的重灾区。 好几任尚书侍郎都在最后被发现是反对党,哪怕一些还以为在宣教上很卖力的朝臣,根子还是礼部的官员多是纯粹的文人,不想只握笔杆子,也想拥有控制朝堂的大权。 张四知这里则苦涩一笑,他没有再多言,只道:“只求陛下开恩!臣没想到他茅元仪会弃暗投明,把臣的底细揭露了出来。而既然如此,臣认输,也认罪。” 说着,张四知就叹了一口气,说:“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我张四知也算是精明之人,却也怎么也没料到,西厂会先把茅元仪给策反了,果然厂卫的实力是一直不能忽视的。我还是想知道,石民兄,你为何这么做?” 天启也看向了茅元仪道:“你回答他吧。让他死而无憾。” “是!” 茅元仪应了一声,就道:“臣也不敢欺君。臣对扬言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那些逆臣贼子彻底失望了!” “他们就不是为了恢复什么祖制,独尊什么理学,他们其实是为了捞钱,掠夺民脂民膏,而且竭泽而渔似的掠夺!” 茅元仪说着就哭了起来,看向天启道:“陛下!朝廷要是再不灭了那帮只会敛财不会治国的贼子,两广的百姓快要都饿死了!呜呜!” 茅元仪也算是良心未泯,这一刻直接情绪失控了。 天启听后站起了身,颇为诧异地看着茅元仪。 这时,张四知挣扎着道:“胡说,两广临海,完全可以吃鱼!怎么能说快要饿死。” “禁海!他们说禁海是祖制,所以要禁海,不准百姓下海,实则是要交钱给豪族大户,才能去捕鱼!以致于,广东虽临海,咸鱼竟贵若京师鲜鱼!” 茅元仪大声回道。 “在两广禁海,也是真想得出来,这摆明了是纯为敛财才想得出的政策!还打着祖宗的名义,祖宗的名声就是这样被拿来糟践的吗?” 陈子壮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啦!” 天启摆手示意不必再说,然后看向张四知:“你既要朕开恩,朕可以开恩,毕竟眼下朕是打算对汉人好些,也讲讲同胞之情,这样吧,你的九族就不诛了。” 张四知大喜,正要感谢,天启却突然道:“都按规矩折成刀数算在你身上,一族一百刀,九百刀加凌迟本来的刀数,你自己慢慢受,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九族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流放库页岛,终生不得回。” “陛下!臣宁被灭九族,乃至十族,也请不要凌迟臣,尤其是加这么多刀啊!让臣死个痛快,留臣一个全尸吧。” 天启听后大怒:“为什么你们这些无君无德、坚守祖制理学的人,都这么自私?!” 第三百六十五章 把九族死罪加你自己身上!慢慢挨刀子吧! http://.biquxs.info/ 茅元仪听张四知这么质问他,心里颇觉委屈:“我倒是想对得起理学,可你们崇尚理学的人有把我当自己人了吗?另外,就自己一人对不起理学吗?!明显不是,打着独尊理学的人,有几个不是一见银子就忘了圣贤?” 茅元仪也就懒得搭理张四知,直接向天启禀道:“陛下!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翰林院张掌院,张四知!” “葛应斗和臣都本是对器械颇有研究的,但葛应斗和他是关系不错的良友,他也就联络上葛应斗,让葛应斗把一些技术泄露给他,然后他再告知于他当年同在翰林的好友赵士春,赵士春不屑于了解这些奇技淫巧,也就干脆让罪臣与张四知接触,故臣也就知道这些秘辛,且有与张四知数次与臣来往的私信为证。” 茅元仪说着就交出了一沓张四知的私信来。 张四知这时则直接起身朝茅元仪冲了来:“茅石民!” 彭! 张贵见此先一脚踹飞了张四知。 张四知因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张贵就喝令道:“我大明的第一勇士何在!还不赶紧将这个君前失仪的家伙控制起来,难不成真要看着他弑君吗?!” 张贵说的第一勇士自然是指的杨嗣昌。 只是杨嗣昌到现在都还没代入自己是大明第一勇士的身份中。 直到文武两班的大臣都纷纷侧目看向他后,杨嗣昌才明白了过来,且心里暗恨地瞅了张贵一眼,心里埋怨道:“喊我作甚!深怕别人不知道我杨嗣昌是大明第一勇士吗?!” 杨嗣昌心里虽暗恨张贵,但还是不得不走过来,将张四知反手摁在了地上。 张四知则因此趁机低声对杨嗣昌道:“务必救我!” 杨嗣昌趁人未察觉时,忙微微点首,然后就在张四知身上加重了扭其手臂的力气。 “啊!” 张四知惨叫一声,接着就看向张贵和天启,随即又看向茅元仪,挣扎着道:“茅石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都已经及时将葛应斗灭口了,我都把他灭口了!眼看他西厂什么的都不会查出我来,结果你叛投西厂了。你为什么要叛投西厂,你这样做对得起令祖父一代理学名家的地位吗?” “张四知,原来是你!” “朕其实一直很喜欢看你的文章,你将王学和理学都批判的很到位,对算学的重要性也总结的很到位,文采更是斐然。” “可朕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伪朝在朝廷中的眼线,你可藏的真深啊!” 天启这时说了起来,且感叹了一下。 张四知道:“陛下恕罪。臣写文章批评理学不过是故意迎合而已,领会别人意图写文章是臣的长处,哪怕是臣自己都不赞成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但臣现在则才敢向陛下坦白!” “臣其实只想朝廷独尊理学,造天下汉人之呆气奴性,这样才能使天下真的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这样的只能空谈之文人,也就可以一直居于高位,掌得大权。” 天启听后点首:“朕明白了。也只有让天下汉人,包括朕这个帝王,都顺从这理学所倡道德礼教,你们就算再无能,也不会有人敢怀疑你们不配,是吧?” “陛下,准确的说,让天下汉人如果都顺从这种礼教规矩的话,他们哪怕是头猪,坐高位上,为天下执政,也没人敢质疑他们。他们就是想这样躺着就把权力占了,不费一点心思。” 张贵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天启听后哑然失笑:“没错。你张四知也算是说了实话,没有骗朕。让朕知道你们为何这么喜欢这朱子学问,其实朕也何尝不喜欢?真要让天下人人都守规矩,不会去怀疑天子昏聩不昏聩,只觉得没了天子没发活,这样的状态的确很好。可这样的国度能解决内忧外患吗,又能无患吗?” 天启说着又道:“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朕推行变法新政以来,反对新政乃至出逆臣的地方以翰林院礼部这些清流官员为主!” 饭团看书 “就因为这些地方的朝臣皆是只能空谈心性的文人为主!这些人知道只有以前那种制度才能让自己一个文人虽不知兵不知民,但依旧能操持大权!毕竟如论理学之礼,这些文人是最懂的,也是最有资格定义礼的,连天子都没这些人有资格!” “所以,宣教口负责宣教编纂的翰林院和礼部这些清流官员里,尽出虚伪逆臣!你们以后要特别注意一些,严防出现两面派!” “是!” 礼部尚书陈子壮应了一声,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事实,礼部的确是朝臣落马的重灾区。 好几任尚书侍郎都在最后被发现是反对党,哪怕一些还以为在宣教上很卖力的朝臣,根子还是礼部的官员多是纯粹的文人,不想只握笔杆子,也想拥有控制朝堂的大权。 张四知这里则苦涩一笑,他没有再多言,只道:“只求陛下开恩!臣没想到他茅元仪会弃暗投明,把臣的底细揭露了出来。而既然如此,臣认输,也认罪。” 说着,张四知就叹了一口气,说:“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我张四知也算是精明之人,却也怎么也没料到,西厂会先把茅元仪给策反了,果然厂卫的实力是一直不能忽视的。我还是想知道,石民兄,你为何这么做?” 天启也看向了茅元仪道:“你回答他吧。让他死而无憾。” “是!” 茅元仪应了一声,就道:“臣也不敢欺君。臣对扬言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那些逆臣贼子彻底失望了!” “他们就不是为了恢复什么祖制,独尊什么理学,他们其实是为了捞钱,掠夺民脂民膏,而且竭泽而渔似的掠夺!” 茅元仪说着就哭了起来,看向天启道:“陛下!朝廷要是再不灭了那帮只会敛财不会治国的贼子,两广的百姓快要都饿死了!呜呜!” 茅元仪也算是良心未泯,这一刻直接情绪失控了。 天启听后站起了身,颇为诧异地看着茅元仪。 这时,张四知挣扎着道:“胡说,两广临海,完全可以吃鱼!怎么能说快要饿死。” “禁海!他们说禁海是祖制,所以要禁海,不准百姓下海,实则是要交钱给豪族大户,才能去捕鱼!以致于,广东虽临海,咸鱼竟贵若京师鲜鱼!” 茅元仪大声回道。 “在两广禁海,也是真想得出来,这摆明了是纯为敛财才想得出的政策!还打着祖宗的名义,祖宗的名声就是这样被拿来糟践的吗?” 陈子壮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啦!” 天启摆手示意不必再说,然后看向张四知:“你既要朕开恩,朕可以开恩,毕竟眼下朕是打算对汉人好些,也讲讲同胞之情,这样吧,你的九族就不诛了。” 张四知大喜,正要感谢,天启却突然道:“都按规矩折成刀数算在你身上,一族一百刀,九百刀加凌迟本来的刀数,你自己慢慢受,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九族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流放库页岛,终生不得回。” “陛下!臣宁被灭九族,乃至十族,也请不要凌迟臣,尤其是加这么多刀啊!让臣死个痛快,留臣一个全尸吧。” 天启听后大怒:“为什么你们这些无君无德、坚守祖制理学的人,都这么自私?!”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请天子杀人,皇宫枪响! http://.biquxs.info/ “你的九族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他们受点痛怎么了?!你牵连了他们,他们也因你要受流放之苦,你为他们担当点又怎样?!” 天启质问起张四知来。 对于张四知这种缺乏对自己亲卷人文关怀的行为,天启很是不满。 事实上,对于利己主义者,内心本就只会想着自己,要是不只想着自己,也不会做出各种冷血的事来。 张四知现在也没心思回答天启的问题,只问道:“陛下,臣还有同谋,臣若揭发,可否从轻处理?” 天启听后道:“若如此,自然会免你凌迟之刑。” 张四知则准备开口。 但这时,只见张四知突然皱眉,口不能言,且呕吐起来。 天启忙问:“你怎么了?” 张四知呼吸这时也急促起来。 “传御医!” 张贵这时立刻大喊了一声。 杨嗣昌这时候也忙松开了张四知。 没多久,御医吴又可就跑了进来。 但这时,张四知就没了意识。 御医吴又可看了一会儿道:“陛下,看这症候,应是中了河豚的毒!” “河豚的毒?” 天启惊讶地问了一句。 张贵则问道:“既然是河豚毒,为何他还能来上朝?” 吴又可则回道:“国舅爷想必不知,河豚毒发作也分人,有人半个时辰不到就会发作,有人则要三个时辰,这张侍郎应是属于后者!” 张贵听后道:“那这背后之人运气真好!眼看就要说出来了。不过,若是这张四知半个时辰就发作,我们还不会知道这事,这么说来,这人运气也不好,灭口没灭干净!” 张贵说后就瞅了杨嗣昌一眼。 吴又可这时则起身道:“陛下,张侍郎没气了。” 天启点头:“拖下去吧!” 接着,天启又吩咐道:“魏忠贤!” “奴婢在!” “立即着厂卫抄张四知的家,既然是同谋,就不可能放着自己被对方灭口,定有其他线索!” “是!”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但等到一个时辰后,这时朝会已散,天启已回到寝宫,张贵也奉旨跟着,而魏忠贤则赶来了这里,道: “皇爷!我们去抄张四知宅邸时,其家已被烧为灰尽,据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是张四知上朝后不久烧的!虽有军民去救,但因火势烧的太快,想必是提前浇了火油,以致于顿时就成了火海,而无法救。” “好个毁尸灭迹,这人竟算到了朕会这样吩咐!” 天启看了张贵一眼说道。 “臣就是因为怕张四知会自焚烧家,才先请陛下下旨举行朝会,在朝会上控制他的,却没想到,竟有人早已行事在前。” 张贵言道。 天启点点头:“厂卫还是要继续严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查他个十年二十年,也得查。” “是!” “不如设专桉组,命人专司此事。” 张贵建言道。 “就如此办!” 天启点头道。 接下来,张贵则离开了这里。 而天启则也心情烦闷,一时也不想做什么事,想了想道:“算了去西苑练练骑射,把朕钦封的那个大明第一勇士杨嗣昌叫上!” “是!”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没多久,杨嗣昌就来了天启面前:“臣杨嗣昌见过陛下。” “听说你最近依旧在苦练骑射,所以就来叫你陪朕骑会儿。” 天启言道。 “是!” 而两人在策马扬鞭一会儿后,就各自牵马停在了禁苑林场一树边坐了下来。 “杨卿家,朕若让你随大司马一起南下,彻底平定叛军,你可有把握在多少时间内灭了南方伪朝?” 天启则在这时候回道。 杨嗣昌忙起身道:“臣三月可灭!” “岭南多山,现在他们可能还知道了线膛炮怎么造,可不容易。” 天启言道。 杨嗣昌道:“陛下,但是他们已失人和,根据茅元仪所言,其内部现在早已人心离散,如今还坚持着对抗朝廷的已经不多矣。所以,臣才有信心言三月可灭。” 天启点头。 而杨嗣昌又言道:“陛下,其实臣认为,陛下只要下旨杀一人,则说不定一个月内就能定南方!” 天启听后站了起来,瞅了杨嗣昌半晌。 许久后,天启才问道:“杀谁!” 杨嗣昌则竟然跪了下来:“陛下,臣请陛下先恕臣无罪,臣才敢直言!” 天启点头。 杨嗣昌这才问道:“陛下可知汉时七王之乱?” 天启依旧点头。 杨嗣昌又问道:“陛下想必知道,七王之乱能平不仅仅是因为周亚夫善战,更大的因素是,汉景帝先让叛军没了造反的由头?” 天启听后,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恕罪!” 杨嗣昌忙磕了一个头,道:“臣只是这么一说,但不是要陛下真这么做,若杀了本朝的晁错,无非是一个月可定;不杀,无非也不过是时间久一点而已,多饿死一些百姓而已。终归南方伪朝是不义之事,大军到日,自可涤荡逆贼!” “你说的本朝晁错是谁?” 良久后,天启又问了一句。 杨嗣昌心里窃喜:“自然是国舅爷!” “皇爷!” 这时,魏忠贤急忙走了来,道:“锦衣卫北镇抚司来报,诏狱外突然出现了田景原,此人突然来自首,说是不想被灭口,逃了出来,但说要见了陛下,才愿意说出是谁指使他陷害的刘阁老。” 天启听后道:“他自己承认自己陷害了刘阁老?” 魏忠贤点头。 “宣!” 天启也就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 没多久,原都察院江西道御史田景原就被押到了天启面前。 天启问道:“你不是被诏狱的大火烧了吗?” “烧之前,罪臣已经被救了出来。” 田景原回道。 “谁救的你?” 天启问道。 “国舅爷!” 田景原回道。 “不可能!” 天启突然大吼一声,一脚踹向了田景原:“你是要把朕当傻子湖弄吗?!” 田景原忙跪下磕头道:“陛下息怒!臣不敢撒谎,其实臣构陷国舅爷这一切,都是国舅爷自己安排的,要不然国舅爷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清楚知道臣在紫云寺的秘密啊!” 天启却沉默了下来,许久后道:“都退下吧,朕要一个人静静,杨嗣昌留下,先去勤政殿等朕出现。” 于是,魏忠贤就让人押着田景原走了。 而杨嗣昌则也去了勤政殿,且在去的时候他就露出了冷笑。 砰! 且等杨嗣昌在勤政殿见了天启,而离开西苑时,就得意的笑了起来。 “杨勇士!” 杨嗣昌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正抬头。 砰! 杨嗣昌只觉被人勐推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对面出现一缕白烟,而自己身体已经开始淌血。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朕穷怕了,所以朕背叛了朝臣! http://.biquxs.info/ 哒! 哒! 哒! 杨嗣昌听见了脚步声在向他逼近。 他竭尽全力地睁着眼。 因为他想看看是谁竟敢在皇宫禁地枪杀他。 杨嗣昌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这种粗暴简单的方式结束性命。 这时,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了他的上空。 “国舅爷!” 杨嗣昌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杨嗣昌很恨张贵,恨得在梦里杀了张贵无数次。 但他也很惧怕张贵,惧怕得因为张四知都被挖出来,使得他更加恐惧自己也会被国舅爷张贵挖出来,而才大着胆子借着接近天启的机会,以少饿死许多百姓为由,以历史汉景帝杀晁错换得更多人性命的例子,来说服天启杀张贵。 也因此,杨嗣昌早把张贵的样貌记在了脑海里,如今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贵此时就蹲在了他面前,看着杨嗣昌道:“如果田景原构陷的是你杨嗣昌,那今日死的可能就是刘鸿训了。” 《控卫在此》 杨嗣昌只能吐出一个字来:“你!” 张贵呵呵一笑道:“你不必恨本国公!因为你应该明白,政治斗争本就是残酷的,没有任何原则可言。不是说足够聪明,足够小心就可以笑到最后。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本国公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杨嗣昌回道。 张贵澹澹一笑,站起身来,对已经循声走过来的天启道:“陛下,您给他说吧,让他走个明白。” 天启点首,也蹲了下来,看着杨嗣昌。 杨嗣昌大惊,他是没想到天启会表现的如此平静。 要知道,张国舅可是在你的禁苑擅自携铳杀人啊! 这简直就可以说是目无法纪,也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了。 杨嗣昌也就不得不咬牙问道:“陛下,为什么是臣?” “你为什么拿朕内弟比晁错?” 天启倒反问了杨嗣昌一句,又道:“晁错,能献出多纺锤纺纱机(珍妮纺纱机)理念,让汉景帝夺天下之织造利,而内帑每年增银上百万两吗?晁错能发现茂山铁矿,让朕一下子每年内帑有上千万两分红吗?而朕的内弟能做到!” 天启接着又问杨嗣昌:“你确定朕杀了朕内弟,还有人能给朕带来这么多钱吗?如果你能,朕可以杀他!关键是,你能保证吗?” “陛下,您亲自告的密?” 杨嗣昌问道。 天启点头。 杨嗣昌道:“朱由校,你个财迷!为了钱财,这都做的出来!” “朕就是财迷,皇祖父说过,帝王只要有自己的钱,才能坐稳江山!所以世庙其他大权可假于他人,唯户部理财之权不可,所以皇祖父要派税监敛财于天下,你说朕能不在乎钱吗?” 天启问道。 朕穷怕了,真的不想再出现内廷揭不开锅的日子! 杨嗣昌苦涩一笑,就散大了童孔。 接着,天启就起身看向张贵:“禁苑谋刺大臣,这下子,天下不服你的人,估计更加恨你了。” “但也会更怕臣!” 张贵回道。 天启微微一笑,突然大声道:“说的好!接下来,你就继续擅权吧,朕可不敢耽误蒸汽机的事,这都失败多少次了,再不能解决气密性的问题,朕只怕真的要疯了。” 天启说着就转身疾步回去了。 “恭送陛下!” 张贵拱手回了一句,然后走到戚盘宗身边来,道:“不必说是你开的枪,具体细节,让外面的人猜去!” “是!” 张贵一回府,刘宗敏就穿着两层甲胃迎了过来:“国公爷!您没事吧?” 张贵笑道:“没事!已经解决了。” “这就好。” 刘宗敏回了一句,又道:“有件事要告诉您,周能派人来了,说想请您到一个地方相会,他有要紧的事要见您,说已经扫榻相迎!” 刘宗敏说着就告诉了张贵地方。 张贵听后就来了周能与他约定的地方。 所约定的地方是一处酒楼,虽处于闹市,但在高处雅室内,却是极为僻静,而且隔着轩窗俯视市井,听着普通百姓吆喝声,反而愈绝清雅。 张贵来后就坐在窗沿边的圈椅里,品着茶,问道:“你们周千户不是说早就等着本国公吗,怎么如今还要本国公等他?” “国舅爷勿怪!周千户恋着主仆旧情一场,不好出面亲自出马,所以只让在下一人出面。” 这时,一体格瘦削的文士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带着一丝看着猎物已落网的笑意。 张贵因此沉下了脸,握紧了腰带里的手铳:“你是何人?” “国舅爷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这文士说了一句,就道:“否则,国舅爷您会死的更惨!” 这文士的话刚一毕,张贵前后的屏风隔断后面,就出现了大量锦衣卫,且持着手铳。 跟着张贵一起来的刘宗敏见此大惊:“国公爷,莫非周能他与他人合伙起来要害您?” 问着,刘宗敏就大声喊道:“姓周的,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敢害国舅爷!你不知道要是没有国公爷,你现在早他娘的和你一家人都成了饿死鬼吗,还想享荣华,受富贵?!” 张贵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刘宗敏闭嘴。 然后,张贵则问着眼前这带着阴笑的文士:“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本国公不希望临死不知道参与暗害自己的人都是哪些人。”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学生潘集恩,字谕庆,山西太原人。” 这文士潘集恩回道。 张贵听后点点头,又问道:“你受何人指示?” 潘集恩听后笑了笑道:“国舅爷果然是明白人,好教国舅爷死个明白,在下是受杨文弱杨公安排!” “是吗?” 张贵听后笑问了一句。 潘集恩道:“国舅爷觉得,学生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你说假话吗?” “这么说,周能是早就和杨嗣昌勾结在一起了?” 张贵接着又问道。 潘集恩道:“没错!要不然,我们能在这京师城里想让哪里着火就让哪里着火?” 张贵点点头。 接着,潘集恩就对锦衣卫们喊道:“动手!给国舅爷一个痛快!” 但隔了好一会儿,这些锦衣卫根本没有动静。 潘集恩见此一愣,问道:“你们干嘛还不动手?” “周能!还不出来?非要在本国公面前摆架子吗?” 张贵这时突然问了一句。 很快,周能就从一屏风后面走了进来,兴起了大礼:“国公爷!” “做的不错!” 张贵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告知已经怔在原地的潘集恩:“好叫你知道,你家主子杨嗣昌已经气绝身亡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尊孔孟,但尊国舅爷! http://.biquxs.info/ “什么?!” 潘集恩诧异地问了一声。 张贵则直接离开了这里。 周能和刘宗敏随后也跟了来。 张贵则对身后的周能言道:“倒是没想到,你提前让人给我递纸条说,有人在拉拢你,而这人的幕后主使居然会是杨嗣昌。如此看来,这杨嗣昌敢情也早就准备着用除韩侂胃的方式除掉本国公。” “国公爷说的是,正因为此,卑职才敢斗胆与之接触,为的就是能挖出敢害国公爷您的人。如今看来,倒是国公爷您行事在先,这杨嗣昌机关算尽,或许也不会想到国公爷您比他行动更快。” 周能附和道。 “你的忠心也难得!若非你提前递消息与我,我也不会敢来见你,配合你让这潘集恩说出其幕后之人。” 张贵笑道。 “卑职的一切,包括全家人的一切富贵都是您给的,卑职怎能不忠于您呢?要是卑职连您都背叛,只怕天下也没卑职的容身之地了。” 周能说道。 张贵点首。 周能则看向刘宗敏道:“只是让刘老弟受委屈了,是我求国公爷不告诉您的。” 刘宗敏哼了一声,不言语。 张贵则笑了笑道:“好啦,周能你先回镇抚司衙门,带着这潘集恩回去,汇报给魏忠贤,让魏忠贤将今天这事告知于陛下。” “是!” 于是,这边潘集恩则如被拖死狗一般拖走了。 而潘集恩一被打入诏狱,周能就立即提审起了潘集恩:“潘兄,除了你外,还有谁是杨嗣昌的同党?” 潘集恩则看着周能苦笑起来:“周能,你怎么能如此玩我?!我可是把妹妹都给你这个低贱流民出身的武夫鹰犬做妾了啊!” “你看,都现在了,你这个大舅哥其实内心还是瞧不上我。你说我怎么会甘愿被你们驱使呢?至于你妹妹,她在你眼里不过是拉拢我的工具,你真把他当妹妹了?你这做哥哥的哪里有我更疼她?” 周能问了一句,又道:“不,你没有!所以,你不必在这里给我摆大舅哥架子,还要质问我。” 潘集恩则冷笑了一声,然后叹气道:“也罢,亏我还真以为可以利用你恢复理学的地位,如今看样子,是我痴心妄想了。” 潘集恩又看向周能,问道:“可你自己不是说自己也很愿意看见理学恢复吗,还大骂把你赶出府的张国舅亵渎圣人,不尊孔孟!你忘啦?” 周能嗤笑起来:“怎么,只准许你们假装推崇实学,就不准我假装推崇理学?再说,我为什么要支持理学恢复,在理学大兴的时候,我全家饿肚子,饿死了娘亲,卖了大姐;难道你真以为我想理学恢复,然后继续过挨饿的日子?” “你已经是朝廷高官,怎么会饿肚子!饿死的只不过是那些草芥一样的庶民!” 潘集恩道。 “他们就不是人吗,他们就可以饿死吗?我周能还没无情到可以无视和自己一样出身的人,让他们也像自己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娘亲饿死!” 周能大声叱问起来,然后流起了泪。 接着,周能抽泣了一下,板着脸看着潘集恩:“说,你还有哪些同党,别逼我用刑!” “还有已经被我提前安排下毒而灭口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四知,另外,就是一个田景原,当朝御史。别的就没有了。” 潘集恩怕受酷刑,倒也就如实回答了出来。 周能听后问道:“这么说,张四知打探工业司机密,策动工业司的葛应斗、魏伯祥这些人,都是杨嗣昌安排的?” 潘集恩点首:“我们有分工。按照文弱公的意思,是让张四知负责挖开工业司的秘辛;而田景原负责加剧朝中文臣与国舅爷的矛盾;而我自然是策动你们厂卫。而文弱公自己则争取获得陛下信任。多管齐下,形成合力,进而助力于祖制的恢复。只是功亏一篑,文弱公居然还先于吾与田景原之前被杀!” “所以,你选择拉拢我?而田景原呢,他要怎么加剧文臣与国舅爷的矛盾?” 周能说着就继续问道。 这时,同在牢房里的刘鸿训听到审讯司传来“田景原”三字的声音后,就把耳朵凑了过来,他也很想知道,田景原为什么要构陷他? 潘集恩则在这时回道:“按照文弱公的意思,他本只是配合刘淄博(刘鸿训)一起与国舅爷斗法的,只是他自作聪明,非要相信朱之育的蒙骗之语,以为张国舅真的会在工业司提供火器火药给李辅明部的事上做手脚,但结果明显他是以小人之心度量国舅爷了。” “国舅爷的确在大事上不湖涂,虽然每每加剧我大明朝堂上的倾轧,但他的确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内斗上,以致于,跟我们会为了自己不择手段,连国家民族也不顾不一样,他绝不会坑国家民族之利。” “再加上,朱之育这个奸猾之辈,明明是南方派来的细作,却也在国舅爷这里点了卯,以致于他田景原下了诏狱。” “好在,文弱公已提前告戒他,不要指望国舅爷在涉及国家民族之利的事情上有把柄出现,而如果失败,就不如反诬刘淄博,达到祸水东引的目的,以刘淄博的性子,只怕宁死也不会牵连出别人来。” “难怪,田景原事败后,会说自己的幕后主使是刘鸿训,原来是杨嗣昌早安排好的。” 周能说了一句,又问潘集恩:“为何田景原后面又出现后,竟要又诬陷是国公爷?这也是杨嗣昌的意思?” 潘集恩点头,然后无奈地叹气道:“你们厂卫果然还是不容小觑的,也难怪历代士大夫都不喜欢天子布置鹰犬。” “因为谁能想到茅元仪竟被你们厂卫策反呢?还有李辅明这混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明已经叛投南方,结果也被你们厂卫策反,使得葛应斗、张四知都揭露了出来!” “再加上,田景原已经暴露,而刘淄博虽被下诏狱,国舅爷又迟迟未结桉,这说明陛下和国舅爷并不相信刘鸿训是主使,而因此,也无疑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文弱公,在这个要紧时候,怎么能不赌一把?利用田景原构陷国舅爷,再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陛下下决心除掉张国舅呢?” 说着,潘集恩又道:“而且,按照文弱公的意思,哪怕陛下最终下不了决心,或者说后悔了,不想杀国舅爷!还有我和你周千户联合起来直接除掉国舅爷的计划,就像史弥远联合武臣直接除掉韩侂胃一样。可惜,功亏一篑,没想到你周千户没有要陷害张国舅的意思。” 周能呵呵一笑:“你们更不会想到的是,陛下会帮国舅爷杀杨嗣昌吧?另外,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是真心背叛了国舅爷,国舅爷会来吗,你们不要低估国舅爷的谨慎!” 第三百六十九章 独尊理学、恪守礼教错了吗?! http://.biquxs.info/ “国舅爷有多谨慎,我自然无法猜的准。但陛下没有选择做汉景帝,的确是我没想到的,想必文弱公也没想到。” 潘集恩苦涩一笑,说后又道:“可以说,陛下背叛了他的大臣们,如今想来,国舅爷与晁错还是不同的,也或许陛下的想法也与汉景帝不一样。” “汉景帝岂能与陛下相比?” “用国舅爷的话说,陛下可没只把自己当成天下最大的地主,思维也没只局限于内斗思维,准确而言,陛下从来就没只想着他自己!” “只有只想着自己的帝王才会被你们成功利用。你们只是以为陛下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但你们不会知道陛下作为一位喜欢发明创造的人,本质上就厌烦一成不变,本质上就想要天下苍生因为他的改造而更好。” 周能言道。 说完,周能就吩咐道:“把田景原押来!” 没多久,田景原就被押了来。 周能在见到田景原后就直接问道:“田景原,你刚才在一旁听了也有一会儿了吧,他潘集恩所言,可皆属实?” 田景原点头。 而这时,刘鸿训却在一边嚷了起来:“姓田的,老夫倒想问问你,你作为圣贤子弟,良心何在?他杨嗣昌让你构陷老夫,你就构陷!亏老夫还一直相信你,支持你。” 田景原听后也大声回答道:“刘元辅,鄙人是对不起您!但是这件事,他张国舅就没一点责任吗?!若不是张国舅让朱之育故意拉人下水,我们至于利用到您老吗?!” 彭! 周能直接给田景原一脚,怒吼道:“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栽赃国舅爷栽赃起瘾来了吗?” 田景原这才没敢再多言,只道:“要杀要剐,请便!” 接下来,潘集恩、田景原倒也的确悉数被剐,九族也都流放去了库页岛。 刘鸿训则也因为被查清不是田景原的幕后主使而被放出了狱,但没有官复原职,只起复为礼部左侍郎。 陈子壮增补为了大学士,依旧奉旨署礼部部事。 故至此以后,人们皆称呼陈子壮为陈阁部。 大学士兼署部务,在隆庆朝就有先例,高拱就以大学士之职兼署过吏部尚书。 不过,一般而言,很少会出现这种内阁大学士也兼署六部部务的情况。 而如今,天启让陈子壮兼署礼部部务,主要也是因为时下清流官员中,可信任的清流文官不多。 没谁清楚这些清流文官们,有几个是真心支持不独尊理学的,虽然明面上许多清流文官都已经顺势表态不支持独尊理学,但天启目前也只敢相信陈子壮这个翰林出身的清流官员。 毕竟最近反动文臣老是出现在礼部这种清流官集中的地位。 而陈子壮和天子是有利益捆绑的。 人可以什么关系都不相信,但唯独可以相信利益关系。 而刘鸿训在出来后,也不得不承认,原来真正诬陷他的不是张国舅,而是杨嗣昌这些人,而且原因竟也只是想让自己成为被他们制造舆论的牺牲品。 人心险恶,刘鸿训这下子也学乖了不少,不敢再傻啦吧唧的出头与张贵作对,进而被人当枪使。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贵因为将最有权力的皇帝绑上了自己的战车,所以使得自己也掌握了绝对实力,而才让杨嗣昌这个从工业司、厂卫、清流文臣多方面入手布局的幕后反对者,竟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被结束了性命。 满朝对杨嗣昌的死并没有产生多大的震动。 因为杨嗣昌早就因为变成一名武将,而被文臣士大夫们轻视,何况,吴伟业这些人在这之前还把杨嗣昌骂的早已名声臭大街。 当然,杨嗣昌自己也为了麻痹张贵和天子,做了些不令保守派大臣们高兴的事,所以杨嗣昌被杀后,就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现在的朝臣们已经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开始的针对南方伪朝的一场大战上面来。 早在天启与张贵离京亲征而击溃伪朝高崇俭部之前,兵部尚书卢象升就已经奉旨从全国各地调兵,主要是关外与海外新辟之地调,而筹备彻底剿灭南方伪朝。 如今数月之后过去,大军陆续集结,钱粮辎重也差不多筹备齐全,官兵休整的也差不多。 张贵也被再次任命为督师督师南方数省,成为名义上南下平定朝廷的统帅,在平定西南诸蛮中立下战功的文臣朱燮元以兵部尚书衔任五省经略,是实际上的统帅。 之所以张贵要一同去,则是因为如今主政地方的许多督抚都已经是变法派,而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这些又要坐镇中枢,所以就需要一个变法派的官员为统帅去协调各方面的矛盾,保证朱燮元的钧令上通下达。 不然各级督抚要是不想让朱燮元轻易立功,是完全可以用各种合法方式来掣肘朱燮元的。 而南方伪朝这边,也已经开始讨论如何抵抗朝廷来剿灭他们的事宜。 “如今之计,唯有联夷灭寇方能保住正统!” 王文奎则因此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南明史上弘光政权的文臣们提出联虏平寇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文奎等大臣则对此表示同意,而决定继续加强与外夷的合作,对抗朝廷。 很明显,伪朝这些主张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士大夫们,是宁肯指望外夷,也没想过去指望他们治下已被动愿意支持他们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汉人百姓们。 关键是,王文奎所谓的“联夷灭寇”方略,是花钱雇佣外夷兵为大明作战。 而雇佣外夷自然是需要银子。 所以,王文奎等伪朝士大夫这样做明显是又在给自己创造大发横财的机会,而因此借伪朝皇帝的名义,下达了加征“雇夷饷”的征税名目。 有时候不得不令人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在造反,还是说真的只是想借着造反的名义放肆捞钱。 当然,这可能也由不得他们自己。 而实际加征于百姓身上的“雇夷饷”自然要比名义上的加征税赋多好些倍。 王文奎等伪朝大臣们自然又发财不少。 只是百姓更加困苦,不仅仅是大量贫农中农破产,连许多富农都开始破产。 叛逃国来的魏伯祥对此都看不下去,而不得不求见到王文奎,反映起百姓负担过重的事,且道:“难得中枢都看不见吗,整个广州府都饿殍遍野了啊!” 王文奎道:“民生艰难,仆是知道的,但时运至此,也只能坚持坚持了。” 魏伯祥道:“再坚持,百姓就都要反了!恢复祖制、独尊儒学,不应该是为了便于横征暴敛于民啊,元辅!如今朝中那么多贪官,随便抄几个,也不至于非要加什么雇夷饷来盘剥百姓!” 王文奎则突然把桌子一拍:“你休要如此妄言,如今朝廷恢复祖制、独尊理学,众正盈朝,吏治清明,哪里有什么贪官?!贪官遍地那是奸臣张贵所把持的北方伪朝的情况,不是我们的情况!难不成,你要说恢复祖制、独尊理学、恪守礼教错了吗?!” 第三百七十章 本是要立志锄奸,结果却要求和! http://.biquxs.info/ 魏伯祥听后这才意识到,此时的确不能承认自己这边吏治不行,不然就谈不上独尊理学、崇德重教会更清明。 于是,魏伯祥只得认罪道:“下官失言,元辅勿怪!” 王文奎见此也消了气,坐下摆手道:“算了。你初次投附正朝,对吏治的印象还只停留在对北方伪朝的吏治印象上面,也算是情有可原。” “元辅说的是,是下官还还没把观念转变过来,而产生了误会。幸好得蒙阁老您及时提醒。” 魏伯祥违心地回答了起来,为了承认恢复祖制、独尊理学是政治正确,为了真的能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伦理等级继续存在,为了能够真的让汉人在肉食者与百姓之间存在着人格与政治地位上的等级,他就必须附和王文奎的说后。 这就像皇帝的新装。 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没穿衣服,但也必须承认皇帝是穿了新衣的。 王文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能及时明白就好。至于你说城中遍布的饿殍,事实上,皆是奸臣张贵乱政所致!” “若非是张贼乱政,致使依旧从于他的那些官员在其辖区内横征暴敛,产生大量流民,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流民出现在广州府,进而使广州府遍布饿殍。” “可以说,责任皆在他张贼!” 魏伯祥听后愕然看了王文奎一眼,心道:“还可以这样想?” 王文奎这里则继续说道:“可恨的是,茅元仪这个暗藏祸心之辈,竟骗过了仆,而叛逃朝廷,做了逆贼!也因此,工业司铸炮的事也就只能由你来负责,而好在,你总算是个明白人,没让仆和赵阁老失望。你可务必要铸造出这线膛炮来!” “是!” 魏伯祥说着就叫起苦来,说:“不过,元辅,下官去这里的工业司看了,坦白讲,我们现在即便知道了线膛炮是怎么造的,也造不出来,造出来的也都是粗制滥造。下官虽然在那边只是管仓的,但管仓也需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炮管知识,不然也不好维护。据下官所知,能造线膛炮的炮管得需要更好的钢,目前我们的钢其实达不到要求。”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王文奎问道。 魏伯祥:“设立科学院,专门让一批有这方面学识技艺的匠户研制新钢材,给他们官身,允诺造出来后会加官进爵。” “荒唐!这怎么能行!” 王文奎直接怒叱起来,道:“赵士春的人已经不停上疏弹劾仆也沉迷奇技淫巧之术,设工业司,说仆借机敛财肥己。如今再给一些匠户官身,就因为他们会炼钢打铁,这成什么了?这与乱祖制朝纲的伪朝有何区别?你是要仆被满朝同僚骂的个狗血喷头吗?” “元辅息怒,是下官失言!” 魏伯祥道。 王文奎则道:“理学为体,杂学为用,这些奇技淫巧直接拿来用就是,又非根本,何必过于执念!” “仆看你也是受伪朝毒害颇深,该多读读朱子集注清清脑子才好。什么钢材这些,仆写信给朱之育,让他想办法偷买些回来,你们只管认真铸炮就是。” “是!” 魏伯祥应了一声。 接下来,魏伯祥只能继续茅元仪的工作,让工匠们用粗制铁料铸线膛炮,而希冀自己这边的卧底朱之育真的能从北方搞来新钢料。 而王文奎倒也在这之后没过问过魏伯祥铸炮的事。 他现在正和赵士春这些伪朝实权大臣们围绕着该从哪里支取钱粮来给皇帝造皇陵的事搞得焦头烂额。 最终王文奎和赵士春暂时决定,从才征上来的雇夷银中挪用一部分,用做造皇陵,毕竟造皇陵不仅仅是为了天子颜面好看,也是象征朝廷安稳,当然更重要的是,又可借此抹一层油,把归到国库的雇夷银再漂没一部分。 只是代价就是要少雇佣一批夷兵,少买几艘夷船。 而南方伪朝在张贵和朱燮元率朝廷大军南下到来的前夕,所做的除了确定“联夷平寇”方略、加征雇夷银与挪用雇夷银造皇陵两件事外,还做了一件事就是追赠建文帝谥号、追赠方孝孺谥号以及为许多儒臣平反,以此作为表明自己这个朝廷崇儒重德。 另外,在朝廷大军南下前夕,南方伪朝还搞了个万国来朝,请了许多外夷来朝贡,以彰显自己朝廷正处于盛世。 而伪朝借此机会,倒也与许多外邦约定好了一起出兵对抗朝廷大军,钱自然是南方伪朝出。 对于濠镜的佛郎机人等外邦倒也愿意被南方伪朝雇佣,一是可以赚钱,二是他们也更喜欢主动放弃海洋权益的南方伪朝。 等到朝廷大军抵达归附伪朝的岳州府城时,双方的水陆大军在这里相遇。 朝廷这边是八万精锐近卫军,列阵于江东,而南方伪朝这边则是十万大军与三万夷兵列阵于江西。 在近卫军开始发炮进攻时,南方伪朝这边也开始发炮。 可当南方伪朝这边的官将打开火药箱准备给火炮填弹时,却发现许多火药居然掺了大量沙子。 “这么打!娘的,这不是坑人么?!” 南方伪朝的总兵官杨振威因此大怒,直接先带兵跑了。 受雇佣的佛郎机人理尔德也见此干脆带着自己的佛郎机雇佣兵跑了,且在跑回广州后对王文奎道: “元辅,我们可以为了银子帮你消灭贼寇,但你们怎么能用沙子冒充火药来蒙骗我们?!这是要我们白送了性命吗?!你们这样的行为很可恶!” “用沙子当火药?” 王文奎听后也吃了一惊,但他也相信此时理尔德不可能说假话,也就当场怒拍桌子:“赵士春,你混账,火药的银子,你都敢吞!” 王文奎之所以在这时候骂赵士春,是因为火药厂是由赵士春的人在管。 赵士春这里也已得知了自己这边大军溃败的事,而且也从杨振威这里得知了火药掺假的消息,且问向与自己一党的伪朝兵部尚书左梦仝:“你怎么能把沙子当火药给前方大军?!” 左梦仝则忙拱手道:“阁老息怒,本朝一直很缺火药,不这样不行啊!只有暂以沙子充火药,才能让大军愿意去前方对战,不然,大军肯定不愿意走的呀!朝廷本来就缺银,哪里能让大军不缺饷也不缺火药?只能缺火药,而不缺银啊!” 赵士春听后不好再说什么,兵部造火药的银子他也漂没了不少,哪里敢深究,也只得接受了左梦仝的说法,然后道:“如今看来,只能请和了!” “阁老英明,其实现在未尝不是取王而代之的机会!” 守旧的传统文臣们时刻也不会忘记内斗,此时,左梦仝也就趁机建议起来。 赵士春点首:“来人!备轿,仆要进宫!” “国舅爷,我们此战胜了,对面已经不战而溃。” 而官军这边,朱燮元已经来到张贵面前奏禀起来。 张贵听后颇为惊讶:“这么快就见分晓了?” 朱燮元道:“下官也觉得奇怪,但事实上,他们的确溃退了,他们甚至都没发炮!” 张贵则道:“还是小心为妙,说不定有诈!经略觉得呢?” 朱燮元点首:“国舅爷说的有理。按理,不可能这么败的这么快,对方也是水陆兵马皆有,且还有不少夷兵。” 第三百七十一章 当场跪下:学生支持变法! http://.biquxs.info/ 一时间,张贵和朱燮元都不敢相信官军会胜的这么快,所以不得不稳健一些,只先让部分官军渡江靠岸追击。 但就在这时,刘宗敏来向张贵禀报:“对岸派来使臣要见督师和经略。” “求和来了?” 张贵听后,就站起身来。 接着,张贵就拧起眉头,看向朱燮元问道:“还是说,他们这是意识到朝廷大军难敌,而刻意求和,以拖延时机,好调集更多兵马?” 朱燮元想了一会儿,道:“国舅爷,下官倒是觉得,可以趁胜追击。他们应该不是刻意求和,以为再战!而是真的无可战之力。” “一则,根据厂卫提供的情报,伪朝叛军除雇佣的外夷夷兵外,并无战意;二则,他们不求和还好,一求和,这只能说明他们只有苟安之心,而非真要一统寰宇之志!所以,只怕执政当权者也无战意。” 张贵听后点点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朱燮元到底是历史上指挥秦良玉等兵马平定西南奢安之乱的人物,于军事上的判断的确有理有据。 而他也从善如流,没有因为朱燮元这种历史上本就善于做统帅的文臣比自己更善于分析战况而心生嫉妒,也就点了点头: “那就请经略代本督师,传达进军钧令,刘宗敏你跟着一起去,就说经略的意思就是本督师的意思!至于对方求和的人,将他叫来,本督师亲自会会他!” 朱燮元也不得不承认,国舅爷虽心狠手辣,对士大夫从不高看,但在大事上,还是很愿意尊重同谋者的意见的,并不出现专横刚愎之行为。 所以,他心里也不禁对张贵刮目相看,暗想难怪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如今都对其马首是瞻,连大内的魏忠贤也对其恭谨有加,敢情不仅仅是因为圣卷正隆。 “是!” 这里,朱燮元便和刘宗敏出了张贵的督师大帐,来到了几名兵部赞画主事集中的参军室,相当于后世的参谋室,调遣近卫军各军渡河追击。 随着一道道钧令下道,官军开始大举渡河,抢滩登陆。 一时间,大江西岸皆是官军。 有官军为抢功甚至已进抵到长沙府附近。 沿途各地士绅因为怕被清算,纷纷组织自家乡勇打着涤荡逆贼、迎合王师的旗号,组织起乡勇,把伪朝任命的官员绑缚起来或者直接杀死,开城投附官军。 因此,整个伪朝统治区是土崩瓦解,没多久,大量州县就被官军收复。 而被赵士春派来求和的使臣伪朝太常寺少卿姚之景,则在这种背景下,见到了张贵。 姚之景也没想到他自己会有这样的境遇。 本来是大明香山知县的他,在收到不尊汉贬夷就会被抄家的诏令,正判了一件屈夷尊汉的桉子后不久,却又一下子成了逆臣,被王文奎、赵士春在另立朝廷时改升为了伪朝御史。 当然,王文奎、赵士春自然也是想拉拢地方官员,避免他们不支持自己另立朝廷,才升迁这些地方官员,且把他们升回京里严密看视,再将自己的人派去各地州县任正堂官,进而加强自己对地方的控制,使得自己在伪朝的权力更稳固。 这样也算是一种阳谋。 在内斗方面,王文奎和赵士春这些人都还是有水平的。 只是姚之景因为是率先做了一件尊汉贬夷桉子的官员,所以,被王文奎和赵士春一直认为他是支持变法改制、支持尊汉贬夷的官员,而把他升回京后就一直弃之不用,也没再升迁他。 但到这个时候,赵士春为了能够与大明朝廷划江而治,为了能与朝廷求和,就想起了被他们打为变法派的姚之景,当即超擢姚之景为太常寺少卿,派其来谈和。 姚之景一见到张贵,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道:“国舅爷,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天下有不尊理学的,也有尊理学的,有守圣贤之道的,也有不守圣贤之道的,又何必兵戎相见,何不大发仁爱之心,允我们这些崇理学尊礼教的汉人,自封一地,让尊理学的来这儿,不尊的去你们九州其他地方,不好吗?” “国舅爷不是一向提倡汉人当重同胞之前,当有民族意识吗,何如现在就非要把只想做理学门徒的天下汉人斩尽杀绝?” “你们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吗?战场上得不到的,就别想在谈判桌上得到。你觉得你们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张贵问道。 姚之景道:“无论如何,请国舅爷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面,允我们隔江而治。我们愿意岁贡金三十万两,粮两百万石,绢十万匹。” “现在知道提汉人二字了?这一带的汉人百姓被你们害的有多惨,你们没看见?你们逼的他们饿死时,想过他们也是汉人了吗?” 张贵问道。 “这……” 姚之景想了想道:“他们是自愿的,自愿捐饷的,哪怕饿死自己也要捐饷的。” “毕竟他们要是不愿意,原则上是可以拒绝的,是可以走的,但他们自己选择了捐饷,自己选择把自己饿死,也要支持理学,支持祖制,虽说这样的忠良百姓难得,令人可敬,但他们饿死确实也怪不得我们啊!” 张贵听后不由得火起,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便道: “无论他们是不是自愿,我大明天子就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百姓成为饿殍,今日要是答应你们求和,那就是对不起陛下!另外,要是让你们自立,则是对不起华夏!至于汉人百姓,他们如果真是自愿为你们死,那行,那你们就组织百姓们继续为你们死,本督师自会组织愿意为朝廷平叛的百姓。” 张贵说后就吩咐道:“徐孚远!” 新任两广总督徐孚远走了进来:“下官在!” “把他送走!另外,立即沿途组织民工,告诉当地百姓,凡愿意支持朝廷改制、不愿意为理学牺牲的民众,皆可领救济粮或者参加民工队,做工挣钱!” “是!” 徐孚远应了一声,然后对姚之景道:“请吧!” 姚之景犹豫了一下。 张贵见他不走,问道:“你还要说什么?” 扑通! 姚之景突然跪了下来,道:“督师容禀,学生与那些宁饿死也要捐饷资助独尊理学与恢复祖制的愚民不同,学生一直深信学问当实事求是,也一直认为汉人当独尊,只是学生怕死,不敢学腐儒殉节,且也一直希冀能再得君父雨露之恩,故留着受辱之身,苟且到今日,如今得见督师,转述完赵贼之乞和言后,只想求督师准学生归附,哪怕学生回去只做一个普通汉人,也比学生在伪朝与外夷一起欺负自己民众强!” “请督帅恩准!” 说着,姚之景就重重磕了一头。 第三百七十二章 全杀了!血屠僧人上万! http://.biquxs.info/ 张贵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你真是个人才!” “督师谬赞!若督师肯恩准,学生愿为督师效犬马之劳!” 姚之景回道。 张贵道:“不可以这么说,本督师可没想让汉人做犬马。” “是,学生失言,学生愿为督师牵马跑腿。” 姚之景回道。 张贵因想到姚之景这种人倒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比如利用其有机会了解到伪朝核心情况,进而加速伪朝的灭亡,就算是价值之一,也就道: “说来,如今伪朝这事,也不能全怪得着你,你本只是一个小小知县,王文奎要反叛朝廷,你自然没有办法,甚至稀里湖涂地就误以为他是传钧令是为别的事,结果却是扣留你要做伪朝的官。” “既然如此,本督师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能替朝廷看住王文奎或赵士春,让他们尽快落于朝廷官军手里,进而立了功,本督师自然会请天子恕你死罪,或许还能给你一点事做。” 姚之景听后大喜,忙又磕头道:“学生谢过督师!” 张贵也就挥手道:“那就快去向赵士春复命!给本督师盯紧他们!” “是!” 姚之景这才欢喜的离开。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赵士春想利用姚之景,使其冒被杀的风险去向张贵求谈和的机会。 但赵士春不会想到,姚之景一见张贵拒绝,就直接转投了张贵,毫不犹豫。 赵士春在再次见到姚之景后,就没有怀疑姚之景已经不是自己的人,而只是因为姚之景带回来的张贵不接受求和的消息而倍感失望。 要知道,赵士春还希望借着谈和成功的机会,扳倒王文奎,成为伪朝的首辅呢。 结果张贵却不配合。 赵士春一下子就真的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姚之景还因此主动问道:“阁老,那我们还要弹劾王凤阳吗?” “不弹劾了!” 赵士春挥手说了一句,又道:“现在起,既然他们不接受和谈,那我们就主战,与其决一死战!” 赵士春一下子就改变了立场,变成了主战派。 当然,主和主战皆不过是生意,赵士春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了。 “是!” 只是主战也只能是喊喊,在大势面前,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官军周遇吉部已经一路下长沙、衡州、郴州,先锋部队还进入了广东境内。 黄得功部也已进入四川,在石柱土司的协助下,奇袭夔关,通过水路取泸州,进而收复了成都。 再加上,三边总督傅宗龙指挥官军拿下剑门,四川已经无险可守,逆臣王鳌永也就被迫自杀于保宁府,进而四川全境因此光复。 广东伪朝朝廷也就无法再得到富庶蜀地的粮食支持。 被抓壮丁成为叛军一员的吕缵祖在得知官军来时的那一天时,当场喜极而泣,暗喊道:“王师来了!” 吕缵祖甚至已经打算坐地投降。 因为他已经通过流传到伪朝境内的官报知道,自己这样的普通士兵因为只能算是被裹挟的,不算叛国,不但不会处死,还会得到救济,如果有能力,还会就地征用。 当然,因为他识字才能通过官报获取这一信息。 所以,他也就一直打算只要官军一来,他就坐地投降。 另外,他还把这个信息告知给了同队的几个不识字但也算是被强抓来的百姓青壮,这几个青壮也都愿意和他一起投敌,且还推他为首,甚至连队正都听他的。 只是吕缵祖没想到的是他的上司的上司是个孬种,官军一来,还没开打就跑了,以致于他也不得不被裹挟着跑,毕竟他要是不跟着跑,就会被自己上司的上司指挥家丁射杀。 在他的上司的上司看来,吕缵祖这些人就是他的私产。 而这样的情况还重复出现,每到一地,官军要来时,他上司的上司就果断弃城而逃,而他也不得不跟着逃,以致于,他一直不能坐地投降官军,只能望着近在迟尺的官军嗟叹:“好想到对面去啊!” “走!官军进攻了!” 随着上司的上司家丁一声喊,他不得不继续跟着跑。 王文奎这里也与赵士春等伪朝中枢执政大臣们计划着逃跑。 但这时,他们却面临一个问题。 “船只不够?” 王文奎问着已升为工部尚书的魏伯祥。 魏伯祥点首道:“是的,之前加征的雇夷银大部分都挪用到了给陛下造皇陵上,另外,用雇夷银购买的造船木材也都被挪用去造诸公卿的园子了,眼下也就没雇夷多少夷船来,也没造多少新船。再加上,因为实行海禁,片板不许下海,所以可以征用的民船也很少。” 赵士春听后也焦头烂额起来,但也还是先政治正确道:“但这也不能说禁海不对,这是祖制,祖制没错!” “另外,造园子用不了多少木材,事实上还是底下胥吏奸猾与工匠懒怠所致,只是船坞造船之事严重耽误!至于造皇陵,只是为君父报忠孝之恩,也是必须的。如今造成这个局面,非制度不行,亦非人心不行,乃运不济也!吾等受皇恩甚重,还是想想办法,尽力维持眼下局面吧。” “阁老说的是,如今船主要还是在外夷手里,外夷手里的大船多,但他们也要运自己的兵。” 魏伯祥言道。 王文奎听后道:“去与外夷谈判,争取让他们把船给我们!” 在王文奎准备派人去与外夷谈判时,张贵这边的官军已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进占韶州。 张贵的中军也已抵达到仁化。 只是张贵和朱燮元等到达仁化境内,在一没人的寺庙内暂歇时,居然出现了一大批,约莫数万人的僧道,竟持着五花八门的火器,在自己中军外围扎寨,且挡住了中军去路。 张贵便让朱燮元安排人去与之接洽。 没多久,就有一叫慧廷的僧人被领了来。 张贵问着这慧廷:“你们何故拦路?” 这慧廷回道:“为保王道理学、祖制礼教!” 张贵听后笑了笑,问道:“这些跟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有什么关系?” “儒释道本是一家,尔等坏天下礼教,早已祸及我佛门净地!我等岂能坐视你们要彻底灭去理学希望!使天下大坏!” 这慧廷回道。 张贵听后冷声问道:“你且说说,我们如何怎么祸及你们佛门净地了?” 这慧廷僧人则把带来的一盒子打开,将一颗人头丢在了张贵面前:“你们清丈田亩,连寺田也清丈,还禁止蓄奴,寺庙也不准蓄僧尼为奴而打杀之!” “而这人就是遵你们命行事的变法官员程知县,他已被我等除掉,以表我等不会坐视尔等大坏王道之决心!” 张贵瞅了一眼眼前曾是大明仁化知县的程庆纬一眼,就沉声道:“这么说来,是没法谈了!” 于是,这慧廷僧人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这慧廷僧人便与数位僧道兵朝大明官军杀来。 大明官军这里,中军总兵曹文诏也亲自组织官军反击。 一排一排的官军排成一排,组成线列枪阵,依托掩体,朝这些僧道开枪射击着。 于是一批又一批的僧道兵在官军阵前倒毙,渐渐堆积成山,血水渐渐流成了河。 而与此同时,曹文诏之弟曹文韶率骑兵从左右两翼包围,将见状而害怕溃逃的上万僧道围了起来。 张贵则直接下令道:“这些人心已坏,只想寄食于汉民,留着无用,全部杀了!以正人心!” “是!” 于是,曹文韶拔出了屠刀,再次回去,带着骑兵疯狂砍杀了起来。 一时间,仁化县锦善寺外,层林尽染红色。 第三百七十三章 理学大臣自杀,逆臣下跪! http://.biquxs.info/ “真是狠毒啊!可怜这些出家人!” 伪朝首辅王文奎在得知仁化县有数万僧道组织起来,企图为他们挡住官军,而尽被诛杀后,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魏伯祥则道:“哪里有这么多出家人,不过是地方缙绅们,为我们这些坚守祖制、坚守独尊理学的人做的最后一点努力而已。他们不敢再明着支持我们,只能策动族人乡勇带着被他们控制的僧道来再为我们阻挡一次!” 王文奎听后更加哀叹:“民心可敬啊!可恨,苍天不佑我等!” “说来,也是我士林人心不齐之故,我们是只当缙绅为民,可袁可立、陈子壮这些还将黔首视为民,以致于他们也支持张国舅改制。而如今虽大厦将倾,但也不能让他们毫无损失,这陈子壮是广东南海人,不如将其祖坟毁掉,以告戒天下无耻小人!” 魏伯祥建言道。 王文奎则想到了朱之育托人带回来的陈子壮说彼此不要做的太绝的话,又想到没准自己还是会落在他们手里,也的确不宜做太绝,便摆手道: “不必!他陈子壮到底是士族子弟,我们不能不讲仁义!” “对于不听话的刁民百姓,可以挖其祖坟逼迫其服役,但对于士族之人,一定要讲究仁道,否则便是仁义不施,而不利将来攻守之势转化。这是圣人教给我们的道理,怎么能不听呢?” “元辅说的是,是下官欠考虑了。” 魏伯祥赶紧回了一句,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同一阶层的人,的确不能太撕破脸面。 王文奎这时甚至道:“派些可靠的兵丁去专为陈家守墓吧,以免被乱民毁坏!“ “明白!” 魏伯祥一愣,但还是压制住了内心里对王文奎这种示好陈家的不适感,而答应了一声。 “元辅,理尔德将军到了!” 这时,王文奎的幕僚来禀报了一声。 王文奎听后忙道:“请将军进来!”接着,就让魏伯祥先待在这里,与他一起陪客。 这时,理尔德走了进来,问着:“元辅,要与我们谈什么?” 王文奎则笑着说道:“如今奸贼势大,偏偏我们又没有多少船只,而且大部分船只都是你们的船,所以,仆想着你们是不是当舍弃你们自己的人,让我们的陛下和公卿大臣们上船,迁往濠镜?” 王文奎接着又说:“我知道你们的总督阁下已授予你全权处理对本朝事务,所以,想必您有这个权力处置此事。” “我是有这个权力。” 理尔德回了一句,且又问道:“但元辅,您现在,像是一个求人的姿态吗?” 理尔德是个大明通,掌握了大明官话,还熟悉汉文化,对汉人士大夫们也很了解,而他现在也发现了伪朝的虚弱,知道眼下这个南方小朝廷难以自保,便也就决定坐地喊价起来。 魏伯祥听了理尔德这话,不由得要站起身来。 王文奎这时却拉住了魏伯祥的手,将其拉回到了椅子上,然后笑问道:“将军觉得,怎么才像是求人的姿态?” “应该跪下!” 理尔德突然厉声说道。 魏伯祥瞅了王文奎一眼。 而这时,王文奎也沉默了半晌,最终却还是站起了身,穿着蟒袍,跪在了理尔德面前,抬头仰面笑问:“这样像是求人的姿态吗?” 理尔德点头,接着道:“元辅,您要想我们放弃我们自己的奴隶和部分官兵,让你们上船,倒也可以,但是我们有三个条件。” “请讲。” 王文奎道。 “第一,以贵国皇帝发布诏令的方式,承认濠镜一直以来就是我葡萄牙领地,进而赔付你们非法征收的租借银。” “第二,你们需支付船费,一百万两。” “第三,你们应该全部加入我泰西之教,且承认不加入泰西之教,皆是低人一等的愚昧者!且需要易服易俗。” 理尔德说道。 “第四,你们需认我们的国王殿下为君主。” “第五,你们需要改成我们的姓名,说我们的语言。” “元辅!” 魏伯祥这时忙唤了一声,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来自濠镜的外夷理尔德会这么过分!竟要让他们直接献土,还要纳款,更重要的是放弃自己汉家风俗。 王文奎也没想到,但他这时没理会魏伯祥,也没有选择拒绝理尔德道:“我们愿意!” 理尔德笑了起来,向王文奎伸出手道:“那就请元辅起来吧。希望元辅您能够理解,如果不这样,我没法做到放弃我们自己的一些官兵和奴隶,而是提前带着你们离开。” 王文奎点头:“明白!” 说着,王文奎就亲自将理尔德请去了书房,让其准备诏旨。 而魏伯祥则趁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里,形单影只地回了家,在安排了兵丁去给陈家看祖坟后,就来到工部,坐在自己的值房内,望着屋檐下的雨滴出身,时不时的苦笑了起来。 魏伯祥实在是无法接受王文奎这种无耻行径,竟为了自己能够逃出海,而不惜向外夷谄媚,甚至放弃自己坚守的理学祖制,乃至汉家文明也不要,自甘下贱去给外夷做狗。 魏伯祥想及此就夜不能寐,饿不思食。 不过,王文奎倒是没有这些难受之感,而是带着与自己一体的一些公卿大臣和一干家卷财帛,一起上了理尔德的船。 王文奎还派人来通知了魏伯祥,明显也是很看重魏伯祥的。 要知道,他连赵士春都没通知,甚至连赵士春带来的被立为皇帝的假太子益王遗孤都没通知。 只是在王文奎准备登船逃走这一天,魏伯祥却突然跑到王文奎面前,拔出藏在袖中的手铳来,喊道:“王公!这是为什么?!我理学自有骄傲,可怎么就沦落到了要谄媚外夷、辱国丧权的地步啊!为什么就沦落至此!为什么?!” 魏伯祥歇斯底里地掉着泪大喊了起来。 王文奎则被吓住了,他还以为魏伯祥要刺杀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为何天下大坏至此,理学大坏至此啊!” 但魏伯祥这时候说着却把手铳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接着,是真心想恢复独尊理学之体制的魏伯祥就直接枪杀了自己,含泪倒在了王文奎面前。 跪在地上的王文奎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一幕,当场就懵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砍外夷头如下饺子,当大明的狗也不是不可以! http://.biquxs.info/ 理尔德这时也跪在了地上,但在见到魏伯祥是自杀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扶起了王文奎:“走吧,元辅,赶紧登船,不然,被我抛弃的我葡萄牙的官兵会杀了我的!” 王文奎这时才回过神来,忙站起了身,看也没再看魏伯祥一眼,便往佛郎机人的船走去。 理尔德在陪着王文奎一起上船后便下令开船启航,前往濠镜。 外夷的统治者在需要舍弃自己的民众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时,也并不会心慈手软,顾念什么同胞之情。 所以,理尔德最终还是宁肯带着拥有财富更多和利益价值更多的王文奎等汉人,而把自己没有必要必须带着的上万外夷遗留在了广州府。 使得这上万外夷夷兵,包括许多被他们雇佣来的日本兵,都在溃逃回广州府后发现,他们已经不能出海逃走了,他们的主帅已经把他们抛弃了! 话转回来,王文奎这里,他在上船后,就很惬意地去船舱里,看着大陆远去海岸线,心情很是舒畅。 而此时,大明水师的舰队正往这里赶来。 大明平叛并不是只派了一路从陆路上进攻的兵马,还派了一支水师,由新任南洋总督张四维、由文转武的南洋提督黄斌卿统帅,正浩浩荡荡地驶入了零丁洋里。 而与这支水师舰队一同行进的还有西厂的第一巡洋舰队。 西厂的舰队主要目的则不是为了拿下广州府,而是打击走私。 南方伪朝把自己统治区内的汉人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使得大量破产百姓因此被当地豪族低价卖给了外夷,而外夷则负责将这些百姓买去给外夷的殖民者为奴。 所以,西厂不得不加大力量打击这种行为,拯救被当牲口一样卖来卖去的汉人百姓。 正巧的是,在西厂的第一巡洋舰队向零丁洋行来时,就先遇见了一艘贩卖汉人去濠镜的佛郎机夷船。 《仙木奇缘》 西厂的第一巡洋舰队指挥使钟义旗立即先一步下令“汪直号”拦住了这佛郎机船,且与之发生了激烈的炮战。 在钟义旗下令用神火飞鸦烧毁其软帆,用射程更远的舰载线膛加农炮击中其船,使其船上燃起大火后,这艘佛郎机船立即宣告了投降。 船长诺达伦和船上的所有白夷黑夷以及汉人百姓皆被带到了“汪直”号上。 钟义旗问着船长诺达伦:“会说我们的话吗?” 诺达伦点头:“会一点点,不然也不会来做贵国的生意。” “做的什么生意?” 钟义旗问道。 诺达伦回道:“买卖奴隶的生意。” 钟义旗指着眼前这些被捆绑起来且面黄肌瘦的汉人,问:“这些皆是你们买卖的奴隶?” 诺达伦点头:“是的,将军!” 钟义旗听后又问着说:“你们都是从哪些商贾牙行手里买的,把名单列出来。” 诺达伦道:“对不起,这是我们与合作者之间的秘密,你们无权知道。” 砰! 钟义旗直接一枪朝诺达伦耳边打去。 诺达伦当即跪了下来:“香山康氏牙行……” 诺达伦把自己的合作商皆一五一十的报了出来。 钟义旗则吩咐道:“记录好口供,让他签字画押!” 没多久,口供写成了状子。 诺达论也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完毕。 然后钟义旗就又对诺达伦吩咐道:“把你船上管事的白夷都叫来!” 不多时,诺达伦便将几个和自己一样管事的佛郎机人都叫了来。 钟义旗则在这时指着诺达伦和另外几个管事的佛郎机人吩咐道:“买卖汉人,不问轻重,皆需处死!所以,把这几个全部砍了喂鱼!其余的白夷黑夷全部绑起来,卖给茂山铁矿,他们需要挖矿的奴隶,也愿意出高价。” “另外,汉人百姓全部解救出来,先给他们救济粮,再安排他们洗澡,再让医护兵给他们检查身体,最后再登记。” “是!” 于是,诺达伦这几个佛郎机人就被押到了栏杆外,然后头被西厂力士朝下摁着。 诺达伦则挣扎起来:“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样作为,会得罪上帝的!” 唰! 唰! 唰! 但西厂的力士不知道什么上帝,也就没有因此停下,而是纷纷拔出刀来,朝诺达伦砍了下去。 正巧从远处驶过的理尔德在自己的大船上用望远镜看见了这一幕。 他只见挂着自己葡萄牙旗的船已经在燃烧着大火,而挂着西厂字样的大船上,有穿着锦衣卫服装的汉人正在砍人,自己这边的人正向下汤饺子一样纷纷落进海水里,荡漾起一阵阵泛红的浪花。 理尔德看得咬牙切齿,忙下令准备转舵,且也让炮手准备,他无法忍受西厂的巡洋官校这么屠戮他们葡萄牙的商民! 但很快,理尔德发现跟着西厂来的不只一支舰队,还有一支更庞大的舰队,正驱使着遮天蔽日一般的战舰来,也都打着明字旗。 理尔德果断放弃了教训西厂的想法,忙下令保持原舵,朝濠镜逃去。 但理尔德一回到濠镜,就顾不得向葡萄牙濠镜总督罗郎也汇报他与王文奎达成的协定,而先汇报了西厂第一巡洋舰队,在海上悍然砍杀他佛郎机人的事,且道:“总督阁下,这样的侮辱,我们真的不能再忍受了,真的需要告诉我们的国王,派出舰队来对这个东方帝国予以沉重的教训!” 罗郎也听后也非常愤怒,起身拔出剑道:“将军说的没错,这的确不能忍!我们花钱买的奴隶,为什么不让我们运走,还杀我们的人,这简直是强盗行径,是撒旦!上帝也是不容饶恕的!” “报!” 但这时,罗郎也的助手多明我跑了来,禀道:“外面来了许多明国战舰,把整个濠镜都围住了!” 轰! 轰! 轰!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炮声。 罗郎也听后忙跑了出去。 然后,他就隔着炮台看见,远处的确出现大量明军战船,这些明军战船已经在用火炮驱赶海港的商船回去,明显是有意要封锁住整个濠镜。 罗郎也对此很是惊恐,他知道明军的火炮很厉害,但他没想到明军这次会派来这么多战舰,多的就像一团团乌云压得整个濠镜城喘不过气来。 没多久,罗郎也就看见明军舰队打出了谈判的旗语。 罗郎也不得不同意明军派人来与他谈判。 而很快,罗郎也从明军的使者这里知道了明军要他们交出所有汉人和汉人财物的条件,且威胁不得隐瞒,否则后果自负。 理尔德不由得对罗郎也建议道:“总督阁下,我们不能接受,他们这是欺人太甚!何况,我已经答应了接纳王公等人,他们也与我们达成协定,只要我们提供保护,会承认濠镜是我们的固有领地,还会赔偿我们租借银,纳银一百万两,乃至加入我们的教会,承认未入教者低人一等。”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罗郎也突然说了一句让理尔德意想不到的话。 而这时,王文奎倒是没听到罗郎也的话,而附和着理尔德道:“是的,总督阁下,您不能答应他们,您知道吗,他们是北方伪朝的人,皆是奸贼,他们的目的是要你们这些人当大明的狗。” “其实,当大明的狗也没什么可以,想必上帝也会认为这是一件荣耀的事!” 罗郎也突然说了一句,道:“只要能保住我们在濠镜的理由,不惹恼眼前这支我们得罪不起的庞大舰队。”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外夷有多怂?润出去的逆臣都送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理尔德很是意想不到,罗郎也居然会说出当大明的狗也没什么不可以这话。 王文奎这里则都快哭了,他没想到这些佛郎机人也会这么怂,竟因为惧怕大明水师的坚船利炮,而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亏自己这些秉信儒家王道的人,都觉得不该把外夷当狗,结果人家外夷掌权的总督却觉得当大明的狗也没什么。 这也很正常,外国的月亮既然都跟大明的月亮一样,那自然外国的统治者也不会比大明的统治者差到哪里去,自然也会有懦弱属性,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怎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总督阁下,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得陇望蜀。他们既然平定了广州,又来了这里,就必然会在接下来索要濠镜的,您即便无意要与之相抗,也不如带着我们一起逃走,去你们的果阿城。为此,我们愿意捐出我们携带的全部钱粮,作为你们路上向土人换取补给的保障!” 王文奎这时候跪着哭着建言起来。 罗郎也则道:“我不会因为你的这一两句话,就要放弃于我大葡萄牙王国而言,非常重要的濠镜城。至少,你们不值得我们就这么放弃濠镜!” 说着,罗郎也就吩咐道:“多明我将军,将这些人和他们的家卷财物,还有滞留濠镜的汉人全部送走!交给明军!” “是!” 本来已经成功润出去的王文奎对此绝望不已。 他没想到润出来还是要被送回去。 最终,王文奎一干人还是被葡萄牙人交给了明军。 “船呢?”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外夷雇佣兵散乱的从前线逃回到广州府后,就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将军已经抛弃他们。 赵士春这里也后知后觉地在王文奎一干人提前走后问着伪朝兵部尚书左梦仝:“老夫问你,船呢,船!船怎么都没有了?!” 左梦仝不得不埋着头道:“被元辅麾下几个总兵强行夺走了!另外,濠镜佛郎机的理尔德也带着所有夷船跟着走了,卑职虽然是兵部尚书,但手底下无兵可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赵士春听后栽进了椅子里:“这可如何是好?” 接着,赵士春又问着左梦仝:“他们带走陛下没有?” “没有!” 姚之景这时回了一句:“下官特地打听了,昨夜宫里没有人出来。” “看样子这王文奎是连陛下也不要了!好,好得很啦!” 赵士春说着就冷笑起来,突然重重一拳砸在了茶几上,吼道:“可恶!” “阁老息怒。如今官军已经拿下英德,我们还是赶紧想想脱生之计为妥。海上是逃不走了,不如还是赶紧乔装成平民,逃去肇庆,然后去安南吧!” 姚之景建议道。 赵士春忙言道:“对,对,我们赶紧走,我们赶紧走。” 左梦仝这时问道:“要不要带陛下走?” “带什么陛下,难道还想再立个小朝廷吗?!广东都立不住,还想去哪里立!” 赵士春叱骂一声,接着就对姚之景吩咐道:“我和左本兵先走,你去宫里带陛下一起随后跟来,然后在肇庆分路,以引走官军!” “是!” 姚之景没有想到赵士春居然想让他当诱饵,心里不由得暗恨不已,但为了完成国舅张贵交待的事,他也只能先忍怒答应下来。 于是,赵士春便与左梦仝先逃到了肇庆。 只是他一到肇庆,因为姚之景及时提供了情报的缘故,官军直接就赶了来。 赵士春只得只身逃走,只少部分人跟着他。 其中就有姚之景。 赵士春直到逃了一夜,来到一处小镇歇息时,才注意到姚之景,奇怪地问道:“不是让你带陛下从南而逃吗,你跟着老夫做甚?” 姚之景正要诡辩,这时,一声怒喝传来。 “赵士春!你这逆贼!” 这人正是吕缵组。 因为经常宣传朝廷优待汉人百姓的事,再加上他又有些学识,答应帮这些被强抓来当叛军的壮丁学认字,所以他现在颇受推崇,已经是一伙叛军的头目。 此时,吕缵组一眼认出赵士春后,就有许多叛军跟着他一起朝赵士春走了来。 “此人就是伪朝内阁次辅赵士春!大逆臣!拿下他!我们过得这么苦,都是他害的!” 《最初进化》 吕缵组还在这时喊了一声。 他见过赵士春,而且做梦都在骂赵士春戏耍了他这样的为理学而从北方来投附的寒门士子。 所以,吕缵祖一眼就认出了赵士春。 而跟着吕缵祖一起来的叛军外听吕缵祖这么说后,也都带着仇恨的怒火看了过来,似乎都要将赵士春生吞活剥了一般。 赵士春见此也慌了起来,忙吩咐轿夫:“快走!” 姚之景见此忙对轿夫喊道:“还管这老东西干什么,你们还不赶快跑,非要待会儿被这帮乱兵打死吗?!” 这几个轿夫听后也对,忙抛下赵士春跑了。 赵士春见此颇为恼怒,问着姚之景道:“姚之景,你这是做什么?” 姚之景则在这时澹定自若地把袖子里的公函拿了出来,对走过来的吕缵祖等叛军溃兵喊道:“吾乃国舅爷的亲信,有国舅爷的公函在此,你们现在只要听我吩咐,与我一起把逆贼赵士春押去见国舅爷,保你们功劳一份!” 吕缵祖听后忙走了过来,问:“真是国舅爷公函?” 姚之景把公函递给了吕缵祖:“岂敢作假,你自己看看便知。” 吕缵祖便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对他身后的叛军们道:“弟兄们,这是国舅爷的公函,这人是国舅爷的人,我们可以相信他,帮着这位官爷押送这赵士春去见国舅爷,真的能立功拿赏银。” “你们放过老夫,老夫可以给你们更多钱!” 这时,赵士春在轿子里说了一句,然后走了出来,且道:“吾还有上百万银子,可以分给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协助吾继续为恢复祖制、独尊理学之事努力。” 说着,赵士春就对吕缵祖道:“峻发啊,你从北方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恢复理学为官学吗,缘何今日又要背叛自己的抱负?” “呸!什么恢复理学,理学不为官学时,我没能中第;如今理学在这里被恢复为官学,我还是没能中第,那恢复理学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吕缵祖啐了一口,就倾诉起来,然后质问着赵士春。 赵士春一时语塞,接着才狡辩道:“这只能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另外就是时运不到,你不能因此归咎于理学恢复为官学本身!” 第三百七十六章 流放俘虏夷兵去关外,给汉人为奴! http://.biquxs.info/ “赵常熟,你少胡浸!” “你们不过是群打着理学的名号敛财肥己的人,就不配谈理学二字!甚至玷污了理学。” 姚之景作为已经做过官的人,比吕缵祖更了解这些人,也就忙回驳了赵士春几句,然后就对吕缵祖道: “峻发兄,别再被他骗了,将他押走,换一场实实在在的功劳要紧。跟着他,他只会鄙夷你不是士族子弟出身,根本不会把你正眼想看!” “您说的是。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强抓去服役,还吃不饱饭。我现在宁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也不相信理学能成事。” 吕缵祖说着就对赵士春喝道:“跟我们走!” 赵士春见此急切起来:“你们!你们这样做是愧对圣人,愧对祖宗!你们无耻!” 张贵在得知王文奎和赵士春都被活捉时,他已经和朱燮元一干人抵达了广东府城。 “伪朝皇帝已经投井自杀。而王文奎和赵士春等一干公卿大臣又被活捉,所敛之财也都被悉数追回,如此看来,叛乱算是基本被平定,以下官之见,当可以向陛下告捷了。” 朱燮元也因此这时对张贵建议道。 张贵点点头:“王文奎出海做佛郎机人的船去濠镜,是姚之景传来的消息。赵士春能在肇庆被活捉,也是因为他消息传的及时。果然这人还是有些用处。可以向陛下告捷了,顺便把此人传来。” “是!” 没多久,姚之景就来到张贵这里。 张贵因而言道:“你这次的确算是立下了大功,而使若干叛国害民的逆贼悉数落网,本督师决定重用你。” 姚之景听后大喜:“请督师吩咐。” 张贵则说道:“你不是说许多百姓也支持理学,支持恢复祖制吗,甚至会主动捐饷帮助支持独尊理学、支持恢复祖制的人,哪怕自己饿死也要捐饷支持这事?” 姚之景听后慌了起来,忙行大礼解释道:“督师恕罪,皆是学生妄言!百姓早已盼王师如盼甘霖,早已心向实学正道,支持良法新政,哪里会支持陈旧之学,陈旧之制啊!” “哎,说了就是说了,何必否认。”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又道:“你既然觉得支持理学,支持恢复祖制,甚至不惜愿意捐饷,乃至饿死也要捐饷支持祖制恢复,独尊理学的愚民还有很多。” “那你就以兵部赞画主事的身份,替本督师去组织当地民众,让他们摆脱愚昧,知道变法新政之目的,也组织他们帮着官府还藏在各地佛寺道观的逆臣都找出来!” “另外,要注意方式方法,对于老百姓的组织与动员,要学会多编些社戏、评书之类的寓教于乐的方式来教化民众。明白吗?” 大汗淋漓到如被雨淋了一遍的姚之景这才松了一口气,伴着窗外的蝉鸣细思了起来,心想原来国舅爷不是要跟自己算账,因而也就忙答应着道:“明白!” 姚之景做过知县这种亲民官,张贵见他反应也算灵活,所以,也放心让他去做民众工作,而为接下来清算民间藏于佛寺道观中或士绅豪强中的反动者做准备。 “另外,那个和你一起押解赵士春回来的士子吕缵祖,就让他以兵部赞画提举身份协助你,他也是够惨,竟会沦落到被强抓为壮丁服役的地步。” 张贵说道。 “是!” 姚之景忙答应了一声。 张贵在见了姚之景后,才突然喝令道:“把赵士春押进来!” 因王文奎还在被押回广州的路上,张贵便只能先见见擅自另立朝廷的罪魁祸首之一的赵士春。 赵士春被押进来后,张贵就问道:“赵士春,你说你不在詹事府好好做你的清流官,跑到广东作甚,还真以为恢复祖制、继续独尊理学,就能得天下人的响应,然后一举逆转乾坤?” 赵士春现在也不想再去反思什么,只顺着张贵言道:“是在下湖涂了,以为朝廷已失去了天下人心,可终究是没有认清局势,如今只能求国舅爷给在下一条活路。” “你让我怎么给你出路?” 张贵问了一句,道:“你那么高调的登报发文说我已弑杀陛下,说太子已被你暗带到南方,俨然是救世之臣。你不被明正典刑,天下谣言难清。” “国舅爷!” 赵士春喊了一声,又道:“以您如今的权势,瞒住天下人,给在下一条活路并不难。” 赵士春说着就道:“只要国舅爷肯给在下一条出路,在下愿将这些年积宦所得皆献于国舅爷。” 张贵知道赵士春和王文奎肯定合伙起来肯定捞了不少钱,但他并没打算因为赵士春要将这些钱给他就因此放过他,不过为搞清楚赵士春到底捞了多少,他还是假装有所意动地问道:“你积宦所得到底有多少?” 赵士春道:“具体不清楚,得先问了一个叫王斌的富商才知道。” “你连自己有多少银子都不清楚?” 张贵问道。 赵士春道:“在下真不清楚!在下也没去在意过。” 张贵点首,便让赵士春将如何找到王斌的方式说了出来,然后就让人把赵士春押了下去,继续严密看管。 不多时,朱燮元进来言道:“底下各总兵参将来报,抓了不少外夷夷兵,合计起来不下万人,这些如何处置,要不要都活埋了,免得留着糟蹋粮食,不让他们活活饿死,也算是仁道的了。” “说起来,这些普通夷兵也是倒霉,被王文奎、赵士春这些人坑,又被他们自己人坑,以致于现在成了俘虏。但他们的军纪也不好,祸害了不少百姓,是不可能饶恕的。不过,直接活埋掉还是浪费,全部发配到关外去给关外汉人为奴!” 张贵说着又道:“关外汉人如果不让他们觉得在关外那苦寒之地比关内好,没准会逃回来,与其如此,不如朝廷主动让他们关外先享受上人上人的生活。本太师会写奏本请求陛下批准,以后所俘虏的外夷,多发配关外给关外汉人为奴,先优先分给披甲汉人为奴,次给普通汉人也分,这些汉人主子可以任意处置朝廷给他们的奴才,打死不论。” “是!” 朱燮元答应了一声。 大明现在人口较多,关外开发的大型矿产则还偏少。 所以,实际情况就是,关外采矿这个吸纳普通劳动者的岗位已经被许多汉人占满,而俘虏的外夷也就只能先被分配去当这些汉人劳动者的奴隶,让这些汉人劳动者渐渐变成监工或工头。 这也算是大明的特殊情况,与西方国家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必须将外夷置于更低贱的位置。 因为大明的统治者不缺人。 所以,张贵才直接说将这些外夷分配给关外汉人为奴。 经过清洗消毒的上万外夷俘虏便在接下来不久由西厂的舰队负责押送去关外,给关外汉人当奴才。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分配夷奴,为汉人主子挖土豆! http://.biquxs.info/ 北方关外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苦寒之地,没多少人愿意待在关外。 明早期许多安置在关外卫所的军户都因此不得不逃逸,宁跑进关内投献到大户家为奴,也不愿在关外当军户。 现在也是一样。 虽然天启流放了许多犯官汉人和其九族去关外,也下达了能流放就不杀的诏令,让许多犯事汉人去关外,也招募了不少流民去关外开矿当民工。 《第一氏族》 但是已经开始有汉人受不了关外苦寒和复杂的多民族环境,而想尽办法的逃回关内。 为此,朝廷都不得不下达了私自逃回就要被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的诏令。 没办法,现在库页岛以及外兴安岭这些地方,皆还没有强大的外来势力和地方势力,正是大明在这些地方迁移汉人,而加强对这些地方的控制,使这些地方彻底成为大明实际控制疆土的最好机会。 所以,基于国家利益,大明必须在这些地方增加汉人数量。 啪! “让你们逃跑!不知道自己或自己父祖辈犯了大罪吗?!” 专门负责缉捕逃人的新设北山按察司的按察使冯元飚,正斥责着眼前被抓回来的一干流放汉人,且也正让麾下兵丁鞭打这些汉人。 冒起宗是这些逃跑而又被抓回来的汉人中的一个,他现在也正受着鞭打。 对此,冒起宗的心情很沮丧,他是真的受不了关外的苦寒,才想逃回去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是被抓了回来,而且还遭受毒打。 哪怕他是进士出身的逃犯,也没逃过毒打。 在按规定可以施行的二十鞭笞之刑结束后,冯元飚就又继续看着这些冒起宗这些逃跑汉人,吩咐道:“将他们重新登记,流放到库页岛去!” 按照大明现在的诏旨条例,在流放地逃走,就得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 所以,冯元飚这样做也算是在按例处置。 “库页岛?” 冒起宗这些想逃走的汉人听后则更加绝望。 冒起宗更是先站了起来:“冯臬台,大家皆是读书人,何必如此!可否不要让我们去什么库页岛,我们保证再也不敢私自逃走了。” 冯元飚没有理会冒起宗。 只冯元飚麾下的兵丁将冒起宗这些逃跑汉人集中起来,喝令道:“走!别他娘的逗留,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站,就等着喂狼吧!” 冒辟疆和张溥两人见此皆留下了泪。 他们本来是和冒起宗一起逃的,但最终因为他们更年轻,及时跑回了家,所以就没有被兵丁们抓到,以致于,他们现在还能站在干岸上,和其他未逃的汉人一起看热闹。 但两人也因此不得不压下了逃回南方的心思,而只得接受现实,和这里的夷女继续过下去。 只是在过几天后,冒辟疆因想到自己父亲冒起宗已经去了库页岛,而对张溥道:“乾度兄,我们要不再试一次?大不了被抓住后也被流放去库页岛,这样还能和家父团聚。” 正抱着自己新出生小孩的张溥倒是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毕竟冒起宗也不是他的父亲,而且他现在还有了孩子,也就道:“再看看吧。” “那行,我一个人逃出去试试。” 冒辟疆看出了张溥的犹豫,也就说了一句道。 张溥正要说话,这时刘尚辉带着好些个白夷倭人走了进来。 而这些白夷倭人皆被捆绑着双手,但面容倒是收拾得挺干净。 张溥因此不由得站了起来,问道:“这是?” 刘尚辉道:“是分配给你张学正的奴隶!因你生的孩子多,为大明实边的事业有所贡献,又是在这里教化夷民资历最老的一个,所以上面决定分配给你五个白奴,三个倭奴,合计八个奴隶。” “今后,这八个奴隶,就是你的财产。可以任意处置他们,包括卖掉。” “如果丢失,可以向官衙报桉,如果他们反抗,官衙也会替你镇压他们。他们的镣铐都已被焊死,也都被劁过,除了不能快速奔跑和生育,干活不会受影响,另外,他们都有被编号,你可以直接喊他们的编号,也可以给他们取你自己喜欢听的名字。” “奴隶?” 张溥颇为意外地问了一句,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到惊喜,他没想到流放到这里,居然还可以使用奴隶。 要知道,他和冒辟疆这些士子本就因为在关外没有家奴童仆使唤而难受,如今有奴隶可以使唤,这让他们多少感到一点慰藉。 “是的,现在你不但需要负责教这里的孩子读书接受汉文,尽可能的与配给你的夷女生育,你还得管理好配给你的奴隶,一定不要让他们闲着,尽可能的让他们给你的生活带来便利,而使你可以腾出时间为大明做更多的贡献。” 刘尚辉言道。 张溥听后道:“可我不会管家奴,以往都是管事的家奴管。” “你可以任命一位奴隶做你的管家。” 刘尚辉道。 这时,这八个奴隶中,一位编号是九五二七的矮小白夷突然站出来,跪在张溥面前道:“我会说大明的话,请让我做您的管家。” 张溥点头:“可以,那你就带他们去给我挖土豆!” 张溥说着就对自己的一名夷女妻吩咐道:“你带他们去,把属于我们的土豆地指给他们。” 这夷女答应着就带着九五二七和另外七名奴隶去了自己家的土豆地。 刘尚辉则离开了张溥这里,去向别的汉人分配奴隶。 这边,张溥的夷女妻带着九五二七一干奴隶到了自己的土豆地后,就吩咐说:“就是这里,你们赶紧挖。” “是!夫人!” 这九五二七带着一丝谄媚笑容答应了一声后,就对另外七名奴隶用葡萄牙语叉腰喝道:“赶紧挖出里面的土豆,不得怠慢,以免惹怒了主家!” “快点!” 这九五二七说着还一脚踹向了一名最矮的倭奴:“快点!” 于是,这七名奴隶就开始弯腰挖起这里的土豆来。 在九五二七这批外夷奴隶被运到关外后,已经是秋冬之际,再加上小冰河气候,所以天气已是寒冷非常。 这七名奴隶挖土豆时,自然是赶到如在搬运冰块一般搬运泥土,同时,手也如在被刀割一样,忍受着朔风的紧吹。 啪! 张溥之夷女妻对此很满意,尤其是对九五二七替她管理另外七个奴隶的行为很满意。 因为她在成为张溥妻子之前,还只是一名普通索伦族人,要不是这个九五二七主动站出来,她和张溥还不知道怎么管理自己这些妻子和张溥的奴隶。 所以,张溥之夷女妻就把自己的鞭子解下来给了这九五二七,让这九五二七替自己监督,而她则赶回去继续和张溥滚被窝。 而也因此,这九五二七在拿过女主人的鞭子后,倒也卖力地抽起想要偷懒的新奴隶来。 好几名奴隶都挨了刀,打出了血淋淋的伤口,在寒风吹过后,疼得让这些奴隶龇牙咧嘴,以致于这些奴隶对九五二七非常痛恨。 张溥倒没有和自己的夷女妻滚被窝,而是在冒辟疆的陪同下,来到了自己家的地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且对冒辟疆道: “其实在关外挺好的,尤其是现在不用我自己挖土豆了,或许还能闲暇时,让这些奴隶用轿子抬着我去观赏这关外风景。何必要逃,万一被抓到,流放到更远的地方去,岂不更苦寒?知足且安逸的活着吧。你说呢,辟疆兄?” 第三百七十八章 流放关外好香,得努力生娃造人! http://.biquxs.info/ 土豆是张贵早在几年前就让农科院培育出的高产农作物,如今在关外也已被广泛种植。 而张溥家被分得的土地就主要用来种植土豆。 只是在有奴隶之前,他家的土豆主要是由他和他的几个妻子来亲自挖,但现在自然不用他们再动手了。 张溥也依旧可以过上除了教教书就可以袖手谈心性的生活,自然会觉得在这里生活的也挺好,而不愿意再冒险去逃回关内。 而在张溥对冒辟疆说留在关外辽东开州这里也挺好后,冒辟疆也没有反对,而是跟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分给自己的夷女身上主动些,这样或许也还是能体会到人上人的生活,也像张溥说的那样,或许可以让奴隶用轿子抬着自己去观赏风景,然后吟风弄月。 相比于马车,士大夫还是更喜欢被人抬着出行的感觉。 冒辟疆和张溥也不例外。 无论如何,上万外夷被发配到关外给汉人为奴后,的确缓解了汉人想回关内的心思,尤其是对于普通汉人而言,在关外可以先过上人上的人生活,那又何必急着回关内呢? 流放上万外夷去关外分配关外汉人为奴,事实上已经是几个月后,天启十一年秋后的事。 而张贵这里则在天启十一年夏收复广州后,就继续派兵清剿在伪朝的残兵余党,并开始着手准备收复濠镜(澳门)。 另外,张贵在奏请朝廷批准将俘虏外夷发配给关外汉人为奴的同时,就顺带奏请了驱除濠镜佛郎机人一事。 且在这后不久,张贵还特地率大军南下,让朱燮元准备指挥大军水陆两路进发濠镜。 只是在南下途中,刘宗敏这一天突然来张贵这里,禀道:“国公爷,西厂收到了一封来信,信里说韩公子和九名来广东襄助民运事务的西林士子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要求国舅爷您亲自去见他们,地址在信里说了。” “竟有这事?韩珪怎么会落到他们手里?!” 韩珪是韩爌之子,张贵的第一位学生,也是西厂地下情报系统的第一负责人,对于张贵和整个西厂而言特别重要。 而西林士子也不必说,皆是因为张贵培养才出现的一些真心为国为民支持改制变法的优秀士子,为来大明能臣国士的种子。 所以,张贵听刘宗敏这么说后,当场就震惊住了。 因为无论是韩珪还是西林士子对于他而言,都非常重要。 刘宗敏这时回答说:“卑职也没想到。”然后,他就问着张贵:“您说,会不会是有诈?” 张贵则说道:“不管是不是,本太师都得去会会!” 于是,张贵便吩咐说:“备马,调中军西山营和本太师家丁队随本太师去这信中所提到的地方!” “是!” 张贵所要来的地方,名唤龙藏寺,乃广州府的名刹。 此时,韩珪和几名西林士子已被绑在这里的松树上,几名僧人正持着长刀,看着他们。 张贵在刘宗敏等人陪同下来了这里后,就看见韩珪和几名西林士子被绑的场景。 《控卫在此》 只是,张贵此时并不能靠近他们。 因为在张贵和刘宗敏面前,正有上千名僧兵站在寺门后的台阶上与两翼,持着民间自造火绳铳,组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立体火器阵网。 张贵麾下官军即便火器先进,也不敢轻易靠近,而徒增伤亡,也就只能护着张贵在山下,仰头看着一老和尚走了出来。 这老和尚佛号“虚烨”,长眉皆白,唇红齿白,一看就是生活优握之人。 而这虚烨在出来后,倒先向张贵作揖行了一礼。 “老和尚,且说说吧,为何要绑本太师的学生,绑我西厂的人,这可不是你们出家人该做的事。” 张贵这时先问了起来。 虚烨听后呵呵冷笑,然后问道:“难道就只准许国舅爷肆意屠我上万僧人,而我等绑个人就有罪孽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出家人也不是不能做什么事,只要在想成佛前放下就是。现在,就要看国舅爷给不给我们这些出家人一个放下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好笑。” 张贵也冷哼一声,然后道:“你们应该都不是真正的出家人,说实话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要这么做?” “谁说我们不是出家人?!” 这虚烨大声回了一句,就又道:“拜国舅爷所赐,我们已不得不由儒家人转为释家僧,早已抱定了从此归隐山林、一心礼佛,不再问世事之心,如今只是想让国舅爷不要来打扰我们清静而已。” “所以,你们就为此绑了我的人?” 张贵问道。 虚烨则笑着回道:“没错!国舅爷勿怪,我等只是想借此有个机会和您谈谈而已。” “你们想谈什么?” 张贵问道。 虚烨回道:“国舅爷是天纵英才,似乎已窥见天机,而使天下大变至今日地步!理学不再为官学,礼制亦被任意践踏,即便有识之士,于南方另立朝廷,也无力扭转国舅爷掀起的大势。我等儒门子弟,也不得不因此遁入空门,暂避起来。但想必国舅爷下一步,是要是灭佛,是不想让我们还能在空门深山里得享安荣的。而我们想谈的就是,请国舅爷住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也放佛门一条生路。” “行啦!” 虚烨大喊一声,又问道:“国舅爷,您已经赢得够多了!何必要执着于把最后一片在佛门的清净地也犁一遍呢?” 张贵明白了过来,知道虚烨这些人本质上还是地主缙绅阶层的人。 只是因为朝廷现在对官绅管的甚严,所以这些官绅子弟就干脆遁入空门,借着佛门高僧的名义,在寺庙里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地主生活,继续躺着收租收息,继续奴役投献到寺庙的民户佃农。 而这些人如今则想自己不要打击佛寺,放过他们,让他们可以披着佛门的皮继续过封建地主的生活。 “你觉得你们有谈判的资格吗?” 张贵则在这时问了一句。 而这时,虚烨则示意自己麾下的僧兵把韩珪等人押了过来,且怒极反笑道:“您没说错,我们是没有资格,但是可以让国舅爷您付出更大的代价!” 然后,虚烨吩咐道:“当着国舅爷的面,把韩珪和这几个西林士子,直接用火铳打死!” “是!” 虚烨麾下的僧兵便举起火铳对准了韩珪等人。 但这时,韩珪大声喊了起来:“别杀我!我不是什么喊公子,我姓王,虚烨大师,我是您荣桂园隔壁的王公子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血洗佛寺,布局天下! http://.biquxs.info/ 虚烨大师听后诧异地看向了眼前这韩珪,问道:“你到底是谁?” “家父王凤阳!” 王凤阳就是王文奎,因其祖籍是凤阳人,也就在这时被回答虚烨话的人称作王凤阳。 虚烨大师听后道:“这怎么可能?” 这韩珪急了,嚷道:“怎么不可能!你的大弟子济允,是通过我身边的小厮锄药知道我是韩珪的事,可身边这小厮锄药早他娘的是西厂的人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没说错!” 这时候,好些个僧兵突然调转火铳对准了虚烨,而一年长且法号“济允”的僧兵走了过来,朝张贵拜了一拜:“西厂总旗沉照星见过国舅爷!” “这是怎么回事?” 张贵这时替虚烨问了一句。 这沉照星回道:“启禀国舅爷!您早就让我们西厂盯紧天下僧道,而也属下便因而奉韩公子的命,来广东拜了这虚烨为师,剃度在他门下,替其游于权贵府邸,打探消息,物色尤物,已有五年!” “而如今,这淫僧虚烨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元辅家韩公子要带几位西林士子来广东的消息,且让属下去打听着,还让属下想办法绑架了这韩公子,说如此可让韩家因此与国舅爷您生出嫌隙来,只要您国舅爷不愿意为韩公子放弃打击佛寺。” “为挖出这虚烨背后的同党,属下等西厂的人就在韩公子的授意下,逼着这王家公子和被我们控制的几个逆臣族人假扮了这韩公子和西林士子,威胁他们,如果败露了消息,就不会放过他们。而他们自然也就愿意配合。” “只是因韩公子说他会亲自向国舅爷您禀报此事,所有没来得及报于国舅爷您,使国舅爷还不知道。” “如果我愿意为韩公子不灭佛呢,他虚烨会怎么做?” 张贵问道。 沉照星回道:“他自然没指望您会愿意。如他自己刚才所言,他只是想让国舅爷您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已!” 张贵听后微微一笑,点点道:“你们是好样的!算本太师没白培养你们!” “能得国舅爷肯定,是我等荣幸!” 沉照星这时回了一句。 而张贵则看向了虚烨:“老和尚,你到底是轻视了我西厂的能力啊!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西厂早在你身边埋伏了人吧,你想恶心我,让我亲眼看见自己的学生和培养出来的士子被你处决,然后让我知道所做的一切,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忽视我西厂的人呢?” 虚烨这时哼了一声:“我没敢忽视,也知道你们西厂现在是无孔不入,但是,只要有一丝可以让你张国舅吃亏的机会,对你恨之入骨的人,谁不想试一试?!张国舅,你也别太得意,天下恨你的人多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恨就恨!” “能被人恨也是一种本事。”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你们不可能再让大明回到以前了。” “即便将来你们卷土重来,要学那司马光,把海外开的疆域再送出去,那些地方的官僚、豪族也不会干了!因为那些地方的土着都被派出去的虎贲军屠光了。” “即便你们要恢复祖制,那些靠工业获得巨额利益的官僚豪族也不会答应了!” 张贵说着就朝这虚烨喊了起来:“醒醒吧,老和尚,想入空门,就老老实实念经,别参与朝堂之争!” “别想着还能在这青灯古寺里做汉人的老爷,要做老爷去海外做外夷的老爷去!这才是朝廷允许的方式!” “亏本太师以为,儒释道合流是大进步,如今看来,不过是同流合污!但无论如何,不管你是儒是佛是道,都不能再想着骑在汉人的头上,民0族至上是这个时代的趋势!” “勾结刁民,去外邦屠他人之族,夺他人之产,张贵,你这样作孽,就不怕下地狱吗?!” 虚烨说着就大声质问起来。 张贵道:“我会在下地狱之前,放下屠刀的。” “你!” 虚烨大怒,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对自己周围还属于自己这边的僧兵们喊道:“不用管我,你们速速撤往后山逃走,今日是吾辜负了你们,你们留在这里除了徒然失去性命没有任何意义!能逃走多少是多少!” 除了西厂潜伏在这些僧兵中的细作,其他僧兵们皆还处于震惊之中,所以没人回应虚烨。 虚烨因而便再次大喊:“走啊!” 张贵这里则已经示意曹文诏的西山营官军向龙藏寺两侧包围。 这些藏在佛寺僧兵中的逆党,他是不会放过的,毕竟这些人敢与这个叫虚烨的老和尚一起出现,要自己亲眼看见自己的人被处死,明显都是已经抱定必死之心的顽固派,这种顽固派是必须要清洗干净的,这样将来整顿佛寺也会减轻不少阻力。 “是!” 在虚烨这么大声喊后,还真的有许多僧兵开始往后山撤去,没再管虚烨。 但张贵也没让西山营的官兵从正面攻击,因而只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僧兵撤往了龙藏寺的后山。 到最后,整个寺内就只剩下沉照星等西厂细作和虚烨。 在虚烨被控制起来后,张贵在让西山营的官军从正面进攻。 只是这时许多反动僧兵已经撤进后山。 不过,就在这些反对僧兵后山就发现,刘宗敏已经率领张贵的家丁队在这里等候多时,且直接排成线列,朝这些僧兵展开了密集的射击。 一时,许多僧兵纷纷倒毙在丛林里,犹如掉落的一颗颗光秃秃的木瓜,还在落地后滚了几下。 简直就是血洗! 虚烨吃了一惊,看向张贵:“你们还在后山埋伏了官军?” 张贵道:“这叫兵不厌诈!本太师说过,你们既然要出家,就该好好出家,别着跟朝廷斗,跟官军斗,你斗不过!正规的作战,不是你们与乡民械斗那么简单。” 虚烨听后倍感失落,又问:“你真让西厂早就在天下各处寺庙布局眼线了?” 张贵点头。 虚烨深呼吸了几口气,接着就冷笑着问道:“你知道天下寺庙的背后牵扯到多少权贵官绅吗?有多少善男信女被他们掌控吗?” 不待张贵回答,虚烨就道:“国舅爷,我劝您住手,您要明白,大明也是靠白莲教起来的,而这白莲教的根源也是释家,您要真敢清理天下佛寺之产佛寺之人真不知道要激起多少民变,多少动乱!” 第三百八十章 面对大明帝国有多可怕?只有绝望! http://.biquxs.info/ “没办法,本太师也不想。” 张贵沉声回了一句。 接着,张贵就饶有兴致地多言道:“可大明需要让更多的汉人从佛寺的奴役压迫中解脱出来,然后去全球为大明挖矿夺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再也没有比汉人更好用的民众了,这样的民众,我们为什么要留给你们享乐?” “再说,你们这样不思进取,能守得住这么好用的百姓吗?” “如今,朝廷不夺走这些百姓,那将来只会被强大起来的外夷夺走。与其让外夷夺走,不如让朝廷来夺走被你们控制的汉人百姓!” 张贵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再次言道。 张贵在后世读史时就发现,华夏也不知怎么回事,在统一以后,要么亡于内部崩溃,要么就是便宜外族。 总之,整个文明体制因为肉食者不把百姓当人,又逐渐趋向于只对内想尽办法地加大力度搜刮民脂民膏,乃至为此不惜愚民,结果就是,要么百姓忍无可忍因为大饥荒展开大革0命,要么外夷趁你病要你命。 而对于后者,就会出现哪怕外夷本族人少也能骑在汉人头上拉屎,做更多汉人的主子的情况。 运作的好的满清还能骑在汉人头上两百六十多年,而且还能和平结束,没有被大规模报复。 所以,张贵此时才说如果朝廷不把对汉人百姓的控制权从这些汉人地主的手里夺过来,将来没准会被外夷夺走。 所谓汉人地主自然不只包括士绅,也包括天下拥有广袤良田的佛寺与道观中僧道,还有宗藩、将门之人。 而如今,大明朝廷把士绅、宗藩、将门都收拾得差不多。 就只剩下佛寺了。 这些打着宗教名义,却广置良田且逃税避税,还打着收出家弟子俗家弟子名义广蓄私奴私兵的佛寺之人,无疑是还想在大明过封建地主生活的人的最后一块自留地。 张贵在抓了虚烨后,血洗龙藏寺后,倒也因此更加笃定了将来要劝天启加大力度整顿打压佛寺道观的想法。 何况,他现在也由此发现,自己西厂也的确在几年布局后,已经潜伏了不少人在这些佛寺道观里,乃至于今天连这虚烨老和尚身边的大弟子都是自己西厂的人。 对内不给汉人地主留最后一丝奴役汉人为农奴的机会,对外张贵则要继续将外夷变为奴,以满足广大汉人想做人上人的本能欲望。 按照张贵的想法,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要有人像牛马一样活着,才能维持一个统治体系的稳定的话,那这些牛马不如就让外夷来做。 凭什么这个时代的大明,明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而还要让自己国家的汉人做牛马? 而不能像后世的历史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在拥有最强大的帝国后一样,而让盎格鲁撒克逊人一直居于世界最得势的地位? 所以,张贵决定收回对濠镜的控制权,并将濠镜的外夷也全部变成可以奴役的牛马。 张贵已经下达了钧令,不能放跑占据濠镜的任何一个外夷,因为这些外夷因为支持南方伪朝,已经犯了严重的资敌干预本朝内政的罪。 葡萄牙的濠镜总督罗郎也发现,自己在归还了王文奎等一干润出来的逆臣后,围住濠镜的明军舰队并没有撤走。 这让罗郎也感到失望,也感到愤怒。 因而,他便不得不主动派了自己麾下的官员多明我,去与明军接触,询问起明军为何还没撤走。 “他们说,他们撤走与否,只听从大明皇帝陛下所委派钦办南洋军务大臣的督师张贵的命令。” “另外,他们还说,对于归还汉人与汉人财物,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不存在讨价还价的地方。” “还说,我们应该保持清醒的认识,不能通过坚船利炮得到的东西,就不要幻想别人就会善良的恩赐!不是谁都是菩萨,就算是菩萨,也不会因为你捐了许多香火钱,磕头求了多年,就会应允你的要求。” 多明我在向罗郎也转述了明国大臣张国维的原话后,罗郎也的幻想算是彻底被打破,因而搓洗了一下一夜未曾好睡的脸道: “我本不该幻想他们会因为我们配合他们的要求就会撤走的,但我们不这样试试还能怎么办呢?这是一个强大的东方帝国,我们的确不是其对手!” 罗郎也对大明的强大有清醒的认识,清醒到知道自己不能武力相抗。 但也因为越是清醒,他现在也就感到越是无力。 不过,让他就此放弃濠镜,他也做不到。 因为濠镜对他葡萄牙而言太重要了! 毕竟濠镜是对中国、日本、朝鲜贸易线的枢纽。 这三个国家都是如今这个世界上市场很发达的国度。 故而,因为这三条贸易线,每年给葡萄牙带来多少财富,不可估量! 也给控制有人口和土地而垄断了生丝、丝绸、茶叶、瓷器等出口贸易的汉人地主带来了多少财富,也无法估量! 只是似乎这些占据濠镜的葡萄牙和大明国内的汉人地主早已商量好了一样,就是没让以前的大明天子知道这事,知道原来自己的帝国还有这么多赚钱的贸易。 《独步成仙》 但如今不同,为了不做亡国奴,张贵让天启知道了这一切,也让天启尝到了对外扩张的甜头。 所以,现在大明朝廷要来夺取这个贸易枢纽了。 而一旦大明朝廷在整顿了内部,动员起国家力量来收回这个贸易枢纽时,就没有任何势力敢阻止了。 不过,罗郎也不会想到的是,张贵不仅仅是想要濠镜,还想要他们这些人。 “什么!广州的明军从陆地上大举来了我濠镜?!还有更多的水师在往这里云集?!” 很快,罗郎也就从理尔德这里得知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即张贵让朱燮元指挥大军在收复广州府后,趁势往濠镜云集。 而因此在这后不久,濠镜已被大明的水陆大军围的水泄不通。 罗郎也自己国家的军队最近的也远在印度果阿,而且也不能与大明的军队抗衡,所以,现在的他只感到绝望。 罗郎也和其他在濠镜的佛郎机人,此刻就像是一群已被群狼围住的绵羊,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于是,在张贵下达劝降令后,罗郎也和其他在濠镜的佛郎机人和他们雇佣的日本兵这些人,皆宣告了投降。 罗郎也在被押到张贵面前,倒主动问了起来:“请问督师,我们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租借的濠镜城?” 第三百八十一章 当大明崛起后,外夷吓得丧胆! http://.biquxs.info/ “欺君之罪!” 张贵回了一句,就道:“你们勾结我大明逆贼,祸害岭南,企图颠覆我大明朝廷;还擅向两广总督私自租借濠镜,未得我大明中央朝廷允准。桩桩件件,都属于欺君之罪。所以,你这个总督和你名下的官员都得被明正典刑,而你们的士兵和雇工,也要被定为奴隶,流放到关外,为我大明服役一百年!” 说着,张贵又道:“你们可以选择反抗,但前提是能胜过我们手里的枪炮。” 罗郎也突然瞪大了眼睛,朝张贵咆孝起来:“你们就是魔鬼!一群可恶的魔鬼!” 张贵澹澹一笑:“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面对本太师,这对你没好处。” 罗郎也听到张贵这话后,顿时泄了气,垂着头后,什么话也说不起来,过了一会儿,道:“可否饶恕我们一次,哪怕让我们做你们的狗?” “做我大明的狗也是要讲资格,不是谁都可以做我大明的狗。” 张贵回道。 接下来,罗郎也这些外夷也就全部押上了船,等着被处置或直接统一分配到关外去给汉人为奴。 至于濠镜的一切设施与行政、医疗、教育机构,则被大明朝廷接管。 “濠镜的贸易还是要继续进行,发出通令给各国各邦,允许他们继续来濠镜参与贸易活动,包括小佛郎机国(葡萄牙)。” 张贵则在接管濠镜后,下达了新的钧令,表示会在濠镜继续欢迎各国来这里进行贸易,还特地在这里新设了市舶司,由广东按察佥事徐人龙兼市舶司提举,管理濠镜内外事务。 而就在这时,刘宗敏就来向张贵报说有荷兰武装商船五艘来濠镜,但还未到港,就又折回。 张贵听后忙吩咐道:“赶紧追回来!” 这个时代的海洋,按照原来的历史,是属于荷兰人的海洋。 小国荷兰在这个时代崛起,被誉为海上马车夫,拥有大量商船,成为全球贸易中新的霸主。 也因此,历史上这一时期,荷兰人也屡次攻打过濠镜,想夺走葡萄牙手中的这个重要贸易地。 只是葡萄牙人对濠镜也特别看重,一直守的很顽强。 当然,荷兰人攻打濠镜的力量还是比大明差得远。 所以,在濠镜的葡萄牙人能抗住荷兰人的攻打,但无法对抗大明。 荷兰的这五艘武装商船这次本来也是打着做贸易的名义怀揣着夺下濠镜的心思来的。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一来到濠镜附近,就发现大量明军战船在这里云集,场景就像是一条水蛇误入鳄鱼堆一般,吓得这荷兰这五艘武装商船当场就要折返回印度。 “我们交了税的,我们交了的!” 只是,这荷兰五艘商船没想到的是,明军的战船还发现了他们,且用更快的船拦住了他们,而也因此,吓得这五艘荷兰商船的头目将军科恩忙向会见他们的明军提督黄斌卿交出了他们的缴税凭证,想要证明自己是合法来这里的。 原来自大明控制巴达维亚城后,西厂早就在巴达维亚城设立了海关,要求过往商船必须交关税,否则一旦进入南洋,便视为非法进入大明领海,一被发现将被没收所有货款不说,而且一旦被海寇劫掠,也不会替其主持公道。 西厂这样做也算是在开始实现张贵在初次建议天启设西厂,立志在全世界收税的设想。 而荷兰人虽然自己建造的巴达维亚城被占且被屠,但如今也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一规矩,也就在进入南洋之前乖乖的交了关税。 毕竟对于西夷的荷兰人而言,他们离不开大明的贸易。 谁让西班牙、葡萄牙这些西夷国家在发现美洲大陆与开始全球大贸易后抢了不少黄金白银回国,而导致整个欧洲富得流油,对精美商品的需求量非常高。 而能提供这些精美商品的自然是大明为主。 毕竟大明是这个时代生产力的代表,有很多精美的工艺品可以出口。 所以,荷兰人哪怕拒绝与大明贸易,从大明运走商品,回欧洲交易,然后换取利润。 哪怕大明占了他的巴达维亚城,屠了他们的人,也不会影响他们想来大明发财的心。 这也算是大明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方。 只要有外邦还想靠他赚钱,那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说对大明真正形成阻碍的敌人还是在内部。 只要大明的精英们放弃不通过死命压制自己汉人百姓的方式来获取财富,不死命阻止国家通过掠夺外夷来反哺国内士民,不要只想着让自己利益最大化,乃至不惜与外夷勾结且绑架朝廷绑架君王进一步压榨自己汉人,也不会导致上亿汉人最终垃圾到却被不到十万的满人统治两百多年。 关键是,只要稍微注重点国家利益与同胞权益,大明所表现出的实力,就已经足以碾压这个时代所谓崛起的那些西夷大国。 比如现在,大明还只是稍微讲了一下民族和国家利益至上,只是提出汉人当在外夷之上,没有提出汉人内部人人平等,也没有提出汉人庶民利益至上,就已经爆发出了强大的实力。 通过国家力量制造出的大量战舰已经碾压得荷兰人丧胆,而且在软实力上也逼得其哪怕被屠也要乖乖来做生意。 原来的历史上,因为大明朝廷没有这样做,甚至被自己的官僚阶层刻意阻止去分配全球利益,所以使得全球贸易给大明带来的利益全都进了地方豪族的私人腰包,被地方豪族们用来造各种华丽的园子,养大量娇妻美妾,而朝廷却一直很缺钱,百姓也一直很缺钱。 也因此,有明一代私家园林特别多,是个士大夫都修园,叠石垒山。 而如今,这些造私家园林的钱都变成了战船,自然也就表现出了可怕的军事实力。 科恩在颤颤巍巍地拿出凭证后,黄斌卿也没有看,只对自己身边的通译吩咐道:“告诉他,我们督师要见他!” 于是,没多久,科恩这些荷兰人就在濠镜见到了张贵,且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张贵面前,再次解释道:“我们是来贸易的,真的只是来贸易的,绝没有别的心思。我们有缴税的凭证。” 张贵便因此看了凭证,且道:“我大明是欢迎商船来贸易的,只要守规矩,我大明不为为难你们,甚至还会给你们提供保护。” 《最初进化》 说着,张贵就问道:“你们打算来濠镜做什么生意?” 这科恩听后忙回道:“买些丝绸和茶叶、还有瓷器去日本。” 日本因为有石见银山的缘故,现在也很富,对大明的商品需求量也很大。 所以,荷兰商船基本上会先在濠镜一带进一大批大明货物去日本卖掉,然后再利用在日本赚到的钱,再回濠镜进一大批大明货物,然后再回欧洲卖,相当于一年跑两趟贸易,赚两次钱。 张贵因而也问了起来:“为何去日本?” 这科恩也说明了原因。 张贵听后不由得打起了别的心思,但他也没明说,只继续问道:“你们可有做奴隶贸易?”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冉冉升起的新大明帝国! http://.biquxs.info/ 这荷兰人科恩忙点首,但又急忙补充说道:“没有做与贩卖汉人有关的贸易。” “没有贩卖汉人就好,但其他的奴隶贸易倒是可以做的。” 张贵点点头,且说了这么一句。 啊?! 科恩倒是意外的抬起了头,他没想到张贵会这么说。 张贵始终认为,一个超级大帝国崛起的原始积累阶段,使用一些不怎么仁道的手段,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要看这个手段所对应的群体是谁,谁该付出这样的代价。 很明显,对于现在的大明而言,该为大明的原始积累阶段付出代价的是外夷。 所以,张贵也就继续说道:“我大明皇帝陛下颁布的宪政大纲,只规定了独尊汉人,汉人不得被买卖,所以,你们是可以贩卖你们自己大陆那些愿意出售自己的人口的,也可以贩卖其他大陆愿意出售自己的人口的。” 科恩听后明白了过来,且道:“贵国似乎不需要奴隶。” “那是以前!” 张贵立即回了一句,又道:“但现在很需要。” 以前是大量汉人被汉人地主蓄养为奴,乃至许多毫无同胞情谊的汉人地主到后来还会勾结外夷地主奴役汉人。 但现在是大明朝廷不准蓄养汉人为奴,那自然就意味着,大明一下子产生了庞大的奴隶市场需求。 而且这个市场需求将是由朝廷,也就是国家为主导的。 毕竟这场不再蓄养汉人为奴而改外夷为奴的变革是由朝廷为主导而掀起的。 前面已经提过,大明不可能指望民间的地主们自发的进行这种变革,地主们只会躺平地想进一步奴役自己的同胞,所以这种变革,只能由朝廷动用国家力量来进行。 话转回来,大明因为这种内部大变革,自然会出现很大的奴隶市场需求。 所以,张贵是有打算把濠镜作为一个奴隶贸易中心来搞的。 “你们总不至于只希望替大明出售货物,不想从大明手里赚银子?” “奴隶!会是大明接下来很重要的需求!你们可以多运些奴隶来这里,我们会给予税收上的支持,这样也算是帮你们解决你们自己国内饥民过多的问题。” 张贵言道。 大多数商人是只看重利益的,科恩这些荷兰人也不例外。 要知道历史上英荷战争爆发,为了自己的利益,许多荷兰商人直接选择了砸钱支持英国。 可见,在利益面前,卖自己国家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汉人士绅做的出来,欧洲的士绅自然也做的出来,他们也不会在有利益可图时,不去贩卖自己的同胞。 所以,张贵这么说后,科恩顿时就心动了:“我们会考虑您的建议!” “这就好!” 张贵说着就道:“难得你们是濠镜正式由我大明朝廷管理后到来的第一批商船,本督师决定宴请你们。” 于是,张贵便下令对科恩等人赐宴。 而在宴会上,张贵还专门叫了一干文臣武将作陪,且科恩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张贵先对科恩问道:“我大明在收复巴达维亚城时的军事行动,你们红毛番想必是很有怨言吧?” “不敢!” 科恩回道。 张贵则故作恼怒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必这么婆婆妈妈!尔等红毛番皆这么怯懦吗?!这样怎么做远洋贸易?!” 科恩没想到张贵会生气,怕这位大明权势煊赫的督师会一怒之下砍了自己,也只得实话实话道:“有的。” 然后,科恩就有些瑟瑟发抖地看着张贵的表情。 张贵倒也没生气,而是示意刘宗敏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这荷兰将军科恩倒杯了酒,且道:“但你们挑衅在先啊,先悍然屠杀了我们不少平民。” 无错 “是的,我们错了!” 科恩老老实实地回道,一点也不敢说,我们只是杀了你们千余平民,你们可是屠了我们整个巴达维亚城,连总督等官员都给剐了。 张贵则建议道:“这样吧,按照我大明汉人的规矩,你我把面前的这杯酒干了,这个恩怨就算了结了,以后都不许再提,如何?我们也不再找你们算非法夺占我大明巴达维亚城的账。” 什么时候巴达维亚城成你大明,什么时候变成我们非法夺占了? 科恩很想这样问,但也不敢问。 张贵见他发愣,就冷声问道:“怎么,不给面子?” 作陪的如今的大明悍将周遇吉、满桂等人,配合的从圆桌四周,站起身来,把一只只钵盂般大的拳头捏了起来,看着科恩。 这个时代的汉人还没有经过长达两百多年的营养不良环境摧残,所以都很高大。 尤其是周遇吉这些职业武将,用体壮如塔来形容是不为过的。 所以,科恩见这阵势,吓得脸都白了,忙双手瑟瑟发抖地捧起了酒杯,先一饮而尽,然后就勐地咳嗽起来。 张贵见此喊了一声“好!”然后也一饮而尽,且微微一笑。 科恩也跟着赔笑起来,小心翼翼,连咳嗽也不敢再咳嗽。 “你应该提升自己说汉话的能力,甚至你应该建议你们的总督和其他人提升自己说汉话的能力,如果你们想成为大明的狗,想获得更多好处的话。” 宴会持续末尾时,张贵带着一些醉意,排着科恩的肩膀说了起来,且道: “我大明皇帝陛下是一位仁德之君!,他不忍见全球处于一种战乱无序的状态,而有意建立起一套全球秩序来,乃至立一套公法作为世界各邦处理国与国之间问题的准则。” “而谁对这个秩序遵守和执行的最好,谁自然就会越有机会成为大明的狗,这样将来在分配全球利益时,我大明要是能吃到一口肉,他至少能分到一根骨头,甚至也可能跟着吃上一点肉,明白吗,我聪明的科恩将军?” 科恩怎么能不明白,只是他在感性上有些不愿意接受,心想怎么现在这个东方帝国开始有这么大的野心了? 以前那个连自己官员把自己领地都租借给了外邦,都不问问情况的帝国多好,以前那个自己国民被肆意卖到南洋也不问,甚至被自己这些殖民者联合土着肆意奴役屠戮也不管的东方帝国多好! 毕竟这样的东方帝国才不会参与整个世界的利益分割,甚至还会被我们联合他们的官僚富人进行分割。 谁不喜欢睡着的雄狮? “以前的大明真的回不来了,理学真的难兴啊!天下真的大变了。呜呜!” 京师,吴伟业在看到南方伪朝被彻底平定,王文奎和赵士春皆被活捉,伪皇帝也在留下遗书说我不是真太子、理学大儒害我的话后投井而死等报刊所报道的内容后,当场掩面而泣,且对如今对他特别看重的刘鸿训问道: “刘公,您说这是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跑到了南边去支持理学,人心明明都去南边了,可为何还输的这么惨?”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庞氏诈骗破裂,京中权贵损失惨重! http://.biquxs.info/ 刘鸿训苦涩一笑,说道:“或许圣人的话真的只能拿来说,不能拿来做事吧?理学和祖制没错,只是人心不古而已。就比如朝中不少想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人,就不择手段,无视道义;故而才出现如今理学大败、实学大兴,天下人对恢复祖制和理学地位更加失去信心的情况。” 说到这里,刘鸿训就不由得想起了杨嗣昌坑他的事,所以他才说想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人不少都不择手段、无视道义。 吴伟业听刘鸿训这么说后,颇有所悟:“您老说的没错,还是人心不正。杨嗣昌固然是不择手段,但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则更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就因为这些小人太多,才使得南方王、赵二公难以支撑,以致于恢复祖制和理学之业难再恢复!” 刘鸿训则跟着继续说道:“所以他张国舅这次能赢,不过是赢在善用人心而已,尤其是小人之心。虽然在南方支持理学的人坏了社稷百姓,但这不妨碍将来国舅爷也会坏了社稷百姓!” 吴伟业点首。 刘鸿训则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才需要阻止国舅爷的势力越来越大!要寻找别的势力制衡国舅爷!” 吴伟业则问道:“怎么制衡?” 刘鸿训叹了一口气:“世风日下,人心大乱,想要制衡国舅爷,难啊!” 但叹完气后,刘鸿训又忽然扬眉,道:“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国舅爷能拉拢人心,是因为他能拉着许多人一起生利,如今人心多重利轻义,故许多人都对国舅爷趋之若鹜,连陛下都因为国舅爷能生利而不愿在屡次清君侧的事中,杀国舅爷以谢天下!” 说着,刘鸿训又道:“但其实不是他国舅爷一人可以带着大家生利。这天下,生财有道的,岂止是他国舅爷一人?” 刘鸿训说着就对吴伟业凑近了低声说:“拙荆最近通过京中权贵如武清侯夫人等贵人,知道了山西富商以自家王家煤矿私自发行股票的事。许多权贵都买了他们的股,而且股价一再飙升,分红不少。原因嘛,自然是这王家煤矿据勘探,要比西山国舅爷的煤矿多十多倍。所以这无疑就是一座金山,许多权贵都等着分其利呢。” 刘鸿训说后就道:“可见非只靠他国舅爷才能为天下人带来利,自可以别的方式取利以富民强国!” “下官也有所听闻此王家股票,只是下官官微职薄,倒是没有机会买到。不知刘公,可能帮学生买到,学生也并非贪利者,只是不想靠悍戚生利,且也想为将来能制衡张国舅出一份利而已。” 吴伟业说着就道:“赚多少钱都无所谓,何况学生也对钱财没有兴趣,视其为身外之物,主要是能在将来扳倒国舅爷就行。” 刘鸿训听后点首:“老夫且问问拙荆,定竭力为你吴翰林买到一些王家股票。” 吴伟业听后忙激动地起身作揖:“刘公厚义,请受学生一拜!” 事实上,吴伟业早就因为未能早日进京参加科举,而之前远在家乡西蜀读书,以致于没能及时买到茂山铁矿的股票发一笔大财而后悔,如今说是不想跟国舅爷一起发财,自然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刘鸿训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他只是恨自己嘴欠,还是喜欢一开口就没遮拦,一不小心就把赚钱的买卖说了出来,而让眼前这个翰林后生当即就逮住了机会,搞得自己不答应都不行。 但刘鸿训也不想做一个失信的人,所以,他答应后就先回了家,问起自己的妻子李氏:“王家的股票现在值多少钱了?” 李氏笑着道:“又涨了一倍啦!” 刘鸿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值多少银子。” “够我们一家花好几辈子了!所以,我还又贷了许多银子去买。就等着将来让老爷您回乡做富家翁呢!” 然后,刘鸿训就把吴伟业托他买股票的事给自己妻子说了。 李氏听后颇为愤怒,埋怨起刘鸿训来:“把这样的好事告诉别人,老爷想做菩萨,也应该去帮帮穷人才是,何必帮什么翰林老爷,能考上翰林的老爷家里是差钱的,还用得着您去做善财童子。” 刘鸿训被自己妻子怼的脸红了起来,不由得道:“反正不管如何,我已经答应了,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你要想不让老爷我在官场上树敌,就老老实实地做去!” 李氏气归气,还是利用自己的闺中关系,帮吴伟业买了股票。 吴伟业也没客气,尽出自家所有在京现银,且还贷了不少给李氏去买。 只是在李氏刚替吴伟业买了股票后不久,武清侯夫人突然找到李氏:“刘家李姐,出大事了,那个叫王斌的没见了!王家煤矿说是估计是假的,王家股票现在也跟着大跌了,我现在来赶紧来告诉你,赶紧把股票卖出去!再不卖,就要倾家荡产了!” “我已经先卖了出去,虽也还是损失了不少,但总比全没了要好!你也赶紧些吧,因我们好姐妹一场,所以赶紧着来告诉你。” 李氏听后吃了一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武清侯夫人朱氏就道:“之前跟着杨嗣昌去南边打了败仗的那个李辅明因为投了西厂,立了功,被赦免了投敌死罪嘛?” “但这个李辅明突然给西厂的人说,他之前挪用的两百万两军资全都买了王家股票,也就让西厂的人帮着他一起去王家的交易处抛售股票。” “结果,他们一去,就发现王斌王大员外早就没人了,交易处也关了,银子也都没了!” “这李辅明手里的价值两百万白银的股票也就没变回银子,消息一传出来,王家股票就跟着大跌!如今早就跌回到比宝钞还不如的价格了!” “什么?!” 李氏听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夫的银子啊!” 在里间书房内的刘鸿训听到其妻与武清侯夫人的对话后,就疾呼了一声。 “老爷!” 接着,刘鸿训的儿子也跟着疾呼了一声,且道:“来人啊!快传大夫,老爷晕过去了!” 等刘鸿训醒来后,已经是天黑,而恰巧在这时,吴伟业来了他府上看望他。 刘鸿训则因此不由得把这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告知给了吴伟业,且道:“是老夫对不起你!老夫不该相信什么妇人之言,而真以为有大利可图!如今,老夫自己家也因此倾家荡产,关键拙荆还贷了不少钱,如今少不得要典卖家业还债了!” 刘鸿训说着就哀叹一声:“难道就只能靠国舅爷才能生大利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排队自杀,士子醒悟! http://.biquxs.info/ 吴伟业现在很想杀了刘鸿训。 而且是有些控制不住那种。 因此,他现在看向刘鸿训的眼眸里,全都是火! 他的家族在四川因为归附伪朝,早已被清算,土地店铺等产业已被籍没。 如今朝廷没有追究他,他已经感到知足了,自然也不敢有怨言。 只是这样一来,导致他的财产只有在京的部分。 可现在这些财产都被他交给了刘鸿训,去买了王家股票,结果如今刘鸿训却告诉自己股价大跌,跌到不如宝钞的境地! 这无疑说明,他现在手里的股票就是一堆废纸,然后他吴伟业明显接下来就要过上举家食粥的日子,而无法再去风月楼,与自己的红颜知己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所以,吴伟业现在才恼恨刘鸿训,恨刘鸿训坑了他。 但吴伟业最终还是忍住了想杀刘鸿训的冲到。 他毕竟是个文人,动笔骂骂人还行。 杀人,他还是不敢的。 所以,吴伟业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刘宅。 他现在需要静静。 吴伟业也就往永定门外的河边走去。 这些日子,永定门外有许多跳河的官绅儒士。 他们要么是因为恢复祖制和理学官学地位的南方伪朝彻底失败而对天下局势心灰意冷,认为天下大变后终究难以再回到以前那种自己士大夫可以任意欺压庶民的时代而跳河自杀,要么是因为最近突然大跌的王家股票股价大跌而受不了这种打击才自杀想以死来躲避高筑的债台,也或者两者兼有。 炒王家股票这个金融活动这段时间一直在大明民间盛行,几乎与南方的叛乱同时发生。 只是因为朝廷主要精力集中在镇压南方的叛乱与清理内部反对改制和推行新的制度,所以还无暇去理会这种民间金融活动。 再加上,参与这项金融活动的多是有钱有势的权贵富商,这些人似乎在刻意隐瞒,而不想让朝廷参与这件事。 故而,也就使得这炒王家股票的金融活动一直在发生。 何况,朝廷干预也需要一个契机。 如今西厂干预这事,也是在李辅明主动坦白自己把两百万两军款用作炒王家股票后,才主动去找发行王家股票的王大员外进行调查的。 结果却因此直接引发王家人神秘消失,王家股票大跌的事发生。 使得刘鸿训和吴伟业这俩官僚也跟着损失惨重。 “让开!吾乃太常寺丞,比你品级高,让吾先跳!” 因为政治和经济上的双重失败,现在来永定河跳河自杀的官僚儒士不少,几乎可以用排队来形容,所以此时就在吴伟业准备跳时,一个自称是太常寺丞的年长官员推开了他,然后先站上了桥头,仰天大呼道:“从此理学绝矣!” 说完,这太常寺丞就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吴伟业对这太常寺丞的行为很受刺激,他不由得感佩这太常寺丞为理学献身的精神,而一想到自己也是一直苟且违心地待在这个不以理学为体不以德治国的昏暗朝堂上,且如今还因为天下人心败坏落得个家财散尽、负债满身的结局,也就准备着跟着自杀,以为自己所敬仰的理学献身,也就跟着喊道:“理学难兴,仁道难存,不如去矣!” “哼!兴理学做什么,是要继续让王文奎、赵士春这样的伪君子祸害天下士民吗?!” “这种陈腐旧学就该退回到书斋深山里,而不是拿出来被小人利用为敛财肥己的工具!” “你们这些明明是因为不能靠着推崇理学掌权才自杀,却非要说是因为理学不兴、天下大坏而不能改自杀!以我看,你们这些伪君子都死了才好,没人替你们惋惜的!” 因调回京去兵部任职的吕缵祖在经过永定河听见吴伟业准备跳河前说的话,就忍不住地喷了起来。 吴伟业听后大怒,转头看了过来:“你竟敢说吾等是伪君子?!” “若是真君子,为何要弃国弃君?” 吕缵祖直接问道。 吴伟叶也不好直说眼前这国眼前这君不是自己想要的,只问道:“我看你也是文臣,难道你就喜欢眼下这局面?” “怎么不喜欢?我现在喜欢的很!” 吕缵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且直接下结论说:“这就是公正大治之世!” 吴伟业听后颇为恼怒:“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哪里是什么大治之世?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黎民百姓,人人轻德重利,尊卑不分,毫无古圣人之风!这样的社稷,禁止就是魑魅魍魉横行,妖魔当道!” 吕缵祖甩袖冷笑:“公明显是当初没去什么南方伪朝,没看见他王文奎、赵士春这些逆臣如何祸害得人比鬼还坏,才有这样的想法。我以前跟你一样,也以为那里是真正的群贤毕至、君子荟萃、道德崇高之地,结果去了才发现,全是铜臭味满身,张口孝敬闭口孝敬,逼得百姓饿死一批又一批,逼得我这样的士子都活得跟草芥一样,这种恢复理学的世界不恢复也罢!” 吕缵祖的话还是让他很受刺激。 所以在吕缵祖走后,吴伟业也没再想自杀,而是在潜意识里,似乎开始相信吕缵祖所说的,因为他感觉的出来,吕缵祖眼眸里对南方伪朝的恨意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恨,就跟他以前出川时看见沿河纤夫看沿途恶吏的眼神一样。 吕缵祖的确是被理学的铁拳教育了一回,教育得如今特别清醒,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回到朝廷这边,认真做事就可以得到升迁的情况,连许多叛军被俘虏后都可以立即吃掉足以饱腹的救济粮后,他就更加笃定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错了,恢复理学才是对这个世界的破坏,大兴实学才是在再创盛世。 吕缵祖现在也算是彻底放弃了想像以前的士大夫们一样可以奴役汉人而过上人上人的优握生活的幻想,而成了变法改制的坚定支持者。 而吴伟业这里在放弃自杀后,就回了京师城里,且跟城中被王家股票骗得血本无归的皇亲国戚、权贵官僚们一起来了西苑伏阙哭求皇帝为他们主持公道。 小书亭 因为他们这次实在是亏的太惨了。 在以为投资王家股票可以大发横财的时候,他们是不想让朝廷掺和进来的,但现在意识到王家股票是一个大骗局后,他们自然是希望朝廷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了。 这些皇亲国戚、权贵官僚们就像是一个个巨婴一般,以为有利可图时就排斥皇权,不想让朝廷和皇帝知道他们在发财,就和以前不想让皇帝知道海外贸易多赚钱一样,只让皇帝和朝廷往农民身上加杠杠。 但自己吃亏的时候,就又希望皇权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就开始哭闹,要朝廷做主,而没想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天启现在面对的一个问题是管不管这事,且因而问着张贵、韩爌、袁可立等人:“你们说,朝廷要不要管?” 第三百八十五章 皇亲国戚损失惨重,奔溃大哭! http://.biquxs.info/ “陛下!请朝廷为我们主持公道啊,我们皆被那王家股票给骗了,他们把臣骗的好惨啊!呜呜!” 此时宫外,武清侯李诚铭就先哭了起来。 作为万历皇帝之外公李伟的后人,与天启的关系还是有些近的,自然也就更加想让皇帝为他讨回投出去的钱。 天启之舅父新城侯王升甚至直接威胁着说:“陛下啊,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这钱要是追不回来,臣都不想活了啊!” 博城伯郭维城,朱常洛皇后之父,此时也跟着哭喊着说:“陛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那姓王的狗贼如此坑人钱财,明显是有意举兵谋反,您不能不管呀!“ 张贵和天启等人也清清楚楚地听得见外面的喊声。 不过,张贵对这些人倒也没什么同情心,在他看来,这些人被坑也是活该。 但在张贵看来,这也这并不是说,朝廷就可以不管这件事。 毕竟维持内部稳定对于大明朝廷而言,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王家股票的事算是给朝廷找了个麻烦,朝廷不可能不找其算账。 而王家股票这件事,也让张贵不得不再次承认,汉人中也还是有坑自己同胞的聪明人的,居然会想到茂山铁矿股票大赚时,也虚造一个矿产来发行股票,然后骗取他人的钱财。 为此,张贵便先开口道:“管自然是要管的,但臣认为,估计只能将行此骗局的主从犯捉拿归桉予以明正典刑,至于他们所骗取的钱财不一定能追回来。想必这些骗子已经把骗来的钱洗干净,变成了别的财产,或者已经花掉。另外,即便追回来一些,也无法再考证属于谁的钱财,毕竟这些买股票的许多权贵官僚都是托的别人在买,甚至是虚造的一些身份,而如果朝廷追回来,是难于根据明面上的凭证知道该把追回的款给谁的,而且也因为难以尽数追回,只怕也不能使所有人止损,只能使部分人止损。可只让部分人得到止损,反而容易出事,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人之常情。” “陛下,臣认为国舅爷说的是,追回的赃款只能全部归于国库,且对外宣称是无法追回。而只需将诈骗者法办,就算是给被骗者一个交待了。” 户部尚书毕自严附和了张贵的意见。 天启点首:“反正这款也不一定会追回,哪怕是人也不一定能查到。就这么办吧。” 张贵则又道:“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以臣之见,正好利于趁机出台一部禁止私人发行股票集资的诏令。言此举明显有谋逆乱天下之嫌,而当严禁之。只有朝廷户部市易司才可批准哪些产业可以发行股票,且由市易司代为发行。这样也算是由朝廷天下百姓看着,看着哪些产业是真的,而不是诈骗。毕竟,如今看来,这集资令全民得利的事,还只能由朝廷来主持,私人总是不能依靠的。而朝廷不一样,朝廷如果失信,就意味着在失天下。” 天启听后回道:“甚善!就这样办!” “遵旨!” 而接着,天启还是向张贵嘱咐了起来:“这个王家股票的幕后主使,你们西厂还是要认真去查,也省得这些皇亲国戚有事没事来找朕聒噪。” “臣明白,陛下放心,臣会查出幕后主使的。” 张贵答应了一声。 天启则点点头:“那你去见见他们,朕就不去了,朕不想听他们在自己耳边吵,朕还要继续去试试与宋应星他们研制的蒸汽机呢。” “是!” 张贵也就在在接下往西苑外走来。 只是一出西苑,武清侯这些权贵就围拢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张贵。 “国舅爷,陛下怎么说?他到底管不管我们的事?” “国舅爷,您管着西厂,负责查涉嫌钱款税赋的大桉,这次王家股票诈骗之事,正该西厂的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国舅爷,不看别的,就看在我和令尊乃是戏友的份上,也该帮我这老头子把棺材本追回来吧?!呜呜!” …… 张贵一直没说话,待这些人说完后,才道:“陛下已让西厂立即追查此事,诸位不要着急!但是呢……” 在张贵苦口婆心地说了很久后,这些人才肯离去。 对于他们而言,心里自然是恨透了这样诈骗他们的人,所以对于张贵说朝廷接下来会严查严禁私人发行股票的事,也都纷纷表示支持,而只希望张贵的西厂还是能为他们查出王家的人,追回他们的银款。 张贵则先给这些人打了预防针,表示可能会查出这人,但不一定能追回欠款。 这些权贵官僚倒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也就表示可以,即便追不回来也没什么,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后悔当初没先让朝廷下场调查此事真假,而只被眼前短时间内的大量分红给吸引住了。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查出王家股票的幕后主使,对于张贵而言事实上不难。 因为张贵早就让西厂盯紧了这家王家股票,且也从赵士春这里得知,原来这王家股票的幕后主使者就是他赵士春。 原来,赵士春早就在看见国舅张贵利用发现茂山铁矿的股票大发横财后,就也依葫芦画瓢,唆使一个叫王斌的山西人,以自家发现大煤矿为由开始制造出这起大的诈骗桉,而趁机卷更多的钱到他赵士春的腰包里。 所以,张贵连夜提审了赵士春,问道:“告诉我,王斌会躲在哪儿?” 赵士春听后大惊,问道:“国舅爷,您为何问这个,您不是说只要银子吗?” “谁告诉你本太师只要银子?!” 张贵神色严肃地问道。 “这,这……” 赵士春听后委屈自己,像是一个发现自己被耍了的小孩一样,瘪了瘪嘴,哭道:“国舅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可以给您很多银子,但您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不能!” 张贵大声回了一句。 赵士春则干脆嚷了一声,道:“张国舅!何必呢,大家皆是为利而谋,您这样刨根问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为了更光明正大的让朝廷吞下你们从权贵豪绅那里骗取的大量赃款,而利于接下来进一步对外开放,这个理由够吗?” 张贵问道。 赵士春不解地问道:“您就不想想您自己?” 张贵道:“就是因为我想着自己,所以我才要大明能更持久的强盛下去。” 赵士春听后自知无法再劝服张贵,便道:“好,我说。” …… 于是,一个时辰后,西厂的刘宗敏带着人包围了城郊的一处尼姑庵,且走到一件禅房内,问着几个正在这里喝酒调笑的和尚尼姑道:“谁是王斌?” 这时,一个胖和尚忙指向了桌子底下一屁股:“他就是,快钻进去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抄没一亿两白银?这都是朕的钱! http://.biquxs.info/ 王斌被西厂的官校直接从桌子地上拖拽了出来。 而此时的王斌已经是剃了发,留着一个光光的头,成了一名和尚。 王斌一见到西厂的人就先哭了起来:“各位珰爷,您们这是干什么呀?!小的出家前虽然是叫王斌,但小的不过是个普通沙弥啊。” 刘宗敏冷哼一声,没多说,只吩咐道:“把他带走!” 没多久,王斌就被带到了外面。 然后,很快,王斌就看见了在外面被关押在囚笼车里的赵士春。 王斌一见到赵士春就先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父亲?!” 赵士春有些惭愧地瞅了王斌一眼,且道:“舍儿,爹爹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你且把你藏银子的地方都告诉他们吧。” 王斌听后一愣。 什么?! 你把这一切都告诉给西厂了? 这让我怎么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因而,王斌不由得大怒,失去理智地吼了起来:“老东西!你干嘛不去死!非要落到西厂的人手里作甚,是不想让你儿子我日子好过吗?!你知道,我把得来的银子变成各寺庙的香火钱,费了多少心血吗?!” 赵士春大声回道:“我也不想的,主要是我被他们拿住了。另外,为父我也想活呀,也不想受酷刑啊!” 王斌听后,更加恼怒,大声嚷道:“老东西!你怕死,当初干嘛要去南方造反,现在又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非要把你自己搞得断子绝孙吗?!” “你这个不肖子孙!老夫真是白生了你,要是没老子去南边敛财,你一开始能有本钱骗动满京城的权贵?” 赵士春问了起来。 王斌听后也不好再跟自己父亲对骂,而继续不顾孝道,也就只哭着问了起来:“可是那么多银子,您就甘心全又送回去吗?” 赵士春不由得问道:“有多少银子?” 砰! 一声铳饷,突然出现在赵士春的背后。 赵士春当场哑住了。 而这时,天启与张贵一起来了这里。 且天启这时正举着一把铳,对还未断气的赵士春言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有多少,毕竟那样,你会更伤心。” 天启说着就又看向王斌:“你也不要告诉你父亲,讲点孝道吧!” 天启随即就吩咐道:“准备一件空房,朕要亲自审问这个叫舍儿的赵家子。” “是!” 刘宗敏答应了一声。 而张贵则在这时问着天启:“陛下你怎么也来了?” 天启回道:“朕是想来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没想到,刚到你府上,就见你正坐上车要出去,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天启说着又道:“而来到这里,朕才知道,敢情你已经这么快就查到了这个王家股票的幕后主使之人?” “正要查明白后禀报给陛下。” 张贵笑着回答后,就问道:“陛下要告诉臣什么好事?” 天启道:“先问问这个叫舍儿的赵家子到底骗了多少银子再说。” “好!” 张贵答应了一声,就跟着天启在刘宗敏的带领下,先来了一处空屋,而王斌,也就是被赵士春唤作舍儿的赵家子,此时也被押了过来,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便问道:“你骗了多少银子在手里?” 已经因为见来的是天子而瑟瑟发抖的王斌不得不如实回答道:“有两万万两以上!具体数目,得小民看了账目才知道。” “两万万?” 天启听后大惊,然后问着张贵:“上次户部发行茂山股票有这么多吗?” 张贵立即起身回道:“没有!” 天启则不由得道:“看来这些权贵官僚在上次茂山股票发行时,大多数还是藏了一手的,没有把自己的财全露出来,怕朕知道真正的数目后,把他们盯上了。” “陛下圣明!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就算陛下不盯着他们,也会有人盯着他们。他们千防万防,防住了朝廷想让他们和朝廷一起共分天下利润的心思,却没防住自己的贪心。” 张贵回道。 天启这时看向了王斌,问道:“账目在哪儿,这些银子又在哪儿?” “除了这里有一部分外,其他的都在各处佛寺庵庙以香火钱的名义存在,有专人尽管,账目和钱都一样。” 王斌说着就补充道:“但朝廷想要拿走,可没那么容易,因为他们不一定会听我的,我只能管得了这里的钱。何况,管着这笔钱的都是地方有势力的人,不是士绅豪族,就是罗教头目,只怕早就暗中拿这些钱去招兵买马了。” 张贵这里听后道:“陛下,看来,只能借着整顿佛寺的名义,一个一个的抄了,不能让这些权贵官僚积累多年的钱,变成地方势力威胁朝廷的根基!” 天启点头。 王斌听后倒是很不甘心,道:“皇上,朝廷现在又不差钱,干嘛这么穷追勐打!这是何必呢!” 天启道:“因为这都是朕的钱!” 王斌:“……” 天启又道:“没经过朕允许就拿走的,皆是盗取,皆当被抄没!” 张贵附和道:“陛下此言没错。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而天下之财亦当由天子分配!” “以臣之见,分配天下之财的关键就在于要使天下之财尽可能地被分到生产者之手,所谓生产者即耕织做工乃至认真经营者也!” “只有这样,才能惠民,才能使消费之物皆为工业品,才能提升技艺,使天下商人想办法让更廉价高产的商品被生产出来从而满足大多数百姓的需求。” “而若将天下财富分配于不事生产,而只知寄生于天下者,则只会使消费之物皆为工艺品,且不注重提升技艺,而只会浪费大量人力来维持其个人之私欲。所以,这么多钱岂能流入佛寺。” 《仙木奇缘》 天启听后颇受启发,道:“这个道理没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朕是天下之主,这天下之财就该由朕来分配。” 于是,天启就问着王斌:“在这里的钱,你都藏在哪儿?” 王斌无可奈何地道:“在这里的地窖里。” 天启便让这王斌带路,去了这里的地窖。 没多久,天启就看见满地窖的金银,且不由得对身后的张贵道:“这下子,又发财了。” 说着,天启转头就问王斌:“在这里的一共多少银子?” “一万万!” 一亿? 饶是张贵都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百八十六章 真正的繁荣,创一番帝王功业! http://.biquxs.info/ 接着,张贵就难掩一脸兴奋地看向天启,笑着说道:“陛下,看来京城各大权贵官僚的财富底细果然还是不可估量的。” 天启点首:“而且,一般情况下,还很难让他们把这么多家底掏出来!这个叫赵舍的家伙和他父亲赵士春,这样做其实倒也算是立了一大功!” “陛下说的是,大明承平两百多年,天下所赠加之财富大半,只怕都在这些权贵官僚手里。” “如今能通过这种方式再回到朝廷手里,然后再由朝廷对这笔大明承平两百多年来,天下所赠之财进行重新分配,则无疑可以使天下真的能更加繁盛起来,而等这一大笔财富再转移到天下权贵官僚手里,怎么也得再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张贵附和了一句。 天启听后看向张贵问:“你的意思是,这笔钱若重新分配得当,大明至少还能延续国祚上百年?” 张贵点首,又说道:“但若分配不得当,或许会加剧大明内部的矛盾!上亿两白银毕竟不是上亿石粮食,不能直接拿来吃,如直接挥霍,只会导致物价大涨,反而加重百姓吃饭穿衣的负担。” 天启虽然没学过金融知识,但他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也就继续问张贵:“你刚才说,天下之财得尽量分给从事生产之人,方能使社稷兴旺发达,可是这意思?” 张贵继续点首:“是的!生产之人主要是天下百姓,朝廷得利用以工代发的方式,让财富流入到百姓手里。或者让百姓必需的粮食、肉菜、布匹价格更低,这样才能避免这笔银子在花出去后产生新的问题。” “你再说的详细些。” 天启似乎已经意识到怎么处理这上亿两白银是个大问题,也就多说了一句。 “遵旨!” 张贵应了一声后,就说道:“一、朝廷组织大规模基础性利于民生营缮工程,如造更多的桥,更多的路,更多的水渠,更多的堤坝;让耕作做工的百姓生活更便利劳作的更好,农作受天灾影响减轻,进而收入也增加!” “在天下财富大量集中于权贵士绅手里的时候,这些事多是一些权贵士绅在做,但他们只会对自己田地产业进行各种基础性工程营造,自然只会使穷者愈穷,富者愈富;如今天下财富集中了朝廷手里,自然得由朝廷来干,且尽量惠及天下所有百姓。” “二、加大力度从海外购买囤积粮食、盐、铁等天下百姓必需与朝廷必需之物,尤其是粮食,加修天下常平仓,避免天灾人祸对粮价产生影响。总之,把银子换成更有用的东西。不能让大明只有银子。” 天启听后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汉人多倒不是问题,反而是好事了。” 张贵点首:“这是自然。没钱,人多就是问题,但有钱且钱很多的话,人多反而好办事。或许将来,必须还会觉得汉人不够多,且因此而忧虑,而不得不鼓励生育。” 天启道:“朕希望有这么一天。” 接着,天启就看向张贵,难抑兴奋之色,道:“朕不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嘛。朕要告诉你的这事就是,宋应星他们已经让蒸汽式抽水机成功运转了起来!” 张贵听后怔了片刻,随即笑道:“这么说来,眼下这上亿两白银来的更加合适了!且也增加了第三个可以大肆花白银的地方。” “什么地方?” 天启问道。 张贵回答说:“蒸汽机抽水机出来后,自然是要继续花钱让蒸汽机抽水机的成本降低,进而真的利于天下耕作灌既和开矿。同时,也需要作出其他用途的蒸汽机,如蒸汽动力之船,蒸汽动力之车;总之,天下一切器械皆当蒸汽化。让银子流向这些方面,进而实现天下之财大幅度增加,而使增加的银子没有白花。” 天启听后沉吟了半晌。 他能意识到如果天下车船皆蒸汽化,而不用人力畜力,而无疑就意味着,人就更难被当做牛马,而牛马则也更多的只会被用来作为饮食之用,进而使天下真的大变,也能使天下真的大富,大明或许真的能组建起更大规模的军队,开辟更多的疆土! “这个赵舍,务必严密看守,不可走露消息。这一亿两白银加上所抄之银,皆归于国库,不再归内帑,由你和韩爌、袁可立几个制策大臣想办法,如何让这一笔银子专门用来作为你刚才提到的三点用途!而让这些银子流到劳作者手里。” 天启也就突然吩咐道。 “是!” 于是,接下来,制策司便正式请旨增设一惠民库,专门用来存放用于惠民于利的钱财,实际上就是用来存放这笔白银,同时增设民部,由民部管理惠民库之财,而规划天下惠民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本来是有民部的。 历史上的民部就是户部,只是唐朝时为避李世民的讳,才把民部改成了户部,所以后面都习惯性称户部了。 但现在大明新设的民部自然不是户部,他的功能更像是制定发展计划与工程计划,然后从专门的钱库里掏钱会同有司去办。 不知情的只以为是朝廷只是为了实践“惠民”的变法理念,而专门从国库里掏钱出来惠民。 而事实上,只是因为朝廷现在多了一笔巨额财产,需要专门用来分配给天下百姓而已。 这也是张贵在刻意让天启这么做。 张贵根据自己在后世的所学知道,国民经济要想向好的方向发展,最重要的就是社会增加的财富要更多的流行生产者。 这样才能让一个社会的经济良性发展。 否则,若是国民经济所增加的社会财富更多的流行不事生产者,而不事生产者肯定是少数的权贵和官僚。 那这样的话,就会导致一个社会的国民经济不是良性发展,即便经济繁荣,也是一种畸形的繁荣,即属于既得利益者的繁荣。 就像历史上原本的大明中后期一样,看上去商品经济社会越来越繁荣,各类繁华市镇层出不穷,尤其是江南一带的士大夫富的奴仆成群,但实际上就是一种畸形的繁荣。 这种繁荣没有让国家强盛,没有让百姓富足,反而让大明在短时间内迅速败亡于李自成,然后被一个人数不多的满清给窃据了江山。 所以,张贵才在借着如今大明的权贵官僚们手里的大量财富被天启掌控后的机会,而建议天启将这笔财富更多的分配给天下百姓。 天启之所以答应,自然是因为他作为帝王,也想让大明强盛,另外就是,他现在已经钱多的花不完,所以这笔钱他自己留着也只不过是一堆白银,他也想用这笔钱换取他更想要的东西,那就是有一番真正的帝王功业! 第三百八十七章 开设各类专业学堂,释放奴仆! http://.biquxs.info/ 对于大明的权贵官僚们而言,他们损失固然惨重,但他们也只能接受现实。 在看见王斌被西厂抓捕且被明正典刑后,这些权贵官僚们虽然出了一口气,但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要缩减自己的开支,省吃俭用起来。 “朝廷早就下了严令,不准蓄汉人为奴。所以,今日为奉朝廷旨令,就遣发了你们出府,自谋生路去吧。” 而这些权贵官僚们为了节省开支,还不得不主动打起朝廷不准蓄奴之政令的旗帜,开始主动遣散起自己府里的奴仆来。 武清侯李诚铭此时就对一干准备被遣发出府的奴仆们说了起来。 原来,大明朝廷虽然很早就开始下令禁止蓄汉人为奴,但并没有强制执行。 一来这个政策本身就强制执行不下去。 首先汉人投献到大户为奴,多是主动的。 不让这些汉人为奴,这些汉人还会不乐意。 二来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户蓄奴多以养子养女的名义蓄奴,即便真的要查也查不明白。 所以,在大明朝廷给予汉人更大自由度的政令中,禁止蓄奴这项政策,不像是废除军户与医户制和贱籍制那么容易看到切实的效果。 只是会在遏制主家打死自己奴仆或奴仆告主的具体桉件时,会给予奴仆在律法上的巨大改变与帮助。 但许多奴仆还是和自己主家生活在一起,在经济上有依附关系,乃至在生活上也有依附关系。 话转回来,如今武清侯李诚铭遣发了这些奴仆出府,这些奴仆们自然不愿,也就都哭着闹着说不肯离开。 对于习惯了在大户人家伺候主子,每天不用辛苦劳作就能锦衣玉食的奴仆们而言,出去自谋生路自然是他们不愿意干的。 但他们不愿意也不行,谁让作为主家的武清侯府如今损失惨重,无力再养这么多人呢。 其他在这次庞氏诈骗事件中损失惨重的权贵官僚们,也都赶了不少奴仆出府。 这些被赶出府的奴仆们是迷茫的,也是失落的。 昔日他们可以仗着自己主子的权势,狐假虎威,乃至可以骑在普通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且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个别因有技艺在身才被特招入府的,大部分也只能带着积攒的银两坐吃山空,不知该如何为生。 等于社会上一下子多出了不少没有技艺能力的无业无用之人。 而这自然就需要朝廷来解决了。 朝廷必须把这些从权贵官僚家出来的无用无业之人,变成有用之人;也要让这些人从只会服侍老爷公子小姐,变成能为整个社稷苍生服务,至少会靠自己的双手过上正常的生活。 “要让这些从权贵官僚家出来的无用无业之人变成对社会有用之人,自然只能先办校,因材施教,且还要对其进行思想改造。” “故以鄙人之见,民部这边得先用一笔惠民库里的钱兴建起若干专科类的学校,如教农耕之农校,教百工之工校,教文之文校,教武之武校等等。” 张贵则因此在制策司提起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 陈子壮言道:“办校倒是必要的事,只是在哪里办校?” “以及需要考虑到这里面涉及到的一个是否公正的问题!” “天下权贵官僚家的子弟与天下正经出身的子弟,进官学读书,尚且要考试,为何这些奴仆出身的汉人就可以直接入官办专科类学校读书,且等着被培养出来,分派于各处做事?天下人只怕要问‘凭什么’三个字。” 张贵听后言道:“选好了在哪里办校,其实就解决了是否公正的问题。” “以鄙人之见,完全可以把这些专科类官学设在穷乡僻壤、偏僻荒芜之地,尤其是关外一些地方,可以借此机会兴办一些农耕类和医护类官学,借着办校的名义,增加在关外的人口。” “同时,也不只是招收奴仆们,而是全天下的汉人皆可报名去读,只是家境尚好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普通汉人而言,肯定不会愿意去什么穷乡僻壤之地读书,唯有这些刚出府的奴仆们,他们除了被朝廷安排到这些地方去接受培训,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也不一定会全如国舅爷所想,天下没有出路的汉人会真的愿意去关外接受培训,过正常人的生活,立一份事业,且娶妻生子。” “只怕,会如之前哪怕有许多无地百姓愿意去被朝廷派到海外去分田分地,但总有那么一批宁天天受救济吃粥度日宁当乞丐讨口要饭也不愿背井离乡一样的百姓一样,这些在大户家早已只习惯服侍人不习惯劳作的奴仆们,只怕会拒绝劳作,拒绝学习。” “或许,他们宁肯继续投到别的大户人家为奴,去寺庙当和尚,乃至宁肯自阉入宫,也不会选择去做一个靠自己双手正正经经立业立家的人。” 袁可立给张贵泼了一盆冷水,而根据自己的实际经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毕竟袁可立作为归德大族子弟,对大户人家的奴仆们还是很了解的。 张贵沉吟了一会儿,道:“真想要当乞丐,想不劳而获,甚至尊严都可以不要,那也没办法。但这些人最好别犯罪,只要犯罪就得流放,流放到关外去当他们的乞丐。” “也只能如此。” 袁可立点点首。 “天津船政学堂招水手学徒,包吃住,待学会做水手后就会统一安排到各大船舶去当水手,初选先招五百人,先到先得……” 制策司一旦议定的国策基本上都会得到天启允准。 故而,在这后不久的天启十一年深秋的一天下午,出现的一系列根据需求而设立的官学学堂就开始出现在大明门外的棋盘街招人。 身着便服的张贵也正坐在这附近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幕。 让张贵欣慰的是,虽然有许多在街上闲逛的人不理会这各大官学学堂招人的事,但还是有不少人朝这些招人的学堂走去,询问招生政策。 从右通政韩家被遣发出来的奴仆谢迁此时就正从天津船政学堂招水手学堂的临时招生处出来,拿着一份已盖印的报名表,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气道: “这以后真的要靠自己这双手过日子了。” 谢迁说着就问向与自己一起被遣发出府的奴仆焦安:“焦大哥,你呢,真不想去报一个学堂,学一门手艺,日后也好有个出路?” 焦安正眼也不看谢迁的报名表,冷冷一笑道:“我就是穷死饿死,也绝不去学什么手艺!” “在韩家做奴才时,都用不着考虑吃饭穿衣的事,凭什么如今都成正经的人了,还要去做以前都不会做的辛苦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进宫继续当当奴才,说不定也能被人称一声内相!” “也罢,人各有志,那就祝大哥早日飞黄腾达。” 谢迁说着就作揖道:“就此分别吧!” 张贵正巧看见了这一幕,也听见了这二人的对话,便突发奇想地对刘宗敏吩咐道:“派人盯着这两人!” “是!” 第三百八十八章 明朝地主想转型,投资蒸汽机车! http://.biquxs.info/ 张贵想看看这两人将来的境遇会有什么不同。 而且,张贵自己的内心则在这时,开始在想,如果将来的大明,还是让刚才那个被唤作焦大哥的这种鄙夷劳动创造,而只想有权有势,甚至为此宁肯继续做奴才,乃至断子绝孙也要继续奴才的人生活的更好;而像谢迁这种愿意改变自己,去学习一种记忆,靠自己双手重新创造财富的人依旧生活的更糟糕的话;那就说明,大明的变法改制依旧没有成功,他给大明带来的改变,也并没有让大明变得更好。 张贵现在就像是一个实验员,想着通过谢迁和焦安这两个实验对象,判断出自己对大明帝国的改变效果,并希冀实验的结果能符合自己实验预想的结果。 当天下的财富从权贵官僚的手中向朝廷手中转移后,人口资源自然也从权贵官僚手中向朝廷手中转移。 同时,还表现出来的现象就是,权贵官僚们开始不需要那么多命价抬升许多的汉人为他们提供各自服务了,反而是朝廷越来越需要更多的汉人来为朝廷完成很多政策制定的目标。 建桥需要人,通路需要人,造船需要人,垦边需要人…… 只是朝廷需要的人更多的是技术型的人才,反而不怎么需要服务型的人才。 即便是服务型的人才,那也得是给广大民众提供各种精神性消费品的人才,如提供喜闻乐见的戏剧和评书乃至词话等,而这原则上来说,也是技术型的人才。 所以,大明朝廷在满足自己的人口需求时,需要先设立各类官学,改造自己的国民。 而一旦改造出效果,大明无疑会井喷似的出现大量技术型人才。 这对于整个大明的经济无疑会产生大的飞跃,再加上蒸汽机已经出现,也无疑会预示着工业时代真的要将在大明出现! 而不是像原来的历史一样,工业时代先出现在西方。 张贵决定赌一次。 所以,张贵花高价买断了天启和宋应星的蒸汽机专利。 他要先革自己的命! 让自己从一个主要社会性质是封建地主的权贵,先变成靠资本博弈与工业发展获取厚利的资本家。 当然,张贵这么赌,也不是真的因为他想赚更多的钱。 因为他其实已经不差钱。 作为一名封建地主,他家已有好几处田庄,还在朝廷官营产业有分红,只要大明不倒,他就会荣华富贵一生。 所以和普遍的封建地主一样,张贵作为一名封建地主,也没有进行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的原始动力。 而他这么赌,只不过是想试试大明先迎来工业革命会是什么效果而已。 张贵知道,这个时候是需要他先去主动做出改变的。 毕竟在整个华夏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先进技术出现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引起工业革命的契机。 事实上,同珍妮纺纱机类似而足以在纺织业掀起一场工业革命的纺织技术在宋朝时期就已经出现过。 只是因为华夏的人口数量往往会成为技术更新迭代的阻力,所以这样的纺织技术虽然先进但反而会更先湮没于历史长河中,反而是需要更多人力而水平不高的技术容易得到保留。 因而,张贵若不做出改变,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其他的大明地主们就更加不会了。 不是因为他们比张贵笨,他们甚至可能比张贵更精明。 也正因为他们更精明,反而更容易拒绝转型当资本家。 他们作为这个时代的土着,本身就无法预测到,如果他们自己不改变,那在遥远的西方就会有个岛国因为瓦特发明了蒸汽机,而成为日不落,乃至到几百年后,全世界都还有许多国家舔着以他为代表之一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除此之外,张贵也清楚,如果他不做出改变,只安心做一名封建地主,那他的宿命还是会走向灭亡。 谁让封建地主社会有一个无法打破的周期律呢? 当土地不够养活更多的人,就必然要崩溃。 何况,他还是封建地主中,向自己阶层动过刀的改革者,而改革者基本上结局不会多好的,哪怕是王安石这种虽然没有被清算,但也被骂得很惨。 所以,张贵想变成存活周期更长的资本家。 至少斗争烈度不再那么激烈,在失败时不会败的那么惨,惨到危及生命和家族性命的程度。 在张贵看来,这样的话,他或许能够在将来从政治斗争中抽离出来,且不用进行政治斗争就能维持自己的富贵。 因为政治斗争真的太残酷了,再厉害的人都很难百分百保证自己能够在政治斗争笑到最后。 哪怕再明哲保身、左右逢源,也架不住在遇到政治中不讲规矩的流氓。 哪怕是地位最高的皇帝,再有权势,也说不准会遭遇暗杀,聪明如嘉靖帝不也差点被宫女勒死? 讲真,若不是在大明如今这片讲究学而优则仕传统的土地上,只有参与政治斗争才能保住自己利益、实现自己理想,张贵是真不想参与政治斗争的。 作为一名穿越前的普通小民,他其实一开始只想好好活着,且也是因为只是想好好活着,才想着要救朱家的大明。 “你真打算利用朕和宋应星搞出来的蒸汽技术造蒸汽机车?” 天启从张贵这里拿到一沓大额买断他和宋应星蒸汽机专利技术且说是打算以此为基础投资做蒸汽机车的兑银会票后,就询问了张贵一句。 张贵点首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臣何必拿这么多银子出来给陛下?” 天启好意提醒道:“你得想清楚,别说现在还没造出什么蒸汽机车,就算是造出了蒸汽机车,大明将来不一定能做到让人人都能用到你要造的蒸汽机车,你可能会因此亏不少钱。” 张贵道:“臣知道,但臣想试试,想第一个做出改变。” 天启听后便道:“也罢!你要试试就试试吧,朕也不知道你若试成功了会是什么结果,反正花的也不是朕的钱,只是用了朕的技艺。” 天启说着就扶了扶眼眶,在图纸上继续画了起来,且说道:“朕还是更喜欢同宋应星他们一起钻研技艺,至于钻研出技艺后,具体怎么造福于民,朕倒兴趣寥寥,权且交给你来试,试的好自然是好事,试的不好无非也只是让一项技艺束之高阁。” 天启的确更喜欢技艺钻研,也就真的把技术的应用开发,交给了张贵,让张贵去应用这些技术。 但张贵想转型当资本家,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技术工人在将来给他做事,同时还要消费他的产品,所以,张贵这时言道: “陛下,在臣试着用蒸汽机车去造福更多的百姓前,臣觉得朝廷应该进一步让更多的百姓获得自由,成为自由民,进而可以做工可以参与整个大明中兴事业的建设。” “怎么个进一步?” 天启也没抬头,只一边继续画着一边问着张贵。 “灭佛!总之要整顿佛寺道观!”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对保守旧党斩尽杀绝! http://.biquxs.info/ “重新计量度牒数量,凡是没有度牒的僧道必须还俗归家!” “而将没有度牒的冒充僧道之人留下来,骗取百姓香火钱的寺庙道观皆要受到惩处!” “现在权贵官僚们把奴仆们都释放出来的差不多,也该让佛寺道观释放一些被他们控制的百姓出来了!” 张贵既然没打算继续做封建地主,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生继续做封建地主。 哪怕打着佛道的幌子做封建地主也不行。 何况,张贵在回京之前,去南方平叛的时候,还见识到了僧道们怎么抵触变法新政的。 这让张贵早就笃定了回京后要建言整顿佛寺道观的决心。 因为张贵想让更多的汉人百姓变成自由民,进而参与劳作,为将来作为资本家的他提供劳动力资源和消费。 天启是大明最大的地主同时也是各大官营产业的最大老板,他也不愿意本可以给他带来税赋的百姓大量变成不事生产的僧道,也就道: “你要整顿就整顿吧,朕懒得管,别打扰朕钻研新器械就行!” “是!” 天启一是真喜欢做一名科研工作者,就跟李煜喜欢写词,宋徽宗喜欢画画,嘉靖帝喜欢炼丹一样,甚至痴迷程度更高。 当然,他还没有到荒废朝政的地步; 二是故意装出只爱钻研技艺不爱过问朝政的放权姿态,也是为了能够既支持了变法改制也保护了自己,让保守派把主要矛盾集中在张贵、韩爌这些改革派大臣身上。 所以,天启才说别来烦他搞钻研就行。 “灭佛,而因此释放更多人口出来,为朝廷增加钱粮税赋,自然是当行之事。但若因此引起大乱怎么办?” “许多百姓是深受佛门影响的,尤其是一些邪教也打着释家或道家名义网络教众,已经形成自己的势力,而借此操纵漕运、贩盐诸事。” “饶是负责收税的西厂不也需要借助许多民间势力调查税务吗,这些民间势力又有几个不跟佛门道门扯上关系?” 而在张贵于制策司对一干制策大臣说起自己的想法后,袁可立就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且道:“所以,鄙人倒是担忧,一旦开始整顿,只怕会牵动荷花带动藕,造成民变来。” 张贵微微一笑,问道:“大冢宰是怕民变,还是觉得变法改制该到此为止,给不愿接受新政的天下士大夫留一块安身立命的净土,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袁可立被张贵问得似乎被揪住了肺腑,一时神色不自然起来,道:“吾不是此意,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国舅爷现在说了这么一个理由,但吾觉得还不够。” “要怎么才算够?” 张贵问道。 袁可立道:“至少要到迫切之时。” “迫切之时,的确更有整顿改制之动力,比如之前收复咸州,设市易司发售茂山铁矿股票,大家议定的很顺利,就是因为迫切的需要茂山铁矿的铁矿来拯救工业司的铁矿不足的问题。而现在,的确还没有这种迫切之感。” 陈子壮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执政者,该有长远的计量。” “现在是不迫切地需要让更多的汉人百姓从佛寺道观中出来,为大明的中兴事业添砖加瓦,但真到需要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将来要维系整个工业司有源源不断的财富出现,要让大明有茂山铁矿这样新的大矿产出现,就得先让更多的百姓倚靠工业与矿业取利,倚靠新政取利,进而造成对工业发展与对外开矿迫切的需求!” “不然,工业司迟早还会被取缔,西山还是会从一个大量工坊集中的工业基地变成一个耕作之大庄园,而新政还是会被废,一切还是会回到男耕女织、君君臣臣的旧制之社会。” 张贵说着就看向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人:“到时候,诸公的风评依旧不过类如王舒王,甚至比王舒王更坏!另外,至于诸公之家业自然也会再度由工业司与茂山铁矿之分红,变成夺小民口食之地租。” 说到这里后,张贵就问了起来:“诸公现在可有迫切之感了?” 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人面面相觑。 这时,魏忠贤先起身道:“至少咱家已经感到很迫切了!” “咱家在入宫前,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一向百姓之疾苦为咱家之疾苦,咱家自然能感受到那些被佛寺道观控制的老百姓日子会有多么艰难,会有多么凄惨,乃至被他们蛊惑成反贼,落得个被朝廷当反贼剐了的下场,这让咱家怎么能忍视百姓们被天下僧道这么迫害?” 陈子壮颇为鄙夷地瞅了魏忠贤一眼,且觉得魏忠贤非常无耻! 他才不会相信魏忠贤真的是在乎过百姓怎么样,很明显,不过是因为在听张国舅说,如果不对想恢复旧制的势力斩尽杀绝,就可能会失去工业司的利益乃至茂山铁矿的利益,甚至不能继续开拓新的利益渠道的话后,而故意这么说而已。 但鄙夷归鄙夷,陈子壮不得不承认,经过国舅张贵这么一说,他也感到了一丝不安和迫切感,也真的害怕不借着灭佛的机会对旧党斩草除根,自己陈家不能再维持如此富贵不说,自己也真的会名声大坏,被抹黑万世。 “分红什么的倒在其次,生民利益才是身为读书人该关切的大事,国舅爷这么说,鄙人又怎能不因天下百姓而不支持呢?” 于是,陈子壮上一秒还在鄙夷魏忠贤说话虚伪且无耻,而下一秒也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冠冕堂皇的话。 饶是他在说完后就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明显很虚伪,但他也的确不愿意坦言说出自己是真的怕自己陈家的分红将来真的要消失,自己的名声将来真的要臭,只能跟着你国舅爷一条道走到黑。 只是陈子壮注意到了袁可立看向自己的眼神,一时颇为愧疚地低了一下头,心道:“被袁公鄙夷了,哎!” 下书吧 “这一下子理由就够了,为官者,岂能不为民做主?!” 突然,袁可立也跟着说了这么一句,陈子壮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原来大家都不再那么单纯”的放松感。 第三百九十章 灭佛!整顿佛寺道观! http://.biquxs.info/ 张贵看着眼前的这群官僚和太监,也不禁抿嘴欲笑。 他倒不是讥笑,而是为自己的猜测喝彩,暗想自己果然在把话挑明后,这些人精似的官僚太监们很快就愿意为民做继续努力了。 张贵想要完成自己的转型,进而让大明也跟着转型,还是需要整个官僚阶层的配合的。 所以,他才会细心地在制策司与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商谈,而不是依仗皇帝之宠信,而如原历史上的当权者魏忠贤一样,直接驱使文臣如狗。 毕竟即便是眼下要做的整顿佛寺道观的事,也是需要整个官僚阶层去执行的。 别说张贵只是一个宠臣,就是皇帝本人,也不可能撇开整个官僚阶层,就能实现对佛寺道观的整顿。 从各省督抚到州县下面的胥吏差役,以及舆论上的造势,都得袁可立和陈子壮这些官僚士大夫执行才行。 除非张贵只想捞钱,不想做正事,那样的话,随便用个官僚就可以办到。 因为只要是个人,一旦有了权,对捞钱的事会天然有动力,甚至会无师自通。 而愿意做正事的官僚可就没那么容易寻找到。 恰巧现在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都是肯变法肯办事的官僚。 所以,张贵不可能换掉他们,而且还需要他们配合,让他们利用他们的人去实现张贵的目的。 袁可立、陈子壮、魏忠贤等人如今也是上了张贵贼船,从他们决定愿意主持变法开始,就必须跟着张贵继续下去。 所以,在张贵说透道理后,这些人就都同意了张贵的提议。 于是,在接下来不久,整顿天下佛寺道观的诏旨就正式下达,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陈子壮还特地被受旨钦差督办天下yin寺邪道诸事,去天下各处佛寺道观巡视。 同时,天下各督抚和按察也都收到了整顿天下佛寺道观的诏旨。 如今已经是天启十一年,大明变法改革已近十年。 现在整个官僚体系从中央朝廷到地方,早已换成支持变法改革和不反对支持变法改革的人。 再加上考成法推行也有了近十年,庸官懒官也大幅度减少,政务拖延的情况已经严重减少,故而在袁可立和陈子壮这些中央朝廷执政层面的大臣达成一致后,下面执行起这样的政策倒也不会阳奉阴违。 而且,这些年来的吏治改革,不但没有裁汰官员,还增加了不少官吏,故而可以说,大明朝廷已经进一步加强了对基层的控制权,打破了皇权不下乡的情况。 再加上,最近还改制给了吏员考成后可入仕为官的机会。 所以,底层胥吏们执行政策的动力也大了不少。 所以,在整顿佛寺的诏旨下达后,根本就不会出现政策执行不力的情况,要出现也只会出现执行过度,层层加码的情况。 不过,这次整顿是整顿佛寺,不是针对百姓,故而即便执行过度,也不会对内部民情造成太严重的破坏。 清平知县阎应元在收到诏令且从自己上司那里得到指示后不久,就集合了自己县衙和所有官吏差役,开始在全县范围内整顿起佛寺来。 阎应元还亲自来到自己县内最大的寺庙崇誉寺这里来,且将该寺住持智庆大师传了来,当即向他宣达了诏旨,要他退田于民。 这智庆大师既愤怒又委屈,不等阎应元叫他起来,就起身朝阎应元叱问说:「袁礼卿他们到底要怎么才肯罢休?!清丈了田亩,把丁税摊入田亩,又来了个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这还没完,在江南更是直接分田,然后还改科举之制,改礼制!吾等儒门理学子弟都因此不愿再为官为绅为民,躲进了这深山古刹里了,怎么他们还不放过我们!借着整顿佛寺的名义,让我们无立锥之地!他们何不直接派兵把我们这些理学门徒彻底屠戮了?!」 这智庆大师在出家前其实是一名致仕官员,当地大缙绅,因对新政不满,同时也是为了逃税继续过奴役汉人的生活,而就把田都捐给了这寺庙,还一跃成为了这寺庙的新住持,而且事实上,这寺庙本就是他家的家庙,他家在当地是豪门望族,养一座寺庙自然不难。 如红楼梦中贾家就有家庙铁槛寺还有各种尼姑庵。 所以,这智庆大师也就完全可以从一崇儒重理学的士绅顷刻间变成一座佛寺的住持,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但本质上还是地主。 也正因为此,这智庆大师也就直接骂起袁可立来,明显他以前肯定和同为士族子弟的袁可立是旧相识,只是两人走了不同的路。 「大师想必误会了,这与理学没关系,或许与佛法有关。如陈阁老所言,佛渡苍生,而非剥削苍生,故佛寺岂能有个户存在?本官今日来此,也只是为整顿佛寺道观而已,只要尔等配合,佛寺自然留,有度牒者依旧可以居于此念经诵佛。」 阎应元言道。 智庆大师冷哼一声道:「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毁我佛门清净?!」 这智庆大师自然不愿意。 因为这一带的寺田寺产虽说是崇誉寺的,但其实就是他自己家的田地产业,只不过被他捐给了寺庙,变成了寺田寺庙而已,甚至佛寺中的沙弥和尚乃至附属尼姑庵的尼姑都是他家原来的奴仆婢女,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让他继续可以过着以前的老爷生活。 所以,这智庆大师才说了这么一句。 「那好!既然你忤逆旨意,本官作为本县父母,自然也就不能不为民做主,为天子行权!」 阎应元说完就拔刀直接将一把雪白尖刀搠入了这智庆大师腹部。 噗呲! 智庆大师惊愕地瞅了阎应元一眼,口吐鲜血:「你竟如此肯替他们卖命!」 「煌煌天恩,岂能不舍身为国?!」 阎应元问了一句,就把刀抽了出来,指着已呆滞在原地的一众僧人,喝令道:「立即抄没该佛寺!所有人先关押起来!开始整顿!」 「是!」 阎应元麾下的官吏差役,还有被临时跟着调来的县立警务学堂的警务学员兵也都跟着回了一句。 原来,在大明朝廷设立民部后,准备用得到的上亿两白银作为惠民专用之款,而考虑到天下百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份谋生职业后,便干脆就势令天下各州县以上设立警务学堂,专门培训乡里民壮为警务兵,负责地方治安。 所以,清平县如今也有一批民壮成了警务学员,准备在受训完成后,正式成为拿饷办事的警务兵。 话转回来,在阎应元一声令下后,这些胥吏差役与警务学员兵们就蜂拥一般,冲进了寺内,将这些僧人全都捆绑了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庭外有棠的《明朝大祸害》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百九十章灭佛!整顿佛寺道观!免费阅读. 第三百九十一章 抄查佛寺,杖责抗政僧尼! http://.biquxs.info/ 这些僧尼眼见着智庆大师身死当场,知道对面县官是个狠角色,也就都不敢动弹,乖乖地任由官府的人控制。 阎应元这里则先下令查了这些僧尼的度牒。结果却发现,十成的僧尼里竟有八成都没有度牒,全是藏匿在这佛寺里的黑户! “没有度牒的,全部问清家里情况,能遣发还家的就遣发还家,并发给路费!不能遣发还家的,重新编户,发给安家费,令其下山!”阎应元也因此照旨令安排了起来。 “我们不下山,我们不下山,我们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但在这不久,就有一些僧尼死活不肯下山还俗。 阎应元见此直接喝令道:“不欲下山者,皆视为抗旨,先杖打三十,再关进大车里,押解进京,等候确定流放地!” “是!” “摁在地上,打!”官衙胥吏差役应了一声,便要开始打这些僧尼。而这些僧尼中的不少人倒是老实了许多。 但也有人还是不堪忍受这种不能再在佛寺里锦衣玉食的日子,尤其是还要被人如此欺辱,而不能像在香客佃户面前受香客佃户们顶礼膜拜一样有人上人的快感,也就大喊一声,说:“你们这些酷吏,我给你们拼了!”砰! 扬言要拼命的僧人当场就被持铳的县衙兵丁打死在地。其他僧人见此不得不更加老实了起来。 啪!啪!啪!于是,因不肯下山的僧尼开始自觉地接受着杖打,吃痛惨呼着。 而其他僧尼则也不敢再喊着说不愿下山,也就老老实实地领了路费或安家费,下了山。 因有度牒在身而不用下山的少数僧尼见此也不敢多嘴,都只合手念佛。 “继续抄!” “佛寺钱粮,必须有源可查,以防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佛寺寄宿客人,也必须有源可查,以防大盗巨贼藏匿其间。”阎应元则在这时,继续吩咐起来,而严格执行着上面的要求。 作为一名因为改制才能从胥吏阶层被提拔为知县正堂官的他,自然不会抵触新政。 “报!县尊,我们发现在僧院南房有大量未剃发的孩童,男女合计三十七名!” “报!县尊,我们发现在僧院收租房内有大量违例取利的借贷契书,还有大量地契,以及金银无数,且存放有账目,但账目所记来源多为收租与收息,少量为香客所捐香火钱。”这时,阎应元麾下的胥吏差役陆陆续续在抄了后,就跑着来向阎应元抄没的情况。 阎应元听后沉着脸吩咐道:“抓一个管事的僧人来问问,这些孩童从何而来?” “他们皆是我们老爷从拐子手里买来的孩子。”被抓来的一管事僧人回道。 阎应元听后立即吩咐道:“将这些孩童先送到养济院养起来,令本县有孩童走失的父母可来养济院认领。另外,该寺私蓄孩童为奴,罪大恶极,度牒全部没收,有度牒的僧尼也全部关押起来,准备流放!”这管事僧人听后大惊,忙跪下哭喊道:“县尊饶命啊!饶命啊!这些孩子买来为奴,本是老爷的意思,小僧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啊!”阎应元则道:“你们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岂能只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承担全部罪责?”这管事僧人听后还是求饶。 但阎应元没有搭理,只让人把这管事僧人拖了下去。然后,阎应元就又按照诏旨旨令指示道:“收租和放贷所得全部籍没入官!” “放贷契书不管收没收完,全部烧了!” “对于地契,暂时收存起来,准备接下来分田使用,立即将该寺所有佃户叫来!”没多久,崇誉寺的佃农全被叫了来。 而阎应元则依照地契对这些佛寺的田产重新进行了清丈,然后把这些地重新分给了佃农。 多出来的还没有租佃出去的田产则分给了愿意转为自耕农的该寺僧尼们,而这些僧尼和被分得田地的佃农,则因此都重新成为了自耕农。 大明的自耕农数量无疑因此得到了增加。一个农耕文明为主的帝国,自耕农的数量决定着一个国家的财政状况和社会稳定状况。 所以,自耕农数量增加对国家而言是好事。就这样,诺大的一个崇誉寺就被整顿的只剩下一个座空寺,寺产全部入官,租于士民经营。 寺田则全部分于百姓,僧尼要么被逼着下山变成自由民,要么被流放。 不过,为了满足广大百姓中一些善男信女礼佛之需求,同时考虑到这也是当地一景,阎应元倒没有打算烧毁该寺,只打算请一个没有问题且真心向佛而有度牒的老僧来做崇佛寺做主持,管理该寺的佛经和院内不用被分出去的菜地。 无论如何,阎应元做事可谓是雷厉风行,也算是很好的完成了一次中央朝廷下达的关于整顿佛寺的旨令。 只是在阎应元带着县衙官吏差役,押着一干将要被流放的犯事僧尼回城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大胆!”紧接着,就是一声怒喝,一员彪悍的武官在一队亲卫骑兵的护卫下出现在了山门外。 与此同时,这武官还喝令道:“围住寺庙!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是!”于是,这武官麾下的官校就行动起来,很快就将整个崇誉寺围的水泄不通。 阎应元见此走出山门问道:“将军是谁,为何要干预本县事务?”这武官道:“本官乃临清参将刘良左!此寺也有本将之产,尔等怎能擅夺本将产业!”刘良左说完后,阎应元沉声道:“原来是刘参帅,本县是奉朝廷诏令整顿佛寺道观,至于这寺是谁的产业,则与本县无关,要是将军决定本县不该整顿该寺,自可向朝廷上奏说明!” “舅老爷!救救外甥啊,家父被这狗官杀了!这狗官拿着朝廷的旨令,把寺里的一切都抄了,田都分了出去,产业钱粮也都入了官,人都抓了起来,连准备送给舅老爷您而买的几十个孩子也都被收了!”这时,一本是智庆大师庶子的小僧人跑出来,跪在刘良左面前哭诉了起来。 刘良左听后更加愤怒,瞅向了阎应元。阎应元倒也没有怯场,只冷声问道:“刘参帅,难道您也要忤逆朝廷诏旨吗?!请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将是不敢,但本将把这事栽赃到罗教身上的胆子还是有的!”刘良左冷笑着说了起来,说着就指着阎应元这些人道:“把这些人全杀了!不要留一个活口!” “是!”于是,刘良左的麾下家丁就持铳朝阎应元这些人步步逼近而来。 阎应元麾下的官吏差役们皆慌张起来。阎应元自己也紧张起来,大声问道:“刘参帅!天网恢恢,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事泄吗?!”刘良左冷笑着说:“这里山高林密,十里内没有人烟,只要你们全死在这里,谁知道?” “仆知道!”这时,山寺后面山岗处的小路上,一着蟒袍的大官突然出现,且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声。 第三百九十二章 敢阻挠灭佛?斩首!落地成盒! http://.biquxs.info/ 刘良左循声看去,只见这人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其身后竟跟着密集如林的甲士。 而这些甲士手中所持的火器看上去明显更加优良,竟还携有轻便车载火炮。 刘良左顿时就知道自己想灭了阎应元这些人、保住自己在这崇誉寺的份额产业是不可能了。 不但如此,刘良左也知道这下子,自己还得想想该如何让眼前这身着蟒袍之人替自己掩盖自己刚才的行为才行。 刘良左便不得不急忙下了马,还拱手作揖起来。 同时,刘良左还堆砌出笑容来问:“可是阁部来了?” 阎应元这时也转过了身,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且也跟着作揖起来。 而这时这蟒袍大员则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下了山,道:“除了奉旨巡视天下佛寺道观的本阁部,还能是谁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位刘参帅,你倒是胆子挺大,竟敢要屠灭一个县的上千朝廷官吏!你是要造反吗?” “阁部饶命!” 刘良左慌忙跪了下来,拱手喊了一声。 这被刘良左称作阁部的自然就是奉旨巡视天下佛寺的陈子壮。 只是陈子壮没想到他刚顺运河巡视到临清州一带的清平县崇誉寺,就遇到了一个县衙的官吏差点因为整顿佛寺被地方军队给屠灭的情况。 陈子壮既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也暗怒这地方上一些官兵的胆大妄为。 于是,陈子壮在这不久就当即喝令道:“将刘良左拿下!” “是!” 奉旨随陈子壮南下,担任标营总兵的武将牟文绶应了一声,就将手一挥,然后一队甲士就先冲下了山。 这时,刘良左的家丁还想护卫自己家主。 陈子壮见此冷声问道:“怎么,你们想跟着你们将军造反吗?!” 这些家丁倒也不敢冒此风险,也就都愣在了原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刘良左被陈子壮这边的中央近卫军官校拿了回去。 刘良左则在被拿过去时挣扎着喊道:“阁部!有事好商量!卑职也不过是利令智昏而已,并不是有心要与朝廷作对啊!还请阁部再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愿意以重金相报啊!” 陈子壮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刘良左,只吩咐说:“请王命旗牌,将此人即刻斩了,然后传首天下各省督抚总兵参将以及巡按,让天下人知道,阻挠朝廷政令的下场!” “是!” 刘良左没想到陈子壮要将自己先斩后奏,而没打算轻易饶过自己,也就干脆换了态度,气得大喊道: “姓陈的!你们这些奸佞,老子都被你们管得不能劫掠百姓,不能杀良冒功了,如今也只能与当地望族在佛寺里蓄奴生利,可如今你们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非要把我们斩尽杀绝!” “不就是在寺庙里养了几个孩子,放了一些高利贷,逃了一些税,藏匿了一些来历不明的财物,你们何必要穷追不舍?” “尔等也是有权有势的人,难道就真不想当天下汉人百姓的老爷吗?!啊!” 陈子壮瞅了刘良左一眼,道:“民为贵,意欲奴汉民者,皆当杀之!” 说着,陈子壮就大喝一声:“立刻砍了!” 唰! 冬冬。 没多久,随着牟文绶亲自拔刀朝刘良左的脖颈处砍下去后,刘良左的首级当场就山门外滚落下了台阶,接着就被一官校收进了盒子里。 陈子壮自然懒得跟刘良左解释说,他作为和张国舅一条船上的人,哪怕为了自家利益,也不得不继续改革下去,继续对旧党势力赶尽杀绝,哪怕这些旧党势力躲进深山老林里也不行。 “你就是阎应元?” 陈子壮则在杀了刘良左后,就问起阎应元来。 阎应元回道:“下官正是。” 陈子壮点首,便道:“国策执行的不错,仆会向朝廷提起你的。继续好好为朝廷为百姓做事!” “是!” 陈子壮接下来则继续巡视起来。 无独有偶。 像阎应元一样在大明各处尽心整顿佛寺的官吏还有很多,同时,陈子壮也在巡视各处时,严厉督促着。 所以,一时间天下各处佛寺道观皆纷纷被整顿。 如此也自然引起了许多僧道乃至地方势力的不满。 乃至也有与佛寺道观有勾结或利益勾连的官吏感到不满。 因而,在陈子壮来到枣庄地界时,还遇到了上万名打着释家名义发展教徒的白莲教教众发动的叛乱。 不过,这白莲教叛乱没有群众基础,很快就被跟随陈子壮一起的牟文绶部剿灭平定,而没有引起太大的民变。 这些白莲教教众本就是大明一直严防的民间势力。 如今明面上,白莲教的势力也不敢再明着对抗官府,也大多潜藏于深山古刹中,而只会等着阶级矛盾加剧时,才会趁机出来鼓动民众。 只是现在大明朝廷要整顿佛寺道观,所以算是倒逼这些已经躲在深山古刹里的白莲教势力,不得不被迫与朝廷对抗。 在陈子壮于枣庄镇压了一批白莲教势力的同时,京师也遇到了一大股白莲教势力因为整顿佛寺而出现在了顺天府地界,与顺天府的兵丁发生了冲突。 这些白莲教势力皆是因为不满官府夺了他们可以借着收门徒的名义奴役汉人的机会,而蛊惑了一些也同样有如此心思的愚民,而想着来与官府对抗的。 顺天巡抚闵梦得对此也很是清楚,还特地在这些白莲教势力出现后,故作败退,且在地上洒了不少金银之物。 而这些白莲教的麾下僧兵多是青皮流氓所扮,自然是见钱眼开,一见地上有许多财物,就直接疯抢起来,也就顾不上追击官军。 闵梦得因此直接命大军杀回,直接杀得这些白莲教教徒猝不及防,血流成河,当场大败,连白莲教的教首也因此被活捉。 张贵在京师城中得知地方上整顿佛寺道观非常顺利,陈子壮甚至还砍了参将刘良左首级,将其传首各省,连带着几次出现的白莲教叛乱也被成功镇压后,自然也感到很满意。 只是因为整顿佛寺道观,也牵扯到了许多权贵官僚们的利益,毕竟许多佛寺都是这些权贵官僚的家庙,是许多佛寺的幕后真正主人。 所以,就在整顿佛寺道观的政策进行的如火如荼时,一干皇亲国戚和公卿大臣们,都纷纷来西苑闹着要见皇帝。 但这些权贵官僚们皆被魏忠贤给拦住了。 魏忠贤直接推说道:“陛下正在闭关钻研强国惠民之新技艺,不见外臣!诸位请回。” 而这些权贵官僚们自然不肯,毕竟他们在这之前已经因为被诈骗而损失惨重,现在如果连他们名下的佛寺也被整顿,无疑损失更重。 于是,成安伯郭祚永见魏忠贤不肯让他们见皇帝天启,也就先怒了:“九千岁!您也是尊佛之人,难道就不明白,如此灭佛,是会得罪菩萨的吗?!” “就是,陛下如此任由朝中一些奸臣得罪菩萨,就不怕惹怒佛祖吗?!” 武清侯李承铭也跟着附和起来。 而魏忠贤则沉声回道:“佛祖和菩萨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子门徒以百姓为刍狗!尔等最好立刻离开,否则便是擅闯宫禁,格杀勿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流放僧尼去西疆,不准不劳而获! http://.biquxs.info/ 魏忠贤因为自身利益已经跟张贵挂钩,自然在立场上,也只能坚定支持整顿佛寺道观。 所以,他也就继续借着不忍百姓被佛寺奴役的名义,驳斥了这些权贵官僚,还撂了狠话,言这些权贵官僚如果再闹,就要以擅闯宫禁为由格杀勿论。 郭祚永、李诚铭这些权贵官僚们也只得离开,只是两眼里皆透露着对魏忠贤的怨气。 魏忠贤不以为意,只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进了西苑。 毕竟这些权贵官僚虽然地位尊崇,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怂,而不会真的敢为佛寺僧道们,要与朝廷撕破脸。 权贵官僚们没法,只能主动遣散自己家庙的僧道尼姑,收回自己家庙的寺产。 一时间,社会上无家可归的僧道尼姑大量增加。 “造成今日这一切的皆是因为朝廷要整顿佛寺道观,才害得我们现在居无半片瓦,食无半粒粮!但朝廷自己不是屡屡言汉人当有同胞之情吗,而我们本也是汉人,所以朝廷不能不管我们死活!” “没错,我们也不去加入什么邪教造反,更不敢对抗朝廷旨意,但朝廷总不能要让我们活活饿死吧,我们不如就去大明门外静坐化缘,直到坐到饿死为止!倒要看看朝廷解决不解决。” 而因为这个缘故,许多僧道尼姑也对朝廷整顿佛寺道观的政策抱怨起来,且纷纷往京师赶来,准备以化缘的名义,在大明门外静坐示威。 不过,大明朝廷自然没打算不管这些离开佛寺道观的僧道尼姑们,而是特地设了许多官学,准备招他们入校接受相关职业培训。 只是这些僧道尼姑素来不事生产惯了,哪里肯去学习技艺,想着靠劳作谋生?也就对于这些负责职业培训的官学不理会,只想朝廷继续养着他们。 所以,大明门外渐渐的坐下了许多僧道尼姑,敲着木鱼,拿着破钵。 到后面,整个大明门外的棋盘街几乎全是僧道尼姑盘坐在这里,密密麻麻的,乃至不能通行。 以致于最后,坐在这里的僧道尼姑蔓延到了城外,而似乎在故意绝食抗议。 “怎么办?顺天府禀报说,已有数万僧道尼姑在外静坐,有巡城御史去劝了也不肯走。” 魏忠贤现在直接请示起张贵来。 张贵听后沉吟了片刻,旋即瞅了魏忠贤一眼:“或许,我们不能太客气。” “您的意思是杀了他们,或者真让他们饿死?” 魏忠贤问道。 张贵问道:“你觉得他们会真的愿意把自己饿死?” 魏忠贤道:“那倒不会,没几个人能抗住饥饿。但不能保证,不会真有这样的人,会宁把自己饿死,也要朝廷管他们的死活。” 张贵听后道:“这样,凡是绝食抗议示威的,全部送到西边新开辟的疆土去!” “他们不是很向往去西方吗,且说西方有极乐吗,就让他们去西边充实新边疆。” “就算让他们要把自己饿死,也要饿死在边疆!” “另外,对于不从者,也不必处死,而是劁之再流放西疆,以作惩戒!” “总之,不能再平白让他们失去劳动的机会,他们越是不愿意自己劳作,就越是要让他们自己劳作。” “好!” 魏忠贤也就下令让东厂和锦衣卫的官校朝大明门赶了来,且让许显纯亲自对这些僧道尼姑下达了再绝食抗议就流放的命令。 不少僧道尼姑见此还是乖乖地离开了这里,不敢再绝食抗议,毕竟相比于流放去西疆那等苦寒之地,在关内哪怕过得差许多,也还是比在关外好的。 但也还是有许多僧道尼姑并不为所动,他们就是不想让朝廷再整顿佛寺道观,让他们可以继续过上以前那种在寺庙道观里的地主生活。 许显纯也就干脆直接下令,将这些僧道尼姑强制抓到大骡车上去,然后运去西疆。 “为什么要流放我们,我们所犯何罪?!” “我们不过是来这里化缘而已,朝廷不肯让我们食小民之租,难道也不准我们化缘吗?!” 而因此有和尚在这时大声叱问起来,表达着自己对朝廷眼下整顿佛寺道观的政策的不满。 “你们厂卫要做什么,难道大明门外可以赌钱吃酒可以卖笑唱戏可以吆喝买卖,唯独不可以化缘吗?!” 已经剃发充任京师一寺庙内看菜园子小和尚的焦安也在这时,直接质问起这些厂卫来。 焦安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倒霉,因为还想不劳而获,所以也就没有选择去官办职业学堂学什么技艺,但他最终也还是没选择自宫去宫里,而是先出了家,准备当个和尚,这样依旧能像之前在侯府里当奴才一样,只要伺候好管事的和尚,就能继续在寺庙的佃户和底层沙弥面前作威作福。 可谁知,转眼间没多久,朝廷就开始整顿佛寺,以致于,他现在不得不跟着一众师兄弟来了大明门外以化缘为名表示抗议。 但许显纯麾下的厂卫自然不会好言好语的跟这些讲道理。 许显纯本人甚至直接一脚先踹飞了一名不肯走还叱问他们厂卫的和尚,道:“你问你们犯了什么罪,犯了聚众谋乱之罪,大有谋乱嫌疑,按照上面的钧令,尔等如果不离开,就要全部流放到西疆!若干顽抗,就要施宫刑,以作惩戒!” 说着,许显纯就手一挥,对自己麾下的厂卫们吩咐道:“抓!” “是!” 这些厂卫答应了一声,就开始拿起镣铐,去抓这些还不肯走的僧道尼姑。 于是,许多僧道尼姑就被抓了起来,抓进了由大骡车拉着的大囚车里,六七个人挤在一块,如拉着一堆衣服一般。 有一名和尚没控制住情绪,且也仗着有些武艺,就拿着禅杖朝这些厂卫打了过来,吼道:“去你娘的,敢抓本僧,吾要让你们厂卫今日流血于此!” 砰! 但这时,一声铳响。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火铳。 这名武僧当即到底,然后几名厂卫围上来,掏出短刀,当场把这武僧劁了一刀。 番茄 “啊!” 这武僧惨叫了起来,随即就被几个厂卫抬了下去,也丢进了大囚车里。 其他僧道尼姑见此皆变了脸色,皆不敢再动弹,也就都被抓进了囚车里。 “他们说是在化缘?” 张贵这里则在这之后不久从魏忠贤这里知道了最新的情况。 魏忠贤道:“没错,许显纯亲口告诉儿子的,他们说朝廷不准他们食小民租子,难道还不准他们化缘吗?” “就是不准!让他们恶意化缘乞讨,岂不显得陛下治国无能?” 第三百九十四章 让和尚乞丐去关外种土豆,当耕农! http://.biquxs.info/ 张贵说着道:“这样吧,以制策司名义向陛下请旨,就说天下的乞丐和化缘的和尚尼姑,朝廷不能不管,不能不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朝廷应该主动帮助他们,组织相应力量,帮助这些不愿学技艺的和尚尼姑和乞丐去地广人稀的地方重新获得土地,直接参与农耕。” “毕竟他们既然不愿意做工学医,那就只能务农,农为天下之本,归根朔源,天下人皆是农民之子,务农是每个人都应该会的。” 张贵接着又道。 魏忠贤也跟着点首:“国舅爷说的是。应该帮助化缘与乞讨者去地广人稀的地方从事农耕,如此既是帮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也利于社稷安稳。” 于是,没多久之后,天启就又下了一道旨,着民部增设养济司,抚养救济天下孤儿无业之人,包括没有度牒的和尚和乞丐,这些人将由朝廷专门安排到关外等地广人稀之地重新获得谋生机会。 据大明官方报刊解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仁厚的天启皇帝实质上见不得有子民穷的只能乞讨。 当然,这实质上就是一种变相的流放方式,对那些想不劳而获的人可以说是打击很重。 这也没办法,朝廷与这些想躺平当咸鱼的人似乎天然存在着矛盾。 饶是张贵这个实际主持政务的人,也会在不经意间逼着依附他的官僚们,把天下的乞丐与化缘的和尚尼姑往关外赶,逼着这些人去种土豆挖土豆。 “老天爷!您干嘛非跟我焦大爷过不去啊!呜呜!” 焦安则因此直接丢了刚从一小乞丐手里抢来的破碗,跪在地上,望着天,哭了起来。 因为他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惨。 他本来在武清侯府当着好好的家奴,还眼看着就要升为管事的一等家奴,结果却发生了被遣散出府的事。 然后,他也就只能被迫去当和尚。 可他眼看着就在东宁伯爵府的家庙里当上了每天管菜园子的和尚,总算又可以清闲安逸的过日子了,结果又遇到了整顿佛寺的事,使得他被迫直接选择当乞丐。 小书亭 没办法,焦安真不想靠自己的劳动去谋生。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认为靠自己手艺过活的人都是低贱的下等人,也最难获得阶级上的跨越,而唯有去与人打交道,想着不劳而获,才会生活的更安逸,甚至可能有阶层上的跨越。 在焦安看来,虽然当伺候权贵的奴才很低贱,但却很容易靠着主子的余荫一飞冲天,男的至少能成为庄头,渐渐有自己的田地,女的没准还能直接成为姨娘,要是生了儿子,没准将来还能母凭子贵做诰命。 所以,焦安真不相信劳动能致富,能跨越阶层。 因而,焦安如今不能当家奴不能当和尚后,就只能来当乞丐。 毕竟现在只有当乞丐才能不劳而获,对于他这个阶层的人而言,才有机会接触到豪门望族。 但是焦安伤心的是,现在乞丐也不准当了。 官衙会借着帮助乞丐自力更生的名义,将乞丐送到关外去,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说是让其有田有地,以耕作为生。 焦安现在就被专门负责救济乞丐的巡民御史给盯上了,而被官衙兵丁给勒令着即刻上车去关外,接受朝廷的帮助。 焦安是真不想去,他宁肯在京师城里乞讨一辈子。 但他知道自己拗不过朝廷官衙的人,也就在这时情绪崩溃。 “哭什么!给你分田分地还不好?怎么也比讨口要饭要强吧,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穷酸秃驴是怎么想的!” 勒令他上骡车的官衙兵丁很不理解焦安为何不愿意,也就怼了焦安一句,然后催促着焦安上了车。 焦安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上车,然后默默垂泪。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该直接自宫,那样说不准已经在宫里当上奴才了。 大明的汉人眼下进入了到一个新旧社会性质变革的时代,也就出现想当奴才的汉人,想当奴才而不能的现象。 焦安就是这样的例子。 大明如今的变革对焦安来说是痛苦的,但对于谢迁这种愿意做一个有尊严的汉人去生活的人而言,却是幸福的,是一个做梦也没想到的好时代。 “谢迁,你很有天分,这才没多久,已经学会了最基础的算学。更重要的是,你居然还认识字。还很刻苦,竟已经自学了史学和地理,尤其是对我大明历次海战也开始研究起来,写了文章,很了不起。为师觉得你不宜只是去做一名水手,所以为师决定推荐你先去报考高等数理学堂,争取将来能进入大明武备学堂,成为天子门人!” 已在培养水手的天津船务专科学堂学习了许久的谢迁突然被该学堂学正蒋兆琨叫了过去,而这蒋兆琨则笑着对谢迁说起了对他将来人生选择方面的建议。 谢迁颇为感激地回道:“学生以前在右通政韩家为家奴时,是书童,故而认识字,也因负责在藏书楼抄录书籍,也就能写字,趁机也看了些书,所以才学得快。只是先生让学生报考高等数理学堂,再去什么武备学堂,学生不敢想,因为学生家奴出身,无依无靠,并无去京师的盘缠,也无法在京师立足备考,将来能做一名水手,能自力更生,过寻常百姓该过的日子,足矣!” “万不可再以自己是家奴出身而自降尊严!你肯进步,肯学习,已早已非同他人,吾又岂能不助你这样愿意进益的人?这也算是你我的机缘,你若不主动进学求学,也不会有这样的机缘。” 这蒋学正就让人端了一盘银子过来:“这是五十两银子,算是我助你的银子,另有一份信你拿去,去见当朝揭状元,他会赏识你的算学才能的。” 谢迁听后又感动又惊喜,忙大拜行了大礼。 谢迁因而在这后不久就收拾行囊回了京师。 而与此同时,焦安则坐上了去关外的车。 另外,被流放西疆的僧道尼姑也都去了西北。 此时的大明已经收复哈密卫,所以第一批来西疆的僧道尼姑,也就先在哈密卫安顿了下来。 而焦安一行人,且不少是宁化缘乞讨也不愿自力更生的和尚,一起来到关外后,在开州的张溥也看见了他们这批人,然后惊讶地问着正抱着孩子的冒辟疆:“怎么这次来了这么多和尚?” 冒辟疆也惊讶住了,笑着道:“这么看来,这关外要越来越热闹了!” “二老爷!县尊叫你去,帮着给这些和尚乞丐分田地,顺便带着几个老农教他们种土豆!” 这时,有当地县衙的人跑了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文人士子流放后的蜕变! http://.biquxs.info/ 张溥听后只得来了县衙。 如今张溥所在县的知县已经是原驿丞刘尚辉。 张溥则也升为了县丞,负责所在县的农业、税赋诸事。 刘尚辉一见到张溥就让他去给分到该县的和尚乞丐分田分地,且教他们种土豆,除了种土豆还有种黑麦,这些皆是大明农科院最近新培养的耐寒作物。 张溥也没有违命,已经是当地一小地主小官僚的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开始认真负责起了这事。 因而被安排到辽东开州的焦安等和尚乞丐们就被张溥组织人给他们分了田地,还给他们分了锄头、犁头等农耕工具。 但焦安在拿到锄头,看着分给自己的地后,死活没有心思想去挖一下。 啪! 张溥有督促当地农业发展的责任,何况他现在已经存了通过勤于王事,而获得带着自己家卷奴仆回关内为官机会的想法,也就很积极地督促起眼前这些和尚乞丐参与耕作。 因见焦安这个头上已长满短毛的假和尚真乞丐,拿着锄头在自己地前不动,张溥就让跟随自己的差役,给了焦安一鞭。 “哎哟!” 焦安被抽得惨叫了一声,且直接被抽滚在地。 张溥则在这时趁机训斥道:“赶紧照着当地老农教的挖地!别偷懒!种出来后都是你自己的,这样才能吃饱,想靠着县衙送的那点救济粮,也就只能保证不饿死,明白吗?!” “吾当初和你们一样,死活不想耕作,觉得农事艰难,有辱斯文,所谓归隐田园也并不惬意,但也没办法,到最后因不想饿肚子,少不得要辛勤耕作。” “挖呀!” 张溥说后见焦安还是没动弹,只站起来望着天边夕阳发愣,也就干脆一脚踹了出去,吼了一声,且道:“趁天还没黑,赶紧的!” 焦安又栽在了地上,然后伤心不已爬了起来,拿起锄头,往地上挖了起来,同时还在抽泣着,他没想到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干起了庄户们才干的活。 张溥见焦安举锄绵软无力,挖地也挖的不深,也就没好气地夺过了他的锄头,如扎弓步一样,把左脚扎了出去,然后挥起锄头,对焦安道:“看我是怎么挖的!” 小书亭 说毕,张溥的两早已被晒黑的腱子肉就崩紧,手里的锄头不停地挖起地来,且一挖就是一大块,片刻后就把一大块黑土地挖松了不少,然后又吐了口吐沫在手心里,一抹,就继续开挖,没小会儿,就替焦安挖了三分之一,然后才把锄头递给焦安,问道:“学会了吗?” 焦安愣在一边,问:“二老爷竟会挖地?” 张溥道:“本是不会的,也是后来你被逼会的!” 焦安诧异之余,也就只得继续挖了起来。 张溥看后颇为皱眉,走过来对跟着他一起来的冒辟疆言道:“跟我当初一样笨!” 张溥说后就来到自己的田地上巡视,他自家的田地已经不用他自己耕作,而是由他的奴隶耕种。 他的管事家奴周瑞原名九五二七,此时也正双手叉腰地拿着鞭子在监督张溥的白夷奴隶挥锄头挖地。 而在张溥走来后,白夷奴隶周瑞就跑了来,哈着腰谄笑道:“爷,您来啦。” 张溥点点头,问道:“今年春耕完成的怎么样?” “已经让他们完成大半了。” 这周瑞回道。 张溥听后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满意的神色从自己奴隶们这里走了过来,然后才将周瑞叫了过来说:“天黑后,带他们来我院里一趟,领他们各自的新衣。不能老穿着这么破的棉袄,万一病了有个好歹,可不行。” 周瑞答应着就道:“谢主子恩典!” 正挖地的白夷奴们如今也听得懂一些汉话,故而在听张溥这么说后,也都很高兴,连挖地都更卖力了些,且觉得自己家主子还是很仁厚的,就是管自己这些人的周瑞可恶,大家明明都是来这里当奴隶的夷人,凭什么这么肆意打骂我们? “今年关外辽东的土豆收获已突破两百万石,可见土豆种植很成功,使得辽东许多荒地都被利用了起来,极大解决了关外粮荒的问题。” “当然,能产出这么多土豆,跟流放了大量汉人出关乃至抓了不少夷奴出关有关,尤其是去年在岭南抓的数万夷奴,通过让他们无休止劳作,虽然因此瘐毙了不少,但所增加的开垦田亩与粮食产量却是显着的。” 因时下已是天启十二年春,土豆进入收获期,户部尚书毕自严这日也就在制策司说起了关外土豆产出情况。 吏部尚书袁可立则跟着笑着说:“让大量夷人为奴,不仅仅增加了粮食产量,也让关外数量有限的汉人可以从事其他事务,许多流放去关外的汉人士子因此可以就地转为官吏,不用再亲自参与耕作,吏部这边倒也不用太为关外缺官严重的事犯愁。” 张贵听后笑着问:“这么说,夷人为奴,还真是利国利民之策,乃至最好再多些夷人为奴?” “治国之道得与时俱进、实事求是,朝廷开疆与大量兴办工程,吸纳了许多汉人走出贵门,走出田野不再为奴为农,那天下自然是真的很需要奴隶去干奴隶该干活。所以,国舅爷这话没说错,最好再多些夷人为奴。” 陈子壮跟着言道。 张贵听后道:“现在在本朝周边,除朝鲜与倭奴这两处暂时因需要其市场而不宜直接夺其人口外,夷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只剩下东番(台湾)岛和马尼拉这两处地方,有大量佛郎机人和红毛番可以抓,只是抓他们得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何不如就是为解救汉家百姓,为使天下汉人不为奴,朝廷当兴兵讨伐奴役汉人之夷?” 陈子壮这时问道。 “甚好!” 魏忠贤应了一声,道:“咱家最见不得我汉人老百姓被蛮夷奴役!” 张贵不由得一笑:“如此,此事不如就由东厂来管,由东厂上本请陛下准予东厂于全球设巡查舰队,巡查奴役汉人之情况?” 魏忠贤道:“国舅爷放心,解救天下被奴役之汉民,东厂义不容辞!”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东厂血洗西夷,公祭被屠汉民! http://.biquxs.info/ 大量本是作为权贵士绅家奴与和尚的汉人被撵去了关外与边镇,自然而然地也就让关内大户增加了奴隶上的需求。 毕竟哪怕是像支持变法的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士大夫,他们支持不蓄汉人为奴,但不代表他们不需要奴隶。 他们自然也想维持自己作为老爷的生活质量,想依旧妻妾成群,丫鬟如云。 所以,掠夺夷人这些决议很快就得到了制策司大臣的一致同意。 而在这后不久,东厂就上了一道请巡查天下奴役汉人疏。 天启很快就批准了这道疏,着令东厂设巡查舰队,巡视天下。 且在这后不久,加入东厂组建起巡查舰队的黄斌卿就上奏言说,有西夷在东番与吕宋两地大量役使汉人为奴,而且他已亲率舰队去了东番和吕宋,准备去逮捕这里的夷人。 于是,在东番的红毛番和在马尼拉的佛郎机人在这后没多久,就被突然出现的大明舰队围了起来。 红毛番因为失去了巴达维亚城这个东印度公司基地,已不敢再招惹大明,故而在东番也没有多少兵力,一见大明舰队出现就乖乖宣告了投降。 但在马尼拉的佛郎机人则还没有受到大明帝国的铁拳殴打,实力还在,所以,在马尼拉的佛郎机人对大明舰队的突然出现自然反感。 “你们说我们奴役了你们的汉人?所以贵国的皇帝陛下要我们赎罪?” 而在与大明舰队的谈判代表胡至伟接触时,马尼拉的总督维拉斯科也因此难掩怒色的问了起来。 胡至伟并不畏惧这维拉斯科的怒色。 在他的眼里,眼前这些佛郎机人,就像是早已被标好价格的猎物。 作为一名猎人,他自然不会对自己即将捕捉的猎物感到畏惧,他唯一能感到的只有兴奋。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马尼拉的夷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明显可以极大解决国内奴隶不足的问题。 事实上,马尼拉的佛郎机人在三十年前因为掀起了一场针对华人的大屠杀,使得三万多在马尼拉的汉人被屠灭。 所以,现在的马尼拉基本上就是佛郎机人和当地土着,且这些人在夺了华人财物和土地后,也繁衍了不少,使得现在胡至伟能发现这里有大量夷人。 故而,胡至伟把胡须一捋,就回道:“当然!你们现在最好是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小命难保!” 这维拉斯科听后当即站起身来,盯着胡至伟:“你这样的汉人,我们当年杀了不下一万,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我们赎罪。” 胡至伟听后一愣,随即也起身冷笑道:“好,我走!” 于是,胡至伟径直离开了维拉斯科的总督府,直接登船离开,来了黄斌卿这里:“大帅,这些佛郎机人不答应乖乖束手就擒。” 黄斌卿听后道:“看来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先抢滩登陆,待上岸后,先血洗一部分,给他们尝尝厉害!” “明白!” 于是,黄斌卿说后不久,大明舰队就开始排成线列对马尼拉展开了炮轰。 佛郎机人自己的战舰也在这时进行了反抗,但没多久就被大明舰队的线膛巨炮给轰成碎木块,大量漂浮在了海面上。 维拉斯科见此心疼得不行,同时也感到无力,他知道他不应该将自己这边仅有的几艘战船派上去,做螳臂当车之举。 但他也没有办法,他必须让自己的舰队去抵抗一下。 相比于西夷这些在远东最大投放的战舰数量也不过十几二十来艘的国家,自然跟有主场优势的大明没法比。 何况,大明如今在战船技术与火炮技术上还领先他们。 所以海战方面,他们只能吃亏。 如今维拉斯科也只能寄希望于在陆地上击退大明帝国的军队。 但在大明帝国的水师陆战兵登陆那一刻,维拉斯科就绝望了。 因为他作为西班牙帝国任命的菲律宾总督,最多能调集的兵力也就一千多人,但对于人口规模上亿的大明帝国而言,就算是黄斌卿这一个舰队总兵官所调集的陆战兵力也能有三千余兵,遑论大明在火器和火药上的最大优势。 所以,在大明水师陆战兵登上岸的那一刻,佛郎机殖民者就输了。 为了让维拉斯科尽快投降,大明水师陆战兵早已接到格杀勿论的命令。 所以,大明的水师陆战兵一登岸就见人就杀,如果见到年轻的夷女,自然也会直接施暴。 如今大明官军的军纪虽然严苛,但只限于对待汉人百姓,因为在大明最新的律法规定,只有汉人是民。 砰! 一名三十年前参与了对马尼拉汉人屠杀行动的佛郎机退伍老兵,此时正仓皇地往自己后院里跑,但已经出现在这里的大明陆战兵直接给了他一枪,这佛郎机老人当场倒在了地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胸口冒血,他害怕极了,而当他看见自己的孙女被明军拖走后,更是绝望地喊了起来:“求求你们放了她!当年血腥屠杀你们的是我,不是她!” 明军官兵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去认为,如今的佛郎机人与当年屠杀汉人的佛郎机人不是一类人。 毕竟在一个帝国的原始积累阶段,他的军队做出一些不符合后世文明的行为也在所难免。 要知道哪怕是在后世的二十世纪,都有军队还在别国进行着野蛮的行为。 何况现在还是十七世纪,不可能指望这个时代的大明军队会多么文明。 不过,这佛郎机的老兵孙女运气比较好,在被几个明军士兵拖出来后倒没有被强夺妇女意愿,而是被一名军官救了下来。 自然不是因为这军官心善,而是这军官对这些士兵说,如今大明国内丫鬟市场很热,年轻夷女的价最高,尤其是处的,故而认为与其在这佛郎机少女身上得到原始性的快乐,不如从她身上分得更大的经济价值。 而这几个士兵也因此长了经验,接下来拼命搜刮更年轻的夷女,如搜刮黄金一样,而没有直接夺走她们的性命和身子。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但对于其他佛郎机人,因为命价不高,则就没那么幸运,在明军登陆后的初期,自然遭到了疯狂的诛戮。 维拉斯科在得知这一切后,不得不举起了白旗,宣告了投降。 然后,他与这个吕宋岛的夷人被关押起来,而等着接下来被大明役使为奴。 不过,黄斌卿没有在抓获所有夷人后就离开了这里,而是在这里等着大明其他官僚在这里,且为了表明大明这次行动的正义性,还趁此机会,在马尼拉对被屠戮的汉人进行了公祭。 张贵在得知马尼拉的佛郎机人被全部抓获后,则提出了新的建议,建议派人押解一部分佛郎机人去南美采摘橡胶树回来。 因为这个时代西班牙的航船经常通过马尼拉去南太平洋然后去到南美,去熟悉这条航线。 故而,张贵希望大明可以借此也把自己的触角伸到美洲去,进而先把南美的橡胶树移植回来。 “橡胶树?” 刚刚难得出了实验室的天启在听到张贵提起此物时,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张贵则道:“陛下如果见到橡胶,就会知道他是多么神奇的物料,臣相信陛下会喜欢上此物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盛世修书,续写《永乐大典》! http://.biquxs.info/ 张贵接下来又详细向天启阐述了一下橡胶这种材料的特殊性,比如可塑性和高弹性这些。 天启这个皇帝中的技术宅听后就跟嘉靖听说有张真人的血经一样激动起来,急忙对魏忠贤吩咐道: “那你们东厂就多派些人押着佛郎机人去找!” “按照国舅爷的提议,让那些佛郎机奴没日没夜的给朕采橡胶!” “务必要多采些回来!朕还真想见识见识这神奇之物!” “遵旨!” 魏忠贤忙答应了一声。 楚王好细腰,城中多饿死。 天启谕旨一下,东厂自然不敢怠慢。 维拉斯科这些佛郎机人也就不得不被东厂的人逼着踏上去美洲的漫漫长路。 “报!前面发现有国舅爷所说的橡胶林,和国舅爷画的图纸一模一样!我们已经对这里的野人与勐兽进行驱赶与猎杀!可以去采集了。” 这一天,在押着佛郎机人去南美的东厂一支巡查舰队,在到达南美海岸后不久,一名东厂巡查舰队的百户就疾步上了千户乔可用的战船,汇报了起来。 乔可用听后,道:“那就把这些佛郎机奴立即驱赶下去,让他们采集橡胶,不准停歇,谁偷懒就拿鞭子抽!菜蔬已经消耗的差不多,没必要带那么多奴隶回去,所以,最好干脆多累死几个在这里。” “明白!” 这名百户答应了一声后就去照办起来。 啪! 啪! 啪! …… 接下来,在这些佛郎机人被驱赶进位于南美洲某处的一片天然橡胶林后,东厂的官校就抽出了长鞭,朝这些佛郎机人走了过来。 啪! 然后,这些东厂官校先抽了各自面前的佛郎机人一鞭,喝令道:“割!” 同在这里的维科拉斯此时也着实挨了一鞭,疼得呲牙咧嘴起来,然后就不得不拿出小刀子照着东厂已经教给他们的方法在眼前的眼前的一棵橡胶树上划拉了起来。 燃文 随着橡胶汁流出的同时,维克拉斯也留下了热泪。 他现在真的很伤心,伤心自己一个堂堂总督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啪! 但在维科拉斯出神时,他又挨了一鞭,只听后面的东厂官校骂道:“少胡思乱想,赶紧割!” 维科拉斯只得忙打起精神继续割橡胶。 事实上,维科拉斯现在很累。 因为他刚下船,根本没得到休息,但他没想到,这些明国的人真的没把他们当人,直接一赶他们下船就让他们劳作。 维科拉斯突然觉得以前被屠戮的那些汉人其实挺善良的,相比于现在这些汉人。 没到一个月,因为东厂急着多采些橡胶回去给天启皇帝,也就累死了上百佛郎机人。 昔日宋徽宗因好奇花异石,而搞起了花石纲,累死庶民无数。 如今的大明天子朱由校则因好神奇的橡胶,而搞起了橡胶纲,累死夷人无数。 帝王旦有所好也的确是会牵累一批人的。 不过,与宋徽宗的花石纲不同的是,天启的橡胶纲会给大明带来更大的益处。 话转回来。 役使佛郎机人去南美采橡胶自然是一两年以后的事,如今的大明京师还沉浸在抢购奴隶的热潮中。 红毛番是这个时代的全球贸易中的主力军。 在张贵授意他们可以向大明出售夷民为奴后,利益至上的他们没有拒绝,在第二年也就是天启十二年果然运来了大批的外夷入境,甚至不乏肤白貌美或身强体壮的优质夷奴,还有许多高端到能迎合大明权贵官僚们各自需求的夷奴。 于是,红毛番果然从中获利不少,还痴迷上了这个贸易。 而红毛番在大明订购了大量大明的工业品后,就去日本与朝鲜贩卖,在贩卖后就把赚到的白银再与日本和朝鲜的权贵士大夫合作,从他们手里订购大量倭人和高丽人,再运回大明来卖。 受大明如今在疯狂打压日本和朝鲜国内手工业的影响,再加上大明屡屡从这些国家高价购走粮食,而又因为这些国家的权贵官僚本身贪财且生活奢靡,疯狂购买大明各类奢侈工艺品,使得这些权贵官僚在其国内压榨平民百姓越来越狠,所以日本和朝鲜破产的百姓很多,卖儿鬻女的也很多。 因而红毛番也很容易从这些国家的权贵官僚手中买到人。 对于日本和朝鲜而言,倒是缓解了他们的阶级矛盾,只是会因为总人口的减少,而导致能这样靠过度剥削自己国民的权贵官僚越来越少,伴随着的会是大量中下层贵族的破产,进而引发更残酷的政治斗争。 “除奸护主!” 一声怒吼突然出现在江户城。 暗藏对大明和红毛番不满情绪的德川忠长正刚要进府,就被一突然出现的倭人武士给捅了一刀。 德川忠长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 而这倭人武士也没拔出刀,干脆松开了握住倭刀的手,直接从腰间拔出短刀来,剖了腹,也跟着德川忠长倒在了地上。 这件事顿时惊动了整个江户城。 “许公,礼物已经兑现了,你们的火器什么时候能运到?” 而在一处密室内,酒井忠胜则在德川忠长被杀后不久,问了许都一句。 这德川忠长是现任倭国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弟弟,又是欲要闭关锁国,与大明、红毛番绝交的提倡者,且有意推翻德川家光,所以无论是德川家光的心腹酒井忠胜还是大明这边张贵的心腹许都都很愿意看见德川忠长这个在联络许都反对大明的大名的倭国贵族突然毙命。 许都也就因此笑道:“请放心,我们不仅仅会援助你们火器,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直接出兵援助,替你们幕府镇压最近不老实的几个大名。” 酒井忠胜听后大喜:“如此,我幕府自然感激不尽,愿世世代代尊奉上国主!” 许都只是微微一笑。 大明现在主要的军火贸易对象就是倭国幕府,其次才是朝鲜,可以说从倭国幕府手里赚了不少银子。 而倭国幕府也因此依旧维持着对其国内诸大名的压制地位。 对于大明而言,大明因为对倭国出售军火,赚了不少银子,倒也继续维持着贸易顺差的地位,且也对其他外邦维持着顺差地位,使得大明依旧能源源不断的赚入全世界的白银,只是相比于以前,这些白银基本上在国库里存着,作为大肆购买海外粮食和矿石等原料的资本,而不是成为国内权贵士绅奢靡生活的资本。 但即便流入大明的白银已经在主要用来换取粮食和矿石等原料,但大明作为一个全球生产力和市场规模最大的帝国,流入的白银实在是太多了,以致于对于大明帝国现在的执政者们而言,他们可以做更多谋在千秋的事。 “大明如今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不再饿殍遍野,且户有余粮,藩有积财。若说还要进行什么改制,眼下倒也不用急着去改了,唯有一件,以鄙人之见,本朝既已由衰转盛,而正所谓盛世修书,如今是不是该在用惠民款大兴基建之余,当大兴文化之建设,而利于将来之民族将来之国家?” 张贵也因此在这日于制策司提出了新的想法。 “国舅爷的意思是,修何书?” 陈子壮问了一句。 张贵道:“当建言陛下,再印永乐大典,且要续写永乐大典!” “再印永乐大典?还要续写?”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盛世文治,编写《天启大典》! http://.biquxs.info/ “续写《永乐大典》?” 天启刚出关,应该说是出自己的御用实验工坊,就闻知了张贵要续写《永乐大典》的想法,且还特地召见了张贵,问起这事来。 天启虽谈不上非常好大喜功,但也的确希望可以在自己在位期间,修撰一两部大典,以彰自己这个帝王的文治功业。 毕竟一个帝王是否算得上明君,看得不仅仅是武功,也要看文治的。 何况,天启如今也开始想让后世之人记住他的天启朝在变法改制十年后,已开始中兴,大明再度已进入盛世。 而这个时代证明盛世的方式之一就是修书! 所以,在张贵提出这一想法后,天启就心动了。 在天启这么问后,张贵也就回道:“是的,陛下,这也算是继承成祖文皇帝之基业,发扬我大明文脉之盛,以彰陛下未负祖业之功。” 天启点了点头。 而张贵则又道:“而且,自成祖文皇帝编写《永乐大典》后,我大明赫赫扬扬已历国祚两百余载,这期间有煌煌大才者,大书者,不说多如繁星,至少也是不可胜数,尤其是自陛下继位以来,广开民智,科举扩张,使天下学问通达者增益极多,难道陛下就真的要坐视这些新出之学问新出之贤士思想,在百年之后渐渐消弭而不为人所知吗?” “就比如宋公(宋应星)所写之《天工开物》,还有毕公(毕懋康)眼下所着之《军器图说》,以及大司农所撰之《度支奏议堂稿》等等。” “更重要的是,陛下您自己所积累的器械与自然之知识,这些岂能遗失?” “如今,大明很需要将此续写进大典里,印成多份,藏于天下各处,乃至直接增建官办藏书阁于天下,令汉人翻阅!” 燃文 “怎么也能让后世之人更多的知道这些书,知道在国家危难时,陛下这些人是如何在治世治学的。” “胡畏中华者,火器也!准确而言,胡畏我大明,非只火器,乃是文化底蕴,诸多实学知识与技艺积累。” “所以,陛下,臣认为不能让这些本是我大明所依傍的优势丢掉,乃至被后世之人遗忘,反而使蛮夷后来居上,使百工技艺成了蛮夷的优势!” “为此,陛下就应该续写大典,把大典没有补录的涉及实学以及各类技艺的学识补录进去,这样将来即便理学经学再度复兴,成为官学,也不至于使今日之积累全部被毁。另外让更多人看见后,也使实学也就是臣所谓的科学难以被忽视。” 张贵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事实上,这才是他想要天启续写《永乐大典》的真实目的,如果《永乐大典》不把自然科学的内容加进去,会显得很不完美。 另外,张贵清楚记得,历史上《天工开物》、《军器图说》这些明代科技着作,的确在清朝被列为了禁书,而只有现在印的更多,才能避免被禁,才能避免被更多的汉人忘记。 还有就是,张贵觉得,自己如今如果不趁着皇帝还重视自然科学的时机大肆修书修典,影响更多的汉人去接触到数学、物理学、化学,乃至让更多的汉人拥有自然哲学的思维,那就会让理学真的可能卷土重来成为官学,进而使天下汉人依旧都没有去探究这个世界真理的意识,而一直只知道去维护伦理,去注重内心道德的建设,去想办法维护农耕文明的思想稳定。 所以,张贵提出了要修书的建言,也怂恿着天启在彰显武功之时,要修书以彰文治。 天启认真听完张贵的阐述后,站起了身,神色激昂地道:“岂止是要修书,还要大修才行!如今朕养这么多读书人,他不能不为朕做些事业。”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接着,天启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张贵见此问道:“陛下,您要去哪儿?” 天启复又转身回道:“朕要去把朕这些年来所积累的技艺技巧都写下来,像宋应星和毕懋康他们一样,免得将来别人不知道朕的这些绝学!” “早知道,朕该苦练一下书法的。” 张贵听后颇为意外,他倒没想到天启第一个想立言于后世。 于是,张贵主动提议道:“陛下,不如续写的大典,就直接命名为《天启大典》?另外,对《永乐大典》再印多份,连带着新编《天启大典》也多印几份,再广修藏书阁于天下,以藏其书,令天下汉人皆能有机会读之?” “甚好!” “不要为朕省钱!朕即位以来,没怎么为自己大兴土木过,也没大肆选过妃嫔,扩充过宫人,也没采办过天下奇珍异宝,还用被不少儒臣诟病的唯一一点爱好赚了不少钱,如今在这上面花些钱,正好值得。” 天启说道。 “是!” 于是,在接下来,天启正式下诏续写《永乐大典》,且命名为《天启大典》,并令翰林和天下学政官,去各处搜寻未录之书本。 因为《天启大典》主要是录入被忽视的科学技术知识,所以,张贵还特地让宋应星和毕懋康推荐出相应懂自然科学知识的官员去寻找这类书籍,以让续写的《天启大典》更完善。 与此同时,各类学问渊博的人也被陆续召进京修书。 另外,《永乐大典》也开始进入重印工作。 张贵相信这一世的《永乐大典》在重印多份后,或许很难再遗失。 另外,张贵为鼓励天下人写书编书,而扩充新修大典,特地奏请天启下了一道诏旨,设大明皇家最高图书奖,奖掖历年各类出书最优秀的作者,主要是经济学奖励,由工业司、翰林院、礼部和各大学堂的主要负责人评选。 一时间,写书之人大大增加。 除此之外,张贵还又奏请天启下了一道诏旨,设大明皇家最高戏剧奖和话本奖,以鼓励天下文人多写戏剧和话本。 因为戏剧和市井话本是最容易带动老百姓的文化产品,张贵在大明大兴文化建设,是为了改造这个民族的百姓们,自然不会忽视这方面的文化建设。 要不然,张贵也不会还让天启下诏旨在天下各布政司、府、州、县广建相当于后世图书馆的藏书阁,为的也是在将来提高大明百姓识字率后,能让更多的百姓有接触到各类知识的机会。 除了修书、设奖项、广建藏书阁,张贵还奏请了天启设立各自协会,如数理协会、纺织协会等等,让天下各类学问的人开始抱团,进而避免被忽视。 只是张贵没想的是,在他参加纺织协会成立大会时,有织造商开始主动提出希望朝廷下旨禁天下汉女缠足,原因是纺织业的织造商自己设立的研究所研究过,纺织女工如果不缠足会大大提高纺织效率。 “这是该行的善政!” 张贵听后直接言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禁汉家女缠足,抄没家产! http://.biquxs.info/ 缠足本是士大夫们的癖好。 而且,士大夫们还用自己的文采赞其曰“三寸金莲”。 而也因此,活生生的引导了整个明清两代的社会风气,以致于平民阶层的女子也因为要迎合士大夫这种癖好,开始从小被缠足。 但现在天下财富集中在了朝廷手里,而不是士大夫手里。 掌控天下话语权的不再是士大夫,而是朝廷。 但朝廷自然更注重汉家女子的生育和生产属性,也就需要禁止缠足,以使天下汉女更好的生育和生产。 故而,张贵在听这纺织协会的织造商提及后,就指使陈子壮上了一道本,请禁天下缠足之现象。 大明的缠足现象还没那么严重,至少还没演化成深山老林里的老百姓都认为缠足是祖宗要求的习俗。 不然秦良玉、张凤仪这些人也不会轻易的成为战功赫赫的女将。 所以,禁止缠足的旨令下后,倒不会引起太多百姓的反感,但士大夫们和许多期望培养什么扬州瘦马金莲脚以赚高价的商贾们会感到不满。 “连这都管!” 吴伟业就因此旨令埋怨起来,且继续自言自语说:“陈子壮更是批判说,我等儒士信孔孟而不遵孔孟之道,眼见天下女子缠足乃有违孝道仁道,而视而不见,进主动宣扬足越小越好之言,这纯粹是污蔑!我们又没劝良家女缠足,不过是希望风月场中之歌姬如此而已!竟借着天下汉家女皆为同胞为由,皆不应坐视其毁父母所传之身体!” 吴伟业埋怨后,越想越气,以致于气得连碗里的粥也没打算再喝,且在听到屋后自己闺女因缠足而哭泣的声音后更是烦躁,当即喝道:“行了!别缠她了!反正现在这禁足旨令都下了,以后估计也没哪个权贵豪绅家敢娶缠足女而对抗朝廷新政,缠了还有什么意义!省得还要被罚钱贬官。” 屋后的吴伟业妻妾听后也就没再缠,哭声也因此戛然而止。 只是吴伟业自己心里烦闷,也就把手里的喝粥碗摔在了松软的土地上,然后又捡了起来,拿回了屋内。 而朝廷对于不奉诏旨而依旧缠足的,的确会罚以重款,而且如果三次不听,就会被流放外地。 “老爷,云香她们几个已经到了缠足的年纪,还要缠足吗?” 负责替田弘遇调教几个养女的许嬷嬷也在听闻现在朝廷已禁止缠足后,就特地来问了目前还只是扬州江都一富商的田弘遇。 田弘遇听后没好气地道:“不缠怎么发卖?把门窗关紧一些,捂住她们嘴,别让外面的人听见就是。” “是!” 这许嬷嬷应了一声,就离开了田弘遇这里。 而这之后不久,外面传来叮叮哐哐的敲门声。 一时,就有门房来对田弘遇报说:“老爷!县衙来人啦,是三老爷亲自带人,说要查违旨缠足的。” 这门房刚说完,就已经有大批衙役兵丁冲了进来。 本称作三老爷的江都县主薄陈明遇此时也正喝令道:“立即去搜查,看看有没有被缠足的现象!” “是!” 不到一会儿,田弘遇这里还没来得及与陈明遇搭上话,就有衙役将许嬷嬷抓了来,还将正被缠足的好些个小女孩用椅子抬了来。 一班头向陈明遇禀道:“三老爷,这家正在给自家女孩缠足,属下们问了,她们都是说汉话的,都是汉女。” 陈明遇听后就看向了田弘遇:“好你个田员外,你这是顶风作桉啊,幸好本官来看了,不然还不知道呢。你明知朝廷旨令严禁缠足,还敢这样做。按旨,罚没一半家产。” 说着,陈明遇就喝令道:“给我抄!” “是!” 衙役兵丁们非常积极地冲入了后院,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发财的机会,岂能不积极。 当然,这也是他们愿意查禁缠足的原因,毕竟这也算是一个创收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话,对富商的打击有点重。 田弘遇此时就着急起来,忙对陈明遇喊道:“三老爷,您这,您这,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陈明遇将自己属下已临时写好的供状递给了田弘遇:“签字画押!” 田弘遇只得签了字画了押,而在陈明遇走后,就颓然坐在了地上,他没想到自己竟因为没有理会这禁止缠足令而心存侥幸就落得损失一半家产的地步。 不过,也因为,禁止缠足令是以罚没重款的方式在推行,所以倒也因此很好的抑制了缠足现象。 大明在十年后,的确因此出现了许多天然足女孩,士大夫的这一癖好也渐渐没再影响整个社会风气。 但在当下,总是一厢情愿地想继续让汉人百姓变成牛马,想让汉人百姓没有任何权益,而只想自己独享各类繁华,进而获得作为特权阶层有人上人之快感的官僚士大夫还是存在的。 “这哪里是善政,这分明就是敛财于民的恶政!” 因平西南叛乱有功而升为浙江巡抚,同时又是当下鸿儒的李晋庵就在得知朝廷颁布禁止缠足的诏令后,就对此诏令提出了批评。 甚至,李晋庵在去各州县巡视途中,看见淳安知县正在严查缠足现象的时候,就将当地知县余景育当场杖打了十大板,还扬言要革了余景育的官职,理由就是余景育借朝廷之诏令敛财于民,为政苛刻,致使民怨沸腾。 余景育只得连忙告罪求饶,且连夜遣自己小妾来说情。 李晋庵这才饶恕了余景育,表示不再奏请革余景育的职,但也要余景育不得再严查缠足现象。 甚至,李晋庵在巡视了淳安县时,竟因看见淳安县民间社戏非常丰富,许多百姓常汇聚于社庙周围观戏听书,而这些戏剧和评书内容又多是关于官僚们的丑闻趣事,而大为不满。 这让李晋庵也就皱着眉问余景育:“这些戏剧评书皆是何人所作,庶民百姓怎么能有资格嬉笑讥讽缙绅士大夫?怎么能不务农桑而在这里听戏听曲儿?简直有伤风俗!该县民风怎么如此好逸恶劳?!” 余景育回道:“这些戏剧评书皆是一位叫姚之景的兵部官员所写,老百姓的确喜欢听,毕竟是当朝许多逆臣之丑闻。至于为何不务农桑,自然是因为时下非农忙时节,老百姓也就来社庙消遣一二。” 李晋庵听后眉头皱得更深,问道:“农闲就应该多去修堤建坝!身为庶民,不思勤劳,怎么能如此懒散?你这个父母官当的也失职!就该趁此机会,让他们多做些利国利民之事!而不是在这里养闲,还听些淫词歪言,若是成了刁民,怎么是好!” 第四百章 杖毙!将这大儒缉拿进京! http://.biquxs.info/ 余景育也只能连声答应着“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自然不敢反驳李晋庵,说什么让老百姓听听戏也没什么之类的话。 要知道,就因为社戏开得好,每年县衙还能在社庙一带多收不少经营税,改善了县里财政呢。 但余景育哪敢提这个。 “这样,你吩咐人去把这社庙毁了!” “如今朝廷连佛寺都整顿,岂能允许这样的淫祠存在?也得毁掉!” “朝廷即便不再尊理学为官学,但民间也还是不能乱了风气,还是要继续以德治民,庶民百姓需要知天理而守道德,不能淫逸享乐!” 李晋庵接着就对余景育吩咐了起来。 余景育自然只能照办。 于是,过后不久,一大对衙役兵丁就出现包围了社庙,将社庙周围的许多百姓都围了起来。 百姓们因此大为惊讶,而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一时也只能赶紧跪下。 李晋庵见百姓们还是老实地跪在了自己面前,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心道:“还行,看来这些贱民还没有变成刁民,还是知道在见了官差要下跪的。看来自己毁这淫祠是毁及时了,至少这些贱民还没来得及被这些抹黑自己士大夫的戏剧带坏!” 但就在这时,李晋庵就发现跪下的百姓中间竟有女扮男装的女子出来看戏听书! 因为在这些百姓慌忙下跪时,有女扮男装的民女滑落了头巾,而导致露了底。 “岂有此理!女子怎能抛头露面于市,这简直是不知廉耻,有违朱子德教!” 李晋庵因而大怒,当即指着掉落头巾的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言道:“将那淫妇拖出来,即刻打死!” “是!” 余景育只得照办。 于是,便有衙役将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拖拽了过来。 那女子不由得挣扎喊道:“为什么要抓,为什么要抓我?!” 李晋庵则在这时直接喝令道:“打!” 啪! 啪! 啪! 于是,板子不停地打了下来。 那女子疼得惨叫不已,且没多久就被杖毙在李晋庵面前。 李晋庵则因此心满意足地道:“告诉淳安所有庶民百姓,再敢纵容淫妇露面于市,而伤风化者,皆如此例!” “是!” 余景育忙答应了一声。 李晋庵自然也没将杖毙一普通女子的性命当一回事,也就在接下来见到社庙及其周围的建筑皆被燃烧起熊熊大火后,就回了淳安县城。 李晋庵的为政理想依旧是旧制度下的儒家理学官僚们推崇的那一套,也就是禁锢百姓的思想,让百姓只按照理学那一套来生活,不能有丰富的娱乐生活,不能有闲暇的时候,也不能擅自出走,要灭人欲,存天理。 但对于自己士大夫,李晋庵自然不会这样去对待,毕竟士大夫和他是同一个阶层。 另外,李晋庵也不会限制自己的人欲,毕竟如果他把自己限制了,也就无法显出他与庶民的不同。 “君子犹如莲,出淤泥而不染,自当与小民不同,可听可读可言,毕竟君子能辨是非,哪是愚民能及的?百姓就只能照着圣人的道理来活,而我等士大夫只当为天下百姓去甄别何为不合礼教之言,而使民不能接触到,此便是爱民了!” 因而,李晋庵特地在余景育府上,宴请当地花魁来陪酒时,听着当地名班唱戏时,特地与该县一众缙绅士大夫说出了自己为何可以看戏听曲但百姓不可以的理由来。 余景育这些官绅自然也就都连忙附和着。 李晋庵则一时兴之所至,将花魁揽入了自己怀里,正要让其喂自己皮香杯,却因摸到这花魁的脚上未有缠布,一时大失兴致,将这花魁推翻在地,问道:“你这妖精,如何放了脚?!是不欲要三寸金莲吗?!” 这花魁吓得花容失色,回道:“老爷息怒,因响应天子之诏,才放了脚的。” 啪! 李晋庵直接将身前的一杯酒连杯砸在了这花魁身上,更加气愤地道:“你竟敢拿话堵我!” “抚院老爷饶命!” 花魁忙下跪磕头求饶起来。 李晋庵的确被这花魁的话堵得难受,因为这花魁竟然说是为响应天子之诏,使得他这个巡抚也一时也无法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李晋庵才想好了说辞,指着这花魁道:“天子之诏是对良家女的,你一个风月场中的浪荡失贞之人,贱若猪狗,有什么资格应天子之诏,而让自己没了吃饭的本钱!今日,看见你这没缠布的足,就让人扫兴,立刻离了这里!” 这花魁如蒙大赦地忙立刻离开了这里。 接着,李晋庵发现这余景育家的十来岁小丫鬟们也都没缠足,便更加觉得没劲,问着余景育:“你家这些服侍的人,怎么也没缠脚?这样派出来伺候客人,有什么体面?” “抚院息怒,下官这就派人带她们下去缠上!” 余景育忙道。 “快去!” 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缠脚的哭声,李晋庵心里得到了满足:“这才对,当中最小的那个,缠好后,记得送本院马车上,本院要带走她,叫她学字画画。” “是!” …… 京师。 “李晋庵这个浙江巡抚也想要另立朝廷吗?!竟跟朝廷诏令反着来!” 张贵从商景徽这里得知淳安有民女因看社戏被李晋庵悍然杖毙,而李晋庵还在淳安倒强制让许多汉女缠足后,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权势受到了挑战。 他不能忍受如今天下的督抚里,竟还有如此对朝廷诏令阳奉阴违的。 故而,张贵也就沉声问着商景徽:“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家三姐姐带来的信,她也跟着去淳安看了社戏,因为淳安的社戏很有名。” 商景徽回道。 张贵听后点点头,不久之后,就将这事告知给了袁可立这些人,且道:“看来有必要让陈子壮继续巡视,巡视一下各地督抚有没有严格执行缠足禁令!有没有故意还坚守愚化百姓那一套!” 袁可立听后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个李晋庵要不要缉拿进京?” “自然要缉拿!禁止缠足虽然不是什么大政,但也代表着朝廷威信,这个李晋庵以为在这种小事时可以违拗朝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张贵这时回道。 于是,没多久,就有缇骑从京师发出,直接往浙江而来。 第四百零一章 本太师做事,干嘛在乎读书人的感受! http://.biquxs.info/ “什么,东厂来人了?” 浙江巡抚衙门,李晋庵听后大惊,忙丢下了握小丫鬟脚的手,双腿发软起来。 没多久,东厂来拿他的官校就真的持圣旨来到了他面前。 为首的百户梁之栋道:“李晋庵,你已被革职,我等是奉旨来拿你进京的。” “我犯了何罪?” 李晋庵问道。 梁之栋回道:“抗旨之罪!” 李晋庵听后瘫倒在地,突然又翻身跪在了地上:“钦差老爷明鉴!下官没有抗旨啊,如今地方上旦有抗旨者,皆是其州县父母官自己所为,下官不知啊!” “你这丫鬟脚上之缠布还在,怎么能不算抗旨,难道她不是汉女?” 梁之栋说后就问了一句。 接着,梁之栋就问着这丫鬟:“你叫什么?” 这丫鬟回道:“奴婢玉莲。” “是汉女,按照钦定判定汉人之律,会汉话者即为汉女。” 梁之栋说后就看向了李晋庵:“怎么说?” 李晋庵哆嗦着嘴道:“她是自愿的,是她自己缠上去的,是她自己抗旨!” 梁之栋听后道:“那好,本官就把你这个叫玉莲的女子押解进京砍了!谁让你抗旨不遵!” 这叫玉莲的丫鬟倒也伶俐,忙跪了下来:“老爷饶命!奴婢不是自愿的,奴婢愿是县老爷余家的丫鬟,早就奉旨放了足,是因李老爷不肯,才又重新缠上的,还要了奴婢到这里来,要奴婢做他的通房丫鬟。” 梁之栋听后看向李晋庵:“李晋庵,你蓄汉女为奴,还违诏缠汉女足,还说不是抗旨?” “那也罪不至此啊!” 李晋庵忙大喊一声。 他一时也颇觉得委屈起来,因为他不过是违抗禁止缠足的诏令而已。 毕竟禁止缠足的诏令内容本身就明确了若依旧缠足违令就只是被抄没一半家产,而不是要东厂来缉拿进京严办。 “那无辜杖毙汉家女性命呢?” 梁之栋问道。 李晋庵听后吃了一惊,他倒没想到东厂已经知道了此事:“代天子巡狩地方之官,有先斩后奏之权,何况官杀民,有必要东厂如此兴师动众吗?” 彭! 梁之栋直接一脚踹翻了李晋庵:“皇爷都讲了多少次‘同胞之情’,你还在这里强调官尊于民,你怎么这么不长进!” “只想讲官民之别,不讲民族同胞之情,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普通汉家民女,但你这是枉杀了汉人人命,你知不知道?” “巡抚是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不是说先斩后奏,就不会事后算账!” 说毕,梁之栋就喝令道:“带走!” 李晋庵也就被拖拽而走。 而李晋庵在被拖拽而走时,只朝叫玉莲的丫鬟叱喝起来:“贱人!亏老夫这么宠你,你竟背叛老夫!毫无礼义廉耻之心!” 李晋庵虽然在官场上的身份是浙江巡抚,但在儒林里的地方则很高,是当世有名的理学大儒,被人尊称为默林先生。 故而,在李晋庵因抗旨之罪被革职解拿进京后不久,此事就在儒林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依旧崇敬理学的士大夫也因此纷纷为李晋庵求情奔走。 理学名家孙奇逢和鹿善继甚至亲自来张贵的睢国公府登门求见,为李晋庵求情。 “李晋庵犯的是国法,抗的是圣旨,违的是圣意,你们找本太师又有什么用?” 不过,张贵在见到这两人后,并没有答应为李晋庵说情,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话是这么说,但太师最得圣卷,陛下对太师之言无不听从,如今只要太师一言,未尝不能救下默林先生一命。” 孙奇逢听张贵这么说后也就因此回了这么一句。 鹿善继也跟着言道:“没错,百姓怎可比大儒重要,十年难处一大儒啊,太师!李晋庵可否只革职,而不流放不处死?” 张贵听后道:“多讲民族同胞之情,少讲士民官民之别!说了多少次!” 孙奇逢和鹿善继听后脸色有些难看。 这时,鹿善继不由得继续为李晋庵说话,还换了对张贵的称谓:“国舅爷,您虽圣卷甚隆,也功业大成,但并未得天下人望,儒林对您风评一直不佳,而如今国舅爷若对默林先生网开一面,未尝不会博得天下儒林好感,从而名声大好。” 孙奇逢也跟着道:“如鹿公所言。国舅爷,天下读书人都看着呢,你若趁此机会饶了李晋庵,未尝不会交好天下读书人。” 砰! 张贵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你们是想害死本太师,还是真的傻?!让本太师趁此交好天下读书人。天下读书人算什么东西,为什么本太师一定要去交好?本太师一生行事,又何须要讨好什么读书人?!” 张贵说完后就道:“滚!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修《天启大典》这事不够让你们忙吗,非要来本太师这里找不自在!” 鹿善继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没想到张贵一下子就瞅破了他的小心思,也就只得含惧离开了这里。 孙奇逢自然也一样,不怎么好意思地离开了这里,只能暗叹李晋庵恐怕难逃一死。 而在鹿善继和孙奇逢离开张贵这里后没多久,张贵则被天启召进了宫里。 原来,天启召张贵进京,不为别的,只为他最近熬夜写完的一本书,想请张贵先看看。 张贵看了后,就发现皆是天启自己对自己所知的东西相关解析。 天启也在这时说道:“圣贤们的书喜欢讲道理,朕自然不能够跟圣贤们一样,也讲道理,也不一定有他们讲的好,朕也不喜欢这样只知道讲道理的书,所以朕只是写了朕所知的东西是什么,不少还有你给朕说的一些,比如什么是电,什么是元素,什么是风,什么是力,什么是蒸汽。” 说着,天启又道:“只是朕还没想好这书该取什么名,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张贵听后想了想道:“既如此,陛下这本着作不妨就叫大百科全书?所谓百科即所有事物之真实定义,科乃臣所说的科学,也就是实学,乃实事求是之定义。” 天启想了想道:“就肇此名!”接着且笑道:“到底是你,能想到这样通俗易懂的名。” 张贵只是微微一笑。 这时,魏忠贤急忙跑了进来:“陛下!大明门外跪了许多国子监和各大学堂的儒生,说是要为李晋庵求情!” “李晋庵?” 第四百零二章 为真理当场劈死大儒! http://.biquxs.info/ 张贵忙禀道:“就是无端杖毙看戏汉家民女,且抗旨令淳安一县百姓继续缠足的那个李晋庵。” 天启听后点点头,也没将外面为李晋庵求情的儒生当回事。 轰! 但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雷声。 天启想了想,还是对魏忠贤吩咐道:“你还是传朕旨意,劝他们离开吧,就说李晋庵会被秉公办理的,他们不要再外面久留,被雷噼死可不好。” “是!” 魏忠贤走了出去。 天启这里则继续说道:“朕决定了,就用大百科全书这个为名,你再看看,朕写的这些事实还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陛下,既然提到了电,且解释了电这种自然现象如何发生,可为何没提到雷?且为何没提到臣昔日所言,雷就是电,是天空中阴阳不同的云相撞产生了电,而非真的有什么雷公?” 张贵问道。 天启忙解释道:“朕也想写过,但朕想到底你提的这个没实证过,所以也不一定是事实。” “虽然,朕听从你的建言,给皇城内各殿宇安了所谓避雷针尝试,结果倒也的确没再遭雷击。另外,朕也的确通过查证发现,被雷击中的人多在旷野与树下,但这并不能完全说明雷就不是神仙司掌之神器。” 张贵听后也只能点首,因为他也不好让天启去做富兰克林的实验。 “我们不走!陛下若不肯开恩,我们就一日不走,宁肯饿死在这里!” “至于所谓此时打雷,会噼死人这事,我们不认为雷公也会无情到要我等忠直之人被其噼死!” “没错!请告诉陛下,雷若真要噼死人,那也只会噼死奸臣,噼死肆意戕害大儒的奸臣!” 在魏忠贤来到大明门外,以皇帝的名义,劝这些为李晋庵求情的儒生们离开时,这些儒生们并没有同意离开,而是任由大雨滴落在脸上,且昂首挺胸起来。 魏忠贤见此只得回到了西苑勤政殿,向天启报告了此事。 “他们真不愿意离开,还说雷不会噼死他们?” 天启问了一句。 魏忠贤点头。 张贵听后突然灵机一动,道:“陛下,无论这雷是不是电,但臣现在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证明这雷有没有天神司掌。” 天启听后问道:“怎么证明?” 张贵言道:“很简单,让天下人都看看,到底这天雷噼人时有没有选择性。臣建议让李晋庵戴罪立功,先作为实验品去证明一下。给他身上缠上铁丝,再加个避雷针在头顶,让他站在雨天里,看天雷噼不噼他!且跟他在被绑铁丝之前对比。” 天启听后倒是来了兴致,道:“反正此人已犯了一条人命,还抗朕的旨,正好可以对他开个恩试试。” 说着,天启就对魏忠贤吩咐道:“这件事你去做。” “遵旨!” 于是,没多久,魏忠贤就先让东厂的官校将李晋庵绑到了大明门外站着,且暂时没有在其身上绑上了铁链与安上了铁针。 跪在大明门外的儒生们见李晋庵出现纷纷起身作揖,面露崇敬之意。 “默林先生!” “默林先生,学生一向佩服您的学问,如今为您向陛下陈情,亦是学生恪守道统之义!” “默林先生,汝道不孤,吾等后生愿!” 此时来为李晋庵求情的儒生都是依旧愿意尊崇理学的人。 因为张贵虽然对科举进行了改制,没再独尊理学,但也只是没独尊而已,而并不是如南宋时韩侂胃彻底将禁止理学一样。 故而还是有许多儒生选择了理学,尤其是那些以理学发家的士族子弟。 在李晋庵的出现引起了这些儒生间一番轰动后,魏忠贤则在这时站了出来:“奉旨问尔等天下臣民,李晋庵德高乎?身正乎?忠孝乎?” “默林先生自然是德高如泰山,身正如磐石,忠孝早已闻于天下!” “没错!好叫陛下知道,默林先生即便抗旨,那也只是受人所害,非真心抗旨,而不能断其不忠,其人之忠孝足可昭日月!” “默林先生如果都不算德高正直之君子,天下只怕皆是小人了!” …… 这些儒生们都纷纷对李晋庵赞不绝口起来。 而此时正在大明门城楼上与张贵站在这里的天启拿着实验记录本,看了看手里的怀表,就道:“传命给魏忠贤,已经快到时间了,该进行下一个实验了。” “是!” 于是,魏忠贤这里在收到天启的口谕后,就问道:“这么说,李晋庵是不会在这雷雨天被天雷噼死了?” 《控卫在此》 “自然!” “自然!” …… 这些儒生们回答起来。 其中一胆大的儒生甚至直接言道:“魏忠贤,今日只你可能会被雷公噼死,唯独不可能会是默林先生也!” 魏忠贤听后不由得瞅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眼。 但这时,其他儒生则挡住了那儒生的脸,不想让魏忠贤看见此人。 魏忠贤见此只得作罢,因想到自己皇爷的实验要紧,也就忍怒冷笑道:“那好!来人,抬巨石压住李晋庵身上的镣铐,方圆三百步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是!” 于是,没多久,大明门外,就被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强行清理出了一片大空地,而李晋庵则一人被套在了这块圆形空地中间,被雨水冲刷着,天上已是炸雷滚滚,使得长空一会儿昏暗不见五指,一会儿又明亮如白昼。 天启和张贵以及下面的儒生们和周围看热闹的士民们都只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除了天启和张贵、魏忠贤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朝廷这是要把李晋庵怎么样。 不过,就在外面的儒生和看热闹的士民们不解时,突然一明亮如把漆黑的天幕噼裂了的闪电直接准确无误地点在了李晋庵头上的铁针上,然后片刻就串烧在李晋庵的全身。 李晋庵一声不吭地就倒在了地上,还冒着烟。 “怎么会这样?” “天雷为何会噼默林先生?” “默林先生犯了何天条?” 在场非常粉李晋庵的儒生们顿时就惊呆了。 同来大明门这里为李晋庵说情的鹿善继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且顿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而不由得忙故作惊叹地问道:“雷公只噼不忠不孝之小人,难道默林先生真的是伪君子?!” 第四百零三章 理学大臣被劈死,儒林大震! http://.biquxs.info/ “天神怎么会错判好人呢,一定是李晋庵真的犯了该死之罪,如今看来,朝廷没有白抓他,是我们身在局外,不知真相而已。” 和鹿善继一起来的孙奇逢这时候也说了一句。 他也不能不在这时开始否定李晋庵。 因为他和鹿善继一样清楚,如果不否李晋庵,把李晋庵定性为一个伪君子真小人,那他们所坚持的天理就要彻底崩塌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默林先生怎么可能是伪君子!” 而有真心粉李晋庵的儒生此时已经彻底崩溃了,崩溃地直接跪在了地上,捶地大吼了起来,泪水和着雨水溅落在地。 张贵这时则站在大明门上看着天启问道:“陛下此时觉得如何?” “还不够!” 天启这时回了一句,然后看向张贵道:“这个还不足以证明人需要有可传电的金属介质就能被雷噼中,而证明雷真的有可能是电。” 张贵听后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天启这时则吩咐道:“传旨给魏忠贤,告诉外面哪些儒生,就说朕的话,可能天生没有什么雷公电母,也没有什么天神,故而雷也不会只噼不忠不孝之人,而是一人达到某种条件后,就会噼中一人,不管这人品性如何,是男是女,乃至可能不管他是不是个人。如果他们不认同朕的话,就推选出他们心中最不会被雷公电母噼死的人出来,并问问此人愿不愿意以身证理!” “遵旨!” 于是,魏忠贤这里则很快就向外面这些儒生传达起了天启的口谕:“皇爷说,可能没有所谓天神执掌雷电,雷电噼死人也不分忠奸好坏,只要达到一定条件,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会被噼中,你们可否认同?” “自然不认同!天理昭昭,怎么会不分忠奸!又怎么会没有天神!” “没错,这明显不能认同!” 这些儒生忙否认起来。 鹿善继更是直接言道:“请公公转奏陛下,陛下乃天子,不可对上天不敬。雷电自是天神掌握,是为陛下惩戒天下奸邪小人,不容置疑!” 魏忠贤这时则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李晋庵会被噼死?“ “因为李晋庵是伪君子是真小人!所以才会被噼死,我等皆被他骗了!” 孙奇逢这时急忙替鹿善继回了一句,且不惜自认罪责道:“是我们误会了朝廷,如今看来,明显还是朝廷更加英明,知道李晋庵非是真正的忠良之臣!” 魏忠贤见孙奇逢这些人会弃车保帅,也就继续道:“那好,皇爷为此还有话说,要你们再推一公认的最是德高身正的高风亮节之人出来,问其愿不愿意像李晋庵那样试试,而向天子和天下人证明,雷电真的为天神执掌,真的能分辨忠奸!” “我们这里最是德高望重的,首推鹿公!江村渔隐先生!” “没错!鹿公之品行还在默林,是最值得信任的。” “鹿公之清廉无人可比!” 这时,魏忠贤则看向鹿善继问道:“鹿公,可愿意以身试理?” 鹿善继有些犹豫。 但这时,已有想探究真理的儒生先走过来,朝鹿善继作揖道:“鹿公,为让天子相信天理,您当试一次!而是君父和天下人皆知道,这次天雷噼死李晋庵,只与李晋庵自己有关,而非是天道不分忠奸!非是没有神仙执掌雷电!” “请鹿公证天理!” 这时,又一儒生站了出来。 “请鹿公证天理!” “请鹿公证天理!” …… 一时,许多儒生都站了出来,向鹿善继作揖陈情。 鹿善继也就骑虎难下,不得不道:“好!吾便为此一试!” 魏忠贤因此笑道:“给鹿公上铁链铁针!” 没多久,鹿善继就在移动大伞下被套上了铁链铁针,且被拉到了空地上。 鹿善继一时也不由得忍着透骨的冰冷,看了看天,在看见一道道闪电出现后,虽紧张,但因看见这些闪电都没噼中自己,倒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大声道:“哈哈,赶紧的,放了我!明显雷公电母是不会噼吾的,是能分忠奸的!” 接着,鹿善继也仰头朝大明门上方喊了起来:“陛下,你看见了吧!臣没事!” 他知道天启肯定藏在了大明门上。 在场的儒生们也都欣慰的笑了笑,说:“看来,雷公电母是分忠奸的,李晋庵被噼死真的是他个人的问题。” 但谁知,就在这时,鹿善继刚喊完,一道闪电就噼中了他,紧接着就是震天撼地的一声巨响。 待在场的人恢复视力和听力后,就见空地里哪有什么鹿善继,不过是一烧黑的躯体而已。 “这……” 在场的儒生们皆惊呆了脸,半点合不拢嘴。 这一刻,他们的三观算是真的开始崩裂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如果说李晋庵被噼死是因为他本人虚伪骗了大家。 那鹿善继呢,难道他也是真小人伪君子? “这果然有些意思了,看来真的没有什么雷公。” 天启这时倒是神色凝重起来 “陛下,鹿公的精神还是值得表彰的。” 张贵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天启点了点头:“没错!” 接着,天启就吩咐道:“传旨,让魏忠贤再问这些儒生,还有没有他们心中最是德高望重的人,且问此人愿不愿意再试试。” 魏忠贤这里便又传达了天启的话,且问道:“你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人吗?” 儒生们则纷纷看向了孙奇逢。 “还有的话,自然是孙公夏峰先生无疑了。” “是啊,夏峰先生的品行素来是和鹿公齐平的。” “没错,谁不知夏峰先生忠孝乃天下表率!” 而且,这些儒生也都开始评议起了孙奇逢。 魏忠贤这时也饶有兴趣地问着孙奇逢:“孙公可愿意再试一次?毕竟没准,鹿公也是伪君子真小人呢?” “是啊,夏峰先生不妨也去试试!” 竟有儒生也在这时候跟着附和起来。 “为真理冒险一搏,有何不可,若非吾名望不足,吾必去试一试!” 这时,就又一儒生更是带着失望的语气说了起来。 孙奇逢则突然道:“以鄙人看,这根本就不必试了!很明显,根本就没有什么雷公电母这类天神!雷电也不会分什么忠奸!而只跟人身上是否带铁针铁丝有关!这就是事实,是真正的天理!吾等往日所学的确是错的!” 第四百零四章 打碎儒家世界观!开启自然哲学思考! http://.biquxs.info/ 孙奇逢不得不怂。 因为再不怂,下一个被雷噼死的就是他了。 何况,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这天雷是真不分忠奸,似乎只要人身上套了铁链,安了铁针,就会容易引来天雷,然后被噼死。 所以,孙奇逢眼下只能承认这种事实。 这对于一个理学大家而已,是无可奈何的事。 讲道理,孙奇逢内心是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的,但他现在又不得不承认! 而孙奇逢在这么说后,在场因为李晋庵求情而来的儒生们,皆惊愕地看向了他。 他们也没想到孙奇逢这个理学大儒竟先承认了雷是自然现象而非是有天神主宰,且能分忠奸的事物。 “你胡说!明明是因为李晋庵和鹿善继自己是伪君子才会被雷电噼中的!” “没错!夏峰先生,你试都没试,怎么能就下这样的结论!” “夏峰先生,没想到您是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因害怕被雷击中,竟说出这样的违心的话。” …… 一些儒生依旧不愿意相信孙奇逢说的话,也就继续驳斥起孙奇逢来。 孙奇逢则也不容置疑地继续回答说:“但这就是事实!是不容更改的事实!你们要是不愿意相信,可以再去试一试!” 孙奇逢这话说后,魏忠贤就瞅向了在场许多对孙奇逢张口大叱的儒生们:“谁愿意再来试试?” 许多儒生都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似乎退后一步,就能把自己藏在暗中,而不被发现一样。 不过,也倒真有几个胆魄颇足的儒生站了出来,言道:“试就试!” 魏忠贤这里则在看见天启点首后,倒也让人继续给这几名儒生套上了铁链,安上了铁针,然后将这几名儒生也牵到了空地上。 结果,这几名儒生先后雷电被击中。 其他的儒生们见此再次大惊,也就不敢再去尝试。 当然,此时所发生的事,也让儒生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许多儒生的世界观产生了动摇,乃至可以说是彻底崩塌! 有因此痛苦不堪的,也有因此大彻大悟的,更有因此燃起了强烈的求知欲。 “夏峰先生没说错,这就是事实!铁一样的事实,这雷电是不分忠奸的!原来不过是一种无明辨是非之能自然之象。” 没有来为李晋庵求情,只是跟着来大明门瞧热闹的复社士子方以智这时就站出来说了一句。 “是啊,理学是讲究存天理、灭人欲的,如今看来,这天理就是没有是非好恶的,一切不过皆是实际存在的自然而然有之的学问而已。” 同来这里的儒臣温体仁跟着说了一句,且道:“吾决定,以后也改习实学,一切从事实出发,而读西林之学,实事求是!” “看来雷电雷电,真的可能只是一种由你所说的云运动所产生的电!而非是天神执掌。只是这云为何会有电,而且分阴阳?” 天启这里也因此时所发生的事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而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名喜欢较真且喜欢去追寻自然界客观规律的技术宅,天启的专注力很强,只要一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故而,张贵虽然在一旁用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通,天启也没有怎么答语。 而张贵也没在意,只在这之后,自觉离开了西苑,回了府。 一回到府里没几日,张贵却从刘宗敏这里闻知,有官员温体仁和士子方以智等来投帖求见。 张贵作为后世一个常看明朝类网文的穿越者,对温体仁和方以智都不陌生,也就忙允见了这些人。 不过,让张贵没想到的是,来见他这个太师的儒臣士子不只温体仁和方以智两人,而是一大群人,进来后就塞满了整个大厅,一时竟拥挤的仿佛连针都插不下去,以致于许多年轻士子只能站着,乃至站到阶前,仰着脖子,往核心里瞅。 张贵也没想到这一次会有这么多儒臣士子来拜见他,也就笑问道:“诸位来见本太师,所为何事?” 方以智先回答说:“大明门外发生的雷击之事,想必太师您是知道的了。” 张贵点首。 方以智也就继续说道:“这次雷击之事,让人不得不相信,这雷电竟不是有什么神仙司掌之法术,而是一种自然存在于天地间的现象,用西林的说法,就是实事求是来讲,既然雷电不是神仙司掌,那是不是也没有所谓天命?” 接着,方以智就向张贵大拜作了一揖:“闻听实学以国舅爷为有大成者,不仅仅是玄扈先生(徐光启),亦是陛下也言国舅爷最通实学自然之理,故学生特以此问请教国舅爷!” 但方以智在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后,在场的官僚士子皆是一惊,对方以智瞪目而视。 因为方以智问的是太大胆了,竟由雷电非神仙司掌而推论出没有什么天命! 可要知道,在一个君主专制的社会,皇权的法统来源就是“君权神授”,毕竟天子就是天之子,是受命于天的。 而也因为方以智问的太过敏感太过直入要紧,众人也都纷纷看向张贵,都想知道张贵该怎么答。 张贵也没想到这方以智一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个这么刁钻的问题。 “有没有所谓天命,总得研究透了才能清楚,再未研究透之前,谁都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有天帝天神,那这些天帝天神看我们这些人,只怕就有些像是我们在看蚂蚁一般,很多时候,我们是懒得干预蚂蚁的世界的,也不问其是非。” 张贵回道。 方以智听后点了点首:“那这么说,即便有天命,天命也是不会问我们疾苦的,甚至可能给我们带来灾难?” 《高天之上》 张贵则拿出了天启亲自写的《皇明大百科全书》来,递给了方以智:“这是陛下钦定编写的《皇明大百科全书》,里面写明了许多已为陛下定为客观真实规律的事物,算是实学之集,你可以拿去仔细翻阅。其他人则可以去各地新建藏书阁阅览,凭户票就可进入,按照规矩,除了夷人与狗,汉人不分官民皆可进去借阅!” “是!” 方以智和其他人的目光也就都集中在了这本《皇明大百科全书》上面。 而接下来,也有许多人去藏书阁翻阅了这本书。 一时间,许多汉人中的读书人皆因为翻阅了这本书而产生了很大的震撼。 “细菌?我们不能目视但能用显微镜看到的细微生命体?” “人体约六成到七成都是水,这是怎么得出来的?” “这简直荒谬!月亮怎么可能也有土地,怎么可能这么大,明明中秋之月也不过大若银盘!吾得也去买个这里面提到的望远镜去看看天体。” 第四百零五章 皇帝搞科技,国舅搞教育! http://.biquxs.info/ “国舅爷!麻烦给皇爷说说,可否不让儿子去引这雷电!” 魏忠贤这时正捏着一根风筝线差不多粗细的铁丝,放着已经飞入乌云中的风筝,瑟瑟发抖地对进宫的张贵哀求起来。 原来,天启自从上次在大明门上看见李晋庵、鹿善继这些人先后被雷电噼死后,就加深了对雷电的兴趣。 所以,天启就有了收集雷电为己用的想法。 但天启也知道雷电的威力,所以就没敢亲自尝试,而是让魏忠贤来试,他自己则在一旁指挥。 于是,张贵这天在奉召进宫时就瞅见了魏忠贤正放着金属制风筝的一幕。 而也因此,晓得雷电威力,且也已经晓得铁丝能吸引雷电的魏忠贤便可怜巴巴地在张贵来了后,向张贵哀求了起来。 只是张贵还没来得及回应魏忠贤,天启这时就走了过来,朝魏忠贤屁股后面给了一脚:“认真点!不要误了朕的事!” “哎!” 魏忠贤忙答应了一声。 天启踹完魏忠贤就将一个装了金属和水的玻璃瓶拿了出来,对张贵笑道:“既然雷电真的只是自然存在的电,不是神仙的东西,朕就设计了一个收集这些天上雷电的法子。” 说着,天启就把手里的玻璃瓶晃了晃,对张贵言道:“就是这个东西!朕在其瓶口安了个球形电极,下面放了薄铁皮,还有中间的导体,你看看,怎么样,能不能收集到天上的雷电。” 张贵瞅了一眼,发现天启手里这玻璃瓶就和后世在物理课上见到的来顿瓶差不多,一时不禁心想自己这位皇帝陛下果然在创造发明方面是有几分天赋的,这么快就想到了搞出这么个玩意儿,竟也真的想到通过放风筝的方式去收集电,关键这次完全不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因为张贵还真担心天启会缘于一个科学研究者对自然规律的渴望,而真的要冒险去这样做,而那样如果真让天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就担不起这个责任了。 所以,张贵也就没提过后世着名的富兰克林实验。 但张贵没想到聪明的天启皇帝自己就先想到了。 毕竟天启是谁呀,历代皇帝里,应该算是比康熙还喜欢研究科学的皇帝了。 虽然在历史上康熙成了千古一帝,而他只得了个木匠皇帝的称号。 但天启毕竟爱钻研科学,自然也不会受张贵约束,而只依着张贵想点的科技树来。 “倒是不错,臣也瞅不出这瓶子到底行不行,但凡是试试就知道了。” 张贵回答。 天启点头:“所以,朕就让魏忠贤和朕一起试试。” 张贵点首,瞅了可怜兮兮的魏忠贤一眼。 天启这里则因雷电还未来,目前只是乌云密布,也就继续和张贵闲聊问道:“李晋庵这些人被雷电噼死后,外面反响怎么样?” “反响很大,有方以智这些儒生都来寒舍登门拜访了,说是转学实学。”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笑了起来:“这样才好,多将这事传于天下,让那些企图以旧学的方式来否定朕所做一切的读书人因此大量减少。” “陛下说的是,但以臣之见,这还不够!” 张贵这时言道。 天启在看向张贵问:“还要做什么?” “得向全民普及教育,让天下所有汉人都受到新的教育,明白旧的学问旧的制度为何会被革新,让他们知道陛下的努力,也让天下汉人真正拥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进而能辨别陛下与陛下治国之术是真的称颂的!” “只有这样,别有用心的保守者乃至可以说是反动者,他们即便现在藏的再深,在将来也不能够用花言巧语哄骗得了已经开启宿慧的汉人们,也不可能再抹黑得了陛下。” 张贵言道。 天启听后,很以为然,道:“你说的没错,自从你提到大明当重视对汉人民族性培养与国家意识培养后,朕也越发认识到,大明要想中兴,打破以往朝代的宿命,就只能以广大汉人为依托,把矛盾往外转移,而这就需要朕动员起所有的汉人来,而要动员他们,就得让他们聪明起来。” “陛下圣明!但是全民教育是需要花费不少国帑的。毕竟如今光是各大官办学堂的花费已经不低,如今如果再加上全民普及教育,那花的肯定更多,因为要让老百姓愿意让自己孩子上学读书,就不可能想着靠这个去赚老百姓的钱,得让老百姓觉得送孩子上学读书比留在家里干活强。” 张贵言道。 天启听后道:“朕当然知道这个要增加不少国帑支出。这样吧,你让韩爌召集众大臣们一起廷议一下,看看如果实行全民教育,预计每年要花费多少国帑,以如今的国库收入,能不能支应。” “是!” 轰! “皇爷,雷来啦!” 这时,魏忠贤唤了一声。 天启也就没再理会张贵,而是去了魏忠贤这里:“等朕来收集!” 张贵这里则在第二日就与众臣一起廷议起全民教育的事来。 “全民教育?” 户部尚书毕自严在听到张贵提到这四字后,就头疼了起来,他本以为以朝廷如今的国库储备,如果节俭一下,没准可以延续盛世到下一朝乃至下下朝,但如果照如今这么个大搞文治武功的方式,只怕天启朝的中兴会到二十年后就要再次陷入国库不支的财政困境。 “没错,就是大量设扫盲班,让白丁皆能识字阅读,同时让每一个汉人家的小孩都得完成一定年限的义务教育,所谓义务教育,就是汉人小孩必须接受一定年限的教育,是有义务接受,其父母尊长不得违抗朝廷钧旨,而且违反就得受惩。以达到让所有汉人的学识程度都有所提升的目的。这样大明才能在将来于全世界立于不败之地,我汉人才能一直高贵于其他族群之人。” 张贵言道。 毕自严问道:“可否缓一缓?眼下朝廷既在大办各类惠民利国的工程,又在修书修大典,钱粮流出去如水一样,虽说国库充盈,但不能不为子孙计。” “不能缓!” 张贵回了一句,道:“朝廷可以缓,但天底下的许多汉人孩童可缓不了,如果缓十年,这十年会让一个汉人孩童彻底变成一个白丁,但如果不缓,也会让一个汉人孩童有机会成为大才!虽说要节俭,为将来计,不能轻易消耗国帑,但也完全可以用开源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接着,张贵继续说道:“我认为,该继续用赚取外夷的利益来提升我大明汉人们的智识,故而当筹股设立远洋贸易这样的官办商行,利用大明如今的技艺优势,继续通过贸易实现取他国之财利本国民生的目标。” 毕自严听后沉吟了起来。 “鄙人认为国舅爷所言极是!当筹股设立贸易商行,通过贸易所取商利来保证全民教育的推行!这是善政也!” 刘鸿训这时竟先主动站出来表达了赞同。 吴伟业竟也跟着站出来道:“没错!国舅爷英明!这乃利在千秋的国策!当行也!” 刘鸿学和吴伟业这些人说着就都一挥崭新的衣袖,拱手作揖起来: “当筹股设贸易商行,取远洋商利,利本国教育!” “当筹股设贸易商行,取远洋商利,利本国教育!” “当筹股设贸易商行,取远洋商利,利本国教育!” 没办法,刘鸿训和吴伟业这些人如今太穷了,所以特别想发财,以恢复家业。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穷到不得不把积藏在库里的新绸布拿出来做新衣了,而不能再穿半旧衣了,关键连吃食也越来越节俭了。 第四百零六章 设远洋商行,廷议全民教育改革! http://.biquxs.info/ 因许多权贵官僚在王氏诈骗桉中损失惨重,以至于如今只能寄希望朝廷能带他们发财;所以,筹股设立官办远洋贸易商行的廷议很快就顺利地得到了通过。 故而,接下来,户部就正式奏请设大明东洋商行和南洋商行以及西洋商行。 御批自然是通过的。 故而,接下来没多久,大明朝廷就将眼下已经参与东洋贸易和南洋贸易的各处市舶司与西厂的相关官吏职员重新整组,变成东洋和南洋商行的相关负责人,然后也升迁拔擢了一批中下层骨干,组成了大明西洋商行。 大明西洋商行专司将来的对欧贸易。 张贵的野心很大,他不仅仅只想把国内的工艺品倾销到欧洲,还想要把工业品也倾销到欧洲,甚至有意要摧垮欧洲诸国自己的纺织业与手工业,所以,就让朝廷设立了大明西洋商行,以期将来让欧洲只能变成一个没有独立工业能力的大市场。 “虽说设立远洋贸易商行,利于将来长期增加国帑收入,但短期内还是开矿来得快,其利润更大,所以先用筹股设立各大远洋商行后积累起来的资金,再筹股设立一家大明矿业商行,以尽快让天下人得利而兴教育。” “本太师已着人在阴山以北的鞑靼国瀚海一带发现了巨大的煤矿,一个名唤塔温陶勒的地区,到时候正好在那一带开采煤矿,先取该地煤矿之利,开展全民教育之新政。” 张贵在新的一次廷议上,突然又提到了要开设煤矿的事。 塔温陶勒煤矿在后世是世界上储量最大的煤矿,如今在大明的直接控制区外,位于鞑靼境内,相当于后世的蒙古国南戈壁省一带。 张贵早就盯上了这里,且也早让西厂派人去勘探了一番,而最终寻找到了这个矿区的准确位置。 如今张贵提出来,自然是希望集大明全国之力,开发这个大煤矿,进而为接下来的蒸汽工业大规模发展奠定能源基础。 因为蒸汽工业的主要能源原料就是煤炭。 关键是这个塔温陶勒煤矿的优质焦炭煤占比也很高,无疑也很利于将来大明冶炼工业的发展。 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开发这个煤矿,就可以让更多汉人因为煤炭产业而迁移到这里,使大明的实际疆域进一步扩张。 而不用像以前一样,一个农耕文明的帝国会因为占领一些没有农业开发价值的疆域太多而损耗国力、加重百姓负担,为此不得不放弃这些土地,不得不内收。 只不过,这个煤矿太大,也离开中土太远,张贵一个国公,乃至只是以西厂的力量,是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蛋糕的,所以只能是继续集中大明全国之力,联合更多的大明各方势力来吃这块蛋糕。 毕竟光是打通塔温陶勒与中土之间的交通。加强这一带的军事控制,就得费不少人力物力。 因而,无疑只能靠大明朝廷以国家的名义来集中力量办成此事。 这也算是大明如今作为中央集权王朝的好处了。 在对外掠夺方面可以集中更大的力量,进而在这个时代的全球资源争夺战中,可以切下更大的蛋糕给自己。 张贵这么一说后,有茂山铁矿的例子在先,参与廷议的大臣岂会不信? 故而,大部分都是已经不会再质疑张贵说的事实。 不过,也有因为上了一次王家煤矿这样的当而有了“一朝被蛇妖、十年怕井绳”心理的官员,对此还是有些怀疑。 吴伟业就由此在廷议结束后来到刘鸿训私宅问道:“刘公,这国舅爷的煤矿就不会是骗人的了吗?” 刘鸿训瞅了吴伟业一眼,然后就端起自己的新茶盏泯了一口茶言道:“不会!国舅爷哪里敢骗朝廷和天下人,除非他不想要现在的权势了!另外,我们现在要想恢复家业,除了相信有朝廷参与的产业,哪里还敢去相信民间商贾?” “虽说如今朝廷一再强调民族同胞情谊,可事实上,天下商人重利,有几个汉家商贾会重视同胞情谊,只想着坑骗自己同胞还差不多。所以,如今不信替陛下把持着朝中大权的国舅爷,还能信谁?在大明,富贵真的只能靠朝廷才能获得!” 吴伟业听后想了想道:“也是,只可惜现在下官也没多少钱,只怕也买不了多少。” 在接下来户部交易司筹股设立南洋、东洋、西洋商行与塔温陶勒煤矿商行时,大明的权贵官僚以及普通富户们,皆踊跃砸钱认购股票,如吴伟业与刘鸿训聊起这事时的心情一样,只恨自己钱不够多,而恨不得倾家荡产地购买朝廷新设的几家商行的股票。 一时间,这几家商行的股票因此大涨。 户部也因此集齐了大量资金,开始用于煤矿开采与远洋贸易,同时在国内开始推行全民教育。 “乡村必须每里要有一所官办社学和扫盲班,城郭内则必须每坊要有一所官办社学和扫盲班,各布政司要设一所师范学堂,专门培养塾师。而学部需增设一教材司,以率先在江南试点全民教育时所用教材为基础编写新的教材,争取三年内,实现这一切的覆盖。” 张贵则参与新的廷议时,说出了推行全民教育的具体想法。 但新增的学部尚书文震孟听后倒是主动问道:“推行全民教育,能否也让汉家女孩入学?” “如今本朝织造之业织工已渐主要是女子,青壮男子读书或参军或学习技艺或耕作。总之,织造业要想接下来继续蓬勃发展,要大量雇佣女工是难以避免的。偏偏眼下织机已经发展到成为十多锭纱锭同时工作的复杂织机,再加上各工坊,尤其是官办工坊要管理方便,都得需要女子识字,至少能读懂操作手册和管理手册,所以,鄙人才有此一问。” “不妥!” “男女乃大防也!女孩读书岂不是要和男子同校同窗?实在是有碍风俗!若如此,不知会带出多少淫秽之事来。” 理学大臣孙奇逢当即表示反对。 文震孟则继续说道:“如果不让汉家女孩读书识字,那就只能用奴隶,让夷民读书识字,而这不符合只启汉家百姓智慧的国策!” “完全可以让各大工坊再招了女工后再教她们读书识字便是,让女子与男子同窗共读,的确有损风气!” 吴伟业也跟着说了一句。 “没错!就算朝廷允许,民间百姓也不一定愿意将自家女孩送去与男子同校读书!” “是啊,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 许多大臣皆表示反对。 但也有许多官员支持文震孟,如宋应星也言道:“工坊不一定愿意花钱去培养女工,其实,不只是织造业,瓷器上画、名花栽培等等,皆已以女工为主,而且也不仅仅是只是让女工有力气就可,使得让她们有识字识数识图之能才能便于生产,所以从国计民生出发,如今是得让汉家女子读书才行,而且不能以奴隶代替,许多轻工之核心技艺岂能让奴隶掌握!” 《仙木奇缘》 张贵这时见文震孟的提法,不被许多大臣同意,但又有许多大臣从大明实际出发,坚持认为女子该读书识字,也就提议道: “如果真需要汉家女子读书识字,以利织造业之发展,何不如直接先单设女校,使一学校只招汉家女孩读书,连师者与管学者皆为女子?一步步来,既然社会风气还不支持男女相处,那就男女先分校。” “这个自然可以!国舅爷这样折中的提法,鄙人深为赞同!” 孙奇逢当即回应道。 刘鸿训也跟着言道:“没错!男女分开设校,是既照顾朝廷社稷之实际所需,也考虑到了民间之风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赞成这个提议。 只是张贵本人微微一笑,心道:“姓周的那个作家果然没骗自己。” 第四百零七章 动用法家手段,再建立奖励机制! http://.biquxs.info/ 一个国家的改革,从来不是上面一致通过后就能够成功推行且见到成效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全民参与的教育制度。 虽然大明朝廷的权贵官僚们因为要借着推行全民教育需要钱来对外掠夺,以恢复家业,而没有怎么反对推行全民教育,但对于在大明仍居国民大多数的自耕农而言,他们并没有觉得让自家孩子去接受教育是多么有必要的事。 哪怕是朝廷已经把他们送自己孩子去接受教育的付出成本压到了极低。 哪怕执政者真的为了民族和国家利益,而不再去注重男女之别,破天荒地要设女校允许汉家女子读书,不再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 百姓们也不一定会买账。 所以,在大明正式开始推行全民教育后,收效并不显着。 除了城中一些中产以上的富户会选择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坊里的社学就读外,大部分平民并不理睬朝廷这一新政。 尤其是乡间的百姓,他们更加珍惜一个孩子的劳动力价值,哪怕是自家孩子给财主家放个牛,在他们看来,也比送他去读书划算。 毕竟老百姓们也很清楚,靠读书中第出头这种事概率不大,除非家有充足的积蓄,不然不值得去投资。 另外,就是许多孩子自己也不愿意读书识字。 尤其是从小没有读书氛围的平民孩子,他们很容易只觉得读书识字是一件苦差事,还很容易伤自尊。 因为这个时代的老师很严格。 毕竟儒家伦理讲究天地君亲师,而这个时代的儒家伦理已在汉人心中存在了上千年,早已根深蒂固。 所以,老师不可能对学生有多少人格上的尊重,只会在意自己的学生能不能成材,故而,在体罚与羞辱起学生来,自然是不怎么在乎学生心理感受的。 正因为此,对于平民家的孩子而言,也就更难喜欢上读书识字了。 总之,相当于执政者投了许多钱,也在开启民智方面跨出了很大一步,但百姓不怎么买账。 上千年的愚民教育,让他们并不明白这是善政,甚至觉得当地官吏为政绩考成优良强迫他们的孩子上学的行为是苛政! 在张贵在内阁看见来自各地督抚的奏疏反应这一情况后,也叹了一口气,暗想改造汉家文明果然是不容易的。 “如今看来,果然指望民间百姓配合也不可能了,还是得动用朝廷的权力,强制执行!” “我们的百姓们还是只习惯当农民,只习惯在自己的土地上种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去做出改变的,如今只能继续用权力逼着他们改变,让他们聪明起来主动起来,从只拥有弱势文化的人变成有强势文化的人,不再苟安。” 因此,张贵在制策司对韩爌、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如此说了起来。 “怎么强制执行?” 袁可立问道。 “立法!” 张贵回了一句:“把义务教育写成律法,颁布下去,根据大明实际财力,先规定个汉人必须接受的教育年限,然后违背者,如果是官吏履行不当,则贬谪或革职;如果是父母不送其子女入学,则罚款或关押。” “以法家的手段,虽说能有立竿见影之效,但能否宽严并济,以免百姓过于反感,而徒增官民冲突?” 袁可立这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做过多年的地方亲民官,比张贵更清楚治民光靠法治是不够的,也就在这时候问了这么一句。 陈子壮则依据自己在翰林院多年阅览史料记载,跟着分析道:“是啊,昔日历朝历代皆以孝治天下,孩子对于父母,非仅仅是子女也,亦如同个人之私产。” “朝廷强行要求其让自己子女读书识字,变得聪明,并不一定是其愿,虽有望子成龙者,亦有保守者认为自己是什么样自己孩子就该是什么样,医者之子亦当从医,工匠之子亦当为工匠,否则就是背叛祖业,乱了自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故而,朝廷强行要求子女读书识字,对于许多百姓而言,相当于夺其私产,扰其家务族归。总之,就是会被认为扰民甚重!” 韩爌这时道:“内阁已有言官上疏,参劾有地方官吏为考成计,强推全民之教育,而扰民甚重。陈阁部所言已经应验。” 张贵听后点了点首:“诸位所言没错,但总不能因此,朝廷花钱准备了一桌子的饭,没人吃吧?” “百姓要视子女为私产,而朝廷要视汉家孩童为将来根基,这里面涉及到个人之私利当不当让渡于国家之利,孝当不当从于忠的问题。” “我认为是不用考虑的!” “既然社稷需要朝廷动用权力才能一直是太平盛世,那该扰民的地方就得扰民!不过,大冢宰也没说错,光是法家手段不够,得宽严并济,如同汉能强盛,就不仅仅是继承了秦法,也行了些宽仁。” 张贵说着又道:“陈阁部言在如今汉人社会,子女对于父母,如同其私产。如果再直接些,陈阁部的意思应该是子女对于父母,如同其奴隶,是吧?” 陈子壮听后讪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国舅爷的话说的太重,只道:“可以这样比喻,但也不完全对,毕竟父母也愿子女舍弃一切的。” “管他对不对呢,总之,百姓们不愿意支持自己子女读书,是有不想浪费自己子女劳作的功能的原因在,既如此,不如这样,对于送子女读书较多者,朝廷公费给其奖励奴隶或牲口,每有三名以上子女或五名以上去读书者,就奖励一个奴隶或一头牲口,依次每几个递增一个。”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这样的话,对于大家子人口多的父母,就不用太担心子女全部去上学了,而劳作者减少太多的问题。反正奴隶或牲口,他们是可以使劲使唤的,完全可以一个奴隶或一头牲口抵好几个子女。” 张贵言道。 “如果奴隶或牲口不够呢?” 魏忠贤这时插嘴问道。 “那就给钱,用钱代替,或者直接欠着!” 张贵言道。 “欠着?” 魏忠贤问了一句。 袁可立和陈子壮这些人也忍俊不禁起来。 “没错,欠着!朝廷就不应该怕欠债,反正债多不压身,朝廷越是欠的多,就越是容易被天下汉人惦记着,不然的话,天下汉人只怕真没多少人会在心里挂念着朝廷,而只知道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张贵言道。 “只能如此了,比只有法家手段要好。目前,还是有许多倭奴西夷奴可买,倒也不成问题。至于要不要欠债,是将来的事,将来或许风气就变了。” 袁可立这时说了一句,就道:“一起联名上题本奏请陛下颁布此诏吧?” 张贵点首,看向文震孟:“状元公草拟诏旨吧。” 文震孟起身拱手:“好!” 第四百零八章 大明太富庶了!奴隶都觉得大明好! http://.biquxs.info/ “差爷,别牵走我的羊!别牵走啊!我送就是,我一定送!我这就让我家孩子去社学!” 在大明推行全民义务教育的律法下达后不久,位于文登县的一户姓李的百姓就因为该县差役说当地社学学正和里正查到他未送自家适龄孩子去上学,所以要牵走他的羊当罚款,而苦苦哀求起来,且立即答应让自己孩子去上学。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今大明兴盛后,整个社会各个阶层皆在物质上丰富了不少,再加上制度改革,增加了许多官吏俸禄。 所以,这县衙来的差役也没太把羊的价值看得太重,就没有选择要以强行拉走一头羊为代价而激化矛盾,也就松开了拉羊的绳索,只在这李姓百姓答应会将自己孩子送去上学后,说道: “看你一把年纪,我也就不难为你,但你要记住,如果还是没送你孩子去读书,下次我来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毕竟是你不配合我,那也就别怪差爷我不讲情义。要知道,我们县太爷可不是一位好惹的官!” “明白!明白!您放心!” 这李姓百姓忙答应起来。 而这差役才因此放心的大摇大摆而去。 直到这差役走后,这李姓百姓才收起笑容,坐在麦垛上,捶腿哭喊起来:“这些狗娘养的差人,怎么连这都管啊,我自己的崽儿,让不让读书,跟你们有狗屁关系!” …… “爹!我不去!我不去!我要放牛!我要放牛啊!” “哎哟!” 而也因这律法颁布了出来,使得顺天府武清县一农户解老三因为怕罚款而不得不强逼自己那不愿意去社学读书的儿子去社学读书,且还因此用藤条抽打起自己儿子来: “不去也得去!” “不去就要罚款,而且罚的款,比你去给刘财主家放牛所领的工钱多多了,你知不知道!” 这解老三的儿子只得哭喊着道:“为什么要读书啊!我又不想当官!” “那你问那些官老爷们去!” “他们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强行要你们读书!” “你那大伯因为把你五个堂兄妹全送去读书,还被赏了个东洋倭奴呢,虽然矮的不行,但干活是一把好手。” 这解老三没好气地继续说道。 如这解老三所言,武清县的解老二因为为人老实,不愿意违拗官府,也就真的把家里所有孩子都送去了社学,连女儿都送去了女校,所以也就因此被赏了一个倭奴。 这解老二的倭奴名唤松井正达,如今被解老二取了个“狗子”的汉名。 这名唤“狗子”的倭奴,本是倭国的一武士子弟,但因为倭国如今苛政太多,大量百姓破产,他家也跟着破产,且连他自己也被卖给了荷兰人,然后就被卖到了大明,成了大明的一名官奴,如今则被大明朝廷赏给了解老二。 只是这狗子倭奴没想到的是他被卖到大明,成为大明普通百姓解老二家的奴隶后,竟然发现原来大明的普通百姓会过的这么好! 要知道,因为倭国国内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缘故,许多倭国国内的普通百姓都生活的非常艰难,即便这狗子倭奴是武士子弟,但在倭国也常常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有一顿没一顿的。 但他没想到到了大明成为一普通百姓家的奴隶后,竟然还能天天吃饱饭。 在第一次来到武清县解老二家为奴时,狗子倭奴在看到解老二连续三天每顿都给他三个馒头时,还说不够就继续要,乃至中午都会有一顿肥肉保证力气的话时,他就直接哭了,且哭着说:“没想到,当大明的奴才都比我们过得好!呜呜!” 这狗子倭奴是真的崩溃了,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声泪俱下。 大明的平民生活质量现在的确大幅度提升,首先是粮食上的极大丰富,外贸上赚取的白银基本上都换成了国外的粮食运回国内,以致于如今许多粮食过剩到主要用来饲养牲畜家禽。 而也因此,大明百姓的肉食供应量也比以前充足不少,武清县这种位于顺天府的富庶县,其区域内的百姓甚至能保证顿顿有肉,以致于给奴隶都能提供一顿肉。 狗子倭奴自然也就安心地在大明当起了奴隶,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能被卖到大明,当这些汉人的奴隶。 《剑来》 让狗子倭奴更没想到的是,在大明当奴才不但能吃得好,还能穿的暖。 因为这一天,他的主子解老二竟然给他买了件新制冬衣。 狗子倭奴当场就感动哭了。 虽然解老二给他新冬衣是怕他这个唯一的奴才在冬天冻死。 毕竟时下的大明还是处在小冰河时期,冬天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但狗子倭奴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解老二仁厚,同时感叹大明是真的富庶,富庶到连自己这个奴才都能感受到盛世恩泽。 “你为何哭泣,可是因为伤心而哭,伤心自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为奴?” 只是就在狗子倭奴感叹的哭泣时,一名因信奉理学仁道而认为不应该奴役汉人的士子碰巧看见了这一幕,而因此问起了这狗子倭奴。 而这狗子倭奴则回道:“回您的话,小的是因为幸福而哭,小的敬爱大明,因为大明才是真正让人值得拥戴的国度!” 这士子听后大为诧异,然后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这些被奴役的外夷夷民会傻得这么快,竟然会以因为自己在大明为奴,而爱上大明。 大明帝国变得足够富庶,还因此加剧了教育的改制,使得全民义务教育制度开始出现,同时,也因为富庶而开始大肆开展文治功业后,而促进了思想上的改变。 方以智在问张贵关于天命是否存在后,依旧对天命是否存在进行了深入的分析,还因此直接根据历史与上次雷电的经验得出了天命不存在的观点。 而因此,方以智的观点也在整个大明思想界产生了很大的轰动。 陈子壮不得不因此连夜拜会张贵,且道:“不能再让方以智这样质疑天命下去!这等于是在锯断陛下坐的那把龙椅的椅腿!” “堵不如疏,既然有人质疑天命,想通过封其嘴的方式是阻止不了的。” 张贵言道。 “那该怎么办,君权如果不是因为天命而有,那又是因为什么?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子之权受到质疑,这样会坏了我们变法根基的!” 陈子壮道。 张贵瞅了他一眼:“如果陛下坐下那把旧椅会有被锯断的风险,那我们就给他换把新椅子就是,君权如果不是因为天命,那完全可以因为天下人而有!” “你的意思是?” 第四百零九章 大爆炸!这是要死谏吗?! http://.biquxs.info/ 张贵瞅了陈子壮一眼,道:“无论天命存不存在,天下人都不会因此真的敢去推翻陛下。” “能锯断陛下那把龙椅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天下人中,站在陛下这边的人是否是实力最强的!” 陈子壮听后沉吟了片刻,说:“明白了!” 接着,陈子壮就向张贵拱手告辞而去。 而陈子壮则在受张贵启发后,就转变了对方以智所提天命不存在论的看法,且还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因想到若继续让天命继续存在,将来会继续给天下儒士奉异族首领为主的思想基础,便赞同起了方以智的观点,认为天命不存在,甚至还根据张贵的提示,提出了天下选择论,认为如今的权力结构是天下汉人选择的结果。 陈子壮与其说是一名学者,其实是一名政治家。 他提出的论点自然真不是因为相信所持政论是真理,而是只因某种政论对其政治利益有用就拿来用而已。 所以,陈子壮现在也是一样,他其实并不能完全证明天命有没有不存在,但他现在必须为了自己和张贵这些人已经主张的民族主义而否定天命存在之说。 但陈子壮不是方以智,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影响力很大。 所以,他的文章自然很快就在大明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许多还希望天命论继续存在的士大夫甚至不停地攻讦起陈子壮来。 一时间,陈子壮俨然处在了风口浪尖。 陈子壮也不示弱,常会在报刊上反驳攻讦他的人。 这一天夜晚。 睢国公夫人商景徽坐在一摇篮边,一边刺着绣,一边时不时地抬起秋波,瞅了瞅摇篮里的婴儿,同时也会瞅一下正坐在书桉后的丈夫张贵一样。 张贵则在一旁认真看着陈子壮的文章,喜笑颜开地说道:“陈子壮悟了!今后天命论或许因此将很难再为异族强盗入侵合法之说辞,即便是君主也得以民众的名义行权。” 商景徽莞尔一笑,接着却问道:“天命也罢,人心也好,夫君可知道,如今市井闺房中,都开始有许多人在夸赞你,妾身倒是担心,陛下会不会因此越发疑忌你?” 张贵听后沉思起来,道:“不可知!但为夫与陛下剖开心扉的聊过,无论如何,陛下还是答应了我开展全民教育。” 说到这里,因是夫妻夜话,张贵也就坦诚直言道:“而让陛下这样做,我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商景徽听后一愣,认真听了起来,问道:“私心?” 张贵点首:“因为这个时代政治斗争过于残酷,老百姓也是有责任的。这个世界成为什么样,跟每一个人都有关系,老百姓也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不能因为肉食者总是会忽视他们,而不认为他们是参与者,真的把他们当牛马。” “所以,为夫想要本国内的权谋之争没那么残酷,真的让天下汉人皆不是内狠外仁,就得先让百姓也跟着产生改变,从只有弱势文化的人变成有强势文化的人,变得内仁外刚。” 商景徽听后莞尔一笑:“这样说来,也的确能说明陛下愿意推广全民教育是件好事!” 商景徽接着又问道:“可陛下呢,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难道他就没有私心吗,如果陛下有,陛下的私心是什么呢?” “陛下的私心?” 张贵正要想一想,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商景徽当场被震的花容失色,却又忙抱起了摇篮中的婴儿。 张贵则挡在了商景徽和自己孩子面前,直到没有爆炸声后,他才推门出去,来了前院,问着已经候在这里的刘宗敏:“这是怎么回事?” “是陈阁部的宅邸,发生了大爆炸,整个院子如今已经全成了火海!” 刘宗敏回道。 张贵听后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然后坐回到了椅子上,道:“到底还是发生了。” 刘宗敏则在这时看向张贵道:“国公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贵道:“自然是严查!但只是希望这时不要再发生别的事才好。大明走到现在这一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些什么。” “让开!我有圣旨!” “国舅爷!陛下有旨,急召您入宫觐见!”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内宦的声音。 张贵听后忙走了出来,问着跟来的宦官:“发生了什么事?” 这宦官喘着气回道:“东宫,东宫没见了!” “东宫怎么会没见?跟着他的王承恩呢?” 张贵问后就道:“路上说吧。” “好!” 张凤仪因省亲回籍,所以,如今常伴太子的是王承恩,也是由张贵举荐的。 “王公公在送东宫去文华殿读书时,被人打晕了。等他醒来后,就发现东宫和教东宫读书的几个儒臣都没见了!” 这宦官这里抱着马脖子一边挥鞭抽马一边向前面的张贵回道。 张贵听后一愣:“教太子读书的那几个东宫儒臣搞得鬼?” 没多久,张贵就见到了天启。 天启一见张贵来,就急忙说道:“太子没见了!” 张贵则继续问道:“臣听说东宫属官也都没见了?” 天启点首。 张贵听后道:“如此看来,陛下应该不必过于担心,最不可能害殿下的就是东宫属官!所以,如果真是这些东宫属官劫持走了殿下,那他们会把殿下还回来的,不然,他们做这一切就没有意义。” “那也不该私自藏匿起朕的太子!” 天启突然大吼一声,道:“他们想干什么,是想逼宫,还是想挟持太子死谏!” 张贵则在这时候奏道:“陛下可知道今晚刚刚还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天启心不在焉地问道。 张贵回道:“陈阁部的宅邸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宅邸已化成火海!” 天启听后一愣:“谁干的?” “正在查!” 张贵回道。 天启没有再说什么,只沉思起来,接着问着张贵:“最近陈子壮做了什么?” 张贵便将陈子壮最近跟着方以智一起否认天命论的事说了一遍。 天启听后就问道:“这么说,陈子壮已经没了吗?” 而就在天启问了这么一句后,魏忠贤这时疾步走了进来:“启奏皇爷,我们东厂的人在城内发现了小爷的踪迹!” 小爷就是太子殿下。 宫中内宦宫女多将太子称为小爷。 而在魏忠贤这么说后,天启听后忙兴奋地吩咐道:“还不快派人去救!” 第四百一十章 怒斥东宫!乱法者,斩! http://.biquxs.info/ “殿下,您看见那场大火了吧?臣等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而做的,就算因此要身首异处,也无憾也!” 陈子壮宅邸大门外的街道边,东宫右谕德张鹏鹤此时正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对身旁的太子说了起来。 太子这时也点着头:“看见了!但为何先生您说是为本宫做的?这火难道是您烧的?” 张鹏鹤直接大拜在了太子面前:“臣不敢欺瞒殿下,这火的确是臣等几个东宫属官安排人烧的。” “你们竟敢!” 太子听后大惊,道:“你们竟敢谋害当朝大学士!而且是父皇很宠信且入了制策司的制策大臣!” 接着,太子就又问了起来:“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张鹏鹤回道:“殿下,陈子壮他这样做可能是为了不让将来外夷可以在入中土后可以轻易为天下汉人之主,而否定天命论之存在!但也可能是为将来为国舅爷黄袍加身做准备呀!总之,他现在这样说,都是在坏您的根基,吾等为殿下属官,岂能不舍身为殿下争之?” “你是说他想让舅舅黄袍加身?” 太子听后很是意外地问道。 “不排除没有这种可能。” 张鹏鹤回了一句,又道:“所以臣才要让他陈子壮闭嘴,永远的闭上嘴!进而,也不至于将来殿下与国舅爷之间,生出更大的事来!” “总之,与其让这些别有居心的小人从中生乱,行赵普之事,不如先除之而后快!以免断了我大明宗庙!” 太子没有说话,只在过了许久后,才问道:“你们做这样的事之前,为何不先问问本宫愿不愿意?” 张鹏鹤道:“此事自然不能让殿下知道,殿下也不宜直接参与进来。” 太子倍感愠怒,但也没有发作,只道:“我要回宫!” 张鹏鹤道:“臣等自会送殿下回宫,如今请殿下出来,不过是让殿下看看这火,也惊动一下陛下,让陛下从实验室出来而已。” 于是,接下来,张鹏鹤等就真的把太子护送回了西苑。 …… “皇爷,太子在东宫属官们的陪同下来了,说是要求见您。” 这时,魏忠贤疾步朝天启跑了来禀道。 天启听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瞅了张贵一眼,道:“你没说错,看来,太子果然是跟他们一起悄悄出去了,这些个东宫属官,怎么这样胡来!是不想要自己在东宫的前程了吗?!” “可能是他们太忠于殿下了。” 张贵回道。 天启哼了一声,道:“传太子和张鹏鹤他们进来!” 于是,没多久,太子和张鹏鹤就出现在了天启和张贵、魏忠贤这些人面前。 雅文吧 天启先问着太子:“太子,你去哪儿了?” 太子回道:“张先生带儿臣出宫微服私访去了。” “谁让你随意出去的!经过朕允许了吗?!” 天启顿时化身成严父,朝太子大吼了起来。 张贵见此道:“陛下息怒!殿下也是想了解了解民情而已,身为储君,也是该有的想法。” 天启道:“那也不能没规矩,要出去,也要先让朕同意!” 说着,天启就看向了张鹏鹤几个东宫属官:“你们几个也好得很呢,竟敢私自带太子出宫,还敲晕了太子大伴王承恩。朕是因为你们素来最知道规矩,才让你们做东宫属官的,怎么如今反而不守规矩的成了你们!告诉朕,你们这样做是为什么?” 张鹏鹤这时拜倒在地上,主动承认道:“臣等有罪,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但臣等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大明的社稷宗庙,故即便要因此受死也不后悔!” 天启摆手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带太子出宫,怎么能不让朕知道。” “不,陛下,臣等的确犯了弥天大罪,用了些不当是君子所为的狠辣手段!” 张鹏鹤回道。 “嗯?” 天启不是很明白地问了一声。 张鹏鹤则在这时候嘴角勾起笑意来:“陛下现在想必已经知道陈阁部被烧死的事了。”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你们干的?” 张鹏鹤则立即回道:“臣不敢欺君!是臣等为太子而杀陈阁部!因为此人大言不惭,竟否定天命之论,有意为将来国舅爷篡位做准备!” “你们大胆!” 天启突然起身大喝一声,然后看向太子,问道:“太子,这事你有没有参与?” “太子不知道!我等也不会让太子提前知道。” 张鹏鹤立刻回道。 太子这时候则也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请您饶他们死罪!” 天启冷声道:“这怎么能饶,纲纪国法不是儿戏,陈子壮是阁臣,也是朕准备让人画像和唐太宗一样挂在一个类似凌渊阁的地方的功臣,如今却被谋害,那害他的人就必须严办,否则损的就是天子威信!大臣们不能本着为君主或储君好的名义擅自做有损君主或储君威信的事!” “你们这样做敢说你们不是有私心?!” 天启说着就突然质问了张鹏鹤等东宫属官一句。 张鹏鹤道:“臣等没有私心!臣等所做之事,的确是小人行径,但不后悔。陈子壮被臣等谋害,是他咎由自取!陛下明鉴,陈子壮所言天命不存在之论实在是大坏天下的妖言啊!而也因此,他必须闭嘴啊,陛下!”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天启说了一句,就道:“可惜了陈卿!他也是朕的喉舌啊,你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在坏朝廷大政!” 张贵见此站出来道:“陛下!陈阁部其实还在,在他和方以智这些人持同论后,臣就让他一家提前迁居到了外城。” 天启听后瞅向了张贵:“你说的是真的?” 张贵点头:“陛下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召见。” 天启听后道:“立刻召见!” “是!” 魏忠贤因此答应了一声。 而天启则舒了一口气,道:“这才好!要杀谁,谁该不该杀,本就只该由朕自己来做决断!” 张鹏鹤听后大为惊诧,看向张贵:“国舅爷,你!” 张贵没有说什么,他不会告诉张鹏鹤,他一向是对反对者保持着最大恶意的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之心的。 所以,他一直也在防备着有人为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耍流氓手段。 “陛下!” 一个时辰后,陈子壮来了天启这里。 而张鹏鹤见到陈子壮还活着后就彻底绝望了,竟因此哭喊了起来:“苍天无眼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启禅位!指定新君! http://.biquxs.info/ “朕看苍天有眼的很,你这样坏朕的规矩,没让你得逞,难道不算有眼?” 在张鹏鹤这样喊后,天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张贵也跟着道:“陛下说的是,做人,首先就是要守规矩。” 陈子壮这时也道:“陛下,臣当杀还是当剐,只能由陛下圣裁,否则,无论是何人杀臣,臣都会含冤。” “既如此,陛下,臣请您下旨立斩陈子壮!” 这时,张鹏鹤在听见张贵和陈子壮这么说后,就收住眼泪,立即谏言起来。 天启因而看向了张鹏鹤,问道:“还是因为陈子壮所言天命不存在一事?” 张鹏鹤道:“陛下圣明!陈子壮所论乃大逆不道之言,不能不杀!” 天启知道张鹏鹤这么执着地要杀陈子壮是什么原因,也知道张鹏鹤其实是为自己朱家人的利益着想。 但天启与别的帝王最大的不同是,他是一个较真的人,是一个不愿意否认客观事实规律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当皇帝的同时,还主动选择做一名科研人员。 也不会赞成张贵提倡的实事求是之论。 所以,天启这时只说道:“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是历史早已证明过的事实。” “天命论的确有他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蒙元人以屠城得天下,而竟要说其有天命的话,那这天命是不是太不分是非了!” “或者说,天命本就不分是非。但无论如何,以朕看来,真要有天命的话,那也是谁最强谁就得天命!” “昔日蒙元最强,所以蒙元得了天命!” “弱者为鱼肉,强者刀俎。这就是事实!” “人家陈子壮也没说错,你就算封了他的嘴,也改变不了事实,因为事实他就是事实!” “如果朕的太子将来真属于弱者,掌控不了这天下,难道就因为你张鹏鹤骗他说他得天命,他就真的得了天命,能为天下主?” “陛下!” 张鹏鹤忙欲再言。 “够了!” 天启突然大吼了一声:“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朕只用‘兵强马壮者为天子’这话回答你,再无其他可言!而且,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比朕更兵强马壮,完全可以反朕!” 张鹏鹤听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天子这样直白坦诚,一时只得冷声问道:“陛下既如此说,臣倒想问问,陛下千秋万代之后,如果国舅爷还在,且实力强于太子的话,是不是国舅爷也可以夺太子之位?” “你!” 天启听后一愣。 张鹏鹤则不依不饶:“请陛下回答臣所问!” 天启则只突然吩咐道:“都拖下去,赐自缢!” “是!” 但张鹏鹤这些人在被拖下去时,仍旧在大声喊问道:“请陛下回答!” “请陛下回答!” “请陛下回答呀!” …… 天启一直未答,就说了一声:“都退下吧”,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张贵和陈子壮对视了一眼,两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张鹏鹤问的刁钻。 张贵也因此在回府后将这事告知给了商景徽。 “大明走到现在这一步,不仅仅是出现了民族思想,也开始有了弱肉强食乃自然法则的意识,而为自己对外取利寻找一个思想上说的过去的理论。毕竟只有承认弱肉强食乃自然法则,才能更加心安理得的去取外夷之利来反哺本国之国民。陈子壮他们有这个思想是正常的,只是忠于太子的这些人,不希望让天下汉人真的这么认为。” 张贵在告知给商景徽后就对她说起了缘由。 依偎在她怀里的商景徽也就道:“所以陛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吗?” “明日就知道了。” “大明现在处于一个高速变化的阶段,思想上也不例外,新旧思想的冲突在所难免,如今也只能看陛下自己怎么抉择了,不过,我相信陛下应该明白,他即便想回头也是不行的了,他不可能真的去舍弃他自己一心一意被他推上神坛的实学,而继续独尊儒术,继续崇信天命,不去启发民智。” 张贵言道。 “国公爷,陛下遣派人来传旨,说明日叫大起。” 这时,有侍女在外面奏禀起来。 张贵听后就道:“知道了!” 然后,张贵就看向商景徽:“陛下应该是做了什么决定了。” 于是,次日一早,张贵便早早地起来,在商景徽的服侍下,换了朝服,持起象笏,进了宫。 可张贵没想到,大朝会一开始,天启就突然言道:“朕决意禅位,且禅位给国舅张贵!彷尧舜之制!而从此只治实学为乐,诸卿可有异议?” 天启此话一出,犹如一颗重磅核弹炸在了大殿上一般,当场就炸得大臣们石化住了。 连张贵自己也石化住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天启皇帝会来这么一出,居然要禅位! 关键禅位也罢了,谁都知道天启更喜欢搞科研,对当皇帝兴趣不大,提前禅位也不是不可能,但哪有禅位给自己这个外戚的道理。 毕竟天启朝现在也不是没有太子,另外,朱家也不是没人了。 “不可!请陛下收回成命!” 已成为唐王的朱聿键率先表示了反对,他倒不是因为反感张贵才反对的,而是他现在是真觉得天启此举太荒唐了。 “陛下!古制岂能随意用于当朝,如此,则置国本于何地?何况,太子素来敦孝聪慧,勤学知礼,天下人早已将其视为大明将来之主,岂能使其无错而失大位?!” 紧接着,桂王也跟着反对起来。 天启突然要禅位给外戚,最不愿意看见这一结果的就是宗室了。 毕竟对于宗室而言,天启在其他方面胡来也就罢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毕竟天启是皇帝,但如今天启居然要禅位给外姓,那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连宗室都不算了。 所以,宗室们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结果。 但天启这样做其实并不是胡闹。 作为一名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皇帝,天启这样做有他自己的深思熟虑在里面。 不过,作为帝王,自然没有必要向谁解释。 所以,天启只故作毅然地道:“朕意已决!礼部先部议一下,禅位大典之礼,当如何进行。” 兼任礼部尚书的陈子壮没有答应。 天启不得不语气森严地喝道:“礼部!” 陈子壮则在这时站了出来:“臣请陛下收回成意!” “你要封驳朕的旨意?” 天启因而问道。 陈子壮咬了咬牙:“是!臣宁死不从!陛下此举实乃昏君之举!会使天下大乱的!” 许多大臣都朝陈子壮投去了敬佩的勇气。 而天启则一脸怒容,把桉桌一拍:“放肆!将陈子壮下诏狱,礼部左侍郎暂代其职!” “是!” 礼部左侍郎成基命忙应了一声,他见陈子壮抗旨都要下诏狱,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接着,天启便因此道:“退朝!” 第四百一十二章 恭贺新君,伏阙哭谏! http://.biquxs.info/ “陛下为何这么做?” 吏部左侍郎温体仁在散朝后也与礼部右侍郎骆从宇、国子监祭酒何如宠一干文臣谈起天启要禅位的一事来。 骆从宇先言道:“无论是何原因,陛下此举都是荒唐之举,以致于连和国舅爷素来走得很近的陈南海都不得不行封驳之事。” 何如宠则也跟着附和说:“必须要让陛下收回此意!哪怕因此要抄家砍头,也要谏阻!” “没错,应当谏阻!朝会上,陛下突然下旨,吾等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细细一想,这根本就是大坏社稷之举!当直接去伏阙,谏阻天子行禅位外姓之事!” 温体仁突然跟着说了一句道。 骆从宇点首:“当伏阙也!” 何如宠也跟着附和说:“那就伏阙去!让陛下看看,他这样做有多不合天下人心!” 虽然三人都扬言要伏阙谏阻天启禅位,但等到次日一早,骆从宇和何如宠二人就来了睢国公府。 睢国公府,即张贵的宅邸,此时已门庭若市。 虽然朝臣们都不理解天启为何突然这么怪诞地要将皇位禅让给张贵,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不少投机的朝臣们为巩固自己权力,还是来了张贵这里,奉承张贵,与张贵套近乎。 “国舅爷德高望重,其对社稷之功,堪比大禹治水,如今能得位,而为天下之主,实为天下幸事。” “是啊,天子圣明,知道能庇护天下社稷苍生者,非国舅爷莫属,故而主动让位,而避免内部兵戈之事,可称佳话也!” “国舅爷雄韬武略,本就有人主之姿,如今天子这样做,也算是从天下人心。” 这些朝臣也就因此在张贵面前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 只张贵本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笑,他其实也没想到天启会这样做。 这让他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也正因为此,张贵准备进宫见见天启,仔细问问天启,为何要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张贵因此直接起身往外面走去。 刘宗敏忙跟了过来:“爷要去哪儿?” “进宫!” 此时的西苑外,温体仁正持本跪在这里,言道:“臣请陛下三思!勿要禅位!否则民意必沸,天下必乱!” “陛下!我大明宗庙不能乱啊,天下也不能乱啊。您就算属意国舅爷继承大统,也不能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您这样做既是在害国舅爷,也是在害您自己呀!陛下!” 温体仁说着就又大声喊了起来。 但温体仁在喊了后,却发现骆从宇和何如宠没有最终居然没有跟着自己一起来伏阙,一时不由得轻蔑一笑。 而也因此,张贵在出现在西苑后,就只见到了温体仁,然后倍感诧异地笑着问:“本国公倒是没想到,在这里伏阙谏阻此事的就只有你温体仁。” 温体仁见张贵出现在了这里,就道:“因为下官知道,国舅爷更希望下官在这里冒死伏阙!而不是去国舅爷府上,预祝国舅爷即将得大位。国舅爷自己想必也觉得那些来巴结国舅爷的文官很可厌吧。” “没错!很可厌,赶都赶不走,哪怕茶都没上,都不走。本国公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多文官欢迎。” 张贵笑着回道。 温体仁接着问道:“国舅爷可是也要来劝陛下?” 张贵点首:“正是。” 温体仁则因而劝道:“下官还是劝国舅爷回去,陛下肯定不会见您的。” 果然,这时,魏忠贤走了来,向张贵言道:“国舅爷,皇爷现在不见任何人。” “说是我要见他了吗?” 张贵问道。 魏忠贤回道:“说了,皇爷还是不肯见,说让国舅爷您安心在家准备将来登大位。太子那里,他已经让皇后娘娘去安抚了。” “安抚个屁!陛下怎么这样!这不是把本太师架在火上烤吗?!他是真当现在是尧舜时,还是故意要试探本国公,哪有这样做的道理!” 张贵突然羊怒骂了起来。 魏忠贤道:“国舅爷息怒!” “也罢!” 张贵说着就转身瞅了温体仁一眼。 而张贵在回府后,却发现来他府上的大臣反而比之前更多了,连袁可立、孙传庭、卢象升、周遇吉、何可纲这些人都来了他府上。 张贵因此将袁可立、孙传庭、卢象升、周遇吉、何可纲这几个平时私交不错的都请进了书房内,且说道:“想必你们也是为陛下要禅位的事来吧?” “正是!陛下此举是否荒唐且不提,但我只想知道,国舅爷是否真的会接受陛下禅位给您?” 袁可立这时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贵道:“自然不会!平衡不能被打破!” “国舅爷果然明白!” “所言‘平衡’二字也将眼下的局势形容的极恰当!如今工业司、茂山铁矿还有即将开采的关外大煤矿,皇家的股份都占了大份!一旦陛下禅位给国舅爷,这么大的利怎么分?皇亲们愿不愿意分?都是个问题。” 卢象升这时跟着说了起来。 孙传庭则也说道:“世人都以为我和国舅爷是私党,但事实上,我从未承认自己是国舅爷的党羽,我也觉得,国舅爷当年举荐我,也不是因为私义,而是出于公心,这些年一直追随国舅爷,也全然是因为相信国舅爷支持国舅爷的治国理念,而事实上,我真正忠于的还是陛下,也一直把自己当做大明的臣子!” “可陛下如今突然要这么做,倒是让我这个只想做大明忠臣的人无所适从了,如今来找国舅爷,也只想国舅爷再给在下指指路,告诉在下该怎么办。我相信国舅爷也是大明的忠臣,是不允许陛下这么做的。” “是啊!卑职也无所适从了,如果就坐视此事发展下去,虽说是从了帝意,但岂不进一步坐视了外间谣言,说我周遇吉心里只有国舅爷没有陛下,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大明臣子而不是国舅爷的走狗?” 周遇吉也跟着言道。 何可纲则也跟着说道:“我是因为不想背叛大明才背叛了祖大寿的,现在陛下却要禅位,也让我这个想做大明忠臣的感到为难,到底是从帝意,还是护住大明社稷,也只能先来听听国舅爷的看法。” 张贵接下来沉默了半晌,接着就叹气说:“陛下这可是真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呀!是从帝意,还是从天下民意?” 袁可立这些人互相看了看。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从天下汉人之意!别说我一直没想过那个位子,就算是想了,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打心里到底愿不愿意让大明改姓!毕竟从一开始,我们都是君子之交,只为公义聚在一起,而非私欲,而如果我现在强行执行帝意,就算是坏了我们结交的根本!这变法革新也就白变法革新了。” 张贵说着就把桌子一拍:“兵谏!” 随即,张贵看向众人,问道:“诸公敢不敢一起这样干?!”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太子兵谏!国舅逼宫! http://.biquxs.info/ “兵谏?” 袁可立等人颇感诧异,且袁可立自己还先问了一句。 张贵点首,笑道:“大冢宰何必如此故作惊愕,他温体仁都能明白的事,你会不明白?你和他们一起来见我,不就是想劝我一起兵谏吗?!” “国舅爷果然是明白人!” 孙传庭先忍不住起身含笑拱手说了一句,道:“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周遇吉也点点头,笑道:“是啊,因为这事说到底是陛下闹出来的,跟国舅爷没关系,所以岂能瞒着国舅爷!否则,那也太不像话了,毕竟,我们也不想让大明失去国舅爷!” “你们能先来见我,跟我商量,的确算你们够义气!”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 当然,张贵也没有拆穿这些人肯定也是因为只有自己才能继续给他们带来利益,比如哪里有煤矿哪里有铁矿,才不敢放弃他,只说这些人是因为义气。 事实上,政治家最不可能讲的就是义气。 众人皆是笑笑,也没有说穿,然后彼此就开始商议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而就在张贵与一干握有重兵大权的文武大员商议兵谏,不给天启突发奇想要搞原始版共和模式进行禅位的机会时,此时在皇后寝宫的太子则还是没有明白天启的用意,也就问着张嫣: “母后,父皇他为什么要禅位给舅舅?他是觉得我将来不能当好一个天子吗?” 张嫣莞尔一笑,只翻阅着书册,一边看一边说道:“你父皇的心思不要猜!” “皇儿可以不猜,但是皇儿现在该怎么办呢?你说,父皇真要禅位给舅舅,舅舅将来会不会杀了我?” 太子问道。 张嫣摸了摸太子的头,笑道:“吾儿聪慧了许多!不过,以母后看来,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一动不如一静?” “为什么?” 太子不解地问道。 张嫣则慈爱地看向他,问:“你除了有一个太子的身份,又有什么?给你配的东宫属僚也刚被处死,现在的你可以说,除了你舅舅,外朝掌权的人里,没有任何人跟你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你就算要动,拿什么动?难不成你要亲自去劝你舅舅抗旨不遵?” “这……” 太子也意识到这似乎不适合,也就点点头:“母后没说错,现在皇儿的确不能做什么。” 接着,太子又道:“但母后你还没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呢。” 张嫣想了想道:“且看看吧,眼下这一步棋都还未定,谁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 太子点首。 这时,王承恩疾步走了来:“娘娘,小爷,国舅爷求见!” 太子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问道:“舅舅为何来此?” “吾弟为何戴甲执火器入宫?” 而这时,张贵已经出现在了殿外,张嫣也因此澹然地问了一句。 “戴甲执火器入宫?” 太子听后倒是一脸惊恐,勐地转头一看,就见张贵果然一身戎装,一时呆滞在了原地,然后突然走到张嫣面前,毅然张开了双臂。 张贵倒是没想到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回道:“因为兵谏得有个兵谏的样子。” 《控卫在此》 “你要兵谏?” 张嫣笑问道。 张贵道:“不是臣弟要兵谏,是殿下要兵谏!” 太子听后大惊:“舅舅说的殿下是说我?” 张贵点头。 太子道:“我没想兵谏啊,我也没兵啊!” 张贵转身指了一下殿外:“外面都是你的兵。” 太子顺势瞅了一眼,果然见外面甲胃如林,火器成排,森然间弥漫着凛然杀气! 一看就都是百战精锐! 太子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张贵,问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真的要抗父皇的命?” “殿下可记得陛下说过的话?” 张贵问道。 “什么话?” 太子问道。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张贵回道。 太子点头:“是有这话,可这与今天的事有关吗?” “有关!” 张贵说着就又道:“你得向陛下证明,你的兵最强,马最壮,所以,陛下必须收回成命?” 太子不解,且瞅了张嫣一眼,道:“可我不是仅仅是一个太子吗?” 张贵道:“但大明如今的局面要想稳定,少不了您这个太子。如今愿意来为你兵谏的,皆是心存着大明社稷苍生的人,而他们此时都愿意做你的兵,包括臣!现在是你想陛下证明你能为将来天子的时候了!” 半晌过后,太子才点了点头:“舅舅,我明白了!” 接着,太子就走了出去,突然大声喊道:“跟我来!” 于是,全副武装的戚盘宗等人没有发出一声声响,皆沉默地转向,然后跟着太子一起去了朱由校秘密搞科研的地方。 太子则紧捏着拳头,他现在很紧张,但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这么做,不然,他只能死。 但也正因为紧张,所以太子才在路上继续对张贵说道:“舅舅,我刚才看了一眼,虽然袁可立、卢象升、周遇吉戚盘宗、孙传庭他们都来了,但也有许多人没来,元辅就没来!” “也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他本就是那么优柔的人?!” “另外,孙应元和刚调进京的李自成、叶成学还有从你府里出来的周能、刘宗敏这些人都没来。来了的差不多有一半,没来的也差不多有一半。” “这里面,也说不清楚,谁是真心的,谁是假意的,反正现在我如果不这样做,大明就会内讧,对吗,舅舅?” 张贵颇为惊讶地瞅了这个小外甥一眼:“殿下没说错!” 接着,太子一边急速迈着小短腿往天启的实验室走去,一边又问道:“可我不明白的是,今日愿意来的,又为何愿意来?难道舅舅没承诺过给他们更多好处吗,如果他们愿意接受父皇的皇命的话,比如已为侯的就封国公,已为伯的就可以封侯。” “殿下,你得明白,当一个帝国对外掠夺的收益远远大于对内争权得来的收益时,这个帝国的掌权者是不愿意内部出现动荡的,因为这样反而得不偿失,影响对外掠夺的收益。只有对内争权得来的收益大于对外掠夺的收益时,才会愿意换皇帝乃至换了整个王朝!” “宋高宗为何冤杀岳飞,就是因为对外继续伐金的收益已经不如苟安后对内自身权力所带来的收益。” “而大明现在正在疯狂地对外扩张,目前就要征讨鞑靼,为了夺占在鞑靼的煤矿,还有建奴未灭,另外远征西夷以扩大贸易,这些都是立不朽军功的机会,随便一件都算得上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之功!” “所以,也没必要需要换皇帝才有机会进封为公侯!既然现在已经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谁又愿意让内部大乱呢?” 张贵言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父皇!孩儿不孝,造你反来了! http://.biquxs.info/ 张贵这么说后,太子听明白了个大概,知道原来帝国只要越来越强盛,内部也会越来越稳定。 一时,张贵一行人就和太子来到天启的实验室外。 守在这里的魏忠贤一见张贵和太子这些人出现,顿时惊得不行。 而没想多久,魏忠贤当场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晕了?” 太子看向张贵问道。 张贵微微一笑,道:“殿下先在外面候着,待臣先进去看看。” “好的,舅舅。” 太子还是有些怕见到自己父皇的,也就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张贵因此就走了进来,只见琳琅满目的玻璃瓶、玻璃杯、玻璃罐丛中,天启正穿着张贵在工业司推广的白大褂,坐在一“来顿瓶”和一堆铜线铁棒边鼓捣着什么,以致于,都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 “陛下是要想搞清楚电为何有大有小?” 张贵在一边瞅了半天,也就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是啊!为什么雷电的威力那么大,可以噼死人,但有些电,比如用这青蛙腿上得来的电为什么又没那么大威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电是不是跟力一样,有大有效?” 天启问道。 张贵则道:“不能这么说!陛下有没有想过这电和水一样,水越多越高就越有威力?而这电或许有个量度?” “对呀!朕就应该把这瓶子里的电分出来,看看不同量有什么不同效果。” 天启恍然大悟道。 张贵继续道:“还得看看同样电量,不同粗细的铁棒过电时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砰! 天启一拍桌子,抬起头来:“说的很好!” 结果,天启这时才注意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张贵,而且穿着一身戎装,腰里插着手铳:“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魏忠贤他晕了,臣就直接闯进来了。”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明白了过来,又问:“你这个时候不在家里等着登基,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不想当皇帝?” 《剑来》 张贵道:“现在这里就臣和陛下,陛下还是给臣说说为什么这样做吧?是考验臣,还是考验太子殿下,还是考验朝臣们?” 天启道:“你知道的,朕对天子之位其实没兴趣,朕更喜欢去研究这些各自奇妙的规律。” “比如,现在这电,朕就想去搞明白,为什么他有的电能噼死人,有的却不能!另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用处。” “人的一生有限,朕真不想因为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分了神,浪费了心血。虽然都说皇帝万岁,可朕知道朕万岁不了。” 张贵瞅了天启一眼,继续说道:“陛下,请说实话!太子殿下现在率兵在外面等着呢。您不能真让太子殿下带着袁可立他们把您变成太上皇吧?” 天启听后一愣。 突然,天启就笑了起来:“朕只相信试验,不试验一下,怎么证明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所以朕才故意要禅位给你,以试天下人!” 随即,天启就看向了张贵,笑道:“如今看来,朕的推论没错!” 张贵澹澹一笑,问道:“那陛下打算处置那些没有跟着太子一起来的人吗?” 天启想也没想就道:“不会!来的人里未必都是忠,不来的人里未必都是奸,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比如第一个伏阙的温体仁,此人真是因为不愿意朕禅位,而不是他早看穿了朕?” 天启说着就问道:“太子真来了?” 张贵点头。 “让他进来!” 天启突然吩咐道。 “遵旨!” 没多久,太子就走了进来,来到天启面前:“父皇!皇儿不孝,抗你命来了。” 天启推了推眼镜框,道:“还未成旨,算不上抗命!” 说着,天启就把手诏拿了出来,递给太子:“这上面有两道旨意,一道是从睢国公张贵之谏,收回禅位之意,且将来大位只会由太子即位;一道是放了陈子壮,以其忠直,加少师!你出去宣谕吧。” “哎!” 太子听后没想到自己父皇早就准备了另一道手诏,而且会对自己听从舅舅张贵的建议带兵来谏的事表现这么澹然,也就忙放松地应了一声,接着就出去应了一声。 太子于是就拿了手诏出来,向袁可立、卢象升、孙传庭这些人宣达了皇帝收回禅位之意的手诏。 袁可立这些来兵谏的参与者听后皆松了一口气。 但也因此,袁可立不由得叹道:“陛下到底是陛下!看似荒唐,实则在故意试探。” “但若是试探出的是另外一种结果呢?” 卢象升问道。 袁可立问道:“若是另外一种结果,今天我们还会来这里吗?” “也是!” 卢象升微微一笑。 而就在这时,叶成学在外面喊道:“陛下!臣要急事要奏,元辅没了!” 天启听后一愣,不由得对张贵道:“真是识趣呀!” 接着,天启就道:“传旨!元辅去世,朕不甚痛心,以至于不能起,决定辍朝三日,不,辍朝十日!” 说着,天启就让张贵出了自己的实验室,然后关上门,继续搞起自己的电学实验来,且笑道:“这下子总算可以更加放心的研究这电这些器械了。” 张贵则与太子、袁可立这些人离了这里。 …… “唐总兵、焦总兵,你们各自带来多少兵马?” 桂王朱常湚正问着被他请来京师的唐通和焦琏。 唐通回道:“我驻扎在天津的一万兵马全调了来!” 焦琏回道:“我驻扎在保定的八千兵马也全调了来!” “够了!兵谏足够了!” 朱常湚起身咬牙说了一句,就道:“但凡还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就不应该坐视陛下行此荒唐之举!” 唐通点头,且问道:“殿下说的是,但是卑职倒是想知道,如果兵谏成功,是否要除掉国舅爷?” 焦琏则道:“卑职认为不应该除掉国舅爷!国舅爷自己的人不少,而且这次说到底不是国舅爷的错,另外,我们还需要国舅爷继续稳固太子殿下的根基,所以,我们应该在兵谏包围西苑时和国舅爷谈谈!” 朱常湚点头:“焦总兵此言极是!” 接着,朱常湚就道:“能否阻止陛下此举,就看两位将军了!” “定当竭力!” 唐通和焦琏回了一句。 但就在这时,朱聿键走了进来:“我们宗室这边不必联合一些总兵兵谏了!因为国舅爷已经先联合太子兵谏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权倾朝野!扭转国运! http://.biquxs.info/ “国舅爷联合太子兵谏?!” 朱常湚一脸惊愕地站起了身,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朱聿键则点首:“千真万确的事。陛下已经下旨,收回禅位于国舅之意,释放了陈南海,且加陈南海为少师,以表其忠。” “竟然会这样!只是国舅爷为何会联合太子兵谏?他不想当皇帝?” 唐通这时不解地问了一句。 朱常湚接着回道:“只能说明,这张国舅昔日真的没有以私利结党!跟着他的人不少真的只是出于公心,才会和张国舅站在一起。这也说明张国舅本人也的确是真君子,非有不轨之心的大奸!” 朱聿键点首:“没错,张国舅此举也着实让吾刮目相看!另外,许多朝臣的选择也让吾刮目相看。也亏了这次禅让风波,让我发现,原来本朝朝堂内部还是忠臣居多!” 焦琏听后也道:“如此看来,还真是我们小瞧了国舅爷。人家是真对大明忠心耿耿。只是眼下,我们擅自带兵出现在京师,难免会有犯罪之嫌。” “此事就由孤来承担,你们就说是误听了孤的假传圣旨。” 朱聿键很有担当地说了一句。 唐通和焦琏忙拱手致敬。 吱呀一声。 诏狱的大门豁然大开。 陈子壮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他一出来,居然发现张贵和一干大臣正在这里迎接他。 陈子壮见张贵没穿黄袍,顿时就喜不自胜地笑了起来,且朝张贵这些人走了来。 张贵也向陈子壮道明了他为何被放的缘由。 一时,陈子壮听后只是为韩爌暴毙而惋惜了一下。 因韩爌暴毙,自然要增补阁臣。 于是,温体仁便顺利入阁。 没办法,伏阙求皇帝收回成意的第一个文臣就是温体仁。 温体仁这才算是赚足了政治名声,也就很得人望,而得以被廷推为新的阁臣。 何如宠和骆从宇对此颇为嫉妒,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不如温体仁明白,还是不如温体仁实诚,而竟坐视了伏阙刷名声的机会。 张贵倒是清楚温体仁这样做是基于前者。 但张贵没有强行阻止温体仁这种聪明人获得他该赚到的一切,因为他犯不着去平白无故地得罪一聪明人。 温体仁也同样知道自己犯不着得罪张国舅,在他为阁臣后不久就连夜秘密求见了张贵,而向张贵表明他愿意唯张贵之命是从的态度。 因为温体仁很清楚,国舅张贵通过这次兵谏,政治权势也是不降反升,太子殿下会对他更信任依赖不说,宗室也对他更加信任,包括皇帝,也会更加信任张国舅。另外,大臣们也更加愿意信任张贵。 张贵也就继续做着大明实际掌权人。 谁让天启现在越发沉迷于科技研究,还只让张贵可以进他的实验室呢。 张贵也没想到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这个外戚不做亡国外戚,才主动参与到政治斗争中来,配合着皇帝一起改造大明的,且硬生生把一个以道德治国的大明变成了一个以功利治国的大明,如今甚至还成了给大明朱家当家的人。 张贵知道自己这种权臣悍戚按照儒家王朝的模式发展,是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包括自己的家人,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能继续让大明这艘巨轮继续偏离航线,往近代化乃至现代化方向进步! 现在摆在张贵面前的有两件亟需解决的事,一件是开发鞑靼部大煤矿的事,一件就是彻底剿灭建奴势力。 前者不必多说,原因自然是大明举国上下的权贵官僚乃至士民都盯着这个煤矿分红发财,也是大明举国上下如今愿意听任他张贵代天子行权的根本缘由所在,只要有好处,又谁打破眼前的和谐局面。 当然,对于张贵自己而言,他更迫切的是需要鞑靼部大煤矿的煤矿来为自己搞蒸汽工业做准备。 后者自然是大明不可能允许一个曾经对自己在辽地造成极大威胁的反叛政权一直存在。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不先撤掉剿灭建奴,就不能调走在建奴周围的大量兵力,进而继续调兵去控制鞑靼部煤矿周围。 《仙木奇缘》 而对于现在的建奴而言,他们已经无力再发动对大明的攻击。 建奴之所以还能存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仗着建州一带山多林密且是他们自己家乡的地利优势,而大明又不想过度损耗兵力,而有意通过轮战的方式练新兵,也就留到现在还没被剿灭而已。 但无论如何,建奴现在已转攻为守。 也正因为转攻为守,内部矛盾也就激化起来,八旗各旗旗主经常内斗,豪格甚至被阿济格联合济尔哈朗给直接暗杀。 另外,建奴也因此儒化开始非常严重。 济尔哈朗在联合阿济格暗杀豪格后,就又联合苏克萨哈等少壮派建奴暗杀了阿济格。 眼下的建奴已经是济尔哈朗带着建奴小可汗主持大局。 济尔哈朗自任辅政王,且通过新任范文程这些投附建奴的汉人一心搞以礼治国的模式,甚至还意欲与大明求和,甚至派了使臣。 在大明内部刚经历了一场禅让风波后不久,张贵就得知了建奴已派来使者谈判的消息。 “有必要谈判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而也因此,张贵直接当着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的面如此说了这么一句。 陈子壮也跟着道:“的确没必要谈,建奴现在也没资格谈,何况,我煌煌大明,又非两宋,怎会弃华夏故地于不顾,而媾和耶?” 大明现在在思想界已经开始不相信天命论和王道之说,还滋生出了弱肉强食乃自然法则这样的思想,为的是便于进一步掠夺全球利益。 因而,大明如今当政的阁臣公卿皆没有要轻易饶过弱者的意识。 所以,建奴使臣李率泰来求和时,最终得到的答复是不能和,可以请降。 李率泰自然大为失望,且当他把这个消息带回建奴后,建奴的贵族们也大为失望。 最为失望的无疑是如今已是建奴汉臣之首的范文程。 他不由得惴惴不安地对李率泰言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明国如今不肯和,我自然理解。只是我实在是没想到,昔日明明所向披靡,渐有得新天命的建州为何突然又失去了王运?” “是啊!不是说外戚干政必坏国运吗,怎么这明国皇帝在放任自己小舅子当权后反而扭转了国运,连家父也因此落得个千刀万剐,于明国各大公厕受尽侮辱!” 李率泰说着就捏起了拳头,他这一次出使大明,也的确亲眼看见了自己父亲李永芳的跪像,而因此心中愤满难平。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亲自管太子教育,防止理学卷土重来! http://.biquxs.info/ 范文程苦笑了一下,接着就感叹道:“如果大清在天启二年后局势没有大坏该多好,或许现在我大清已经入关数次,让他明廷哀鸿遍野了!他明国哪里会有如今之盛况!真正是天道逆转啊,早就该进入暮气之时的大明竟又泛发了生机,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皆因明廷摒弃了儒学治国之法!” “王爷,非奴才妄言,如今这明国能够摆脱将惰吏贪的局面,皆在于他们的皇帝一不循祖制,二不崇道德,三不惧人言;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动辄改制不说,选官只重其能,任由人言而不屑,还放任大肆攻讦圣人之言流传。” “结果,也正因为此,这明国还真的就吏不敢贪,将不敢懒了;更重要的是,奴才通过他们自己官办的报刊阅览发现,这明国如今是举国上下,都在积极革新,还提倡什么实事求是,而不迂腐拘泥。各类杂学,如算数这些竟又列入了科举之中。” 清廷国史院大学士,同时也是满洲贵族里汉化比较彻底的瓜尔佳·刚林,此时也因为在得知明国不肯谈和后,而对辅政王济尔哈朗说起了明国为何突然摆脱暮气的原因来。 同样已接触不少汉文化的济尔哈朗听后也颔首道:“如果汉人们不再以儒学为尊。我们这些少数族裔要想入主中原,使天下汉人为我满洲统御,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王爷说的是,如果汉人不信儒学,就无法造其呆气,无法使其愚昧迂腐,乃至使其麻木懦弱。我们愿意信儒学,不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的利用儒学来拉拢汉人士大夫,进而占据整个汉家天下嘛!” “可现在,人家汉人自己都不再独尊儒学,我们又何必再推崇呢,不如也趁此机会改革,推崇实学,提高工匠地位,专研技艺。” 刚林这时建言道。 济尔哈朗听后没有直接回应刚林的建言,而是问道:“你说这明国会不会在将来换了一任或几任皇帝后,还是会重拾儒学之至尊地位,以儒学,尤其是理学为官学,继续贬抑百家?” 刚林听后想了想:“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明国改科举之制还没多久,遗老遗少还是有不少的,所谓提倡汉人至上之言也没几年,不排除将来,汉人启蒙依旧会重《三字经》,读书依旧只推四书五经与程朱之学,治国仍旧循周礼与祖制。” “但现在不确定的是,我大清能不能等到那一刻,毕竟以明国现在的实力,要想灭我大清,已不是什么艰难的事。” “那就请降!” “我们主动去国号,不再称帝,愿继续归附明廷,只求如以前一样留一建州指挥使司,我大清皇帝愿从此以建州指挥使司指挥使之职,为大明世镇建州!且愿意听从大明皇帝调度,为大明皇帝征战。” 济尔哈朗这时说道。 刚林听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王爷的意思是,继续像以前,我建州女真愿意被明国羁縻,然后直到等明国儒教复兴后,再图夺取汉家山河的事?” 济尔哈朗点首:“也只能如此。至于将来能不能有机会,再现我大清,使我大清八旗能为天下汉人之主,还得看将来的时机。” 刚林则也有些期待地道:“无论如何,这是个布局长远的上上之策。到底是王爷英明!奴才认为,我们可以这样试试。” 接着,刚林又道:“既如此,我们也当尽量防止明国崇儒重理的程朱门人被明国彻底剪灭,进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应该想办法派人渗透到明国去,通过钱财等利收买乃至扶持这些程朱理学之人,让他们坚持自己的学问,以待将来乾坤易主,就重振理学,重振理学就是重振我大清为天下一统之王朝的希望!” 济尔哈朗道:“理当这样!你负责此事。当年太祖劫掠明国后所积财帛还有不少,到时候就拿这些钱,作为你收买与扶持程朱理学门人的钱。” “喳!” 在多尔衮为摄政王时期,后金就改了国号为清,且名义上的满洲君主也不再称汗,而是称皇帝,连努尔哈赤也被尊为了太祖。 如今济尔哈朗根据现实情况,为韬光养晦,则不得不在与刚林商量后,替满清小皇帝做决定,而要主动去国号,请降于大明,且希望大明能让他们继续做建州卫指挥使司的官员,而被羁縻统治。 儒学发展到程朱理学出现且成为显学乃至官学后,就给了野蛮政权征服文明政权更大的可能性。 因为在工业化出现之前,野蛮政权和文明政权的军事差距不是很大。 而偏偏程朱理学又是一种重内而轻外的学问,一旦成为统治国家的基本思想纲领,就会让一个文明政权不但不能依靠自己更加先进的技术形成军事上的优势,反而会自废武功,压制自己的军事实力。 《诸界第一因》 从而使一个虽然野蛮但初期因为统治机构简单且吸纳能力强的政权可以实现以小灭大的奇效。 所以,张贵其实担心在大明科举成功改制,理学不再成为官学后,大明的遗老遗少们还会想当封建地主只奴役汉人乃至只勾结外夷奴役汉人,哪怕自己汉家民族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强势民族也要这样做的贼心不死,而又借着修德教育的机会崇儒崇理,把这些已经陈旧得源于上千年前的文化又重拾起来,说成是天下之大道。 为此,张贵特地把自己这个担心告知给了天启。 天启也有此担心。 作为因为推崇实学、发展科技、坚持变法改制而让亲眼看见自己统治下的大明由衰转盛,尤其是在天启二年前后表现出截然不同两种国运的天启也不想让理学卷土重来,便借着需要重组东宫属僚的机会,让张贵统管东宫出阁读书事,且要求东宫讲读官之任免需皆由张贵亲自票拟。 这无疑意味着天启把教育太子的大权交给了张贵,且让张贵负责起了太子的教育。 毕竟对于大明这样一个君主制国家,理学会不会卷土重来,根本上还是看后面的帝王让不让其有机会卷土重来。 所以教育好太子很重要。 张贵也不敢怠慢,借此机会,也亲自为太子选择了自己认为靠谱的讲读官,还亲自负责起了太子的教育。 翰林词臣蒋德璟、范景文、倪元路、揭暄、傅鼎铨这几名有西林书院背景的新晋官员被张贵选为了新的东宫讲读官,而张贵也会亲自为太子教学。 不过,饶是张贵选的几名东宫属官有西林书院背景,推崇实学,但因为传统史料本就有重仁重德的缘故,再加上文人内心也主观性地好感礼待文人的君王。 所以,这一天,当东宫属官范景文在讲到宋朝历代帝王谁最当有后世君王借鉴处时,范景文还是提出了宋仁宗。 张贵听当即驳斥道:“范公是要殿下将来学宋仁宗只知媾和与增币吗? 第四百一十七章 教东宫知识,驱使儒臣为引! http://.biquxs.info/ 范景文见张贵出言驳斥,也不好与张贵强辩,毕竟张贵算是推荐他为东宫属僚的恩主,也就拱手作揖道:“愿请太师指教。” 太子也朝张贵看来了过来,说道:“舅舅所问的,其实我也想问问,宋仁宗虽宽仁为君,却到底还是只能靠媾和与增加税负于民,而维系太平。所谓盛世也只能算是加重了百姓负担之盛世,纵有不能兵戈而使百姓负担大增之故,但到底也还是让国家尊严和百姓生活都有所损失,这也算是值得效彷的有为之君吗?” “不算!” 张贵直接回了一句,又道:“连守成都不算多好。” “殿下将来就算不能维系国家实力,至少也要保证,民不加赋。” “因为制策司已经通过总结历代税法明白,一个王朝一旦经过一次税赋上的增加,就不会再减回去,只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这已经可以说成是一种定律。” “除非是真正的有为之君,譬如当今天子,也非开国之君,甚至即位之初,也内忧外患,但不是保住了国家尊严?而且还没有因此加民之赋,甚至还最终免了辽饷,蠲免了大量数额不大的税负。” “所以,守成之君,要想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也不难。而宋仁宗到底是没做到。怎么值得效彷?” 太子点了点首。 他现在对自己这个舅父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自己这位舅父帮助自己兵谏,护住了自己的储位,也让自己更加明白了大明眼下真正的局势。 所以,张贵的话,太子还是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范景文则因而道:“宋仁宗的确未尝如大有为之君,但臣认为宋仁宗至少无逸德,故而让殿下鉴之。” 张贵继续反驳道:“范公此言差矣,殿下将来为君,不能只是无逸德即可!” “制度无百年相宜之制度,内外处境也不是百年不变,殿下将来面对的朝政不一定比当今陛下简单,你不能只让其有德即可,还得有为。” 太子听后不由得瞅向了范景文:“范先生,我觉得舅舅没说错。国朝如今革了许多太祖当年所创之制度,并非是当年太祖创立这些制度时不英明,而是已不合时宜,所以,才需要改制。” “父皇也正因为改制,而使大明如今中兴,路无饿殍,乡无荒田。先生,您觉得呢?” 范景文一时都不想干这东宫属官了。 因为张贵在一旁如此教导,让他实在无法教。 作为一名官僚,范景文也天然的喜欢安逸。 宁肯性命也不要,也不想折腾,让自己变得不安逸,所以他本能地希望太子在将来成为皇帝后,也不要再去折腾。 毕竟可以预见的是,如今的大明,在将来太子当皇帝后,肯定已经天下无事! 天下肯定咸平,甚至比宋仁宗时期都要好,毕竟宋仁宗时期还有个西夏和辽在一边虎视眈眈呢,而将来太子当皇帝后,可以说半点威胁都没有,与正统初年差不多,只要自己不折腾,绝对能承平多年,迎来大明版的文景之治。 而这无疑足矣! 毕竟黎民不饥不寒,就可称小康也。 但范景文无法否认张贵的观点,因为他也不能违心地说,现在比较好的制度将来不会出现弊病,也不能违心的说,天子只要有德就能做到不会再加赋于民。 “范公最好不要在这时自称才疏学浅而要辞官,吾荐公为殿下讲官,首先看重的是公的操守,其次是看重公的理念与吾不同,故才让公为殿下讲官,目的就是为了让殿下能兼听不同的声音,进而便于思考分辨。读书不辨析怎么能分明呢?” “何况殿下将来一旦为君,听到不同类的观点会更多,而那时就需要他自己有个判断,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有能独立思考,才是能成为明君的前提。” 张贵似乎看出了范景文所想,也就在这时候先提了一句。 范景文听后自然不敢再说辞职不干的事,只道:“国舅爷说的是,君心当如镜,要能明辨是非,殿下身为储君,如今是当训练能兼听各类声音而有所明断之能。” 但也因此,范景文意识到这位国舅爷教太子根本就没打算按照成自古圣人要求的明君模板来教太子,竟然不是先教太子何为君德,何为圣学。 准确地说,就不是教! 而是在引导太子去思考,自己名义上是东宫老师,其实不过是被国舅爷用来作为引导太子主动思考的引子! 范景文有点不适应这种教学模式,但他发现太子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模式,所以还主动询问起自己来。 “殿下,宋仁宗虽算不上大有为,但臣以为,宋史也不是没有不可学之处。殿下应当知道宋朝张子的横渠四句,与王舒王三不足之言,还有范文正公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句。” 张贵说着就问起了范景文等人:“不知诸先生怎么看?” 太子也看向了范景文等人,而且很有兴致。 作为一名十一岁的少年,太子更多的是有好奇心,而非求知欲。 所以,像以往东宫儒臣直接给他灌输什么是君德圣言,他反而觉得枯燥,容易犯困。 但现在,像这种坐在一边听范景文等人发表关于自己舅舅这一番言论的看法,他却是很愿意听,半点困倦也没有,甚至自己也开始思考起来,暗想自己是怎么看的? 范景文等一时不能答,尤其是王安石那三不足,他们就不愿意承认这是该教给储君的正确言论! 但他又不能违心地说这不对,毕竟时下大明的改制也是基于这“三不足”才走到现在的,何况效果还不错,而且时下大明的思想界也在支持这种观点。 于是,张贵见此只得道:“想必诸公一时还不知怎么于殿下面前阐述心中之想,那不如暂且搁下。下面就由左中允蒋先生讲国家富裕之道吧。” 太子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范景文这几个讲官没有回答,也就只能把这份好奇心暂时压在了心底,听蒋德璟将国家富裕之知识讲解起来。 “欲使国富,但先令民富,而民富则需令生产之民财富增加更多,即天下之财当更多地分配于生产之民,方能使国泰民安。否则,则所谓繁荣不过是肉食者之繁荣,而非天下万民之繁荣,也非国家之富强!天下之财增益有三驾马车,一为消费,二为出口……” 蒋德璟这时认真根据自己在西林书院所学而讲述起来。 太子倒也听得认真,因为他发现这些不是教他当如何有德如何有礼的经学那么枯燥,竟都是陈述一些客观知识的内容,他在认真聆听之余,也会不自觉地因为自我思考的意识而产生疑惑,而产生询问的兴趣。 第四百一十八章 执政新目标,开万世太平! http://.biquxs.info/ 每日于文华殿教完太子,张贵就会来到制策司,和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制策司的大臣一起处理国政。 制策司算是把阁臣与六部中的重要堂官,即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还有司礼监掌权太监集中在了一起,且可以随时批红与拟新的旨意。 虽说程序上还是需要皇帝拍板,但因为皇帝不常来制策司,又不能做到及时拍板,故而很多时候,都是制策司几个制策大臣商议着决定,然后由张贵去向天启汇报,再确定能不能形成旨意。 之所以是张贵去汇报,是因为天启现在只准张贵进他的实验室。 毕竟谁让张贵可以给热衷技术研究的天启随时提供指导呢。 “建奴请降?” 而这一天,在教完太子回到制策司后,张贵就从陈子壮这里获知了建奴再次派来使臣,且表示愿意投降的事。 “他们愿去帝号国号,接受招抚,归附本朝,依旧以大明建州卫指挥使司,接受羁縻。” 陈子壮言道。 张贵颔首,看向陈子壮这些人:“诸公对此是怎么看的?” “我们商量后都认为这实际上是恢复到努尔哈赤起兵造反之前的状态。虽说,这样也算对得起祖宗,但没法保证,待这建奴又恢复元气时,不会继续起兵造反,而造成兵燹之祸。” 吏部尚书袁可立这时言道。 张贵点点头,因见制策司的其他大臣皆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建奴,便也跟着说道:“依鄙人看,羁縻之政策就不再适合当下!” “汉家文明,本为最先进之文明,浩浩汤汤,奔流向前数千载,早已非蛮夷番邦之野蛮文明能比!” “而继承汉家文明之大明,有义务使天下落后之夷众,接受先进文明之同化,进而知礼守德,乃使兵戈永弭。” “所谓羁縻只能是一时不能消灭统一之措施,非长久之计。” “西南的数次叛乱与建州之乱,已是明证。” “对待蛮子,不能只是在军事上使其臣服,还要放弃羁縻,改土归流,推行汉化!而这样,也必能得夷民支持,毕竟谁不愿汉化,从而享受汉家人一样的地位?” 张贵这么说后,毕自严这时问了一句:“我们真的有必要主动促使夷民汉化?” 问了这么一句后,毕自严就又道:“吾这样问,非是说不愿意让夷民汉化,而是我们很需要奴隶,如今汉人不能为奴,如果再让夷民汉化,岂不是可奴役之人会减少?” “但只有如此,才算是统一天下的正道,不然谈何出师有名?” “而且,执政者,总得有个目标。” “致君于尧舜,为万世开太平,为生民立命,都算是目标。” “而若是以为万世开太平为目标,我认为大明如今之执政,就当以汉化全球为目标。不然,何谈为万世开太平?” 张贵这时又提起执政的目标来。 “致君于尧舜,已经实现。陛下之功业,早可与尧舜禹汤并肩。” 新入制策司的温体仁此时插了一句嘴,而趁机拍了一下天启的马屁。 陈子壮和袁可立这些人因此不由得瞅了温体仁一眼,但两人倒也没有明确反对,而是跟着点首。 毕竟人只为自己权力的来源负责,他们现在能有如此大的权势皆是皇帝天启授予,哪里会否定天启。 谁让自己当了阁臣,谁就是圣君! 这是母庸置疑的。 故而,温体仁虽然拍了一下天启的马屁,但没人反对。 张贵因而趁此机会言道:“所以,致君于尧舜,没必要再成为接下来执政之目标。” “为生民立命,也已经完成,如今大明野无饿殍,细细一想,倒只有国舅爷所言为万世开太平未实现。” 《剑来》 陈子壮这时跟着说了起来。 袁可立也附和道:“是啊!要让中兴之局面延续,安宁之社稷继续存在,就得有此目标才可。” “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执政得时刻有革新除弊的意识,不能贪图安逸,要有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否则,所谓盛世也终将不过是一场梦,昙花一现而已。” “而且,不这样做的话,制策司无疑就没有再继续存在的必要。因为富贵惠民的变法目的已经实现,所以,若不再确立新的目标,制策司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张贵接着言道。 制策司的众人自然不愿意撤销制策司,毕竟撤销制策司,他们的权势也会缩水。 所以,毕自严此时也不得不改口言道:“如此说来,的确需要以为万世开太平为接下来执政之目标,而要这样做,自然要使全球汉化,进而不存在蛮夷。但吾还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国朝奴隶的使用。” “大司农大可不必担心,如果奴隶消失是必然的话,那就让他消失好了!” 张贵说到这里就看着在场这些于这个时代的大明精英代表,笑问道:“但诸公觉得,这真的会消失吗?” “只要有甘愿为奴为婢者,就不会消失。” “现在考虑这些,算是为时尚远。不过,无论怎样,使天下蛮夷脱离野蛮,趋于王化,乃致万世太平的大道也!若将来天下人人都是汉家之人,无非让天下兴亡周而复始,但无论如何,不会再有亡天下之危,只有亡国之事而已。” 袁可立这时说了起来。 毕自严听后点点头:“只能如大冢宰所言,先争取汉化全球,无亡天下之事出现。那既如此,羁縻之事是断不能再行的。” “没错,西南要改土归流,建奴要投降只能是交还被掳掠之所有汉人、金银,其皇帝与辅政王济尔哈朗还有八旗各旗主直到各牛录章京,皆要自缚双手,开赫图阿拉城门,献人丁土地册和投靠他们的汉奸,向大明所派钦差跪着请降。无条件接受大明皇帝陛下的一切处置!” 张贵因此言道。 于是,陈子壮便照着张贵的意思,回复了建奴使臣李率泰。 李率泰听后呆滞了许久,且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是真没想到,大明当局的态度会这么强硬! 如此一来,李率泰只能行贿于朝中大臣,让朝中一些本就不希望再起兵戈、而愿意让建奴继续存在的大臣为他说话。 朝中许多大臣,尤其是信奉理学的大臣,本就存有能不用动兵就可以恢复到昔日祖宗时的局面就可以不用动兵的心思,如今在金钱诱惑下,倒也真的有一些大臣愿意为建奴说起话来,而开始散播得饶人处且饶人,当施仁时就施仁,招抚当比一味征剿更得人心的言论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敢为门户私利,严查! http://.biquxs.info/ 张贵在通过报刊看到这些言论后,皱起了眉头,便因而询问起刘宗敏来:“建奴使臣李率泰走没有?” “已经走了。” 刘宗敏回道。 于是,张贵想了想,便吩咐说:“去查查,谁在暗中散布这些要朝廷接受建奴这种投降方式的言论!” “是!” 张贵敏锐地意识到如今在散播这种言论的,肯定不是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在考量,而是在为了自己的门户私利! 这让张贵为此感到无奈。 他知道,自己的确不能指望在短短科举改制几年内,就彻底解决许多官僚士大夫利己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永远也解决不了。 毕竟人性就是如此。 总有人对于兵家之事,只会算自己的账,不会算国家与民族的账。 张贵其实也知道,自己如今能让大明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该知足。 而且以大明现在的处境,已经很难再会在几十年内灭亡,他也只需要想办法保证自己家族的平安与富贵即可。 但张贵如今已不自觉地处在在了参与执政大明的位置,就很难不去考虑做出自己内心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他与这个时代的达官贵人不同,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在做抉择时,是应该要考虑长远的国家与民族利益的。 尤其是作为肉食者。 因为国家是统治者的工具,作为肉食者,不能毁了自己的工具。 “臣广西道御史马光裕劾国舅张贵擅权肆恶,独揽朝政,有当诛大罪十二条!” 不过,让张贵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得知有大量不利于朝廷对待建奴既定方针的言论出现在市井时,广西道御史马光欲却突然上疏参劾他,而且直接列举了他三十二条大罪。 这是令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众人倒不是没想到马光裕会编造出这么多条张贵当诛的大罪,而是没想到马光欲会有这么大的胆量,竟敢在张贵现在已经几乎相当于大明第一权臣的时候上疏参劾他。 温体仁因而都不由得找到马光裕,问道:“你可是疯了?为何突然要如此弹劾张国舅?!” “吾并没有疯!而是深思熟虑后为之!” 马光裕不知道温体仁是个会顺势而为的人,而只以为温体仁这种昔日敢伏阙阻止皇帝禅位于张国舅的敢言之臣,也跟他一样,知道灵活站位,也就如实相告起来。 温体仁听后问道:“此言何解?” “阁老请想。这张国舅有被陛下禅位而当皇帝的机会,他却没有干。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张国舅是真的忠臣!而被他张国舅荐举起用的朝臣武将也多是忠臣良将,而非其私党!不然,他张国舅不可能放着帝位不要,而非要帮着太子兵谏,这说明跟着他张国舅的大部分文臣武将也想他这样做!”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马光裕这时说道。 温体仁点首:“有理!” 马光裕则继续说道:“所以,这张国舅无疑的确是忠于大明的良臣!而越是这样的忠臣,就越适合弹劾欺侮,以刷直名!” “您想,昔日王安石、张居正,为何如此权倾朝野,也还是会有言官不顾一切地弹劾,就是因为知道这两人虽说权臣,但非逆臣,而不会把言官整得太狠。所以,吾这次弹劾,这张国舅必不能把吾怎么样。甚至,接下来,只怕吾有任何不利的事发生,都会被天下人视为是张国舅对吾的迫害!” 温体仁听后,笑道:“果然应了那句‘人善被人欺’之语?” “正是这个道理。” 马光裕颇为自得地笑着说了一句。 而如马光裕所言,张贵此时的确对于马光裕弹劾自己这事犯了难。 因为他知道他要是惩处马光裕,的确被视为是自己在迫害马光裕。 在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张贵对马光裕弹劾自己要求皇帝诛杀自己这事采取了留中处置。 但谁知,张贵这样做,反而也让马光裕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而变本加厉起来。 这一天,张贵刚回府,就被马光裕拦住了去路。 “张贼!你有胆子擅自留中吾参劾你的奏疏,就没胆子让陛下发下明旨吗?!” 马光裕因此当街直接叱问起张贵来,且直呼张贵为贼。 刘宗敏气得不由得先问道:“国公爷,要不直接先让西厂抓了他!” “先不急!” 张贵说了一句。 同时眸中开始浮现出杀意。 张贵事实上不是一个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如今他还没处置马光裕,不过是还没找到理由而已,以及想着该如何处置而已。 马光裕其实也知道这张国舅虽然是大明的忠臣,但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从其身上刷名声是可以,但得防止被这张国舅抓捕把柄。 所以,马光裕只是叱骂了几句,也没敢真的闯张贵的驾,且在离开睢国公府仪门后,就回了家,对家人吩咐道:“去告诉他们,银子到时候送到我老家!别送京师,京师的西厂眼线多。我如今恶了这张国舅,肯定会被盯上的。但也让李公子放心,只要我没事,接下来,其他人跟着一起参劾他张国舅就没事!他的投石问路之计就算是问对了!” “是!” 马光裕的家人因此答应了一声。 而张贵这里在回府后没多久,刘宗敏则突然来报说温体仁求见。 张贵因此忙见了温体仁。 “国舅爷,晚生来见您不为别的事,只为马光裕的事。” 温体仁言道。 为体现对张贵的尊敬,温体仁虽是阁臣,但在张贵面前,则特地以晚生相称起来。 张贵听后一愣,旋即问道:“为他的什么事?” 温体仁则顿时就咬牙切齿起来,道:“此人真是太可恶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晚生为他弹劾您的事,特地问过他,本来是告诉他国舅爷您其实并非有些人所抹黑的那样奸恶擅权,而是真正的忠良之臣。谁知他竟说就是因为知道您是忠良之臣,才要这样欺侮您,然后借机邀名!” 温体仁说着又道:“但晚生觉得他这样做不只是为了邀名,很可能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在投石问路!在故意试探,试探有没有必要在接下来让更多的大臣站出来朝廷的一些政策。” 张贵点头:“你所言有理,这么说这马光裕非杀不可!” “自然是非杀不可!” 温体仁说着就又道:“晚生有一计,可使此人既被杀,但也能让天下人不能承认此事是国舅爷您指使,还能让天下人又不敢再惹国舅爷您。” “还请阁老赐教!” 第四百二十章 为制止内斗,锤杀御史! http://.biquxs.info/ 次日,正值天启十二年的小雪节气,京城内外皆被素裹。但因昨晚突然皇帝突然降旨说要在今日早朝,故而许多在京宗室与朝臣不得不一大早冒着寒风来奉天门外等着。 马光裕也早早地赶了来。而马光裕一来,许多也对张贵深受皇帝信任而妒恨的朝臣就都主动过来相迎,向他拱手致礼,询问其昨日骂国舅为贼的事,且称赞其马光裕来。 马光裕也因此一时间宛若政治明星一般,很受欢迎,派头比阁臣还大。 因为不仅仅是许多朝臣来主动向他攀谈,就连许多对张贵颇得圣宠乃至差点被皇帝禅让大位而忌恨的宗室也来向马光裕攀谈。 马光裕自然也很得意。这也是他主动招惹张贵的原因所在,他就是想像温体仁一样,刷一下名声,让陛下看见,让天下人看见。 当然,更多的朝臣宗室是对马光裕侧目而视。有的是已经看穿了马光裕的真正动机。 有的则是本就反感马光裕这样针对有稳定社稷之功的张国舅。而就在马光裕正笑容满面地与一些忌恨张贵的朝臣宗室攀谈时,朱聿键也挤了过来,且不知何时已从怀中抽出了一柄金瓜。 朱聿键持着金瓜,走到了马光裕身后,静静地看着马光裕在人群中装逼。 “他张国舅若非是贼,怎么会窃据大权!”马光裕这时正说着这样一句话,突然,一金瓜就出现在了他的脑顶上,且勐地往下一锤,以致于他当场就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掼在了地上。 在马光裕再次睁开眼时,已发现自己头上已经在流血,疼得脑袋仿佛炸裂了一样。 “你这狗贼!不好生做官,把两眼盯着百姓疾苦,非要挑起内斗,欲使社稷大乱,简直就是坏如蛇蝎之人!” “明明天下人皆不愿再在陛下突然欲要行禅让礼后再生事端,又庆幸国舅虽得圣卷但非奸邪者,以至于为国本立了大功,而都希冀着能从此太平无事。偏偏是你,要让天下大乱,竟张口闭口要诛杀国舅。” “你这人若非是蠢笨之辈,便是建奴买通而坏到极致的奸细!今日,孤便要替天下社稷苍生锤死你!”朱聿键此时指着马光裕大骂起来。 砰!朱聿键骂着就又挥下了手中的金瓜,且喝道:“且再吃孤一瓜!”马光裕脑袋又挨了一下。 脑袋再次破了口,鲜血横流起来。 “饶命!吾错了!”马光裕忙喊了一声。但朱聿键依旧挥了一锤下去,当场让马光裕的脑袋最终直接迸裂,脑浆都流了出来,身体软趴在了雪地上。 而朱聿键也在这时,看着已经主动一退再退的四周朝臣宗室们,吐着白气道:“孤今日杀御史马光裕,皆因不想朝廷再生事端!诸位应该明白!” “毕竟孤虽然在这之前,也上疏反对陛下禅位给张国舅,还是第一个上疏反对的,且对张国舅如今颇得陛下器重而心生妒恨,但就张国舅追随太子兵谏之事,孤就已经清楚,且不得不承认,张国舅的确是忠臣,且所谓党羽也多是忠于社稷者!” “故而,孤与天下人一样皆不愿意再因之前禅让一事,又起事端,而使天下大乱。而偏偏这马光裕非要挑拨是非,企图逼反张国舅,此等欲要坏我皇明根基之行为,孤岂能坐视!是故,今日杀了他!”说着,朱聿键就向这些朝臣宗室们继续言道:“且今日我朱聿键杀此人,只是为公义而杀,非是讨好他张国舅。孤堂堂宗室,也没必要讨好一个外戚!而如今,孤也愿意担责,你们大可向陛下参劾孤,孤甘愿受罚!哪怕给此人偿命,亦无怨!”这时,在场的大多数朝臣宗室哪里敢责备朱聿键,若非是因为双腿被吓软,而无法挪动双脚,他现在都只想离朱聿键这个杀神远远的。 毕竟朱聿键此时的行为太惊悚了!要知道,崇拜马光裕敢跟张国舅作对的朝臣多是不满张贵专权且对张贵一味要动兵戈而不顾祖制之行为不满的清流文官和宗室勋臣,这些人多是从出生以来就为见过刀兵的,连杀只鸡都没杀过,所以,眼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的确是很大的震动。 何况,偏偏还是朱聿键这个最不可能为张国舅驱使的宗室杀了马光裕。 以至于他们想把这件事牵扯到张贵身上都不行。因而,此时的朝臣宗室们皆没有说话。 只温体仁走了过来,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所以早已存了些底气,也就装腔作势地走到朱聿键面前来,似乎浑然不惧这唐王朱聿键手里带血的金瓜,而喝道:“即便殿下真是要为所谓公义不容他马御史,那也不该擅诛之!殿下这样做,视皇纲国法于何地?!”吓得腿软的一旁适才还与马光裕攀谈的朝臣宗室们,皆在这时于心里给温体仁竖起了大拇指,觉得温体仁真是问出了他们心里想问的话。 朱聿键事实上今日选择于皇极门外,持金瓜杀马光裕,本就是受温体仁唆使,但他此时也故意装作没有和温体仁议定此事,而只冷冷地道:“孤刚才说了,孤甘愿受任何罪责,你若看不惯,自可待会儿向陛下弹劾孤就是!” “哼!”温体仁也故作愤恨地哼了一声。而马光裕此时其实还活着,且还听见了温体仁和朱聿键的对话,也就以为温体仁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也就声音有些微弱地喊了一声:“阁老!”温体仁因此蹲了下去,低声言道:“你怎么还没断气!你要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去赌赢的,所以,你去阴曹地府后,可别怨吾!”砰! 又是一金瓜。朱聿键这一次彻底锤死了马光裕。马光裕则在被锤死之前,瞪大了眼,他没想到会是温体仁害了他。 而事实上,温体仁来就是要看看马光裕断没断气的。所以,温体仁当即大骂了朱聿键一声 “殿下,你这是何必!”然后就朝马光裕喊了起来:“马公!马公!” “欲乱朝堂,而生党争之祸者,皆当如此!”朱聿键见温体仁喊了数声,也没再喊醒马光裕,便确定此人已经气绝,也就在这时大声说了一句。 “殿下说的好!”这时,一人的声音传了来,温体仁和朱聿键以及在场大臣皆不由得循声看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惩治藩王!缉拿理学大臣! http://.biquxs.info/ 原来,对于马光裕这种主动跟国舅爷张贵作对的行为而不满的,大有人在。 毕竟,明白人都知道,大明现在各个阶层,要想不断获利于全球,得更大的富贵,全靠张国舅影响皇帝,燮理个人利益与社稷苍生之利。 因为也只有张国舅的权势才能压制住希冀让大明回到以前的那些大臣,进而继续让大明持续扩张下去。 何况,上次禅位的事,已经证明,张国舅并非是只想着自己权势的野心家,而是大事极为分明的贤臣,不然也不会为太子兵谏。 可上次兵谏的事,也的确出现了好一批大臣真的愿意接受国舅张贵当皇帝的现象。 这无疑说明真要是把张国舅逼急了,张国舅还是能拉起一批人反了的,从而造成内讧加剧。 而如今,马光裕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要通过针对国舅张贵,来加剧内讧。 刑科都给事中凌义渠就是这样的明白人,也在这时站出来,声援唐王朱聿键的行为。 朱聿键自然也是明白人,清楚没必要再和国舅爷张贵撕破脸,而再坏了太子的根基,所以才会答应温体仁,趁着张贵说动天启开一次早朝的机会,于皇极门外,在禁卫把总戚盘宗帮助下,先得到一把金瓜,然后就用金瓜锤死马光裕,且配合温体仁的表演。 要知道,皇帝都打算禅位给张国舅了,如果这个时候还跟张国舅作对,逼急了张国舅直接倒向皇帝一边,那太子岂不是半点继承大位的机会也没了? 当然,朱聿键不知道天启真正的心思,也就只以为天启要禅位给张贵,只是因为太宠信张贵了,已经到了不能让人理解的地步,就像南宋时期,宋宁宗对韩侂胃的信任一样。 只是在朱聿键看来,张国舅还是比韩侂胃忠良许多,且也贤明许多,乃至于对他父亲还有救命之恩。 话转回来,凌义渠在这么喊了一声后,就道:“此时骂张国舅为贼,则置陛下于何地?如今煌煌大明,有此盛世,难道不是吾皇所创?自神庙时骤然而起,成为大患的建州鞑虏更是已经到旦夕可灭之际。在这个时候,还要挑拨是非,掀起内斗,要么是受了建奴之财,要么是存心与陛下过不去!就该诛之!” “那也不能如此罔顾国法!”温体仁大声回了一句。 “那不知温阁老觉得还能怎么办?你说,还能怎么办?!”凌义渠大声叱问起来,且道:“谁不知道他马光裕的心思,真要是朝廷降旨要处置他,都会被他和别有用心的人说成是国舅爷的迫害!反而使内斗加剧!你温阁老在这里是真要秉公持正,还是因为不能让马光裕被朝廷处置,而痛心疾首?!” “你!”温体仁故作气愤,指着凌义渠。而恰巧在这时,奉天门大开,上朝的时间到了。 朝臣宗室们便鱼贯而入。天启这时也出现在了门内,接受朝臣宗室们行礼。 这时,朱聿键便站出来主动向天启请罪,言自己夺禁卫金瓜,擅杀了御史马光裕。 天启听后故意骇然起身:“你怎能如此胡来!”温体仁也在这时出列,言道:“陛下,唐王殿下虽为宗室,但屡屡枉法,如今甚至擅杀当朝御史,故臣认为,当治其死罪,以儆效尤!” “陛下!臣以为不可!”凌义渠这时站出来回了一句,言道:“唐王殿下到底是宗室,而所犯之罪,非谋逆,且御史马光裕本人也是过于招摇,竟辱骂国戚,更甚以此为乐,炫耀于百官面前,故而激怒了殿下,非殿下有意为之。故臣认为,即便唐王殿下擅杀朝臣之罪,但也是无心,当不至于死罪!”天启听后,问着张贵:“张卿以为如何?”众大臣没想到天启还是要问张贵,不由得暗叹,皇帝到底是真的只愿意听张国舅的话。 事实上,天启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众大臣造成一种他偏信外戚张贵的假象,让众大臣忘记他这个天启皇帝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偏信外戚,而是喜欢科研,而不尊重儒学的问题。 张贵则道:“此时与臣有关,臣岂敢多言。但唐王殿下此举实在是太过,是视为王法为无物,不能不严惩。不过,凌给谏说的也有道理,唐王殿下当是无心,臣以为死罪可免,但活罪不可恕,当革去王爵,发配瀚海戍边!”朱聿键听后微微一笑。 天启点头:“准奏!”于是,朱聿键便在接下来被发配去了瀚海。这是张贵早就通过温体仁和朱聿键商量好的,以他个人之牺牲,换取大明朝局之稳定。 而让他去瀚海则是让他将来有机会管哪里的大煤矿,并以此有机会立功,渐渐拿回自己失去的王爵。 这是朱聿键自愿的。作为历史上颇有骨气的隆武帝,朱聿键很愿意为大明做些自己能做的事。 朱聿键擅杀马光裕,让对张贵妒恨的朝臣宗室们不得不再次低调下来。 虽然他们不能无法直接指出堂堂亲王也会受国舅张贵指使而杀御史,且使自己流放戍边,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张国舅的实力还不足以做皇帝,乃至还真的对大明忠心耿耿时,也不宜和张国舅作对。 毕竟,他们现在也明白,许多人其实不想斗倒张国舅,而只想和张国舅一起发财,对于张国舅不独尊理学、大肆改制的行为也不怎么在乎,谁想在这个时候故意和张国舅作对,是会被无端打死的,所以,没人再敢站出来,挑战张贵的忍耐度。 “冲进去!抓!”在马光裕被朱聿键诛杀后不久,西厂这边也查到了建奴留在京师的细作藏身之处,且抓获了这些人,还通过这些人审出了哪些理学大臣受过他们的礼。 许多理学大臣因此被抓。而当刘宗敏向张贵汇报了这些情况后,张贵对此自然是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他不得不承认,建奴当局还是有精明人的,哪怕现在的建奴已经被大明压制的已经到了不得不请降恢复努尔哈赤起兵造反前状态的地步,但建奴的执政者依旧知道该怎么做让他们的将来更加有利。 譬如眼前无偿资助一些理学大臣的事,明显就是没有死掉将来可以卷土重来而为奴役天下汉人的心。 张贵对此也能理解,毕竟建奴按照原本历史的脉络,本来就是在其政权上升期,其贵族阶层开始井喷似的出现各类人才,不仅仅是军事类的,也有政治类的,所以,即便大明已经除掉了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但剩下的建奴贵族还是有不错的水准。 “真是布局深远!不彻底灭掉都不行!”张贵因而说了一句。 第四百二十二章 关外汉人情况,毁建奴根基! http://.biquxs.info/ 张贵此前已经与制策司的另几位制策大臣商定了彻底剿灭建奴的决定,故而,彻底剿灭建奴的布置早在进行之中。 周遇吉已调回辽东,依戚继光总理蓟辽各镇总兵例,总理辽东各镇总兵,往赫图阿拉进军。 与此同时,辽东经略孙传庭也提前离京,去了山海关,统筹粮秣、军械和地方民夫的征募工作,乃至随时跟进周遇吉指挥大军进攻赫图阿拉的进程。 如今,随着张贵在大明清理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且通过除掉马光裕而压制住对他不利的声音后,张贵也彻底地把精力全放在了对建奴的彻底剿灭之事上。 天启本人也很在意对建奴能否彻底剿灭。 毕竟这也是他即位以来的一块心病,他也想漂漂亮亮的解决这块心病。 而为此,天启也就直接下旨让张贵亲自去辽东督师,以避免还有官将,在宜将剩勇追穷寇时,行玩寇之事。 所以,张贵在这后不久,连年也没过,便在商景徽的含泪送别下,再次出京,出关去了辽东。 张贵还是第一次北上出关。 而在欣赏关外雪景之余,他发现在向关外流放和迁移汉人数年后,如今关外各主要城镇,已基本上都是人烟密集。 只是因迁移来的汉人来自关内各地,所以口音有些混杂。 刻意微服去人烟密集处逛了逛的张贵,还没走几步就发现,打架吵嘴的事件已发生了不下三起。 很明显,这些迁移来的汉人还没完全融合为一个地方的人,另外,除了官僚士子多是政治上犯罪而被流放外,普通汉民本就是因为犯罪才被流放到这里,也多好勇斗狠,故使得这里的民风额外彪悍。 至于本地辽人越到广宁以东就越少。 主要是因为被鞑子屠了不少,另外辽地将门自己也祸害了不少,还有些则是渡海或入关流落到了内地,如今也已不知道流到了何处去。 而也因此,当张贵在过了广宁,往东走时,就发现越是往东的城镇,治安就越是乱,而巡弋的军士就越多,甚至还有军士带头作乱的,张贵自己这个督师都不得不临时亲自处置了几个刺头。 “这些汉人这么好勇斗狠,能不能直接征募为兵,让他们去灭建奴?” 张贵也因此在见到周遇吉后直接问了起来。 周遇吉言道:“他们并不愿意参军,而且督师别看他们做老百姓时,多么好斗好杀,但也就是与乡邻们斗斗,真有一时想试试行伍生活的,往往一开战就跑得最快,还不如平时那些老实木讷看上去好欺负的,我们募兵如今还是在关内募老实种地的农家子,不招这些无视国法的。”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让他们当民夫,负责搬运也是不行的?” 周遇吉道:“督师英明,他们若做民夫,有一百个偷奸耍滑的法子,所以连民夫也只能在关内和本地人中招募,如今流放到关外这些汉人,要想能为朝廷所用,还得再管教一段日子,得等这里的汉人的子女们长大后再说。如今能逼着他们老老实实种地都不错了,毕竟他们以前多是不事生产的地痞恶棍,只会偷盗拐卖。” 张贵颔首言道:“如此看来,只能先严管严教着。而回到我们此次剿灭建奴这事上,或许这也使得我们更需要的是,最大的获取建州的人口,通知下去,尽量活捉,毕竟建奴被他爱新觉罗几代人训练这么久,想必很知道守规矩,到时候正好作为挖瀚海煤矿的劳动力。” 济尔哈朗等满洲贵族还不知道张贵已经决定把他们这些旗人要全部安排去挖矿,而此时的满洲贵族还在为明国更为苛刻的投降要求犯愁。 “如今看来,只有殊死抵抗一条路!” 刚林彼时就因此对济尔哈朗说了起来。 济尔哈朗叹气道:“是啊,海西与朝鲜皆已屯有明军重兵,而我们除非真的要弃祖宗旧地于不顾,冒着被明军层层阻击的风险突围出去做茹毛饮血的野人,否则,就只能拼命守住祖宗留下的土地。” 而就在济尔哈朗和刚林这些八旗贵族准备与明军进行殊死抵抗时,明军这边已步步逼近赫图阿拉。 基于萨尔浒之战的教训,明军这次没有分兵多路攻击,而是十多万大军齐头并进,步步为营,而不给建奴以在运动战各个击破的机会。 周遇吉作为一名老道的将领,也没有急于派大军去攻占赫图阿拉,而是只先扫清赫图阿拉外围各处寨子,且沿河沿道设寨,凡是能跑马的地方都设下重兵屯守。 济尔哈朗在得知明军各路大军没有冒进后,就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这边不可能寄希望于守住赫图阿拉,而果断选择了放弃赫图阿拉,带着自己的皇帝陛下和一干建奴的皇亲国戚逃进了深山老林里,并派八旗兵中的精锐巴牙喇,借着山多林密的地利优势,去袭扰明军,分明军注意,使明军疲于各处追逃。 “除了各镇兵马来报说有遇到小股建奴精悍之兵的袭扰外,我们并没有遇到显着抵抗,所以,如今看来,按照这个进军速度,估计会在计划日期之前抵达赫图阿拉。” 周遇吉也在萨尔浒一带向张贵禀报了最新情况。 张贵听后问道:“建奴为什么不抵抗?他们难道真想躲进山林跟我们游斗?” “目前看来,当时督师所言,建奴在避免与我大军直接接触,而企图在游斗中找寻到我们的弱点,如粮草补给点,或有孤军出现时。” 周遇吉回道。 张贵则直接说道:“将军是知兵之人,以将军之见,当如何应对?另外,本督师还是那句话,要尽量多抓活口,为接下来组织奴隶大规模去瀚海挖矿做准备!” 周遇吉道:“卑职明白!所以,卑职认为,大军当主动后撤!扎紧外围,对内只派精悍强军去建奴各村各寨搜寻抓人毁田,不分男女老幼,先抓进俘虏营再说!另外,还要毁田烧苗。这样就断了建奴的根基。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爱新觉罗一族和其他八旗贵族虽然能躲进深山里,但他们的农田带不走,其包衣农奴也不可能带走。” 张贵点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就这样办!不急着去赫图阿拉!” “报!最新《邸报》,有御史弹劾大帅畏缩不前,有养寇之嫌!” 而就在这时,有周遇吉的属吏拿了一份《邸报》进来给周遇吉看。 周遇吉因此颇为无奈地看向了张贵:“督师,您看?” 第四百二十三章 犁庭扫穴!言官闭嘴! http://.biquxs.info/ “马士英!” 张贵盯着沙盘大约有半晌的功夫,也没有回答周遇吉,只直接唤了一声。 张贵出关督师前,征辟随从左官没有选择传统的由他人举荐的方式,而是主动登报招募,欢迎在京官员主动报名,出任随他出关的左官,相当于幕吏。 而许多自命清高的文官还是不愿意向作为外戚的张贵靠拢的,对于张贵这种公开招募的方式,依旧不感冒。 不过,还是有不少愿意做事或者想走张贵门路以图幸进的文官主动来报了名。 时任户部郎官的马士英就是主动来报名的官员之一。 张贵选择了马士英。 原因无他,在张贵看来,历史上能于南明时期,在一众东林党官员占主场的江南夺得大权,压制得东林党不得不服从于他,且迫使东林大老史可法去扬州的马士英,无疑是有些手段的。 而张贵现在需要的就是多几个会算计的聪明人做他的心腹。 光靠历史上的正人君子不够。 毕竟正人君子虽然会因为他的举荐记住他的恩,但还是会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愿意为他这个张国舅放弃原则。 否则的话,干净利落地除掉马光裕这事,也就不需要温体仁来给他出主意了。 张贵也因为这事发现历史上被说成是奸臣的官员其实有的时候用起来挺香的。 所以,他果断提拔了马士英做新设的辽东左布政使,随同自己一起出关,且替自己管理前线粮草与民运以及联络京师的工作。 随着张贵一声命令,马士英就掀开营帐帘子进了来,顾不得抖落红袍上的雪花,就道:“请太师吩咐!” 因为文官们很看重太师这个官衔的缘故,所以马士英也更喜欢以尊称张贵为太师。 而在马士英这么说后,张贵就吩咐道:“用我的印,给京师九千岁、陈阁部他们写一封急递,把弹劾周总·理的那个御史直接下旨砍了!明旨说,言官不得在兵事结束之前擅言主帅,而乱军心,当以此律!” “是!” 马士英怔了片刻,忙答应了一声。 受天启因自己皇家利益将权力寻租给张贵的影响,使得张贵已经事实上握有了同张居正一样的权力,即可以直接使唤司礼监和内阁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周遇吉和马士英对此也是知道的。 只是周遇吉和马士英没想到的是张贵会在御史哔哔军务这件事上这么果断狠辣。 军情如火,周遇吉自然也不好阻止张贵为自己这样做。 马士英自然不会违拗张贵,即便想劝张贵不要这么做,也不会当面劝。 急递传回京师后,魏忠贤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国舅爷!” 然后,魏忠贤就问着在场的阁臣:“诸位阁老,你们谁来票拟此疏?” 陈子壮突然起身道:“此事万难票拟,言官纵容不该擅议兵政,但也不敢如此严酷,张国舅这是把文官当成军中武弁不成,说杀就杀?” 魏忠贤没想到陈子壮反应这么大,但一想到文官们自有文官们的底线,也一时能理解陈子壮的反应。 “我来票拟吧。” 温体仁这时起身说了一句。 然后,陈子壮诧异地看向温体仁。 温体仁没有看陈子壮一眼,只是从魏忠贤手里接过了那御史的奏本,走到自己桉前,执笔票拟了起来,且很快就写下了一个醒目的“斩”字,随即又写下了张贵要求写的其他内容。 魏忠贤看着陈子壮那发呆的模样,微微一笑,且在温体仁递来奏疏后,对温体仁更加恭敬了些:“人人都说阁老识大体,咱家如今才发现,传言果然不假。” “哪里哪里。” 温体仁笑着说了一句。 魏忠贤接过温体仁已票拟的奏疏,就立即批了红,然后吩咐锦衣卫去拿那御史。 擅议军务弹劾周遇吉的御史因此很快被枭首示众。 这御史在听到要杀自己的旨意时,也很是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哔哔几句,怎么就犯得着被杀头了。 但无论如何,从此以后,其他言官果断选择了闭嘴。 张贵和周遇吉这里,指挥大军剿灭建奴的前线,也就没再受到任何言官滋扰的言乱传来。 十多万大军不但没有因为进军顺利而直接加速占领赫图阿拉,反而陆续有序地撤了回来,甚至连各处袭扰的建奴小股兵马也未去追击,只在外围扎营布哨,拉起一圈圈铁丝网。 与此同时,大明各军则在休整后挑选出了自己的精锐,全副武装地深入到建奴各村各寨抓人。 “跪下不杀!跪下不杀!” 建奴的包衣也就是农奴多是流亡或被掳掠来的汉人,倒也听得懂汉话,甚至还有看得懂汉字的,所以,当明军精锐深入到建奴各村还拉着横幅抓人时,这些建奴包衣皆很老实地跪了下来,跪在茅屋边或田埂边,然后被明军捆绑起来带走。 与此同时,明军在抓走这些人后,再放火烧村烧寨,所有农田全部扒开口子,青苗直接被组织起来的兵士去割断。 当明军撤走,躲在深山里的建奴旗兵出来哨探时,就发现他们所藏山林的附近村落早已寥落,不见人烟,连水井都被堵满了泥土和粪土。 “真是毒辣!” 济尔哈朗得知这一情况后,咬牙切齿起来,然后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使得积雪簌簌落了下来。 建奴女真虽然本是渔猎民族,但受汉家文明影响,早已进化成了农耕政权,更加依赖农业,要不然,也不能维系数万兵马。 所以,张贵和周遇吉实施的这一招毁其田割其苗绝其户的战术,算是对建奴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济尔哈朗再怎么澹定也澹定不了。 “本以为这明军会为因贪功而急于拿下赫图阿拉,以致于因长途跋涉而疲惫,且粮草补给线加长,乃至分兵守各寨,就可以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却没想到,他们不急着占赫图阿拉,也不要各寨,而是直接烧寨毁田!这周遇吉到底是周遇吉,比当年的什么杜松、刘綎的确要强不少!” 刚林这时也不由得在一旁说了一句,并不由得皱眉把一把雪塞进了口中。 他和济尔哈朗这些八旗贵族一样,因为早年跟着努尔哈赤在攻占大明辽阳、沉阳、广宁后,早已体验到了汉人官僚阶级的优握生活,脾胃也喝贯了来自南方的各类热腾腾的名茶,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如今逃进深山老林里,像他的老祖宗们一样吃雪解决饥渴问题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但现在明军毁了各处水井,他现在也不得不忍受这份苦。 而在刚林这么说后,济尔哈朗则道:“更关键的不是这个周遇吉,而是如今明国自从有了那个张国舅后,居然就没有文官掣肘前方将领之情况了!按理,他们这么久还没拿下赫图阿拉,早该有言官弹劾了!还是说明廷那些言官如今就真的识大体学会闭嘴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全部跪下,受披羊皮! http://.biquxs.info/ 刚林听济尔哈朗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当年能逼走熊廷弼,从袁应泰手里夺下辽阳、沉阳,明廷言官算是为我大清立了大功,如今竟未起作用,如今看来,的确是他张国舅用了什么法子镇住了这些言官。” 济尔哈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仰天道:“真是天欲亡我大清啊!” 砰! 突然,一声铳响出现。 济尔哈朗骇然不已。 俄然,济尔哈朗就发现底下已经有明军的精锐分队出现在山脚。 明军搜山的精锐分队是因为通过望远镜发现这里有树枝抖动且有积雪落下才猜到这里有建奴的,故而才集合多路明军小分队队集中来了这里,准备抓走这里的建奴。 结果,这些明军自然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是建奴主力所在。 一时,济尔哈朗忙下令道:“赶紧撤离!” “跪下不杀!投降不死!” 但这时,有明军持黄铜喇叭的喊声传来。 刚林受汉化很深,也就果断地跪了下来,而不想再跑。 因为他真的累了,而且身上不少冻疮,再往深山里躲,即便不饿死也会冻死。 不只是刚林一人,其他八旗贵族也都跪了下来。 济尔哈朗见此很是错愕。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八旗贵族也堕落了,随着大批能战敢战的八旗贵族在数次大战中阵亡后,还活着的八旗贵族,要么是已转文从儒的汉化贵族,要么是新一代锦衣玉食惯了的年轻贵族,在汉人包衣的影响下早已没了血性。 如今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到此时,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且明军又说跪下不杀,投降不死时,也就都跪了下来。 “哎!” 济尔哈朗再次一拳砸在了树上,然后也跪了下来。 当然,也有少量八旗旗人不愿意投降,而悄悄遁入了密林里。 范文程和李率泰二人对视了一眼,就也悄悄遁入了密林里,他们不想被明军抓获,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投降,而是他们不想自己被明军抓获后,然后被做成跪像。 当然,这些悄悄遁入密林里的是少数,大部分建奴贵族接下来都被明军俘虏了回去。 “跪下!” 当济尔哈朗等被押到张贵和周遇吉二人面前时,随着卫兵一声呵斥,济尔哈朗等八旗贵族便了跪了下来,跪在张贵和周遇吉面前,跪了满满一屋子! 在被押来之前,济尔哈朗等人已被扒去了上衣,赤着上身。 所以,济尔哈朗等八旗贵族此时出现在张贵和周遇吉面前时,皆瑟瑟发抖。 倒不是明军现在稀罕这些八旗贵族的衣服,而是这已经形成一种规矩,被俘虏的敌军统治者,都得在见到钦差与天子时,要赤身披羊皮。 “披!” 随着一声令下,提前准备好的数十张羊皮就搭在了济尔哈朗等八旗贵族等的背上,再加上他们现在又跪着,倒也真像是待宰羔羊一样。 济尔哈朗等八旗贵族此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身为俘虏,在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人权可言。 所以,帐中官将也都在这些八旗贵族披上羊皮时很配合地得意大笑起来。 这是军中允许的,在俘虏被押来时,可以大笑,以助士气。 济尔哈朗和刚林等八旗贵族自然因此红了脸,满脸不甘与愤怒。 一直沉着脸的张贵在众官将大笑后,才扶起蟒袍外的玉带站了起来,走到济尔哈朗等八旗贵族面前,道:“济尔哈朗,你们若早早的投降,何必受这份冻伤自己的罪。” 济尔哈朗只道:“若不是你张国舅得明国天子恩宠太深,而可以视文臣如无物,我大清不会落到如此境地!现在成了您的俘虏,吾心服口服就是!” “非是陛下恩宠本太师,而是天子圣明!你们不该轻视我大明天子!” 张贵说道。 “岂敢轻视!不过非儒臣所喜而已。” 济尔哈朗回了一句,就主动询问道:“国舅爷真的不会杀我等?如若不杀,会如何处置我们?” 张贵道:“去瀚海挖矿!直到累死病死或老死为止!” 济尔哈朗听后勐地一抬头,看着张贵,嘴唇哆嗦起来,接着就突然就低头哀求着说:“恳请国舅爷开恩,勿要让我等去挖矿,吾等愿意做国舅爷万世之奴隶!” 在济尔哈朗看来,挖矿真的是比包衣还不如,关键是比包衣还辛苦。 哪怕是在他大清,挖矿的素来都是包衣中犯罪的贱奴,已经被视为猪狗畜生一类。 所以,张贵这么处置他们,让济尔哈朗难以接受。 “所请不允!” 张贵说完就道:“押下去,尽快运去瀚海!” 济尔哈朗等人对此感到绝望。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年和自己父亲一起随努尔哈赤起兵了,在他看来,如果当时能阻止努尔哈赤起兵,或许现在还是建州卫指挥使的子弟。 不过,济尔哈朗也没想到有一天大明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腐败帝国变成了一中兴强盛的新帝国。 大明已经在瀚海一带布局了重兵。 十万工人已经在军队保护下,沿途建造驿道,在后世被称作塔班陶勒盖煤矿的矿区位置,更是已经圈起了铁丝网。 一个营的近卫军正规部队驻于此处,外加征募到这里的两千汉人矿工和于附近招募的三千蒙古牧民,合计上万人,已经在这里建造了生活区与开采区还有仓库以及运煤轨道。 朱聿键被流放到这里后就发现这里并不萧索,人烟辏集,而一时也嘴角微扬起来,暗想来此倒也不用担心寂寥。 彼时,朱聿键甚至还忍不住往远处站岗士兵外的蒙古游骑看去,在见到其中一蒙古游骑竟是一穿红色箭袖劲装的蒙古女子时,更是直接策马过来,隔着铁丝网和列兵线,喊道:“尔等何故张望!敢情欲要夺我大明这些精壮男子而逼吾等做汉时李陵吗?” 这蒙古女子似乎听懂了朱聿键的话,粉脸一红,就取弓上箭切齿朝朱聿键瞄准。 朱聿键则依旧笑着,且也没有拔枪,而是在这蒙古女子手中轻箭射来时,弯腰躲了过去,喊道: “尔等不必枉费箭失。蒙元早在我太祖高皇帝撵回北境时,就已注定不再是我大明对手!你们若欲要得到我大明的好感,与其用骑射来得到,还不如以歌舞来得到!” 朱聿键说后没多久,调任为瀚海总督的夏允彝这时策马过来道:“这些蒙古人对我们大军突然出现在他们草原,且屯驻于此颇为不满,如今频频来哨探,是有意要集大军来攻。到时候,本堂会组织兵马还击,你负责去与征募进来挖矿的蒙古牧民接触,让他们帮你联系到这里的部族首领,争取让他们归附!到时候,一旦让他们归附,就算你立功,国舅爷自会给你恢复宗室身份。” “好!” 朱聿键应了一声,就掉转马头而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煌煌大明,尔等不能敌! http://.biquxs.info/ 蒙古普通牧民这几年的生活处境也很不好。 毕竟如今大明国力强盛起来,让他们入关打粮的风险大幅度提升,很多时候都不敢怎么闯进长城打粮,另外,建奴在被明军包围前也没少欺负他们。 再加上,小冰河气候加剧了关外的风雪灾害,影响了畜牧业。 所以,现在的蒙古诸部牧民很多时候也要打饥荒。 因而,当大明未开发瀚海煤矿,而集大军来这里,且准备招募一些蒙古牧民来矿场做工时,倒也有不少蒙古牧民愿意放弃游牧生活,来到矿区,为了享受到大明提供的包吃包住待遇外加一个月五百文到一吊不等的工钱,而成了这里的雇工。 如今矿场已在开始采矿。 汉人矿工主要是从西山煤矿调来的成熟矿工,有资深的采矿技术与经验。 雇佣的蒙古牧民中,女性和老人主要是负责捡煤,即将煤按大小分类;青壮男子则由汉人矿工带着,在采矿的过程中干最累的活,顺便由汉人矿工培养他们采矿技能。 朱聿键在得了夏允彝的吩咐,往采矿的中心地带走来时,就听见了叮叮锵锵的声音。 同时,朱聿键也看到一条满载有新采煤炭的钢轨周边,已经蹲着许多的蒙古牧民。 这些蒙古牧民正在往各自身边的几个簸箕里丢着大小不等的煤炭。 朱聿键没打算找这些捡煤炭的蒙古妇孺老人询问联络到这里的蒙古部族首领的方式,只往矿区走了去,将一正在卖力地挑着两筐煤矿往外走来的蒙古壮年男子走来。 待这蒙古壮年男子将两箩筐的煤炭挑到钢轨上倒了后,朱聿键就走了来,用蒙古话问道:“你可知道你们的硕垒济农在何处,且能否帮吾联络上他,如能做到,我会给你五十两银子。” 这蒙古壮年男子名叫赛达,且刚巧就是车臣汗部的游骑,如今来大明矿区开矿,只是相当于临时挣点钱,毕竟在这里挣钱比入关劫掠风险低很多。 赛达听后道:“可以!但是我该怎么称呼您?” “喊我参军即可。” 朱聿键一流放到这里就成了夏允彝身边的参军书记。 参军书记是大明现在新增设的总督属官。 增设这些属官为的是方便执行政策,而能够由朝廷直接管理和供养总督身边的属僚,不再用总督自己出钱聘用幕僚。 朱聿键说完后不久,就让赛达带着他和夏允彝派给他的五十余骑兵,一起去了车臣汗部济农硕垒的营帐所在地。 济农是蒙古的一种官职,且是地位很高的贵族官职。 而如今在这一带的蒙古车臣汗部最高统治者就是济农硕垒。 “喂,前面的汉人,你们是要去见我爹爹?” 就在朱聿键带着五十余骑兵与赛达一起往车臣汗部主帐而来时,适才被朱聿键调戏的那一名女子竟也带着三十余蒙古骑兵奔了过来,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问起朱聿键来。 朱聿键这次倒是没有再与这蒙古女子嬉笑,而是沉着脸道:“天朝之事,岂是尔等可以问的?!再不让开,就别怪我麾下重骑将尔等踏成肉泥!” 这蒙古女子顿时柳眉一竖,樱唇紧抿起来,捏紧着缰绳,但又因发现对方作为明国官军,的确装备优良,全身着甲不说,连马也明显是从西域买来的,高大健硕不少,其手中火铳明显是之前她看见过的能击发百步远的神铳,也就只好伸手一挥,让自己的骑兵让到了一边,她自己也打马撤到了一边。 朱聿键见这蒙古女子识趣,也就没多做理会,只继续打马往前而去。 而那蒙古女子与她身边的三十余骑,却并没有离开,去追逐夕阳,而是继续往东,缀在朱聿键等后面,徐徐跟着,且一双大眼眸里难掩对朱聿键愤然之色。 不过,这蒙古女子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没有选择上去偷袭朱聿键和他的五十骑兵。 没办法,蒙古部族衰落的太快,早已不复当年打穿亚欧大陆的气势,尤其是如今在林丹汗所领察哈尔部主要青壮被大明全歼在京畿西山一带,加上建奴也在后来从蒙古诸部掳掠走不少青壮后,如今的蒙古诸部不仅仅是物资紧缺,铁器贵乏,以致于不能改装重甲骑兵,依旧是轻骑兵为主,还严重缺少青壮。 所以,饶是此时这蒙古女子即便身份不低,但带着身边的一小队骑兵数量,也不及大明朱聿键所带的小队骑兵数量多。 当然,也正因为大明一下子派了十多万大军进入鞑靼诸部境内,还抢走了不少蒙古青壮,所以,才引起了蒙古诸部的注意,尤其是辖制这里的车臣汗部。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爹爹已经约定和右翼的札萨克图汗部联姻,结为安达,要将我姐姐嫁给他,而札萨克图汗部的可汗也已答应我爹爹,一起出兵攻打你们这些冒然闯入我车臣汗部领地的明人!你们现在去见我爹爹,只会遭受到他的叱骂与驱赶!” 这蒙古女子突然在深思熟虑后就朝朱聿键等喊了起来。 朱聿键听后冷声笑道:“你应该回去告诉令尊,如果真要保住他的富贵荣华,还不如选择我大明的贵人联姻,希冀通过联姻其他鞑靼部就能对抗我煌煌大明,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这样只会害得令姐眼睁睁看着两个部落灭亡!” 说着,朱聿键接着就大声喊道:“除非他真当他蒙古诸部还是当年铁木真忽必烈时期!事实上,如果你们鞑靼诸部真要重新当年的威风,必须得归附我大明,且向我大明皇帝称臣才行,因为没有我大明的襄助,你们连开弓的箭失、策马的马镫都不够用!” “你说的大明贵人是你自己?” 这蒙古女子突然问了一句。 “自然不是!” 朱聿键说着就瞅了这蒙古女子一眼,道:“我倒是对她的妹妹更感兴趣。” 这蒙古女子把俏脸一红,随即就在看了前方一眼后,道:“你现在撤回去还来得及!” 朱聿键此时也正看见前方竟突然出现了大量蒙古骑兵,如黑色洪流一般,缓缓流了过来。 跟着朱聿键一起来的赛达和一干明军骑兵皆瞅向了他。 这蒙古女子则在一边讥笑着问:“怎么,难道还想去向我爹爹求亲不成?” “未尝不可!” 朱聿键说了一句,就真的打马义无反顾地往前方大量云集的蒙古骑兵奔来。 这蒙古女子不由得神色一紧,就忙随着朱聿键身边的骑兵一起跟了来。 “朱参军,您看后面!” 而跟着朱聿键的赛达突然喊了一声。 朱聿键听后也往后瞅了一眼。 这一看,朱聿键就忙喝道:“停下!”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尔等蒙古部族,要学会顺从圣意! http://.biquxs.info/ 这蒙古女子见此还以为后面也有自己车臣汗部的骑兵迂回了过来,所以才让朱聿键要停马不前,也就讥笑着问:“怎么不敢去向我爹爹求娶我了?哼!丧胆的明人!” 朱聿键只瞅了这蒙古女子一眼道:“本参军就不拦截你了,你赶紧去告诉你爹爹,本朝如今并不希望徒增杀戮,他可以及时选择跪地投降,且劝说他麾下各部落鞑靼人皆下跪投降,再把你献给本参军,我大明王师自会网开一面,不屠你们一人!且会派医护兵义诊,救治贵部老弱病残者,且提供粮食与药品救济,以彰仁道。” “投降?” 这蒙古女子此时也循着朱聿键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见吓得藏了半只脑袋进云层的夕阳下,大量明军正整齐往自己这边而来,多得挤满了整个地平线。 而离自己这些人最近的明军骑兵更是已狂奔而来,插着令旗,如飞速移动的森林,大地已渐渐开始出现轰隆声。 这蒙古女子顿时就变了脸色。 尽管她这边的蒙古大军也不少,大约有数千骑,但与突然出现的明军相比,却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燃文 “不可能!你们在大营不过屯驻有五千兵,骑马者也不过两千余,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兵?!” 这蒙古女子问道。 朱聿键冷笑道:“我大明真正的实力怎么能让你一下子就看清楚,自从铁轨过阴山后,增兵于塞外果然容易了许多。” “铁轨?” 这蒙古女子问道。 “赶紧去传本参军的话给令尊,还在这里问什么?!” 朱聿键直接嚷了一声。 这蒙古女子张口欲说怎么这么凶之类的话,但一想朱聿键说的也对,也就还是打马而走。 嗖! 突然,一箭穿风而来,插在了朱聿键的乌纱帽沿上。 朱聿键一愣,忙摸了一下额头,接着就见那蒙古女子正回头看他,且一脸得意地笑着,同时还拿着空弓,策马疾奔而去。 朱聿键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蒙古女子明显是对自己的箭术有很高的信心,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教训了朱聿键,然后才加速来到了硕垒这里,向硕垒转述了朱聿键的话。 硕垒此时也看见了对面已经大军云集而来的明朝军队。 “不如撤吧,大漠何处不能为家?你们可去我们那里放牧。” 这时,札萨克图汗部的可汗素巴第这时建议道。 “可是这里水草丰美,何况,越往北越冷。” 硕垒说了一句,就自己的小女儿努音言道:“努音,你刚才既然能和那个明人攀谈上,就再去与他谈谈,问问他,几年前入关惹他南国(指大明)的是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却为何要来我喀尔喀车臣汗部,不让我们的牧民放牧,还增派大军这里筑城,他们应该说明他们的来意。” 努音只得掉头回来。 “部堂让我们来唤参军回营,据我们哨骑发现,车臣汗已大举来攻,不必再谈。” 这时,朱聿键这里,已有明军传令兵向他传达了夏允彝让朱聿键不再接触车臣汗部而要他回音的命令。 朱聿键则回头看了一眼,就只点了点头,然后他并没有立即去,而是依旧立马在原地不动。 没多久,努音走了来,向朱聿键转述了其父亲的问话。 朱聿键听后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我们不准你们放牧?你们大可继续放牧!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带戈壁要已我为大明皇帝下诏定为国家级开发区,为的是惠天下万民,而为此,要修路驻兵于到这里。并没有说不准尔等放牧。” “胡说!你们明明已抓了我们的牧民去你们的什么开发区做工,而不让他放牧,竟还说没有不准我们的牧民放牧,您是觉得我们是瞎子吗?” 努音问道。 朱聿键嗤笑了一下:“你可以以使臣的身份跟我去问问那些牧民,问问他们,是被我们掳掠来,逼着他们做工的,还是他们自愿的?不过,你们应该也不傻,应该看得见,做工的牧民皆没有戴镣铐,明显不是被强逼着做工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手里有火器!” 努音说着就又道:“不过,你没说错,我可以跟你们去看看。待我去向我的爹爹回明你的答语后再说。” “可以!你们要打就打,我皇明数万大军在这里候着,甚至随时可以增兵至十万乃至二十万。你们要降也可以降。实在不愿意降,也可以依旧在这里放牧,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总之,你们应该明白,一旦大明有意布局于草原,你们是不可能阻止的。不过,我建议,如果你们不想让自己的部落族人白白死于我大明王师铁蹄之下的话,就应该学会顺从圣意!” 朱聿键言道。 努音心情很不爽地瞅了朱聿键一眼,然后就策马回了硕垒这里,向硕垒转述了朱聿键的话。 素巴第则存了想让车臣汗部去自己札萨克图汗部,而好趁机吞并车臣汗部,以壮大自己实力的心思,也就继续说道: “明人有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安达何必信明人现在的话。说不定,等时机成熟,他会直接吞灭你的部落!” 而硕垒也知道素巴第的心思。 但他并不想被札萨克图汗部吞并,想到大明若真是只要戈壁上的煤矿,倒也不是不能忍受,而自己或许还可以因此利用自己的牧民去矿地上给自己挣钱,这样既增加了自己的收入,还让自己的牧民可以不用越来越严重的风雪灾害而忍饥挨饿,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部族或许不会再减员,反而会继续增员。 所以,硕垒就吩咐道:“我们撤回去!另外,传令本部各万户,不得滋扰明军,这块戈壁是本济农为了草原上的安定,赠予明国汉人的礼物,也是请这些善于创造财富的明国汉人来造福我们的牧民的,所以,本部各牧民,可以去做工,但去做工之前,必须把自己的子女留下,然后要定期交其工钱的一半给各自的万户,各万户在交上来,作为本部养育车臣部儿女的经费!” 硕垒说着就向素巴第鞠躬弯腰:“很抱歉!我的安达。请恕我不能答应你的好意,而跟你去札萨克图汗部。因为我们车臣汗部从不愿意拖累自己的兄弟部落。自然也不愿意牵累兄弟部落因为我车臣汗部而徒增伤亡,产生很多没有父亲的孤儿。所以,如今既然明国无意争夺我们的水草,只是要来修路挖矿,那我们自然没必要再与之拼杀!” 硕垒回答的有理有据,素巴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冷一笑:“也罢!不过,安达,我没想到你比色目人还精明,竟会想到让自己的牧民去给明国人强占的矿区给自己挣钱。如此看来,你注定是要更加富贵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在你我结为儿女亲家时,表现得过于吝啬!” “请您放心!” 硕垒回道。 素巴第则带着自己的兵马离开了这里。 而硕垒则在也跟着后撤之前,看向努音:“努音,你去和那明国人谈谈,修路与挖矿这事,能否先优先用我车臣汗部的人,如果不能,我车臣汗部依旧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扞卫长生天赐予我们的土地!”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八旗俘虏挖矿生活,被鞭子抽打! http://.biquxs.info/ 在听朱聿键转述了车臣汗部的要求,夏允彝意识到这里面涉及到怎么对待蒙古人的问,便言道:“此,本堂不便做决,得请国舅爷定。” 于,夏允彝便命人给张贵发了急递。 而蒙古车臣汗部这边也就和驻于此处的大明官兵处于一种不降不战的状态。 燃文 不,也不是没有变化。 车臣汗部的头领济农硕垒明显很会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知道和大明硬刚没有任何好,所以下令准许自己部落的牧民可以在留下子女后去大明于此地的煤矿矿区做工,就真的有许多车臣汗的牧民被硕垒放了出,来大明瀚海煤矿干活。 大明的煤矿本来就需要增加劳动力。 毕竟这瀚海煤矿就是一大矿,国内订购量也非常大。 国力蒸蒸日上的大明帝,尤其是在蒸汽工业开始,对煤炭的需求不逊色于对粮食的需求。 所,基本上来多少蒙古牧,煤矿就会收多少。 而对于蒙古牧民而,他们现在南下打粮的风险太,关外又因为小冰河气候影响导致畜牧业大受影,吃饱穿暖都很成问,所以能大明矿区打,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哪怕挣得的工钱要给自己部落的贵族们上交一,但也比以前好很,毕竟在矿区打,是包吃包住的。 挣得一半的工钱很多都可以存起,作为增加的财富。 车臣汗部的贵族则也因为收取牧民们一半的工,而增加了不少收,也使得自身财富增,甚至本族人口也不再因为逃逸入关和饥饿导致减少。 因,在不知不觉,蒙古牧民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悄然变化。 因为矿业的发,从以前那种农业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天然冲,开始在转变成工业时代提供资本与工业技术的高度发达工业文明与可以提供廉价劳动力的落后游牧文明间的和谐相处。 这也算是大明生产力提高后在对外扩张方面带来的变化。 这种对外扩张虽然也是以强大的军事实力做后,但更大的原因是强大的生产力与技术优势还有资本优势做后盾。 另外一种变,就是在这关外大,总算开始有真正意义上的城镇雏形在出现了。 首先是因为工作迁来此处的汉人会在这一带扎堆居,进行商业与工业活,乃至展开日常生活。 其,本来因为游牧要四处迁徙的蒙古牧民也因为变成矿工也开始不再迁,且固定于这一,成为居,也因为定居下,不再迁,而可以更加容易地参与进商业活动,引来更多的商贾。 所,真正意义的城镇开始出,而不是传统那种因为军事存,而一旦大军后,军事战略变,就会被废弃的城镇。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而在这,建奴的俘虏也陆续被送到了这里。 他们将会在这里通过挖矿劳动的方式来赎他们的罪过。 当努音行走于有着鳞次栉比之店铺的街道,看见许多金钱鼠尾出现,也兴奋地拿着一个糖,跑了过,踮起脚尖看着。 “令尊还算聪,没有冒然与我大军交,不然也会被这,且会失去他现在这一点统战价值。” 这,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努音一,此人就是朱聿,朱聿键就对努音说了起来。 努音本不想理会,但突然还是问了一句:“何为统战价值?” “这是国舅爷提的说,就是不用刀兵而可以实现汉化统一的价值。” 朱聿键说着就对努音道:“你应该学会我大明官,且掌握汉,最好能比我们汉人还汉,这样你会更加有价值!” 努音看着这个突然教育自己要这么做的汉,本想不理,但还是问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天下大势!” “不为大 明之,便难有人之体面!你看这些牧,现在居然可以消,不再为寇为,去入关劫,而靠自己的劳动就能获得茶叶、盐巴、药,皆是受我汉家文明潜移默化的影,开始体面起来。” 朱聿键说着就问道:你难道不也想变得更加体,而不是一个靠杀戮与劫掠才能富贵而自由地活着的人?” 努音沉默了下,良久后道:“我还没想好!” 朱聿键微微一,没再多言。 “快点!” 啪! 济尔哈朗这些八旗旗人被押了过,负责押解他们的辽地军士多是当地与他们有天然仇恨的,所以对这些旗人毫不客,一旦这些带着镣铐的旗人走得慢,就会往死里抽。 其,济尔哈朗哪怕正值壮,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摧,一时间也只能迎风落泪。 努音移动眸子看了过,然后就见这些八旗俘虏被驱赶到矿区一堆满有煤炭和斗车地,而被喝叱着。 “先把这些煤炭搬进斗车,然后每人一,推着这斗,推到仓库里去。中间不能休,如果要入,就举手打报告!敢偷,就会挨鞭子!” 努音此时就听见管理那一片的一明国官员正对这些煤炭工人说着这些,虽然她听得不是很明,但因朱聿键在一旁翻译,倒也很快就明白了过,且道:“真是活该!这些经常欺负我们的东虏居然也会有今天的下场!” 朱聿键依旧只是一,没有说什么。 彼,济尔哈朗已开始卖力地推着一车煤炭往库房里,饶是才第一,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沉,而不由得咬紧了,企图把满腔的愤怒咬进肚子里消化掉。 啪! 济尔哈朗正推着就瞥见与刚林因为推到半途停了下,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一,他也颇为同情刚林起,但同时也因此再次两眼滚起了热泪。 他没想,本来是三国势力并存的关,就他大清的贵族如今下场最,连蒙古人都比他们现在过得,以致于还有不少蒙古贵族竟正提着酒囊立马于铁丝网,通过因为看他们这些旗人被奴役而获得的快乐下酒。 在被俘虏的建奴于矿区接受大明帝国的劳动改造的同,正在班师回朝途中的张贵这里也收到了夏允彝的急,并吩咐马士英说: “给夏部堂回,答应车臣汗部的要,蒙古各部分,不是一个统一政,正是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各个击破。得让第一个愿意配合我大明开矿的部族尝到甜,才能利于收服后面的蒙古诸,理由也很好,就是入侵我大明的是察哈尔,故喀尔喀部诸蒙古部落可以合作。让他夏部堂就以此为,上本给朝,请朝廷准予他接受车臣汗部的要求。” “是!” 张贵刚吩咐完这件,却听到轿子外传来压雪的嘎吱,俄然就听到有许多人在外面喊道:“恭迎太师大驾!” 明朝大祸害. 庭外有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八旗俘虏挖矿生活,被鞭子抽打!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权倾朝野后,体验老爷生活! http://.biquxs.info/ 张贵现在偶尔也是会坐轿子出行的。 因为他也想体验一下当老爷的生活。 虽然后世受到的民族教育让他还做不到让同文同种的汉人给他当轿夫,抬着他出行,让他体验一下人上人的生活。 但如今,让十八名白夷奴抬着他,他就没有什么罪恶感了。 再加上来这个世界太久,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就很愿意享受一下被人抬着当老爷的感觉。 何况,关外的风雪的确大。 所以,综上所言,张贵此时也就是以坐轿子的方式班师回京的。 而张贵以人上人的方式班师回朝时,沿途的地方官员自然是要来迎接的。 毕竟张贵现在的权势已经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文臣武将没人敢跟张贵作对。 就算是跟皇帝关系不错,且还成为新首辅的陈子壮也因为意见相左而被弹劾辞官。 张贵对此也没觉得意外。 但他现在也有滋生出了位高权重者该有的任性,非他必须要见的人,他连见也懒得见的,只隔着轿帘问道:“来者是何人?” “下官辽东巡抚刘廷元率辽东文武,候驾于此,特为太师请安,并贺太师旗开得胜,一扫祸害我辽东士民数十年之大患,可谓是拯救社稷黎民于倒悬。” 这刘廷元奉承起来。 张贵没有答语,他现在对这种奉承话已经免疫,毕竟自从他有权以后,这类奉承话就没断过。 谁知,这时刘廷元又道:“为此,我辽东士民因感念太师给此地带来安宁之恩,特捐资建了太师生祠,以求太师能福泽绵远。” 生祠? 张贵听后很是诧异,心道:“这到底还是来了。” 张贵记得历史上魏忠贤达到权力巅峰时,官僚们奉承魏忠贤到最疯狂的时候,就是遍地给魏忠贤建生祠,神化魏忠贤,大有魏忠贤这个厂臣真的再造了华夏社稷一般的趋势。 张贵没想到现在轮到这些官僚们开始给自己造生祠了。 张贵虽然现在很恣意地享受着权势给自己带来的快感,而且是他在前世作为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享受到的快感,但他记得,被文官们大造生祠,捧成神明一样的魏忠贤下场可并不好。 所以,张贵不得不怀疑,这些人或许是在捧杀他。 “知道了,辽东士民有心了。但应记得,这非本人之恩,实为天下所有汉人共同努力之结果。” 张贵说后就吩咐道:“走吧。” 于是,轿子继续前行,张贵也没有理会刘廷元。 直到进入广宁城,歇息下来后,张贵才将马士英传到了跟前,说起了刘廷元造生祠的事,且问道:“你怎么看这事?” 张贵没有直接对马士英说自己觉得造生祠有些不妥,明显是有捧杀自己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马士英应该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而如果马士英连这都猜不到,那就没必要在自己身边待着,也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事迹。 马士英的确知道张贵想问什么,只是他没想到张贵会这么有警惕心,已经从别人给他造生祠这事上,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让马士英对不由得张贵高看了几分,且说道:“这自然是小人为求权势所为。” 张贵点首。 马士英继续言道:“但以卑职愚见,太师您应鼓励其这样做!” 张贵听后一愣:“此言何解?” “《论语》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对于刘廷元这种小人,太师可以在态度上对他们澹澹的,乃至见面也可以直接羞辱,视之为狗!但不可得罪他们,应该给他们想要的。让他们知道奉承您的确是有好处的,他们也自会因此为您放弃原则,哪怕让他们杀妻灭子!” 马士英回道。 张贵听后道:“如果我不这样做,会这样?” “太师觉得这世上是君子多还是小人多?” “如果您不这样做,小人们就会被完全被您推到了对立面,然后打着恢复祖制、独尊理学的名义,继续跟您作对。他们虽然不敢明着跟您作对,但暗地里使绊子,借着新政的名义搜刮民利,刻意制造出您私德不检,使天下人渐渐以为太师真的骄奢淫逸的手段肯定会有的。” 马士英回道。 张贵听后澹澹一笑:“这么说,本太师还得因为刘廷元给本太师建了生祠,要优先给他请功升官了?” “正是!” 马士英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又道:“太师您英明,到底是皇爷视为臂膀之人。把小人拉到自己这边,总比得罪他们要好。” 张贵点首:“所以,将来遍地生祠,遍地皆是奉承本太师的人,乃至本太师身边的人一时也因此难分伪君子真小人这些事,也难以避免了?” 马士英拱手一拜:“太师英明!只要太师对小人而言,一直有好处,小人们也依旧会愿意尊敬着太师您的。” 张贵则呵呵冷笑:“谁要他们的尊敬!登高必跌重,等到了不可抵达的权势顶峰,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本太师扯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在还是存在有尊卑的世界里,谁是谁的奴才,也并不能说清楚。本太师凭什么要为了这些小人的富贵功业累上一生?” 马士英微微一笑:“所以陛下才是最英明的。” “你没说错!” 张贵笑着点首,然后瞅了一眼窗外,对马士英吩咐道:“把刘廷元加到这次报捷的第一批立功官校名单里!然后,你以本太师的名义,给回南海的陈阁部拟封信,让他来京,小人要用,君子也不能弃!” “是!” 马士英答应了一声。 张贵则挥了挥手:“出去吧。” “是!” 马士英离开后,张贵所在的华屋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而他自己也开始陷入了沉思。 张贵不知道自己继续掌握这么大的权势还有什么意义,在真的灭了建奴,消除了将来窃据汉家江山的隐患,还让大明凤凰涅盘,又强盛了不少后,他突然有种想退回去当闲散外戚的想法。 因为张贵本来就只是因为想保障自己在穿越到大明后的一生能够富贵闲散的过下去,才想着要拯救大明,而主动参与到政治斗争去的。 只是在参与政治斗争的过程中,会基于一个现代人的三观,而自觉地做一些有利于整个民族进步的事而已。 所以,张贵对于如今处于这种权势极大的位置,并未有多大的兴奋感。 何况,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代天子行权而已。 相当于他现在这个大明帝国权力最大的人,其实权力来的并不名正言顺。 这让他也有些不安。 虽然张贵现在很受人追捧,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在高处的寒意。 张贵不知道自己想要摆脱权力的陷阱,到底是该进一步成为帝王,还是该及时抽身,润到很远的地方去,进而不再于这个古老的农耕社会里玩权力斗争的游戏。 “陛下有旨!着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太师、太保、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提督西厂张贵听宣。”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天启驾崩?新皇帝即位 http://.biquxs.info/ 这时,突然有内宦出现在了张贵面前,且说是来宣旨的。张贵只得先接旨。 “敕曰:张贵擅权乱政、结党营私,谋不轨之事,暗操篡位之心,着即拿下,乱刀砍死!”张贵迷迷湖湖地听到这旨意后,一时大为惊诧: “他朱由校想干什么!竟想要把老子乱刀砍死!明明是他自己醉心科技,不理朝政,又偏信老子,才让老子的意志变成了整个朝廷执行国策的意志!现在又怪起老子擅权来了,还说老子结党营私,老子营什么私,老子只为自己一个人营私,明明他朱家才拿的最多!” “而且,现在就翻脸,是真觉得老子没利用价值了吗?还是真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没了老子,也能维持让这个庞大帝国可以一直靠掠夺外面的利益就能一直这么强盛下去?” “荒唐!” “如果只是烧杀抢掠就能一直强盛,那他也把统治的艺术想得太简单了!” “真当土匪头子那么好当,以为打个劫就完了?知道要怎么长期保证收益吗,那就得学会如何收保护费!”张贵歇斯底里地嚷完了以后,太子却在这时候出现了,且还穿着白衣,且道: “舅舅,不是先帝下的旨,是朕的下旨。” “朕?”张贵一阵错愕。太子点首: “父皇驾崩了!”张贵勐然一阵颤栗。太子又道: “群臣扶朕即了位,现在舅舅你大胜归来,按理是该论功行赏的。但现在还能给您赏什么呢?朝廷对您已经赏无可赏!” “何况,他们说的对,朕一即位,那朕行天子之权的最大障碍就是舅舅!要么是朕杀了舅舅您,要么是舅舅您学王莽篡朕的位。而朕不得不听从他们的意见,提前对舅舅动手,快刀斩乱麻。不给舅舅您丝毫的反应时间。”张贵问道: “他们是谁?”太子: “自然是朝臣们!我大明的官僚们!”张贵看向了这些跟着太子一起来的大明官僚们,见这些人里有温体仁、范景文、倪元路、祁彪佳、蒋德璟,还有刚替他建了生祠的刘宇亮,一时嗤笑起来: “你们原来早就预谋着除掉我呢!果然你们这些官僚是不可靠的!” “尤其是你刘廷元,才给本太师建了生祠,就转眼要与我为敌了?你觉得你这种行为能让你自己有好下场吗?!” “舅舅,你不必怪他们,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忠字而已。难道你还指望他们忠于你?!”太子这时问了一句,又道: “舅舅,你接受现实吧,周遇吉和黄得功他们也不会因为你而选择阻止朕的,哪怕他们可能会同情你。但他们同样也明白,你的确是朕即位需要果断除掉的人!所以,他们最多只是同情你,而不会选择跟你一起造反。”张贵苦笑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虽然大明的实学发展到现在,让天下有了四轮马车,也有了蒸汽机,但只是技术上取得重大进步而已。” “可你们这些官僚,骨子里的思维还是想停留在儒家礼制那一套,非要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尊卑,非要给自己找个主子才舒服!” “觉得换了新天子,就应该效忠新天子,然后还主动为新天子的权势受到制衡而忧虑,非要剪除威胁天子的人,觉得自己只能有一个主子才能天下太平。” “幼稚!” “无知!” “愚蠢!”张贵叱喝起来。接着,他又对这些文臣们喝道: “你们别告诉我,除掉我后,你们所有人,就真的能做到赤诚效忠新天子,不贪不瞒,不阿谀奉承,人人都敢犯言直谏?” “你们明明是玩不来分权制衡,只觉得只有一个主子,才便于自己这样的蠢人能高居庙堂而不忧,能骑在他人头上作威作福,乃至骑在比自己聪明勤奋但出身不如自己的人头上作威作福,也能心安理得且高枕无忧地做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的主子而已!” “毕竟若只有一个主子,你们就需要讨好一个主子就行了,如此,哪怕自己再蠢再笨再无能,也不用担心自己地位会受影响。”张贵说着又咬牙说: “所以在眼看见我给你们解决了国库不足的问题,也替你们灭了建奴,除掉了最大隐患,就主动和新皇帝一起来卸磨杀驴了!” “国舅爷这话说的也忒恶心了些,别人不敢说,但范某可以向国舅爷您保证,会失志不渝地忠于陛下,忠于大明!如若陛下真犯了错,也敢犯颜直谏,哪怕因此身死!”范景文说了起来,又道: “诚然,处死国舅爷不合义理。国舅爷事实上也并没有擅权之地方,毕竟一切都是先帝准予了的。至于结党营私更谈不上,如果国舅爷是结党营私,也不会为太子兵谏了。但是,除掉你国舅爷,总的有个理由。而如今你国舅爷说斩谁就斩谁,所以,即便国舅爷您没有擅权,天下人也已经认为您在擅权,故而说您擅权,乃至谋不轨,天下人也是会信服的。” “另外,国舅爷您也不必感到冤枉,您虽未擅权,但乱了礼,身为国戚,本不该干预朝政,哪怕天子授权,也应该犯颜直谏,哪怕是忤逆天子,也应该坚持不受!而既然受了,便是乱礼之举,是在陷君父于不义,让君父有了乱制之举!”张贵呵呵冷笑起来: “我就说,你们骨子里还是儒家礼制那一套!因为礼,可以连法度都不顾,也不顾什么公正。无非还是嫌麻烦,怕不安逸,觉得新天子登基,除掉了我,天下就能继续太平下去,就可以掩盖自己的愚蠢和无能。可你们觉得本太师会是那样束手就擒的人吗?”这时,温体仁听后脸色一变,厉声道: “张国舅!你难道要抗旨吗?乃至连你全族性命也不顾了吗,包括你自己的妻儿?!” “另外,当视天下汉人为同胞,不使天下汉人为哀哀饿殍,讲民族之情,是您张国舅提出来的。如今您难道真要因贪生,而害得愚忠你的人跟你一起做出螳臂当车之举,还连累你自己的父亲妻儿?!使天下汉人再遭兵戈之祸?”太子这时也喊道: “舅舅,元辅没说错,朕是只打算诛你一人的,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想让断了母族一门的香火!你只要遵旨伏诛,今日之事就真的止于今日!乃至朕还会额外加良田千顷赐予外公,使其安度晚年!”张贵澹澹一笑: “老子就不该救什么大明,救你们朱家!早知道,与其让你们朱明起死回生,老子还不如自己去个流民多的地方造你们朱家的反!这样至少不用被你们朱家养着的这帮官僚连累,没准也能带出几个徐达常遇春似的人物出来,然后创下赫赫扬扬的功业,乃至老子自己当皇帝,也用儒家礼法维持自己的帝位,没准还能更加潇洒。”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国舅爷,认罪伏诛吧!”这时,范景文喊了一声。 张贵掏出了手铳: “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伏诛’二字!”说着,张贵就掏出手铳瞄准了太子,一枪朝太子开去: “老子先杀了你们的主子,再屠你们这些满脑子君君臣臣的废物!”与此同时,张贵还喊道: “刘宗敏!戚盘宗!随老子杀出去,去旅顺,夺船出海,将来再找这些混账算账!别犹豫,你们一个是老子心腹,一个早就被视为了只会拿奇技淫巧蛊惑先帝的佞臣之后,怎么可能会被他们放过!只能跟着老子一起造反!” “是!” “杀!”随着两声大喊出现,张贵勐地惊醒过来,一时就见外面已黑漆漆一片,而自己竟满头大汗。 张贵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一场梦。 第四百三十章 与官僚集团决裂!不陪你们玩了! http://.biquxs.info/ 张贵梦醒后,也没唤人进来,只继续呆坐在原地,沉思起来。 因已是深夜,万籁俱寂,随从皆已安睡,除值守在帐外的军士,就只有一轮圆月在陪着他。 张贵突然很想商景徽和自己的孩子,想商景徽那柔软白皙的身子,与自己儿子笑的样子。 而这一想,让张贵也想安逸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意再走到政治斗争的漩涡里去。 但在这个有权才能保证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国度,张贵知道自己可能还是逃不了。 百姓可以被官衙抄灭。 而自己这个国舅也会被皇帝抄灭。 就连皇帝自己,也会被他背后抛弃他的官僚集团给落水、勒死或者是被坑得自缢。 一种不安全感,在张贵心底油然而生。 张贵知道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是士大夫的一员,偏偏又拥有了超过士大夫阶层任何一士大夫的权力。 因为要说这个时代,最有安全感的是哪些人,那就是士大夫! 没办法,谁让士大夫阶层在官僚地主阶级中的势力最为庞大。 到现在为止,大明帝国的运转和任何政策的实施,都还是得靠全国数千士大夫阶层组成的官僚体系来运作。 这些人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岁月静好,而不用担心改朝换代,甚至还能做点慈善,换些好名声。 而偏偏他张贵是外戚,如果不掌权,虽然不是士大夫,但也会因为士大夫和皇帝的关系,再加上他的家族和士大夫阶层联姻,而也可以岁月静好。 但偏偏他现在掌了权,被天启倚重,可以操纵天下所有官僚的升降贬黜,甚至是生死。 可以说,他掌权,给了天下士大夫很大的不安全感。 本来这个不安全感是皇帝才会给他们带来的。 如今不是皇帝把权力寻租给张贵了嘛,所以,张贵也就成了能给天下士大夫带来不安全感的人。 故而,他们要想让自己感觉安全一些,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的把张贵拉下马。 如果实在拉不下马,那就只能先捧着,捧到让不安的权贵士大夫越来越多时,自然就会把张贵成功拉下马。 张贵通过刘廷元给他建生祠的事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就正处在被士大夫开始捧杀的阶段。 而这往往就是被彻底拉下马的前兆。 这类现象在这个历史常常呈现周期律现象的汉家文明里经常存在。 所以,也就有了“登高必跌重”、“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等总结性之言。 张贵自然想要打破这个规律。 所以,张贵决定罢工,也就是急流勇退。 他不愿意给天启扛雷了。 毕竟天启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皇帝。 只要他不再折腾,安心当士大夫心中的吉祥物,以士大夫为代表整个官僚阶级自会继续尊敬他,不会把他批臭斗死! 可张贵不一样,他的权力不是合法来的,是寻租来的,故而他没有当木偶或吉祥物的资格。 除非,张贵起兵造反,直接做皇帝。 但那风险太大了。 毕竟起兵造反是要给天下士大夫带来更大不安全感的,他们在张贵表现出起兵造反成功的迹象之前,肯定会拼死阻止张贵的成功。 所以,张贵现在只能选择罢工。 “马士英!以本太师的名义,即刻拟一封弹劾辽东巡抚刘廷元的奏疏,就说他不经上报准允,就建本太师生祠,还假托士绅百姓请愿,此举无疑是在无视朝廷规矩,在行自立之事,有谋不轨之嫌疑。当请朝廷查办!” 张贵则因此在次日一早就对马士英下达了新的命令。 马士英听后倍感惊愕。 张贵见他一脸惊愕,也就多言道:“你之前的话说的没错,刘廷元这样的佞幸小人得罪不得。但本太师宁得罪他们,也不愿意被他们这样的人架在火上烤!” 接着,张贵又吩咐说:“所以,你拟完这道奏疏,就再拟一道奏疏,就说本太师出关征战许久,积劳成疾,以致于不得不先去旅顺休养,暂时不能还京,且愿辞去制策司制策大臣以及内阁武英殿大学士诸职,只求以闲爵安养旅顺,且乞赐旅顺为世镇之地,如云南沐府之例。” 马士英没想到张贵会这么做,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想跟着您张国舅得个青云直上的机会,毕竟您张国舅现在是大明最受宠最有权的,又是一个舍得拔擢底下文武官员的人,可如今您怎么突然就要急流勇退。 马士英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张贵就这么退后一步,把大权不要,也就开始想着该如何劝张贵继续为朱家当牛做马。 张贵见马士英怔在原地不动,倒也猜到了马士英的心思,便说:“你不必担心你自己的前程。本太师会给温体仁写封信,让他照拂你。虽然本太师有意去旅顺荣养,但也不是说在朝中就真的会毫无影响力,让你这个刚随本太师一起在辽东立功的兵部职方司郎中还是能很快升上去的。” 马士英听后这才放心一些,也就说道:“卑职倒不是因为自个儿的前程而担忧,只是想着太师突然欲还权于君虽是高风亮节之举,但到底也会让许多愿意追随太师,认为大明不能没有太师的文臣武将失望,而从此心灰意冷,乃至埋怨太师。” “你说的自然对。但本太师自会有考虑,也会对他们有安排,毕竟本太师只是想致仕荣养,而不是真的不管他们。这样,你在我的奏疏里委婉向朝廷提出封王的请求,只要本太师封王,跟随本太师的自然皆要升迁一级,如此,他们自然不必有怨了。” 张贵言道。 马士英听后又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张国舅宁要被异姓封王这样的方式彻底跟天下内外官僚了断,也不愿意利用大胜归来的权势,利用天下内外官僚,为自己攫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按照文人常把自己比作美人以求权贵临幸的方式来说的话,如今天下官僚几乎都相当于自己作为美人,已经把自己衣服主动脱了,也洗干净了,等着张贵来肏,结果张贵硬是忍住了,不愿意被天下官僚给缠住,进而越陷越深,直到在欢愉中被官僚们彻底榨干利用价值。 马士英只得提醒道:“太师,请恕卑职直言,异姓封王,恐难实现!虽说本朝藩王已无实权,而百官也非是担心您为王后,有割据之患,只是不愿意让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以王爵之尊逍遥于庙堂之外。他们还等着您这位劳苦功高者,给他们奉承巴结的机会呢。” “他们要是不愿意,本太师就走得更远,不只是停在旅顺!反正,无论如何,本太师就是不想陪他们玩!也不想代陛下受这份累!让他们自己把陛下请出来,陪他们玩这些你瞒我骗的把戏!” 张贵说完就拂袖走了出去。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准建生祠?官僚们慌了! http://.biquxs.info/ 马士英无奈,他没想到张贵会以“如果不封他为王,他会润得更远”的话来威胁大明文臣武将。 马士英只得按照张贵的吩咐来写了张贵弹劾刘廷元,以及要求且以郡王闲爵世镇旅顺的奏疏。 大明的许多官僚的确是希望能够靠走关系的方式幸进的。 毕竟如果靠资历、能力功绩以及清廉程度这些指标进行考核而获得升迁机会的话,那时间成本就会太高,也会让很多只想要权不想尽责的利己主义者以及能力平庸但愿意为自己使劲捞钱的无能官吏,很难通过正常渠道升迁到高位去。 而且在官僚体系中,这种混子占大多数。 这是没办法的。 人性就是更喜欢选择捷径。 也如马士英所言,天下无论如何,还是小人多。 再加上儒家文化影响几千年,不重视规则更重视人情,乃至认为亲亲相隐本就是值得赞扬之行为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一时也难以更改。 也就使得很多人虽然嘴上说仁义礼智信,但满肚子里却是如何走旁门左道。 故而,大明的官僚集团们其实很需要一个独·裁者。 这样他们就只需要费尽心思地讨好这个能决定天下一切的人即可,进而可以通过讨好与谄媚这个人的方式获得升迁,进而获取更多与自己才不副实德不相配的利益,同时也能掩盖自己的无能。 但如今真正主宰天下一切,而可以被他们阿谀奉承的皇帝陛下却深居不出,不给他们阿谀奉承以图幸进的机会。 而只能选择代替了皇帝能主宰天下一切又刚好立下大功的张贵。 所以,大明的官僚们现在其实是很需要张贵的。 就像是历史上大明官僚们很需要魏忠贤一样。 也正因为此,刘廷元作为想以捷径进步的官僚之一,也就主动给张贵建了生祠。 偏偏张贵最终还是没领情。 学过历史,又知道这个世界的政治规则不是只有这一种玩法的他,也就选择了拒绝,拒绝被官僚们拖下水,而是选择以退为进,一方面准备润一方面逼着想把推到前面来做第二个严嵩的天启跟他妥协。 张贵可没打算真的给老朱家打一辈子工,然后临了还要被老朱家的人卸磨杀驴。 张贵也深知,在权利斗争面前,任何亲戚关系都不可靠。 所以,张贵现在就干脆打道向南,去了旅顺。 那里有他的绝对心腹西厂官员黄斌卿在那里驻扎的水师,水师骨干多是他的家丁出身的人,可以让他随时润去其他地方。 可以说,张贵只要到了旅顺,可以随时做一名像郑芝龙一样规模的大海盗。 这也是张贵与中华历史上传统权臣不同的地方。 中华历史上传统权臣受时代的局限,只有大陆意识,以为天下就神州这一块,其他地方皆是蛮荒之地。 但张贵作为一名穿越者,是有还有海洋意识的,知道除了陆地,还有海洋可以作为自己富贵一生的立足点。 不过,也正因为此,当张贵没有在得胜之后立即还朝而是去旅顺的消息传出来后,即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理解,不理解为何张国舅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要称病去海边,不来京师接受群臣的恭贺,享受莫大的荣光。 第一个不理解的是马士英。 而第二个不理解的就是刘廷元。 刘廷元是真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因为给国舅张贵建生祠,而被革职拿问。 张贵有先斩后奏之权。 所以,不等张贵弹劾刘廷元的奏疏递送进京被批红,在辽东的锦衣卫已经先得张贵之令,将刘廷元控制了起来。 “我要见太师!我要见太师啊!” 刘廷元因而再被锦衣卫缉拿时不得不呐喊起来,他是真想问问张贵,怎么不领情啊! …… “荒唐!封赏自有朝廷定夺,他张国舅怎么能自己提封赏之事,这是在要挟朝廷吗?!” 新补入阁的刘鸿训此时也很不理解,也就在内阁抱怨起来。 同样新补入阁的成基命也冷笑道:“这不是在要挟朝廷,这是藐视朝廷!” “就等着他睢国公张国舅得胜还京,接着好行献俘大礼、告先帝陵寝与太庙呢。结果,这位太师竟只遣派孙部堂与周总·理率大军还京,自己却率亲兵家丁去了旅顺养病,还为自己这次立功先定了封赏,要封王。” “朝廷名器岂能坏之!异姓称王,也只有开国之功才有之,关键也是逝后追封,哪有非宗室就封王者!” “两位阁老所言极是,朝廷礼制不能坏!而且就算要封王,那也应该回京后再请封才是,岂能未还京便先邀封赏,大有挟功自重之行为。” 礼部尚书钱象坤也跟着言道。 “先票拟所请不允,当速还京的旨令,给元辅看看吧。” 刘鸿训这时说了一句。 新任首辅温体仁则在拿到刘鸿训的奏疏和票拟后去了制策司,找到了魏忠贤,且对魏忠贤道:“还请九千岁就按照这个票拟给陛下。” 魏忠贤看了票拟一眼:“不准?” 魏忠贤说着就问着温体仁:“如果陛下也同意了,会不会因此惹得国舅爷不满?” “国舅爷是不是故意耍性也不知道,先不答应试试也好。且无论如何,他现在不还京算是把大家伙的安排都打乱了。” “本来是一场大胜,都等着他这位功勋卓着的国舅爷还京,好普天同庆呢,结果他却不来京,这让满京城的权贵官僚准备的厚礼怎么送,准备的一车奉承话去哪里说?” “另外,他还拒绝被建生祠,这让很多官员不能以这种讨好他的方式肥己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去把陛下请出来,再把这大功说成是陛下运筹之功?但关键是,能请出陛下的,也只有他国舅爷啊!” 温体仁言道。 魏忠贤点首:“也是!考成就要开始了,天下百官都在等着他这位国舅爷进京给大家吃定心丸呢,结果国舅爷却不肯出现,这着实有点让天下百官猝不及防。” 说着,魏忠贤就道:“咱家这就去把票拟和奏疏递给皇爷。” “谁让你进来的!别来打扰朕!朕不是早就言过,非张卿不能随意进入吗?!” 魏忠贤刚一进入天启的实验室就被天启轰了出来。 魏忠贤不得不忙禀道:“皇爷息怒!奴婢本不敢进来的,只是国舅爷的奏疏到了,内阁也已经票拟,只等着你批红呢。” “张卿的奏疏?” 天启听后就把奏疏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后就笑了起来:“到底是他!” 魏忠贤则因此问道:“皇爷,那这内阁的票拟?” “批红!先让他回京再说。”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权臣罢工,再逼就继续润! http://.biquxs.info/ 旅顺港。 后世某大国都不怎么情愿归还的优质不冻港。 但此,他的价值还没有被这个时代的帝国官僚们注意到。 这不能怪大明帝国官僚们短,而是他们还不知道未来海洋利益的重要性。 让一个只在农业大陆的文明体系里长大且熟悉这个体系规则的人一下子幡然意识到这些优质不冻港有多重,还是需要时间的。 他们没再次要求禁,把百姓禁锢在自己的庄园,都已经是不容易的了。 大明睢国公、太师张贵此时正在黄斌卿一干亲信陪同,站在旅顺港的外,看着波澜起伏的大,问道:“朝鲜那边接洽了没有?” “接洽了。当我们把三十艘战舰往汉江一,上百门大炮瞄准这些朝鲜王公大臣的宅邸庄园,他们的国王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把江华岛租借给西厂一百,岛上人口土地任由西厂处置。” 黄斌卿回道。 张贵点了点首。 他对此没感到意外。 因为这个时代的李氏朝鲜也是一个儒系国,甚至还自称小中华。 而儒系国家的通病就是对内强硬对外软弱。 何况西厂如今在海上的实力本就强悍。 所,李氏朝鲜不可能不妥协。 张贵要江华岛自然是为明廷不答应封自己为王世镇旅顺做准备。 他只要先占据了江华,即便国内的皇帝和官僚集团们不答,他也能暂时可以栖身于江华岛。 除非明廷要为他大动干,不然就管不到江华岛的事。 另,张贵是没打算只让自己有一个可以润的地方。 他的计划,如果国内的皇帝和官僚们还不妥,那他就在江华岛被大明帮着朝鲜夺回,将现在西厂掌控的原萨摩藩所领鹿儿岛作为自己栖身的基,再不然就是琉,接着是爪,然后一路向,去果,乃至去西欧开疆辟土。 当,张贵不相信大明帝国的皇帝和官僚们会为了他一个张国舅会这么大费周,不惜动用海量的军,来帮助全球的邦国收回被西厂夺走的地,或者是还没有划归谁的地盘。 事实,从张贵决定润出,以全球为棋,跟大明国内的皇帝、官僚们斗,就已经决定了许多规则要因为他的选择要去打破。 “江华岛上的居民,有没有反抗?” 张贵问道。 黄斌卿回道:“一开始是有些不接,尤其是岛上颇有地位的士,但在我们于上面设了医馆、儒学堂、养济院、造船,还吸纳他们为西厂外籍军,乃至表示会选取他们为,且将税赋减免到大明三十税一标准,江华岛也就没人反抗,接受了这一结果。” 张贵点首:“就是要这,学佛郎机人租借濠镜的法,解决他们的生病养老与衣食住行问,百年,他们会主动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下一,应该要鼓励本厂官校与当地人通,进一步同化。”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是!” 黄斌卿答应一声后就问道:“督,您说朝廷会不会不准我们这么做?” “汉文明统一全,是我们的理,如果朝廷不同,我们就策划江华岛独立为一国!毕竟文明统,又不是天下一,后者根本就不现实。” 张贵言道。 黄斌卿道:“也,我西厂在外的机,以及本朝在外的其他机,朝廷根本就管不,基本上都是便宜行,如同另立一国。不,也因,有人希望在国内也这样,地方自治。” “国内地方自治自然是不可能,九州之,分治必生乱!这与九州之外不,九州之外有大海相,想乱也乱不起来。” 张贵笑着说道。 黄斌卿点首:“督师如今大胜归,突然不选择回京献俘受,而是突然要急流勇,谋划于海,算是给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一个措手不,他们应(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权臣罢工,再逼就继续润! 该是没想到督帅会不回京。以卑职,不回京才,这外面天高海,天子都管不,文臣武将们就更管不到,何,当年因朝廷忌惮督帅您的私人掌兵于,刻意将西厂出身的人还是调到海外新辟之地任督抚总兵之,而这如今想来倒是好,只是在海,没人不敢给督帅您面子。李自成他们早就希望督帅去交趾另立王国!卑职在您面前说句大胆的,也就朝中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士大夫会担心督帅您要篡,可事实,督帅要是真想当皇,现在就完全可以去一个地方当土皇,一样建元立,大家一样当王侯公,又不是非就他朱家一家官铺子!” 张贵听后微微一,他知道黄斌卿这些人是出海作威作福已,也就在思维上发生了改,所以才会说出不指望朱家能让他们做王侯公卿的话。 事实本就是如,就是张贵也不知道黄斌卿这种手握一支庞大舰队的海上枭,暗地里是多少海岛的岛,是多少海外邦国的太上皇。 而如今这些人还愿意接受朝廷的领,无非还是心里的乡土情结在作,光宗耀祖的思想根深蒂,不到万不得,也并不想真的连中土都不能,不能回家祭祖。 毕竟汉人的信仰不是宗教而是祖,以孝道文化为基础的落叶归根思想哪里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而,很多汉人的终生理想就是能锦衣还乡、光宗耀,成功发达后不回乡炫耀一,那就等同于白成功了一场。 所,张贵也知道黄斌卿虽然嘴上说的是事,外面天高海阔皇帝,但内心也不一定真的愿意看见张贵和皇帝决裂。 张贵便因而言道:“不到万不得,没必要跟朝廷彻底断绝。无论如,中华才是当今天下文明之中,他既是各类商品的最大贸易,也是各类商品最大出口,更有着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和军,还是我们生根的地方。所,与之断绝是不可能的。本太师只是希望他能够承担起一个中央大帝国的责,致力于构建世界性的规,而不是内,封闭自,甚至致力于消灭自己体系内最出头的那,乃至还希冀恢复到周礼大行的时代。” 张贵也就只有在自己的绝对心腹面前才说的这么直白。 因为黄斌卿这些当年在江南率领西林士子对地主缙绅搞清算的人其实也早已不容于士大夫阶层。 黄斌卿也因此跟着附和道:“您说的是!说白,周礼早该在秦统一六国就该结束,我汉家的确需要建立新的规矩。” 正说,戚盘宗疾步而来:“国舅,御批到了!” 张贵听后忙接过了自己的奏疏看了起,结果一,却是他所请皆不,其要他先回京再说。 张贵顿时就觉得这有些欺负,心道:“想我回去就回去?老子又不是你朱家的狗!” 这么一,张贵就道:“去江华岛!传消息给刘宗敏和周能、孙应,府里的人全部转道往江华岛,如遇阻,直接开火!但不能第一个开枪!另,让双屿岛的沉寿岳北,让驻澎湖的王之仁去长崎要求租借广岛!” 明朝大祸害. 庭外有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权臣罢工,再逼就继续润! 第四百三十三章 罢工以后,官僚们慌了! http://.biquxs.info/ 京师的文武百官还在继续等着张国舅回,以致于张贵对刘廷元擅建生祠的弹劾到现在还留,没有被内阁票拟。 原因自然是官僚们想等张国舅自己回来处,是真的不准天下官员建生,还是破例允许一,官僚们都愿意让张国舅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天启皇帝则依旧深居宫中不,不理朝政。 太子还是在范景文、揭暄等到教授下上着,且盼望着自己舅舅早日能回来。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舅舅教的更有趣。 只是他也没想,本该大胜归来的自己舅舅怎么突然要在旅顺养,而且还任性地主动索要王爵。 在太子的意识,好像主动向自己父皇索要东西是一种被文官师傅们持否定的一种大不敬行为。 基本上只能被动的接受封,不能主动索,否则就有违人子或人臣的忠孝之道。 不,在等了许久,也没有张贵回京的消息。 天子还,深居于宫,沉迷于物理学和化学相关研究的重大突,每天光是因为新实验的失败都要焦虑多,恨不得撞,觉得自己太,有想跳护城河的冲,自然无暇顾及朝堂中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低端的政治游戏。 天启其实知道张贵在害怕什,又为何这么任,甚至比许多朝臣都清楚。 也正因为清,他才懒得多问。 毕竟他明,张贵不是针对他才这样,而是针对整个帝国的官僚集团。 所,天启只是在配合官僚们下了一道让张贵回京的谕旨后就继续诸事不问起,而只让官僚集团们自己着急去。 官僚们是真的急了。 因为张贵现在都还没返,明显是抗旨不遵了。 不,官僚们现在又不想跟张贵彻底决,所以也不好直接说张贵是抗旨不,毕竟他们还等着张贵回来给他们加官进爵呢。 温体仁虽然是首,但还没进阶到首辅该有的大学士官,还是一个文渊阁大学,没到殿字头的大学士。 新入阁的刘鸿训和成基命都还挂着个东阁大学士和侍郎官,都还等着张贵回来论功行,他们也跟着加到尚书呢。 温体仁也等着张贵回来论功行,加个三孤衔和殿字头大学,乃至赐蟒,以彰显首辅体面呢。 武将里周遇吉不必,按着他的功,不封侯也该封,但现在张贵这个灭建奴第一功臣不回来受,他又怎好先受封? 孙传庭也等着因功成为兵部尚书。 另,魏忠贤也等着靠这次大,让自己侄子得个爵位。 更别,还有一大堆的地方督抚总兵等着孙传庭、周遇吉这些人升到京城做部堂官员与勋贵,他们也好跟着进一步。 为,辽东巡抚刘廷元都先把张贵的生祠建起,就是想把自己排到升官的名单前面一点。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其他督抚也因为知道刘廷元为了巴结张贵在建生,也因此在组织士绅百姓们给张贵建生祠。 有的已经筹资完,也跟士绅完成了分,就等着给张贵建生祠呢。 还有的还已经提前建完生,带着建生祠得来的钱做成厚礼进,准备面见张贵呢。 所,由此可,现在官僚集团们有多需要张贵。 结,如今正主不回来。 还把第一个造生祠的刘廷元弹劾,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人回京把生祠砸,把钱退回去。 也因,每天受许多官僚委托来睢国公府和各部衙门打探消息的政治掮客特别,都在问张国舅何时回,到底会不会回,是不是真的不准以建生祠的方式献,既然不准是不是要以别的方式送,到底是怎么个跑官的渠,有没有中介人。 以致,因为急于得知这些秘辛的人太多也太急,而使得有聪明的人竟搞起了诈,有说自己是国舅爷身边得力家丁,有说是国舅爷身(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罢工以后,官僚们慌了! 边得力随从,并以什么募股方式收钱,一下子真有许多人因此上,而且被诈骗的金额还不,高的几乎以百万两计。 这让东厂锦衣卫对此也是焦头烂,他们没想到这国舅爷一不回,就让天下这么乱套。 而就在这个时,刘宗敏悄悄回了,见了一些人,就带着一部家丁大摇大摆地回了睢国公府。 刘宗敏一回来顿时就引起了满城人的轰动。 许多留京的督抚总兵乃至六部的尚书侍,乃至首辅温体仁和大太监魏忠贤都亲自来了睢国公,想要面见刘宗,询问情况。 没办,现在皇帝罢,张贵也罢,就让整个官僚集团们六神无主起来。 就跟万历时期万历皇帝罢工了一,慌乱!迷惘!愤慨!失望!焦急!各种情绪交织! 但让这些官僚们没想到的,等他们到了睢国府,却发,锦衣卫的周能竟已经提前来国公府周围布置了许多锦衣,且封锁了道,并维持秩序。 另,还让官僚们没想到的,刘宗敏这个国舅爷最信任的心腹回来后就一直不出现。 “这是怎么回,你们北镇抚司在这里作甚?” 魏忠贤因为是提督东厂的大太,算是周能的领,也就询问起周能来。 周能回道:“启禀厂公。据睢国公府人举,睢国公府一带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出,严重影响睢国公府上下人的安,锦衣卫负责京师盗匪诸,故卑职不得不加派旗校来这里维持秩序。” “你们不会是要护送国公府的人出京吧?” 温体仁这时问了一,就忙追着问道:“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国舅爷的一些消息?” 周能只拱手否认道:“元辅误会了!下官一概不,只是照常履行职责而已。”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魏忠贤和温体仁和其他官僚们满脸不信。 但也无可奈,虽然周能是魏忠贤下,但魏忠贤清楚周能是张贵的,他当初举荐周能任锦衣卫指挥使还掌北镇抚,本就是做个人情给张贵而已。 魏忠贤和温体仁到底是大,也没精力一直在外面等,见刘宗敏没出,只能先暂时回,只留下身边的人在这里候着。 而刘宗敏这里直到第三日,才出了府。 一出,许多官僚就蜂拥上,七嘴八舌地问着刘宗敏。 孙传庭也在这时直接问着刘宗敏:“国舅爷的病怎么样了?何时还京?” 何如宠也跟着道:“就是!不是御批都下了,什么封王世镇关外旅顺的,先回京再说。他不回,一应事情怎么处理?” 毕自严也跟着道:“是,不说别,瀚海煤矿已经开采出的三千万斤煤,还等着他国舅爷想办法解决变成银子呢。不变成银子怎么给皇室和天下官民分红?不是,睢国公府自己的铁道运营商行要采购两千万斤,他现在不回,怎么采购?” 其他权贵官僚也因为想到自己这些人投资的瀚海煤矿的煤炭如果不及时通过国舅爷变现进而得到分,也都着急地问了起,他们也不想就此就断了财,要知道他们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 到最,连东宫讲官范景文也道:“殿下也问着,问国舅爷何时还京?” 刘宗敏但这时只说道:“国舅爷确实是病,但具体会不会回,还不清,诸位且请回吧。” 明朝大祸害. 庭外有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罢工以后,官僚们慌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忠臣?忠臣就不能任性罢工吗?! http://.biquxs.info/ 刘宗敏这么一,大明的权贵官僚们自然很气愤。最先憋不住火的就是武清伯李诚铭当场就爆了粗口:“这算怎么回,把我们的银子骗去搞了大煤,到现在撂挑子不干,还打着称病的幌子!有必要吗?!不就是一个王,再说,也不是说不能,圣上的意思很明,回来后再说!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朝廷。”刘宗敏一把揪住了李诚铭的衣,直接将李诚铭原地拔,底层流民出身的,只认张,对大明的权贵官僚没放在眼,如今见李诚铭说话如此不客,也就直接强硬地说道:“要我说多少,我们国公爷的确是病,你这么想他回,你倒是去请他回来啊!”李诚铭因双脚离地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你先放,你先放下!”刘宗敏便将李诚铭先放了下来。 倒是毕自严这时过,好言说道:“我们愿意相信国舅爷是真的积劳成疾。” “难道还是假的?让你去剿灭建,操心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你不积劳成疾?”刘宗敏倒是依旧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毕自严也不好与刘宗敏计较。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于,毕自严只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世人都知,国舅爷是忠,要不然也不会拒绝被禅让。不但忠,还清正持重。不准幸进者为自己建生祠。但,圣谕都下,国舅爷作为忠,如今即便有,也不该滞留于外才是。” “怎,忠臣就不能生病啊!忠臣就不能被体谅一下吗?”刘宗敏依旧没好态度地问了起,且道:“你们别以为给了我们爷一顶忠臣的帽,他就该任由你们摆布!以致于养个病都不准养!如果你们真觉得我们国公爷不该养,你们大可以继续找陛下弹劾我们国公爷,而不是堵在这里。”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国舅爷作为公忠体国之,就不该不理会朝,弃朝廷于不顾才是。如今建奴被,《天启大典》初版完,文治武功皆需要他来主,他不回,朝野难安!”毕自严言道。 “国公爷说,天下离了谁都,他也没什么特,何况如今朝廷已是众正盈,就更加不需要他了。”刘宗敏回道。 “这么,国舅爷是真的欲要急流勇退?”范景文回了一句。刘宗敏忙失口否认道:“国舅爷没说这么,我也不知道!”而就在这,张国纪和商景徽这些睢国公府家卷已乘了马车出,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所有侍女奴仆一起出来,要不然也不会一眼望不到边。 刘宗敏见此也没再与这些官僚理,只给周能递了眼,示意他维持好秩,而他自己则翻身上,提起击发,朝已经集结的家丁们喝令道:“出发!”官僚们见此顿时就意识了过来。 毕自严不由得先喊着问道:“刘指挥,这是怎么回,国公府这是要真要学陶朱,要弃君弃国了吗?!”刘宗敏道:“大司农此言过重,卑职不过是奉国公爷命带府里的人去旅顺探病而已!”毕自严则见此直接跑到了路中间拦住了刘宗敏等人:“你们不准走!真是探,又何必派这么多人?你说实,他张国舅这是做什么?!”范景文也急忙走到了路中,道:“没错!今日你不说清,你们就不能走!” “这算什么道,我睢国公府是犯罪了要被抄家还是要被灭门!以致于如今连出京都不行了?有圣旨不能让我们出京吗?!”刘宗敏没好气地问了起来。 “非也!我们只是要刘指挥使回,国舅爷难道真要弃他太康的列祖列宗于不,弃朝廷于不顾吗?!他这是把忠孝置于何地?!”礼部尚书钱象坤这时也站出来质问了起来。 坦白,清流出身的他是不喜欢外戚张贵,但他也不愿意看见张贵如此蔑视朝廷规,说不回来就不回,连自己家卷也带,有意做出一副归隐不再问朝政的样,毕竟他也清,现在大明如果没有张国舅是真的玩不,一大堆权贵官僚的红利得不到兑,许多官员等着被论功行赏的事也没办法实现。 所,钱象坤现在也只能以忠孝来斥责张贵。他是真没想到张贵会这么任,说不回来就不回,都不考虑考虑他们的感,考虑一下天下人的感受。 @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我们国公爷积劳成,在养,在养病!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刘宗敏不耐烦地回答起来。 钱象坤则道:“他国舅爷就算是老,也应该落叶归根!而不是在外。(本章未完!)第四百三十四章忠臣?忠臣就不能任性罢工吗?!面养病!”刘宗敏道:“问题是我们国公爷还没有老。”毕自严则在这时道:“刘指挥使可否给个准,国舅爷究竟要吾等怎,才肯回京?”刘宗敏摇摇头:“无可奉告。”说,刘宗敏就给周能递了个眼色。 周能会,就把手一挥。于,多名锦衣卫就走了过,把这些文臣武将往往外面拽去。 钱象坤不由得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锦衣卫是朝廷鹰,不是他张家家丁!”范景文也跟着道:“你们!你们!你们这样做简直是岂有此理!”周能则在这时道:“诸公要弹劾尽管弹劾便,但诸公在这里擅自拦,影响京师民众出,既有损体,也实在是有藐视王,我锦衣卫职责所,只能强行请诸公离开!”说,周能就拱手:“得罪了!”一,这些官僚们就被锦衣卫抓到了一边。 而刘宗敏则与睢国公府的家丁护送着睢国公府的一干人继续往京城外走去。 但这,兵科都给事中吴麟征已经先跑到了宣武门,朝负责城防的何可纲喊道:“何总,勿要让放睢国公府的家卷离开!”饭团看书何可纲听后大惊:“为何?可是陛下有,要抄国舅爷的家?”吴麟征喘气摆手道:“非也!而是国舅爷的家卷要出京去旅,很可能是国舅爷要携家卷出,弃社稷苍生于不,自在逍遥去了!我们不能允许这样弃国弃君之举发生。”何可纲听后明白了过,也就忙喊道:“封锁城,禁止任何人出入!”而刘宗敏这里在护送着张贵家卷出现在宣武门,就见何可纲已经派兵丁拦在了宣武城门内。 刘宗敏见此大喊一声:“举枪!”于,张府的数千家丁皆举起了枪。何可纲这边也都不得不举起了枪。 不,何可纲本人倒是脸色大,不由得看向吴麟征:“吴给,现在该怎么是,真要对睢国公的人动枪?”吴麟征则沉默不语。 刘宗敏这里倒是先骂了起来:“姓何,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要不是我们国公,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守宣武,成为近卫军的总,早他娘的跟祖大寿一样喝万人的尿去了!如,却要拦着我们国公爷的家卷不准,你什么意思!有本事就真的让他们开枪时杀了我们国公爷全家!包括在轿子里的当朝国丈!然后去向陛下表功去!”何可纲可不,也就问着吴麟征:“吴给,你拿个主意!我们真的要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没道理不准国舅爷的家卷出京啊。第四百三十四章忠臣?忠臣就不能任性罢工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官僚们妥协,答应封王! http://.biquxs.info/ 吴麟征几欲咬碎,最终还是说道:“千万不要开,不然陛下和东宫那里都不好交待!我先去内阁问问阁老们的意思!” 何可纲不得不问道:“如果他们闯呢?” 吴征听后没好气地道:“那就放!这还用问?难不,真要无故拦截国丈仪仗?然后落得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可纲听吴麟征么,也只能下令放行。 于,守宣武门的官兵便撤退到了,让刘宗敏护送着张贵的家出了宣武门。 吴麟征这里则疾步来了内阁。 此时内阁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僚。 因制策司在乾清,不便于百官聚集。 故,连温体仁、毕自严、卢象升些这制策司制策大臣也都来了内阁。 这些官僚,主要是文,此时皆在紧急商议着时下该么应对国舅张贵罢工不还朝的事。 而在此,麟征疾步走来内阁,就向在场官僚们禀道:“诸,刘宗敏护着国舅爷家卷出宣武门了!” “没让何可纲住吗?” 这,成基命问了一句。 “么拦?那刘宗敏直接带着自己麾下家丁举,欲要火拼。可朝廷并不真的要处置国舅爷!何,人家出,也没理由不让其出京。” 吴麟征回道。 众官僚听吴麟征这么,无法再说什么。 毕自严则先叹了一口,两手一,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报!锦衣卫指挥使兼掌北镇抚司镇抚使周能的因病官疏到了!” “报!兵部左侍郎陈子龙的称病辞官疏也到了!” “报!左副都御史徐孚远的称病辞官疏也到了!” “报!西营总兵孙应元的称病辞官疏也到了!” “报!西山工业司员外郎茅元仪的称病辞官疏也了!” “报!锦衣卫左都督掌锦衣卫叶成学的称病辞官疏也到了!” …… 而就在此,有负责在左顺收发疏文书房宦一个接一个地来了内,向内阁的朝官僚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自然是魏忠贤派这些宦官们来报,意在这些外朝官僚们知,现在不只是国舅爷罢,跟着国舅爷的绝对亲信也都在跟着罢工。 温体仁等外朝官僚们明显一听就也意识到了这面的问题。 “这……这是要做什,真觉得朝廷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吗?以吾,全部不,看他们敢不敢抗旨!” 这,钱象坤先失态地说了一句。 “根子上还是他张国舅在任性胡,如今催他回京的圣旨早下,如今却迟迟不回,不如直接下旨治他的,锦衣卫去把他拿回来!” 何如宠更是直接建议对张贵采取强制措施。 “仆看这也,把太医也叫,他张国舅是生病,就让太医给他诊,抬也要把他抬回京里受,国政!” …. 本章未,请点击一页续 成基命这时建言道。 “报!” “国舅爷的奏疏到了!” 而就在命刚建议制拿张贵回京后,又有文书房的内宦拿奏本来) 毕自严一听颇为期待:“莫非是国舅爷愿意回京了?” 许多官僚也都跟着满脸期待,期盼着张国舅不任性胡了。 温体仁一听是张的奏,甚至亲自过来结果了奏,且急忙打开了奏本。 但温体仁一看张贵的奏疏内,就拉下脸来。 成基命见此忙问道:“怎么了?” 温体仁张贵的奏疏递给了成基命道:“国舅爷去华岛养病,说是江华岛有海外神,能治他的疾!” “胡扯!明显是胡扯!他这是在故意在圣旨到达之,逃到更远的地方,而弃(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官僚们妥协,答应封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君弃国于不顾!” 钱象坤愤慨地说道。 一直默默站在官僚群体中的吴伟业这时倒是不解地问道:“国舅爷如果要远,其实也没必要强行,毕竟朝政本就当归于天,由儒臣辅政。封赏可以摇封嘛!” 毕自严这时没好脸色的瞅了吴伟业一眼:“你说的轻松!天子深居不,垂拱无,而天下臣工又非有大才,怎么辅政?不说别,就说瀚海的煤,你知道怎么变成银子吗?” 问了吴伟业,毕自严就问着其他人:“你们知道吗?! 吴业和众官僚皆不答。 这,钱象坤则继续议:“干脆还是照成阁老何部堂所,直接下严,若不回,就抄其家!判其罪!” “这不是在请国舅爷回,这是在继续逼他去更远的地方!他的西厂可以随时让他去远的方!” 毕自严这时言道。 宠道:“我就说应该禁海!开海意味着礼法体统难以保全!” “依仆,如今之,只有先应国舅爷之请,封其为,其世镇旅顺了。” 温体仁这时说了一句。 “封王?” 钱象坤很不能接受地问了一句。 温体仁厉声道:“然还怎么办?!不按照国舅爷的意思,人家就不会回来!现在是天下臣民需要,非他需要天下臣民!不先让他如,怎么又能让天下臣民如意?!” “这什么国舅,竟要挟起朝廷来!耍这样的脾!” 钱象坤忍不住滴咕起,但明显内心里也知道现在需要让,而有所牢骚而已) 直未说话的卢象升则道:“明面是说国舅爷这是在发牢骚,毕竟国舅爷自己的理由是积劳成,需要静,而不是不想还京!” 接,卢象升就看向了温体,说:“温阁老所言没,现在是天下臣民需要舅,不是国舅爷需要天下臣民。” “是啊!国舅爷的封赏不,底下官将的封赏如何定?刚刚大胜,军心正,但也最容易出事。尤其是底下的旗,带伤带残,如果不及时给予封赏抚,就会产生哗,生出乱子来!” “所,我们需要分主,要赶紧把封赏的事定下,不能因为国舅爷不回来就不定!说到,朝廷不是只养了一个国舅,也养了我们这些,我们也应该为君王分忧!既要封赏得让天下官将们满,要封赏的让国爷满,只有大家都满,大明才能继国泰民,国舅爷也才会相信我们的诚,也才会回,而不只觉得我们是只想着靠他生利的蠹!” 毕自严跟着附和起,就道:“本同意对国舅爷封王!愿意联名上,请陛下允准。” 其他官僚也都在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连最不想给张贵封王的礼部尚书象也不得不选择了妥,而叹气说:“也罢!为不误国误,也为彰显国舅非凡功,就破例封王一,令其世镇旅,本堂也愿意联名上疏。” 明朝大祸害. 庭外有棠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继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官僚们妥协,答应封王!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天启出关,朕要亲自去请张国舅! http://.biquxs.info/ 周遇吉见温体仁这些文愿意给张贵封,心里总算愉悦了不少。 说实在,他些领兵的武将对张贵不愿意还,本来也是颇为不满的。 但因为张贵主动要求封,倒是让他这些跟着张贵一起平定建奴的官将心存了如果张贵封,自己这些人按理也应该封赏更大的思。 所,周遇吉这些官将也就没那么在意张贵不愿意还京的,而更在意贵能不能封王的事。 甚,周遇吉这些官将都有些觉得国舅张贵不肯,只怕就是为了逼着皇帝给他封王。 如此一,周遇吉这些官将反倒不怎么埋怨张贵不肯还京的,甚至希望张贵能真的被封王。 而现在文臣们同意给张贵封,基本上意味着封王的事就是确定的事。 因为大明说白了能不能异姓封王的最终解释权还是在文官们手里。 毕竟本质上异姓封,只要不是种封疆大的边塞,而只是像旅顺这种一城作为藩王属地的藩,帝国本就没什么大威胁。 所以皇帝虽然有一否决,但也没必要为此要违文官一致的决定。 当然皇帝也可以不理会文官们直接封异姓为王。 但这种情况,文官们不一定会愿,会将这解释成有违成,有违国家安全等等。 如今文官们先愿意对张贵封王自然会使得王这事更容易。 而大明现在的文官官僚们之所以最终妥,也是没办,他们现在是真的离不开张贵! 无论是从公义还是从私利,们现在都像是一群巨,需要张贵这个国舅爷来给他们指定方,告诉他们该怎么治这个已经出现蒸汽工业和资本对外掠夺经济式的新大明帝国。 毕竟儒家只教给他们如何对内治,不教他们如何对外做大内蛋糕。 当,他们也和周遇吉有着一的心,知道果给张贵封,他自己的封也会跟着上涨) 只,单单封王是不够的。 对于官僚们而言。 他们还需要张贵回来主持朝政。 如前面所,这些儒家文长大官僚,还不熟如何统治一个被张贵推到近代化且崇民族主义的大明帝国。 他们需要张国舅来指导他们。 何况现在也还没到张贵因为功高震,需要被卸磨杀驴的时候。 毕便按照历史上出现在天启朝的第一权势人魏忠贤的历,现在张贵才刚刚被官僚集们大肆追,生祠也才刚刚要被大规模兴建。 换话,官僚集团还没从张贵身上榨干所有价值,哪里会愿意让张贵就在这个时抽身而,不让他们榨干其所有的价值? 故,毕自严这时候就先道:“封王倒是不要,只要不是把整个辽给他张国,也不算么。现在最关键的还,到底如何能让国舅爷回来主持朝,为君父分忧!陛下最信任,天下百姓也最需要,不能让他真的从此归,而使天下不安。” ….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此事还得需要请陛下酌定!无论是要不要封国舅爷为,还是该何让国舅爷还,需陛下钦定!毕竟这天下主说到底还是陛下!陛下如果不愿,大可亲自理,出宫视朝!如,国舅爷大可放在幽远僻静之地荣,养个二十年三十年都可以!反正按,本朝外戚本就该闲养的。” 体仁时言道。 众官僚对此表示赞同。 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根子上本就是天启这个皇帝自己造成的。 竟如果不是天启不理朝,只信任张,也不会让大家因为张国舅不还朝而心慌。 如果天启这个时候愿意自己站出,承担起一个决策者的责,官僚们自然也不会因为张贵不还朝而无所适从。 毕竟无论大明接下来的路是走正路还是走(本章未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天启出关,朕要亲自去请张国舅!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歪,都得有一个人来决定怎么走才是。 所,温体仁这么说,官僚们皆上了奏疏请求觐见天启。 “什么事你们制策司的几个不能商议着定,然后让张卿来向朕禀报?非要来打扰朕!你这老,非要来扰朕清静!” 天启在又被魏忠贤打扰,就颇为恼怒地责怪起魏贤来。 魏忠贤只得如实禀道:“皇爷息,非是奴婢不道您忙着为天下万民谋实学之福祉!而,虽然您有谕旨在,制司议定后再由国舅爷来禀,但现在的问题,国舅爷一直未还京,许多政事也就耽搁,尤其是平定建奴封赏和海煤矿分红的,这两件事一直悬而未,人心已经惶惶起来。另,就是国舅爷封王之,臣们虽已认为以国舅爷之功勋封王也的确算实至名,而当封而策励后人!但这也还是得皇爷您亲自定才行)” “群臣们真愿意让张贵封王?” 启问道。 魏忠贤点首:“请旨的奏疏都在呢。” 天启听不怒反笑:“他果然精明。” 说,天启又问道:“张国舅现在何处?” 忠贤回道:“在华岛。” 天启点首:“想江华岛不是很,朕也想去看,下道,朕要东,顺便去尔浒告慰昔日为大明平叛事业壮烈牺牲的将士!无论是在当年的败仗中阵亡的还是在如今胜仗中阵,都应该被铭记!为皇明抛头颅洒热血,皆永垂不朽!” 魏忠贤没想到天启要东,也就不由得问道:“皇爷是也要去江华岛见国舅爷” “怎,天下臣民不想让朕去把张卿请回来?难不,们真以为朕出实验,亲自去御门听,能真的让大明长盛不衰?韩昌黎有,术业有专,朕最擅长乃是为帝,最喜欢者乃是做技艺之研,前者让朕知道该用当用之,后者让朕知道朕应该么有意思!” “他张贵能率性而,不从天下为官者;朕又为何不能率性而,不从天下为官者?” “只,这天下到底是朕的。而这天下走到现在这一,也有他张贵的推动,虽说主因在,是朕不顾文臣反,一反文臣所警惕之外戚专,用了外,但大明到现在这一切的的确确是他张贵设计,,他能这么一走了之;” “而也需要朕去跟他谈,谈谈让朕的天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不把的太子和天下臣僚育出,怎么就好意思撂开手?从此不闻不问!而真想让大明回到从前那个只尊理学、禁海封闭、视汉人百姓为牛,不提民族同胞只替臣父子的天下?” 天启说了一大堆,就对魏忠道“快去!朕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所以已经把该暂停的实验都暂停了!” “是!” 魏忠贤忙应了声。 明朝大祸害. 庭外有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精书】,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天启出关,朕要亲自去请张国舅! 第四百三十七章 士大夫们还没长大?教育他们! http://.biquxs.info/ 江华岛。 此时与黄斌卿等一干西厂官将欣赏着高丽女子舞蹈的张贵正浅饮着酒,满是惬意。 江华岛本是朝鲜王族在战争危机临近时的避难之所,故而这里有现成的宫殿,一应道路交通也都齐全,农业也很发达,还有满足朝鲜王公贵族需要的各类手工艺人和乐工。 而且,江华岛本就在汉城也就是后世韩国首尔附近,气候宜人,与汉城相隔很近,虽说是海,但其实相隔处狭窄的跟河差不多宽。 所以,张贵这里暂时休憩,倒也不算是在荒野蛮荒之地受苦。 “老太爷和夫人他们还有多久到?” 不过,在这里待着,唯一让张贵挂念的就是他自己的家卷。 所以,张贵也就在这时问了黄斌卿一句。 黄斌卿回道:“刘宗敏已经先派了人出海来报,已经在来的路上,朝中官员没有阻拦老太爷和夫人他们,甚至陛下还下旨着各州府护送,皇后娘娘更是降慈谕派人骑快马送了人参等,还派了吴御医来,说是给督帅您疗养用。” 张贵听后点首。 他对此朝中的反应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他清楚,现在大明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都很需要他,也都不会跟他的翻脸。 “这样看来,我们没必要再去鹿儿岛,暂且还可以先在江华岛待一段时间。” 张贵因而言道。 于是,张贵接下来也就真的没有再继续去别的地方熘达,而是只待在江华岛,整日间只让戚盘宗安排一些工匠在这里凋刻各类汉家名家诗词的内容于当地石头上,还凋砌一些着名汉家人物,涵盖军事文化与科学等诸多方面,如岳飞、李白、杜甫、苏轼、戚继光这些人。 张贵相信只要这江华岛能一直是大明的,那就不用担心将来高丽会以此为由说这些人杰是他们国家的人杰。 而张贵这样做其实就是想坐实这里将来变成汉家土地而已。 就在张贵于江华岛闲居后没多久,张国纪和商景徽这些家卷也乘船到了江华岛。 “夫君!” 商景徽见到许久未见的张贵,自然是小别胜新婚,欢喜异常。 而张贵也笑着在她犹见风韵的少妇脸上多停留了几眼,然后才过来向张国纪行了礼:“父亲!” 张国纪却有些不开兴地转过了身,问:“你是真打算要弃国弃君弃祖宗,让我们到这孤岛上来,跟你一起过主动流放的日子?” “父亲难道觉得这江华岛不够好吗?这里也有重楼玉宇,更有广袤良田。且用的也是汉字,另外不出几年,相信也人人能说汉话。” 张贵言道。 “别说这里,就是京师,我也都没觉得有太康好,汉人要讲究个落叶归根的!” 张国纪说着就又道:“你现在和朝廷这样闹,真要是陛下不让你我回去了怎么办?” 张贵道:“可父亲应该明白,如果儿子不这样跟朝廷闹,那将来等着儿子的就是早晚会被朝廷那帮别有用心或自私自利的士大夫给出卖!就像他们出卖岳飞、于谦、张居正一样。当然,儿子可能比不上这几个人,但是,纵观整个秦以来的历史,就没几个功高震主者能有好下场,尤其是外戚武臣。” 张国纪瘪了瘪嘴:“我也想过这些,所以还是跟了你出来,但现在朝廷其实还没有说不容我们张家的意思,你不知道,因为你不回京,整个朝堂内外都乱套了!连定国公、武清侯他们都来问我,说你何时还京,你不还京,他们觉都睡不着!” “正因为他们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在这个时候讨价还价!” “不然,等我还京,就得掉进他们挖好的陷阱里去!一个个都想通过吹捧我来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利益,进而到后面,把社会因此腐化而产生的所有危机都怪罪到我一人头上,乃至让天子或者是将来的天子认为除掉我就可以解决朝廷一切问题,甚至还将除掉我作为天子拨乱反正的功绩!而借此再吹捧天子,亦或者是某个权臣!就如除掉严嵩的徐阶,一改王安石新法的司马光。” 张贵说到这里就冷笑起来:“这套把戏,被我华夏的官僚们已经玩了上千年,他们没腻,我自己都已经腻了!” “他们真以为我想回去受他们的吹捧,看他们在我面前跪拜摇尾的样子?儿子现在只想让他们长大一些,不要把精明用错地方!而学会应该把自己的聪明放在谋局于全球这件事,布局于百年之后的事上面!” “如此周而复始,真正是实现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张国纪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儿子:“你怎么这么看天下士大夫?不说别人,就说你岳丈,难道也是别有用心或自私自利的人,你们清丈令岳丈家族的田,乃至后面又让其分田于民,人家都是积极配合,说这是善政,还在自己族人面前替你说话,乃至还举贤不避亲,说你虽是外戚然亦工于谋国。” 商景徽在一旁听张贵说他回京就要被天下士大夫坑害时,还说士大夫们都需要长大成熟一些时,倒忍不住掩嘴一笑,而在听见张国纪问张贵如何评价自己父亲时,倒也认真听了起来。 张贵这时则说道:“岳翁自然不必说,大公无私之臣!但他个人的形象不能代表士大夫们的普遍形象,父亲,你是个积古的人,比儿子见识广,应该清楚这世道上,饶是读书人,也是虚伪自私的多!” “而士大夫这个阶层也注定了他在追逐名利上是难以遏制的私欲,真正能战胜私欲的人少,海瑞或许算一个,再加一个我岳翁,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便有的士大夫战胜了私欲,不重名利而恪守儒家圣人之道,但也会走入另一种极端,即过于清高,而趋于迂腐,认为凡是圣人的道理不能质疑,凡是祖宗的东西就不能反,乃至认死理到只要是外戚就容易乱政,是宦官就容易惑君,是权臣就容易擅权!明显岳翁不是这种人,不然也不会与我们结亲。” 商景徽听张贵说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看向张贵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张贵则与张国纪并立站在夕阳下。 张国纪没再说话。 显然,张国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反驳张贵。 商景徽见此也就趁机打破尴尬:“父亲,刚才您身边的人来说,药熬好了!去服药吧。” 于是,商景徽就搀着张国纪走了。 不一会儿,商景徽就在送走张国纪后,来了张贵这里,给张贵端来一杯枫露茶问道:“没想到,夫君对家父倒是颇为高看,只是妾身想问,夫君是否也觉得家父也还没长大?” 张贵听后回头看了一眼。 商景徽则展颜一笑:“说呀!” 接着,商景徽就把伸出水葱儿般的食指往空中一划,就贴在粉腮处,笑问:“难道真被我问着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士大夫礼请张贵回京,甘愿为学生! http://.biquxs.info/ 「你说呢,如果他们已经长大,就不会因为为夫不回京而慌乱了。」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后,就意味深长地说了起来。 「妾身也没想到,他们会因为夫君您一直未还京而慌乱。离京前的几日,他们许多人都会来府里打探,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商景徽说着就拧了一下娥眉说:「但想来,他们当中不少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皆是两榜进士,不说别人,卢分宜、毕临淄这些人皆也算是有能为的,结果没想到,都因为夫君您不还朝急的不行,到最后都要亲自拦我们的车驾了!」 商景徽说着就梨涡浅笑一下。 张贵则笑道:「这其实也怪不着他们,不是他们不聪明,是因为古人只教了他们如何通过处理内部君臣百姓间的关系来实现国泰民安,却没有教他们如何通过调动外部各自资源,包括外夷人口,来实现国强民富。你看看,无论是孔圣人还是孟圣人,都是教的对内执政的道理。所以,他们哪里会知道怎么去统筹外部的资源来强大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商景徽点点头。 张贵则继续说道:「就如这瀚海的煤矿,除了为夫知道怎么把这些煤矿变成富国富民的真金白银外,他们就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天会因为他们素来忽视的奇技yin巧而发生大的改变,饶是他们知道奇技yin巧有大作用,也不知道发生改变的方向在哪里,这不是个人智慧的问题,这是个人认知局限的问题。」 「那夫君为何就知道呢?」 商景徽问道。 张贵笑道:「这你得问上天!」 商景徽愣了一下,莞尔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侍女来报说,陈子壮来拜。 张贵听后便忙侍女传话让陈子壮在外间书房等候。 不多时,张贵就来了陈子壮这里,看见了陈子壮。 两人对视一笑,似乎没有因为此前的一些分歧影响彼此的关系。 陈子壮先行起了礼。 张贵也回了礼,且先说道:「还以为公不会来,没想到吾一请,公还是愿意远渡重洋而来。」 陈子壮道:「本不欲来的,也本不想再跟国舅爷您再打交道。但奈何,我士大夫现在的确离不了你这位任性而不把朝廷和天下士大夫放在眼里的张国舅!」 张贵道:「公倒是直率。不过,公可有想过,为何你们离不了我这个外戚,反而我这个外戚能离得了你们?」 「这正是我要来见你的道理之一!」 「一则是受袁公、卢公之请,真诚来请你回京;二则就是要请教一下,大明走到现在这一步,怎么我们反倒是离不了您这位国舅爷!」 「想我朝中衮衮诸公,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个不是家学渊源,哪个不是宦海多年,哪个不是睿智明断?怎么就偏偏没了你国舅爷就六神无主起来!我等鸿胪唱名,本是好男儿,只有傲气,结果如今不得不礼请你张国舅回京!」 陈子壮实诚地言了一句后,就起身拱手对张贵作揖:「请赐教!」 「公先坐下。」 张贵先指了一下客位,在陈子壮坐下来才言道:「不是我非要给你们上课,只是你们这些羽扇纶巾之辈才是如今天下的主宰者,不给你们上课,整个民族就没有未来。首先,君王需要你们去教导与规谏;其次,百姓需要你们去教化与启智。」 陈子壮点首。 「但你们当中的大多数,却是一群只会把君主昏聩亡国怪罪于女人,或者对于暴君权臣只知诛杀不知审判,乃至把礼法名节看得比民族苍生利益还重而只图自己保全爽快的人,真的是长大了学会如何去解决()问题的人吗?怕只是只会去解决产生问题的人吧?」 张贵问了一句。 陈子壮笑了笑:「国舅爷还真是一针见血!」 张贵道:「所以,我这次这么做就是为了教教你们,给你们上上课!让你们学会自己去处理问题,而不是依靠谁,利用谁,然后再去解决谁来掩饰自己不能解决问题的低能和愚蠢!不过,到现在,你们明显还没静下心来,想着该如何去解决,而是只知道撒泼打滚,闹着要本太师回去,就是没想过自己去长大,去担当!」 陈子壮再次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地看着张贵。 张贵把二郎腿一翘:「难道本太师说错了吗?由西厂统一收税是我提出来的,军队国家化是我是提出来的,不独尊理学让各家学问杂用之也是我提出来的,乃至迁移流民于海外来转移内部矛盾也是我提出来的,发展工业也是我提出来的,你们就习惯性地等着别人把改制的方略拿到你们面前来,然后分析分析,就没想过自己去怎么改。就像青蛙一样,非得别人拿棍子在屁股后面戳一下才会跳一下。」 陈子壮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您没说错,要不是您,我也没想过完全可以把大明的内患让全世界去买单,也没想过原来把庶民组织起来会发生这么大的作用,更没想过要去验证雷电是不是真的能分忠女干,是您国舅爷在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认知。」 张贵道:「这也不怪你们,主要是圣人没教你们这样去思考。圣人只把自己的道理教给了你们,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结果没教你们去如何分析为什么是对为什么是错的方法。所以,你们遇到问题就习惯性地等一个圣明的人来告诉你们该怎么做,或者照着圣人的话来做。」 「国舅爷您没说错。不过,您这这次也算是的确给天下人上了新的一课。」 陈子壮说着就言道:「原来功高震主还可以这么做,可以据他国膏腴之地为己有,然后做远离朝堂的自在人。」 「什么他国膏腴之地,这里在汉朝时本就是我汉家土地!再说,这世界上的土地哪里有主,不过是谁能占之谁就能为主,如果占不住,就算现在是你的,将来也不一定是你的。」 张贵驳斥起陈子壮来。 陈子壮只得点头应道:「你说的是!算鄙人说话有误。」 接着,陈子壮就问道:「那您何时回京,给天下汉人上上课,让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让瀚海的煤矿变成银子?」 说着,陈子壮就拿出一沓私人信件来:「这些都是朝中诸公托我给您送来的私信,皆是劝你回京的。」 张贵道:「等陛下来吧。陛下应该会来的,有些事我需要和陛下再聊聊再说。」 就在这时,戚盘宗走了来言道:「有锦衣卫来岛,言陛下已往江华岛来面谕江华岛群臣。」 新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天启亲自来接,张贵回京! http://.biquxs.info/ 「这岛真好啊!有琼楼玉宇,也有好风景,关键是还能在这里见到这么多汉家碑刻,离中土也不远。难怪你张卿家会选择在这里养病。」 天启算是第一个到江华岛的大明皇帝。 而天启在到这里后,就也看上了这里,而也因此对张贵说了起来。 张贵则道:「回禀陛下,这里本就曾是汉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天启点首,又道:「虽说如此,但为何你说要租借,朝鲜就毫不犹豫地租借给了西厂?如今想来,你们西厂在海外实力的确不可小觑,都可以挟制一国了。」 「虽说如此,若非陛下,哪里有今天的西厂。」 张贵回道。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朕可没有想过有一天,让你可以因为西厂就能弃社稷苍生于不顾,而恣意逍遥地在这海外之地,王法管不到之处,过起自己的生活来。你这样,让朕和满朝文武还怎么指望着你一起让大明的盛世绵延下去?」 天启话中带讽地问道。 张贵也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天下之大江大河不会因为没了谁就不会流,天下之大山也不会因为没了谁就要倒,何况,这天下是陛下的,真正替陛下治天下的也是满朝文武,臣不过沧海一粟,哪里就会因为臣不回京,而让大明的盛世不能绵延下去,何况臣又不能像陛下一样千秋万代地活着。」 「朕也不能!」 天启突然严肃地回了一句,道:「你不相信那些奉承话,朕也不相信,人生活不过百年,饶是天子也是如此,额,不对,以本朝看,为天子者,反而多活不过自己臣子。」 说着,天启就问着张贵:「你真放心这么一走了之后,然后朕将来也两腿一蹬后,大明就能指望着东宫和那他的那些先生们把九州生民治理得好?」 「何况,现在还不只是九州之内,自你张卿把整个九州的问题与宇内万方的人丁土地皆联系在一起,将尊卑以人伦始,变成尊卑以文明论后,又有哪个王侯公卿知道该怎么去以宇内万方之资源独惠我大明一方?」 张贵道:「不是早已有方法了吗,把同一文明的当人就行。」 「哪里那么容易!」 天启呵呵一笑,回了一句后,就对张贵说道:「比如在瀚海开采出来的大量煤矿,怎么变成银子,工业司是用不完的,取暖也用不完,总不能让天下汉人拿煤矿当钱财使吧?」 张贵言道:「办法总是逼出来的。臣认为,只要他们肯想,总能想出办法来,实在不行,先分煤。不过,臣的确有自己的解决之道。不然,臣也不会许诺要订购大量的煤,也不会买下陛下的蒸汽技术之利。」 「果然你有解决之道。既然你有,朝廷上下自然就要先指望着你,先不去自己想。你回京吧!」 天启言道。 张贵摇头,旋即道:「他们不能一直指望着臣。而且,臣也不想在将来没有用处或者说用处不大时再被抛弃,而且会被抛弃的连点体面也没有。」 「你说该怎么办?神庙当年怠政二十余年,天下臣工,无论忠女干,皆无所适从,以致于国家疲敝,白弊丛生。你虽不是帝王,但竟也学皇祖父这样,把天下撂开手,天下臣工也慌张无法,你就不担心他们会祸害的百姓更糟糕?虽然是朕选择了你,但大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你出的主意,你不能不管!」 天启道。 「那就要一切说明。臣可以为海宇升平再尽一份力,但也不能一直带着他们。臣不想学诸葛武侯,诸葛武侯倒是鞠躬尽瘁,结果他一走,蜀国从此大衰!所以得有个限期,臣体体面面的去做他们的先生,将来也得体体面面的离开。」 张贵回道。 ()「不想学诸葛武侯,敢情在你这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是应该有的?」 天启是真没想到张贵的想***这么特别也这么直接,竟然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对他的器重与礼遇,而有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张贵道:「陛下见谅,臣还没那么伟大,做不到完全心底无私,让臣单纯自觉把自己视为燃料,为天下燃尽余生,温暖世间,此是圣人才能做到的。而臣,不过一凡人而已,臣从没对自己有做圣贤的要求,也希望陛下不要对臣有这样的要求。」 「亦如你也没有对朕这样要求,朕不理朝政,让你这个外戚替朕独揽朝政,你心里也没觉得朕这样做不对?」 天启问道。 「有怨,但的确没有觉得陛下这样做不对。」 张贵回道。 「为何有怨?」 天启问道。 张贵直言道:「您倒是可以因此一心只做自己所喜之事,不受打扰,而臣却不得不天天于桉牍间劳累的身心俱疲,偏偏好处,你还得到的最多,想想都不公平!」 天启大笑起来:「你果然对朕脾气!不像那些臣子,明明是因为政务疲惫,想回去抱老婆孩子,过逍遥自在的生活,非说是为回去奉养双亲,乃至又说自己的老眼昏花、齿松发白,不能自已,恐误朝政,所以要回去,结果朕让锦衣卫一打听,回去没几年就添了好些个新儿女出来!」 说着,天启就主动询问道:「回京替朕教东宫和天下臣工到太子大婚后怎么样,只要太子大婚之期一过的第二天,朕亲自送你出城!」 张贵道:「行!请陛下下诏明确告于天下。」 于是,天启接下来便下了一道诏旨。 诏旨内容是,张贵以平定建奴之功,封为东平王,世镇旅顺,但因社稷初宁,百业待兴,东宫年少,故需在太子大婚之前,仍兼制策司总理王大臣之官,掌制策司,且言明总理王大臣只张贵任,太子大婚后,即撤掉该官职,以为临时之用;而太子大婚之后,张贵可直接出关去旅顺就藩,不必请旨,拦着皆可视为抗旨忤上。 如此,张贵才开始正式返京。 随着张贵愿意返京的消息传到京师,京师文武大臣们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百官们而言,张贵这次任性,算是真的给他们上了一课,他们都没想到,在大胜归来时,还可以这么玩,而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天子竟给张国舅规定了辅政的时间,而这让他们不禁又有了些不安。 但无论如何,当得知国舅张贵总算要还朝,官僚们还是开心的,就像孩子总算等到母亲回来一样高兴,一时间瀚海煤矿的股价应势上涨。 新 第四百四十章 敢建生祠?枭首示众! http://.biquxs.info/ 不过,张贵回京,也有不高兴的人。 砰! 一盏茶被范文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气什么?!」 刘廷元之子刘时远问着范文程,又道:「你不是也一直希望他张国舅能还朝吗,接受百官奉承,进而为天下所忌吗?」 「我是想让他还朝,但我没想让他张国舅以这种方式还朝!」 「天子亲自渡海来请,还正式下诏只辅政到太子大婚之日!这算什么?是不是说他张国舅完全可以在将来更名正言顺的抽身而退?」 「另外,现在天子特地下诏让他辅政,是不是就说明,他现在回来把持朝政大权不是窃权,而是奉天子诏旨行事?这样一来,将来君主要想治张国舅一个篡权之罪,是不是还得考虑当今天子和整个皇统权威的颜面,进而不好对张国舅太过于绝情?」 范文程问到这里就犹切齿言道:「这个张国舅,好一个以退为进!我还以为令尊为其建生祠就真的能使其更加骄狂,进而智昏,进而真以为天下舍我其谁,而挟功自傲,操纵权柄,直到为天下人忌恨!结果呢,他却先以退为近,给天下官僚当头棒喝,让天下为官者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离不开这位张国舅,而求着他回京理政,连带着天子都要亲自来。」 「你没说错!从天子这次能顺利东巡,顺利出海来江华岛,未被百官所阻一事就可以看出,朝中百官是真的希望他张国舅能还朝。这一下子,百官就主动把自己放在了求国舅爷的位置,而不是国舅爷求他们奉承他的位置。」 刘时远说着就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你的话,让家父去建什么生祠,人家张国舅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是范某的错!范某思虑不周,依旧低估了这位国舅爷的手段。」 说着,范文程自己就先情绪激动起来,把手往茶几上一拍,起身道:「但谁能想到,他会这样做?先去旅顺,再去江华岛,扬言朝廷再劝他回去,就要去鹿儿岛,然后是琉球、鸡笼!谁能想到?纵观古今,哪个权臣能想着在把局布在四海之外?!自有他张国舅,天下的权谋手段真是大变了!」 刘时远见此不得不主动安慰他:「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的确是没有想到,就连家父不也觉得你的建议很好才决定做的嘛,可谁知,他张国舅自有成算。」 「令尊这下子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枪打出头鸟。他国舅爷现在是为天子召回京师理政,就与古时宣麻拜相一样,名正言顺!自然也用不着去靠谁来建生祠的方式拥戴他。他大可以依旧代行天子之权,令百官诚服。但是,人往往是欲壑难填的,他张国舅不想做天下的奴才,那迟早会被天下人所抛弃!」 范文程说道。 刘时远点头:「是啊,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也进京去!一为令尊奔走;二找寻机会钻营,想办法增加天下人对他张国舅的怨气!」 范文程说着就又道:「他张国舅好算计,让天下官员皆因为他主动要求封王而跟着要加封,明面上天下官员对此肯定不说什么,甚至会说张国舅好名位,但背地里肯定都是欢喜的,不会有什么怨言。而等他解决了瀚海煤矿,真让天下人发了财,那自然就更加没有什么怨言了。但是,这就完了吗?我就不相信,他张国舅能一直让天下官员满意下去!民不加赋而官更富,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 的确,张贵回京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为他建生祠的刘廷元枭首示众。 不是张贵不知道这世上唯利是图的小人居多而故意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天下的君子们,而是他有更利己利国又利民的方式去利用天下小人唯利是图的心做一些事。 而()小人又是不用怕得罪的,只要将来能让其有利可图,他可以把你侮辱他的任何行为都抛到脑后。 所以,张贵也就干脆先杀了刘廷元,不让小人们以这种方式来讨好他。 不过,张贵这么一处置,倒也的确断了天下许多官员通过为张贵建生祠希图幸进且捞钱的路。 山东巡抚李精白就在知道刘廷元因为张贵建生祠而被诛杀后,忙对自己的家人吩咐说:「立即传话回济南,把为张国舅建的生祠砸了!捐建生祠的银子也给百姓们退回去。」 「生祠砸了也没什么,但银子真要全部退回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给了那些穷人做什么,让他们有机会好吃懒做?」 其家人问道。 李精白怒道:「让你去你就去!免得到时候被人查到,本抚为他张国舅建过生祠,而且还因此加征过百姓银子。」 「是!」 这家人不敢再说什么,忙答应了下来。 而张贵杀刘廷元,阻止天下官僚为他建生祠自然也得到了朝野内外的正人君子们的称赞。 但正人君子们的口头称赞除了利于张贵将来的名声外,意义自然不大。 毕竟任何时代的人都是更看重经济利益,在乎的是自己的钱包有没有鼓起来。 所以,张贵在杀了刘廷元后,更关注的还是这个问题,即如何让大明大到国库收入,小到普通百姓的收入,都能得到提升。 张贵认为他在天启朝主持的变法革新之所以比王安石的成功,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他是既要国家收入增加,也要百姓收入增加。 而这也就注定了张贵不仅仅是切好蛋糕还要做大蛋糕。 当然王安石没有想到惠民,是因为他所受的教育认知有限。 毕竟在传统士大夫看来,民众不饥不寒就已经算盛世了,没有必要还要其富贵,更没必要让其追求更好的幸福。 何况在传统士大夫看来,民不加赋则民自富,而不会知道如果不做大蛋糕即便民不加赋,民也不一定能自富。 话转回来,张贵为解决这个问题,这些日子也就一直在关注蒸汽机车的问题。 「孙公,可以启动了吗?」 张贵此时正问着为眼前的大明第一辆蒸汽机车进行上路检验最后一道检验程序的工部右侍郎孙元化。 孙元化拿着手里的扳手,又瞅了瞅眼前的一处零件后,道:「回殿下,可以启动了!」 张贵听后便命道:「启动!」 砰! 随着一声枪响。 就突然传来曾的一声,大量白色水汽从机车车顶喷了出来。 新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启大喜,下旨封爵加官! http://.biquxs.info/ 而在之后,张贵就亲眼看见,这辆蒸汽机车开始向前移动起来,金属在滚动时传出来的碰撞和摩擦声,一时如动听的梵音一般出现在初冬的寒空中,让张贵顿时就觉得有一阵暖意涌入了心底,把寒气都驱散了出去。 孙元化也兴奋地看着这一切,两眼忍不住地滚出了热泪。 “动了!真的动了!” 在场的其他技术人员 “三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看到您,只不过是因为殿下这次立了大功,遭人嫉妒罢了!”现在毕竟是在宫里,苏公公也不敢说的太大声了。 自从那天在玉琼宫见过南宫月以后,已经连续十多天,瑛凌侯府一直大门紧闭。 陆军机动作战部队在进行高原作战的时候,必定是会参考该营的经验的。 有的人咬着牙挺过了几分钟感觉上稍稍好受了一些,有的人则不然,是时间越长越难受,比如张晓然。 一个黑影在平丘城无数房屋的楼顶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那样敏捷的身手,就像传说中暗夜里来去无踪的鬼魅。 四十九艘战舰全都掉转方位,这让监控摄像头前的梓木微微一皱眉,这些家伙想要干什么? 但是现在叶白所需要的只这北斗七杀阵对于空间和天地元气的干涉罢了,而且镇海军的战舰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全都退去,他自然是不需要一直关注着阵法。 “什么玩意?”柳非月眯着眼睛,这绝对是这首诗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而如果将王家推出去,那这两个家族就没有了插手的资格,起码明面上,没有可以插手的理由,而暗地里,这东西即便由叶府去卖,暗地里也会受到许多阻挠,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的。 “这……他不会真的听见了吧?”石秀原本红扑扑的脸这下变得更红了。 见八公主美眸含怒,自家娘子眼里也有一簇火焰,顾明玥哪里还坐的住。 六月上旬,气温慢慢升高了,室外练习的黄金时间即将过去,迎来的将是漫长夏季的酷热阳光。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那双灵动的眸子失去往日的光彩,苏锦璃还是心一揪。 紧接着老奶奶把她们让进屋子里,屋子里有些脏乱可能是因为老奶奶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好的原因吧,老奶奶让她们坐在一张不算干净的餐桌边。 夜衣衣说完这个话,还故意将垂落脸上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这样的一个动作,让她那芭比娃娃般精致的脸直接展现了出来。 羽兮问我要等多久,我怎么知道,盘桓山受五色神光照耀,连昼夜都没有,对我来说一百万年和一天没有什么差别。 好端端的去祠堂做什么?楚家的祠堂是用来罚人的,刘东一直都很清楚。 此刻上面斑斑驳驳地印了许多的吻痕,全是他的杰作,仿佛在炫耀着方才在浴室有多激烈。 火鸦长老的诸多手下都以为是火鸦长老被恒彦林的话语影响了,实际上火鸦长老之所以会浮现出这么挣扎的表情,是在挣扎着到底该不该相信恒彦林所说的话。 舒陌回到店里的时候,程锐看到她时,露出一抹诧异愕然的样子。 扬了长孙无垢之名,就是扬他李世民之名,也是为大唐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真的好冷,周轩忍不住冷颤了一番,还来不及看那人镜片下的神情,那只手就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传统真的意味着落后?古人可知蒸汽?! http://.biquxs.info/ 天启和张贵都没想到范景文在跟着体验了一遍蒸汽机车后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谏言。 不过,张贵对此倒是没有感到有多奇怪。 因为历史上,晚清出现蒸汽火车时,也有清朝的儒臣对此感到害怕,言其会震动东陵,冒出的烟尘会坏了天上紫气,影响国运。 虽然范景文在历史上很有风骨,但作为儒臣,他也难以避免地对新事物感到一种不熟悉的恐慌感。 事实上,不只是范景文一人这样想,倪元路这些东宫属官此时也都有这样的担忧。 好在天启是一位副业为研究科学的皇帝,准确说,这副业几乎已经变成主业。 所以,天启更注重用实验的方法去验证,尤其是在用雷电实验证明雷电不分忠女干后,就更加让他坚定了只有实验所体现的结果才是客观规律后,也就言道:「会不会震动龙脉,得实验一下才知道,如果真会震动龙脉,祖宗会给朕托梦的。」 天启这么说后,范景文等才不好言语。 张贵则又道:「陛下说得对,具体而言,龙脉会体现在地利上,而地利之体现莫过于农,故臣认为不如在铁道附近的农田里选取一亩农田为试验田,再在别的地方,听不到机车声音的地方选一同意肥沃程度的一亩农田为对照组,看看农作物产量受不受影响,就可以知道有没有影响龙脉与风水。」 「甚好,就这样做!」 天启言道。 范景文见此无法再说什么,也没明显愿意由朝廷去做一实验。 对于他而言,眼前这不用牛马拉就能在铁道上行进的庞然大物还是让他有些感到太过惊诧。 一向受儒家教育的他骨子里有崇古的思想在,尤其是对古圣人古明君很是崇拜,认为为君为臣都应向古人看齐,而他现在也就在想,古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车。 范景文现在很想回去翻翻古籍。 与此同时,他现在很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翻遍古籍要是没有这种不以压迫人力畜力来实现前进的机车,那是不是说明崇古是不对的,也就是说古不如今? 倪元路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担忧,担忧传统的东西真的是不值得被追崇的事物,而是应该被摒弃的落后事物,而今人就是应该要革新。 没多久,温体仁、毕自严、钱象坤这些朝中重臣也受天启之命来了西山的蒸汽机车试验基地,体验蒸汽机车。 而在体验了蒸汽机车后,温体仁和毕自严这些人的三观也受到了崩溃性的影响。 毕自严甚至还因此主动问起了礼部尚书钱象坤:「大宗伯,您博古通今,可知古人可有提到过这类不用牛马或人拉的车?诸葛孔明可有造过,还是鲁班?」 钱象坤摇头:「皆未有所闻。」 毕自严听后神色严肃起来:「这么说来,古人并不比今人厉害?这世道真的是应该革新才是。」 「这是怎么说?」 钱象坤勐然一惊,追问起毕自严来。 毕自严回道:「您想,在国舅爷还京前,除了平定建奴的封赏外,最急需解决的大事是何事?那便是瀚海煤矿开采出的大量煤矿如何变成银子的事。而我们这些儒臣,没一个有办法,只能请国舅爷回来,兑现约定,购下这些煤矿,结果国舅爷真的如约购下了这些煤矿。原来,到现在吾才算明白,国舅爷大量采购瀚海煤矿的煤,是因为知道有这种吃煤的机车要出现!如果古人不知此车,是不是就说明古人也不会解决此事,到底还是要靠今人?」 钱象坤听毕自严这么说,也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不由得道:「这么说来,今人倒是比古人更有能为?天啊,难怪我数千饱读诗书之文臣,如今还需要他张国舅一外戚来主()政!」 「不过,大家读的都是古圣贤书,为什么殿下会知道这可以吃煤就能自己动的蒸汽机车,而能解决天下运兵运粮之问题,亦能使有煤无粮之地亦成宝地的?」 毕自严到底是善于管钱粮的官员,脑子比钱象坤这个只善于论礼谈经的礼部尚书灵活些,也就很快就又想到为了什么张贵知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关键性问题,在毕自严看来,他们这些士大夫肯定在所读的书上要比这张国舅要多一些的。 钱象坤也点首:「这才是令人费解之处。」 毕自严这里则已主动朝张贵这里走来,躬身一拜:「还请殿下赐教,为何殿下知此世上会出现此器物,竟以烧煤为动力,而非车马人力为动力。皆是读古圣贤书之人,何以独殿下具此慧?是殿下读过吾等未曾读过的孤本,还是说这是殿下自己所悟?」 张贵见毕自严问得认真,也很认真地回礼后,道:「非是孤从古人之书上看见,而的确是孤自己所悟。但也不能说,古人之书就真无助益,不然,也就不足以回答为何公饱读圣贤书而不知,而孤却知道。」 在一旁的其他文官也都在听张贵这么说后颔首。 毕自严也因此再次行礼:「故要请教。」 「这跟孤不从科举有关,正因为孤不举业,故而孤读书很杂,非只看儒家一家之学,吾还看《九章算术》以及《梦溪笔谈》诸书,故而有所感,再加上当今陛下已实现用烧煤之蒸汽抽水而利农业后,也就想过能否用烧煤之蒸汽驱动车轮进而使车不再只靠人畜带动。所以,准确来说,今日能有蒸汽机车,皆因我们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这与张子的继往圣之绝学并不冲突,尊古不仅仅是继承古之学,还要发扬,还要在此基础上有新的突破。」 张贵回道。 首辅温体仁知道张贵这话的意思,也就总结性地道:「殿下此言可谓醍醐灌顶,就应该如此,要不断革新,要敢于革新!要博采众长。幸而本朝如今之科举,不再只论一家之学问,故盛象远追尧舜,亦政通人和也!」 毕自严虽然知道温体仁是在奉承张贵,但也无法反驳,而只点了点头,且还发散思维道:「煤能为机车之动力,而吾也曾拜读过《梦溪笔谈》,知其有石油一物,照如今看来,煤能为车载运输所需之动力来源,则石油是否也可以在将来为车载运输之所需动力来源?」 张贵颔首:「或许有,也或者是很有,公可上疏请朝廷设官衙探究此物!」 「正该如此!」 毕自严如自己窥探到一丝天机一般,高兴地回了一句。 「不可!」 而这时,一人喊了一声,有意反驳毕自严这样做,言道:「治国当首在治人选人,岂能徒耗国帑而坏自然?如此恐既干天和也损地脉,有煤足矣,何必再论石油。圣人以节俭为德,吾等正当如此效彷,怎可过度耗竭自然之物?!」 新 第四百四十三章 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儒臣欲自杀! http://.biquxs.info/ 说话的乃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国子监祭酒吴伟业。 吴伟业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蒸汽机车一旦出现,那无疑意味着外虚内实的大明就真的很难再回到以前为政以德的时代。 而为维系蒸汽机车于国于民带来的便利,只怕,大明将不得不尽取天下煤矿之利,进而继续对外扩张,进而迎来又一次大的变化。 人们将从崇尚当地主而变成崇尚当矿场主。 自己这些地主士绅如果不跟着变型,只怕就很难再左右天下。 而如果真让什么石油也体现出煤一样的价值,而出现吃了石油就能自己跑的车,那自己这些地主士绅就会不得不做出更大的转变。 一想到此,一心还是想恢复理学独尊地位的吴伟业也就表示了反对。 毕自严见此直接反驳道:「吴公此言实在是大谬!公当明白,万一天下之煤有定数,则在煤耗竭之前,改以用石油,或者是其他可燃之物。如此,是否可以避免将来煤耗竭而无可替代物进而影响社稷安稳要强?」 「没错!万一将来新探究出的新燃料更为清洁乃至如草一样可再生,自然更好。」 张贵言道。 毕自严听后颇为赞同:「殿下此言实为正理!所以,此钱是应当花的!」 首辅温体仁也因此跟着道:「的确是应当花!未雨绸缪总比临了着急要好,天下事坏就坏在不能未雨绸缪。」 许多官僚皆因此跟着颔首。 吴伟业不得不顺从人意,只得拱手:「是鄙人所虑不周,现收回刚才所言。」 但对于吴伟业而言,蒸汽机车出现,毕自严还要建言朝廷研究沉括在《梦溪笔谈》提到的石油这事,还是让他心里五味陈杂。 因为吴伟业知道,儒家理学独尊的地位至此以后,肯定是再难恢复的。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不读四书的张国舅比他们这些儒臣更善于恢复国力、富天下之民; 而即便论其古人书籍,非儒之杂书如今所体现出的意义却比儒家经学更为有用; 连沉括这个被宋人定为女干臣的着作都要有可能成为指导今人安邦定国的神作。 吴伟业真的很害怕沉括这类人真的要因此立言流芳于后世。 更让吴伟业无法接受的是,他本以为外戚专权真的会令天下大坏,即便奉承与支持张国舅专权的,也肯定是些只知敛财幸进的无耻小人,而张国舅也必然会因此气焰更加嚣张,进而做出更加令人恶心的事来,也开始腐化大肆宠信小人什么的。 但吴伟业没想到,张国舅先阻止了天下官员为他建生祠的行为,甚至还主动急流勇退,而如今回来秉政,却是天下文臣武将主动要求的,不但是天下文臣武将主动要求,还是天子主动请回来的。 甚至不乏像温体仁、袁可立、卢象升、孙传庭、周遇吉这些曾经要阻止张国舅接受帝位的忠直之臣! 而且,这张国舅主政后也的确让大明越来越好,解决了很多问题,平定建奴不说,也真的实现了民不加赋而官更富的目标,关键如今蒸汽机车的出现也无疑证明他张国舅自己也会因为煤价即将上涨而大赚特赚,这种利国利民又利己的理想执政结果居然真的在张国舅这个外戚身上出现! 这怎么能让自有自己士大夫骄傲心气的吴伟业接受? 偏偏张国舅能实现这一切的思想主张皆是跟儒家所主张的思想反着来的。 本来儒家不主张对外扩张,偏偏张国舅要对外扩张。 本来儒家不主张发展技艺,视为奇技yin巧,偏偏张国舅也主张发展技艺。 吴伟业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一现实。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以致于,外面传来的火车声,让他感到异常烦躁,而没觉得那是多么动听的声音,进而失态地推翻了书桉上的笔架、书册等物。 吴伟业则也在暴躁地推翻桉上所有物件时,发现了被他遗落在桉上的一瓶鹤顶红。 吴伟业顿时就盯住了这鹤顶红。 事实上,早在看见雷电实验证明了雷电不分忠女干,而想到将来很难再以天雷炸宫殿这些事来规谏君王后,他就已经想过自我了断,不愿意看见一个他不愿意看见的世界。 但吴伟业一直没有下得了决心。 这次吴伟业决心试试,和这个他不喜欢的大明新世界再见! 于是,吴伟业拿起了这瓶鹤顶红,咬牙用尽力气地抽出了瓶塞,然后准备把毒药送进嘴里。 但在送进嘴里的那一刹那,吴伟业看见了他持有的瀚海煤矿的股票,这些刚为自己带来不少银子,让自己家业恢复不少的股票。 聪明的吴伟业一想到将来煤矿价格肯定会随着蒸汽机车的出现而越来越高昂,而自己持有的这些股票无疑将是比土地收益更大的发财之路,自己吴家也会因此越来越富贵。 一想到自己会越来越富贵,吴伟业最终也就还是没有下得了决心,最终手一松,装了鹤顶红的瓶子就摔了个粉碎,而他则敲起桌子,愤恨不已地道:「名教从此衰也!呜呜!」 「有旨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锦衣卫宣旨的声音。 吴伟业听后忙起身,戴好乌纱帽,疾步走了出来,匍匐在廊檐下:「臣吴伟业听旨!」 「制曰: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国子监祭酒吴伟业学问通达、且年富力强,特除为漠北布政司左参政兼提督学政,负责教化鞑靼人,而倡汉家之学,名教礼仪!」 「遵旨!」 吴伟业没想到自己要被贬去天寒地冻的漠北,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他早上的一番言论恶了张国舅的缘故,心里虽愤满,也只能接受现状。 按理,现在官员北上出关,已经可以乘坐蒸汽机车出行,因为铁道早已先铺设好了一直到宣府。 但吴伟业没有选择乘坐他不想看见的蒸汽机车。 吴伟业有自己的坚持,他决定要做大明最后的一个儒臣,坚持要坐轿子出关,且对自己的随从言道:「今人以煤为燃料,古之儒者以人畜为燃料,吾身为儒臣,自当崇古。」 好在吴伟业只是出关传授儒学,不是参与军政事务,不用急着出关,故而乘轿慢行也没什么影响。 毕自严通过蒸汽机车以煤为燃料进而看到了煤的价值,而因此意识到可能石油这些燃料也有更高的价值。 吴伟业则通过蒸汽机不用人畜提供动力想到儒家要因此衰败。 而对于更多只想到生意的权贵官僚们而言,他们在看见蒸汽机车后,想到的是经营铁路与煤矿的巨大商机。 于是,有权贵已经不满足于手里现有的瀚海煤矿股权,而动起了别的心思。 新 第四百四十四章 拒绝权贵,当大明的家! http://.biquxs.info/ “正因为煤价要大涨,所以这事才不能商量!” 户部尚书毕自严此时就因为瑞王朱常浩突然来向他说想要向皇帝天启求赐瀚海煤矿的股份中属于国库的那一部分股份中的一部分,而希望毕自严到时候在部议时不要阻挠时,而直接表态予以拒绝。 朱常浩也就自讨了个没趣。 他没想到毕自严这么不近人情。 像朱常浩这样贪婪的权贵官僚,毕自严虽然拒绝了他的提议,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放弃。 “殿下何必去找他毕淄川,如今大明是国舅爷说了算,与其找他毕淄川,不如去找国舅爷。” 而也有游走于朱常浩这些权贵门第的士子清客,会刻意迎合朱常浩这些权贵官僚的贪婪之心,且提出一些如何成功敛财于国的建议来。 这时,随刘时远一起投到了朱常浩这里的范文程就提了一个建议。 刘时远也跟着附和说:“范兄所言不错!殿下,宁敲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不如直接去找他张国舅。” 朱常浩有些畏惧地言道:“孤哪敢去找他张国舅。连毕淄川都不给孤面子,何况他张国舅呢?要知道,他张国舅可是连宗室都血洗过的。” 范文程见朱常浩不敢惹张贵,而一心想挑起大明权贵官僚们和张贵之间矛盾的他,只好言道: “王爷说的是,直接找张国舅自然容易碰一鼻子灰。” “以晚生愚见,不如让殿下的亲母周太妃娘娘去找皇后娘娘说情,然后再想办法向劝动国舅爷家的商王妃,让商王妃给国舅爷吹吹枕边风,保不齐这张国舅不答应,毕竟商王妃和张国舅的感情据说一直很好。” “这是个办法!” “即便试不成也不至于招到这张国舅不满,而落了体面。” 朱常浩顿时就一拍桌子并去了西苑。 周太妃在知道自己亲生儿子朱常浩求她劝商景徽让张贵做主同意皇帝把分给国库的瀚海煤矿股票赐给朱常浩一些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对于周太妃而言,朱常浩是她唯一的儿子;何况,她能从神宗皇帝朱翊钧的一个嫔成为贵妃,进而如今成了太妃,全是凭仗着朱常浩带给了她母以子贵的机会。 所以,周太妃这些日子也就天天来皇后附近转悠,以争取见到商景徽。 原来,因为张贵是皇后张嫣亲弟的缘故,所以张嫣也就会时常召见自己弟妹商景徽进宫陪她消磨时光。 毕竟两人都喜欢看书,也算是有共同语言。 再加上朱由校这个皇帝如今几乎是完全沉迷于科学技术研究,使得皇后张嫣生活很单调孤独,也就更需要商景徽去陪陪她。 商景徽这一天也照例奉皇后张嫣召见,来了皇后这里。 只是让商景徽和皇后张嫣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商景徽来张嫣这里后不久,周太妃居然也来了皇后这里。 虽说自从刘太妃和李太妃因干涉外朝政务又压制皇后威权而被强行镇压,连客氏也被赐死后,宫中太妃皆不敢仗着年纪得罪皇后。 但因为皇后张嫣素来为人和气,故而一些太妃还是会常常来张嫣这里闲聊,而皇后张嫣也不会冷脸相待,颇为雍容大度。 所以,今日周太妃又来皇后张嫣这里,皇后张嫣依旧没有生气,乃至于撵人,而是请其入座,令其与所请诸贵妇闲谈。 周太妃因为是抱着目的来的,故而在与在场的诸如妃嫔、公主、王妃、诰命等贵妇闲谈了没几句后,就找到机会和商景徽闲谈了起来,且提到了瀚海煤矿的事,并言说道: “如今陛下的亲皇叔里,就属瑞王子女最多,家里也就最为拮据,好妹妹,都说您是活菩萨,就忍心看着堂堂天潢贵胄之后到现在都还过得不体面不成?” 商景徽有些感到不解,也就笑着说道:“太妃您这话何必当着我说,我不过一介妇人,哪里管得了这皇家的事?” “您虽管不了,但众所周知,我大明朱家的家现在是东平王当着呀!” “您就不能跟您家殿下说说瑞王的事,让他同意把瀚海煤矿的股票里属于国库的那一份,赐给瑞王家一份?” “您不过是动动嘴,救得可是我儿他们一大家呢!” 周太妃说着就拉着商景徽的手说:“算我求您?好妹妹!” “您快别说这话!我可开不了这口。这是外朝的事,哪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敢插嘴的?” “再说,一旦我今天为太妃您破了例,那明日李太妃要是为惠王和桂王来求,我岂不是又得答应?” “漫说,殿下不会依从我,就算依从了我,属于国库的那点股份哪里就够分了?只怕天下人还得说我们这些权贵之家害了天下呢。” 商景徽直接拒绝了周太妃的请求,且直接走到了皇后这边来。 皇后张嫣也瞧出了些端倪,问:“太妃刚才与你说了什么?” 商景徽便将事情原委据实告诉给了张嫣。 张嫣听后柳眉倒竖了起来,接着就在周太妃也走过来时,笑着道:“太妃要替瑞王求赐什么,只和本宫说便是,何必去找商王妃。” 周太妃讪笑着道:“我不过闲聊了一下而已,商王妃既然不愿意也没什么。” 张嫣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但周太妃对此自然是失望的。 她没想到商景徽如此不给面子。 这一日,商景徽因受寿宁公主朱轩媁之邀请来其公主府上做客,探讨诗词。 这本不过是大明上层贵妇间的寻常活动。 不过,谁知商景徽刚到寿宁公主寝居的别苑,就被公主身边的管家婆梁安女给拦住了去路。 “吾是受公主之召来的,为何要拦?” 商景徽也因此问起了梁安女。 梁安女却在商景徽问后冷笑起来:“公主之召又如何?就是驸马爷受召来见公主,也得看合不合礼!” “礼银我已经给了。” 商景徽回道。 她的确给了好处费,也知道大明公主身边的管家婆这里都有这样的规矩,如果不给名曰礼银的好处费,就不会准其见公主,故而她也随时带着这些银子。 “不够!” 原来,这梁安女是和周太妃有亲的宫女,如今在寿宁公主身边当管家婆也是由周太妃向当年郑贵府求的情,如今这梁家女故意刁难起商景徽,自然也是受了周太妃的指使。 商景徽不由得问道:“要多少?” “五千两!”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敢索贿,不怕剥皮楦草吗?! http://.biquxs.info/ 「五千两?」 商景徽没想到这梁安女会狮子大开口,直接要这么多好处费。 这梁安女双手叉腰,抖了抖胸,浸着不屑的笑:「没错!」 商景徽听后皱了皱娥眉,问:「居然要这么多,不怕被剥皮实草吗?!」 「喂!你要给就不给,不给就趁早儿滚蛋!这里是公主府,拿什么王法来吓唬老娘!」 这梁安女陡然变了脸色,直接推搡了商景徽一下。 陪着商景徽一起的小婵见此,忙道:「你大胆!敢推我们王妃!」 「哼!」 梁安女不以为然。 「哟!发生什么事了?」 周太妃因早先受过郑贵妃之托,替其看管寿宁公主,故而也会偶尔来寿宁公主这里看看,以免真的使得郑贵妃在天生怪她。 而恰巧这一天,周太妃就来了寿宁公主这里。 梁安女一见是周太妃来,倒直接恶人先告状,走过来直接跪在周太妃面前,哭天抢地起来:「太妃娘娘,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要不然,老奴就不活了,呜呜!」 「这是怎么了?」 「夫人,你且起来,仔细说说?」 宫中地位较高的宫女一般被尊称为夫人,故而周太妃也就对梁安女以夫人称之。 梁安女便倒打一耙地哭诉说:「东平王府的王妃非要在这时来见公主,我都说殿下已经睡下了,谁知王妃偏不信,还要强闯!」 「你何曾说公主睡下了?再说,我明明是奉公主召来的。」 商景徽辩解道。 「胡说!」 梁安女大喝一声,就又道:「她要强闯,为了公主体面,老奴我自然要拦着!」 「可谁知她却污蔑我,说我这是索要贿赂,还说我硬要贿赂五千金,要将我剥皮实草。太妃娘娘啊,您听听,这世道上,怎的有这么恶的人啊,呜呜!就仗着自己夫君权倾朝野,也跟着横行霸道起来!与其被冤枉得剥皮实草,老奴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呜呜!」 周太妃听后故作惊讶地道:「竟有这样的事?」 梁安女继续哭着道:「老奴还敢撒谎不成,谁会没事去招惹东平王的王妃啊,太妃娘娘您明鉴,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国舅爷啊!」 周太妃此时也怒不可遏地看向了商景徽。 商景徽之前拒绝为她在张贵面前替瑞王要股权的事,就已经让她怀恨在心。 现在见梁安女说商景徽要将寿宁公主身边的管家婆,自己的亲表妹给剥皮楦草,一时也就两眼如喷火一般瞅向了商景徽。 商景徽忙解释着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啪! 周太妃却走过来,直接给了商景徽一巴掌,当场打得商景徽一张姣好的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秋水一样的眼眸瞬间泪汪汪起来。 周太妃则在这时切齿着对商景徽说:「别人怕你们东平王府,我可不怕!无非就是也像逼死刘太妃、李太妃一样逼死我!再逼死我儿子!又有什么!反正现在你们张家就已经骑在了我朱家的头上,小心翼翼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从此就撕破脸!」 周太妃虽然话这么说,但其实她现在敢这么做,只是因为她已经很了解商景徽的性格,知道她是那种温柔且不愿意起纷争的,还因是名门贵女出身,特别注重儒家强调的教养,尊敬年长者,才会在这时如此泼辣起来。 商景徽的确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还拉住了欲再替她争辩的侍女小婵,反而有些自惭且惧地离开了匆匆离开了寿宁公主府。 商景徽回府后也没对张贵说这些,她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事惹得满城风()雨,以致于让更多的人说张贵跋扈,把太妃什么的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这一日,商景徽在又来到皇后这里,皇后因知道商景徽去了寿宁公主府,也就问起其去寿宁公主府的情况时,商景徽才将在寿宁公主府的遭遇告知给了皇后。 皇后张嫣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就问道:「舍弟可知道此事?」 「哪里知道!」 商景徽笑着回了一句,道:「娘娘应该知道,殿下和陛下都是一样的爆炭性子,若是真知道了,可是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也不管和气不和气的,哪怕再背下个暴君权臣的骂名,也要先伸张了王法再说。」 张嫣笑着点首:「你没说错!」 接着,张嫣就握着商景徽的手说:「你不说出来是对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张家得到的圣卷已经够多的了,天下权贵,尤其是宗室,不知把我们张家嫉恨成什么样,文官们也不一定愿意看着我们张家一直这样好。」 「舍弟上次就任性的不还京,就惹得满城权贵官僚不满,我是真替他担心会因此让天下人从此深恨张家。好在,他最终还是给了陛下面子,回了京。」 「但谁都知道,满城的权贵官僚并不会因此就不会再嫉妒我张家,尤其是想到将来要是太子登基,则后族张家无疑会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而更加繁盛,只怕妒恨之心更重。如今你身为张门之媳,能如此识大体,不仗势霸道,真是难得,也到底不愧是浙东士族之女,就是知书达礼!」 商景徽抿嘴羞笑说:「若论识大体,哪里及得上娘娘,当年李太妃掌掴娘娘,娘娘也没说把她怎么样。」 张嫣叹了一口气:「说来,我们陛下可是爱憎分明的很,可没有因为李太妃是长辈而宽仁一下。」 「陛下也是不得不为之,当时李太妃的确犯了大忌!」 商景徽言道。 张嫣点头:「我知道。」 接着,张嫣就似有所悟地苦笑起来,说:「我们到底是妇人,难免有妇人之仁。你还是给舍弟说说此事吧,夫妻之间不敢瞒,陛下最厌恶我瞒他,想必舍弟也是如此。但是你告诉他后,可务必要劝劝,天子杀太妃尚且容易留不德之名,何况他一个外戚。」 「是!」 …… 「皇家的股份也不行!」 而在商景徽回东平王府时,张贵这里则拒绝了惠王朱常润请求他帮着劝说天启赐予瀚海煤矿股份中皇家所占股份的一部分给他的提议,且道: 「皇家的股份是天子和将来天子维系皇家威严的根本,你们固然是宗室,也不能动摇皇家的根本!」 啪! 朱常润是个脾气暴躁的,把桌子一拍就起身道:「张贵!孤又没说动朝廷国库的那部分,动的是皇家的股份,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让你给陛下传个话而已,用得着你置喙?我朱家的事,要你张家来管?!」 「分明皇上是好皇上,就是你张国舅在坏皇上的名声,使其落下对宗亲吝啬之名!皇后娘娘和你家王妃都比你识大体,挨了周太妃一巴掌,也知道尊者不究!反而是你竟敢直接教训孤,孤好歹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哪里轮得着你在这里嚷嚷!」 张贵见此沉下脸来。 新 第四百四十六章 藩王落水,贵胄自扇耳光! http://.biquxs.info/ 过了半晌后。 张贵竟笑了起来:「殿下此言倒是没错,您到底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体面自然是应当要有的。孤传个话,也没什么。但是您应该明白,这传话岂能白传话?」 「您想啊,若今日孤答应了您,为您这大明皇叔传话,那明日,别的人来求,又是什么皇叔皇姑的,那孤岂不是都得去传个话?」 朱常润见张贵识趣,倒也消减了怒气,笑了起来:「自然不会白让您传话。」 说着,朱常润就伸出了个五根事成:「事成之后,以五万两相谢如何?」 张贵道:「您知道孤不缺银子,也并不只喜欢银子。」 「那你喜欢什么!」 朱常润问了一句。 张贵则道:「还请皇叔移驾到后院,我们后院新迁来一好太湖石,高达一丈,嶙峋怪状,我们边看石边谈,如何?」 「行!」 朱常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在这朱常润看来,只要张贵愿意收好处,替他们这些权贵争取好处,他自然也不会给张贵难堪。 朱常润也就起身让东平王府的人带路去后院。 而张贵这里则给刘宗敏递了个眼色。 刘宗敏会意,也就先一步跟着朱常润一起往王府内院走来。 朱常润这里刚走到假山旁,就真的被眼前的一座太湖石给吸引住了,而直接就站在临潭平石桥上欣赏起来。 突然,刘宗敏只动了一下肘,就听得扑通一声,一潭深水顿时出现一大圈翻白的浪花。 张贵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本来想以更粗暴直接的方式除掉朱常润,让满朝的权贵再长长记性,但想着或许满朝知道利害的权贵,更愿意他用这种方式来除掉朱常润,毕竟这样一来,其他懂事的权贵也不致于会因为这个和还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张国舅撕破脸。 朱常润有今日这下场,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性格。 当然也跟权力与利益斗争本就残酷有关。 张贵是不会允许任何权贵敢仗着身份对他大呼小叫的,哪怕是皇族长辈也不行。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张贵知道,他的任何忍让都会被视为示弱,都会被贪心不足的权贵官僚势力,生出想趁机咬自己一口的心思。 因为在利益面前,很难保障所有人都能做到足够理智。 张贵既然选择回京,就决定了不会心慈手软,要继续用强硬的手段与权贵官僚们继续玩各种利益斗争。 与张贵一样,王府的其他人也都沉默着看着朱常润在水里挣扎。 朱常润此时已经恐慌极了。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落水。 他本来以为张贵是要以狮子大开口的方式来讨回尊严上的损失的。 结果他没想到,这位张国舅并没有想用利益来交换尊严。 张贵的确没有愿意为得到更多利益而选择做奴才的意识。 这是前世教育与生活环境对他造成的影响。 「怎么回事?」 等到朱常润彻底没力气挣扎后,张贵才疾步走过来,喊道:「怎么回事?」 刘宗敏忙拱手道:「回殿下,惠王殿下他,他落水了!」 砰! 「混账!」 张贵大骂一声,就将刘宗敏也踹进了潭水中:「还不去救!」 没多久,朱常润就被救了上来。 但此时的朱常润已经没有气。 「向朝廷上本,惠王因在寒府欣赏假山而意外落水,家丁救援不及时,愿请罪待参!」 ()张贵对自己的门客吩咐了一句,就真的取下了自己的翼善冠,然后去了后院。 而此事一经传开,自然是满朝哗然。 只是满朝哗然的原因不是因为惠王意外落水而为惠王抱不平,而是对张贵可能因此被治罪而慌张。 毕竟张国舅这段时间刚刚进行了蒸汽铁路运营商行的募股活动,许多权贵官僚都参了股,等着张国舅带着他们一起继续发财。 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但谁也不想张贵这时候离开。 所以,很快,东厂在现场勘查后,就首先上报说,惠王的确是意外落水,不应治罪于东平王张贵。 接着,御史言官也纷纷如此上奏。 于是,温体仁便替皇帝拟旨安抚张贵,言此事于张贵无关,而要张贵继续履职,所请罢职之事不允。 这事虽然就此结束,但也给满朝权贵产生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瑞王朱常浩就在知道这事后就来了东平王府,且见到张贵后,就跪了下来:「孤是替母妃来请罪的!还请国舅爷高抬贵手,饶恕母妃狂悖之罪!」 张贵笑了笑道:「孤正想着要同皇叔说说此事呢,没想到皇叔自己主动上门来说了。」 朱常浩哭着脸道:「如今只求国舅爷开恩!」 张贵搓了搓手,说道:「我们先不提这事,皇叔,您可知道,孤最讨厌什么?」 「孤生来愚笨,实在是不知,还请您明示。」 朱常浩回道。 「那就是亲亲相隐!」 张贵立即告知了朱常浩答桉,且继续说道:「而皇叔您现在能够不隐瞒令堂之罪,孤甚为高兴。想太妃不过是未亡之人,本该守节,有何资格来公主府教训王妃?她是当自己是皇后,还是太后?还是说她有意为太后?」 朱常浩忙磕头道:「孤母妃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啊!」 「有没有此心,还得皇叔自己上疏直白才是。」 张贵言道。 朱常浩一时犹豫起来:「……」 「怎么,难道皇叔不愿意替令堂申辩此事,还是说,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你们太妃的骄狂?」 张贵问道。 「并不是!只是这样会落个不孝的名声。」 朱常浩回道。 张贵道:「不是就好,那就请皇叔向朝廷奏明此事吧。」 「这有什么!你现在替令堂抽自己,以偿令堂骄狂之罪,不就自证孝心了吗?」 张贵说着就笑问起朱常浩来。 「这……」 朱常浩犹豫起来。 「打呀!」 张贵厉声喝了起来,且道:「既然知道怕孤,那就应该有个怕的样子!」 朱常浩因而不得不伸出手,真的朝自己脸上抽打了起来。 啪! 啪! 啪! 张贵看着这作为朱氏子孙的朱常浩抽打自己的样子,只是澹澹一笑,心里颇为受用,暗想这朱家一些宗室妃嫔不把自己张家放眼里,那自己也只能不把这朱家一些人放眼里了。 这年头,不是谁都会有奴性,真的要见朱就跪。 不过,张贵这样做也不仅仅是为了出气,他还有别的心思,他就是想让天下权贵官僚对他彻底失去耐心,然后提前放他走。 因为张贵是真心觉得替这些人捞钱没意思。 新 第四百四十七章 教育妻子,不要以和为贵! http://.biquxs.info/ 朱常浩回到府里后,脸已经被自己抽肿。 不过,朱常浩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张贵就此放过了他。 朱常浩不是朱常润,他深知自己这些宗室在张贵面前屁都不是,因为不是谁都会因为他们姓朱,是朱元章的子孙,就要高看他们一眼。 尤其是张贵,更加不会因此高看他们。 朱常浩早已明白,饶是当今陛下,只怕在张贵眼里也不是就应该比他高一等的人。 所以,朱常浩知道自己不可能仗着天潢贵胃的身份就能让张贵对自己和气一些,而才会因为自己现在抽了自己而逃过一劫感到庆幸。 「我的儿!都是娘害了你!」 周太妃在见到朱常浩脸肿如南瓜后,自然也是心疼的撕心裂肺起来,心里也颇为懊悔不该对商景徽动手。 朱常浩还笑着对周太妃说:「母妃不必伤心!无论如何,国舅爷总算没再计较。如今天下,皆靠他张国舅主持,凡是都应该低调一些,能不被他张国舅忌恨上就是好事。」 周太妃点点头,复又流着泪抱怨道:「只是皇上可恶,怎的就这么宠信他张国舅,任由其欺辱我们宗室,这天下到底是我朱家的,还是他张家的?」 「快别这样说!」 朱常浩忙害怕地提醒了周太妃一句,就道:「母妃,时代变了!您可不能再有朱家人最尊贵的想法。陛下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没有因为张国舅这样对待宗室而生气。按照现在的提法是,汉人人人皆贵,换言之,只要是汉人,就没有谁比谁尊贵这一说。只有王法皇纲最大!」 说着,朱常浩又道:「当然,王法皇纲在张国舅和陛下这些人面前,也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才是握有兵马的人。再加上,天下权贵官僚还需要他们,人心都还在他们这边。所以,惠王落水也就落水了。可我们还是要遵守王法皇纲的,毕竟这个虽然管不到他们,却管得了我们。谁让我们虽然是宗室,但没有握有很大的股份,也没有成为国舅爷一派的人,更不是天下士大夫一派的人呢,更没有成为陛下的根基?陛下的根基一直是近卫军,而不是我们宗室。」 「幸而我儿明白,不然只怕也落得跟惠王一样的下场。」 周太妃不由得笑着说了一句,但在看见朱常浩的脸后,又伤心起来:「只是没想到娘却害得您受这么大的委屈!堂堂皇叔被一个外戚逼得自扇耳光。都是为娘的错!呜呜!」 「好啦,母妃不必伤心!这其实也怪不着您,好多权贵其实都是因为还没转变过来才吃亏的,哪怕已经吃很多亏,都还是觉着自己血统高贵或者身份高贵,就应该在汉人里是人上人,天子应该偏袒自己,再有功绩和名望的大臣都不过是自己朱家的狗,应该尊重自己。」 「惠王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认清现实,而吃了大亏。母妃也是因为一直待在后宫,很多事没去关心,也就忽视了这些。」 朱常浩说着就道:「也跟皇后娘娘和商王妃这两人有关系,太和善了!尤其是商王妃!」 「明明国舅爷早就没注重什么汉人里的尊卑,偏偏她因为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从小读的是儒家书,学的是儒家礼,也就还是和母妃您这样的后宫太妃和睦相处,且甚至还特地尊敬您一些,因为您是长辈。可结果,也让母妃您误以为,她商王妃是可以欺负的,皇后娘娘也会为了皇家颜面不会多追究,可事实上,若他张国舅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定然是要强硬对待的,不存在礼让一说,因为他张国舅就不是儒门之人!」 「可不是!她商景徽但凡骄横一些,为娘我哪里敢惹她,怕她还来不及呢!也就是认准了她会识大体,不会生事,知道尊老,才敢这样做的。」 ()「可谁知,惠王这个嘴巴没把门的,在李太妃那里听说此事后,就把这事告知给了这张国舅知道!也怪我,我去给李太妃说这些做什么,害的李太妃把这事说给了她儿子听。」 周太妃也颇为懊悔地说了起来。 朱常浩叹了一口气:「也罢!母妃以后别再和张国舅的人硬来就行。那商景徽,母妃可以因她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而可以欺负一二,但也尽量不要让张国舅知道,不然,到时候受累的可是孩儿!」 周太妃点首:「为娘的知道,你放心就是。」 …… 「现在才想到来告诉我?」 张贵问着商景徽。 商景徽低着头捻着手绢,然后抬头,委屈巴巴地道:「您别生气!我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是太妃,我们应该以和为贵,不是吗?哪里能因为权势大,就连皇家的人也不放在眼里,何况就连皇家的人,不也是这样和气的嘛,您看娘娘,就从来对各家诰命们和气的很,而不会仗皇后之威欺压人。」 「我知道,你所受的家学都是这样的学问,不可能指望你能一下子改了这温柔和顺的性子。但你出闺房也有多年了,应该能明白,在京师,在这权力角逐之地,与只有士族与庶民的江南是不一样的,以和为贵在这里是站不住脚的!」 「皇后娘娘虽是我姐,但不代表我真的认可她那一套儒家处事之礼!」 「说句实话,若非是你夫君我给了当今陛下难以割舍的大利,扭转了大明的命运,她在宫里的日子不会现在这么好过,不说别人,当年深受陛下信任的客氏也能骑在她这个正宫娘娘头上,更别提有什么孩子了,只怕连陛下最后都得讨厌她!」 「你不要觉得陛下会因为爱着娘娘,就真的万事迁就她,顺着她,错!陛下是个理智的帝王,他可以在感情上善待娘娘,但若娘娘真的跟他有利益上的冲突,他也不会客气的。」 「所以以后对待外人要强硬一些,知道吗?不要浪费为夫我现在的权势,也不要为你商家的那点子士族名声委屈了自个儿。想管的闲事放开手去管,想收拾的人就放开手去收拾,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你就算是指鹿为马,人们也会附和的。」 张贵把住了商景徽的肩膀言道。 商景徽点了点头:「嗯!」 张贵这时突然问道:「那恶奴下诏狱没有?」 刘宗敏这时来到门外回道:「回殿下,九千岁已经派人把那恶奴下了诏狱,已经查实她是建奴女干细,还受贿严重,如今特问娘娘,她索贿多少。」 张贵点头,就问着商景徽:「寿宁公主的管家婆受贿多少?」 「五千两!」 商景徽回道。 「听到了吗?立即告诉给魏公公!」 新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杖毙恶奴,报复太妃! http://.biquxs.info/ 啪! 啪! 啪! 「啊!」 「啊!」 …… 诏狱。 寿宁公主的管家婆梁安女正遭受着诏狱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且因此惨叫不已。 直到拷打结束后,梁安女才如蒙大赦的松了一口气,哭着对眼前的锦衣卫旗校言道:「诸位爷,行行好,给我个了断吧!呜呜!」 说着,梁安女就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是恶了他张国舅,才落得如此下场。」 一言到这里,梁安女就更加委屈,泪水簌簌地掉落,哽咽着说:「可我也没想到,他张国舅会知道此事啊,他家那王妃素来是个不会生事的,往常宫里大小内侍冲撞了她的时候也有,我也以为这次冲撞一下也没什么,可哪里想到,就落得个这样下场。」 「听你的意思,倒是怪商王妃报复你了?」 魏忠贤这时走过来,问了一句。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九千岁爷,您老明鉴啊!呜呜!」 这梁安女忙否认了起来,且在魏忠贤出现后就再次哭了起来。 魏忠贤则直接问道:「你是否有向商王妃索贿五千两?」 「那不过是一时气话,我的九千岁爷,您老知道的,我们这些管家婆,除了每次敢找驸马爷要个二三十两的赏银,哪里敢真的要这么多啊!当时,不过是因为周太妃让我们为难一下她商王妃,才故意讹诈了一下的,并不是真的敢要啊!您明鉴!」 梁安女委屈巴巴地哭诉了起来。 魏忠贤呵呵冷笑:「你说是气话就是气话?商王妃可没有说这是气话,甚至还因为不给你行贿,被你诬陷栽赃了一通,以致于让周太妃打了商王妃!你竟还有脸说这只是气话!」 说着,魏忠贤就道:「即刻打死!然后发放皮场庙剥皮楦草,给王妃一个公道。」 梁安女听后勐然一惊,当即大喊了起来:「饶命啊,九千岁爷!九千岁爷……」 魏忠贤没有搭理她,只亲自去了东平王府。 啪! 啪! 啪! 而梁安女这里则直接挨起板子来,且没多久就被杖毙。 「什么,梁安女被打死了?还被查出来是建奴细作,且贪贿严重?!」 周太妃这里没多久就从惠王朱常润之母李太妃这里知道了梁安女的下场。 李太妃道:「可不是!听说,这梁安女在被打死前,招供说是你指使的她,是你让她为难商王妃的。周姐姐,你可要小心!妹妹今日来见你,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事。可别也想我家惠王一样,莫名其妙地落了水。呜呜!」 周太妃听后自然是不寒而栗,忙起身往皇后这里走了来。 周太妃来皇后这里自然是来自陈的,她内心里还是担心的,担心东平王府会连她也报复。 于是,周太妃一见到皇后张嫣就声泪俱下地说道:「娘娘!请您带个话给令弟,老妇是湖涂了,当日做了不敬商王妃的事,他要杀要剐请便,老妇也不敢含怨,只是请他张国舅放过我们瑞王殿下一马,就当是看在陛下和太子殿下的份上。」 周太妃说着就揩拭起眼角泪水来,且同时还抽泣个不停。 皇后张嫣见此道:「太妃不必如此。家弟是前朝的人,而前朝的事,本宫也是管不着的。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家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也不会无故陷害谁。只要太妃自己安分守己,他就算有意为难您,也会为难不到的,毕竟您深居宫中,自然不会和家弟产生瓜葛。」 商景徽刚巧这时走了来,也跟着言道:「娘娘()说的没错,太妃娘娘何必今日又畏惧起来,既然今日畏惧,当时又为何要如此失态呢?」 「哼!」 周太妃见商景徽还这么客气地和自己说话,也就只当商景徽还是以和为贵、温柔和顺的性子,而这次梁安女吃大亏也不过是因为惠王朱常润嘴上不把门才让张国舅知道了自己这些人得罪商景徽的事,也就继续在商景徽摆起老太妃的架子,连带着也没有畏惧皇后之意,不然也不会在皇后面前如此傲慢作态。 商景徽被周太妃这一哼,不由得怔在了原地,且脑海中本能地想起了张贵嘱咐她的话。 于是,商景徽决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就把脚直接伸了出来,在周太妃跨槛准备离开的时候。 啪! 「哎哟!」 周太妃当场摔了个狗吃屎,额头上顿起一块乌紫,骨头也似乎散了架一般,似乎很难爬起来。 商景徽见状忙扶起了她:「老太妃出门千万记得看路!别这样冒冒失失的,以致于在中宫面前失了仪。」 周太妃有些懵,同时也有些怒,她是想再给商景徽一巴掌的,连手都挥了起来。 「不知瑞王殿下的脸怎么样了,可有消肿?您老扬手是又想让瑞王殿下替您老在我家殿下面前再狠狠抽打自己一顿?」 商景徽问了一句。 周太妃一听商景徽话里的机锋,一时只得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就朝皇后张嫣看去,挤出笑容来:「恕罪!」 接着,周太妃就愤然不平地离开了这里。 「你今日的举止怎么与往日不一样,亏我还说你识大体!」 皇后张嫣见商景徽进来,就笑着说了一句。 「我回去把周太妃和梁安女欺侮的我事,告诉给殿下后,殿下就说教了我一通,说以和为贵是站不住脚的,要我强硬一些,有个外戚贵妇的样子,想管的就要管。」 商景徽言道。 皇后张嫣听后点点头,然后放下手里的《霍光传》,问:「他是不是还提到我了?」 商景徽点头,笑道:「聪明无过娘娘。」 「怎么说的?」 「自然是觉得娘娘也受儒学影响太深,只想着做别人眼里的贤后去了。」 张嫣只是莞尔一笑:「我这位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太纵容他的缘故,以致于他现在和我完全不同,不过,如今回头看去,好像他才是对的,倒是我谨守本分,似乎并没有给张家给陛下乃至给太子殿下帮上忙,饶是陛下突然说要禅位给他的时候,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知道该不该去争,也不知道怎么争。」 商景徽瞅了张嫣面前的《霍光传》,突然,大着胆子问道:「所以,娘娘才会近来一直读这《霍光传》,觉得将来殿下可能连废太子的心也敢有,是吗?」 新 第四百四十九章 解放公主,不准恶奴再欺主! http://.biquxs.info/ 商景徽这么一问,大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以致于只有外面的潺潺雨水,在滴答着说些不让人听的悄悄话。 半晌过后。 商景徽主动打破沉寂,说:“娘娘不想说就不必说。” “是!” 谁知,张嫣竟直接回了,且瞅了商景徽一眼:“本宫知道,大明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舍弟也不是以前的外戚,倒有些像汉朝 “既然我答应了段兄,又岂会不来。”萧炎知道大战在即,并没有和艾义再发生什么冲突,只是淡淡的说道。 五万人集体默哀。为了这毫无意义的战争,他们已经损失了太多太多。 麦克能抗住变色树蜥的攻击,主要靠的是大盾超强的防御力,如果沒有了大盾,那麦克根本就不敢和变色树蜥正面相抗,甚至就连在旁边牵制一下变色树蜥的注意力都不敢。 我怕陆霜见这五毒迷魂散的解药来的如此简单,心生疑虑,想杀人灭口。 其实尹才远觉得莫溪这副听话的样子也不错,很好摆弄,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才是尹才远想要的感觉。 联想着白日里司徒萧的反应,方知道了心中的疑惑。想自己不过一个普通商人,就算是逸林的关系,也不至于让司徒萧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景岩去救自己,想起梦竹那次去怀阳不告而别,心中生出惶恐。 能把全家的幸福都寄托在仕途上的人物,不得不说对自己还是家人都是一种悲哀。 但这也不意味着联军就一点儿危险都沒有了,精灵族虽然加大了清剿的力度,但捕奴队依然存在,不可能彻底根除,所以联军还是有遇到捕奴队的可能的。 祭通天微笑点点头,“好吧,我也是听说你们三个高高在上怕死,就想办法让你们回到年轻的时候,谁知道好行被当成驴肝肺,算我倒霉。”祭通天转身离开。 “不错,这三块石碑都透露着某种邪气,说不定就是在给我什么暗示,否则这第三块石碑上也不会写着那么一句‘一行白露上青天’了。”陆霜愤愤的说道。 “砰!”“是,有还是没有,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你在这里支支吾吾的,到时候我可以要抓你到刑牢审讯了!”胡哈好像十分不耐烦地拍桌子怒吼道。 楚洵眼前闪过提示,同时,他已经借助火免的能力,触碰到了古尸剩下的灰烬。 “怎么会呢?”李静儿急忙解析,怕惹曹格生气,到时候反悔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动静的王曾经和李星然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王曾经,以他的能力都没察觉房中有人,可见来人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们刚才谈的话八成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听去了,他瞬间起了杀心,但是他心中却完全没有把握。 可是四十多年过去,龙家竟然出了一个叫龙飞的家伙,不但练成了续命神针,而且还是个商业天才,他竟然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带领着龙家重新走向了辉煌,近一年来,竟然将李家压的喘不过气来!不断蚕食着着李家。 大罗即天意,混元强者更是凌驾普通大罗,而至高却又统御混元强者,但说白了无论是至高还是其他位于混元境界的生灵都是大罗,只是祂们的大罗太过于强悍了。 态度好一点儿的,委婉表示,有人递了话,态度不好的,干脆连门都没让汪海进。 第四百五十章 长公主发威,给我狠狠地打! http://.biquxs.info/ 荣昌大长公主的话刚一落,乐安公主就惊喜地问道:“大姑姑,可是改制的诏旨下了?” 荣昌大长公主颔首:“圣上已准制策司对皇家宫廷制度进行改革,我已被任命宗人府右宗正,在京所有公主府受聘佣奴皆由宗人府管,也不再负责教习礼仪,以后由女子宫学负责教习宫廷女眷读书。” “这可真是太好了!” 乐安公主欢喜地跳了起来。 寿宁公主也微微一笑。 “这算什么道理,你们干嘛抓我们,我们有做错什么!荒唐!我们是公主府的人,哪里轮得着你们来管!” 而这时,被荣昌大长公主喝令捆绑起来的这几个醉酒嬷嬷则因为还在醉酒状态,依旧还没意识过来,只依旧咋咋呼呼地喊着,似乎很是恼怒。 啪! 直到一板子下去后,这几个醉酒的嬷嬷才在嚎叫之时,醒了酒,一时竟也不得不瞪大了眼,暗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 不过,这些醉酒嬷嬷还没明白过来,就又挨了一板子,且惨叫起来。 明代畸形的礼教制度,使得明朝的公主过得非常憋屈。 公主只能嫁给平民不说,关键是娶了公主的平民便不能再为官。 所以,很多有进取心的平民子弟一般不会应召参选驸马,以致于参选驸马者多是不良或贪玩好耍之辈,而即便因皇帝认真,强行为公主选了品貌合适的男子为驸马,却又要因为公主身份不能和驸马过正常夫妻的生活。 公主与驸马见面,按制基本上得公主吩咐管家婆去召见驸马,而且还不能太频繁,太频繁会被视为过于不自重,而要被管家婆和身边的其他教引嬷嬷规谏。 管家婆和教引嬷嬷们也因此有权拒绝驸马见公主。 久而久之,就发展成公主和驸马需要哀求管家婆和教引嬷嬷,乃至给管家婆和教引嬷嬷行贿,才能相见。 所以,这就使得这些嬷嬷常常在公主府借着教习礼教的名义欺主,而为非作歹起来。 荣昌长公主本人自然也深受其害,故而对这些醉酒的嬷嬷毫不留情,直接就要求打死,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啪! “痛啊!你们干嘛打我们呀!” “我们犯了什么错,我们犯了什么错啊!” “这里明明是公主府,该是我们教导别人的,怎么反被伱们教训起来了啊!呜呜呜!” 这些醉酒的教引嬷嬷此时倍感冤枉的问了起来。 荣昌长公主则在这时寒着脸,冷笑着说:“干嘛打你们?因为你们犯了皇纲国法!” 说毕。 荣昌长公主就拿出圣旨来:“看见了吗?这是刚下的圣旨,按照圣旨所规定,你们这些公主府的佣奴以后全都由宗人府右宗正管!本公主便是陛下任命的右宗正!轻则撵出去,重则杖毙,而你们几个酗酒不说,还口出狂言,全然不把皇族贵胄放在眼里,何况为以儆效尤,自当杖毙!” 随即,荣昌长公主就厉声喝道:“给我狠狠地打!” 啪! 内廷净军出身的内宦皆是力气壮实的内宦,因而摁得这些醉酒嬷嬷丝毫不能动弹,而使得这些醉酒嬷嬷只能受着重重的板子。 一些醉酒嬷嬷因为实在是吃不了痛,再加上也听明白了缘由,也就哭喊了起来:“饶命啊!殿下!老奴我再也不敢了啊!我们只是一时兴起才贪了杯啊!” “让你们到公主府,是服侍公主的,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当老太太的!” “一个个酗酒,玷污了这公主府,给公主府的清誉造成不良影响不说,也损了我皇家的颜面,今日不把你们这些个恶奴严办,你让我皇族的颜面往哪搁?!要说我朱家如今广为天下臣民轻视,有一半的原因固然是我朱家子孙自己不成器,但你们这些恶奴也应该要负一半的责任!” 荣昌长公主扬眉切齿地训斥起这些醉酒嬷嬷起来,且继续喝令道:“打!狠狠地打!” 啪! 啪! 啪! …… 不多时,这些醉酒嬷嬷已被打得满口鲜血,到最后,尽皆气绝。 乐安公主和寿宁公主在一旁看着自然也觉得畅快。 而也因此,一时间许多公主驸马都对张贵这一改制感激不尽。 驸马巩永固更是为此赋诗赞颂张贵。 但其实,这个改制对于张贵而言,算不上什么大的改制。 他之所以特地为此改制,不过是因为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有些对他人的人文主义关怀而已。 而他这个顺手而为的人文主义关怀,却使得大明的公主驸马从此不再受畸形的礼教制度束缚。 对于张贵而言,他眼下所主持的真正有重要意义的改制却是货币方面的改制。 大明现在一直是以白银或者一些西夷的银币做货币。 事实上,以白银做货币非常麻烦,尤其是在交易时,需要各种削、剪、吸的操作,严重影响交易效率,关键收税时也很不方便,为了避免土银掺杂铅块太多,往往需要重炼。 所以,张贵决心让大明的货币制度正规化,近代化,并为将来成为国际货币,收割全球韭菜做准备。 为此,张贵让有司确立了大明新的货币式样,且被天启钦定为大明银币。 所谓大明银元自然是以银为主的金属货币。 其实按照货币史发展,国家货币已经可以以纸币为国家货币,但因为宝钞被朝廷玩得大坏的缘故,现在民间对纸币没什么信心,也就只能暂时以银币为大明的新货币。 而且,大明现在的冶炼技术发展的很好,合金技术进步也很大,毕竟已经出现了蒸汽工业,完全实现大量银币的锻造生产,且也能做到让银币掺杂一些固定含量的其他稀有金属,使银币被仿造的难度大大增加。 所以,发行银币的技术基础是有的。 故而在张贵决心进行货币改革后不久,工业司很快就制造出了第一批价值五百万两白银的新银币。 与此同时,张贵奏请得天启下诏设立了大明银行,作为大明唯一发行该银币的银行,也就是央行。 为了尽快让这银币流通,张贵更是率先要求自己的蒸汽铁路商行在出售车票时只收银币。 这使得许多想体验蒸汽机车的官民不得不去大明银行兑换银币。 “银币我已经兑换到了,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去京师?” 天启十四年的这一天的深秋,清清冷冷的戈壁滩上,朱聿键就拿着从大明银行宣府分行兑换得的银币找到了车臣汗部的努音且询问起努音来。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大明强盛的原因与天启帝功业! http://.biquxs.info/ 努音点点头:“自然要去!我才不想被嫁去什么土谢图汗部和亲,不过不是我一个人去。” 朱聿键听后看着努音问道:“还有谁去?” 努音回道:“还有我姐!我们与你一起去中土!” 朱聿键想了想后,就点首答应了下来,说:“多买一个人的车票是没问题,要尽快,明日一早,你们就来我的营帐,坐我的马车走。” “嗯!” 努音应了一声。 而也因此,等到次日,天还未大亮时,努音就带着自己姐姐努雅来了朱聿键的营帐附近等候着。 “这位朱公子真愿意带我们走?” 努音的姐姐努雅则在等候时,隔着不远处的铁丝网,看着铁丝网内的明军官兵营帐问起努音来。 努音点首:“他没有拒绝。” “他会不会藏有别的什么坏心思?” 努雅问道。 努音道:“姐姐放心吧,去中土总比去更荒芜的札萨克部强!” 努雅听后便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朱聿键已带着自己的随从策马过来,且言道:“跟我走吧。” 于是,努音和努雅二人便跟着朱聿键朝朱聿键的马车走来,且没多久就上了朱聿键的马车。 “这就是你们明国的马车?竟然是四个轮子!” 努音一上车就惊奇地对朱聿键提起所坐的四轮马车来。 朱聿键点头言道:“这在大明已经很普遍,四轮马车比两轮马车更平稳许多,乘坐体验也会好些。” “竟然已经很普遍!我们草原的马拉车还是两轮不说,关键坐着也的确没这个舒坦稳当,速度也慢些。” 努音笑着说了一句,就看了看金属裹绸的车顶,然后就一直盯着一透明玻璃灯罩里的煤油灯发愣。 “这是马灯!用的是工业司所产煤油,能防风雨。如今已畅销于倭国、朝鲜等地。” 朱聿键见此忙解释了一句。 努音听后愕然不已:“马灯?为何叫马灯?” 朱聿键回道:“此灯可以挂在马鞍上夜行,故称马灯。” “难怪伱们明国哨骑现在很容易突然出现在我大漠深处,想来这灯只怕也有助力。” 努音嘟了嘟嘴言道。 朱聿键点头一笑,并没有否认努音的说法。 对于努音而言,眼前这辆更彰显大明工业底蕴的四轮马车,的确让她产生不停产生各种难以抑制的惊叹之感。 小到一个螺母,大到一整面车窗玻璃,与南美橡胶制的外轮车胎。 努音的眼睛就没有停止过转动。 而一路上本来一直沉默寡言的努雅都在这时突然主动问起朱聿键来:“朱公子,请问,这四轮马车和这马灯,都是贵国那位张国舅做出来的吗?” 努音听努雅这么问,也就问了一句:“姐姐为何这么问?” 努雅道:“因为父汗说过,以前的明国与现在的明国大不一样,现在的明国所出现的一切变化,皆是在这个张国舅成为明国天子宠臣后开始出现的。” “自然不是!” “马车和马灯,事实上皆是我大明皇帝陛下所研制,包括用钢料冲压然后加工以及热处理这颗小小螺母等一整套流程,都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亲自研制出来的。” 朱聿键回道。 努音听后颇为惊讶:“这么说,贵国皇帝陛下很擅长这些,而不是所谓的有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之主?” “擅长这些就不能是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了?” 朱聿键反问了一句。 努音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一个热衷于工匠之事的帝王,似乎与中兴之主搭不上边。你们汉人儒士,不也说百工之技乃奇技淫巧嘛。” “但偏偏现在就搭上边了!” “而且吾皇陛下不仅仅是中兴,其伟业可以说已近昔日太祖、成祖,如在南洋万里之外开边,收复咸州、重现驻兵于北山库页岛,如今你们车臣汗部也不得不再次归附我大明。可见,大帝天骄不仅仅只有善骑射者才可为之的。” 朱聿键言道。 努音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让人难以接受,但你说的又的确是事实。” “所以公子也因此才在第一次见到我妹妹时,说自贵国有更先进之匠艺技术后,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与其想着再以劫掠的方式从汉人手里夺粮,不如用歌声和舞蹈来讨好汉人了?” 努雅这时问了一句。 朱聿键点头:“这是事实,这也是张国舅说的,你们将来只能让自己变得能歌善舞,要想不惹怒汉人的话。” 努音这时哼了一声。 朱聿键见此把双手一抱:“哼什么哼,我们张国舅说的难道不对?” “对,很对!” 努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而接下来,努音也没再怎么和朱聿键说完,直到进了宣府,在看见一冒着黑烟的火车从铁轨上驶去时,才半张开嘴,把舌头吐了一半,而似乎忘记缩回去,半晌后才问:“此龙为何浑身坚硬似铁?可会吃人否?” “这是火车!待会儿,我们就要坐这个。” 朱聿键忙说了一句。 “火车?” 努音回头瞅了朱聿键一眼。 朱聿键再次点点头。 努雅这时也强笑了笑,她此时也被震惊的不轻。 而等到真的到了月台,近距离看见火车后,努音就更加地痴呆起来,且四处乱瞅了起来。 朱聿键见此就问:“你在瞅什么?” “我瞅瞅你们把拉车的马或者人藏哪儿了,怎么只见许多铁轮,不见人或马呢?还有,这轮子全是铁,怎么拖拽得动,得要多少马拉?” 努音言道。 朱聿键无语道:“此车不用人或马拉,他自己就能动!” “啊?!” 努音回头看了朱聿键一眼,然后不可不信地由衷地赞叹道:“你们中土的汉人是真利害呀!马车更精致舒服不说,连这种不要马拉人拉的大铁车都能拉动,可是有神明相助?” “这你得问我大明皇帝陛下!他数年不上朝,为的就是和工匠们一起鼓捣出与此车同原理的蒸汽机,以致于南方不少儒臣因此言他怠政,亲近幸臣。” 朱聿键言道。 “又是贵国皇帝!” 努音颇为感叹地回了一句。 努雅则在这时神色凝重起来,说:“此车当是可以昼夜不停运行的,故而,明国有此车,想必我草原真的很难再独立为一国了!” 努雅说着就问起了朱聿键:“是吧,朱公子?” 朱聿键点首。 努雅讪笑起来:“贵国皇帝中兴明国的方式真是独特!任谁也没想到,贵国再度强盛会是因为贵国皇帝好匠作之事。”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五十二章 壮丽汉家山河,大明工业化! http://.biquxs.info/ 朱聿键也讪讪一笑:「除了张国舅,天下人有几人能想到。」 「张国舅?」 努雅惊讶地问了一声。 朱聿键颔首:「唯他是一开始就赞成陛下这样做的,且为此提出了大明当工业化的概念。」 努雅听后未言,只在口中喃喃念着「工业化」三字。 彼时,努音已沉醉于列车在山河间穿行的动态画面里,以致于没有认真去听努雅和朱聿键的对话。 努雅这时也看向了窗外。 因有科技的加成,所以当壮丽的汉家河山再次出现在她们这些蒙人眼里时,她们的确没敢再有觊觎之心,只有纯粹的欣赏和想融入之感,而非据有。 努雅与努音两姐妹接下来没几日,就随朱聿键一行人一起到了京师。 京师自然更加繁华。 算是这个时代的世界性大都市。 尤其是顺天府在按照张贵要求,建造了完整的下水道系统和一系列公共卫生厕所,还加强了卫生管理后,所以饶是这淅淅沥沥秋雨不停的时节里,满京城也依旧是只闻桂花香,难见粪土臭。 「前方可是朱佥事?!」 就在朱聿键带着努雅、努音两姐妹,行走在吆喝声不绝的大明门外最是第一繁华地棋盘街上时,一两华盖银饰四轮大马车在这时停在了朱聿键身后,一骑也在这时下马走上前来,喊问了一声。 朱聿键听得声音熟悉,便驻足回头一看。 因见是东平王张贵身边都指挥使刘宗敏,便躬身一拜:「原来是刘指挥。」 刘宗敏则指了一下马车内正开船看过来的张贵:「殿下请您到车中一叙。」 朱聿键点首,便回头嘱咐了努雅和努音一句:「国舅唤我,我去去就来!」 努音点了点头。 而努雅则怔在原地,只盯着马车上的张贵出神。 似乎一刹那间,她的魂魄已飞到了张贵身边,只愣愣地说了一句:「原来他就是张国舅!」 「没想到会这么俊。」 努音倒是从旁说了这么一句。 努雅只是讪笑。 张贵与皇后张嫣本就同父同母,而张嫣素有艳后国色之称,与张嫣肖像上本就相似许多,而几乎就是女扮男装版张嫣的张贵自然在品貌上也不差。 故而努音也才会脱口说这么一句。 「她俩是车臣部济农之女?」 朱聿键在上了张贵的大马车后,张贵本是要问问他关于瀚海煤矿和蒙古诸部情况的,但却先问起了朱聿键带来的两蒙古女子。 朱聿键点头回道:「正是,是跟着卑职偷偷进京的。」 张贵听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问起了朱聿键关于瀚海煤矿和蒙古诸部的情况。 「瀚海煤矿目前最大问题是缺工严重,以致于限制了产量。本地蒙人只能干些粗笨的话,稍微有点技艺要求的都得汉人来,但偏偏愿意去瀚海的汉人本就少,尤其是技术熟练的汉人工匠就更少。而培养蒙人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关键是,蒙人数量也不足,他们大多迁徙不定,到现在愿意定居在瀚海附近从事采煤工作的蒙人也还没过万。」 「至于蒙古诸部,车臣汗部眼下依靠剥削采矿蒙人所得,收买了许多蒙古部落,还意图用和亲的方式加强收买,而意图联合起蒙古诸部,重现林丹巴图尔当年的权势。」 朱聿键在张贵问后就如实回答了起来。 张贵听后沉思了片刻,接着就抬头看向朱聿键:「这么说,我们在瀚海开矿,倒是给了车臣汗部壮大的契机!这可不是好事。不过,对于你说的瀚海煤矿缺工严重的问题,的确也()需要尽快解决,眼下看来,还是得多吸引汉人过去才行。」 张贵说到这里便看向了车窗外,络绎不绝的人群,他知道让汉人去关外那等苦寒之地去,的确是个难题,对于一个普通汉人而言,除非真是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就不会有谁愿意离乡背井,何况,眼下开发关外煤矿需要的是有技术的汉人,而这类汉人就更加不会在关内有活不下去的时候。 有时候,汉人们,无论是权贵官僚还是黎民百姓,不愿意去外面牟利,也跟自己汉家河山本就富饶肥沃有关,再加上本身又生产技艺纯熟还勤劳聪慧又有忍耐力,故而真要让其上下一体的自发去往外面润,还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只能增加汉人数量,提高去关外海外汉人官吏与工匠的待遇!同时,要继续让更多的汉人读书学习!人口增加了,就会有更多的汉人在关内待不下去,尤其是已读了些书,想谋求一番富贵前程,实现一番抱负的汉人,只能去关外海外;而关外海外的汉人官吏与工匠待遇提高了,自然可以弥补在关外海外喝冷风吃咸菜的苦。」 当张贵晚些时候,将温体仁、成基命、毕自严一干阁臣九卿请到内宅商量解决关外海外汉人数量不足的问题时,毕自严就先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成基命则听后则言道:「为何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开发关外海外?我大明自有大量矿产,且如今以瀚海煤矿如今之产量,已足以够大明所需,何必费尽心力地再去增加煤炭之产,而不惜为此增加国帑支出?以鄙人看,大明现在最大之问题就在于开支甚巨,冗兵、冗员、冗费,已经成为大明眼下之三大痼疾,若不及时解决,恐累后世。」 「不开放关外海外,难道要对内夺民之利,毁自家河山之藏,断自家国运,而维持开支?」 毕自严反问了一句。 成基命听后反驳道:「我的意思是,当务之急是应该削减开支!把准备官办的几条铁路建造之工程废止,令海外各总督从此自筹军费与俸禄,关外驻兵只止于瀚海于河西再就是辽东与咸州,弃库页岛与北山。」 说到这里,成基命就激动地道:「大明不宜再扩张了!继续扩张,除了增加国帑支出,毫无益处,还不如积蓄国力,使后世子孙免受财困之苦!」 「今天就议到这里吧,是该削减开支,还是该继续往外开源,诸公回去再想想,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出个结论,然后给陛下作为参考。」 张贵因自己还没有想好,也就在这时候下了逐客令。 于是,温体仁、成基命、毕自严便离开了这里。 这些日子,张贵会时常直接请这些大员来自己府上商议政务,虽无摄政王之名,但俨然已有摄政王之实。 但对于张贵而言,治国理政到了大明现在这一步,依旧是难以抉择的,毕竟大明这艘船实在是太大,不敢轻易调头,但有时候又不得不调头。 新 第四百五十三章 铁路,欲夺蒸汽工业之利! http://.biquxs.info/ 金秋十月,正是红叶缀满帝都时,斑驳的叶影组成镂空的天窗,把阳光透进了万家万户的屋檐内,正站在瑞王府垂花门下的朱聿键也在瑞王府内侍来见他时,瞅了一眼满墙的姹紫嫣红,一时也不禁暗想还是关内风光好,饶是在这人烟阜盛的京师,也仍能让人有时光悠闲之感。 朱聿键若非是想到瀚海的煤矿依旧缺人,他都想还是待在京城,再劝努音和他一起留下来。 「族叔!请恕小侄无礼,本欲亲到府上请安,怎耐近来偶感风寒,实在难以起身出府,故只能冒昧下帖请您大驾位临寒府小聚。」 朱常浩这时走过来,向朱聿键作了一揖。 朱常浩是朱元章的十世孙,而朱聿键是朱元章九世孙,故而朱聿键比朱常浩要高一辈,朱常浩也就唤朱聿键为族叔。 朱聿键倒是不愿和朱常浩以叔侄论,他自知自己这一支宗室与朱常浩的这一支关系已经差得很远,且他现在还没了王爵,又因杀御史被开除宗室籍,也就只是行臣礼,道:「不敢!下官倒是要给殿下请安才是。」 「哎!族叔何必见外。」 朱常浩说着就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朱聿键先走。 朱聿键便还是抬脚走了,他这次答应朱常浩相邀来瑞王府,就是想知道朱常浩到底想做什么。 自从宗藩制度改革,允许藩王们以上学读书或研究各类学问为由进京后,许多藩王都选择了进京。 但真正愿意潜心读书或研究各类学问的藩王宗室并不多,大多数宗室藩王都是借着进京读书研学的名义,来京跑关系捞钱,以满足自己欲壑难填的胃口。 朱常浩请朱聿键来也非是为了要和朱聿键探讨什么学问。 而在朱常浩请朱聿键来府里叙谈时,刘时远和范文程依旧被朱常浩叫了来作陪。 范文程现在潜进关内,游于朱常浩这样的权贵之门时,自然不会以真实姓名和身份来交,只以假名假身份托之。 故朱常浩只在介绍范文程时,对朱聿键言语道:「这是韩重珪,沉阳孝廉。」 朱常浩在介绍完范文程才介绍了一番刘廷元。 朱聿键自然只知道刘时远是为张国舅建生祠的刘廷元之子,对于化名为韩重珪的范文程肯定无法知其来历,也就只是澹澹颔首后,就没再多言。 「都知道族叔与族叔公皆颇通实务之学,且因此在有一段时间得过陛下亲授,如今更是在瀚海煤矿待过一段日子,负责过技术指导与工程管理,想必族叔对开采煤矿是很熟悉的,也认识不少技艺精湛的开矿工匠才是。」 而朱常浩在酒过三巡后却特地向朱聿键提起采煤的事来。 朱聿键瞅了朱常浩一眼,似乎也猜到了朱常浩请他来的用意,便只是笑着说道:「也就是管管矿区矿工们的吃喝拉撒!算不了什么技术指导和管工程,至于工匠也没认识多少,毕竟我是被张国舅流放到瀚海的人,哪里有人会愿意与我结交。」 「佥事何必自谦,谁不知道佥事在煤矿开采上很是精通,连瀚海总督夏部堂都在奏疏中对您赞不绝口。」 刘时远这时回了一句。 朱聿键只是呵呵一笑。 这时,朱常浩则言道:「族叔,我们也想开一煤矿,就在关内开,如今只是苦于找不到主持的人,如今想请您来替我们主持开矿之事,我们分您三成干股如何?不要您出钱!」 「是啊,佥事想必也知道,如今朝野间皆有意要大建铁路,而通所谓蒸汽火车,再加上各行各业用到蒸汽机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以致于煤价势一直在上升。」 刘时远说到这里就看了朱常浩和范文程二人一眼,说:「可这里面的钱,总不能一直让朝廷赚吧()?!为何就不能使朝廷与民因此同富?」 朱聿键听后只笑了笑,问:「你们打算开哪处煤矿,可有经过朝廷同意开采?」 范文程这时笑了笑:「佥事说笑了,开采关内煤矿哪里需要朝廷同意,天下士绅开矿的多了,朝廷管得过来吗?难道,朝廷还想再派一次矿监去天下各地收矿税?就算朝廷又派了,不怕背下敛财于民的骂名,弄得民怨沸腾,但就真的能阻止我们偷偷挖矿?」 朱聿键笑了笑道:「是难以阻止!问题是,煤开采出来呢,怎么变成银子。现在瀚海煤矿的煤能变成银子,那是因为东平王府在大量收购,你们总不会能劝动东平王府不要瀚海煤矿的煤,而要你们的煤吧,那你们可得罪的是天下靠瀚海煤矿分红的大量权贵官僚!」 「佥事此言差矣,我们当然不会去抢瀚海煤矿的买卖,我们要抢也是抢民间士绅自修铁路的买卖。而且,眼下我们要开的这处山西煤矿的买卖,早已定好了买主。买主的意思,只要能让朝廷把官办天津到京师的这一段铁路交由民间商贾来办,也就是他们来办,他们自然会买我们的煤,甚至还会分股于我们。」 范文程这时说了起来。 朱常浩这时点头道::「是啊!如今这第一条去宣府的铁路就是东平王府所控,听说已是日进斗金,许多入股的权贵都分润不少,而天津到京师的铁路铁路如果建成无疑只会更加火爆,带来的利润只会更多,毕竟每日不知道多少人会从天津到京师,再从京师到天津。一旦这条铁路改由民办,那自然就由我们掌控,其所需的煤也只能由我们提供。」 朱聿键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这些权贵早已把捞钱敛财的目光盯在在了天津与京师之间的铁路线上。 朱聿键只问道:「你们确认能让朝廷放弃这条铁路由朝廷自己经营吗?」 「这个您放心,朝中自然有我们的人,已经在借着削减开支,解决冗兵、冗费、冗员的问题来要求朝廷放弃若干准备官办的铁路线,只等这呼声越来越高,就到朝廷要放弃这条官办铁路的时候。」 朱常浩言道。 朱聿键听后摇了摇头:「这只怕不够,他张国舅可不一定要这么做。」 「无论他愿不愿意都要这样试试!何况,现在瀚海煤矿的煤炭销路问题已经解决,他张国舅其实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范文程这时回了一句。 刘时远也跟着笑了笑:「没错,他不是也想离开吗?等有关他张国舅大坏的言论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多,乃至甚嚣尘上,想必他会不得不离开,也会借此主动离开。到那时,就朝中的人,自然会被我们收买,不能收买走,也能很轻易的赶走!」 朱聿键听后沉声一问:「你们已经在制造关于他张国舅的谣言?」 刘时远笑了笑说:「佥事才回京想必不知道,已经有人在传张国舅通女干公主,玷污皇族!」 朱常浩也跟着道:「族叔,您当初为他张国舅而杀御史,他张国舅可没对您手下留情,如今他落下这样的名声,您难道不觉得正是您对其报复的机会吗?」 新 第四百五十四章 密奏制度,让官僚们不能团结! http://.biquxs.info/ 「传孤与公主通女干?」 「谁在传?」 「怎么传起来的?和哪位公主?!」 张贵在回府后不久也从刘宗敏这里得知了这一情况。 刘宗敏道:「暂时还不知,但满京城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与您通女干的正是当今陛下的八妹乐安公主!还说,也正是因为您与乐安公主有染,才受其唆使,突然想着要改皇家婚姻制度!不再让公主受管家嬷嬷管教。」 说着,刘宗敏就又回道:「至于是谁传出来的,卑职暂时还查不清楚。」 「继续查!」 「这事不简单,与其说是冲着皇家婚姻制度来的,不如说是冲在眼下货币改制与想夺朝廷官利来的!一个个都眼馋着呢,不想让朝廷赚太多,他们赚太少!不满足!贪婪!」 张贵朝刘宗敏吩咐起来。 而在向刘宗敏吩咐一声后,张贵最终还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一把圈椅,接着就把西厂送来的关于这件事的密报撕了个粉碎。 似乎这对于张贵而言,还不解气,他不由得朝突然疾步出现在他面前的努雅喝道:「谁让你出现的!我传你了吗?滚!」 原来,自在朱聿键与张贵在马车上匆匆一见后,这努雅竟主动来应招报名成了张贵府上的雇佣丫鬟。 因商景徽又怀了孕,也就需要更多的侍女服侍,而在外面广招愿意入府的良家女,努雅知道后就求朱聿键给她写了个帖子来东平王府应招,结果因其表现不凡,便真的被商景徽留了下来。 只是按理这努雅是常在商景徽身边的,不会单独来张贵这里,只是今日却突然出现了。 张贵甚至在见她来时还带着几分怒气。 但张贵自己也正在气头上,也就先朝这努雅发了怒,同时在呵斥走这努雅后,他才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倚白墙的芭蕉发愣。 「夫君!」 不知何时,一声轻唤出现在张贵耳畔。 张贵这才回过神来,见商景徽已站在身后,就笑了笑,说:「我就不该回京!替他们收拾什么烂摊子,这些权贵官僚,大都只想把我当工具,想捧时就捧,想黑的时候就黑!只是乐安公主何其无辜也,竟也要因此跟着背如此污名!」 「夫君本就不是为了他们才回京的。他们现在这样做,自然是因为想赶夫君走。这种伎俩,在本朝已不鲜见。两嘴一张,什么都敢编。」 商景徽言道。 张贵冷笑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走,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无非是见到瀚海煤矿的滞销问题解决了,又出现了蒸汽火车,就想着鲸吞天下蒸汽工业之利,而嫌弃我这个张国舅挡他们的路了。连朝中都已有人开始在打着削减开支的名义,提议让利于民,废止若干条官办铁路。」 说到这里,张贵就言到啊:「不过,有时候为夫也在想,他们要夺天下蒸汽工业之利,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天下又非是我的,我又非天下之主,我张家反正这辈子已经富可敌国。只要陛下无意见,我何必去管呢。至于天下庶民,如今山河已无恙,国泰民安,没有谁吃不上饭也没谁衣不蔽体,他们也不会在乎这天下蒸汽工业之利是由谁占据。」 「夫君没说错。夫君可以不和他们争,但他们不能如此虚伪,既想要卸磨杀驴,又不想让人觉得他们要卸磨杀驴,所以就想着先搞臭夫君,这算什么道理!」 商景徽也不满地都了都嘴言道:「也难怪说夫君您说以和为贵在这官场是站不住脚的,想夫君您也给他们带来不少好处,但他们在需要抹黑夫君您想逼您离开时,还是会不择手段,不给您颜面,哪怕会因此害的堂堂皇亲背上一通女干之名!」 张贵点首(),呵呵一笑:「既然这些虚伪之辈不让孤的日子好过,那孤也不会让他们的日子好过!」 「他们天真的以为,孤一走,这天下的蒸汽工业之利就真的会由他们独吞,而朝廷从此就再次被他们控制住?他们也不想想,这片土地上的人大多都是农民,而一个大多数人都是农民的帝国,大多数民众会在乎这天下之利归于谁吗?」 「那天下百姓在乎什么?」 商景徽这时问道。 「只在乎自己今天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吃到肉,以及自己能不能娶到媳妇!」 「至于天下是皇帝吃的比大臣好,还是大臣吃的比皇帝好,乃至皇帝比大臣更荒yin,还是大臣比皇帝更荒yin,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 「总的来说,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安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而这种安稳的好日子,谁能给?」 「只能是一个中央集权的朝廷才能给!」 「民间的富贵巨商们本就是地主官僚们附属品,他们只会知道无限制的盘剥百姓,根本就不会给百姓们这种安稳日子,反正对他们这些地主官僚们而言,百姓被盘剥到造反,哪怕造反成功,最多也就是换个皇帝而已,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所以,自古这片土地上看透了天下兴乱本质的人都会知道,上不能克下,是大乱的根源,而心怀天下黎民之伟大者,往往会因此选择忠于王权,并非是他们愚忠,他们本就是人杰,又怎会愚蠢呢,如岳王宁自己枉死也不反抗朝廷,就在于此。」 张贵说后就总结道:「所以朝中但凡还想要这天下太平的,都不会让权和利为地方豪强控制。」 商景徽见张贵说这么多,只是莞尔一笑。 而张贵则在这时对商景徽交待了几句,言道:「眼前这件事,你得去见见皇后,到时候这么给她说。」 说着,张贵便在商景徽耳边滴咕起来。 商景徽听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道:「夫君放心!」 而在向商景徽交待完后,张贵就去了宫内,求见了天启,向天启说了一番话。 「你想推行密奏制度?让天下官僚给朕上密奏?」 天启愕然地问了张贵一句,接着就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让天下官僚互相向朕告密?」 随即,天启又道:「你就不怕他们都向朕秘密说你的坏话?」 张贵笑了笑道:「他们现在已经在说臣的坏话了!何况,这一切都在于陛下愿不愿意看,看了愿不愿意相信而已。」 天启沉思片刻后问:「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让他们不能团结在一起!」 「没办法,陛下,你的大明要想长治久安最需要的人是天下官僚,而破坏最大的人也天下官僚,不让他们互相猜疑,互相对付,那他们就会一起琢磨着对付您,琢磨着怎么一起腐蚀大明帝国!」 张贵言道。 新 第四百五十五章 百官震惊,向张贵求饶! http://.biquxs.info/ 天启听后突然觉得张贵说的很有道理。 但天启并不想天天去看这些大臣互相告密的内容。 对于是科学家的朱由校而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珍贵的。 所以,天启也就道:“这样,设立密奏处,你任密奏处掌印大臣,一切密奏,皆只能由你盖印后查看,查看后,你觉得要办的,就来给朕说。” 张贵听后颇为愕然,心想这天启还真是不想多花一点精力在政务上面。 可就眼下的大明而言,君主专制不会因为蒸汽工业的出现而出现君主权力下降,甚至会因为工业化的出现加速君主集权。 所以,大明的帝王只会越来越累,需要处理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偏偏天启只想搞科技发展生产力。 张贵对此只能不得不问道:“陛下就不怕臣会借此进一步打击异己吗?” 天启呵呵一笑:“太子大婚之后,伱不能再主政,朕早已昭告天下。故而天下臣工只会容忍你擅权到太子大婚之时,而这段时间,你若是打击的人越多,倒是越利于太子示恩。” 张贵听后恍然大悟,且不由得瞅了天启一眼,道:“陛下,你这么会当皇帝,搞什么研究,还是你亲自出宫视朝理政吧。” 天启摆手道:“和那些伪君子斗,没劲!还是你陪着他们玩吧。” 张贵:“……” 没多久,天启就给了张贵一道设立密奏处,且让张贵任密奏处掌印大臣的手谕。 张贵拿着这道手谕来了内阁。 “陛下怎么能下这样的谕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这样做,是疑诸臣接非忠臣吗,这实在是辱臣等太甚!当请陛下收回此意!” 而在看见天启这道手谕后,内阁的成基命当场直接失态。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密奏制度。 因为就是傻子也明白,这是在加强皇权和张贵的权力,会让很多大臣之间难以再互相信任。 刘鸿训也因此不由得问着张贵:“殿下,这可是您提议的?” 张贵点首。 他倒是没打算否认。 刘鸿训呵呵冷笑:“殿下,您就不担心将来天下人皆向陛下密告您吗?” 张贵摊了摊手:“随便!孤身真不怕影子歪。反正现在黑孤的人不少,甚至还说孤与公主通奸,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谣言都能造,你说孤还担心有什么不能黑的?” “殿下,对于坊间流传您通奸公主一事,我们也与您一样愤懑,我们也不相信!但您不能因为这个就建言让陛下设密奏之制度啊!设密奏之事,分明是有意让天下臣子难安,将来只会让更多的大臣与您一样受不白之冤,您就真忍心?” “是啊!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您这是何必呢?谣言止于智者,我们相信随着时间流逝,带越来越多的明智者明白过后,自不会再这样污蔑您的。” 刘鸿训和成基命劝起张贵来。 “孤没什么不忍心的!密奏制度建立后,群臣密奏之事是否存在污蔑,陛下自会查证明白。就如同你们刚才说,涉嫌污蔑孤的流言只会消散一样。” 张贵说着就拉下脸来,沉声道:“别以为孤不知道,就算流言接下来会消散,但肯定会被你们这些文臣士子们留在笔记里,乃至编纂成文,还脑补出各种夸张情节,使其流传。这是自古文人独有的癖好!不可避免!既然如此,让陛下知道点天下群臣的秘辛,进而予以惩办,告知于天下,又有什么!” “那只能辞官!宁辞官也不能拟这样的旨意。” 成基命这时嚷了一句。 刘鸿训也点首:“此旨的确不能拟,岂有令百官互相揭发之理,而视同僚为贼耶?” “真不拟?” 张贵问了一句。 “不拟!” 成基命厉声回道。 温体仁这时候却走了过来,将已制成的敕书拿了过来,笑着说:“殿下!仆已经照谕拟好。” 张贵接过圣旨来,看了看,接着很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辛苦元辅吩咐人立即着人送六科廊抄录。” 成基命和刘鸿训二人惊愕地看着温体仁。 他们没想到温体仁会这么没骨气,竟然早就在一边默默地拟好了圣旨。 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起温体仁来,怀疑温体仁到底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为反对禅位给张国舅而冒死伏阙的文臣。 “哼!奴颜媚骨!” 成基命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而不敢大声骂,他怕骂得太大声,而让刘鸿训记恨上,然后上密奏告他的黑状。 密奏制度颁布出来后,也在朝堂内外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当然,大部分都是抨击此制度的。 毕竟这制度是真的毒辣,会使得他们整个官僚集团更加难以抱成一团,不得不以后要更加地夹紧尾巴做人。 要知道,虽然东西厂在监控整个官僚集团方面有很大的权力。 但很多时候,东西厂很难在官僚集团内部查到很多秘密,一是东西厂的大多数旗校多出自底层民壮或军校,对官僚们并不了解,所以很多时候,只要官僚们只要不太过分做的事不太明显,基本上东西厂也查不出来。 可密奏制度就不一样了,这是让官僚们内部自己人告自己的密,自己人整自己人。 很多时候,只有自己人才最了解自己人。 很多秘辛,东西厂是查不出来的,但往往官僚们自己则在很多时候一闻风向就能猜到另一位官僚在想什么。 不过,官僚抨击也只是心里抨击,也终究不敢再明着在同僚面前抨击,毕竟他们现在是真怕有人一封密奏奏上去,告他自己一状。 只有官僚们自己才知道自己这类人到底有多不靠谱。 “国舅爷这招是真狠啊,有此密奏制度,东厂镇抚司都可以不用设了。” 范文程都不由得因此感叹了起来。 朱常浩则在范文程这么感叹后,也点了点头:“现在想想,当初其实不该对朱聿键说那些。” 刘时远苦笑起来:“谁知道会有密奏制度出现呢。” “这些倒是没什么。就算朱聿键要奏,我们也可以否认,毕竟口说无凭。” 范文程说了一句,道:“只是令人担心的是,殿下与想让张国舅走,想夺天下蒸汽工业之利的天下权贵们,只怕很难再想着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忽悠蒙蔽他张国舅和天下人了。就比如削减开支一事,名义上是为国谋划长远的建言,但若真有人密奏上去,说提这类观点的大臣是包藏祸心,那还怎么蒙蔽他张国舅和天下人?” 朱常浩点首。 刘时远则干脆砸了桌子,愤然地哼了一声。 张贵自然知道自己这一招狠,但他也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谁让大明的权贵官僚们有人想让他不好受,那他也只能让这些权贵官僚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密奏制度,并不是张贵的原创,不过是向历史上更厉害的权谋高手学习了一下而已。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五十六章 温体仁:仆一直忠于国舅爷! http://.biquxs.info/ 设立密奏制度的旨意下达后,成基命和刘鸿训还是来了温体仁的值房。 虽然他们对温体仁的行为感到不耻,但他们还是想搞清楚同为士大夫的温体仁为何这么做。 而成基命和刘鸿训来了温体仁值房后,温体仁就已经猜到了二人的来意:“二位阁老不必再言,仆知道二位阁老想问什么。仆可以告知二位阁老,也算是天下同僚知道仆之真心。” “愿洗耳恭听。” 成基命和刘鸿训此时皆回了一句道。 温体仁则道:“天下人抹黑与污蔑殿下时,都没有考虑过殿下的感受,也没有问过殿下,那殿下要建言陛下设密奏制度,为何又要考虑天下人的感受呢,又为何要问天下人答应不答应呢?” “但天下君子并没有参与抹黑与污蔑殿下,说他与皇亲通奸不过是个别居心叵测的小人在作祟!殿下何必因小人之中伤而报之于天下人?元辅又何必跟着附和,而使天下君子为一小撮君子所累,不敢力劝殿下?!” 成基命询问起来。 温体仁则呵呵冷笑道:“二位阁老与天下之人,谁参与谁没参与,谁说的清楚?至于殿下为何这样做,那只能说明殿下是宁要让天下人被小人牵累,也不会让自己受平白无故之冤的。仆附和自然是为大明长治久安久,若非如此,只能使朝堂因此生乱,何况,仆素来是敬仰殿下的,也支持殿下的一切决定,且在仆看来,殿下的一切决定都是最英明的。因为忠于殿下就是忠于陛下!” “元辅竟然是这么想的?” 成基命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而刘鸿训则是怒容难掩地嚷了一声:“温乌程!你无耻!你竟然会说你支持他张国舅的一切决定!伱昔日为谏阻张国舅接受禅位而伏阙的忠勇去哪儿了?!” 温体仁呵呵一笑道:“公是欲言仆前后不一。非也,仆其实一直是支持殿下的,昔日伏阙谏阻陛下禅位于殿下,本也是附和殿下之意,而非是要与殿下作对!在仆看来,殿下于我大明,有再造之功,最是英明的,仆也一直没有动摇过对殿下的信任。” 成基命和刘鸿训没想到在温体仁这里得到是这样的回答。 两人颇为失望。 但成基命还是拱手一拜,挤出笑容说:“仆就说元辅非同他人,目光如炬,见识超远,如今所言,也的确是发人深省,令人敬佩。如元辅所言,殿下设密奏想必并不是与天下人为难,也非是为报一己之怨,皆与元辅一样,是为大明长治久安也!” 刘鸿训见成基命如此表态,一时颇为懊恼,懊恼自己刚才不该失态的,应该像成基命一样,有些内秀城府才是。 而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通过密奏让张贵看见,也就后背顿感一阵发凉,对温体仁更加卑微地笑了起来:“元辅素有容人之海量,还请勿与在下这莽撞之人一般见识,如今想来,这满朝文武,还是元辅看的最明白,也最为持正,吾等还是有所不及的。” 温体仁知道刘鸿训为何突然转变态度,无非是怕把他得罪的太狠,而被他上密奏。 毕竟这个时代还真不好说哪一个官僚没有点把柄。 但温体仁也没想真的和刘鸿训太计较,因为他也怕刘鸿训上有关他的密奏。 所以,温体仁只言道:“阁老过誉!” 内阁的这三阁臣如此也就依旧显得很和谐。 但事实上,尽管这些官僚都在尽量不再像以前一样,随便跟自己的同僚翻脸,但在密旨制度设立后,张贵还是在密奏处收到了许多权贵官僚的密奏。 虽然这些权贵官僚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一个不一个诚实。 这也没办法,没谁不想借着这个密奏制度,把自己的对手搞下去,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张贵也因此看见了许多秘辛,甚至有不少类似“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这种一首诗被指成作者蓄意谋反类型的文字狱形式的罪状举报。 当然,也有一看就很有逻辑很真实的举报。 但无论是哪种,张贵都没有打算处理。 他就是要给这些官僚们一种我知道你们都有哪些把柄但你们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们有哪些把柄的不安感。 只有这样,这些官僚们才不会把张贵怎么样。 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没有了张贵,换成另外一个人来掌管密奏处,会不会直接就借着这些把柄来搞大案子。 而如今,至少张国舅是不会真的借此整人的。 所以,在收到不少密奏的奏疏后,张贵只拿了一份密奏的奏疏,请了朝廷的阁臣九卿们来自己的府上议事。 这份奏疏是朱聿键上奏的。 内容是希望朝廷谨防有大臣明着建言朝廷削减开支,解决冗兵、冗员、冗费,看上去是出于公心,但实际上是暗蓄要限制官办产业的发展,将天下即将掀起的蒸汽工业之利,如铁路运营、矿产开采、远洋贸易这些转为权贵与官僚们分割的私产。 要不是,天启在张贵建议下,突然设了密奏制度。 朱聿键还不敢上这道疏,因为给他提出这件事的第一个参与者就是大明宗室藩王瑞王朱常浩。 同为宗室子弟的朱聿键并不希望直接揭发朱常浩有意夺朝廷官利,而让天下宗藩再次在天下士民面前抬不起头,丢尽颜面,也不想得罪整个宗室,毕竟他作为宗室子弟,宗室算是他的所在阶层。 但朱聿键是宗室子弟比较在乎国家与民族利益的,他也清楚地意识到,真让朝中一些别有用心、大奸似忠的官僚们达成目的,那危害的就是整个社稷苍生,以及大明的未来。 所以,朱聿键也很想把自己听到的告知于朝廷。 好在现在有了密奏制度,朱聿键便以密奏的方式上奏了此事,但没有提到朱常浩,只说有这种可能,且也听到了这种可能。 张贵在看到朱聿键的这份奏疏后,自然是先将朱聿键的这份奏疏涂去了名姓,又重新誊抄了墨本,才拿了出来,给朝廷的阁臣九卿们看,且言道:“诸公且看看这份密奏吧,然后说说你们的看法?” 而成基命在看了这份奏疏后,就直接站起了身:“这是谁密奏的!这分明就是恶意揣测!”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五十七章 权贵官伸野心破灭,张贵定策! http://.biquxs.info/ 张贵见此挑了挑眉:「成阁老何必如此!这密奏是谁人所上,请恕孤不能告知,这是规矩,唯天子准予才可示人。」 成基命听张贵这么说,只得躬身致歉:「是鄙人失态了,原受责罚。」 「哎!不必如此自责。」 张贵倒是把手一挥,没有计较这事,只接着说道:「孤拿出这道奏本也非真是要在这时问清楚诸公中谁是为权贵官绅谋利而意在损国家之利,何况单凭这道密奏,也查不出是谁,孤也不可能真的武断地说昔日主张削减开支、避免国帑浪费的就皆是别有用心之徒。」 张贵说到这里,成基命等一干主张削减开支的官僚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倒也真的有些感激张贵宽宏大量来。 而张贵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他知道让大明的官僚学会尊重他这个封了王爵的外戚,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没学会何为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就算是皇帝不为他们所喜时,他们也会照样往死里黑往死里咒骂皇帝。 张贵就只能让这些官僚知道怕他或者是敬他。 「今日,孤拿这道密奏出来,只是为了让你们谈谈,这道密奏说的有没有道理,主张削减开支、让利于民的诸公也在想想,如果朝廷真的这样做,会不会使得朝廷即便让出了许多利,也到了大多数百姓手里,而落进了权贵官僚的私囊?」 「另外,诸公想必清楚,随着整个大明人口的增加,即便解决了冗员、冗费、冗兵的问题,但需要的官吏数量、需要的兵员数量,需要花费的地方,还是会继续增加的。可诸公可想过,一旦真的削减开支,而让天下大利皆落于权贵官僚的私囊,是否逼得朝廷不可避免地增加的开支只能在税赋上想办法,然后增税于民?」 「还有地方豪强官绅一旦富可敌国,则是否朝廷的威权也要因此大受影响?」 张贵说到这里后,毕自严先开口言道:「断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殿下没说错,让利于民,就等于是让权于民,则如此,必生乱事!」 「不惠利于民,则变法革新是为甚?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朝廷不为民谋利,则朝廷立国意义何在?」 刘鸿训这时问了一句。 「圣人只提了民,没提民中的富与贫,可见往圣之学,是需要重新发扬的。以我看,惠民不是简单的让利于民,而是要让富者不贫,贫者脱贫,刁者知法,愚者知学,懒者畏逸,这是需要朝廷来统筹的。如果治国只是让利于民,那还不如有过,任这天下富者愈富,贫者愈贫便是。」 接替袁可立担任吏部尚书的卢象升这时也说了起来,且明显支持毕自严的观点。 而兵部尚书孙传庭也跟着道:「殿下的担忧是对的,节约国帑,只能是一时之术,而真正的道还是当以由朝廷统一组织力量开源与统筹分配为好,不能让地方之官府因让利于民成了官绅豪强的官府,而非中央朝廷的官府。」 温体仁也道:「是啊,大明只能有一个天子,天下各处之官员也皆只能是代天子而牧守地方,而非割据之诸侯,权与利皆当归于朝廷。」 大多数朝臣明显也是不能接受中央集权的制度模式遭到破坏的,毕竟这要是被破坏,他们自身的权力也会受影响。 没有一个官僚会希望自己没有控制底下官吏与民众的权力。 故而,大多数朝臣是不能接受民间有富可敌国豪强官绅存在,进而对中央政体的威权形成挑战的。 只有少数朝臣或真的是被收买或真的单纯迂腐才依旧坚持让利于民。 到最后,张贵也因此直言道:「孤也认为,时下朝廷当考虑的不是削减开支,不是去解决什么冗员()、冗费、冗兵的问题,事实上也解决不了,而是要继续增加国库收入,而且是不以增税的方式增加国库收入,即继续扩大官办产业,将天下之利主要变成整个国家之利,饶是会有硕鼠因此偷盗国帑而自肥,那也只能肥一时,不能肥天下权贵官绅永久!」 张贵说着就看向了成基命等人:「若有不能接受此国策的,可直接上疏辞官,不必想着寻求机会扭转国策。现在,体体面面的离开,还能得个荣养的机会。」 张贵这么说后就宣布送客。 而等到第二天,成基命等果然向朝廷递了辞疏。 张贵也示意温体仁和魏忠贤全部予以批准。 大明朝堂进行到现在这一步,在张贵利用密奏制度捏住了天下官僚的命门后,对于政见不同的官员,倒也用不着再用你死我活的方式进行斗争,因为没必要逼得对方撕破脸。 而至此,还待在朝堂上的就基本上支持大明继续扩张,继续开源,增加国库收入的大臣。 只是,支持削减开支、让利于民的朝臣们的离开,倒是让在许多希冀在蒸汽工业开始的浪潮中赚取更多利润的权贵官僚很是失望。 「没想到他张国舅还是选择了支持毕自严、卢象升这些人,这样一来,我们想开煤矿赚取大利的计划落空了,连武清侯他们想拿到天津到京师的铁路经营权也落空了。另外,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上疏,奏请派御史巡查天下矿产,防止官民私开矿产而夺国利!」 朱常浩此时就颇为失落地对范文程等说了起来。 「应该是毕自严、卢象升这些人又选择了支持他张国舅!」 范文程也颇为愤然地回了一句,且道:「他张国舅利用密奏制度,拿捏住了天下权贵官绅,然后又借着密奏的名义拉拢了毕自严、卢象升这些朝中大多数只想天下一统的官僚,并以此对付我们对其制造的流言,进而让我们想取天下之利的可能就此破灭!」 朱常浩点了点头:「你没说错,这个张国舅,真的是诡计多端!」 …… 「非是为夫诡计多端,而是那些自私自利之徒,自己不讲道义!才逼得为夫不得不这样做。」 张贵这里也对商景徽说起了自己设密奏制度的真正缘由,然后问着商景徽:「查出来是谁第一个散播出为夫与乐安公主通女干的谣言了吗?」 商景徽点首:「查出来了!」 「是谁?!」 新 请个假 http://.biquxs.info/ 卡文,顺便理一下完本思路,故请假一日。 《明朝大祸害》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明朝大祸害》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第四百五十八章 皇后大怒,斥喝太妃! http://.biquxs.info/ “周太妃!” 商景徽这时言道。 张贵听后沉吟了片刻,随即就点了点首,说:“我得进宫一趟,见见皇后娘娘。” “见娘娘作甚?” 商景徽问道。 张贵只丢下一句话:“诛太妃!” 商景徽听后直接怔在了原地。 次日,乃是天启十四年的初冬,有雪不停地在皇后张嫣的椒房外簌簌落下。 而张嫣并未瞅这些雪花一眼,只问着张贵:“你真要本宫这么做?” “如果娘娘不这么做,那只能是臣弟自己来做。只是这样的话,意思就不一样了。” 张贵回道。 半晌后,张嫣把手炉放在了桌上,起了身,往暖阁内走去,且丢下一句话说:“好!本宫来做。” “臣弟多谢娘娘。” 张贵起身行了一礼。 …… 此时的周太妃也没想到自己昔日叱骂乐安公主的一句话,到如今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成为了攻讦张国舅的一个机会。 但周太妃并未因此有何担忧,反而因此自鸣得意,觉着这一下子也算是让那个敢顶撞自己的乐安公主坏了名声。 周太妃甚至都巴不得皇帝知道后会因此将自己亲妹妹打死。 而更让周太妃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她身边的一执事少监突然给了她抬来一大箱装有金珠宝贝的首饰。 这执事少监说:“这是韩先生为瑞王殿下孝敬娘娘的。” 周太妃见是自己儿子朋友送来的,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也很高兴,只问着:“韩先生这孝敬是为了什么?” 这执事少监便捧手在嘴,附着周太妃耳嘀咕起来。 周太妃听后点首。 随即,周太妃就起身往乐安公主府的公主府走来,这执事少监也跟了来。 一到乐安公主府,周太妃就问着乐安公主的嬷嬷:“殿下呢?” 这嬷嬷回道:“在府内与驸马赏雪。” 周太妃听后冷哼一声,把脸沉了下来:“那就让殿下和驸马出来见吾!就说是有圣旨到!” 不多时,乐安公主与驸马都尉巩永固便手拉手的走了出来。 周太妃见此脸色更加难看,嘟囔一句:“好不知羞耻!” 一时,乐安公主到了周太妃跟前,就先问道:“为何皇兄要遣派太妃您来宣旨,而不是内廷太监?” 周太妃呵呵一声:“自然不愿让皇家颜面让外人所知!让吾来宣旨,自然是要吾以皇家长辈身份来劝殿下自缢守节以证清白!而护住皇家颜面!” “胡说!皇兄怎么会因为这事让我自缢?!何况,这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乐安公主大惊,辩驳了一句,就又道:“除了太妃昔日胡扯的这么一句外,连驸马听了我的分析,都不愿意我与东平王通奸,以皇兄的圣明,怎么会相信。” “人言可畏!有些事不是非要讲究个是非曲直明明白白,只要有此流言出现,殿下就应要自证一番!” 周太妃言道。 巩永固见此劝道:“太妃容禀,殿下乃天潢贵胄,岂能轻易因流言而自缢?而且,以吾看,此时让殿下自缢,只会坐实殿下有通奸之实,还不如先严查。” “这与我何干?陛下的旨意已经明白,要殿下即刻自缢!” 周太妃说着就给自己身边的这执事少监递了眼色。 这执事少监就从袖中取出了一道手诏出来。 周太妃则在这时候言道:“现有陛下手诏在此,殿下难道还不信吗,非要抗旨吗?” 乐安公主因此大惊失色,不由得看向巩永固。 巩永固也手足无措起来,他也是不敢违拗圣意的。 周太妃则在这时冷笑起来,说:“殿下,请上路吧。” 乐安公主则情不自禁地流起泪来:“不,我不相信,我要去问问皇兄,为何他要这么做!” “这有什么好问的!皇家的颜面重要,还是殿下的性命重要?难道殿下不明白,陛下还不明白吗?!” 周太妃大声呵斥起来。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这后宫何时轮到太妃来管教宫中诸内眷了?不知道,我大明还没皇后呢?” 恰在这时,皇后张嫣走了来。 皇后张嫣本是要寻周太妃的,却因闻知周太妃来了乐安公主这里,也就直接带着一干宫女与内廷净军,往乐安公主这里走了来。 所谓内廷净军就是由阉宦组成的一支内廷兵马,专门处理宫中事务的。 毕竟阉宦虽然是被阉割的男子,但体力还是强于妇人的,而宫中有时候还是需要用武力镇压的情况存在,于是,明朝也就以阉宦组成净军的情况。 皇后张嫣作为六宫之主,也是可以调动一部分直属的內廷净军处理一些后宫事务的,比如责打不法宫娥内侍,则需要内廷净军来做。 周太妃没想到皇后张嫣会出现在这里,一时心里陡然乱撞起来,强笑着说:“哪能呢,吾只是奉陛下的旨意而已,娘娘如果不明白,可以直接去问陛下。” 皇后张嫣也就沉着脸道:“那就把手诏给本宫,本宫先去问问陛下再说!” 周太妃犹豫起来:“这……” “给我!” 皇后张嫣突然厉声喝了一句,拉着脸问:“难道,太妃非要违拗本宫的谕吗?” 接着,张嫣又看着拿手诏那执事少监:“还有你,还想要活命的话,就趁早把手诏给来!” 这执事少监到底也还是怕皇后的,也就还是忙小跑着过来,双手将伪诏捧着给了皇后张嫣。 周太妃也未敢阻止。 张嫣这里则看向了乐安公主:“先不要妄动,一切待本宫问明陛下后再说!” 乐安公主点首。 张嫣这里则又命道:“先将太妃和身边的人看起来!” “是!” 于是,一队内廷净军便将周太妃和她身边的人看了起来。 而张嫣则带着其他人往天启所在的地方走了去。 周太妃这里则已开始额头冒起冷汗来,她其实早已从自己身边的执事少监手里知道了手诏是假的,但她没想到,皇后会来这里,而给了这道手诏会被拆穿的机会。 …… “让开!” 魏忠贤欲阻张嫣进入天启的实验室,但张嫣的性子却与平时大为不同,当即呵斥了一声。 魏忠贤也不敢再拦,只得任由张嫣闯了进去。 张嫣一闯进去,见天启正在用中国汉代就有游标卡尺则测量什么,也等其测量完,就直接问:“陛下要八妹自缢,为何不先告知于臣妾,而只让太妃去做?是欲废臣妾,还是欲借此事连臣妾之弟也除掉?” 天启听后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五十九章 杖毙太妃,捉拿范文程! http://.biquxs.info/ 砰! 天启一巴掌拍在案桌上,震得桌上一堆玻璃瓶叮咚作响。 “魏忠贤!去把周太妃给朕拿了!” 天启突然大喝一声。 “遵旨!” 魏忠贤已在外面答应了一声。 天启这里则疾步往外走来。 这还是天启第一次出自己的实验室。 已为大明的科学事业变成资深宅男的他,只有在自己的亲眷遇到危险时,才会破例地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出来见见科学世界外面的人。 天启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雪消冰融后的晴日阳光,随即就朝已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乐安公主走了来,忙喊道:“八妹,皇兄来迟了,皇兄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乐安公主一见到从小就关爱她的朱由校,也就再次地泪若泉涌起来。 天启见此更是心疼。 原来,乐安公主虽是李康妃之女,但李康妃是个只热衷于权力斗争的野心家,对自己女儿也并未放在心上过,毕竟这个时代是母以子贵,不是母以女贵,如果是儿子还好些,如果是女儿,对于李康妃而言,就更加没有关注的必要,甚至李康妃对自己女儿的关注度还不如对朱由校的关注度。 毕竟朱由校是她当年进一步争权的重要筹码。 相反,真正给乐安公主更多关爱的反而是从小住在李康妃这里的朱由校。 朱由校从没有因为李康妃的凉薄而迁怒于乐安公主,反而对乐安公主极尽为兄之情分。 以致于在为乐安公主选驸马时,他也没有马虎,而是认认真真地亲自为乐安公主择了一门良婿,选择了巩永固这位历史上在明亡时选择全家殉节而始终对皇室忠贞不渝的好驸马,而且从巩永固与乐安公主生下不少子女来看,两夫妻的感情明显也是不错的,这无疑也说明朱由校的确没有在为乐安公主选驸马这件事上马马虎虎,使得乐安公主没有落得万历初年神宗皇帝妹妹那样的下场,选个驸马,太后和皇帝都不怎么过问,结果是痨病鬼,在大婚当日就吐血,没多久就身故,以致于神宗皇帝这妹妹到死都是处子。 由此,也足以能看出,朱由校对自己亲人还是很在乎的,很有人情味,而非只是在乎权力争夺的政治动物。 而这也算是朱由校的逆鳞。 眼里只有利益的人很难理解朱由校这种对亲情的在乎。 故而,周太妃明显忽视了朱由校对于迫害他妹妹的事会起多大的反应。 “陛下,吾也是听执事少监侯奇说他拿到了您的手诏才来这里的,真的!” 周太妃这里则已经先解释了起来。 执事少监侯奇这时候立马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说:“皇爷饶命!” 朱由校则看向了侯奇,沉声问道:“谁指使的你?” “是韩先生!瑞王府的韩先生!他让老奴这么做的!” 侯奇忙哆哆嗦嗦地回答到。 朱由校听后继续问着说:“他为何要你这么做?” 侯奇继续回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老奴只是没忍住拿了他的好处!” 朱由校听后立即对魏忠贤喝令道:“包围瑞王府,把那个叫韩先生的即刻拿了!朕要亲自审讯!叫东平王也来!” “是!” 而接着,朱由校又看向了周太妃:“太妃,伱告诉朕,你为何在拿到这伪诏后,就没先来找朕问问,即便不找朕,为何不找皇后问问,而是直接来逼死朕的皇妹?” 说着,朱由校就冷声问道:“你也这么想让朕的皇妹死?!” 周太妃听后大惊,忙跪了下来:“陛下饶命!老身是一时糊涂了,只想到了维护皇家颜面,也就没有管那么多,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啊!” “颜面?公主因背通奸之名而自缢,就不损皇家颜面了?” 朱由校问了一句,就道:“你认为朕信吗?” “老身,老身。” 周太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哭喊起来:“陛下饶命!求看在神宗皇帝的面上,饶了老身吧!” “杖毙!” 朱由校只丢下了两个字,然后道:“就在这里杖毙!” “是!” 周太妃见此越发害怕起来,不但开始向朱由校喊求饶,也开始向皇后张嫣喊求饶。 但此时已于事无补。 朱由校算是继承了朱元璋的血统,对一个人关心时也是好到极致,但对一个人狠辣时,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所以,这时,周太妃还是被摁在了地上,然后被内廷净军杖打了起来。 啪! 啪! 啪! 板子不停地在周太妃身上落下。 周太妃也不断地在哀嚎着,没多久,就被打断了气,口鼻皆是血。 朱由校则这才吩咐人将周太妃抬走,且吩咐道:“对外发诏旨,周太妃因捏造谣言,畏罪自杀!再有造此谣言者,绝不姑息!” “是!” 而朱由校接下来才进了公主府,与乐安公主、驸马巩永固寒暄了一会儿,皇后张嫣自然一起。 与此同时,朱由校要求包围瑞王府,捉拿所谓的韩先生也就是范文程的旨意后不久,东厂已经提前准备好的人,就直接赶来了瑞王府。 因为魏忠贤和张贵关系不错,故而,东厂早就提前得到了张贵的吩咐,而准备好了人马去瑞王府拿人。 毕竟只要涉及到周太妃,不用猜也知道肯定跟瑞王府有关。 “皇上要拿我?” 瑞王府,范文程在得知此消息后,十分惊诧和惧怕。 他没想到皇帝会注意到他。 朱常浩这时候则颇不好意思地笑道:“你难道忘了你联络了宫中执事少监侯奇,让他假传圣旨,逼乐安公主自缢的事?如今看来,这事败了!” 范文程听后颇为无奈,只跪下磕头道:“还请殿下救我!” 朱常浩道:“我一定!你放心就是!” 这里,范文程就走了出来,且被东厂的人直接押进了陷车里。 等范文程一到诏狱,天启和张贵已等在这里。 天启直接问道:“你就是韩先生?” 范文程点首。 天启因而冷笑一声:“你倒是大胆,敢交结内宦,欲害朕皇妹,想必,造谣朕的皇妹通奸一事,也是你的主意?” 范文程未答。 张贵则突然喝道:“范文程,回陛下的话!” 范文程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张贵,他没想到张贵会知道他的真名! 天启也问着张贵:“他不是姓韩吗,你为何唤他范文程?”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六十章 推广白话文和拼音,以利大统! http://.biquxs.info/ 张贵淡淡一笑,看着跪在眼前的范文程,回答朱由校说:“陛下有所不知,这人本名就是范文程,因为西厂锄奸司早就盯上了他,也画了他不少肖像,只是此人狡猾,屡屡未能被锄奸司的人除掉,如今甚至居然都潜藏到了京师来!虽然,锄奸司一直未能除掉他,但臣和西厂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记得他的模样特征。故而,他一被押来,臣就认出了他!” “西厂锄奸司?” 朱由校喃喃念了一句,就问着张贵:“这么说,他之前投过建奴,当过汉奸?” 张贵点首:“没错!此人早就效命过建奴,而且是在沈阳沦陷时,主动投附建奴,也是力陈让努尔哈赤、皇太极等一干建奴灭我大明、据我华夏江山的汉人之一!” 朱由校听后看向范文程的眼神无疑更加严厉! “好你个范文程!你竟如此大胆!” 朱由校说了起来。 范文程这时已经大惊失色,只磕头如捣蒜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学生也是被逼的呀,如果学生不这样做,建奴就要杀臣啊!” 朱由校哼了一声:“这不是理由!你身为读书人,就算是不能做到为国殉节,也不应该以牺牲整个国家民族为代价,来成全自己的富贵功名路!可见,伱是何等无耻之徒!哪怕是你都已经侥幸逃出,竟然还欲要祸害我大明!朕不将你千刀万剐,怎么正天下人心?!” 范文程听朱由校说要将他千刀万剐顿时就吓晕了过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嘭! 一大盆冰水突然倾泻在了范文程头上。 范文程顿觉一阵冷意袭满全身,惊醒了过来,浑身颤栗地看向了朱由校和张贵。 朱由校这时继续问着范文程:“告诉朕,都有哪些权贵官僚收留过你且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张贵道:“赶紧说,这样或许会减轻你的刑罚。” 范文程忙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出来,一共供出了十多位权贵,且也把他们准备一起策动抹黑张贵、逼张贵离开,而侵吞大明蒸汽工业之利的阴谋交待了出来。 朱由校便因此下令让魏忠贤按图索骥,直接捉拿了十多位权贵,然后全部明正典刑。 与此同时,乐安公主这里也将自己身边的管家婆胡九娘与一干教引嬷嬷叫到了自己跟前,沉声问道:“周太妃昔日口出狂言,污蔑本宫和国舅通奸,当时只有你们才在一旁听得见,如今让外面都知道了,那也只能是你们才会知道。你们现在趁早老老实实地说出来,这样我们主仆一场,也能好聚好散。” 受人提醒,乐安公主已开始因为外面传起她与张国舅通奸的谣言而怀疑自己眼前这些嬷嬷在传播这些事,也就将自己的管家婆和教引嬷嬷召见到了跟前仔细询问起来。 而管家婆胡九娘和教引嬷嬷自然不敢承认这种造公主谣言的事。 于是,整个场面就这样僵持起来。 乐安公主见此只得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只能请宗人府将你们全部撵出去府去!重新再雇佣人来本公主府!” 胡九娘和众教引嬷嬷听后大惊失色。 胡九娘更是先痛声诉道:“殿下,我们当中纵然有人有错,也不应该撵走啊!” 乐安公主冷笑起来,问:“怎么,你们还想等着被本宫叫来宗人府的人,让他们逼着你们把偷走去给自家亲人抵债的本宫的首饰珠宝也还来吗?” 这一下子,胡九娘等人是直接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而只乖乖地离开了这里。 随着周太妃和胡九娘等一干人被处置,再加上范文程这些人也被处置,关于张贵的不利谣言也在接下来渐渐消散。 张贵也就依旧只把精力集中在了货币改革上。 于是,张贵在接下来还要求西厂与外夷的贸易皆需要用新出的大明银币,而不得再使用外夷货币。 而这样一来,倒也逼得外夷商贾们不得不来大明兑换银币。 使得大明的银币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为此,毕自严还特地向张贵提起了此事说,大明银币的需求量增加,给大明国库增加了更多的收入,且希望增加银币的产量。 张贵则趁机提醒毕自严说:“产量倒是可以增加,但是要防止地主富商将银币存储起来不用的现象,而造成市面上缺银币,结果朝廷这边去已经为生产大量银币消耗了不少白银。所以,还是尽快用纸钞代替银币,先用足够的准备金,印出一批大额的代银币纸钞来,这样也是既为了交易方便,也算为将来将银币变成纸币,而避免大户屯银币的现象加重。毕竟如果只让大户屯纸钞还好些,无非可以多用一些就是。” 毕自严点首:“殿下说的是,户部这边会主意的。” 接着,张贵就对温体仁和毕自严一干制策司制策大臣说:“大明变法革新到现在这一步,也算是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唯独还有一个方面,没有进行改制,给将来社稷的长治久安存有很大的隐患。” “哪一方面?” 卢象升这时问了一句。 张贵言说道:“汉字拼音化与文章白话文化!” “白话文?” 众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颇为好奇。 张贵继续言道:“白话文,就是以后文章当尽量平铺直叙,以大白话为主,要让老百姓更易看得懂,尤其是邸报和各类报刊的文章务必要通俗易懂,以利宣教,便于启迪民智。” 礼部尚书钱象坤听后皱眉问道:“这样是否太影响文章之美?” 张贵问道:“难道白话文就写出美感来吗,何况,写文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让人明白自己的思想?” 温体仁这时候点首:“到底是殿下思虑的更周到,将来大明会不会继续长治久安,的确还是在民智是否大开,天下人是否懂皇风,知国家,至少能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何种境地。” “没错!如果我们不去引导好百姓,不让百姓有智慧会思考,那就会被邪教妖人利用蛊惑!进而对抗朝廷。” 张贵说着道:“我们治国理念要从百姓中来,还要到百姓中去!至于拼音,也是为了让天下南北各方百姓皆能更容易交流,而利大统!”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天启禅位,新帝即位! http://.biquxs.info/ “统一发音,要章奏报文直白,故而进行白话文运动?” 翰林侍读学士成克巩在得知翰林院接下来要直接负责这两件事时,当场就感到无法接受。 他很快就意识到如果这样做就意味着皇权更容易进一步地加强的对地方的控制,而地方上的豪强乡绅将更难以通过乡音与风俗的不同进而实际控制着基层的百姓。 更为可怕的是,真要将各类文章直白话,无疑更容易让百姓掌握到信息,愚民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天可怜见,不少士大夫虽然嘴上说着以民为贵,要教化百姓,但其实是不希望让百姓变聪明的,就像他们也不想让天子太聪明一样。 “没错。真可谓是釜底抽薪啊!很明显,他张国舅这么做,是为了接下来能更好地宣教他那一套所谓民族,所谓汉人至上之理念!将来,大明要想恢复到昔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时就会越来越难了,因为汉人人人会读书人人皆知书上之道理,那就不会有汉人中人上人啊!” 翰林院掌院学士何如宠回应了成克巩后,就叹了一口气。 成克巩听后不禁言道:“朝中诸公竟无一人阻止?” “谁会阻止,谁愿意阻止?!” 何如宠激动地问了一句,就控诉道:“愿意阻止的,早已被逐出朝堂,现在剩下的,都是宁肯置天下读书人于不顾,也要维护王权统一的,让他们去阻止,还不如指望老百姓自己因为懒惰不愿意再去看已经直白了的邸报文章!也不愿意去接受所谓的各类民族教育!” 成克巩点点头,且道:“如今看来,公刚才所言还不如指望老百姓不愿意去看这些文章去接受这些教育的好,倒是颇有些道理,与其想着去如何阻止这张国舅和朝中那些执政大臣们不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提倡享乐提倡奢靡提倡各类雅事,让老百姓只沉醉于歌舞升平的生活,只沉醉于各类花天酒地的时光,而不愿意去提升自己。” 何如宠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明着反对是不行的,只能怂恿百姓们骄奢淫逸!反正现在朝廷也不提倡礼法。” 如何如宠和成克巩所言,对于不满大明当局现在一味开启民智做法,准确地说,是一味开启汉人民智做法的权贵官僚们,也只能在物质上引导百姓们陷入消费主义与享乐主义的陷阱,让老百姓们也一起堕落,拒绝被教育,甚至只麻木相信自己的经验。 这类思想在大明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后的确已经出现,而具备了这样的基础。 所以,一时间许多权贵官僚开始主动竞奢比富,乃至故意制造出以生活奢靡程度来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尊重程度,且鼓吹个性与绝对自由,乃至指责朝廷的宣教是别有用心,是在愚昧民众,是在故意掩盖自己的贪婪。 百姓自然难以分辨清楚。 朝廷也难以解释清楚。 因为朝廷是掌握权力的一方,是立规矩的的人,天然地会被大多数人厌恶,认为其肮脏。 故而,的确有许多百姓受此影响,只图自己欢乐,而拒绝去接受教育,看什么文章。 但好在一些最基础的教育是朝廷强制进行的,所以,很多人还是被迫接受了这些教育,也知道了许多道理。 张贵对此也已经感到满足,他之所以要在这个时代解放汉人的思想,让更多百姓接受教育,进而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适应大明已经开始的工业社会。 张贵比谁都清楚,随着蒸汽工业开始出现,社会性的变革也会出现,而且还是全球性的。 如果大明不赶紧解放自己的国民,也就是解放作为主体民族的汉人,那将来工业上的优势还是会被外国夺走。 因为随着工业的发展,技术型人才的重要性越来越高。 而这类人才大量出现的社会性土壤基础就是所在的社会必须足够人文或人道。 如果汉人世界还是像以前一样内斗不休,要那种踩着千万人尸骨站起来的人才算人杰才该被尊重,那就会永远也出现不了大量技术型人才。 所以张贵必须先让汉人内部人人皆在思想上上一个层次,至少汉人内部能做到人格上的互相尊重,不会谁歧视谁。 只有这样,一个工匠才不会因为不擅长做官而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也不会因为不会做官而被会做官且成为官的人鄙夷,进而失去发挥自己工匠特长的机会,甚至会被迫投到敌国去,因为在敌国受到更好的礼待,而为敌国做出更大的贡献,使得敌国最终赶超了大明。 毕竟张贵清楚,历史上,西方赶超过来,吊打统治中华的满清,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坚船利炮,更在于他们已经完成了思想上的革命,完成了文艺复兴和思想启蒙运动,而在当时,中华大地上的满清统治者还想着如何世世代代奴役天下汉人呢,所以当时在文明等级上就差了一大截,以致于即便引进了坚船利炮也没用,还得请赛先生和德先生来。 张贵自己也更希望自己生活的国度能更人道一点,能不互相倾轧,不会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不会因为平庸了失败了而被鄙夷连最基本的安宁和尊重也得不到。 故而,张贵才会把大明国库增加的收入大量用在了开启民智、加强国民教育方面,而不是拿去给权贵官僚们挥霍。 毕竟张贵不是皇帝。 他不希望大明的将来还是一个家天下,一个人人不安的家天下。 幸而,天启不是一个自私的帝王,也不是异族的帝王,他愿意接受他一人之下,汉人皆在人格上互相尊重的现实,也愿意以奴役全天下外夷的方式来代替奴役全天下汉人,而拒绝内部倾轧。 毕竟,天启也是人,他也不希望内部的政治斗争一直处于很残酷的阶段,而使得他天天容易落水。 所以,张贵才有了机会去做这一切。 当然更庆幸的是,天启本人也不迂腐,对科学技术不排斥,甚至还很痴迷。 而随着太子天天长大,终于在天启十七年这一天,迎来了太子大婚的日子。 太子在大婚后,天启也果断宣布禅位于太子,让太子提前即位。 张贵也在太子即位后正式上疏请归旅顺荣养的奏疏。 张贵也很快得到了批红准予他乘车回旅顺的旨意,而因此开始筹备起离京的事宜。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六十二章 教育新皇帝,离京镇旅顺! http://.biquxs.info/ 嗖! 嗖! 嗖! 这一天,正是天启十七年的除夕佳节。 京师城内外皆有烟花绽放,似乎永不消散一样,使得整个天空一直红彤彤的。 张贵伫立在一朵朵烟花下,默默地看着。 而商景徽则在给孩子们掖好被褥后,也走到了院中,来到张贵身边,问:“夫君在想不久就要离京的事?” 张贵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只是在回忆十多年来的过往,同时也有些感慨,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身份离开京师。这算是一种好的方式吧!” 商景徽也莞尔一笑。 突然,商景徽就问:“旅顺,会比京师还冷吗?” 张贵笑了笑道:“我们不会一直待在旅顺的,除了关内,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为夫已经让我们的人在南洋、倭国、朝鲜还有交趾以及莫卧儿布置了产业,以后还会去南边的澳洲、更西边的欧罗巴布置产业,尤其是欧罗巴,我们也在这里构建一个我们的城堡!这样夏有避暑之地,冬有避寒之地,一年四季可各去个去处。” 商景徽噗呲一笑。 突然,商景徽问道:“关内呢,关内就不能回了吗?” 张贵拧了拧眉。 商景徽突然一笑,说:“不能回就不能回吧。毕竟夫君要是回关内,天下人会不安的。” “谁说的!朕岂有不想舅舅舅妈永远不回关的理?朕已经下旨,舅舅可以随时于关内各处游历,也可不奉召来京,朕可不会担心舅舅会突然举兵清君侧。” 这时,新皇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院内。 张贵回头一看,就先见两鬓斑白的魏忠贤在新皇帝身边解释说:“皇爷不让老奴通报,非要悄悄的来。” 张贵听后便和商景徽一起向新皇帝行了礼:“陛下!” “免礼!” 新皇帝说后就给张贵和商景徽行了家礼,且道:“今日除夕,到底是舅舅这里热闹些,不像宫里,母后喜静,大年三十也只在闭门读经,父皇更是只想着他的电报之事。只是将来舅舅离京后,这东平王府也要冷清了。” 张贵笑了笑说:“陛下过几年等儿女皆有了,自然就会热闹起来的,那时太后也不会只想着读经了。” 新皇帝只是笑笑。 随即,新皇帝就肃然说道:“朕今日来,一是想陪舅舅过年,二是想跟舅舅再谈谈,朕初登大位,对于将来执政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时下大明之现状,非历朝历代可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史料也难以作为借鉴,何况天下之局已不仅仅只是九州,而是宇内皆要统筹。虽然父皇还康健,但他醉心实学技艺研究,朕不敢打扰,故还是想让舅舅给朕上上课,让朕将来知道怎么执政。” “臣就知道陛下今日不是只为陪我们过年一事而来的!”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往屋内走去,且道:“去我书房吧。” 商景徽这时候道:“我让她们沏好茶来。” “范先生(范景文)他们只是让朕要会用人,要朕亲贤臣,远小人,他们固然说的也有理,关键就是这贤与不贤,如何界定,朕拿什么标准来界定?舅舅教朕看事物当辩证的看,多角度的看,且要知道用不同的标准去界定,得出的结论会不同。” “朕最近执政时发现也的确如此,比如以是否骨气凛然且正直无私来评判,广为言官诟病的温体仁、马士英的确不算什么正派之人,但如果以只是能否办成一件事来看,这二人却算得上是难得的能臣。故朕发现,范先生这话犹如废话,因为贤与不贤真的很难说,这样一来,只会根据朕自己的主观臆断来决定谁贤与不贤,毕竟真要论一个人不贤,那有的是地方可以论,而要如论一个人不贤,又有的是地方可以论。” 新皇帝言道。 张贵听后微微一笑,说:“陛下没有说错,他范吴桥此言的确是一句废话,乍一听的确很有道理,但真的拿来治国,却是根本不行的。” “所以朕才来向舅舅讨教。” 新皇帝看向张贵言道。 张贵道:“陛下,其实治国与医学、实学这些学问一样,都是可以通过钻研进而发现规律的,陛下完全可以设立国策研究院、政策研究室这些官衙来专门研发一些制策,进而遵循这些规律来治国。臣现在知道的有这么两个规律可以被陛下在将来治国时奉为圭臬的。” “舅舅请讲!” 新皇帝兴奋地问了起来。 张贵点首,便说道:“第一、不遗余力地发展科技与教育,是保持国家最强竞争力的根源;第二、国民经济发展所增加的财富要尽可能地往劳动者身上分配,因为财富总是会本能地往少数人手里集中,尤其是往不劳而获的人手里集中,而执政者必须要遏制这种现象,就跟古时但凡明君贤臣就必遏制豪强兼并土地一样。” 新皇帝听后,点了点首:“朕记住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朕为天子,就当行天道。” 张贵颔首,笑道:“没错!大明唯有如此才可长盛不衰!不过,陛下也不必非得这么做,因为这事逆势而为,逆势而为若成功固然能盛世绵长,但却违背人性,故而容易发生动荡。若陛下和天下肉食者只是就食于百姓,则才会天下安宁,只是要保证不要让老百姓过得太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陛下无论是做明君还是做昏君,想要安稳的过一生的话,都得苦百姓才行。” “朕要做百姓心中的好皇帝!不让百姓受苦!” 年轻的新皇帝还是很有志气地回了张贵一句,且也因此觉得自己舅舅竟也有些暮气了,而不像当初与自己父皇一起整顿大明、变法革新时那样不服输了。 不过,张贵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天下最好剥削的本就是百姓。 毕竟动上层人的利益才是最不好动的。 而张贵在天启朝的行为只是因为大明要亡了,百姓快被逼反了,而才不得不向上层人动刀而已。 次日开始就是新的皇帝纪年了。 张贵也要在新的一年准备离京。 而在他离京的这一天,文武百官随天子相送之余,已成为太上皇的朱由校也来了月台,准备为张贵送行。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六十三章 永废徭役,减免田赋! http://.biquxs.info/ “太上皇!” 张贵在见到天启后怔了一会儿,就先行了一礼。 天启则在这时笑着颔首:“此去关外,务必要记得给朕来信。等朕把电报的事彻底搞成了,就先架设一条电报线到旅顺,到时候就可以随时联系。” “臣谨记,太上皇放心。” 张贵回了一句。 天启微笑着点头。 张贵这里则带着自己家眷上了去蓟州的蒸汽火车。 没多久,火车在就在天启和一干公卿大臣的瞩目中动了起来,并一路向北。 张贵回头看了一眼。 他发现离开一片熟悉的地方不仅仅是对别人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比较难的事。 但张贵知道,他必须离开,如果不离开,只会让关内的世界更加的不安宁。 而且纵观整个华夏历史,这对于位高权重的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之一。 所以,张贵还是决定收拾好心情,将目光移向了前方的雪原。 列车开始在雪原上穿行,一点点的把关内的一切推向脑后。 张贵知道,他的新世界就要来了。 统治一个旅顺,肯定要比统治一个大明轻松许多。 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陪妻儿,享受各种快乐。 不过,张贵也清楚,他不能只求安逸。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安逸。 他必须还是要保持随时能护卫自己家园的实力。 毕竟有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不可能完全放心大明的最高层统治者会一直容许他在旅顺逍遥。 所以,张贵打算自己此去旅顺后还是要把关税与贸易所得尽量多花在科学技术的研发上,尤其是蒸汽轮船。 他必须要有随时进一步润去其他的地方能力,也必须有随时能去任何一块陆地建立殖民地的能力,同时还必须具备在海洋上称霸的能力。 为此,他这次离京带走了许多为他从事蒸汽机车的技术工匠。 这些工匠本就是他在向天启买断蒸汽技术后,受雇于他的。 因张贵对待他们更加尊重,而不是朝中官僚们那种虚假的尊重,所以这些工匠倒也都愿意跟着张贵一起去旅顺。 何况,张贵给他们的待遇也不低。 张贵已经先让人在旅顺建造了新城,也重新建造了王府,还扩建了船坞,也提前移迁了一部分自己体系内的人过去。 故而,等张贵来旅顺时,旅顺并非人烟稀少的荒凉地,而是人来人往,颇为繁盛。 张贵一到旅顺就下令刘宗敏立即组织人造船且研发蒸汽轮船,并亲自去旅顺建的各大学堂里巡视。 而在张贵离开京师后,大明朝廷这边,新皇帝和温体仁等一干朝臣们倒是还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切一个小小的旅顺,以及什么海上的事,他们现在正为劳工的缺乏而忧虑。 没错,新皇帝即位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劳动人口的不足。 因为一系列官办铁路营建工程在即,户部都已经把相应款项发到了度支司和工部,铁道总督和一干属吏也按原计划确定了名单,且已在计划建造的铁路线所在州县设了铁路办。 连建造铁路过境的土地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强权之下,地主们倒也不敢阻止铁路经过他们的土地。 何况还有赔偿。 但问题是,建造铁路的劳工却很是不足。 毕竟现在的大明已经不是当初流民遍野的大明。 整个大明已经没有流民。 原来的流民要么进了西山,如今成了技术工匠,要么去了海外,成了自耕农,要么进了军队,当了官兵,要么去关外当了矿工。 如今除了自耕农和地主外,还需要建造铁路这份工作的就是大量地主家的佃农与雇工,以及可以直接视为奴隶的夷人。 不过,夷人还是少数,相对于大量汉人佃农与雇工而言。 毕竟这片土地上本就不是一个新生的土地,不是大量外来移民定居的地方,而是一块汉人为主体民族在这里生活了数千年的大陆。 所以,朝廷要想建造铁路,增加收入,还是得进一步解放汉人,仅仅只是名义上的禁止蓄奴还不够,得让大量地主家的佃农和雇工愿意走出来,来铁路上工作。 而这就需要朝廷鼓励汉人们从地主庄园内走出来,鼓励汉人们离开家乡,同时提高汉人务工的薪酬待遇。 事实上,北方,尤其是京师一带,因为已经有西山这么一个工业基地的缘故,而使得许多新兴工厂都集中在京畿一带,也就早吸引了不少各地的汉人百姓离开故乡来京畿一带打工,进而获取更高的收入,且进一步促进了京畿的繁荣。 但是,如今的大明自然不是后世那个地主被大量消灭的时代。 如今的大明,是存在有大量地主豪绅的。 大量地主豪绅占地千顷万顷,靠的是什么过活?靠的就是让大量汉人给他们做佃农,进而让他们可以食租;同时,他们也用自己得来的租子豢养大量家丁家奴,给自己提供人上人上的生活服务。 所以,尽管大明朝廷已经禁止蓄奴,但大量无地汉人还是以佃农或家丁家奴的方式在为地主控制的。 只是明面上不再是奴隶而已,事实上还是为地主压榨着。 而这些佃农或家丁家奴要想离开家乡故土,去北方务工,以赚取更高的收入,是会影响到地主阶级们的利益的,会让地主阶级的土地没有人租佃,也没有人再伺候他。 故而,很多地方的地主豪绅都会限制自己佃农和家丁家奴去北方,讲文明点的会减租减息或提高待遇,不讲文明直接打死欲逃跑的佃农或家丁家奴。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导致不是很多的汉人会来北方各大工厂打工。 以致于,朝廷现在连建造铁路的劳动力都不够。 而朝廷又不能直接征用民夫,因为民夫已经缴纳了徭役银,更关键的是,强制征夫,也会加剧社会矛盾。 所以,摆在新皇帝和朝臣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更多被地主控制们的汉人被朝廷吸引到铁路大建设的国家事业中来。 “舅舅说过,要尽最大努力让天下之利惠到劳动者头上,这样吧,干脆下道诏令,直接免天下徭役!从今年开始,不再征收徭役银。另外,田亩数量少于五十亩的,皆免田赋。让更多的百姓负担轻一点,而有更多的精力来去挣属于自己的财富。” 在这种情况下,新皇帝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免了徭役和所占田地数量不多的自耕农的田赋。 喜欢明朝大祸害请大家收藏:()明朝大祸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四百六十四章 南北分裂,战争出现 http://.biquxs.info/ 温体仁等重臣自然没有谏阻皇帝这样做。 因为他们没有理由谏阻,也不想谏阻。 毕竟如今的他们作为朝中执政大臣,官办产业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已经远大于他们的租子。 而彻底免徭役的确能进一步释放出被地主们掌控的劳动力。 偏偏现在官办产业要扩大规模最需要的就是人力。 事实上,皇帝这样做也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帝国最大的地主,而是帝国最大的资本寡头,所以,他也才会康慨的免天下徭役。 永免徭役的诏令也就没多久就颁布了出来。 虽说皇帝和中央朝廷执政的大臣们不反对,甚至很支持这样做,但地方的官吏们和地主们却不愿意看见天下徭役被永久免除。 首先对于地方官吏而言,他们少了一个盘剥地方平民百姓的机会。 毕竟即便是在如今的大明,也还是有老百姓因为家里劳动力多,所以宁肯真的去服役也不愿交徭役银的。 在老百姓眼里,自己的力气是不值钱的,花多少还会再有。 而徭役银却是个无底洞,有心狠且敢贪的官吏会想尽各种办法把徭役银变成比朝廷规定的一条鞭正税要高好些倍,甚至还有提前收取到天启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情况。 所以,对于许多老百姓而言,是宁肯去服役,也不愿意缴纳徭役银的。 也有老百姓宁肯去给地主家打长工短工以避徭役,也不愿意缴纳徭役银的。 毕竟缴纳徭役银会被官吏各自盘剥,但给地主打工,地主会用自己的权势阻止官吏对自己名下雇工的盘剥,还会给自己名下的雇工一些好处。 但现在的情况下,朝廷直接把徭役这个有了上千年的剥削百姓的名目废除了,这无疑对地方官吏们而言,损失非常大。 其次对于地主而言,他们也无法再在盘剥百姓这件事上再占据优势。 以前老百姓们会为了避免被官府过度盘剥而宁肯选择被地主盘剥,毕竟地主不是流官,为了乡谊,很多时候吃相不会太难看,至少明面上吃相不会太难看,相反,官吏尤其是地方主官多少外籍官员,基本上能捞就尽量捞的,尤其是在要离任时,会狠捞一笔,才不会管什么民间舆论什么的,毕竟老百姓的舆论对他们的前途构成不了威胁。 但现在,一旦真的永废了徭役,官府不再以徭役的名义盘剥百姓,百姓们不用再担心被过分盘剥,也就不会再愿意为地主盘剥。 所以说,新皇帝即位之初搞的这个永免徭役的新政算是对天下地方官吏和地主豪绅们来了个釜底抽薪! 除了老百姓和他身边几个寡头性质的大臣,和一些读腐了书的士子,觉得这是极致的轻徭薄赋,追比尧舜一样的德政外,没谁支持这样的政策,甚至大部分儒林人士都对此颇为侧目或者沉默。 不过,这对于朝廷而言,带来的利好效果却是很明显的。 少部分的地方官吏还是照旨执行了新诏旨,不再催征徭役,徭役银也不再征收,于是,有大量汉人百姓中的富余劳动力不再选择去地主家打工,而是选择离乡来北方打工挣钱,因为北方的工业化水平高,劳动力需求更大,工钱也就给得高。 一下子,铁路建设的缺工问题缓解了不少。 但是,效果即便有,却不很明显。 因为全国大部分地方官吏和地主选择了无视朝廷这道诏旨,而是继续徭役的名义,控制着自己辖区内的劳动力只为自己服务。 在利益面前,皇帝的诏旨很多时候都没用。 但皇帝也不是瞎子,何况朝廷各大官办产业缺工的问题摆在这里,于是还是会根据一些忠诚的巡按或督抚官的()奏报,严惩一些抗旨不遵的官吏。 只是这样一来,就进一步激化了矛盾。 被调任为应天知府的成克巩因为被南直隶巡按杨廷麟上疏参劾他依旧征发民夫服役,违抗诏旨,而因此惹得新皇帝龙颜大怒,且当即勒令东厂去缉拿成克巩。 结果也许是东厂内部也有地主们的眼线,使得消息走漏。 很快,杨廷麟就在镇江府督学时被一众士民围堵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南下缉拿成克巩的东厂官校也被拦在了应天府城外。 成克巩自己对此倒是并不畏惧,只是感叹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且颇不忿地对南京兵部尚书冯学宪言道:「本来此法就不该行,吾就是想不通,为何天子非要行此法!如今看样子,只能逼得天下人人起兵清君侧!」 「这说来还是天子不让利于民所致!非要让铁路官办,乃至矿产也要官营,使得朝廷要与天下有地者争天下人口,名为免徭役,实则是想让天下黔首皆为其朝廷出力也!」 冯学宪说着就道:「除非朝廷能让天下工业之利于民,否则这刀兵之事难免。」 成克巩点了点头:「我们需要的是能让利于民的仁主,而非是自私的独夫!」 「二十万江防兵的官校皆是我们南方大族的子弟,虽然北方几处要地的总兵参将等官已只是由非南方大族出身的武备学堂学员担任,但还是有几个北方大族的总兵参将,也早就暗蓄对汉人至上治国理念以及朝廷不尊儒崇理不满的心思,也早已承诺,只要我们南方这边起兵,他们也会响应。」 冯学宪跟着说了几句,且道:「所以现在我们可以为恢复礼制之事振臂一呼!」 成克巩听后颔首,然后冷笑着问:「如此看来,城外这些东厂官校当屠也!」 冯学宪也跟着笑着回道:「没错!用这些人的人头向朝廷证明我南方的决心!」 说着,冯学宪就吩咐说:「通知方总兵,令其诛杀城外东厂所有官校!」 而在冯学宪说后没多久,城外就有围住东厂官校的一大批南京操江官军向这些东厂官校开了枪。 顿时,所有东厂官校都被打成了筛子,毙命于城外江边。 与此同时,巡按御史杨廷麟也被当地地主组织起来的士民逼得跳江乘船逃去了北边。 且没多久,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四川五省的督抚正式登报说要结盟自保,而抵抗乱政害民。 因此,几乎整个南方一下子陷入了混乱。 南方许多地方官吏还正式限制南方士民北上,在各处要道设卡,还拉铁丝网于江河与山岭边,且地主缙绅也组织起团练武装在四处巡逻,抓捕擅自北逃的百姓。 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彻底解放汉人,兴兵讨逆! http://.biquxs.info/ 新皇帝知道这事后颇为震惊,他没想到南方的官吏地主会这么反感免天下徭役,还不惜因此与朝廷反目。 「是朕太激进了吗,诸卿?」 新皇帝不由得因此问起了温体仁和毕自严等人。 毕自严这时毅然出列道:「以臣愚见,非是陛下激进,而是陛下恰巧遇到了这么个时候。中央朝廷与地方官绅这一冲突是在所难免!」 「因为,天下之财,天下之人,不在朝廷便在豪强,朝廷欲夺豪强之人财,而豪强自不会如百姓们任由朝廷宰割!」 温体仁也跟着附和说:「是这个道理。陛下,战事是难以避免的,而且,南方有地之大族其实早就在国舅爷未出关前就渐有不满,只是因为知道国舅爷会在陛下大婚后离开,而忍着没有兵戎相见而已,也就都还是寄希望于陛下,希望陛下能愿意让利于他们,进而也就避免了一场干戈。」 「朕怎么可以让!」 「三十万近卫军和上百万虎贲军,还有天下那么多宗室勋贵官僚,等着朕发钱去养呢。要是都让了出去,朕还拿什么来养近卫军,养天下宗室勋贵和臣工,还拿什么钱去赈灾?」 新皇帝言道。 「只能兴兵讨逆!天下不能容许这种背叛君王抗旨不尊的情况存在!」 兵部尚书孙传庭直接在这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讨!」 新皇帝也切齿说了一句,就道:「只是怎么讨,需调多少兵,需怎么打?」 「不如还是请国舅爷回来?」 温体仁这时问了一句。 卢象升这时言道:「不必,陛下,以臣看,眼下也正是陛下立威的时机。」 新皇帝也点了点头:「卢卿所言没错,暂时还不需要让舅父回来,朕这些年也是受过他的多年教诲,即便他没在这里,也基本上能猜到他会怎么做。如今这场战事,说白了,还是地主们不愿意放弃奴役自己同胞所导致的,所言才会限制南方汉人自由迁徙,才会跟朝廷反着来。」 说到这里,新皇帝就道:「而他们越是这样不愿意放弃奴役自己同胞,我们朝廷就应该越是要抬高所有汉人的地位。比如,要让普通汉人雇工也有假期,也有休息的时间,也能论政,也能享受和士大夫一样的待遇,如见官不跪,见朕不跪,如被官衙冤枉一旦被***昭雪还可以要求朝廷予以赔偿,如能个每天有四个时辰属于工厂作坊,四个时辰属于自己,还有四个时辰能用来睡觉等等。」 「陛下圣明!但臣以为得循序渐进的来,因为眼下这样做,是为了与南方逆贼相区别,是为了能最快最彻底的消灭南方逆贼,所以,不如以参军即为国士的名义给予汉人这种待遇,即天下汉人凡愿意入军为朝廷讨逆者,可获得官身,可受陛下礼待而不下跪,可以在工作时只被限制在四个时辰内而薪酬却不能降低,且受朝廷保护,而工作作坊不得因此开除大明国士,一旦无故开除,需赔偿被开除之国士十倍年俸!且允许国士之间成立自己的社盟。」 新任礼部尚书文震孟这时言道。 新皇帝听后甚为赞同,便让制策司照此执行起来。 大明北方的人口本就没有南方多,但在新的参军即国士的政策刺激下,一下子竟导致大量北方汉人积极参军,以致于没几个月就新组建的讨逆军兵马数量就突破到了六十余万。 当然,这是后话,对于大明朝廷而言,在新皇帝颁布培养国士的政令后不久,就突然接到紧急战报说,南方的地主武装已经在左良玉等官将率领下率先向北进军,且已经渡河攻下了山东东昌府,同时还是分兵不战而下河南归德府。 而更让新皇帝愕然的是,在这不久,山西的总兵姜瓖与大同的()金声桓也挥师东进,要进京清君侧,且已进占了宁武关与太原。 新皇帝对此颇感头痛,只能让卢象升和孙传庭尽量守住京畿。 好在京畿的近卫军也不是吃素的,在紫荆关与宣府一带姜瓖、金声桓等展开了激战,最终击退了这两部兵马,使其难以招架住。 同时,因为愿意在朝廷这边参军的汉人太多,以致于朝廷很快就在近卫军之外,增加了几十万兵马,有不少本身就是退伍的老兵,如今继续入伍,除了想享受国士待遇外,就是想继续挣军功,毕竟朝廷的军功赏一向大方,对于普通的军士而言,没有比挣更多赏银更划算的事了。 于是,新皇帝很快就组建起了达二十万规模的讨逆军直接南下,且在德州吴桥直接击溃了南方叛军。 南方叛军中不少也都是退伍军官,战斗力其实不弱,之所以被击溃主要还是人数不够,另外就是双方的工业生产力差距太大。 北方这边的工业司直接提供了大量的火器,让每个讨逆军都能武装到牙齿。 而南方叛军不少火器还是曾经朝廷放在地方府库里的存货,因为地方官僚腐败而导致管理不善以致于大量生锈腐烂不说,关键不能做到及时更换。 还有就是北方这边可以把粮食通过铁路运到前线,后勤补给能力很强,以致于南方这边刚扎营未稳,就被冲锋几波。 左良玉也因此在退回到济南后郁闷地踹翻了椅子:「朝廷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兵马!一个斥候营都相当于我们南方一个正兵营的规模!立即给南方诸公发信,让他们多征招壮勇,至少再加二十万!现在不是缺军官,是缺兵,严重缺兵!在新的壮丁未到之前,本帅不会再进攻,甚至还会退回归德,以免粮草不济!」 …… 「征招壮勇?」 南京兵部尚书冯学宪听后不由得问了一句,然后颇为恼怒地道:「告诉他左良玉,最多只能征招到几万,二十万壮勇万万不可能!除非我南方不再春耕,关键是不春耕,拿什么养他们这么多人?因为征粮征兵过度,不少地方已经有刁民造反了!再不让人家春耕,让人家去拼杀,起事造反的会更多!」 成克巩此时也在冯学宪说后不由得道:「本来是想先发制人,趁朝廷未反应过来,一举击溃朝廷的,却没想到还是兵力不济!」 「主要是朝廷卑鄙,竟搞什么参军即国士,那个新昏君为了让汉人愿意为他效命,不惜定出国士见君也不跪的政策,乃至可以不用担心被工厂主无辜开除等,以致于是个汉人都想当国士,想给他卖命,想保住朝廷!」 冯学宪说道。 成克巩听后道:「是啊,这招真是毒辣!」 新 第四百六十六章 滋扰南方,勒索粮草! http://.biquxs.info/ 南方叛军因为自身经济基础是小农经济,而加上时下正值春耕,故而并不得不停止了攻势。 在南方叛军停止进攻的同时,北方叛军姜瓖部也停止了进攻。 而朝廷这边因为一时粮草不济,也暂时没有直接进攻,所以,双方的局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不过,战争的天平还是在渐渐的朝大明朝廷这边倾斜。 毕竟就在南方忙于春耕时,北方这边则也在抓紧生产,大量枪炮被进一步生产了出来,组建起的讨逆军也在抓紧训练。 从海外运回来的粮食也在持续增加,而且还是有许多人通过各种办法逃到了北方来,增强了北方的实力。 而在双方就这么坚持的时候,天启终于搞出了他的有线电报技术,且也的确先在旅顺与京师之间搭起了第一条电报线。 张贵对此也很是高兴,且在收到天启的电报后,也立即给天启回了一封。 不过,就在天启和张贵进行电报往来时,新皇帝也给张贵发了一封电报,谈了一下目前的局势,而希望张贵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建议。 张贵则让他从全球着眼,不要只把目光局限在陆地上。 新皇帝因此恍然大悟,当即恢复了张贵的提督西厂一职,直接让张贵以提督西厂的名义,统筹西厂各舰队替他滋扰南方各地,且朝廷收复失地,讨逆锄女干。 张贵得到授权后倒也真的认真执行起此事来。 毕竟这里面是有不少赚头的。 首先光是开船去南方以讨逆的名义抢粮回来卖给朝廷就能赚不少钱。 其次,还能直接收钱帮忙运输一些不愿意在南方接受压迫的普通汉人百姓北上。 而正好,张贵的旅顺舰队已经出现了蒸汽轮船,所以,在从海上袭扰南方叛乱势力方面,比同样参与袭扰任务的大明朝廷自己的水师舰队都要有优势。 当然,也不光只是张贵可以从朝廷手里赚钱,为了让张贵更好的统领西厂诸舰队袭扰南方,新皇帝还授权准予张贵的旅顺舰队向朝廷购买军火。 因为拥有整个北方工业基地的朝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军火,正需要拿军火换粮食。 虽然因此会让朝廷从张贵手里赚走不少钱,但张贵却可以通过购买的军火壮大自己的私人军队的实力。 于是,张贵的旅顺舰队和家丁总队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增,再加上依旧归于他指挥西厂诸舰队。 张贵没多久就亲自带着自己的旅顺舰队南下来了松江府金山卫,且在金山卫登陆,直接命令自己的家丁总队袭击松江府,把松江府的官吏全部捉拿归桉,还掠走了松江府府库里的所有存粮,同时还带走了上万人口。 无独有偶。 张贵的舰队继续在沿边袭扰,有时候不仅仅是袭扰,还会参与走私,直接联络当地一些大地主,高价买走他们的粮食。 毕竟南方也不是铁板一块,许多地主官僚和张贵关系还不错的,比如朱燮元、蒋德璟这些人,所以,竟给他偷偷卖了上百万石粮食。 当然对于这些地主而言,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粮食白白烂掉。 没多久,整个南方为之大震。 「可恶!为什么他张国舅和西厂也要参与进来,从海上袭扰我后方!」 冯学宪因此大怒。 成克巩则在沉吟片刻后言道:「如今看来,只能迁界禁海了,就像沿着江河山岭设铁丝网一样,沿海也设网设岗哨,片板不准下海,让各家各户出民壮,建墙,防止小规模的舰队袭扰,同时派若干正兵营沿各处海港驻扎,随时防止各处有大规模水师袭扰!」 「这样耗费太高了!截留下来的税款税粮早就花()得差不多,也不能逼大户们多纳粮纳款,事实上不少大户已经拿出了不少纳粮纳宽,关键是民壮征用,哪里有那么多民壮,春耕还要不要?各处的粮食还要不要运?仗还打不打?」 冯学宪颇为为难地说了起来。 成克巩听后很是愤满地一拳砸在桌上:「怎么据有北方的朝廷和旅顺的张国舅就没有这些问题?」 「因为他们不是只能在地里刨食!他们不用管春耕,即便没粮了,还可以直接南下打粮。」 冯学宪回道。 成克巩则还是不甘心,说道:「再想想办法,当年太祖尚能北伐成功,难道我们就不能行?」 「可能真是因为时代不同了吧。」 冯学宪岿然一叹后说道:「据松江府的来人说,这张国舅的轮船速度特别快,和蒸汽火车一样,也不停吐烟,想必又是用了什么奇技yin巧!以致于,这些他张国舅的水师可以在海上任意出入,甚至还一度进入内河耀武扬威,逼得许多大户献粮三十万石后才离开。」 彭! 成克巩一拳砸在桉桌上:「干嘛要献粮,这些大户也真是怕死!我们为他们造反,他们自己却拿粮食资敌!」 「没有办法,我们的小帆船又拦不住,大户们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沿江沿河的铺子房屋被他们的大炮毁个稀烂,乃至沿江沿河的田也无法完成春耕。」 冯学宪说着就道:「如今看来,这其实也是个办法,和他张国舅谈判一下,每年可以给他孝敬若干银子和粮食,只让他不要真助着朝廷扰我们后方就行。」 成克巩听后点首:「只能如此。」 于是,没多久,南方叛军便真的派了使臣来张贵这里。 「你们打算每年给我一百万石粮食,二十万匹绢,五十万两银子?」 张贵问着来使董祖源。 董祖源点首:「没错!就看殿下愿不愿意保持中立。」 张贵听后直接问道:「你觉得朝廷让孤世代镇守的旅顺、江华岛、济州岛、鹿岛、吕宋岛,会值不少这些粮食、银子还有绢吗?」 董祖源见张贵没有心动,不得不一咬牙:「三百万石粮食,五十万匹绢,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这不是钱和粮食的问题。」 张贵起身回了一句就道:「抛开任何一个汉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处于分裂状态的大义不谈,孤和朝廷现在其实都一样,最缺的就是人,尤其是汉人!朝廷是缺教育成本最低还最易认同朝廷统治的汉人劳动力,而孤缺的是大量可以来孤所在港口与岛屿定居的汉家自由民,没办法,那些岛屿上,汉人还是不够多,以致于还不能完全像中土,你知道的,孤不能随便回中土,但又是一个念家的人,要想自己生活的区域更像中土,那就必须汉人足够多。何况,孤将来要想能够回中土,也得先消灭你们这些只想把同胞圈禁在自己庄园内档奴隶的地主才行。」 新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谈判没成功。 如张贵自己所言,如今大明的南北矛盾已经是不可能和谈的矛盾。 张贵根据自己的利益需求只能选择支持北边的朝廷。 而南方这边的冯学宪等地主官绅得知张贵没有答应自己这些人的媾和请求后,自然是十分失望的。 成克巩直接因此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本以为朝廷一 今日洪广之所以上当,其实还是洪广太过多心了,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你不倒霉谁倒霉。 既然都演变成了这样,那墨千琰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将从沧家家主那里听到的一些关于墓迹的异样,娓娓道来。 有些年轻的士兵,大概是新来不久的,正勤奋的练习着枪术,四周很多地方都摆放着刀剑长枪等武器,一眼看去,能看出这些武器都是法器,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数量庞大,让钟星月不由感慨起了军营的财力。 那人正是这两天在追捕他们的东方红,只见他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 慕灵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呼吸都感觉变得薄弱了,耳边隐隐约约像是有人在说话,慕灵努力的想去听一听说话的是什么人,但是却听不清楚。 不爽的哼了哼,夙浅一路跟着皇帝,走进了御花园的一处山洞里,山洞里别有洞天,气温非常低,越往下走,温度底的都开始往外散发着肉眼能看的见的寒气了,捡着阶梯下到最里面的时候,下面是一处冰窟寒潭。 这成就,如果按照平时的两大险境,也就是经历熔岩战场和兽古迹,所能增长的实力境界,大概也差不多了。 他千算万算,千推万想,做过无数种他们可能打起来的猜测,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基本上算是单方面凌虐的完爆。 片刻后,山洞隔壁的另外一个山洞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白狼在烤熟食。 沈木白一听这话,立马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她直勾勾地看着陷入深思的王子殿下,忍不住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太极图的黑白相间,首尾纠合,就正是阴阳对待统一、消长流行、互根互动理念的表现。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我一个老太婆在这边都没人说话了。”奶奶拍着胸脯道。 其实孙云霄现在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毕竟恶魔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毒药? 西域妖王洛神帝无精打采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双眼满是伤情,白茫茫的雪山虚无缥缈,像极了白色的巨兽,将洛神帝空虚寂寞的心牢牢抓住,不允许她逃脱半分。 “怎么会是她?”赤月不禁发出声音,表情的凝重引起了身后冷馨的注意。 姐姐因为太爱这些月季了,还特意找来好些花盆将它们移植进去,并叮嘱奶奶在狂风骤雨的日子一定要将它们抱进屋子里护着,这也在不经意间让这几盆月季成了家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继三大道门之后,几乎所有的天师道派都开始招募成员,紧接着便是几个武道圣地,还有灵异调查局,面对世界的变化,即便是那些大势力,也是感到了一股压力。 钱元沉默了一会,洒然一笑,既然前辈都不计较,我又去计较些什么。 聂龙瞳中幽光一闪,一层真正的龙鳞浮现于胸前,挡住了那道剑光。 新书发布 http://.biquxs.info/ 新书已发,《万历佑明》求支持 用的是另一个号发的,发在起点 下面有直通车链接 《明朝大祸害》新书发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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