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 第一章 这也叫国王游戏? 六月,楼兰王城,雪。 渔人披着厚厚的棉袄,成群结队地从城外归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在城外冰封的河水下织起一张大网,收获了不少鲜鱼,总算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年的时光。 大雪掩盖了街道原本的色彩,人们却已经习惯似得踩着厚雪出门,丝毫没有影响日常的工作。 有初次来到楼兰的行人发出惊异的声音:“六月飞雪,难道像东方传说的那样,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冤情?” 楼兰本地的人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大冤情,你没来过楼兰吧。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大雪,就没消停过。” 这就是楼兰,一座终年积雪的城市。 咚!咚!咚! 城中突兀地响起声音,不是征战出兵的战鼓,而是一口大钟发出的哀鸣。 楼兰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彼此对视的目光中写满了惊讶与喜悦。 “这个声音是丧钟?难道是为国王敲响的?” “嘿,可不是嘛,早听说国王已经不露面有些日子了,多半是最后一口气也咽下去了。” “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我们楼兰要迎来新的曙光!” “赞美神明!” 外来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地人兴奋的神采,难以置信一个国家的国王死了居然让民众如此开心。 这个国王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 宫殿里,所有的臣子都聚集在一起,本用来议会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口精致的棺木,国王正躺在棺木中,手中正握着白色的花束。 教会的主教站在棺木的旁边,手中拿着《圣典》,目光尽是悲戚与怜悯。 “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是他执掌雪疆中的楼兰,历经战火的洗礼依旧不改雪色的寒霜。” “他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即便膝下并无子嗣,但待所有的人民都如同自己的孩子。” “他是我们的老朋友,难以相信在今天我们将与他别离,我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楼兰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他是楼兰最伟大的国王,即便他的生命已逝去,但他的灵魂永远停留在原地,默默守护着楼兰,正如这些年里他一直所做的那样!” 说到这里,不少臣子已经听不下去了,伸出大袖掩面哭泣,似乎因为国王的死去而悲痛不已。 如果你再仔细查看一番,就会发现那些掩面的臣子目光中绝对没有任何悲伤,更多的反而是幸灾乐祸和得意满满的样子。 为国王悲伤?你在开什么玩笑! 整个楼兰都在盼着这昏聩无能的老东西尽早死去! …… “宿主信息已检测完毕。” “各项数值已匹配无误。” “正在尝试搜索宿主灵魂适配个体。” “滴,已找到适配个体,确认适配个体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符合适配条件。” “适配进行中,适配已完成。” “国王游戏,正式开始。”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结束后,杜泽微微睁开了双眼,长久处于黑暗状况下,突然到来的光明让他有些不适,各项感官也变得迟钝,连耳朵听到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楼兰……君王……父亲……死去。” 有人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他总共也没听清几个字。 “愿神明在未来的道路上与国王相随,他注定会在天堂等候着我们。” 呵呵,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兴神明,还想着天堂? “礼成,封棺木。”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就默默地听着啥也不做。 久违的光线真是好刺眼啊,不过总比一片黑暗好得多。 嗯?不对吧,这光线怎么越来越弱了,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木头味道是怎么回事? 杜泽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隐约已经要完全盖住的棺木板,迟钝如他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 这是想把我活活憋死给埋了啊! “住手!” 情急之下,杜泽直接喊出了声,然后他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 天啊,我声音怎么这么苍老,喉咙也变得沙哑难耐,连说句话都有些喘不过气。 正在尽情表现着影帝级演技的大臣们听到这个声音,蓦然愣住了。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你也听到了?好像是谁在喊住手?” “这声音有点像国王的。” “别傻了,国王都断气好久了。” 教会的主教也被这突然一声给打断了思路,封棺木的工人疑惑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应该是幻觉吧,怎么可能呢。主教轻咳一声,示意封棺继续。 莎啦啦,工人继续推动着棺木盖子。 躺在棺木里的杜泽有些恼了,我这都出声表明没断气了,你们还想着封棺,这不是赤裸裸的谋杀吗! 他手扶着棺木的两侧,只觉得站起的瞬间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周围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圈穿着怪异的人群,旁边还站着一个傻不拉几的白袍大胡子。 我这是跑戏班子来了? 啪! 书本掉落的声音,那是主教无比珍贵的《圣典》落地。 主教颤抖着身躯,正如同房间内大多数的臣子一样,看着从棺木中站立起来的杜泽,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 憋了好久,都把这位主教的脸给憋红了,才吐出几个颤抖的字句: “陛下,你……怎么活了?” 这一天,楼兰的君主死去了。 这一天,楼兰的君主又他妈活过来了…… …… 慌乱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杜泽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宫殿中。 房间中只剩下一人,来到屋中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倒映出来的画面,杜泽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这个两眼凹陷,头发斑白,皮肤松弛没有水分,双手枯槁形同枯枝,连站立起来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糟老头。 竟然是我? 他真是恨不得赶紧再次坠入无休止的黑暗,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就是答应了别人玩国王游戏,开口的瞬间视线就暗了下去,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活不了几天的糟老头子? 上帝啊,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再跟我说一遍这叫国王游戏,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二章 第一个任务 杜泽重生了,没得绝症没出车祸,就因为别人问了一句玩不玩国王游戏,他就莫名其妙地重生了。 重生到陌生的君权国度,摇身一变成为国家的主人,至高无上的国王。 这听起来怎么都不亏啊,要知道他之前只是个没找到工作的小年轻,看上去反倒是他赚了一笔啊。 只有杜泽自己才明白此时的心情。 国王好吗?好啊! 但你别给我附身到一个老爷爷身上好吧!这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头能活几年啊! 正当他抱怨着这具身体的时候,忽然觉得脑海中颤抖起来,许多陌生的记忆片段开始进入他的思维中。 这是原本属于这位老国王的记忆,此刻融入到杜泽的脑海中。 原来这位老国王也叫杜泽,与他的名字一个字都没有差别。 国王如今已经有四十岁左右了,在记忆前三十年中,这位国王还算得上尽职尽责,虽然说脾气有点暴躁,但治国的能力还是不算差的,更是将当时的楼兰王国发展到一个空前绝代的盛况,与楼兰接壤的王国没有一个能与当时的楼兰相提并论。 按理说照这个发展下去,这位国王怎么都能成为载入史册的明君啊,就算之后糊涂了点,在一帮臣子的帮衬下也不至于把以前打下的基业给葬送掉了。 谁知道这种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还真就戏剧性地发生了。 之后的十年里,国王只干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色,他迎娶了一位貌美绝伦的王后,在王后床上的时间比臣子面前露面的时间还多。 另一件事则是懒,将所有的国家决策权力都交给了一位大臣,任由其他臣子百般劝说依然无动于衷。 等等,杜泽突然愣住了。 通过记忆他了解到国王的年纪是四十岁。 但是这个身体……他又仔细地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恨不得让自己的容貌固定在镜子里好方便他察看。 左看右看,这都是一个至少七八十的老年人吧,怎么会只有四十岁? 杜泽突然想到了这些天陷入黑暗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闭上双眼,念头微动,他重新进入了熟悉的黑暗中。 “系统?”他尝试性地进行了呼唤。 黑暗突然褪去,光亮随之到来。 一副图像出现在杜泽面前。 分类上写着许多分支,诸如建筑、技术、图鉴、军队、个人等等。 这些分类的下属目录全都是空白。 而在图像的顶端,用着发亮的字体写出了一个名字。 「国王游戏系统」 熟悉而又冰冷的机械合成声音在此时响起。 “欢迎宿主首次进入本系统。” 杜泽错愕了,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这……你……谁啊。” “我,系统。” 此时杜泽很想使劲拍下自己的大腿,可惜他现在处于冥想的状态,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只得无奈的放弃。 靠,自己竟然真的带了个系统啊。 杜泽激动了:“快,现在就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不行。”冰冷的声音冷静地回答道。 “为什么啊?我这是理解错了,谁知道你说的国王游戏是这样子的,这显然是一个误导啊。” “从宿主接受国王游戏开始计算时间,在黑暗中你度过了七十二个小时,而在六十小时前你现实世界的身体已经被确认为脑死亡状态,三十小时前你的身体被送入了某家殡仪馆进行了火葬处理。” 系统略微停顿,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手段,我不会允许,也没有你能附身的媒介。” “那我不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 杜泽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一言不合还把我的身体给烧了呢,这也太草率了吧。 “是的。你现在只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中。” “那个我换具身体总行吧,现在的这身体也太老了,过不了多久就得嗝屁,这还怎么玩。” “不行。”系统一口否决。 “那给我点什么药剂之类的,把我变得年轻一点也行啊。” “还没到时候。” 杜泽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行。” “等你完成任务的时候。” 话音刚落,一排字就出现在了杜泽的面前。 「任务」:找到并解决导致杜泽国王衰老与死亡的原因。 「最终奖励」:恢复5年的身体机能。 「任务限时」:30天。 啪! 任务介绍消失掉,杜泽也浏览完了一遍。 “还有限时的,如果超过时间会怎么样,任务重来?” “不,30天是你现在这具身体剩余的机能时间,超过这个时间所有的生命力都将涣散,你会直接死去,没有重来的机会。” 杜泽急的想跳起来骂娘:“你给我这破身体还想我30天完成?这老胳膊老腿连抬起来都费劲,走个路都能喘半天,你让我怎么办事!” “.…..” 系统经过了一番思考,最终决定赠送杜泽三瓶活力药剂,每瓶都可以维持十天的身体活力。 杜泽美滋滋地从系统中退出来,想也不想直接拿出一瓶活力药剂灌在自己的喉咙里,在药剂的刺激下喉咙有些炽热,很快这股炽热蔓延到全身,又迅速地消散了去。 试着活动了下自己的手与脚,虽然依旧有些伸展不开,但好歹没有以前那种老态了,这活力试剂还是蛮管用的。 接下来就是开始任务的时间了,他的生命只剩下了三十天的时间,要么生存,要么死亡,没有第二个选择,容不得他再有其他想法。 杜泽从系统的话中还是问出了不少有利信息。 比如他知道了国王的年纪确实只有四十,但身体的衰老程度却已经来到了八十二岁的水平,在国王的身边一定存在着某些异样才会导致如此奇怪的衰老速度。 杜泽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还是有些陌生,他必须从记忆中找出值得信赖的人选,才能有人来协助自己找到异样的存在。 搜索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位合适的人选,可想而知这位国王的人缘到底是有多差。 漫长的筛除工作后,杜泽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佐格,国王自小便认识的玩伴,如今在宫廷中担任侍卫统领,负责国王的安全,对国王忠心耿耿,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杜泽只觉得眼前一亮。 就他了! 第三章 国王迷路了 两名宫廷侍卫正在进行日常的巡逻,四周没有其他人,百无聊赖之下便聊了起来。 其中一人神秘地说道:“听说了吗,我们的国王又活过来了,把大臣们和主教吓了个半死。” 另一人显然是没有得到这个消息的,被吓了一跳。 “不会吧,昨天夜里陛下不是已经被阿诺阁下确诊为死亡了吗。” 阿诺是宫廷中的大医者,也是楼兰著名的草药学家,这几年若不是因为阿诺在为杜泽调养着身体,恐怕这位国王都撑不到现在。 “这还能有假。”小侍卫谨慎地观察了周围,做了个手势让另一名侍卫把耳朵凑过来,低声说道:“刚才我亲眼看见,陛下被一群大臣送到了寝殿里,绝对不会认错。” “哎,这样来看阿诺阁下岂不是难逃一死了,陛下差点就因为他的诊断被活埋了,以我们陛下的那个性格…” “是啊,阿诺阁下可是个好人啊,之前所有的宫廷医者都不会为我们这些侍卫诊断疾病,只有阿诺阁下私下从来不拒绝我们的问诊。” 侍卫脸上满是愁容,看得出来这名叫阿诺的大医者深受侍卫们的爱戴。 恰巧此时杜泽走了出来了,他正在烦恼该去哪里找到佐格,正好此时看到两名侍卫。 佐格是宫廷侍卫的统领,这些侍卫肯定是知道他在哪儿的! 杜泽眼前一亮,走上前去轻咳两声。 两名侍卫猛然回头,就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容。对于他们来说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他们的国王! “陛……陛下!” 侍卫们惊呼出声,脸色迅速褪去了血色。 国王陛下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两人间的谈话也被陛下听了去? 想到国王这几年残暴而毫无人性的作风,两人都被吓得腿脚发麻,若是国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二人肯定难逃一死啊! 杜泽皱起了眉头,心中无比困惑。就算是君权时代,这两名侍卫的表现也太奇怪了吧。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两人放松。 没想到这不拍不要紧,一拍更把两人吓成了惊慌的兔子,连头都不敢抬了,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睛也不敢直视杜泽。 杜泽无奈了,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世界,怎么自己认为挺正常的举动能把别人吓成这个样子。 他哪里知道真正的杜泽国王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与昏君,前一刻还和你谈笑风生,下一刻就有早已准备好的人将你拖出去处以极刑,也难怪这些小侍卫被吓成这样,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过国王是怎么处理那些臣子的。 “你们……哎,算了,你们就告诉我佐格在哪就行了,我找他有些事情。” 两名侍卫愣住了,互相之间看了一眼,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杜泽也注意到了两人异样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考虑了一会儿,一名侍卫才装着胆子,试探性地说道:“陛下,您真的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 侍卫困惑地说道:“佐格大人在一周前因为冲撞了陛下,被您下令免除了一切职位,投入了大牢中啊。” 直到侍卫说起,相应的记忆才出现在杜泽的脑海中,毕竟国王四十年的记忆量相当庞大,这么短的时间杜泽不可能全部记住。 原来在一周前,佐格对于国王放纵大臣执掌朝政的行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在国王与臣子们议会的时候发飙,要求严惩大臣。 这国王也是个倔脾气,你要是私下给他建议或许还能考虑一下,这当众要求他更改反倒激起了他的愤怒,当场就把佐格的侍卫统领职务撤销,吩咐人关进了大牢里。 杜泽一拍后脑勺,对于这位国王的行为也是有些气愤。 你这老东西真会给我找事情,就这么一个能信任的人你还给弄没了! “佐格被关的大牢在哪里?” “就在宫殿的西侧,那里是专门用来关押臣子与侍卫们的。”侍卫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大致的方向。 杜泽点点头,他现在的时间可不算多,当然得早点把佐格捞出来好协助他查清楚原因。 目送国王走远了,两名侍卫才松了口气,看得出两人都是一肚子的疑问。 “你说陛下到底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 “应该没有吧,不然以陛下的性格我们还能站在这。” 提问的侍卫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陛下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另一人也点点头:“我也发现了,就算陛下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但这几年什么时候见过陛下这么和颜悦色过。”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一个声音又折转回来。 “诶,你们先过来一下。”杜泽又走了回来,对着两名侍卫招招手。 侍卫们顿时吓得走不动路了。 果然陛下还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要来清理旧账了? 没等他们进一步胡思乱想下去,就见杜泽有些尴尬地问道:“要不你们给我带下路吧,光是比划我还是找不到大牢在哪。” 侍卫们差点晕倒过去。 搞半天您是迷路了啊! …… 两人轻车熟路地把杜泽带到了大牢来。 这座大牢的看守本就是侍卫轮流来担任,二人都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 “统领大人,您就吃两口饭吧,都三顿没吃了,这样饿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牢房外,年轻的侍卫端着刚刚出锅的食盒,愁眉苦脸地看着牢中关押的中年人。 尽管有着侍卫们的照顾,但牢中没有办法洗漱,更别提修剪,此时中年人的胡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更有不少胡须粘成了一块儿。 中年人自然是佐格,曾经的宫廷侍卫统领。 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我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也宣誓效忠他一生。没想到从十年前开始,陛下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竟然把权力交给了那个贪婪且无能的大臣,把楼兰曾经的积累挥霍一空,王城的民众被盘剥得连反对的力气都没有,这都是我的过错啊,没有保护好陛下。” 侍卫急得直跺脚:“这怎么能怪您呢!” 佐格没有与他争辩,只是抬头望着大牢顶上乱糟糟的石头:“早上我就听到,丧钟被敲响了,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陛下父亲死去的时候吧。既然陛下已经去世了,也该是我解脱的日子了。” 第四章 愿为陛下效劳 侍卫更是急得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起来刚才其他侍卫的谈话,赶紧说道:“刚才听别人说,陛下在葬礼未完成时醒转了过来,现在已经回到了寝殿中。” 佐格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头:“就算你想让我别绝食,也不必编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吧,陛下的身体一直是阿诺在照顾,如果不是确定陛下已经死去,以他谨慎的作风绝不会让丧钟敲响。” 侍卫在这一刻也迟疑了,本来听到别人讨论时他就不怎么相信,佐格这么分析后更让他有些动摇。 “这世界上并不缺少奇迹,比如站在你身前的我,老朋友。”杜泽缓步出现在了牢房前面。 “陛下!”年轻的侍卫惊喜地看着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佐格也不禁抬起头了,看清了杜泽的容貌后,颤声说道:“陛下,您真的还活着!” 杜泽微笑着点头,看向一旁的侍卫:“还不把牢房打开?” “可是陛下,佐格大人现在还算是重罪犯的身份,根据律法是不能轻易打开牢门的。” “重罪犯?这是谁在胡言乱语。”杜泽眉毛一挑,缓声说道:“佐格是我的老友,毫无疑问他是一名优秀的侍卫统领,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你们的统领正饿着肚子坐在牢里,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佐格在侍卫中的声望本就极高,杜泽的意思显然是不再追究他的过错,侍卫们都十分欣喜,赶紧取出牢房的钥匙,把牢门打开。 “把食盒给我吧。” 杜泽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食盒,向侍卫们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佐格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牢房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房间里明显感觉到一阵潮湿。 地面上扑着一层不算很厚的干草堆,杜泽作为现代人也没什么讲究,就地盘腿坐了下来。 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佐格被他的行为惊呆了,赶紧劝阻道:“陛下,这里的地面太脏了,您还是……” 杜泽直接挥手打断了佐格的话语,把食盒递了过去:“先吃饭,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你三顿都没吃过了,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说这些。” 见杜泽执意如此,佐格也不方便再劝阻下去。何况他绝食的原因是因为想追随杜泽归去,此时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自然也没有绝食的必要了。 闻着食盒中的饭香味,难免因为饥肠辘辘而产生的强烈的食欲,佐格端起来食盒来快速地进食,这些天真是把他饿坏了。 等他吃完了食盒中的饭菜,用手把嘴一抹,将食盒放下,认真地看着杜泽:“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与阿诺本就是多年的挚友,在宫殿中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很清楚阿诺的医术有多高明,加上谨慎的性格,难以想象阿诺竟然会对国王做出误判生死这样的闹剧。 “说来话长,总之这次我确实在死亡线上徘徊了一阵,侥幸地活了下来。”杜泽微微叹息。 这是他有感而发的真心话,如果不是他这个异世界的灵魂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国王的身体,那国王必然会真正地死去,随着棺木封存埋在雪地之下。 佐格想必也会将绝食坚持到底,直到饥饿带来死亡的使者,将他的生命一道带回地狱,与国王的灵魂在地底之下重逢。 好在杜泽的到来改变了这条既定的时间线,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谁也无法断定在下一秒会发生悲痛亦或惊喜。 “在死亡的边缘游走过一遍,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不少,过去十年我过得迷糊,做了许多混账的事情,难为你了啊佐格。” 杜泽装模作样地感慨着,要知道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换成了他自己,而以他的性格与原本杜泽国王相比肯定会有相当大的出入,按照他自己的性格行动下去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提出质疑。 要解释性格上发生的天翻地覆般的变化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来看,说不定还会有人教会的传教者怀疑魔鬼附上了国王的身体,到那时候可就有些麻烦了。 恰巧杜泽到来的时候国王已经死透了,正要封棺入葬,又神奇般地活了过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任何人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遍,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变化,用来解释国王性格上的变化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陛下,您真的想通了吗?神明在上,但愿我此时没有在做梦。”佐格激动地握住了杜泽的双手,眼睛通红,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十年间国王实在是变得太古怪了,佐格与其他臣子也不是一次两次劝说国王重新重视政事,期望他变回三十岁前的那位带领楼兰繁荣昌盛的明君。 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国王根本不会听从他们的建议,甚至将几位言辞激进的臣子当众处以极刑,以此来震喝住其他劝谏的人。 他这次当众劝谏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他不选择绝食而亡,国王和大臣也不会将他释放出去,恐怕等来的也只会是终身囚禁的惩罚。 没想到杜泽现在突然清醒了过来,这怎么能让佐格不泪眼婆娑? 杜泽看着两眼微红的佐格,也有些心情复杂,抽出一只手来,就像是寻常见面的老朋友般轻轻抚摸着佐格的后背,安慰地说道:“想通了,什么都想通了。过去的十年真像是做了一场无法醒转的噩梦啊。好在梦总是会醒的,我也终于醒了过来。” 佐格有些恍惚,杜泽的动作让他回到了儿时那段最美好的时光,欢笑无忌,年少轻狂。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起身对着杜泽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仪。 这是当初他宣誓终身效忠杜泽的礼仪,这十年他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为正确,而此时他已不再犹豫,面前的国王依然是他唯一值得效忠的那个人。 杜泽平静地接受了佐格的骑士礼,随着记忆渐渐融合,他变得越来越像这个世界中的人。 “好了,佐格,我还有些事情想与你商量。” 佐格恭敬地说道:“陛下请说,” “这十年我身上发生的变化其实是不合情理的,我想只能用奇怪来形容。先不谈为什么我会过得如此迷糊,单单说我身体的情况。” 杜泽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面色沉重:“你应该看出来了,我身体的衰老速度是异常的,正常人不可能像我一样快速衰老,这其中必定是因为某些异样导致的。既然我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自然也不会容忍这些异样继续下去。” 他直视着佐格的双眼:“现在我要查找出这些异样,你会来帮助我吗?” 佐格用手按在心口的位置,郑重说道:“我永远是陛下忠诚的守卫者,愿为陛下效劳!” 第五章 简直是个妖精 宫廷中发生的事情向来没有隐秘性而言。 更何况签着国王印鉴的指令很快就颁布了下去,所有的臣民都知道了佐格恢复职务,重新成为宫廷侍卫统领的事情。 城中不少的臣子聚在一起,对国王的这条指令议论纷纷。 “怎么会这样?陛下竟然让佐格重新成为了侍卫统领,这怎么可能!” “没错,佐格可是当众顶撞了陛下和大臣,就算不判处极刑也不应该被放出来,更何况是恢复职务啊。” “听说佐格是陛下自小的玩伴,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可能,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是什么人,佐格阁下这次是一点颜面都没给陛下留,怎么可能因为他是儿时玩伴就放过他。” “会不会这条指令是伪造的?” “你真应该吃点羊脑补补智力,陛下的印鉴你难道不认识?没有人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伪造这份指令,它的真实性不需要去怀疑。” 臣子中有一位老人,曾经楼兰的大臣伯顿。不是像杜泽那样异常的衰老,而是他真正到了七十的年龄,侍奉过楼兰的两代君王,见证过杜泽三十岁前的辉煌,也注视过他三十岁后的昏庸。 在这些臣子之中,伯顿的话语权无疑是最重要的,所有人都停下讨论,不约而同地向他望去。 老人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岁数,头发却没有完全斑白,依旧有几束生命力顽强的黑发坚持着,正如他本人一样,睁开眼睛便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无论发生过什么,我们都不用着急,这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伯顿缓缓开口:“真正需要担心的人,恐怕现在已经急得跳脚了。” 臣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想到了伯顿口中的人是谁。 …… 大臣府,楼兰城中除了宫殿外规模最庞大的住宅。 正如伯顿所料,拜伦听到宫殿里传来的消息后,气愤地把房间中的花瓶都摔了个粉碎。 拜伦·格纳。 正是楼兰现任的大臣,凌驾于所有的臣子之上,更甚至执掌了君权近十年之久,被楼兰的臣民们讽刺为「背后的君王」。 拜伦并不在意这些言论,权力使他心醉,楼兰的一切都任由他定夺,又怎么会去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这些年来,他深受杜泽国王的信任,几乎达到了无人可制的地步。 佐格在众人面前当众要求国王严惩他,这无疑是一个结实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本来他是打算在国王死后,直接下令将佐格当众处死的。没想到被确诊为死透的杜泽又活了过来,还将佐格释放了出来,重新当回了他的侍卫统领。 “荒唐,陛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拜伦吹胡子瞪眼,气的上蹿下跳:“该死的,明天朝政一定要让陛下判处佐格极刑!” …… 杜泽正悠然地在宫廷中享受着晚餐,鲜嫩的牛排煎炸得恰到好处,肉的缝隙中析出油光,混合着黄油的香味,再加以洋葱切片为点缀。 使用刀叉切下一块,放入嘴巴中,忍不住一顿赞美。 这种纯正的牛排味道,哪里是现实中那些所谓的西餐牛排连锁店比得了的。 他的心情很好,宫廷外的议论都快呈现爆炸的趋势了,也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心眼大的缘故,而是…… 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啊! 在他看来,自己可是国王啊,释放佐格怎么了,就算是重罪犯,只要自己需要也可以随便赦免,关卿何事? “陛下。”轻柔的女人声音飘入杜泽耳中。 他抬眼一望,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怎么一位美丽的女子啊! 楼兰王城因为气候的缘故,终年都处于低温状态下,即便是宫廷里燃起了火炉,也无法完全抵御寒冷,所以宫中的人们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名女子也不例外,厚重的皮裘衣衫把她的身形完全掩盖了起来,脖子上也围了一条狐皮织成的围巾,除了一双小手和脸蛋外,没有其他肌肤裸露在外面。 但就是这样一位穿着郑重的女子,杜泽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燃起了欲望的火焰,就像是饿狼寻找了柔弱的小绵羊,随时想扑将上去蹂躏她那庄重的容颜。 怎么会这样?再美的女子穿成这样也不应该让自己如此的失态啊? 在他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老国王的记忆也开始浮现在脑海中,告诉了他这名女子的身份。 朵兰·扎曼。 楼兰王国的王后,他的妻子! 回过神来的杜泽对着朵兰轻声笑着,心中却把杜泽国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娶个这么年轻又惹火的妖精回来,活该你死得这么快! 侍从很快又端上来一份牛排给朵兰,看上去与杜泽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给朵兰的牛排却不是使用的银制餐具,而是木制餐具。 杜泽有些疑惑:“王后怎么不用银制餐具?” 银制餐具是王家才能享受的待遇,即便是大臣也无法使用银制餐具。宫廷中按理说应该全部采取银制餐具,为什么会单独给王后采用木制餐具。 朵兰愣了一会儿,看着杜泽噗嗤笑出声来:“陛下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么,我的体质对银制餐盘过敏,这套木制餐具还是您特意为我打造的。” “噢……对,这当然只是个饭桌上的玩笑,能看到王后美丽的笑容才是重要的。”杜泽故作镇定地接着朵兰的话语说了下去,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有多尴尬,国王原本的记忆融合得比较慢,每次都是开口后才出现相关的记忆,实在是闹了不少笑话。 吃完牛排后,朵兰优雅地用餐巾擦拭了嘴边残余的油渍,微笑说道:“陛下,有段时间我们没有一起睡过了,或许今天?” 这么美丽的女子要给自己暖床,换做之前杜泽早就一口答应了,但以他现在的身体显然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杜泽迟疑片刻,果断开口拒绝道:“不用了,这几天王后在自己的寝殿里睡就可以了。” 自己现在这副老骨头要是和朵兰在大床上缠绵,那纯粹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指不定刚才冲动之下答应了,明天起来就变成一具干尸了。 红颜妖精,现在的自己是真的消遣不起啊。 第六章 盘子与老母鸡 夜,很快便来了。 杜泽躺在一个人的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虽然得到了佐格的帮助,但是一天里他们二人对于杜泽身体衰老的原因都没有任何进展,这件事情耽搁得太久了,根本没有头绪可以着重下手。 杜泽很清楚,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第一天就出师不利,当然让他有些烦恼,失眠也是在所难免的。 莎! 也许是夜里风太大的缘故,寝殿的窗户被吹开了,发出的响声自然传到了杜泽的耳朵里。 真是的,窗子怎么没关紧。 杜泽嘀咕一阵,准备起身将窗户重新关起来,却突然被吹进屋内的一阵风包裹起来,连行动都变得困难。 这是!杜泽心中大骇,这明显已经超出正常风的范围了,就像是某种看不见的生物死死地将自己禁锢在床上。 一小股气流扑打在杜泽的脸上,甚至带着一股幽幽的香味。 这股味道有些好闻,在闻到的瞬间杜泽的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无论他如何努力,睡意都如同洪水般汹涌来袭,再也不是人力可以抑制得了的。 然后,他沉沉的睡去。 夜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第二天杜泽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有些酸痛,正想着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就像是回到了没有饮下活力药剂前的状态。 活力药剂的有效时间明明写的是10天,怎么可能才过去短短的一天就失效了? 难道系统给自己的东西是西贝货? 杜泽正打算闭眼进入系统中好好地质问她一番,却不想耳边已经响起了那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合成声音。 “你想的没错,活力药剂已经失效了。” 系统承认的很干脆,这更加重了杜泽的气愤:“你给我的什么破药剂啊,不是说好的10天吗,怎么才一天就不行了。” “不是药剂的问题。” “你说什么?” “不是药剂的问题,活力药剂的有效时间是10天,这一点绝不会搞错。” 杜泽简直被气笑了:“那现在只过了一天就失效了,你怎么说。” “试剂的有效时间确实是10天,但这并不代表绝对的时间,外界的因素同样会干扰药剂的有效时间。” 系统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你应该自己去寻找原因。” 杜泽愣住了,活力药剂从本质上而言就是模拟了10天的生命力,如果系统确定药剂没有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一天就耗光了10天的生命力!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自己诡异地被窗外吹进来的风束缚在床上不能动弹,之后更是被强制送入了睡眠中。 难道这就是杜泽极速衰老的原因? 有了头绪之后,也就有了针对性。杜泽激动地又喝下一瓶活力药剂,抓起衣服穿戴起来,来洗漱工作都没来得及做,直接出门找到了才刚起床的佐格。 “陛下,您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佐格揉了揉眼睛,有些睡眼惺忪。 “赶紧跟我过来,关于导致衰老的异样我已经有头绪了!” “什么!您等我,我马上出来!” 佐格也急急忙忙地洗漱完毕,和杜泽在宫廷中找了个偏僻无人的房间。 佐格首先开口问道:“陛下,您说的头绪究竟是什么?” 杜泽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给他描述了一番,等叙述完后发现佐格一脸震惊的模样。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导致我衰老的原因?” 佐格思考一番后,谨慎地说道:“现在还无法判定是不是由这个引起,但是至少可以肯定这种情况绝对是异常的,我们有必要把它弄清楚。” 杜泽点点头,这也是他所想的:“你说的不错,可是昨天夜里那种东西完全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才能勉强察觉到,我们要怎么去做?” 佐格自信一笑,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关于这种事情,我有类似的经验,陛下只需要按照我说的来做就可以了。” …… 已经到了朝政的时间,拜伦站在王座旁边,沉着一张黑脸,等着杜泽的到来。 他今天一定要让杜泽把佐格重新下狱,否则他的颜面在哪里!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依旧没有看到杜泽的身影,朝臣们都有些着急了。 这时终于从宫廷中跑出来一个人,却不是杜泽,而是侍卫队中的侍卫。 拜伦黑着脸问道:“陛下呢?” 小侍卫在拜伦面前显然有些害怕,只得低下了头,尴尬地说道:“陛下……呃,陛下说今天不开朝了,让诸位都先散了吧。” 话音刚落,臣子们都发出哗然的声音。 要知道朝政可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场合,即便是过去十年国王再如何昏庸,也从来没有缺席过朝政,虽然把事情都丢给拜伦,至少每次朝政的时候都会坐在王座上。 就连拜伦都有些意想不到,喘着粗气恨声说道:“陛下到底在干嘛!” 小侍卫想着刚才看到的场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好像和统领两个人在厨房那儿砸盘子玩。” 这句话更让臣子们纷纷议论起来。 一位是国家君王,一位是宫廷统领。 身份如此尊贵的两个人,居然在厨房里……砸盘子玩? …… 啪! 一个盘子碎成了碎片! 啪! 几片碎片又进一步震成了更小的碎片。 宫廷的厨师站在厨房门外,有些欲哭无泪。 那些盘子可都是纯银打造的珍贵物品啊,陛下和统领这到底是发了什么疯,都砸了快十个盘子了! 第十个盘子也在杜泽和佐格齐心协力下碎成了许多小碎片。 用手擦去额头的汗,杜泽都有了些许回到童年的感觉,转头问道:“这些碎片够用了吗?” 佐格把十个盘子的碎片都堆叠在了一起,仔细地打量一番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足够了,这些量已经可以做出我想要的东西。” “那可再好不过了,再砸下去或许我的财政大臣会一头撞死在我的面前。”杜泽长呼一口气,接着说道:“老朋友,我的性命现在可都在你手上了,你可千万别在这事上弄出什么岔子来。” 佐格笑道:“放心吧陛下,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计划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鸡来了,鸡来了!”一个厨师抓着刚下过蛋的老母鸡来到厨房,把母鸡递给了佐格。 杜泽狐疑地问道:“你确定真要用这个?就没有其他的替代的方案了?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报复我把你关起来呢。” “您得相信我啊陛下,我怎么会那样想呢。”佐格神秘地眨眨眼睛,“这个配方只能这样做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功效,您就委屈一下自己吧。” 第七章 魅魔 杜泽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进门前还特意在寝殿四周闲逛了一圈,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监视的人之后才走进房间里。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从怀中摸出四个玻璃小球瓶,分别挂在床顶中央的四个角落。 每个玻璃小瓶都用木塞封住,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每一个木塞都连上了结实的棉线,顺着床的骨架绕到了枕头的位置。 杜泽把四根棉线并在一起,略微调整了棉线的张弛程度,然后绑在了自己右手的拇指上。 他又掏出了两个比手指还要细的柱状小瓶,小瓶的底部开着细小的透气孔,保证了瓶中的气体可以与外界流通。 看着这两个小瓶,杜泽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也只能顶着头皮上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位将赴刑场的壮士,毅然决然地将两个小瓶子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我的天!佐格你给我等着,这事情过了之后我跟你没完!”小瓶与鼻孔接触的瞬间杜泽差点要昏死过去,天晓得是什么支撑着他挺过去最初的那段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勉强适应了这种感觉。 夜已经悄悄来临了,杜泽躺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他并没有任何睡意,因为他今晚在等待着一个人。 莎! 窗户又打开了,就像是昨日发生的场景再现。 果然,一道风顺着窗口飘进了房间中,只在片刻就压在了杜泽身上。 一小股气流扑打在杜泽的脸上,正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模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杜泽的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 “咦?”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声音充满着魅惑,很显然是女子发出的。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有昏睡过去?” 面前并没有人,但杜泽能够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体上的那种触感,绝对是有实体的,这一点没有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杜泽自顾自地开口道,“我身体异常衰老与你有没有关系?” “.…..”空气中没有任何人回答的声音,沉寂得有些可怕。 “看来你是选择不回答了。”杜泽无奈地叹气,“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他眨了眨眼睛,调笑道:“我不仅能说话,就连行动也不会受你限制。” 空气中无形的存在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在确定杜泽并没有说谎之后,匆忙地从他身上抽身想要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这是一场以有心算无心的局。 既然剧情已经顺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又怎么会让这个看不见的存在逃脱掉呢? 啪!杜泽猛然挥动自己的右手。 棉线在一瞬间收紧,床顶挂着的四个小瓶也随之发出砰的声响,瓶塞被大力拔出,内部挤压的空气一瞬间将内部的填充物爆炸出来。 月光照进室内,瓶中撒出无数粉末,借着这份光亮化作漫天繁星,泼洒在床上,勾勒出一个压在杜泽身上的人形。 “啊!”人形发出一声惨叫,在粉末与她身体接触时,就像是烧红的煤炭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剧烈地痛苦让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身形,她的容貌终于彻底暴露在杜泽的面前。 杜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可置信:“是你?” 她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身体,凄厉地叫道:“月之尘!你怎么会做月之尘!” 月之尘,就是床上挂着小瓶的名字。 瓶中填充的粉末就是杜泽砸碎的纯银碎片,利用空气的膨胀在瓶塞脱离的瞬间爆炸开。 对于一般人来说月之尘并没有什么伤害性,但对于魔物而言,银就是天生的克星,在银与魔物接触时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更能让隐形的魔物不再能掩饰身形。 她和杜泽相处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个废物国王会知道月之尘这种魔物天生的克星! 她痛苦,所以愤怒,想用双手去掐住杜泽的脖子,让他活活窒息。 但杜泽面色十分平静,因为他们早有相应的准备。 哐! 佐格破门而入,提着一柄高挑的长剑,挥舞着剑花拦住了魔物的攻击。 她想要握住长剑,借助蛮力把佐格的武器击飞,却在触碰的瞬间尖叫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掌心与长剑接触的部位已经开始腐烂,她难以置信地对佐格嘶吼道:“银剑!你居然是一名猎魔人,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猎魔人!” “我不是猎魔人。”佐格平静地举起长剑,“我只是猎魔人的后代。” 将魔物的双手按在一起,银剑顺着掌心直接插入,魔物只能发出虚弱的嘶吼,却在银剑的束缚下再也无法动弹。 “陛下,您没事吧?”佐格连忙问道。 “没事,她还没有伤到我。” 杜泽站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拂开魔物的长发,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我真的没有想过是你。”他第一次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 “王后,朵兰。” 魔物真正的身份赫然便是昨日杜泽见过的楼兰王后,朵兰·扎曼,那个一眼便让他心醉的美丽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杜泽问道。 佐格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王后应该是一名「魅魔」。” “魅魔?果然她不是人类。” “是的,魅魔通常为美貌绝伦的女子,对人类男性极具魅惑力。她们诞生于混沌之中,靠吸食男性的精气为食物。” “原来如此。”杜泽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记忆中的一切,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国王开始异常衰老是在十年前,他迎娶王后的时间也是十年前。 为什么穿着那么厚实的衣服,自己依然会被她吸引住?自然是因为魅魔天生的魅惑能力。 为什么宫廷中只有她不用银制餐具而使用木制餐具?因为银是魔物的天敌。 “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我想和我的「王后」单独谈谈。” “陛下不可以!”佐格惊呼出声,杜泽现在的身体状况衰老得厉害,让他单独面对魅魔可是相当危险的。 杜泽微笑着:“放心吧,我不会拔出银剑的,你也说过在银剑的束缚下她没有办法挣脱的吧。” “这……”佐格还是犹豫。 “再不出去,我可要好好跟你聊一聊小瓶子的事,你给我的那两个小瓶子可是快把我熏死过去了。”杜泽打趣道。 那两个瓶子里装的是老母鸡的粪便和一些磨碎的草药,按照佐格的说法这个配方能抵御住魔物的干扰,保持自己的清醒。 “好吧,如您所愿。”佐格苦笑,既然杜泽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再多做强求,走到门外等候。 第八章 强制契约卷轴 杜泽没有急着和朵兰交谈,而是选择进入了系统的世界。 “这算是我完成了任务吗。” “还没有。”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任务菜单也再次出现在杜泽面前,与第一次见到时有些小小的不同,在最下方多出了一个名为「进度条」的东西,标明了目前进度为1/3。 杜泽微微皱眉:“也就是说,朵兰是影响衰老的因素,但不是唯一?” “是的。” 杜泽无奈了,他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自己的生命危机也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没想到影响国王衰老的原因不止一个,任务还没有真正的结束。 “好吧,那我再试着去找找吧。”他说着就要退出系统。 系统声音及时响起:“等等,还有些奖励没有发放。” “奖励?”他有些诧异,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吗,怎么会有奖励发放? 不等他多作思考,系统给出的奖励已经出现。 「阶段性奖励」 「活力药剂」x3 「强制契约卷轴」x1 「一年份身体机能恢复」x1 看到奖励内容,杜泽有些开心。没想到每完成一个阶段也有相应的奖励,而且奖励的东西还都不错,特别是居然能恢复一年的身体机能,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年份身体机能恢复」,在系统界面查看了自己身体的衰老程度,果然已经从八十二变成了八十一。 寻找衰老原因任务的完成期限本来就是根据杜泽的身体情况来制定的,在他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一年的情况,任务的期限也相应的延长了一年。 也就是说,他现在拥有了更加充裕的时间去寻找衰老的原因。 退出系统后,他将系统奖励的「强制契约卷轴」拿在手上,藏在了背后。 朵兰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显然她很清楚在被银剑束缚之下,以她的能力并没有逃脱的可能,索性也就不再尝试挣扎了,看到杜泽走了过来,幽幽地说道: “陛下要怎么处置我这个魔物呢,是在广场上当做异端烧死,还是在教会里被十字架穿心而过?” 杜泽平静说道:“只需要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或许我会考虑饶恕你所做的一切。” “噢?”朵兰黯然的眸子忽地亮起来,在生存这个问题人类与魔物都有着相当一致的观点,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够活下来便拥有无数的可能性。 “您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回答。” “告诉我,为什么要加速我的衰老?” 朵兰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来:“陛下,我以为您是不会问出这样的愚蠢的问题来的。” 杜泽皱起了眉头,等待着她的解释。 “你也知道,我是一只魅魔。魅魔的天性就是吸取男性的精气,正如同狼与虎以肉为食物,羊与鹿以植物为食物,是一个道理。” 屋外的风轻轻吹到房间里来,将朵兰额头前凌乱的发丝撩起,露出那张柔媚动人的脸颊,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陛下,说出来也许您不会相信,但我并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过去的十年里我每日索取的精气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就算会加速您的衰老,也不至于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杜泽微微点头,因为已经在系统里确认过朵兰并不是唯一的原因,所以他相信了她现在的说法。 “那么你是否还知道导致我衰老的其他原因?” 朵兰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在宫廷里,除了您和我的侍女外,我几乎没有和其他的人接触过,自然也不会了解除我以外的原因。” 看上去朵兰并没有撒谎,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线索又断了啊,看来造成自己衰老的几个原因相互之间并没有关联性。 朵兰抬头,明亮的双眸看着杜泽,见他还是踌躇思考的模样,不由地轻声说道:“陛下,现在可以放过我了么?” 杜泽内心忽地生出一股冲动,使他顺着朵兰的话将束缚她的银剑拔出来。 还好神情恍惚的时候,他果断地再次取出那两个小瓶塞入了自己的鼻孔,这才保持了思维了清晰。 他看着床上惹人心火的朵兰,冷声笑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用魅魔的手段来迷惑我?” 朵兰见自己的手段已经失败,也不再伪装自己的表情,换上一副憎恶的容颜恨声说道:“噢我亲爱的陛下,您不觉得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吗!既然已经说好了放我一条生路,那为什么还不为我解开这束缚呢。” “我不会杀你,这是我早已对你许下的承诺。” 杜泽背负着双手,在房间里缓缓踱步:“但我也不能轻易地放过你,无论你怎么说,这十年我的衰老都和你有无法推脱的关系。” 朵兰没来由的生出警惕:“那么陛下,您究竟想拿我怎么样呢。” 杜泽微笑着把「强制契约卷轴」拿到了朵兰面前。 “这是?”卷轴还处于未开封状态,朵兰无法确定这是什么东西,但魅魔的感知能力告诉她这幅卷轴对她的威胁相当大,隐隐让她有种心悸的感觉。 啪! 束带被杜泽用另一只手扯开,卷轴随之缓缓展开,上面的文字内容也暴露在朵兰面前。 朵兰瞳孔猛地一缩,她是认识魔法文字的,即便看不懂卷轴上细致的内容,但卷首的卷轴名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强制契约卷轴」 “不,这怎么可能!”她倒吸一口冷气,满是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种强制性的卷轴不是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失传了吗,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 杜泽根本没有理会朵兰,只是用手握着展开的卷轴,按照系统给出的使用方法缓缓说道:“杜泽·楼兰持此卷轴,在此时此刻与朵兰·扎曼结下契约。” “不!住口!”朵兰挣扎着想制止杜泽的行动,但银剑的限制还没有接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这种契约卷轴的效力相当可怕,直接将双方的灵魂深处刻下契约烙印,一旦契约完成,朵兰就会在各种意义上沦落为杜泽的奴隶。 她身为魅魔,根本瞧不起杜泽这种人类,更何况当主人生命消失时,奴隶的生命也会随之终结,她可不想为这个老头陪葬。 但已经来不及了,杜泽已经念到了契约最后的一段话。 “.…..至此,契约完成。” 轰! 杜泽手中的契约被白色的火焰点燃,这种火焰没有任何温度,也不会对物体造成伤害性,没过多久的时间就把卷轴吞噬得干干净净。 朵兰与杜泽内心深处同时产生了震荡的感觉,这代表着契约从此时开始正式生效。 第九章 冷落拜伦 “你无耻!”契约已经正式生效,朵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杜泽。 杜泽对此毫不在意:“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陛下,出了什么事情?”佐格推门而入,刚才契约生效时的动静惊动了在门外守着他,顾忌到杜泽的安全果断地来到了房间里。 “不用担心,没出什么事。”杜泽微笑着说道,“现在可以把她手上的银剑取下来了。” “陛下?”佐格有些意外。 杜泽挥挥手,自信地说道:“相信我,况且你现在也在这里,就算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用担心。” 佐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从杜泽的命令,将插在朵兰手掌的银剑缓缓拔出。 魅魔的身体恢复能力相当惊人,被剑刺穿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恢复,没过一会儿就连伤疤都消失不见,就像是那处地方从来没有被穿刺过的样子。 佐格警惕地注视着朵兰,手提银剑,丝毫不敢放松。 但事情并没想向他想象的方向发展,已经解除束缚的朵兰既没有直接化成隐形状态顺着风逃脱,也没有伸出獠牙向杜泽攻击过去。 朵兰此时就像是一名听话的侍女,乖巧地站在杜泽的身旁。 佐格只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这可是一只魅魔啊,虽然不算是凶残的魔物,但也是一只魔物啊,怎么自己转个身的时间就变成了陛下身边乖巧的猫咪? “陛下,这是什么情况?” “放心吧,你只需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朵兰的忠诚不需要去质疑就可以了。”杜泽露出神秘的笑容。 而旁边的朵兰则是心中恨极了他,契约的束缚力让她根本生不起半点背叛杜泽的想法,当然不需要考虑忠诚度的问题。 这个卑鄙的老国王! …… 隔日王国朝政会议,杜泽终于出现在了臣子面前,坐到了属于国王的座位上去。 佐格站立在他的左手边,而他的右手边则是站着楼兰的大臣,拜伦。 拜伦神情不悦地看着佐格,没想到国王竟然把他也带了过来,也省去自己去找他麻烦的时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杜泽定了佐格的罪过,才能让他心里变得舒坦一些。 除了臣子之外,场间还有一名医生打扮的人被束缚住双手,由侍卫看守着,跪倒在杜泽的面前。 他就是宫廷的大医者,负责杜泽身体的阿诺。 今天的议题也正是关于他的论罪进行讨论。 佐格有些不忍心,毕竟阿诺是他的挚友,只好转过头去。 杜泽则是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伯顿作为众多臣子的精神领袖,上前躬身行礼,开口说道:“陛下,今天的朝政议题就是如何处置宫廷大医者阿诺·泰西。” 他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阿诺·泰西在几天前为陛下诊断时,错误地做出了死亡的断定结果,以致于陛下险些遭受活埋。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事情,但阿诺依旧难逃弑君的嫌疑,今日押送阿诺至殿上,正是想要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置。” 杜泽还以为是多大事情,原来是因为自己诈尸的缘故。 只有他心里清楚,这名大医者的诊断并没有出错,真正的国王确实已经在那时死去,自己不过是一个异世界的灵魂恰巧附身在国王的身体上而已。 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情就打个太极,把阿诺放了也就没事了,正想出声示意,却被身边的大臣打断了。 “这种事情,没有讨论的必要。” 拜伦冷着一张脸,寒声说道:“若不是发现及时,陛下就已经因为阿诺的言论而被活埋,他弑君的罪名不可推卸,按照律法理应处以极刑。” 杜泽微微皱眉,自己还未曾开口就被拜伦抢先发言,这让他很是不悦,轻咳一声说道:“拜伦卿何必如此苛刻,既然我并没有真的死去,这也只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阿诺无心之失,小惩也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臣子都惊讶地望着杜泽,包括伯顿与阿诺,都有些难以置信。 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而且这些年陛下还是第一次否定了拜伦的决定。 “陛下不可以如此,若每一个犯错的人都给予宽恕,那法度的森严何存!像阿诺这样的罪人一定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拜伦的话非常的强硬,根本不给杜泽面子。 他也是嚣张跋扈习惯了,以为杜泽还是之前十年里那个任他摆布的傀儡,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杜泽已经换了一个人,哪里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杜泽已经有些怒意了,拜伦的话让他非常的不舒服:“拜伦卿这是坚持要处死阿诺了?” 拜伦没有开口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露了他的决心。 “真是放肆!到底谁才是这个国家的国王!” 杜泽猛地一拍王座的扶手,顺势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拜伦:“你只不过是一个大臣而已,现在连我的话在你面前都不管用了,是吗。” 哗然,底下的臣子都开始哗然起来。 陛下和大臣居然当众争吵起来,过去的十年里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拜伦也有些错愕,连忙解释道:“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按照律法……” 杜泽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冷厉的目光扫过拜伦站的位置:“按照律法,你一个大臣,有什么资格并排站在我的身边?” 拜伦憋着一口气,还想解释一番。 杜泽已经厉喝道:“下去,回到你应该站的地方去!” 拜伦一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对着杜泽发火,只能心中恨恨地退了下去,站到臣子的人群中。 杜泽出了口恶气,出声宣布道:“阿诺诊断有误,但并非大错,罚扣三个月的薪金以示惩戒。” 佐格和阿诺的眼中都出现了惊喜,没想到杜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讨论的吗?” 拜伦出列,沉声说道:“陛下,侍卫统领佐格言语傲慢,臣请求陛下务必严惩佐格。” 杜泽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将掏出的污垢吹散,就像是根本没听到拜伦说话一样,“既然没有其他事情,那议会就到此结束吧。” 说完便在佐格随行下离开了会议室。 拜伦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其他臣子会怎么议论他,不仅被陛下从身边最亲密代言人的位置撵了下来,更是在上奏时被他直接无视。 一股怒气涌上胸口,他只觉得烦闷难耐,眼前一黑,竟然昏死了过去! 第十章 王权 杜泽在宫廷里悠闲地散着步,而佐格则跟在他的身后,形影不离地保护着他的安全。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佐格诧异地问道:“陛下?”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对拜伦的态度反差如此之大?” 佐格沉默了,他确实对此相当疑惑,要知道拜伦可是在过去的十年中代替着杜泽行使着国王的权利,深受杜泽的信任,也在朝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庞大势力。 即便杜泽已经清醒过来,但整整十年对于王权的放任已经让他不能像从前一样完整掌握住整个国家的权利,在佐格的认知里,现在就对拜伦开刀是一个并不明智的选择。 杜泽仿佛看穿了佐格的想法,微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切了些,就算要开始对付拜伦,也可以采取更保守的方法。” 秉承着骑士的精神,佐格诚实回答道:“陛下,我认为您应该放缓节奏,让拜伦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逐步瓦解他的势力,要知道拜伦掌控朝政整整十年,积累的力量有多深厚我们无法得知,贸然对他动手风险有些太大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考虑。”杜泽负手叹道:“我想问问你,在过去的十年里,拜伦所做的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佐格迟疑片刻:“我想,应该他那张贪婪的嘴脸。不停增加农业赋税,王城的人民获得的收益都会被他剥去一半,纳入自己的口袋里,而且他并不会满足,过去的事情证明了他就是个贪婪的混蛋” “你说的很对,我一日不把权利从拜伦手中收回。他就一日不会停止搜刮人民的财富。” 杜泽的声音转为寒冷:“我当然可以选择隐忍,躲在阴影的角落里,继续装作昏聩的模样,私底下联系忠心的臣子发展我们的势力,放任拜伦继续嚣张下去。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过程必然相当漫长,我们等得起,我的人民们等得起吗?” “拜伦拥有王权,我的子民便会被他狠狠地咬下血肉,化作他自己的私藏。” 杜泽抬头望着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有些感慨:“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必须在子民的血肉被吸干净之前做些什么。” “王权,只能掌握在王者手中!” “陛下!”佐格身体微微震颤,被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语。 当他还自己还把目光放在如何有效并且稳定地取回杜泽的权利时,杜泽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整个楼兰王城的民众身上。 他想起了当年三十岁前的杜泽,那时的他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腔热血在雪域里尽情挥洒,为楼兰王国争取到了难以想象的利益,每一个楼兰人都把他奉为心目中的神明。 那个时候的杜泽国王,又回来了啊! 佐格低下了头,为自己的目光短浅感到羞愧。 杜泽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些时日了,与国王的记忆融合也是越来越顺利,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那就把现在的这个世界建立得更好。 这是他早就打定了的主意,而想要达到目的,首先要去除的人就是拜伦,这位大臣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在掌握王权的十年里不知道对人民的剥削有多严重。 可以说民众对于杜泽的憎恶里,有九成是因为他将王权放任给拜伦的缘故。 他行动了,正如同在朝政上所做的那样。 …… 下朝之后的臣子们并没有就此放下议论,反而因为今天朝政上发生的事情聚集在一起,在伯顿的府邸中,除了拜伦和他那一脉的臣民外,几乎所有人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奇怪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陛下与拜伦争吵的样子?” “哪里只是争吵,你难道没有看见吗,拜伦想让陛下治佐格统领的罪,可结果呢?居然直接被当做空气晾在一边!” “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一位年轻的臣子思索了半天,犹豫地说道:“难道陛下打算收回王权了?” 在场的所有突然沉默了,气氛也变得诡异的凝重。 这十年里,他们曾经太多次想象过杜泽会有一天醒悟过来,将拜伦手中的权利收回到自己的手中,为此不少忠心耿耿的臣子更是在杜泽面前直言不讳地劝诫。 可结果呢?所有劝诫的人都被处死了! 现在杜泽突然表现出想要收回王权的模样,这真的真实吗? “或许这只是一场拜伦和陛下联合表演的戏。”被弄怕了的老臣猜测道:“为了让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地跳出去,然后一网打尽。”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少老臣附和道。 场面有些混乱,最后还是由德高望重的伯顿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位楼兰最有资历的老臣只用了一句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拜伦已经把楼兰弄得乌烟瘴气了,不管陛下的心意是否真实,只要他需要,便是舍了我这把老骨头又有什么关系?” …… 拜伦一派的人则全部都到了大臣府上。 “拜伦阁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拜伦阴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少追随他的臣子都有些着急,在屋里不停地转着:“难道陛下打算收回王权了?” 拜伦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这十年里陛下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不仰仗我来治理楼兰,凭他那已经老朽的身体怎么治理国家,简直是荒谬!” “大概是陛下最近心情不顺利,恰好我撞枪口上了吧。”拜伦试图安慰自己,“这件事情不用太在意,明天朝政陛下应该就顺过气了。” 拜伦派的臣子都陆续离开了,脸上并没有轻松,反而每个人都忧心忡忡起来。 所有臣子都隐约有一些感觉,楼兰朝政十年里最大的暴风雨,或许就要来了。 第二日朝政,杜泽将财政权利从拜伦手中收回。 第三日朝政,杜泽将仓储权利从拜伦手中收回。 第四日朝政,杜泽将征税权利从拜伦手中收回。 …… 第七日朝政,杜泽把军队从拜伦手中收回。 仅仅一周的时间,拜伦持有的所有权利被扒得干干净净,仅仅挂了一个大臣的名号,却对朝政再也没了任何掌控力。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杜泽真实的想法。 拜伦这棵成长在楼兰整整十年的吸血大树,看样子是要垮塌了啊! 第十一章 诅咒魔法 大臣府上,气氛有些沉闷。 老管家慌忙地跑了进来,远远看见拜伦高声喊道:“主人,又来了两封信。” 接过信封阅读之后,信纸被拜伦愤怒地捏成了废纸,随手扔到地上。 这是曾经依附于他的那些人写的信,内容五花八门委婉至极,不过最后目的都差不多,那就是要和拜伦划清界限。 拜伦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在一周前他还自以为以他这十年来积累的势力,杜泽不敢轻易动他,没想到短短的一周时间,他拥有的一切都被杜泽回收了过去。 他也曾尝试过鼓动自己这一派的臣子向杜泽递交反对信,甚至在信中威胁杜泽若不制止这种疯狂的行为就会大规模的臣子请辞。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杜泽的决心,递交上去的反对信很快有了回应,只有两个字。 准了。 什么准了?直到他们看见信件上「请辞」两个字被特意标注了红圈,才明白过来。 陛下根本不担心他们请辞啊!只要他们敢走,就有其他人随时可以顶替他们的位置,杜泽根本不缺少管理的人员。 拜伦一派的臣子都沉默了,再没有谁敢递交类似的请辞信。 随着拜伦的权利渐渐被撤下,越来越多原本拜伦一派的臣子都离开了他,或是投入了伯顿一派的麾下,或者是干脆保持了中立的态度,随时观望着现在的局势。 拜伦闭上了双眼,知道自己终究是低估了杜泽。 一旦国王想要收回王权,以大臣的身份根本无法阻止,何况依附于他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他曾经大权在握,现在他已经失势,别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支持他? 但我还没有真正地输掉! 拜伦睁开眼神,尽是狠厉的目光,来到了大臣府的书房中,在书架上抽动了两本厚重的书籍。 轰! 随着书籍的抽动,书籍竟然自动移到墙壁的边缘,露出书架后面秘密的门。 拜伦打开了门,走进去,昏暗的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的瓶瓶罐罐,而一个面容枯瘦的人正在一张桌子上捣鼓着些什么。 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异动,房间里的人微微皱眉,不悦说道:“我们不是约好了一个月只在固定的两天见面,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间,你已经打扰到我了。” 拜伦气冲冲地走进来,直接用手拎起了那人的袍子,咆哮道:“你不是和我说这个月国王就会因为衰老而死吗,可他怎么还活着!” 那人疑惑道:“几天前我不是已经听到了丧钟敲响的声音,难道死的不是国王?” 拜伦冷笑道:“那天丧钟敲响没多久,国王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不仅如此还越活越健朗了,你配的那些药剂的迷惑效果也没用了,现在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还把所有的权利都收了回去,恐怕没几天连我自己都保不住了。” 他盯着那人的眼睛,恨恨地说道:“我可是先要告诉你,这座城市只有我能允许你进行疯狂的试验,也只有我能够保住你,要是我也被弄下台了,你就别想安安稳稳地在这进行你的研究了。” 那人思索良久:“那你说,现在你想怎么办。” “我要那老东西死,马上!立刻!我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拜伦沉声说道,“等他死后,登上楼兰国王的人必然是我,我可以把整个楼兰的资源都给你研究,只要你能让他死!” 那人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权衡了利弊,这才点头:“好吧,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此这般。” …… 宫廷中,杜泽并没有回到寝殿,而是在书房里点着蜡灯批阅着桌上的信件。 当他真正开始执掌整个王国后,才发现需要自己担心的事情居然有这么多,根本就不能当一个甩手国王啊。 粮仓里没粮了需要他进行指示。 田里的庄稼被雪埋了需要他进行指示。 军队骑士的马病了需要他进行指示。 某位臣子的女儿与另一位臣子的儿子相爱了,也需要他进行指示。 “有完没完了!你们嫁人娶妻关我什么事儿啊!”杜泽气愤之下把羽毛笔扔到了地上。 “陛下,耐心一些。” 烛影晃动,映出房间中另一名儒雅的男子,手里分担了一部分信件在审阅。 仔细一看,这名男子居然是宫廷大医者阿诺。 在批阅信件这上面,佐格这个打小抱着刀剑长大的人是丝毫起不到作用,杜泽一个人也没法批阅过来,还好这名宫廷大医者居然在政治方面还颇有些天赋,得到佐格的引荐后,分担了杜泽的部分任务,这才让杜泽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就说着玩。”杜泽灰溜溜地把地上的羽毛笔捡了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咦?”一张不同于其他信件的信出现在杜泽眼前,通常这些信件都是用白纸黑字的形式递交上来,而这一封信却少有的采取了黑纸金字,让他想忽略掉这封信都有些难。 “请罪书,落款人:拜伦·格纳?嚯,这老东西又憋了什么坏水。”杜泽轻笑一声,正想揭开信封,在手与信接触的瞬间却突然感到一阵悸动。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因为当初被朵兰吸取精气的时候也有相似的感觉,这是生命异常流逝带来的。 杜泽的眉头凝重起来,动念呼唤着系统。 “什么事情?”合成音响起。 “帮我查一下,我的活力药剂剩余时间还有多久。” 按照正常的计算,杜泽的活力药剂应该还剩下接近两天的时间。 “没了。” 系统肯定的回答,更坐实了杜泽心中的想法。 看着手中的这封信,杜泽唇角露出冷冷的笑容。 正愁没什么线索找到衰老的原因,没想到原因自己送上门来了。 拜伦,好大的胆子! “你在笑什么?”一阵粉雾悄悄地出现在杜泽身边,凝为人形,正是朵兰。 阿诺见怪不怪,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早在几天前,杜泽就把朵兰的身份告诉了阿诺等身边的人,他们都知道了朵兰是魅魔的事情,对于她突然的出现也不会感到好奇。 “你怎么来了?”杜泽轻咦一声。 “你以为我想来?”朵兰扬起了美丽的脖子,愤愤道,“你要知道我现在的生命与你是直接相连的,我是怕你猝死过去把我也给害了。” “算了,你来的正好。”杜泽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问道,“这封信上,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朵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惊奇地说道:“这封信上施展了一个魔法,应该是汲取生命力的类型。” 听到这,阿诺也坐不住了,走上前来,从朵兰手中把信封拿过去,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有草药的味道,嗯…是几种毒性微弱的药材,还有些奇怪的东西。” 阿诺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是诅咒魔法!” 第十二章 谁的局 朵兰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么一说,确实像是诅咒魔法。” 杜泽奇了:“诅咒魔法?那是什么东西?” 阿诺把信件放到桌上,沉思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诅咒魔法也是归于魔法一类,由诅咒术士施展,通常会借助草药作为辅料,再以魔法物质注入诅咒,就形成了诅咒魔法。这类魔法通常都与生命的枯萎有关。” “百年前的大战之后,术士就被列为危险生物,在一些国家中甚至会被抓捕当众处死。”阿诺皱着眉头:“楼兰的教会相对宽松一些,只要术士安分一些倒不会做过过激的举动。但是诅咒术士在任何国家都被列为需要抓捕的对象。” 杜泽听到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沉吟道:“拜伦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应该有诅咒术士依附在他的麾下。”朵兰接话道,“虽然明令上诅咒术士是被禁止的,但不少贵族都会偷偷地将诅咒术士供奉起来,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拜伦想我死?难道我死了他会得到什么好处?”杜泽问道。 阿诺奇怪地看着他:“陛下您忘了?当楼兰的君主没有留下血脉身亡后,当代的大臣就自动成为新的楼兰君主。本来之前我将您诊断为死亡后,葬礼举行完就会接着进行拜伦的封王仪式,没想到您竟然醒了过来,拜伦自然也没有机会成为新的楼兰国王。” 懂了,这就说得通了。 在之前的十年中,拜伦肯定也不止一次地对杜泽使用过诅咒魔法,这才让杜泽的衰老速度如此的异常。 一旦杜泽因为过度衰老而死去后,楼兰就没有了其他的王族,拜伦理所当然的成为新一代国王。 现在眼看着杜泽越活越健康了,更是隐隐有撤下他大臣的意思,狗急跳墙下才出了这么一招。 请罪书只是他行动的第一步,在信中他还写到要当面向杜泽请罪,真正的杀招还没有亮出来。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杜泽冷笑,既然你想和我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倒是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寂静的夜里,在没有其他人知道的情况下,杜泽秘密召见了伯顿,在房间中商量了一番事后,紧接着又秘密会见了教会的主教。 这名主教名为布德·凯丁,正是当初为他举行葬礼的那位主教,是整个楼兰王国教会的最高主教。 没人知道杜泽与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但伯顿与布德出门的时候表情都有些阴郁。 夜很短,天亮了。 到了朝政会议的时候,所有的臣子都到齐了,王座上依旧空空如也。 阿诺走了进来,宣布道今日杜泽身体欠佳,朝政会议暂时终止。 拜伦心中狂喜,看来昨天呈上去的信件已经起了作用,顺势就向宫廷申请了探望国王的请求,顺便当面向国王请罪。 很快,杜泽的回复便传达回来,准了拜伦的请求,由宫廷侍卫们带领拜伦来到了杜泽的书房里。 杜泽容颜憔悴地坐在书房的座位上,看到拜伦到来后轻轻点头:“拜伦卿来了。” 拜伦一脸沉痛,脸上尽是悔恨地说道:“陛下,臣来向陛下请罪来了。” 杜泽向随行的两名的侍卫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臣子与国王的私下会面是不允许侍卫随行在旁的,这也正是拜伦想要看到的结果。 杜泽咳嗽了两声,疲惫之态暴露无遗,连眼皮都耷拉了下来:“拜伦倾有什么罪过?我倒是想要好好听听。” 拜伦拿着一副卷轴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臣请罪的罪状都列在其中了,陛下请看。” 随着拜伦手指的搓动,卷轴渐渐展开。 上面出现的字体都不是正常文字,杜泽隐约记得他使用过的「强制契约卷轴」上的文字与拜伦手中的卷轴有几分相似。 杜泽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拜伦卿,这是……” 不待他说完,拜伦的眼中已露出寒光,哗啦一声将卷轴完全展开,沉声说道:“出来吧!” 卷轴上的文字墨水瞬间融汇在一起,浓郁的黑色在卷轴中搅动起来,化作一条黑色巨蟒瞬间跃出画卷,吞吐着信子扑向杜泽。 这是拜伦府中那位诅咒术士绘制的攻击性卷轴,在得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大可以推脱在会面时杜泽身体不适,来不及抢救便一命呜呼,以杜泽的体质来讲这种事情并不奇怪,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拜伦简直兴奋得快要跳起来,想着马上自己就会成为楼兰的国王,甚至能将美丽的王后据为己有,就忍不住地吞吐着口水。 “你的耐心真的很差。”面对迎面而来的巨蟒,杜泽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轻声笑起来。 一道光芒出现在杜泽面前,构成屏障阻挡住了巨蟒的攻击。 拜伦有些愣住了,不过事已至此也来不及多想,再次催动黑蛇发起第二次攻击。 房间中闪出一个人影,举着一柄纯银打造的长剑,看准了蛇身的部位,凌空一斩,黑蛇身体断落,冒出缕缕黑烟,重新回到了墨水状态,掉落在地上。 这个人当然是佐格! 拜伦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佐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些什么。 杜泽则是略带嘲笑地说道:“不止他在这里,还有更多的人也在这里。” 布德主教从房间的屏风后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精锐教士,阴沉着脸看着拜伦,刚才护在杜泽面前的屏障也是出于他的手笔。 另一边的屏风也冒出了三个人,那是包括伯顿在内的几位老资格的臣子,他们目睹了拜伦行刺的全过程,忍不住出口呵斥道:“混蛋,你竟然敢弑君!实在是大逆不道!” 在看到所有人出来的瞬间,拜伦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就被杜泽看了透彻,亏自己还以为计划万无一失!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杜泽看向布德主教:“大臣府那边怎么样了?” 布德微微躬身:“已经派了整个圣殿骑士前去搜捕,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拜伦脸色惨白,杜泽连这个也知道! 他与诅咒术士的勾结的事情一旦被证实,那即便他舌灿如莲也百般莫辩了。 伯顿带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从这一刻起,曾经叱咤楼兰政坛十年的拜伦大臣,就此落幕了。 第十三章 实验室惨状 侍卫把拜伦押送到宫廷中的监狱关押起来,而杜泽等人则停留在书房里,等待着教会方面的消息。 很快,教会圣殿骑士的一名骑兵带来了大臣府中的消息。 “我们搜查了整个大臣府,最后在其中一个房间的书架后面找到了暗道,里面是一个密室,应该是那名诅咒术士用来做实验的地方,当时已经没有人任何在实验室中了,那名术士应该是早就逃了出去。” 布德主教冷哼一声:“楼兰境内居然出现了诅咒术士,这件事必须彻查下去,消灭诅咒术士是教会义不容辞的责任。” 圣殿骑士低头称是,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道:“那个实验室中…有些问题。” 布德微微皱眉:“什么问题?” 骑士吞吐一次口水,面露难色地说道:“不太好形容,大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布德有些不解,术士的实验室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这名骑士难以描述? 杜泽也起了好奇心,对布德说道:“我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布德没有拒绝,而佐格因为担心杜泽的安全也随着他们一道前往大臣府的实验室中。 走到密室的入口,扑面而来一股药水味道,杜泽蹙起了眉头。 这股味道和他所知道的福尔马林非常相似。 走到了实验室中,早有几位圣殿骑士在室内等候,整个密室只在中央的桌子上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光亮太小只够照到桌上的一小块地方。 布德不悦地说道:“怎么不把其他火把点起来,这样都能看清什么,都是一片漆黑。” 其中一名圣殿骑士沉声说道:“陛下,主教大人,请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也许会引起不适。” 一行人都不是很理解圣殿骑士话中的含义,等骑士们把房间里其他照明的火把点亮,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 杜泽脸色惨白,腹中开始翻滚起来,已经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 布德主教神色极度的愤怒,扭曲的脉络布满了他整张脸。 实验室中除了用来试验药剂的瓶瓶罐罐之外,还摆放着四个圆柱形的大型玻璃装置,每一个装置中都灌满了绿色的溶液,杜泽闻到的福尔马林味道也正是这种溶液散发出来的。 而其中浸泡的,则是四具人类的尸体! 四具尸体全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脸上都保留着死亡时惊恐而扭曲的表情,天知道在死亡时他们遭受了什么痛苦。 布德主教愤怒的拳头捶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配方图纸都掉落下来,他双眼通红,愤怒地吼道:“真是混账!这个术士竟然在做人体实验!” 以人作为实验对象,被称为人体实验。 早在几百年前,术士界就将人体实验列为了绝对禁止尝试的领域,任何术士被发现进行过人体实验,都会被整个术士界集体讨伐。 本身诅咒术士就是被通缉的对象,更别说他居然在进行禁忌的人体实验,这种行为彻底地激怒了楼兰王国和教会。 “立刻展开调查,一定要把这个术士给我找出来!”布德咆哮道。 杜泽在看到实验装置的瞬间,又想到了国王记忆的一部分,沉声对佐格说道:“去调查一下两年前王城的几起儿童失踪案的人像画册,立刻进行比对!” 佐格惊道:“陛下莫非觉得是……” 杜泽摇头:“我不能确定,所有才需要进行比对。” “知道了,我马上去资料处调出两年前的资料。” 佐格心急火燎地去王城资料处取得档案,带回资料和一群专门进行人像比对的专家,来到了大臣府的实验室中。 资料处的专家看到实验室中的惨象后也是大吃一惊,马上进行着档案的比对。 等到所有的档案都比对完成后,几位专家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杜泽冷声道:“结果怎么样?” 专家们躬身说道:“陛下,经过比对后,可以确定这里的四具儿童尸体和两年前发生的儿童失踪案有直接关联,当初有五个儿童失踪,这里的四个儿童和其中的四人确认匹配。” “主教大人,陛下。”一名圣殿骑士匆忙地跑到两人跟前,擦了擦额前的汗水,颤声说道:“发现了与这间密室相邻的一间房间中堆积了大量尸体!” “走,我们去看看。”杜泽果断地带着几名专家跟着圣殿骑士前往那间房间。 与实验室中,这间房间中的尸体大部分都已经腐烂,不再限于儿童,有妇人,有壮年男子,其中有一具儿童的尸体,已经腐烂成了枯骨。 几位专家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陛下,按照资料上的体型来看,这具儿童的尸体是符合最后那名儿童的骨架的。” “好!好!”杜泽此时的话语已经没了温度,冰冷得就像是地狱中发出的一样,“好一个拜伦!好一个诅咒术士!” 一个诅咒术士连在城市中稍微露面都有极大的风险,显然这些人不可能是被他诱骗到大臣府里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拜伦在这中间充当了一个提供者的身份,这些尸体显然和拜伦脱不了干系! “拜伦现在是关押在王宫的大牢里?”杜泽问道。 在得到了佐格肯定的回答后,杜泽怒道:“现在就把拜伦转入重罪大牢中,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审判!” 杜泽是真的被激怒了,这种行为连原本这个世界的人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来自和谐世界的他。 不在拜伦这件事情上给民众一个交代,他枉为楼兰之王! ...... 当杜泽回到宫廷中时,已经非常晚了。经过实验室的事情后他暂时也没什么心情去批阅臣子们递上的信件,直接回到了寝殿中。 闭上眼睛,让自己从愤怒的情绪中平静下来,这才进入了系统界面。 “我现在总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在他看来,剩下的2/3显然就是拜伦与那名诅咒术士。 “还没有完成,目前的进度只是2/3”系统平静地说道。 杜泽不解:“难道非要抓到诅咒术士为止?那拖延的时间也太久了” “不,诅咒术士与拜伦是同一个阶段。除此以外造成你衰老的原因还有一个。”说完这句话后,系统也不再搭理他。 二阶段完成的奖励与一阶段大致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曾经发放的「强制契约卷轴」变成了「初级火球术卷轴」。 退出系统后,杜泽有些烦闷。 其中有实验室惨状的原因,也有那神秘的第三阶段的原因。 叹了口气,杜泽摇摇头,就此睡去。 第十四章 第三个原因 轻柔的光抚上了寝殿的大床,微弱的暖意映在杜泽的眼皮上,他伸了一个慵懒的腰,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嘴上还有些抱怨这寒冬中的暖阳。 该死的,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都变得懒散起来了。 楼兰的朝政时间设立在午饭之后,在这期间杜泽的任务就是赶到书房去批阅那些该死的信件,给出自己的指导意见。 不知何时朵兰已经出现在了寝殿内,有些不情愿地为杜泽穿戴起服饰,就像是贴心的侍女般,打理着他雪白的发丝。 “咦?”朵兰惊讶道,“你的头上怎么会长出几根黑发?” 杜泽也有些愣住了,拿起朵兰递过来的镜子,仔细地观察了自己的发丝,果然如朵兰所说,本来雪白的发丝中出现了几束黑发,格外显眼。 这应该是阶段奖励里那两份「一年份身体机能恢复」的缘故。 杜泽的心情因为这几束黑发变得很好,哼着小曲儿来到了宫廷的书房里。 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阿诺,杜泽满意地点点头:“早上好啊。” 阿诺神色复杂地冲杜泽点了点头,握着羽毛笔的手变得迟缓下来。 杜泽没有在意到这种微小的细节,自顾自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了国王应该去做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宫廷的侍从将午饭送到了书房里,杜泽揉了揉肩膀,总算是能休息一会儿了。 阿诺没有动桌上的饭菜,不住地偷瞄着杜泽,显得很犹豫。 一次或许不会被发现,但是多次偷瞄是个人都会有感觉,正吃着饭的杜泽无奈地放下刀叉,冲阿诺叹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光着屁股的美女,你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发毛。” 阿诺挣扎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跪倒在杜泽面前。 杜泽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现在已经通过国王的记忆基本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的风俗。即便是臣子见到国王,也只需要行普通的礼仪。哪怕是效忠国王的骑士,也只需单膝行骑士礼。 而双膝跪倒这种姿势,通常只有两种人会采用。 一种是战败的俘虏。 一种是认罪的臣民。 阿诺显然不会是第一种人,那他到底要向杜泽认什么罪?如果是误诊生死的那件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即便认罪也不会拖到现在。 杜泽开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诺微微咬着自己的唇,颤声道:“我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我记得我已经饶恕过你了,惩罚也已经执行下去了,你何必如此。” 阿诺摇头:“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情,而是……” 说到这里,阿诺猛然向杜泽磕了个头,撞击地面的力气用得很大,把他的额头都擦破了皮:“而是……我也利用了宫廷医者的便利,熬制毒药曾试图药杀过陛下!” 杜泽闻言愣住,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名宫廷的大医者,国王的御用医生,竟然会是那第三个原因! 阿诺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是我一人所为,请陛下不要难为我的家人。” 阿诺在王城中购置了自己的住宅,接来了八十的奶奶和年长的姐姐。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开口最先则是请求杜泽不要将罪过波及他人。 杜泽沉思片刻,缓声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理由是什么?” 既然已经开了口,阿诺算是能坦率地说出真相了,这些话一直憋在他心里,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因为陛下将佐格关入了大牢,也因为我对陛下失望透顶。” 杜泽有些明白了,早就听说佐格与阿诺乃是一对挚友,也难怪阿诺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情。恐怕在这期间阿诺曾经向国王请过求,却被一次次地驳回,这才让阿诺彻底失望。 不过…… 杜泽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你应该清楚,如果你不把这些说出来,我根本不会知道你做过什么,那你现在为什么冒死也要告诉我这个事实?” “因为陛下变了。”阿诺叹息道,“如果陛下没有放出佐格,如果陛下没有宽恕我误诊的罪过,如果陛下没有打压拜伦,将诅咒术士的实验室一举捣毁,安葬了那些被用作实验的可怜人尸体,或许我一辈子不说出这个秘密都不会有丝毫的不安。” 阿诺抬头直视着杜泽的眼睛:“但陛下这样做了,我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但事实就在这里,陛下这些天待我真的很好,即便是往日对您的怨恨,在这几天中也淡了下去,甚至可以说我受恩于陛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还选择隐瞒这个事实,即便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平安无事,但良心上永远得不到安宁。” “请陛下治罪吧,我无话可说。” 杜泽的眉头舒展开来,说实话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阿诺产生憎恨的情绪,毕竟这都是老国王自己造的孽,换做是他处在阿诺的位置上,或许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 他甚至有些欣赏阿诺,与朵兰和拜伦不同,阿诺的出发点相当单纯,更谈不上从中获取利益,只是为了挚友铤而走险,又因为自己的赏识而主动承认了事实。 这是一个真性情的汉子啊,杜泽心中微微叹息。 “先起来吧,把午饭吃了,准备朝政了。” “陛下?”阿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杜泽微微一笑:“关于对你的处置,我会在朝政会议上当众宣布,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杜泽和阿诺来到朝政的房间时,臣子早已到齐,恭敬地目送着杜泽坐上王座。 杜泽扫了一眼众臣,开口说道:“今日的朝政,主要是宣布几个事情。第一件事,关于罪臣拜伦的审判,你们尽快把这件事提上日常,我要给我的子民们一个确切的交代。” 掌管审判的臣子点头称是。 “第二件事,拜伦入狱后,大臣的位置就空闲了出来,这个职位的重要性想必各位也是清楚的,越早选出合适的人选,便越早能够得到安定。我的意见,是让伯顿卿重回大臣之位,你们的意见?” 臣子难得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发生争执,齐声说道:“陛下,我们没有意见。” 伯顿本就是臣子中的领袖,何况在拜伦之前正是由伯顿担任大臣的位置,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能力上,伯顿都是最好的人选。 伯顿微微躬身:“谢陛下恩情。” 杜泽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既然伯顿卿担任大臣,那原本的财政要员也空闲了出来,这个位置也是相当重要的,必须即刻选出人选。” 几个原本就作为伯顿副手打理财政的臣子都兴奋地竖起耳朵来,期待着陛下能够选中自己,要知道副手和正位可是天壤直逼。 可是接下来,杜泽指派的人选让所有的臣子都吃了一惊。 他缓缓说道:“就由阿诺来掌管财务吧。” 第十五章 系统升级 结束朝政之后,杜泽回到了宫廷的书房中。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阿诺明显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杜泽轻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关于对你的处置会在朝政议会上宣布。” “可这…这…”阿诺有些不知道怎么用措辞来形容。 自己可是涉嫌弑君的罪人,陛下不但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还让自己担任了财务大臣那么重要的职务,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在想,这根本不是惩罚,是吗?”杜泽摇摇头,负手道,“你能诚实地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就没打算过要真的问责于你。但是你要记住,担任财务大臣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这也是我对你的处置。” 杜泽微微叹息:“这个位置太过重要,伯顿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做的还算不错。但其他的人我都不怎么放心,我身边可以用的人才也很少,佐格耍耍大刀还行,去做这么文绉绉的事儿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他看着阿诺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才让你坐上了这个位置。既然你做了,就要给我做好,如果让我发现你做砸了,那就真的到了该追责于你的时候了,明白我的话了吗?” 阿诺有些怔,杜泽这番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不仅没有处死他,还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 他有所感慨,或许只有这样的君主,才真正值得自己的效忠吧。 他恭敬地行礼,沉声说道:“我…不,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杜泽点头:“好了,开始工作吧,在伯顿和你交接手续还没有完成之前,你还是作为我的副手来批阅信件。” 因为杜泽昨日没有来书房的缘故,堆积的信件还是有些多,他们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才将所有的信件都批阅完成。 杜泽也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闭上双眼,进入了系统的世界。 “现在,我应该完成了整个任务了吧?” “检测中,确定宿主已完成「找到并解决导致杜泽国王衰老与死亡的原因」全阶段,正在发放奖励。” 奖励发放的速度很快,阶段奖励与总奖励都到了杜泽的包里。 「阶段奖励」 「活力药剂」x3 「一年份身体机能恢复」x1 「初级冰封术卷轴」x1 「任务总奖励」 「五年份身体机能恢复」x1 「国王声望」+20000点 杜泽疑惑道:“国王声望是什么东西?” “国王声望,等同于本系统中购买物品的货币。” 杜泽眼前一亮:“那这个国王声望的获取途径只能通过任务?” “国王声望的获取途径为人民和任务,任务只占一小部分,更多取决于国王境内的子民对国王的崇敬,每一个子民崇敬国王一天,计算为1点国王声望。” “原来如此。”杜泽微微点头。 这样来看,只要自己将楼兰王国持续发展,并且取得民众的信赖,自然会积累大量的国王声望点数。 “对了,上次我看系统的各种选项下列表都是空白的,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有东西可以购买了?” 杜泽说着就想调出相应的系统界面,却被系统本身阻止了访问。 “宿主已完成第一个任务,按照设定本系统将进行升级,升级时间为24小时,升级过程中宿主只能取出已有物品而不能进行访问,升级结束后将开放系统购买列表” “这么麻烦啊。”杜泽抱怨道。 没等他继续抱怨,就被系统请出了系统世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直接。 杜泽无语:“这系统的性子也太急了。” 将奖励物品中的两种身体机能恢复都使用了,按照以往的计算来看,杜泽此时的身体应该已经回到了七十四岁的状态。 打开窗户,借着洒到屋内的幽幽月光,拿起了小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果然又多了几束黑发,身体的机能的恢复在外表体现上还是比较明显的。 杜泽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身体就要衰老至死亡而感到不安,而现在他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他所要做的只有两个目标。 一是完成任务来继续恢复身体机能,不然空有国王的名号,没有年轻的身体怎么来享受? 二是开始发展楼兰,在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绝对的安稳。或许凭借地理优势楼兰还能在诸国中逍遥一段时间,但随着发展总有一天会发生战争,以楼兰现在羸弱的力量恐怕连一个小国都应付不了,这必须得到改善。 抱着这些心思,杜泽坠入沉沉的梦境中。 因为有国王和教会方面的压力,楼兰掌管审判的臣子对拜伦一案相当上心,连夜加班审理总算出了结果,由官方出面将处理结果张贴到楼兰的大街小巷中。 钱宁·盖丁是王城中的普通猎人,此时正将雪山里打猎到的白狐皮进行硝制,来年卖给那些贵族小姐们做成皮裘。 一个人影匆忙地走进小院里,那是他的邻居班·裘尔,是一个在冰面上捕鱼的好手。 班将手中的捕鱼工具随便在院里一放,就急切地转身想要出门。 钱宁疑惑道:“班,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是要干嘛呢?” 班一拍脑门,“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王宫的侍卫到处在张贴布告!” 钱宁更不解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是经常这么干?” “嗨呀,你懂什么。”班跺了跺脚,“这次的布告内容,是国王陛下要处死拜伦!” “什么!处死拜伦?”钱宁震惊地站了起来,连手中的工作也顾不着了:“国王不是和大臣一伙的吗,怎么会突然要处死他?” “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赶紧走,待会围观的人多了挤都挤不进去!” “好,我们现在就走!”钱宁点头。 二人很快来到就近的公示栏上,已经有不少的民众围在旁边指指点点。 “钱宁,快给我念念,上面写了什么。”班用手肘碰了碰钱宁。 他是根本没有进过学堂,自然也不识字,而钱宁则是正儿八经的学堂学生,后来随了他父亲的意思才成为了猎人。 钱宁开口念到:“公告,关于曾担任大臣一职的拜伦·格纳,经证实犯有以下罪状。” “一、利用王权私结党羽,企图篡夺王位。” “二、利用王权收受贿赂,以非正常手段提拔官员。” “三、当众行刺国王陛下。” “四、与诅咒术士勾结。” “五、涉嫌诱骗无辜儿童及青年,进行残忍的人体实验。” “根据上述罪状,审判会决定予以拜伦绞刑,三日后当众执行。” “国王印。” 班激动道:“这该死的拜伦,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国王陛下万岁!” 钱宁也相当激动:“国王陛下万岁!” 周围的围观群众附和道:“万岁!天佑国王陛下!” 第十六章 高冷的新人格 朝政议会上,杜泽拿着手中的加急信件疑惑道:“雾山城城主要求以金币赎回拜伦,遵循贵族条令免除拜伦的最罚?雾山城不是楼兰的下属城市吗,这个雾山城主是什么意思?” 已经成为大臣的伯顿出言解释:“陛下,雾山城虽然在名义上归属于楼兰王国,但在这过去的十年中,已经脱离了王城能够掌控的范围,算是自成一个国中之国,以王城目前的兵力也无法对雾山城施加有效的压力。” 他顿声道:“现今雾山城的城主为艾布纳·格纳。” 杜泽蹙眉:“格纳?这个姓氏,难道?” 伯顿点头道:“不错,艾布纳正是拜伦的亲弟弟,也正是拜伦在过去十年中的运作,让雾山城脱离了楼兰的控制,而成为格纳家族的私地。” 原来如此,难怪雾山城居然用了加急信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信件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杜泽冷笑,随手将这份信件扔到了地上,寒声道:“送信的信使还在城中吗?” 一名臣子出列道:“雾山城的信使尚在楼兰中,陛下需要把这名信使控制在城中吗?” 杜泽摆手道:“不用,让这个信使给艾布纳带一句话过去。” “陛下请讲。” “不要高估我的耐心,十日之内自行来到王城请罪,如若不然,楼兰将正式对雾山城采取军事行动。” 现在阿诺已经正式接过了财政大臣的工作,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也没有时间像之前那样在宫廷书房里辅助杜泽批阅信件,只能苦了杜泽自己一个人熬夜批阅。 朵兰悄悄地走进书房里,将手中装满羊奶的杯子轻轻放在杜泽的桌上,什么话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出门正好碰到佐格,他有些不安地问道:“陛下看上去怎么样?” 朵兰耸动双肩,无奈地说道:“还不是老样子,没了阿诺在身边应该累了不少。” 佐格自己是没有能力去分担杜泽的压力,竟然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去帮帮陛下?” 朵兰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气道:“拜托你说话前动动脑子,先不提我一个女人怎么会懂你们男人那些破事,就说我现在的身份,你以为我还是王后?一个侍女长去处理国事,让那些臣子知道了,非把他的耳朵都吵炸了。” 早在拜伦下台的同时,杜泽就废了朵兰王后的地位,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差点害他衰弱至死,没将她交给教会当众处刑就已经不错了。 在杜泽的提议下,朵兰担任了宫廷的侍女长,也算给了她一个恰当的身份能够出现在杜泽的身边,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朵兰的意见。 佐格尴尬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自己的一番话确实没怎么经过大脑。 杜泽将书房中的事务处理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自己寝殿时却没有多少睡意,因为距离昨天进入系统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以上,也就意味着系统的升级已经完成了。 闭眼进入了熟悉的系统世界,映入眼帘的那些选项的下拉列表终于有了商品。 “欢迎宿主进入。” 杜泽冷不伶仃的被吓了一跳,原因很简单,此时系统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最初时的机械合成声了,而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中性声音。 “系统你声音怎么变了?” “随着系统升级,系统人格也会进行相应的升级,更加的拟人化。” 杜泽心中一喜,系统更加人性化,那是不是意味着系统的规矩也会变得变通起来? “系统,你看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说都算是朋友了吧,要不在系统里购买东西你给我打个折扣什么的?” “幼稚。”系统轻声道,话语中竟然出现了不屑的情感。 杜泽有些内伤,恨恨道:“说好的人性化呢?” “呵呵。” 杜泽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性化还真不一定是好东西,之前系统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在规则范围内还是知无不言的。 现在升级后的系统拥有了人格,不过看上去这个人格比较高冷毒舌,说不定以后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之前呢。 杜泽心中抱怨着,点开了系统的界面菜单。 「建筑」、「技术」、「图鉴」、「军队」、「个人」 杜泽目前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毫不犹豫地点开了「个人」菜单。 “魔药学徒,魔法卷轴学徒?” 他念着这些类目,有些疑惑道:“这上面的意思是我能够成为相应的职业?但为什么只有这些职业,我记得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吧,怎么没见术士或者骑士之类的?” 系统冷笑道:“请宿主正式自己的身体情况,就你那病秧子体质还惦记着术士骑士?” 杜泽当时就不淡定了,气愤道:“这身体又不是我选的,归根结度还不是你的错。” “由于宿主甩锅系统的缘故,扣除1000点国王声望以示惩戒。” “卧槽怎么这样,我就随便说两句也要扣我的声望?” “由于宿主不恰当言辞,扣除1000点国王声望以示惩戒。” 杜泽赶紧闭上嘴巴,他算是猜对了,升级后的系统人格,可是相当难相处。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他安慰着自己,看了下这些职业所需要的国王声望,每一个都需要15000点。 “这么贵?系统我现在的声望有多少?” “宿主目前的国王声望为82000点,其中任务增长20000点,今日新增60000点,惩罚扣除2000点,过去积累4000点。” 杜泽不禁翻了翻白眼,好嘛,敢情这国王过去四十年里这么不得人心,才积累了4000点的声望。 至于新增的那60000点,应该是今天张贴的拜伦处置公告带来的,毕竟处理决定最后是加盖了自己的印章,自然提升了民众对国王的信任度。 “那我就先学个魔药学徒试试看吧。”杜泽选择了成为魔药学徒,一阵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 “先看看我现在能做什么,嗯,咦?”杜泽有些诧异道:“系统,这是不是出错了,怎么我的可制作列表是空白的?” “没有错,所有的魔药配方需要在「技术」中购买。” 无语了,居然还搞二次收费。 杜泽点开「技术」列表,找到了魔药配方的归类,可以购买的配方不算少,不过价格可真是吓了她一跳,最便宜的一个配方也需要30000点。 好家伙,本来还想着一口气把三个职业都学了,结果一个配方就这么贵,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声望值去学其他职业。 杜泽没有想好应该先学什么配方,暂时也没特别的需要,就退出了系统界面。 一天下来他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可把他累坏了,这一放松下来立刻就坠入了梦境。 第十七章 作物枯萎的原因 距离处死拜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杜泽正在和伯顿、阿诺讨论着关于在刑场上自己要不要出面,来增强民众对于他的信任感。 负责农作的臣子突然跑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伯顿横眉冷视,颇不悦地说道:“没看见我们正在与陛下讨论吗?什么事情慌张成这样,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那名臣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发白,颤声说道:“抱歉,伯顿大人,但这件事情必须马上让陛下知道。” 杜泽好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农田,城中所有的农田都出现问题了!栽种的农作物全都倒伏了!” “什么!”不止是杜泽,伯顿和阿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楼兰王城因为地理的缘故,食物的储备是相当窘迫的,猎人与渔夫捕猎的数量毕竟有限,大部分的食物还是依赖于农田里的植物,这眼看着就要到了收获的日子了,突然出了这个消息,怎么能不让他们吃惊。 “你带路,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杜泽心知这件事情的急迫,也顾不得讨论拜伦了,伯顿和阿诺也跟着去了农田查看情况。 楼兰的农田规模挺大的,主要栽种的食物是小麦和番薯。在这个世界中小麦和番薯的耐寒能力相当惊人,即便是楼兰终年大学大雪都能够正常生长。 来到田间,田地里的作物都呈现枯萎倒伏的状态,许多农夫跪倒在农田里嚎啕大哭,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阿诺是草药方面的专家,弯腰摘了一根枯萎的藤蔓仔细查看,又折断了之后渗出汁液,在鼻尖闻了闻,皱眉道:“作物本身并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土壤的原因了。” 他捧起一小捧土壤,在手中搓拭一番后,不解道:“土壤确实有问题,多出了一股不应该有的药草味道,但是混杂了土壤本身的气息,我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杜泽好奇之下也接过一小撮泥土,在身体与土壤接触的瞬间,猛然一震,眼前凭空出现一段文字。 「农用土壤,养分充足,水分充足,异样,伴有毒性微弱的药草成分,发现魔法痕迹,确认为枯萎诅咒」 这是? “这是系统的「图鉴」能力,在与未知物品接触时,可以自动识别出物品信息。”系统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 这倒是挺方便的一个能力。 看着杜泽若有所思的样子,阿诺不禁开口道:“陛下?您看出什么来了?” “是诅咒,土壤中有枯萎诅咒的痕迹,这才让所有农田里的植物一夜枯萎。”杜泽寒着脸站起来。 “枯萎诅咒?难道是拜伦供奉的那名诅咒术士所为?”阿诺第一时间想到。 “应该是。” 世界上诅咒术士的数量本就少,更何况教会至今没有追捕到那名术士。 “那这可怎么办,请布德主教过来或许可以解除诅咒?”伯顿提议道 杜泽微微摇头:“要是在诅咒施展之前,教会的主教或许能消除诅咒的攻击,但现在诅咒已经生效了,单凭教会的净化术是没有办法解除的。” 不少农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加上杜泽等人也是匆忙赶来,没有换成普通的衣服,此时杜泽身着国王袍服头戴王冠,就是再愚钝农夫们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当即又是激动又是哭泣地跑到杜泽面前,哭诉道:“陛下,救救我们吧。不能救活这片田里的作物,今年我们就没法活了啊。” 杜泽长叹一声,而后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天佑陛下!” …… 回到宫廷中,杜泽有些着急,出声问道:“阿诺,你在草药方面是专家,有没有可能熬制出草药抵消诅咒的影响?” 阿诺苦笑着摇头:“虽然说诅咒同样有草药的存在,但归根结底魔药和草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单凭草药想要消除诅咒是不现实的。” “陛下,雾山城的回信到了。”伯顿拿着一封信件递交给了杜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我看看艾布纳说了些什么。” 杜泽仔细地阅读了信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后来更是怒气毫不掩饰地涌了上来,厉声喝道:“好一个艾布纳!原来是他搞的鬼!” 阿诺和伯顿好奇之下也凑了过去了,在看了雾山城的回信后,变得和杜泽一样气愤。 回信中,关于杜泽转告的话艾布纳只字未提,反而写道自己愿意用一种魔药来交换拜伦,魔药的功能是抵消枯萎诅咒。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王城的农田应该还没有遭受诅咒。 世间没有这么离奇的巧合,只能说明这次的事件是艾布纳刻意驱使诅咒术士做下的,更是以诅咒的解药来威胁杜泽释放拜伦。 “艾布纳也太大胆了,他难道不怕教会以包庇诅咒术士来围捕雾山城?”阿诺难以置信道。 杜泽冷笑:“他大可以推说这只是个巧合,在没有获得证据之前,教会也只能对他提出质疑而无法做出行动。更何况他知道我们没有时间在这件事上耗下去,每多一日农作物的状况就越糟,拖得久了就算诅咒解除这批作物也活不过来了。” “陛下,那这应该怎么办?”伯顿也拿不定主意了。 “让我好好冷静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杜泽一个人,他嘴角冷笑,艾布纳这主意打得还真好。 如果自己执意处死拜伦,必然会让王城遭受一个季度的饥饿,民心动荡。 如果自己屈服了,用拜伦换取诅咒的解药,同样会激怒民众,更有可能发生暴乱。 无论他选择哪个,都会重创他好不容易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声望。 换做是以前的杜泽国王,恐怕此时已经急的不成样子了。可惜如今的杜泽早已换了个人,更有强大的国王系统作为辅助。 不就是个解除诅咒的魔药吗,还非得求着你?我自己就能做! 进入了系统世界,杜泽问道:“系统,我需要一个解除枯萎魔法的配方,用在农田里的。” “了解,正在为宿主搜寻,搜寻已有结果。” 「植物用小型恢复魔药配方」 「作用」解除植物及土壤中的枯萎诅咒。 「价格」10万声望。 杜泽只觉得浑身肉都开始疼起来,他现在总共也只有十来万声望,这下倒好,一下子用了个干净。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他还是果断地将配方买了下来。 艾布纳是吧,既然你想看我的选择,我就让你好好瞧瞧。 第十八章 王的承诺 雾山城,城主府中,俊朗的男子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似是沉迷在这迷醉的感觉中。 站在他身旁的男子眉头蹙起,有些不悦,但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感,恭敬地问道:“艾布纳阁下,您说陛下到底会不会放过我家主人。” 若此时有曾经拜伦一派的臣子在此,就会发现这名男子正是拜伦的管家,当初教会搜查大臣府的时候,除了诅咒术士没了踪迹以外,也没有发现管家的踪影,没想到竟然是逃到了雾山城来。 艾布纳悠闲地放下了烟杆,舒展了眉头缓缓说道:“放心吧,虽然我和我这个哥哥向来看不对眼,不过如今格纳家族的荣耀确实有他很大的功劳,我不会放下他不管的。” 说到这里,他轻笑起来:“何况你应该也清楚,那名诅咒术士的能力有多难缠,现在王城中的农作物应该快要枯死了,而解药拿捏在我的手里,只要国王陛下还没有彻底被冲昏头脑,那么拜伦一定会被释放出来。” 管家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我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告诉王城解药的信息,不就透露了我们与诅咒术士之间的联系,教会那边采取行动的话,恐怕雾山城没有办法招架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艾布纳轻轻摇头,“毕竟你只是个管家,眼界还是有限。到了我们这个地步的人,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么教会和王城都不能轻易地采取行动。” “等着吧,很快我的信使就会带来好消息。” …… 今日已经是绞死拜伦的时间,早在几天宣布消息的时候,便有工人开始在王城广场上搭建绞刑台,熟练的技术保证了现在绞刑台已经搭建完毕。 雾山城的信使找了个由头,也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他是艾布纳的亲信,自然清楚那封信上写了什么,此时来到这里只是想看看杜泽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由头把拜伦释放出来。 另一边,伯顿和阿诺在知道了杜泽的计划后,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陛下,这太过于冒险,以您目前的身体情况我表示非常担忧,或许我们能够稍微做出妥协,暂缓今天拜伦的绞刑。”伯顿忧心忡忡。 阿诺也点头认同道:“伯顿大臣说的很有道理,陛下,作为您的御用医生,我强烈反对您的计划。何况我并不知道您是怎么想出这个大胆而不切实际的计划,要知道魔药学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我从未知道您在这方面还有学习过。” “好啦,说这么多你们也不嫌累。”杜泽有些烦闷,摊手做出了无奈的姿势。 他总不能告诉阿诺,我有一个神奇的系统直接帮助我了解了基本的魔药学知识,成为魔药学徒吧。恐怕自己一说出去,他们甚至会以为自己老糊涂了。 至于身体的问题,他并不担心,要知道他现在的背包中还有一定量的「活力药剂」,在药剂的加成下他和壮年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陛下!”伯顿和阿诺急了。 “我意已决,告诉你们也不是为了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好配合我的计划。”杜泽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伯顿和阿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感到了无奈。 “已经到时间了,是时候开始拜伦的绞刑了,你们跟我一起来吧。” “是,陛下。”伯顿和阿诺只得跟上杜泽的脚步。 绞刑台上,典狱官押送着拜伦来到了刑场,在国王没有到来之前,拜伦的头是用粗布套着的,在大牢的这几天拜伦显然吃够了苦头,站在绞刑台上忍不住身体乱颤。 围观的民众看着拜伦这幅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老贼也有今天,往日里盘剥了我们多少血汗钱,真是活该!”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回事,居然突然转性了,把拜伦拿了下来。” “我听说啊,之前拜伦一直供奉了一个诅咒术士,施法蛊惑国王陛下,这才让他嚣张了这么多年。” “难怪啊,我说呢,还好国王陛下识破了拜伦的诡计,真是英明。” “国王陛下万岁!” 民众们欢呼着,而雾山城的信使则是冷笑,心里想着你们别笑得太早,等待会国王将拜伦阁下释放的时候,有你们哭的。 杜泽与一干臣子来到了绞刑场前方的高台上。 哗! 得到长官的手势后,典狱官一下子把拜伦头上的麻袋扯了下来。 突然见到阳光,拜伦有些害怕地捂着眼睛,对光照非常不适应。 只是在牢中短短的几天,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拜伦就变成了憔悴得没人样的可怜人,平时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凌乱地耷拉在肩头。 噢! 围观民众再次爆发出欢呼声来。 杜泽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开始处刑,上绞刑台!” 典狱官拖着拜伦的身体来到绞刑台正中央的位置,把绳索套在拜伦的脖子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死结 嘿,演的还挺像回事,待会可要好好看看你怎么收场。雾山城信使心中腹诽道。 马上就要放人了吧,应该快了吧,好戏马上要开始了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了杜泽冷厉的声音:“行刑!” 啪! 典狱官拉动旁边的机关,拜伦脚下的木板忽然坍塌下去,失去了支撑,绳索一下子将拜伦勒紧,脸色迅速变白又转紫,恐怖的窒息感让他胡乱地蹬动着四肢,没过多久,失去了力量的拜伦脖子倾斜,就此死去。 民众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险些将会场掩盖住。更有不少恨极了拜伦的民众冲上了绞刑台,用牙齿狠狠地在拜伦身体上咬下一块肉来,嚼成碎末吞了下去,这才解了恨意。 雾山城信使呆呆地站在人群当中,不可置信地想道,国王陛下莫不是疯了吧! 宫廷侍卫们上前维持着秩序,杜泽走到了台上,望着周围的民众,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楼兰的子民,过去的十年里因为拜伦的缘故吃了不少苦头,这是我的疏忽。今后的一年中,王城的一切税务都将免除,往后的税收也按照十年前制定的标准征收。” 民众欢呼雀跃,相拥而泣。 杜泽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在场的不少人应该多少听到了些消息。没错,楼兰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就在不久前,王城农田里的作物一夜枯萎,若不能及时地得到解决,今年的粮食就不足以支撑整个王城的人口,不少人会在这个寒冬中因为饥饿而死去。” 民众沉默了下来,互望着彼此,气氛迅速降温。 杜泽张开了双手,眼中迸发出惊人的神采,在这一刻他好似不再是外表上六七十岁的老人,而回到了曾经的青春:“危险总是会过去的,风雨后必定能见到彩虹的光芒。神明不会放弃他虔诚的信徒,国王更不会抛弃他的子民。” “我宣布,从今日开始,宫廷将在农田处设置临时的实验室,我将亲自前往,找到枯萎的病因,配置出解决的药剂。一日不解决问题,我一日不回宫廷!” 杜泽停顿片刻,握紧了拳头,高声说道:“若我不能完成对你们的承诺,那我就将宫廷中所有的储粮都发放下来,我能保证,若是这个冬天出现了饿死的人,那我一定会是第一个,这是我,杜泽·楼兰,你们的国王对你们许下的承诺!” 民众们沉默良久,双眼微红变得湿润起来,而后不约而同地高声吼道:“国王陛下万岁!天佑楼兰!” 第十九章 艾布纳的计划 杜泽在刑场上的发言震惊了整个楼兰,无论是民众,亦或是臣子。 此时农田上的简易实验室已经搭建完毕,杜泽把手上的工作一股脑地扔给了伯顿,可真让这位年纪七十的老臣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伯顿阁下,你当时怎么就没有去制止陛下啊!“臣子痛心疾首道。 “是啊,陛下是何等身份,怎么能为了一两个贱民的生死而离开朝政!” 贱民,就是这个世界中贵族对平民的普遍认知,要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掀起改革开放要求平等的潮流。 一位国王的地位是高高在上,即便是死去半个国家的平民,在贵族眼中也没有国王的安危重要。 伯顿坐在座位上,开着激烈争论着的臣子,心情比较复杂。 他又何曾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也不止一次在杜泽面前表示强烈的反对意见,可这有什么用呢?陛下根本不听啊。 现在的杜泽陛下,可是一位思维跳脱的倔脾气啊。 “够了,不要再讨论下去了。”伯顿挥手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沉声说道:“陛下的想法岂是我们这帮臣子能够揣测得出来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讨论再多也失去了应有的意义。陛下放心将朝政交于我们,我们就要保证在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把朝政打理妥当,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去考虑的事情。唯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臣子们互望一眼,微微叹息,各自去忙手里的事情了。 正如伯顿所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必要去烦恼了。 只是,陛下…哎… …… 作为当事人的杜泽此时并没有心情去管臣子们的争论,因为正有一个大麻烦紧跟着他。 停下了脚步,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杜泽有些无奈地看着阿诺:“你跟来干嘛啊,财政上的事情不算少吧,何况你不是也说过草药学和魔药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你跟来也帮不到我什么忙啊。” 阿诺一脸镇静:“财务上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几个下属去做的,堆积的事务并不算多,不用去担心这个问题。” “况且我也从来没听说过陛下您居然了解魔药学,至少在你瞎捣鼓惹出大麻烦之前,我还是能及时地制止你的。” 杜泽翻了翻白眼,敢情阿诺还是不相信自己,居然用瞎捣鼓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哎,这年头,一不小心成为魔药学徒难道也是罪过?他能和谁说理去。 阿诺又缓缓说道:“何况陛下的身体情况我也确实不放心,有我在你身边,至少能让朝中臣子更放心一些。” 这倒是实话,在杜泽把朝政交给伯顿的时候,伯顿说什么也要让阿诺陪着自己,否则拼了老命都不让他来实验室这边。 抱怨归抱怨,杜泽也知道阿诺是跟定了自己,微微叹息一声:“行了,那就跟我进去吧,我们的时间可不算多。” 按照「图鉴」分析的结果来看,如果在五天之后还没有解除诅咒魔法,那么对于在种作物的损害性将会变得不可逆转。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来配置相应的魔药。 实验室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不过各项容器都不缺失,毕竟是国王要做实验的地方,下属的臣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陛下,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你了解怎么做魔药?”看来阿诺的疑心还没有消除。 杜泽无奈地摊开双手:“都问了多少次了,你就放心吧。” 难道我在高中的时候被称为实验室一霸会告诉你?不要小看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化学小王子好吗! 等杜泽真正开始使用实验室中的容器时,才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没有酒精灯,没有容量瓶,没有滴管,这个时代的实验器具还处于相当简陋的程度。 “陛下?”见杜泽没有反应,阿诺出声提醒道。 “没事,我就酝酿下感情。” 就这样,杜泽笨手笨脚地开始了魔药学徒之路。 …… 雾山城的信使在见证了绞刑台上发生的一切之后,快马加鞭匆忙赶了回去,他要把这个消息及时地报告给城主才行。 回到城中,连喝口水都顾不得,信使直接到了城主府中,拜伦的管家和艾布纳正在等待着他的消息。 “你说什么?国王陛下竟然当众处死了拜伦,他这是疯了吗?”艾布纳觉得不可思议。 拜伦的管家反应更大,没想到多日的等待,居然等来了主人死去的消息,失神得连手中的杯子都没有力气拿稳,跌落在石制的地面上,咔擦一声碎成了碎片。 艾布纳看了管家一眼,眉头微皱,向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神,把管家扶了出去。 “你把你看到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慢慢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发展,可以说是刺伤了艾布纳的自信心,他非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行。 信使满头大汗,胡乱地用衣服抹着,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这才将绞刑台上发生的具体事情告诉了艾布纳。 “国王陛下要在农田设立临时实验室,还要亲自去实验室里研制解除诅咒的魔药?”艾布纳就像听着天方夜谭似的,“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这位陛下还有魔药学上的天赋?” 信使仔细地回想了当时场景:“大人,当时看上去陛下并没有说谎的意思,他非常自信,并且号称没有能解决农田的问题,将会把宫廷中的储粮供给给城民。” 艾布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思索良久,还是摇摇头:“我还是不怎么相信,要知道即便陛下真的愿意将宫廷中的储粮开放出去,王城的臣子们也绝不会答应。或许我们这位陛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夸下了如此海口。” “更何况,就算陛下真的了解魔药学,我也不相信他能解开农田里的诅咒。我哥哥供奉的这位诅咒术士的造诣可不算低,普通的魔药想要解开他的诅咒,无异于痴人说梦。” 信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阁下您看…?” 艾布纳从怀中取出了一节人类的指骨,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骨头上隐隐地覆盖着黑气。 “带上这个东西,你还是回到王城中,方便随时观察情况。” “这是?”信使接过指骨,有些疑惑。 “这个东西能让你联系到那位诅咒术士。”艾布纳冷笑一声,“如果陛下真的将解药配置出来了,你就用这个去联系那位术士,务必在解药成规模应用前破坏掉。” 他端起高脚杯,微微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只要国王陛下没有完成对民众们的许诺,楼兰必将发生暴乱,等王城空虚的时候,便是我格纳家族入主楼兰的时机。” “我哥哥没有做到的事情,将在我的手中彻底完成!” 第二十章 熬制魔药 优秀的草药学家未必能成为同样优秀的魔药学家,但优秀的魔药学家一定能够成为更加优秀的草药学家。 说到原因,便在于魔药学涉及的领域更为宽广,魔药的性质大多都比较烈,单纯的魔药是无法直接使用的,这就需要性质相对温和的草药来进行调和,掌握了魔药与草药之间的平衡点,才算得上魔药学入门了。 通常来讲,普通人对于魔药的属性很难把控,哪怕出土时间晚几天,魔药的变化也会相当大,如果没有及时地调整配方中的比值,那就很容易熬制出失败的药剂。 在这上面,术士的对于魔力的感知就帮了大忙,他们可以相对轻松地辨别出魔药,而更容易掌握它们的比值。 这也是优秀的魔药学者通常都是术士的缘故。 杜泽不是术士,但他拥有比术士的魔力感知更为精准的「图鉴」能力,更何况已经拥有了完整的药剂配方,按道理来说制作出恢复药剂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 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他在实验室里忙活了一整天,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也没能取得进展。 “这不对劲吧,药材的浓度应该没有问题,就算是配药失败,那也至少会起炼药反应,这熬制了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是几个意思啊。”杜泽盯着平静的坩埚十分不解,已经熬制了不少时间,锅中的几种药材溶剂却没有丝毫融合的意思。 站在旁边看了一整天的阿诺实在是看不下去,轻咳两声引来杜泽的注意,“陛下,您真的确定魔药是这样熬制的吗?” “啊?”杜泽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什么问题?” 阿诺对于魔药学的了解非常有限,这才一整天都看着杜泽捣鼓没有出声示意,此时有些忍不住了:“陛下,虽然我不懂魔药学,但终归在熬制手法上应该与草药学有相似的地方,您真的确定配置溶剂的时候采用的是冰河水?” 楼兰王城临着一条雪山上的河脉,结冰的河水上布置着许多取水的装置,这也是王城水源的主要来源,杜泽在实验室中调配药剂所采用的也正是这种水。 看着杜泽似乎没有明白过来的意思,阿诺接着说道:“陛下,冰河水虽然可以直接饮用,但其中还是夹杂着不少杂质,在配置药剂时这种杂质对溶液有着相当大的干扰作用,为了保证绝对的纯净,通常而言我们配置药剂时会对冰河水进行处理,得到更为纯净的「无它水」。” 杜泽认真地听阿诺叙述「无它水」的制作方法,在反应装置中利用温度使水气化,水蒸气通过管道进行冷凝,再次液化后的水单独地储放在另一端的容器中,这样的水就被称为「无它水」。 这不就是蒸馏吗?「无它水」也就是杜泽所知道的蒸馏水。 他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真是个弱智。 亏得之前还得意洋洋地自诩为实验室一霸,没想到居然把配置溶液时使用的是蒸馏水这么基础的东西都给忘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最后一次接触实验可能都是在高二的时候了,大学玩了四年,出来找工作又浪了两年,杜泽脑中关于化学的常识都忘了个差不多了。 “陛下,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阿诺征询着杜泽的意见,毕竟他只是猜测,或许魔药学本该使用杂质的水也说不准。 杜泽一下子握住了阿诺的手,满脸诚恳:“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这个问题。还好你及时指了出来,不然我可能到明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呢,陛下怎么一直没有使用反应装置,我还以为魔药学里不需要这个东西呢。”阿诺指了指实验室角落里的一个装置,那是两个铜罐,高低错落,以一根铜管相连。 杜泽对于这个世界中的实验装置比较陌生,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没搞懂这么占地的一个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经阿诺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个标准的蒸馏设备吗。 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杜泽便马上行动起来,还让阿诺搭了把手,让他来进行蒸馏。 第二天,杜泽信心满满地开始了制配药剂。 在他看来,之前的失败已经找到了原因了,要配置出恢复药剂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轰! 实验室中发出异响,把外面的守卫都吓了一跳,赶忙跑进来,慌张道:“陛下,阿诺阁下,发生了什么,你们有没有事?” “咳!咳!”杜泽的脸都被熏黑了,喉呛卡着焦糊的味道,对守卫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发生点小意外,你们先出去等着就行了。” 他在配置药剂上弄错了一个步骤,导致最后熬制时坩埚里发生了剧烈的反应,直接在锅里炸开,离得比较近的杜泽没来得及躲闪,猝不及防之下被熏了个大黑脸。 阿诺也赶忙停下了蒸馏的工作,走到杜泽面前,显得忧心忡忡:“陛下,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对您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怎么行!”杜泽眉毛微立,一脸正经地说道,“作为国王,要是被这种小小的打击就挫败了意志,那可是会被子民们嘲笑的!” 开什么玩笑!我都把大话放出去了,到时候没配置成功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这才来到这个世界多久啊,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掉!还是最憋屈地被饿死! 在国王的尊严或者说是面子的驱使下,杜泽毅然地开始了新一轮制药。 轰! 配置溶剂的时候手抖了下,溶剂直接在试管里就炸开了。 轰! 配置药剂的时候手滑了,把羊的肝脏多切了一块下去,不出意外地又炸了。 炸炸炸,配配配。 仗着实验室里各种容器都很充足,杜泽丝毫没有被反复的失败影响。 阿诺则是快哭出来:“陛下算是我求您了,您还是老老实实地认个怂,咱们别理这档子事比较合适。” 杜泽不悦道:“这才失败了几次,怎么能灰心。我都没有放弃,你怎么那么没耐心。” 阿诺黑着一张脸,听杜泽的这番话都快吐出三升血了。 您不是说废话吗!从最开始那次爆炸开始,后来所有熬制的工作您可是都推给我了啊! 我这张脸都快被炸黑了,您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啊! 第二十一章 魔药做出来了 臣子们对于实验室的事情都相当关心,更有专门的人随时向他们汇报实验室的情况。 “刚得到消息,实验室里又炸了一次。”一位中年人拿着刚送到手上的纸条,苦笑说道。 “又炸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从早上最开始那次算起来的话,好像是第七次了?”另一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胡闹,真是胡闹!陛下什么时候学习过魔药学,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年老的臣子吹胡子瞪眼,显然对于杜泽许下的承诺严重不满。 “哎,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考虑好如何安抚民众吧,总不能真的让陛下把宫廷的储粮发放出去。” “陛下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啊。” 楼兰的臣子们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出奇一致,几乎都对杜泽能够成功配置出魔药表示了不信任。 毕竟魔药学涉及的领域太多,仅仅想要入门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杜泽这四十年里做过很多事情,但唯独没有听说过他还在魔药学上有所涉猎。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想配置出解除诅咒的魔药?楼兰的这位国王似乎对民众与臣子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第二天很快过去了,实验室里相当沉默。 第三天的早晨,守卫正靠在墙壁上打着瞌睡,实验室里传来的脚步声突然把他们惊醒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阿诺走到了实验室门口。 守卫揉了揉惺忪地睡眼,强打起精神来,疑惑地问道:“阿诺阁下,您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们去采购吗?” 实验室中的材料还是相当充足的,只不过考虑到万一发生的情况,看守在门外的守卫也就同时兼任了采购的任务。 阿诺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个实验室已经用不着了,你们去通知宫廷那边,派些人来接陛下回宫。” “陛下要回宫?”守卫短暂地错愕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是想通了?终于放弃折腾了?” 昨天实验室里发生过不少爆炸,听得久了,看守在门外的守卫自然清楚这是陛下配置的魔药又一次地失败了。 现在陡然听到陛下要回宫的消息,他们下意识地认为陛下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想撂挑子躲进宫廷里去了。 阿诺神色微愣,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你们也真会乱想。” 他脸色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开心地说道:“陛下已经成功地配置出了药剂,经过农田样本的实验,确定了魔药是有效的。自然也就用不着待在实验室里了。” “什么?陛下成功了!”守卫震撼得说不出话语。 这个消息通过守卫的嘴巴,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地在城中传播开来,几乎整个楼兰王城都知道了魔药配置成功的消息。 昨天还对杜泽持有看衰态度的臣子们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些愣住了,陛下这个没有接触过魔药学的人,居然真的捣鼓出了解除诅咒的魔药? “不会是假消息吧,昨天不是还一直失败吗,今天一大早就成功了?” 一位得到消息的臣子摇头道:“不可能是假消息,我的人汇报给我的信息,这是阿诺阁下亲口对守卫说的话。” “我们这位陛下到底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变化也太大了。先是把拜伦给杀了,把王后给废了,现在连魔药学这么复杂的东西他也会了?” “可别说,自从陛下那次死而复生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一位老臣找到了伯顿,征询道:“老友,你说陛下现在是不是有些古怪了,变得和之前我们认识的那个陛下完全不同了。” 伯顿放下了手中的信件,他也已经知道了杜泽成功的消息,此时微笑着说道:“老友,你觉得是之前那样的陛下好,还是现在这样的陛下更好?” “那当然是现在的陛下更好啊,只是…我就是担心陛下会不会被邪魔附体了,现在的陛下变得太不可思议了。” 伯顿挥挥手:“如果陛下真是被邪魔附体了,那我只会觉得要是邪魔早些到来就好了。” “至于陛下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我不清楚,我也不想去弄清楚。但毫无疑问,现在的陛下才是一位真正的国王。” 老臣闻言沉默了,因为伯顿说的没有错,相对于之前十年里的那位昏聩君主,现在的杜泽表现得要出色许多。 “等着吧,老友。我有预感,现在这样的陛下将会把楼兰带领到一个前所未见的高度。”伯顿凝望着窗外的风景,由衷地发出感慨。 接到消息后,宫廷已经派了人来接杜泽回宫,就连朵兰也跟着来了,毕竟从名义上她是杜泽的侍女长。 杜泽正趴在实验室的桌子上呼呼大睡,此时桌子上正凌乱地摆着不少纸张,上面凌乱地写着各种符号,这是他配置魔药时随手写下的。 朵兰和阿诺一人一边,轻轻地将杜泽搀扶起来,扶着他上了宫廷派来的马车,动作尽可能地轻柔,不让杜泽从睡梦中惊醒。 朵兰皱起了眉头,望着阿诺:“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 在朵兰这些天的印象中,即便是杜泽一人熬夜批阅信件时,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疲惫姿态。 阿诺想起发生的一切,难免有些感慨。 昨天一开始的时候,杜泽的表现还相当笨拙,连阿诺都有些看不下去。 仅仅经过一个白天,他对于容器的使用就越发得心应手,虽然在配置魔药上还是持续地失败,但像白天中那样巨大失误引发的爆炸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 阿诺对于杜泽表现出的进步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看着杜泽熬制的魔药隐约已经表现出的效果,他才真正相信杜泽确实了解魔药学。 到了深夜,一天的忙碌已经让阿诺有些睁不开眼睛了,但杜泽一个人还是不停地进行着实验,没有半点想要休息的样子。 阿诺靠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杜泽已经趴在桌子上,而在他的旁边正摆着一小瓶药剂,与之前配置的有明显的区别,药剂中若有若无地闪烁着蓝色的光晕。 阿诺取出一小部分药剂,在实验室中取样的土壤上进行了验证,土壤中枯萎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 当时他就被震撼到了,仅仅过了两天的时间,杜泽就已经完成了对民众的承诺,成功地配置出了解除诅咒的魔药。 听到朵兰的疑惑,他感慨道:“你是没有看到,我们这位陛下,可真是个奇才啊。” 第二十二章 上钩 阿诺并没有跟随杜泽回到王宫,而是召集一批宫廷医者,回到了实验室中。 能够成为宫廷医者,至少说明在草药学上有一定的成就。让他们来熬制魔药或许是难为他们,不过杜泽已经熬制出了恢复魔药。 他们的工作,就是在保证魔药药效的同时尽可能地稀释,要知道王城的整个农田区可是有相当大的面积,只凭杜泽熬制出的魔药恐怕浇灌两块农田就已经消耗殆尽。 不过幸运的是诅咒术士也只有一个人,施展了笼罩整个王城农田区的诅咒,必定在效果上大打折扣,每块农田上的诅咒魔法并不强大,只需要稀释过的恢复魔药,同样可以根除上面附着的诅咒。 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一群草药学家赶紧投入了工作中,他们要尽可能地在今天完成整个魔药的稀释工作,会有其他人将稀释后的魔药分置成数十个小壶,明天会分发给当地的农夫,提着小壶去灌溉自己的农田。 楼兰城中的街道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不少人高兴得将上衣都脱下来抛向天空,更有不少人用袖子抹着眼睛,喜极而泣。 魔药研发成功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城中,看样子明天就可以彻底地解决农作物枯萎的问题,他们不需要再为这个冬天的粮食而发愁。 欢呼声中,却有一个穿戴得体的男子脸色阴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结清酒馆的花费后,匆匆地离开了酒馆。 这人当然是雾山城的那位信使。 他万万没想到,楼兰的国王竟然真的把解药研制出来了,这在他之前看来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幸艾布纳早对这种情况进行了交待,现在就是轮到他出来干活的时候。 信使选了一个少有人的经过的小巷,神色紧张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节古怪的指骨,按照艾布纳教给他的用法,轻轻地搓拭着指骨上的黑色线条。 等了许久,指骨上的黑线突然脱离了指骨的束缚,化作一道黑雾,勾勒成一个小小的人像,双眼凹陷得可怕。 “嗯?你是谁,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你的手里,我记得我应该将这个指骨交给了雾山城的城主才对。” 信使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汗,有些敬畏地看着虚空的人像,要知道这可是挥手就能让农田枯萎的可怕术士,他一个普通人可不敢在这诅咒术士的面前的放肆,当即恭谨地说道:“阁下,这节指骨正是艾布纳阁下,也就是您说的雾山城主交付给我的。” “噢,是这样吗。”诅咒术士歪着脑袋,“你联系我有什么事情?” “阁下,或许您还不知道,国王陛下已经研制出了解除农田诅咒的魔药,在明日就可以大规模的应用,将您施加的魔法清除。” “你说是谁研制出的魔药?” 信使重复了一遍:“楼兰的国王,也就是杜泽·楼兰陛下。” “荒谬!这根本不可能。”诅咒术士很是不屑,显然并不相信这个信息,“要知道过去的十年里,凭借我的魔法,拜伦把这个老国王耍的团团转。要是他是一位能够破解我诅咒的魔药师,怎么可能被我之前的魔法所蛊惑。” “阁下,不管您相信与否,事实都摆在面前。在这种事情上,想必宫廷方面是不会随便胡说的。” “好吧,假设那位老国王真的研制出了魔药,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答应了雾山城主施展诅咒,也算是报了拜伦阁下的恩情,今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阁下,艾布纳阁下的意思是想让您去破坏掉实验室中的解药。” 诅咒术士不耐烦了,语气转冷:“你是聋子吗?需要我再复述一遍?我应该已经说过今后发生的事情与我无关。” “请听我说完。”信使急忙补充道,以免诅咒术士单方面掐断联系,那他就没有办法转达艾布纳的话了,“艾布纳阁下还说,只要您能够办到这件事,他愿意为您在楼兰设立一个正式的实验基地,定期提供活体让您安心实验,并且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噢?”诅咒术士明显动摇了,但这还不足以彻底打动他,要知道现在整个楼兰的教会和军队都在通缉他,现在出面会冒着很大的风险。 信使趁势补充:“并且艾布纳阁下愿意用古纳德·安拉的实验日记来作为您的酬劳。” 听到这个名字,诅咒术士才彻底动容:“古纳德大师的日记居然在你们手里?” 诅咒术士历来都被视为魔鬼,他们毫无人性,利用活体来测试诅咒,更在历史上引发过几场大规模的瘟疫,可以说是邪恶至极。 但在诅咒术士自己的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求道者,所做的一切实验都是为了探寻魔法的终极。 古纳德·安拉就是这样一位诅咒大师,在百年之前曾凭借一己之力引发了瘟疫,让一个中等国家直接在瘟疫中灭亡。 他被诅咒术士奉为神明,他的研究日记在诅咒术士眼中如同《圣典》。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发现你有一句话欺骗了我,那你和雾山城就会知道,欺骗一位诅咒术士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信使浑身冒汗,连连点头:“阁下,请相信我们,绝对没有欺骗您的意思。” “现在告诉我,魔药被存放在什么地方。” 与诅咒术士交谈完毕后,黑雾重新回到了指骨上,凝成上面附着的黑线。 信使这才放松下来,在与诅咒术士交谈时他感到了相当的压力,整个衣服都被汗水给浸透了。 “多么恐怖的人,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信使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现在我应该去澡堂里好好地洗洗。” 等信使走出小巷后,在他原来站立位置的旁边忽然出现了一道粉雾,渐渐凝成了女子的身形。 朵兰看着信使离开的放心,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还真让他给猜中了,跟着这个蠢货可是得到了不小的收获。这次可得让他好好地感谢我。” 第二十三章 收网 到了夜晚,实验室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个小罐,草药学家们已经将稀释完成的魔药分装到小罐中,等明日清晨就会有人将小罐分发下去。 一天的忙碌之后,草药学家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实验室中空无一人,只留下两名守卫在实验室外站岗。 农田附近的小屋都熄灭了灯火,几盏微弱的火光根本照不亮通往实验室的道路。 诅咒术士用黑雾掩盖了自己的身形,从容地在两名守卫面前走过。 其中一名守卫轻咦一声,用手肘杵了杵另一名快睡着的守卫,“嘿,你有没有感觉到,刚才好像有一阵风从我们面前走过。” 另一名守卫揉着惺忪地睡眼,不耐烦地回答道,“风就风呗,在王城哪天不刮风,就为了这事你还特地把我给弄醒干嘛啊。” “你小子值班的时候睡着了还有脸说出来了,要是让佐格大人知道了,非把你的皮给剥了不成。” “嗨,这不是陛下已经回去了嘛,实验室里也没留人,大半夜的难道谁还来这儿偷东西?” 诅咒术士没有理会两名守卫的对话,径直地走到了实验室门前,此时大门已经锁上了,但这不能难倒一名术士,他在指尖用黑雾凝成一把钥匙,插入了门中,根据黑雾反馈回来的触感调整着形态,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回头看了看守卫,见他们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诅咒术士才走进了实验室中。 实验室的空间并不大,他很快就看见整齐码放在大桌上的小罐,拿起其中的一罐,去掉封口凑近了自己的鼻尖。 他也是位魔药学家,更因为术士的天赋而对于魔药学颇有心得,只是浅浅一闻便将罐中魔药的成分以及效果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多么天才的药剂,这种天马行空的配方简直前所未见。”诅咒术士发出由衷的赞美,这种魔药的效果竟然比自己研制出的配方更要好上不少,更何况这种搭配从未在任何传统魔药学书籍上见到过,显然是出自天才的魔药学家手笔。 “这真的是那位国王配置出来的?拥有这样的魔药天分,没道理被我的魔法蛊惑了十年之久啊。” 他哪里知道真正的国王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国王身体中可是住着年轻的灵魂,更何况有强大的系统帮助,根本不是以前那个老东西可以相提并论的。 “毕竟我受人之托,古纳德大师的日记我也是志在必得,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魔药留存到明天,只是可惜了这天才般的魔药。” 他微微摇头,手上的黑雾渐渐凝聚,只需要把桌上的这些小罐开出一条细细的裂缝,到了明天早晨罐中的魔药自然会全部流到地上,随着温度蒸发干净。 黑雾触及到小罐的瞬间,一道光芒将罐子包围了起来,任黑雾如何挣扎都无法突破光芒的屏障。 诅咒术士心中一惊,这种光芒他简直太熟悉了,无数次被教会追捕,任谁都会对教会的神术留下深刻的印象。 啪!啪!啪!啪! 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四面当做墙壁的木板在同一时间向四周倾倒了下去,只留下支撑实验室的骨架,整个实验室内部都暴露了出来。 布德主教,教会教士,圣殿骑士团,宫廷护卫。 黑压压的人群将诅咒术士围在了中间,布德主教与教士们正施展着神术,保护装着魔药的小罐不受到他的损害。 人群中突然分出一道空隙,杜泽在佐格的陪同下出现在场间。 就算诅咒术士再愚钝,也知道自己中计了。今夜的行动完全暴露在王国的眼皮底下,有教会的教士在场,他已经很难脱身了。 转头看着被众人守卫着的杜泽,他觉得唇间漫出苦涩的味道。 这个人真的是在过去的十年里被自己的魔法玩弄于掌心吗?那他怎么会配置出如此天才的魔药,又怎么会轻易地识破了自己的行踪。 “或许你们可以当做今夜没有看见过我?”心知逃跑无望,他倒是放松了下来。 杜泽微笑着摇头:“来不及了,我们找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现身,你觉得我们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布德主教很是识趣地接过杜泽的话,冷声道:“邪恶的诅咒术士,现在放弃抵抗,神明也许还会给你重生的机会。” “神明?无趣的话题,教会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这套说辞。”诅咒术士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根本没有理会布德劝降的话语。 杜泽好奇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想逃出去?” 诅咒术士咧开嘴巴,无声地笑起来:“陛下,我能认清现在的形势,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不过作为一名诅咒术士,即便是我死在这里,也有能力在临死前拉上别人。” “噢,那你究竟想要谁来当这个垫背的呢?”杜泽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略带调笑。 “谁知道呢,或许是那位圣殿骑士团高贵的团长大人,或许是这位看上去就挺正经的主教阁下,或许是您身边的这位强壮的武士。” 他停顿了一下,盯着杜泽的眼睛,幽幽说道:“或许,是楼兰王国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 佐格与布德等人闻言一惊,身形微晃就想挡在杜泽面前。 但诅咒术士早已做好了准备,哪里是他们仓皇的应对能够阻挡的,黑雾如同锋利的长矛,眼看就要亲吻到杜泽的心口。 杜泽却像是早已洞悉一切的智者,微笑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黑雾,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轴魔法卷轴,唰地一声将卷轴摊开,魔法在瞬间成型。 这是他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初级冰封术卷轴」,从效果介绍上来看,恰巧是雾类魔法的克星。 场间突然刮来寒冷的风,比冬日的雪山深处更为严寒。 黑雾在瞬间就凝固在空中,距离杜泽仅仅一指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到达了。 但这还没有完,顺着黑雾,冰封一步步地向源头逼近,诅咒术士大惊之下连忙向后退去,却根本比不上冰封的速度,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呆呆地伫立在实验室里。 “虽然是初级魔法,不过看上去还挺好用的。”杜泽低声嘀咕着。 他哪里知道系统给他的卷轴,可是相当凝练的魔法。虽然顶着一个初级的名号,但威力已经不逊于某些术士大师亲自释放的效果。 佐格就像见着鬼一样看着杜泽,心想陛下您什么时候又拥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了。 布德主教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杜泽:“陛下,这个冰封术卷轴的威力太厉害了,您是从哪儿得来这样的东西。” “哦,这是一位远方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恰巧今天带在身边,也派上了用场。”杜泽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张口就胡扯了个理由。 “本系统就在宿主脑海中,请不要胡说八道。”系统的冷笑声传来。 “你懂什么,这样才显得自然。”杜泽不以为意,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比装的如此清新脱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给一个赞。 第二十四章 办一件事 没有了诅咒术士的干扰,实验室中的魔药小罐成功地分发到农户们的手中,灌溉在田地里很快起了作用,随着肥力的恢复,农作物也渐渐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尊敬的陛下,感谢您协助教会抓到了那个穷凶极恶的诅咒术士,教会是不会忘记您所做出的贡献的。”布德主教看上去心情不错,这段时间教会一直在忙着搜寻诅咒术士的踪迹,但对方掩藏行踪的手段相当高明,明明知道他一定还藏着王城中的某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好在杜泽设计了一个引诱诅咒术士自投罗网的局,通知了教会的人员共同抓捕,这才完成了教会的工作,布德也不必整日处于紧绷的状态了。 杜泽微笑着摇头:“诅咒术士同样是王国通缉的对象,何况协助教会乃是楼兰义不容辞的责任,何必因为这件事而道谢。更何况掌握他行踪的人并不是我,没有这个消息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地捉到这名难缠的术士。” 布德主教听到杜泽的话,也就顺口接过话题,“不知道是哪位向陛下提供的行踪消息?陛下可否告知于我,教会也会正式向他颁发荣誉勋章。” “呃……还是算了吧,那位高人不太喜欢在人前露面,连给我的消息也是通过信纸来传达,我都没怎么见过他。”杜泽赶忙编了个借口搪塞道。 开什么玩笑,朵兰可是一名魅魔! 要是真让朵兰出现在布德面前,难保教会不会通过一些手段得知朵兰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迎接她的恐怕不是什么荣耀勋章,而是十字架面前的审判了。 布德略带遗憾,感慨道:“那就可惜了,一些高人确实有些古怪的习性,这是可以理解的。” “对了陛下,教会对于诅咒术士的审理已经有结果了。” “噢?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了?”杜泽眼神微亮,只要诅咒术士招供出艾布纳,整个楼兰的教会都将协助王城讨伐雾山城,这股助力可不容小觑。 “很遗憾,在把诅咒术士带回教会,进行解除冰封后,他的生命迹象就十分微弱,教会的神术对于诅咒术士而言也没有治愈的效果,没过一会儿他就咽气了,我们并没有来得及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 杜泽显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系统给他的冰封卷轴居然有这种威力,要知道那名诅咒术士明显不是刚入门的新手,而在这卷冰封术的面前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更甚至被冰封魔法绝了生机。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或许我不该使用那卷魔法卷轴。”杜泽面带歉意,诚恳地向布德道歉。 布德只是微微摇头,“不是陛下的错,这是教会与我的疏忽,没有能力在那种局面下及时地做出反应,陛下在那时使用魔法卷轴是极为正确的选择。更何况对于教会而言,一个诅咒术士是被生擒还是活捉并没有区别,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被毁灭这一个途径。” “主教说的有道理。”杜泽表面上认同了布德的话,心中却懊恼不已。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把教会与楼兰绑在一条战线上,要对雾山城施加的压力也变得不足。 布德主教将一些例行事项与杜泽探讨完成之后,就告辞回到了教会中。 佐格走到杜泽身边,抬眼看着他的时候,越发觉得看不清这个自小一同长大的国王。虽然杜泽早先就已经将这些变化归结于那次死而复生后正常的心理变化,但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学会了这么多本不该知道的技巧。 佐格没有愚蠢到将这种问题说出来的程度,更何况在他看来,现在的陛下远比之前更值得他为之效忠。 “那边已经控制住了吗?”杜泽的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青铜打造的王座并没有进行抛光或者圆润处理,扶手的形状棱角分明,表面也有些凹凸不平,他心里嘀咕着是不是应该取一张雪狐毛皮来将王座包裹起来,这样自己或许会更舒服一些。 佐格恭敬地回答道:“昨天夜里,在接到消息之后,就已经派出一个侍卫小队在城中的旅店中控制住了那位雾山城的信使,陛下现在要见一见他吗。” 杜泽点点头,“把他带过来吧,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和他好说一说。” 见到雾山城信使的时候,他的面容显得比较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在昨天一整个夜晚都没有睡着。 他在与诅咒术士联系完毕之后,在澡堂里泡到浑身肌肤都发红,这才穿起衣服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旅店里。 本来他应该就此入睡,没想到一群王宫的侍卫直接撞破了旅店房子的门。 他住的小屋在二层,离地面并不算高,惊慌之下他打开了房中的窗户,想要跳到街道上去,却发现早有几名侍卫守在旅馆下面,拿着长弓对准了他房间的窗户。 完蛋了,事情暴露了。这是他唯一的想法,虽然侍卫们没有对他粗暴的拷问,但他又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今天一早就被押进了王宫里,此时看着王座上的杜泽,浑身都开始流淌起汗液来。 “你口袋中的那个指骨,看上去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啊。”杜泽调侃着说道。 信使紧绷的神经都要崩溃了,国王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他也没法为自己进行辩解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杜泽面前,把头深深地抵在地面。 “不过现在那个东西已经没有用处了,教会那边传来的消息,诅咒术士已经死了。” 信使心中更加惊骇,连那名可怕的术士都被杀死了,他一个普通人更没有反抗的实力,眼泪和鼻涕涌了出来,颤声求饶道:“陛下,请饶过我吧!” “噢?现在知道求饶了。”杜泽用手撑住自己的下巴,身体前屈,几乎把头凑到了信使面前,低沉的声音传到信使的耳中,“那么你要用什么来换取你的性命?” 信使哆哆嗦嗦,情急之下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积蓄都奉献给陛下!” 杜泽不以为然地摆手道,“你一个信使能有什么积蓄,几个金币或者十几个金币,这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如果你想不到能够换取你性命的东西,等待你的将是与拜伦同样的绞刑。” 信使一咬牙齿,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算是豁出去了,“陛下,我知道艾布纳不少的秘密,只要您能放过我,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 “嗯…这个还算是有点价值,但要换一条人命还是有些不够。” 信使都快要哭出声来了,“陛下,我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啊。” 杜泽露出狡黠的笑容,“听说你是艾布纳的亲信?我需要你为我去办一件事情,只要你顺利完成了,我就可以绕过你。” 第二十五章 堕落的骑士 信使回到了雾山城中,急急忙忙地赶往城主府,见到艾布纳的时候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在脸上胡乱地抹着,就想去抓住艾布纳的衣角,吓得他连连后退躲开了信使的范围。 “大人,那名诅咒术士的行动失败了,还没来得及破坏魔药就被教会的人抓住了,据说现在教会已经将他处死,王城的农田也恢复了活力,我们的计划彻底地失败了。”信使声音颤抖着,更甚至带上了哭腔。 艾布纳的脸色阴郁起来,一怒之下将玻璃杯子摔在地上,恨声说道:“该死的术士,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真是个废物!” 他转头看着信使,眼中暗含杀机,“你说诅咒术士被抓住了,那你怎么还能从王城里逃出来?” 艾布纳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信使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即便是作为他的心腹也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大人,昨天夜里王城就进入了警戒状态,宫廷的侍卫也找到了我租住的旅馆,还好我听到门外的动静从窗子里翻了出去,在贫民巷里藏了一整宿,天亮时扒了一个醉汉的衣服换上,这才从王城里溜了出来。” 为了加深艾布纳的信任,信使还扯了扯自己的身上的粗布衣服,更把右手胳膊给露了出来,手臂上一整块的擦伤也证实了他匆忙之下从窗户逃脱的说法。 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属下,有了这番解释也打消了艾布纳的疑心,看着信使的伤势也有些不忍,叹气道,“哎,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去城里的医馆先把伤势给看一下,等身体好转之后再交给你其他的事情去做。” “是,多谢大人。” 信使走出城主府的大门后,脸上早已不见了刚才的眼泪鼻涕,回头望着已经关上了的大门,心中更觉得有些寒冷。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自己背叛了艾布纳还有些难以接受,在看到艾布纳多疑时的杀心,就已经完全没有罪恶感了。 自己为艾布纳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想到还是得不到他的信任。 现在的他只为了自己的命而活着。 回到自己在雾山城的家,他从怀中取出了伤药敷在手臂上。这个伤口是杜泽为了他有个成功逃离王城的理由而特意让他擦伤的,也准备了相应的伤药让他治疗。 擦好伤药后,信使取出一颗棕色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为了保证在脱离杜泽掌控后他不会再次倒戈,杜泽配置了一种慢性毒药给他服下,每个月都需要一颗这样的药丸来缓解毒性,直到他完成了杜泽交代的事情,才会给他真正的解药。 艾布纳在城主府中坐立不安,他不知道在诅咒术士死之前究竟有没有把他是幕后主使这件事情告诉教会,但他可以肯定只要杜泽不是个蠢货,就一定能够知道主导这次事件的人就是他艾布纳。 没等他再多加思考,就有属下匆匆忙忙地走进城主府,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件,交给了艾布纳,“大人,这是王城的信使带了的紧急信件。” 艾布纳瞳猛地一缩,拆开了信件,在阅读完上面所写的内容后,愤怒地将信纸揉得粉碎,用力扔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信上所写的字句很短,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名字而已,却让艾布纳觉得极为难受。 「你还有五天的时间来考虑,如果我依旧没有看到你到王城中请罪,那么楼兰将正式对雾山城采取军事制裁。------杜泽·楼兰」 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愤怒压制下去,艾布纳心中冷笑,“狂妄的态度,你能掌控的军队也不过是王城中的三百骑士而已,那些世袭的废物翻身上马都费劲,更何况是爬上雾山城的城墙,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制裁我。” 而在楼兰王城中,臣子们也都知道了杜泽向雾山城宣战的消息,不少老臣都连连摇头,“陛下太冲动了,以楼兰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雾山城,一旦挑起战端,损失最严重的的恐怕还是王城本身的实力。” 年轻的臣子对于楼兰军队的了解相当有限,不少人疑惑地出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难道王城连攻下一个下属城市的兵力都没有?” “你们这帮年轻人知道什么,王城中真正的军队也只有那三百骑士,要让他们在阅兵仪式上表现的威风凛凛倒不是件难事,真到了战场上,凭那群家伙…哎,行不通啊。” 在臣子们讨论得激烈的时候,杜泽在佐格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城的军营里。 “陛下,这就是王城的军营,所有的骑士都会在这里进行训练。” 佐格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要知道当初他也是这些骑士中的一员,回到军营中就如同回到家一般熟悉,带领杜泽走到了一间房子里,回头不忘跟杜泽介绍道:“陛下,这是骑士统领费奇·玛索的住处,他也是我的旧相识。费奇,快看谁来……你在干些什么!” 佐格转头看到屋中的情景后大吃一惊,本该带领骑士进行操练的费奇正趴在一个妖娆的女人身上,旁边的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已经喝光的酒瓶子,更有不少残羹堆积在一旁。而几名骑士同样地歪坐在地上,脸带潮红,显然是还没有从狂欢后的宿醉里醒来。 这哪里是一支军队,根本就是堕落了的败家子。 佐格心中懊恼极了,换做平时任这些骑士们胡闹也就算了,可现在自己身后站着的是楼兰的国王陛下,让他看到这种景象是何等失态。 杜泽的眼神果不其然地冷了下来,指着七歪八倒的骑士们,“这就是我的骑士团?王城唯一的军事力量?看看他们那副迷糊的模样,我很难相信他们还有力气去握住刀剑。” “陛下,您听我解释。费奇,快醒醒!” 杜泽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军营,佐格见弄不醒费奇,也赶忙跟上他的脚步。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只依赖这支骑士团的力量,但也没有想到骑士团会堕落成这个样子,这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骑士甚至不如一头松软的绵羊有用! 这群废物骑士要是能攻破雾山城的大门,还不如让他相信公鸡会下蛋! 第二十六章 招募 宫廷里值班的侍卫远远地看到杜泽和佐格归来,这些天里他们已经习惯了杜泽和颜悦色的姿态,本想着上前去行礼致敬,却被杜泽阴沉的脸色给吓住了,愣在原地没敢做出行动。 杜泽气呼呼地走到了书房门前的台阶上,也不管台阶上是否清理干净了,直接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佐格本想给他找一件皮衣来垫上,不过杜泽现在看上去心情糟糕透了,正在气头上他实在是不敢主动出声,也就学着他坐在了台阶上。 “佐格,王城真的就只有骑士团这么一支军队可以调用?”杜泽突然抬头看着身边的佐格。 “其实要算起来的话,宫廷侍卫也算是一只军事力量,但我们的人数太少了,整个侍卫队加起来也没有四十个人。” “这不行啊。”杜泽气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本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抓的乱糟糟的,正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这三百个骑士顶得上什么用场,真正能放在战场上的人数恐怕还没有侍卫队来得多,王城的军事力量怎么会薄弱到这种地步。” 佐格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早在杜泽发信告知雾山城之前他就对此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可杜泽似乎跟艾布纳犟上了,说什么也要把信件送出去,神明作证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拉住杜泽。 “陛下,这也正是我不同意您攻打雾山城决定的原因,王城的军队用来保护城市本身,依赖高大的城墙或许不成问题,但真正要出兵攻打另一个城市,这根本就不太现实。” “骑士团的统领,刚才歪倒在营房里的那个秃头胖子,叫什么来着?你说是你的旧相识?”杜泽歪头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佐格认真地回答,“陛下,他叫费奇,在十几年前我们都作为骑士在军队中服役,后来我主动申请调任到宫廷侍卫队来贴身保护您,而费奇也在上一任团长卸任后接过了骑士团长的职务。” “对,费奇,就是他!”杜泽一拍脑门,仿佛想到了什么,“既然他在骑士团长这个位置上做不好,那就让他重新做回普通的骑士,或者他不想干了让王宫给他一笔酬金,趁早给我滚出骑士团,我要的可是一个真正具有战力的兵团。” “恐怕不行,陛下。别说是骑士团长,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骑士成员,也没有办法轻易地逐出骑士团。”佐格摊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无辜。 杜泽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有些不理解佐格的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骑士根本没有当一名骑士的觉悟,王国还得用钱把他们供着?” “陛下,您不要告诉我您把这件事都给忘记了。”佐格看着杜泽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要知道,王国的骑士可是世袭制,也就是说要成为一名骑士,那一定需要他的父辈也是骑士才有资格,而他的儿子也只能成为一名骑士。” 杜泽被楼兰王国这奇怪的继承制度给吓坏了。 要知道他所了解到的世袭制度通常是应用在贵族的爵位上,父辈对国家功勋卓越受到封赏,领地和头衔会荫庇后人,传给下一代继承者。不过这种继承制度无伤大雅,即便继承者庸庸碌碌也不会对国家的运转起到什么干扰的作用。 可是骑士作为王城唯一的军事力量,居然采取了世袭这种荒唐的举措,这样根本无法保证国家的军力强度,也不知道制定这种制度的人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等等,你说骑士的后代也只能成为一名骑士,如果骑士的儿子想要从事其他的行业呢,比如商人,猎户之类的。” 佐格一个劲地摇晃着脑袋,“不可以的,陛下。作为骑士的后代,继承父业成为一名骑士既是他享有的权利,也是他必须遵守的义务。除非他被家族除名,与亲人断绝关系,才有可能从事其他的领域。” 杜泽算是懂了为什么现在的骑士团会变得如此颓废了。 其中的一部分人应该是根本不担心丢掉工作的,仗着这个铁饭碗也不怕被饿死,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而另一部分人应该根本不想成为骑士,迫于义务才加入了骑士团,这一类人你想要说服他们爱上骑士这份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加上骑士团里其他人颓废的作风,这类人也就顺从了下去,跟着那些老油子一起胡吃海喝,寻欢作乐。 该死,这种传统真是害人不浅啊。 杜泽抚摸着有些头痛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能不能改掉这条愚蠢的规定?说起来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在这种传统的制约下楼兰居然没被其他国家吞并掉,也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佐格也是一名骑士,自然也对这条传统抱怨过,好在他们当时团里的风气还不像现在这样糟糕,加上他对骑士这份职业也并不讨厌,也就没继续往这方面深入想下去。 听着杜泽任性的话语,佐格只觉得好笑,微微摇头,“陛下,这可是楼兰上百年的传统,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更改掉的。何况在这种时候您要是执意更改传统,恐怕会激起整个骑士团的不满,艾布纳要是在这时煽上一把火鼓动起暴乱,那别说攻打下雾山城了,恐怕您连王城都会失去掉。” 好吧,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杜泽的想象。 要把这种扎根在楼兰人心中的破旧传统拔起来,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第一个计划不通,杜泽又打起了其他的主意,“那我可不可以组建另外一支军队,独立于骑士团之外?” “那就更不可能了!”佐格一口否决,“骑士团是楼兰唯一的正规军队,这同样是传统,甚至比骑士的世袭制度更深入人心,您要是真想变动这条规定,恐怕不止是骑士团,连您的臣子们都要考虑造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真是把杜泽给烦透了。 佐格考虑了一会儿,出声提议道,“陛下,您要是真想组建骑士团外的军事力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杜泽眼睛明亮起来,激动地握住佐格的手,急切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陛下,刚才我应该告诉过您,其实宫廷的侍卫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变相的军队。” 杜泽愣住了,“但你同样说过了,侍卫队的人数只有四十人不到,用处太有限了。” “是这样没错,但并不代表侍卫队只能保持四十人的规模啊”佐格神秘地眨眨眼,“要知道作为国王的护卫队,我们的最大规模是能达到四百人的。” 杜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追问道,“加入侍卫队有什么条件,也得是世袭制度?” “不,侍卫队并不世袭,我能调到侍卫队来也算是一个特例。” “那也就是说……?” “没错!”佐格肯定地点头,“我们可以从城民里招募,直到侍卫队规模上限为止!” 第二十七章 选择 楼兰的白昼时间很短,况且已经快要到最寒冷的冬季,太阳存在的时间就更短了。 清晨时分,大多数人家都还沉睡在香甜的梦境里,就连勤劳的公鸡也蜷缩着身体,躲在鸡窝的厚草堆里。 钱宁已经起来了,按照道理来说,他本不用这么早起来。一年中狩猎的季节已经过去,作为一位优秀的猎人,他的小院里已经晒满了这一年里的战利品,雪狐、羚羊、背刺山猪,甚至连凶猛的雪狼也被他猎杀了一只。 他本可以在房间里呆更久的时间,冬季是猎人们不约而同的假期,每一个资深的猎人都会格外珍惜这难得的懒散时光。因为在明年开春时,他们会继续在丛林里进行危险的狩猎,谁也不敢保证明年的冬季能够像现在一样平安无事。 钱宁起来了,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烛光,将家里的东西收拾干净,推开木门,把小院里晾晒的肉干和兽皮取了下来,堆积在屋中。 他留了一只完整的雪狐,那是留给邻居的礼物。 回到房间里,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打包起来,取下自己用惯了的木弓,仔细地将弓身用蜡保养,背在自己身上,又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小刀,这是陪伴了他近十年的朋友,在复杂的森林里箭矢耗尽后,小刀是最可靠的武器。把刀在石头上磨了磨,确定刀刃还和十年前同样锋利后,又放回了靴子里。 背上不算大的包裹,钱宁看着这个父亲留下来的小屋,这个他居住了三十余年的旧地,有些感慨,有些不舍,最终都化作一声轻叹,转身出门,用钥匙将房门锁上。 本以为在这个时候出门不会碰到相识的人,没想到作为邻居的班恰好此时起夜,从院里公用的茅厕里走出来,看到钱宁此时的装束,不由变得愣住了。 “老伙计,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看上去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难道你要离开王城?” 钱宁摇晃着脑袋,否定了班的猜想,“你昨天看到了王宫贴在街头的公告吗?” “公告?”班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会,“你是说那张公告?国王陛下要扩招宫廷侍卫队的那张?” “没错,就是那张。” “这和你这副打扮有什么关系,咦,不对!”班的脑袋清醒了过来,惊讶地看着钱宁,“老伙计,你不会想说你要去应招吧。” 看到钱宁肯定的点头,班有些急了,“我的天啊,你这是在发什么疯。你一个猎人做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去当宫廷侍卫。” “侍卫有什么不好?那可是陛下的亲卫队,你这段日子不是老嚷嚷着要为陛下效劳吗。”钱宁微笑,“更何况猎人过的日子也是刀口上舔血,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城外的那片丛林里,或许我的尸体被雪埋葬了,只有野兽能发现我留下的残躯。” 班急的直跺脚,语速也变得急促起来,“老伙计,你让我怎么说你!是,没错,我现在对我们的陛下是越来越崇拜了,如果有机会能侍奉在他左右,就算把我的性命拿去我也认了。但你难道不清楚这次招募侍卫真正的意图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或许会打扰了附近邻居的清梦,班才将声音压低,显得有些沉闷,“这哪里是招募侍卫,根本就是在组建军队啊!听说陛下已经对雾山城宣战了,城里那帮骑士老爷是指望不上的,这才把主意打到了侍卫队的头上。你当猎人再危险也有活下来的机会,而这次不同!招一群新兵蛋子训练几天就去攻打雾山城,完全是送死啊!” 钱宁没有因为班的话而动摇,在做出决定之前他就考虑周全,并非一时冲动而盲目做出的举动,“这样不是更好吗?能够成为陛下军中的一员,也许还能收回楼兰的疆土,这不就够了吗。” “伙计,你……”班呆呆地看着钱宁,没想到自己的喉咙都说干了,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班,你应该是知道我的。”钱宁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自己先开了口,“我从小时候就进了学堂,读书认字,一直想做的就是成为楼兰的臣子,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位置,只要能为楼兰出一份力,那也是我心满意足的。” “后来成年的时候,陛下开始变得昏聩起来,任用了拜伦这个败类,要想成为臣子,都得向他支付一笔昂贵的费用,我出不了这个钱,我的父亲更是早就反对我的想法,一心想让我接过他猎人的职业,当时我心想就这样当一个平凡的猎人或许也不错。” “你可不是什么平凡的猎人,整个王城里,没有其他猎人敢说比你更优秀。”班舔了舔嘴唇,补充道。 “是的,也许是父亲的才能传到了我的身上,在猎人这一行我做的还算不错。”钱宁回忆起了从前那段时光,嘴角不由地带上了笑容,“但就在我已经满足于现状的时候,陛下发生了改变,废拜伦,救农田,现在更是要收回本就属于楼兰的雾山城。” “你根本无法想象,听到这些消息,我突然觉得浑身的热血都颤栗起来。我又想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想要为楼兰做些什么的自己。这么多年过去,学堂里教授的东西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要让我成为臣子治理国事那可真是难为我,好在我的身手还不错,想必宫廷是不会拒绝我的申请的。” 班显得沉默了起来,他和钱宁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当初自己也是知道钱宁的理想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钱宁心中的那堆已经熄灭的柴竟然又被点燃,生起熊熊不尽的火。 理智告诉他,应该劝钱宁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但作为朋友,他又有些理解钱宁的选择,复杂地看了一眼,终究叹息道,“再劝估计你也听不进去,那我只能祝福你了,我的朋友,你这个疯子。” 钱宁觉得心里有些暖意,至少还有班这样的朋友能够理解自己。 他转身就要出门,却迟疑了一会儿,回到班的面前,“班,如果,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报名?要知道侍卫的薪金可比你捕鱼要多得多。” “算了吧,我和你不同,没那么大的心气,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停顿了一会儿,脸上浮起喜悦,“更何况,爱莲娜已经怀上了,为了这个家我更喜欢安定的日子。” 钱宁这些年来都是单身一人,班倒是早早地娶了媳妇,只是爱莲娜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反应,没想到在临走之际听到了这个好消息,钱宁也为老朋友感到高兴,“恭喜你,终于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 “行了,安心去吧,你的房子我给你守着,不会让毛贼进你的屋的。” “那我真走了啊。” “赶紧走吧,磨蹭个什么劲。” “院里没收的那条雪狐是送你的,就当是给没出生的孩子的礼物了。” “尽在这瞎扯,你见过哪个孩子一出生就能咬雪狐干的?” “走了” “嗯” 第二十八章 合理与不合理 侍卫队的招募还算是顺利,虽然当公告发布下去后,许多臣子或多或少向杜泽表示了反对意见,但是这次招募利用的是合理的途径,即便他们有所不满,却也没有发泄的出口,只能在沉默中接受了侍卫队的扩招。 按照杜泽的要求,公告上给出的侍卫薪金是每月一个金币,同时所有现役侍卫的薪金都调整为同样的数额。 要知道即便是钱宁这样王城最优秀的猎人,在狩猎旺季时一个月也最多就能收入两枚金币,淡季更是经常月入十几个银币。在这样的薪金诱惑下,不少城民都自发地涌入了报名点,有些好笑的是,居然还有六七十岁的老人,扶着根拐棍颤颤巍巍地也来报名了。 报名点的侍卫一阵好劝,才把这些已经年老却还想着为楼兰服务的老人给劝说回去。 佐格正翻阅着手中的小册子,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显然是刚写出来不久,做了个简单的封面,写着《训练手册》几个字。 按照佐格原来的想法,对于新招侍卫的训练就按照从前的旧例,或者是采取骑士团的训练方法也可以,虽然现在骑士团已经颓废了,但他们的训练方法是楼兰几百年来逐步改进出来的精华,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但在看了手上的这本小册子后,佐格意外地发现从前的那些训练方法简直不够看,这上面书写的方法更为系统,更为全面,只是粗粗地浏览一遍就能隐约看出精妙所在,他很确定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新颖而有效的训练方法。 “怎么样,上面写的方法能够应用下去吗。”杜泽站在一边,有些不安地摩擦着两根手指。 这是他昨天夜里从系统「军队」的分类中购买的一种训练方法,综合了现代的形式以及楼兰的国情,系统的原话是「这个世界中用这种训练方法是最有效的」,并且收了他整整30万的国王声望。 30万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光是想想就让杜泽的腮帮子有些疼。 “陛下,这种训练方法前所未见,确实比之前的所有方法都更为务实。”佐格看完小册子后,微微感慨,随后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距离出兵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虽然这种方法非常有效,但同样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我建议在这段时间里将新兵们简单地进行热身就足够了。” 杜泽马上拒绝了佐格的建议,坚定地说道,“不,就按照这个方法训练,我所要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兵,不是赶鸭子上架的乱民。” “这…好吧,如您所愿。”佐格无奈地点头接受。 杜泽没有去看招募的情况,他知道在现在那还只是一群不入流的杂兵,根本没有去视察的必要,何况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打算一直躲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拿起桌子上的信件,阅览着信上的内容,再用羽毛笔给出自己的意见,堆放在另一边会有专人收取送回臣子们的手里。 他现在对于处理朝政之间的事情已经相当熟练了,不需要阿诺的辅助也不会显得太吃力。 身后有些凉意,几道粉色的气息在他面前晃荡着,反复几次后,他只得无奈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既然你想让我知道你在这里,又干嘛要把身形掩饰起来?出来吧。”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身后的空气逐渐变为粉色,又渐渐凝聚成人形,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女子的曲线,面带笑意的朵兰出现在杜泽面前。 “下次你可以尝试着从正门走进来,我的心脏可经不起你这三不五时地吓我一跳。” “我会试着那样去做。”朵兰笑盈盈地点头。 朵兰围绕着杜泽走动着,眼神从他的鞋子一路打量到他的头发,又从他的头发渐渐下沉,在那个玩意身上停留了不少时间,看得杜泽都起了鸡皮疙瘩。 “行了行了,别看了,我算是怕了你,提前说好我现在可经不起你吸取精气,实在忍不住了我可以给你找其他人。” “陛下,魅魔虽然吸食男子精气,却也不是那么浪荡随便的,像您这样的王者血脉和其他普通人哪有可比之性。”朵兰扬起漂亮而白皙的脖子,用眼神挑逗了杜泽一下,“不过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在想你说的那件事。” “那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怪渗人的,这让我怎么继续工作。”杜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我是在想,陛下您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感觉你在那次葬礼上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朵兰依然打量着杜泽,就像是看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般,“你有失传已久的魔法卷轴,你会极为复杂的魔药学,现在你连军队的训练方法也能随便进行创新。我真的很好奇,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写了新的训练方法?我明明只给了佐格看过……噢,神明在上,你当时居然隐身在我们旁边?还能不能让我有点隐私了。”杜泽有些头痛,有这么一个拥有隐身能力可以悄无声息躲在自己身边的魅魔,隐私可真是一个奢侈的东西。 “因为太好奇了,总觉得陛下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朵兰摸了摸自己可爱的小鼻子。 “如果说,我突然之间得到了神明的帮助,这才拥有了这些神奇的东西,你会相信吗?” “陛下,你应该去问问教会的主教。”朵兰不以为意地摆头,“恐怕连他们也未必相信神明真的存在。”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唯一合理的解释被你给否定了,我也很无奈啊。” 朵兰低头想了想,“算了,以后总有机会能够知道陛下的秘密,我不是一个心急的人,相反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朵兰出去之后,杜泽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了很久,看来自己暴露出的不合理越来越多了,总有一天会被人起疑,到底该怎么给自己的变化找一个合理的说法呢? 像是自己说服佐格的那样?不,那可以解释性格上的变化,却没办法解释自己本不该拥有的能力。 头疼啊……还是不去想了。 第二十九章 文字游戏 伊恩是雾山城自卫队的统帅,也是艾布纳最为看重的亲信。 他身披铠甲,走到艾布纳身边低声说道:“阁下,您交代我去办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城中的贵族已经把私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我们,加上自卫队本身的人数,能够调动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八百人。 “辛苦你了。”艾布纳赞赏地点头,又微微有些疑惑,“城中的这些贵族怎么会这么听话,以我对他们了解,要从他们手中拿走一个金币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私人的军队。” 格纳家族在雾山城扎根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作为家族的大家长,艾布纳从不缺少与当地的贵族打交道的经验,他很清楚那是一群多么抠门的家伙。本来以为伊恩能带回他们一小半的私人武力就算是好消息,没想到居然得到了所有的私军力量。 “阁下,说到底他们不过就是怯懦的商人,用寻常的方式是没有办法和他们交流的,不过当锋锐的刀剑架到他们的脖子上,别说是一枚金币,就算是要他拿全部家常来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伊恩大咧咧地笑着。 从一开始,伊恩就没有打算和这群贵族讲什么道理,带着自卫队进了贵族的府邸,直接就拿刀架在那群胆小鬼的脖子上,他带了整整两百人出去,而贵族至多也就拥有五六十人的私人武力,又哪里能拦得住他。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类的本能就是用对方需要的东西来换取,在这一点上,伊恩是非常有经验的。 “也对,是我想多了,你办事从来没让我操心过。”艾布纳笑了。 “请放心吧阁下,有这八百人,再加上城市的围墙,就算是王城能派出一千名骑士来攻打,我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守住。” 听到伊恩的承诺,艾布纳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彻底地落下了。 虽然之前他显得对杜泽的威胁不屑一顾,但想到杜泽能够抓到诅咒术士,或许还拥有其他的一些自己的不知道的隐藏力量,所以才命令伊恩去征集城中贵族的私军,只有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军队,才能确保雾山城绝对的安全。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完了,王城的臣子们也有两天没有见到杜泽的身影。 “今天已经是当初约定的出兵时间了,陛下一直不现身,这还怎么商量出兵的计划?” “在来这之前,我还特地去骑士团那边看了一眼,就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根本不能拿出去作战!而光靠侍卫队新招募的那几百民兵,或许拿起手里的草叉还算娴熟,但要让他们提着刀剑去作战?开什么玩笑!” “陛下今天应该会来吧,毕竟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肯定会的,我相信陛下。” 朝政会议还没有开始,臣子们就已经炸开了锅,激烈地讨论着。站在前列的伯顿额头上的皱纹都加重了不少,担忧两个字融进了他的表情里,对于这次贸然的出兵计划,他持有完全不看好的态度。 两天都没有露面的杜泽准时走进了会议室,坐在了青铜铸造的王座上。 朝政会议开始,杜泽听着臣子们汇报自己的工作,不时点点头,并给出自己的建议。 大概是都抱着枪打出头鸟的心态,整个会议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出兵的问题,仿佛不约而同地将这个问题给遗忘掉。 “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为止吧。”眼看着没有人再出声,杜泽作势起身。 伯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说道:“陛下,您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杜泽微微诧异,“伯顿卿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出来吧,我待会还要去侍卫队那边一趟。” “陛下,今天就是您与雾山城约定出兵制裁的日子啊。”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今天居然都已经第五天了吗,倒是我糊涂了。”杜泽装模作样地点头,就好像是伯顿提了之后才想起这件事。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杜泽微笑,“正如同你所看见的一样,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并不准备出兵,因为还远远没到时候。” 伯顿和一干臣子都略带诧异,虽然他们也是愿意杜泽放弃这次并不理智的出兵计划,但王城的信使早已经将战书送到了雾山城里,要知道这种正式的约战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一旦下了战书反悔的话,会对自己的声誉造成极大的影响。 伯顿赶忙劝谏道,“陛下,宣战书已经下达,如果你不能遵守其中的约定,势必会对您的声望造成极大的影响,更有可能成为艾布纳的借口,联合其他城市共同叛出楼兰啊。” “谁说我没有遵守战书上的约定?” “陛下?”伯顿不解地问道,难道当初送出的信件不是说五日后将对雾山城进行军事制裁吗? “你在好好想想,当初我给你们看的信上原话是怎么样的。”杜泽得意地笑着,仿佛刚从别人手中骗得糖果的小孩。 “我记得应该是「你还有五天的时间来考虑,如果我依旧没有看到你到王城中请罪,那么楼兰将正式对雾山城采取军事制裁。------杜泽·楼兰」……啊!”伯顿蓦然惊醒。 “明白了?我说的五天只是给艾布纳请罪的时间,至于究竟多久才进行军事制裁,只要是在五天之后都没有任何违反战书的意思。” 这是一个文字游戏,从一开始杜泽就没有想过立马对雾山城出兵。要知道在之前他就听伯顿提起过楼兰没有足够的军力能够收复雾山城,而那群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骑士更是让他失望透顶,新招募的侍卫队也需要时间才能训练成正规的军队。他又怎么会那么贸然地去攻打雾山城呢。 伯顿抚摸着额头,惊愕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您可是一个国家的国王,居然在如此正式的信件上玩文字游戏……到底该说您机智还是该说您赖皮啊。 “陛下,既然您不急着出兵,又何必要发那封信件给艾布纳呢?这看上去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另一个臣子疑惑地问道。 “没有作用?我很怀疑你们有没有关心这件事。”杜泽摇头,“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艾布纳已经着急得把雾山城贵族们的私军都强要了过来,这说明他被我的信吓到了。” “雾山城现在的军心正旺,不过这能维持多久?艾布纳没有办法知道我多久会出兵,这种未知的危险会始终在给他心理上造成压力,到我真正要攻打雾山城的时候,他还拿得出几分精神来抵抗?我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就是那封信的作用。” 说完,杜泽也不管臣子们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径直走出了会议室,他要去侍卫队那边看看这几天训练的成果。 第三十章 服从 宫廷侍卫队,作为楼兰国王的亲属卫队,首要任务便是维护王宫的安全,所以侍卫队的营地与训练场都设立在宫廷中。 这支队伍的招募条件并不严苛,三十以下,身体健康没有家族病史的男性都被允许进入。 钱宁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有时常碰面的猎人同行,也有宰杀牛羊的屠夫,他甚至看到了常去的那间小酒馆里经常碰到的壮汉杜鲁,说起来他还是楼兰城中一个小团体的头目,酒馆的老板付出少量的酬劳雇佣他来维持酒馆的秩序,毕竟时常有醉酒的男子在酒馆中闹事,凭老板的瘦弱身子实在是应付不了这些麻烦的客人。 本来以为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一定会进行周期相对短的训练来让这群鱼龙混杂的民兵具有战斗能力,没想到负责训练的宫廷侍卫统领根本不急的样子,在这两天中没有教给他们任何战斗的技巧,反而让他们在训练场里列好队列,站着一动也不动,即便是口渴难耐也得撑到解散的时候。 “这位统领一定是疯了!我还以为很快就能握住刀剑学习真正的战斗,可现在我们在做什么?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杜鲁不满地嘀咕道,要知道他可是个天生的战斗狂,一天不找人打架浑身都痒得难受,这都傻乎乎地站了两天了,可把他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说来也巧,佐格刚好在此时回来检查他们是否规规矩矩地站着,恰好看见了杜鲁的嘴巴张合着,显然是在嘟囔着什么。 他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要知道杜泽给他的这套训练方案,最着重强调的一点就是纪律,按照这套新颖的训练方法来说,一支队伍只有保证了纪律,每个成员都能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才能保证队伍的最大战力得以施展。 “杜鲁,出列!” 杜鲁倒也不畏惧,踏前一步站到佐格的面前。 “你刚才在嘟囔着什么,有什么不满吗!”佐格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统领,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我们整天都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要知道我们加入侍卫队是来战斗的,而不是当一个石化的雕像!”杜鲁不服气地说道。 “说话之前先喊报告,难道我一开始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进去吗!” 这确实是他们这批新兵刚进来时,首先提到的一点。只不过这两天大家都在训练场里站着,也没什么时间和其他人说话,倒真没怎么想到这一点。 杜鲁没有在这一点上和佐格顶嘴,而是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回应:“报告!统领,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进行刀剑的训练,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花架子上!” 佐格用眼神扫过整个队伍,沉声说道:“你们呢?有多少人和杜鲁的想法一样,军队里不需要婆婆妈妈的懦夫,站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整个队伍里骚动了一阵,不少人咬牙向前踏进一步,他们也不能理解把时间浪费在站立这种动作上有什么意义。 “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少数。”佐格微微点头,“你们都觉得站立没有意义?很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佐格拍拍自己肩上的雪花,看着最前方站着的杜鲁,“来,试着把我摔倒,只要你能做到,我就马上让你学习到刀剑的技术。” 佐格骑士出身,身材匀称,肌肉结实,但从外观上来看并不算高大,相比杜鲁那身壮硕的大块头,就显得更加瘦弱了。 杜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小个子统领说什么?只要把他绊倒,就同意结束这愚蠢的站立? “报告!统领你认真的?我真怕把你摔出什么事情来。” 佐格毫不在意,甚至脸上浮起微笑,“来吧,只要你能把我摔倒,我不介意你用任何方式。” “好!” 杜鲁不是个犹豫的人,既然佐格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用行动来证明。要知道在王城中打架的时候,他没少和其他人摔跤,仗着体格上的优势他从来没有摔不倒的人。 他大喝一声,用手使劲抓住佐格的肩膀,出脚伸到佐格背后,用力向自己一收。 预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佐格稳稳地站在原地,双手都背在背上,任杜鲁如何使力都没有办法让他失衡。 压制住心底的惊讶,杜鲁蹲了下去,用两只手抱住佐格的右腿,使劲往上提。 普通的摔跤方式拿你没办法,那让你的脚彻底离开地面,还真不信你有应付的办法。 杜鲁的双手使劲,一张脸憋得通红,用上的力气连一颗树都能拔起来了。 但佐格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觉得无聊用手打了个哈欠,带着调侃的眼神望着杜鲁。 这怎么可能! “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没有的话就轮到我了。” 佐格立稳身形,抓住杜鲁的肩膀,猛地向后一摔,杜鲁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被他摔倒了几米外的空地上,落地瞬间产生的力量甚至让杜鲁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散架了,在原地发出痛苦的低吼。 “还有没有其他人要挑战我了?”佐格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队伍里的其他人。 刚才出列的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回了队伍中,面色不改,就像是根本没有做出刚才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连杜鲁那个最能打的大块头都不是统领的对手,他们出去只能是送死。 “你们刚才问我,这种站立有什么意义?”佐格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就算是没有意义,你们也得给我站下去!我需要的是服从命令的士兵,而不是街头斗殴的流氓!每个人都给我加站两个小时,天黑之前不许吃饭!还有你,杜鲁,起来之后也给我继续去站着,等其他人都睡着了,你才可以休息!” 队伍里又是一阵骚动,要知道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在刚才表示反对的,没想到连自己也被牵连了进来,真是叫苦不迭。 佐格冷厉的眼神扫过来,“还要乱动?是不是连饭都不想吃了?” 所有人马上闭上了嘴巴,以最挺拔的姿势站立着,一动也不动。 杜泽走到训练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那些本来松散凌乱的新兵,已经初步了解到了侍卫队的纪律,这让他非常满意。 “陛下,您来了。”佐格看到杜泽来了,赶忙跑出去迎接。 (回学校准备答辩了,车上没时间,就一更,明天恢复双更) 第三十一章 铁匠 “干得不错,按照这个势头持续下去,楼兰将会收获一支遵守纪律而战力不凡的精锐兵团。”杜泽毫不掩饰地将高兴写在了脸上。 “正如陛下所说的那样,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新招募的这帮家伙一定能成为出色的战士。”佐格正了正自己的衣服。 “我们的时间很充足,就在刚才的会议上,我已经将不出兵的决定通知了下去。” “这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显然佐格也是知道不遵守宣战书的严重性。 “不必担心,我的老朋友。”杜泽把刚才对伯顿说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 佐格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并没有像伯顿那样对杜泽在郑重的事情上玩小手段而感到担忧,反而觉得杜泽的做法充满了智慧。 现在重组的侍卫队最需要的东西就是时间,佐格相信,只有能有充足的时间,他一定能把这支部队打造成一支前所未见的精锐兵团。 “对了,在你的计划中,开始教他们使用兵器是在多久之后?”杜泽给他的训练手册上只记载了系统总结出的科学训练方法以及各个阶段的任务,至于每个阶段怎样去分配时间,那是由作为教练的佐格决定的。 “陛下,预计的站立训练将维持一周,在下周的时候就会正式进入武器训练阶段,毕竟学会怎样运用手中的武器才是战士真正需要学习的。” “嗯,训练的节奏你来把控就好,在这种事情我是相信你的才能的。”杜泽微微点头。 “不过……”佐格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开口,“陛下,在武器的调配上,遇到了些麻烦。” “到底出现了什么麻烦,难道是那个小个子有意为难你?”杜泽比较好奇,他说的小个子是宫廷铁匠昆尼尔,一个矮人。在组建侍卫队之前他就让昆尼尔放下一切其他的任务,全权配合佐格进行新侍卫队的装备打造,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 “昆尼尔并没有为难我,我反而觉得是我的要求有些为难他了。”佐格苦笑道,“陛下,您知道昆尼尔之前一直都是为骑士团打造装备的,对于骑士团来讲武器的质量并不重要,只要看上去华丽就行了,这也就导致了昆尼尔打造的武器有些……” “有些?”杜泽用眼神示意佐格继续说下去。 佐格吞了口口水,“陛下你跟我过来看看新铸造的这批武器就知道了。” 新到的武器是二十柄青铜剑,整齐地码放在训练场上的武器陈列台上。 不得不说这批青铜剑看上去非常华丽,每一柄剑身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日光照在表层就像是镀了一层鎏金,闪闪发亮。 杜泽心中疑惑,这批新武器看上去并没有缺点。 直到他拿起其中的一柄,首先给他的感觉就是轻,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可是相当虚弱,即便是服用了活力药剂也不会有太大的力气,但拿起这批新到的青铜剑却十分轻松,就像是拎起一柄塑料玩具剑。 为什么会这样? 「图鉴」给了他答案。 「鉴定物品为青铜剑,成色为垃圾,杂质含量过高,密度严重低于标准青铜密度值,杀伤力甚至还不如农夫用的锄头」 杜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需要的是一批锋利的兵器,而不是这样华而不实的玩具! “难道昆尼尔只能打造出这样的垃圾?”杜泽质问道。 “陛下,昆尼尔恐怕已经习惯于铸造这样的武器,一时半会要让他更改过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佐格实事求是地回答道。 “佐格,宫廷铁匠的职位应该不是世袭吧。”杜泽的时间有限,既然昆尼尔达不到自己的要求,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换掉,让更优秀的铁匠来完成侍卫队新装备的铸造。 “并不是,陛下。”佐格说道,“但昆尼尔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的宫廷铁匠安德鲁现在是王城铁匠工会的会长,并且他是出了名的护短脾气。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把他的爱徒从宫廷里驱逐出去,或许整个铁匠工会都不会有其他铁匠愿意接过这个职位而得罪安德鲁。” 矮人是最擅长铸造的种族,铁匠工会更是全部由矮人组成,可以说是铁匠中的精英组织。 杜泽对此不屑一顾,“愚蠢的思想,在我的国土上,只有能力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谁说了一定要铁匠协会的矮人才能担任宫廷铁匠?我相信在普通的铁匠铺子里也会有能人可以接过这项工作,按照我的意思去发布公告,准备选拔出一位优秀的民间铁匠。” “如您所愿,陛下。”佐格行礼。 …… “这是宫廷对我的侮辱!”气恼的老矮人猛地一拍身边的桌子,剧烈的震颤差点把木头桌脚都给晃断了。 要知道昆尼尔是他唯一的爱徒,居然被杜泽陛下公然免除了宫廷铁匠的职位赶了出来,这位护短的老矮人怎么能不大发脾气。 “我一个人都不会派给宫廷!整个铁匠工会,我一个人都不会派出去!”安德鲁吐沫横飞,咆哮的声音让昆尼尔都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 “老师,陛下他似乎并没有打算从铁匠工会调人。”昆尼尔在被逐出宫廷的时候,恰巧碰上了正在张贴布告的侍卫,上面清楚地写着国王陛下将会选拔出一位普通铁匠作为宫廷匠人。 “什么?陛下他一定是疯了!”安德鲁难以置信,火红色的胡须都变得凌乱起来,“宫廷铁匠向来是由工会来推荐人选,什么时候轮到那帮半吊子的人类来担任了!” “但事实如此,宫廷的布告已经张贴了出来,据我所知,不少普通铁匠都已经报名参与选拔。” 要知道宫廷铁匠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几乎与侍卫副统领相当,薪酬更是丰厚,每月都可以领到三枚金币,这足够普通人几年的生活了!更不是小铁匠铺子的生意能够比得上的,每一个铁匠都摩肩擦踵,跃跃欲试。 安德鲁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只有矮人才懂得真正的铸造技术,迟早陛下会发现那帮家伙靠不住,最终陛下能够依靠的还是铁匠工会的力量,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可以了。” 第三十二章 阿妮塔的坚持 欧内斯特铁匠铺位于王城边缘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相比于城中心的那些大铺子,欧内斯特铁匠铺并不算出名,然而只要是来这里打造过装备的人,几乎都不会再选择其他的铺子。 理由很简单,这间简陋的铁匠铺子,打造的装备却是上乘中的上乘,或许只有熟客才知道这间小铺子的神奇之处。 “老伙计,我要订做十二支铁箭,老规矩,箭身要用针松木来做。”格雷格熟练地推开了铁匠铺的门,将订金摆在桌子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烟枪,狠狠地吸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是一名猎人,或者说是一名老猎人。在钱宁出现之前,他和钱宁的父亲被称为王城最优秀的两名猎手,后来钱宁的父亲死了,他也老了,身手开始变得迟钝,没有精力与新生代去争夺最强的名号。 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猎人这份职业,即便是每一次进入森林的收获都不算多,但他享受狩猎的过程,换言之,他是天生的猎人,这份职业就像是他的生命,只有死亡来临才能让他放下手中的弓箭。 欧内斯特熟练地将订金放到了柜子里保管好,看着格雷格的眼神有些无奈,“我记得就在一个半月之前,我才给你打造了整整二十支铁箭,这么快就又用完了?你就不能节俭点,把射出去的铁箭捡回来。” “嗨!这可不能怪我啊。”格雷格一拍自己的大腿,“要知道现在的猎物可真是太能蹦跶了,就在几天前,一支雪鹿的被我射中了,就在我想去抓住它的时候,它突然又站了起来,发了疯似的跑进了丛林里,那种速度我可追不上。” “不是猎物更能蹦跶了,而是你老了。”欧内斯特无情地揭露他的伤疤,“换做年轻的时候,你一支箭就应该插在雪鹿的头顶上,这样它还能跑得了?” 格雷格吞吐着烟圈,沉默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着,“你说的对,是我老了。” 他看着欧内斯特,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一代人老的老,死的死,偏偏就你铸造的手艺越来越好,甚至比年轻的时候更加精湛,你说这叫什么个事儿啊。” 欧内斯特没有接过话题,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十天之后来取你的铁箭。” 铁匠铺的小屋有两层,一层用来做生意,二层则是几间房间。 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除了欧内斯特之外,还有其他人生活在二层的房间里。 小男孩盖着厚厚的被褥,脸色看上去很憔悴,眼中几乎失去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精神劲,不时还轻咳几下。 床边还坐着一个女人,在看到小男孩咳嗽赶忙拿出了手帕,看到手帕上的点点血渍,女人变得忧伤起来。 “姐,我没事的。您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可以不用管我的。”在女人面前,小男孩总是选择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修,别说话,好好休息,欧内斯特叔叔会理解我的。”阿妮塔安慰地说着,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修的病情又加重了,寻常的草药对他的病情已经没有任何帮助,唯一能够救他的或许只有城中知名的草药大师。但要请动他们为修治病,需要支付一笔高昂的费用,阿妮塔并没有足够的金币来支付。 在修睡着之后,阿妮塔轻轻地离开了房间,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一套斗篷,把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又收拾了一些工具,打包在一起。走到一层,准备推开铁匠铺的门。 “阿妮塔,你要去哪里?”欧内斯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去菜市上看看今天有卖什么新鲜的蔬菜。”阿妮塔的心跳都变快了,神明在上,请原谅我这一次对欧内斯特叔叔说的谎。 “买菜?买菜需要你带上整套的铁匠工具吗?”遗憾的是欧内斯特并没有上当,他一眼就看到了阿妮塔试图藏起来的布包。 “欧内斯特叔叔,你就别问了,就这一次,别问了,算是我求你了。” “你是要去参加宫廷铁匠的选拔吧。”欧内斯特叹气,“傻孩子,虽然你的技术是如此出众,但要是让王宫的人发现了你的身份,可是会送掉性命的。” 格雷格曾经感叹,到了欧内斯特这个年纪居然还能在铁匠技艺上不断突破,这简直是个奇迹。 只有他知道,自己也已经老了,从内心到身体都彻底地变老了。别说在技艺上突破,就是想维持当年的技术也显得很吃力。 之所以铁匠铺铸造的装备保持了极高的品质,那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打造的,而是这个小姑娘,阿妮塔的手笔。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阿妮塔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但是我只能冒这个险,修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需要宫廷铁匠三个金币的薪酬才能请到最好的草药医生来帮助修。”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比如我可以向老朋友们借些钱,你不应该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阿妮塔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欧内斯特躬身一礼,“叔叔,你帮助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没有你的收留,我和修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这些年受你照顾,我已经不能再麻烦你了。” “哎。”欧内斯特满脸担忧,“要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发现,那可是会遭到死刑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即便是那样,我也想要试一试。”阿妮塔握紧了小拳头,“相比于死亡,我更加无法接受的是看着修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 欧内斯特不再劝了,这些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了解到阿妮塔是怎么样的人。别看她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但只要做出决定,就是十头牛也无法将她拉回来。当初她要学习铸造技术来分担自己的压力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我依旧不赞成,但我尊敬你的选择。” “谢谢你,欧内斯特叔叔。”阿妮塔转身就要拉开房门。 “等等!”欧内斯特叫住了她,把一块木牌递到了她的手中。 那是王宫今天才向各个铁匠铺发放的令牌,算是这次招募铁匠的一个参选凭证。 “要想去竞争宫廷铁匠,没有这个东西可不成。” 阿妮塔通过木牌感受到欧内斯特手上传来的温度,眼睛变得湿润起来,用力点了点头,终是离开了铁匠铺。 “愿你足够幸运,阿妮塔。”屋内只剩下欧内斯特喃喃的话语。 第三十三章 捡到宝了 王宫匠坊中并不缺少锻造台,当所有锻造台燃起火焰的那一刻,十来名匠人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陛下,匠坊中的空气会很热,请做好心理准备。”佐格其实对于杜泽要亲自到匠坊来看是不赞同的,要知道普通的铁匠铺中,一个锻造台燃起火焰就会带动周围的空气温度升高,除了铁匠自身外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待在匠坊里。 而现在的王宫匠坊中,更是有许多锻造台同时生火,即便是空间开阔,室内的温度也是相当之高,以杜泽的身体状况进入到匠坊里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杜泽执意要来,佐格也并没有其他办法,只要吩咐宫廷侍卫在匠坊外准备好雪桶和布巾,方便随时可以用冰凉的布巾为杜泽降温。 进入到匠坊里,铿铿锵锵的声音连绵不断,铁匠们都醉心于自己的铸造中,并没有功夫注意到国王陛下居然来到了匠坊里。 每一个铁匠的身边都堆放着圆柱状的黑块,不时拿起一块丢进锻造台里。 杜泽注意到了这一个细节,好奇地问道:“那是木炭吗?” “是的陛下,木炭是铸造时最合适的燃料。”佐格解释道,“要知道单纯以木头来生火,火焰的温度并不足以达到融化青铜的程度,甚至连普通的驳接工作都无法完成,而选择了木炭作为燃料后,火焰温度大幅度提高,这才有铸造青铜的可能。” 在杜泽的印象中,现代社会木炭的应用比较偏向家庭,比如烤肉、烧烤等时候选择木炭作为燃料。毕竟木炭所能达到的最高温度有限,很少听说将它应用在铸造领域。 “不对吧?”杜泽说道,“铸造不是应该用煤吗?木炭在这种半开放式的铸造台上最高温度应该只能达到七八百摄氏度左右,而煤却可以轻松达到千度以上。” “煤?摄氏度?陛下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佐格并不能理解杜泽的话。 看到佐格的反应,杜泽才了解到在这个世界中,铸造水平还处于相当落后的程度,仅仅能够初步铸造出青铜器而已,看上去煤矿也没有被人发现并应用起来,至于摄氏度,那只是他一时疏忽说漏了嘴而已,真的和佐格解释不清楚。 “咦?”在打望场间的众多铁匠时,杜泽发现了穿着古怪的阿妮塔。 要知道铁匠可是一份力气活,自身的消耗加上铸造台周围的热气,通常都是光着膀子干活,在其余铁匠都把上身脱得精光,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的时候,阿妮塔穿着斗篷把整个人都掩盖住,很难让别人不去注意到她。 佐格顺着杜泽的眼神望去,也注意到了阿妮塔的怪异,挥手叫来了一名侍卫,低声问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穿得这么奇怪。” 小侍卫很无辜地摊开双手,“统领大人,我们也很疑惑。在进场的时候那个人就穿着这样的服饰,我们本来怀疑是混进来捣乱的,没想到那个人出示了分发给铁匠铺的木牌,我们也没有拦着不让她进来的理由。” 佐格偏过头看着杜泽:“陛下,或许我们应该让她停下来,接受侍卫队全面的盘查。” “让她停下,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杜泽微笑地望着不远处的阿妮塔,显得兴趣十足,“你瞧,她挥舞锤子的姿势多有美感。” 美感?这个词语让佐格不由愣住了,打铁这种力气活也存在着美感的说法? 当他再次看向阿妮塔时,却在心中认同了杜泽的说法。 相比于其他铁匠大力而急促的敲击,阿妮塔的每一次落锤都显得很平静,仿佛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在相同的角度,用相同的速度落在同样的位置上,一举一落显得从容不迫,锤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规则的弧线。 这种规则构成的现象,确实只能用美感来形容。 不少匠人已经把剑胚打造成型,进入了打磨的工作。 而阿妮塔依旧挥舞着铁锤,一锤紧接着一锤,或许在她的世界中,现在只存在着铁锤,剑胚与火焰而已。 大多数铁匠已经完成了铸造,另一小部分也都进入到了打磨的最后阶段。 只有阿妮塔,从容不迫地敲打着剑胚。 “陛下?”佐格征询着杜泽的意见,阿妮塔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他不确定要不要给她额外的时间。 “就让她继续下去吧”杜泽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我们能从她身上收获意外的惊喜。” 除了阿妮塔外,所有的铁匠都完成了各自的铸造,看着拖延了他们时间的阿妮塔,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终于,阿妮塔落下了最后一锤,将火红的剑胚放入水中,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白烟升起,她用手势示意自己的铸造已经完成了。 “你不进行打磨吗?”佐格并不能理解阿妮塔没有进行打磨就结束了铸造,难道是因为心急的缘故? 阿妮塔的声音压得很低,并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这才能不被轻易地辨识出性别和年龄:“阁下,我打造是一把武器,而不是玩具。在我落下最后一锤的时候,就是这把剑最锋利的时候,多余的打磨除了让它变得更好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站在佐格身后的杜泽闻言笑了起来,直到这时铁匠才注意到杜泽的存在,看着他白发上的金色王冠,包括阿妮塔在内的所有人都躬下身子向杜泽行礼。 国王居然亲自来到了匠坊里,这简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铁匠们难掩心中的激动,自己居然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了国王! 杜泽毫不掩饰自己对阿妮塔的欣赏,点头赞赏道:“你说的很对,真正的武器只需要保证自身的锋利,至于外表如何并没有多大关系。” 杜泽和佐格共同检查着铁匠们的铸造成果,有「图鉴」这么方便的功能在,他只需要用手触摸到青铜剑就能知道详细的信息。 几乎每一把剑都只达到了「普通」的程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铸造领域里,人类确实没有办法与矮人相提并论。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杜泽还是有些失望。 最后他们来到了阿妮塔的铸造台前,看着台上显得粗糙的青铜剑,佐格皱了皱眉头,杜泽却饶有兴趣地握住了剑柄。 「鉴定结果:优秀。」 「单论铸造者的技艺,已经达到了准匠人水平。受制于材料与火焰温度,无法将青铜的杂质最大化去除,可惜可惜」 杜泽被震撼到了,据他所知即便是矮人工会的会长,王城最著名的铸造大师安德鲁在巅峰时期能够铸造出的武器也不过是达到「准优秀」而已,这还是依赖于矮人天生的优势,以技艺论安德鲁可能只达到了「普通偏上」的水准而已。 「匠人级」的铁匠?恐怕整个北方领域都找不出几位!虽然只是「准匠人级」,那也是极为罕见的存在了。 杜泽的直觉没有欺骗他,这一次,他真的捡到宝了! 第三十四章 平等的第一步 “这位先生,很荣幸地告诉你,你就是我需要的铁匠。”杜泽开怀大笑,矮人工会不愿意提供人手给王宫?没有关系,我发现了更加优秀的铁匠!比整个铁匠工会加在一起还要优秀! 注视着阿妮塔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杜泽满意极了:“现在你可以摘下斗篷,让我看看王宫聘用的铁匠大师长什么模样了吗?” 阿妮塔用手紧紧地攒住衣角,有些紧张,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陛下,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可以,你说。”杜泽点头。 “请陛下让所有人都先出去,我想与您单独谈谈。” 杜泽微微疑惑,早就听说能力越出众的人,习惯也就更加古怪,现在来看这话确实有道理,他并不知道阿妮塔为什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容貌。 “不行!绝对不行!为了陛下您的安全,我不会离开半步。”在杜泽还没有回答之前,佐格就断然拒绝了阿妮塔的要求,要是他是一名刺客,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用锤子把杜泽砸死,那整个楼兰都会变天的! 杜泽仔细地考虑了下,开口说道:“佐格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我知道的秘密需要对他隐瞒的,我可以答应你只留下他。” 阿妮塔犹豫了,在内心挣扎一番后,默默地点头,算是接受了杜泽的提议。 在杜泽的示意下,铁匠与侍卫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匠坊,只留下了他,佐格,阿妮塔三个人。 “现在你可以摘下斗篷了吧。”杜泽说道。 尽管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个时刻真正来临的时候,阿妮塔才发现自己依旧会紧张,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艰难地将斗篷摘了下来,随着金色的发丝在空中荡开,她的容貌也彻底暴露在杜泽与佐格眼前。 看到阿妮塔的模样,杜泽忍不住诧异:“女人?” 铁匠这一行业很少有女性参与,在王城中更是没有听说过哪家铁匠铺是女铁匠在工作,虽然先前看不清阿妮塔的模样,杜泽也只是以为她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性,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子。 更何况…杜泽的喉咙开始发干,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口水。 阿妮塔简直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金色的发梢荡漾着微弱的日光,浅而细的眉毛下是淡绿色的瞳孔,精致的脸上皮肤依旧细腻,根本看不出是常年工作在灼热匠坊中的人。 一道浅浅的疤痕留在阿妮塔的右边的眉毛上,非但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杜泽并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个时代的美女,就比如说常年陪伴在他身边的朵兰,不依靠魅惑的本能也拥有一张美丽的面孔。但阿妮塔的美与朵兰是不同的,朵兰更倾向于成熟的妖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充满着迷人的惊艳。 阿妮塔的美则是淡淡的,非常自然,看多久都不会觉得腻味。 杜泽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耳朵,不同于人类的耳轮廓,阿妮塔的耳朵尖尖地竖立起来,如果不是微风撩起了她的秀发,或许杜泽还不会看到这一点。 这应该是他所知道的「精灵」。 就在杜泽欣赏着阿妮塔出人意料的容貌时,站在他身边的佐格却做出了极大的反应,一下在将背后的青铜剑拔出来,另一只手拉住杜泽,把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阿妮塔,厉声说道:“陛下,请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阿妮塔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果然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人类接受。 杜泽则是非常不悦地甩开佐格的手:“你在做什么!在美丽的女士面前拔剑可不是一位骑士应该有的举动。” “女士?陛下,她可是一位精灵!”佐格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忘记了? “我看出来了啊。”杜泽不能理解佐格如此警惕的原因,“可那又怎么样?” “陛下!那可是精灵啊!”佐格急得跺脚,“百年之前的大战,正是精灵族驱使着非人种族向人类发起进攻,差点导致了人类的覆灭啊!精灵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死敌,每一个邪恶的精灵都应该用鲜血来偿还他们当年的罪孽!” 早在之前杜泽就经常听到身边的人提起过百年前的大战,不过在他看来这都已经过去了,也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没想到那场大战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 “阁下,请听我解释,我并不是精灵,而是半精灵,否则我也不会被精灵族驱逐出来。” 佐格挥手打断了阿妮塔的话,“这并没有区别,你的身体里依旧流淌着邪恶的精灵血脉!” 阿妮塔开始悲伤起来,作为混血的半精灵,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悲哀。精灵族不会接受血脉不纯的半精灵,而在人类眼中,他们与精灵并没有任何区别。 她与修被精灵部族逐出来后,在世界中流浪了很久,先是跟随了一名德鲁伊生活了不少时间,在德鲁伊死后则是来到了楼兰王城,所幸遇到了欧内斯特大胆地收留了他们。 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许多观念在人们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但杜泽不想错过一名优秀的铁匠大师,天知道要再找到技艺如此精湛的铁匠会是多难的事情,他开口说道:“你也听见了,她只是一名半精灵,精灵族欠下的血债没有道理让她来偿还。” “不行!绝对不可以!”佐格气呼呼地拒绝了。 杜泽突然想起了铁匠工会的矮人,不解地问道:“你说百年之前精灵率领了非人种族攻击人类,那为什么矮人可以堂而皇之的生活在人类社会?” “陛下,是驱使而不是率领。精灵天生的能力让他们可以奴役非人类,这也是他们邪恶的证明!”佐格纠正着杜泽的说法,“在当年那场大战里,矮人族是唯一没有受到精灵影响的种族,帮助人类共同对抗非人族的攻击,铸造了大量的装备提供给人类使用。矮人是人类最亲密的伙伴,哪里是其他非人种族可以相比的。” “那朵兰呢?我可没见你对她的态度有这么激动过。” 按理说,魅魔同样是人类的敌人,佐格应该在第一时间用银剑贯穿朵兰的心口,然而他并没有选择这样做,面对杜泽的质问,他试图辩解:“陛下,这并不一样,魅魔虽然是魔物,但并没有精灵对人类的威胁大,我认为……” “好了!”杜泽打断了佐格:“在我看来,她只是一名优秀的铁匠,除此之外的身份,我并不关心。” “陛下!”佐格不甘心。 “楼兰的国土上,每个人都不应该承受祖辈过去犯下的错误,他们是我的领民,在我眼中,他们都是平等的存在,而这并不关乎种族的差异。” 不再去和佐格更多的解释,杜泽看着阿妮塔,微笑地问道:“美丽的小姐,能让我知道王宫未来的铁匠叫什么名字吗?” 阿妮塔舔了舔干涩的唇,甚至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国王陛下竟然愿意接受自己! 她的话语因为激动而变得略微颤抖:“阿妮塔,陛下,我的名字是阿妮塔。” “那么,恭喜你了,阿妮塔小姐。” 杜泽伸出了手,与阿妮塔握在了一起。 佐格则是痛苦地用手盖住了眼睛,心中哀嚎,神明在上,国王陛下似乎开始发神经了! 第三十五章 魅魔的新食物 “这是?”阿妮塔从杜泽手中接过了一顶帽子,火红色的狐皮用白绒勾住边,帽子后面还垂挂着一个毛茸茸的绒球,最关键的是这顶帽子的样式,两侧的皮革向内翻折,她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奇怪的帽子。 杜泽笑笑:“戴上去试试。” 阿妮塔按照杜泽的指点把帽子戴在头上,欣喜地发现帽子两侧奇怪的翻折竟然恰好能够包住她的耳朵,相比于斗篷的那种刻意的遮掩,这顶帽子的作用显然更为自然,看上去就像是简单的装饰,却能完美地掩藏她半精灵的身份。 “陛下,这是您特意为我做的吗?”这样奇怪的帽子,显然不是从商店里购买的,那只能说明这是杜泽特意为她设计的。阿妮塔心中暖暖的,除了欧内斯特之外,杜泽是第二个愿意毫无保留接受她的人。 “是啊,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才让宫廷里的裁缝明白我的意思。”杜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纯粹是因为突发奇想的灵感和恶趣味才做出了这顶帽子。 美丽的少女,戴着红色的帽子,这会让人想到什么?当然是那个存在于童话中的女孩。 “要知道你以后作为宫廷铁匠,会时常在王宫中走动,并且匠坊里会有其他学徒来辅助你的工作,总是穿着一身大斗篷显然是不合适的,难免让人起疑。”杜泽耐心地解释着。 “谢谢您,陛下。”阿妮塔弯腰向杜泽表示感谢。 “好了,去熟悉一下匠坊的工作吧。我希望你能尽快地把工作开展起来,要知道我们的时间算是相当有限的,在寒冬的大雪过去之前,你需要完成整个侍卫队装备的铸造。” “陛下,在这之前,请原谅我还有一个请求。”阿妮塔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杜泽好奇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我希望能提前预支这个月的薪金。”阿妮塔终于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修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即便是她成功地拥有了这份高额薪酬的工作,也等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必须尽快筹到足够的金币才能聘请到最好的医生来治疗修的病。 “这么着急?你是有什么地方急需用钱吗?” 在看到阿妮塔肯定的点头后,杜泽也没再追问:“好吧,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我愿意为你优秀的能力破例一次,我给你写一封信,你拿着它去找阿诺,就可以领到你这个月的薪金了。” 再次向杜泽表示感谢后,阿妮塔拿着杜泽的信离开了。 回到了书房中,本打算开始处理国王应该做的工作,没想到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朵兰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生无可恋,连看到杜泽进来了也只是抬抬眼睛,又闭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杜泽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朵兰的状况,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朵兰就从来没和安静两个字沾过边,她是那种根本坐不住的性格,不时常来骚扰一下杜泽就不会消停。 朵兰瞥了杜泽一眼,两眼上翻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虚弱地说道:“这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的原因我现在能变成这个样子嘛。” 这真是稳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杜泽哪里肯平白无故地背上这个锅,有些好笑地说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吗!”朵兰生气地坐了起来,忿忿地看着杜泽,“我尊敬的陛下,你要知道,我可是一名魅魔。” “这个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杜泽不解。 “还跟我装蒜。”朵兰精巧的鼻子一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那我问你,魅魔是靠什么作为食物的?” “这个佐格和我说过,魅魔通常以男性的精气作为食物…噢!”杜泽说着说着便明白了过来,总算知道为什么朵兰说是自己的原因了。 自从在知道了朵兰的真正身份之后,杜泽就再也没有和她上床的意思。首要原因倒不是针对朵兰,而是现在杜泽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做这种激烈的繁衍运动。况且和魅魔上床可是要付出生命力的代价,即便过程再享受杜泽也是不愿意消耗为数不多的生命的。 “你也不用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啊,既然你现在已经不是王后了,凭你的魅力,想要泡到其他男性来取得精气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杜泽很是大度地建议道。 自从他附身到老国王的身体后,可从来没和朵兰发生过关系,即便朵兰和其他人好上了,绿帽子也是戴在已经死掉的老国王身上,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没想到在杜泽说完这番话后,朵兰看上去更加生气了,甚至用尽全力蹬了杜泽一脚,不过以她现在虚弱的体力根本没能对杜泽造成伤害就是了。 她瞪着杜泽不满道:“我记得我也说过,虽然我是魅魔,但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看到人类男性就扑上去,你以为我是酒馆里的娼姬?” “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杜泽是个很能接受指正的人,他刚才说的话确实过分了,换做任何其他的女性都会炸毛,“不过我真没办法给你精气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是怎么个状况。” “那你就别管我了,让我就这样躺到死好了。”朵兰撇撇嘴,不再搭理杜泽。 杜泽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朵兰夜袭自己时,活力药剂被消耗的事情,按理说以活力药剂的性质也相当于模拟出生命力,或许可以代替男性的精气作为朵兰的食物?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个东西。” 杜泽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在拯救农田时接触到魔药学后,他就命人在书房旁边的空房间里打造出了一个魔药实验室,平时闲暇的时候就会在这里面捣鼓魔药,来提升自己魔药学徒的熟练度,按照系统的说法只有熟练度达到一定标准后才能进入到下一阶段。 他现在已经可以熬制出活力药剂,不过品质比不上系统直接给予的程度,只能维持2天的活力,并且熬制过程特别复杂,杜泽这些天也只熬制出了五个小瓶的剂量而已。 拿着其中一个小瓶回到了书房,在朵兰的面前将小瓶的塞子拔开,药剂的味道向四周发散。 朵兰抖了抖鼻子,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杜泽手中的药剂,惊奇道:“你拿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让我感觉到了和精气同样旺盛的生命力。” “来,把它喝下去试试。”杜泽搀扶着朵兰,让她服下了活力药剂。 只在瞬间,朵兰的脸颊都红润了起来,刚才的那种掩饰不住的虚弱感也随之消失,她站起身来转了两圈,又忍不住在原地蹦了两下。 杜泽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自己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活力药剂可以作为朵兰的食物。虽然熬制起来比较麻烦,总好过这位魅魔大美女成天想着勾引自己上床。 第三十六章 停工的匠坊 “这到底是什么?”朵兰一把夺过杜泽手中空空的小瓶,放在鼻尖仔细地闻了闻。 “魔药的一种。”杜泽解释道,“姑且称它为活力药剂,可以让正常人获得青壮年时期两天左右的活力时间。” 朵兰又打量了杜泽一眼,疑惑道:“你身体突然变得健朗也是因为这个魔药?要知道之前的你别说是走路了,连说话都像是要断气似的,突然之间你行动就变得顺畅了。” 杜泽轻咳一声,点头:“可以这样说,活力药剂确实让我的行动方便了许多。” 他没有告诉朵兰更多的东西,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步步地恢复青春,那可是会吓死人的。 “你把这个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朵兰没来由地开始担心起杜泽来,在说出这种话后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这个被自己戏耍了十年之久的废物国王如此上心了,大约是从自己被这个阴险的家伙强制签订了契约开始? “噢,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熬制活力药剂了,虽然效果和之前的那些不能比,但提供给你和我两人使用也足够了。”杜泽没有担心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提升魔药熟练度才是主要的,熬制什么魔药并没有关系,既然现在朵兰和他都需要活力药剂,那以后他就熬制活力药剂来升级就行了。 “你说「之前的那些」,意思是在这之前你还有效果更强的活力药剂?谁能提供这种级别的魔药给你?”朵兰敏锐地抓住了杜泽话中的漏洞。 杜泽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他又犯了老毛病,说话的时候说漏了嘴,换做是佐格也许还不会去特别注意,但朵兰的观察力多仔细啊,只是片刻就被她发现了。 这个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毕竟最早的一批魔药是系统直接发放的,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找不到那位「熬制魔药的魔药师」。 杜泽只得轻咳一声,讪讪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问了我也是不会说的。反正之前的那批魔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你别打它们的注意,我会每天给你足够的活力药剂的。” 朵兰迷人的眼睛翻转一圈,看着杜泽的眼光越发的好奇:“陛下,你知道吗,我现在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好奇了。” “这是我们两人间的秘密,你可不要说漏嘴给我泄露出去了。”杜泽满脸郑重,要是再让其他人知道,可就真的圆不了了。 朵兰听到「两人间的秘密」时,心中有些窃喜,这种奇怪的情愫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搞懂。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摊在了杜泽面前。 “什么意思?”杜泽没能明白过来。 朵兰笑盈盈地说道:“两瓶活力药剂,算是封口费。” “你可真会做生意。”杜泽磨了磨牙,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回实验室,给朵兰拿了两瓶活力药剂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宫中的事情都按照杜泽计划中的开始进行。 新兵的站立训练阶段基本结束,通过佐格的棍棒教育下,这批鱼龙混杂的民兵已经大致明白了怎样才能少吃点苦头。 服从,纪律,秩序。 这也是杜泽想要的结果,军队的量化标准并不能以单人战力来看,而是以一个团体共同衡量。如果一个军团没有秩序可言,那即便是四百个超级高手,恐怕在战争尚未打响之前就因为各自之间的矛盾而四分五裂了。 阿妮塔的工作看上去也挺顺利,在宫廷中资深的铁匠学徒帮助下,侍卫队装备打造的进度让人欣喜,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已经打造出了接近一百柄青铜剑,每一把的质量都算得上是上乘之作,就连之前强烈反对阿妮塔担任宫廷铁匠的佐格都厚着脸皮让她给自己打造了一柄全新的青铜剑。 谁说女人的气量小?阿妮塔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难为佐格,很自然地为佐格打造了一柄质量极高的佩剑,并且还加入了她并不常采用的打磨工艺,无论从外表上还是实用性上都让佐格爱不释手,对阿妮塔的偏见也消淡了不少。 楼兰已经正如进入了寒冬,王城与其他城市之间的道路被大雪封住,就算此时雾山城想对王城发动突袭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侍卫队有整整一个冬季的时间来训练,杜泽相信有了这样充足的时间,在佐格的训练下一定会为楼兰带来一支前所未见的强大武力。 或许也正是因为进入冬季的缘故,需要杜泽处理的政务也渐渐变少了,现在他除了每天熬制出一定量的活力药剂供朵兰和自己使用外,就喜欢在王宫各处转悠着。 楼兰是个小国,王宫也并不算大。说是宫殿,其实也就仅仅是比府邸大了那么一丁点而已,杜泽自从重生后就没怎么逛过自己的住所,有这么闲暇的时间当然要把王宫全面地参观一遍。 杜泽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在王宫中瞎转悠,不知不觉来到了宫廷匠坊,因为来过几次的缘故,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本来以为现在匠坊肯定在加紧打造装备,可杜泽怎么看匠坊也不像开工的样子,屋顶的烟囱根本没有升起白烟,站在房间外也听不到室内的打铁声音,反而是细细碎碎的对话声传入耳中。 好奇之下,杜泽推开了匠坊的大门。 一进匠坊,杜泽就看见那些铁匠学徒歪七八道地坐在房间里,有的在磕着零嘴,有的正陶醉在烟叶里,更有几个都闲的打起盹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今天可不是休息的时间。”杜泽眉头皱起,不悦地说道。 学徒们看到是国王来了,吓得马上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把睡熟的几个同伴叫醒,来到杜泽面前行礼。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我应该将匠坊中的学徒更换一遍。”杜泽的话明显带着责备。 一个学徒擦着紧张而冒出的汗,赶忙说道:“陛下,这真不是我们偷懒啊。实在头儿今天根本就没来,凭我们几个也没法子开始铸造啊。” 他们口中的头儿自然是阿妮塔,在最初的几天因为阿妮塔是女性的缘故,他们对她还很是不屑,但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阿妮塔用惊人的技艺彻底征服了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认阿妮塔为自己的头儿。 “阿妮塔没来?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杜泽问道。 另一个学徒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是头儿的弟弟病的很重,现在头儿正忙着找医生救他的弟弟。” “她还有个病重的弟弟?”杜泽歪头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 之前阿妮塔要求预支这个月的薪金,大概也是因为要为她弟弟请医生的缘故吧。 真是个傻姑娘,杜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难道就不知道,给你薪金的那个人,就是王城最优秀的医生吗。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病」 “之前那位铁匠小姐是一位半精灵?陛下,不得不说您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阿诺听到杜泽讲述了阿妮塔的事情后,对面前的这位国王陛下非常无语。 那可是半精灵,要是被教会发现了,恐怕会在国内掀起一场浩荡的政变!您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 “她的能力足够优秀,这么出色的人才没有理由因为种族的缘故而被埋没。”杜泽的回答与之前如出一辙。 “好吧,不过您把这事儿告诉我干嘛?”相比于佐格,阿诺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太过于执着,大概是他医生身份的缘故,要知道前些年在外学习的时候,他不仅医治人类,连野兽和魔物也是他帮助的对象。 对于医生来讲,种族根本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如果不是还有楼兰臣子这一层身份在,或许阿诺连之前的话都不会说出口。 “是这样的,阿妮塔今天没有到王宫来,听匠坊里的人说他有一个病重的弟弟,现在情况好像不怎么好,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毕竟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的医术是最好的。”杜泽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弟弟?”阿诺惊诧,随后脸色变得更加严肃,“陛下,如果阿妮塔小姐是半精灵的话,她的弟弟多半也是半精灵,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要是让其他医生发现她弟弟的身份,连阿妮塔小姐的身份也会被曝光。” 杜泽听到阿诺的解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点头道:“你说的对,那我们马上就出发吧。” “等等。”阿诺一把拉住了杜泽。 杜泽偏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阿诺。 阿诺指了指他的王冠和衣服,古怪地说道:“陛下,您该不会想戴着王冠穿着王袍出宫吧,恐怕还没有到阿妮塔小姐的住所您就被热情的民众给围住了。” 杜泽也是急昏了头,连这一点都没怎么想到,换了一件阿诺的衣服,把王冠和王袍交给侍卫,这才和阿诺一起出了王宫。 阿妮塔告诉过他,她和她弟弟住在了城边的欧内斯特铁匠铺中,好在这间铁匠铺在附近还算有些名气,阿诺一路打听之下,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这间铁匠铺。 刚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中年人对着二人挥手:“抱歉,今天铁匠铺不营业,两位请回去吧。” “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找阿妮塔的。”杜泽说道。 欧内斯特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要知道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间铁匠铺除了他之外还住有其他人,更何况杜泽直接叫出了阿妮塔的名字,难道是阿妮塔的身份暴露了,这两人是来抓她的? 欧内斯特想也不想,断言道:“抱歉,我想你们找错地方,这里并没有一个叫阿妮塔的人,请回吧。” 说着就用膀子挤着阿诺和杜泽,想把他们赶出去。 还是阿诺最先明白过来,连忙对欧内斯特说道:“先生,我是一位医生,这位是阿妮塔小姐的朋友,是听说阿妮塔的弟弟得了重病,才带我来到这里的。” 欧内斯特动作迟疑了,唉声叹气地摇着脑袋:“那么多医生都来看过了,你现在来又有什么用呢。” 阿诺在这种事情上可不会让步:“先生,别的医生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阿妮塔小姐的弟弟就此死去吧。” 欧内斯特终于是不再阻挡杜泽二人,微微叹息:“跟我来吧,阿妮塔和修都在二楼的房间里。” 铁匠铺的二楼,阿妮塔紧紧地握住修的手,那双手上的温度已经渐渐流失,躺在床上的修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就好像已经死去的样子。 阿妮塔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落,滴在了被单的边角,溶成了一块水渍。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阿妮塔没有回头看,只是带着哀伤的语气说道:“欧内斯特叔叔,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连草药工会最优秀的大师都救不了修,弟弟随时有可能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最后的短暂瞬间,她格外珍惜。 “哀伤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有尝试才能获得可能。”抢在欧内斯特说话之前,杜泽开口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阿妮塔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杜泽的容貌,惊呼出声:“陛下,您怎么来了?” “陛下?”欧内斯特听到阿妮塔的称呼,难以置信地看向杜泽。 他就是我们的国王?杜泽·楼兰陛下?神明在上,我刚才究竟干了什么,竟然粗鲁地想将国王陛下赶出门去! “现在是王宫外,我只是作为你的朋友,不用称呼我为陛下,阿妮塔。”杜泽可不想引起麻烦,连忙挥挥手。 阿诺跨出一步,直接来到了修的床边,从被褥中将他的另一只手拉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阿妮塔察觉到身边的异样,厉声对阿诺说道。 “安静一点。”阿诺头也没抬,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了诊断上。 阿妮塔这才发现,这位不是财务大臣吗?他怎么会也来到了这里。 杜泽轻声说道:“他是阿诺,宫廷大医者,我想整个楼兰都不会有人医术比他更好。” 这句话让阿妮塔浑身一震,仿佛是溺水者在绝望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浮木。 杜泽用眼神安慰着阿妮塔,让她平静下来,给阿诺足够的时间来诊断病情。 欧内斯特已经识趣地出了门,只留下他们三人在房间里。杜泽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孩,同样精致的面容,或许这就是精灵血脉的影响,在男孩的头上戴着和自己送给阿妮塔一模一样的帽子,只是换成了棕色的山猪皮。 “他就是你的弟弟?”杜泽问道。 “是的,陛下,他叫修。”阿妮塔轻声回答。 杜泽看着修头上的帽子,微笑着说道:“很聪明,这顶帽子。” 阿妮塔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照着陛下给我的样式,我让找了间裁缝店定做的,这样方便找医生来治疗修。” 杜泽微微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没有人会因为一顶帽子而怀疑修的身份。 时间过了很久,阿诺才放开修的手,止不住地摇头:“他的病情看上去并不简单,我无法确定原因。” 阿妮塔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把脸埋了下去。 杜泽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连你都没有办法?” 阿诺摇头,刚想补充什么,就被突然的推门声打断了。 “你当然没有办法确定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病,这是血脉冲突!” 一个矮小的老头气呼呼地从外面走进来,不满地看着阿诺。 “老师,您怎么来了!”阿诺的表情尽数化成了震惊。 第三十八章 血脉冲突 “你们认识?”杜泽诧异看着这个矮小的老头,他明显是人类,却比矮人族更加矮小,只堪堪达到了杜泽的腹部,留着一脸的大胡子,胡须都快垂到地上了,看上去滑稽极了。 “这位是班杰明大师,草药工会的会长,也是我的授业恩师。”阿诺向杜泽解释道,对班杰明的态度极为恭敬。 “我说是哪个小王八蛋敢插手我的病人,原来是你。是不是这些年被称为楼兰最优秀的药草学家让你膨胀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啊,阿诺。”班杰明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恨恨地瞪着阿诺。 阿诺苦笑道:“在您面前,我永远只敢称自己为学生,要是知道阿妮塔小姐请到了您来诊治,我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 “哼,算你小子识趣。”班杰明把胡子都吹飞起来,不满地看着阿妮塔,“我说阿妮塔小姐,既然你已经让我为你弟弟治疗,怎么会又请了其他人来,难道我的医术都不能让你信任吗。” 阿妮塔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班杰明大师,这件事情上是我做的不对。” 杜泽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矮小的班杰明,心想这是楼兰最负盛名的草药大师?和自己心目中那种对别人爱理不理的大师风范一点都不搭啊。 不过也对,早就听说过真正的高人个个都是脾气古怪的主儿,那些装作一副仙风道骨所谓的「大师」十个有十一个是骗子。 阿诺此时就像是个好学的学生,诚恳地问道:“老师,您刚才说的血脉冲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根本不是病症。” 班杰明一抬头,大胡子随着摆动的方向摇晃着,对阿妮塔说道:“阿妮塔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你弟弟都不是人类吧,或者再直白一点,你们应该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 三人都被这番话吓到了,杜泽很确定自己只把阿妮塔是半精灵的事情告诉过佐格和阿诺,而阿妮塔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个真相的,那为什么班杰明会知道? 阿妮塔用苦涩的声音开口说道:“班杰明大师,你想把我们交给教会吗?” “教会?这和教会有什么关系?”这下倒轮到班杰明愣住了。 阿诺忍不住开口解释:“老师,从百年之前的那场大战之后,除矮人外的非人种族,都被教会定义为异端,尤其是精灵族,更是教会的首要通缉对象。” 班杰明一巴掌拍在阿诺的脑勺上,别看他身材矮小,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轻,直接把阿诺给拍得眼冒金星,他对着阿诺咆哮,连口水都溅到了阿诺的脸上:“你是在嘲笑我历史学没学好吗,臭小子你胆子挺肥啊!” 杜泽看着这翻场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连阿妮塔也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他们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班杰明对于种族的观念似乎很淡,看上去就算让他知道了阿妮塔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影响。 等阿诺清醒过来,班杰明的气也消得差不多,这才训斥道:“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是医生,医生的任务只是治病。不管你的医治对象是人是兽,是魔物还是非人类,那都没有区别,我们只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阿诺连连点头:“老师您说的对。” “感谢你,班杰明大师。”阿妮塔向班杰明道谢。 “这又什么好谢的,我说过了,作为医生我只知道救治病人,其他事情不归我管。”班杰明挥挥手,接着说道,“你弟弟的这种状况,也和你们的血脉有关系。要知道精灵的血脉能力可是相当强大的,并且极度排斥其他血脉,现在你弟弟的精灵血脉正忙着消灭人类血脉,而他的身体并不强壮,经不起体内的这番摧残,这才造成了他现在的状况。” “可我为什么没有变成这样呢?”阿妮塔自己也是半精灵,并且和修同父同母,但在她身上并没有出现和修同样的状况。 “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你体内精灵血脉比较薄弱的缘故。”班杰明说道,“在这些年里,你有没有感觉到过自己能使用一些精灵的特殊能力?” 阿妮塔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这就对了,你体内的精灵血脉太薄弱了,以致于根本没有觉醒的能力。”班杰明一拍大腿,很高兴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但你弟弟不同,从我的观察来看,他的精灵血脉相当强大,甚至在我曾经治疗过的一位纯血精灵身上的血脉觉醒力量都不如你弟弟,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找到了原因,也就意味着有相应的办法解决,阿妮塔激动地望着班杰明,颤声道:“班杰明大师,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到修吗?” 班杰明迟疑了,微微叹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血,只要把你弟弟身体内的人类血脉排干净了,体内自然不会再出现血脉排斥。” “可是老师,您曾经说过,现在的放血术并不成熟,无论成败都会要了患者半条命,更何况精灵血脉与人类血脉是融合在一起的,我们并没有办法单独地引出人类血脉。”阿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听到这种方法这么危险,阿妮塔的脸色更苍白了,望向班杰明似乎在求证着阿诺说法的真实性。 班杰明缓缓点头:“正如他所说,放血术太难控制了,很难保证在人类血脉排干净之前你弟弟不会因为大量失血而死去。” 阿妮塔胸中空荡荡的,隐约还有些刺痛。杜泽及时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手上传过去的温度让阿妮塔稍微缓解过来。 杜泽轻咳一声:“班杰明大师,我想您应该有更合适的方法,否则也不会再次回到这里来。” 班杰明这才注意到杜泽的存在,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看上去已经七十的老人也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解答:“当然,在我回去翻查了资料后,最合适的方法是用「燃血试剂」,这是一种魔药,能够定向地消灭掉一种血脉,用来治疗你弟弟再合适不过。” “老师,我记得您从十年前就开始往魔药学的领域学习,现在您能不能熬制出这种试剂?”阿诺问道。 班杰明苦笑着摇头:“魔药学远远比药草学复杂,虽然我学习了一些年,但距离能真正熬制出魔药还差得远。” 杜泽若有所思,这些天里他从系统里购买了不少配方用来学习,其中似乎就有「燃血试剂」这个配方。 “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帮得上忙。”杜泽开口说道。 第三十九章 燃血试剂 班杰明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杜泽,疑惑地问道:“你在药草学上有特别的成就?” “不。”杜泽摇头否认,“对于药草学我一窍不通。” “那你就是一位资深的魔药师?” 杜泽用手挠着脑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从一个月前才开始接触魔药学。” 班杰明瞬间就怒了,粗重的呼吸把胡子都吹的飞乱起来,咆哮道:“才一个月!接触魔药学一个月能学到什么东西,何况你连药草学都不了解,能帮个屁的忙啊!” 阿诺赶忙拉住了班杰明,脸上带着尴尬。 “干嘛!”班杰明气呼呼地回头看着阿诺,显然对他的举动十分不满。 “老师,在这件事情上,他真的帮得上忙。”阿诺脸色有些复杂,整个楼兰大概只有他对杜泽的魔药学水平了解最深刻。 “放屁,你难道没有听到他说的吗?一个月,只学习了一个月的魔药学能有什么作用!难道他是怪物不成?” 阿诺轻咳一声:“他是不是怪物我不清楚,但在魔药学上,恐怕整个楼兰都不会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班杰明显然不信阿诺的话,指着杜泽问道:“他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回答他话的是阿妮塔,她站了起来,向班杰明介绍道:“班杰明大师,这位就是楼兰的国王,杜泽·楼兰陛下。” 阿诺紧接着补充道:“也就是这些天您常挂在嘴边的,那位解除了王城农田诅咒的魔药师。” 班杰明看着杜泽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嘴巴微微张合,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艹,你还真能帮得上忙啊。” 杜泽耸耸肩,示意自己早就说过了。 班杰明从震惊中缓过来,对着杜泽行礼,作为楼兰的子民,这是见到国王应该有的礼仪:“请原谅我之前的失礼,陛下。” “没有关系的,班杰明大师。我刚才就和阿妮塔说过,站在这里的不是楼兰的国王,只是阿妮塔的朋友而已。”杜泽微笑说道。 “可是陛下,您知道「燃血试剂」的熬制方法吗?噢我当然不是在质疑陛下的能力,只是在资料中记载这种魔药的配方相当稀少。”班杰明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种魔药我是知道熬制方法的。”杜泽点头,“现在我需要的是一个实验室,王宫离这里太远了,我需要一个就在附近的材料齐全的实验室。” 按照修目前的状况,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把「燃血试剂」熬制出来,王宫离这里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就算他成功熬制出了魔药,恐怕也来不及了。 “用我的实验室吧,药草工会的总部就在不远的地方,这些年研究魔药学我准备了相当充足的材料,应该可以满足您的需求。”班杰明毫不犹豫地将实验室的使用权借给了杜泽,要知道他是一名纯粹的医者,显然他也意识到时间的宝贵。 “那有劳你带路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杜泽点头应道。 班杰明带着阿诺和杜泽前往了药草工会总部,而阿妮塔则是留下来照顾修。 临走前,杜泽握住了阿妮塔的手,坚定地做出了自己的承诺,然后离去。 三人匆匆忙忙来到了药材工会,其中不少人认出了班杰明和阿诺。 “班杰明会长,还有阿诺大师,你们怎么这么急着是要去干嘛?” “少废话。”班杰明不耐烦地挥手,“赶紧找人把我的实验室打开,我们赶时间。” 在班杰明霸气的催促下,药草工会的效率相当高,几乎只是眨眼的时间就有人拎着一串钥匙过来打开了工会中最大的那间实验室。 杜泽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实验室中的材料,正如班杰明所说,实验室里的材料相当充足,甚至比王宫的实验室更加丰富,熬制「燃血试剂」的材料很快就被杜泽挑选出来放在了桌上。 杜泽深呼吸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次的熬制魔药和之前在农田实验室里不同,农田那边有整整五天的时间让他熬制魔药,所以即便是开头失败了一整天,也丝毫没有给杜泽造成心理负担。 但现在不同,修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已经没有时间拿来失败了,也就是说务必要一次就成功地熬制出「燃血试剂」。 这关系着一条鲜活的生命,真是鸭梨山大。 “陛下?”阿诺出声提醒着愣神中的杜泽。 杜泽从沉思状态中清醒过来,对阿诺和班杰明点点头:“我们开始吧,你们来做我的助手。” 阿诺和班杰明都没有拒绝,魔药学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一般人想象,能够成为一名魔药学家的助手,这对于他们这些草药学家简直是最棒的事情。 “羊肝脏,切八分之一块。”杜泽将一块羊肝扔了过去。 阿诺望着羊肝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要知道药草学可没有需要动刀的地方。 “磨磨唧唧给什么劲,给我。”班杰明对阿诺的犹豫相当不满,劈手夺过了羊肝,拿起一旁的小刀,流利地划动着,瞬间就将羊肝切分成质量相同的八小块,取出其中一块递给了杜泽。 “白芍花一盎司。” 阿诺熟练地从药材袋中取出白芍花,恰好一盎司的分量,递给了杜泽。 “准备蒸馏水。” “什么?”阿诺没反应过来。 “噢,就是无它水。” “有,有现成的。”班杰明从旁边的角落里抱出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蒸馏水。 火堆早就已经升起,杜泽将调制完毕的坩埚放在了上面,坩埚中的溶剂随着温度的升高开始发生剧烈的魔药反应。 三人静静地等待着结果,要知道这是一场豪赌,如果熬制失败,就来不及救治修了。 坩埚开始颤抖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坩埚发出一道明显的声音。 轰!白烟随之升起,遮住了三人的视线。 阿诺下意识地想起了在农田实验室时失败的场景,惨然道:“失败了吗?” 杜泽捏着鼻子挥散了面前的白烟,用湿抹布揭开了坩埚,看着锅中的溶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怀大笑:“不,我们成功了。” 阿诺和班杰明赶紧凑了过来,坩埚中的盛放着金红色的溶剂,仿佛火焰流淌在中间。 这就是「燃血试剂」,成功得不能再成功的优质魔药! 第四十章 痛苦的治疗过程 “不可思议,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完美的魔药”班杰明由衷地感慨。 要知道他和阿诺是不同的,阿诺在这之前并没有接触过魔药学方面的知识,更没有结交过魔药师,因此阿诺只是认为杜泽能够熬制出魔药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班杰明不同,早在十年前他的草药学就已经达到大师水准,不足以满足他的求知欲,因此他开始结交一些魔药师,也开始自己尝试着学习魔药学,熬制简单的魔药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任何一个魔药师,都是相当尊贵的人物,像楼兰这样的小国家如果能有魔药师常驻,是肯定会授予贵族的头衔并赏赐封地的。班杰明有幸在魔药学习过程中接触到过几位魔药师,但他可以肯定那几位魔药师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可能熬制出像眼前这样接近完美的魔药。 班杰明转头看着大笑的杜泽,心想国王陛下说接触魔药学仅仅一个月,这怎么可能? 魔药学的知识相当浩瀚,他学习整整十年也不敢说自己入门了。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他相信与否,杜泽都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确切的答案。 班杰明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如果能跟在杜泽身边学习一段时间,那比他再苦读十年的魔药书籍都更加有用。 “时间很紧,我们赶紧回去吧。”杜泽把坩埚中的「燃血试剂」装在了小瓶里,塞上活塞后,三人火速回到了欧内斯特小店。 一路上他们都是用跑的,阿诺和班杰明还好,杜泽因为身体的缘故变得气喘吁吁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所幸两地之间路程不算用,总算是回到了铁匠铺二楼。 “陛下!魔药熬制成功了吗!”阿妮塔看着推门而入的三人,欣喜地问道。 杜泽缓了口气,冲阿妮塔微笑示意。 阿诺和班杰明则是马上走到修的床边,搭起手来查看修的身体状况,所幸他们来得不算晚,修体内的生机依然存在。 班杰明突然想起了什么,担忧地说道:“修现在根本没有醒过来,就算是强灌进去燃血试剂,恐怕也不能被他身体摄取。” “不用担心,在来的途中我就想好解决办法。”杜泽把燃血试剂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从怀中取出一瓶活力药剂。 这瓶活力药剂并不是他自己熬制的,而是系统直接发放的最优版本,毕竟现在救人要紧,使用最优质的活力药剂更有保障。 揭开活力药剂瓶口的瞬间,生命的气息在房间里溢散开来。 作为医生的阿诺和班杰明是最先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因为这种生命绽放的感觉对于他们来说太熟悉了,每当将一个重病将死的人救回来时,都会感受到病人体内的生机重新绽放。 “陛下,这是?”班杰明敢肯定,杜泽手中的这瓶魔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资料中见到过,竟然能以药物模拟出生命的气息,这是何等奇迹的配方! “嘘,待会再告诉你。”杜泽伸手示意安静,将活力药剂的瓶口伸到了修的鼻间。 正如班杰明所说,修现在处于深度沉睡状态,即便用工具把魔药强灌进他嘴里,因为食道不活动的缘故,魔药不会进入身体内部,更无法发挥它本身的作用。 但呼吸是不会停止的,修的身体虽然近乎沉睡,呼吸仍然在微弱地进行,体内与外界的气体不断交换着。 恰巧活力药剂是一种挥发性很强的魔药,生命的气息会由于修呼吸的缘故进入体内,并被成功地吸收。 果然如杜泽所料,修苍白的面容略微浮现出红色,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随后缓慢地睁开。 “修!”看到弟弟苏醒过来,阿妮塔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姐…”修沉睡太久了,刚刚醒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呆呆地看着阿妮塔哭泣,又转过头来看到离他非常近的杜泽。 “你是?”修很确定,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陌生的面孔。 “孩子,先别说话,把这瓶魔药喝下去。”只要修清醒过来,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修听话地喝下了活力药剂,当整瓶药剂全部被他身体吸收后,他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杜泽非常满意,要知道燃血试剂的作用是燃尽指定的血脉,这个过程相当痛苦且激烈,如果没有活力药剂的帮助,修根本撑不过这个过程。 把燃血试剂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过来,杜泽严肃地对修说道:“接下来你也许会非常痛苦,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只有你坚持着熬过了痛苦,你的身体才会彻底好转过来,明白了吗?” 修听到能够治好自己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让姐姐痛苦不已,他不想再让阿妮塔为自己担心了。 “很好,把这瓶药剂喝下去,然后闭上眼睛。” 修接过燃血试剂,咕咚一声全部喝了下去,因为喝的太急促的缘故,他险些被呛到,阿妮塔及时地给他拍了拍背。 按照杜泽所说的话,修闭上眼睛重新躺回了床上。 魔药开始发挥作用,修只感觉到体内的温度迅速上升,几乎达到了身体难以忍受的程度,所有的水分都随着高温而开始蒸发。 “唔…”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修喃喃叫出了声,神情痛苦。 阿妮塔惊慌地看着修身上发生的变化:“这是怎么了,修看上去很不妙的样子。” 杜泽沉声说道:“这是燃血试剂开始生效的效果,接下来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才能支撑他熬过这一关。” 修感觉到体内燃起了火焰,在血管中穿梭着,炽热的温度烫的血管都变得焦糊起来,血液随着火焰的灼烧变成了粉末,而痛苦也在时刻地加剧着。 他无意识地抓扯着床单,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神明在上,只要能救得了修,我什么都愿意做。”阿妮塔流着泪默默祈祷着,现在她根本顾不上对教会的憎恶,只想着修能获救,就是让她被教会捉住她也愿意。 火越燃越旺,血脉也被灼烧得七七八八,修的意志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轰!火势迎来了爆发的高潮,就如同炸药在他体内彻底炸开。 “啊!”修猛地睁开眼睛,脖子和脸上青筋暴起,痛苦地嘶吼一声,短暂的爆发后力气迅速地被抽离,他浑身都流出油腻的汗渍,倒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阿妮塔求助似的望向杜泽。 杜泽也不太确定现在的情况,只能推测道:“应该是成功了吧?” 班杰明的最先看出修问题的人,自然也是现在最有话语权的人,仔细地查看过修的状况后,他定性道:“没有事情了,他体内的人族血脉已经被消灭干净了,现在只是因为脱力昏迷了过去,恢复一段时间自然就没事了。” 这句话就如同落槌,效果便是定音。阿妮塔美丽的长眉从紧皱里舒展开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一章 商会 王宫中的实验室紧邻着国王的书房,实验室的角落里放满了布袋,每个布袋微微漏出的缝口都向外淌着迷人的幽香。 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正的长桌,各种玻璃器皿就置放在上面,从这些器皿近乎无暇的通透度就能轻而易举地判定出使用的玻璃品质有多么高。 角落机还有炉,炉与炉之间交错着复杂的管道,在墙面上绘制出复杂而又神秘的纹路。 草药学家或是魔药师一定会在看到这间实验室的第一眼就爱上这里。因为这里的珍贵药草是如此丰富,因为这里不乏稀少的炼金物质,因为这里的器材精致得难以想象,因为这里的反应炉效率如此令人咂舌。 杜泽也很喜欢这里,每当他在书房中处理完事务后,总是会在实验室里待上一段时间。 即便不去熬制魔药,实验室中的药草香气也让他感到轻松愉悦,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打扰,他享受着这种内心的宁静。 不过杜泽心里清楚,这样的好地方,或许一去不复返了…… “老师,你看我这羊肝切七分之一是对的吗?” “你帮我看看我熬制的手法哪里出问题了,怎么最后出现的是焦糊的黑烟,而不是白雾?” “老师你是怎么解决鼠血叶切开茎叶后汁液味道过大的问题?我看到你制作的凝血剂没有这种刺鼻的味道。” “老师” 杜泽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快不够用了,满脑子都是班杰明的声音。 自从阿妮塔那次事情之后,班杰明就死活要拜杜泽为老师,说是要跟着他学习魔药相关的知识。 本来杜泽是打算拒绝的,要知道他真正的年龄才二十出头,让一个七十多的小老头叫自己老师那是多别扭的一件事。 不过班杰明对这件事非常坚持,那是纯粹对于知识的热爱,杜泽实在忍不下心拒绝这个求知欲极强的小老头。 再加上阿诺也建议他接受班杰明的请求,理由是自己在财务大臣的位置上每天挺忙,没有时间来照顾杜泽的身体,而班杰明是同样优秀的医者,让他陪在杜泽身边,也让自己放心一些。 就算以杜泽现在的状况或许用不到医生,但刚成立的侍卫队人数较多,将来在作战中出现了伤情,单凭借宫廷中其余的医生恐怕应付不了,但班杰明一个人就能顶得上整个药草工会,有他作为军医,今后的侍卫队也会更加安稳。 综上所述,杜泽接受了班杰明的请求,让他跟着自己来到王宫实验室中进行研究。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已经七十的小老头浑身的精力仿佛永远也耗不尽,每当他结束书房的事务后就缠着杜泽询问魔药学上的问题,弄得杜泽这些天头皮发麻。 所幸今天的救星来了,阿诺来到书房没看见杜泽的身影,折转到实验室发现杜泽果然在这里。 “陛下,财务有些事项需要您来决定,您看是不是来商议一下?” 杜泽心中长疏一口气,总算有正当的理由能够摆脱班杰明了,当下装作一脸正经的模样,看着仍在喋喋不休询问的班杰明,“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处理,关于魔药上的问题你先自己琢磨一会儿吧,等我回来再慢慢回答你。” 班杰明不情不愿底结束了询问,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阿诺恨恨地瞪眼,“臭小子,就知道来打扰我和老师的探讨,等我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阿诺只好苦笑,自己这位老师对于魔药的痴迷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简直到了入魔的程度,“老师,国事为重,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这是在唬我,明天你就别想站在我面前了。”班杰明气呼呼地翻着白眼。 杜泽和阿诺走到书房里讨论关于民生的事项,按照他的意思,在这个大雪封城的寒冬,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粮食的问题。 渔夫和猎人依靠着积攒下来的肉干过冬问题不大但其他民众的口粮就只能依靠农田里栽种的粮食,以往王城的冬日粮食储备总是掌握在几个大商会的手里,粮价提高到平时的数倍,普通的民众根本支付不起,这也造成了过去几年的冬天楼兰都要饿死不少人。 商会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谋取暴利,自然是因为有靠山,从前这座靠山的名字叫做拜伦,而现在他们似乎想要杜泽成为他们新的靠山。 杜泽眉头紧皱,既然现在他已经成为楼兰的王者,当然就要为了自己的领民的生活做出保障。 “我记得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冬季的粮食售价统一由王宫制定,务必保证与平时的粮价相差控制在合理的范围。这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诺苦笑着摇头,“陛下,您想得太简单了,我和几个商会的会长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要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太大,他们不可能舍得放弃。” 商人唯一考虑的事情就是获利,为了巨大的利益他们愿意付出风险的代价。而冬日粮食的贩卖就是一件暴利的机会,从中可以获取巨大的利益。 杜泽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是在制定统一售价时,他已经考虑到利润的问题,虽然按照统一售价进行贩粮获取的利润没有办法和往年相比,但依旧可以得到不少的收益。 但杜泽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个人如果体会过大富大贵的滋味,再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小资生活他是不会愿意的,商会也同样不愿意在这种暴利的事情上做出让步。 杜泽的眼神冷了下来,“连王宫的命令他们都不遵从了,他们就不怕我直接动用武力接管过他们的商会?” 阿诺没想到杜泽打上了军队的主意,摇头说道:“陛下,绝对不可以动用武力,商会是国家发展的基石,不对商会施加武力是诸国默认的规则,一旦您打破了这个规则,国内会因为商会的力量而动荡,而其他国家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楼兰施加压力,最终的结果得不偿失。” 原来如此,难怪商会的态度会如此直接。 杜泽冷笑,以为凭着这条公约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了?你们也太小看一个现代人所能拥有的智慧了! 第四十二章 当然是原谅她啊「伪」 商会虽然不算是国家的官方机构,但在一个城市,更或者说是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要知道王国征收的税务中至少有半数以下来自各大商会。 因此大商会的代表即使没有任何官方认可的头衔,却不会有王国的臣子会忽视他们的存在,对于商人的法令也是相对宽松,通常来讲一个国家的国王是不会希望与当地的商会彻底闹翻的。 法兰特也是这么想的,他是威纳家族这一代的家主,而威纳家族拥有的威纳商会正是王城中最大的商会之一,他用舌头泯了泯杯中的红酒,满是陶醉地说道,“啊,赞美神明,酒精真是人类精神的最佳故乡,能够发明出酒品的人一定是神明派下凡间的使者。” 坐在他对面的卓威瞪大了眼睛,鼓得和一枚鸡蛋似的,红色的胡须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晃荡,脸色通红,青筋布满了沟壑纵横的脸颊,愤怒地拍着眼前的桌子,“够了,法兰特,今天我们三家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喝酒的!” 对性急如火的卓威,法兰特轻笑着摇摆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卓威,你可真是个急性子,要是像你这么无趣地活着,就算挣到的金币能够堆满整个楼兰城又有什么意义?财富的意义便在于供所有者来挥霍,不拿来享受美酒和美人,难道像你一样把钱放在枕头旁边数上面的编号?” 这说的是上流社会不少人都知道的一件趣事,众所周知卓威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整天只知道疯狂地赚钱,而从来不愿意把手中的金币拿给别人,有人曾经问他赚这么多金币放着不用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则是解释道把金币放在床边,每天夜里数着金币上的编号更容易入睡。 卓威的整张脸都红了,对他来讲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没有任何拥有怪癖的人愿意将自己的特殊癖好变成其他上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他也并不例外。 “住嘴法兰特!在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话我就把让人用针把你整张嘴巴都给缝上!” 法兰特哈哈大笑,“卓威,我劝你还是赶紧用你赚的金币去买点补品吧,我可是经常听到佩娜说起过你那东西满足不了她,连自己老婆下面那张嘴都堵不上的人,还想缝住别人的嘴巴?” 佩娜是卓威的妻子,说起来卓威也是个注定孤独一生的怪人,那么个大美女天天在他面前晃荡,他也没有丝毫冲动,在他世界里恐怕只有金币才能激发起他的欲望。 因此他对于佩娜在外面与其他人乱搞也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只要不被别人把肚子搞大了带回家里来,他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听法兰特的话来看,明显他和佩娜也搞上了一腿,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要知道威纳家族历来就有花心家族的别称,每一代家族继承人都会在外面结下不少孽缘。 不过此时法兰特把这件事直接说出来可就真的把卓威给激怒了,大家族的伦理乱归乱,但通常都不会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讲,卓威再麻木也不愿意当中被人扣绿帽,更甚至被讽刺自己那东西不像个男人。 他是个急性子的人,当即就挽起自己的袖子,怒吼一声就想在法兰特那张欠揍的脸上印下自己的拳头。 “够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话!”一声呵斥出现在场间。 按道理来说,像卓威和法兰特这样身份的人物,在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有人敢出面制止他们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联起手来干掉。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听到了这句话后,两人还真就乖乖地分开,虽然两人脸上对彼此的恨意丝毫没有减弱,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再次厮打在一起,但至少在行动上他们确实中断了冲突的动作。 因为他们必须给这个声音的主人一个面子。这个人虽然不是楼兰的国王陛下,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这个人的地位或许比杜泽亲自出面还要高。 因为他是霍涅格.那破。 楼兰第一家族,同样是楼兰最大商会,那破商会的所有者。 他的声音,每一个混迹商圈的人都必须听从。 “霍涅格老大,你也看见了,这件事可不是我挑起来的,都是这个红胡子不识抬举。”法兰特不动声色地整理着因为刚才的扭打而变得褶皱的衣服,神色坦然地对霍涅格解释。 卓威哪里能让他一人之言得逞,毫无风度地将一口痰吐在了法兰特脚边,摩擦着蜡黄色的牙齿,“放屁,要不是你和那贱人乱搞在一起,能生出这么多事情来?果然什么样的人就喜欢和同样的人搞在一起,你和佩娜那贱货一样,都是个賤东西。” 法兰特勃然大怒,“自己是个连自己老婆都满足不了的怂货,不想办法治治自己的那玩意,倒是喜欢给别人戴帽子了?我他妈今天话就放这,佩娜是我真心喜欢的人,你不稀罕我就把他娶进来。” “呸,你以为我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等我回去。我要把那个贱货关进地下室里。用鞭子抽打她,用盐水腐蚀她的伤口,让她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里,直到死去才让她被我养的狗一块块地吃掉!” “卓威你敢!” 眼看着没说两句两人又要扭打起来,霍涅格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大手用尽全力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惊人的响动,等卓威和法兰特两人都把目光转过来看着自己,才说道,“你们那些破事我管不着,现在也不是顾及那些事情的时候。” 两人还想再争辩些什么,直接就被霍涅格冷厉的眼神直接给瞪了回去,只好乖乖地闭上自己的嘴巴。 “别忘了我们三家人今天聚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霍涅格正式接过场建的话语权,把刚才乱七八糟的话题直接给结束掉,“你们应该也从各自的途径得到消息了,财务大臣阿诺要求我们这些大商会把今年粮食的价格压在一个限度之内,你们都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第四十三章 价值 法兰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摆出一个慵懒的姿势,嗅着红酒的香气,满足地呻吟出声,听到霍涅格的问话,阴恻恻地说道,“还能怎么看,当然是装作没有看见。谁会看不出来,虽然这话是从财务大臣嘴里说出来的,但其实是我们那位杜泽陛下的意思。冬季的粮食生意有多大的利润,你们也都是清楚的,这么大一块蛋糕一句话就想让我们放手?凭什么!” 虽然刚才还和法兰特争得面红耳赤,把威纳家族的祖宗骂了个遍,恨不得冲进他们家的陵园把威纳的祖坟都给刨了,但在这件事情上,卓威的看法与法兰特出奇地一致,“这个老白脸说得没错,这一单粮食生意的利润是我们这些商会一年中的重头,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手。” “你这红胡子倒还没有蠢到连脑子都被虫子啃成西兰花的地步。” “闭嘴!我们之间的账待会慢慢跟你算。” 一个年轻的声音忍不住出声,“可那毕竟是国王陛下,我们就这样子拒绝他是不是太太不给他面子了。要是国王陛下真的追究起来,凭我们这些商会和家族能挡住楼兰的军队吗。” 法兰特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年轻人,约摸只刚好二十岁的模样,坐在霍涅格身边,身上穿戴的衣服采用的是极其珍贵的布料,微卷的金黄短发和霍涅格如出一辙。 他也是场间除了侍奉的仆人外唯一的第四人,法兰特和卓威对他都不陌生,或者换个说法,他们两个人甚至见证了年轻人从婴儿到现在的整个成长阶段。 他是梅洛,那破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霍涅格的亲生儿子,未来的楼兰商会之主。 “小梅洛,你现在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根本就没有真正明白商会对于一个国家究竟有什么意义。” 法兰特笑着解释,“刚才你说到面子的问题,这个说法非常好,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面子甚至比物质收获更为重要,就像是我对面那个红胡子笨蛋一样,为了在人前的面子恨不得想把我的嘴都给撕烂。” 卓威恰到好处地哼了一声,法兰特则是毫不在意的神情,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所以在你看来,比我们地位更加崇敬的国王陛下一定把面子看得更为重要,对不对?” 梅洛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点头,“嗯。” “这个看法并没有错,但是不全对。国王陛下当然需要面子,并且对面子比我们这些家族看的更为重要。但一个国家需要的面子通常体现在国家间的外交上,也就是说国王陛下看重的面子,其实是国家的面子。” 法兰特高兴地拍着手掌,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恰好是因为国王陛下需要的面子在于国家层面上,我们这些归属于国内的问题就不再会对造成面子上的损害,顶多就是让国王陛下心情变得糟糕一些而已。” 梅洛依然迷惑,“可这有什么区别吗,最终还是引起陛下的厌恶了,他同样会因为情绪来对付我们。” “不会。”一直没说话的卓威突然插了进来,说完也不再解释,拿起身边的木质大酒杯,把整整一杯的烈性啤酒灌进了肚子里。 “啧啧,说你不会享受生活你还不信,就你这个喝法,再好的啤酒又能留下什么滋味。”法兰特对讥讽地对卓威指指点点一番后,才回过头来回答梅洛的问题。 “正如那个没脑子的红胡子说得那样,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至于原因,你应该知道每年我们这些商会缴纳的赋税占城市总税额的比例吧。” 梅洛回忆起自己从父亲那翻阅的资料数据,想起那个模糊的记忆,不确定地说道,“在去年大概是四成五以上?” “那是因为去年王城没发生任何天灾,各个领域的收场都不错的情况下。法兰特接着说道,“可是今年呢?因那场诅咒的缘故,原本农产品需要缴纳的一成赋税直接被免除,而许多猎人也加入了新组建的侍卫队而不再用缴纳狩猎的税收。”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今天王国的税收中,由商会提供的税金很可能超过总税收的五成以上,而且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每一年商会的税收比重都会增加,王国的运转资金大部分将由商会的税金来支撑。” 法兰特露出自信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究竟是国王陛下的心情重要,还是国家更为稳定的运转重要?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考虑这个问题,只要我们依旧能为王国源源不断地提供税收,就算惹得陛下心情不好又怎样,国家根本不会对商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梅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次会议本不应该让他参与的,要知道他现在还仅仅是那破家族的继承人而已,身份再高贵仍然不是那破家族的家主,与卓威和法兰特等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只不过霍涅格想着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早晚是会接过家族的生意将商会继承下去,也应该在这种会议上来见识些世面,从其他商会巨头的思想里学习着如何用真正的商人思维来思考问题。 法兰特的话算是对他有了些启发让他对商会的价值有了重新的认识。 一番讨论后,三个代表着楼兰最强商会的家族达成了共识,在冬季粮食售卖的问题上保持往年的做法,至于王国那边的反应,暂时还不用去担心。 卓威和法兰特离开了,只剩下霍涅格和梅洛父子两人留在房间里。 “你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看法是什么样子?”霍涅格冷不伶仃地出声。 梅洛略显错愕,“父亲?” 要知道他来参加会议的目的就是学习,可为什么霍涅格会突然征询起他的看法,在刚才的会议中不是已经把每件事情的应付方法都确定下来了吗? “我确实是让你来学习商人的思维,但并不是让你完全不做出自己的思考。要知道真正的商人永远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 霍涅格笑笑,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用手揉了揉他卷曲的金发,“所以我想知道,你自己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第四十四章 商战(一) 梅洛思考这个问题花了不少时间,作为商界领袖家族的继承人,他在经商领域的天赋相当不凡,这也是霍涅格愿意让他参与之前那种层次会议的原因,如果只是一个天资平平的继承人,或许他更愿意把商会交给一位经验丰富的商人打理,让自己的儿子坐享分红。 但天赋是一回事,实际应用却绝不能只依靠天赋,以现在梅洛的水平而言,对于这种事情的看法只能依靠商业直觉,因为他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没有正式踏入这个领域的经验。 对于之前法兰特所做出的解释,在理性思维上他是非常认可的,因为言论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出格的猜测,按照道理来说真实的结果与法兰特所说的应该相差不会太远。 但直觉清晰地告诉梅洛,这件事情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觉得法兰特叔叔和卓威叔叔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太过于乐观了,事实上我认为这件事并不会按照他们的思路方向发生。” “噢?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结论,我有些好奇。”霍涅格没有马上对梅洛的观点进行反驳,反而是眼前一亮,对其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这种态度对于梅洛而言正是一种肯定,要知道霍涅格是最优秀的商人典范,自己的话能让他感到兴趣,这也是从侧面给予了梅洛更强的自信心。 梅洛挠了挠自己的卷发,在整理了一遍内心的想法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在对国王陛下得态度上,两位叔叔显然过于傲慢了,家族祖训曾经说过,即便是一头被绳索捆绑的狮子,也不要轻易去拨动他的獠牙,更何况国王陛下不会对商会进行制裁仅仅是一种假想情况,这么轻易就把它当做既定事实来进行讨论后续的发展,本就是鲁莽地断绝了另外的可能性。” “很好,继续说下去”霍涅格面带微笑。 “再然后,我觉得两位叔叔还忽视了一点,陛下或许真的因为税收而不敢轻易地对商会进行制裁,但只要能够保证商会的正常运转,在这个区间内能够做的事情是非常多的。” “比如?”霍涅格恰到好处地提出疑惑,脸上渐渐表现出欣赏的表情,能够在这件并不熟悉的事情上考虑到这么多问题,现在的梅洛已经真正具备了成为一名卓越商人的前提。 “比如,将我们这些家族与各自的商会剥离,要知道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商会是家族产业,但实际上在商会中并没有多少家族成员,中坚力量反而是雇员,只要国王陛下下定决心,要将家族从商会的事务中分离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而失去商会这把保护伞后,陛下想要清算家族的态度问题也变得简单了不少。” “你说的有道理。”霍涅格点头,对梅洛暗自赞赏,不愧是自己的孩子,对于商业经营的观察点果然是那么独特并且敏感。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提出的这些问题,归根结底只是基于国王陛下会对家族做出制裁的另一种假设方向,为什么你会对原本这条方向表示出不信任的感觉?要知道你所关注的这条方向所具有的概率在常规看来相当小,几乎可以算作极小概率事件而忽略不计,是什么让你对它这么关注?” 梅洛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的发展很可能偏移常规的方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直觉,或者说我说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想法产生。” “能考虑到这一步,你已经很优秀了。”霍涅格拍了拍梅洛的肩膀,眼神中的那抹欣赏已经不再做任何掩饰,“让我来告诉你是什么导致了你这样的想法产生吧。” “父亲?”梅洛诧异在原地,霍涅格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本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直觉? 仿佛看出了梅洛眼中的疑惑,霍涅格微微摇头,“这并不是你想象的直觉,而是在对现有资料进行分析整理的过程中。在脑海里产生的最合理的发展方向。只不过因为你还太年轻没有经验的缘故,所以才不能轻易地表达出来。” “其实你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很简单,法兰特和卓威那两个人把杜泽陛下当成拜伦了。” “把国王陛下当做拜伦了?”梅洛的反应变得迟钝,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化这句精简到极点得话。 不过霍涅格并没有打算让梅洛思考下去,而是接着说道,“他们以为杜泽陛下和拜伦是一类人。只要能够满足对方的胃口,他们就不会受到对方的压力,而其他的因素根本不用去考虑。” “这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老实说,任何一个商人恐怕都是这样的看法,与政府打交道无法注重的就是利益两字而已。不过霍涅格毕竟是梅洛最崇拜的商界精英,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梅洛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换做之前,这样的看法当然没有问题,但在杜泽陛下解除了农田的诅咒之后,整个事情就变得不再那么简单了。我不知道杜泽陛下究竟是因为想要驳得一个好名声还是想尝试制作新奇的魔药,商人不需要去考虑原因,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 “从结果来看,杜泽陛下毫无疑问变得不一样了,那么之前所固有的看法当然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可怜那两个家伙至今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按照他们的方法来执行,肯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反弹。” 梅洛微微有些疑惑,“可是之前的会议中,您可是同意了他们的方案。既然不看好他们,为什们我们不做出调整呢?” 霍涅格微笑,“我认同的只是他们的方法,但他们追求的结果是维持往年的冬粮利益,而我想要的结果,却是借由这件事情向王宫表示服从,从而获得更加长远的利益。” “那我们可以直接对王宫的提议表示赞同,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第四十五章 商战(二) “直接服从提议?那样是不行的。”霍涅格摇头说道。 梅洛终究是年轻人,想法过于单纯,好在自己的身体情况还算不错,有足够的时间把毕生积累的经验传授给他,让梅洛成为一名合格的那破家族家主以及商界领袖。 “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服从王宫只是一个手段,而我们想要得到的结果是王宫对家族的信任和扶持,想要得到这一结果,在一开始就服从是行不通的。” 梅洛现在对于人情世故并不精通,没有办法在瞬间理解霍涅格话中的含义。 不过霍涅格并不着急,正如他想得那样,现在他还有充足的时间能够用来培养梅洛成为成熟的商人,不待他思考下去,便为他解释,“举个利益,当你成为一名首领,突然有一个人来到你的领地,要求成为你领地的二号人物,负责打理一些重要事务,这时候按照常识来说你会怎么做?” 梅洛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到假设的身份中,略微思考后做出了回答,“这个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个骗子,我会派人把这个人赶出去。” 霍涅格点头,“不错,这就是正常的反应。因为这个人并没有带来足够证明他能力的证据,也没有取得你的信任,并且妄想一步登天,任何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在心底抵抗。” “但换一种情况,这个人与你的势力对阵,经过抵抗后你才侥幸在对决中击败对方,而对方也在这场对战中表示出了让你欣赏不已的才能,这时他再提出要为你效力,你又会给他怎么样的位置呢?” 梅洛若有所思,算是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 想要得到王宫方面的认可,就需要向对方展现自己分能力,而最简单的办法了就是对抗,因为只有成为对手才能真正看清彼此的能力,这也是霍涅格没有选择直接服从王宫提议的原因。 这就是老一辈的智慧,在商界这个大战场上征战多年积累下的宝贵精神财富。 “可万一我们赢了呢?” 如果王宫放方面在这场对决中落败,那又应该采取怎么样的做法? 霍涅格微笑,“如果国王陛下连这种级别的事情中都没法取得胜利,那只能说明他的能力并不值得我们那破家族进行效忠,商会依旧是家族们的商会,而我们那破家也依旧是商界之首,又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 在王宫中,杜泽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冬粮价格的事情而担忧,反而捂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把脸趴到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饭,我要吃饭…” 杜泽万万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国王还有饿肚子的时候,王宫的厨子们不知道是合伙出去浪的时候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竟然在同一天不约而同地闹肚子,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为杜泽准备食物。 杜泽熟悉的那些人没一个是会厨艺的,午餐的时候朵兰曾经自告奋勇地要为杜泽做小麦汤,结果杜泽眼巴巴地看着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黑乎乎的东西,泛着热气不时有水泡浮起来的小麦汤仿佛散发着对世界深深的恶意。 杜泽宁愿中午饿着不吃东西,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毁在这盆别出心裁的小麦汤里,这到底是什么黑暗料理啊!这种莫名奇妙的颜色得用多么神奇的料理手法才做的出来? 到了晚上,杜泽饿的都出现幻觉了,据他所说出现几个长着翅膀的小姐姐拉着他要去云端上玩耍… 还好阿妮塔刚好来看望他,看着他饿成这个样子赶紧去厨房里捣鼓起来。还好食材都还算充足,不至于连一顿简单的饭都做不出来。 杜泽一边饿着,一边祈祷着阿妮塔不会是第二个朵兰。 朵兰把瓶子中的一颗糖豆放进小嘴里,吧唧吧唧把糖豆咽了下去,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厨艺被质疑所以记恨上了杜泽,此时不怀好意地笑着,“忍住,接着忍,中午你说什么来着?意志可以战胜肉体的饥饿?接着磨炼你的意志啊,还吃什么饭啊。” 杜泽有气无力地还嘴,“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东西都成什么样了,就那味道比杀虫剂还好用,房子里的虫子都逃的干干净净,我他妈敢吃吗!” “我怎么就没感觉有那么恐怖。”朵兰又拿出一颗糖豆抛进嘴巴里。 杜泽当时就怒了,“废话,你倒是自己去吃一口啊,现在你成天吃着我做的活力糖果,什么时候吃过饭了!” 按照朵兰的说法,普通的食物对她来说根本没有进食的必要,杜泽就为他把活力药剂改成这种丸状的糖果,每一粒的效果虽然没有活力药剂那么长,但也足够为朵兰进行补充了,自从开发出活力糖果后,朵兰天天就抱着这玩意吃,根本没有吃饭的意思。 朵兰混不在意地耸肩,“这怎么也不能赖我啊,谁叫魅魔的饮食结构和人类不一样呢。” 说到这里,朵兰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要是实在羡慕我这样的体质倒不是没有办法,我认识一个吸血鬼朋友,她可以把你也变成吸血鬼,那你就不会感到饥饿了,固定时间吸点血就行了。” 亏这女人想得出来,一想到变成吸血鬼后只能以血液作为食物,就不寒而栗,这种生活真是太恐怖了,杜泽这样的正常人可一点都不想变成这样,连连挥手,“变不起,变不起。” “嘁,真难伺候。”朵兰傲娇地扭过头去。 杜泽都快咆哮出来了,你伺候个毛啊,身为王宫的侍女长,吃我的住我的,除了一开始还会给自己端点东西,现在混熟了成天躺着不做事,你伺候我?明明是我在伺候你好吧,你都快成我大爷了。 香味突然飘了进来,那是牛肉与小麦混合的味道,杜泽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香味,肚子的饥饿感觉更加猛烈了。 厨房的门推开了,阿妮塔端着一堆东西走到了杜泽面前,以杜泽这个吃货的眼光很快分辨出了盘中的食物。 小麦浓汤,牛肉切片和蘸料。 嗯,看上去都挺正常的,色泽饱满。闻起来香味更是刺激着杜泽的味蕾。 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杜泽迅速地做出判断,拿起刀叉将面前的食物收纳进自己的肚子里。 第四十六章 商战(三) “唔……好吃好吃”饥饿感在咽下食物的同时终于得到了满足,杜泽狼吞虎咽之余还不忘对阿妮塔的厨艺竖起大拇指。 即便不是在饥肠辘辘的时候,这样的食物也算得上是极品美味,甚至比王宫中的大厨手艺更加精妙,正对杜泽的口味。 牛肉和小麦汤的量很足,换做平时杜泽是绝对不可能全部吃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味道太好的缘故,当杜泽抬起头来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的时候,盘中的食物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连小麦汤的残渣都被杜泽舔进肚子里。 “有这么好吃么,至于让你成这样?”朵兰看到杜泽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服气,要知道中午的时候自己一番好意烹饪的小麦汤杜泽可是连喝都没喝一口。 杜泽白眼一翻,“好歹没你做的那么吓人,我建议你下次做到的时候最好自己先尝尝。” 朵兰面色微红,一跺脚尖,骄哼一声,化作粉雾消失在房间里。 一旁的阿妮塔并没有对这一幕表现出惊诧来,朵兰的身份对于杜泽信任的人来讲并不是一个秘密,早在不久前杜泽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王宫的侍女长是一个魅魔的消息。 阿妮塔掩嘴偷笑,“陛下和朵兰小姐的关系真是好呢。” “要是她在厨艺上有你十分之一的水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更好。”杜泽撇嘴抱怨,“你是没有见到她中午在厨房里端出的那盆小麦汤,黑色的汤还能叫汤吗?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敢肯定那碗汤能毒死一头壮年的牛。” “朵兰小姐之前没有下过厨吧,她能愿意为您做饭,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或许吧…”杜泽回味着唇间余留的味道,对阿妮塔的厨艺感到好奇,“阿妮塔,你的料理技术是从哪里学来的?说实话之前我从未吃到这么可口的食物,这可不像是一个铁匠应该拥有的厨艺。” “在来到楼兰之前,我和修都跟在一位德鲁伊大师在世界云游,通常来说都是我来负责饭菜,做的次数久了,水平自然也就上来了。” “德鲁伊?那不是与自然最为亲近的人吗,我听说动物就如同他们的家人一样,他们也会吃肉?” “有时候会吃,一些袭击我们的恶兽就会成为当天的肉食,不过这种情况很少,通常还是用野菜作为食物。我刚才做牛肉切片的时候还担心做的是否合您的胃口呢,毕竟我很久没有料理过肉食了。” “味道很好。”杜泽由衷称赞。 “您喜欢就好。”阿妮塔美丽的眼睛眯成一条弧线,俏丽的眉线如同最迷人的勾画,仿佛有星光的尘屑在眼睛缝中闪耀辉光。 杜泽用餐巾擦拭着嘴边残余的酱渍,看着笑颜如花的阿妮塔,突然抛出了一个突兀的问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楼兰这些年你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平时都吃的什么东西?” 阿妮塔微微错愕,旋即恢复过来,“在楼兰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欧内斯吐特叔叔对我们姐弟很好,平时大部分时候都用蔬菜和小麦来做饭,不过到了冬季的时候,城内粮食的价格会变得很高,通常都是在入冬之前储备一些菜干和小麦,到了冬天省着点吃也不会太饿。” 杜泽听到这句话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的情绪,因为他听到了阿妮塔话中的那句「不太饿」 这也就是说即使是欧内斯特铁匠铺这样的小康家庭,也没有办法保证在王城的冬日里填饱自己的肚子。 因为冬日的粮食价格高得离谱,而能够预先储存下来的口粮也不会太多。在杜泽看来,这是楼兰的悲哀,也是他这个国王的失职。连王城之中的领民都填不饱肚子,更何况是其他偏远的城镇? 杜泽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让你们受苦了。” 阿妮塔是个聪明的女孩,很快就明白了杜泽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您不需要自责,在我看来您已经做的足够多了,要不是您拯救了王城的农田,这个冬天或许只有最富裕的人群才能存活下来。” “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杜泽并没有变得乐观,在没有解决冬日粮价的问题之前,他还远远算不上尽力。 “不过以后会变得好起来的,就从这个冬天开始。” 阿妮塔看着杜泽的模样,岁月沧桑了他的白发,脸上的皱纹如同丘陵中的纵横沟壑,唯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闪耀着的不仅仅是青春的活力,更在此时多出了一份坚定。 “嗯,我相信您一定会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牛肉蘸酱太甜,导致杜泽有些恍惚的缘故,此时阿妮塔的声音传到耳边,让他觉得她的声音如同松软的甜食。 甜甜的,糯糯的,很动人。 …… 以三大商会为首,楼兰的整个商圈对于王宫对于限定粮价的提议都表示出了否定的态度。 虽然没有刀剑的撞击出现,但这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战场,烽烟尚未真正燃起,不少商人都已经能闻到硝烟的味道,这是战争开始的前兆,一边是代表着国家权利的王宫,一边则是掌控着粮食定价的商会联盟。 面对商会联盟毫不客气的拒绝,王宫以财务大臣阿诺为代表,很快就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了反应。 三大商会是最早拿到王宫消息的,而其他中小型商会的消息途径恐怕就会再慢上一些。 据说在看完消息后,卓威居然把这几天被他关在房间里的佩娜重新放了出来,甚至布置了一场豪华的晚宴邀请朋友们前来做客。 而法兰特也是不遑多让,立马就包下了全城最大的酒馆,喊上了酒馆里所有的漂亮姑娘共舞了整整一天,狂欢到身体疲惫才回去。 这当然不是最后的晚餐一般歇斯底里的狂欢,而是真正的开心。 梅洛和霍涅格也拿到了王宫传来的消息,看着纸上书写的内容,梅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王宫方面的反应?国王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霍涅格则显得比较谨慎,反复阅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字之后,才摇头说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只凭这个还说不准情况,等等看后续的发展吧,如果国王陛下的眼光仅止于此,那就让我太失望了。” 纸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大概可以简单地精炼成一句话。 「提前收取整个冬季三个月的商业赋税」 第四十七章 商战(四) “哈哈哈,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国王陛下显然不会把商会真正地怎样。提前收取三个月赋税?这算什么制裁,对于我们而言这点小钱和挠痒痒差不到哪去,既然陛下想要,我们给他就好了。” 法兰特坐在自家的庭院里,应该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还穿着精细的毛编织的浴袍,胸膛处敞开,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几搓胸毛,几名娇艳的女子伺候在他身边,剥开水果的外皮送入他的嘴中。 他的这番话当然不是说给这些供他欢愉的女子听的,在他的对面坐着不小中小商会的会长,算是归属于他这一系的势力,此时也收到了王宫方面公布的消息,急急忙忙地前来征询法兰特的意见。 其中一名中年胖子会长用满是油脂的手擦拭掉额间的汗液,小心翼翼地问道,“法兰特阁下,这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王宫的态度相当反常,我并不觉得他们现在会缺这三个月的税收钱。” 法兰特斜眼看了看说话的人,这位会长的商会可以说是仅次于三大商会的规模,即使在自己的势力中也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不好轻易地驳斥他,只是解释,“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国王陛下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那还不如先压榨商会一笔利益,这很难理解吗?” “可是,这…” 胖子会长还想说上两句,法兰特却耗尽了仅有的耐性,“够了,就算王宫还有后招,在商界这个战场上难道我们还会怕了不成?即便那是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在这个领域我们也不会输掉。” 等这些商会会长离开后,法兰特一把搂过身边的女郎,屋内烧着碳火,温度并不寒冷,女郎的身体穿戴一层淡紫色的轻纱,只能朦胧地覆盖掉敏感部位,此时随着法兰特的手臂一扯,女郎们娇呼出声,赤身裸体露出姣好的身材。 法兰特哈哈大笑,把头埋进其中一名女郎的胸口使劲乱蹭,闻着那专属于美丽少女的体香,他只觉得年轻时候的自己又回来了一样。 女人,就是生活中最优秀的调节剂啊。 …… 商会联盟很快就把整个冬季的商务赋税按照往年的份额估算着缴纳上去,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是一笔令人眼红的金额,不过商人们并没有割肉的感觉,因为再怎么说都只是三个月的量,即便造成了资金周转上的困难,也只是暂时性的,等冬粮开卖后,很快就可以赚到数倍乃至十数倍的金币。 不少商人都等着看王宫的笑话,提前增税的决定看上去就像是国王陛下昏了头做出来的一样,只凭借这点钱就想达到压低冬粮价格是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的。 自那以后,王宫在这件事情上仿佛进入了完全缄默状态,再没有提及过冬粮价格调整的事情。 就在不少人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传入了商会联盟的耳中。 “有人大规模地收购我们商会的冬粮?其他商会那边的消息呢?”霍涅格问道。 梅洛翻阅着下属整理出来的资料和其他途径得来的消息,认真说道,“王城中大大小小的商会,只要是和冬粮沾边的,无一例外都收到了冬粮采购,按照采购的量来看,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提供的价格,至少我从来不知道在王城中有设谁能有这个资本吃下这么大一笔货,就连我们商会目前拥有的流动资金也没有办法做到。” “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了吗?” 梅洛摇了摇头,“对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只是我们,其他商会那边也都没查出对方的来路。” “呵,那就不用特意去查了。”霍涅格嘴角浮起冷笑,“能够在楼兰拥有这样的资本,并且身份的保密程度连整个商会联盟都查不出来的地方,只有一个。” 梅洛也想到了那个答案,不过心里还不能完全确定,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这才迟疑地说道:“父亲,您是说?” 霍涅格面带微笑,“你心中应该早就有答案了,我的孩子。除了王宫,哪里还会有这么雄厚的资本,除了我们那位杜泽陛下,谁还会有这么强势的气魄?” “可这没有道理。”梅洛已经不加掩饰地把疑惑表现出来。 他是商人的后代,自小学习的也是如何把家族的商会经营得更好。 而王宫做出的举措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就算王宫的资金足够雄厚,但是难道能全部砸在商会这里?这样疯狂的购粮注定没有办法持久,而王宫的购买的粮食数量虽然惊人,但能够压在市场冬粮价格的多少?这笔买卖注定赔钱,而且是巨赔钱的那种。 “别用一个商人的思维去揣测。”霍涅格的声音恰好好处响起,为梅洛解开疑惑,“你要明白,你面对的不是一个商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国王,用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国王的行为,在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方向。现在我也不知道国王陛下想要干什么,不过直觉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 霍涅格轻松地说道:“而现在,我们只需要收好陛下送来的金币就可以了,这笔钱远超我们缴纳的赋税,有什么不好?” 除了那破家族外,其余的商会会长听到这件事情后,第一反应是错愕了不少时间,然后猛锤桌子哈哈大笑。 卓威笑得火红的胡子上沾满了小麦汤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侍女及时地用手帕为他擦拭掉胡子上黄色的汤液。 “诶哟,我们这位国王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卓威再次看向纸上书写的内容,忍俊不禁,“用我们缴纳的钱,来购买我们的冬粮?还倒贴了不少金币?他也真是想得出来,要是国王陛下开始做商人,就算把整个商会联盟都交给他打理,不出半年的时间也能被他给挥霍干净了。” 商会联盟笑开了花,阿诺这边则是顶着不小的压力,参与这次计划的下属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愚蠢的收购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诺在这种气氛里实在是坐不住了,挑了个借口离开,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杜泽,看上去他倒是挺闲的,躺在软椅上悠闲地看着图书馆中带出的书籍。 阿诺眼神不错很快就看清了书上封面的名字。 《论女夜魔的销魂之处》? 阿诺目瞪口呆,差点没把吃过的饭给喷出来。 陛下,您可真有情调! 第四十八章 商战(五) 或许是感觉到房间中幽怨的目光,杜泽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神书」,揉了揉有些疲惫的双眼,扭头一看,发现了阿诺的身影。 “噢,阿诺你来了。”杜泽敲了敲软椅的扶手,又用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阿诺坐下来慢慢说。 “陛下,您现在还真有闲心,财务处那边因为这个计划的执行都已经闹翻了,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铺张浪费的傻子。”阿诺无奈的苦笑,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起来,好甜,他的舌尖都腻得发颤。 杜泽没有急着回复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喝过的茶杯,神情古怪地说道:“额,你刚才喝的那杯蜜茶是朵兰喝过的。” “什么!”阿诺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把茶杯端起又放下,显得不知所措。 粉雾飘进房间里来,看着自己原本的位置站着一脸茫然的阿诺,奇怪地问道,“你楞在那干嘛,要坐就坐啊,我换个位置就行了。” 端起自己的蜜茶尝了一口,眉头扭在一起,“咦,我才刚出去没多久,这蜜茶就浑了吗。” 阿诺看着朵兰的樱桃小嘴触碰着自己留下唇印的茶杯,只觉得喉咙深处有些干燥,久久都没有说出话来,鬼知道让这姑奶奶知道自己和她间接接吻了会惹出什么麻烦,他可不想被一个魅魔缠着让他负责。 杜泽也没有把这件事情说破,而是出声为阿诺解围,“咳,阿诺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阿诺醒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来见杜泽可不是为了这么无聊的目的,而是正经的大事,“陛下,我们的计划执行难度太大了,现在无论是那些商人还是的属下,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可你应该清楚,你不是一个傻子。”杜泽微笑回应。 “要是我没有知道您完全的计划,或许我的反应和他们会一模一样。”阿诺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 “在已经知道全套计划的情况下,你依旧不能定下心神?” “很难啊,您的计划也太匪夷所思了。”阿诺诚实地回道,“要不是知道您之前创造过的奇迹,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居然要把决胜的关键放在领民的身上。” 这场商界的对决虽然说不上是倾国之力,但耗资巨大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一旦没能完成计划中的目的,对楼兰王国的国库会是不小的损伤,很可能造成之后两三年王国完全没有办法开展任何形式的发展。 作为掌管财政的大臣,阿诺实在是不愿意像一个赌徒把筹码都压在这场赌局上,更何况取胜的关键看起来是如此的不靠谱。 “你觉得领民们没有力量?他们只能是底层的蝼蚁?” 阿诺认真说道:“陛下您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神明作证,阿诺绝对没有其他贵族那样歧视平民的毛病,只是想要让他重视起那些平民来,也实在有些难为他。 阿诺的顾虑在杜泽看来并不奇怪,这个世界可还处于封建帝制的时代,阶级观念格外森严,阿诺能做到不歧视平民就已经算得上另类了。 想当年,马大爷和恩大爷用了多少时间来宣传社会主义?最后也没能把社会主义推广开来,更何况目前所处的时代连资本主义都没有萌发雏形。 杜泽没有奢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现代社会的那套理论搬到这个世界中,他虽然是个青年,但也不是那种yy过度的理想主义者,照搬现代的那一套根本不现实。 不过摘取其中的一部分,例如「民主」来作为新制度发展的开始还是比较容易的。 想要将新制度慢慢推广,首先杜泽就需要说服身边的人相信这套理论。 杜泽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沉着脸看着阿诺,语气格外严肃,“阿诺同志,你现在的思想很是危险呀!” 阿诺愣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思想看上去僵化很严重啊,如果不能及时更正过来,保不准得成为右倾分子啊。” 阿诺并不懂杜泽话中的右倾分子是什么意思,但是联系前后文来分析,应该不是什么好话,难道是在质疑自己的忠诚问题? “请相信我,我对您绝无二心。”阿诺信誓旦旦。 “我不是说忠诚问题,而是你对于这次计划的理解问题,显然你还没有真正地意识到人民群众的力量。” 杜泽叹了口气,“阿诺啊,你被时代的马车抛弃了啊。” 阿诺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连时代的马车这种词都蹦出来,有这么严重吗? “朵兰,作为一名新时代的领航员,我们应该牢记什么?”杜泽扭头闻着朵兰,还不忘挤兑几个眼神给她示意。 其中的意思很简单,还想吃到活力糖豆就跟着我教你的那些话照着念,不然的话,哼哼。 朵兰咽下一口蜜茶,一抹嘴巴,神色前所未有的正经,很快就从记忆中搜索到杜泽教他的那番话,“人民群众高于一切,他们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决定力量,只要和人民牢牢的联系在一起,我们便是不可战胜!” 啪啪啪。 杜泽满意地鼓起掌来,果然糖豆的力量是无穷的,朵兰同志明显已经被社会主义深深感化,成为光荣的先驱者。 “你看,连朵兰都知道这个道理,还说你思想没落后于时代吗?” 阿诺望着朵兰正经的模样,心中却是疯狂地吐槽。 你说得这么正经,倒是别一说完就去掏陛下兜里的药瓶好吗!这利益关系也暴露得太明显了吧!就不能演的更专业一点吗! 不过通过这番对话,阿诺也明白了杜泽的意思,既然已经见证了他创造了数个奇迹,即便是计划听上去匪夷所思,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明白了,我保证会把计划完整地执行下去。”阿诺微微点头,“不过陛下,您总得为这次的计划取个确切的名字吧。” 杜泽不假思索,很快给出了答案:“就叫「汪洋」计划吧!让敌人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第四十九章 商战(六) 待阿诺离开,杜泽敛了玩世不恭的轻笑,在房间中幽幽叹息。 他对阿诺说了谎,对方以为知道了完整的计划,但实际上在计划最关键的部分他进行了调整,力求达到最出色的效果,才能达到以假乱真,煽动人心的效果。 “侍卫队那边谈得怎么样?” 朵兰轻笑一声,“佐格在这件事情上兴奋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就能动手,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一名贵族。在侍卫队里已经挑选了几名绝对可靠身手出众的亲信,保证能够完成任务。” “很好,不过要让他们记住,这次行动绝不能失手,即便是伤人也在所不惜。” 朵兰樱红的小嘴吐气如兰,幽香的气息吹打在杜泽耳畔:“狠心的人儿啊,你也真下得去手。” “非常时期,以非常手段应对,商会那些人虽然都是蠢货,但毕竟把持了行业数百年,不用点手段哪有取胜的可能。”杜泽感慨。 “我可是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说吧,打算怎么奖励我。”朵兰模样俏皮地问道。 杜泽微笑:“等这件事情成了,让你天天糖豆吃到撑又有何妨。” 朵兰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把杜泽骂了个遍。 呆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 如同商会联盟的不少大人物预料的那样,即便以王宫的财大气粗也不可能吃下整个冬粮的份额,事实上像那天一样的疯狂收购只只持续了两天就停止了。 就在商会联盟等待着王宫的后续动作时,王宫方面的反应也十分迅速。 一个全新的商会正式在财务处注册登记,开始在王城中享有运营的权利。 汉格瑞商会!这就是新商会的名字,而在商会联盟眼中,这个商会就代表着王宫。 在阿诺看到杜泽决定的商会名字的时候,曾经非常不解,这个奇怪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杜泽微笑着没有回答,这个名字当然是他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杜泽是个很有趣的名字,当用拼音读法拆分之后,会音同「肚子饿」,换做外文hungry,可不就是汉格瑞吗。 不过这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我不打算对别人解释,只是让阿诺照做就行了。 汉格瑞商会在正式运营的第一天,就在王城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商会将以平常时的粮价来售卖冬粮,欢迎城中所有的城民前来购买。 城中得到消息的居民议论纷纷,对于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 “新开的这个商会什么来头,居然原价售卖冬粮?他们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有什么圈套等着我们吧。” 有胆大的嗤笑,“就你那柴板身材蜡黄脸,人家图你什么?胆小的就等着饿死吧,反正我是要去买冬粮的。” “谁胆小了,我不就是顺嘴一说!那谁你倒是等等我,我也要去买!” 一时间汉格瑞商会的门店外聚集了大量的城民,在商会雇员的维持下排起了长队购买冬粮。 站在首位的大汉拎了四个大口袋,摆在柜台上高声喊道,“给我装满!” 店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拒绝道:“抱歉,商会的规矩,每天来买粮食只能购买一天的量。” 这也是一开始杜泽和阿诺就已经商定好的规矩,以王宫收购的粮食数量,要是敞开了售卖,恐怕连一天都不到就会被人哄抢一空。 大汉愿望落空,有些恼了,粗鲁地抓住店员的衣领嚷嚷,“我可不管这么多,赶紧给我装满,每天都来买粮我还嫌麻烦呢!” 店员无视掉大汉,眼神落向他身后排着的长龙,镇静地说道:“我家会长说了,规矩就是这样,嫌麻烦的可以去别的商会购买,要是有人不遵守规矩,商会的粮就不卖了,各位也都可以回家去了。” 身后的人群顿时哗然了,虽然在听到店员所说的规矩时他们也觉得有些麻烦,但是别家的冬粮哪里能有汉格瑞商会的粮价便宜?至少都是翻了十倍以上! 就算每天来购买是麻烦了了些,不过等一等总能买到一天的粮食,还是以极其实惠的价格,这样的好事谁舍得错过。 一时间,人群的目光聚集在首位的大汉身上,犹如刀子一般扫落他的身体。 就因为你闹事,我们就都买不到粮了?凭什么! 更有年少气盛的青年已经作势挽起袖子,准备上去和大汉干上一架。 大汉脸皮虽厚,在众人刀子目光的注视下也消受不了,讪讪地拿起带来的袋子,老老实实地买了一天量的粮食,这才缓解了尴尬。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来买粮的城民中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即便是有这个心思的人,也被城民自发组成的治安队给瞪了回去。 王城的城民都来汉格瑞商会这里买粮了,那些高价售卖冬粮的商会自然生意惨淡,这可让不少中小商会的会长发起愁来。 不过三大商会的会长的态度则是完全不同,非但没有发愁,反而为王宫出的这个昏招感到窃喜。 这简直是自绝后路,汉格瑞商会可是从他们这里以高价购买的粮食,现在转手用原价售卖,妹卖一天就血亏一天。 就算他们订了个限购的规矩,那又能撑得了多久?几天?一周?还是半个月? 总之以汉格瑞商会的持粮数量,根本撑不了几天,即便在短时间内可以对商会联盟造成一定的损失,在弹尽粮绝后粮价必将迎来一轮反弹,短时间内的损失根本不足为虑。 卓威和法兰特的观点不谋而合,都认为王宫方面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经商,这招昏棋一出,必将导致他们在这场商战中的失败,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商会联盟取得胜利。 就连一向对王宫方面持乐观态度的霍涅格,在得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后,也是对梅洛连连摇头:“看来是我走眼了,这场商战国王陛下已经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梅洛也是万分不解,王宫方面这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赢所以自暴自弃了?从现在的行动来看,这简直是直接摇白旗投降的举动啊。 第五十章 商战(七) 以往冬季的楼兰街道上是不会有太多行人的,除非一些万不得已需要出门置办的事情以外,没有人愿意将体能浪费在与寒风的对抗上。 因为冬天的粮价太高,高到普通家庭都会有吃不起的感觉,饿肚子那是常事,每天起来的日常就是喝一碗寡淡的小麦汤,然后继续用睡眠来度过漫长的寒冬,如同动物冬眠的方法。 但今年的冬天已经到了,街道上却变得熙熙攘攘,本应该蜷缩在自己房间里的人群纷纷穿好大衣出门,脸上不再有饥饿导致的蜡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与附近的其他人亲切地打着招呼。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真的挺巧的。” “你现在是要去北街那边?” “这么说你也是去北街的?” “哈哈,确实是这样,今天我们家又该我去买粮了,这鬼天气我可真不想出来。” “行了,出来活动下筋骨,顺便还能买点粮食回去,多健康。走吧,我们一起去汉格瑞商会。” 这就是现在王城城民的日常对话,距离汉格瑞商会以低价售卖冬粮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每一个王城的居民都习惯了每天起床出门去北街汉格瑞商会的门店处购买一天的粮食。 当然,在汉格瑞商会生意火爆的同时,其他商会就显得惨淡了,冬粮生意基本都没能展开,不少来店里看粮的人还用奇怪的语气质问他们。 别人汉格瑞商会的冬粮价格只是你们的十几分之一,粮食质量还比你好,凭什么你店里卖这么贵。 这些粮店的店长只能陪笑着应付过去。心里暗骂,汉格瑞商会可真是一个商界里的毒瘤! 法兰特请了一整个计算团队,根据每天由属下统计得来的汉格瑞商会的粮食成交量,以及估算的对方的粮食储备,不断计算着他们粮食卖光的时间。 计算团队中的一位老人伸展了僵硬的手脚,脸上疲惫的表情已经掩饰不住,拿起一沓纸张向法兰特报告成果。 按照这一周的消耗效率,最多在明天中午,汉格瑞商会就会无粮可卖。 “明天么?倒是让我好等啊。”法兰特冷笑一声,吩咐手下开始准备,反击的最佳时间近在咫尺了。 相比于法兰特雇佣的计算团队,汉格瑞商会自身更早地确定了粮食耗光的时间,因为他们手中的数据更为精确,更因为整个王宫财务处的精英都负责了计算的工作。 “明天么?希望一切会如陛下假想的那样吧。”阿诺难掩眉眼中夹杂的忧愁情绪。 按照原定计划,在明天粮食卖光之后,商会将会宣布停卖原因是因为城中其他商会霸占了更多粮食的原因,并鼓动城民发动混乱,逼迫商会联盟束手就擒。 不过以财务处这些只知道在笔头上工作的人来说,再慷慨激昂的鼓动话语都会在他们口中变得公式化和干巴巴起来。 这件事情真的会像预料的那么顺利吗,阿诺心中划下一个大大的句号。 王宫中的杜泽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明天中午就是商会粮近的时间。 他感到有些激动,却夹杂着对失败的恐惧,最后所有情绪都化做他眼底的平静,唤来了佐格和朵兰,他负气手而立,背对着王宫身后那座终年不化的雪丘。 “是时候了。”他如是说道。 …… “我要出门去和霍涅格老大他们商量事情有什么事给我整理好了等我回来再处理。”卓威穿上大衣,在出门前对自己的管家说道。 中年管家答应了下来,转身回到庭院里监督雇工清扫雪堆,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卓威大人,您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管家惊讶抵抗看着门外站着的卓威。 “是啊,有件东西落在书房里了。” “是什么东西,我去帮您拿出来就可以了。”管家恭敬地回答。 卓威挥挥手,“不用了,那样东西很重要。我自己去拿,你跟我一起去把书房的门打开就可以了。” 管家没有感到意外,卓威本来就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稀奇,当即带着卓威来到书房,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你在门外等着我。”卓威对管家吩咐一声,转身折转进书房里,顺带捎上了门。 “在哪呢?”卓威轻声嘀咕着,在书房里开始翻找起来。如果让管家跟进来一定会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自家老爷对书房中每一件东西的位置都了若指掌,怎么会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啊,有了。”卓威满意地站直身来,抖落掉翻找时掉落在衣服上的灰尘。 他手上拿着几块木牌,那是卓威发给亲信当做凭证的木牌,有这些木牌作证身份,即便是一些中小商会的会长见到他的亲信下属也会客客气气的,毕竟这代表着卓威的威严。 “大人,你怎么待在里面这么久?”管家疑惑,只是找个遗落的东西而已,怎么会花了这么多时间。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卓威轻描淡写地扫了管家一眼,却让后者心神惧寒。卓威时最不喜欢别人对他的行为说三道四的了,自己怎么一时嘴贱给说出来。 管家冷汗冒起,连声道歉,“是我多嘴了。” “行了,我和霍涅格老大那边还有事情,这次就算了。” 卓威扬首阔步走出了自己的角落,在几个街道中交错行走,确定身后没有眼睛,这才拿出到手的木牌仔细查看,这种卓威家族特产的冬蓬木制作成的木牌实在是太有辨识性了,根本没有伪造的可能。 “很好,那么该下一家了。”卓威突然笑出声来,粗厚的声音随着每个字的吐露渐渐变得尖细,等最后一个字出口,已经完全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他跺了跺脚,身体消失在空气中,变成了淡淡的粉雾,随风飘散。 威纳家族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在法兰特离开不久后,就折转回来,在书房里取了家族特制的信物,又坦然地离开了。 梅洛在街道里闲逛的时候,被一位美丽的女郎不小心刮破了衣角,掉落的碎料不知道被风吹落到哪里去了。 尽管对方多次表示要赔偿梅洛的损失,却被他拒绝了,那破家族的继承人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过多纠缠,这是绅士的风度。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身上好的衣服… 第五十一章 商战(八) 黑夜降临,朦胧的星光不足以照亮街道,汉格瑞商会仓库值班的守卫只余两人。 虽然仓库中剩余的存粮不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可以吃上几年,为了防止被贪婪蚀了心的城民抢夺仓库的粮食,因此商会雇佣的两名守卫可是精英人士,即便是在宫廷侍卫队中,身手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守卫目光如炬,仓库周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虽然来人已经尽可能地压低声音,但依旧无法逃过两人敏锐的感官。 守卫将火把在眼前晃动,火焰照亮了前方的空地,十几名蒙面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守卫心中一沉,没想到劫粮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现在回去,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其中一人沉声道。 蒙面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地看着两名守卫,队伍排成一条弧线,每个人的手掌都贴在臀部一侧,借着火把的光亮,照出他们那测鼓起的一小块,按照形状判断,应该是匕首一类的东西。 守卫面色微寒,一颗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沉默不是永远代表默许,在现在的情况下,蒙面人群的沉默更像是无声的拒绝。 他们都是守卫中的精英,即便是身材壮硕的城民,他们二人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应付十几个。 但蒙面人群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出训练有素的特质,看似随意却围合得恰到好处的阵列,均匀而有效率的呼吸节奏,整齐并且蓄势待发的起手姿势,以及配备在臀侧的制式武器。 神明保佑,这根本不是城民,这些素质变态的蒙面人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 两名守卫在片刻时间就准确地判定出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毫无胜算,即便是他们人数与对方相等,想要取胜也不见得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有两人。 但守卫的天职容不得他们在此刻退却,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两人摆出战斗的姿势,怒视着前方的蒙面人群。 一名守卫不动声色地用没握刀的那只手伸到背后摸索,那里绑着一枚信号弹,只需要掷在地上就可以发出信号来示警。 即便他们败了,也会有人发现仓库这里的异样。 场间突然刮起了风,风中含带着幽香的气味,呈淡淡的粉色弥漫在守卫面前。 一个充满魅惑的女人声音轻柔地飘进了守卫的耳中。 “小帅哥,这样可是不行的噢。” 守卫面色巨变,再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动作,一下子就握住了信号弹,想要高呼出声掷掉信号弹。 下一刻,两名守卫只觉得鼻间一股香气袭来,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这异样的味道消散开,脑子昏沉难耐,视线迅速地转变为黑色,扭头一倒,整个身体都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粉雾凝为人形,没好气的女声响起。 “你也真是太粗心了,要是真让他们把信号弹发出去,整个计划都完蛋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给他一个交代。” 「他」自然指的是杜泽,整个王宫或许也就朵兰敢这么随意地叫杜泽了。 “谁要你帮了。”蒙面人站在最前方的首领亮了亮手心里的两枚铜币,生怕朵兰看不见的样子,“看到没,就算没你帮忙,我也能让他们发不出信号弹。” “万一你失手了呢?”朵兰冷笑。 “不可能,我从来没失手过。”佐格看上去相当信赖自己的投掷技术,根本就没考虑过失手的可能性。 “可万一呢?杜泽在这个计划上投入了多大的精力,失败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佐格顿时哑口无言,因为朵兰说得很有道理,谁都不能保证在一生做到绝对的零失手,要是自己真的在当时没有及时地用铜币打断两人的动作,那导致的后果就太可怕了。 “行了,我们时间不多,赶紧开始吧,三大商会那边的身份证明都已经弄到手了,有这些东西在,他们就是跳进呼兰河里也洗不清。” 朵兰似乎很是满意这样的结局,咯咯咯地笑起来。 佐格略感无语,抚额看着她,“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想到这么阴险的计划,难道是受了你的影响?” 朵兰轻呸一声:“我这么阳光清新天真靓丽的大美女哪能影响他。分明是他影响的我好吧,你也不想想,他的心多黑呀。” …… 阿诺本来已经入睡,却被一帮财务处和商会深夜拜访的人给弄醒了。 作为一名医生,作息规矩是很严柯的,此时在非正常时段被人唤醒,起床气也是大的吓人,面色不郁地看着面前的下属,“搞什么,有事情不知道明天再说吗,这都多大晚上了!” 一人苦笑,声音微微颤抖,“大人,我们等不到明天了。” “就在刚才,商会的仓库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阿诺震惊之下猛地站起身来。 商会仓库被人烧了?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顾不得享受美梦了,阿诺迅速地穿戴起衣服,在一群属下的陪同下前往被烧毁的仓库。 此时火势已经被扑灭了,但整个仓库都变成了焦黑的废墟,有专业人士在现场进进出出,统计着这场大火造成的损失。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仓库里的粮食还有完好的吗?” 负责清点物品地官员摇头,“这场火燃得太旺,仓库中余下的所有粮食口袋都被烧的干干净净,我们把每一个口袋都撕开查看过,连最中心的部分都没能幸存。” 阿诺的心都凉了,整个计划都脱离了既定的方向,到底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大人,昏迷的两名守卫醒了。” “快带我去!”阿诺急急出声。 两名守卫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如实告诉了阿诺。 十几个蒙面人,每一个的实力都不逊色于他们这些精英守卫?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民间还有这种强势的力量。 除非……是大家族中的私兵,经过专业的训练或许能达到这个水平。 仿佛是为了佐证他的想法,一名下属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把现场发现的物件拿给阿诺看。 卓威家族的木牌,威纳家族的玉雕,以及那破家族独有的衣服面料… 原来是你们!阿诺双目冷如寒剑。 第五十二章 商战(九) 当太阳升起时,王城的城民推开自家的房门,如同往些天一样,纷纷聚集在北街汉格瑞商会的门店外。 每个人都没有带接粮的袋子,甚至根本连买粮的钱币都没有带在身上。 因为他们今天不是来买粮的,众人脸上都不自主地覆盖上一层阴霾,暗沉如水的脸色如同压抑的黑云,随时可能爆发出雷霆和暴雨。 商会仓库着火的时候,火光惊动了整个王城,所有人都知道汉格瑞商会没有粮食可以售卖了。 商会的门开了,店员们阴沉着脸,跟在一名脸色更加阴沉,甚至隐隐有怒意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汉格瑞商会名义上的会长,虽然很少在人前露面,但城民们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店员,很简单地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空气显得有些沉寂,不同于寻常所说的安静,这种沉寂显得更加压抑。 会长登上了门店外的高台。临时搭建的高台并不精致,甚至显得有些简陋,根本不符合汉格瑞商会的身份。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商会的人会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只需要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位置,然后将自己愤怒的声音宣泄出去。 “今天商会照常开门,却没有办法再向各位贩卖冬粮了,原因很简单,就在昨天夜里,我们仓库着了一场大火,储存在仓库中的余粮以及其余的一些商品,都在这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商会会长的声音并不算动听,却格外地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露出来,话语并不平静,而是带上了压抑的情绪,更在更深处隐藏着怒火。 阿诺之前曾经担心过煽动人心时,以自己属下的性格恐怕会显得空洞无味,达不到预估的效果。 但现在他不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此时整个汉格瑞商会都真正的愤怒了,这场大火放得太过阴险,原本的计划被这场大火毁得七零八落,这么多天的努力都转瞬成空。 对手下作的手段彻底激怒了商会,会长话中的情绪真实存在,不需要刻意伪装,就足够具有感染力。 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会长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场大火是因为我们管理上的疏忽造成,那我绝不会有丝毫抱怨,所有的损失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城民们开始哗然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场大火是人为造成的? 在下一刻,会长就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准确的答案,“是的,这场大火并不是意外造成的,而是有人闯进了仓库,击晕了看守的护卫,人为纵下一场大火!” “在这种时候,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汉格瑞商会售卖冬粮的行为究竟触动了什么人的神经,以至于遭到如此恶劣的报复?” 城民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虽然会长没有言明确切的名字,但他们全都明白了话中所指的是谁。 商会联盟! 作为顾客的他们心中都清楚无比,这些天几乎整个王城的居民都没有去其他商会以高价购买冬粮,由此可知其他商会的生意有多惨淡。 打击报复造成这一现象的汉格瑞商会,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会长站在台上压了压上,示意喧闹争论着的人群暂时安静下来,“当然,我们不会光凭猜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去诬陷自己的竞争对手,要知道杜泽陛下可是再三言明,任何说法都应该用证据来说话,幸运的是,纵火的人并没有做到完美无瑕,还是留下了痕迹给我们。” 众目睽睽之下,几名店员拿出了昨天夜里在仓库的废墟中找到的东西,在人群中传递察看。 “各位,请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应该有不少人已经深认出来了。不错,木牌用的材料是卓威商会独有的,我没记错的应该只有卓威家族的亲信才会拥有这种木牌。” “玉雕的材质虽然并不稀有,但这样的雕刻技法,以及背后特殊的印记,毫无疑问只有威纳商会才总有些这样的玉石匠人。” “而那片衣料,或许大家都觉得并不稀奇,但是你们可以试试把衣料浸泡在水中,捞出来后甩掉面上的水后,布料依旧是干的。这种避水材质的衣料,整个王城只有一家商会能够制造,它的名字你们应该都不陌生,正是城中规模最大的的那破商会。” 城民们按照所说的方法进行验证,果不其然那片不起眼的碎布竟然是完全避水的材质。 证据确凿无误,这场大火的幕后黑手显然就是商会联盟! 城民们可不知道就算没有那场大火,汉格瑞商会的存粮只够售卖到今天中午为止,在他们看来抢回来联盟是因为害怕汉格瑞商会继续售粮下去会把他们的生意彻底破坏,这次纵火逼迫他们去购买其他商会的高价冬粮。 这种行为不止断了汉格瑞商会的生路,也断了城民们的生路,可不是每个人都买的起高价冬粮,没了汉格瑞商会,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在这寒冬中因为饥饿死去。 断人生路,如同杀人父母,所有的城民都开始愤怒起来,喘息声渐渐粗厚,愠色也浮现在了脸上。 “虽然我们只找到为首的三大商会参与纵火的痕迹,但真的只有他们参与了吗?当汉格瑞商会倒下后,真正受益的只是三大商会吗?”眼看此时众人的情绪达到高潮,会长趁势煽风,将这把火煽得更旺。 “商会联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企图想让大家只能购买他们高价的冬粮,压榨我们全部的价值,我想在这里问一句,大家能够答应吗?” 城民们沉默一阵,随后在几个年轻人的带头下,涨红了脖子高声回应:“不答应!” “他们正在自己商会中窃笑,等待着你们将钱币送到他们手里,我们能让他们得逞吗?” “不能!”这一次不需要别人带头,每个城民都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高喊出来。 会长大手一挥,落在南方,那是商会聚集的区域,三大商会的门店也都在那里,“去吧,我们不会继续沉默下去,去你们该去的地方,用我们自己的呐喊与行动,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人潮开始跑动起来,向着南街的方向,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商会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