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幸福》 第一章 二〇〇一年十月 当毕业即失业不再是口号,成为一种社会新现象以后,林语洋便在心底由衷感谢父母对她课业的严格要求,大学时期同学们忙着修社团学分、恋爱学分,她却背着厚重的书包带图书馆,教授开的参考书,就算无法倒背如流。也能简单说出心得,最后以系上第二名的优秀成绩毕业,在同学们为了出路大伤脑筋之际,她已经获得知名企业的聘雇。 rcp&g,一八三七年创立与美国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市,原本是制造肥皂和蜡烛的公司,至今走过五次战争内乱和金融衰退,依然屹立不摇,成为世界最大的消费日用品制造集团,版图横跨五大洲,在八十个国家设立营业据点,年营业额更早已破四百亿美元,她以身为rcp&g十万职员中的一员而倍感骄傲。 原本她以为自己很优秀,至少在校时如此,但是进入rcp&g,分派到秘书科,她才惊觉自己孤陋的一如井底之蛙。在rcp&g亚洲总部,人才济济,若以综合资历来论,她算不起眼的。最简单的比较,同期进来的新人中,有一位是菲律宾籍华裔第三代的塔妮,以台湾人的刻板印象,可能把菲佣和菲律宾画上等号,不过如果这么想塔妮,那就大错特错,塔妮是菲律宾大学与美国滨州大学的交换学生,优秀的程度不言而喻,而她不只学业成绩优秀,甚至是菲律宾国家马术队的种子队员,代表国家出赛多次,还曾拿过亚洲杯大学组冠军,是个动静皆宜的学生。 林语洋知道自己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至于她的有点,大概就是努力,综观这段时间的新进职员训练,她发现举凡天赋越卓越,伴随着自我的程度也越严重,大家聚在一起聊的话题,永远是战功彪炳的过去,深怕别人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知道塔妮的过去的原因,当然,她还因此知道更多人的丰功伟业。总之,在rcp&g,“暧暧内含光”这句话一点业不适用,一鸣惊人的人才能大放异彩。 进入秘书科,经过训练到独当一面,乃至分派到各个事业体主管身边,通常需要一年到两年的时间,而这段期间,她们这些新人美其名曰是秘书科组员,实际上是打杂的,只要哪个事业体主管的秘书有需要,或有人离职、请假,便由她们代班,李咏这种轮调机制训练她们的随机反应,也培训出快速的适应力。 新进职员训练结束,林语洋回到秘书科,开始接受属于秘书的训练,被分派为人资部助理秘书,年底考核即将开始,很多前置作业要准备,加上台湾又是亚洲指挥总部,升贬转调,全由这里进行初段筛选。 她的内敛与安静颇获人资部经理秘书的欣赏,这应该是好事。 人资部经理秘书叫grace,人如其名,优雅美丽,据说她的先生是老板级人物,所以她又被归为贵妇帮。林语洋很欣赏她,不是因为她是贵妇,而是单纯欣赏她的工作态度和执着,只要新进同仁愿意开口,虚心请教,她都很有耐心的指导,绝不藏私,或表现出不耐烦。 不过秘书科的其它人并不这么认为,像是比她早一期的前辈ivy就认为grace傲慢。 “grace,这些整理好了,评分表的数字我也key好并寄到你的邮箱,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上传到公司全球hr系统。另外,这份文件很奇怪,这里有修改过,我不指导要依哪个分数入表。”林语洋抽出有疑问的考核表。她最先开始汇整的是太歪处长级以上职员资料。 “我看。”grace翻开考核表,看见辜承隆这个名字,不禁蹙起眉头。“又是他,真倒霉。你按黑色笔记入,另外把字认仔细,那是bc部协理的笔迹。” “但是我这样的考核分数落差很大。”从a+变成b-,对升迁也有阻碍。再者,他的进阶是supercisor,这种分数会让他再全球该阶的管理者中是最难堪的。 “怎么?你又不是他的主管,而且你应该还不认识他吧!”grace发现者这个小助理总有莫名的正义感,姑且视为社会新鲜人的可爱特质。 “我只是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差劲的事,怎么到了协理这里会被改成这样?”至少他所属部门的经理并没有任何赘词,评语中立。 “如果你看见他,可以问他。” “我跟他不熟,问这个问题很奇怪。而且我这么问,不是又在他身上捅了一刀吗?” rcp&g总公司占据这栋大楼五楼至十三楼,每层约两百坪的使用面积,有四百个左右的员工,要认识全部的员工是一件困难的事,而不同部门的员工要见上一面的机会更是渺小。 显然新来的菜鸟对公司的组织大小还没有具体,grace觉得有趣。 “有机会我会让你到bc部门一趟,你既然再人资部实习,认识公司同仁也是重要的工作范畴哦!” 林语洋一只把grace说的话当成玩笑,也知道这些前辈最喜欢拿她这种菜鸟开玩笑,但是没料到grace居然把这件事搁在心上,今天下班就转寄一封内部邮件给她。 她知道公司内部的未婚联谊会,主办单位就是人资部,办这种活动无非是帮公司的旷男怨女制造幸福的机会。她觉得立意不错,也参加一些活动规划,但是并不想参加,所以回函上已经勾了不参加,那么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我帮你勾的。这个活动好歹也是我们hr部门主办,既然是主办单位,怎么可以没有代表的美人出席?万一被认为我们hr部门没美女,那还得了?” 林语洋面对grace的强势有点气弱。她现在还不算hr部门的人吧! 菜鸟的抗议永远不被倾听,所以下班后,林语洋只得硬着头皮到ktv集合。 这次的活动只开放给总公司职员,男女各三十名,开始自我介绍时非常简短,只需要报上名字和部门。 “我姓辜,名承隆,bc部门,请大家多多指教。” 原来他就是辜承隆,长相俊逸,占了大部分优势,加上谈吐十分从容,林语洋注意到不少作风大方的女孩子开始与他攀谈。他不需要参加这种联谊活动吧! 天知道为什么她会一直默默的注意他,或许是他说话字正腔圆,但是鼻腔共鸣太重,透漏出异国感,充满节奏的语调和脱口而出的幽默,河蟹得宛若大提琴独奏着柴可夫斯基的第五号交响曲。 那是她的最爱! 既来之,则安之,林语洋始终面带微笑的响应来攀谈的男士,态度不愠不火,尽量不要给人太多幻想,毕竟她志不在此。 自我介绍告一段落后,开始欢唱情歌,由主办人拿出两个签筒,签筒中各有三十首歌的歌名,全是男女对唱的歌曲,抽中一样歌名的男生和女生,就必须对唱,对唱之后可以拥有三十分钟的聊天时间,藉以认识彼此。 林语洋随手一抽,打开签纸,低头一看。 有一点动心。 这个歌名顿时让她的额头出现三条黑线,想必主办人有做过功课,挑的歌也十分富有含义,但如果抽中的男女没有看对眼,这首歌岂不是成为梦魇? 男生开始念着抽到歌名,寻找配对的女生。有的女生发出喜悦的惊呼,有的则是低声抱怨,几家欢乐几家愁,男生们应该也是。 麦克风传到辜承隆的手上,打声公布“有一点动心。” 瞬间,哀叹声此起彼落。 林语洋先是愣住,随机硬着头皮举手。 很快的,她被挤到辜承隆的旁边,两人坐一起,大腿有时会摩擦到。 她强迫自己别像处女一样惊慌失措,尽量维持自然,殊不知自己肢体僵硬的举动全落入他的眼里。 她喝水的动作很怪,只要不小心摩擦到他的腿或手,身体就会微微颤抖,以自认为不着痕迹的方式再蜷缩肢体。 辜承隆知道她是新进职员,却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这票新进职员贴上了猛兽标签,否则她找呢吗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 更别提他们有三十分钟的聊天时间,她却拿着铃鼓帮人打节拍,专注得仿佛对方的声音是天籁。 “这首歌你熟吗?”为了表现绅士风度,辜承隆率先开口。 “还可以。”林语洋紧盯着电视屏幕。 “假日的时候做什么休闲活动?” “吃饭、睡觉。” 辜承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外表对女人构成的杀伤力有多大,所以聊天时,不管场合,每个女人总是尽量说出自己的优点,散发出强烈的讯息:我很优,赶快对我产生兴趣吧! 但她不是,态度十分敷衍。 不可讳言的,反而勾起他的兴趣。 林语洋听到笑声,狐疑的回头,瞬间跌入他那闪着炽焰的棕黑眼底,意外的解冻四肢,让她这个人几乎要燃烧起来。 “语洋,轮到你唱了。” “你看帅哥看呆了吗?” “虽然我们老大真的很帅,但是你这样很伤我们的心也!” 由远及近的声音打破她的迷惘,瞬间回过神来,面对众人的注视和调侃,耳根子爆红。 她……她居然看男人看到失神?! “有一点动心”的音乐旋律不歇,在室内回荡。 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再重叠,林语洋迈开脚步,让两人的影子分开。她以为这个小动作没有人发现,却不知全然落入他的眼底。他也跟着移动一步,两人的影子再度重叠,宛若拥抱的恋人。 她拧起眉头,低垂着头,加快脚步,换来气喘吁吁和他的窃笑声。 可恶! “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向来都反应这么……”辜承隆的手在空中画个圈。 激烈?大? 她双颊泛红,继续低着头向前走。 “我听他们说,你以优秀的成绩进入公司?” “对。”她闷着声音回答。 “贵校的学生都像你这样?” “聪明伶俐又可爱,对。”她恶狠狠的赏他一记白眼,看他敢不敢反驳。 他开朗的大笑。她真的很有趣,明明是个小白兔,却喜欢伪装成刺猬。 “我对贵校的好感增加了。”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林语洋楞了一下。再者,他爽朗的笑声十分悦耳,浓眉齐飞入鬓,微眯的眼镜透着光亮,起伏的胸膛绷出优美的线条。他的帅气很内敛! “爱上我了吗?” 陡然放大的脸孔让她蜷缩身体,不敢妄动。 受到她完全备战状态的刺激,他的劣根性变得活络。 “鬼……鬼才爱上你!不要脸!”她将提包挡在胸前,暗中发誓,只要他敢往前一步,一定用力打他的脸。 “哦!原来你这么爱我,连变成鬼都不放过我!”他轻轻撞她一下,故意抛个媚眼。 “你不要胡乱曲解别人的意思。”她抓紧提包的手指关节泛白,与泛红的双颊形成强烈的对比。 “啧啧,你怎么这么容易把人家说的话当真?”辜承隆摇了摇头,往前走去,不再戏弄她。 林语洋追上他的脚步,“你是故意的?” 第二章 “老鸟喜欢玩这种把戏,你的个性会让你变成大家最喜欢玩闹的对象。”他的嘴角上扬,嘲讽的说“在这种公司,卧虎藏龙,有些人除了自己的自尊之外,不把别人的自尊当一回事。” 辜承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些,他连自己的助理都没有心思去做心理辅导,由着他在残酷的同仁间认清事实。他相信跌倒才能汲取教训,失败才能培养出强大的意志力。 “你……你是不是得罪很多人?”林语洋问的小心翼翼,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你是指考绩?”他挑起眉头,反应十分敏捷。 林语洋回避他的视线,“其实关于考绩的事,你不用难过,只要有才能,主管最后一定会看见的。”她安慰得很蹩脚,因为是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噗,哈哈……”他背靠着大门,捧着肚子,“你的表情……哈哈……好蠢。” 被骂了! “你……你……” “你居然以为我是得罪别人才会这样,怎么这么蠢?” 林语洋生平第一次当小人,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用力踩住他的脚板,还刻意扭转一下。 “啊!” 听到他的惨叫声,她有说不出的快 - 感。 辜承隆敢发誓,自己的脚板一定淤青了,却隐忍着痛楚开口,“最毒妇人心,原来你真希望我残废,好照顾我一辈子。” “你……啊!你被欺负死最好。”林语洋往前冲,却在巷口停下来,左顾右盼后,又冲回来。 “舍不得我?”他的笑容有点痞。 “你去死啦!”推开他,她迅速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 砰! 这算闭门羹吗? 辜承隆苦中作乐,一拐一拐的走向对面大楼,掏出门禁卡刷卡。 大楼管理员殷勤的从柜台里出来,“辜先生,您回来啦!您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被猫爪踩过去,没事。”他笑着进入电梯。 猫爪?管理员摸不着头绪。 二〇〇四年九月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林语洋看着壁钟,已经凌晨一点多,赶紧将棒针和冒险藏到沙发地下,这时间会来的人只有一位。 打开门,果不其然,她看见他醉得挂再管理员的肩上,连忙拉开铁门。 “对不起。” 带着歉意,她试图接过他,却发现他的身形和体重根本不是她能负荷的。 “林小姐,我来就好。让他坐在沙发,好吗?” “好,麻烦你了。”林语洋连忙让开,管理员扶他进门。“对不起,麻烦你了。” “这是小事啦!只是你男朋友怎么会喝得这么醉,还一个人坐出租车回来?我看没有人送他回来,出租车司机也很厉害,这种喝醉的客人也敢载!” 林语洋充满感谢的将管理员送出门,随即进入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来到他的身边,仔细的擦拭他的脸。 “幸好你还记得王叔去接你,笨蛋。” 王叔是她熟识的出租车司机,很值得信赖,他时常应酬,所以她将王叔的名片硬塞进他的皮夹里。 以前被他取笑是草木皆兵,但她认为是未雨绸缪,后来还真的派上几次用场,只是没有一次醉的这么严重,因为他说过不爱喝醉,那代表失控。 这次……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吧! 林语洋进入厨房,端着杯子回来,哄着他喝些茶,湿润嘴唇。 辜承隆双眼微眯,发现转身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形,一把抱住,鼻子磨蹭着她柔白的颈项,嗅闻熟悉的茉莉花香,“洋洋。” 她知道他微醺,拍了拍他的手背,柔顺的偎进他的怀里,“今晚要我留再这里吗?” “好,你陪我睡。” “那你乖乖的,自己起来,不然我抱不动你。”她站起身,试图拉他离开沙发。 辜承隆很配合的起身,让她扶着自己走进卧室,乖乖的配合脱衣服,躺倒床上,让她为自己盖好棉被。 林语洋不禁微笑。喝醉酒的他。酒品好的出奇,比他清醒时还要乖巧,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可爱得像个小学生。 当然,这件事她绝口不提,否则以他的个性,不气的跳脚才怪,因为他不喜欢别人觉得他像个孩子,那代表不可靠。 她细白的手指划过他刚毅的脸庞,相由心生,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视的嘴角象征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只有她知道,当他放松时,下巴处会出现小凹洞,她喜欢这个地方,他却不。 男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娘的样子。这是他的说辞。 殊不知这其实代表性感。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她的双眸黯淡。非常明了他为什么喝成这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果她真的帮得上忙……老天,求求你,如果要给他的重重困难是考验,总有尽头,他已经受够了。 如果可以,林语洋希望时间可以重来一次……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次,那该有多好! “语洋,你今天下午到劳动条件处找王经办,跟他谈一下我们今年高雄厂外劳的合约变动问题,如果这些条款没什么问题,就尽快发布新版合约。” 一接到人资部经理的内线电话,林语洋立刻轻快的回答:“好,我知道,文件都准备齐全了。” “处理完就早点回去休息,你不用再进办公室了。” “谢谢经理。”挂断电话,林语洋开始整理桌面。 自从三年前grace随先生移民到英国,她接替grace成为人资部经理的秘书至今,工作得心应手,也获得上司的重视。相较于他,她在工作方面有贵人相助。 眼眸蕴含着温柔,她想到早上要出门时,他像个孩子一样缠着她的腰,连她烤土司,他也坚决不放手,脸埋进她的颈窝,轻轻的磨蹭,尽管下巴干净光洁,仍在她细嫩的肌肤留下红痕,事后才后悔的帮她涂抹乳液。哪一刻的亲昵让久久无法忘怀,这样混合男人和男孩个性的矛盾体,她很荣幸可以拥有他。 “语洋……语洋?”她幡然回神,定睛一看,是营销部经理秘书jessie,对上她探究的眸子,连忙路出微笑,“你找经理吗?” “不急,只是来拿一些单据,你刚刚在想谁?男朋友?”jessie瞅着林语洋,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八成是想男朋友,看你笑得眼泛桃花,春心荡漾,男朋友到底是谁?从实招来。” “小人物,你不认识。”林语洋的个性向来低调,从来没想过要公布这段恋情,而他也没表示,久而久之,似乎也就习惯了地下化。 “我们公司的人?” “你慢慢猜,我要出门去办事情了。”林语洋不喜欢说谎,宁愿避开。 jessie翻了下白眼,“又想转移话题,你这招不管用了!不说就算了,但你千万要记得,如果你的男朋友真的是公司同事,而且是他要求不公开恋情,那你可得小心,这种男人对外宣称单身,维持着身价,骑驴找马的心态不言可喻,你别傻的看不清楚。” “知道,jessie大姐说的金玉良言,我会牢记在心上。” 当!电梯到了营销部楼层,她将jessie推出去,还送她一个飞吻。 等电梯门合上,林语洋立刻收敛笑容,有如泄气的皮球。要说jessie的话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是骗人的,但她相信他。 “立业为先,我不希望我爱的人跟我吃苦,纵使她愿意,身为男人的我也无法接受。” 他的这番言词让她心醉,也甘心不公开恋情。 她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神情,专一的眼眸里盈满她的身影。 林语洋处理好事情,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决定到市场买些新鲜食材回家,立秋时节补脾胃,另外秋季肥美的螃蟹,她记得是他的最爱。 她专注的翻阅笔记本,里头有昨晚写好的购物清单,和需要补充的生活用品。 “前面的,走开!闪开!” 听到大吼声,林语洋抬头,看见一辆雪白的喜美轿车车速不减的朝她冲过来。 接着,一阵尖叫几乎划破她的耳膜,她感觉自己飞到半空中,再落地时,剧烈的疼痛让她以为那尖叫声是出自她的嘴巴,事实上,她的叫声就跟虚弱的小猫一样。 她还没告诉他,她爱他啊…… 下一秒,黑暗笼罩,她失去了意识。 好疼! 林雨洋睁开眼睛,扶着脑袋,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拧着打了十几个结。 这里是…… 她小心的坐起身,环顾四周。 熟悉的衣橱就靠在房间右侧,红色的双人座沙发,还有熏衣草窗帘……这里是她的小套房。 但是她记得自己明明出车祸……难道是做梦? 梦境怎么可能如此真实? 冷意泛上四肢,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肩上,站在镜子前,仔细检视自己。 除了锁骨上的红痕,没有任何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冷!她明明已经披上毛呢外套……毛呢外套?现在才九月,怎么可能用得着毛呢外套? 她转头,看着电视柜上的电子日历。 二00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怎么可能?今天应该是二00四年九月二十三日才对。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 还是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回到过去了?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林语洋仍处于惊诧中,思绪紊乱,下意识的打开门。 辜承隆一身笔挺的西装,没料到面对他不假辞色的小绵羊居然用这种装扮迎接客人,毛呢大衣加上棉质睡衣,披散在肩上的微卷秀发透着咖啡色泽,让她看起来该死的诱人。 “我只是尽个好邻居、好同事的义务,想问你,要不要搭便车上班?毕竟昨天是我送你回家。” 林语洋拉开铁门,揪着他的领带,“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吗?” 尽管她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看在她脸蛋苍白如纸的份上,辜承隆点点头。 “后天是圣诞节。你还没找到舞伴吗?” 越接近年底,外商集团以各种举办的狂欢舞会越多,其中又以圣诞舞会最为盛大,几乎等同国内大型企业的尾牙规模。 “老天!”她真的回到过去,还记得……“你要去美国,对不对?机票时间是o二年一月七日凌晨一点四十分,搭乘长荣班机,对吗?” 辜承隆神色不变,但是下颚微微内缩。 林语洋知道他提高了警觉,这是他的习惯,也是相处多年后她才发现。 “答应我,你今天就改机票,把目的地改到圣地亚哥,只要你明天晚上到达,赶在后天一定可以见到swank。” “你怎么知道swank?”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是你相信我好吗?”她脸上血色尽失,攀着他的手臂,想借此驱除身上的寒意“我不会害你。” 莫名的,辜承隆相信她的话。 “你的手好冰,脸色发青,你不舒服吗?” “我觉得……不舒服。”她双腿微颤,下一秒,双眼一闭,整个人往后倒。 他迅速抱住她,“该死,怎么会这样?” 辜承隆轻易的将他抱在沙发上,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好烫!她在发高烧。 第三章 该死!要不是他心情心血来潮,想找她一起上班,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烧成白痴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明明发着高烧,她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不管了,先送她到医院。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十点,辜承隆出现在桃园国际机场的大厅,手持机票和护照,准备离境。 他大概是疯了,居然听从她高烧期间的喃喃自语。 但看她明明陷入入昏睡中,还无意识的说着圣地亚哥,他就不由自主的照着她说的去做。 天知道他抵达当地已经是圣诞节,这种美国合家团聚的大节日,哪户人家不是围着圣诞树,吃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金黄火鸡,他上门拜访,无疑是挨人白眼。 不过他实在……就当他发神经吧! 好冷! 朦胧间,林语洋看见的身影是他,他的手握着她的,但不应该这样,他应该要去美国,她记得自己在晕倒之前有警告他,一定要马上动身,才能赶在圣诞节到圣地亚哥。 她记得这是一切祸端的起始。 他透过哈佛兄弟会的引荐,认识swank,洽谈关于新一代由矿物分子提炼的彩妆品,这项技术不是最新,但受限于矿物特质,旧有技术提炼出来的彩妆颜色十分单调、黯沉,选择性少是化妆品的致命缺点,但swank从植物中提炼出来的自然染剂成功的让矿物彩妆拥有更鲜明亮丽的颜色。 只是这项技术也让swank成为彩妆界人人趋之若鹜,亟欲争取的合作对象。 在美国总部,当然也是沸沸扬扬,所以他越区认识,甚至进一步谈妥合作备忘录一直是秘密。直到圣诞节当天,swank在圣地亚哥的别墅里,以为宾利接手辜承隆的计划。她知道宾利已经注意到辜承隆的计划,所以再最后出手,以求坐收渔利。 辜承隆的越区本来就是错误,在没有任何证据时,他跳出来能大吼什么? 所以他一定要去圣地亚哥,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 “医生,病人的状况很奇怪,刚才一直发高烧,现在却开始冒冷汗。” “交感神经作用,先帮她打点滴。” 林语洋只觉得思绪轻飘飘的,原本泡在水里的身体逐渐变轻,她不停的往上飘,穿过白色天花板,她试图要抓住床的一角,却发现手掌穿透水蓝色的床垫,人依旧往上飘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推床一路飞奔,怵目惊心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白色纱布。 一名护士疾步尾随在医生后面,报告着刚出炉的检查单。 “九月二十三日下午四时四十二分,病人遭疾驰的车辆强力撞击,经过x光和超音波扫描,左大腿骨折,胰脏有破裂可能,头部率先着地,脑叶出血,第三根、第四根肋骨裂伤。” “有通知脑神经的张主任吗?” “张主任在手术室帮病人动手术。” “还有谁?” “已经通知林医生。” 医生迅速消毒,戴上显微镜“病人的家属呢?” “已经通知她先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救人要紧,先处理出血部位,等她先生到医院,让他签手术同意书。”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冷冰的金属仪器不停的作响。 刚才明明觉得冰冷,怎么现在变成火炙? 林语洋怀疑自己的肚子已经被烧出一个洞,试着低头检视,却发现自己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是只有发烧吗? 听着护士的声音,她才讶异的发现自己回来了……抑或根本没有离开,那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先生? 她没有先生啊! 这时,一道莫名的光线笼罩着她,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正在减缓,快要死了。 原来面对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 “病人的脉搏持续减缓,现在只剩下五十六。” “准备电击和强心剂。” 灿亮的光线穿透窗帘,投射进室内,洒在躺在床上的人儿的脸上,惹得她伸手拉起丝被,盖住头部。 不消片刻,她又因为闷热而露出红通通的小脸。 辜承隆将这一切看进眼底,深邃的瞳眸流转着琥珀色光泽,健壮的身体未着片缕,随意覆在腰间的丝被,因为她的拉扯而滑落,暴露出窄瘦有力的臀部。 他心中有所匮碍,这件事情的处理,让他从果断变得寡断。其实询问亲近的朋友,答案便呼之欲出,但他一直没有实际执行。 他明白自己追求的一直是成功,成功之于他的定义很简单,一人之上。 他有利落的手腕,必要时,踩着别人也不在乎,更别提运筹帷幄的智能,他缺的只是机会。 尤莉斯是安联集团董事克里斯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她不只一次暗示他,只要区她,就不用在rcp&g当个小小区协理,克里斯的态度是乐见其成,如此一来,平步青云不再是梦想。 但是,她呢? 当初如果不是她坚持,他不会启程前往圣地亚哥,更不可能刚好阻止宾利的企图,他成功的与swank签下合约时,协理的脸色十分难看,最后他甚至进一步坐上协理的位置。他以为自己满足了,其实不然,站的越高,视野越广阔,野心便越大。 他喜欢林语洋,这是毋庸置疑的。她拥有他最渴望的忠心,明明认识不深,她却对他提出警告。如果不是她,他除了功亏一篑之外,越级的事情也会跟曝光,届时他知道所有主管都会对他有防心。 虽然事后她对他的感谢显得无措,甚至不止一次说她真的不知道谁是swank,但他认为这是她的行事作风,她与他截然不同。 内敛、低调、安静,她的慧黠显露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他承认自己喜欢她,所以他们才会开始交往。 但是交往快两年,这份喜欢与他极度渴望的权势放在天枰上较量,显然权势获胜。 只是要怎么开口跟她说分手,他又陷入另一波犹豫。 明明思考要怎么分手,昨晚却沉醉在她沐浴后的清香中,他忍不住动了情,吃了她。 回忆起她雪白的纤腰在自己身下不停的摆动,他的喉咙不禁紧绷。 林语洋睁开惺忪睡眼,迷糊得不知身在何处。她记得自己浑身火烫,现在却是虚软,尤其双腿之间的感受最明显。这种感觉她清楚的知道是欢爱一夜的结果,所以现在……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装潢,这里不是她家,她家没有这么美丽的蕾丝窗帘,也不是他家,她记得他家的窗帘是水蓝色的。 募地,她慌张的坐起身。 “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的情绪稍微平复。 她拉着被子,转头看见他侧躺在身边,光线的阴影营造出莫名的距离感。 这是错觉吧?! “我以为你喜欢浅蓝色。”她下意识的开口,这才发现他并没有抱着她。这不曾发生过,在她的记忆中,只要相拥而眠,他缠人的程度媲美无尾熊。 所以她又回到过去了?过去已经改变了吗? 没错,他是喜欢浅蓝色,但紫金色是流行趋势,搭配这屋子的摆设,低调奢华,全部经过设计师精心打造,当友人来访时,才能彰显身份,尤其是邀请一些重要人士聚会,这是必要的投资。 他起身下床,“我去冲澡,等会儿还要上班。”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他离去的背影莫名让她心颤? 等浴室门关上后,她转头,梭巡室内,然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一只名牌手表。 这种动辄百万的名表一直是成功人士的象征,她是从他口里得知有关这名表的信息。 所以他成功了!历史真的改变了! 二oo三年七月十三日 她回到七月十三日,却无法再预知什么事,明明对她而言是过去的时间,她却无一熟悉。那么o四年九月二十三日的她呢?还幸存在世界上吗?抑或改变未来的代价是她已经不在人世? 辜承隆走出浴室,看见她蜷缩在床上,仿佛受伤的动物,兀自舔舐伤口,手中握着的……他微眯双眼,这才认出是自己的手表。 她知道了? 这只名表是尤莉斯陪着他去购买的。她很懂名表,豪门背景培养出她对美丽事物的鉴赏眼光。 但是对语洋,他又有无法言语的情感。她代表过去无助的自己,每当他开始觉得疲累,只要她用眼神鼓励他,他瞬间全身又充满精力,可以勇往直前,披荆斩棘。她明明脆弱,却又拥有让他惊讶的传染力。 仿佛感受到一股灼热感,林语洋看向浴室,刚好对上辜承隆如墨般的双眸。曾经,只要四目相交的刹那,他的嘴角会微微扬起,接着暖热的气血会涌上心头,泛着阵阵甜意。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她的眸子写着哀伤,所以她知道尤莉斯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一阵阵刺痛,伤她不是他的本意。 “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她发现他的嘴角蠕动,无力感更加深沉。改变历史,是否连爱情的成分也跟着改变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辜承隆脱口而出,有个冲动,想抹去她的哀伤。 他被这句话吓到了,却也定下心神,回想起她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帮助,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默默支持的女人,她当之无愧。只是他仍有些遗憾,原本规划的蓝图中,希望未来的另一半可以与他旗鼓相当,在某个领域的成就可以与他并驾齐驱,或成为他强而有力的后盾,而显然的,她完全不符合。 “你说什么?” “嫁给我!如果这辈子要找人陪着走,我希望牵的是你的手。” 没有戒指,没有下跪,也没有花束,但是林语洋热泪盈眶,激动的投入他的怀里。 “如果我马上答应,你会觉得我一点都没有女性矜持吗?” “如果你马上答应,我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辜承隆轻抚着她微卷的黑发,细细柔柔的触感,就像她给人的感受。 原本打算分手,结果现实中的铺陈却急转直下,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无规划行为,向来是他不齿的。 结果,他这么做了。 “好,我们结婚。” 如果她的未来就停止再o四年的九月二十三日,那么短短一年多的幸福,就当是上天的赏赐。 她决定顺从情感,走向新的未来。 结婚有很多琐碎的事要处理,既然公开交往,林语洋就有离职的准备,只是进了公司,她一直忐忑不安,猜想自己依然是hr部门经理秘书,最后证实答案是正确的,不禁松了口气,否则她真要伤脑筋工作方面怎么上手。 至于同事,她发现几乎没变,除了辜承隆目前是营销业务部的协理,这点让她颇为讶异。 前协理kuo呢? 几经旁敲侧击,她才知道他转调马来西亚。 “语洋,你进来一下。”经理使用内线扩音。 林语洋先去茶水间冲泡一杯热茶,然后进入经理办公室。 “经理,桌上这杯茶冷了,我帮你冲泡一杯热的铁观音。” aaron点头,端起铁观音,啜饮一口,“刚辞啊部门会报,大伙提到辜协理要结婚,这是轻松话题,我还告诉他,别太大男人,怎么结婚就叫老婆辞职?像你这么蕙质兰心的秘书,教我临时上哪儿中欧啊人取代你?” 第四章 “经理太夸奖了。”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的个性如何,我很清楚。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辜协理是有野心的男人,如果你也醉心在此,那么就称得上夫唱妇随,天作之合。但问题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太温和,没有争取权势的欲 - 望,只想过平凡的日子,怎么都不像是会和辜协理结婚的人……我可能说的太直接,不过女怕嫁错郎,你知道吗?” 林语洋微微一笑,对这位即将退休的长辈,她一直抱着尊敬的态度,自然明白他的用意。 “他拥有风驰电掣般的行动力,都市一个的领导力,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随意我变成他的信众之一,经理,你不也欣赏他这一点?” “孩子,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有些事我现在若是不说,怕以后会凌迟我的良心一辈子。”aaron叹口气:“尤莉斯……她虽然是我们公司挂名的实习生,却是克里斯的掌上明珠,之前一直盛传安联集团有意挖角辜协理,这消息不是空xue来风。” 尤莉斯?她不知道这个人,但是知道安联集团,美国排名第五大的银行保险业集团。 林语洋屏住气息,等她说下去。 “本来我们都心照不宣,克里斯还再att里说找到接班人。依克里斯的名望,事情没有几成把握,他不会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辜协理可能是克里斯的接班人,因为尤莉斯会嫁给辜协理?”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现在辜协理要娶你的事已经公开,我想尤莉斯很快会找上你,她一直以来都是懂得争取的聪明女孩。” 所以经理才会告诉她这件事,希望她心里有准备。林语洋明白,只是她不知道辜承隆的想法。依他的个性,如果不喜欢,会礼貌的拒绝,就算碍于身份,也会保持距离,因此当这消息传出来时,不免让人质疑,辜承隆再这件事中是抱持什么态度? 攀龙附凤可以少奋斗三十年,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他呢? 以前他是万人迷,公司里众多未婚女子眼中的头号黄金单身汉,但是要吸引身价丰厚的名门千金女,没有丰功伟业证明自身的才能,也没有惊人的财富背景加持,很难脱颖而出。现在不同了。 所以他开口说要娶她的用意是什么?他没有说过是为了爱,所以是什么? 回想起求婚的那一幕,她的心不由得紧缩。 她明明一直渴望嫁给他,怎么现在却…… “语洋,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不祝福……” “经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爱他好久了。”她可以轻易的对第三者说出对他的爱意,心底却莫名的蒙上一层红雾,害她必须不停的眨眼镜,防止泪水溃堤。 她到底是怎么了? 唉!果然是爱。aaron只能作罢。 “午休时间到了,你出去用餐吧!既然决定要走人家庭,你一定要幸福。” 林语洋用力点头,“我会努力幸福的。” 提着微波炉加热或的便当,林语洋往位在十一楼的营销业务部协理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她被同事们调侃,待嫁女儿的娇羞表露无遗。 咦?是amy,原来秘书没有变。 “语洋,你来找协理吗?哎哟,看我问的是什么傻问题!你当然是来找协理。”amy笑着拍了下脑袋“不过你晚了一步,协理已经出门用餐了。” 啊!她忘记了。以前她会准备好两人的便当,今天早上一样这么准备时,却忘记那个“以前”根本不存在任何人的记忆里。 “你吃饭了吗?我准备太多,吃不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个送你吃,好吗?” “当然好,我正在烦恼午餐吃什么呢!”amy迅速将办公桌清出一个空位,摆了张废纸,示意林语洋将便当放下,“每天吃外面的便当,都吃腻了。” 林语洋把便当放在废纸上,打开盖子,笑说:“我去洗水果,顺便泡茶,吃完饭来杯玄米茶,额可以去油解腻。” “我去泡。”amy赶紧这么说。 “我去吧!我比较知道这种茶叶的比例。” 既然语洋都这么说了,amy也不好坚持,毕竟她会泡咖啡,但是对于茶叶,就是门外汉了。 每层楼的装黄色系不同,但隔间是一样的,林语洋顺着绘满普普艺术画作的圆弧走廊,走到尽头就是现代化的茶水间。 途中经过员工休息室时,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 是承隆! 虽然隔着门板,她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的确是他。 她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好,不是故意要偷听,只因为里面的人刚好开口,她当下顿住。 “你明明说过要跟我回美国,那天你跟我父亲吃饭时,也没有反对。”软甜的女声说着英文。 “你知道那天在座这么多人,如果我出声反驳,你父亲下得了台吗?”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陪你吃饭,还答应陪我逛街?如果你对我没有意思,为什么……” “尤莉斯,我承认我自己曾经想过,我们可能有其它发展,但后来证明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欣赏你对事情的透彻解析力,甚至你对某些事情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我们很有话聊。” “那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父亲也喜欢你,他答应要栽培你当接班人啊!” “我没有办法,如果要论知遇之恩,她比你早。” “就因为她比我早?你疯了吗?明明我们在思想和相处上这么契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 “尤莉斯,你有疼你的父亲,有令人惊艳的美貌,更有数不尽的财富,但是她只有我!” “所以你笨到放弃我们的爱情?”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滑落双颊,林语洋必须紧紧抓住门把,才不至于双腿发软而跌坐地上。 反驳啊!你为什么不反驳她?你不是为了报恩,我们之间也是有爱情的! 你忘记我们在床上的甜蜜相拥吗?你一直表现得眷恋不舍,怎么可能不是爱情? “尤莉斯,你很好,没有我,你也会活的很好,但是她不同。” “辜,你这笨蛋,我不会等你回头,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我们都是不容易原谅错待我们的人。”辜承隆轻拥着她,安慰的拍抚她的背。 门内,哭声凄惨。门外,心碎片片。 林语洋颤抖着手,轻轻关上门板,转身冲进安全门,直到顶楼,才敢放声大哭。 “为什么?老天爷,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她双手抱着自己,几乎无法承受心底巨大的哀痛。他们明明是相爱的,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一举一动间的,默契,谁能否认那股爱意的蔓延是假象? 但是,现在呢? 她记得那天早晨,他们明明同床共枕,却不再贴近。他不再抱着她,那代表什么?如果他们注定没有结果,为什么要她再回到过去?莫非真的是惩罚? 不是的,语洋,你别自己吓自己。承隆或许只是在安慰她,他最后还是放不下你,这证明你们之间还有机会,只是需要时间……对!只是需要时间证明,她可以恢复过去。 我会努力幸福的。 她明明说过这句话。 对,她可以的。 情绪起伏过度剧烈,导致换气不足,她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毫无预警的四肢虚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米色天花板印入眼帘,陌生的环境,林语洋试着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 怎么会这样? 她扭转脖子,发现床畔放了一些电子仪器,跳动的机械声响十分有规律。 这里是医院。 如果只是在顶楼晕厥,被送到医院治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卡车辗过? 好渴……喉咙干涩…… 林语洋再度试着起身,谁晓得才稍微用力,至少她认为自己用了力,就一阵头晕目眩。 她必须静待好几分钟,才能摆脱眼前的阴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辜太太,你醒啦!我立刻通知医生帮你做检查。”护士按了叫人铃,然后利落的拿起棉花棒,帮她滋润双唇,“我是你的特别护士,名叫怡君。从你被送进医院治疗到现在,已经十四天了。” 送进医院治疗?只是昏倒,需要十四天?那婚礼呢?不对,她刚刚喊她辜太太?所以她已经嫁给辜承隆? 林语洋的脑袋混沌,试着保持清醒好仔细思考,不过很难,她又开始头晕。 眼前的影像开始旋转,这种仿佛坐在游乐场咖啡杯里的无助,让她无法安心。 如果她真的嫁给辜承隆,那么他呢?他在哪里? 重症病人的体力十分衰弱,所以特别护士怡君对于她陷入沉睡不以为意。 医疗团队很快的进来,开始进行诊疗。 圣东综合医院,拥有最精密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学有专精的各科主治医生,他们除了定期在医学期刊上发表论文外,更不定期赴医学院担任客座教授,人才济济,让该医院备受瞩目。其中为满足金字塔顶端的客户要求的隐私,更设立私人医疗中心,占地五百坪的地上八楼建筑,连结本院资源,却在装潢及布置上采用国外名师设计,颠覆一般人对医院的刻板印象。 简单的说,想入住这里,必须有大把钞票。 经过骨科、脑科和外科医生的联合诊察后,脑科权威郑医生交代特别护士,“联络郭秘书,告诉她,辜太太醒了。” “好,我知道。” “郭秘书到医院时,通知我一声,由我向他汇报辜太太的病情。” “好。” 陌生的环境和脸孔,交织成的对话,林语洋听得懂中文,却不明白为什么医生要对郭秘书解释?他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试着发出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到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根本无法与人沟通,而很显然的,这位郭秘书也没打算跟她沟通。 他有礼的询问她的病情,然后低头疾书,这种速记的方式,她很清楚。 如果医生必须保护病人的隐私权,她有权要求医生闭嘴,只是她的人权似乎不被他们看在眼底。 这到底是真么回事? “谢谢你,郑医生,我会把你说的事转告辜先生,那么夫人何时可以康复出院?”郭秘书的嗓音平稳,公事化的问。 “大概还得观察七至十天,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脑部创伤要在进行后续追踪。”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郑医生。” 郭秘书送走郑医生后,转身面对林语洋。 “夫人,辜先生交代,等你醒来,由你决定要不要控告撞上你的司机。这里有一份由警察做成的事故调查报告,还有肇事者张先生的笔录,我们透过律师从警局调出这些资料,有何律师研议过,肇事者说是你毫无预警的踩进车道,但我们认为这是推托之词,根据路口的监视器,肇事者在巷口回转时,毫无减速,更别提地上找不到任何煞车的痕迹,所以很明显的,这起交通事故是肇事者的过错。”他面无表情,有条不紊的解说。 林语洋勉强挤出微笑,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笑。她伤成这样,最好是能关心到那里。 第五章 郭秘书显然也不急着火的答案,合上文件后,将文件放在桌上。 “夫人,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二oo四年十月八日。” 她回来了!而在她回道过去时,现在的身体却陷入生死关头。 “顾先生是阿隆吗?” 阿隆?郭秘书愣住,没有料到总裁会有这么乡土又亲切的小名。 “辜先生是辜承隆先生。” 夫人的问题很奇怪,莫非她脑子创伤的程度与医生评估有出入? 看样子他等一会儿要去找郑医生,做进一步的了解。 “我想休息了。” “夫人,你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请特别护士帮助你。” 郭秘书离开时,轻轻关上门。 病房恢复宁静,却平抚不了她心底的喧扰。 她嫁给辜承隆,在明明知道他是抱持什么样的心态后,她仍然嫁给他。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缘? 泪水滑落脸颊,林语洋不明白,她究竟是在为自己,或是为这悬疑的经历感到悲伤? 说出来谁会相信,她改变他,让他飞黄腾达,却葬送自己的爱情。 莫非这就是代价? 她不需要询问,也知道他没有来看过她,或许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曾曾经来探视,从此派秘书来关照,就算尽了夫妻情分。 这桩婚姻还要继续吗? 林语洋扪心自问,却发现答案无法是no。 她这么爱他,爱到情愿痛,也快乐着,就因为还留在他身边。 如果离婚,岂不是表示他们之间什么牵扯都没有了? 她无法忍受,至少现在无法接受。 郭秘书将郑医生说的诊疗结果,一字不漏的向辜承隆报告。 辜承隆始终低垂着头,翻阅企划书和营业报告,偶尔下笔画出疑点或作注释。 总裁到底有么有将自己的报告听进耳里?郭秘书不禁心生怀疑。 “所以她下个月可以出院?” 郭秘书大吃一惊,“是的,郑医生是这么说。” “通知管家,下个月开始,每天煮补品给夫人吃,这些可以另外报账、还有,如果夫人有需要,请管家暂时住在宅子里陪夫人。” 辜承隆平均一个月有近二十天不在家,这是他的贴心,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 “好的,我知道,我会告诉管家。总裁,上周六你跟林小姐一同出席费小姐的婚礼,今天杂志又刊登你们的照片,影射你们有深厚的友谊……还要任由八卦媒体随便写吗?” 辜承隆扬起眉头,“他们爱写就让他们写,媒体把我跟巨炀的林小姐写得越亲近,越容易让高生有警觉,我要让高生认为我未必非他们不可。” “可是巨炀的老狐狸一直暗示你跟林小姐八字有一撇,这消息如果被那些嗜血的媒体知道,再添油加醋,那么夫人那边……” “这不是第一次,夫人不会在意的。” 或者该说,她又在意过吗? 辜承隆的眼眸转为黯沉,流转着不可知的情绪……抑或只是眸光的反折? 没有人能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就是他令人无法臆测的地方,敌手永远不明白他的下一步,等有了警觉,他已经攻城略地,占了上风,此时就是敌手兵败如山倒的开始。 郭秘书崇拜的看着总裁,却不由得替夫人暗暗叹息,不知怎地,他想到夫人那天的眼神,凄切,无助…… 商场闻人的妻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她不应该也是众多女子欣羡的对象吗? 一直没有看见他,至少在清醒时,林语洋确定辜承隆没有到医院探视她,虽然护士说有,但她认为这只是安慰的说法。 大家都以为她是弃妇吧! 渐渐的,她不在有期待,甚至不再假想看见他时该说什么。 今天她出院,回到位在仁爱路圆环附近的住宅,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栋富丽堂皇的大楼吓傻了。一层楼仅有一户,算起来这栋大楼只有十二户,自成小区的还包括其它四栋。 他的成就,她开始有真切的体验。 “回来了。” 毫无预警的,门由内被拉开。 是他。一样的脸孔。熟悉却陌生。 辜承隆接手推轮椅,进到屋里,转头交代管家,“十二点用午餐,先送茶到起居室”。 起居室位在两间卧室的中间,原来他们分房,给彼此自由的空间,也是互相尊重。 记得当初他们在交往时也是各有住所,尽管她就住他的对面,却从没想过要结束租约,搬去他那里,但她知道是因为他也没有提,否则她会答应,她是这么期待互相扶持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来看我?”林语洋忍不住开口,他们夫妻的感情很糟糕吗?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看见你憔悴的样子。” “我们感情不睦吗?”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辜承隆挑了挑眉,顺手拨开落在她额前的发丝。 “你当初是以什么心态娶我,可以告诉我吗?” “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才问这个问题,不是很奇怪吗?” “一年过八天,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刚好是我清醒那一天,十月七日。”多么可怕的巧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结婚的心态吗?我是,我希望将来老眼昏花、体力衰微时,有个人可以再我耳边说小心走,更希望身体有病痛时,有个人陪我到医院。” “我知道了。” 就只有这样? 林语洋不敢置信,他以前不是这样。以前她发烧时,闹着要吃冰激凌降温,结果他生气的将冰激凌煮滚,化成浓浓的奶水,不顾她的抗议,一匙接着一匙喂她吃。 “感情是靠时间堆栈的,我如果努力,还有机会吗?”她不想放弃,希望试着重新为爱情加温。 “别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好好休养身体比较重要”辜承隆倾身,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她还没有响应,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你……” “我下午要搭飞机到美国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我已经交代管家,如果你有需要,她会留宿。” 他走进他的房间,很快就提着行李出现。 “再见。” 他再次倾身,亲吻她的额头。 “等一下。”林语洋揪住他的西装外套,“你回来时,可以帮我带东西吗?这东西很简单,毋需花费你任何心思。” “你每到一个地方,吃饭时,餐厅的名片;住宿时,饭店的诘片;走路时,拿到的传单……随便什么,都带回来给我,可以吗?” 她的要求很简单,但是这有什么用意? “我只是希望获得一些参与的感觉,夫妻不是应该分享彼此吗?” 看着她热切的表情,他有些不自在的回避“助理已经在楼下,我要走了。” 他是老板,迟到一下,助理哪敢说什么? 林语洋故意不说破,只是示意他低头,轻轻的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嗓音温软的说“一路顺风”。 心头一热,辜承隆不想追根究底,却明白自己已记住她微薄的请求。 他大概是疯了! 马不停蹄的行程中,辜承隆搜集饭店诘片、路上传单,餐厅名片,甚至开始注意这些东西的设计,以前他从不仔细观察,总是左手接过来,右手交给助理,偶尔动嘴说个评价。 他不喜欢这种改变,所以整装准备回台湾时,将这几天搜集的东西全部扫进饭店提供的文件袋里,丢进垃圾桶。 他丢的毫不犹豫,却在扣上行李箱后,迟迟无法踏出套房。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我马上下去。” 屏幕显示助理的名字,他值得该启程前往机场,以免延宕登机时间。 不再回首,他转身离开套房。 随后,饭店清洁人员进来,在整理套房时,发现垃圾桶里有专门提供给客人搜集重要文件的文件袋,为了尊重客人的隐私权,他没有打开来看,直接交给套房专属管家,这是这间顶级饭店规定的流程。 脚上打着石膏,林语洋学会杵着拐杖活动筋骨,虽然行动不灵活,但是起码可以不必一直躺在床上。 根据这几天的摸索,加上与管家聊天,她已经大概知道现状。 先生很忙。这是管家谭太太的说法,而且她知道自己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只是她当不成怨妇吧!林语洋知道自己原本就对烹饪有兴趣,嫁人之后成为全职的家庭主妇,虽然先生没有天天回家吃晚饭,她却对烹饪乐此不疲。成果多半奉献给楼下的保全人员,还有邻居,所以她发现自己的人缘很好。 基于本能,她很快适应和重拾一切。感觉就像她一直是过着这种生活。 但是她隐约知道有些事情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不知道。 是因为婚纱本子放在床底下的关系吗? 这很诡异,他们的婚纱照不多,但只要把方向引导至他工作繁忙,就可以理解。 只是,为什么婚纱照本子会放在床底下? 她知道自己的怪癖,就是把不喜欢的东西统统收到床底下,眼不见为净。但是……不喜欢自己的婚纱照? 依本子的磨损状况,她认为自己应该时常翻阅才对。 “夫人,晚餐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早点回家。”林语洋到第二天才知道原来谭太太厨艺不佳,所以她都是拟好菜单,交给谭太太采购食材。“冰箱里有我烤的蓝莓派,你记得带回去给小朋友当点心。” “谢谢夫人。”夫人的手很巧,连她的丈夫都夸奖这些点心有职业水平。 “不用客气。谭太太,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夫人想问什么?” “你觉得我快乐吗?” “嘎?“谭太太愣住,她听错了吗? ”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身为旁观者,你觉得我快乐吗?“ 谭太太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你老实说,我不会想太多的,只是想知道外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谭太太思考一会儿,讷讷的说:”夫人虽然露出笑容,眼底却没有快乐,只有先生说要回来时,你才会真心的微笑。“ ”你觉得我跟先生的感情很疏离吗?“ ”夫人,“谭太太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我不该嘴碎,那些八卦杂志写的东西可信度有限,但是无风不起浪,你跟先生是夫妻,关上门后,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讲?你老是说帮补上先生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他,并且给他一片天空,让他自由挥洒……我书念的不多,不明白丈夫需要多大的天空才算自由,我丈夫也不像先生这么厉害,但你这么为先生着想,他应该也替你想,哪个女人可以接受丈夫有红粉知己?“注意到林语洋的脸色转为苍白,她连忙住嘴,露出懊悔的表情。 ”谭太太,我知道你是好意。“林语洋连忙安抚道。 ”夫人,我先回家了。“谭太太忐忑不安,注意着她的脸色,”夫人,我刚才其实是……“ ”是我要你说的你不要想太多。“ 送走谭太太之后,林语洋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直到夜幕低垂,凉意袭上肢体,她始终不觉得饥饿。 突然,她仿佛上了发条的娃娃,笔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间。依据她的坏习惯,会把努力想遗忘的东西收进衣柜深处。 第六章 其实想遗忘的东西应该要丢进垃圾桶,但如果有想遗忘却又无法割舍的东西,就暂时放进衣柜。 她拥有一件更衣室。只是物欲不高。不曾装满。 她轻而易举的找到盒子,做个深呼吸。面对潘多拉的盒子,她知道自己可以选择逃避,既然要重新开始婚姻,就不应该掀开伤口,这绝对不是愉快的回忆,但她应该要知道,如果这属于她生命的一部分,那么不管喜乐悲苦,都该承受。 林语洋打开盒盖,里面有厚厚一叠报章杂志,有他荣登亚洲区执行长时,接受财经杂志的专访,也有他参加慈善宴会,与女伴接受媒体访问的照片,更有媒体揣测他夜晚出入某千金闺房的原因,及照片佐证。 这些辛辣文字明明不是辛香料,却让她的泪水开始凝聚。 八卦杂志写的东西可信度有限,但是无风不起浪…… 谭太太说过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如果他曾经在乎她,当这新闻出现第一次时就会警惕,又怎么会有之后一再让狗仔盯梢尾随的机会? 泪水模糊视线,她甚至发现某些杂志的纸质是湿透又干了。 原来她改变了历史,唯一没有变的是自己仍旧爱他的一颗心,这是多么讽刺的结果。 在黑暗中,嘤嘤哭泣的声音更显凄凉。 林语洋告诉自己,她拥有与他相依相守的四年,当时的困境让他们分厂贴近彼此,除了是情侣外,他们也像无话不谈的朋友,所以不要轻易放弃。 “夫人,律师在问你话。”郭秘书拉回她游离的注意力,不由得暗暗叹口气。 从开会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律师一再重复案情,这都是夫人魂不守舍,根本没有注意听。 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这么没有效率。 “哦!你们的意思是司机坚持他没有撞我,是我自己踩进车道?” “根据笔录,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有调阅路口的监视录像带,肇事者没有在弯道减速,加上现场胎痕的测量……”律师不厌其烦的解释,天知道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说明。 “可是你不也说司机的家境不好,所以告赢他可以获得什么?” “这……这是正义和公理的问题。”坦白说,做了这么多年律师,他从还没被反诘过这种问题,毕竟要告与否,当事人通常都是做好决定才会找上律师,眼前这状况却不是。 “可以找个时间让我跟肇事者谈谈买?我想,如果他真的是有心道歉,就不要追究这件事了。” “夫人,你差点没命耶!要不是……”郭秘书大吃一惊。不得了!虽然当初总裁交代,是否告由夫人决定,但总裁对于夫人车祸重伤这件事情非常不悦,陪在医院的两天两夜,多次和律师谈细节,也对办案警察的长管施压,夫人不知道这些事,不过看在属下眼底,也知道总裁决定要告到底。 郭秘书和律师面面相觑。 林语洋发现气氛变得尴尬,连忙笑说:“开玩笑的啦!我想今天就讨论到这里,等你们安排我跟肇事者见面后,再详细谈吧!” 律师应了一声,连忙离开。 “夫人,这点心很好吃,可以请问你,是在哪儿买的吗?”郭秘书腼腆的发问,“我女朋友很爱吃这种手工饼干,她喜欢泡一壶花茶,跟我边聊天边品尝。” “哇!真甜蜜。这饼干是我做的,我还有,你等一会儿。”林语洋冲进厨房。 “夫人,不用了。”郭秘书连忙摇头。糟糕!他一直以为是购买的,毕竟依夫人的身价,休闲活动应该是购物或是参加妇女会,以彰显身分,怎么会跟面粉和在一起? “我是送你女朋友,又不是送你!另外,这是我做的甜甜圈,改良的台式甜甜圈喔!”林语洋动作迅速的打包,用粉红色绸带绑住袋口,十分美观。 “其它的,你带到公司和同事一起吃,谢谢你们平常这么照顾阿隆。” “这……应该是总裁照顾我们吧!” “多亏你们能忍受啊!他这样龟毛,光这点就令人受不了。”皱了皱鼻子,她笑笑的说。 “夫人对总裁真好。”郭秘书不曾和夫人接触,要不是这次的车祸,坦白说,大概一辈子不会遇见她,总裁在公开场合从不曾夫人出席,所以他也跟其它人一样,只能暗中臆测。 “没办法,谁教他是我丈夫呢!”林语洋讲点心交给郭秘书,由管家送他出门。 来到玄关,郭秘书突然回头,“总裁今天下午六点的飞机抵台,夫人要去接机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司机。” 接机? 林语洋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得腿受伤,不方便,但我准备好吃的晚餐等他,谢谢你。” 超过十三下小时的飞航时间,辜承隆走下飞机,双眼依然犀利,不见丝毫疲惫。 郭秘书尾随在他的身后,利落的操作pda,并简要报告他不在期间,发生的待决议事件。 等车子过了杨梅收费站,辜承隆已经签好郭秘书带来的卷宗。 “总裁,你要回家休息吗?”郭秘书看了眼手表,“目前公司里没有待处理的要事。” 辜承隆挑了挑眉毛,“你怎么了?”郭秘书向来很懂分寸,在询问的技巧上,会提出多种方案让他决议,这种单一的询问几乎不曾出现。 “嘠!”郭秘书知道自己太急,也明白自己的失误,“夫人知道总裁今天回来。” “所以她给你压力?” 郭秘书摇头,“夫人说她的腿受伤,不方便接机,但会准备晚餐等你回去。” “什么时候开始你兼管起我得私人行程?” 郭秘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属下没有,只是夫人受了重伤,还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又行动不便,我想夫人一定希望总裁陪在身边,虽然她没有说。” “这么行?才跟夫人相处几次,你就懂得揣测她的心思。”他的嗓音略显尖锐,莫名的,有股气梗在胸口。 “总裁,我不敢!”郭秘书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发现辜承隆不悦的当下,赶紧放低姿态。 “回家吧!” 她的脸孔在他的脑海回荡,尤其她要求他收集那些咭片、名片时,充满希翼的神情,更是让他难以忘怀……突然,他联想到自己把那些东西都丢进饭店的垃圾桶,无措的慌乱涌上心头。 其实把咭片和名片给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那些单东西垂手可得,不过再怎么想也于事无补,毕竟他已经把东西丢进垃圾桶。 “在前面的花店门口停车。” 顺从冲动,辜承隆下车买了一束玫瑰,当花店的工作人员以气球装饰花束时,他顿时察觉太疯狂了。 幸好他上车,郭秘书没说什么。 听见玄关有声音,林语洋走出厨房查探,原以为是谭太太忘记拿东西又折返,没想到印入眼帘的竟是他。 “你还要再出去吗?” “我才刚回来。”辜承隆皱起眉头,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应酬?” “我才刚下飞机。”脱下皮鞋,他将花束塞进她的怀里,“很抱歉,你康复时,没有去医院接你。” 含苞待放的玫瑰,还系上两颗可爱的气球,林语洋一想到他拿着这个走进大楼的大厅,保全人员和邻居流露出的探索眼光,不禁喜孜孜。 不行,语洋,你怎么可以这样容易被收买?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要镇定,但是情感早已不受控制,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低头嗅闻着花香,尾随在他身后。 她到底喜不喜欢? 辜承隆猜不透她的情绪,突然停下脚步。 砰的一声,她撞上他的背部。 他反应快,及时转身抱住她,否则依她的脚伤,万一又跌倒,那还得了! “都差点跌倒了,你还抱着花做什么!” “花很漂亮,我喜欢,谢谢。”林语洋在他的薄唇印下一吻。“还有呢?” 气闷的辜承隆无言,愣愣的放开她。 还有什么?啊!名片和传单吗? 她看出他的尴尬,连忙自圆其说,同时给他台阶下,“好可怜,出差忙到没时间外出用餐,今晚我做海鲜炖饭慰劳你。这是看食谱做的,刚好给你打一下分数。你要先去洗澡吗?” 她走进客厅,找出花瓶,微笑的将花束插进花瓶。 好美!他心旌动摇,情不自禁的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你不先洗澡吗?” “你陪我。” 林语洋明白他的意图后,双颊羞红,“我得腿不方便。” “我不介意帮你洗。” 她柔顺的偎在他的怀里,“我可以有一个请求吗?” 辜承隆的双眸因为欲火而显得异常闪亮,“什么请求?” “我新买了一瓶红酒,想请你帮我品尝、鉴赏。” 他的小妻子想诱惑他?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火热。 一直以来,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端庄贤淑,行事低调,不喜好出风头,称职的扮演成功能人背后的女人,在床第间,她热情响应,却不曾主动……不可否认的,他喜欢这样的她。 害羞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努力说得魔魅,却掩不住赧意,连脚趾头都泛红。 林语洋推着餐车来到裕室,水声隆隆,她知道这是电动按摩浴缸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明明冼澡和品尝红酒是两件事;他却混合在一起,她本来的建议是洗完澡再品尝酒。 “你在门外吗?进来啊!” 林语洋双颊泛红,脚伤不方便,幸好有餐车可以支撑,但是她这身粉红色的围裙……平常这么穿明明觉得很正常,只是她刚才大着胆子,现在反而有点退却。或许她应该回房…… “你再不进来,我就出去啰!” 她大惊,连忙响应,“我马上进去。”她双手颤抖的推着餐车走进浴室。 辜承隆斜倚在按摩浴缸边,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 她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她知道他一直有健身的习惯,肌肤温暖粗糙,与她的细致柔软不同。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啊!”他的眸子黯沉。 自从她出车祸之后,他们就不曾燕好,他还记得她的肌肤抚摸起来就像玫瑰花瓣,泛着粉红色泽,当她被欲 - 望驾驭时,发出的喘息声就像无助的小猫眯,尤其当她的双眸瞇成一条线时…… 热 流不断的在下腹窜动,他已经分不清楚浑身的热气究竟是水气抑或是血气。 林语洋小心翼翼的上前,拿起开瓶器,动作不熟练的想要旋开红酒的软木塞。 她开瓶的动作笨拙又专注,当她因为施力而微微侧身时,辜承隆倒抽一口气。 这小恶魔居然没有穿衣服,粉红色围裙下一丝不挂,雪自的臀瓣随着她的用力往上翘挺,不盈一握的纤腰款款摆动,双臂使力时不自觉的靠拢,被挤压的双乳几乎迸出围裙…… 他如豹一般,轻巧的跨出浴缸,“需要我帮忙吗?” “好。”她两手手掌都发红了,偏偏软木塞一动也不动。 辜承隆站在她的身后,握住她拿着开瓶器的手,“妳的出力点不对。” 当他赤裸的身子由背后贴上时,热烫又湿淋让她不由得惊呼,微微向前倾,想要避开,他随即又贴上来,彼此之间密不透风,加上投有衣服遮掩,她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两腿之间的热杵正贴着她的腿缝间颤动。 第七章 “要压住这里,然后用力向下。” 林语洋的右手被他强制覆在开瓶器的两翼上,正手则必须扶着瓶子,使得她根本无法阻止他放肆的行为。 他的左手指腹描绘围裙下的花蕾,随着他时重时轻的力道,雪乳微微颤动。 “妳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打得开?”他贴近她的耳朵,舌头舔舐她的耳垂。 辜承隆感觉到她的惊喘与无力,很迅速的支撑她全身的重量,同时有技巧的施压,啵的声,软木塞旋开了。 “咦?妳的力气怎么变大了?”他故意惊讶的问。 “然后呢?”林语洋顺势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丢脸的偎在他的怀里。 “先闻香,闻闻软木塞上的香味。”他故意倾身向前嗅闻她的颈窝。 她连忙拿起软木塞,敷衍的闻了一下,“好了,我闻完了。” “妳闻到什么味道?” “我闻到……”她怎么知道那是什幺味道?就是一种酒精香气。 “甜甜的果香味。”他轻轻囓咬咬她的肩胛。 这种亲昵的动作让林语洋倒抽一口气,意识昏沉的开口,“对。” “再来,将酒倒进杯子里。” 她好不容易才拿起酒瓶将酒倒进杯子时,还洒了些出来,尤其当他双腿之间的雄壮突然开始朝她的花xue冲撞和磨蹭,砰的一声,酒瓶掉落餐车上,虽然他动作迅速的立起酒瓶,但酒瓶里只剩下约三分之一的酒。 “妳怎么这么冒失?这下酒都倒在餐车上,该怎么喝?” 辜承隆转动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滑动着唇舌,根本舍不得离开她,经由指腹的搓揉,粉红色的花蕾透着艳红,他用唇舌采撷、吸吮,观察她的表情。 迷蒙的双眸泛着氤氲水气,她扭转围裙一角,无助的咬着下唇,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 他邪恶的用舌尖弹动乳头,引起她的娇喘,他知道她动情了,单手探进她双腿之间的花丛,手指立刻沾染上蜜汁。 “对不起,我去拿布来擦。你先放开我。”她推着他的手想阻止他放肆的举动。 “不用,擦掉多可惜。”他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餐车上。 她惊呼出声,连忙抓住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这样好危险。”臀部传来的湿凉感觉让她倒抽一口气。 “我喜欢这瓶红酒加上妳的味道,香香甜甜的。”他邪恶的笑容增添一抹颓废,“来,妳先喝喝看。” 他将杯子抵着她的唇瓣,小口小口的喂她,偶尔吻上她的唇,与她分食。 “我不要了。”她娇声抗拒,双颊酡红,不知是害羞还是酒精的怍用。 “接下来换我喝。”他蹲低身子,顺势舔舐她裸露的大腿,故意囓咬她细致的肌肤,然后用力分开她的双腿,方便自己更加深入。 她的身子向后仰。这动作……好羞人,她双腿大张的跨在他的肩上,虽然有围裙挡住,可是…… “乖乖!妳的脚打着石膏,这姿势比较不会伤到。”他轻轻刮着她的内侧肌肤。 她全身战栗,“可是……”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住她的嘴,再三品尝她嘴里的红酒滋味。 林语洋陆生生的做出回应,他随即转为强势,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勾引她一起起舞,直到她喘息,才渐渐收敛。 “接下来……是品尝时间。”辜承隆嗓音粗哑的说。 她还来不及理解他的意思,随即感觉一个软热带有湿意的东西在大腿根部滑动,这是……她想起身查看,但全身虚软,根本动不了。 无法探究真相让感官变得更敏锐,它滑过的地方,肌肤变得火热,几乎要烧光理智。 “不……要!不……要这样!”她知道那湿软的东西是什么了,是他邪恶的唇舌,化身为伊甸园里的蛇,勾引着她。 …… “妳喜欢我这样做,对不对?”在她耳边轻喃的同时,他静止不动。 “不要。”她挫败的哭喊。 “那妳告诉我,妳喜欢对不列?”他吻去她的泪珠。 “对,我喜欢。”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开始加速满足怀里的人儿,他的妻子语洋呵! 辜承隆没有发现自己的眉眼充满宠爱,在彼此解放欲 - 望之际,他似乎也注入了跟以往不同的感觉在里头,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律师的效率真是惊人,才没几天,就跟肇事者约定见面的时间,虽然辜承隆对她的决定抱持反对意见,但是没有插手阻止,而是尊重她,这让她觉得甜蜜。 本来应该约在律师办公室,但是因为体谅她的伤势,不宜太过奔波,所以约在住处附近的咖啡店。 林语洋注意到肇事者穿着干净整齐,老师的脸孔流漏出忐忑,垂在身侧的双手还不时紧握,他身边的女人同样打扮朴素,应该是他的妻子。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林语洋微笑的询问,坐进律师为她拉开的椅子,试图抚平这对夫妻紧张的情绪。 ”没有,是我们早到了。“律师代为回答。”张先生和张太太。“ 猜中了。林语洋抱持微笑,”今天只是来谈车祸的和解事宜,你们不用紧张。“ ”辜太太,真的很抱歉,撞人就是不对,你住院时我们想去探望,但是你先生交代护士,不准闲杂人等接近,所以我们才……不过我有送水果和鱼汤过去。“张太太操着台湾国语,态度十分诚恳。 ”我先生对我的伤势比较紧张,才会这样交代护士。“ 张先生摇手”我们了解,毕竟有很多狗仔,关于赔偿金,我跟我太太讨论过,我们赚人薪水,只有一件公寓在汐止,还有贷款要十二年才能缴清,这是我们夫妻的存折,希望赔偿金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缴付,至于金额……一百二十万,不知道够不够?我知道这金额很少,人命无价,只是这真的是我们的极限,对于石律师提出的赔偿金三千万,我们就算不吃不喝,赚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 夫妻俩对看一眼,眼眶都红了一圈。 ”你们先别急,我只是想问清楚。张先生,你在笔录上说我是自己踩进车道?“ 张先生连忙点头,”我真的没有说谎,也没有推卸责任。“ ”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状况吗?“ 张先生摇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发现你时就是在车道上,其它的,我没有注意到。“ ”谢谢,我想赔偿金就衡量你们的经济能力,二十万,请你们帮我将这二十万捐给社福单位。“ ”辜太太!“律师来不及阻止。 张先生瞠大双眼,与太太面面相觑 ”这……辜太太,谢谢你,谢谢!“张太太率先回过神来,连声道谢。 ”辜太太,你要不要再跟辜先生商量一下?“律师希望林语洋再多想想。 ”他说尊重我的决定,我想将赔偿金捐给社福单位,他不会反对。“林语洋起身,对着张姓夫妇点了下头,走出咖啡店。 ”不是捐钱这件事,我的意思是……“ 林语洋在司机的搀扶下坐进车里,降下车窗,正色的说”石律师,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阿胜,我们走。“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林语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前往车祸地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这件事,或许起因床底下的密码。除了婚纱照本子,她还找到离婚协议书和结婚证书。 如果她是幸福的,为什么离婚协议书会和结婚证书摆放在一起? 她的身体还记得这股沉重,每当想起车祸这件事,就莫名的揪心,仿佛……她不会形容。 这是八尺宽的街道,离住处很近,两旁商店林立,还有一家小咖啡店。 咖啡店的装潢没有什么特殊,但她就是注意到了,于是嘱咐司机在街口等她,她慢慢的走过去。 咖啡店的名字很诗意,幸运草,四叶瓣变成店徽,贴满玻璃。 她推开门,走进去。 ”欢迎光临。“服务商抬头,脸色瞬间变得怪异。 林语洋在吧台坐下,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柠檬水,同时注意到服务生的名牌,上面写着小莲。 ”一杯招牌,不要糖。“ 小莲偶尔会偷偷的抬眼,看她放在一旁的拐杖。每当林语洋故意对上他的眼神,她就会立刻回避。 ”小莲,你是不是见过我?“ 被发现了,小莲的脸暴红,勉强的点了下头。 ”那天你从我们店里出去,在巷口被车撞上,还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谢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莲挥挥手,”举手之劳,小事啦!所以你现在都痊愈了?“ ”只剩下骨折部分还没好,所以打石膏。还有因为伤到脑袋,有些事忘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小莲点头,”你那天伤的好重,隔壁便当店的老板娘说你一路失神,莫名的掉眼泪,不知不觉踩进车道,简直就是自……“因为尴尬,她自动消音。 ”自杀吗?“一语中的,那是她最沉重的部分,从没探讨过自己的压力承受度,但她不相信自己会寻短见,她不是那种人。 ”小姐,你别想太多,你知道的,左右邻居都喜欢碎嘴,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小莲将煮好的咖啡奉上,”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情发生。“ ”那天我是一个人进来喝咖啡的吗?“ ”你进来没多久,有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也走进来,你们坐在角落,谈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后来那女人先走,你看起来很悲伤。“ 所以那女人是关键。 ”你有在附近见过她吗?“ 小莲摇头,”我们见过你,你住前面那栋大楼,时常在附近的超市进出,偶尔会来我们这里喝咖啡,但没看过你跟谁一起来,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安静的看报纸,大概坐一个小时就离开。至于那个女人,就没见过,她虽然带着墨镜,但是轮廓很像孙乐苓,就是媒体封她是新时代女强人那位。“ 林语洋在简报上看过孙乐苓,这个月初她挽着阿隆的手出席香港慈善晚会,当时媒体还影射她是他的妻子,能在短时间内立足商场,丈夫的支持是原因之一。 洋洋洒洒的报道对她而言,非常讽刺。 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的妻子应该也是女强人,事实上,他的妻子胸无大志,只喜欢在家里等着先生回家。 ”小姐,你还好吧?其实那都是我们在猜啦!“小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她好悲伤,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在落泪。 ”咖啡很好喝。“林语洋将咖啡喝完,”下次有空,我会再来光顾,谢谢。“ ”总裁,孙小姐刚才来电,邀您参加今天晚上长诚医院的动土酒会。“郭秘书面无表情的说,纵使心底认为孙小姐居心不良,也不会多说什么。 ”回绝她!另外帮我订西餐厅,晚上七点。“ ”需要我作陪吗?“只要是商务会议,他一向陪同出席。负责记录会议内容,不过他怎么不记得目前有什么案子在进行? ”我约语洋,你去做什么?“辜承隆赏了郭秘书一个白眼。 ”需要订玫瑰吗?“ ”订百合。“辜承隆想了下,送花又吃饭,似乎太夸张。”算了,不用订花。“ 第八章 总裁很少如此反复无常,看样子夫人在他心中占了不少分量。 ”律师稍早来电,说夫人要对方拿出二十万赔偿金,就愿意和解。“ 辜承隆蹙起眉头,”就按夫人的要求。“ 郭秘书这下真的确定了,夫人在总裁的心目中占有的分量至少有七十以上,否则依总裁先前决定要提告的心态,怎么可能转变得这么快? 等郭秘书出去,辜承隆打电话回家,意外的,是管家接听。 她不在?今天不是只说要跟肇事者谈一谈,谈到快五点还没回家? 挂断电话,他原本想打手机,忽然想起她根本没有手机,或者有,他不知道。 这念头让他的心一紧,怎样的夫妻会明明熟悉却又陌生?想起昨晚她躺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拉着他的手,宛如害怕被遗弃的孩子,他的心不由得柔软。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键。 ”你打电话找我?“ 听着她棉花糖般的嗓音,他紧绷的下颚稍微松弛,”准备下,今晚我们去西餐厅用餐,我请司机六点去接你。“ ”我……不吃牛肉。再说,你忘了吗?我的腿还打着石膏,不方便。“ 她的声音明显颤抖,虽然极力掩饰,但他该死的听出来了。 ”今晚回家好吗?我有请管家买了一些菜,我们今晚吃火锅,好不好?“ ”好”他知道她没有生气,甚至做了台阶让他下。“我会准时回家。” 挂断电话后,他转拨内线,通知郭秘书取消订位。 辜承隆,枉费你被报章媒体誉为最佳丈夫,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不吃牛肉。 他爬梳头发,将手中的钢笔一抛,钢笔落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林语洋的脑袋一片空白,动作机械化,取出食材,开始做料理。 火锅时最简单的料理,汤头是决定美味的关键,她喜欢用日本白味噌提味,只需要熬煮,不用花费太多精神。 什么样的夫妻会结缡两年,先生还不知道老婆不吃牛肉? 以前他知道的,只是改变历史后……始作俑者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本来她以为让他有志可伸,达成梦想,毕竟他是有实力的,只是缺人推一把。这么简单的想法,她以为幸福会随着他的成功而更圆满。 事实不然。 当老鹰展开翅膀,翱翔天际时,睥睨地上的只剩食物,不是才下定决定要重新挽回他吗?你都还没有开始进行,就陷入过去的循环里自暴自弃,这样怎么配获得幸福? 她已经画好幸福的蓝图,不是吗? 对!不要胡思乱想,除了白味增外,再加一些清酒,可以提味。 火锅最好的搭配饮料就是啤酒,林语洋发现冰箱里没有,谭太太也下班了,正愁着没人去买时,他刚好走进厨房。 “这么早?”还不到六点半。 “没事就早点离开办公室。”辜承隆不想告诉她因为牛肉事件让他耿耿于怀,无法专心在文件上,最担心的是她的反应,索性提早下班。 将她搂进怀里,他埋进她柔美的颈项,汲取温暖。 “你怎么了?很累吗?”她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脑勺,安抚道。 “我不是小朋友。”这种孩子式的对待,让他吮着她的锁骨,低声抗议。 “别闹了。”林语洋笑着推开他,“你回来的刚好,冰箱里没有啤酒,你去便利商店买几罐回来。” “啤酒?”他不记得她会喝酒。 “今晚吃火锅啊!你不是说火锅搭配啤酒最对味?” “我说过?”他的记忆力不可能这么糟糕。 林语洋对上他疑惑的眼神,笑容渐渐收敛。她又把过去和现在混淆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是看电视说的。那你要试试吗?” 我不喜欢喝了啤酒后,空气滞留在肚子里的感觉。他吞下到舌尖的话,决定顺从她的期盼。“也好。” “你去买几罐啤酒,等你回来,我就准备好了。”她恢复笑容,开始张罗晚餐。 好吧!只要能弥补之前不知道她不吃牛肉对她造成的伤害,他不介意偶尔喝一次啤酒,让肚子里充满空气。 当他进入便利店,听到店员大声喊着欢迎光临时,才发现自己有好几年的时间不曾走进这类商店。 一般夫妻会去的超市或卖场,他也不曾陪她去。 辜承隆试着搜索他们相处的记忆,却找不到一般夫妻会共同做的事,他们甚至没有一起逛街,为彼此共同的家买过用品。 这样的婚姻生活是正常的吗? 回想她出车祸,他在公司接获医院通知的刹那,他的心破了个洞,导致他对周遭的声音形成断层,他甚至好几次差点走错地方,明明知道自己在找手术室,却会走错方向,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无头苍蝇似的行径。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但她已经牵动他的情绪,这并不是好事。 结账之后,他走回家,一直有股冲动,想把啤酒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回来啦!你只买两罐?够吗?” 当她的声音响起时,辜承隆发现自己并没有丢掉啤酒,而且已经回到家。 “够了。” 林语洋将一只香槟杯放在他的面前,“家里找不到其它杯子。” 她将啤酒倒进香槟杯,色泽和气泡都十分类似香槟。 “我喜欢吃火锅。” 辜承隆端起杯子,扬起眉头,“为什么?因为处理方便?”其实他不爱,每种食材都扔进锅子里,这样吃得出食物的原味吗?再者,每个人都把筷子伸进锅里,一点也不卫生。 林语洋摇头,“火锅代表团圆,代表一家人同吃一锅菜,在来年会更团结。所以中国人过年都会吃火锅,又叫围炉。” 他看着她,半晌才笑说“我不知道你这么相信这种传统。” 吃完晚餐,辜承隆觉得自己了解她一点,但又似乎不只一点。 她注意到他手中的香槟杯,把玩多过于将啤酒倒进嘴里,从他的肢体语言,她知道他不喜欢啤酒,尤其啤酒入喉时,他的表情不是享受。 他连喜好都变了。 她改变的只有历史吗? 一直以来,坚信他的本质不变是她的信念。她不想思考那段只有她记得的甜蜜日子,对他而言是什么? 他无法展翅高飞,志不得伸的失意将她的柔顺当成依靠,所以配合着她过市井小民的生活,其实他喜欢红酒搭配牛排胜于啤酒加火锅。 是这样吗? “在想什么?”他横过桌面,在她面前晃动着手。“还是看我看到入迷?” 林语洋小脸泛红,连忙转移视线,“你要再吃点虾子吗?虾子很新鲜。” “你在暗示我昨天晚上不够努力吗?“ 她发誓,自己的脚趾头都红透了,他只有这点跟以前一样。 ”那我会准备生蚝。“ 小绵羊开始练起搏击。辜承隆充满兴味的说:”所以你很满意?可是我只给自己打了七十分。“ ”我……你只有六十分,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老天,她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老师决定今晚要教我怎么达到九十分吗?“小绵羊踩进大野狼的陷阱,轻而易举。他笑的邪气。 ”多吃点虾子!“仗着一股勇气,她将虾子夹进他碗里。 天知道她那股气势在他眼里是傻气,辜承隆笑开怀。 其实跟老婆一起吃饭的感觉很有趣,没有商场的尔虞我诈,随时都要提高警觉,月餐氛围轻松,他想,他会爱上这种感觉,当然,更爱的是餐后运动。 ”夫人,你今天的心情很好。“谭太太一早来上班,发现林语洋哼着曲子。 ”今天要拆石膏啊!“林语洋将拟好的菜单交给谭太太,”这是今天要采购的食材,麻烦你了。“ ”拆石膏不是主因吧?我有看见哦!“ ”看见什么?“ ”先生和夫人在门口吻别。“ 林语洋双手捣住涨红的小脸,”天啊!好丢脸!“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夫妻就是应该要这样,像我跟我先生假日到淡水散步,还十指紧扣呢!夫人跟先生感情好,就可以杜绝外头那些怀有野心的女人。“ ”谭太太,你看过孙乐苓?“林语洋认为孙乐苓既然敢答应约在家里附近,那么谭太太一定也知道她的存在。 ”夫人,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手段精明,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别相信。“ ”我相信阿隆。“林语洋告诉自己要重新开始。 啊!应该先把婚纱照整理出来。 ”我回房间整理东西,你也去忙吧!“ 林语洋回到卧室,将床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翻开婚纱照本子,她挑了一张他搂着她的腰、与她额头贴着额头的照片,放进粉红色相框里。 她很喜欢这张照片。 放在哪里好呢? 嗯,摆在书房好了。 她走进书房,将相框摆在紫黑色的檀木桌上,希望他随时看见,而且在工作疲劳之余,看见照片中的她,就会觉得精神一振。 咦?医院的诊疗单? 它摆在一堆文件的上面,她以为是他的健康检查报告,顺手拿起来一看。 科别是妇产科,病患的名字是孙乐苓。 这是……怀孕诊断书。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怎么可能? 纸张飘落地面,她颤抖的双手捣住胸口,莫名的揪心,痛的跪坐在地上。 眼睛好痛,她居然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着一定是假的!她要打电话给阿隆,一定要问清楚。 林语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来,刚拿起话筒,却听到敲门声。 “进来。” 谭太太推开门,拿着a4大小的信封走进来。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的脸色好苍白。 “没事。”揪着衣角,她要自己不准崩溃。“这是给我的吗?” ”上面写的全是英文,我看不懂,是l楼下的保全人员送上来的。“ 林语洋接过信封,”我没事,你别紧张,先出去忙吧!“ 谭太太转身走向门口,还不忘频频回首,放不下心,直到关上门。 寄信人是一家饭店,这家饭店十分知名,收件人则是辜承隆。 她拆开信封,以为是广告之类,因为一般公事不会寄到住处。 内容物是饭店提供的文件袋,还附上一张由饭店指派的私人管家的亲笔书信,信中说这文件袋是在套房内的垃圾桶拾获,由于它是提供给客人收放较为重要的文件,担心客人不小心混杂在垃圾中,随手丢进垃圾桶,所以才特地寄送回来。 行事谨慎的他不会做这种事! 林语洋倒出文件袋里的东西,散落在桌面的全是名片,诘片,还有传单。 这是…… 泪水迅速划过她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冰,刺痛着肌肤,意识开始涣散,导致视线变得朦胧……身体还记得这种痛,原来如此,咖啡店的小姐眼里很好,没有认错人。 所以肇事者说的对,她真的是莫名其妙的踩进车道,或许她那时候就决定……不想活。 心痛到无法自己,她才认为只要身体痛苦,说不定可以转移。 林语洋,你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怎么把自己变得如此窝囊? 她是高材生,当这著名企业的秘书,摊开人生经历,最不平凡的居然是自杀? 第九章 转换过灵魂的躯体记得车子拦腰撞上的刹那,人飞了,心弹出去。 结果,痛楚还在! 所以她没有学会教训。 书本从来没有教过痛彻心扉该怎么治疗,医院没有这种科别……她是白痴! 商场上素有晶圆推手之称的张柏阳今天欢度六十大寿,这场应酬推不掉,尽管辜承隆归心似箭,也不得不盛装出席,他没有告诉林语洋,因为不是第一次晚回家,以前从不打电话回去交代,所以他认为这次也不需要。 反正她会等候,就像过去一样。 只是今晚似乎与以往不同,现在才九点二十分,他已经尽快说完必要的应酬话,然后离开会场。 她这么早就睡觉? 他记得她今天要拆石膏,按理说,今晚不是要庆祝康复吗? 玄关的小灯不够亮,他摸着墙壁,寻早客厅的电灯开关。 啪!灯火通明。 林语洋站在不远处。客厅的开关是她按的。 辜承隆扬起微笑迎向前,越接近她越觉得不对。 ”你哭过?“眼睛红得像个兔子。”发生什么事?“ 她将文件袋扔向他,内容物散落一地,熟悉的名片,诘片和传单让他脸色大变。 ”这是从美国寄来的。我想你在饭店留的是家里的住址,所以私人管家才把这袋东西寄来家里,他们以为里面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很抱歉拆开来看,因为我以为是饭店传单或感谢函之类,只是现在的解释很多余。“ ”你有搜集名片,诘片和传单,却又轻易的丢进垃圾桶……我想欺骗自己,你太忙,所以忘记,反正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很努力的欺骗自己,但你为什么连这个都要摧毁?我说过,我想要分享夫妻之间的每一刻,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这些东西可以让我幻想,甚至我可以上网查阅这些店家的信息,想象自己也曾经拜访过,我并不贪心啊!可是你丢掉它们,因为不想跟我分享,你认为我不够格走进你的生命,或许……或许当我偷听到尤莉斯跟你的对话时,还坚持嫁给你,就是第一件错事。“ ”你怎么知道尤莉斯?“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尤莉斯早就回美国了。 ”在婚前,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你跟尤莉斯的对话,你们还有联络,对吧!“林语洋尖声怒喊,不想要再保持冷静,她需要发泄。 ”商场上,正式场合会碰面,是很正常的。“面对她的情绪崩溃,他不习惯,这不是她,她一直很安静,很温柔,不论面对任何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她放声大笑,笑到泪水再度涌出眼眶。”那么这张呢?你也要告诉我,在商场上,逢场作戏到床上去是很正常的事吗?“她将紧捏在手里的纸扔向他。 熟悉的字体让他不悦的蹙起眉头,”你翻我的东西?“这种侵犯的行为是大忌。 ”对!我偷翻你的东西。“ 结果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隐私,完全没有对外语这件事感到愧疚,甚至用不赞同的眼神指责她。好可笑! 她怎么会把自己置放在这种可笑的场景中? 原来……她懂了,他们谈恋爱,纯粹是他渴望找到fance,经由她的崇拜增加信心,让他相信自己只是时运不济,可笑的是她却以为这是爱情……如果真的是爱情,为什么他坚持不同居?说好听是保留彼此的活动空间。 其实她从头至尾都不曾走进他的生命。 怎么经过这么多年,才让她发现这个事实? 林语洋的小脸不停的转换情绪,从悲愤到哀伤,最后恢复平静。 他的心一突,不喜欢这样的她,情绪波动太大,这种状况下的对话不会有意义。 ”我希望你这样的行为时最后一次,我不喜欢有人翻阅我的东西。“他转身离开,不想继续讨论。 什么解释都没有,真好!林语洋,你先作践自己,怪不得别人这么对待你! ”对,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 辜承隆停下脚步,”你现在情绪不佳,我不想跟着你起舞,离婚这件事,我会当你没说过。“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幸好我们没有孩子,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什么协议都可以省了。“ 奇怪,她怎么又办法说的这么洒脱? 林语洋发现自己的心早就被一把利刃刺穿,而这把利刃就是他的态度。一个男人在外遇事件被揭发后,仍然可以面不改色,甚至指责妻子擅动他的物品,这只证明一件事:他不爱她。 结果她还蠢得说出那些话…… 看着这些东西可以让我幻想,甚至我可以上网去查阅这些店家的信息,想象自己也曾经拜访过,我并不贪心啊! ”我明天要到日本东京出差,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他走进书房。 出差?老婆提出离婚,他的响应竟是要出差?! 林语洋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内。 该死! 一关上书房的门,辜承隆就用力捶打墙壁。 离婚……她居然这么轻易的说出口,仿佛在嘲笑他稍早归心似箭的冲动。 可笑的是,他居然无法反应,思绪纠结成团,最后只能拿出差当借口,天晓得他去日本做什么! 他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尤其在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什么?他还没理出头绪。 林语洋自认为不是死皮赖脸的女人,不会假借离婚玩把戏,在他出差的当天,就收拾好行李。 她简单的跟谭太太交代事情始末,云淡风轻的说:“谭太太,接下来先生要麻烦你照顾了。” “夫人,你跟先生真的无法挽回吗?怎么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却……” “谭太太,爱情不是靠一个人维持,婚姻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经营。我的执着该告一段落,我还年轻,有个新的开始,对我们都好。” 谭太太也不知道应该劝什么,先生一早就到日本出差,摆明了没有挽留夫人的意思,她只是聘雇人员,哪能说什么?只是先生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夫人这么好,他却不懂得珍惜。 难道这年头好女人比较吃亏? “夫人,你打算上哪去?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天下这么大,要找容身之处,还不简单!”最难的是一颗心,经过缝补,伤痕依旧。 因为整夜无眠,她的双眼红肿。 “夫人,如果你找到落脚处,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好。” “你不等司机回来送你吗?”谭太太跟着夫人来到玄关。 “不了。”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不再是辜夫人,当然不可以再使唤他的司机。 她需要学习坚强,就从这一刻开始。 辜承隆原本没有打算到日本,结果话说出口,只好要求秘书多顶一张机票,陪着副理前往东京,参加亚洲区icbt会议。这只是一场研讨会,针对最新研究发表的成果,只限同业参加,主要是展示各公司的研发、创新能力,多半不具市场潜力,尤其是成本尚未控制到可以市场化, 当他出现在机场时,让原本领队的副理脸色发白,以为自己做错什么。 他除了视而不见,还能说什么?谁叫他因为老婆说要离婚而吓傻,下意识的说要出差。 该死!他居然选择这种逃避的做法。 坐在飞机上,他单手掩着脸。 他真的采取逃避这种下三滥的做法,而该死的是,他现在才察觉,自己的行为跟夹着尾巴逃跑的狗有什么不同? 如今飞机已经飞到高空,他能吵着咬下去么? “先生,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空姐殷勤的询问。 “没事。” 啊!他的无名指上有戒指。这个发现让空姐感到遗憾。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 前座的乘客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等飞机平稳才回头。 “承隆!” “尤莉丝。” “怎么这么巧?你也要去东京?” “你到台北,怎么没找我?至少要让我尽地主之谊吧!” “我前天才到台北,连开了两天会议,时差还没调过来,我父亲又拜托我到东京替他出席一场婚宴,我世伯的女儿要结婚,你知道的,这种场合,人到比礼到还重要。”尤莉丝一脸无奈,耸耸肩,“我本来打算回台北时去找你。” “恭喜你,你现在可是被商业媒体誉评为最佳接班人兼金牌经理人。” “你也不差啊!我们这样算是互相褒奖吗?” “不算,顶多是诚实,”辜承隆打趣的说。 她爽朗的大笑,“你没有变,一样自信满满到令人发指。” “你的中文进步很多。” “这都要感谢我的男朋友,他不容许有人亵渎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历史。” 辜承隆微笑,非常欣赏她的慧黠。这就是尤莉丝,永远生气勃勃,对任何事物都抱持着乐观与挑战的心态。 “你交中国男朋友,是因为醉心中国文化?” “幸好你没说是因为我对你念念不忘。” “我有荣幸可以这么想吗?”他故作惊讶。 尤莉丝笑着摇头,“你又来了!唉,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已经想通了,骄傲如你,绝不容许被人说你是靠裙带关系,所以你不可能娶我,那段什么‘你很好,没有我,你也会活得很好,但是她不同’,全是用来安抚我这笨蛋,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甚至还心软的帮你引荐郎思华,你真的很聪明。” 辜承隆保持绅士风度依然微笑,就算被她一语中的,也不透露诧异, “聪明的女孩,我一直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当朋友比当情侣要来的长久。” “我想,我很庆幸有你这位朋友和对手。”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当有可敬的对手时,可以鞭策自己不断的进步 “彼此。” 林语洋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原本还在烦恼晚上要在哪里落脚,便发现巧克力专卖店在征人,而且提供住宿。 更幸运的是,她跟美丽的老板一见如故,谈不到20分钟,老板就决定要雇用她。 宿舍在巧克力专卖店的二楼,后面是仓库,前面则提供给需要住宿的员工。 “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什么”明茱柔指着四周环境。 “这里很好。”空气中飘散着松香水的味道,浅黄色的墙壁搭配简单的家具,不是很大,但很适合单身的她。 单身? 林语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无名指还戴着戒指。真糟糕!她居然忘记拔下来还给他。 不过她想他不会介意,未来如果他还要再娶,没道理还拿这种旧戒指。 明茱柔打从跟林语洋见面开始,便发现她眼底有抹不掉的哀伤,如今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回想起她填人事资料时,犹豫很久才在单身那一栏打钩…… 她明白那种痛,于是静静的转身离开,留给林语洋可以沉淀心情的安静空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不见得都有美满的结局,但相同的过程有哭、有笑,没有任何人可以承担对方的情绪,必须靠当事人慢慢走出来。 只要能活下来,一定会发现生命中其它的美好。这是她的信念,并相信语洋也会发现属于她的美好。 第十章 林语洋从来没想过原来台湾这么小,追求明茱柔的医院院长居然是杜克绍,这个惊人的发现曾经让她打退堂鼓,思忖着要离职,后来发现他目不斜视,除了明茱柔外,对其它女人从没仔细打量,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可能想太多了,就算让杜克绍知道又如何?他应该不认识她,毕竟辜承隆不曾将她正式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认识。 思及此,林语洋的眼眸黯淡,回过神,开始整理花圃。 “他到底对茱柔说了什么?”小洁愤恨的推着玻璃,都怪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明茱柔无措的冲进厨房。 “他应该是跟茱柔告白。” “告白?洋洋,你怎么知道?” 林语洋低头,继续拔除杂草,“我猜的。”不是猜的,而是她对着镜子说了上百次,嘴型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却烙不进他心底。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猜的?那她怎么就猜不出来? 小洁摇头,进到店里。 唉!除了她以外,其它两位大姐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变成大人一定要经过这些步骤吗?那她宁可不要。 “你说什么?”辜承隆怒不可遏,根本没有料到林语洋居然趁他出差时,上演离家戏码。 “夫人说她跟先生取得离婚的共识,所以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该死的!谁跟她取得共识?”对上谭太太惊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失控,紧握拳头,努力要自己冷静下来。“夫人有说住在哪里吗?” “她拒绝让司机送她。” “所以你任由她这么离开?”他的声音再度高昂。 谭太太鲜少与先生接触,常常她下班时,先生根本还没有回家,对先生的印象是他冷淡、不失有礼,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情绪失控的一面,但这种情绪反应也无法改变她对先生不在乎夫人的印象。 “夫人坚持要走,我只是个帮佣,怎么有资格劝阻?”她以责备的目光直视辜承隆,“先生,我在这里工作,天天和夫人相处,每每看到夫人快乐,起因全是你。你只要做点小事情,就可以带给夫人很大的幸福感,当时我常想,夫人真是天底下最容易满足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觉得这种快乐很卑微。” 辜承隆如遭雷击,僵硬着肢体,转身走进卧室。 靠墙的白色雕花化妆台空无一物,只放着一纸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名字,也盖好章。 他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走上离婚这条路,毕竟经营是他的专长。 拿起离婚协议书,他翻阅一下,发现这是市售的简易版,连赡养费都没有提到,就这么简单,只要求他签字。 这么好散的婚姻,他该谢天谢地吗? 辜承隆走进她的更衣室,打开衣柜,衣柜里空了一大半,他怔楞了一会,然后眼角余光看到角落有道黑影。 他不解的伸出手,拿出一个颇有岁月痕迹的喜饼盒,他还记得她们订婚时,女方要求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喜饼,不过依照习俗,新娘不可以吃自己的喜饼,那么这个盒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打开盒盖,一张张折迭整齐的剪报印入眼帘,全是与他有关的新闻,其中一张白纸相当眼熟……该死!这是孙乐苓的怀孕诊断书,怎么会出现在里面? 辜承隆快速查看所有数据,最后还有一张红色喜帖和谢卡。 这是属于她的潘多拉盒子,快乐与不快乐都装在里面,用眼泪和笑容去埋藏。 孙乐苓这件事是她提议离婚的导火线?如果是,她为什么不问?难道身为丈夫,他就这么失败? 孙乐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只是在知道自己怀孕时跑来找他哭诉,怀孕诊断书是她离开时忘记带走的。 他随手收起来,希望找机会还她。 不对!辜承隆一惊,孙乐苓应该一经发现怀孕诊断书不见了,如果她急着要孩子的父亲负责,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来问他。偏偏他这阵子又因为语洋出车祸,以及一连串事情,分散了心力,根本无暇去管别人的事,否则他早该发现孙乐苓是故意的。 语洋为什么不信任他?她为什么不问? 手背的青筋跳动,他用力捶了下铁盒,盒盖立刻变形。 他的视线落在一张剪报上,那是蓝可韵,殷盛集团的副总裁,这张两人共舞的剪报是真的,他仔细阅读报导内容,文中全是赞誉,标榜金童玉女的组合,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有妻子。 辜承隆知道自己不爱她陪着出席宴会,结婚后从来不曾,他一直认为婚后她就不需要抛头露面,毕竟她生性害羞,又温雅低调,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对她来说是痛苦的折磨。 她也从来没有没有询问,久而久之,她以为她不会在乎,或者、、、老天!是他的态度。 他一直认为丈夫在外面辛苦工作,偶尔为了工作必须交际应酬,难免会被媒体记者跟拍、影射,这些都只是创造新闻话题,不具任何意义,所以他从不特别对她解释,而她从他的态度知道,他受不了无的放矢的女人,扛着老婆的身份吃飞醋,甚至闹上新闻版面,因为他不屑,甚至认为那些男人无能,毕竟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连家庭都无法安抚好,这样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他一直这么认定,所以最该死的人是他! 季节儃递,林语洋从每天早上清醒时,发现枕头被泪水浸湿,到今天干爽一片,总共经过七十天,她离开七十天,他应该也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从离开他的身边开始,她停止搜集或注意他的新闻,也没有通知远在新家坡的父母,她们若是知道她离婚,肯定会难过,或许他们会认为错在于她,还会反省自己教女不当,检讨起她的妇德。 其实她的父母错了,把女儿教的温良贤淑,并不代表一定会嫁得好,可以跟丈夫白头偕老。 爱情,根本没有道理可循。 她躺在床上,放松四肢,享受只有一个人的空气。不管她想在床上跳动或是造反,甚至是翻转,都不用考虑到另一个人。 这就是单身的好处。 这是她每天早上都要求自己做到的事,告诉自己一个单身的好处。 今天可以多加一项,她打算重新制作最爱的甜甜圈,不是日式改良,而是她最爱的台式甜甜圈。一个她很爱,他却嫌油腻的点心。 这也是单身的好处,不用在乎对方的喜好,尽情做自己。 林语洋起身下床,动作迅速的刷牙洗脸,整理好自己后,来到一楼的店面。 茱柔答应她,在营业时间开始之前,她可以自由使用厨房。 调了面糊,她试着回忆制作的步骤。 当一个个油亮亮的甜甜圈放在吸油纸上时,她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品尝。 “好烫!” 她边吹凉甜甜圈,边满足的吃进肚子里。 恩,与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露出微笑,决定试做其它口味。 香气弥漫,她将细糖混合杏仁碎片,甚至利用面糊混合坚果,试图从传统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口味,在加上西式的橙皮,使油炸过的甜甜圈可以有水果清爽的味道。 这种实验般的创新游戏使她着迷,完全忘记时间的流逝,一直到小洁出现,拿了甜甜圈又离开,然后是茱柔也跟着拿起来一一品尝。 “很好吃。” “我快整理好了。”林语洋赶紧做清理的动作,她居然忙到忘记营业时间。 “不用急,我今天不做巧克力。” 林语洋很快就把厨房整理干净,而且不时的打量着明茱柔。或者她自己没有感觉,但她来去厨房与店面的次数频繁。 “洋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想说就说,不要一整个早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都头晕了。”“你跟杜先生和好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早上杜克绍送她到达店里时,明明还不到上班时间,被看到了吗? “你今天早上心情一直很好。” “你好像很关注我跟杜克绍的感情事。” “我在四年前见过他,他跟我前夫是好朋友,他们应该称得上是死党。” 明茱柔瞠大双眼,“怎么可能?他一副不认识你的模样,不像是伪装的。” “他应该不记得了,毕竟四年前在婚宴上,我浓妆艳抹到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林语洋露出自嘲的笑容。 “可是你前夫和他是死党,你们平常难道不聚会?”至少丰年过节拜访什么的,这很正常吧! 林语洋眼神一黯,“我前夫不爱我陪着他出去应酬,应该说他觉得女主内,妻子不用抛头露面。” “这是什么心态?如果他爱你的话、、、、”明茱柔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来不及了,满脸歉意的看着林语洋。 “我已经不介意了,所以选择离婚,来这里工作,面对客人,让我找回很多勇气,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跟我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怕我说溜了嘴?” “我相信杜先生很聪明,只要有蛛丝马迹,就会察觉不对劲,而且他那么爱你,势必会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如果你见到我前夫,别说起我。” “你前夫是?” “辜承隆。” “没听过。”明茱柔摇头,“你别担心,如果我真的见到他,不会谈论你的。” “谢谢。”林语洋面带笑容的转身,却又突然回头,“茱柔,你要记得一件事,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获得幸福,所以千万别轻易放弃。” 如果她失去幸福,希望至少身边有人可以获得幸福,证明爱情的终点站不是幸福的结束,而是延续。 接下来,林语洋就尽量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没有客人时,也会拿着书本研究,甚至做了甜甜圈笔记本,笨拙的用彩色笔画出丑丑的改良甜甜圈外观。 瞧!一天又要结束了,单身其实没有什么不好。 明茱柔不知道应该讶异林语洋的第六感精确,还是说她慧黠过人,早上才交代过的事,到了晚上居然就成真。 杜克绍兴致高昂的带她来到一家没有任何找拍的日本料理店,店里装潢十分典雅,运用和式纸的柔和,木质地板的静音,甚至连包厢的隔音材质都考虑在内,小地方十分考究,让她觉得新鲜。 “包厢里的壁炉真的可以取暖吗?”她朝壁炉靠过去,感觉温热,是真的。 “那装了红外线的散热器,是货真价实的暖炉。”先抵达包厢的辜承隆出声说明。 “柔柔,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辜承隆。承隆,不用我多介绍,你见过她。”杜克绍为他们彼此做介绍。 “见过我?”明茱柔讶异。什么时候?她怎么没有印象? “那天你在pub闹事,就是他通知我去的。”杜克绍为她解谜。 “你常去那种场所?”夜不归营?这也是语洋选择离开的原因?明茱柔不能接受男人这么不负责任。 “偶尔会去小酌。” “你结婚没?” “柔柔,你问这个做什么?”一股妒意吞噬杜克绍的心。可恶!他没考虑到辜承隆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根本不该介绍他们认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明茱柔瞪了杜克绍一眼,不理会他。 第十一章 “离婚一段时间,你想帮我介绍对象?”辜承隆索性跳出来澄清,免得好友拿他当标靶。 离婚?这样算吗? “依你的外表和才能,应该不需要我介绍,而且我在台湾人生路不熟,没有人选可以介绍给你。” “那你问我结婚没,岂不是很奇怪?”辜承隆不停的打量她,试图找出破绽。一种直觉紧揪着他的脑神经,让他无法松懈,尤其她那黝黑的双眸仿佛流露着某种试探。 对于他惊人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嗅觉,明茱柔十分讶异,也明白自己无法随便搪塞。 “我本来想帮你介绍,但是想想,你应该对法国没兴趣,不可能到法国去居住吧!” “法国?” “对啊!我有一位朋友,她非常向往法国,想到法国租间小房子,开花坊,卖台湾的甜甜圈。” “天真!”辜承隆嗤之以鼻,却不经意的想到他的前妻,她最爱的点心就是甜甜圈,不是日式改良,而是地道的路边摊口味,他嫌那油炸的面团太甜腻,她却吃得很开心。 “人都应该有梦想。” “喂,你们够了吧?柔柔,你别妄想要帮他介绍女朋友了。”杜克绍搂着她的纤腰,坐到椅子上。“他那工作狂性格,你别害你的朋友变成闺中怨妇。” “杜克绍,你别过了河就拆桥。”辜承隆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是,我知道,不能把你的事说出来。” “你们继续甜言蜜语,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辜承隆不习惯看人甜蜜,也知道好友的暗示,再待下去,恐怕好友会把他的糗事全抖出来。 明茱柔等到辜承隆离开后,才对枕在她肩上的人说:“你故意的。” “我嫉妒。” “嫉妒?” “我不喜欢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他是你的死党,我们不可能发生什么。” “嫉妒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杜克绍将她搂的更紧。 “笨蛋!”她敲了下他的脑袋,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非常努力的学习,学习诚实的将心里的话说出口,让一切回归到十一年前的单纯,就像她当初追求他的模样,真诚、诚挚。不管要再花多少时间,他愿意,只要她能慢慢感受,开始接纳。 他期待着彼此的心情回到十一年前,之后再慢慢累积爱情的能量,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有这么多爱弥补当初所造成的伤害。 “那你告诉我关于辜承隆的爱情,他为什么离婚?” “不行,这是他的秘密,我不能说。” “秘密?我最喜欢听秘密,我要听!” “不行,基于男人的友谊,我不能代替当事人说这种事。”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说嘛!说嘛!” 最后爱人的纠缠战胜男人的友谊,杜克绍大约带过,只讲重点,不希望别人的事情占据太多他们谈请说爱的时间。 郭秘书重复做着过去两个月每天早上必做的事,冲泡一杯黑咖啡,另外再摆上已经画好重点的报纸,还有……糟糕!忘记准备早餐。 他连忙拨内线电话,要助理秘书到楼下的美式早餐店买一个总会三明治。 自从两个月前夫人负气离家出走后,总裁就变成了外食族。他曾心生疑惑,不是还有管家码?后来才知道原来管家不擅厨艺,当初是夫人坚持要自己来,她认为自己会烹饪才算是妻子。 坦白说,有这种观念的人在现今社会简直是凤毛麟角。现代女性,若是可以与男性并驾齐驱的女强人,事事讲求平等;如果是柔若无骨的小女子,又常罹患公主病,动不动就把男朋友当仆人使唤。以他的女朋友为例,会下厨,但做出来的食物令人不敢恭维。 所以他一直以为总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电梯声响起,这是总裁专用的电梯。 “早安。”九点十分,总裁真准时。 “早安。”辜承隆蹙起眉头,“如果再不行,就换另一家。” “总裁,关于那份离婚协议书,律师想跟你当面谈一下相关问题。” “一什么好谈的?”辜承隆的眉头蹙的更紧,几乎可以夹死蚊子。 惨了!总裁的声音至少低了几度,这表示他正处于不悦的状态。 “律师说离婚需要男女双方到户政事务所亲自办理,缺一不可。” “所以我没有办法离婚?”辜承隆眯起眼。 奇怪,总裁的声调混乱,郭秘书无法判断是不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律师的意思就是如此。” “那就不要办了。” 总裁的声音十分轻快,所以他压根儿不想离婚?难道是夫人要求离婚的?所以夫人离家不是为了不想办理离婚手续? 郭秘书有点混乱。搞了半天,总裁才是被抛弃的人? 唉,他就说嘛!哪个男人那么笨?! “总裁,如果你是真心真意想找夫人回家,要不要换个方法?例如刊登一篇爱的宣言,文章里只要写上你们彼此才知道的昵称,女人都吃这一套。” “我们没有昵称。”看着兴致勃勃的秘书,辜承隆没来由的觉得烦闷。 “怎么可能?一般都会叫小名或什么的,像我女朋友偶尔会称呼我少爷,类似打情骂俏,我就听过夫人这么叫你。” 辜承隆一脸疑惑,“他叫我什么?” “她曾经在我面前称呼你阿隆,还送我手工饼干,另外还有自制的甜甜圈,并要我带到公司给同事品尝,她还要我们多多包容你,因为你的个性很龟……”糟糕!说的太顺,他居然全盘托出。 “阿隆?”好土,但……一种暖流滑过心房,他不会形容。“他没有当我的面这么叫过我。” 咦?怎么总裁的语气似乎是……遗憾? 郭秘书越爱越迷糊,总裁的心果然很难捉摸。看样子他要迈向成功,还有很遥远的路。 林语洋将装有机票的信封贴在胸口。 这就像一场梦!这该不会是梦吧? 她捏了下自己的脸颊。好痛! 所以刚才在店里的那番对话是真的!她还记得本来是在谈茱柔的爱情— “老天,我多希望自己能早点拥有你这种豁达。”林语洋赞叹的说。 “很快的,你会拥有。”明茱柔将白色信封交给她,“打开来看看吧!” 林语洋打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样东西。是机票! “这是?” “我说过,我来台湾是拓展店面和处理一些认人事问题,现在黄小姐已经可以接手,我也必须回法国总店,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可以当我的助理,这件事我已经跟我的合伙人提过,她非常高兴多一位勤劳的台湾人可以使唤。”明茱柔俏皮的眨眨眼。 “老天!”林语洋不敢置信,“我真的可以去法国?” “当然,你会离你的甜甜圈梦想越来越近,说不定未来你的甜甜圈结合巧克力,将会成为法国最有名的甜点。” 林语洋泪水盈眶,“茱柔,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茱柔将机票从信封里拿出来,上面是她的英文名字,出发日期在下星期一,这次离开,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踏上这片土地,离他……也更遥远了。 茱柔说过他们见面的情形和对话,他说自己离婚,所以一切都委托离世处理好了…… 热泪滑过她的脸颊。真讨厌!明明不想掉眼泪的。 林语洋,你的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 她伸手抹去泪痕,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索性抓起棉被往头上一盖。 如果止不住泪水,那么就哭个痛快吧! 涂过哭完就可以忘记过去、忘记他,这也是好事。 林语洋,这个名字缠绕在心头,让辜承隆变成飞不高,走不远的风筝,能够想的方法都用上了,甚至联络到新加坡的岳父母,从他们的语气中,他可以猜出两老还不知道他们小夫妻闹离婚的事,不禁让他更加心惊胆跳。 她不是不顾一切的人,相反的,她的责任感让他很安心,可以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名利,因为他值得当自己疲累时,永远有一个人会张开双臂迎接他。 这全是他最近才领悟的,只是似乎有点慢……不,不行!他不要放弃。 “总裁,事情不好了。”郭秘书连门都没敲,便慌张的冲进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 “fc部门出产的沐浴乳被检验出含有高剂量的甲醛致癌物,现在所有产品都被马来西亚官方扣押。还勒令我们要停止生产。” “怎么肯恶搞?马来厂的负责人怎么说?” “他正在跟官方协调,但是当地的一些报纸已经大篇幅报导,很快的,其它的报章杂志,甚至国外媒体,就会跟着发布新闻。” “你马上帮我订机票,我要最近的班机去马来西亚。另外,帮我联络总公司的实验室,要求他们提出最近一批原料的检测报告,再把新的原料送给第三公证单位检验。” “好,我明白。” “我现在出发去机场,有最新的消息立刻告诉我。还有请公关部门拟好对外澄清稿,基于社会责任,我们愿意对有疑虑的消费者进行退货、退款。再请财务部门和仓储部门非别核算该风险支出款金额,及该产品库存数量。” 辜承隆动作迅速的收拾桌面,随机提着公文包离开。 或许在他心烦之际,发生这件事对他是好的,至少能稍微转移注意力。 初次来到法国,林语洋对这个国家有着莫名的好感,或许源于一些罗曼史,不可避免的让她染上粉红色浪漫。 天晓得她压根儿不想再体验任何爱情! 每逢假日,如果时间允许,她会在这城市中漫步,享受慢活的氛围。 两千多年前的巴黎只有塞纳-马恩省河中间西岱岛的小渔村,直到公元前一世纪,罗马人在此定居,才渐渐发展出雏形,并在公元三世纪左右正名为巴黎。 沿着塞纳-马恩省河,一旁是圣米歇尔和拉丁区,这是拿破仑时期幸免于城市改造而保留下来的街道,拉丁区还曾因讲着古老尊贵的拉丁语而成为上流社会的代名词,现在则是最时髦的去处,遍布着各具特色的咖啡屋,更成为民众和游客的必访圣地,无数的诗人、艺术家都曾是这里的座上客,也造就更多话题。 或许现在坐的椅子,正式海明威在冥思太阳也升起来时的座位;拿起咖啡杯掇饮时,眼前所见的景象就与维尔伦相同。 这种莫名的感动让她的心情渐渐平复,或许也因为法国语台湾相距遥远,思念慢慢淡化。 “美丽的小姐,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去吗?” 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金发碧眼男子,林语洋知道他的本意不是问路。 她刚才在转角发现他跟伙伴们坐在露天咖啡座,或许巴黎这种错综复杂的街道,就是为了提供这些男女能够建立友谊。 “很抱歉,我不是很熟这地方,你要不要去前面的旅游局询问?”林语洋用流利的英文回答。 “这地方你一定熟。” 男子的笑容媲美太阳,灿烂的让她忍不住回以微笑。 她接过他手中的纸条,低头一看。 yourheart?难怪大家都说法国人浪漫。 “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男子不敢置信,夸张的捂住胸口。 第十二章 林语洋笑开怀。或许长相也是原因,他太可爱,没有侵略性,重点是他的年纪还很小。他若故知道自己搭讪的对象年届三十,应该会吓坏。 “哪个男人运气这么好?他在哪里?”他四处张望,发现根本没有男人出面,转头看向林语洋,“我的名字是安德鲁。美丽的小姐,你呢?” “yangyang。”林语洋毫不扭捏的自我介绍。 “你是中国人?”安德鲁以字正腔圆的中文试探的问。 林语洋瞪大双眼,“你会说中文?我来自台湾。” 安德鲁笑得更加得意,朝同伴们比了比大拇指,接着就听见其它人的哀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头雾水。 “我跟他们打赌,你一定是台湾人,他们猜你是日本人,所以我们说好,输的人要请吃大餐。” “所以你因为有免费的大餐,被窝拒绝而受伤的心灵很快就会痊愈了?”林语洋慧黠的将他一军,暗指他早就居心不良。 “不,你的拒绝让这一餐对我而言是凌迟。” “为什么?”这么严重? “如果你是台湾人,那么我的朋友们必须请客。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他们提供免费餐点就由我们享用。如果你拒绝,就换成我们免费提供餐点给你和赢得你芳心的男士享用。你可以现在安慰我伤痕累累的心,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心还在你身上。”他逗趣的眨了眨眼睛。 “说谎时不好的行为,但是我同意不会出面领奖。”林语洋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他真是很幽默。 “我们可以当朋友吗?”安德鲁伸出友谊的手。不讳言的,原本只是纯粹的游戏,但这个东方娃娃的聪明让他心动。 “当然。”林语洋握住他的手,知道他是好人。 林语洋笑吟吟的送走客人,继续做整理店铺的打扫工作。 一旁正在按计算器的法拉再也看不下去,“我的好小姐,你从早上到现在动个不停,在你生命中,没有休息这两个字吗?” “我再休息啊!”林语洋嘴里哼着曲子,手上拿着鸡毛掸子,不停的清除尘灰。 “你这叫工作!如果你这叫休息,那我不是在摸鱼?”法拉索性站起身,没收鸡毛掸子,将一杯红茶放在她的手里。“乖乖坐下来,陪我聊一聊。” 自从语洋这只勤劳的小蜜蜂来到这儿,法拉承认自己轻松许多,很多事情不需要她开口,自然会有人接受去做,这种自动自发的行为很好。她喜欢这种乖孩子,再加上语洋又是茱柔的同乡,爱屋及乌的心态下,难免会多关照她。 “法拉,你想聊什么?” “你老实说,这几天上门的那些小子,我觉得十成十冲着你来,你有没有看上哪一位?” 法国人,不论男女,生性浪漫又大方,林语洋这种纯东方脸孔在巴黎这大城市并不罕见,这里多的是东方游客和移民,但她轻易就与她们产生区隔,除了外貌的美丽,最主要的是气质,她拥有纯脱俗的笑容,加上她正在学法语,发音不标准,每当客人面露疑惑的再次询问她时,她便涨红小脸重新解释,努力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可爱。 她除了是镇店之宝,几乎变成这条路上最红的店员。 毕竟会脸红的小天使可不是满街都看得到! “法拉,你想太多了,大家都是朋友。” “看他们互相较劲的样子,说他们各属蒙特鸠和凯布雷家族都不会有人反对。”法拉的比喻让林语洋笑开怀,开玩笑的问:“那你认为他们谁比较像朱丽叶?” “我关心的是,谁是你的罗密欧?” “法拉,我来到法国其实是……” “我知道,你想在法国开间小店,但这是事业,跟爱情不相悖啊!”法拉从她偶尔蒙上淡淡哀愁的双眸,可以猜出她一定有一段伤心的过去,抚平伤心最好的方法就是敞开心房,再次拥有快乐,毕竟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法拉。”林语洋放软声音求饶。 “好吧!逼迫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希望看见你幸福,这张传单才是我的本意。”法拉将一张传单递到她的面前。 林语洋接过传单,低于一看,“这是?”全部法文,她的法文仅限于说和听,偶尔还会发生鸡同鸭讲的状况,更别提写和读了。 “你有听过paul,但是应该没有听过vandemoortele,前者光是在巴黎就有三十三家分店,后者则是欧洲最大的面团冷冻厂,vandemoortele每四年都会举办一个以创新为主的面包比赛,没有设定任何参赛条件和项目,只要对面包有热诚,符合创新议题,就可以参加,冠军可以获得十万欧元和开店的机会,虽然参加的人众多,但这是一个磨练的机会,我们这里毕竟是巧克力专卖店,对于面包类涉猎不多,你可以试着参加这类公开比赛,除了获取经验外,还可以跟人切磋厨艺。” “法拉,谢谢你。”卖甜甜圈是她的梦想,不过林语洋知道这个梦想很遥远,来法国只是为了远离伤心地,这件事只有茱柔最清楚,没想到大家都……“我会努力的。” “你知道,大家其实都想着要吃你做的点心,所以胜负其次啦!” 当林语洋接获明茱柔的结婚通知时,她是真心的为她感到快乐。一段感情终于修成正果,这不容易。 她原本婉拒明茱柔的观礼邀请,因为不希望遇上辜承隆,担心届时场面尴尬,不过明茱柔说什么都不答应,还要求她大展身手,将在vandemoortele上获得优作入选的甜甜圈在婚礼上重现。 明茱柔不停的鼓吹,告诉她这是免费打广告的好时机,毕竟与会的人士非富即贵,但是林语洋志不在此,更何况富贵人家的吃食以精致养身为导向,甜甜圈这种油腻食物实在不适合,明茱柔却说这是怀旧。 反正她就是说不过明茱柔,加上她提及辜承隆,说他的公司出现问题,正在焦头烂额的状况下,根本无法来参加婚礼。 林语洋终于被说服,答应参加婚礼,却从那天开始,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公司出现问题,他焦头烂额…… 她一直压抑冲动,不准自己去查原因,尤其不准碰网络新闻,可是手指像是自己的意识…… 唉,知道了又能怎样?她现在完全帮不上忙啊! 夏威夷的欧胡岛北方,无人小岛上,杜克绍请婚礼公司的人进行场地规划。 海天一色,海鸟点缀其间,形成一副热带天堂的图画。 场地的布置则采典雅模式,以粉红色的香槟玫瑰编成帐篷,用白色贝壳沙铺成地毯,大量运用当地的鸡蛋花装饰会场,再缀上学白玫瑰,辅以蕾丝为底,营造出梦幻的感觉,一切看起来美丽又温馨。 林语洋一大早就使用饭店人员提供的厨房,制作出甜甜圈,在制作过程中,还吸引饭店主厨前来观摩,这种状况让她不知所措,毕竟五星级饭店主厨站在一旁看她烹饪,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她硬着头皮,按部就班的做出美味可口的甜甜圈。 厨房的工作人员率先尝鲜,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林语洋因此多了一份自信,不藏私的教大家。刚好甜点师傅也愿意一起分享美味心得,这一来一往间,让她获益良多。 当婚宴开始时,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厨房。 明茱柔穿着一袭白色婚纱,没有繁复的装饰蕾丝,挽着俊逸的杜克绍,站在神父面前,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杜克绍显示,你愿意一辈子不管生老病死都陪着明茱柔小姐吗?” “是的,我愿意。” “明茱柔小姐,你愿意一辈子不管生老病死都陪着杜克绍先生身边吗?” “是的。” “那么我在上帝的面前,宣布你们结成夫妻。” 杜克绍迫不及待的掀起明茱柔的白色头纱,猴急的模样让在场观礼的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好美!林语洋由衷的微笑,望着这对新人,在心底献上无限的祝福。 “谢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参加我和内人的婚礼,希望大家今天玩的愉快。”杜克绍率先致谢词,随后将麦克风递给妻子。 “我想借此机会打一下广告,现场提供的甜点是改良式脆皮甜甜圈,由我最好的朋友林语洋远从法国赶赴此地为大家制作,如果大家品尝之后觉得不错,请不要吝于赞美,毕竟她不是专业人员,虽然获得vandemoortele的优作,但她还是没有信心。” 天啊!林语洋没料到明茱柔会大喇喇的把她拱出来,恨不得有洞可以躲进去。 面对大家饶富趣味的眼神,她涨红了脸,双手不知道应该摆在哪里,不自然到了最高点。 “洋洋……”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声,林语洋僵直肩膀,缓慢的转头。 “辜先生,你好。” “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疏离吗?” 辜承隆在见到林语洋之前,曾想过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的,但任何模拟过的状况都没有见到她本人来的真实。而这真实深深的打击他,舌尖滑过涩味,他开始觉得莫名的愤怒。 “好久不见。”林语洋回复镇定,礼貌的跟他打招呼。 “我没料到你居然千里迢迢跑到法国搞这种不入流的油腻食物。”他的本意没有这么尖锐,是她那平和的态度助长了他的怒焰。 她是深爱着他的,如果她真的为了他偷腥而要求离婚,再见面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任何哀怨?这种心平气和的态度算什么? 林语洋蹙起眉头,良好家教使然,她对吵架没辙,尽管他的攻诘让她生气,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最好的方法就是回避,更何况今天是明茱柔的大婚之日。 看见她站起身,辜承隆连忙抓住她的手。 “你要去哪里?” 好痛!她不愿示弱,迎视他犀利的双眸。 “我想你不太喜欢看见我,为了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愿意离开。” “对你而言,我是宾客?”他怒气冲天,音量不禁加大。 周遭的观礼宾客们转头,对他行注目礼。 “这里是婚礼会场,你应该要顾虑你的好朋友。”林语洋试着跟他讲道理。 “你说的对,我们另外找地方,好好的谈一谈。”他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往前走去。 她试着挣扎,无奈就是摆脱不了他的钳制。可恶! “这里是无人小岛,你到底想拉我去哪里?” 走出布置美丽的会场,林语洋发现他朝停泊游艇的小码头走去。 “你不是要找地方谈?” “谈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还要谈什么?” 可恶!她完全扳不动钳制住自己的手臂,试着拧痛他,让他放手,却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是自己的手指好痛。 怒气填胸,辜承隆发动游艇,离开岸边,这才放手。 林语洋迅速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之后,开始环顾四周。 “你想跳海?”他边控制游艇,便睨了她一眼。 她不想理会他,径自走向甲板。 辜承隆连忙将游艇转为自动导控,也跟着走上甲板。 第十三章 “刚才对于甜甜圈的评论,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他站在她身边,远眺蔚蓝海洋。 “我接受你的道歉。”林语洋知道他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恢复理智后,他会检讨自己。这是他的优点,勇于认错,改进后不再犯。让她比较讶异的是,他居然让情绪驾驭理智,这是他最忌讳的,他打破自己的惯例。 “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难道我在你心中没有任何分量?” 他的话鞭笞着她的心,好痛!疼痛来的太突然,她来不及掩饰,泪水便湿了双颊。 “你想看我有什么反应?” “如果你怀疑我有外遇,为什么不质问我?你是我老婆,有这个权利。为什么要把那些剪报放在盒子里,藏在衣柜中?” “辜承隆,你怎么敢说的如此义愤填膺?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老婆吗?除了孙乐苓,你还和不少女人闹出绯闻,难道我应该要拿着你的剪报,一个个问你?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老婆,你有尊重我,就会明白这些绯闻对我而言是羞辱。” 辜承隆的心一凛,回想起自己和郭秘书说过的话。 “我以为你不在乎。” 她撇开头,抹拭泪水,趴在栏杆上,眯起眼,眺望着海洋,带着盐味的海风拂过她的脸颊。 “你为什么要娶我?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话到他的舌尖,却说不出口。 “你忘记了吗?我有偷听到你和尤莉斯的对话,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你吗?” “因为你爱我。” 答案是这个吧!虽然他猛然想起,她其实没承诺过爱意,但是应该不会错。 “好歹我是以国立大学前三名的优秀成绩毕业,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赔本的事吗?我看准你的未来,知道跟着你可以大富大贵,我喜欢赋闲家中当贵夫人,不想上班受人颐指气使,当时嫁给你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明明听到你跟尤莉斯的对话,还是坚持嫁给你。” 辜承隆愣住。这……不可能,她说谎。当胸口串来烧灼般的刺痛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如果不是早有伤痕,怎么可能涂抹碘酒会疼痛! “你说谎!如果你渴望当贵夫人,那么嫁给我的这两年,你多的是机会可以结识其它夫人,你可以尽情去刷卡购物。”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因为你爱我!”辜承隆大声吼道。 爱他有这么难启齿吗?他如遭雷击。对啊!爱有这么难说出口吗?如果她有口难言,那么是否代表他也有问题? 他望着她趴在栏杆上的身影,她应该是意气风发的站在他身边,接受其它人的歆慕才对,不该是众人指点的对象,这不是他娶她的原意。 他娶她,其实是因为—— “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很难相信,但是我想,你有权利知道。”林语洋抬起苍白的小脸,凛然面对他。“你还记得我坚持你要在二十五日那天去见swank吗?我想你不可能忘记,毕竟那是你平步青云的开始,不过你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知道swank的存在吗?” “你不愿意说,我后来问你,你装作不知道。”甚至她几乎要说服他,毕竟那不像是假装。他泄露细节时,却发现她仍一头雾水。 “二oo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生病时的我,灵魂却是来自o四年九月二十三日的我,所以我知道swank的事,再o四年的你,因为swank的事失败,一直被上司防着,纵使拥有一身卓越的本事,也无法翻身,升迁机会渺茫。你怀才不遇的痛苦,我看在眼里,所以我发现自己的灵魂回到过去时,不假思索就告诉你这件事。” “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我改变过去的同时,也一并抹杀我们交往的那段相知相惜的时光,你知道吗?让这两段时空发生交错的,居然是同一场车祸,只是起因不同,原本的起因是单纯的车祸,之后的起因居然是孙小姐找我谈你们外遇和有孩子的事。我猜我当时大概是不想活了。才会在茫然的状况下踩进车道。”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那段相知相惜的过程,其实是你有志难伸,藉以寻找的避风港,你渴望有掌声和注目来印证自己存在的价值,而我就是台下唯一的笨粉丝。” 声音飘渺,眼神迷离,她的模样让辜承隆心惊胆跳,伸手将她紧紧抱紧怀里,确实感受到她的体温。 该死!刚才那一刹那间,她仿佛离他好远。 “孙乐苓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说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跟她产生任何暧昧,被媒体拍到的照片只是鱼帮水,水帮鱼。其它那些名媛也是,我没有背着你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很尊重我们的婚姻。或许我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你知道我不会对你说谎。” 她还在,温热柔软,身上散发出宜人的茉莉花香。 辜承隆紧搂着她,这种熟悉的触感让紧绷许久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轻叹一声。这教他怎么能放手? “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口气淡然。 “我不想明白。”他专横的回应。 “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她转身,与他面对面。 “我们从没离开过,至少你仍然是我的妻子。” 林语洋蹙起眉头,“我们离婚了,你也是这样告诉茱柔。” “离婚手续需要夫妻双方到户政事务所亲自办理,你没有来。”看着她水汪汪的双眸微眯又瞠大,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我可以回台湾补办手续。” 她记得他作弄人得逞时,总会露出这种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但这是那段记忆里的一部分,历史改变后,怎么可能在出现? “我会带你会台湾,至于补办离婚手续,不可能!”辜承隆明确的拒绝。 “他吃错药了。”林语洋不停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一旁的名茱柔看得眼睛都花了,“如果你不在乎,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林语洋停下脚步,严正的抗议,“我没有激动。” “你已经拉着我说了一早上,这样叫不激动?” “我、、、、、、”林语洋泄气似的垮下肩膀。 “如果你觉得你们还有一点可能,就别拿乔。”明茱柔观察着她的态度。 “你不是说他的公司出现问题?” 她怕,怕他只是在寻求避风港。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可以与他共苦,但是等他飞黄腾达,能与自己的另一半同甘吗?太多男人包二奶,还有人逼着糟糠妻离婚,找更年轻貌美的美眉,他不是,所以当初放弃尤莉丝,娶了她,但是报恩这个事实更让她受伤。她累了! “你怕什么?”明茱柔知道她不怕吃苦,否则当初为什么要离婚?当辜夫人才是真正的享受富贵。 “女人为什么甘愿当男人后背的支柱?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愿意这么支撑着,如果没有相当地爱意,消磨着心志和肉体,旁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压力。” “你有告诉过他?” “能说的我都说了,他说不离婚。” “后天我跟克绍要回台湾,你知道我婆婆的状况。你呢?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夏威夷,我可以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你。住在这里,随时可以眺望威基基海滩。你留下来散心,顺便想一想要怎么做。” 林语洋摇头,“他口口声声说不离婚,结果一早就搭飞机前往美国,一样以公事为重。他吃错药,我不可能跟着发疯,我已订好下午的机票回法国,不会更改。” “他的公司目前正陷入危机,身为亚洲区执行长,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茱柔,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当谁的支柱,只想做自己的主人。” “回法国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明茱柔轻拍她的肩膀。 “谢谢,我回房间整理行李。” 林语洋才离开,杜克绍便走进来。 “看样子,你们谈的结论,对承隆很不利。” “还说呢!他口口声声说不离婚,却又丢下语洋,自己跑去美国,这是什么意思?”眯了丈夫一眼,明茱柔自倒着花茶。 杜克绍挤到她身旁,硬是用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花茶,间接接吻,然后笑得像是偷吃鱼的猫。 幼稚!明茱柔冷哼一声。 “其实他赶着去美国,是有原因的。”他将爱妻拥进怀里。 “什么原因?” 杜克绍一五一十的向老婆禀报。 没办法,老婆和兄弟,当然是老婆重要。再说,辜承隆也授意他向茱柔坦白,希望有人可以向林语洋美言几句。 沉浸在爱情海中的他,怎么忍心看死党难受? 辜承隆来到美国总公司,这趟除了向高层人士汇报亚洲危机处理的成果外,还有一件事要议谈。 “辜,我跟肯恩在你来之前就谈过了,你的危机处理非常成功,董事会也纷纷表示赞赏。接下来我跟肯恩即将要面临退休和接棒人选的问题,我们两人有意要推举你,你的意思呢?” 辜承隆微笑。总公司的执行长和决策长同时表示对他的赞赏,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他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个……只可惜,为时已晚,如今他有了新的决定。 回到法国,林语洋强迫自己尽快平复心情,巧克力专卖店的工作她已经上手,按照计划,应该要搜集烘焙学院的资料,继续进修,她不打算再从事任何2和商业有关的工作,所以必须学会第二专长。 “洋洋,你在夏威夷有发生什么事吗?”同事安洁莉卡好奇的问。她是奥地利人,追随男友的脚步来到浪漫花都,渐渐喜欢上这座城市,在与男友缘尽后,就没想过要离开。 “什么事?”林语洋小心的回应。 “艳遇啊!阳光、海滩、比基尼,该具备的条件都有了,不是应该要有艳遇吗?” 这时,垂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传达客人上门的讯息。 “什么艳遇?” “安德鲁,你真的很强,洋洋才刚回来上班耶!”安洁莉卡惊呼。 “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安德鲁朝林语洋抛了个媚眼,“洋洋宝贝,我们的默契这么好,你什么时候才要帮我正名?” “我已经正名啦!洋洋亲爱的小弟弟。” 安德鲁捣住胸口,哀怨的说:“就不能把小弟弟三个字拿掉吗?” “姐姐的年纪比你大,不想被说是吃嫩草。”林语洋笑着回答。 安德鲁活泼又幽默,虽然喜欢以她的追求者自居,但是她认为他只是在制造烟幕弹。 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他。 “别难过,姐姐有带礼物给你,希望它能弥补你受伤的心灵。” “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你。”安德鲁眨了眨碧眼,电力十足。 林语洋悄悄拧了下他的手臂,靠到他身边,低声警告道:“你够了喔!我知道你想拿我当挡箭牌,吓阻那些对你有意图的女孩子,但是这里只有我和莉卡,你不要演得太过分。” “我是真心的!” 她为什么不相信?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彼此越来越熟稔,安德鲁也发现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至少从没见过有男人来找她,她也没有任何交往甚密的男性朋友,除了他以外。他实在不明白,年纪比她小又怎样?恋爱讲求的是心灵契合度,至少就心智成熟方面来说,他自认为足够给她安全感。 第十四章 林语洋怔愣住,抬头望进他炽热的碧眼,两道光束缠缚她的四肢。 “你……。我有给你错误的暗示吗?” “为什么要说错误?” “你适合更好的女孩子。” “世界上很多好女孩,但是我要的不是最好的那一位。” 老天!好浪漫!安洁莉卡听得如痴如醉。依照安德鲁的条件,今天告白的对象如果是她,就算必须攀过巴黎铁塔才能见到他,她也拼了。不答应的人是傻瓜啊! “安德鲁,我不想耽误你……我现在真的不打算谈爱情。” “如果哪天你想谈,我可以当你最忠诚的听众。” “你不懂我的意思,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是我目前的心境。”林语洋知道安德鲁的中文程度,他懂诗词。 “我真希望自己听不懂。”他的眼眸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林语洋翻白眼。又来了!每次都耍这种无赖手段。 “安德鲁,我跟你说真的。” “我可以等,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爱你。”他以标准的中文回应。 “不公平!你们不可以讲我听不懂的话!”安洁莉卡跳出喊卡,这出连续剧太过分了,高潮时刻就换语言,又不提供字幕,简直是吊观众胃口,不道德! 叮当、叮当……。风铃声响起,客人上门。 林语洋暗自庆幸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自己也可以稍微喘口气。 “欢迎光临。”安洁莉卡双眼闪亮,上门的客人一身西装革履,面露微笑,如同坚硬的水晶嵌上烛光,璀璨万分。 “我信守承诺,来向你证明我不会放弃。”辜承隆无视安德鲁,眼里心底全是林语洋一个人。 “你……。”林语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下选择又增加了。”安洁莉卡惊呼。 安德鲁与辜承隆一起转头,看着对方,以眼神较劲。 林语洋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感觉他们的视线正在凌迟她的脑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德鲁是个学生,在下午有课的情形下,不得不离开巧克力专卖店。 留下来的辜承隆对林语洋的晚娘面孔视若无睹,与安洁莉卡和法拉谈笑风生。 她试着赶他离开,不过他身为客人,毫不吝啬的买了一堆高价巧克力后,又点了一杯热巧克力,坐在店里饮用,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赶他走。 幸好,她现在要下班了。 林语洋脱下围裙,与大伙道别,随即伸手准备拉开店门。 咦?门?她还没拉,怎么就打开了?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辜承隆抢先一步,拉开玻璃门。 “我请你吃晚餐。” “无功不受禄。”她闪身走出去。 “我只是想感谢老婆过去两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辜承隆陪笑。 “我不是你老婆。” “身份证可以证明你是。” “我可以马上签字离婚。” “我不会答应。”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随便招手,就有孙乐苓或尤莉丝,她们艳冠群芳、身家丰厚,你拉着我沉沦,能拥有什么?”林语洋神情平静的说,内心却波涛汹涌。 为什么总在她渐渐没了期待,他才又出现,搅乱她的心湖之后,又挥挥手离开,独留她一人黯然神伤……这算什么? 辜承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她便落入他的怀里,趁着她惊魂未定之际,俯首覆盖她柔软的唇瓣,描绘她的贝齿,等她呻吟喘息,他灵巧的舌头又乘机长驱直入,与她的丁香小舌缠卷、嬉戏。 当他发现她考试效仿他的动作时,喉咙逸出野兽一般的咕哝声,双手揉着怀里的可人儿,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好好地疼爱。 直到两人几乎窒息,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当两人分开时,由唇齿相连的透明津 液牵动着炽热的情欲,尤其是她迷醉的双眸,虚软的馨香满怀,他再三轻吻后,才舍不得的拥着她往前走。 林语洋双颊酡红,依偎在他的怀里。 辜承隆眼见机不可失,干脆拥着佳人,朝他下榻的crillon饭店走去。 crillon饭店位在协和广场内,由十七世纪著名建筑设计师加百列以未来路易十五居所为设计的目的,因此结合奢华及当代艺术创造出的宫殿迄今,仍保有文化上的瑰丽价值,其中的护壁细木板真品更曾让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典藏。 当踏进套房的刹那,辜承隆再度攫住她的红唇,两人不约而同的轻叹出声,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 他的手不停的探索,深深为她的娇躯疯狂,再也无法容忍彼此之间有任何隔阂,粗鲁的扯开她的衬衫,当他发现她渴望如法炮制,却因为力气不够而挫败的娇吼时,自动扯开衣服,奉献出古铜色胸膛,她立刻快乐的品尝、抚摸,仿佛沸腾的血液轰的一声烧毁理智。 他发现自己疯狂的爱上埋在胸前探索的大女生。怎么他会现在才发现? 林语洋伸出舌头,顽皮的舔舐着他深褐色的乳头,将它舔得湿亮又坚硬后,才张口含 住。 视觉及身体的双重刺激,让他的喉结滚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她专心的品鉴着让她满意的食物,认为连米其林大厨都不及,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仅着白色内衣裤,而此时白色蕾丝内衣的领地岌岌可危。 看着她雪白的浑 圆在他手里晃荡,辜承隆迫不及待的向前,轻轻吸允。 浪漫的夜还来不及拉下黑幕,沉浸在爱欲里的情侣并不介意,他们疯狂的探索着彼此,渴望满足这段时间的空虚,热情的声音激荡空气,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屋内的激 情教人脸红心跳。 老天!他们怎么会上床,甚至还不只做一次? 林语洋的脸埋在柔软的羽绒枕头里,希望可以永远不必面对现实。 可惜,事与愿违。 “你醒了?我有通知楼下的lesambassadeurs送地道的法国餐点上来,晚餐没吃,空着肚子睡觉不好。你多少吃一点,,再回去睡。”辜承隆仅着睡袍,v型领掩不住他厚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胸膛上有点点红痕。 “我不要吃!你不要理我!”她闷闷的声音由枕头里传出来。 “不行,你中午已经没有吃什么食物,晚餐再不吃,会伤胃。” 感觉床垫凹陷,林语洋知道他上了床铺,索性将被子拉得更紧。 他发现拉不动后,也不强迫她离开被子,怕她会着凉,干脆连人带被抱起来。 “啊!”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眼睛,惊慌的张望,“你做什么?” “既然你不肯下床,只好由我代劳,抱着你到餐桌旁用餐。”辜承隆边说边走向餐厅。 她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欣赏套房的装潢。典雅柔和的法式经典混合简约,木质的雕工上却采蘩复的技艺,充分展露出非凡的手艺,走出卧室就是客厅和餐厅的开放设计,十分温馨。 “先喝点柠檬水,你的喉咙应该很干了。” 暧昧的暗示让她的双颊爆红,娇蛮的瞪了他一眼,才接过杯子,啜饮一口,爽口清新的果香入喉,她发现自己真的渴了。 “别喝太多,等一会儿会吃不下饭。”他好心劝说,打开银色食盘盖。 嫩烧鸭胸并牛肉,以百里香蜂蜜混合柳橙及柠檬佐酱,香气扑鼻,原本拒绝的林语洋发现自己真的饿坏了,不等他服侍,自己动手,甚至故意吃的得粗鲁,大口大口的将食物塞进嘴里。 把他吓死最好! 辜承隆嘴角微扬,自己倒了杯红酒,边喝边看着她的好胃口。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让她十分不自在,渐渐的收敛豪迈的吃相。 等一下该找什么借口离开?时间太晚?不打扰他的睡眠?她的睡相很差?奇怪,她为什么要找理由?顶多就是发生一夜情……。不对,他们还有婚姻关系。 反正说到底,就是男女间的生理要求。对,就只是这么单纯。 “你不吃一点?” 咦?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问题?为什么要关心他吃不吃饭? 辜承隆倾身向前,含 住她沾有酱汁的指腹,“如果我再吃,恐怕你会受不了。” 听到他已有所指的暗示,林语洋的双颊通红,鼓起腮帮子,不再理他,继续甜点进攻。 “先喝点红酒。”他以自己的杯子喂她喝红酒,然后任由她继续吃烤布蕾。 她专注进食的模样十分可爱,这是他第一次服侍她用餐,感觉不错,可以顺便欣赏过去从未发掘过的林语洋。 她吃东西时,喜欢用右边的臼齿咀嚼食物,导致右边腮帮子鼓起,跟花栗鼠一样。喝饮料时,则偏好沾湿唇瓣,等舌头品尝后,确定自己喜欢,才会大口啜饮。 “我吃饱了。”她又觉得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从桌上的西洋钟,知道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我想回家了。” “你困了。” “不要,我要回家。”她揪着他的衣角,努力瞠大眼睛。 “这样好了,我已经放好洗澡水,加了玫瑰精油,还有按摩浴缸设备,你先洗澡,去除疲惫,等我换好衣服后,就送你回家。现在时间太晚,你单独一人不安全。” 玫瑰经由和按摩浴缸?林语洋确实心动,尤其因为工作站了一天,小腿肌肉紧绷,如果可以泡澡,那真是太棒了。 辜承隆将她抱紧浴室,采干湿分离的浴室还附有更衣室,热气弥漫,隐约飘着一股玫瑰清香。 “放我下来,我自己来就好。” 他将她放在更衣室的缎面椅上,然后拉上门离开。 林语洋起身,慢慢的坐进按摩浴缸里,忍不住轻叹一声,全身毛细孔欢欣的张开,迎接热水的爱抚。 她娇弱无力,头枕在浴缸边,任由水流拍打着肌肉,舒解酸疼的肌肉,尤其是大腿根部羞人的地方。真的很舒服。 空气中除了玫瑰清香,还有淡淡的熏衣草香,大概是由蒸汽机中喷出,她放松神经,渐渐的沉入黑甜乡。 须臾,辜承隆走进浴室,依旧是一身睡袍。 他发现可人儿睡着了,差点整个人滑进浴缸,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捞起来,帮她擦干身体,抱着她再度回道床上。 他拥着她,注视她熟睡的脸庞,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我这辈子不会再放手了。” 林语洋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马里亚纳海沟,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再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更糟糕的是她清醒的原因竟是他的骚扰,随机又跌入他创造出来的激 - 情中。 早上的运动让她现在还双腿酸软,全怪那该死的大笨蛋,这么忘情的放纵,完全没有顾虑她的工作问题,所以她一早上都担心自己走路的姿势,害怕被看出端倪。 叮当、订单…… 林语洋抬起头,“安德鲁?今天星期四,你不是满堂吗?”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知道昨天那个人是谁吗?我一直觉得他很眼熟,你看!” 安德鲁手上拿着一本时代周刊,封面人物就是辜承隆,这期的主题是采访亚洲百位具未来领袖姿态的各业人物。 “他已经有老婆,你别被他欺骗。”他气愤的说。 爱情应该要专一,不管哪一国,都对第三者有负面印象。 第十五章 安洁莉卡好惊讶,连忙抢着阅读“没有道理啊!如果他有老婆,为什么老板会打电话回来,交代我们……”她顿住,发现其它两个人正瞪着自己。惨了!“我去厨房,法拉昨天交代我要处理莱姆。”飞奔离开。 “太过分了!连你的老板都要陷害你。洋洋,你相信我,我的成就虽然不如他,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不敢说我可以超越他,不过一定不会让你吃苦。像他那种有钱又可耻的男人,今天可以背着老婆在外面找女人,还佯装自己是单身汉,明天就可能再背着你……” “我是他老婆!”林语洋觉得安德鲁的批判很刺耳,他又不认识辜承隆,怎么可以这样随便下定论? “嘎?”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老婆? “我们之间有争执,本来已经决定离婚,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手续没有办妥,我还是他老婆,有法律效力的。” “那我还有机会吗?”安德鲁抱着一丝希望。 “安德鲁,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我说过n次,不会改变。” “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 “最后还是只能当朋友。”他露出凄然的笑,耸耸肩,“我好像闹了一个笑话。” “安德鲁,你不要这样。”林语洋满脸歉意。 “你没有错,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给我任何遐想。” “你会遇上比我更好的女人。”她微笑着鼓励他。 她知道安德鲁只是一时失望,毕竟他们没有开始,也没有投注任何感情,说心伤就太矫情,顶多是伤了自尊。 “你有姐妹?” “堂妹,以后找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那就这么说定了。”安德鲁苦中作乐,摆摆手,转身离开。 林语洋翻着他留下来的杂志,很久没有注意任何关于他的媒体报导,这本时代周刊的出刊日期是上周一,刚好是她从夏威夷回法国那天。 她仔细的阅读。访问的内容不离他的专业,还有提到亚洲展望,以及……离开rcp&g后的生涯规划?什么意思?而且上周一董事会就通过他的辞职。他怎么都没有提起?虽然董事会对外表示是他自己提出离职,但是她知道他对这份工作的重视,他努力这么久,没有一刻松懈自己,这不是他应该获得的结果。 怎么可以?她明白董事会可以私下操盘,虽然对外宣布是辜承隆自行提出辞职,但台面下的施压才是真正原因。这种事情,时有所闻。 老天!所以他才会到法国找她?他应该早就受到高层压力,在夏威夷才会那么说吧!难道他还寄望她可以回到过去,在改变一次历史? 林语洋思绪大乱,揉着太阳xue。 回到过去?这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她甚至不明白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没有任何异能,却无端穿越时空,这当中的巧妙,她完全不清楚。她只是车子撞到……车祸?危及性命,所以昏迷一直无法上升,她当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莫非是灵魂出窍?所以她只要再出车祸,就有可能再回到过去? 她再回去修改历史后,昨天晚上的温存又变成回忆?仅止于她的回忆。接着他们的离婚手续是成功的,两人的生命回归平行? 林语洋怔忡的望着玻璃柜,突然扬起嘴角,笑容中带着涩意。 她明白了。 在她生命中,不应该与他有交集,她才是不应该出现的人。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他的命运,所以上天决定在由她自己来修正历史的轨迹,原来是这样! 想着,泪水纷纷滑落她的脸颊。 原来她一直不是这出戏中的角色,连跑龙套都不是,她只是误闯! 林语洋,你怎么这么蠢、这么笨? 误闯进别人的故事里,还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你连配角都没捞到,最后也无法停留再大家的记忆里。 哈……演了这么久,你到底在演什么啊? “笑得这么得意,你老婆原谅你了?”杜克绍透过视讯,发出问题。 “指日可待。”辜承隆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不是林语洋含羞,硬要他回饭店,其实他不介意留在巧克力专卖店当助理。 “我是功臣之一吧!” “替我向你老婆道谢。”因为明茱柔授意,法拉和安洁莉卡才愿意帮忙,否则他恐怕没有办法赖在店里一天。 “跟你比起来,我们帮的忙算小忙。你真的已经辞职?” “关心一下老朋友好吗?我辞职这件事,上星期一就在美国的财经报导上披露,董事会都通过了。” “你这么完美的处理马来厂的危机,董事会没有慰留?” “他们原先以为我是被高薪挖角,还重拟了工作合约。” “猎人头公司找上你媒合工作,应该不是业界传闻,他们随便打听也知道。如果等你铁了心要走才提红利这些,未免把你看扁了。”杜克绍嗤之以鼻。 “我该拿的从没少拿过。”辜承隆这两年结算拿走的红利高达一千九百六十万美元,这是亚洲业绩猛进后的合理报酬。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希望能和她过一段平淡的日子,结婚的前两年,她依了我的意思,心甘情愿的当我背后那个无声的女人,不论我做什么,她都全力支持,现在换我了。” “啧啧啧,我真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你的嘴巴里讲出来。” “语洋告诉我一件事,一件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的事。” “什么事?” 辜承隆认为杜克绍是医生,或许会明白语洋的状况,所以把她说的穿越时空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坦白说,我不认为你老婆有精神方便的疾病,而她说的那段期间,她正好陷入重度昏迷,人有时候会因为潜意识的压力,在睡眠期间替自己催眠,让自己在清醒时认为已经完成或做过某件事情。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我觉得你老婆真的爱惨你了。” 老天!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行为竟然无形中产生这么大的压力,导致她在深度睡眠中催眠自己,用这种方法来安慰自己不要太在乎丈夫的绯闻,而他还一直以为她不在乎,所以不问。他怎么这么蠢? “谢谢,我想你说得对,我们真的很幸福……”突然辜承隆心绪不宁,太阳xue剧烈疼痛。 “你怎么了?”杜克绍吓了一跳,发现辜承隆不对劲。 “我的头好痛。” 他的心怎么像被针扎?好痛! 难道是……语洋? 辜承隆立刻拿起无线电话,拨了巧克力专卖店的号码。 电话接通,是安洁莉卡。 “洋洋呢?她在吗?什么……下午请假?谢谢。” 难道真的是她出事? 不行,他不放心,要出门去找她。 “辜承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跟你多说,我要去找语洋。”他不理会杜克绍的抗议,直接关掉视讯电源。 林语洋站在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若有所思。其实只要往前踩一步,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次会不会像之前那次,幸运的活下来? 幸运?或许未必。 一般人面对生死关头,难免千头万绪,有人甚至渴望再见心系的人一面,而她却什么都不求,毕竟见上一面又如何?当历史改变,她并不存在任何人的记忆里。 既然如此,见面只是徒惹心伤。 她其实可以选择放弃,为什么要拿生命作赌注? 昨夜的缠绵仿佛历历在目,她眷恋他的温柔,如果说面对他突然的告白完全不心动,是骗人的!毕竟她等待这么久。 只是为什么要捉弄她?如果他没有回头……不可能,爱这么深,她根本舍不得他委屈。 林语洋注意到前方高速行驶而来的货车,闭上双眼,往前一跨。 霎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混合着尖叫,响彻云霄。 砰!肉体撞击到车子的保险杆,林语洋顺势横飞。在遭黑色旋涡卷入前,她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接受,不过好像听到熟悉的男声在大吼。 “语洋,不要!” 辜承隆正沿着香榭大道四处张望,安洁莉卡说她请假,刚离开,那么应该是在路上走才对。当他站在对面车道发现她时,原本还欣悦,却在发现她的意图后,全身血液倒流,四肢变得僵硬。 “车祸!” “快叫救护车。” 货车司机冲下来,大吼:“是这女孩故意冲出来的!” 一名有医疗急救知识的女子连忙蹲下身,检视林语洋的状况。 “伤者大腿流血,必须先止血,谁可以提供皮带?” 一名老绅士连忙解下皮带,递到女子面前,“这给你。” 辜承隆奔到林语洋的身边,颤抖的双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瘫软在地上的身躯就像破布娃娃,鲜血染红柏油路……怎么会这样?他才离开她身边不到四个小时。 “语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你睁开眼啊!” 她的嘴角泌出血丝,沾红他的指腹的同时,也染红了他的眼眶。 怎么会这样?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接着是金属声。 辜承隆什么都不管,紧紧握住林语洋发冷的小手。她不能再躺在地上,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正准备要移动她,就让医护人员制止。 “先生,你先放开她。” “不要!你们想做什么?” 他还来不及保护她,就有人压制住他,把她从他手里抢走,送上救护车。 不可以! “该死!你们想做什么?放开她!”辜承隆攻击任何企图阻止他的人。 几名大汉挨了几下结实的拳头,好不容易才制服住辜承隆。 “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要送她去医院,去医院找医生才有救!” 医生!辜承隆终于恢复理智,跟着坐上救护车。 途中,他用手机联络上杜克绍,希望利用他在医界的人脉,帮他找到最好的医生。 他不能失去语洋,不能! “语洋,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杜克绍跨国动用人脉,从英国聘请权威医生齐力为林语洋动手术,历时六个小时,终于宣告完美的结束。 辜承隆悬在半空中的心依然无法放下,尤其医生明明说手术很成功,但她在麻药退了后,却没有苏醒的迹象,已经三天,原本乐观判断的医生群也束手无策。 “她的情况如何?”辜承隆握着她的柔荑,三天来几乎没有离开病榻,原本俊逸的脸孔,挺拔的身躯,接连几天的心焚摧残,变得十分狼狈。 “我看过所有报告,显示的讯息都是病人的身体机能逐渐恢复。所以考克医生的判断没有错,可以拔掉所有外在的维生器,正常来说,她应该已经清醒才对。”杜克绍详细翻阅所有的检验报告和x光片。 在辜承隆的请托下,他风尘仆仆的赶来法国,没有稍作休息便来到医院,目前行李箱还放在门口,而亲亲老婆则留在台湾照顾身患癌症的母亲。 “但她就是没有醒啊!” “如果今天再不醒,我考虑使用微量电流刺激她的脑细胞,你觉得呢?” “有没有危险?”辜承隆神情坚毅的看着老友。 “全程由我操作,我保证如果中途有异,一定会停止》”杜克绍轻拍他的肩膀,知道面临生死关卡,要他放宽心是不可能的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才三天,你瘦得夸张,千万不要她没醒,你却倒下来。你多为她着想,若是你倒下,教她怎么办?” 第十六章 “我亲眼看见她踩进车道,仅仅距离不到几尺,却来不及阻止……她被车子撞到,弹飞数尺,我的四肢当下冻结,只能无助的吼叫。我恨死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辜承隆爬梳头发,让原本紊乱的黑发变得更加凌乱。“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到看见安洁莉卡她们送来的杂志。她以为我辞职是对外说法,实际上是被董事会弹劾,再联想到她之前提过的改变历史……” “你别一直钻牛角尖,你的自信呢?”杜克绍蹙起眉头,简直不敢相信向来谈笑间充满自信的辜承隆居然变成这样。 “我不想赌。”这是语洋的命,如果有个万一……他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给过机会,结果被他错放,所以决定要收回? 不行!他已经知道错了,努力想要修正。 “克绍,语洋会没事,对不对?” 他平静的询问让杜克绍心生警觉,马上严厉的说:“我以自己的执照和专业向你保证,她绝对会没事。” “谢谢。”辜承隆突然向前倾,撞倒一旁的固定架。 杜克绍措手不及,等他撑住辜承隆时,辜承隆已经装上床脚,幸好只有额头红肿,他快速检查辜承隆的脉搏。 “发生什么事?” 两名护理人员因为听到巨响,赶紧跑进病房。 “再去推一张床来,帮他打葡萄糖补充体力,他只是体力不支。”杜克绍说。 “这……” 两名护理人员面面相觑。 这男人是谁?发号施令的口吻十分专业,但是她们不认识他。 “你们可以去请示约翰逊医生,告诉他,我是杜克绍。”他明白她们的顾虑。 约翰逊医生,他可是院长呢! 一名护理人员点头,跑去推床;另一人则回护理站,准备打电话询问。 好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这是什么地方? 林语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间,过去吗?她必须要看日历才会知道。 她发现自己的四肢缠着绷带,肌肉虽然酸软、疼痛,但是精神状态很好。 这代表什么意思? 她看见了,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今天是三月六日。她出车祸那天是二月二十一日,所以日期是往前推进。那么她有回到过去吗? 不对!她对回到过去的记忆是零,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会有记忆才对。 林语洋挣扎着起身。只要有计算机,她可以上网查询。 “老天!你终于醒了。” 耳边响起充满惊喜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卷入对方的怀里。 他抱得好紧,熟悉的味道让她放弃挣扎,同时感到他的双手在抖动。 他在发抖?为什么? “你睡了好久。”辜承隆捧着她的脸蛋,仔细端详,似乎不敢置信。 他在撒娇?林语洋认为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不然就是还没有清醒。他会用孩子气的口吻,只有过去仅存在她的记忆里才对。 “渴。” “我先用棉花棒沾湿你的嘴唇,要等医生检查过,你才能喝水。”他先通知护理人员,然后在柜子旁边忙碌。 她疑惑的打量他,面如槁木,衣衫凌乱,虽然颓废得迷人,但这不是他,他对外表的要求是整齐和清洁。 辜承隆动作利落却小心的帮她润湿唇瓣。 医生偕同护士进入病房,展开检查和记录。 期间,他不时提供细节数据。 林语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所有的照护工作,他都是亲手处理,绝不假手他人。 “病人已经清醒,导尿管就可以拔除。” “何时可以进食?” “刚开始最好吃些好消化的流质食物。”医生写着报告,丝毫不敢马虎。“后续观察一至两天,若是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曼克雷医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医生说,带着护士离开病房。 “我请饭店送清淡的食物过来。”辜承隆轻柔的说,帮她拨开发丝。 “这里是法国?”老天!她的声音哑如老妪。 “当然。你睡了十三天,就到让我怀疑你被睡美人附身,但是我偷偷吻过你几次,你没有醒,所以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林语洋蹙起眉头。这种说法岂不明示她,她最爱的人是他! “你的工作呢?” “我已经辞职很久了。” 她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你应该……难道我没有回到过去?怎么会这样?” “你这笨蛋,你以为出车祸就能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回到过去?你知道吗?当我亲眼看见你跳进车道时,心脏差点跟着停止。”虽然愤怒,但是他舍不得对她太凶,毕竟她才刚清醒。 “如果我没有办法逆转时空,就代表无法帮你。” “你是大笨蛋吗?你以为我回头找你是因为你可以帮我?”他气坏了。“辞呈是我亲自递送的,如果我有意挽回,当初就不会辞职。” “为什么?” 噗……好响亮的排气声。 林语洋双颊爆红,这种突然的生理状况完全无法预防,让她想假装没事都没有办法,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 “排气是好事,你在害羞什么?” “不准说!”她狠瞪着他。 辜承隆耸耸肩,拿起一旁的报纸,这几天他都会念报纸给她听,现在她醒了,不用他念,所以他准备埋头看报纸。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要辞职?” “你不是叫我不准说?” “你……”林语洋鼓起腮帮子,干脆转头,不理他。 枉费她时时刻刻都想着他,甚至愿意为了帮他而……不对,是她自作多情,他不也说了,他是亲自递送辞呈。 这表示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只有她还夜郎自大,以为可以再修改历史。好傻。难怪他会骂她笨蛋。她真的是! 辜承隆知道不宜逗她逗得过火,“我递辞呈,最主要原因是你。” “我?” 她圆睁大眼的模样好可爱,他看得目不转睛。 “前两年,你为了支持我的理想,可以当我背后的支柱,如果这是爱情的表现,那么我也可以,所以我选择离职。” 他的意思是?她在做梦吗? 辜承隆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捏脸颊的自虐行为。 “请你不要欺负我老婆,这样我会很心疼哦!” 柔情似水,几乎将她淹没,怎么可能一醒来就……她有强烈的不确实感。 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恶作剧,等她再次醒来就会恢复原状。 一定是这样! “我有打扰到吗?”探头进病房的女子笑意盎然。 “茱柔,你不是在台湾吗?”林语洋好惊喜。 “我总要抽空来法国看店里的状况。你呢?克绍说你醒了。我本来打算如果到医院你还在睡,就要商借ktv设备,用我的魔音把你吵醒。”明茱柔靠近病床,看见语洋精神奕奕,是在无法想象她不久前还在跟死神搏斗。 “你们聊,我先出去买东西。”辜承隆识相的借故离开,让她们说知心话。 林语洋目送他离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明茱柔都看在眼底。 “这么依依不舍,就留他下来啊!” “我醒来以后,他一直守在我身边,该让他出去透透气。” “怎么你的口气听起来,似乎认为他留得不甘愿?”林语洋的眸子充满淡淡的哀愁,或许她来得正是时候。 “他只是基于夫妻道义才照顾我,毕竟我在这里人生路不熟。”这是林语洋几天下来获得的结论。 “如果他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气死。”明茱柔走到柜子前,一一检视柜子上的用品。啧!什么都买最好的,居然在这时节出现新鲜樱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这才是我认知中的夫妻道义。” “才怪!那你跟杜克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啊!” “对,我跟杜克绍也是夫妻,但他爱我爱到死心塌地。如果以此类推,辜承隆爱你!否则他为什么要亲自照顾你?他钱多,花钱请特别护士是小事,一样算是尽到夫妻道义。更别提这些东西,买了郁金香和百合淡化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新鲜樱桃是给你补血的,现在不是产季,他应该花了不少时间才买到。” 林语洋闷着声音说:“我不希望他对我这么好,如果在这样下去,我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离开,我要怎么自己走下去?” “为什么你要这么悲观?” “我不得不!我也希望自己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偏偏……可能是太突然了,她回头得太突然。” “傻瓜!你怎么不想,你这么好,并不缺他爱!法拉说过,很多来店里的男士都很欣赏你。”明茱柔朝她眨了眨眼,暧昧的笑说。 “他们只是欣赏我的亲切。” “对,你发现你的优点。不论对方的身份、外形、态度,你永远一视同仁,不谦卑,不高傲,永远笑脸迎人的亲切。在法国巴黎,不少人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优越感,不论学识或社会地位,单就人种别就有,而有些人为了抗衡,决定当对方高傲,就要更胜于对方。这么循环下来,你反而成为清流。”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林语洋不习惯被赞美。 “你有,而且你会慢慢的发现。店里还有一些帐等着我看,我先回去,明天会准备食物,庆祝你出院。” “谢谢。” “不要想太多!”明茱柔突然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林语洋吓了一跳。这在法国是礼貌,但是女士间只贴脸颊,没有亲吻。再说,茱柔不是法国人啊! 明茱柔一脸得意,还故意眨眼睛。 林语洋不解。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明茱柔走出病房,看见守在门外的辜承隆神情阴霾,不禁好心情的扬起嘴角。 “买东西回来啦!咦?你买什么?” 两手空空的辜承隆恨不得拧断她雪白的颈子,咬牙切齿的说:“你管不着!” “你该不会根本没去买东西,就守在门口当忠狗吧?我有这么邪恶,会把语洋一口吞了不成?”明茱柔故意惊呼。 即使隔着门板,病房内的领域样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是杜的老婆,我会把你与语洋隔离。”他已经很收敛张狂的气势,无法在第一时间阻止她对语洋非礼,已经够扼腕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辜承隆越过明茱柔,快步走进病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林语洋的脸颊印下一吻,正好是明茱柔刚刚吻的地方,彰显所有权的霸气不言可喻。 林语洋将明茱柔在门外说的话,与他的行为对照后,感受到明显的醋意…… 这种在乎的姿态专属于情侣间,她可以作这种美梦吗? 阳光普照,今天是林语洋出院的日子,原本开心的情绪,在他宣布了消息之后,她坐在床上瞪着他,僵持了半个小时。 “住我那里有什么不好?你这样子回小公寓,怎么照顾自己?” “饭店进出的人复杂,我不喜欢!” “这间饭店以保护客人隐私闻名。我有给你选择,如果不是你住饭店,就是我住你那里。” “我的公寓很小。”重点是不少同事住在同一栋,如果他搬进来,岂不是…… 第十七章 “两个人挤,很温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辜承隆回答得很惬意。 “我不要,如果同事看见,会怎么说?” “同居在法国是稀松平常的事。再说,我们是夫妻,分居才奇怪吧!” “你是青番吗?我说过我们不是夫妻,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 “青番?西红柿没熟的意思吗?”辜承隆是英籍华侨第二代,对于台语,听得懂一些,但是完全不会说。 “青番是批一个人固执己见。”林语洋知道他的背景,所以常会解释给他听。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青番。“我不可能跟你住饭店,如果你担心没人照顾我,我可以请莉卡照应,她住在我隔壁。” “你还没有把我们离婚的事告诉爸妈?” “他们移居新加坡,这种夫妻感情事不用惊动两老,反正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处理。”林语洋故意说得云淡风清。 “我倒希望由他们出面,他们有权为女儿出气,好好的骂一骂不懂得珍惜他们女儿的女婿。”辜承隆挑起眉头。 “你在威胁我?”她鼓起腮帮子。 “威胁你?我在找人帮你出气耶!难道你心疼我?”他坏坏的扬起嘴角,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不要脸!”林语洋气得牙痒痒的。 可恶!他明明不是这样痞的男人。 过去是,他喜欢逗她,尤其爱看她双颊染上红霞,他觉得美艳无双,但是自从改变了历史后,就不曾……很多习惯都被推翻,啤酒就是明显的例子。 她应该把他当成无赖,但是当他万分温柔的撩起她的秀发时,又觉得气氛亲昵。 “我有时候会想,当初为什么会认为娶你是报知遇之恩?若只是为了报恩,根本不值得赔上我的终身大事,当时的我就像杀红眼的将军,不计任何代价,迫切的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或许当时我对你的情感就在不知不觉中深入骨血,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 林语洋的心揪成一团,她不想要听。 “住你那里吧,你不要再说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不喜欢一直住饭店,如果我们要住一起,我坚持找一间公寓,不用太大,两个人生活空间就好。” 她在逃避!辜承隆双眸黯淡,随即又恢复光彩。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他多的是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他已经不再是位高权重的执行长,住饭店是一笔奢侈的开销。当她开始为他着想时,冰山一角开始崩落,林语洋很怕自己再付出、再相信他。 只是,心哪是理智能控制得住?如果能,她就不会傻这次。 “好温馨的布置喔!”安洁莉卡打从进门后,就惊呼连连,“这个小的纸藤篮是洋洋亲手做的吗?” “这没什么,在台湾,很多学生在学期间都会上这种藤编的课程。”林语洋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要谦虚啦!我可从来没有看这老板做这些东西,她的满腔热血全给了巧克力。”安洁莉卡走到阳台。哇!阳台上种植的不是花,居然是罗勒这些香草类植物。 “种这些植物是方便煮饭时使用。”林语洋红着脸解释,她并不是偷懒,不种花好美化市容,只是觉得种香草类植物更贴近生活。 “客人来了。”辜承隆自行开门进来,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餐桌上,靠近林语洋,轻柔的说:“你写的食材,我都买回来了,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错?如果错了,可以拿去店家换。” 他们亲昵又自然的举动,让安洁莉卡看傻眼。这对…… “好,你去忙你的事吧!”林语洋点头,走到餐桌旁,准备整理食材。 “我先去书房看一下信,等会儿会出来帮你。”他下意识的拍拍她的肩膀。 她自然的仰起头,刚好让他亲个正着。 辜承隆只是轻轻一吻,然后跟安洁莉卡打招呼,“好好玩,但别累坏洋洋。”转身走进书房。 “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语洋抢在安洁莉卡开口前,率先否认。 “不然你们是什么关系?举手投足间,默契十足。我听安德鲁说你是他老婆,还吓到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你单身,结果老板出面替你承认,我们大伙才不再怀疑。不过,他真的好爱你。”安洁莉卡一脸欣羡。 “你又知道了?!”林语洋啐了一声。莉卡的脑袋里永远是粉红色的美丽梦想曲。 “长得帅又多金,就算没那份心思,随时也有女人会倒贴他,不过他没有,不是吗?”这种事在国外屡见不鲜。通常要离婚的夫妻,商讨碰面再争到面红耳赤的,往往是赡养费问题。 “他没有少过,还被媒体拍到好几次。” 安洁莉卡翻白眼,“你年纪比我大耶!怎么这种事却不如我成熟?媒体拍到又如何?那种事可以作假,反正就镜头捕捉的刹那而已。如果有什么目的,要假装就更容易了。但是现实中,需要再假装吗?他大可以完整表现自我吧!” 林语洋拿着罐头的手僵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层面,总是认为眼见为凭……不,她不曾亲眼见到,透过媒体报导得知后,永远不敢去质问他,深怕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更怕自己再受伤。 她保护着自己的心,却忘记这个举动也伤害到他,是这样吗? “莉卡,谢谢你。”她放下罐头,冲向前,给安洁莉卡一个大拥抱。 “谢我?”安洁莉卡一头雾水。 卡在心里的疙瘩消失无踪,林语洋露出久违的微笑,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辜承隆在一旁看着,却觉得心惊胆跳。 他不知道语洋又想到什么推开他的方法,虽然自己斩钉截铁的确定打死不走,但是这种推拒的行为还是很伤他的心。 他不明白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回她对他的信任? 稍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开始庆祝林语洋康复,大家笑语不歇。 林语洋一直认为辜承隆无法忍受这种日子太久,她承认自己在测试他的底限。 每天一早,他会陪着她走到巧克力专卖店上班,之后就拿着她写的购物单去市场,回家会整理家务。 他做的事情很平淡,是每个家庭都会做的。 但以前的他不会做,这种甘于平淡的不是他要的,指挥将领,征战沙场,他喜欢尔虞我诈的商场,可以完全激发他的热血。 画掉日历上的日期,今天又结束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画日历?” 辜承隆由她的背后圈住她,埋进白皙诱人的颈窝,眷恋的磨蹭着,直到她笑倒在他怀里才停止。 “我喜欢看你在日历上画红心,星星可以接受,蜡烛就很讨厌。” “你知道我画这些东西的意义?” “我每天把它们当成达文西密码研究,就算不能百分百的准,也能猜到百分之七十吧!”他将她搂得更紧,“画爱心表示你今天心情很好,有好事发生,所以当我要求在床上做什么时,你都会答应。我最喜欢你画爱心了。”他亲吻她的脸颊,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 林语洋双颊泛红,“不要卖乖!” 怎么办?他越来越喜欢她,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她绑在一起。 “至于画星星,则是烘焙工作有新点子,试出来的结果不论好坏,你都会写在笔记本上。虽然你小气得不愿分我看,但是我知道就是那本橘色册子。” “你对我做点心很不以为然,还笑我的台式甜甜圈很油腻。” “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最喜欢你做的东西。” 辜承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变化,居然用撒娇的口吻,但是他喜欢她的反应,包容和疼爱的轻拍他的头,这种感觉很棒。 难怪有人说,丈夫是老婆的另一名孩子。这种脆弱的角色,原本他不屑,但做了之后才知道,他不需要一直很坚强,尤其是在情绪陷入低潮时,永远会有一双手无条件的包容他。 蜜糖浇淋在心口,甜到她合不拢嘴,“那蜡烛呢?” “这时候就需要爱的抱抱,画蜡烛表示你正因为某些事情而感到失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开始画日历就有发现。” 难怪每当她情绪低落,他就会准备甜食和热饮,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一笑置之。这男人是真的爱她。 “有偷偷笑我幼稚?” “我发誓,绝对没有。”辜承隆郑重其事的说,还伸出三根手指,要指天为誓。“其实我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什么事都不说,闷在心里头,自己不快乐。” “那你呢?”林语洋窝在他怀里,很温暖。 “我什么事都有告诉你啊!” “我以为你会受不了这种生活,每天在家做家事。” “所以你想用这些繁琐的事情把我逼走?”他搂紧她的腰,“我之前说过,你可以当我背后的女人,默默支持我两年,我当然也可以。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只会说的人。” 她知道,只是僵持这么久,她也是有自尊心,怎么能他一回头,她就原谅他? 她想找台阶下……或许那个绝佳的台阶出现了。 辜承隆快要急疯了! 他去巧克力专卖店接林语洋,安洁莉卡却面露告诉他,她今天只上半天班。 他没有忘记那天他也是没有接到她,结果是在路上就亲眼目睹她出车祸。只是他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没有看见她,而且现在已经傍晚了,离中午有一段时间,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试图跟医院打听,没有符合他要找的人,这个结果让他稍微安心。 随着天色渐暗,辜承隆恨死自己为什么不帮她办手机,至少他可以找到她。 这是他第四次沿着她上下班的路线走回家,才刚掏出钥匙,门就被拉开。 “你怎么……你怎么了?”林语洋才要问他的行踪,谁晓得他激动得将她搂得死紧,而且身体居然在发抖。 “你跑到哪里去了?”辜承隆亲手从她的头摸到她的脚,确定她毫发无伤。 “这么凶做什么?”林语洋扁着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进门就生气。 “你知道我总共来回走了几趟吗?我边走还边用手机查询所有的医院,担心你发生什么意外。”面对她的委屈,他试缓和情绪。 “对不起,我不知道。”看样子上次车祸真的把他吓坏了。 “你下次不能这样!如果你要请假,一定要告诉我。另外,我明天就去申办一支手机给你。” “不用申办手机了。” “不行,手机一定要办。” “可是手机有电磁波,对宝宝不好啊!” “宝宝?”辜承隆瞠目结舌,“你说宝宝?” “你不会想说宝宝不是你的吧?” “我才想把你抓起来打屁股!宝宝当然是我的,我晚上这么努力。只是……我们真的有宝宝?可是你又不原谅我,这时候有宝宝,怎么给宝宝完整的家?”他既忧愁又快乐。 他与洋洋有宝宝,天啊! “所以你要对我加倍的好,否则我可能会带着宝宝离开你喔!”本来想藉此原谅他,但是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让她舍不得放弃。 她已经被捧在掌心呵宠,上瘾了! 尾声 【尾声】 八月二十三日 “这是宝宝的小手和小脚,他很健康喔!”看着超音波屏幕,医生详细的解说。 林语洋看着很模糊,对于医生说的小手和小脚,她辨认不出来,总觉得是黑黑一团。 辜承隆却很激动,还红了眼眶。 “好小!他在妈妈的肚子里很愉快吗?这样的发育会不会太慢?我老婆一直觉得根酸,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症状吗?”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还自备笔记本,深怕漏问了什么。 他其实偏好私人医院,认为检查比较详尽,虽然收费昂贵,但是十分值得,只是语洋反对,她认为公立医院的设备就很好了,不需要多花钱。他还是很不安心,打算只要医生开始敷衍他,就有借口可以转到私人医院。 “宝宝愉不愉快,可以问妈妈,这个时候妈妈的情绪起伏会影响宝宝。至于宝宝的发育,很正常。孕妇会腰酸,那么坐下来的时在腰背间放个小枕头,可以减轻压力,睡觉也是,尤其肚子越大,压力也会越大,届时小腿也会有浮肿的现象。爸爸就要辛苦一点,帮妈妈按摩,促进血液循环,减轻不适的感觉。” “那要怎么按摩?”辜承隆迫不及待的问。 林语洋翻白眼,“不用这么早学吧?”后面还有很多孕妇耶! “可以请护士教你。” “喔,那另外……” 林语洋躺在床上,差点尖叫。 他到底明不明白,还有很多孕妇在排队等候!刚才是谁一直叨念着,为什么等这么久?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他这样紧张兮兮的爸爸。 十月十日 光辉的双十节,这是指台湾的节日,在法国,十月十日还是要上班。 林语洋被紧张的辜承隆勒令今天要在床上休息,原因无他,只因为昨天晚上她双脚胀痛到辗转难眠。 他帮她按摩整整一夜,现在出门去,说要到人力中心看看,有没有懂得坐月子的中国籍妇女。 出门前,他还再三交代,她绝对不能下床,甚至夸张的将无线电话放在床头,告诉她,若有什么非下床不可的事,可以打电话要他回来代劳。 这种亦步亦趋的照顾方式,让林语洋快要崩溃了。 等他出门后,她拿起话筒,拨了熟悉的号码。 “茱柔,我有打扰到你吗?” “刚好要吃宵夜,什么事?” “你有帮我联络到郭秘书吗?我表他帮我放消息,找猎头公司,聊些阿隆的工作机会。” “我有问过,郭秘书说你老公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一直有人在找他,条件截至目前为止,mcm开得最好,但是他不为所动,还回信告诉对方,他现阶段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我看他指的就是你。他这么黏你,很好啊,一定可以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会有什么产妇忧郁症。” “我觉得他比较有可能得新手爸爸躁郁症,只要我稍微做些事,他就大惊小怪。你知道吗?我只是在店里拿罐巧克力粉,都把他吓得脸色惨白。他现在每天跟着我一起上班,待在店里照顾我。” 明茱柔乐不可支,“我听法拉说了,请你真是请对了,买一送一,送的还是头好壮壮的家伙,什么事都难不倒。” “我都快闷死了,你还笑!” 砰的一声,铁门被撞开了。 林语洋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挂电话,就看见气喘吁吁、满身大汗的辜承隆冲了进来。 “你……你在路上被抢劫?” “原来真的是你一直在讲电话。我打电话回家,一直电话中。” “一直电话中当然是有人在使用电话啊!”她不敢置信,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吧! “我担心你!”他说得理直气壮,“而且孕妇最好不要太接近电器类,对身体不好。” 拿起她手里的话筒,他跟明茱柔打声招呼,随即挂断电话。 这……这太夸张了! “你说实话,其实你比较爱宝宝,对不对?” “不对!我比较爱的当然是你。” 次年三月十九日 隔着浅蓝色的布幔,尖叫声响彻云霄。 “医生,我老婆怎么会痛成这样?你快点想办法啊!”辜承隆激动的揪住医生的衣领。 尖叫声后是粗重的喘息,林语洋顺着护士的指导调整呼吸。 可怜的医生摆脱不了箝制,拼命的挣扎。 “辜承隆,你马上放开医生!”林语洋痛得几乎晕过去,还要抽空安抚随便喷火的暴龙。 当初她就反对他进产房,到底是哪个猪头同意他进来的? “辜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不然我们要请你出去了。”一名护士试图解救医生。 “产妇开四指半,可以看见宝宝的头了。” 可以看见宝宝的头? 辜承隆迅速松开医生的衣领,冲上前,看着血淋淋的一幕,他紧握住她的手。 “加油!老婆,你要加油!” 林语洋张嘴,用力咬住他的手腕。 “加油啊!老婆!”辜承隆咬牙忍住。如果他能代替她痛,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哇哇哇……”活力惊人的哭声响起。 “生了!是男宝宝。” 护士处理好后,将宝宝放进妈妈的怀里。 林语洋看着让她痛到快要死去的娃娃,眼眶泛红。他好美! 砰的一声巨响,辜承隆见到儿子的第一个反应是晕倒。 顿时,医生和护士又开始手忙脚乱。 “看样子,你把你爸爸吓坏了。”林语洋微笑的说,然后惊奇的发现,儿子居然在笑。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骗人的童话之一《总裁的倔强淑女》; 2、骗人的童话之二《爱也不说的男人》; 3、骗人的童话之三《骗人的幸福》。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