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淘宝》 序言 【序言 寻找伯乐】 朋友对交友节目十分着迷,本来小编对此没什么兴趣,认为不论节目情节如何发展,帅哥、美女都是别人的,坐在电视机前耗掉那一两个小时实在没意义,然而陪着看了几回之后,也渐渐体悟出其中趣味。 小编最喜欢看来宾们互动应对的部分,看他们尽力表现、推荐自己,企图在短时间获得注意,有的人幽默风趣、台风稳健,一下子就获得好感,有的则处处矫揉造作,说不出的别扭,而在问答环节,怎样的回答能符合对方需求,又留下深刻印象,也是精采之处。 这些来宾都是初次见面,将来却可能成为恋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评估单,一开始彼此没相处过,都是用浅薄的条件当标准,有人看外表、看职业与收入、看星座或价值观,爱情在每个人眼底有不同的模样,每个人的选择都不相同,随着一个个单元进行,有人的选择始终如一,但也有人放弃了原本倾心的对象,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决定。 小编很认同其中一个女来宾的话,她说,最初看中的对象条件太好,尽管互有好感,相处起来总是战战兢兢,后来选择的这个虽不尽符合自己原先的要求,却是令自己感到舒服自在,而且常有令她意外的表现。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庶女淘宝》中的「赌石」,每个人都是一颗未经打磨的原石,经过相处与磨合,渐渐磨出优点与缺点,才了解对方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模样,有时候外表丑陋的石头反而藏着美玉,而看似美丽的石头,也可能是毫无价值。 《庶女淘宝》的女主角陈锦尽管能识宝玉,靠着这一技能大放异彩,赚进财富,在第一回挑选良人时却看走了眼,卫彦文质彬彬,年轻有为,一旦翻脸却比谁都冷酷无情,逼得她惨死。 重生后的第二回人生,因为看透了这一层,所以比起「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在自行车后笑」的卫如玉,她选择了「不求能许给自己一世荣华的靠山,只要一个愿意支持自己、懂自己的知心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 人们总说幸福是可遇不可求,但和赌石不同的是,这不仅仅是一个「遇」字这么简单,有时候你的选择是什么,便注定了将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不论是大方展现自己的优点,引来伯乐的注意,或是看到他人深藏的优点,成为别人的伯乐,都脱不了自己的选择,因此在追求幸福时,了解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么一来便不会在半路上迷惘,或因一时冲动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大家说对吗? 第一章 【正文开始】 铺着滑软白狐皮毛的软榻上躺着一名面容英俊的男子,男子含着笑,宠溺的望着跪在他身畔替他轻轻捏着小腿的妩媚女子。女子眼波流转,目光妖媚的抛向英俊的男子,轻启朱唇,「卫郎,妾好喜夫人腰间的那块石头,不知卫郎可否让夫人割爱?」 男子哈哈一笑,伸手一带,将妩媚女子拉入怀中,「爱妾想要什么,只要替为夫舞上一曲,为夫都应下了!」 妩媚女子面容一喜,伸手环住男人的腰身,「卫郎可不许骗妾身,妾身这就舞给卫郎看。」 女子的舞姿美艳,歌声柔美,男人看的目不转睛,笑意连连。 这边,丫鬟,仆妇,女人,珠围翠绕。另外一个屋子里却显得冷清多了。 装饰华丽的大屋里坐着一个面带愁容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白袍,腰束金色绸带。腰间配以一块三彩翠石,翠石是紫黄绿三色,翠石之间隐隐带着金丝,晶莹剔透,异常动人。 女子容貌清丽,面容白皙,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她双手攥成拳,放于膝盖上,侧耳听着隔壁院落的歌声男人的笑声,神色凄苦。 「夫人,家主请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女子听出那是夫主身边丫鬟的声音。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三彩金丝翠石,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隔壁的院落里,里头的歌声和笑声更加清楚的传入她的耳中,女子抿了抿唇,脚步停滞了下,便又继续朝着里面走了去。 「卫平,你来了?快过来坐。」男子冲穿着白袍的女子笑的温柔。 卫平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舞姿美艳的妩媚女人,嘴巴发苦,眼睛也有些干涩。她浑浑噩噩的坐在夫主的身畔,听着夫主的笑声,只觉得讽刺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夫主卫彦的声音,「卫平,如玉看上了你那块三彩翠石,你给了她吧。」 如玉,卫如玉,卫平抬头看向那舞姿妖媚的女子,满眼都是痛恨。她握紧拳头,扭头看向卫彦,她的夫主,她相处了十八年的男人,眼前的男人早就已经成了陌路人。 十八年前,她不过五岁,他也不过八岁,她还是卫家的一个小奴隶,卫家也不过是个落魄的小家族。五岁的时候卫彦看中了她,赐名卫平,她从一个小奴隶变成了卫彦的随身小丫鬟。 这个世界让人向往的东西太多了,权利,欲望,最最让人向往和喜欢的还是那顽石里的翡翠。连十岁的卫彦也不例外。 卫平十岁那年无意中得到了这块三彩金丝翠石,然而这翠石却有个惊天大秘密。 众所周知,翡翠都是从石头里破开的,任何人都不能够看透顽石里的翡翠,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借由这三彩翠石看透顽石,瞧见里面的翡翠。她也害怕过,担心过,后来死守着这个秘密,借由这三彩翠石帮助卫家繁盛了起来。她赌石的本事不小,卫彦对她喜爱的不行。她凭借着这块翠石助卫家成为大梁首富,她十五岁之时,十八岁的卫彦娶了十五的她,她成了大梁首富家的夫人。 她很聪慧,凭借着大梁首富的地位,帮助卫彦一步步的爬上卿大夫的位置。有权有钱,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羡慕她,可是却从来没人知道卫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她的功劳。 那个声称一世只爱她一个,绝不纳妾的男人上个月买下一名奴隶,他说,她的身体就跟上好的玉石一般,细腻,晶莹剔透,赐名卫如玉,纳她为了妾。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看清了这个男人,是的,三天之后,这个男人就要娶卫如玉为平妻了。此时,这个男人还要她把犹如她性命一般重要的三彩翠石给了卫如玉,她冷冷一笑,「夫主,这是我的东西,你曾经说过绝对不会逼我把这翠石给别人的,所以,我不答应。」这块三彩金丝翠石就是她的命,绝对不能给任何人。 有着温尔笑容的男人立刻变了脸,从软榻上走了下来,一步步来到卫平的身旁,低下身子,「以夫为天,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这翠石自然也是我的。」 卫平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冷冷一笑,弯腰,握紧腰侧的玉石,迅速从他身下窜了出去。 这卫家的荣华富贵不要也罢。 卫彦一声震怒,「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滚开!」卫平看着眼前的手持长剑的剑客们,怒道。 府中的剑客都是认识她的,听见她的怒吼,迟疑了下,这一下的功夫,卫平已经冲出了院落,朝着卫家大门口跑了去。 「卫平,你疯了不成!不过是要你一块翡翠玉石,府中那么多的极品翡翠玉石,你在选一块就是了,为何这块不肯割爱!」卫彦气急败坏的看着站在湖泊边上的清丽女子。 看着眼前再无退路的湖泊,卫平转过身子,盯着眼前那冰冷绝情的男人和妩媚女子,嗤笑道:「是啊,府中那么多翡翠玉石,你们为何单单要我这块?夫主,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这块玉石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哼,以夫为天,卫平,你莫不是忘了这句话!」 她冷冷一笑,是啊,这男人不再是以往那个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如此对她,在她的心上剐了一刀又一刀。 卫彦不耐烦的道:「卫平,别闹了,快些把玉石给如玉。」 「若是我不给,你打算怎么办?」卫平冷声问道。 他眼神幽深了起来,冷声道:「有违夫纲,你就得死!」 卫平仰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森森一笑,环视四周,看向那群虎视眈眈的剑客和嘴角噙着笑容的卫如玉,缓慢的开口道:「卫如玉,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更加凄惨。卫彦,总有一日卫家会在你手中败落,你会再回到当初凄苦的模样。」 说罢,她再也不看众人一眼,纵身朝着身后的湖泊跳了下去。 「该死!」卫彦咒骂一声,「还不赶紧下去给我捞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天后,卫平的尸体终于打捞上来了,只是跟随了她十三年的三彩金丝翠石却不见了,绑着翠石的红绳却牢固的挂在腰间。 卫彦也不在意,二日后,整个卫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穿着红衣的卫彦迎娶卫如玉为正妻。 卫平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叫陈锦的十三岁的小女孩,大梁一个姓陈的落败小家族中庶出的庶出。 这个梦太过奇怪,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好似她就是那个叫陈锦的小女孩一般,她梦见小女孩牙牙学语,梦见小女孩慢慢长大,梦见小女孩不爱说话,梦见小女孩的母亲又生下一个小弟弟,梦见父亲极不喜他们母子三人。梦见陈锦被同父异母的姐姐推入池塘。 梦到此时,卫平突然醒了过去,猛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梦实在太真实了,小女孩被推入池塘的那种绝望和她跳入湖泊中的那种感觉太像了。 第二章 是了,卫平突然呆愣住了,她不是跳入了卫家那占地一公顷的大湖泊里了吗?难不成真被卫彦救了上来?可是,卫彦怎么会救他?他巴不得她死掉吧,这样再也无人知道卫家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一个女人努力来的。 卫平冷冷一笑,罢了,没死就没死,大不了逃出卫家就是了。没了卫家的荣华富贵,她带着孩子一样能活的好好的,不会比待在卫家差。她怀孕了,两个月了,只是卫彦还不知晓,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说不定还会让她生下孩子后给卫如玉抚养。 为了卫彦,她忙碌了十几年,一直不曾怀孕,前两个月终于怀上了,奈何,却发生了如此变故。 罢了,罢了,日后和孩子相依为命就是了。 她抬起头来,却又呆住了。 这是哪里?屋子是用木材建造出来的小木屋,屋顶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口,有浓烈的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晃的她眼睛刺痛。 卫家没这样破旧房屋的。 卫家的富有程度,连普通奴隶的住所都是青砖大瓦建造而成的,整个卫府是不会出现这样破败的小木屋的。 她已经肯定自己不再卫府了,只是,她如今身处什么位置?是谁把她救出来的?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孩子长的很漂亮,有些瘦弱,皮肤很是白净,只是面上有些脏兮兮的,两条裤管卷的老高,露出瘦弱纤细白净的小腿。男孩手中捧着一条三四寸长的鱼儿,鱼儿蹦跶着,滑溜溜的从男孩的手中蹦落了下来。 男孩又急忙把滑溜溜的鱼儿从地上抓了起来,丢进了一旁的小竹篓里。 卫平看到男孩后,就傻了,这男孩和梦中那陈锦的弟弟陈瑟长的一模一样。 她瞧见这和陈瑟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孩冲着她眉欢眼笑的喊道:「阿姐,你可醒来了,若是再不醒过来,我和母亲就担心死了。」 姐……姐?卫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板小了许多。露出来的手臂很纤细,皮肤却很好,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这样的皮肤怕是比那卫如玉还要白润上好几分了。她忍不住摸向自己的手臂,入手的感觉更是犹如极品玉石一般,温润,滑嫩。 她张着嘴,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向陈瑟。 「阿姐,你怎么了?」才七八岁的陈瑟走上前,握住了卫平的双手,正色道:「阿姐,日后不要和九姐姐走到一起去了,我们惹不起她,躲起来就是了。不过,阿姐,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九姐姐就是卫平梦中把陈锦推入池塘的同父异母的嫡出姐姐。 卫平压下心中的不安,冲着这叫陈瑟的小男孩笑了笑,下了床。 木床边上只摆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草鞋的前头甚至破了一道大口子,她顾不上许多,穿上这破草鞋,满屋子找起了铜镜。 「阿姐,你在找什么?要不是阿瑟帮忙?」陈瑟也凑了过来,「是不是饿了?那我现在去把鱼汤煮上。」说罢,他就想冲出去。 卫平一把拉住了他,不自然的开口道:「阿……瑟,我要铜镜。」 她已经猜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却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陈瑟一怔,伸手在卫平眼睛晃了晃,「阿姐,你莫不是傻了,我们怎么会有铜镜,只有九姐姐他们才有的。」 卫平一愣,是啊,铜镜只有家境好一些的人家才会使用,瞧他们现在住的屋子便知,根本不会有铜镜这样的东西。她不在理会陈瑟疑惑的神色,朝着门外走了去。 门外倒是挺空旷的,长满了杂草,周边是高高的围墙,这小屋里旁边还有三间差不多大小的小木屋,围墙边上长着好几颗桑树,在朝前走些,她看见一口水井。 卫平忍不住攥紧拳头,来到水井旁,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下去。 水面上倒映出一个有着漆黑双眸的少女,双瞳剪水,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粉妆玉琢。 卫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真的成了陈锦,那个梦中十三岁的美貌少女。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苦笑一声,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三彩金丝翠石。没有摸到那熟悉的触感,她的心忍不住跌向的谷底。 没了,什么都没了,能够帮助她看透顽石里的美玉的三彩金丝玉石没了,孩子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小家族庶出的庶女,唯一有的就是她的美貌。 只是,美貌对于她这样的庶女来说,带来的不一定是好运。 像她这种美貌的不受待见的庶女,日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送给某位高官大臣做奴隶或者舞姬吧。 「阿姐,你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陈瑟瞧见她面容上的绝望之色,吓的忍不住抱住了她的手臂,「阿姐,阿姐,你怎么了?」 卫平重重的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安慰自己道,没死就好,没死就有希望,既然只剩下了美貌,那她就用自己的美貌和聪慧来替自己赢取最大的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卫彦,你等着,我一定要你们卫家再回到当初破败的时期,你给我的伤害,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们的! 「阿姐,你还难受不?再去休息会,我去看看阿母,等会把鱼煮了,咱们就有鱼汤喝了。」陈瑟说罢就回木屋拎起竹篓走向旁边的小木屋里。 望着瘦弱孩子的背影,卫平抿着唇,回忆着梦中陈家的情况。 这户人家祖上也算是大户人家,祖上是大梁国一个小小县城的县令。奈何到陈家曾祖辈的时候家业全部被拿去赌石了,一夜输了个精光。自此之后,陈家就慢慢落败了下来,到陈锦祖父祖母这一辈只能靠着家里的几间铺面维持着生计了。陈家共有四房,大房二房是陈家的嫡出,三房四房是陈家的庶出,而陈锦和陈瑟就是四房的庶出,庶出的庶出。那推陈锦入池塘的九姑娘是四房的嫡出,很得陈锦爹爹的喜爱。 陈家还有二老,陈锦的祖父祖母,不过二老已经不管事了,陈家事物全部交给大房陈庆打理,大房陈庆和二房的陈生乃是祖母所生的嫡出,三房陈忠乃是祖父的平妻所出,四房陈诚乃是祖父的妾侍所出,因此在陈家的低位最最低下。 大房有三子一女,二房有二子二女,三房无所出,四房二子三女,陈家共有十三个孩子。 四房的陈诚娶妻戚清风,生下九姑娘陈芸,十三岁,和陈锦同岁,比陈锦大两个月。十一姑娘陈兰十二岁,十二公子陈旭十岁。陈锦和陈瑟乃是陈诚妾侍沈梓所出,陈锦排行第十,陈瑟是陈家最小的孩子,八岁,排行十三。 陈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自打生下来后,见到亲生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的身子也不好,生下他后一直卧病在床,八年时间,药从未断过。 陈家宅子不算小,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大房住东方,二房西方,三房南方,四房北方。陈锦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北园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第三章 卫平把陈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回忆了一遍,发觉除了爱戏弄她的九姑娘和阿弟以及生她的母亲,其余人根本很少注意到她这个十姑娘。 如此甚好,卫平在心中松了口气。她回头看向杂草丛生的院落,转身在井边打了一桶井水上来,吃力的提回了小木屋,十三岁的身子太过瘦弱,连一桶井水都险些提不动。 现在已经决定成为陈锦好好活下的卫平一边擦拭着房屋里的桌椅,一边告诫自己从此以后她就是陈锦了,世上再也没有卫平了,她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姐,阿姐,阿母叫你过来。」陈瑟站在隔壁的小木屋冲着陈锦挥手,「阿姐,你快些过来。」 陈锦应下一声,丢开手中的抹布,朝着陈瑟走了过去。 不等她的脚步落定,陈瑟已经拉着她匆匆进了小木屋里,这小木屋里头的摆设和她住的那间基本相同,靠里放着一张木床,旁边搁着一张粗糙的木桌子,还有两个矮凳子。 木床上铺着一张兽皮,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极其暗黄的女子,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双眼紧闭,头发蓬乱,身上的衣裳也是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女子正是陈锦和陈瑟的亲生母亲沈梓。 沈梓听见动静,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瞧见陈锦,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阿锦,快过来给阿母瞧瞧。」 陈锦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是的,她极其不习惯。 身旁的陈瑟轻轻推了她一把,「阿姐,阿母叫你过去。」 陈锦这才上前一步,来到那女子的床前,双手紧紧的抓着两侧的衣衫,她太紧张了,她……她怕这陈锦的亲生母亲会看出她不是真正的陈锦。 细看之下,女子的五官极其动人,奈何脸色太过蜡黄,头发也暗淡无光,整个人显得凄惨极了。 沈梓伸手抚上陈锦紧绷的面孔,「阿锦,都是阿母无用,若是阿母有着显赫的家事,他自然对待你和阿瑟好的,都是阿母无用。」 陈锦轻轻咳了一声,「不是阿母的错,阿母无须自责。」 「阿锦,阿母对不起你们,阿锦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阿母都是爱你们的,咳咳……」沈梓才说了两句话,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倒在床头重重咳了起来。 陈锦慌了,忙上前扶住咳嗽不已的阿母,转头问一旁的陈瑟,「阿弟,药了?」 陈瑟明亮的眼睛暗了下去,他不安的低着头,「阿姐,你忘记了?母亲已经很久没让奴仆给阿母送药了。」 母亲,说的是父亲的正妻,戚清风,戚夫人。 「怎得如此?」陈锦皱了下眉头,双手紧紧攥成拳,过了好一会她才道:「阿弟,煮的鱼汤怎么样了?赶紧盛上来让阿母喝些。」 「恩,我这就去。」 陈瑟慌忙跑了出去。 床上的女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厥过去了,唇色更加的惨白了。陈锦去外面打了水,给床上的女子净了面,擦了身子这才退了出去。 隔壁的小木屋里传来鱼汤的浓香味,陈锦大步走了过去。这小木屋是间厨房,里面砌着简陋的灶台,灶台旁边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头放着三个陶碗和三双木筷子,在别无他物了。 小小的陈瑟正在灶台前忙碌着,他打开锅盖子,用木勺搅了搅里头的鱼汤,使劲嗅了一口气,这才从灶台上的一个陶罐里捏出一点点粗糙的白色颗粒丢进了陶锅里,这是盐巴。 陈锦看的眼睛有些酸涩,忙进了木屋,接过陈瑟手中的木勺子,「阿弟,我来吧。」 鱼汤很快就煮好了,陈锦添了三碗,把那块三四寸的鱼也夹到了阿母的碗中,他和阿瑟也一人添了一碗。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下午喝的鱼汤早就消化干净了,陈锦和陈瑟两个捂着肚子缩在阿母的小木屋里头。 陈锦饿的有些受不住了,抬头问陈瑟,「阿弟,府中几时送饭菜过来?」 「阿姐,你咋糊涂了,府中每日就是晚上送饭菜过来,估摸着应该快来了。」 两姐弟待在木屋等了许久,才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陈瑟忙冲了出去,不多时,陈锦就瞧见他捧着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 陈瑟熟练的去厨房端了三个陶碗过来,把陶罐中的食物倒入碗中,是掺了糠的大豆黍米粥,一般奴隶们吃的东西。陈瑟显然已经习惯了,端着陶碗来到沈梓的床前,「阿母,阿母,起来食饭了。」 沈梓睁开黯淡无神的双眼,任由陈瑟一口口的喂她吃。 待阿母吃好,陈锦和陈瑟这才吃了起来,陈锦吃了一口就差点差点全部吐了出来,入口粗糙,大豆也未煮熟,黍米更是带着一股霉味。强忍着,她把一碗粥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肚子的饥饿感这才消退了下去,看着阿母睡下,陈锦才道:「阿弟,我们也去睡吧。」 明天一早起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修葺木屋,寻找能够食用的野菜,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这些都需要陈锦去做。今天和阿弟的聊天中,陈锦知道今日是卫平死后的第三日,正好是卫彦迎娶卫如玉的日子。 想起卫彦和卫如玉,陈锦的心中就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恨不得剁了他们两人才解气。 「阿姐,咱们也去休息吧。」 陈锦这才扶着陈瑟走出黑漆漆的木屋,回到他们各自的木屋里。 回到木屋的陈锦只觉身上又痒又难受,想起自打池塘捞起后她就没梳洗过,忙去井边打了水上来。 拎着木桶摇摇晃晃回了木屋,她关紧门窗,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沾着木桶里的水擦拭起了身子。 木屋里黑漆漆的,就这木窗缝隙照射进来的月光,陈锦似乎瞧见胸口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以为是泥泞,也不在意,用湿布用力搓了起来。 再次看向胸口的位置,陈锦却发现那泥泞并未擦掉,她暗暗有些奇怪,走到木窗下,这才发现胸口处并不是什么泥泞,而是一个图腾。趁着月光,她越瞧那图腾越觉得熟悉。猛的,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抚上了胸口处的图案,这……这根本不是什么图腾,而是跟了她十三年的三彩金丝翡翠。 只是,这翡翠的图案怎么跑到她胸口去?陈锦心中想到一个猜测,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颤抖着手,抚向那木窗,集中精神,慢慢的,她似乎透过木窗的表面看到了木窗里头腐烂的木心,里头还有一两只小虫子跳来跳去。她猛的收回了手,大口喘起了气。 她……她竟然真的能够再一次拥有那个秘密了,再一次拥有能够看够顽石里翡翠的逆天本事了。 陈锦浑身颤抖着,她现在只想大笑几声来纾解心中的欢喜。果然,果然这三彩金丝玉石跟她这具新身体合为一体了,日后她再也不怕别人会抢走玉石,不怕玉石的秘密会泄露出去了。 有了先前的逆天秘密,再加上重新活过一回,对于玉石和身体何为一体的事情,陈锦很快就接受了。 心里有了秘密,陈锦随便擦拭了一下身子就躺回了木床上,晚风透过木窗徐徐的吹了进来。她躺在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全是那胸口处的玉石图案。转辗反侧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四章 翌日一早,陈锦是被外面陈瑟的叫声吵醒的。 「阿姐,阿姐,快起床了。」 陈锦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直愣愣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想起她不再是卫平,而是陈家的十姑娘陈锦,她悉悉索索穿好了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陈瑟瞧见她,兴匆匆的冲了过来,「阿姐,等会我去和无耳抓鱼,你在家中看着阿母可好?」 「无耳?」陈锦面露疑色,她显然不记得此人是谁了。除了陈家的人,其余的人她一概不知,一概记不清楚。 「阿姐,就是上次我去城外抓鱼认识的少年,跟你说过一次,你可还记得?」 陈锦嗯了一声,「那早去早回。」 「阿姐,你在家好好待着,我若是能多抓几条鱼回来,咱们今天就能吃饱了。」陈瑟说着笑了起来,小小的少年笑起来唇红齿白,好看极了。 陈瑟走后,陈锦去隔壁的木屋看了下阿母,她脸色惨白,依旧昏沉沉的。陈锦坐在木凳上面看着这凄苦的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沈梓的命也够凄苦的,她乃是一平民人家的姑娘,被贪慕虚荣的父亲嫁给陈诚为妾侍。 沈梓少女时期很漂亮,陈诚爱过她一段时日,据说被陈诚宠爱的沈梓异常嚣张跋扈,在陈家没有什么人缘,大家都不喜她。生下陈瑟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面容也一日不如一日,陈诚对她的爱也一日少过一日,直到现在,有三年时间陈诚都未过来看她一眼。 对于事情的真相,陈锦并不知道,她不知道这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她只记得梦中的阿母真的很好很好,有人欺负她和阿弟的时候,阿母绝对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在沈梓旁边坐了好一会,陈锦才出去了。她先把木屋附近的杂草全部拔干净,丢在一旁晒干。 她住的位置在北园最角落的位置,无人问津,周围长满了杂草,她在附近看了看,找到好几种能够食用的野菜。墙角还有好几颗桑树,上头的果实还未成熟,全是青色的,陈锦只能望着它们吞口水了。 附近的野菜不多,只采了一小捧。陈锦四处张望了下,她记得这附近有个洞口可以钻出去的,阿弟就是从这洞口钻出去的。寻了没多久,她就在附近的墙角下找到一个小洞,洞口只容得下孩童通过。她试了试,刚好能够钻出去。 陈锦又忙回到木屋里翻腾了起来,几个木屋全部搜了一遍,她才在阿母的床下翻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她瞧见三钱和两片金叶子。陈锦愕然,阿母为何不用这两片金叶子去抓药? 正呆愣间,床上的沈梓醒了过来,瞧见陈锦和她手中的两片金叶子,沈梓愣了下,「阿锦……」 陈锦站起身来,扬起手中的两片金叶子,「阿母,您身子不好,为何不用这金叶子去抓药?」 沈梓咳了两声,虚弱道:「阿锦,这些要留给你和阿瑟,阿母没本事,才存了这两片金叶子,日……日后你和阿瑟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才拿去用。」 「阿母,我们用这金叶子去抓药吧。」陈锦忍住满心酸涩,上前握住了沈梓的手,「阿母,日后让阿锦来照顾你,这两片金叶子我和阿瑟都不需要的。」 「傻阿锦,阿母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了,无须在用药了,咳咳……阿母已经这般了,这金叶子阿母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和阿弟有需要的地方就拿去用吧。」 沈梓说完,又咳了起来。陈锦慌忙替她顺了顺背,「阿母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的。」 陈锦带着三钱和两片金叶子出去了。 一钱能够买下一个包子,一片金叶子能够换取一千钱,这两片金叶子足够他们一家三口支撑一段时日了。 陈锦正想着,后面突然响起了咯咯的笑声,「呀,这不是十妹妹吗?真是难得看你出一趟府呀。」 陈锦回头,愣住了,身后站在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年龄不大,发育却是极好。少女的颚骨高,眼睛很大,嘴唇也有些厚,面容说不上好看,却带有一种很明艳动人的感觉。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推她进池塘的九姑娘陈芸。 陈锦有些紧张,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不是怕这九姐姐,而是怕这九姐姐认出她不是真正的陈锦。两人的性格始终不一样,待一起久了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怎么?你傻了?连话都不会答了?」陈芸来到陈锦的面色,趾高气扬的瞪着她。 「九姐姐安好。」陈锦低着头问好,记忆中的陈锦一直是这么做的,碰见陈芸从没有多的话,只是低声问好。 「无趣!」陈芸翻了个白眼。 她低头又看向陈锦,想了想,突然笑道:「十妹妹,跟九姐去一个地方可好?」 陈锦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茫然的站在陈芸的面前,茫然的看着她。 「真是傻透了!」陈芸白了她一眼,拉着她朝着前面走了去。 走了几步,陈芸就松开了陈锦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而后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翡翠玉佩,得意的转过身子,把玉佩放在陈锦的面前晃了晃,「傻子,可认得这是什么?」 「翡翠玉佩。」陈锦抬了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脑袋。这翡翠可是连三岁的孩子都认识听说过的东西。 陈芸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翡翠,这是爹爹送于我的东西。」说着她又小心翼翼的把这翡翠玉佩挂回了脖子上,继续道:「我去看解石,你跟我一起吧。」 陈锦心中一动,没有答话。 「知不知道什么叫解石?」陈芸瞟了陈锦一眼。陈锦摇了摇头。 「真笨,那知道什么叫赌石吗?」不待陈锦回答,陈芸又道:「连解石都不知道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赌石吧。赌石赌石,赌的就是石头里的翡翠,翡翠刚刚被开采出来的时候可都是有一层表皮包裹着,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这表皮里面包裹着的是价值连城的翡翠还是一文不值的石头,于是就有了赌石这一说话。而解石通透一点的说话就是把石头破开的过程。」 陈锦呆呆的看着陈芸,陈芸瞪了她一眼,「你到底在不在听?」 陈锦忙点了点头,茫然道:「九姐姐,我在听。」 「哼。」陈芸哼了一声,嫉妒看了一眼表情呆愣愣却依旧千娇百媚的陈锦,心里酸酸的,老天如此不开眼,怎么把美貌给了这么一个蠢女人。 陈芸哼了一声,不在理会这傻呆呆的妹妹,自兀的说了起来,「一但赌出了一块极品翡翠那可就是一夜暴富了……」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堵出了一块极品翡翠一般。 陈锦默不作声,她对这赌石实在太过熟悉了,这翡翠有一层表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无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价值连城的翡翠还是一文不值的石头,唯有把原石切开,才能知晓,这便是赌石。这赌不光靠的是运气,还要考研人的眼力和经验。三者缺一不可。可是她却不需要,因为她有着那个能够逆天的秘密。 「喂,陈锦你到底在不在听!」陈芸发现陈锦又面容呆滞了起来,不由恨恨的推了她一把。陈锦一个没注意,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第五章 陈芸恨恨的跺了两脚,「还不快些跟上,我怎会有你这般愚笨的妹妹。」 说吧,她又朝前走了去,陈锦在她身上慢慢跟了上去。 陈芸回头望了她一眼,说道:「赌石要靠运气,眼力和经验,其中运气占很大一部分,眼力和经验这些都是积累出来的,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懂的。」 陈锦没吭声。 「真笨,」陈芸皱了皱眉头,「那你知道什么才算是好的翡翠吗?」 陈锦摇了摇头,「不知。」 「罢了,罢了,跟你说了你肯定也记不清楚,你只要记住颜色纯正,透明度高,水汪汪的那就是上好的翡翠。好了,不说了,咱们走快些去石头街。」说罢,便不理会身后的陈锦,匆匆朝前走了去。 陈锦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石头街一整条街全是卖翡翠原石的,两人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来到石头街。 石头街一整条街长达两里,街道两旁全是店铺,店铺里什么都不出售,只出售翡翠原石。 瞧着那些翡翠原石,陈锦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连一旁的陈芸都察觉出她的异常了。 陈芸瞪着她,「十妹妹,你怎么了?」 在陈芸瞪向她的时候,陈锦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眉顺目的答道:「九姐姐,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是惶恐。」 陈芸哼了一声,「跟在我的身后,不许到处走动,不许丢了我的脸面。」说罢,她朝着左边的一间铺面走了去,这间铺子的头家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骨瘦如柴,其貌不扬,有些驼背,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瘦驼子。 这毛料铺子都是权势贵族们或者大家族所开设的铺子,看管铺子的都是他们的下人。 此刻,瘦驼子的店铺面前围着满满的一圈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陈芸不屑和这些人挤在一起,只得站在一旁听着里头的声音。 「呀,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绿,这公子今天都解了好几块原石了吧?」 「可不,一大早就过来了,这都是第四块翡翠毛料了,前几块里面啥都没有。」 周围的人群显的很是紧张,仿佛那要切开的石头是他们的一般。 陈芸在一旁看了一会,甚是无趣,便自个进到了店铺里面。店铺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原石,白的,黑的,绿的,黄的……有大有小,看的人眼花缭乱。这原石还分成好几堆放着。门口也堆着一堆不起眼的石头,以陈锦十三年的眼力和经验来看,那门口的一堆毛料应该是别人选剩下来的几乎不可能出绿的废品毛料。 陈芸很快就对铺子那堆毛料产生的极大的兴趣,蹲下身子开始挑选了起来。旁边还有好几人也在专心的挑着毛料。 陈锦站在一旁,她瞧陈芸看的专心,也蹲下身子看了起来。 她心跳的很快,手也隐隐的有些颤抖,很快,左手就抚向一块毛料上面,这是一块灰扑扑的半人多高的石头,表面没有任何蟒带和松花。 蟒带和松花也是赌石的依据,有眼力和经验的人就能从蟒带和松花上面断其这快毛料内部有色无色、色浓色淡。 陈锦赌石从来不管毛料的表皮如何,她只需紧握那块三彩金丝翡翠,另外只手摸向翡翠毛料就可以了,就可以看到那毛料里面是否有翡翠。 她现在左手抚向那块半人多高,颜色灰扑扑的石头,告诫自己集中精神,低头看了下去。 灰扑扑的石头表皮在陈锦的眼前慢慢退去,她看到表皮下面白花花的石头。 这一刻,陈锦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兴奋,激动,老天待她真是不薄。 就在此时,店铺外响起人群的惊呼声,「呀,出绿了,出绿了。」 这话一响起,里头正在挑选翡翠毛料的几人跟在站了起来,朝着门外涌了过去,这其中就有陈芸。陈芸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冲着一块灰扑扑的毛料发呆的陈锦,皱眉叫道:「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还不随我一起出去瞧瞧。」 陈锦哦了一声,跟着站起身来,随着陈芸走了出去。 此时,那围着解石的人更加多了,连旁边几个铺子里的客人都围了过来。陈芸个子高,陈锦个子矮小,长的又是瘦弱,很快就挤了进去,只剩下陈芸一个在人群外围跺脚。 没了陈芸在身旁,陈锦显得轻松了些,她探头去看那解开的翡翠毛料,毛料是一个差不多六寸来高的黑色石头,表皮坑坑洼洼。如今这块石头被一分为二,其中一大块平整的切口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绿色,那一抹绿色看起来水汪汪的,水头似乎不错。 判断翡翠值不值钱是不是极品,主要是从翡翠的种,水头以及颜色来判断的。 周围的人群已经叫喊了起来,「公子,转手吗?我出十片金叶子。」 这毛料的主人是位十八九岁模样的公子,穿着一身很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权势之家的公子。公子模样一般,皮肤也有些黝黑。此时这公子面上带着一种喜色,他神采奕奕的盯着那一抹淡绿色。 听见周围的声音,这公子慌忙摇了摇头,「不卖,我要全部解开。」 周围人群一听,叹息一声,散去了一半,都各种忙自己的去了。 陈芸这才挤了进来,她看着那抹淡绿色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来,而后转头瞪向陈锦,「十妹,谁许你乱跑的?你又看不懂,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陈锦站在一旁,低垂的脑袋,没有吭声。 陈芸不在理会她,看着那公子慢慢把毛料外层的表皮切掉。瞧了好一会,甚是无趣,她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陈锦,「十妹,我们也去挑选一块毛料吧。」 陈锦嗯了一声,默默的跟在陈芸的身后回到了店铺里面,重新挑选了起来。陈锦身上的银钱根本不敢让陈芸知晓,她没打算挑选什么毛料,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陈芸。 店铺里的毛料少说也有几百块,挑的人眼花缭乱,陈芸的眼力和经验都不行,这块摸摸,那块看看,完全拿不定注意。 过了好半响陈芸选中了一块约莫二十多斤长约五寸高的灰色石头,石头上面带着一道道的纹路,这也就是所谓的蟒带。她不在理会陈锦,兴匆匆的跑去了瘦驼子那里。 「头家,这块毛料多少银钱?」陈芸捧着那重约二十斤的石头,兴奋的问瘦驼子。 瘦驼子看了那毛料一眼,笑道:「女郎,这块毛料要五片金叶子。」 陈芸挑了下眉头,这毛料太贵了些,她存了一年的零花也才六片金叶子。 「女郎,你这块毛料表现不错,若是嫌贵,铺子还有两片金叶子一块的。」瘦驼子看出陈芸正犹豫不决的,忙又继续道:「女郎也知道,翡翠毛料不等同于别的东西,这毛料表现好的自然就贵些,铺子里还有十片金叶子和二十片金叶子的,若是姑娘还嫌贵,门口的那堆只要五十个钱就能卖给姑娘了。」 陈芸一咬牙,「我要了!」 第六章 把五片金叶子付了,陈芸知晓这块毛料就是她的了,银货两讫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一回头,就瞧见呆愣愣的陈锦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回头看向门口那堆毛料,冲着陈锦道:「十妹妹,你要不要选一块来玩玩?」 陈锦看向陈芸,自然知道她是不怀好意的,遂摇了摇头,「九姐姐,我没银钱。」 陈芸抱着那块沉甸甸的毛料来到陈锦面前,笑眯眯的道:「没事,九姐借给你,门口的那堆毛料只要五十钱一块,你买一块来玩玩吧。」 「九姐姐,我没银钱。」陈锦又重复了一遍,声音略微的有些大。旁边已经有人听见她们的对话了。 陈芸不在意的道:「我说了,我借给你,门口的毛料只要五十钱一块就好了。我借给你五十银钱,你去买一块来玩玩。」 陈锦瞪大眼睛看向陈芸,惊喜道:「九姐姐真肯借给我五十钱?那若是我买的石头出了绿算谁的?」 陈芸扯着嘴角讽刺一笑,门口那堆毛料要是真的出绿了,那可真是大梁第一大笑话了。任何人都知道那些废品毛料出绿的机会微乎其乎。 想到此处,陈芸高声笑道:「自然算是妹妹的了,只要你买下的毛料出了绿还我五十钱就好了,剩下的全都是你的!」 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两个女郎的话语了。 陈锦咧着大大的笑脸,「多谢姐姐,多谢姐姐了。」 「且慢。」陈芸瞧着眼前娇弱美人明媚的笑容,觉得甚是刺眼,「倘若妹妹若是没有赌出绿来,这五十大钱打算怎么还给姐姐?若是还不来又该怎么办?」 「这……这……」陈锦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样子。 陈芸瞧见鱼儿上钩,笑的狡黠,「若是妹妹没有赌出绿来,没有银钱还给我,那妹妹做我一年的婢女怎么样?」 陈锦在陈家虽没什么地位,吃穿甚至连婢女仆妇们都比不上,但是她至少还是陈家的十姑娘,不会有人约束她,不用做着繁重的活计。倘若她做了陈芸的婢女,下场可想而知了。 陈锦似乎很为难,转头看了看门口的那堆毛料,又看向外面那公子解出的淡绿色翡翠,眼一闭,咬牙道:「九姐姐,我答应了。」 哼,你以为你会有这般好的运气吗,陈锦,这可是你自己要跳进来的,怪不了别人。 陈芸噙着冷笑,望着眼前满脸喜悦的陈锦。 这女郎可真傻,周围的有些人把两女的话语全部听了下去,都知晓这姐姐在算计妹妹,想让妹妹做婢女,妹妹也是太笨了,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上了钩。 陈锦很是欢喜的跑去门口的那堆毛料面前蹲下,一块块摸了起来。 抱着沉甸甸毛料的陈芸冷笑一声,也跟着出了门,不在理会挑选毛料的陈锦了。她来到解开石的位置,打算解石。 门口的那堆毛料光看表皮的表现都是很差,几乎是不可能出绿的,摸起来的表现也不行,这堆毛料基本上都是废品毛料了,出绿的机会微乎其微。陈锦却不在意这些,有漏网之鱼那是最好的了,若是一块都没有,她又不是真的傻子,把五十钱还给陈芸就是了。 想到这里,陈锦更是满心欢愉的挨个摸起了石头。 这堆毛料大小不一,最大的也就三十斤左右,最小的只有一块拳头的大小,差不多有两百块毛料。 周围的人一瞧见陈锦摸毛料的表现就知晓她是外行人了,如此的外行在一堆废毛料里挑选,倘若真是给挑出一块的话,那可真真是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此时,门外那位解石的公子已经把整块翡翠都给解开了,里面的翡翠还算挺大的,约莫有五六个拳头的大小,是芙蓉底的翡翠,清淡绿色,玉质细腻,水头不错,水汪汪的,虽然是芙蓉底的翡翠,但因为水头不错,价格也是不错的。 最好的翡翠种为为玻璃底,冰底,蛋清低,糯底,依次才是芙蓉底的,接下来还有豆种,藕粉种,马牙种,狗屎种等等。芙蓉种的翡翠算是中档的翡翠了。 这翡翠一解开旁边已经有人叫道:「公子,这翡翠可卖?我愿出二十片金叶子买下。」转眼已经比刚才多了一倍的价格。 那公子因为赌出一块芙蓉种的翡翠很是高兴,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意,「卖,自然是要卖的。」 听闻公子如此一说,旁边又凑过来几人,「公子,我愿出二十二片金叶子!」 「公子,我愿出二十五片金叶子!」 「公子,我……」 最后这快翡翠被一穿着锦袍的老头以四十片金叶子的价格买了下来,这老头大腹便便,面容上却是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这人陈锦却是认识的,大梁玩翡翠赌石的人,陈锦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她跟着卫彦见过太多玩翡翠的人了。 这老头名为吕袁,乃是吕家一旁支的家主,家境还算殷实。吕家在大梁也算是大富人家,家族里开了好几间翡翠铺子。 吕袁把四十片金叶子交给那黑瘦的公子,公子小心翼翼的将金叶子放入怀中,而后把手中那块芙蓉种的翡翠交给了吕袁。 「嘿,这可算是开门红啊,今个上午就公子您一个赌出一块芙蓉种的翡翠来,真是可喜可贺,公子可还要继续挑选两块玩玩?」店铺的头家瘦驼子来到这公子面前,笑眯眯的问道。 陈芸看向那公子,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女郎,你这毛料可是要解开?」陈芸脚边的解石奴开口问道。 这解石都是繁重劳累的活计,一般卖翡翠毛料的铺子里都设有解石奴,解石奴都是店铺家主里的奴隶,低位非常的低微。 陈芸瞪了那解石奴一眼,「废话,还不赶紧帮我把毛料解开!记住别一刀切开了,从旁边慢慢的擦。」 擦石,自然就是从一块石毛料的边缘位置慢慢的擦开,这可比一刀切开更加的费工费时。 解石奴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陈锦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专注的挑选起了毛料。 却说那公子也正天人交战着,他本不是什么殷实人家的公子,身上就带了八片金叶子,挑选了四块毛料,前三块都赌垮了,最后一块算是赌涨了,不仅把之前的本钱赢了回来,反而还赚了三十二片金叶子。 想了许久,公子终于忍不住那些翡翠的诱惑,咬牙道:「我在挑选几块玩玩。」 陈锦暗自笑了一声,这就是所有赌徒的心思了。大多数的赌徒下场只有一个,希望他不要输的忘了自己。 她此时已经摸了快五十块毛料了,没有一块出绿,连个最最差劲的干白种的都没有。陈锦也不泄气,还剩下一百五十来块。若是真一块都没有的话,把五十钱还给陈芸就好了。 擦石很慢,陈芸有些无所事事,回头瞧见陈锦正专心的挑选毛料,哼了一声没理会她。 陈锦在挑选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头似乎有些晕沉沉的。她记起前世时,才有这逆天本事的时候也是如此,刚开始挑选不了多少,几十块的时候脑袋就会晕沉沉的,精神不济。到后来时间久了,能够坚持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直到死之前,她连续挑选上一天的毛料也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 第七章 怕是现在的新身体也是如此了,看来只能慢慢的来了。 想到这里,陈锦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在挑选十块了,十块后若是在继续挑选下去,肯定会精神不济晕过去的。 她往身边扒拉了最后十块毛料,告诫自己若是没有出绿,把五十钱还给陈芸,然后去给阿母抓药。 入手的是一块颜色灰白的只有两三个拳头大小般的毛料,毛料表皮跟外面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陈锦对这块毛料更是不抱希望。想了想,她还是把集中精神,盯着毛料看了下去。 很快表皮那层灰扑扑的颜色就在陈锦的眼前消失,陡然,一抹绿色在她眼前出现。 陈锦傻眼了,揉了揉眼睛。 那抹绿色来的太突然,就在那灰扑扑的毛料的表层之下,只是轻轻的擦去一点的表皮,这摸绿色就能出现了。 按下心中的激动,陈锦继续看了下去,整个毛料约莫有两三个拳头的大小,里面的翡翠不小,除了周围包裹着的一层薄薄的表皮,里面全是绿色的翡翠。这绿色鲜艳,纯正,不含任何偏色,颜色分布均匀,质地也很细腻。 这竟是一块极品玻璃种的翡翠! 陈锦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就在此时那等擦石等的不耐烦的陈芸走到陈锦的跟前,皱着眉踢了她一脚,「十妹,你可选好了?怎么这般慢!你还以为是挑花不成。」哼,若是真让你在这堆毛料中挑出一块翡翠来,我简直不用活了。 陈锦抓起那块灰扑扑的翡翠毛料站了起来,冲着陈芸甜甜一笑,「多谢姐姐借的银钱,我就挑选这块好了。」说着她又憨厚一笑,「挑来挑去觉得每块都很好,实在不知道该挑哪块了。」 陈芸看了陈锦手中的毛料一眼,嗤笑一声,这毛料就跟城外乱石堆的那些石头一般,她竟然愚蠢到挑选了这块毛料。「你可确定就挑选这块毛料了?」 点了点头,陈锦冲陈芸乐呵一笑。 傻透了!陈芸皱了下眉头,「走,过去解石吧!」 陈锦跟着陈芸来到解石的地方。 陈锦瞧了四周闹哄哄的人群一眼,扯了扯前面陈芸的衣衫,犹豫道:「九……九姐姐,你刚才说的话可算数?」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朝着她们望了过去。 陈芸不耐烦的回头瞪了她一眼,「自然算数,我借你五十钱让你买块毛料来玩玩,若是出了绿,你还我五十钱就好,其余的全是你的!若是没出绿,你又没银钱还我,可要做我一年的婢女!怎样?莫不是你想耍赖?」 「这……」陈锦更加犹豫了,定定的看了看手中的毛料。 陈芸却不让她犹豫,拉着她朝着解石的地方走了过去,「好了,十妹妹,别再犹豫了,指不定你运气好赌出绿来了?你说是不是?」 听她这么一说,陈锦显得很是高兴,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九姐姐了,咱们这就解石好了。」 周围的人群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陈芸来到另外一位解石奴面前,指了指陈锦怀中灰扑扑的毛料,「把这块毛料解开。快点,直接一刀切开好了!」她忍不住想看到陈锦失望的表情。 知道她们间的打赌,周围已经有好些人围观了过去。 陈锦看着那一块并不大的毛料,犹豫道:「九姐姐,万……万一要是出绿了切坏了可怎么办?咱们还是擦石吧。」 陈芸嗤笑一声,她也不会在乎那么一会时间的,摆了摆手,冲着解石奴道:「就擦石吧,小心点,可别把里头的翡翠给擦坏了,哈哈……」 这话带着明显的讽刺,陈锦的脸瞬间就红了。周围也有人不厚道的笑出声来了。 陈锦把头埋的低低的,似很害臊一般。 有人似乎看不过陈芸如此欺负陈锦,冲着低眉顺眼的陈锦叫道:「小姑子,你这毛料肯定不会出绿的,我出一百钱买下它算了,这样你还给这女郎五十钱,自己还余下五十钱可好?」 陈芸穿着锦衣绸袍,陈锦穿着粗布衣裳,在听两人姐姐妹妹的称呼,明眼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都不愿看着娇美可人的小姑子出丑。 陈锦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多谢公子了,我……我……」似乎有些想答应一般。 不等她说完,陈芸已经尖声叫道:「这是我和我家十妹妹的家事,谁许你们插手的!」 陈锦听到这声音,似很惧怕一般,冲着那公子笑了笑,「多谢公子了,不需要如此,大不了做姐姐一年的婢女就是了。」 那人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好了,快解石吧。」 陈芸瞧见耽误了许久,不耐烦的冲那解石奴摆了摆手。 解石奴闻言,应了一声,抓起一旁擦石的工具沿着那灰扑扑的毛料一角擦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这毛料绝对不可能出绿,解石奴有些漫不经心的,也不怎么仔细,使劲的在毛料上头擦了起来。 没多时,解石奴似乎瞧见一抹鲜艳的绿色,他以为看错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望了过去。 瞬间,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傻了一般,嘴巴里更是「啊啊」的叫了起来。 紧跟着,周围又响起了几声的啊啊,伴随着啊啊声的还有他们瞪大的眼睛。旁边的几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般,揉了揉眼睛,瞧见那抹翠绿色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那解石奴啊啊了好几声,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他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出绿了,出绿了。」 声音很是兴奋和高兴,仿佛那毛料是他的一般。 周围人群也跟着叫了起开,「出绿了,出绿了,竟然出绿了。真是不可思议,这堆毛料里竟然还可以出绿。」 那解石奴已经用手捧起了一捧清水,小心翼翼的撒到了露出来的翡翠表面。 被清水一洗,一抹纯正的翠绿色映入大家的眼帘,颜色纯正,不含任何偏色,颜色分布均匀,质地细腻,竟是玻璃底的翡翠,颜色还是少见的翠绿色,更加重要的是这玻璃种翡翠的水头还是上佳的,看上去水汪汪的,晶莹剔透。 周围人群仿佛傻了一眼,直愣愣的瞪着那一抹纯正的,水汪汪的翠绿。 陈芸更是犹如见鬼了一般的瞪着那抹翠绿色,浑身颤抖着,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一堆废品毛料中竟然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这可真是大梁今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陈锦也跟见了鬼一般的瞪着那抹翠绿色,过了好久好久才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来,手舞足蹈了起来,「出绿了,出绿了,我竟然赌出绿来了。」说着,说着,她竟流了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地面上。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个穿着华服的人问道:「小姑子,你这毛料可卖?我愿意出一金来买下!」 一金就是一百片金叶子了,实在是一大笔金钱了。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了起来,「一金,你好好意思说的出口?这可是极品玻璃底的翡翠,小姑子,我愿意出两金也买下来。」 第八章 此刻,那说要用一百钱买下这块毛料的人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那抹翠绿色,想起若不是那陈氏阿芸的阻拦,只怕那小姑子已经把这毛料卖于他了。想到这里,他已经把陈芸给恨上了,抬起头来恨恨的瞪了她两眼。 附近店铺里的客人听闻这里有人在废品毛料中赌出了极品翡翠来,都兴匆匆的跑了过来,想要目睹极品翡翠和她主人的风采。 陈芸的双眼已经赤红,她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陈锦,指着她,颤抖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已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了,如今还能怎样?难不成要把这毛料抢过来不成?她只能干瞪着陈锦,什么事也做不了。 旁人不理会两人的恩怨,只是一个劲的问陈锦这毛料卖不卖。 「小姑子,你这毛料卖不卖?」又有人问了起来。 陈锦看向那人,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人又接着道:「小姑子,现在赶紧把这毛料转手卖了吧,不然等会切开要是靠皮绿可就不划算了,你现在卖掉还能得到二金,若是等会切开发现只是靠皮绿连十片金叶子都不值了!」 旁边也是附和的声音。 「靠皮绿?」陈锦茫然的睁大眼睛看向众人,又转头看了看身旁一直铁青着脸色的陈芸。 陈芸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 旁人知晓这小姑子什么都不懂,好心的道:「小姑子,靠皮绿就是指只要这薄薄的一成绿色而且,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石头,这就是靠皮绿,你这毛料若是靠皮绿的话,可就不值钱了。」 陈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那请问阿叔,若是这不是靠皮绿的话,会值多少钱?」 那被陈锦叫做阿叔的中年男子人笑道:「若不是靠皮绿,你这翡翠全部切出来的话,价格至少还会番上几番!」 陈锦瞪大了眼睛,随后垂下眼眸,很是为难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艰难的道:「我……我……还算全部解开吧。」 那中年男子又问道:「小姑子,你这翡翠解出来之后可卖?」 陈锦想都没想,点了点头,「自然会卖的。」 听说她肯卖出这极品翡翠,周围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解石奴慢慢的把毛料的表皮擦去。这次解石奴显得小心翼翼的,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 很快的,整个毛料的表皮全部被擦了去,一块呈半圆形的,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翡翠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解石奴小心翼翼的用清水把翡翠上面残留的石渣洗掉,一块晶莹剔透,纯正翠绿,颜色分布均匀的极品玻璃种翡翠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水汪汪的翡翠瞧了好久。 过了许久才突然有人喊道:「五金!我出五金买这块翡翠!」 五金,那就是五百片金叶子,足够一庶民人家衣食无忧的生活几辈子了。 陈锦呆了呆,似乎没想到价格会翻了一倍多。 「六金!我出六金!」这是刚才那好心告诉陈锦靠皮绿的中年男子。 「七金!」这是吕袁,刚才买走那黑瘦公子芙蓉种翡翠的吕家老头。这吕家老头也很是兴奋,想着若是能把这块极品翡翠买下来,吕家的正统嫡出老家主肯定会更加加重他的。 陈锦的心跳了又跳,虽然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有了这些金子,阿母的病就可以请最好的大夫过来瞧瞧了。有了这些金子,阿弟也不需每天一早起来跑那么远的路去城外捕鱼了。有了这些金子,阿母阿弟还有她在陈家的低位也会有所保障了。 她虽不是真的陈锦,却很贪念阿母和阿弟对她的亲情,这是她上辈子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如今有了这亲情,她自然会好好珍惜。 这一世她不要在成为卫平那样愚笨不可及的女子,这一世她要自由,她要做回自己,她要她的家人衣食无忧,她要成就自己的名门! 很快价格已经上升到了十金,喊价的还是刚才那好心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穿着打扮都似贵族人家,大梁玩赌石的贵族人家陈锦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却从未没见过此人。她也没在意,毕竟大梁也算是大的诸侯国的,真有什么没见过的贵族也不稀奇。 最后这极品翡翠以十金的价格被这中年男子买了去。 其余几人身上银钱都未带够,只得叹息一声了。 陈锦看着那用锦帛包裹住的十锭金子,只觉得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她微颤颤的接过那锦帛,脸色泛红,很是激动。 她回头看了脸色难看的陈芸一眼,抱着一包金子走了过去,取出一锭金子来,娇羞道:「九姐姐,这锭金子赠与你,谢谢你借给我的那五十钱。」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陈芸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死死的瞪着陈锦手中那锭黄灿灿的金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陈芸死死的瞪着那金子,露出犹豫的神色来,一金子可足足是一百片金叶子啊。她存了一年的零花,期间不敢买任何喜爱的东西,甚至母亲还偷偷的给了她三片金叶子,饶是如此,她一年也才存下六片金叶子而已。 想了许久,她恶狠狠的瞪了陈锦几眼,接过了她手中的金子。跟着她快速来到自己那块毛料面前,瞪着那解石奴,尖声叫道:「动作怎得如此的慢!还不快些,直接给我从中间切开!」 那解石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直接把整块毛料从中间切开了。 那买下极品翡翠的中年男人已经将翡翠收好,走到了陈锦的面前,笑道:「小姑子,你可真是好运气,如此废品的毛料堆里你也能赌出如此极品的翡翠来,真真是运气好啊。」 陈锦很是不安的绞着手指,低声道:「我只是随便挑选了一块,却不想竟然出了绿。」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小姑子好运气,是第一次赌石吧?」 陈锦似乎很紧张,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恩,是第一次。」 中年男子指了指陈锦手中抱着的金子,笑道:「小姑子家住何方,可需阿叔我遣人送你回去?你和你姐姐两人这样回去可是不安全的。」 陈锦抬起头愣愣的看向中年男子,似乎不曾想过中年男子口中不安全的事情,过了良久,她才呐呐的道:「不安全啊。」 中年男子笑了笑,这小姑子可真是有些傻愣,她身上带有如此多的银钱,也不怕眼红的人抢去了吗。 陈锦说罢,想了许久,才抬头看向中年男子,「那谢谢阿叔了,不过阿叔能不能等上一会?我九姐姐的毛料还未全部切开。」 「好。」中年男子冁然一笑,「我等你和你九姐姐。」 很快的,陈芸的毛料全部解开了,里面只有白花花的石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金子的缘故,她并不是很恼怒切垮了,只是转身来到了陈锦的面前。 望着和那中年男子聊的正开心的陈锦,陈芸冷冷一哼,「十妹妹,我们该回去了!」经过这一事,纵算她身上还有一金子也没了赌石的兴趣了,只想早些打道回府,好好的找母亲父亲告上一状。 第九章 陈锦冲着中年男子笑道:「阿叔,我们该回去了。」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侧头跟一旁的家奴吩咐了几句话。没多时便有一辆马车使了过来。 「小姑子,你跟你姐姐先行回去吧,希望下次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陈锦也很高兴,笑道:「多谢阿叔了,我跟十姐姐就先行回去了。」 坐着马车,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陈家府第。 刚进了陈家院子,陈芸便狠狠的剐了陈锦两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陈家府邸还是祖上所留下的府第,很大,只是仆从并不多。陈家生活有些拮据,整个府中都是靠着祖上留下的十几亩良田和两间卖粮食的铺面过日子。 陈锦望着往前走去的陈芸,慢慢的跟了上去。两人都是去西园,她走的很慢,很快的陈芸就远远的把她甩落到很远的距离。 西园很大,陈锦住在西园最角落最偏僻的位置,待陈芸的身影看不见后,她才急急的朝着木屋走了去。 刚走进,她便听见阿母咳嗽的声音,她慌忙冲了进去,急急扶起咳个不停的沈梓,「阿母,您怎么了?我……我去叫大夫去。」 沈梓一把拉住了她,唇色惨白的摇了摇头,「阿锦无用了……」 「不,阿母,阿锦会给您请最好的大夫,您一定要坚持下去,阿母,阿母……」陈锦看着面色越来越差的沈梓,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沈梓苦笑的摇了摇头,她的身子她最清楚不过了,这病一定要用上好的药材续命,只是,那狠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浪费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帛。可她真不想就这么去了啊,她还有阿锦和阿瑟,她若是走了两个孩子可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梓再也坚持不去,伏在床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锦把藏于袖中的金子全部掏了出来,堆在了沈梓的身旁,欢喜道:「阿母,你别哭了,你看,我们有金子了,只要有了这些金子,阿母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阿母,我们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 沈梓抬头就被那些黄灿灿的金子晃花了眼,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堆金子,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半响后,她才微颤颤的看向了陈锦,「阿锦,这……这些金子是怎么回事?咳咳……」 陈锦拍了拍阿母的背,又替她端上一杯热水,才把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除了她那逆天的本事,其他的没有任何隐瞒。 「九……九姑娘也知晓你有了这些金子?这……咳咳咳……这该怎么办?她……她一定会告知戚夫人和那狠心的男人的。」 陈锦上前扶住阿母,笑道:「阿母无须担心,就算被那男人拿去了又如何,若是他拿去了这些金子,也就必须负担起我们的衣食了,也必须为阿母您请大夫,阿母无须担心。」 这些金子她还真看不上,就算被那男人拿去了又如何。 正说着,门外已经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接着是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梓娘可在?」 陈锦冷笑一声,将床上那些金子全部埋在了床下,这才上前打开木屋,木屋前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色绸袍,腰间系着一根金色镶边的黑色绸带,腰间配有一枚芙蓉底的玉佩。 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容貌一般的妇人,妇人打扮的文雅华贵,容貌和陈芸有些相似。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锦的父亲陈诚和母亲戚清风戚夫人。 戚夫人很是轻蔑的看了看木屋的一大一小,大的快病死了,小的不足为惧。芸儿说的那些金子将绝对是他们的了。她倒是没想到这贱人生下的小姐会有如此好的运气,竟赌出一块极品玻璃种翡翠来。 哼,那又如何,他们的东西还不是属于夫主的! 陈诚看着眼前娇美可人的女儿,眉头略微蹙了蹙,随后一把推开她,走进了木屋里面,来到沈梓的床头,和颜悦色道:「梓娘,我来看你了,身子可好了些?」 沈梓苍白着脸色,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陈锦也已经走到了床头,默默的站在了旁边。 戚夫人也跟着进了木屋,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抬起手来掩住了鼻子。 被沈梓无视,陈诚脸色有些难看,他瞪了她一眼,想起他手中已无多余的钱帛了,这才咳了一声,缓和了脸色,「梓娘,可是在生我的气?这些时日我一直很忙,不若,早就过来看你了。别再生我的气了可好?」 沈梓听闻这温柔的话语,面上现出苍凉的神色来。这温柔的话语她足足等了八年,可惜,如今早已心灰意冷。 沈梓还未有反应,一旁的戚夫人已经冷冷一哼,似很不满意陈诚说的这些柔情蜜语。 她这哼声一出,沈梓的脸色也开始变冷,她瞪向木门边上的戚夫人,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若不是这女子,她也不会躺在这个地上了。当年为了和她争宠,这戚夫人无所不用其极,言语中伤她,说她是泼妇,在她的膳食中下药,演技精悍,在陈诚面前装成文雅大方的正房夫人。 这一切,她绝不会忘记,这一世,她也绝对不会原谅眼前的一对男女。 陈诚很不满戚夫人的冷哼,转头瞪了她一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等会在去找阿芸算账,竟然背着我去赌石,哼,如此胆大包天!」 戚夫人的面容变了变,有些扭曲,她恨恨的瞪了旁边的陈锦一眼,甩袖离去。 「梓娘可还生气?」陈诚低下头,伸手抚了抚沈梓遮住面颊的发丝,「梓娘,我很想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清风的性子,我……我也很为难的。」 沈梓冷声一哼,忍住喉间的咳声,疾首痛心的道:「夫人我不敢说她什么,她不喜我,你至少该为两个孩子着想一下,你可知这几年阿锦和阿瑟是如何长大的?你可知她们每日吃的是什么喝的什么穿的又是什么?就算你对我没了情,可他们始终是你的孩子,流着你的血!诚郎,你怎可如此的狠心!」 陈诚被她说的面色极是难看,却又想着那金子还未到手,也不敢跟她撕破了面子,怕她去告知了大哥,这金子就再也到不了他的手中了。 他又是好声好气的劝了几句,沈梓似乎有些受不住了,开始咳了起来。 「梓娘,你这是怎么了?怎得不请大夫过来瞧一瞧?」 沈梓惨白着脸色没有理会他,一旁的陈锦小声开口道:「父亲,母亲前几个月就断了阿母的药了,阿母已经好几个月未曾吃药了。」 这话一句,陈诚就沉默了,陈锦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父亲……我……我想现在去请大夫给母亲看看,父亲,您能先回去吗?」 陈诚脸色难看了起来,金子还未开口要,他怎肯回去?不行,要赶紧了,若是这事传到了大哥陈庆口中,这金子可就没他的份了。这些时日他为了交际到更多的权势贵族,已经捉襟见肘了。家里的良田和店铺都在大哥的名下,每月只是给其他三房一定的家用而已,本就没多少,这些时日花销甚大,若不是清风拿了一部分嫁妆出来,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第十章 这次,一定要把阿锦赌石赢回来的九金拿过来!想到这里,他急忙握住了沈梓骨瘦如柴的双手,柔声道:「梓娘,我不知晓清风会如此对你,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定会好好待你,我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梓娘,我定会好好待你和阿锦阿瑟的。」 沈梓脸色凄苦,万分痛苦。 陈锦站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虚伪的男人,这男人和卫彦可真是有的一拼。同样的不要脸面,同样的会骗女人,同样的狼心狗肺! 「梓娘,我听说阿锦上午去赌石,竟切出一块极品玻璃底翡翠来,可是真的?」想到阿芸形容的那极品玻璃底翡翠,陈诚就是一脸的向往,何时他也能够拥有那样极品的翡翠? 快了,他相信自己定能够过上美人在怀,翠玉环绕的日子。只要他能爬上那权利之上,只要他成为了贵族,一定会过上那般的日子的! 沈梓忍受住疼痛,抬头看向眼前虚伪的男人,仰头大笑了起来,「金子,金子,你的眼中只有金子!拿着你的金子就快些走吧!」 陈诚脸面的喜色,松开了握住沈梓的双手,站起身来,「好好,梓娘,金子放于何处?」 沈梓没在说话,躺在床头闭上眼睛,似睡了过去。 陈诚转头看向那缩在角落里的美貌女儿,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阿锦,过来一下。」 陈锦应了一声,慢慢的来到了陈诚的面前,「父亲安好。」 「恩,阿锦,听说你是在一堆废品毛料中赌出那块极品翡翠的?」 「是的,父亲。」陈锦低眉顺目的答道。 陈诚看了一眼畏手畏脚的陈锦,忽然觉得好奇,「阿锦在摸向那毛料时,可有什么感觉?」 能在一堆废品毛料中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这该是何等的运气?莫不是他这女儿是个好运气的? 陈锦不安的绞着手指,「回父亲的话,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总觉得那些毛料都是差不多的,便随便挑了一块出来。」 「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陈诚蹙了蹙眉头,低头又看向自己这个面容娇美的女儿。 在他的眼中,只是嫡出的孩子才是重要的,这个女儿性子太过懦弱,他不喜。再大些,就送给贵族人家做妾侍好了。她这样的美貌若是被家主看上了,宠上了。距离他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也不会太远的。 想到这里,陈诚的神色温柔了许多,」阿锦,可怨恨父亲?父亲也很挂念你和阿瑟的,对了,怎么没看见阿瑟那孩子?可又是出去玩了。」 「每日里,我和阿母阿弟都吃不饱,阿弟去给阿母抓鱼去了。」陈锦低垂着眸子,声音柔顺恭敬。 不知为何陈诚却总觉得这女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讽刺。 是的,就是讽刺,陈锦她看不起这个父亲。 阿母和父亲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阿母本是不喜欢父亲的,奈何父亲那时看中了阿母,求人去提亲。阿母的父亲只是一小小的庶民,对于小家族出生的陈诚很是敬畏,也有些贪慕虚荣,不顾阿母的反对,强行把阿母嫁给了陈诚。 陈诚原说好以平妻之礼迎娶阿母的,谁知最后只是把阿母纳为了妾侍。 才入陈家时,阿母整日以泪洗面。后想通既然入了陈家,便好好过日子吧。 只是戚夫人却容不下她,阿母也知,从不和戚夫人争宠,四房的奴仆婢女多是戚夫人陪嫁过来的,自从全部听从戚夫人的话。他们造谣阿母性子恶劣,仗着郎主的宠爱嚣张跋扈,阿母也不在意。 自从生下陈锦后,阿母整日多数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生下陈锦时,陈诚对阿母还是很喜欢的。 戚夫人嫉妒之下下药害了阿母的身子,阿母那时已经怀了阿瑟,阿瑟虽保了下来,但自从生下阿瑟后,阿母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容貌自也一日不日一日。 后,陈诚看中一花楼的红伎,本想带了回来的,奈何不知会被谁活活打死,这事自然作罢。只是从此之后陈诚便很少来找阿母,这三年连阿母住的院子都未来过一步。 戚夫人若是不对她和阿瑟出手的话,阿母大概也不会这般仇恨她吧。戚夫人好几次都险些害死了她和阿瑟,阿母这才和戚夫人之间产下了不解的仇恨。 至于眼前的这个父亲,陈锦对他连恨都没有,只是看不起他。 既不能保全妻妾儿女和睦,为何要再娶? 对于这陈府里的事,对于陈府大大小小的明争暗斗,陈锦更加的不在意。因为她不屑,不屑和这些人争斗,也没有必要,她的心不在这小小的宅子里。 只是如今她有了阿母和阿弟,便有了一层牵挂,想要干净带着阿母和阿弟脱离陈府,除非她能成为权势贵族,成为让陈府高攀不起的名门贵族! 「阿锦,父亲日后会好好对待你们的,阿锦,你阿母说的金子放于何处?快些拿给父亲吧。」 陈诚的眼中满是对于钱帛的迫不及待。 陈锦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床下,把床下的九金全部掏了出去,数了八金递给陈诚,「父亲,这是八金,还余下一金,阿锦希望自己留下。」 陈诚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一金就是一百片金叶子,这可是一笔巨大的钱财,不待他开口陈锦已经接着道:「今天阿叔送我回来的时候说,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切磋赌石,所以父亲,我希望能够留下一金。」 阿叔?什么阿叔?陈诚捧着八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愣了一会,才突然想起,阿芸说是一个阿叔送她们回来的,说那阿叔好似贵族人家的家主。 莫不是那贵族看中了阿锦?陈诚心中一喜,想了想,就算那贵族没看中阿锦,既然说出了这种话,也表示他很在意阿锦的。罢了,反正他已经得到了八金,剩余的一金子就留给阿锦吧,指不定她又赌回一块极品翡翠来。 这样一想,陈诚就释怀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吧,剩余的一金阿锦就留下吧,若是那阿叔再来找你,你要有礼些,可知?」 陈锦垂着眼,柔声道:「女儿知晓,父亲,等会可否请大夫过来给阿母看看身子?」 陈诚听闻这话,脸色微变,似有些恼怒,转念一想,想到那买下翡翠的贵族,又换上一副笑脸,「自然是可以的,等会我会派人去请大夫过来的,阿锦在家等着就是了。」 「是,女儿知晓。」待陈诚出了房门,陈锦脸上的柔顺之色转为面无表情。 她攥紧手中的一金子,放入袖中,转身回到了阿母的床前。 阿母的眼角有泪水溢出,陈锦知道她并未睡着,陈诚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见了。 陈锦守在沈梓的床头,一个时辰后,便有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过来了。 大夫医术似乎不错,替阿母诊了脉,又开了好些药材,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准备告辞了。 「小姑子,诊费外加药材费用一共二片金叶子,这开的药材足够吃半个月了,半个月后老夫会再来一趟的。」大夫说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第十一章 陈锦笑了笑,「劳烦大夫了,还请跟我一起去找父亲,我在跟大夫一起去抓药可好?」 「好。」 陈锦带着大夫来到了陈诚所住的西院,西院还是祖上所建造的青砖大瓦房,这些年来一直不曾修葺过,显得有些破旧。 西园住着戚夫人,陈诚,九姑娘陈芸,十一姑娘陈兰,十二公子陈旭。五人也不过三个婢女,一个赶车的奴隶,一个上了年纪的仆妇,还有一个厨房的厨娘。 原先四房也有二十来个奴仆的,后来日子有些拮据,便卖掉了十几个,只剩下这几人。 西院的奴仆婢女们都是认识陈锦的,瞧见她来,都懒洋洋的站在屋檐之下瞧着,不曾有一人去通报。 陈家虽然不富裕,但房屋还是挺多的,光是四房所住的西院,便足有十八个房间。陈锦太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有些忘记父亲到底住在那间房屋,她看了看站在房檐下的一个婢女,问道:「可知我父亲在何处?」 那婢女哼了一声,瞟了陈锦一眼,随意的指了间房屋。那大夫眉头皱了下,似很不满。 陈锦毫不在意这婢女的态度,转头冲着大夫笑了笑,说道:「还望大夫不要在意。」 大夫摆了摆手,「老夫未曾想到陈家四郎君是如此纵容家仆欺负主子的人,真是失望!」老大夫说着,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夫,不怪父亲的,还望大夫莫要责怪父亲。」 走在前方的陈锦说罢,回过头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陈诚所在的书房。 陈锦上前轻扣了扣门环,轻声道:「阿锦求见父亲。」 「进来吧。」里面响起陈诚略微苦恼的声音。 陈锦推开房门,侧过身子,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大夫请进。」 大夫冲陈锦捋须一笑,称赞道:「小姑子甚是有礼,不错,不错。」 陈诚瞧见是大夫,慌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去,「钱老,你来了,梓娘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这钱老是他好不容易才攀上的一位老大夫,可莫要小瞧了这大夫,这大夫认识城中好几位权贵之家,关系非凡,几位权贵之家更待这钱老大夫犹如上宾。若是这老大夫肯替他在这些权贵之家说上几句话,他的仕途之路会更加好走的。他和这钱老接触了整整快半年的时间,才让钱老对他有了好感。 钱老大夫瞪着陈诚,瞠目而视,哼了一声,「陈家四郎君真是糊涂,若是老夫在晚来几日,你那妾侍怕就再也熬不下去了!陈家四郎好狠的心肠!」 陈诚闻言,立刻慌了,辩解道:「这……这……我……后院之事一直都是内人在打理,我……实在是不知啊。」 钱老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一共两片金叶子,还请陈家四郎君快些给了诊费。」 陈诚惨白着脸,想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毁于一旦,悔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什么都做了不,也说不了,只得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蠕动着嘴巴,额头沁下滴滴的汗水。 过了好半响,才醒悟过来,慌忙掏出五片金叶子递了过去,「钱老,还望您收下。」 钱老大夫取出其中的两片金叶子,转而不在理会陈诚,冲着一旁站着的陈锦道:「小姑子,随我去抓药吧。」 陈锦一福身子,道:「是。」又转身冲着陈诚说道:「父亲,阿锦随大夫一起抓药去了。」 「去吧,去吧!」陈诚无奈的挥了挥手,面容一片惨白。他抬起头来,似乎想对陈锦说些什么,看着钱老大夫蹙着的眉头,把话全部吞下了肚子。 钱老出门似忽然转头冲着陈诚道:「陈家四郎还是先学习学习治家吧,一个纵容奴才欺负主子的郎主实在不能够让人信服!」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不在理会面色更加惨白的陈诚了。 陈锦随着大夫去抓了药就回了。 回来时,时辰已经申时二刻了,路过西院的时候,陈锦听见里面传来婢女凄厉的叫声,还有板子拍打在肉体之上的声音。 陈锦没有多余的停留,朝着住处走了去。 回到木屋前,陈瑟正在井边处理抓回来的鱼儿,瞧见陈锦,他欢喜的冲了上来,挥了挥手中一条约莫两三斤重的鱼儿,「阿姐,瞧,好大的鱼儿,今天咱们肯定能吃饱了。」 陈锦笑道:「阿瑟真是能干,抓到如此大的鱼儿。」 陈瑟得意一笑,眼光瞄到了陈锦手中的药材,他眼睛一亮,欢喜道:「阿姐,可是给阿母抓的药材?」 陈锦点了点头。 「阿姐,哪里来的银钱?是不是父亲来过?」 提起父亲时,陈瑟的眉头微微皱起。 陈锦点了点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阿瑟,「阿瑟,就是这样,那八金给了父亲,我们自己还余下一金,若是父亲不能履行承诺,照顾阿母,照顾我们,这一金我们还能应急的。」 陈瑟听得一愣一愣的,抱着三斤重的已经拍死的鱼儿傻愣愣问道:「赌石?阿姐你去赌石了?」 他对赌石也略微听过两三次,虽不知具体是怎么样的,但也知道赌石就是赌石头里有没有翡翠。他也知道这赌出翡翠是很困难的事情,更加不用说是在废品毛料里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 陈锦笑了笑,似有些不好意思,「阿瑟可别学阿姐,是九姐姐非要借我五十钱,让我挑选一块的玩玩的,倒是没想到会如此的好运。」 陈瑟却不管这些,只知晓阿姐很厉害就是了,他欢喜的挥了挥手,「阿姐,你先回房把药煎上,我来煮鱼汤,待母亲喝了药,身子肯定就会好些的。」 八岁的孩子如今已经知晓很多了,也会做很多事情,陈锦经常被陈芸欺负,阿母又在床上不得动弹,家里的一切全是他来打理,没饭吃时,去抓鱼,捕猎,上山找野菜,好似他才是家里的大人一般。 陈锦回房找了煎药的小炉子出来,开始煎药,陈瑟处理完大鱼,便上锅煮了起来。 药还未煎好,两人就瞧见一婢女急急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婢女面上带着惊慌之色,匆匆而来,瞧见陈锦和陈瑟,福了福身子,「十姑娘,十三公子安好,郎主请十姑娘和十三公子过去用膳。」 陈瑟呆住了,面上现出古怪的神色来,他回头看了陈锦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陈锦道:「阿瑟过去就好,我要留下照顾阿母,还请你去回了父亲的话。」 那婢女一慌,急急忙忙的道:「郎主说了,一定要十姑娘过去。」 「阿姐,别去,是不是九姐姐又想出的花招来。」陈瑟盯着那婢女一脸的防备。这婢女一直都是跟在戚夫人身旁的,他才不放心阿姐一人过去。 婢女听闻此话就急了,慌忙朝着地上一跪,「奴婢以前对十姑娘和十三公子不敬,还望姑娘和公子宽恕了奴婢,真是郎主要求见十姑娘。」婢女说着抬起头来,神色悲戚,「十姑娘可怜可怜奴婢吧,真是郎主遣奴婢过来的,十姑娘若是不去,郎主定会打死奴婢的,求求姑娘了,求求姑娘了。」 第十二章 陈锦心中一动,知晓刚才那给她指房的奴婢定是被陈诚打的不成样子,所以这些婢女害怕了。瞧着婢女的神色,不似说谎的样子。 她转头看了陈瑟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弟放心,应该是父亲遣她过来的,我过去一趟,你在家里看着阿母,可好?」 陈瑟看了那婢女几眼,点了点头,「阿姐,若是不对,你可别再傻乎乎的任由九姐姐欺负了,要快些跑回来。」 陈锦笑道:「好,阿姐记住了。」 随着这婢女去了西院,里面的气氛有些紧张,白日里见着的那婢女也不在房檐下候着了。跟着婢女来到了房里,房里的桌上摆着美酒,浆水,肉饭,烤肉,肉羹,十分丰富的晚饭。 陈诚,戚夫人,陈芸,陈兰,陈旭都已经安坐就绪了,陈诚瞧见低眉顺目的陈锦,朝着她招了招手,「阿锦过来坐吧,坐我旁边来。」 陈芸瞪了陈锦一眼,在父亲的面前没敢吭声,十一姑娘陈兰和十二公子陈旭专注的看着桌上的美食,他们也是许久未曾吃到如此丰富的食物了。 戚夫人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原位。 陈锦有些害怕,她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陈诚的身旁,「父亲,您叫阿锦可有什么事情?」 陈诚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强忍着欢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时间没见着阿锦了,甚是想念,阿锦快坐下食饭吧。」 陈锦不坐,她茫然的站在一旁,低声道:「阿母和阿弟还未食饭,阿……阿锦也不想食了。」 陈诚哼了一声,看向戚夫人,「这后院之事可是你在打理,梓娘和阿瑟他们的每日的饭食你可遣人送去?梓娘这些时日的药材你可曾送去?你知钱老今日说了什么?钱老说,‘陈家四郎还是先学习学习治家吧,一个纵容奴才欺负主子的郎主实在不能够让人信服!’若不是因为你那婢女对阿锦无礼,钱老也不至如此不待见我!纵算我打死那婢女又如何,你还有脸跟我置气!真是可笑!」 戚夫人的脸色难看了极了,陈诚似不解气,继续怒道:「你可知为了让钱老对我有一丝的好感?我耗费了多久的时间,耗费了多少的钱帛,耗费了好多的心思!整整半年的时间,他终对我有了一丝的好感,就因你,因为你那愚蠢的婢女,钱老再也不会替我在那些贵族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他越说越是气愤,仿佛忘记了戚夫人如此对沈梓全是因为他默认的原因,如今他也只会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卸到女人的头上。 说完这话,整个房里只剩下他吭哧吭哧呼吸的声音了。 几个孩子们都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戚夫人紧紧的攥着衣角,面色难看。 「罢了,罢了,都赶紧吃吧,来人,去盛了饭食给梓娘和十三公子送过去!」 刚才那带着陈锦过来的婢女应了一声,下去准备饭食了。 陈锦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陈诚的旁边。 众人只是沉默的吃着饭食,过了许久,陈诚一脸笑意的看向陈锦,柔声道:「阿锦,饭食可合胃口?」 陈锦忙吞下口中的烤肉,低声道:「很好的,阿……阿锦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饭食。」 陈诚面带歉意之色,他伸手抚了抚陈锦的黑顺的发丝,「阿锦放心,日后父亲定会好好待你和阿瑟的,你阿母我也会好生照料的。要不阿锦去跟阿母说说,你们搬来西院住可好?」 陈锦想了想,抬头看了眼瞪着她的陈芸,慌忙低下的头,小声的道:「阿锦替阿母谢谢父亲的好意,阿母喜静,身子也不好,怕惊扰了母亲和九姐姐,恐不会来西院住的。」 陈诚瞪了戚夫人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良久才道:「阿锦可知买下你翡翠的阿叔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阿锦不知。」陈锦摇了摇头,「阿叔只说日后有时间定会来找阿锦切磋赌石,其他的阿锦一概不知。」 陈诚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那钱老大夫可有跟阿锦说些什么?我瞧着那钱老似很喜阿锦。」 「钱大夫只说阿锦有礼,其他的并未多说。」陈锦又道。 「阿锦去跟钱老大夫抓药时,钱老没提起别的?有没有说过父亲的话?或者让阿锦给父亲带什么话来?」陈诚显得有些焦急。除了他的声音,只剩下陈兰和陈旭吞食饭食的声音了,戚夫人和陈芸端坐着,时不时的看陈锦一眼,面带不屑。 陈锦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 「阿锦莫怕,有话直说,我不会责怪于你的。」陈诚的面容显得很是真诚。 陈锦抬头看了看陈诚,瞧见他温和的面容,似乎放了心,说道:「钱大夫并未多提什么,只是说身为男儿郎若是连家里的内事都治理不了,如何成就大事,如何让大家信服余他。」 陈诚闻言,如遭雷击。 陈锦看着正皱着眉头沉思的陈诚,站起身来,冲着戚夫人福了福身子,「母亲,女儿已经吃好了,还望能退下。」 戚夫人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嘴皮子,「去吧。」 「谢母亲。」陈锦说罢,低着头退了出去。 陈芸恼怒的看了出了房门的陈锦一眼,扯了扯身旁母亲的衣衫,撒娇道:「母亲,您怎放她……」 话还未说完,戚夫人已瞪了她一眼,「住口,莫打扰了你父亲,赶紧食饭吧。」 待几人食了饭,陈诚还未清醒过来,仍紧皱眉头沉思着。 陈芸,陈兰,陈旭都先行退下了。 一路上,陈芸沉着一张脸,身后的陈兰蹦蹦跳跳跟上,笑眯眯的道:「九姐姐,你为何非要跟十姐姐过不去?她是梓娘所生,根本不用惧她,我们是母亲所出,和她争辩岂不是降低了我们的身份。」 身后的陈旭赞同的点了点头,「九姐姐,十一姐说话有理。」 陈芸回头看了一眼陈兰和陈旭清秀白净的面容,整个陈家只有她的容貌是最下的,其他三房她不敢招惹,这两个又是她亲生的阿妹阿弟,她自舍不得对他们吼。唯一剩下的只有梓娘所出的那两个小贱/人了,那两个容貌都是上等,她嫉妒,便处处针对两个。 只是,这话,她肯定不愿意让阿妹和阿弟知道,只得哼了一声不理身后的两个了,快步朝着房里走去。 陈诚呆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补救的办法,他兴奋的击掌叫道:「夫人,我想到了,你遣人去买三个奴婢回来,送一个去给梓娘,我们日后要好好的待他们,阿锦容貌不错,若是能送给贵族为妾,对我也是很有帮助的。不行,我要再去仔细想想,夫人,买奴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明日要快些办好。」 戚夫人面容难看的点了点头,「是,夫主。」 陈诚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环住了身侧的戚夫人,笑道:「夫人,刚才为夫的口气有些重了,你可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不过是在阿锦那丫头面前做做样子,若是能通过她攀上那买下翡翠的贵族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闻此话,戚夫人的面容立刻柔和了下来,她娇声道:「我知夫主的用心,定不会怪夫主的。」 第十三章 陈锦出了北园,朝着北边最角落的位置走了去,她的神色很安详。若是猜的不错,明天她这个父亲就会遣个奴婢过来吧。还真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吗?陈锦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很快的,她就回到了木屋,陈瑟正站在木屋门口张望着,瞧见她回来,似松了口气的样子,冲着她挥了挥手,「阿姐,你食饭了没?我和阿母等着你在。」 陈锦几步来到陈瑟的面前,拉着他进了木屋,「我吃了一些,现在还饿着在,父亲可有送食物过来?」 陈瑟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脸上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就是刚才那个婢女送过来的,阿姐,你说父亲怎么突然对我们好起来了?以后父亲还会不会送这么丰富的饭食过来?」想到那些吃食,才八岁的陈瑟吞了口口水,他自从生下后就从未见如此丰富的饭食。 两人已经进到小木屋里了,沈梓靠在床头休息,听见声响,睁开眼睛,「阿锦,他们可有为难你?」 陈锦笑着摇了摇头,「阿母别担心,没有为难我,父亲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而已,阿母,您的药可喝了?若是喝了我们就食饭吧。」 不待沈梓回答,一旁的陈瑟已抢先答道:「阿姐,阿母早喝了药,我去把吃食端过来。」 两个孩子去把陈诚遣人送来的食物端了过来,三块拳头大小的烤肉,一罐浆水,一大陶碗的肉饭和肉羹,再加上陈瑟煮的鱼汤,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吃的最丰富的晚饭了。 陈瑟抓起两块烤肉,一块递给了沈梓,一块递给了陈锦,「阿母,阿姐,吃烤肉。」 沈梓摆了摆手,「阿瑟跟阿锦吃吧,咳咳……阿母喝了药,不能吃这个,阿母喝些鱼汤就好了。」 「好。」陈瑟又急忙添了一碗鱼汤递给沈梓,「阿母,喝鱼汤。」 「好好,阿母喝,你们也多吃些……咳咳……这些年苦了你们了,都是……咳咳……都是阿母无用……」 「阿母,您快别说了,若不是您,我和阿瑟说不定已……已经……」陈锦说道这里叹了口气,白净的面容上满是愁容。 若不是这些年陈梓护着两个孩子,指不定他们都出了什么事情了。 几人都有些伤感,吃了饭食,都早早洗了歇息了。 第二日天一亮,陈锦一起床,刚出门就瞧见木门边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穿着麻衣,很瘦弱,皮肤颜色暗黄。瞧见陈锦出来,面色也有些紧张。 看见陈锦出来,这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是来伺候主子们的。」 「可是今天母亲买你回来的?」陈锦看了眼那小丫头,又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头垂的更加低了,「回主子的话,奴婢没有名字,奴婢是夫人买回来的奴隶,也不知道今年几岁了。」 陈锦点了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过了半响,才道:「日后你就叫丫儿吧。」 小丫头跪在地上欢喜的道:「多谢十姑娘赐名,多谢十姑娘赐名。」 「好了,你去把旁边那间木屋收拾出来,日后就住在那里好了,我和阿瑟你不需管,照顾好我阿母就成了,快去吧。」 丫儿又是千恩万谢,这才退到了隔壁的木屋去了。 陈锦去井边打了水上来梳洗过后,又去厨房把昨天剩下的饭食热了下。刚把火升起来,丫儿就慌忙跑了进来,面带惶恐,「十姑娘,这事奴婢来做就是了,您出去歇着吧。」 丫儿很勤快,什么事情都抢着做。 陈瑟起床后也发现丫儿了,他甚是高兴,冲着陈锦扬起了笑脸,「阿姐,是父亲让她过来伺候阿母的吗?阿姐,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真好。」 「十三公子安好。」丫儿冲着才起床的陈瑟福了福身子,面上带着恭敬的神色,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陈瑟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道:「我跟阿姐你就不需要管了,照顾好阿母就成了。」 「是,奴婢知道了。」 丫儿刚把饭食热好,便有另外一个小丫头提着饭食过来了,那丫头和丫儿差不多大小的年纪,面带菜色,整个显得畏畏缩缩的。 小丫头提着饭食来到陈锦和陈瑟面前,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十姑娘,十三公子,这是郎主遣奴婢送过来的早饭。」 陈锦笑了笑,很是高兴,「多谢父亲了,对了,你可是跟丫儿一起进府的?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垂着头,语气依旧恭敬,「回十姑娘的话,奴婢的名字叫雪梅,是九姑娘赐的名字。」 陈锦又问了几句话,雪梅都一一作答了。 雪梅把饭食放下就回去了。 几人吃过饭食后,陈瑟又去城外和那叫无耳的少年抓鱼去了,陈锦也未阻拦,只是让他小心些。她又嘱咐丫儿在房里照顾好阿母,便带着两片金叶子出去了。 其实,陈锦也不知晓到底要去何处,她只是想出去逛逛,陈家给人的感觉太过沉闷了。 在外面逛了好一圈,陈锦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来到了昨天赌石的那条巷子,里面依旧人山人海,热闹纷腾。大家都忙着挑选毛料,解石,纵算有人注意到陈锦也只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这小姑子长的可真够漂亮的,皮肤比见过上好的白玉还要白皙,亮眼,可惜年纪太小了,瞧着才十一二岁的模样。 陈锦其实都有十三岁半了,只是每日吃不饱,有些瘦弱,看着也就跟个孩子一般。 这大梁国民风开放,大家闺秀出门的比比皆是,若是将规矩点的姑娘们会带个面纱,多数的也都是露出脸面走在川流不息的街巷里的。 陈锦昨日虽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但见过她的人也不多,这地方本来就是个流动性大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每天都蹲在这里赌石的。昨日是在瘦驼子的店铺里赌出那块极品翡翠来的,她怕瘦驼子认出她来,陈锦来到了巷子最里面的几家店铺。 这里人也算挺多的,陈锦随便挑选了一件铺子走了进去。 这次陈锦没在门口那堆废品毛料里挑选了,昨天纯粹就是运气好,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连着两次从人家挑剩下来的废品毛料中赌出绿来。 一般店铺里毛料的价格也分很多种,有两片金叶子一块的,有五片金叶子一块的,还有按斤卖的,十片金叶子一斤。前两种的毛料表现一般价格自然就便宜些,按斤卖的毛料表现都还不错。 陈锦身上没带多的银钱,只有两片金叶子,想了想,她来到那两片金叶子一块的毛料面前,至于毛料表现怎么样,她看的并不是很懂,她也不需要怎么看懂。 蹲下身子,陈锦看了看约莫有两百来块的毛料,也没多想什么,一块块的摸了起来。如今她最多也就能坚持看完一百块毛料,若是再多,恐会晕了过去的。 周围很多挑选毛料的,也有切石的人,切石的周围多数都围着一群人,陈锦没兴趣去凑热闹。 五十块摸下来,连一块好些的翡翠都没瞧见,只找个一个马牙种的翡翠,马牙种的翡翠,质地粗糙,透明度差,呈白色粒状,算是最下品的翡翠了,就算切出来这翡翠也值不了多少银钱。 第十四章 陈锦也不泄气,这些年下来,她早已养成不急不躁的性子了。 她继续挑选着,没多时,耳边传来一个略带懒散的男声,「头家,这边的毛料怎么卖的?」 一听见这声音,陈锦身子一怔,面上也成了呆滞状态。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转头望了过去,身后站着一个面容极其俊朗的男子,男子身侧还站着一位面容白皙长相妩媚的女子。 男子身着锦袍,女子穿着一身轻薄的蚕丝裙,手腕上带着一对绿油油晶莹剔透的玻璃种翡翠镯子,头上插着一根同色的翡翠钗子,耀眼极了。 这铺子的头家(掌柜)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冲着那俊朗的男子弯了弯腰,恭敬的笑道:「奴才参见卫大人。」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把陈锦的前生卫平活活逼死的夫君,卫彦。 卫彦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过来寻两块毛料的,无须多礼,你那旁边那些半赌的毛料是怎么卖的?」 头家恭敬的道:「那边都是十片金叶子一斤的毛料,不知大人有没有看中的?」 陈锦只看了那男人和女人一眼就回转过头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杀了那两人。陈锦逼迫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挑选毛料,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的伸向了眼前的毛料。 身后又传来卫彦的声音,「我先去瞧瞧,若是有看中的再说不迟。」 「是是,大人说的是。」铺子的头家慌忙点了点头。 卫彦带着身旁美艳的女子卫如玉来到了那半赌的几块毛料面前。半赌的毛料既是开过天窗或者小门,也就是毛料原石被擦出或者切去一角,露出里面的翡翠来,当然并不一定这露出来的翡翠就表示里面全部都是翡翠了,很有可能是靠皮绿。靠皮绿顾名思义就是只有表皮这一层层薄薄的翡翠,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石头,所以这半赌的风险也不小。因为能够看见翡翠,所以这半赌的毛料可比全赌的毛料贵上许多的。 陈锦根本无暇顾及屋角那对男女,她强迫让自己集中精神去看眼前的毛料,可是那两个人的声音还是时隐时现的传入她的耳中。 「夫主,你现在看的这块毛料表现如何?妾身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懂的。」卫如玉对这些毛料也显得很感兴趣,她以前是奴隶,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东西,知道这些丑陋的石头里面很有可能包裹着那些美丽无瑕的翡翠,她就忍不住对这些丑陋的石头有了兴趣。 卫彦转头冲着卫如玉展颜一笑,伸手将她带入怀中,宠溺道:「若是喜欢,玉娘也挑选两块来玩玩,这屋子里的毛料随便你挑。」 「啊,夫主可是说真的?那亲身可就不客气了。」 卫如玉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她也不在乎人多,快速在卫彦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跑开挑选起毛料了。 她对这方面根本不在行,无非就是这么摸摸那里看看。 陈锦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只当自己不认识那两人,慢慢的挑选起了毛料。 入手的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约莫有十来斤的样子,表皮有些凹凸不平,还有些灰扑扑的颗粒状东西。这毛料的表现应该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被扔在这堆毛料里面了。 表皮黑乎乎的石头很快在陈锦的眼前褪去,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石头,很快一抹绿色映入她的眼帘。 陈锦心中欢喜了起来,这一百块毛料如今都快挑完了,没想到最后几块还能出了绿,不是什么极品翡翠,只是糯种的,快接近冰种了,水头不错,大小也不错,这糯种的翡翠也是属中高档的翡翠,应该能值几个钱了。 她也不打算在继续挑选别的毛料了,等把这块毛料解开后就回去。 正准备叫那店铺的头家,陈锦眼角就瞟见一人在她身侧蹲了下来,她回头一看,正是那卫如玉。 陈锦面色一冷,看向卫如玉。 卫如玉不认识陈锦,对她的怒视视而不见,伸手摸向那块黑漆漆的石头。 「夫人,你做什么?」陈锦攥紧拳头,看向眼前的卫如玉。 她的声音没了愤怒,这卫如玉不懂赌石界的规矩,定会闹出笑话的,她没什么好生气的,只等着看卫如玉的笑话就好。 赌石界的人都知道若是一块毛料有人在看的话,其他人是不允许去插手的。 卫如玉看了眼前的小姑子一眼,笑了笑,这小姑子长的倒是不错,皮肤也不错,奈何年纪小了些,「小姑子,我自然是挑选毛料。」 陈锦笑道:「这块毛料是我先看中的,夫人可是弄错了?」 卫如玉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你看中的难道我就不能看了,大不了我买下它就是了。」 「夫人,这快毛料是我先看中的,正打算买下来的,您这样做不可。」 卫如玉瞟了眼前漂亮的小姑子一眼,道:「什么不可?如今我看中了,要买下它,难不成你想跟我抢?」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感。 周围好些看毛料的人,听闻卫如玉的话语,都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是经常玩赌石的,最最讨厌的便是眼前这种在别人挑选毛料的时候随便插手的人了。 卫彦听见这边的动静,起身走了过来,在看见陈锦的那一刻他愣了愣,很快就蹲下身子,「玉娘,怎么回事?」 卫如玉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她伸手攀住卫彦的手臂,娇声道:「夫主,妾身看中了一块毛料,这小姑子想抢了去。」 不等卫彦说话,陈锦扯着嘴角笑道:「夫人真是好本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快毛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夫人就来插了一脚。」 陈锦说话的声音很平稳很平稳,可是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的难受,没人知道她现在忍着多么痛苦。 卫彦皱了皱眉头,看向卫如玉,「玉娘,这小姑子说的可是实话?这块毛料是谁先看中的?你莫不是不知道赌石的规矩?」 瞧见卫彦挑起眉头,卫如玉慌了,她知晓卫彦皱眉头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忙道:「夫主,是妾身一时糊涂了,妾身来的时候这小姑子正好转头,妾身还以为她已经看好了,不打算要这块毛料的,是妾身错了。」 卫彦的眉头又皱了皱,道:「无碍了,你出去等着吧。」 卫如玉神色有些低落,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出了店铺。走出店铺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的夫主看那小姑子的眼神,热切,欢喜。她的心沉入了谷底,她一直知道夫主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夫主喜爱皮肤犹如白瓷美玉一般的女子,哪怕她们的相貌不美。 又抬头看了那小姑子一眼,卫如玉劝自己不要多想,这小姑子也就十一二的模样,太小了些,夫主应该对她喜爱不起来吧。 卫彦欢喜的看着眼前这皮肤白嫩晶莹剔透的小姑子,轻笑道:「玉娘不懂事,还望小姑子莫要生气。」 活了这些年,他还从未见过皮肤如此白皙,嫩滑的女子,真真是极品啊。 陈锦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的死紧,看着眼前这张相处了十几年的面孔,她笑道:「无事,多谢郎君相助。」 第十五章 「小姑子此言差矣,玉娘是我府中的夫人,是我管教无方,还是小姑子气量好,不跟我计较。」卫彦说着,还冲陈锦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笑意。 陈锦胃中一阵恶心,她瞧见这男人如此就有些恶心,对他再无半分爱意,只有浓浓的恨意。忍下胃中的不适,她笑道:「郎君真是爱开玩笑,若是郎君无事,我便去解石了。」 卫彦闻言,低头看向陈锦脚边的那块黑漆漆的石头,笑道:「小姑子选中的可是这块毛料,看起来,这块毛料表现并不好,小姑子要不要重选一块?」 陈锦低头抱起地上的毛料,道:「多谢郎君的指点,无须,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感觉?」卫彦的神色恍惚了下,似想起什么事情了一般,他喃喃道:「平儿以前也是一直靠着感觉赌石的……」 陈锦的身子一怔,便继续抱着毛料朝外头的解石出走了去。 卫彦回了神,指了指屋角那两块半赌的毛料,冲着身后的几名奴仆道:「这两块搬去解石去。」 「是,大人。」 卫彦跟着陈锦来到了解石处,陈锦已经付了银钱,毛料也已经固定好了,解头奴开始小心翼翼的擦石。 陈锦不理会身后的卫彦,只当是没看见他,她如今真的很想立刻离去,这种忍耐太过难受了。可是,她不能,她甚是不能惊慌,她必须装作不知他是一位大人物。 瞧见小姑子不在理会他,卫彦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很快的,陈锦那块冰糯种的翡翠就被切开了,解石奴欢喜的叫道:「出绿了,出绿了。」 周围的人群闻言,都拥了上来,问陈锦这毛料卖不卖。 陈锦摇了摇头,笑道:「我打算全部解开,若不是靠皮绿的话,整块翡翠都会卖掉的。」 众人闻言,都来了精神,站在一旁等了起来,这些人多数都是家里开有翡翠铺子的大户人家,不然也买不起这些翡翠原石了。 很快,整块毛料就全部切开了,里面的翡翠是糯种的翡翠,颜色深绿,还算是纯正的绿色,这糯种也快接近冰种了,块头也不小,长有四五寸的样子,宽也差不多三寸了。 「小姑子,我出一百片金叶子!」周围的人群已经喊起了价格。 「我出一百二十片金叶子!」 「一百三十片金叶子!」 「四金!」人群中传出一个爽朗的男音,陈锦听出那是卫彦的声音。 四金那就是四百片金叶子,真是个大价钱了。 「哟,卫大人真是怜香惜玉呀,这价值三金的翡翠你都愿意多出一金了,既然如此我出五金!」人群中又想起一个少年欢快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很愉悦。 那说话的少年已从人群站了出来,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少年长相极其俊美,看长身玉立,精神耿耿,风姿冰冷,琼佩珊珊。 瞧见这少年的长相,众人都是呆愣住了,连陈锦也看呆了,这少年模样真是俊美,从未瞧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少年。 这少年真真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也生的极其漂亮,看向人的时候满眼璀璨,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一般。 少年冲着卫彦挑衅一笑。 「这是哪家的少年?长相竟如此的俊美,比那云陵的美男子白狄还要美上几分啊。」 周围的人群早已经分了神,没在去关注翡翠,只顾着去议论眼前的俊美少年了。 「哟,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你还见过那云陵的美男子白狄不成?不过这少年到底是哪家的少年,长相真是太过俊美了,还从未瞧见过这少年。」 那云陵的美男子白狄,陈锦也是听说过的,白狄是云陵(地名)一位很是出名的美公子,据说这位美公子每次出行之时,便有怀中的少女为了表达对他的喜爱,用水果去投掷他,每每满载而归,于是就有了掷果盈车之说。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那俊美少年注意到周围人群的目光,厌恶般的皱了皱眉头,而后不再理会他们,转头看向陈锦,嬉笑道:「小姑子,这翡翠五金卖于我怎么样?」 陈锦环顾四周,瞧见没有在加价的,又看向卫彦,发觉他竟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倒是有些意外,这少年莫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家的公子,只是卫彦已经身为这大梁城的卿大夫了,还有什么能令他畏惧的人物?除了城主。只是这半年幼的少年年纪不适城主的年纪,莫不是是城主家的人?似乎这大梁城卫彦顾忌的人也只有城主家的人了。 陈锦不在多想,转头看向那俊美的少年,道:「已无人出价,这翡翠自是属于公子的了。」 「行,这五金你可拿好了,银货两讫。」俊美少年说着从怀中掏出五锭金子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锦觉得这少年公子递给她金子的时候似乎触碰了一下她的手,大概是错觉吧。 收好那翡翠,俊美少年冲着陈锦笑了笑,转过身子来到卫彦身旁,笑嘻嘻的道:「卫大人好生悠闲,竟有空闲带着美妻到处闲逛,本公子还瞧见你那美妻在巷子口等着你在,可真是美妻啊,哈哈。」 少年说到卫彦的美妻面容上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讽刺之色。 卫彦面带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冲着这俊美少年点了点头,道:「二公子说笑了,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说罢,不再理会这俊美少年,转头看向陈锦,笑道:「小姑子不知家住何方,若是不嫌弃,便让我送你一程如何?」 陈锦看着他,张了张口,还不待说什么,一旁的俊美少年却是突然串了过来,拉过陈锦的手臂,冲着卫彦笑道:「我对这小姑子有意,卫大人你还是先走一步吧,小姑子我会送回去的。」 陈锦慌了,面色通红,她侧身打掉这少年抓住她手臂的手掌,结巴道:「小……小女子并不认识公子,还……还望公子自重。」 卫彦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陈锦低着头,面色通红,她暗暗恼怒,这少年怎得如此,两人并不相识,少年却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真是无理。 俊美少年不去理会走掉的卫彦,他低头去看眼前皮肤雪白的小姑子,笑眯眯的道:「我们是不认识,不过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陈,若是公子无事,小女就先行一步了。」说罢,陈锦将五金放于宽大的袖中,不理会这俊美公子,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陈锦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周围人惊艳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在,不对,好似追随在她的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俊美的少年竟抱着那块糯种的翡翠跟在她的身后。 「公子,你?」陈锦停步,转身去看身后那俊美少年。 这少年真是奇怪! 少年公子嘿嘿一笑,眼睛弯弯的,陈锦竟看的有些呆了。她咳了一声,问道:「公子为何要跟着小女?」 「小姑子似乎误会了,大路这么宽敞,我只是回家而已,不想竟和小姑子同路了。」俊美少年说话间,一直笑眯眯的,全然无视了周遭那些惊艳的目光。 第十六章 陈锦纠结,她又看了那少年两眼,不再说话,转身继续朝前走了去。 走出巷子,陈锦先是去集市买了些布帛,阿母阿弟身上的衣衫都旧了,总需做上几套的,想想那小厨房里只有盐巴这一味调料,她又去买了些厨房里的用具和调味品,看那些瓜果蔬菜也都很是新鲜,也买了些。 自始自终,周围人群惊艳的目光总是隐隐跟随,她知晓那少年公子还在她的身后。她也不置气,继续闲逛了许久。这一路逛下来,她算是知道为何这俊美公子没有白狄掷果盈车的待遇了。 周围那些怀春的少女刚买了水果把仰慕的目光投向这少年之时,少年已经呲牙咧嘴的冲着她们道:「做什么?都赶紧给我走开!」 恶言相向,吓走了一干仰慕他的少女们。 陈锦又在集市逛了好一会,这才朝着陈府走了去。待走到偏僻位置时,那少年依旧在她身后紧紧相随。陈锦终于忍耐不住的回了头,「公子,你家住的位置可真是奇特,小女子在集市都逛了几圈了,你竟还未到家,还跟着小女子来到了这里,公子倒是说说你家住何方?要不公子先行一步好了。」 那少年依旧笑眯眯的跟在陈锦的身后,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小姑子,我喜欢你才跟着你的,若是你告知了我你的名字,我便不再跟谁怎么样?」少年笑的无耻,仿佛知道陈锦一定会告诉他一般。 「当真?」陈锦问道。 「自然当真。」少年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女子姓陈名锦,如今已告知了姓名,小女子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便不理这少年,提着东西朝前走了去。 少年慌了,忙跟上陈锦的步伐,跟她走到并排,「你当真了?我说说而已,那等我送你回去便走,可好?」说着不顾陈锦的反对,伸手提过她手中的东西,「你也真是的,小小年纪,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嫌重,瞧你气质也不似庶民家的,怎么出来也没有婢女跟着,还有不懂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也不怕被别人盯上了?你这小姑子真是大胆!」 陈锦看了他一眼,不在说话,默默的朝前走了去。 少年瞧她不说话,笑道:「怎得,说的你不开心了?你年纪小,日后别提这么重的东西了,也要多防着别人才是。」 「公子误会了,小女还差一年便及笄了,所以这些东西还是提的动了,防人之心也是有的。所以还望公子把东西还给小女,让小女自己提吧。」陈锦说着,伸手去提这少年手中的东西。 少年慌忙躲开了,笑嘻嘻的道:「你说话就说话,恼什么恼,知道你年纪不小了,也知道你有防人之人,这下总可以了吧。」他说完,不见陈锦回话,又自个说了起来,「我叫白瑞世,你日后叫我瑞世便可。」 陈锦看了他一眼,她可没他这般自来熟,不过他姓白?莫不是和那云陵的美男子白狄有什么关系不成? 瞧见陈锦疑惑的神色,少年白瑞世皱紧眉头,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跟那云陵的美男子白狄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天下姓白的可多着了。」 少年很讨厌别人以他的俊美来说事一般。 果然啊,白家,这大梁的城主也是姓白的,这白瑞世应该是白家的公子了,难怪卫彦会有些畏惧他了。 「是,公子,小女知晓了,你和那云陵的美男子并无任何关系。」 少年听闻他的称呼,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罢了,随便你叫什么吧,对了,我看你似乎很讨厌那卫彦?莫不是你认识他?」 陈锦笑道:「公子看错了,小女并不认识你口中的卫彦,自然也不会讨厌了。」难不成她对卫彦的厌恶如此的明显?连着少年都看出来了?可是,她明明隐忍的很好了。 「罢了,罢了,不跟你说了,对了,方才我瞧见你赌出一块糯种翡翠来,你可是对那赌石的技巧很了解?」 陈锦答道:「并不是很懂,小女也不过是凑巧赌出一块绿来的。」 一路上俊美少年话语很多,多半都是他说着,陈锦听着。对这少年,陈锦也很无奈,她根本不知这少年为何要跟她如此亲近,还一定要送她回来。她可不信是这少年看中她了,她的容貌和这少年比较起来,那就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了。 很快的,两人就来到了陈府北边墙角那个小洞旁,少年瞧见陈锦扒开树枝遮掩住的洞口很是吃惊,指着那洞口道:「你真是这陈家的十姑娘?怎得不从大门进去,要从这小洞进去?」 陈锦抬头看向白瑞世,道:「多谢公子一路想送,小女子多谢了,公子还请回去吧。」说着,她接过白瑞世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洞口里面,也猫着腰从洞口钻了进去。 外头的白瑞世看的目瞪口呆,指着已经没人影的洞口,半响没说出话来。 陈锦却不管这白瑞世,径直朝着木屋走了去。 来到沈梓房中看了看,陈锦瞧见阿母已经睡熟了,她便又出了房门。 如今已是午时了,她不知不觉已在外面逛了一上午了,来到厨房时,丫儿正在厨房热着沈梓的药,瞧见陈锦进来,忙福了福身子,道:「十姑娘,您回来了?」 「恩,我阿母怎么样了?这一上午可有什么人来过?」 「主子睡了一上午,也没什么人过来叨扰,连十三公子都还未回来。」 「好,等药热好了你在叫我,我 服侍阿母用药。」 「是,十姑娘。」 陈锦回了房,把怀中剩余的金子放入锦盒之中收了起来。等药热透之后她端去让沈梓付了药,又让丫儿把买回来的饭食做好,几人吃了饭食,陈锦也没再出门了,在木屋里待了一下午。等晚上陈瑟抓鱼回来,煮了鱼汤,陈诚又让婢女们送来了饭食,吃了饭食,大家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起来,陈锦没在出门了,陈瑟也未在出门了,两个都在家陪着沈梓。 还不到午时,便有婢女前来,陈锦想了好久,才想起这婢女竟然是大房里的婢女。 那婢女来到陈锦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十姑娘安好,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家主,只有真正的一家之主才能称呼为家主,大房里的陈庆掌管着陈家,是陈家的家主。 陈锦几乎已经猜出这大伯找她何时了。 回身跟阿弟和阿母说了一声,让他们无需担心,陈锦就随着这婢女去了东院的大房。 大房里的丫鬟仆妇是最多了,如今已经吃过了午饭,大家都没什么事可做,在院子里闲散着,瞧见陈锦都冲着她福了福身子,「十姑娘安好。」 这大房是当家做主的,连婢女训的都比其他三房有礼一些。 「十姑娘请进吧,家主正在里面等着您在。」婢女说完,就退下了。 陈锦低着头,轻扣了扣门,里面传出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是锦儿来了吧?快进来吧。」 陈锦推门而入。 门内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华衣锦袍,面相不似陈诚那种俊秀型,长的有点像武夫,正双手背立着,在屋内度来度去。瞧见陈锦,忙迎了上来,笑道:「锦儿来了?好长时间没瞧见了,如今锦儿又长高了不少。」 第十七章 陈锦笑了笑,低着头应答了一声。 这男子就是她的大伯父,陈庆,今天四十有二,育有三子一女,三子一女均已经成了家,女儿嫁了个还算富裕的小家族,三子都住在东院。陈锦这几年没从来到东院,更是几年时间没瞧见过大伯父一家的人了。 整个陈家,除了母亲戚夫人经常为难他们外,其他三房,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都是很少见到,怕是这三房都快忘了陈锦长的什么模样了。 「抬起头来给大伯父看看,大伯父好像几年都未瞧见你了,你阿母阿弟可好?」陈庆面色黝黑,也不经常跟儿女们说话,如今跟陈锦扯一些家常话都略微显得有些不自在。 陈锦抬起头来,笑道:「阿母阿弟很好,多谢大伯父的关心。」 瞧见陈锦的面容,陈庆愣了下,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出落的如此漂亮,就是瘦弱了些。 陈庆虽是一家之主,多半都是在外面忙碌着,对于家里的事也不太注意,虽也听说了四弟对妾侍所出的两个孩子不好,却也没在意过,毕竟那是四弟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父亲对你们可好了些?」 陈锦点了点头,「多谢大伯的关心,父亲对我们很好。」 陈庆叹息一声,在原地度了几步,才道:「对你们好就成,今天大伯父叫锦儿过来就是想问锦儿几句话。」 陈锦恭敬的道:「大伯父请问。」 「听说你前日赌了块极品翡翠来,卖了十金,那十金你可是给了你父亲?」陈庆虽说很缺钱,却也知道那十金和他没什么关系。虽知道如此,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把锦儿叫过来也只是想问问她是怎么赌这极品翡翠来的。 「回大伯父的话,是给了父亲,不过锦儿自己留了一金,阿母身子病着在,锦儿跟父亲说了好久才留下这一金的。」陈锦并不打算隐瞒此事,大伯父既然知道她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知道十金的事情,肯定也是知道她留下一金在。大伯父虽然缺钱,却也不至于会做出问她要银钱的事情来。 陈庆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对,你父亲待你们如何我心里也清楚,留着一金你们也有些后路,大伯今天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金子的事情,就是想问问锦儿你赌石是靠的运气还是什么?可有什么感觉?」 陈锦道:「锦儿也不知晓,就是随便摸了一块。」 「那锦儿摸毛料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陈锦茫然的抬头,「感受?好像什么感受都没有,毛料很多,锦儿都快挑花了眼,就随便摸了一块。」 陈庆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这大概是偶然吧,「那锦儿先回去吧,若是你父亲在待你们不好,锦儿可要跟大伯说,大伯父跟你们做主。」 「恩,多谢大伯父,锦儿就先回去了。」 陈锦出了门,朝着北院走了去,她对这大伯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大伯父就娶了一房,育有三子一女,一家人到还是挺和睦的,整个陈家最多事的就是三伯父和她父亲了。 二伯父也只娶了一妻,三伯父娶有一妻,还纳了三房妾侍,似乎还有继续纳妾的势头。主要是三伯父一直无所出,他总认为问题都出在女人身上,这才不停的纳妾。 陈锦冷笑一声,不肯面对现实的男人,明明就是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却全部推到了女人的头上去。 三伯父住在西院,刚走到西院这边,就听见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陈锦似乎听见里面传来什么,「三姨娘……怀孕之类的字眼。」 陈锦笑了笑,没打算凑热闹,往自己住的北院角落走了去。 刚回到木屋前,陈锦就瞧见婢女丫儿从她屋子里匆匆走了出来,丫儿瞧见陈锦楞了一下,神色有些慌张,结结巴巴的道:「十……十姑娘,奴婢给您打扫屋子去了。」 陈锦嗯了一声,扫了丫儿一眼,道:「你去我阿母房间伺候着吧,这边不需要你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丫儿低着头,道:「是,十姑娘。」说罢,就朝着隔壁沈梓的木屋走了去。 陈锦回了房,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屋里有人翻动过了,床下那个藏有装金子锦盒的大木箱子被移动了些,好在她的木箱子上了锁。本来丫儿就是戚夫人送来的婢女,她自然不会相信的。 罢了,日后自己在寻个婢女回来就好,只是日后也要更加防着这丫儿了。 剩下的几日,陈锦都未出门,在家陪着阿母和阿弟,这几日父亲每日派人送来两餐的饭食,剩余的一餐都是陈锦自己做的。丫儿大概也知道上次的事情被陈锦撞破了,这几日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厨房和自己的房间里。 陈锦信不过戚夫人,信不过自己的父亲,自然也信不过这丫儿了,每日的药都是她和陈瑟亲自煮的,端给阿母喝。 三日后,陈锦刚起床就听见外面丫儿的惊叫声了,还伴随着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叫什么叫!你们家的十姑娘可是住在这里?」 这声音一出,丫儿却没有半分声响了。 紧跟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傻了不成?本公子问你话在!」 丫儿结结巴巴的声音传了来,「公……公……公……子,我……我家……家……」 陈锦叹息一声,推门而出。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花了五金买下她翡翠的白家二公子。 俊美的白瑞世瞧见陈锦眼睛一亮,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小姑子可算见着你了,这几日你怎得没出门?我在外头等了好几日没瞧见你,这才进来了。」 那身后的丫儿面容呆愣愣的,直直的盯着白瑞世的背影。 陈锦冲丫儿挥了挥手,「丫儿,你先下去吧!」 丫儿傻愣愣的看着白瑞世,没听见陈锦的声音。陈锦又冲她说了两次,丫儿这才啊的一声,满脸通红,慌慌张张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白瑞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俊美容貌让丫儿害羞了,扯了扯陈锦的衣袖,笑嘻嘻的道:「小姑子,咱们出去逛逛吧。」想了想他又道:「叫你小姑子太生疏了,我看叫你锦儿好了。锦儿,我们出去逛逛吧,顺便去挑选几块毛料玩玩。」 不等陈锦回答,陈瑟已从自己的木屋里走了出来,瞧见白瑞世,八岁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匆匆跑到陈锦身旁,「阿姐,这人是谁?怎么跑进咱们家来了?」 陈锦拉着陈瑟来到一旁,悄声道:「阿弟,这是阿姐的朋友,待会阿姐就要出门了,你在家看着阿母,不要到处乱跑。丫儿是戚夫人遣来的,始终信不过她,可知道?」 陈瑟慎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全是谨慎的神色,也悄声道:「阿姐,你放心好了,我留在家里陪着阿母。」 「好。」陈锦拍了拍陈瑟的手,让他放宽心,「阿弟,你也别太担心了,等会我去集市上买两个奴隶回来,自己买回来的用着始终舒服些。」 陈瑟看了看闲得无聊,在墙边打桑果的俊美公子,悄声道:「阿姐,那人是谁?长的可真好看。」 第十八章 陈锦也跟着望了过来,想了想,才道:「他是阿姐出门认识的朋友,阿弟别担心,他不是坏人。」 重活一世,好人还是坏人她还是分的清楚的。只是却不清楚为何这白家二公子对她有了兴趣。 白瑞世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打了半天的桑树果子,也有些无趣了,看那边姐弟两人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有些不耐烦的道:「锦儿,好了没?快些。」 其实,白瑞世也不知晓为什么会对这半大的丫头感兴趣,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卫彦正对这丫头献殷勤。他平日里最最讨厌的就是父亲手下的卫彦了,瞧见他对女子献殷勤,自然想都没想就去破坏了。 谁知见到那半大的小姑子,他惊为天人,尤其是那小姑子的皮肤,宛如上好的白玉石一般,晶莹剔透,让人心中生出好感来。他甚至还极其无耻的以递金子为由,摸了摸小姑子的手,果然嫩滑的很。这才生出了亲近之意。 等陈锦又跟陈瑟说了一句,这才从那洞口钻了出去。 陈锦已来到府外,里头的白瑞世却磨磨蹭蹭的怎么都不肯钻出来。 她催了好一会,白瑞世才磨磨唧唧从这洞口钻了出来。 陈锦瞧着白瑞世黑着一张脸,忍不住问道:「莫不是你刚才是从正门进来的?」 「自然……不是。」白瑞世把头扭向一旁,四下望了起来,不等陈锦在说什么,他又道:「今个还想去赌石不?要不去集市上逛逛?」 陈锦想了想,家里的丫儿不让人放心,倒也需要再去买个丫头回来,「行,去集市吧。」 两人来到了集市,这时代民风开放,郎儿和少女在集市上逛着的比比皆是,陈锦自然也不会避嫌。而且没什么好避的,若是父亲知晓白瑞世是城主家的公子,怕对他们也会好上许多。她并不稀罕父亲对她的好,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身在陈府,父亲对他们好上一分,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的。 若是能有机会脱离陈府那就最好不过的,陈锦攥着拳头,暗暗的想着。 两人去了买卖奴隶的地方,陈锦挑了一个看模样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小丫头身上干干净净,面容清秀,神色虽胆怯,眼神却很纯净。陈锦指了指这丫头,冲旁边还喋喋不休介绍奴隶的头家道:「就这个吧。」 那头家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把将那小丫头拉了出来,冲陈锦笑道:「小姑子好眼光,这丫头不错,五百钱的价格,若是要的话,小姑子就领回去吧。」 陈锦付了银钱,冲那不停回头的小丫头道:「还没名字吧?日后你就春雨了。」 那丫头回过头来,看着陈锦,神色悲戚,突然跪了下来,「小姐,您行行好吧,奴有一母,求求您也买下她吧,日后奴一定会好好伺奉小姐的,求求小姐了。」 一旁的白瑞世开口道:「这你奴真是麻烦……」 那跪着的春雨脸色白了两分,还在不停的给陈锦磕头,「小姐,您行行好,求求您了。」 陈锦看着那丫头半响,想到卧病在床的阿母,遂点了点头,「你母在何处?领来吧。」 那站在一旁的头家闻言,急忙从奴隶中拉出一人,冲陈锦道:「小姑子好心肠,这丫头的母亲也是这一批的奴隶,不过病了多日,每次有人买这丫头,这丫头都是求着让把她母亲也买了去,不过可没碰见小姑子这般好心肠的。」 陈锦看了那妇人几眼,发现她病的厉害,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春雨急忙上面扶住了那妇人,「母亲,母亲,有人肯买下我们了。」 这妇人带病,只要了五十钱。 紧跟着,又带着这妇人去看了大夫,大夫拔了脉,扎了针,又开了药方。 买了两个奴隶,陈锦也不想去挑选毛料了,跟白瑞世说了声,就准备回府去。 白瑞世撇了撇眉头,忍不住抱怨道:「锦儿真是无趣,这才出来多久就急着回去了。」 陈锦冲他福了福身子,道:「扫了白公子的兴趣,是我的错,只是大娘身子不行,我要先将她送回去才行。改日在陪着白公子去挑选毛料吧。」 「成成,那我陪着你回去可好?」白瑞世平日里都闲的无事可做,父亲只会闲他不如大哥,大哥整日研读战书,他只好和着一群纨绔子弟到处闲逛。父亲平日不许他接触赌石,前几日才接触上就喜欢上了,正好又碰见这皮肤宛如白玉的小姑子,每日里便有了盼望,拉着小姑子赌石去! 不过一切都得背着父亲才是,若是被父亲知道他赌石了,肯定要打断他一条腿。虽说前日里碰见了卫彦,相比他也不敢在父亲说什么闲话的。 瞧见陈锦似不欢迎他的模样,不等她回答,他又忙道:「走吧,快些回去,我瞧着这大娘快坚持不住了。」说着,急急忙忙拉着陈锦往前走了去。 陈锦无奈,甩开他的手,朝前走了去。 春雨扶着母亲跟在陈锦身后,她虽好奇俊美公子跟自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却也知道为奴为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遂只是扶着母亲跟在小姐身后。 两人又来到那洞口处,白瑞世的面容黑了几分,他哼了一声,拉着陈锦朝着陈家大门去了。他就不信,他一个白家二公子,陈家的人还敢在他面前欺负锦儿不成!他可是受够了爬墙和狗洞了。 来到陈府大门出,白瑞世啪啪的拍起了大门。没多时看守大门的陈老头就来开门了,瞧见是陈锦,他楞了好一会,「十……十姑娘,您……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锦笑了笑,没吭声。 「你这老头问这话做什么?锦儿是陈家的小姐,他去何处岂是你能问的?」说罢,拉着陈锦进了大门,身后的春雨和大娘忙跟了上去。 那陈老头被白瑞世问的呆愣了半响,才想起这公子他根本不认识啊,看来是十姑娘带回来的人了。不行,得赶紧跟家主通报一声才是。想到这里,陈老头急忙关上红木大门,朝着东院走了去。 几人来到了北园的角落里,丫儿瞧见陈锦回来,忙迎了上去,「十姑娘,您回来了。」 陈锦嗯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春雨和春大娘,道:「这是春雨和春大娘,我瞧着可怜就买了回来,而且你一人也太辛苦了些,有了她们两人,你也不需那么辛苦了。」 丫儿面色白了几分,低下头来,「十姑娘,奴婢知道了。」 「这里也没多余的房了,你带着春雨和春大娘回房去休息吧,春雨等会把你母亲的药煎上。」 丫儿抬头脸色通红的看了白瑞世一眼,这才带着春雨和春大娘回到了木屋里。 陈瑟也从沈梓的房里走了出去,瞧见陈锦,欢喜的跑了过来,「阿姐,你回来了,阿母醒了,你要不要看看。」 陈锦点了点头,看了白瑞世一眼,白瑞世知道她这是在赶人了,也不好在厚着脸皮待在这里了,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咱们改日有机会在出去吧。」 待白瑞世走了后,陈锦回房看了看阿母,比起前几日,起色还不错。陈锦的心也放宽了些。 第十九章 「阿母,我又买了个婢女回来,丫儿那丫头我信不过,新买回来的婢女春雨,她还有一个母亲,也买了下来。」 沈梓笑了笑,「行,听你的。」 两人聊会,沈梓便有些昏昏欲睡,陈锦替她盖好被褥就出去了。 春雨正在厨房忙着煮饭,瞧见陈锦进来,笑道:「十姑娘,午饭快好了,我听丫儿姐姐说了,午饭要自己做。」 春雨手艺还不错,陈锦吃了午饭,呆在桑树下乘凉,夕阳西下时,陈锦远远的便瞧见路口处有几个丫鬟仆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丫鬟仆妇抱着一堆堆的东西,其中一个老婆子瞧见陈锦,忙笑道:「十姑娘安好,这是家主让我们送过来的东西,说是好久没过来看你们了,便让老奴们送些东西过来。」 陈锦忙站起身来,笑道:「劳烦大娘了。」 那老婆子已经让身后的人把东西放进屋里了,又对陈锦道:「十姑娘也别怪家主,家主这些年为了陈家忙进忙去的,每日到处奔波着,所以这才许久没来看过你们了,十姑娘可怪家主?」 陈锦恭敬的道:「锦儿不怪大伯父,大伯父为了陈家的荣华整日忙碌着,锦儿却不能为大伯做些什么,实是锦儿的不对。」 这老婆子是大伯父的奶母,如今大伯父派她来看望陈锦,自然是希望和能够拉近和陈锦之间的关系。陈锦知道这无非就是因为大伯父知道了白瑞世的身份而已。虽说白家二公子有些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城主家的二公子,光是这身份都够陈家巴结的了。 陈锦又跟这老婆子唠叨了许久,老婆子才返了回去。 没多时,父亲陈诚又遣人过来把陈锦叫去吃晚饭,自然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竟和白家二公子有来往。 这顿晚饭吃的并不舒心,陈诚总是拐弯抹角的追文陈锦如何认识白家二公子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和他关系怎么样,那白公子对她是否喜欢。 饭桌上的戚夫人黑着一张脸,九姑娘陈芸脸色也有些难看,她已经瞪了陈锦好几眼了,她恨,为何俊美的白家二公子会看上这个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庶出妹妹! 陈锦低着头,慢慢吞下口中的食物,道:「父亲,我只知他叫白瑞世,其他的也不知道,我们是在集市上遇见的,锦儿也不知晓他为什么总跟着我,父亲,白家很了不起吗?」 陈成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太急切了,可是他对权势渴望的太久了。「锦儿,那白公子是城主家的二公子,你不知吗?」 陈锦茫然的道:「女儿不知。」 陈诚笑道:「锦儿性子单纯,二公子这才看上锦儿的,好了,锦儿快吃饭吧。锦儿,我看那小木屋你也别回去了,日后你就养在母亲名下吧,这样日后找如意郎君也容易些。」 陈锦闻言,慌忙站了起来,朝着陈诚福了福身子,「女儿惶恐,母亲很好,可是如今阿母的身子不好,女儿要在阿母身旁照顾阿母才是,女儿怕要辜负了父亲的好意,望父亲原谅。」 陈锦刚说罢,一旁的陈芸也已经瞪了她一眼,开口道:「父亲,这般下贱的女儿怎配养在母亲身旁,你可别是糊涂了。父亲,白家二公子如此俊美,怎么会看上她?怕是觉得她傻乎乎的,这才同她走的近了些。」 「放肆!」陈诚怒道,「清风,你是如何管教九丫头的,锦儿是她妹妹,她怎可说出这般话来!真是放肆,从今个起,你们娘两都不许出门了,给我待在家里学些规矩礼仪!可别让旁人笑话了去!」 戚清风和陈芸面色都有些难看,只是都未在说什么了。 陈锦听见父亲的吼生,缩着身子站在一旁。 瞧见她这般样子,陈诚叹了口气,「都是父亲的错,若是从小将你和阿瑟养在你们母亲名下,如今你们也不会这么畏畏缩缩的,罢了,既然你不想过来,那就好好侍奉你阿母吧。」 「谢父亲。」 陈诚想了想,又道:「母亲给你的那丫头你可是用不习惯?我似乎听说你屋中又来了两个丫鬟仆妇。」 陈锦忙道:「今天和白公子在集市上瞧见那丫鬟和她母亲很是可怜,这才买回来的,父亲可是生气了?」她问的小心翼翼,还瞧瞧抬头看了陈诚一眼,仿佛很怕他一般。 摆了摆手,陈诚道:「罢了,不过是多了两个丫鬟仆妇而已,咱们府中还是养的起的。」 戚清风闻言,恨恨瞪了这男人一眼,说的倒是好听了,不过是多了两个丫鬟仆妇,府中还是养的起的,哼!她说想再去买两个婢女回来,毕竟府中婢女太少,这男人还说她浪费钱帛,不肯同意! 等丫鬟收了桌子,陈诚又拉着陈锦去书房聊了许久,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转弯抹角的问她能否在二公子面前推荐他,这些都被陈锦给装傻带过了。陈诚问不出什么,便叹气让陈锦回去了。 这一回去,陈诚接下来几天对他们母子几人又好了些,每日还来看过沈梓。奈何沈梓是伤透了心,每次他来,她都装作睡着了。 时间一晃,已经是一个月后,天气渐渐转热了起来。这一个月里,陈锦没去赌石,主要是陈诚对她的关注太多了,她不敢冒然去赌石,白瑞世来找过她几次,倒是这几天没再来过了,怕是给他父亲关了禁闭。陈锦也乐得个松闲。 这一个月里,那老大夫又来过一次,给阿母诊了脉,开了药。阿母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面色红润了许多,每日也能下床走动些许。 这个月里,三房那边也是闹哄哄的,据说三伯父娶的第三房小妾怀孕了,只是三伯父并不高兴,这一个月里,三房算是闹腾的很,那第三房小妾也流产了,还被三伯父赶出了陈府。 陈锦闻言,只是叹息一声。 她这一个月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着府中的石头摸来摸去的,来让自己坚持更长的时间,如今她一天大概能够看透二百块中等大小的石头了。 这几日白瑞世没来找她,陈诚对她松散了许多。陈锦打算一个人出去逛逛。 「阿姐,你是不是要去集市上逛逛?我也想同你一起去,可好?」 这一个月里,陈瑟也整天闷在家中,实在有些无趣。 陈锦笑道:「好,那我去阿母说声,咱们这就去。」 她去跟沈梓说了一声,又嘱咐春雨和春大娘好好照看阿母,这才带着阿瑟出门了。 她带着阿瑟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便去了赌石的位置。 赌石街早已经不记得她这个曾经在废品毛料中赌出一块极品翡翠石头的人了。 她领着阿瑟在赌石街里转了起来,阿瑟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很是兴奋,拉着陈锦问东问西的,「阿姐,阿姐,这就是翡翠毛料吗?这些石头里面真的可以切出美丽的翡翠来?」 陈锦笑道:「自然是能的,很多人都是凭着这赌石一夜暴富的,不过更多的则是赌红了眼,输的精光,一夜之间家毁人亡。阿弟可要记住了,若没有赌石的本事,可万万不可接触这些东西,知道吗?」 第二十章 陈瑟听的面色动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阿姐放心,我定不会去沾惹这些东西的。」 「好了,你也别这么紧张,咱们偶尔来逛下还是没什么关系的。」陈锦说罢,拉着陈瑟四处逛了起来。 她拉着陈瑟随便进了家铺子,里面的毛料堆了满满一屋子,陈锦一进屋子就瞧见左边放着一块已经被切开的,露出一片的翠绿色的毛料。那块毛料约莫五六十公分的高度,既然是被切开了一道口子,自然是属于半赌的毛料。看那露出来的翡翠竟然玻璃种的翡翠,颜色也很纯正。 那块毛料前已经有人围着看了,陈锦也不便上前查看,只能等着那人看完。倒是一旁的陈瑟看着那露在外的翡翠,有些傻眼,他扯了扯陈锦的衣袖,「阿姐,这翡翠可真漂亮,不过这翡翠怎么露在外面?那岂不是很多人抢着买?」 陈锦笑道:「这块翡翠毛料是属于半赌的毛料,也就是被人切开露出里面的翡翠,基本上能看见玉肉的都是属于半赌的毛料。不过这半赌的毛料也存在很大的风险,自然不会让很多人抢着买了。」 陈瑟微楞,仰头看着陈锦,「阿姐,有什么风险?既然都能看着翡翠了,自然表示里面是有翡翠的了。」 看着阿瑟粉嫩嫩的脸颊,陈锦忍不住捏了一把,笑道:「阿弟这个就说错了,虽然表示里面有翡翠,但是里面的翡翠有多少?若是只有表面这薄薄一层翡翠,或者里面的翡翠出现了裂纹呀,黑癣什么的,那不就是亏死了?」 陈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阿姐,那人走了,咱们去看看那块毛料吧。」 陈锦顺势望了过去,那人已经开始挑选起别的毛料了,这才带着陈瑟来到那块毛料面前,发现这露在外的翡翠还真是极品翡翠,颜色纯正,水汪汪的,还清透。若不是只有表面这薄薄的一层翡翠,或者遇见裂纹,黑癣什么的,这快毛料到还可以入手。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在表皮的上层发现了一丝裂纹。她暗道,难怪了,这么多人来瞧这块毛料却不肯买下,怕是因为这条裂缝的关系了。 陈锦想着便伸手摸了上去,表皮那些石头和露出来的翡翠在陈锦的眼前褪了下去。 过了半响,她收回手,轻轻的叹了口气,里面倒是没有裂纹了,只不过却是靠皮绿,只是露在外的这薄薄的一层翡翠而已。若是买了,肯定让人输的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陈锦心中忽然一动。她想到了一个离开陈家的办法了,只是这办法不一定成功,而且很大的风险。……罢了,试试也好,若是能够成功摆脱陈家,那便值得了。 只有脱离了陈家,她才能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到这里,陈锦找到铺子的头家,问了这块毛料的价格。 那头家笑眯眯的道:「小姑子好眼光,这块毛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不过这块毛料是按斤称的,价格稍微贵了些,十五片金叶子一斤。」 陈锦暗暗算了一下,这块毛料有一百多斤的样子,怕是要二十金子才能拿下这块毛料了。这个价格足够一般的小家族倾家荡产了。 不过,这个价格她还能承受的下来。 陈瑟在一旁看着似乎有些昏头的阿姐,悄悄的把她拉到了一旁,低声道:「阿姐,你做什么?莫不是你想买下这块毛料?」 陈锦面容有些挣扎,过了半响,她才低头看向陈瑟,「阿弟,若……若是我们买下这块毛料,出了绿,父亲一定会待我们更加好的,也会对母亲好的。阿弟,我想买下它。」 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他们。 陈瑟有些傻了,他急急的拉了陈锦一把,「阿姐,你疯了?你……你刚才是怎么教我的,难道你忘记了?再说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金子来买毛料啊。」 他很慌乱,陈瑟一直以为姐姐只是有些胆小,却不知道她会有如此糊涂的一天,若是这毛料里的翡翠是靠皮绿或者有裂纹什么的,父亲一定会将他们赶出府去啊。 怎么办,怎么办,他该怎么劝说阿姐才是。 陈锦双眼紧紧的看着那块毛料,眼中有着浓烈的炙热,那是对自由的渴望与炙热。只是在陈瑟看来,那就是阿姐着魔了。 「阿姐,算了吧,咱们也没这么多银钱,我看我们还是去集市上逛逛吧。」说着,他就拉着陈锦朝着集市走了去。 陈锦回头看了一眼那半赌的毛料,势在必得,无论如何她都要趁着这次机会,带着阿母和阿瑟离开陈家,她相信离了陈家,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会更加好的。 而且,她本来就要去集市上筹钱,她可没打算用自己那五金来买下这毛料,再说了,五金也不够。 来到集市,陈锦四下注意了下,倒是看见好几个赌场。一次能拿出这么多银钱,而且肯借给她的也只有赌场了。 「阿瑟,你在这茶馆里等阿姐一下可好?阿姐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的。」 陈瑟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扯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阿姐,你去买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陈锦叹了口气,拉着陈瑟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她看着陈瑟,正色道:「阿瑟,阿姐想问你几个问题。」 「阿姐,你问吧。」陈瑟从未瞧见阿姐如此正色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 陈锦没有了以往那种畏畏缩缩的表情,她现在的表情很坚定,整个面容现出一股很奇特的气质来,陈瑟形容不出来,只是突然发觉眼前这个阿姐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阿弟,你觉得父亲待我们好吗?你出生后他就很少过来看你,咱们名义上虽说有个父亲,却和没有一般,你真的喜欢咱们现在的父亲吗?」 陈瑟想了想,摇了摇头,「阿姐,其实我并不喜欢父亲,只是我们是父亲的孩子,还太小,不依附于他,又能如何?」 八岁的孩子,思想已经很成熟了。 陈锦忽然笑了,她道:「阿瑟,若是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离开父亲,自己单独去外面过生活,你觉得如何?这样也有利于阿母的病情。」 八岁的孩子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陈锦,不安的道:「阿姐,我们是父亲的孩子,怎么离开父亲?而……而且,离开了父亲,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阿弟,你傻了?以前我们是怎么活下去了?以前的时候父亲可曾管过我们?可曾给过我们一口饭吃,我们还不是靠着自己活了下来。」 「可是……」陈瑟皱了皱眉头,「阿姐,若是离开了陈家,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陈锦笑道:「笨蛋阿弟,这个问题不用你来操心,我已经全部做好了打算,不过,接下来阿姐要做的事情你可不许阻拦,回去之后也不可告知阿母。阿姐可以跟你保证,阿姐一定会带着你跟阿母离开陈家,然后好好过日子的。」 陈瑟还是有些犹豫,「阿姐,你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可有危险?再说了,父亲如今很喜欢你,怎么可能答应让我们离府?」 「阿弟,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回去等着阿姐,若是不出意外,咱们三天到五天内就可以离开陈家了。」 第二十一章 陈瑟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又被陈锦劝说了好久,陈瑟这才答应先回去了,也答应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绝对要保密。 送陈瑟回了家,陈锦就去了赌场,她说出要借二十金子的时候,那赌场的看管人仰头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姑子可别是跟老子开玩笑,老子时间宝贵,可没这个时间跟你来说笑!你这小姑子知道二十金能买下多少东西?二十金可是足足两千片金叶子了!」 陈锦不慌不忙的道:「我是陈家十姑娘陈锦,有了陈家做担保,这二十金可否借给我?大叔,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那看管人这才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心中也做出了打算,他转身对身边的几个手下低低说了几句话。 那几人不住的点头,时不时的瞄陈锦两眼。没一会,那几人就鱼贯而去。 那看管人这才转头笑道:「小姑子稍等,若是情况属实,在来谈这金子的事情。」 陈锦点了点头,又和这看管人聊了几句,知道这人姓管名山。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出去的几人就回来了,管山问了他们一些话,便让他们出去了。 管山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子几眼,陈家虽说是落魄了,可还有些良田和铺子,而且那宅子够大,能值不少钱。眼前这小姑子也是极品啊,瞧瞧这肤色,整个大梁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若是这小姑子真的还不上这二十金,那陈家的家业再加上眼前这小姑子,到还算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不错,这生意值得! 这样一想,管山心中就有了定夺,他笑道:「这金子我可以做主借了,只是这规矩我可跟小姑子说清楚了,这二十金每天的息是二十片金叶子,若是三个月内无法结清的话,可别怪大叔我无情了。」 陈锦算了算,二十金,一天的息就是二十片金叶子,一个月可就是六金,也就是说她借了这二十金,一个月后就要还二十六金,三个月后就要还三十八金,这可真是天价了。 不过,二十六金,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用这二十多金子买下他们母子三人的自由,完全值了! 「小姑子可要考虑清楚了。」 陈锦抬头笑道:「我借,就二十金。」 管山愣了愣,竟觉得眼前这小姑子的笑容雍容无比,大概是错觉吧。 接下来写凭据,画押,这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了,等陈锦将二十金拿到手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管山看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小姑子,忽然有些好奇她借这么多金子想做什么了,「不知小姑子借这么多金子做什么?可跟你父亲商量过?」 陈锦低头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看中一块翡翠毛料……这才……」 后面的话不用话,管山也已经清楚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多好的一小姑子啊,怎么沉迷于赌石了,这可不是一般人玩的起的啊。 「那小姑子打算几时把这银钱还上?」 陈锦想了想,道:「管大叔,若是我今日没来还银钱,等三日后你去陈家找我吧……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要知道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也很担忧的模样。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陈锦这才带着二十金离开了。 她带着银子,来到了那毛料处,又细细的查看了好久,这才让头家把这毛料搬了称了称,一共一百二十斤,十八金的价格。 附近的人听说了有人买下这块毛料都跑来凑热闹了。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小姑子很紧张,额头不停的冒汗,拳头握的死紧,看着那正在解开的毛料。 「从这切面来看,这快毛料里面若是切出大块的毛料来,这小姑子可就发了啊。」 「是呀,不过若是切垮了,可就……」 周围的人群闹哄哄的,陈锦只顾看着眼前那块毛料,她其实也想过偷天换日,这些金子不用来买毛料,而是偷偷的藏起来,最后让那赌场的人找去陈府。只是这根本行不通,陈家人只要稍微派人来问问就能知道情况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二十金让整个计划失败掉。 在这闹哄哄的人群中待了大半个时辰,终于那整块毛料全部都切开了,只要表皮那薄薄一层的翡翠而已。 「呀,真是可惜了,是靠皮绿啊,哎。」 「是啊,可惜了,这小姑子没事吧,我瞧着她的脸色吓人啊,可别昏过去了啊。这是哪家的小姑子,怎么出来也没个婢女跟着?」 「喂……喂,小姑子,你没事吧?头家,赶紧找个地方让这小姑子休息下,瞧她的脸色真是吓人。」 陈锦被周围的人扶到了旁边坐了下来,她的心中也很是紧张,听见耳边的人在不停的劝阻着她。 「小姑子,莫伤心,钱财乃是身外物……」 「是呀,小姑子……」 陈锦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不言不语,众人只当她伤心过头了,又劝慰了几句,便都散去了。 她在铺子里坐了好一会,才步履蹒跚的朝着巷子外走了去。后面的人看着她,不住的人叹气,暗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一次输了十八金可真是够呛人的了。 陈锦就这样面色苍白的回到了陈家,陈家的丫鬟仆妇们只瞧见十姑娘面色惨白,步履蹒跚的朝北院走了去。 回到北院那几间木屋里,陈锦瞧见陈瑟正在桑树下等着她在。瞧见她,他忙冲了上来,「阿姐,你没事吧?」 陈锦笑了笑,「没事,阿母怎么样了?可还睡着在?」 「阿母很好,阿姐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阿弟放心吧。」 瞧着陈锦苍白的脸色,陈瑟始终都有些不放心,他跟着阿姐回到屋子里面,陈锦说要休息一下,陈瑟无奈,只得出去了。 晚饭时,陈诚遣人来喊陈锦过去吃饭,陈锦面色难看的跟着那婢女来到了北院的正房。 陈锦来到北院正房的时候,陈诚,戚夫人这一家子都已坐好。瞧见陈锦进来,陈诚冲她招了招手,笑道:「锦儿,过来坐父亲身边。」 「是……」陈锦步履蹒跚的来到了陈诚的身旁,整个人面色惨白,无精打采,犹如失了魂一般。 陈诚吓了一跳,拉着她坐了下来,「锦儿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这般惨白?」 摇了摇头,陈锦坐了下来,「父亲无须担心,锦儿无事……」她说着似乎很怕陈诚的触碰,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你这孩子真是了,身子不舒服就跟我说,好了,我先遣人送你回去,等会让大夫去看看。」说吧,转头冲着一旁站着的婢女道:「送十姑娘回去,再去请个大夫来。可仔细着十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旁的陈芸瞧见陈锦如此,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要是陈锦不如意,她就开心。 婢女送陈锦回了房,没多时就有大夫过来了,替陈锦把了脉,却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十姑娘自己的心结。陈诚闻言,叹息一声,嘱咐春雨好好伺候陈锦,这才回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三日陈诚倒是像个父亲的样子,每日来看陈锦,偶尔还会问问为何白家二公子没来了。 陈锦每每都是惨白着脸色说不知。 陈诚瞧见女儿如此,也不知是真担心女儿出了问题,还是怕女儿没了,也就攀附不上二公子了,总是叹息着问陈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怎肯说?自然是面色郁郁的摇头不说。 这三日,陈瑟很担心她,她只是趁着无人的时候告知阿弟,让他无须担心,她没事的。 春雨和春大娘也很担忧她,只是她们是奴,有些话总轮不到她们来问,轮不到她们来关心。 第四日,陈诚发现女儿的变化更加大了,他不知原因,又怕陈锦真出了什么事情,二公子就再也不会搭理他了,越想他就越急,在陈锦屋子前度了好几步的,这才来到陈锦的床前,问道:「锦儿,到底出了何事,你倒是跟父亲说说啊,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陈锦面容惨白的摇了摇头,「父……父亲,锦儿无事。」 「锦儿,你是父亲的女儿,就算父亲以前待你不好,父亲如今知道错了,你要是有事就跟父亲说,父亲就是你的天,一定会为你解决的。」 陈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干裂的嘴巴,犹犹豫豫道:「父亲,您……您真的什么都能为锦儿做主吗?」 「自然!」陈城的话语很坚定,眼神却很犹豫。 陈锦在心底冷笑一声,面色却动容了起来,她眼眶红通通的看着陈城,「父……父亲,呜呜呜……锦儿做了件错事……父亲,您可一定要原谅锦儿……」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陈城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情,木屋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婢女,那婢女慌张的冲着陈城和陈锦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四郎主,见过十姑娘,家主请你们过去一趟。」 陈诚原本还想训斥这婢女几句,瞧见她慌乱的样子,似乎有急事一般,便皱眉问道:「怎这般没了规矩?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看了陈锦一眼,面容也有些苍白,道:「回四郎主的话,府……府中忽然闯进来一帮人,说是要找十姑娘……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和家主说了什么,家主很是生气,让奴婢过来找您和十姑娘过去一趟。」 陈诚闻言,面色就有些难看了,既然能让大哥生气,恐怖锦儿惹出来的事情不小吧。 他越想越是气恼,回头瞪了陈锦一眼,便让陈锦起身,两人跟着那婢女来到了东院。 陈锦在听闻有人找来时,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外头的陈瑟听闻此事情,甚是担忧,跟着陈锦一起去了。想了想,又回头嘱咐春雨,「春雨,你在这里看着阿母,千万不许阿母过去,也不许有人把刚才的事情传来阿母耳中,可知?」 春雨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十三公子放心,奴婢谨记。」 陈瑟这才慌忙追了上去。 一进到东院的正房里,陈诚就发现大哥脸色阴沉的可怕,房里还站着好些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的人。他神色一慌,慌忙问道:「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诚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陈锦摇摇欲坠的身子,似要晕死过去一般。 陈庆瞪了陈诚和他身后的陈锦一眼,铁青着脸色,怒道:「你家女儿做出来的好事,你问她好了!」 还不等陈诚问什么来,陈锦已经瘫软在地了。跟着过来的陈瑟慌忙把她扶了起来,「阿姐,你这是怎么了……呜呜,阿姐,你可别吓我啊。」 赌场的管山也在其中,他瞧见那借钱的小姑子如此,暗暗笑了两声,怕是这陈家掏空所有家底都换不上这二十斤了吧,他就等着收了陈家的宅子和这小姑子了! 「锦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是惹出什么事来?」陈诚这下才真的慌了,大哥都发了如此大的脾气了,怕这事闹的不少。 陈锦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声凄惨,还透着一股悔意来。 管山瞧见,笑道:「若是这小姑子不肯说,我便来说吧,你们陈家的十姑娘在我们场子里借了二十金,我们今天就是上门来催一催这笔钱帛的。不知十姑娘可有金子还给我们?」 陈诚听闻此话,脸色立刻惨白惨白,他哆嗦着,指着伏在地上的陈锦,哆哆嗦嗦,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语来。 陈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父亲,锦儿错了,锦儿只是想在给您赢回一块极品翡翠来。呜呜呜,锦儿错了,锦儿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了,父亲,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锦儿,锦儿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父亲。」 「你……你这孽障!」陈诚生生给气的翻了白眼,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二十金啊,那可是整整两千片金叶子啊,就算买了他们整个陈府就凑不齐这金子来。而且,他和大哥怎可为了这下/贱的女儿败了陈府。他指着陈锦,怒吼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这下/贱的东西,怎得如此愚笨!」 陈锦抬头,眼里全是绝望,她哭泣道:「父亲,锦儿全是为了您啊,您不待见我和阿弟,自从上次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你才慢慢的对我和阿弟好了些。呜呜呜……锦儿想着若是这次能在赌出一块极品翡翠来,父亲一定会更加疼爱锦儿和阿瑟的。锦儿知错了啊,父亲,求求您救救锦儿,锦儿知道错了。」 「原谅?怎么原谅你?」陈诚指着陈锦,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可知这是二十金!不是二片金叶子!这事,我管不了了!」 一旁的陈瑟闻言,也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没想到阿姐还是去买下了那块毛料,他错了啊,他就不该相信阿姐的话,如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一旁的管山实在瞧不下去了,道:「这些亲情,你们甭在我的眼前上演,如今我只要金子,她是你们陈家的人,这金子自要你们陈家来还了。你以为你们脱的了关系吗!」 陈庆闻言,冷声道:「这是四房的家务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算起来,我们四兄弟早已经分了家!」 管山冷笑一声不在说话。 陈诚的面色白了青,青了紫,紫了又变白。他恨恨的瞪着地上的陈锦,脑海中想着解决的办法。 怎么办?该怎么办! 对了!他想了起来,若是这陈锦不在是陈府的人了,这笔债务可算不到陈府的头上来了。想到这里,陈诚忽然放心大笑了起来,指着陈锦道:「从今天起,我陈诚和你陈锦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之后你将不在是陈府中的人了!」 「父亲!」陈瑟不可思议的望着父亲,「父亲,怎可如此?父亲,求求你饶过阿姐这一回吧。」 「闭嘴!」陈诚愤怒的指着陈瑟,「若不是你们,怎会出了如此事情?看着你们就是心烦!不光陈锦要滚出陈府,你跟你阿母也给我滚出陈府!从此以后你们将再也不是我们陈府中的人了!」 陈瑟和陈锦闻言,瘫软在地。 第二十三章 管山冷哼一声,「这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管不着,不过这金子若是十姑娘给不出,你们陈家也脱不了干系的!」 陈诚摆了摆手,慌忙解释道:「这位大哥,如今我已和这孽障断绝了关系,从系之后她在也不是我们陈家的人了,这事可赖不到我们头上来,再说了,是她借的金子,又不是我们。」 管山正想说什么,瘫软在地上的陈锦忽然直起了身子,恨恨的看着陈诚,「好,我就如你所望!从此之后,我们母子三人再也不是你们陈家的人了,这笔金子就算我死也算不到你们头上去!」 「好,一言为定!来人,备纸和笔,我今天就把这断绝书写出来!」 陈诚瞧见陈锦竟不纠缠,只有满心的欢喜。叫人备了纸和笔,快速的写下了断绝书,逼着陈锦和陈瑟按下了手印。 一旁的陈庆看着满脸决然的陈锦有些呆愣住了,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了。倒是陈城看到那按上手印的断绝书,满心的欢喜。 整个房里,管山他们一群看热闹的表情,陈庆面带疑惑,陈城面露喜色,陈锦面带绝望之色,陈瑟面上的神色也有一丝丝的疑惑。 「好了,既然咱们已经断绝了关系,这笔债务可到不了我们头上了。这位大哥,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找她就好了。」陈城说着,还指了指依然瘫痪在地上的陈锦,眼中没有半点父女之情,有的只是解脱。 管山冷笑一声,道:「不管如何,若是这金子问她要不到,你们陈家也是脱不关系的。」 陈城也笑了,他弹了弹手中的断绝书,「我们陈家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这笔债务就算上报到官府,也是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的。」 管山冷哼一声,正想说些什么,那瘫软在地上的美貌小姑子已经开口道:「够了,都别再说了,阿弟,我们回去收拾下东西。还有管大叔,那上面写的是三个月的期限,这三个月我会想办法偿还这二十金的。」 「十姑娘,三个月后可就不是二十金了,而是三十八金了。」管山提醒道,他也有些恼怒,虽说一般这种债务都有三个月的期限,可是为何这小姑子叫他三天就过来?他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罢了,大概是错觉吧。 陈城一听说三个月后就要归还三十八金,便更加庆幸早已经逼着她按下断绝书。他在心中冷笑一声,不管是三十八金还是二十金都已经是很大一笔锦帛了,那白家二公子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帮她。他肯定因为这件事情白家二公子会疏远陈锦的。如此一想,他就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了。 陈锦惨白着脸色不说话,任由陈瑟扶着她出了房门,朝着北院走了去。 管山也被陈庆送出了府。 回到木屋里,春雨和春大娘都很担心陈锦,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好好的守在沈梓的门前,不让丫儿进去乱说话。 陈锦回到北园后,看着手中那断绝书,气色竟然好了许多,陈瑟也有些相信她的话了,不过二十金,他皱了皱眉头,这么大一笔钱帛,阿姐到底凑的出来吗? 「阿弟,我进去跟阿母说说。你去收拾下东西,我床下的锦盒里有六金,身上还有两金,你全部收起来。对了,这是春雨和春大娘的卖身契。」陈锦说着把身上的两金和卖身契掏了出来,递给陈瑟,「你问问春雨和春大娘,她们若是愿意跟着我们就跟着我们,不愿意的话,你把卖身契还给她们就是了。」 「好,阿姐……你……」陈瑟似乎有些担忧,她朝着阿母的木屋望了一眼,「若是阿母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 陈锦笑了笑,拍了拍陈瑟的肩膀,「无碍,我会跟阿母说清楚的,你快去收拾东西。」 陈瑟这才转身离去。陈锦也跟着进到了沈梓的木屋里。 沈梓躺在床上,面色稍红润了些,整个身子也丰盈了不少,听见声响,她睁开了眼睛,瞧见是陈锦,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冲陈锦招了招手,「阿锦快过来吧。」 陈锦冲沈梓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沈梓的床头坐了下来,「阿母,我想件事情想跟你说说。」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陈锦想了想措词,这才开口道:「阿母,我做了件错事,父亲将我们母子三人赶出了府。」 沈梓楞了下,有些错愕,面上现出一种说不清楚是解脱还是遗憾的神色来,她笑了笑,笑容也有些凄苦,「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他前些日子对你们姐弟两还挺上心了,如今说赶出府就赶出府去了,果真是个黑心肠的男人。罢了,罢了,出府就出府,咱们始终不需要靠着他们陈家活下去的,只是以后要苦了你和阿瑟呀。」 「阿母,你放心,离开陈家我们一定会活的更好的。」陈锦握住沈梓的手,「阿母,是我闯下了一些祸端,不过您不用担心,很快就解决的,您也别问是什么祸端,问了我也不会说的,只需要您相信女儿就好。」 沈梓愣愣的看着眼前似乎脱胎换骨的女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锦儿?」 「恩,阿母,我在呢。」陈锦冲着沈梓展颜一笑,这一次是她数月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阿母,请您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的,现在您在休息会,我去帮着阿弟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我们在过来叫您,可好?」 想了想,沈梓无力的点了点头,哑声道:「好。」不知为何,沈梓她相信了女儿说的话,不闻不问,让锦儿安心。锦儿似乎很怕她担心啊。 陈锦出了房门,一出去就瞧见春雨和春大娘跪在外面,她们瞧见陈锦出来,慌忙道:「十姑娘,奴愿意跟着您,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只求您不要赶奴走。」 陈锦瞧着她们,点了点头,「好,你们快些起来吧,不过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些苦,你们也愿意跟着?」 「十姑娘,若不是您,根本没人愿意买下奴和母亲,奴愿意一辈子伺候姑娘和夫人,只求姑娘不要赶走奴和奴的母亲。」春雨说话有些急,她是真心想跟着十姑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她总觉得十姑娘从东院回来后,似乎发生了些变化,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改变了。 「好,不过你们记住了,既然你们选择了继续跟着我,日后只能忠于我一人,可懂?」 「奴懂。」 「好了,你们起来吧,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等会我们便要离开陈家了。」 「是。」 陈锦也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如此,五人就要离家陈府了。 丫儿低着头看着陈锦一行人的离去,陈锦没有理会她,扶着沈梓朝着陈家大门走了去。 一路上,陈府的丫鬟仆妇们在边上指指点点,他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四郎主和这十姑娘断绝了关系,把他们母亲三人赶出了陈府。 不出陈锦的预料,还未走到陈家大门口,再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的陈芸跳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陈锦,陈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哟,你们这般样子可是要去何处?十妹妹,我听父亲说,你们被赶出了陈府?」 「既然知道我们被陈家四郎主赶出了陈府,怕是来看笑话的吧?不过,陈芸,日后我们在无半分关系了,所以也别在叫我妹妹了,我担当不起。」陈锦面色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睨着陈芸,眼中满是讽刺。 陈芸被她这种讽刺的目光气的浑身直抖,忽略了为何陈锦竟这般大胆。她往前一步,扬起手就朝着陈锦扇了过去。 陈锦岂会让她打到,擒住了她的手,笑道:「陈芸,别再如此毛毛躁躁的,本来长的就是一脸刻薄的样子,若是在如此,怕没一个男子喜欢你了,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既已有了那断绝书,她还有何需要畏惧的?既没了畏惧,她也就无需在忍着了。 陈锦在陈芸的目瞪口呆中放下了手,朝着她嫣然一笑,再次扶着身旁的阿母朝陈家大门走了去。 目视这一幕的陈家仆妇们只是瞪大了眼看着陈锦她们一行人走出了陈府。他们想不明白,为何被赶出府的陈家十姑娘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留下一干疑惑的众人,陈锦扶着沈梓出了陈府。瞧着外头艳阳高照的天儿,陈锦转头冲着沈梓笑了笑,笑容灿烂,「母亲,日后我跟阿弟就可以叫您母亲了。」 沈梓也有些激动,是啊,以后阿锦和阿瑟就能光明正大的叫她母亲了。虽说心里也有些难过,不过她也清楚的很,就算继续待在陈府,怕是日后他们的日子会更加辛苦的。而且阿锦还会被那狠心的男人给去别人当妾侍。 如此看来,离开陈府,反而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样一想,沈梓算是真的想开了,冲陈锦一笑,「如此很好,只是锦儿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陈锦想了想,又在陈府四处环视了一圈,道:「母亲,如今我们身上还有八金,足够我们用了,先去买一宅子,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再说。」 一旁的陈瑟欲言又止,看了陈锦一眼,终究还是顾忌身旁的母亲,没有把话说出口。 大梁虽也算是大的诸侯城,不过空着的府邸还是很多的,陈锦先让春雨和春大娘带着母亲去了客栈休息,而后跟着陈瑟跑了一天。终于寻了一处满意的宅子。 这宅子比起陈府来小了不少,位于大梁城最边缘的位置,属于西城的城角,这里住的也多是一些世家小贵族或者一些经商有些小钱的人家。 当天陈锦就雇了辆马车带着母亲住到了宅子里。 宅子是个三进的宅子,前前后后占地面积加起来约有三亩地的大小。足够一家人住了。 这宅子花费了陈锦五十片金叶子,她又遣春雨去买了些被褥之类的日常用品。宅子里也没仔细打扫过,就是几个房间稍微打扫了下,几人就这么铺着床铺歇息了。 这一夜,陈锦却是睡得异常安心,第二日醒来时,还是春雨叫醒的。 「锦姑娘,早饭已经做好了,奴婢要不要进来伺候您梳洗?」春雨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很耐听。 陈锦躺在床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发觉不早了,这才道:「进来吧。」 春雨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瞧见陈锦,笑道:「锦姑娘,夫人跟瑟公子都已经起来了,正在偏厅等着您食饭。」 陈锦梳洗干净,又让春雨给她梳了头,这才来到偏厅,里头母亲和陈瑟已经就坐了,瞧见陈锦,沈梓冲她笑了笑,「锦儿,快过来食饭吧。」 吃了早饭,沈母有些扛不住了,又去房里休息去了,陈锦把春雨叫了过来,递给她十片金叶子,「春雨,你去买些家里的日常用具,在买些粮食,顺便在买几个丫头们回来,春大娘就不用去了,大娘你在家里照顾我母亲好了,等会我也要出去一趟。」 春雨跟春大娘忙应了一声。一旁的陈瑟闻言,慌忙道:「阿姐,你去何处?我也跟你一起出去转转吧。」 陈锦想了想,道:「成。」 她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带着陈瑟来到了赌石街。虽说那债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过三个月要多还上十八金,不划算,还不如早些把这些债务还上。她唯一能指望就是这些美丽的翡翠了。 「阿姐,咱们还要来赌石吗?」陈瑟看起来很担忧,经过这件事情,这才八岁的孩子似乎又成熟了不少。 陈锦点了点头,笑道:「阿弟放心吧,这次阿姐不会在那么鲁莽了。」 「可是,」陈瑟抬头,「阿姐,咱们所剩的银钱已经不多了,要不先还他们一些,剩余的再想想办法凑齐,来赌石始终不是个办法。」 陈锦已经随意的走进一间铺子里头了,「阿弟,放宽心吧,无事的。再说了,谁肯借咱们这么多金子?」 她说罢,就蹲下了身子,她看的毛料是五片金叶子一块的,堆在墙角,约莫有一两百块。 这里的铺子都是很大的,一般一间铺子最小占地也有一亩田地的大小了。除了堆放着的毛料,人站在里面并不会显得拥挤。 陈瑟瞧见阿姐专心的看着那些毛料,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这些毛料也不是很贵,罢了,阿姐想玩,让她选两块吧。 细细的看了半个时辰,已经看了不下五十块毛料了,除了瞧见一个糯种的和一个马牙种的。糯种的她留了下来,至少还能赚些钱,那马牙种的属于下品的翡翠了,赚了不了什么钱的,不要也罢。 她也不急,继续挑选着,入眼的是一块长约五十公分,呈半圆形的毛料,表皮呈黑褐色,摸起来很是粗糙,黑褐色的表皮在她眼前慢慢褪去,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石头,随后一抹晶莹剔透的颜色映入陈锦的眼中。 竟是块冰种的翡翠,继续瞧了下去,陈锦发现里面飘着一丝的紫色。是块冰种飘花的翡翠。这冰种飘花的翡翠一般飘的颜色都是绿色,深绿,淡绿色都有,淡黄色,深黄色,红色的,紫色的也有,只是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纯正的紫色,这种紫色属于皇家紫,颜色浓艳纯正,色调非常纯正,给人一种富贵逼人,雍容大度的美感。这略微透明的冰种翡翠配上这浓郁纯正的紫色,倒是让人喜爱的紧。 这东西啊,都是物以稀为贵,翡翠也一样,越是少见的颜色就越值钱。 陈锦把刚才那块糯种的翡翠和这块冰种飘紫花的翡翠让陈瑟看着,又挑了起来。好的翡翠并不多,等看完两百块毛料的时候,陈锦又瞧见一块芙蓉种。芙蓉种的也算是中高档的,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这三块翡翠的大小都还不错,应该还能卖上个好价格。 正准备叫人把这三块毛料搬出去,陈锦一个抬头就瞧见另外一边角落堆着的一块黑乎乎的毛料,似乎隐约透着一股红光,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又没了。莫不是看错了?她抬脚朝着那毛料走了去。 那块毛料是两金一块的毛料了,陈锦虽觉得头隐隐的有些晕,不过那块毛料也不大,就两个拳头大小。想了想,她把那块毛料拾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透过表皮看向里面的时候,陈锦就呆愣住了。好浓艳的红色啊,竟是块玻璃种的红翡。难得是这块红翡的颜色,红色的翡翠她上辈子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颜色如此浓艳,如此纯正的红色,猛的一看竟犹如鲜红的血液一般。 血液?陈锦愣住了,这怕不是红翡,而是血翡吧,如此纯正的玻璃种血翡。最主要的是这整块玻璃种血翡颜色分布均匀,水汪汪的,无杂色,看起来犹如流动的鲜血一般。 极品血翡。 陈锦笑了笑,她对翡翠本身也是很喜爱的,瞧着手中这难得的极品血翡,打算留下来,回家珍藏着好了。 想了想,她又在那两片金叶子一块的毛料里随便挑了三块出来,好歹做做样子,不然连赌出三块翡翠来,她怕吓着别人了。 「头家,过来结算吧,就这七快毛料了。」 陈瑟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很是苦恼。 「小姑子,一共是二十三片金叶子了,您可要在这里解石?」 陈锦把金叶子付了,指了指脚边六块毛料,道:「这六块在这里解了,这一块我带回去自己玩好了。」她说着,掂了掂手中的那块内有极品血翡的黑色表皮毛料。 「好嘞,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忙姑娘把这毛料搬到那边去,这些都是要解开的毛料。」 陈锦挑选这些毛料差不多花费了一个时辰,她拉着陈瑟在一旁看着解石,这解石就慢了许多,最先解的是那块随便挑出的毛料,里面应该是没有翡翠的。 果然一切开里头只有白花花的石头,一旁的陈锦不仅微微有些失望。不过瞧着旁边的五块毛料。暗道,若是能有一块出绿了也不错,希望能把本钱给捞回来…… 第二块解开的毛料是那块芙蓉种的翡翠,刚露出里面那一抹淡绿色就有人出价了想买下来,陈锦摇头笑道:「我想全部解开,若不是靠皮绿的话,在卖给大家也不迟。」 这些个争夺想买翡翠的都是大梁城中做翡翠生意的大户人家,其中就包括卫家的人。卫家在外收购翡翠的是卫彦的大伯父,名卫长志。以前她在卫家的时候,都是由她打理那些铺子的,前世,她的公公婆婆是两个极其清闲的人,根本打理不了偌大的卫家产业,都是由她打理。至于在外面收购毛料的就是卫长志了。她跟卫长志也很是熟悉,这人有点自私,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为卫家着想的。 很快的,整块毛料就解开了,里面是淡绿色的芙蓉种翡翠,属于中上档的翡翠,周围的人已经喊起了价格,最后这块芙蓉种的翡翠以一百片金叶子也就是一金子的价格被马家买去了。 马家在大梁也是个大家族,一直都是做斐翠的,城中几间大的翡翠铺子就有马家的。 一金的价格把一旁的陈瑟给吓住了,八岁的孩子神色晕乎乎的看着那淡绿色的芙蓉种翡翠。 瞧见陈瑟的样子,陈锦悄悄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买下那芙蓉种翡翠的人已经把一金给了她,她把金子收进了袖中。 接下来开始解那块糯种的翡翠了。 那解石奴小心翼翼的捧了一捧清水洒在了毛料上,立刻露出里面显得有些糯白的翡翠来,那解石奴一惊,叫道:「又出绿了!」 众人闻言,又都冲了上来,「什么?又出绿了?真的还是假的啊。」 「呀,竟是真的,瞧这露出的翡翠看样子是糯种的,这哪家的小姑子,运气真是好。」 陈瑟也呆住了,阿姐又赌出绿来了?他细细的去看那切开的一面,露出来的那一层翡翠并不是很通透,这就是大家伙口中的糯种翡翠了?有没有刚才的芙蓉种值钱?他现在只希望能多出些绿,好让阿姐快些把那些金子还上。 「小姑子,你这毛料可出售?」 陈锦笑道:「还是和刚才一样,全部解开之后在卖。」 周围的人一听,都静了下来,等着毛料全部解开。不过,周遭的议论声还没断,都在小声的议论着,「这小姑子是哪家的?赌石本事可不小啊。」 「这小姑子我前几日好像见过……」那人有些疑惑的看了陈锦一眼,恍然大悟道:「呀,还真是见过,就是三四日前,这小姑子皮肤好,长的也美貌,我肯定没记错。」 「你倒是快说啊,前几日这小姑子也是在这里赌石?」 那人答道:「可不是,在巷尾那一家,看中了一块一百来斤的半赌毛料,好像花费了十几金,结果是个靠皮绿,这小姑子那天算是输惨了。」 「呀,看来今天这完全是运气了,我还以为这小姑子有什么赌石的本事了。」 众人闻言,都不在说话,静静的等着那毛料被解开。 很快的,整块毛料被解开了,露出里面高约三十公分,看起来四四方方的糯种翡翠了。这翡翠整块都是糯白的,水头还不错,看起来水润润的,主要是整块翡翠没有任何杂色,只有这糯白色。 周围的人一瞧,就开始出价。很快的这翡翠的价格就上升到了两金,刚才那买下芙蓉种翡翠的马家人开口道:「二百三十片金叶子!」 卫长志哼了一声,「二百五十片金叶子!」刚才那块毛料就被他抢去了,这才可不行了。不然彦儿又要责怪他办事不利,连块翡翠都抢不到手。 这价格加到这时,只剩下马家人和卫长志在对着喊价了。 马家人哼了一声,」二百七十片金叶子!」 「两百八十片金叶子!」卫长志也跟着哼了一声。 「三百片金叶子了!」 陈锦闻言,笑了笑,不等卫长志在跟着喊价,忙道:「就三金卖给马管事好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愣住了。 陈锦也不说话,她实是不喜卫家人,她今世的翡翠,卫家人别想得到一丝一毫,只要是她赌出来的翡翠,她是万万不会卖给卫家的。而且,总有一日,她定会把属于她的全部夺回来! 三金一付,马家的管事乐呵呵的让人把这糯种的翡翠搬上马车,跟着马管事瞧了瞧地上还堆着三块毛料,抬头看了陈锦一眼,笑道:「小姑子,这些毛料全是要解的?」 「自然。」 马管事呵呵一笑,「那我就在等等,指不定待会儿又出绿了。」 「马管事说笑了。」 瞧见两人聊的正欢,卫长志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接下切开的两块毛料都没出绿,只剩下那块冰种飘花的翡翠毛料没解了。周围的人精神没那般紧绷了,「果然是运气,瞧瞧,这两块都切垮了。」 陈锦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最后一块毛料的解开。陈瑟也很是紧张,盯着最后那块毛料,陈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她有能够看翡翠毛料的本事,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自然用不着紧张。 最后一块毛料也在解石奴的手中慢慢切开了,露出里面水汪汪的有些透明的翡翠。周围的人呼吸一紧,似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半透明的毛料,又看了陈锦一眼,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姑子挑的六块毛料其中三块竟然出绿了?是巧合运气还是真本事? 第二十六章 「出绿了,出绿了。」那解石奴眉开眼笑,觉得自个今天的运气真是好,都切出三块出绿的毛料了。 待里面整块翡翠切开之后,那解石奴用清水洗去翡翠上面残余的石渣,周围的人瞧着这冰种飘紫花的翡翠,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这翡翠可真漂亮,我瞧着都快接近玻璃种了,这紫色也纯正,这般上好的翡翠也不知谁能得去。啧啧,这小姑子真是好运啊。」 「嘿……」旁边立刻有人不赞成了,「六块毛料,三块出了绿,这是好运?我咋瞧着这是本事呢。我估摸着,这小姑子赌石本事肯定不小。 最后这块毛料也被马管事以七金的价格买了去。 陈锦算了一下,花费了二十三片金叶子,如今赚了十金另七十七片金叶子。 很不错了,约莫在赌上个几块毛料,那债就能还上了。 她知晓若是今天把怀中那块血翡也切开卖了的话,二十金怕早就凑够了,只是那血翡实在是极品,她舍不得。而且也没到那地步,算算,她身上有十一金,家里头还有七金,也就差个几金了,实在没必要把这块极品血翡卖给别人。 「阿弟,咱们回去吧。」陈锦瞧着晕乎乎的陈瑟,笑眯眯的道。这孩子如今怕是惊吓着了。 陈瑟猛的一抬头,眼中满是兴奋和不可思议的神色,「阿姐,怎……怎会如此?阿姐,这是怎么办到的?」 陈锦笑道:「我也不知,只是凭着感觉而已。」有些事无须让家人知道的。知道了,反而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两人朝着巷子外走了去,身后的议论声却不绝于耳。 「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姑子,真是厉害啊,也不知到底是运气还是自己的本事。」 「可不是,这小姑子瞧着眼生,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咱们改日去打听打听吧。」 陈锦倒不在乎这些目光,她赌出三块出绿的毛料又如何,出了风头又如何。前世的她一直守在卫家的背后,得到的是什么?这世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在世人的面前,就算不是现在,总有一日她赌石的名声也会在大梁城传来的。现在无非是提前一些而已。 最主要的是她脱离了陈家,也就没了顾忌。 两人回到了宅子里,陈瑟很是兴奋,一路上唧唧咋咋问个不停。 「阿弟,阿姐不过是运气好,这完全是靠着感觉而已,你可莫要学阿姐,这赌石可不好个好事,让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 陈瑟不解,「那阿姐为何前几日要不顾一切的买下那毛料,最后反而惹上了一身债?」 陈锦坐在马车中,往后靠了靠,神色舒展,眉目安详,「阿弟,若是阿姐不惹下那一身的债,陈家四郎如何会赶我们出府?」 陈瑟望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阿姐,有一丝的疑惑,阿姐在陈家的时候只是隐忍着吗?为何他感觉阿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两人回了宅子后,春雨也刚回,院子里站着八个奴仆,有男有女,虽都是面色蜡黄,但还算精神,四男四女。男子也都还算强壮,女子的年龄约莫在十三到十八之间。 春雨瞧见陈锦回来,忙迎了上去,笑道:「锦姑娘,您回来了,东西已经差不多置办的差不多了,这些奴隶也是刚刚买回来的。要是您不中意,还可以再去换的。」 陈锦看了他们一眼,道:「就他们吧,可都有名字?若是有名字就用自个的名字就是了,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的。规矩虽然不多,不过你们可记住了,我不喜别人乱嚼舌根,不喜欢把府中的事情透露给外人知道,可都记住了?」 那些奴隶慌忙跪了下来,「奴才们知道了。」 陈锦又接着道:「好了,春雨,先让他们打扫房间吧,对了,你们谁会赶车?」 那其中跪着的一人抬起头来,恭敬的道:「姑娘,我会赶车。」 陈锦看了一眼,发现是个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长的浓眉大眼,身上有些脏,面色蜡黄,虽跪着,但神色还算坚毅。陈锦点了点头,「那日后你就是车夫了。春雨,你再去置办辆马车回来,日后出行也方便些。」 「是,锦姑娘。」春雨只觉得如今的姑娘跟变了个人一般,雍荣华贵,一点也不像十三四岁的姑子。 回了房,看着才八岁的陈瑟,陈锦忽然开口道:「阿弟,送你去私塾吧,你也不小了,就算不做文客,多识几个字也是好的。」 陈瑟一愣,忙道:「阿姐,还是不去了,等那债还上了再说吧。」去私塾读书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他不想加重阿姐的负担。 「笨阿弟,那债的事情你无需操心,明日里我就去看看哪个私塾要人,日后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到处乱跑了。好了,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就算告知母亲,母亲也会赞同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一早醒来,陈锦吃了早饭,让木楠把马车备上。木楠就是昨日那说会赶车的男子了。 今天陈瑟没跟上,说是要去城外跟他的朋友无耳道别。陈锦就随他去了。 坐上马车,让木楠赶车去了城中几个着名的私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白家二公子因为赌石的事情被父亲大人关了好几天禁闭,这一自由就慌忙跑去陈府去找陈锦了。 结果,那陈家守门的却说陈锦前日已经搬出去了,白家二公子气的不行,怒道:「还敢欺骗小爷我,真当我是傻子不成!说,是不是你们陈家家主不许锦儿出门?」 守门的陈老苦笑不得,「二公子,真不是,我们家十姑娘前日就被四郎主敢出了府,老奴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赶出了府?」白瑞世皱了皱眉头,「你没骗小爷我吧?」 「二公子,真没骗您,老奴哪儿敢骗您啊。好像是因为赌石的关系,十姑娘被赶出了府。」 「得得,你让开,我去找你们四郎主问问去。」说罢,推开这老奴,走了进去。 白瑞世对陈府还算熟悉,直接奔去了北院角落陈锦以前住的位置,果然发现人去楼空了。他怒气冲冲的往府外冲了去,路上却碰见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陈芸。 陈芸也是得知白家二公子来找那小贱/人的,这才慌忙打扮了一番,迎了出来,正好碰见往外冲的二公子。她掩口一笑,迎了上去,冲白瑞世福了福身子,「二公子安好,小女陈芸见过二公子。」 白瑞世的脚步顿了下来,皱眉问道:「你谁?」 陈芸笑道:「小女是锦妹妹的姐姐,二公子可是来找锦妹妹的?」 听见有陈锦的消息,白瑞世大喜过望,笑道:「正是,锦儿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陈芸听他叫的如此亲热,面色变了变,强忍着笑意道:「锦妹妹问赌场那种地方借了大笔的金子去赌石,结果输了个精光,被父亲赶出了府。」 白瑞世闻言,俊美的面容上难看了起来。 陈芸却以为白家二公子是在恼怒陈锦,忙笑道:「二公子,陈锦就是这般的人,你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其实她这人心肠有些歹毒,又爱赌石,父亲也是没法,这才赶她出了府。」 第二十七章 白瑞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恶狠狠的瞪着陈芸,怒道:「你这女人,如此爱嚼舌根,难怪长的如此难看!赶紧给小爷我闭嘴,要不是小爷我有原则,早就揍的你认不出你爹娘了!」 「你……你说什么?」陈芸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瑞世,浑身颤抖着。为何这一切跟她所想的不太一样? 白瑞世扯出一抹冷笑,「我说……你这女人长的可真难看,脏了小爷我的眼!」 陈芸只觉得天昏地暗,被人这般羞辱,她活活被气的晕死了过去。 白瑞世哼了一声,甩袖离去。他心中很是焦急,这锦儿出了事也不知道找他,真是笨死了。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希望她千万不要出事。 他找了大半天,大梁城又太大,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后来实在没办法,把平日里玩的两个个好的公子少爷们叫了出去。 「喂,老二,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怎得也不来找我们玩了。」说话的是马家最小的公子,马文成。马家是大梁的大户人家,做翡翠生意的。昨日陈锦赌出的那几块翡翠都是被这马家买去了。 「就是!」另一公子也符合了起来,此人姓杨铭恒,也是城中世家的公子哥。 白瑞世皱了皱眉头,道:「前些日子赌石被老头子知道了,把我给家里关了好几日,我那大哥每日对着我念经似的嘀嘀咕咕,好不容出来了,却又有了烦心事。」 马文成笑眯眯的凑了上来,「啥事还能烦着咱们老二啊,说说啊,让我们乐呵乐呵。」 「就是,快说出来听听。咱们可是从没见过你如此烦恼的模样。」杨恒也符合了起来。 白瑞世瞪了他们一眼,「去去去,别给小爷我添堵,烦着呢。」 其他两人这才正色道:「可是惹了什么麻烦?难不成还是你家老头子都搞不定的麻烦?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 白瑞世这才叹气道:「我要找一姑娘,就是前些时日跟你们提过的陈家十姑娘,今个去找她,结果她被陈家的人给赶出了府去。找了大半天,愣是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马文成恍然大悟,「就是你说的那叫陈锦的姑娘?那个皮肤如上好白玉石一般细腻白嫩的姑娘?」 白瑞世烦恼的点了点头,赌石街他也去了,可是人根本不在哪里。 「昨个我听我们家那管家说,说是在赌石街碰见一小姑子,赌石本事可不不少,六块毛料,三块出了绿。还说那小姑子人美,皮肤也跟白玉石一般,不会就是那叫陈锦的小姑子吧?」 「可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正是。」 「走!」白瑞世慌忙起身,「咱们还去赌石街蹲着去。」 两外两人笑了起来,「老二,你不怕又给你家老头子知道你跑去赌石了。」 「小爷我怕啥,得得,赶紧了,别等会又没碰见人。」 陈锦在外跑了一圈,却无一家私塾肯留人。如今的私塾是很难进去的,陈锦无奈,只得另作打算。 晚上陪着母亲做了一会,又把买来的书给了陈瑟,「阿弟,这书你先看着,我能识几个字,先教你认字,待私塾要人的时候,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陈瑟一愣,「阿姐,你怎么会认字的?」 陈锦笑道:「偷偷学来的。」 在院子里陪着阿弟聊了好一会,这才都去睡了。 翌日一早陈锦去了赌石街。 挑了好几块毛料,都不算很好的,最好的也不多糯种,不过,她算了算,能够也凑个几金了,今天大概是能把债务给还清了。 这几块毛料一解开,陈锦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远处,有三位皮相都不差的少年公子在哪里指指点点的,一雅儒型的公子指了指陈锦,冲着身旁那俊美非凡的少年公子道:「老二,你说就是那小姑子吧?她真是因为赌石被赶出陈家的?我咋瞧见她赌石本事不小啊。」 白瑞世瞟了身旁的马文成一眼,道:「小爷我怎么知道,赶出来就赶出来了,我瞧着那陈家对她也不怎么样。」 另一边的杨恒道:「你还不赶紧上去?等会那小姑子又走了。」 白瑞世脸一红,别扭道:「小爷我……紧张啊。」 几日不见,他怎么总觉得如今的陈锦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神情气质都遇以往的那个小姑子不符了。 旁边的两人一听,都有些傻眼了。 还不等白瑞世前去,陈锦就看见他了,愣了下,她朝着那几位公子走了过去。 「白公子安好,小女见过几位公子。」陈锦来到白瑞世面前站定,福了福身子,面容平静,波澜无惊。 一旁的白瑞世却只觉得陈锦面容有些冷冰冰的,他略微有些不安,却立马想到自己可是堂堂白家的二公子,为何要有不安,这才挺了挺胸膛,咳了一声,道:「锦儿,这些时日你跑去哪里了?我去府中找过你,那狗奴才说你被陈家四郎主赶去府去了。」 旁边的两人只觉得惊奇,这老二连平日里说的那句‘小爷我’给都扔了,可见他在这姑娘面前多紧张了,或者说多在意眼前这小姑子了。 陈锦点了点头,笑道:「劳烦白公子挂记,小女做错了事,这才被陈家四郎主赶出了府,如今我已和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望白公子日后不要去府中找我了。」 白瑞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陈锦对他如此的生疏,他怒道:「你可是怨我这些时日没来找你?我……我家老头子给我关了禁闭,我前些日子赌石的事情给他知晓了,定是卫彦那阴险小子去告的密,真是可恶,日后碰见了他定不会饶他的。」 陈锦憋见白瑞世急急忙忙的解释,那好看的鼻子略微皱着,她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这人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想必他身旁的两位公子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吧。 「喂,你可是还在怪我?」白瑞世看着眼前的陈锦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有些急了,慌忙拉过旁边两位好友怒道:「你们都是哑的,也不过来帮小爷我说说话。」 马文成和杨恒这才笑嘻嘻的道:「我瞧你好像做了错事正跟自家小媳妇解释一般,也不好打断呀,要不你又该恼我们了。」 「正是,正是。」 对于这两位的打趣,陈锦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马文成和杨恒这才觉得有些怪异,怎得这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子如此沉稳,还当真是稀奇。 两位这才说道:「小姑子莫要恼他,他的确是给他家老头子关了禁闭,一出去就去找你了,那知道找不着,又忙把我们叫出来。今个好不容易碰上你了。」 白瑞氏忙附和点头,「正是,我听陈家那些奴才说你欠了赌坊很多金子?可是实话?还差多少?」 陈锦笑道:「已经差不多了,白公子无须担忧。」 「你可别骗我?还差多少?」 「真的已经差不多了,白公子无须担心,小女还有事情,可否先行一步?」她还得把金子还给那赌坊的人,不然多一天可就是二十片金叶子。 第二十八章 白瑞世却一把拉住了她,道:「不行,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好了。」说罢,转头冲着身后两人道:「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了。」 待马文成和杨恒走后,白瑞世就坐上了陈锦的马车。他笑眯眯的道:「现在要去何处?」 陈锦也不隐瞒,告知他要去把前些日子借的金子还上。 她算了下,今日赌石得了五金,前日得了十一金,家里原有八金,用了一金,如今身上二十三金,足够还债了。 白瑞世身子朝前探了探,「你身上银钱可够使?」 陈锦实在被他问的烦了,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够了。」 瞧见她不在是面无表情的了,白瑞世这才松了口气,跟那般的陈锦相处,他真是有些不自在。 去了赌坊,找到管山,陈锦把二十金拿了出去,笑道:「管大叔,金子已凑齐了,你算算需多少金子才是?」 管山愣了一下,似不敢相信一般,「锦姑娘不是开玩笑吧?」 陈锦笑道:「自然不是,还劳烦管大叔算算。」 管山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白瑞世已不耐烦的道:「你这人烦不烦,都让你快些算算了,就表示有银子还你了,你还磨叽什么。赶紧给小爷我快些。」 认出眼前这俊美的公子,管山没敢再说什么,算了算,道:「锦姑娘,除了那二十金以外,你还需要另给一百二十片金叶子。」 陈锦把钱帛给了,问管山要了那日的按下手印的借据,这才转身离去。 关山面色复杂的看着那面容平静的小姑子,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利用了一般。怕这小姑子当初来借金子开始就是设下的一场局吧。他和那陈府的人都中了她的局。 无债一身轻,陈锦坐上马车吁了一口气,白瑞世瞧见她如此,笑道:「心情可好些了?要不我请你去酒楼食饭吧。」 陈锦想想也好,跟着白瑞世去了酒楼。 已是晌午时分,随着白瑞世来到酒楼。这时民风开放,少女和公子们聚在一起来酒楼食饭的人倒是挺多。 来到酒楼二楼,却碰见了老熟人,卫彦。卫彦正陪着她的美娇娘食饭。 陈锦瞟了他们一眼,继续朝里走了去。 卫彦自然也看见了陈锦,他眼睛一亮,瞧见身旁跟着的白瑞世,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倒是一旁的卫如玉瞧见陈锦,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自然是记得陈锦的,也记得自家夫君看着小姑子的眼神,她很慌,也很担心。 白瑞世瞧见卫彦,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卫大人真是好兴致,啧啧,这美娇娘可真够娇媚的。」 卫彦起身,冲着白瑞世躬了躬身子,道:「二公子此话就严重了,不过是和贱内出来食个饭而已。」 他说着,身旁的卫如玉起身冲着白瑞世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妾身见过二公子。」 白瑞世皱了下眉头,「怎得如此不懂礼数,小爷我跟你家主人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卫如玉很是委屈,抬起娇美的面容泫然欲泣的看着白瑞世,瞧见他不满的皱着眉头,又慌忙低下头去,微颤颤的道:「都是妾身的错,还望二公子饶恕妾身。」 「贱内不懂礼数,还望二公子饶恕她这一次才是。」卫彦再次朝白瑞世躬了躬身,面色却有些难看了起来。 白瑞世扯着嘴角笑了笑,面容上全是鄙夷的神色,「果然只有奴才出生的人才会如此不懂礼数,也只有卫大人这般敢爱敢恨的人才会连着娶两个奴才为妻吧?前面那个小爷我也不好评价,听说跳湖死了,现在这个小爷我只想说,卫大人你是否该请教养妈妈教教她规矩才是?不然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奴才。」 这话一出,卫彦和卫如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卫彦甚至想直接垮下脸色给白瑞世看,但是想着他是城主家的二公子,这股怒气生生的忍了下来。 身后的陈锦听闻这话,面无表情。她倒不是在乎那关于奴才的话。前世的时候,那些人没少拿这话题来羞辱她,都被她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她早就不会对这些话语有任何波澜了。 白瑞世瞧见这两人气的不行,这才牵着陈锦来到木屏风后面坐了下来。他瞧见陈锦似乎不开心的模样。想着陈锦是庶女,以为自己的话让她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忙道:「锦儿,你可是不高兴了?我那话没别的意思,也不是看不起奴隶出生的人,我只是单独看卫彦和他那妇人不顺眼,这才说些难听的话刺他们的。」 陈锦抬头笑道:「无事,我不在意。」 「那便好,对了。你可听说过卫彦前一位夫人的事情?」白瑞世对卫平的事情似乎很好奇。「我听说卫彦前夫人很是神秘,听说赌石本事也不小,卫家发迹起来也是因为那夫人的关系。」 陈锦端去小儿送上来的浆水抿了一口,笑道:「哦?这倒是没听说过,那夫人赌石很厉害吗?」 白瑞世笑了笑,俊美的面容更加好看上了几分,连陈锦都呆了一下。暗道,可惜了这幅好皮囊了,性子若不是如此跳脱,那便真是很好的了。 「这事我也是听我大哥说的,我大哥可是聪明的很,他说那卫彦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平日里跟父亲说的计谋怕也不是他的主意,应该是有人在他背后替他出谋划策才是。我大哥说是见过那卫夫人一次,很是聪慧的一个人,怕卫家的突然崛起跟她脱不了关系才是。」 白瑞世提到他大哥便有几分泄气,说话口气也有些恹恹的。 陈锦倒是有些意外,她何时见过白家大公子了?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怕是以前无意中碰见过,不过没什么印象罢了。 很快,两人点的菜就上来了,陈锦也有些饿了,端起筷子,食了起来。 瞧见陈锦食饭,白瑞世呆了呆,心下暗道;这姑子吃饭怎么的如此优雅,比他大哥都还要优雅上几分。 陈锦食饭是不言语的,肚子吃了个七八分饱才放下碗筷,瞧见白二公子正傻乎乎的盯着她看。不由笑了笑,道:「二公子,你可是不饿?」 白瑞世面色有些不自在了,兀自低下头开始食饭了。 陈锦瞧见他进食,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 没过一会,似乎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了脚步声,紧跟着卫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卫彦有事想请小姑子一叙,不知小姑子可否赏脸?」 不等陈锦回来,白瑞世已经吞下口中的食物,叫道:「卫大人有什么事进来说便是了。」 卫彦这才从木屏风后来走了进来,冲陈锦笑了笑,道:「卫某打扰了,还请小姑子莫要恼怒。」 陈锦攥了攥拳头,笑道:「卫大人说笑了,小女只是一介民妇而已,岂受得了卫大人如此。」 卫彦笑道:「自是受得起的,卫某很喜欢小姑子,还不知小姑子姓谁名谁?」 陈锦抬头,眼中的讽刺一闪而逝,笑道:「小女姓陈名锦,不知卫大小找小女所谓何事?」 听见两人文绉绉的说话,白瑞世很是不耐,坐在那里直愣愣的瞪着卫彦。 第二十九章 卫彦笑道:「在过几日,大梁城中的喜爱赌石的人都会来卫府一聚,切磋赌石技巧,我瞧着锦姑娘似乎也很喜欢赌石,不知那一日可否有空来卫府一聚?」 陈锦笑了,这个聚会她很熟悉,前世的时候,卫府就经常举办这样的聚会。说是聚会其实不过是场赌局而已。大户人家喜欢赌石的老爷少爷或者夫人们,带着自己挑选或者藏私的毛料去卫府赌石。解出最好翡翠的人算是获胜者。那获胜的奖品可是不少,钱帛,房契,翡翠或者田产,各种各样的。卫平在的时候,每次赌局的胜利者自然是卫彦。 陈锦想不到他竟会邀请自己去参加这赌局,以往卫彦邀请的可全部都是大户人家,权势贵族。像她这种没有任何名气的民女可绝对不在邀请范围之类。怕是这卫彦对她这幅皮囊感了兴趣吧。这男人也真是可悲可笑。不知如今看上的女人其实根本就是他亲手杀死的前夫人。 这就是命吧,或者说是上天注定。 陈锦嫣然一笑,道:「多谢卫大人的抬举,小女定不会辜负卫大人一番好意的,局时定会前往卫府,还往卫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卫彦哈哈一笑,很是开心,他道:「如此甚好,不知锦姑娘家住何方?明日卫某也好差人送帖子过去。」 陈锦扯着嘴角笑了笑,把如今住的位置告知了卫彦。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卫彦这才大步离去。 瞧见他走,白瑞世向前探了探身子,笑道:「卫家赌局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六月十四日,算算日子还差十日了。倒是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知道此人脸皮特厚,就算不答应他也会跑去的,陈锦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又坐了一会,这才乘坐马车回去了。白瑞世也跟着去了一趟,知晓陈锦如今住的位置,这才离开了。 陈锦回到府中,陈瑟正在母亲房中说话。陈锦把债全部还清,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算是松弛了下来,让春雨烧了热水送进房中,泡了个澡。 泡在温热的水中,陈锦舒服的叹了口气,上辈子这辈子,她还从未有如此轻松的时候。 不知何时,门外响起春雨的声音。陈锦这才惊醒了过来,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睡着了。她笑了笑,穿好衣裳,这才让春雨进来了。 「锦姑娘,那些买下的奴隶们都分配好了,不过有些不够使,厨房还要几个粗使婆子,大门也需门卫看守。若是可以最好在买几个身强体壮的奴仆回来。」春雨说的小心翼翼,她也是为了锦姑娘着想,锦姑娘才被家主赶出府,如今自立门户,家中没几个身强体壮的奴仆可是不行的。 陈锦想了想,取出十片金叶子交给春雨,「既如此,这事全部交给你办好了,买下的东西列个清单给我就成了。门卫挑两个机灵点的。府中的护卫也可多买几个,照顾母亲的丫头最好也挑机灵点的。跟着阿瑟的就挑个跟他差不多的孩子就成了。」 「是,锦姑娘。」 春雨又把这几日府中开销的单子给了陈锦过目,陈锦前世在卫府的时候就是管家的。对这些最是了解,看了一眼便知春雨没有暗中克扣什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府中的事情有你就成,买奴才的时候多留意下,看看可有对算账精通的,咱们府中少个管家。日后这事都交由管家去办,你也能轻松些了。对了,春大娘身子可是不舒服?刚回来的时候瞧见她在咳。」 春雨忙道:「谢锦姑娘的关心,奴婢母亲身子有些弱,前个夜里凉着了,这才咳了起来。」 「恩,那请大夫过来给春大娘看看身子,有什么病可不能拖着。」母亲的病就是拖出来的,想到这里,陈锦的眼神暗了暗。 「多谢锦姑娘关心,奴婢会去请大夫的。」春雨很是庆幸能碰见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主子。若是搁在别的主子那里,岂会管你一个奴才的死活。死了那便是死了,跟死条狗没什么区别的。 如今差不多是酉时了,陈锦吩咐下去,可以食饭了。 吃了晚饭,陪着母亲聊了好一会天,陈锦又被陈瑟给拉了去。 「阿姐,你金子可凑够了?」陈瑟有些担忧,这债一天不还上,他的心就不能安生下来。 「阿弟放心吧,已经还上了,日后大家都能轻松些了。阿弟,虽债还上了,但这事还是万万不得让母亲知道,母亲的身子如今已经恢复了许多,离开那个地方对母亲也是好的。」陈锦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陈瑟的稚嫩的面容也黯淡了几分,「我如今只希望母亲能够快快好起来才是,日后我只有母亲和阿姐了。」 陈锦笑,「阿弟,一直以来,你只有我和母亲,陈家那父亲何时尽过父亲的责任?」 陈色一怔,「是,阿姐说的是。」他从小只有母亲和阿姐,何来的父亲?似乎想清楚了,他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陈锦看着才不过八岁的孩子,心头暖暖的,笑道:「阿弟,如今私塾不收人了,明日里我跟白家二公子说说,看他可否帮这个忙。」 「阿姐。」陈瑟急了,「无需让二公子帮忙,阿瑟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去私塾。」 他不想让阿姐欠下公子的人情。 「那也行,我买下的几本书你可要看看,我知你不识字,我就先从最简单的三字经教你好了。」 接下来,陈锦让春雨多加了一盏油灯,房间里瞬间亮堂了不少。陈锦翻出买给沈瑟的书,教了起来。 戌时末的时候,春雨来提了个醒,陈锦这才拍了拍陈瑟的肩膀,笑道:「阿弟,时间不早了,明日上午我出去有事,下午回来在继续教你可好?」 陈瑟乖巧的点了点头,「好,阿姐晚安。」 「阿弟晚安。」 这一觉陈锦睡的极其舒服,无梦。一觉睡到了天亮,春雨伺候她梳洗。又陪着母亲和阿弟吃过早饭,陈锦就去了卖翡翠毛料的地方。她手中虽然有那块玻璃种的血翡,但保不出卖毛料的地方还会有更加极品的翡翠。所以趁着这几天的时间来捡捡露。再者府中也没什么收入的来源,只能去赌石了。 来到赌石街,陈锦也没熟悉的铺子,直接进了巷子头第一家的铺子里头。 陈锦皮肤好,如今没了烦心事,精神气质就更佳了。如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动人了,好多人瞧见她都是目露惊艳。 铺子里毛料的价格都不同,陈锦身上还有两金的家当,太上等的毛料她也看不起,就在二片金叶子和五片金叶子一块的毛料里寻了起来。这几天查看毛料的时间又久了些。 她不大懂得从赌石的表皮来判断里头是否出绿,只能一块块的摸。才摸了十来块,一块都没出绿。时辰还早,毛料还多,她也不急。 入手的是块半个脑袋大小的毛料,颜色灰扑扑的,很不起眼,表皮还算细腻。一入手,灰扑扑的表皮就在陈锦眼前褪去,一抹清透纯正浓郁的绿色在陈锦眼前一闪而过。 陈锦一愣,紧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身后又响起一轻轻的嗤笑声。 第三十章 陈锦握紧那块灰扑扑的毛料,回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那嗤笑声的主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盈盈的走到她身前,嗤笑道:「怎的?锦姑娘竟如此怕我?」 陈锦握紧那毛料,抬头,璀璨一笑,晃的对面的女子眨了眨眼睛,陈锦这才道:「卫夫人说笑了。」 卫如玉很是气恼,却想起夫主在她耳边说的话,夫主说,不许她动陈锦,若是被他知道了,定不会轻饶。 想到这里,卫如玉的眼睛暗了暗,跟着抬头看了眼陈锦手中的翡翠,「锦姑娘手中的翡翠可否给我瞧瞧?」 这话一出,卫如玉身后跟着的卫家大伯卫长志急忙叫道:「夫人,不可!」 卫如玉回头一笑,「大伯,如玉不过是看看,又不是要抢她的毛料。我记得夫主说过的话,定不会为难她的。」 卫长志听闻此话,才住了口,神色复杂的看了陈锦一眼。他想不明白这小姑子为何好似对卫家有敌意一般。前些日子那些翡翠她竟然一块都不肯卖给卫家。 这事他也跟彦儿说了,彦儿笑了笑,道:「大概是小姑娘使性子吧,对了,大伯,在过十日便是府中赌石的日子了,你去挑选几块毛料。虽说府里还有平儿留下的两块毛料,不过多几块也无碍。如玉最近也对赌石感兴趣了,你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只是让她收敛一些性子,不然坏了咱们卫府的名声可是不好。」 说到这里,卫长志似乎听见彦儿长长的叹息声了,「若是平儿还在那就好了,此次也不知咱们府能不能赢下那场赌局,不过平儿留下了的那两块毛料想必也是极品,不出意外应该是赢下十日后的那场赌局。」 想到这里,卫长志摇了摇头,暗暗有些可惜。平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跳湖自尽了,真是可惜了。 陈锦睨着卫如玉,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卫夫人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不知赌石的规矩么?这块毛料既在我手中,你便没有说话的权利。」说罢,转头冲着外头的头家喊道:「头家,这快毛料我要了。」 那头家闻言,欢喜的跑了过来,看了一眼那毛料,笑道:「这是五片金叶子一块的毛料。」 陈锦睨了卫如玉一眼,不顾她青白的面色,付了金叶子,让身后跟着的木楠抱着毛料。 卫如玉气的不行,转身冲卫长志道:「大伯,可否帮如玉挑选一块毛料出来?我想和这位锦姑娘赌上一把!」 陈锦闻言,看了眼木楠手中抱着的毛料,轻声笑了起来,「卫夫人可别意气用事。」 卫如玉冷笑,「怎会意气用事?莫不是锦姑娘怕了?」 陈锦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会?那咱们就赌上一把?不过这规矩如何?赌注又是什么?」 这话一出,卫长志有些急了,他责怪的看了卫如玉一眼,如今这个新夫人真是不省事。若是被彦儿知晓了,怕是又要责怪了。只是她始终是卫家夫人,若是现在拒绝了,也会让外人耻笑卫家的。 罢了,赌就赌一把吧。他虽然没有平夫人那般赌石的本事,摸出一两块出绿的毛料还是不难的。 如此,他只得道:「既然夫人和锦姑娘都同意了,为了公平起见,咱们都在刚才锦姑娘挑选的那堆毛料里挑一块吧。若是谁的出绿了,种水好便能够胜出。至于赌注,那就请锦姑娘和夫人自行决定吧。」 卫如玉摸了摸手腕上的翠绿的镯子,抬眼笑道:「若是我赢了的话,还请锦姑娘答应我一件事情才是。」 陈锦笑道:「还请卫夫人直说。」 卫如玉看着陈锦,面上带着丝冷笑,「若是我赢了你,日后你可不许勾引我家夫主,如何?」 陈锦睨着她看了几眼,嘴角噙着怪异的笑容,随后,她点了点头,「卫夫人请放心,你把你家夫主当宝,在我眼中,他也不过是……」说到这里,陈锦陡然住了口,只是噙着笑看着卫如玉。 「他也不过是什么?」卫如玉愤愤的瞪着陈锦,以为她要说出羞辱她家夫主的话来。 陈锦笑道:「在我眼中,卫大人也不过是个陌生男子罢了,小女有中意的郎君,遂请卫夫人放心吧。」她说罢,垂下眼睑。 「那便最好不过了。」卫如玉松了口气,想到那白家二公子了,以为陈锦中意的是白家二公子。想想也是,一个年幼的少女,自然是中意和她年岁差不多的俊俏公子才是,看来是她多心了。 如此一想,卫如玉轻松不少,转头冲卫长志道:「大伯,劳烦您帮我挑选块毛料出来,好让我和锦姑娘赌上一把。」 卫长志点了点头,便开始挑选了起来。他赌石本事还算不错,不然卫彦也不会重用他了。 看着蹲在地上一块块挑选毛料的卫长志,陈锦抬头道:「我如今已经答应了卫夫人的条件,倘若要是小女赢了的话,卫夫人打算如何?」 卫如玉抬头,冷笑,「那你想要什么?」 陈锦笑道:「既卫夫人开出我不许勾引卫大人的条件来,那如若小女赢了的话,还请卫夫人给出和卫大人等价的东西才是,不管钱帛,金银首饰,翡翠珠宝都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卫如玉就恼红了年,怒道:「大胆民妇,岂敢把卫郎和那些俗物相比!」 陈锦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小女怎敢把卫大人比作那些俗物,明明是卫夫人要拉出卫大人做赌注的,既如此,小女要求和卫大人相等价的东西来,岂是错了?」 卫如玉一噎,无话可说了。 蹲在地上挑选毛料的卫长志抹了把冷汗,这卫夫人真是愚笨,也不知彦儿怎会娶她为夫人。 陈锦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了,逼问道:「倘若卫夫人若是输了,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卫如玉涨红了脸,本想用钱帛打发的,只是她自个都说了卫郎岂能和那些俗物相比,如此到底该怎么办才是? 陈锦笑道:「既如此,我也就不为难卫夫人了,倘若你输了,便拿出二十金,外加你手上那对镯子吧。」她说着,轻轻憋了一眼卫如玉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子。 卫如玉脸红了红,她哪里有二十金,平日里有什么花销都是去账房取的,手中的镯子也是前些日子夫主给她的。她有些站立不安,看了卫长志一眼。卫长志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便这样定下来了。」始终是卫家的夫人,不可让她丢了卫家的脸面才是。 赌注都已经定了下来,剩下的自然就是挑选毛料了。陈锦手中刚刚挑选的那块毛料基本上都是稳赢了。 不过,她还能在摸几十块毛料,就不要浪费了,继续挑选几块也好。 她也没怎么看表皮,就是随意的看了起来,有时候卫长志看过的不满意的毛料她也会去摸摸。 卫长志现在看的是一块颜色乌漆墨黑毛料,不大,四四方方的,长宽约莫都是二十公分左右,表皮的表现一点也不好,颗粒粗糙,看上去就跟城外乱石岗上的石头差不多。卫长志摇了摇头,把这块毛料扔进了毛料堆里头。 第三十一章 陈锦瞟了那毛料一眼,无意识的伸手在那乌黑的毛料上头摸了摸。这一摸她就愣住了,隐隐的连手都有些颤抖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抱起那块乌黑的毛料,冲着头家道:「头家,这快毛料我要了。」 头家慌忙走了过来,陈锦付了五片金叶子,便把毛料给了身后跟着的木楠。 卫长志抬头看了一眼那块他刚刚挑选过的毛料,扯着嘴角冷笑一声。他还以为这小姑子真有什么本事的,原本一切都不过是碰运气罢了。这种毛料她都要,真是一点赌石的技巧都不知晓。看来,这次他们赢的机会不小。毕竟陈锦挑选的那两块毛料他可是都不看好的。 其实,连陈锦自己都觉得自己挑选的那两块毛料太普通了,普通的就跟路边的石头差不多。只是谁又能肯定这么表现不好的毛料不能切除极品翡翠来? 看了看身后木楠手中抱着的两块毛料,陈锦笑了笑,道:「卫夫人我已经挑选好了。」 卫如玉哼了一声,「你两块毛料,打算用哪块来跟我赌?」 陈锦指了指第一块那灰扑扑的毛料,道:「就这块吧。」 卫如玉又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很快的,卫长志也挑选好了,是快半个来高的毛料,褐色皮,皮壳颗粒细,从表皮陈锦是完全看不出什么来的。 卫长志看了一眼陈锦那块用来赌石的灰扑扑的毛料,开口道:「若是锦姑娘不嫌弃,可否让我上上手如何?」他指了指木楠抱着的那块灰扑扑的毛料。 陈锦笑道:「自然是可以。」 作为交换,陈锦也摸了摸卫长志挑选出来的毛料。 她暗暗啧了两声,用这么好的毛料来和他们赌,真是亏大了。 她的那两块可都是真正的极品翡翠啊,真是浪费了。她这两块毛料,甚至比家里那块血翡还要极品一些,和他们赌,真真是可惜了。 卫长志看了陈锦一眼,道:「既然都挑选好了,那咱们就去解石头吧。」 「好。」陈锦笑道。 如今有人来赌石,周围的人都凑过来看起了热闹。 这瞧热闹的还有老熟人,就是上次买下陈锦三块翡翠的马管家,这马家公子马文成是白二公子的好友。 马管家瞧见陈锦,忙笑道:「原来是锦姑娘啊,我听我家公子说起过你,锦姑娘可是要和卫夫人赌石?」 陈锦笑了笑,道:「正是。」 「呵呵,那老夫也来凑凑热闹好了。」 接着这卫管家又是冲着卫长志冷嘲热讽了几句,这才开始让解石奴开始解石。 卫如意对卫长志还是很有信心的,平日里卫长志挑选的毛料赌涨的可能可是很大的。她轻轻瞟了陈锦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现在便开始解石吧。」 「好。」 最先解石的是卫长志挑选的那块半人来高的毛料。 卫长志在毛料上划了一条痕,让解石奴从中间直接切开。 很快的,解石奴便将整块毛料一切为二,两个切面里头露出一抹略深的绿色来,玉质瞧起来还算细腻。 众人瞧见,惊呼了起来,「出绿了,看起来似芙蓉种的。」 「可不是,真出绿了,啧啧。芙蓉种可算是中高档的翡翠了,这锦姑娘想赢就难了些。」 「是啊。你瞧瞧那小姑子的毛料,表现可不好。」 卫如玉看着那抹深绿色,笑了起来,突然道:「锦姑娘还请等等,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赌注有些不公平吗?」 陈锦睨了她一眼,笑道:「可不是,若是卫夫人赢了也不过得到我一个承诺而已,倘若小女要是赢了,卫夫人可是要输给小女二十金外加那对玻璃种翡翠镯子,的确不公平,那卫夫人打算如何?」 卫如玉得意一笑,道:「既如此,我若是输了,便给你五十金和我手中的这对翡翠镯子。不过,我若是赢了,锦姑娘也该有点表示吧?」 「还请卫夫人直说。」 「倘若我要是赢了,除了那个条件外,锦姑娘还需给我五十金如何?」这芙蓉种可是中高档的翡翠,她就不信这个只靠运气的女人能赢她。 陈锦压下心头的笑意,只觉得这女人挺蠢的。 她挑了挑眉头,道:「好。」 一旁的卫长志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五十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是话都说出口了,想收回那是不可能的了。他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能赢了这场赌局才是。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隐隐的有些不安。 很快的,卫如玉那块芙蓉种的翡翠便全部解开了,很大一块,不规则的圆形,长约莫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 众人知道卫家本就是做翡翠生意的,这翡翠肯定不会卖的,便没多问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陈锦那块颜色灰扑扑的毛料。 解石奴将毛料固定好,想从中间一刀切开。 陈锦忙阻止了,她可不希望这块极品翡翠从中间一分为二了,「这毛料也不大,擦石好了。」 解石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从毛料边缘位置摩擦了起来。 旁边响起了卫如玉讽刺的笑声,「锦姑娘真是小心,莫不是害怕把里头的翡翠给切成两半不成?」 陈锦看了她一眼,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璀璨的笑容让卫如玉一呆,随后恨恨的瞪了陈锦一眼。 那解石奴擦了没多久,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捧起一抹清水洒在了毛料擦口位置,紧跟着,周围响起阵阵吸气的声音来。 那卫长志看到那抹纯正浓郁的绿色,脸色都青了,他恨恨的瞪了一旁的卫如玉一眼。 周围的吸气声一声高过一声,有些人终于回过了神来,「这……这好纯正的绿色啊,这可是帝王绿?而且竟是玻璃种的。」 听说玻璃种的帝王绿,卫长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卫如玉的脸色也开始惨白了起来,她愤愤的瞪了陈锦一眼,只觉得心中愤恨不已,恨不得上前杀了这狐媚子。 附近一些赌石的人听说是帝王绿全部都跑了过来,看着那抹浓郁的绿色议论了起来,「这颜色好绿啊,绿的流油了,而且水汪汪的,怕真是玻璃种的帝王绿了。」 「今天可真是幸运,还是第一次碰见别人赌石赌出帝王绿来了。啧啧,这是哪家的小姑子?」 「好像是听说这小姑子和卫家夫人赌石来的……」 「咋回事?赶紧说来听听。」 陈锦一笑,冲着那似乎傻掉的解石奴道:「快些全部解开吧。」 那解石奴这才反应了过来,忙点了点头,神色激动的继续开始擦石。 木楠站在陈锦身后,盯着陈锦的目光震撼,不可思议,崇拜。他从未跟着主子一起出去赌石过,没想到第一次就能碰见这般极品的翡翠。他家主子可真是厉害。而且自家主子性子好,把他们当人看,不像以往的主人,打杀他们都是随便的事情。 卫如玉和卫长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继续站着的话也只有丢脸的份了。周围的人还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很快的那整块毛料就全部解开了,毛料本只有半个脑袋大小而且,整块毛料只有周边一层薄薄的皮壳,里面全是水汪汪绿油油的翡翠。 第三十二章 整块翡翠的绿色鲜艳,纯正,饱和,不含任何偏色,看起来水汪汪的。 「天啊,竟然真的是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颜色分布还这般均匀,啧啧,这小姑子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真是漂亮。」 周围的人,羡慕的有,嫉妒的有,说好听话的有,说风凉话的也有。陈锦一律无视之,任由那解石奴把整块翡翠用清水洗干净,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陈锦接过那块翡翠,转头盯着卫长志和卫如玉两人,似笑非笑睨着他们,「两位,如何?」 卫如玉气极了,指着陈锦怒道:「你耍诈!」 陈锦笑了,摸了摸手中那块翡翠原石,手感可真是好,「卫夫人,愿赌服输,岂能输了之后就诬赖小女耍诈?再说了小女怎么耍诈?小女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挑选的毛料。神仙难断寸玉,莫不是你以为小女还能看透毛料的表皮不成?」 周围的人群也嗤笑了起来,「这卫夫人真是有意思,输不起就说人家耍诈。再说了,这东西怎么耍诈?任何人都不可能看透毛料的表层嘛。」 「可不是,卫大人真是丢人,怎得娶了这般小心眼的女人?莫不是大梁第一首富的卫大人连五十金子都给不出?」 这话一出,卫长志都臊红了连,他瞪了卫如玉一眼,怒道:「玉夫人!不要再说了,把你手中的镯子取下来给锦姑娘。」说罢又转头冲陈锦道:「锦姑娘,明日我会派人把五十金送去锦姑娘的府中。」 卫如玉死死瞪着陈锦,不情不愿的把手腕上的镯子脱了下来递给了陈锦。陈锦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又冲的卫长志道:「好,卫家这些诚信小女还是相信的,卫大人可不会为了五十金而失去了卫家的诚信。」 卫长志脸色有些发青,拱了拱手,「锦姑娘说的是。」 一旁的卫如玉一跺脚,怒道:「大伯!我们……」 「玉夫人,够了!你还是想想回去后怎么跟彦儿开口提这件事才是!」还不等她说完,卫长志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怕这女人又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来。 「锦姑娘,不知道你这块翡翠可卖不卖?」卫长志打起陈锦手中的极品帝王绿翡翠来了。虽说输了五十金,若是能在买下这块翡翠,彦儿想必也不至于太生气。 「是啊,小姑子,你这翡翠卖不卖?」周围人群经过这一提都想了起来,若是能把这块极品翡翠卖下来,可就真是好了。 陈锦看了手中的翡翠一眼,五十金足够她花了,为何还要卖出手中这块极品翡翠。遂,她摇了摇头,笑道:「各位真是抱歉,如此好的翡翠小女也想收藏起来。」 众人一听,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卫长志瞧见翡翠无望,这才带着死死瞪着陈锦的卫如玉离去了。 陈锦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 卫家,当初你是怎么崛起,如今我就要你如何在落败下去! 「锦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身后的木楠突然开口,「奴怕有人打这翡翠的主意。」 陈锦点了点头,乘坐马车回去了。 回去后,她将那极品帝王绿翡翠锁好,又把余下的那块乌黑的毛料跟上次的血翡放在了一起。基本上有了今天这块从卫长志手中捡漏的乌黑毛料,十日后的那场赌局基本上算是稳赢了。不知那一天卫彦知道这块毛料曾经与他擦肩而过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陈锦忍不住摸了摸那对翡翠镯子,轻笑出声。这镯子还是曾经卫彦送给她的,没想到她死后就被转送给了卫如玉。 却说卫如玉跟着卫长志回了卫府,卫长志气极,却又不敢冲着卫如玉发脾气,只得绷着脸道:「玉夫人,这是你捅下的娄子,还望你亲自去跟彦儿解释。」 卫如玉有些无措的看了卫长志一眼,「大伯……我,」 不等她说完,卫长志已经甩袖离去。只剩下卫如玉一人呆呆的站在鲜花怒放的庭院里想着该如何跟卫彦开口。 过了良久,她露出一抹微笑,朝着卫彦的房里走了去。 敲了敲门,房内就想起卫彦懒散的声音来,「进来吧。」 卫如玉扭着水蛇般的腰身走了进去,瞧见卫彦正紧盯着地上的几块毛料,忙扬起一抹笑意来,柔声道:「夫主,妾身回来了。」 卫彦抬头看了她一眼,恩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研究了起来。 卫如玉瞧见心思明显不在她身上的卫彦,一咬牙,道:「夫主,今日那锦姑娘真是不知好歹。」 卫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哦了一声,轻声问道:「如玉,你可细细说来,那锦姑娘如何不知好歹了?」 卫如玉忙走到卫彦身侧,俯下身子,轻轻地攀在了卫彦的肩头,娇嗔道:「还请夫主不要责怪妾身才是,今日里和大伯一起去赌石街,没想到竟碰见了锦姑娘,她对夫主您无礼,妾身气不过,便和她堵了一场。」 打断了她的话,卫彦挑眉问道:「那锦姑娘如何对我无礼?」 皱了皱眉头,卫如玉娇声道:「她说在她眼中,夫主不过是个普通男子罢了,还说她已有中意的人了,让夫主你莫去在打扰她了。妾身实在气不过,便和她赌了一场。」 卫彦冷笑一声,猛的站了起来,卫如玉一个不注意,被他碰翻摔倒在地,「你这妇人!到底是你不知好歹,还是那锦姑娘不知好歹?说说,你输了多少?」 卫如玉摔倒在地,怔了怔,随后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卫彦。他有时虽会无缘无故的不理她,但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身材平平的小姑子了?想到这里,卫如玉的心便一阵阵的揪着痛,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脓的看着卫彦,「夫主,妾身只是不想那丫头诬蔑了您才和她赌的。」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卫彦皱眉问道:「别让我在问第二遍了,你到底输了多少!」 被他一吼,卫如玉抖了抖,泣道:「五十金,还有夫主送我的那对翡翠镯子。」 听到这里,卫彦冷笑一声,俯下身子盯着地上的美娇娘冷笑道:「如玉,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你真不知我为何要娶你?你当真以为我会容忍你在外头胡来,坏了我卫家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 卫如玉闻言,面色一白,抖着嘴唇,「妾……妾身不……不知夫主是什么意思。」 卫彦哼了一声,「如玉,你不笨,你不过是个奴隶出生的,我为何会娶你做正房夫人?你真不知?当初平儿还在的时候我为何会宠着你?你真不知?」 卫如玉的脸色更加惨白了,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她岂会不知,她什么都知道的。她知道卫家能够崛起全是因为卫平那赌石的本事,她也知道夫主容不下卫平了,她更加知道夫主娶她不过是为了打击卫平,逼死她而已。她怎么会不知?可是,她以为两人慢慢的相处,夫主定会真心待她的,定会真的爱上她的。 「出去吧,日后你就待在府中,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卫彦冷着脸,挥了挥手。这女人实在异常愚笨,看来还是要娶个聪明些的当家主母回来才是。 第三十三章 陈锦下午陪着陈瑟学字,晚上食饭后便早早入睡了。 第二日,卫长志倒是没有食言,卫彦亲自送来了五十金和九日后的请柬。 卫彦笑望着眼前皮肤白嫩的小姑子,心情竟极好,「锦姑娘,昨日里贱内多有冒犯,还望锦姑娘不要恼她才是。」 陈锦让身后的春雨接过金子和那请柬,笑道:「定不会,怎会怪卫夫人,若不是她小女怎会赢下如此丰厚的钱帛?」 卫彦哈哈笑了起来,「锦姑娘是真性情,倘若昨日要是还没玩够的话,十四日的家宴还请锦姑娘赏面,倒是锦姑娘定能玩的尽兴。」 「那小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又聊了些,陈锦便送他出了门。卫彦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陈锦的面容便冷了下来,她捏了捏笑的有些僵硬的双颊,回头对身后的春雨道:「春雨,咱们回房去吧。」 「是,锦姑娘。」春雨抱着那沉甸甸的五十金跟着陈锦回了房。 陈锦回了房,让春雨在外头候着。 五十金算是一笔很大的银钱了,有些小家族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攥到这么多金子,不过这五十金对卫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至于后天的卫府的宴会,她还要好好做些打算。 她身上如今只有两块翡翠毛料,一块血翡的,另外一块就算是她前世也从未赌出过,算是真正的极品翡翠的了,比她昨日里赌出的帝王绿还要高出一筹来。 不过,剩下的几日她也没有闲着,每日里都跑去赌石,不过可没上次的运气好了,这几日赌出的都是些一般的种水。好在她有了那两块极品毛料,倒也不急。 这几日那白家二公子又不见了,陈锦倒也没在意,估计又是给城主大人关了禁闭。 很快的,就到了十四日。 陈锦这段时日身子养的也差不多了,看着倒也像是个十三四岁少女的模样了,她一大早就起来了。 今日她也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淡黄色长裙,袖口上绣着牡丹花边,下摆是用银丝勾的祥云,腰间束着淡绿色的锦缎,头上插着一支碧绿色的翡翠钗子,手腕上是同色的翡翠镯子。肌肤如雪,柳如眉。整个人看起来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旁边的春雨都有些看呆了,「姑娘,您可真漂亮。」 陈锦笑了笑,这才道:「春雨,等会你跟木楠一起随我去吧。」 「是,锦姑娘。」 来到卫府,让木楠递上那请柬,卫家的管家便恭敬的请陈锦入了府。 随后看门的家奴带着陈锦来到卫府待客的大厅。 卫府待客的大厅非常的大,容下几百人是不成问题的。陈锦一进到大厅里,就瞧见白家二公子了,身旁还跟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公子。公子长的很是俊朗,虽不如白瑞世的俊美,却也有一番看头,尤其是那二十来岁的公子浑身上下透出一抹极其淡雅的感觉来。 陈锦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好俊美的二公子,好雅儒的大公子。 这雅儒的公子正是白家的大公子。 瞧见那雅儒的公子,陈锦才算是有了些印象,这人前世的时候她的确是见过的。前世卫彦还只是大梁首富,不是卿大夫时,她曾陪着卫彦去过城主府。那时,她跟卫彦出了一个计谋,卫彦才被城主大人看中了,慢慢的把他提拔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陪着卫彦进城主府,也是卫彦第一次见城主。他说,他担忧,需让她陪在身边。后来,卫彦去见了城主大人,她就在城主府的后花园坐着赏花。 那时,这公子就正在湖对面,两人相视望了一眼,又都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 只不过就这一面,陈锦以前听白家二公子说起的时候,才会记不起来。如今一见面,倒是想了起来。 陈锦还站在原地,对面的白二公子已经瞧见她了,使劲冲他挥了挥手,就拉着那儒雅型的公子走了过来。「锦儿,你可算来了。」 陈锦笑了笑,冲他福了福身子,「二公子安好。」 白瑞世皱了皱眉头,「你能别每次见着我的时候都跟我这般生疏,成么?对了,这位就是我以往跟你说的大哥,我大哥,白祁。」说罢,他很是开心的转头冲身后的白祁叫道:「大哥,这就是陈锦了。」 陈锦与白家大公子白祁相望一笑,「小女陈锦见过白公子。」 白祁点了点头,面容上还是刚才那副淡雅的模样,没有半分变化。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跟锦儿就去别处瞧瞧了,你自便。」说罢,就拉着陈锦朝着人多的位置跑了去。 陈锦回头望了一眼,却瞧见那人也正看着她在。陈锦垂下眼睑,扭过头去,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表情。 对这白家大公子,陈锦说不上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不喜跟他相处,他给人的感觉太过精明和沉稳了。 「锦儿,这几日我又给老头子关了禁闭,还是今日央求大哥带我出来的。」白二公子说着,很是委屈的皱了皱眉头,「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逼着我学东学西的,明知我不爱那些本的,家里有大哥喜欢就成了。」 陈锦看着眼前皱着好看的眉头跟她抱怨个不停的白二公子,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轻松。 白二还在抱怨个不停,「我家大哥也是个傻子,整日对着那些本,多无趣啊。这次来卫府可是我央求了好几日他才来的。」 陈锦笑了笑,「你父亲和大哥这般做也是为了你好。」 「算了,不说他们了,不然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训我了。」白二公子回头望了一眼,瞧见身后跟着的春雨和木楠,好奇道:「锦儿,这就是你今日带来赌石的毛料?」 陈锦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卫彦已经走了过来,冲白二恭了恭身子,便对陈锦笑了起来,「锦姑娘能来,真是卫某的荣幸。」 陈锦道:「卫大人说笑了,是小女的荣幸才是。」 「锦姑娘,这毛料我让人帮你搬过去吧。」卫彦看了眼木楠怀中的毛料便没有在看第二眼了。 顺着卫彦的手指方向,陈锦瞧见左边已经隔了一排的桌子,桌子上头放着毛料,旁边还有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毛料主人的名字。陈锦对这倒是很熟悉,点了点头,让木楠把两块毛料都放在了桌子上。卫彦又命人写上陈锦的名字。 如今外头差不多有十来个木桌,其中八个木桌上面摆放着毛料。 陈锦知晓是有八个人参加这场赌局了,卫府请的权势贵族不少,参加的人却不多,以往每年也不过十个左右。主要是赌局太大,有的人又不擅长挑选毛料,倒不如直接来凑个热闹,看看算了。 「喂,白二,这边,这边!」两人正四处看的空档,那边响起马家公子马文成的声音来了。陈锦扭头一看,果然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马文成。 马家是大梁大的家族,开的翡翠铺子也不少,陈锦前世的时候都是认识他们的。对这马文成也算是认识的,只知道他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而已,并无过多的接触。倒是没想到这世因为白二公子交集反而多了,倒也不像外边传言的那般不堪。 第三十四章 陈锦让木楠守在原地看好毛料,便跟白二来到马文成身旁。 马文成冲着陈锦笑了笑,道:「锦姑娘也来了?今天可有玩两把?」 陈锦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木楠站着的位置,「也带了两块来玩玩。」 马文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毛料,便没在意了,陈锦的那两块毛料算是最不起眼的了。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便又有两人参加了进来。之后卫彦便宣布开始了。 首先自然是宣布玩法,无非就是所有的翡翠全部解开,一人夺冠而已。这每家的压得赌注可大可小,每家最低的赌注是五十金,也可由主人自行增加,以抽签的方式决定那一家的毛料最先解开。 很快的,十位毛料的主人已经全部抽好了签,陈锦看了眼手中的十,有些意外的看了卫彦一眼。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是最后一名才解毛料的人。 没一会,便得知解石的顺序了。 陈锦是最后一名解石的人,其次是卫彦,然后是马家,倒数第七是牛家,在大梁也算是大户家族了,赌石本事都不少,其实这十家除了陈锦外,赌石的本事都已经传开了。 第六的是赵家,第五是钱家,第四是孙家,第三是许家,第二是何家,第一的尤家。 陈锦没想到这次的抽到的第一位解石的竟然是尤家,尤家在大梁也很是出名,因为尤家有一位翡翠美人。 此翡翠美人名尤莲,芳龄十八,从小便对翡翠很有研究,倘若说卫家是靠赌石发家上位的,尤家也是差不多的,主要全是因为这位尤莲美人。尤家如今虽没有卫家的权势家财,但也差不多了。 这尤莲对赌石很有一套,解开的毛料十块里头至少有八块能出绿,剩下的两块还是因为运气太差。不过这尤美人岁年方十八,却还未婚嫁,这事是人家的私事,陈锦也不是很了解。 卫彦也笑了起来,冲着陈锦身旁不远处的一位红衣美人道:「倒是没想到第一位竟是尤美人,难得了。」 那红衣美人冲着卫彦勾起一抹微笑,道:「我也没想到,以往可都是我和卫大人垫后的才是。」 陈锦看了尤莲一眼,前世的时候她并未和这位美人有过太多的接触,其实前世的时候除了卫家,她都是很少出门的,最多就是陪着卫彦出去挑选毛料。 这位尤美人今日里穿着一身红裙,腰佩金色锦绸,画着精致的妆容,面容极其妖媚。 似乎注意到了陈锦的目光,尤莲转头看了一眼,遂冲着陈锦笑了笑。 陈锦也轻点头回了一个微笑。 如此便已经开始了这场赌石,不过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让十位赌石的对其他的毛料上上手。 陈锦却是极其喜欢这一项的,她一个个的毛料摸下来,嘴角的笑容倒是越来越大,来到卫彦那两块毛料面前时,陈锦扯出一抹冷笑,这卫彦对她还真是放心,竟把她以前留下的两块毛料搬出来赌石了。不过想想也是,卫家赌石一直都是靠着卫平,如今卫平没了,只有卫长志撑个门面罢了。 相对于别家的毛料面前,陈锦的毛料面前算是门可罗雀了,只有少少的两个人,也不过是摸了一下便继续看了别的毛料。 陈锦心情好,自然也不在意。倒是白二比她还要紧张,甚是担心陈锦输了,一直问个不停。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赌石正式开了。白二公子跟着马文成一左一右的站在陈锦身侧,看着卫家的奴仆把尤美人那块半人多过的毛料搬过去一旁固定,开始解石。 石有些慢,陈锦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白家大公子悠闲的坐在众人的身后喝着浆水,神色悠哉。 这人怕是对这些毛料翡翠一点兴趣也没有吧。 也只是望了一眼,陈锦就回转过头了。 不多时,尤美人的毛料便被拦腰切开,那解石的奴仆捧起一捧清水洒在了切口的表面,露出一抹明艳的绿色来,此时瞧起来应该是玻璃种的秧苗绿翡翠。犹如春季秧苗返青时的嫩绿,给人的感觉是鲜活,富有朝气。 这里所说的玻璃种是只那种看起来犹如玻璃一般通透,水汪汪的翡翠,而玻璃底则是犹如透明玻璃一般,无色的。 「尤美人真是厉害,啧啧,这一出现就是玻璃种秧苗绿翡翠。」旁人很是羡慕。 「如今看起来的确是玻璃种的秧苗绿了,可谁知道里头是不是靠皮绿?或者里面的种就变差了是不是?」自然也有嫉妒的人了。 旁人说说笑笑,尤美人却是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很快的整块毛料便全部解开了。露出里面大半个脑袋大小的翡翠来,颜色分布均匀,整块都是那种嫩绿的颜色,看着喜人极了。 「尤美人真是好本事啊,这第一块解出的就是玻璃种满绿翡翠,可叫我们后边的人怎办。」说话的是下一个要解石的何家。 尤莲笑了笑,道:「何老爷说笑了。」 那何老爷名叫何良,家中是大梁的权贵,家族中倒是没有做翡翠生意的,不过这何良酷爱赌石罢了。 卫彦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了,如今有尤美人给我们开了好彩头,剩下的肯定更加精彩了。」 这话一出,旁的那些没有参加赌石的人开口笑道:「如今有你们几位大家的来赌石,咱们这些看热闹的要不也来赌赌?就赌谁能成为最后的胜出者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咱们也好有个盼头,赢些彩头。」 众人都跟着附和了起来,「可不是,咱们也不需那么复杂,每人押上十金,赌谁能胜出便好,若是赌中了,咱们这些金子可就是他一人的了。」 「这注意不错,比往年那些简单多了,咱们每人出十金,谁押的人胜出,那金子便是谁的了。当然每人只能押一人胜出,倘若有两个人押的话,这些金子就是两个人分,以此类推,你们觉得可好?」 大家都觉得还不错,简单。卫彦便吩咐下去,让卫长志做了统筹。 每人十金,竟有三十多人押了,那沉甸甸的金子堆在红布上头,耀眼极了。这里头压卫彦和尤美人胜出的是最多的。陈锦根本没有人押她会胜出。倒是身旁的白二公子冲着陈锦嬉皮笑脸了起来,「锦儿,你能胜出不?要不我押你十金如何?我看那桌子上的金子都快三百金了,若是你能胜出这金子就是咱们的了。」 陈锦笑着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去押我胜出吧,十金换来三百金金可是很不错的生意,就算我没赢,你也不过损失了十金而已。这生意,划算!」 白二一听,可不是,乐道:「那我去压了,倒是若是赢了分你一半。」 陈锦笑的眉眼弯弯,「好。」一半也有一百多金了,不出一钱得到这一百多金子还真是好事。 白二在身上摸了一番,脸色有些僵住了,随后无奈的看向陈锦,「锦儿,身上的金子没带够,你等等,我去问我大哥拿些。」说罢,朝着后面的跑了去。 白二来到白祁面前,伸手,笑嘻嘻的道:「大哥,借我五金吧,等会还给你。」 白祁抬眼,道:「可是赌谁能胜出?」 第三十五章 点了点头,白二笑道:「大哥,快些。等会还你就是了。」 「借你可以,等会赢的金子分我一半。」白祁说的云淡风轻,似白二一定会赢一般。 白二公子一愣,摇头,「不成,太多了。二十金!」 「一半!」 「不成,不成,要是三十金好了?」 「一半!」 「那五十金子,在多我就给不出来了,不过这都是在小爷我能赢的前提下,若是输了这五金都没得还了。」 「成交,那句小爷我,若是在让我听到这句话,定会让父亲大人关你一个月的禁闭。」 白二的脸色跟吃了狗屎一半,「成成,我知晓了,不说就是了。」说罢,接过白祁给的十金朝着那边走了去。 很快,大家就全部押注了,白二也兴匆匆的回到了陈锦的身旁。接下来自然就是何老爷带来的那块毛料了,这块毛料倒是挺大的,好几人抬着将它固定好,开始切了起来。 白二甚至无聊,跑去端了浆水过来给陈锦饮用,两人说说笑笑的聊了一会。其实也就是白二一个人说着,陈锦笑眯眯的听着。 很快,那块灰白带有蟒带的毛料便被懒腰切开,里头竟然什么都没有,何良老脸一红,叫道:「全部给我切开了!」 解石奴才又慌忙把切剩下的毛料也一一切开了,最后所有的毛料都切成了如豆腐大小的块状,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何良的脸更加红了。周围也有人笑了起来。 陈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何老本来就不擅长赌石,每年却依旧乐此不疲的跑来卫府赌上这么一次。 瞧见赌垮了,何良哼了一声,气呼呼的甩袖离去了。 接下来自然是继续了,第三家是许家,切开了一块糯种翡翠。自然是比不上尤美人的玻璃种秧苗绿翡翠了。跟着的第四家孙家切开一块冰种翡翠,比起许家的糯种算是高档上了些许。 第五家钱家是玻璃底透明的翡翠,水汪汪的,只是完全是透明的,没有一丝颜色。虽然是玻璃种的,但是无色,也是比不上尤美人的那块秧苗绿的翡翠。 第六家赵家和第七家牛家都是芙蓉种的。 接下来剩下的只有马家,卫家和陈锦了。 陈锦叹了口气,和以往的没什么不同,基本每次到最后都是尤美人,马家,卫家了。只不过今年多了个她。 其余的六家也都知道没戏了,便回到下面坐着看戏。这六家都算是权贵大家,各押了五十金,这五十金对他们而言,九牛一毛而已。 接下来便是马家了,马家这次到的是马文成的父亲,马宏。他带来的毛料是块四四方方,高和宽约莫都是七十公分高的黑皮毛料,陈锦上手过,皮壳摸起来很是细腻。 众人瞧着这块毛料,都觉得表现很是不错。卫彦也跟着笑了起来,「马老爷,这块毛料的表现可是很好的,出高绿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 马宏哈哈大笑了起来,「呈卫大人的吉言了。这还是老朽父亲留下的一块毛料,如今倒是第一次想把它切开了。」 陈锦笑了笑,这快毛料还的确是高绿,倘若没有她和卫彦,怕是这次的赌石就是马家胜出了。 很快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整块毛料解开了,里头是一块半个脑袋大小的帝王绿翡翠。 「天啊,竟然是帝王绿翡翠,我记得这几年赌石可就是卫大人家去年赌出一块帝王绿翡翠来,马老爷真是好本事。」 「可不是,瞧瞧这颜色。。」 尤美人也上前了几步,细细去打量那帝王绿翡翠,过了半响才笑道:「恭喜马老爷了,小女甘拜下风。」 马宏哈哈大笑了起来,「尤姑娘谦虚了,这是家父留下来的东西,我也就是碰了个运气。」 如今出了一块秧苗绿翡翠和一块帝王绿翡翠,两块还都是玻璃种的。这倒是让整个会场闹腾了起来,众人都嘀嘀咕咕的说了个不停。 马宏倒是红光满面的让大家伙议论着,连马文成也跑过来这边了,瞧见白二,笑嘻嘻的道:「白二,怎么样,你可有押我家老头子?」 白二横了他一眼,「一边呆着去,我自然是押的锦姑娘了。」 马文成又是嘻嘻哈哈调侃了他几句,又匆忙的跑去了马老爷身旁。 接下来可就只剩下卫彦的那两块毛料和陈锦的两块毛料了。 卫彦看了陈锦一眼,笑道:「锦姑娘,如今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不过咱们都带了两块毛料,按规矩可是只能挑选一块参加的,你可想好了?」 陈锦指了指那块灰扑扑有些四四方方的毛料,笑道:「就这块吧。」这块可是她在卫彦大伯手底下捡的漏。 卫长志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块毛料,神色怪异的在卫彦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卫彦有些意外的看了陈锦一眼,也有些琢磨不透这小姑子到底是运气还是真本事了。 「既然锦姑娘已经挑选好了,那我也挑选一块吧。」卫彦指了指自家那两块毛料,其中表皮是橙黄色的毛料。 这里来的都是权势贵族或者有钱人家的,对陈锦自然是不认识的。也都有些奇怪为何卫大人会请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子来赌石。都以为是卫大人看中了这小姑子才是。 「那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人了,如此就开始吧。」 陈锦点头同意。 卫彦那块橙黄色的毛料也是卫平前些年买下的,里头的翡翠可算的上是极品,比帝王绿还要高上一头。 如今只剩下两人还未解石了,再加上已经解出一块帝王绿翡翠来,剩下的两块毛料自然更是带着神秘感了。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摩擦着毛料那种沙沙的声音围绕在众人的耳边。陈锦倒是不慌不忙,让春雨又去端了浆水过来。 待陈锦的浆水喝完,那块橙黄色的毛料这才被解开了。露出里面水汪汪的三色翡翠来。 「嘶,竟然是福禄寿的翡翠,还是玻璃种的,难怪卫大人如此悠闲了。」 那三色是绿色,红色,紫色,透明度高,看起来水汪汪的,三色混在一起,美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天啊,福禄寿翡翠,还是玻璃种的,哎,这次的赌石怕又是要让卫大人夺取彩头了吧。」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位小姑子的毛料没切开吗?怎么能肯定是卫大人?指不定这小姑子能赌出一块比帝王绿和福禄寿更加极品的翡翠来,是不是?」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比玻璃种的帝王绿和福禄寿还要极品的翡翠,世间能有多少?而且那小姑子的毛料平淡无奇,表现很差,跟路边的石头一样,怎么可能赌出更加极品的翡翠来? 若真是赌出更加极品的翡翠来,可就真是笑话了。 卫彦也是很高兴,对这次的赌石势在必得。玻璃种的福禄寿翡翠,他可不信这小姑子的运气能够好到切出更加好的翡翠来。这次他一定要让这小姑子输的心服口服。 第三十六章 想到这里,卫彦展颜一笑,忽然道:「锦姑娘,如今只剩下你还未解石了,马老爷是个帝王绿翡翠,我是玻璃种的福禄寿,稍比马老爷的高上一筹,如今也只剩下咱们两人了。倘若你解出的翡翠若是能赢下我的话,你就是今天赌石的胜出者了。不过,锦姑娘不觉得咱们还能玩的更大点?倘若只是赢了这几百金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陈锦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是大梁第一首富,几百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意思。 「那依卫大人的意思是?」陈锦倒是想看看他能玩出些什么来,倘若要是想他们两个来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卫彦道:「如今也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不如玩大些?」 陈锦压下心底的冷笑,柔声道:「不知卫大人说的这个玩大些是如何玩大?」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周围的人更加闹腾了,议论纷纷。只是都有些不明白卫大人为何要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子玩这么大的赌局。 无视了周围的议论声,卫彦道:「今天这场赌局,要么是我胜出,要么就是锦姑娘胜出了,既如此,咱们两不妨在加上一些赌注如何?」 「还请卫大人说明白些才是,不过卫大人应该知道小女并无多的金子了,恐扰了卫大人的兴致。」 「无事,锦姑娘虽无钱帛,却还有别的东西不是?」卫彦笑道。 「哦?小女不知还有别的东西能让卫大人动心,既如此,卫大人不妨说明白些才是。」陈锦的声音很轻,头微微低着。众人只以为她是害羞或者胆怯了。 卫彦笑道:「锦姑娘不知自己有一身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好皮肤吗?今天若是我赢了,锦姑娘不妨嫁给我卫某做平妻如何?今天卫某也不怕大家笑话,第一次见着锦姑娘时便惊为天人,喜欢上锦姑娘了。所以提出如题荒唐的赌注来,还望锦姑娘谅解,也望大家成全。」 这话一出,陈锦身旁的白二便怒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卫彦。正想出口骂他一顿时,身后传来白祁淡淡的声音来,「二弟,休要惹事。」 「大哥!」白二回头,眉宇间有些不解。 白祁冲他一笑,「锦姑娘赢下这场赌局不就是了。」 白二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陈锦听闻此话,也不恼怒,抬头笑道:「倘若小女赢了又如何?」 卫彦一笑,「锦姑娘想要什么?」 陈锦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倘若小女若是赢了,卫大人可否割爱一间翡翠铺子给小女?」 这话一出,周围都议论开来了,都叫嚷着「这小姑子好大的胆子,竟还以为能赢了卫大人,还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人笑话。」 陈锦柔声道:「小女不觉得自己会比一间翡翠铺子差,若卫大人不答应也就算了吧。」 卫家一共八间翡翠铺子,全是卖上等翡翠首饰翡翠挂件翡翠雕刻出来的玩物。这铺子一年的盈利可不少。 卫彦笑道:「卫某也深觉锦姑娘不比一间翡翠铺子差,如此,咱们就开始吧。」 「好。」陈锦微笑。 这场赌石赌到现在倒是众人没有意料到的,兴致都很高昂。 解石奴仆把那块灰扑扑的石头固定好,开始从边角摩擦了起来。此时那些人倒是没在说什么了,都静悄悄的看着那灰扑扑的毛料。 随着沙沙的声音,很快的陈锦那块毛料便被擦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一抹浓郁的绿色,还有红色和紫色。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竟也是福禄寿的翡翠。解石奴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捧清水洒在了切面上,那漂亮的颜色更加清楚的显示在众人眼前。 浓郁的绿色,鲜艳的红色,还有高贵的紫色。 整块翡翠很快就被解开了,整块翡翠的大小也就两三个拳头的大小,颜色极其喜欢,漂亮的紧。水汪汪的,三种颜色都是最纯正的颜色,如此艳丽的三种颜色缠绕在一起。竟还是玻璃种的福禄寿翡翠。最喜人的是三种颜色都太过纯正,这样的福禄寿倒是第一次瞧见。 周围的人群只顾盯着那美丽的翡翠,都快忘了呼吸。 卫彦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子竟然能够解出一块玻璃种的福禄寿翡翠来,而且颜色竟如此纯正,那抹浓郁的绿色竟然达到了帝王绿的水准了。想到这块极品毛料曾经就在大伯手中,卫彦忍不住变了脸色。身后的卫长志脸色也很是难看。 「这可都是福禄寿的翡翠,到底谁能胜出?」 「这还用说?肯定是这小姑子胜出了,你们没瞧见她那块翡翠的颜色?可比卫大人那块福禄寿的颜色要纯正多了。啧啧,那绿色应该达到了帝王绿的水准了,这小姑子可真是了不起。」 「话不能这么说,两块都是福禄寿的翡翠,都是玻璃种,怎能判定这小姑子赢?我看平手还差不多。」 「怎么可能是平手?你们眼睛都瞎了?这小姑子的翡翠颜色可绝对是胜出卫大人的那块。」 下面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是陈锦胜出,有人认为是平手。认为是平手的多是都是跟卫府接触慎密的人。陈锦对于这样的说法并不会感到意外。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块颜色纯正艳丽的福禄寿翡翠,暗叹,可真是漂亮,这大小足够做出三对镯子,剩余的也能做上十几件挂件和戒面了。 卫彦看着低垂着头的陈锦,面上也有些不好看。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他开口道:「既然所有的毛料都一一解开了,剩下的就等几位裁判来决定到底是谁赢谁输了。」 陈锦笑了笑,结局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就算判出平局又如何,她还有方法胜出的。今天这场赌石她一定要胜出! 那请来做判定的几位都是大梁的权势,跟卫府走的慎密,最后判定的结果是平手。 「平手?怎么可能?明明是这小姑子的翡翠更胜一筹,你们也太偏着卫府了吧?」 「怎么偏着卫府了?两人都是福禄寿翡翠,判成平局也是在正常不过的好不好?」 「胡闹,明眼人一眼就瞧出胜负了,真是胡闹!」 陈锦笑了笑,果然啊,这判定的人都是卫家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最公正的判定?罢了,在赌上一场就是了。 「锦儿,这卫彦也太可恶了些,明明是你胜出了,竟然判定平局,怎得如此可恶!」白二愤愤不平,瞧着陈锦的平静很是不解,「锦儿,你不生气吗?」 陈锦回头一笑,「生气,自然是生气,可是生气能有什么用?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跟卫府接触慎密的人。」 「那该如何?」白二皱眉。 「二弟,你真是笨?在赌上一场便是了,岂有平局这样的结果?」身后的白祁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陈锦回头望了一眼,那人还真是悠闲,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不过他说的也对,岂有平局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要在赌上一局的。 「卫大人,小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陈锦看着依旧闹哄哄的众人,忽然大声开口道。 这话一出,大家倒是静了下来,等着这小姑子的后话。 第三十七章 「请锦姑娘直说。」卫彦的面色有些不好,毕竟这场赌局算起来,还是她赢了的。 陈锦笑道:「小女觉得平局不好,不如咱们两个在继续赌上一场如何?总要分出个胜负不是?」 「小姑子这话说的极好,岂有平局的道理,肯定是要分出个胜负才是!」 「可不是,我就不信了,再赌一次两人还能赌出相同的翡翠来!」 场下多是都是赞同的,毕竟以往每年可都没有平局这一说法的,要分出个胜负才是好的。 卫彦想了想便同意了,「锦姑娘说的这话有理,咱们在赌上一局便是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个赌法?」 陈锦笑道:「咱们这次换个玩法,就赌毛料里可有翡翠,若有翡翠,翡翠的种又如何,水又如何,色又如何,怎样?」 这种玩法就是赌毛料里面的翡翠是什么种的,玻璃种,冰种或者其他的种,以及这里头翡翠的颜色,是绿色,还是红色或是黄色?这种赌法不是没有,只是更加的考验实力,靠运气根本是不可能的。这种赌法也算是最公平的了。 「这种赌法不错,可不是靠运气的,完全是靠实力。」大家都挺赞同这种赌法。 卫彦想了想,便应承了下来。 不过,这种赌法首先是要选一块毛料出来,陈锦和卫彦都各剩一块毛料,为了公平起见,这两块毛料都不可再用。必须重新寻一块过来。 「若是大家都怕不公的话,小女府中还有一块毛料,不如就用这块毛料如何?」一直沉默不语的尤美人开口了。 尤美人虽跟卫家认识,但两家的关系并不是很慎密。而且这块毛料陈锦和卫彦都未见过,都不熟悉,自然是最公平不过的了。 众人也都是很赞同尤美人的话,就此决定用尤美人家的那块毛料了。 尤美人这才让身边的家奴回去取了毛料过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毛料便被运来了,毛料不是很大,看起来二十来寸,宽约莫十来寸的样子,表皮是黑乌皮沙,黑的乌亮,表皮细腻。 大家瞧见这块毛料都表示说要上上手。 等轮到卫彦和陈锦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卫彦看着陈锦,笑道:「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个,锦姑娘可做好准备了。」 陈锦笑了笑,点头,「可以了,既然大家都上好手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好。」 「还请卫大人等等才是。」身后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男子长的很俊俏,身形看起来极其雅儒。这人正是白家大公子白祁。 卫彦笑道:「不知白大公子可有什么事情?」 这里的人都是认识白大公子和白二公子的。他们也很是好奇为何白家公子会来观看赌石,毕竟每年都没在赌石的场合瞧见过城主家的人。现在听见白大公子的声音,都在猜测白大公子有什么事情。 白祁笑道:「刚才的结局若是让别人瞧见,自是知道谁输谁赢。只是几位老人家已经做出判断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既大家都说要重新赌一次,卫大人不觉得应该加些筹码才是?」 卫彦一愣,随后笑道:「卫某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锦姑娘可还有什么让我动心的?」 陈锦倒是没想到白大公子会突然站出来,只是他是帮谁的?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二似乎也没想到他大哥这个时候会站出来,想了想,冲着一旁的陈锦道:「锦儿,这局你可有把握赢?」 陈锦看着白二干净的眼神,略微楞了下,便点了点头。 白二一笑,「那就好。」说着,他转头冲着卫彦高声道:「卫大人,不如今天你拿出两件翡翠铺子做筹码如何?若是锦儿赢了,这两间铺子就是锦儿的,倘若要是锦儿输了,这两件铺子值多少银钱,我便换成金子给你便是了!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一旁的人愣住了,连白祁都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陈锦。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子对二弟的影响会如此之大,虽他早知道这小姑子会赢得最后的赌局,但依旧觉得自己小看了她。 「怎得,你不敢?」白二看着卫彦冷笑,「还是你怕我给不出这么多金子?你放心好了,若是锦儿若是输了,你直接去我府中找我父亲要便是了!」 白祁,陈锦,「」 卫彦看了几人一眼,冷笑一声,「好,我同意了便是!」他就不信,这陈锦能够准确的预料出毛料里头翡翠的种和色。以前的平儿赌石那般厉害,都不可能预料的出来。 这么一想,他反而安心了些。笑眯眯的看着陈锦,问道:「锦姑娘可同意?不过锦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若是输了,白家二公子可就不是关禁闭那般简单了,怕城主大人会气的打断他的腿。」 陈锦低头,垂下眼睑,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同意了,还请二公子放心,小女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期望。」 这话一出,旁人就冷嘲热讽了起来。陈锦却不管旁人怎么嘲讽,只是低着头。 卫彦冷笑一声,「好,那咱们便开始吧,倘若我赢了,锦姑娘便要嫁给我做平妻,还需拿出和一间铺子相等的金子来,倘若我要是输了,那两间便是锦姑娘的了!」 这话一出,周围倒是静了下来。卫彦不在多说什么,直接上前看起了毛料。不多时,他似看好了,走到一旁的木桌上提笔写了起来。 陈锦这才走上前去,伸手抚了上去,毛料乌黑的表皮在她眼前褪去,露出里头白花花的石头,然后一抹淡绿色出现在陈锦的眼前。 唔,是糯种的淡绿色翡翠,正想收回手的时候,陈锦忽然瞪大了眼睛,手也颤了一下。过了半响才把心情平复了下来,收回了手,走到了桌前。 这时,陈锦瞧见有人在卫彦耳旁低低的说着什么。陈锦冷笑一声,果然啊,他也不过做做样子而已,他这人又怎会真的能够看懂毛料,怕是有行家人告诉了他里头大概可能出的种水吧。只是,这次,你们千算万算却不会想到这块毛料会如此的奇特。 陈锦这才低头在纸上写了起来。 卫彦也已经书写完毕,瞧见陈锦放下笔,笑道:「锦姑娘可是写好了?那咱们就把毛料解开吧。」 「且慢!」白二忽然高声叫道。「怎能现在就开始解石?我看还是先把锦儿和你写出来的结果公布出来吧,不然等会你又作弊了。」这话一出,下头的人群里便有人偷偷的笑了起来。 连卫彦也忍不住白了脸色,怒道:「好,既然白二公子坚持,咱们就先把结局宣布出来吧!」 宣读结果的是卫长志,他看了眼两人写的结果,面带古怪之色的看了陈锦一眼,嘴角也扬了起来,暗道,这小姑子真是好笑。 「卫大人猜测里头是糯种淡青色翡翠。」 「这锦姑娘上头书写的结果是」卫长志的声音顿了顿,笑道:「糯种淡青色翡翠」 这话一出,下头的人就啊了起来,「啊,如今两人又是猜出一样的结果来?这可怎么办?莫不又是平局?」 第三十八章 卫长志古怪的笑了起来,「还请各位莫要惊慌,锦姑娘这上头除了写着糯种淡青色翡翠,还有玻璃种鸡油黄翡翠。」 「啥?写两种,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都只有一种猜测结果,这小姑子写两种可不就是犯规了?那岂不就是输了?」 「是啊,怎么能写两种?」 众人议论纷纷,都叫嚷着陈锦输了。 陈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大家这时候说我犯规岂不是太早了?如今毛料还未解开,你们又如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下头有人叫道:「别人都是猜测一种,你写两种,岂不是犯规了?」 陈锦冷眼看着那人,道:「这话太早了,等毛料解开再说吧,卫大人,麻烦解石吧!」 卫彦也笑了起来,「好,咱们就解石吧,也好让锦姑娘输个心服口服。」 解石奴仆一听这话,忙将毛料固定好,切了下去。 这时,大伙都已肯定是卫彦赢定了,遂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紧盯着那毛料。 毛料被从中间拦腰切开,露出里头淡青色翡翠,解石奴仆又小心翼翼的把整块翡翠全部切了出来,然后用清水洗去表面的碎石沫,喊道:「糯种淡青色翡翠。」 「哈哈,」卫彦大笑了起来,「锦姑娘可服?」 陈锦也不怒,只是笑着指着地上那剩下的一半毛料,道:「敢问卫大人,这一小半可是刚才的那块毛料?」 卫彦看了一眼,笑道:「自然是了。」 陈锦笑道:「那好,还请麻烦继续解石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解石奴仆却已经继续切了起来,很快那剩下的一小半毛料也被拦腰切开了,解石奴看了一眼其中一面的切口,倒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道:「这这块又切涨了。」 「什么?」众人都围了上来,却只能隐隐的看见一抹黄色,忙对那解石奴道:「赶紧的,快把整块翡翠解出来给我们看看。」 解石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里头的翡翠切了出来,用清水洗了干净。 瞧见那抹如鸡油一样的黄色,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才喃喃道:「玻璃种的鸡油黄,竟真是玻璃种的鸡油黄,怎么可能,一块毛料里头切出两块翡翠来。太不可思议了!这小姑子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此时,大家才算是相信了一块毛料里头解出两种翡翠来。 尤美人也眨巴着眼睛看了陈锦一眼。 卫彦面色难看极了,拳头握的死紧。 白二瞧见一块毛料里赌出两块翡翠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他笑得畅快的模样,陈锦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锦刚才瞧见毛料里头的糯种翡翠后头那些白花花的石头就忍不住想收回了手,却没来得及,然后就发现白花花石头后面莫约三寸的地方出现一抹黄色,水汪汪的。 一块毛料里头切除两种种和色都不相同的翡翠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也正为如此,才让她赢下了这场赌局。 「锦儿,你真厉害。」白二拉着陈锦的手臂,笑眯了眼。 陈锦笑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赢他两间翡翠铺子,多谢二公子了,不过小女也不会白白占便宜,咱们一人一间铺子好了。」 那头,白二的好兄弟马文成也凑了过来,盯着陈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副见鬼的模样。 想到这里,卫彦展颜一笑,忽然道:「锦姑娘,如今只剩下你还未解石了,马老爷是个帝王绿翡翠,我是玻璃种的福禄寿,稍比马老爷的高上一筹,如今也只剩下咱们两人了。倘若你解出的翡翠若是能赢下我的话,你就是今天赌石的胜出者了。不过,锦姑娘不觉得咱们还能玩的更大点?倘若只是赢了这几百金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陈锦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是大梁第一首富,几百金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意思。 「那依卫大人的意思是?」陈锦倒是想看看他能玩出些什么来,倘若要是想他们两个来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卫彦道:「如今也只剩下咱们两个了,不如玩大些?」 陈锦压下心底的冷笑,柔声道:「不知卫大人说的这个玩大些是如何玩大?」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周围的人更加闹腾了,议论纷纷。只是都有些不明白卫大人为何要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子玩这么大的赌局。 无视了周围的议论声,卫彦道:「今天这场赌局,要么是我胜出,要么就是锦姑娘胜出了,既如此,咱们两不妨在加上一些赌注如何?」 「还请卫大人说明白些才是,不过卫大人应该知道小女并无多的金子了,恐扰了卫大人的兴致。」 「无事,锦姑娘虽无钱帛,却还有别的东西不是?」卫彦笑道。 「哦?小女不知还有别的东西能让卫大人动心,既如此,卫大人不妨说明白些才是。」陈锦的声音很轻,头微微低着。众人只以为她是害羞或者胆怯了。 卫彦笑道:「锦姑娘不知自己有一身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好皮肤吗?今天若是我赢了,锦姑娘不妨嫁给我卫某做平妻如何?今天卫某也不怕大家笑话,第一次见着锦姑娘时便惊为天人,喜欢上锦姑娘了。所以提出如题荒唐的赌注来,还望锦姑娘谅解,也望大家成全。」 这话一出,陈锦身旁的白二便怒红了脸,恶狠狠的瞪着卫彦。正想出口骂他一顿时,身后传来白祁淡淡的声音来,「二弟,休要惹事。」 「大哥!」白二回头,眉宇间有些不解。 白祁冲他一笑,「锦姑娘赢下这场赌局不就是了。」 白二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陈锦听闻此话,也不恼怒,抬头笑道:「倘若小女赢了又如何?」 卫彦一笑,「锦姑娘想要什么?」 陈锦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倘若小女若是赢了,卫大人可否割爱一间翡翠铺子给小女?」 这话一出,周围都议论开来了,都叫嚷着「这小姑子好大的胆子,竟还以为能赢了卫大人,还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人笑话。」 陈锦柔声道:「小女不觉得自己会比一间翡翠铺子差,若卫大人不答应也就算了吧。」 卫家一共八间翡翠铺子,全是卖上等翡翠首饰翡翠挂件翡翠雕刻出来的玩物。这铺子一年的盈利可不少。 卫彦笑道:「卫某也深觉锦姑娘不比一间翡翠铺子差,如此,咱们就开始吧。」 「好。」陈锦微笑。 这场赌石赌到现在倒是众人没有意料到的,兴致都很高昂。 解石奴仆把那块灰扑扑的石头固定好,开始从边角摩擦了起来。此时那些人倒是没在说什么了,都静悄悄的看着那灰扑扑的毛料。 随着沙沙的声音,很快的陈锦那块毛料便被擦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一抹浓郁的绿色,还有红色和紫色。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竟也是福禄寿的翡翠。解石奴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捧清水洒在了切面上,那漂亮的颜色更加清楚的显示在众人眼前。 浓郁的绿色,鲜艳的红色,还有高贵的紫色。 第三十九章 整块翡翠很快就被解开了,整块翡翠的大小也就两三个拳头的大小,颜色极其喜欢,漂亮的紧。水汪汪的,三种颜色都是最纯正的颜色,如此艳丽的三种颜色缠绕在一起。竟还是玻璃种的福禄寿翡翠。最喜人的是三种颜色都太过纯正,这样的福禄寿倒是第一次瞧见。 周围的人群只顾盯着那美丽的翡翠,都快忘了呼吸。 卫彦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子竟然能够解出一块玻璃种的福禄寿翡翠来,而且颜色竟如此纯正,那抹浓郁的绿色竟然达到了帝王绿的水准了。想到这块极品毛料曾经就在大伯手中,卫彦忍不住变了脸色。身后的卫长志脸色也很是难看。 「这可都是福禄寿的翡翠,到底谁能胜出?」 「这还用说?肯定是这小姑子胜出了,你们没瞧见她那块翡翠的颜色?可比卫大人那块福禄寿的颜色要纯正多了。啧啧,那绿色应该达到了帝王绿的水准了,这小姑子可真是了不起。」 「话不能这么说,两块都是福禄寿的翡翠,都是玻璃种,怎能判定这小姑子赢?我看平手还差不多。」 「怎么可能是平手?你们眼睛都瞎了?这小姑子的翡翠颜色可绝对是胜出卫大人的那块。」 下面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是陈锦胜出,有人认为是平手。认为是平手的多是都是跟卫府接触慎密的人。陈锦对于这样的说法并不会感到意外。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块颜色纯正艳丽的福禄寿翡翠,暗叹,可真是漂亮,这大小足够做出三对镯子,剩余的也能做上十几件挂件和戒面了。 卫彦看着低垂着头的陈锦,面上也有些不好看。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他开口道:「既然所有的毛料都一一解开了,剩下的就等几位裁判来决定到底是谁赢谁输了。」 陈锦笑了笑,结局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就算判出平局又如何,她还有方法胜出的。今天这场赌石她一定要胜出! 那请来做判定的几位都是大梁的权势,跟卫府走的慎密,最后判定的结果是平手。 「平手?怎么可能?明明是这小姑子的翡翠更胜一筹,你们也太偏着卫府了吧?」 「怎么偏着卫府了?两人都是福禄寿翡翠,判成平局也是在正常不过的好不好?」 「胡闹,明眼人一眼就瞧出胜负了,真是胡闹!」 陈锦笑了笑,果然啊,这判定的人都是卫家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最公正的判定?罢了,在赌上一场就是了。 「锦儿,这卫彦也太可恶了些,明明是你胜出了,竟然判定平局,怎得如此可恶!」白二愤愤不平,瞧着陈锦的平静很是不解,「锦儿,你不生气吗?」 陈锦回头一笑,「生气,自然是生气,可是生气能有什么用?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跟卫府接触慎密的人。」 「那该如何?」白二皱眉。 「二弟,你真是笨?在赌上一场便是了,岂有平局这样的结果?」身后的白祁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陈锦回头望了一眼,那人还真是悠闲,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不过他说的也对,岂有平局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要在赌上一局的。 「卫大人,小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陈锦看着依旧闹哄哄的众人,忽然大声开口道。 这话一出,大家倒是静了下来,等着这小姑子的后话。 「请锦姑娘直说。」卫彦的面色有些不好,毕竟这场赌局算起来,还是她赢了的。 陈锦笑道:「小女觉得平局不好,不如咱们两个在继续赌上一场如何?总要分出个胜负不是?」 「小姑子这话说的极好,岂有平局的道理,肯定是要分出个胜负才是!」 「可不是,我就不信了,再赌一次两人还能赌出相同的翡翠来!」 场下多是都是赞同的,毕竟以往每年可都没有平局这一说法的,要分出个胜负才是好的。 卫彦想了想便同意了,「锦姑娘说的这话有理,咱们在赌上一局便是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个赌法?」 陈锦笑道:「咱们这次换个玩法,就赌毛料里可有翡翠,若有翡翠,翡翠的种又如何,水又如何,色又如何,怎样?」 这种玩法就是赌毛料里面的翡翠是什么种的,玻璃种,冰种或者其他的种,以及这里头翡翠的颜色,是绿色,还是红色或是黄色?这种赌法不是没有,只是更加的考验实力,靠运气根本是不可能的。这种赌法也算是最公平的了。 「这种赌法不错,可不是靠运气的,完全是靠实力。」大家都挺赞同这种赌法。 卫彦想了想,便应承了下来。 不过,这种赌法首先是要选一块毛料出来,陈锦和卫彦都各剩一块毛料,为了公平起见,这两块毛料都不可再用。必须重新寻一块过来。 「若是大家都怕不公的话,小女府中还有一块毛料,不如就用这块毛料如何?」一直沉默不语的尤美人开口了。 尤美人虽跟卫家认识,但两家的关系并不是很慎密。而且这块毛料陈锦和卫彦都未见过,都不熟悉,自然是最公平不过的了。 众人也都是很赞同尤美人的话,就此决定用尤美人家的那块毛料了。 尤美人这才让身边的家奴回去取了毛料过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毛料便被运来了,毛料不是很大,看起来二十来寸,宽约莫十来寸的样子,表皮是黑乌皮沙,黑的乌亮,表皮细腻。 大家瞧见这块毛料都表示说要上上手。 等轮到卫彦和陈锦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卫彦看着陈锦,笑道:「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个,锦姑娘可做好准备了。」 陈锦笑了笑,点头,「可以了,既然大家都上好手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好。」 「还请卫大人等等才是。」身后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男子长的很俊俏,身形看起来极其雅儒。这人正是白家大公子白祁。 卫彦笑道:「不知白大公子可有什么事情?」 这里的人都是认识白大公子和白二公子的。他们也很是好奇为何白家公子会来观看赌石,毕竟每年都没在赌石的场合瞧见过城主家的人。现在听见白大公子的声音,都在猜测白大公子有什么事情。 白祁笑道:「刚才的结局若是让别人瞧见,自是知道谁输谁赢。只是几位老人家已经做出判断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既大家都说要重新赌一次,卫大人不觉得应该加些筹码才是?」 卫彦一愣,随后笑道:「卫某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锦姑娘可还有什么让我动心的?」 陈锦倒是没想到白大公子会突然站出来,只是他是帮谁的?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白二似乎也没想到他大哥这个时候会站出来,想了想,冲着一旁的陈锦道:「锦儿,这局你可有把握赢?」 陈锦看着白二干净的眼神,略微楞了下,便点了点头。 白二一笑,「那就好。」说着,他转头冲着卫彦高声道:「卫大人,不如今天你拿出两件翡翠铺子做筹码如何?若是锦儿赢了,这两间铺子就是锦儿的,倘若要是锦儿输了,这两件铺子值多少银钱,我便换成金子给你便是了!如何?」 第四十章 这话一出,不仅一旁的人愣住了,连白祁都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陈锦。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子对二弟的影响会如此之大,虽他早知道这小姑子会赢得最后的赌局,但依旧觉得自己小看了她。 「怎得,你不敢?」白二看着卫彦冷笑,「还是你怕我给不出这么多金子?你放心好了,若是锦儿若是输了,你直接去我府中找我父亲要便是了!」 白祁,陈锦,「……」 卫彦看了几人一眼,冷笑一声,「好,我同意了便是!」他就不信,这陈锦能够准确的预料出毛料里头翡翠的种和色。以前的平儿赌石那般厉害,都不可能预料的出来。 这么一想,他反而安心了些。笑眯眯的看着陈锦,问道:「锦姑娘可同意?不过锦姑娘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若是输了,白家二公子可就不是关禁闭那般简单了,怕城主大人会气的打断他的腿。」 陈锦低头,垂下眼睑,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同意了,还请二公子放心,小女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期望。」 这话一出,旁人就冷嘲热讽了起来。陈锦却不管旁人怎么嘲讽,只是低着头。 卫彦冷笑一声,「好,那咱们便开始吧,倘若我赢了,锦姑娘便要嫁给我做平妻,还需拿出和一间铺子相等的金子来,倘若我要是输了,那两间便是锦姑娘的了!」 这话一出,周围倒是静了下来。卫彦不在多说什么,直接上前看起了毛料。不多时,他似看好了,走到一旁的木桌上提笔写了起来。 陈锦这才走上前去,伸手抚了上去,毛料乌黑的表皮在她眼前褪去,露出里头白花花的石头,然后一抹淡绿色出现在陈锦的眼前。 唔,是糯种的淡绿色翡翠,正想收回手的时候,陈锦忽然瞪大了眼睛,手也颤了一下。过了半响才把心情平复了下来,收回了手,走到了桌前。 这时,陈锦瞧见有人在卫彦耳旁低低的说着什么。陈锦冷笑一声,果然啊,他也不过做做样子而已,他这人又怎会真的能够看懂毛料,怕是有行家人告诉了他里头大概可能出的种水吧。只是,这次,你们千算万算却不会想到这块毛料会如此的奇特。 陈锦这才低头在纸上写了起来。 卫彦也已经书写完毕,瞧见陈锦放下笔,笑道:「锦姑娘可是写好了?那咱们就把毛料解开吧。」 「且慢!」白二忽然高声叫道。「怎能现在就开始解石?我看还是先把锦儿和你写出来的结果公布出来吧,不然等会你又作弊了。」这话一出,下头的人群里便有人偷偷的笑了起来。 连卫彦也忍不住白了脸色,怒道:「好,既然白二公子坚持,咱们就先把结局宣布出来吧!」 宣读结果的是卫长志,他看了眼两人写的结果,面带古怪之色的看了陈锦一眼,嘴角也扬了起来,暗道,这小姑子真是好笑。 「卫大人猜测里头是糯种淡青色翡翠。」 「这锦姑娘上头书写的结果是……」卫长志的声音顿了顿,笑道:「糯种淡青色翡翠……」 这话一出,下头的人就啊了起来,「啊,如今两人又是猜出一样的结果来?这可怎么办?莫不又是平局?」 卫长志古怪的笑了起来,「还请各位莫要惊慌,锦姑娘这上头除了写着糯种淡青色翡翠,还有玻璃种鸡油黄翡翠。」 「啥?写两种,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都只有一种猜测结果,这小姑子写两种可不就是犯规了?那岂不就是输了?」 「是啊,怎么能写两种?」 众人议论纷纷,都叫嚷着陈锦输了。 陈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大家这时候说我犯规岂不是太早了?如今毛料还未解开,你们又如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下头有人叫道:「别人都是猜测一种,你写两种,岂不是犯规了?」 陈锦冷眼看着那人,道:「这话太早了,等毛料解开再说吧,卫大人,麻烦解石吧!」 卫彦也笑了起来,「好,咱们就解石吧,也好让锦姑娘输个心服口服。」 解石奴仆一听这话,忙将毛料固定好,切了下去。 这时,大伙都已肯定是卫彦赢定了,遂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紧盯着那毛料。 毛料被从中间拦腰切开,露出里头淡青色翡翠,解石奴仆又小心翼翼的把整块翡翠全部切了出来,然后用清水洗去表面的碎石沫,喊道:「糯种淡青色翡翠。」 「哈哈,」卫彦大笑了起来,「锦姑娘可服?」 陈锦也不怒,只是笑着指着地上那剩下的一半毛料,道:「敢问卫大人,这一小半可是刚才的那块毛料?」 卫彦看了一眼,笑道:「自然是了。」 陈锦笑道:「那好,还请麻烦继续解石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解石奴仆却已经继续切了起来,很快那剩下的一小半毛料也被拦腰切开了,解石奴看了一眼其中一面的切口,倒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道:「这……这块又切涨了。」 「什么?」众人都围了上来,却只能隐隐的看见一抹黄色,忙对那解石奴道:「赶紧的,快把整块翡翠解出来给我们看看。」 解石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里头的翡翠切了出来,用清水洗了干净。 瞧见那抹如鸡油一样的黄色,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才喃喃道:「玻璃种的鸡油黄,竟真是玻璃种的鸡油黄,怎么可能,一块毛料里头切出两块翡翠来。太不可思议了!这小姑子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此时,大家才算是相信了一块毛料里头解出两种翡翠来。 尤美人也眨巴着眼睛看了陈锦一眼。 卫彦面色难看极了,拳头握的死紧。 白二瞧见一块毛料里赌出两块翡翠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他笑得畅快的模样,陈锦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锦刚才瞧见毛料里头的糯种翡翠后头那些白花花的石头就忍不住想收回了手,却没来得及,然后就发现白花花石头后面莫约三寸的地方出现一抹黄色,水汪汪的。 一块毛料里头切除两种种和色都不相同的翡翠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也正为如此,才让她赢下了这场赌局。 「锦儿,你真厉害。」白二拉着陈锦的手臂,笑眯了眼。 陈锦笑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赢他两间翡翠铺子,多谢二公子了,不过小女也不会白白占便宜,咱们一人一间铺子好了。」 那头,白二的好兄弟马文成也凑了过来,盯着陈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副见鬼的模样。 「你瞧什么瞧!」白二像挥赶苍蝇一样冲马文成挥了挥手,「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马文成嘿嘿笑了两声,看向陈锦目光惊奇还带着探究之色,「我只是佩服锦姑娘,真是没想到啊,最后夺魁的竟然是锦姑娘,锦姑娘你到底是如何看出这毛料里头竟然有两块不同色的翡翠的?」 「可不是,若不是锦姑娘,想必那块鸡油黄翡就要被我给忽略了,多亏了锦姑娘。」尤美人也走了过来,冲陈锦点了点头,笑道。 第四十一章 陈锦道:「不过是小女运气好而已。」 白二在一旁乐的早不找北了。 尤美人笑道:「锦姑娘这话就有些牵强了,运气好也不可能猜出毛料里头有两块翡翠来,这哪儿是运气好啊,明明就是锦姑娘赌石本事了得。」 陈锦也跟着笑了起来,「真不过是小女的运气好,刚才竟隐隐的瞧见那毛料表皮带着一层淡淡的黄雾,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后来又隐隐了看了几次,察觉里面应该有块黄翡的。后来瞧见那半块毛料表皮细腻,出玻璃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没想到就这样被小女给猜中了。」 嘶……这话一出周围就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锦,连尤美人的面色都带着震撼之色,看了陈锦半响,才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了,家父就曾经说过几十年前就出过一位奇人,那人能够看到毛料表皮的翡翠雾气,倒是没想到锦姑娘竟然有如此的天赋。」 陈锦忙道:「并不是次次都能瞧见的。」 众人心想,那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卫彦听到这对话,忍不住愣住了,在听尤美人的话一出,看向陈锦的目光便带着惊喜了。罢了,输了两间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博得这小姑子的好感那才是真的。想到这里,卫彦上前两步,笑道:「锦姑娘,卫某佩服。」 「卫大人说笑了。」陈锦颔首微笑。 白二瞧见卫彦倒是不气,睨着眼睛看他,「卫大人,这次到底是谁赢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可别又来个平局了,咱们都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这可不是好糊弄的。」 卫彦忙笑道:「二公子说笑了,自是锦姑娘赢了。」 众人看向陈锦的目光都是带着羡慕与惊讶还有震撼。 众人身后,白祁的目光越来越探究。随即,他道:「二弟,热闹看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白二依依不舍的看着陈锦,「锦儿,我就先回去了,改明个我有空就去看你。卫大人的铺子你就留着好了,你现在自立门户,没有些家业傍身可是不行的。」说罢,转头冲卫彦道:「卫大人还劳烦你快些把铺子转给锦儿了。」 卫彦笑道:「自然。」 白二这才拿着自己赢的金子随着白祁离去。白祁离去回头看了陈锦一眼,发觉她的目光正跟随着自家二弟。他这才收回了视线,移到了自家二弟笑容灿烂的面容上,看着二弟俊俏的面孔,白祁不由的有些恍惚,这面容太像过世的母亲了。 白祁神色恍惚了一瞬间,随即恢复清明,「二弟,你也该努力些才是了,父亲对你期望很大。」 白二的笑容立马凝固了,苦着一张脸道:「大哥,今个这般高兴的日子,你就莫要扫兴了好不好?」 「怎么的扫兴了?」白祁面容不变,「我不是带着你出去瞧你那锦姑娘赌石了吗,她不是也赢了吗?」 说起这事,白二忽然想了起来,问道:「大哥,你怎得知晓锦儿会赢?」 白祁转头看向白二,过了半响才道:「猜的,二弟,那锦姑娘心思很重,你还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的接触才是。她虽表现的很卑微柔弱,但是整个场子里只有她才是最冷静的一个,别人赌石都是兴奋紧张,唯有她面容一直波澜不惊,仿佛知道她会赢得最后的胜利一般。得知她和卫彦是平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过多的愤怒。还有,她恨卫彦。」 说到这里,白祁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又道:「二弟,她人不坏,只是她实在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子。你和他在一起,始终是不好的。」 白二不以为然,「锦儿从小跟着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打小就比同龄人成熟了些。还有卫彦那人很让人讨厌,锦儿不喜他也是很正常的。」 「不是不喜,而是恨。」 白二这次倒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大哥我知晓你聪明,任何人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但是我觉得锦儿很好。以后也请你不要在说这种话了。」 白祁笑了起来,「看来二弟对这锦姑娘很是上心,不过,二弟,倘若你真是喜欢这锦姑娘就该好好努力,多多学习治国之策才是,不若,你怎得保护的了她?自这场赌局后,这锦姑娘的名声肯定大涨,对她窥视的人肯定不少,你倘若不能站在更高的位置,是保护不了她的。」 白二闻言,攥紧了拳头,不再说话。两人出了卫府大门,上了马车,朝着城主府驶了去。 却说陈锦自从白二走了后,让木楠和春雨抱着她赢下的金子上了马车,卫彦也很是守承诺,很快就做好了文公正把两间翡翠铺子给了她,还有两件铺子的房契。 将房契和公证收好,陈锦朝着卫彦一笑,道:「多谢卫大人了,时辰不早了,小女就先行一步了。」 卫彦笑道:「锦姑娘好走。」 陈锦颔首微笑,这才带着春雨和木楠离去。 坐上了马上,春雨抱着那一大堆的金子半响都没回过神来,神色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看着陈锦的目光只剩下崇拜。 陈锦瞧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春雨,你今年可是十四岁?」 春雨恩了一声,想想不对,忙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四岁了。」 「哦,和我同岁。」陈锦坐在马车中忍不住放松了身子。 春雨瞧见急忙上前,跪在陈锦身前,替她捏了捏腿,「姑娘,你今天好生了得,我瞧着那鸡油黄翡一解开,那卫大人脸色都变了。」 陈锦笑道:「你这混丫头,卫大人岂是你瞎说的。」 「是,姑娘,奴婢日后不会了。」春雨笑眯眯的道。 三人一路驶进了宅子里头,木楠把马车停好,春雨跟着陈锦回到了屋子里头。陈瑟得知姐姐回来,忙跑了过来,陈锦这才让春雨退了了。 陈瑟瞧着陈锦,笑道:「阿姐,刚才大夫来给母亲看过了,说是在调养个半个月,母亲身子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大夫还说了,日后不可让母亲太过激动了。」 陈锦闻言,心下终于松了口气,道:「走,咱们去瞧瞧母亲。」 来到沈梓的房间,她正卧床休息,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瞧见是自家的两个孩子,忙坐了起来,笑道:「阿锦回来了,今天跑去哪里了?」 陈锦将软枕放在了沈梓背后,让她靠起来更加舒服,这才笑道:「母亲,刚才我出去赌石了,如果猜的不错,陈家过几天可能会来人了。」 母亲身子已经快好了,她赌石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到不如现在自己告诉母亲。 沈梓有些意外,「陈家?他们过几天为何要过来?」 陈锦笑道:「母亲,今日里我受卫大人的邀请去卫府赌石,没想到竟然赢了。这事可能会传到陈家人的耳中。」 沈梓点了点头,她对赌石并不是很了解,却知道陈诚那人很钟爱赌石,父亲也很钟爱赌石,若不是为了赌石的银钱,也不用把她给了陈诚做妾侍。想到这里,沈梓眼神一暗,「赢了便赢了,如今你也大了,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清楚才是,不过那赌石你还是少接触为妙。至于陈家来人,咱们也不必见他。」 第四十二章 陈锦笑道:「母亲放心,女儿知道的。陈家的人女儿是不会见的。」 一旁的陈瑟好奇的问道:「阿姐,你赢了多少?」 陈锦眨了眨眼睛,「阿瑟猜猜看,阿姐赢了多少?」 「一金?」陈瑟想着一金已经很多很多的了。 陈锦笑了起来,揉了揉陈瑟的头,笑道:「姐姐赢了些金子,还有两件翡翠铺子,日后咱们家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陈瑟对一间翡翠铺子还没什么概念,只知道阿姐这次赢了很多,想了想,道:「阿姐,日后你少去赌石,继续咱们也有了铺子,日后每个月的银钱应该是够用了,赌石始终不是好事。」 瞧着阿弟人小鬼大的样子,陈锦乐开了怀,「好的,就听阿弟的,日后咱们少赌石。」 「阿锦,怎得赢了这么多?」沈梓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两间翡翠铺子有多值钱,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锦儿说的赌石到底是多大的?不然怎得连陈家人都有可能知道? 陈锦想了想,才道:「那赌石是卫大人举办的,邀请了我,去了后才知道竟然全是大梁的贵族们,所幸的是,女儿最后赢了。赢了几百金还有卫大人的两件翡翠铺子。」她说着,冲沈梓灿烂一笑,「母亲,您无需担心,日后我会注意的,有了那两间翡翠铺子日后的生计都不会愁了,您只管好好养病。」 沈梓张口结舌,盯着陈锦看了半响才结巴道:锦儿,怎得如此大的赌局?」足足几百金子啊,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何况还有卫大人家的两间翡翠铺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陈锦道:「娘,我也不知会有如此大的赌局,好在都是些贵族人家,人家也不会在乎这些金子的,您也无须担心,日后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沈梓点了点头,「这种赌石还是少玩为妙,锦儿,你记住了,若是陈家人上门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知道吗?」 陈锦点头,「娘,您放心吧,不会见的。」 距离陈锦赌石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了,却说陈家四夫人戚清风去参加了城中牛夫人小孙子的百日宴便回来了,自此就冷着一张脸。陈诚在外头跑了一天回来就瞧见自己妇人那怒气冲冲的面容,忍不住皱眉道:「又是谁惹到你了?我在外累了一天,回来还要瞧见你这般模样,真是晦气。」 戚清风起身怒道:「还不是那贱人生的小贱蹄子,今个我去牛夫人府中赴宴,你知道我听到什么事了吗?那小贱蹄子如今在大梁算是名声大噪!」 陈诚一愣,「你说什么?谁?阿锦?」 「不是她还有谁!」戚清风怒道:「牛夫人说那小贱蹄子在卫大人府中赢了三百金,还有卫大人的两间翡翠铺子!如今在大梁算是名声大噪。那牛夫人还说她也姓陈,问我可认识!我这脸丢的!这小贱蹄子明明就是设计离开咱们陈府的,可真够阴险的。若是她还在府中这东西可就是咱们家的了,岂容她吞下!可恶!」她越想越气,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是。 陈诚听得一愣一愣,听到最后已经傻眼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三百金啊,还有两件翡翠铺子,那是什么概念啊。这么大一笔财富就这么生生的跟他错过了。他越想越是心疼,朝外吼道:「备车!」 想了想,又转头问戚清风可知道陈锦如今住在何处。 戚清风把从牛夫人那里听来的地址说了出来。 直到陈诚坐上马车出了府,戚清风心口还一颤颤的,被气的。想想那么大一笔财富啊,要是那小贱蹄子没走,可就全部都是他们陈家的了。罢了,只希望夫主能追回来一些钱帛才是。 陈诚心口犹如百爪挠心一半,恨不了立刻就见到陈锦,好言好语的把那些东西要过来。 很快的,他就来到了陈家大门前了。 遣人上去叫了门,没一会便有个模样很机灵的少年跑出来开门,瞧见陈诚,忙笑道:「敢问老爷找谁的?」 陈诚眉头一皱,「我是你家小姐的父亲,快去通报一声吧。」 那模样机灵的少年笑道:「我家小姐父亲?我家小姐名叫陈锦,请问老爷真是我家小姐的父亲?」 陈诚挺胸,「正是!」 砰一声,那少年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陈诚一怔,随即面色黑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的开始砸门。里头却没人在理会他了。 模样机灵的少年正是前几日买回来的小厮,小猴子,因为姑娘老早就吩咐若是有一个自称是她父亲的人找来,可千万不能放他进来,就算进来了,也要给轰出去。 小猴子很快的去禀了陈锦,「锦姑娘,外头有个人自称是您父亲,不过奴没让他进来,如今他正在外头暴跳如雷的。」 陈锦笑道:「做的不错,日后只要说是我父亲那边的人都不许他们进。」 「是,奴懂了。」 外头的砸门声持续了半个时辰,从最开始的砸门到后头的叫骂声,骂陈锦是个不孝女,骂陈锦狼心狗肺,越骂越难听,里头却依旧没人搭理。反倒是过路的人冲着陈诚和那马夫指指点点。 马夫微颤颤的上前劝道:「四郎主,咱们先回去吧,锦……锦姑娘定是有事不在。」 陈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整个人犹如斗鸡一般,双目赤红,转头恶狠狠的冲着马夫道:「怎么可能不在?明明就是不想见我!这个不孝女,良心给狗吃了的小贱蹄子!」 马夫苦着一张脸也不敢说话,心里却暗道,四郎主,你以前那般对锦小姐,还因为二十金跟锦小姐断绝了父女关系,更是将她们赶出了府,如今锦小姐要真是见你了那才是奇怪。 受不了路人的指指点点,没多时,陈诚终于黑着一张脸离去了。 外头没了叫骂声,小猴子又去兴匆匆的告知了陈锦,陈锦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始终不是办法,倘若陈城每天都来一次,在门外叫骂一阵子,她也会受不住的。 想了想,她道:「小猴子,若是那人下次在来,直接让人把他们给轰走就是了,随便什么办法。」本来就没把他当成父亲,她也不需要气什么。 「是,姑娘。」 「让木楠备车,我想出去一趟。」 小猴子慌忙出去让木楠备了车,陈锦上了马车,道:「去翡翠铺子吧。」那两件翡翠铺子前几天她虽然接手了,但这几天才彻底办好一些公文证。 来到翡翠铺子,铺门紧闭,陈锦打开了铺门,里头摆放着各种翡翠首饰和挂件,不过里面最好的种也不过是糯种,种水好一点的怕都是给卫彦全部搬走了。陈锦也未在意,让木楠把铺子外头挂着的牌匾给拆了下来,道:「既然这翡翠铺子已经换了主人,铺名自然也要换了。恩……就叫锦翠堂吧。」 「是,锦姑娘,奴才这就遣人去办。」 陈锦有些苦恼,「如今有了翡翠铺子,自然日后的翡翠首饰这些可都是自给自足了,玉不琢,不成器,需要切割,铡,冲,磨,雕刻,这些工序缺一不可,看来找工人也会很费事的。木楠,你明日和春雨去买卖奴仆的地方瞧瞧,看看可有懂这方便的人,若是有全部买回来。」 「是,锦姑娘。」 第四十三章 两间翡翠铺子隔了两条街的距离,陈锦又去另外一个铺子瞧了瞧,同样的种水好一些的翡翠都没有。陈锦也没在意,卫彦肯留一些给她也是不错了。毕竟最值钱的可是这两间铺子了。 她手中有一块玻璃种血翡,一块玻璃种帝王绿,一块玻璃种福禄寿,足够撑得起锦翠堂的面子了。只是必须先找到工人才行。以往她在卫家这种事都是她来操办了,对这些工序倒也知道的很清楚,无奈一时半会找不够人,这锦翠堂估计也得等上一两个月方能开门了。 在两间铺子里看了下,陈锦便回去了,回到陈家大门口时,陈锦瞧见有个老头鬼鬼祟祟的在门边转悠着。老头穿的破旧,一脸猥琐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好像很久都没洗过一般。 木楠瞧见,大声呵斥道:「谁!」 陈锦听见声音,抬起车帘看了一眼,发觉自己并不认识这老头。 那老头被木楠的声音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瞧见身强体健的木楠,张开一口黑黄的牙齿笑道:「回大人的话,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木楠呵斥道:「胡闹,这里哪儿有你的女儿,莫不是疯了。」 老头急忙摆了摆手,「我真是来找女儿的,我听人家说我女儿发达了,就住这个位置在。」 陈锦心中一动,再次掀起车帘问道:「老人家,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老头咧嘴一笑,黑黄的牙齿让陈锦胃里有些不舒服,「小姑子,俺家女儿叫沈梓。」 陈锦愣住了,木楠也愣住了,没想到夫人还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小姑子,你可认识我家女儿?我女儿长的和小姑子一样漂亮。可惜了,这十几年我愣是没见过我闺女啊……」老头又絮絮叨叨的啰嗦他是如何不好,为了几个钱把闺女给大户人家做了妾侍。闺女生气,十几年从未回去看过她。 陈锦挥了挥手,冲木楠道:「木楠,咱们进去吧。」 「是,顾姑娘。」 木楠拍开了大门,驶着马车进去了,那老头也想跟着进去,被小猴子拦在了外头。 老头解释道:「小公子,我是来找我家闺女的,我家闺女住这里。」 小猴子乐呵道:「老人家你搞错了,我家姑娘才十三四岁,她父亲也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您一瞧都五六十了,怎么会是我家锦姑娘的父亲?如今这人也真是的,知道了我家姑娘的名声,什么人都跑来攀亲戚认关系。老人家,刚才那马车里头坐着的就是我家锦姑娘,您可瞧见了?我家姑娘可有说认识你?」 老头楞了下,皱着脸道:「那是你家姑娘?我家姑娘姓沈铭梓,不叫锦。我就知道我家闺女有个闺女叫陈锦,莫不是刚才那小姑子是我外孙女?那小姑子怎得不理我啊?」 「啥?」小猴子愣住了,这老头竟然是夫人的父亲?瞧年纪应该是对的,只是夫人啥时候有个父亲了?刚姑娘进去都没多说什么,怕是不想认这个外祖父吧?想必又是个和姑娘父亲一样贪财出卖女儿的父亲吧? 想了想,小猴子笑道:「老人家,那奴进去禀报一声可好?」 老头子有些不满意,皱了下眉头,「那是我家的外孙女,你咋不信呢?要不你直接带我去见我闺女咋样?见着我闺女你就知道了,肯定不是骗你的。[非常文学]」 小猴子笑道:「老人家,这可不行的,奴是下等人,若是有人找主子,必须先通报了主子,这是规矩。所以还请老人家等等,奴这就去通报一声。」 老头子这才挥了挥手,「去吧,快去吧,真是麻烦,我家闺女岂会不认我?还通报做什么?」 小猴子麻利的关上大门,跑去通报了。 陈锦闻言,沉默了起来。对于这老头,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次梦中一丁点这老头子的印象都没有,怕是自陈锦出生后,这老头根本就没来看过。想了想,她还是道:「先等着吧。」她打算先去问问沈梓,好歹是她的父亲。 来到沈梓的房间,阿瑟不在,正在书房里读书,沈梓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瞧见陈锦,笑道:「阿锦来了,快过来吧。我今个听说了,你父亲来了。」 身后服侍沈梓的小丫头夏荷冲陈锦福了福身子,便进房搬了张凳子出来,待陈锦坐下,又给陈锦添上了茶水。 陈锦瞧着沈梓气色不错,才道:「上午他过来闹了一阵子,小猴子没敢开门,大概是自己觉得无趣便走了,想必能够清静几天了。不过,母亲,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瞧见外面有位老人家说来咱们宅子里找闺女,娘,可是外祖父?」 沈梓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愣住了,过了半响皱了皱眉头,喃喃道:「果不其然,还想着如今因为阿锦的关系咱们已是大富人家了,他怎么可能不找来。想不到这话一出,第二日他竟然找来了。」沈梓说着,脸上现出一副奇怪的笑容来。 陈锦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了,忙安慰道:「娘,您要是不想见他,不喜欢他,我让他走就是了。您可千万莫要激动,要保重身子才是。」 沈梓拍了拍陈锦的手,抬头笑道:「傻丫头,我激动什么,不过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非常文学那外头的若是不错,应该就是你外祖父。当初家穷,家里有个继母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妹妹都是后母生的孩子。」 「我是家中的老大,自然是该任劳任怨的,我随了我母亲的容貌,可惜她早早的被父亲逼死了。因为容貌出众,从小就不被后母待见,打骂自然是常事,父亲又喜爱赌石,家中原本也是有些余钱的,都被父亲拿去赌石了。后来喝了酒,他便打骂我出气,我生生熬到十五岁,只希望找个人好的男人成亲,日后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里,沈梓苦笑一声,「可惜,我连嫁给普通庶民的愿望都没法实现,因为我容貌出众,父亲将我送了陈府做小妾,我也算死心了,再也没回过那个家了。你外祖父倒好,也不来找我,每次没了赌钱便去找陈家四郎主要,那时他待我不错,每次你外祖父要钱,他也都给了。后来,我生下阿瑟,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人老色衰,他自然对我不在好,你外祖父每次来要钱都被他轰了出去,自此后,就再也没有你外祖父的消息了。倒是没想到因为阿锦你的关系,他又找上门来了。」 沈梓抬起头,看向陈锦道:「阿锦,我只有你和阿瑟两个亲人了。」 听到这话,陈锦知道母亲已经做出打算了。「母亲,那我遣人让他走吧。」 沈梓却笑了,道:「阿锦,遣人去让他进来吧。」 陈锦笑道:「好。」 很快的,小猴子就去通报了外头的老头子,陈锦也告诉小猴子,盛气凌人一些,不必尊敬他。 小猴子本就是个机灵的人,岂会听不出自家主人是什么意思,忙笑道:「奴懂姑娘的话了,这就去。」 小猴子来到大门前,将大门打了开,那沈老爹瞧见,忙笑道:「可是我家闺女要我进去的?我就说了吧,我家闺女肯定要见我的,我可是她父亲,你家姑娘的外祖父,岂有不见我的道理。」 第四十四章 小猴子正色道:「老人家,我家夫人只是听说你人老,又怕你在外头纠缠这才让你进去一趟。不过老人家你可记住了,我家夫人和姑娘喜清静,你进去可别大声喧哗,不然咱们府中的侍卫可不是好惹的,知道吗?」 沈老爹有些摸不透了,忙弓腰应承道:「是是,我知道了。」 小猴子这才关了大门,领着这沈老爹去见自家主人。 陈锦和沈梓坐在院落里喝茶吃点心,瞧见沈老爹,陈锦依旧和沈梓说着话,「母亲,您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好让厨房准备着去。」 沈梓笑道:「脍些羊肉吧,有些想吃羊肉了。再弄些猪肉羹和薇菜,阿瑟喜欢食。」 「夏荷可听到了,快些去吩咐厨房吧。」 小猴子等到陈锦吩咐完,这才躬身道:「夫人,姑娘,外面自称是夫人父亲的人已经带到了。」 陈锦抿了口茶道:「你先下去候着吧。」 「是,姑娘。」 陈锦这才将目光看向院子里弓的腰的沈老爹,她端坐着身子,穿着一身锦袍,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些冷意,「老人家,我母亲的父亲早在十几年前便因为贪念钱帛,将我母亲卖给了人家做妾侍,你可真是我母亲的父亲,我的外祖父?」 沈梓听闻这话,并未露出什么表情来,也只是端坐着,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生出她来,却一点也不爱她的男人。 沈老爹被陈锦的话臊红了脸,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是。半响才抬起头看,望着站在女儿旁边的奴婢和侍卫,又将目光移到沈梓和陈锦身上,红着脸,呐呐的道:「正……正是老夫。」 十几年不见的女儿,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她身上的气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打骂丫头的气度了,甚至自己的外孙女看起来都有着雍容华贵的气度,这让他根本不敢直视她们。 「父亲?」沈梓微微一笑,「快些起来吧,咱们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吧?秋菊,快些去搬个坐出来。」 瞧着虽笑颜如花,眼睛却没半分温度的女儿,沈老爹更加抬不起来,他忙道:「不……不用了。」 沈梓恩了一声,又道:「秋菊,你可听见了?那便不用了。」 「是,夫人。」秋菊恭敬的道。 沈梓又笑道:「不知十几年未见的父亲找女儿所谓何事?」 沈老爹低着头,过了半响才道:不对,是……是你母亲听闻你住在这里便让我来看看你。」 沈梓哦了一声,「如今父亲已经瞧见了,我好好的,父亲就请回去吧。」 沈老爹憋红了脸,「我……阿梓,如……如今家中有些困难,你可否借几片金叶子接济一下父亲?」 「父亲,真是不好意思,如今才搬了家,家中也有些拮据,怕是拿不出几片金叶子来。」沈梓笑道。 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是几片金叶子,却不知一片金叶子都是一千钱,够一家人生活几个月了。 「那……那一片金叶子也好。」沈老爹连头都不敢抬了,一想到家里的母老虎,他知道这趟若是没要到钱,回去母老虎指不定怎么骂他了。想着那母老虎原本还打算让一家子都住进阿梓的宅子里,如今瞧见阿梓的态度,怕是难了。罢了,一步步来好了,自己始终是她父亲,她也不会记恨那么久的。 「真是不好意思,怕是连一金都没有了。」沈梓的声音有些冷了,看着地上那奴颜婢膝的男人,觉得半分意思都没了,转头冲身后的秋菊道:「秋菊去取一百钱给这位老人家。」 「是,夫人。」秋菊很快就取了一百钱来递给了弓身哈腰的沈老爹。 沈梓这才道:「我们的情分早已经没了,当初你看着母亲被那女人逼死的时候,我就没把你当父亲了,这一百钱你拿去用就是了,日后不要在来了。不若,我会让人将你赶出去的。回去见着那女人,也告诉她别来这里闹,府中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沈老爹臊的满脸通红,终于收下那一百钱脚步踉跄的朝着外头走了去。 「阿锦,我累了,先去休息下,食饭的时候再叫我就是了。」沈梓让身后的夏荷和秋菊扶着进了房间。 陈锦叹了口气,怕是母亲心里有些不舒服吧。不过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不若那样的人进了家中,不知会惹出多少事端来。 回了房,陈锦让木楠把下午买的解石工具搬进了她的房,开始解那块红斐。如今有了铺子,她就该好好的打理。 整块红翡很快就解开了,沈梓让人叫了陈锦去食饭,吃了晚饭,陈锦便早早歇息了,明日还打算去奴隶买卖场一趟。 次日一早,陈锦就起来了,春雨伺候着她穿衣梳洗后,陈锦跟着母亲和阿弟食了饭。 「母亲,待会我要出去一趟,那两件铺子都需要工人,和雕刻师,所以我想出去找找看。母亲,要不你今个跟我一起出去逛逛。」 沈梓如今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沈梓想了想,道:「那也成,在陈家的时候从来没出门转过,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多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陈瑟忙吞下口中的肉羹,叫道:「阿姐,我今天也要出去一趟,无耳搬来了城里,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了。」陈瑟很是开心的模样。 陈锦笑道:「阿瑟,那无耳只听你说过,日后若是有时间,你带他来家中做客就是了。」 「恩,阿姐,我知道了。」 食了饭,陈锦就带着母亲上了马车,出门了。 沈梓这些年是第一次出门,自从进了陈家后,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瞧着外头的街道上景色,很是稀奇,跟陈锦说个不停。 陈锦瞧见母亲气色不错,带着母亲买了胭脂水粉,又去量了身形,做了衣裳。 「夫人身形好,穿什么都好看。」头家很会察言观色。陈锦出手大方,他好听的话一堆堆的说出口来。 沈梓很是开心,自从嫁给陈诚后,她从未有过如此开心的模样。 「夫人,姑娘,这几种都是都城东安城的流行款式和布料,你们瞧瞧看,可喜欢?」 陈锦点了点头,道:「那就这几种吧,每季的衣裳都做四套。」 沈梓笑道:「阿锦不用如此多,做几身衣裳够穿就行了。」 「可不是,没想到梓娘倒是个懂礼数的,一个妾侍有个几身衣裳穿穿就成了,穿的在花枝招展也不过是个妾。」门口忽然想起冷嘲热讽的声音。 陈锦脸色一沉,朝着门口看了过去,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华衣丽服的夫人,刚才口出侮言的就是旁边的一个夫人,陈锦认识她,陈诚的夫人,戚清风戚夫人。 沈梓闻言,看向戚清风,脸色有些苍白,她紧紧攥着陈锦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陈锦在心底叹息一声,母亲被这女人打压看十几年,如今就算脱离了陈府,母亲依旧很怕这女人。 不想母亲难看,陈锦笑着上前一步,「陈四夫人这话就错了,我母亲如今已经脱离了陈府,自然不再是妾,而是自立门户的夫人,和陈四夫人不相上下呢。陈四夫人刚才那番话,但是显得夫人您不知道礼数,胡搅蛮缠。莫不是夫人以为我母亲还可以任你随意欺负?」 第四十五章 陈锦的话语温尔有礼,语气温柔。看向戚清风的眼神却实在无礼的很,眼带嘲讽之色,甚至微微的睨着她。 「你!」戚清风面色一变,上前一步,挥手就朝着陈锦脸上扇了过去。 岂料,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戚清风的手腕,「陈四夫人请自重。」 这声音有些沙沙的,正是陈锦身后跟着的木楠。 瞧着那身强体壮的男人,戚清风面色难看起来,扯回手,怒道:「一个狗奴才而已,竟敢如此张狂!」 身后那几个夫人,瞧见如此情形都有些不明白,低声问道:「戚夫人,这谁呀?你们可是认识?」 戚清风转过身子,笑道:「牛夫人,那面色不好的是我家四郎主的妾侍梓娘,这姑娘是妾侍所出的姑娘,倒是没想到她如此无礼,让几位夫人见笑了。」 几位夫人面带鄙夷之色,眉头微皱,「戚夫人,你何必跟妾侍所出计较,这些人连跟我们提鞋都不配。哼,妾侍所出的姑娘竟然如此张狂,陈四郎主就不会管管吗?我看她们都快爬到夫人你的头上来了。」 旁的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越发看不起陈锦他们了。 木楠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陈锦不发话,他又不敢上前。沈梓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了。 陈锦闻言,却是不气,扶着沈梓来到几位夫人面前,笑道:「几位夫人就听陈四夫人的一面之词便如此说我们了?我母亲的确是陈家四郎中的妾侍,不过早在半个月前便被陈家四郎主赶出了府,我跟我母亲可是跟陈家没有任何的关系的。如今我母亲是沈夫人,我陈锦也和陈家没有半分关系了。是陈四夫人口出侮言在先的,陈锦为了母亲才会还口的。」 其中那牛夫人一听陈锦的名字脸色都变了,她盯着陈锦看了好几眼,这才急急问道:「你这小姑子可是叫陈锦?」 陈锦笑道:「正是。」 牛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了,「可是前几日在卫大人家中赌石的那个陈锦?」 「正是小女了,倒是没想到夫人竟然认识小女。」 这话一出,旁的几位夫人都变了脸色,牛夫人转头恨恨的瞪了戚夫人一眼,「戚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日还问你可认识陈锦姑娘,你说不认识,如今这姑娘竟然是被四郎主赶出府的姑娘。如今锦姑娘被陈四郎主赶出了府,你们便没有半分关系了,你今天竟然还羞辱了沈夫人,还让我们这帮不明所以的姐妹帮你说了话,你这就是陷害我们!」 「可不是,戚夫人你真是可恨!怎得如此陷害我们!」 「就是,真没想到戚夫人会是如此心肠,早已经今天出门就不约你了。」 这些夫人都是些小家族的夫人们,她们听到陈锦的名字,知道她在卫大夫人府中赢了赌石,知道城主家的二公子终于她,因此都想瞧瞧这锦姑娘到底长的何模样,随便巴结巴结。谁知今天竟然被这戚夫人愚弄了,害的她们丢了脸面。如今说不定这锦姑娘都记恨住她们了。 戚夫人气的脸色扭曲,却愣是不敢反驳一句,这些夫人虽然都不是什么权贵世家,单都比她陈家要了得,她得罪不起。 恨恨的瞪了陈锦两眼。陈锦只是笑眯眯的望着她。 牛夫人瞧见陈锦似乎并不恼怒,这才上前娇笑道:「锦姑娘,今日之事真是抱歉,都是怪我们听信了陈四夫人片面之词,还望锦姑娘不要生气才是。」 陈锦扶着沈梓,笑的灿烂,「牛夫人多虑了,小女不会生气。」 牛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锦姑娘果然大度。」说罢,扭头冲戚清风道:「陈四夫人,你刚刚羞辱了沈夫人,是不是该跟沈夫人道个歉才是?」 戚清风气结,道:「牛……夫人,就算如此,她也是我陈家的姑娘,岂有母亲跟自家姑娘道歉的理儿?」 陈锦冷笑一声,几位夫人也跟着皱了皱眉头,牛夫人道:「陈四夫人,你莫不是傻了?锦姑娘和沈夫人早已经被陈家四郎主赶出了府,如今你说你是锦姑娘的母亲,这不是笑话吗?既赶出了陈府,锦姑娘和沈夫人便跟陈府没有半分瓜葛了。」 「可不是,陈四夫人你还是赶紧道个歉算了。」 戚清风瞪着陈锦,听着耳边几位夫人的冷言冷语,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牛夫人脸色顿时变了,怒道:「岂有此理,她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夫人?不过是个落魄小家族里头庶出儿子的妻罢了,算个什么夫人!平日里瞧她可怜,处处都带着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丢了咱们的脸面不说,还如此对待锦姑娘和沈夫人。」 其余几位夫人又是一通附和,都道日后再也不要找她了,真是晦气。 陈锦在一旁冷眼瞧着,没多说什么。 牛夫人愤怒完毕,转头冲陈锦笑道:「锦姑娘,再也不会有下次了,真是没想到陈四夫人会是这样的人。罢了,咱们也不打扰锦姑娘和沈夫人了。锦姑娘,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陈锦笑道,「几位夫人慢走。」 等几位夫人出了这布庄的门,陈锦才挽着沈梓的手臂笑道:「母亲,咱们别被不喜的人侮了眼睛,还是继续挑选吧。」 沈梓有些担心,拉着陈锦道:「锦儿,那戚夫人不会更加怨恨咱们吧?」 「娘,就算没有这事,她一样恨着咱们,恨着我赌石的钱帛翡翠铺子竟然不交给她,恨着咱们如今过上了好日子,她的恨多着呢。」陈锦笑眯眯的说。 沈梓想了想,便没怎么担心了,刚才瞧见几位夫人对阿锦都是如此恭敬,怕是阿锦如今名声不少,她们不敢得罪。陈家在何如都已经和她们没有半分关系了,日后她也要强势一些才是,不然老是让阿锦护着也是不好的。 想到这里,沈梓不由的挺直了身子,认真选了起来。 没多时,两人就挑好了颜色和款式,做衣需要十来天的时间,陈锦得知,带着沈梓离去,准备去买卖奴隶的地方看了一看,如今的雕刻师可是很难找的了,只希望能多让她找几人。 陈锦自己本身也是会雕刻的,前世无事的时候她曾经学过,倒也不错。只是卫家雕刻翡翠的大师不少,她也就是自己雕刻一下玩玩而已。 坐着马车朝着奴隶市场赶了去。倒是走到最热闹的集市时,瞧见旁边闹哄哄的围着一群人。 「锦儿,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梓瞧着闹哄哄的一群人,心下隐隐的有些好奇。掀开车帘朝外张望着。 陈锦对这些闹哄哄的事情根本不敢兴趣,只道:「大概是有人滋事吧,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母亲,咱们就不用管了。木楠继续朝前走。」 「是,姑娘。」 沈梓也忙放下帘子,笑道:「多出来转转还是挺好的,瞧着如今的大梁似乎比几年前更加昌盛了。」 陈锦也笑,「这是城主大人治国有……」 「你这妇人欺人太甚,这根本不是我朋友弄坏的。」远远的,忽然传来一个很是愤怒的声音。 第四十六章 陈锦的话顿住了,掀起帘子朝外看了去,外头一群群的人围在一起,根本看不到里头,陈锦忙道:「木楠,把马车赶去那边,瞧瞧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锦,怎得了?」沈梓也掀起帘子看了一眼。 陈锦沉着一张脸,「娘,我好似听见阿弟的声音了。」 木楠很快就将马车听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头,陈锦扶着沈梓下了车,朝着那闹哄哄的人群走了去。 「好笑,这里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在,你还想耍赖不成?这明明是你撞碎的,快赔钱,不然拉你们去见官!」里头传来一个妇人恶狠狠的声音来。 「你这妇人,好生过分,根本不是我撞你,明明是你撞上我的,如今还诬赖我撞碎了你的镯子,真是太过分了!」隐隐的是个少年的声音。 「可不是,你这妇人真是可恶,怎得诬赖我朋友了?」 这人话一出,沈梓和陈锦同时变了脸色,沈梓拉着陈锦的衣袖,朝着里头张望着,「阿锦,真是阿瑟的声音,咱们快些进去瞧瞧吧。」 有木楠这个身强体壮的人在,很快就护着陈锦和沈梓挤到了人群的前方,这些人正围着一个小摊子,摊子上头摆放着许多木头雕刻的东西,摊位前还站着三个人,一个十一二的少年,一个四十来岁穿金戴银的妇人,还有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 沈梓一瞧见那八九岁的忙把他拉了过来,「阿瑟,你怎得在这里?」 那八九岁的孩子正是陈瑟。陈瑟回头瞧见母亲和阿姐,愣住了片刻,半响才道:「母亲,阿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陈锦嗯了一声,看了那十二岁的少年和四十来岁的妇人一眼,又瞟见妇人手中两截断开的镯子,心底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阿弟,怎么回事?」 陈瑟瞧见陈锦,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指着那妇人道:「阿姐,这妇人冤枉无耳,说无耳撞碎了她的翡翠镯子。」 那妇人瞧见陈锦穿着打扮都不错,忙一把扯住了陈锦,横眉怒目道:「这可是你们家的孩子?如今这孩子撞碎了我的翡翠镯子,你们快些赔钱来,不然将你们全部送了官。」 陈锦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手臂从这妇人手中抽出,看了那十一二岁的少年和他面前的摊位一眼,道「我是阿瑟的阿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便是。」 那叫无耳的少年正是陈瑟经常跟她提到了朋友,这少年长的有些瘦弱,但是双眼明亮,衣着虽然朴素,但是整齐干净。 无耳道:「今日我在这里摆摊,瞧见阿瑟过来,便起身相迎,谁知这妇人突然从旁边撞了过来,两人都摔倒在地,等起身时,这位妇人手中便攥着这两截断掉的镯子,非说是我撞断了她的镯子,要我赔她银钱。」 那妇人插口道:「你撞碎了自然要陪的,我这可是冰种翡翠镯子,这个镯子可得几十片金叶子。」 无耳看了这妇人一眼,冲陈锦道:「姑娘,这镯子并不是我撞碎的。先不说是这妇人先撞上我的,就算倒地的时候我也没听见镯子撞到的声音,这妇人根本就是无赖我。」 妇人听见如此,立刻发了泼,怒道:「明明就是你撞坏了我的镯子,如今还想耍赖,咱们这就见官去!」 陈锦忽然道:「把你这镯子给我瞧瞧?不然怎得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翡翠镯子?」 妇人瞧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多,料想他们也不敢跑掉或者耍赖,便将手中端成两段的镯子给你陈锦。摸起来入手细腻,温润,这镯子倒是真的翡翠镯子,冰种的。陈锦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盯着镯子的段口出看了半响,突然冷笑一声,「你这妇人好生可恶!竟然拿着早就摔断的镯子出来讹人!」 这话一出,妇人的脸色就白了,急急争辩着,「你……你才讹人,明明就是这孩子撞到我,把我镯子撞碎的,大家伙可都是瞧见的了。」说着,扭头看向旁边,问旁的人,「你们可都是瞧见了的,对不对?」 旁边立刻有人笑了起来,「我们只是瞧见你跟那少年摔倒在地,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我们可是不清楚的。」 「可不是,瞧见的时候你们两人都摔倒在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可是不知的。」 其中又有个人小声道:「我好似瞧见是这妇人先撞上这少年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陈瑟立刻拉住陈锦道:「阿姐,真不关无耳的事,我就是瞧见这妇人撞向无耳的,阿姐,你帮忙无耳。」 陈锦拍了拍阿弟的手,让他放心,转头冲着那妇人道:「你这妇人这是可恶,不管是谁先撞上谁的,你这镯子上的断口明明既不是新的断口,竟然如此哄骗我们!」 妇人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谎,这……这明明就是刚才撞断的,我不管,你们快些赔钱来,不然拉你们去见官!」 陈锦冷笑一声,道:「如此甚好,咱们就带着这两截端的镯子去见官,好让大人知道到底是谁说谎讹人!」 「这……这……」妇人脸色已经大变。 周围的人瞧见她如此,自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哄然大笑了起来,「这妇人看穿着还以为是富裕人家的夫人了,倒是没想到竟然干的出这种事来,竟然拿断了的镯子讹人,岂有此理。小姑子,你赶紧带着这妇人见官去,这人好生可恶!」 「就是,这人要重重打上几十大板才是……」 这话听的那妇人胆战心惊,一把从陈锦手中夺过了镯子,从人群里钻了出去,跑远了。 周围的人群哈哈大笑,瞧见没热闹可瞧,便都散了。 陈瑟喜的眉开眼笑,冲陈锦道:「阿姐最厉害了。」 陈锦摸了他一把,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叫无耳的少年瞧见笑容灿烂的陈锦,冲她躬身道:「无见见过姑娘,今日多谢姑娘相助。」 陈瑟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了这少年的肩膀上,「无耳大哥,这便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阿姐,身后这位是我的母亲。」 无耳又慌忙冲沈梓躬了躬身子,叫了声,「夫人好。」 沈梓笑道:「你是阿瑟的朋友,不必如此生疏,叫我婶婶便成。」 「婶婶。」无耳咧嘴一笑。 陈锦瞧着这少年不错,心性实诚,低头又瞧见他身旁的摊位,瞧着上头石头,树木刻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一半,心中一动,抬头问道:「这摊位是你的?」 无耳笑道:「正是。」 「这些东西是谁雕刻的?我瞧着跟真的一样。」陈锦拿起一个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雕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买也不过是图个温饱,让姑娘见笑了。」无耳瞧着今日一个都没卖出去,心中发苦,如今娘还住在城中大伯家等着他赚银钱治病的,这可该怎么办才是。若是今天没卖到银钱,大伯母怕是又要跟她闹了。 第四十七章 陈锦看着那刻得栩栩如生的东西,又望了无耳一眼,只觉得这真是暴殄天物,埋没人才啊。如此的雕刻手艺竟然雕刻这些石头和木头,真是可惜了。瞧着无耳,陈锦笑眯眯的道:「我是阿瑟的阿姐,你跟阿瑟又是兄弟朋友,唤我阿姐便成了。我听阿瑟说,你们搬来了城里,如今可住的习惯。」 无耳在心底叹息一声,「阿姐无须担心。」 陈锦笑道:「如今我有一事恳求。」 无耳抬头愣住了。 陈锦接着道:「我开了两件翡翠铺子,奈何寻不着雕刻师傅,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做雕刻师傅?每月给你五片金叶子的报酬如何?」五片金叶子对如此的雕刻功力来说,真的算是便宜的了。 无耳闻言,立马愣住了,他呆呆的盯着陈锦看了半响,结巴道:「这……这……我,我不会雕刻翡翠的。」一个月五片金叶子啊,要是有了这些金叶子再也不用仰仗大伯一家的鼻息了,有了这五片金叶子,他可以带着母亲在城中租个屋子,还能替母亲看病了。想到这里,无耳攥紧了手心,面露悲痛之色。 陈锦指着手中石头雕刻的鱼儿,笑道:「就和雕刻这些东西差不多的道理,到时候你便知晓了。如今我请你去做雕刻师傅,你可愿意。」 无耳低着头,喃喃道:「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实在不会雕刻翡翠,倒是若是雕刻坏了可怎么办才是?」 陈锦笑了笑,「我那儿有下品的翡翠,到时候你雕刻几次便熟悉了,若是同意的话,明日你来找我就行了。」 无耳想了许久,终于点头应承了下来。 许草瞧见那雕像实在不错,忍不住买了两个把玩,问了无耳这需要多少钱,无耳连忙摆手,「不过是两个小玩意,阿姐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 陈锦也不和他推脱,收下东西跟无耳道了别就上了马车。陈瑟在一旁欲言又止,瞧见阿姐上了马车,忙对无耳道:「无耳大哥,我就先跟我阿姐回去了,明日我在过来找你。」 「好,你先回去吧。」 陈瑟这才跟着陈锦上了马车,瞧见阿弟欲言又止的样子,陈锦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小玩意,笑道:「阿弟,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陈瑟这才道:「阿姐,你真的要让无耳去铺子做雕刻师傅?」 「自然是的。」 陈瑟这才把无耳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陈锦这才得知原来这孩子过的挺苦的。 无耳一家三口,前两年父亲得了痨病,去世后,只剩下无耳和他母亲,两人一直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生活着,无耳每日雕刻一些东西拿去城中变卖,照顾着生病的母亲。 后来母亲的病情加重,无耳只得变卖了家中的物件和那两件小木屋,住到了城中的大伯家,大伯母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所以,阿姐,无耳大哥活的很辛苦,刚才买东西的银钱你应该付给他才是。」 陈锦笑道:「我又不知他生活的如此辛苦,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白白得了他这两个东西了。」 陈的挠了挠头,「阿姐,这也不算白白得了,毕竟你帮他赶走了那讹人的妇人,对了,阿姐,你怎么知道那妇人的镯子是原本就断了的?」 「不过是骗那妇人罢了,她心虚,自然一唬她,她就跑了。」陈锦笑眯眯的道,「我相信阿弟说的话,知道无耳是被那妇人冤枉的。」 姐弟两人说说笑笑,沈梓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陈锦在集市和奴隶行里头逛了一圈,买下几个懂得切割,铡,冲,磨的奴隶,让他们跟着回府了。 如今住的是间三进的宅子,若是无耳肯来,在加上这些奴隶,住一起会有些拥挤。下午回去后,陈锦便让春雨在附近寻了处宅子,也是三进的,比如今居住的宅子稍微小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小猴子便通报外头有一个叫无耳的少年。陈锦忙让小猴子请无耳进来了。 「无耳见过阿姐。」无耳有些无措,他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来的,「无耳已经想清楚了,愿意来做雕刻师。」 陈锦笑道:「那真是最好了,我听阿瑟说你还有个母亲,要不你和母亲都搬到我旁边的宅子里去住吧,这样也都方便一些,不若日后你在府中雕刻,肯定是不能照顾到母亲的,我这里有五片金叶子,是你第一个月的工钱,你下午便可以把母亲带来了,住的位置也已经安排好了。」 无耳默默接过金叶子,冲陈锦躬了躬身子,恭敬的道:「无耳定会记住阿姐的大恩。」 陈锦道:「你是阿瑟的朋友兄弟,也是我的阿弟,日后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赶紧回去把你母亲接过来吧。」 无耳走后,小猴子便通报有个白家二公子来了,陈锦忙让小猴子把白二请了进来。 白二进来,陈锦便发觉他精神不济,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好似没睡好的样子。 「二公子,你这是?」陈锦第一次瞧见这俊美的少年有如此失落的时候,好似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 白二抬眼看了眼前表情不变,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般淡然的小姑子一眼,挫败道:「无事,这几日府中有些事,所以没来找你,你还好吧?你那父亲没来打扰你吧?」 陈锦让春雨去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笑道:「没有,有小猴子在,不会让他进门的。」 白二点头,「那就好,今个你要不要出门?我今天有时间,陪你出去吧。」 陈锦今日想去赌石,家中只有三块翡翠,无耳练手还需要翡翠,自然不能用太好的,去赌几块下品翡翠来。 「恩,要出门一趟。」 陈锦去跟母亲说了下,这才跟着白二出门了,不知为啥她总是觉得白二看她的目光很是烦闷和苦恼。 白二坐在马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锦,瞧见她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样子,这才道:「可是要赌石?要不换个地方去吧,我听说马家来了一批毛料,你要不要去看看?」 马家不止经营翡翠生意,还卖卖毛料。大梁除了赌石街,还有好几家大户人家都有卖翡翠毛料,不过都是做熟人生意的,马家就是其中一家。 陈锦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让木楠赶着马车朝着马家驶了去。 马家卖翡翠毛料的地方是个二进的宅子,有个很大的前院,毛料都堆在前院里。去的时候,马家公子马文成也在,瞧见白二,忙笑眯眯的凑了上来,「白二,好几日没瞧见你了,怎得成了如此样子?莫不是城主大人又虐待你了。」 白二闻言,长叹一声,盯着马文成打趣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般,纨绔子弟?我自然是要好好学习,日后继承父业才是!」 马文成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二捶了他一拳,拉着陈锦朝着毛料那边走了去,马文成也急急跟了上去。 马家的家主马辉瞧见陈锦眼睛一亮,迎了上去,笑道:「竟是锦姑娘,久仰大名了。」此人是马文成的父亲。 第四十八章 陈锦笑道:「小女不敢当。」她说着四下看了一圈,竟然发现几个熟人,一个是尤美人,还有一个也是那日在卫家赌石的人何老,名何良。 尤美人那次赌石赌出一块玻璃种秧苗绿的翡翠,那何老则是赌垮了,里头什么都没有,最后气的拂袖而去。 何家也是大梁中的权贵世家,这和姥爷酷爱赌石,宁要赌石也不要美人,家里中一个糟糠之妻,一个妾侍都没有,因为他没有多余的精力面对娇滴滴的美人了,每日都是研究赌石,真可谓是走火入魔了。 何老瞧见陈锦,眼睛一亮,上次他甩袖离去,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原来那次赌石最后的胜利者竟然是那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子,他还以为又跟往年一样,会是卫家。那次赌石匪夷的过程他也全部得知了,一直很想问问陈锦到底是如何看见那块毛料表皮围绕着一层黄雾的。 如今瞧见陈锦了,他自然不会错别这次机会,忙迎了上去,笑的跟弥勒佛一般,「久仰锦姑娘大名了,倒是没想到上次赌石竟然是锦姑娘胜出了,锦姑娘可真是厉害。」 陈锦笑道:「不敢当。」 马辉和白二瞧见两人正聊着,也不便打扰。马辉忙着招呼客人,白二则跑去挑选毛料玩了。 何老又呵呵笑了两声,问道:「不知锦姑娘是如何能够看到毛料表皮的黄雾的?在下实在是好奇的紧啊。」 陈锦还未答话,尤美人已经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笑道:「何老爷这不是为难人吗?一般人怎么可能看到毛料表皮的翡翠雾?只有天赋之人才能看得到,就算锦姑娘说了,何老爷也是看不到的。」 何良脸色黑沉沉的,明显是不相信尤美人的话。 陈锦也道:「何老爷,尤姑娘说的都是对的,我也是无意中就瞧见了,而且并不是次次都能瞧见。」 何良只当陈锦不愿告诉他,气的甩袖朝着毛料那边走了去。 陈锦无奈,尤美人转头笑道:「锦姑娘不必理他,他向来如此,孩子心性。气也就是气那么一会。今日锦姑娘可是过来挑选毛料的?」 陈锦笑道:「过来瞧瞧。」 「那咱们去那边挑选吧。」尤美人拉着陈锦走了过去。白二也正对着一个毛料观察着,微皱着眉头,阳光洒落下他的身上,有些一层带黄色的阴影。 陈锦呆了一下,再一次感叹这俊美的皮囊果然容易让人心动啊。 转头一瞧,尤美人也给那俊美的少年吸引住了,尤美人看着看着,啧啧了两声,道:「如此俊美的少年,看着真是舒服,只不过脾气太暴跳了些,不若肯定很多少女跟他求爱的。也不知那个少女能够被这少年看中,当真是福气。」 陈锦闻言,捂嘴笑了起来,「可不是,这少年除了性子跳脱些,倒是个不错的少年。」 尤美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好了,咱们也赶紧过去挑选毛料吧。」 两人这才各自挑选起了毛料,陈锦来到白二身旁,他正皱着个眉头,摸着那块毛料瞧着。 陈锦笑道:「看的怎么样了?」 白二挠了挠下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真不知每次你是如何赌石的,竟然能够次次都中。」 「自然是运气了,我运气好。」陈锦眉开眼笑,手摸上了白二看中的那块毛料。咦,里头竟然是个豆种的翡翠,她笑了笑,」这块毛料你觉得怎么样?」 白二已经站了起来,四下张望了起来,「我不过是瞧瞧,对这些不在行,要不你挑选毛料吧,我四下看看就好了。」 「行。」 陈锦问了各种毛料的价格,得知这里的毛料都是按斤卖的,一片金叶子一斤,堆在墙角的那堆毛料就便宜了,不过几百钱一块而已。白二四下逛了起来,陈锦开始一块块的挑选了起来。 连续摸了十块都没见绿,第十一块是个三十四斤重的毛料,表皮灰白色,质地细腻。 表皮的灰白色在她眼前褪去,露出里头透明的翡翠来,竟是块冰种无色翡翠,陈锦心中一喜,如今城中的少女们很是喜欢这种无色翡翠,倒也是中高档的翡翠。她让木楠把这块毛料搬到一旁,继续看了起来,接下来又是十几块没有见绿。 陈锦原来是想挑选几块下品的翡翠,好给无耳上上手的,想着就去那几百钱一堆的毛料里头挑选了起来。 这边毛料的表现都差得很,不然也不会如此便宜了。一堆毛料看下来竟然也挑选了两块出来,一块油青种,一块豆种的,都是下品翡翠,用来练习雕刻再好不错了。 挑选了半天,陈锦也不过挑了这几块,正想让马辉结算,脚下突然踢到一块三十来斤左右的毛料,这毛料长的真够奇形怪状的,周围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整块毛料的长的也很是奇怪,远远的看起来犹如一个人的脑袋一般。她一笑,蹲下身子抚上那块奇形怪状的毛料。入手却呆愣住了,心跳也加快了一份。她却是没想到如今能够见到如此极品的翡翠来,前世时候她也不过听说过而已。 已经是第二次在这种下等毛料里头挑选出如此极品的翡翠来了,她还记得第一次是跟着陈芸一起去的赌石街,她也是在下等毛料里头赌出一块玻璃种翡翠来。今日这块毛料里的翡翠却比那玻璃种还要好上许多。 平复了一口气,指了指这块毛料和木楠脚边的三块毛料,陈锦冲着马辉道:「马伯伯,这几块毛料怎么算的?」 马辉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瞧了那几块毛料一眼,指了指那块表皮灰扑扑的,里头有些冰种无色翡翠的毛料道:「这块是按斤来算了,一片金叶子一斤,其他这几块就便宜了些,五百钱一块,锦姑娘可挑选好了。」 陈锦指了指那三块毛料笑道:「这三块不如当做添头算给我如何?」 瞧着那三块不值钱的毛料,马辉点头笑道:「也不过是一千五百钱,就当做添头送给锦姑娘就是了。」 陈锦笑逐颜开,「那真是多谢马伯伯了。」 马辉让人帮忙称了下买料的重量,四十一片金叶子,马辉大手一挥,只要了陈锦四十片金叶子。 白二瞧见她挑好了,忙凑了上来,笑道:「都挑好了?要不要在这里解石?」 陈锦摇头,她可没打算继续出风头了。这些毛料里头的翡翠差一些的可以给无耳练手,好一些的自然是留着给自己的锦翠堂了。如今铺子可要加紧了。 白二恍然大悟,「对了,如今你也有了翡翠铺子,倒不如把这些留着给自己铺子里头。」 陈锦回头一笑,「可不是。」 正说着,尤美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身强体健的奴仆,手中抬着一块二百多斤的毛料,「锦姑娘,可是挑选好了?咱们要不要现在玩一把?」 尤美人说着看了几眼陈锦那几块毛料,「要不咱们现在当场解石?瞧瞧可出绿了?」 正说着,何老也凑了过来点头,「可不是,锦姑娘,让咱们瞧瞧你那本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锦笑道:「不过运气好罢了,何老爷不要当真。今日还有事,改日在跟尤姐姐何老爷赌石,可好?」 第四十九章 两人自然不好阻拦,都点头赞同。 白二这才乐颠颠的跟着陈锦上了马车,瞧见木楠搬不下四块毛料,又帮着把毛料搬上了马车。 待几块毛料都搬上了马车,白二死皮赖脸的要跟陈锦坐在一块,「锦儿,你没瞧见这边都堆了毛料,我就坐你那边好了。」说着,也不管陈锦同不同意,便挤到了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陈锦无奈,还说这人怎么突然好心帮着搬毛料了,原来如此。 对于白二,陈锦现在还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他长的俊美,这幅皮囊看着实在舒服。她不是不知道白二对她的心意,才开始时她只以为白二因为她如玉的肌肤而才对她有了兴趣,后来发现并不是如此,白二对她很特别。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子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认识白二的时候她有时候还会利用他,到如今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利用白二对她的一片真心了。 对他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卫彦的关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 而且如今她也不过十四岁,他也不过十六岁,都太小了,倒不如等上两年在做决定也不迟。 陈锦低眉想着,发觉白二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着,她扭头,瞧见白二错愕的眼神,好似偷窥被突然抓住了一样。白二面色红了红,耳根隐隐的都有些潮红色,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怎得了?在想什么?我瞧见你傻乎乎的样子,可真够傻的。」 陈锦抿唇一笑,「想着刚才尤姑娘说的话,她说二公子的长相实在是俊美,只不过性子太暴跳了。」 「哼,她知道什么!」白二闻言,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眉头皱的死紧。 陈锦瞧见他这样子,笑出声来。 白二扭着头不去看她的笑容,用脚去踢旁边的几块毛料,突然想起什么来了,扭头道:「对了,我给阿瑟寻了个书院,东林书院。他也八岁了,应该进书院去读书才是,明日你就带他去吧,这是我的推荐信。」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件来递给了陈锦。 陈锦接过信件,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半响才笑道:「白二谢谢你。」 白二闻言,脸色一僵,「不许叫我白二!」哼,都怨马文成,要不锦儿也不会叫他白二了,不过想想白二总比二公子亲密些,他倒也没在多说什么了。 两人回了宅子,便有白家的奴仆找来了,说是白大公子找他回去。白二挫败的叹了口气,跟陈锦道了别,带着几个奴仆回去了。 下午,无耳便带着母亲来了,陈锦已经让春雨买下旁边的宅子了,无耳带着他母亲住了进去,当下买来的几个奴隶也跟着住了进去。陈锦给无耳和他母亲单独安排了一个院落,又遣了一个婢女照顾他母亲。 第二日,陈锦让陈瑟带着白二的推荐信去了东林书院,她自个在屋里把昨天带回来的四块毛料解开了,只解了其中三块,那块里头有着极品翡翠的毛料没有动,而是收藏了起来。说不定只有还有用着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帝王绿,福禄寿,还有一块玻璃种的红翡用来充铺子的头面了,所以这块翡翠毛料也就没有必要在动了。 三块翡翠,那块冰种无色翡翠算是中上品翡翠,另外一块油青种,一块豆种的,这两种都是下品翡翠,值不了什么钱,翡翠铺子根本不会出售这种翡翠的。这两块留给无耳练手。 两块翡翠解开,陈锦便让木楠把这两块翡翠送去给了木耳那边的宅子了,先是把毛料让工人切割,铡,冲,磨好之后才又送到了无耳手中。 无耳看着手中颗粒粗糙,颜色也不好看的翡翠,犹豫着该怎么下手。 木楠瞧见他如此,笑道:「这两块翡翠都是最下品的翡翠,就算雕刻成了也不能放到铺子中出售,所以无耳兄弟无需担忧,这两块翡翠就是给你练练手的,就算坏了,也没什么关系的。」 无耳听了这话松了口气,不值钱就好,这才握起雕刻刀雕刻了起来。 瞧见他认真的样子,木楠这才退了下去。 三天下来,无耳才上了手,觉得雕刻这些东西和雕刻石头木头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就是使的力度不同,不过他也很快就掌握了。 陈锦看了他雕刻的小东西,第一件明显很生涩,第二件就好了很多,后面的自然是越来越顺手了。 陈瑟这几日在学院里似乎很开心,每天晚上回来就跟陈锦和沈梓将他在学院学习的东西和结识的朋友。 半个月转眼便过去了,白二每隔几天就会来陈家溜达一趟,每次下午白大公子就会遣人叫白二回来,白二似乎越来越憔悴了。陈锦问他怎么了,他便说在学习治国之策,瞧着陈锦很是苦恼的样子。 无耳练习的已经差不多了,陈锦把那块冰种无色的翡翠交给他了。雕刻师傅一般雕刻的东西都是雕刻钗,簪,步摇,耳垂,戒面这些首饰或者挂件之类的。首饰花样繁华,有些都是需要先加工成成品,然后让雕刻师来雕刻上面的花纹,镯子就是。像是有些翡翠珠子便直接又工人加工成珠子便成了,除非珠子上头要雕刻花纹或者字体,才会让雕刻师继续加工。 一个月的时间陈锦加工翡翠的工人已经找的差不多了,雕刻师也有五六个左右了,这些差不多足够了。这些雕刻师给的工钱都比无耳少了两片金叶子。如此,陈锦开的工钱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开翡翠铺子的都知这些加工雕刻需要接触价值连城的翡翠,因此都去官府立下公文,若是有偷窃之类的事情发生,一经发现立刻会被官府捉拿,成为奴籍。没人会干这种事情。 陈锦这一个月又切开一块芙蓉种的翡翠,一块糯种飘绿的,一块冰种飘绿的,一块玻璃种蓝水绿翡翠。全部都拿了出来,加工成成品放去了铺子里。 这一个月陈锦也很是忙碌,好在母亲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完全康复了,不需要在依赖大夫了,只是日后都不能太多生气或者太过激动了,也就是日后都要心平气和。 如今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陈锦也偷了个懒,躲在屋里待了一天。现在全部都准备就绪,只用等首饰挂件加工出来铺子便可以开门迎客了,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陈锦陪着母亲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聊着天,这树下可比房里和凉亭下头凉快多了。没多时,小猴子通报白二来了。陈锦早已经习以为常,让他进来了。 瞧见沈梓,白二恭敬的喊了声沈夫人。 沈梓忙坐直了身子,「二公子来了?快些坐吧。」随后又让身后伺候着的春雨和夏荷端茶上点心。 对于这城主家的二公子,沈梓还是很怕他的。 白二温顺的道:「沈夫人,不必如此麻烦,我陪着阿锦坐会就好。」 沈梓说想去房里休息下,让夏荷陪着她进屋了。 陈锦舒服的在竹子做成的竹塌上面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望着白二,「白大公子没有为难你?」 白二哼了一声,「他怎么敢为难我?无非就是整天守着我让我学习罢了。」想到那些令人头疼的策略和学识,他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一脸的郁闷。 第五十章 陈锦笑出声来,「白大公子也是为了你好。」 「我来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话的,整天来敷衍我。」白二有些生气了,死死的瞪着竹塌上的陈锦。 「好,那我不说便是了,你不喜那些东西不学便是了。」 又想到白祁拿陈锦诱惑他学习的事情,白二泄了口气,学就学吧。 两人闲闲的聊了几句,白二问了铺子准备如何了。 陈锦道:「都差不多了,等着翡翠雕刻出来就成了,无耳他们已经雕刻了几件,瞧着真是喜人,我都想留下一两件了。」 白二点头,「我瞧着那帝王绿和血翡雕刻出来的镯子和钗子都不错,要不你留两件的得了?」 陈锦笑了起来,「留了对血翡的镯子和钗子。」 说说笑笑,已经到了中午,白二在这里吃了饭就回府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二他们雕刻的翡翠首饰和挂件都已经差不多了。 选了个吉日,陈锦便开了铺子。 铺子的牌匾也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早就换上了,蒙上了红布。知道她的锦翠堂开门,白二,白家大公子,卫彦,尤美人,马家,何老,还有上次赌石的那几个大户人家都来了。 吉时一到,陈锦拉下蒙在牌匾上的红布,铺子算是正式开门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道贺声不断。 「今日是锦翠堂开张大吉的日子,谢谢各位老爷夫人大人们赏脸,若是不嫌弃,里头的东西随意挑选,今天一律只要半价。」 这话一出,大伙都动容了,整个大梁的翡翠铺子开张时,绝对没有半价的时候。 卫如玉冷眼看着陈锦,这段时间她磨着卫彦好些日子,卫彦才肯带她出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小姑子的原因,卫如玉算是彻底恨上了陈锦了。 随着卫彦朝着铺子里头走了去,她倒是要瞧瞧这陈锦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得出手东西,她可是知道夫主已经把铺子里头冰种以上的首饰和挂件全部搬走了。 如今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就不信陈锦铺子里头能有啥好东西。 跟着卫彦进了铺子,卫如玉却有些傻眼了,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串帝王绿的翡翠佛珠,还有一对血翡镯子,一个福禄寿三色的寿星公公。其余玻璃种的耳坠,钗,簪,步摇,扳指,玉佩也很很多,还有各种挂件。 其中那串翡翠佛珠最引人注意,佛珠一共一百零八颗,每颗珠子大小均匀,珠子通身碧绿,绿色鲜艳,颜色纯正,不泛任何黄色或者蓝色,无论从任何地方看上去都是最纯正浓郁的艳绿色。 最难得是每颗佛珠上面还雕刻着经文,每个字迹的大小也是完全相同,字体好看。 众人的眼光都直愣愣的看向那块翡翠佛珠。 每块翡翠还没有雕刻成成品之前并不能够达到这种让人注目的地步。这串佛珠和那红翡镯子一看就让人有了收藏的欲望,主要还是在于她的铡,冲,磨,最主要的还是雕刻。 玉不琢不成器便是如此了。唯有雕刻后的翡翠才能大放光芒,让人着迷。 这串佛珠便出于无耳的手中。 「锦姑娘,你这串佛珠可否割爱?」何老爷盯着那佛珠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不是没见过帝王绿的翡翠,而是从来没见过雕刻后如此出众迷人的帝王绿翡翠佛珠,而且他是信佛之人。 陈锦笑道:「自然,不过今日这传佛珠只是供大家观看的,三日之后会在铺子里拍卖这翡翠佛珠的,价高者得。」 这样极品的翡翠佛珠,她根本不知该定到什么价位,到不如让价高者得。 何老闻言,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来了,「好,三日之后老夫定会来买下它的。」 卫如玉气结,她原本还是想来看笑话的。可是如今,连她都被那串翡翠佛珠迷住了,还有那对颜色鲜红的血翡。 她看了卫彦一眼,发现夫主也是直愣愣的盯着那串翡翠佛珠。 「繁雕,竟然是繁雕的手法。」卫彦喃喃道,「她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雕刻师?如今还会有繁雕的手法吗?」 卫如玉也愣住了,她自然知道什么是繁雕,繁雕据说是一种失传了上百年的雕刻手法。这种雕刻手法是专门针对翡翠的,雕刻出来的翡翠栩栩如生,迷人极了。 卫如玉抬头迅速的看了卫彦一眼,发觉他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生意很是不错,陈锦忙着招呼这些世家贵族们,这些人挑选的多数都是无耳雕刻出来的东西。 没多久,白二跟白祁也过来了。 白家大公子从头到尾只说了句恭喜便在铺子里转了起来,瞧着那些漂亮的翡翠,眼中只是欣赏,没有任何占有欲。陈锦从袖中掏出一个绸布抱着的东西递给白二,笑眯眯的道:「送给你的。」 白二欢喜的接了过去,小心的打开。绸布包着的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白瑞世的名字,这块玉佩是那块玻璃种帝王绿雕刻出来的,无耳雕刻的,很是漂亮的一块玉佩。 「你送给我的?」白二抬头,双眼放光的看向陈锦。 陈锦笑道:「恩,送你的,两件铺子本来有你的一间的,如今你也不要铺子,自然要送个东西给你,跟铺子相比,这东西倒是不值一提了。」 白二喜滋滋的把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换成这块帝王绿玉佩,乐道:「怎么不值一提了?我倒是觉得这是最好的东西了,那铺子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经营,到时候若是垮了就不划算了。」 陈锦笑着不说话。 一抬头,却看到铺子门口的陈芸了。陈芸瞧见陈锦,在抬头看向铺子的牌匾,面容上是掩盖不住的怒气。瞧着陈锦身旁的白二,陈云迟疑了下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丫头,正是以前在陈家伺候陈锦的婢女丫儿。 丫儿畏畏缩缩的跟在陈芸的身后,瞧瞧抬头看了陈锦一眼,眼中是浓浓的后悔。后悔跟错了主子。 陈芸来到陈锦面前站定,笑道:「恭喜妹妹了。」 陈锦挑了挑眉,「认错人了吧?我只有个弟弟。」 「你!」陈芸跺脚,「十妹妹,就算父亲那时候没有帮你还赌债,也不过是因为你太过分,欠下那么多赌债。如今父亲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父亲母亲都让你搬回陈家去住,妹妹,你可不要意气用事,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姓陈的!」 白二倒是没跳出来帮忙,主要是他觉得这点小事阿锦还是搞的定的。 陈锦咧嘴一笑,「芸姑娘,别平白无故的惹人发笑了,陈家四郎主既已经说出逐我出府的话来,就别现在跟我谈什么亲情,我早跟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姓陈又如何?大梁城中姓城的人家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我知晓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很划算。芸姑娘,若是挑选首饰的话,就请你闭了嘴,歇了心思,好好挑选就成了。对了,我的母亲至始至终只有一人,就是沈家梓娘。」 陈芸气的浑身颤抖,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柔弱顺从了十三四年的庶女怎么突然如此凌厉起来,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她指着陈锦怒道:「你……你太过分了,梓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竟如此不懂礼数!果然下贱女人生出的女儿!」 第五十一章 陈锦的笑脸慢慢冷了下去,她盯着陈芸一字一顿的道:「滚出去。」 「你!」陈芸指着陈锦,面上气的通红,「你说什么?你竟敢叫我滚出去?」 周围挑选翡翠的人都频频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卫如玉瞧着有人来找麻烦,自然很是开心,瞧见卫彦并未注意她,这才扭着腰身来到了陈芸身旁,冲着陈锦道:「今日是锦姑娘翡翠铺子开门的大好日子,我倒是没亲口跟锦姑娘说声恭喜,真是对不住了。」 陈锦道:「无碍,卫夫人无需自责。」 卫如玉这才看向陈芸,疑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谁?我怎么听着她叫锦姑娘妹妹?」 陈锦懒得应付她,道:「卫夫人听错了,小女没有妹妹。」 卫如玉气结,在白二面前又不敢瞎说什么,只得转头问一旁的陈芸,「这位姑娘可是来挑选翡翠首饰的?锦姑娘这里的翡翠首饰可都是高档翡翠制成的。」 陈锦懒得理她们两个,拉着白二朝着旁边走了去。 陈芸从陈锦的称呼中知道卫如玉应该就是卫大人的夫人,瞧见她跟自己说话,很是激动,唯唯诺诺的应答着。卫如玉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喜的她连连点头,神色激动。 待卫如玉走后,陈芸很是开心的看了陈锦一眼,哼了一声,暗道,如今卫夫人看中我,我倒是要瞧瞧你能显摆到什么时候,如今有白家二公子护着你,等他对你没了兴趣,我定要你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陈芸虽然得意,倒也没忘记母亲让她过来的目的,母亲要她把丫儿放在陈锦身边,日后陈锦有什么事情她们也能知晓。 想到这里,陈芸带着丫儿来到陈锦面前,道:「这是以前伺候过你的丫头,蠢透了,既然是习惯伺候你的,如今就跟了你吧。我可不要了。」说罢,不等陈锦说什么便丢下丫儿的卖身契扬长而去。 陈锦看向丫儿,丫儿慌忙道:「姑娘,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伺候芸姑娘的时候,非打即骂,奴婢怕了,求求姑娘救奴婢一命。」 陈锦瞧着四下都是客人,也不便说什么,只是道:「去门外候着吧。」 丫儿这才欢欢喜喜的往铺子外头走了去。 陈锦在铺子里一待就是一天,这一天卖出去的翡翠倒也不少,白二陪着她到铺子关门才回了府。 关了铺子大门,陈锦瞧见丫儿正待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她,陈锦跟春雨朝着马车走了去,丫儿迟疑了下,也跟着走了上去。 春雨瞧见,回头一笑,「丫儿,你这是做什么?姑娘客没说让你跟着。」 丫儿一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急忙忙道:「求姑娘收了奴婢吧,求求姑娘了。」 陈锦转头,盯着地上的丫儿道:「我为何要收了你?」 丫儿忙道:「奴婢会好好伺候姑娘夫人的,芸姑娘很可怕,奴婢跟着她迟早会被打死的,奴婢不想在回去了,求求姑娘救救奴婢,求求姑娘了。」 「你不过一个奴才而已,主子痛打你,你就得受着,若是我以后打了你骂了你,你岂不是又要另外择主?再在新主子跟前说我的坏话?」陈锦笑道。 丫儿一愣,忙叩起了头,「姑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 陈锦冷冷一笑,「你回去跟戚清风传个话吧,省了她的那些心思,若是再有下次,我定要她们后悔!」陈锦实在被他们闹烦了,不过一个破败小家族,整垮他们的法子多的是。 三日之后,便是那串翡翠佛珠拍卖的日子了,一些权势贵族早早就到了。 待人差不多时,何老就忍不住问了起来,「锦姑娘,你这佛珠的低价可是多少?如今人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赶紧开始吧。」 陈锦瞧着人也差不多了,点头笑道:「那就听何老爷的了,现在便开始,小女这里也不是正规的拍卖行,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价高者得,这串珠子也没有底价。」 何老一愣,忙道:「那我出一金!」 旁边的尤美人笑道:「何老爷真是开玩笑,这串佛珠就算没有底价,也不可能如此低的喊价才是,既然何老爷不诚意买的话,我出十金!」 何老瞪了尤美人一眼,喊道:「我出十五金!」 旁边也都许多人喊价,很快价格就由何老喊到了一百金。一直站在旁边未说话的卫彦突然道:「我出两百金!」 这话一出,整个翡翠铺子的人就愣住了,那何老更是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卫彦,怒道:「卫大人,你……你这不是逗人玩吗!」 卫彦笑道:「这佛珠本来就是拍卖,价高者得,怎得是逗何老爷了?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串珠子而已。」 二百金的价格,自然没人在喊价了,这串佛珠被卫彦拿下来了。若是翡翠原石卖的话,这块帝王绿的翡翠也不过五十金而已,如今光是这串佛祖的价格便已二百金了,可见这翡翠行业是多么暴利了。更何况这些翡翠原石也是陈锦赌石得来的,根本不需要什么本钱。 瞧见佛珠卖出,其他人也没什么好逗留的了,便都陆续走人了。最后只剩下卫彦和卫如玉。 卫如玉瞧着那对红翡镯子,实在喜人的紧,拉着卫彦的手臂,用饱满的胸部蹭蹭他的手臂,娇声道:「夫主,妾身喜欢这对镯子。」 卫彦却只当没听见她的话,甩开她的人,朝着陈锦走了去,「锦姑娘,请留步,卫某有一事请求。」 陈锦回头,五十卫如玉愤怒的目光,道:「不知卫大人有何请求?」 卫彦笑道:「我想瞧瞧雕刻出这佛珠的雕刻师,不知锦姑娘可答应?」 陈锦早知道卫彦会有这个心思的,笑道:「还请小女问过雕刻师在给卫大人答复才是。」 卫彦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带着面色难看的卫如玉转身离去。瞧着身旁面色难看却忍不住想讨好他的女子,卫彦有些烦躁朝着前方大步走了去,他现在很烦,那小姑子永远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甚至连讨好对她都没什么效果。他隐隐的感觉这小姑子有些讨厌他。 卫如玉快步跟了上去,强忍着心中那股嫉妒,「夫主,可是妾身惹你不开心了?妾身只是瞧着那镯子实在喜人的紧,这才忍不住想要讨要的,还望夫主不要生气,妾身下次定不会如此了。」 卫彦嗯了一声,上了马车,闭眼休息了起来,卫如玉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上了马车。 陈锦抿着唇看着马车渐渐驶远,心中有些烦闷。她恨卫彦,每次看见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事情,虽然告诫一步步的来,总有一天她可以办到的,可以打到卫彦。可是每次瞧见他,还是忍不住有一种杀了他的冲动。 闭上了眼,陈锦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到家中,陈锦去找了无耳,问他可愿意见卫大人。 无耳停下手中的雕刻刀,道:「锦姐姐,能不能不见?」卫大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见,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雕刻这些漂亮的翡翠,看着它们一件件的做成成品,他就会觉得满意极了。 第五十二章 陈锦笑了笑,道:「不见就不见,也没什么。对了,你母亲身子可好了些?」 「已经好了。」无耳笑容满面,母亲的病终于治好了,他再也没有任何担忧了。母亲还告诉他,做人要知恩图报,锦姑娘帮了他,他就不能伤了锦姑娘的心,不能忘恩负义,见钱眼开,日后都不能背叛锦姑娘。这些道理他自然是懂的。而且每月五金的月钱,存上一年就能在大梁城中买上一处很好的宅子了,到时候在给母亲买两个丫头,也好让母亲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想了想,陈锦又道:「无耳,你这雕刻功夫可是你父亲传给你的?」 无耳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雕刻刀,他雕刻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扰,只是锦姐姐要找他说话,他自然不能在继续雕刻了,不然会分心的。「这些都是父亲教给我的,从我能记事起,父亲就让我学这个了,后来父亲去世后,我便用父亲教我的东西雕刻一些小玩意来养家糊口。」不过买他东西的人很少很少,每次吃的还是他去山中挖些野菜,要么就湖里捕些鱼儿吃。他跟阿瑟就是捕鱼时认识的。 陈锦拾起一根漂亮的翡翠凤钗,道:「无耳,你知不知道这雕刻的手法叫繁雕,是一种失传了上百年的雕刻手法。」 无耳笑道:「父亲跟我说过,说这是繁雕的手法,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失传了上百年的雕刻手法,锦姐姐,你可想学?」他知道她也会雕刻的,不知她会不会想学这个。 陈锦一愣,「你愿意教我?这可是失传了百年的雕刻手法。」他以为无耳不会把这种雕刻手法外传的。 「这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种雕刻手法而已,锦姐姐要是想学,我就交给你。」 陈锦笑道:「好。」 跟无耳约定好之后,每日陈锦上午过来学习繁雕,下午就去铺子里头转转。翡翠铺子里的生意渐渐稳定了下来,相对于别家的翡翠铺子,陈锦这里要便宜上几分。铺子的生意稳定会,陈锦下午也就很少去铺子里了,每次都是学习繁雕,下午陪着母亲。 白二知道陈锦上午要学习繁雕,所以上午从来不会来找她,都是下午过来。陈锦也发现白二的确是在学习治国之策,感叹道,没想到这少爷终于肯认真学习了。 陈锦除了练习繁雕,每日白二来府中,跟白二聊上一会,其余的时间多数都是用在挑选毛料上头。她如今能够一次看透四百块毛料了。 不过这一个月里头她才挑选了两块玻璃种的翡翠毛料,一块是淡绿色的,还有一块是淡紫色的翡翠。另外还有两块冰种,一块糯种的。 转眼已经是三个月后,陈锦学习的繁雕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每日无事的时候她便抱着一块下品翡翠雕刻着,陈瑟这段时日也学的很是认真,每晚回来还要抄写白日里学习的文章,陈瑟学的很认真。 夏日里最后的一丝热气已经散尽,每日里微风佛面,初秋的气温很是舒适。 春雨遣人送了热水后,陈锦让伺候着的婢女们全部退了下来,她脱下衣裳进了浴桶里头,胸口那个三彩翠石的印记似乎淡了许多,陈锦也总觉得这几日印记位置有些疼痛。她伸手抚摸胸口的印记,有些出神。 抬起头来,陈锦抬头望着那扇木雕镂屏风,过了半响,她好似忽然透过屏风瞧见了摆在房间里头的那张圆桌。 陈锦一愣,眼前又变成了那座木雕镂屏风了,哪有什么圆桌的影子?而且她记得圆桌实在屏风的后头,岂不是说她刚才是透过屏风看过圆桌的?有些疑惑,陈锦又试了试,她盯着屏风看了半响,直到精神力非常集中的时候,那圆桌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陈锦一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往她必须伸手抚在一样东西上面才能看透那东西的内部,如今似乎不需要用手抚摸,也能够看透了? 她慌忙站了起来,擦了身子,穿好衣裳,拿起房中摆着的那块翡翠毛料看了起来。 翡翠毛料静静的放在圆桌上面,陈锦让自己集中精神,看向那毛料,果然过了没多久,毛料的表皮在她眼前褪去,露出里头的翡翠来。她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日后多多的联练习,怕是不用手接触,也能看透别的东西了。 她不知晓是怎么回事,想着可能是因为练习多了的缘故,所以如今才会如此?她不敢确定。 第二日早起后,陪着母亲和阿瑟食了饭,陈瑟跑去收拾了纸笔书本,全部装进布包里头,这才冲着沈梓和陈锦一笑,「母亲,阿姐,我去学院了。」 「快些去吧,别迟了。」 陈瑟这才背起布包朝门外走了去。 瞧着已经走远的陈瑟,沈梓笑容满面。出了陈府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是她过的最舒坦的日子了,没有提心吊胆,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强颜欢笑,有的只是和儿子女儿的天伦之乐,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目前只希望女儿能够找个好人家嫁了,阿锦如今也十四岁半了,这亲事该定下来了,等到十五岁及笄的年纪就能成亲了。只是,到底该给阿锦选个怎样的人家? 妾侍是不在沈梓的考虑范围内,她本身就是一个妾侍,知道做人妾侍是多么卑微的事情,正房打压,男人若是不喜欢你了,你的命运将更加悲惨。白二公子是城主府中的二公子,日后说不定要继承城主的位置,她根本不敢想象让女儿嫁给白二公子。那样的地位,阿锦过去怕也不能做正室的,倒不如嫁个一般的世家便好。 只是这事,她得跟阿锦商量下才是,给阿锦选的人家也一定要她喜欢。 看着小口小口喝着米粥的阿锦,沈梓的身子朝前倾了倾,试探的开口道:「阿锦,母亲给了寻了门亲事,是牛家的二公子,你觉得如何?」 牛家正式上次遇见戚清风,跟着戚清风的那几位夫人其中的一人,后来这牛夫人知道陈锦是谁,还帮着陈锦跟沈梓辱骂了戚清风一次。在后来那牛夫人便跟戚清风彻底断了来往,反而经常来找沈梓。 对于这牛夫人来找母亲,陈锦没有反对,母亲的确需要多几个夫人陪着说说话。 后来牛夫人无意中听见沈梓说起不会把陈锦送给白二公子做妾侍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般的人家做正方夫人。这话就被牛夫人记在了心中,后跟沈梓提起,说她家有大公子和二公子,大公子已经娶妻,二公子尚未婚配,若是阿锦有意,希望能加能够结个亲家,还说让沈梓放心,阿锦嫁到他们牛家的话,她定会对阿锦好的。这话说的沈梓动了心思。 陈锦吞下口中的米粥,「母亲,如今我还不想嫁人呢,想多陪您几年。」这话倒是真话,她都没往成亲这方面想过。 沈梓笑道:「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荤话呢,母亲岂要你陪,你能够嫁个好人家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陈锦在心底叹了口气,「母亲,在等两年吧,如今我是真没这个心思。」 第五十三章 瞧着她似乎真不想成亲的样子,沈梓道:「若是你不喜欢牛二公子,母亲在帮你挑选几个合适的?若是现在不想成亲,咱们也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对不对?」她也是担心,这时代女儿家的若是过了十七八岁的便很难嫁个好人家了。 陈锦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得道:「母亲,若是我不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嫁的。」既然母亲想找,就让她找吧,嫁不嫁则是她的事情了,想必母亲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她嫁人的。 沈梓欢喜道:「好,那就好,母亲这几日就帮你选几个,若是有空,你们也可出去游玩,见上两面,你若是不喜欢,母亲也绝不会强求你的。」 陈锦那边过的很是如意,陈芸也过的很是潇洒,自从上次见了卫夫人后,卫夫人时不时的邀请她去府中做客,每次她都会盛装打扮在去卫府,卫府是贵族,她若是穿的不好,怕丢了陈家的脸面。 这一日卫夫人又邀请她前去卫府做客。 卫如玉也是个可怜的,自从跟卫彦成亲后,便很少跟大梁中的权贵夫人们来往,很简单,那些妇人看不起她。如今她在陈芸身上找到了优越感,每次这小姑子见她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别提多受用了。 所以,隔三差五她就会趁着夫主不在的时候邀请陈芸来府中做客。 这日她又趁着夫主去城主府,派人请了陈芸过来。陈芸着盛装,看在她的眼中却无意跟跳梁小丑一半,这样的女子骨子里都透着唯唯诺诺,长的又不是多美貌,却偏要盛装打扮,别提多惹人发笑了。 陈芸小心翼翼的冲卫如玉福了福身子,「小女参见卫夫人。」 卫如玉笑道:「芸姑娘快起来吧,都说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于礼节。」 每次卫如玉叫她来也不过是问问陈锦待在陈家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陈芸全部一一作答了。 为如玉握着精巧的白瓷小瓷杯喝着水,娇笑连连的跟陈芸说着话。瞧着时辰不早了,陈芸这才起身告辞,卫如玉让身边的丫头领着陈芸朝府外走了去。 陈芸一路上看着卫府的繁华美景,羡慕的叹了口气,这卫夫人除了美貌一无所有,还是个奴隶出生的人,真不知她怎么如此的好运,让卫大人看中了她,娶了她。对卫如玉她还是有些不屑的,毕竟出生摆在那里的,她好歹也是个正经人家出生的姑娘,为何偏偏没有那般的好运? 正出生想着,前面带路的丫头却忽然跪了下来,惊慌道:「奴婢见过卫大人,」 陈芸慌忙抬头,瞧见迎面走来的俊俏公子,卫彦虽然比不上白二的俊美,但是在大梁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了。冲着那俊俏公子福了福身子,陈芸娇声道:「陈芸见过卫大人。」 卫彦看了陈芸一眼,过了半响才道:「你是陈家的?陈锦跟你是什么关系?」 「回卫大人的话,陈锦是小女庶出的妹妹,前些日子她已经被父亲赶出府去了。」这些事情陈芸倒是不敢隐瞒。 卫彦的眉头皱了皱,对于陈家的事情她自然清楚的很,看着面前面带桃花,眼若秋波,凤眼流盼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恶心,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姑子,没有本大人的允许,竟敢私闯本府,来人,带下来打二十大板。」 陈芸慌了,惊叫道:「大……大人,是夫人要我来府中的。」 卫彦呵斥,「大胆,夫人让你来府中岂会不告知我?来人,还不赶紧拉下去打!打完扔出府去!」 这时,几个侍卫上前拉着陈芸往外走,陈芸惊吓不已,大声叫了起来,「大人,饶命啊,真是夫人要我来的,真是的,大人不信,可以去问夫人的。」 卫彦冷声道:「如此不知礼数,给我再加二十大板!」 陈芸惊恐的瞪着卫彦,再也不敢开口了。 从开始的尖叫到后来的辱骂在到昏死过去,等打完四十大板,陈芸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卫彦皱着眉头遣人把陈芸送回了陈府,又警告陈家人,日后少让陈芸去卫府,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戚清风看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儿,心疼的只掉眼泪,却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吞下去,她甚至连一点点发泄的权利都没有,因为那人是卫大人,随便伸伸手指就能覆灭了整个陈家。 看着面色惨白的陈芸,戚清风嚎嚎大哭了起来,外头的陈兰和陈旭泪眼汪汪的看着里头,缩了缩脖子。 几天后,白二得知沈夫人竟然在给陈锦物色夫主人选,气的嘴差点歪了,死死的瞪着手中的书本,完全不晓得怎么回事。他每次去找阿锦,沈夫人也没说什么,看那意思好像还很喜欢他一般,他也觉得陈锦日后肯定要嫁给他的,毕竟两人都这么亲密了。 看着气呼呼的二弟,白祁调侃道:「怎得,生气了?」 白二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很泄气,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沈夫人会给阿锦物色夫主,我以为……」他说着,又泄了气。 「你以为那锦姑娘迟早是你的?」白祁笑了起来,「你什么都没对锦姑娘说过,虽每日里去找她,但是沈夫人却不知道你的心意,沈夫人不愿意让锦姑娘做人妾侍。」 白二怒道:「我怎会让她做妾侍!」 白祁悠哉道:「你没说别人又岂会知道你的想法,你是父亲的孩子,那锦姑娘不管如何也不过是个商户人家,别人自然以为你就算喜欢陈锦,也不可能迎娶她做正妻的。」 白二一愣,低头琢磨了起来,琢磨了半响,才抬头看着白祁,试探的道:「大哥,你说我遣人去沈夫人那里提亲如何?」 白祁反问,「你觉得父亲会同意吗?」 「父亲为何不同意?」白二梗着脖子粗声道,「如今我也十六了,阿锦也快十五了,怎得就不能提亲了?等她及笄后就能迎娶她过门了。」 白祁叹气,「父亲自然不会答应,你的性子太不沉稳了,父亲如何放心?大概会等到你十八岁才会帮你物色夫人的人选吧。二弟,你也莫急,说不定等两年后你就对那锦姑娘没感觉了。」 白二涨红了脸,张口想说脏话,想到这人是他大哥,忙改口道:「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什么又没感觉了这回事!罢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父亲。」说着急急忙忙冲了出去。 城主大人自然是不同意的,直说除非他懂事些,跟着大哥好好学习,学有所成的时候再做婚配的打算。 白逸夏看着眼前有着和夫人相似容貌的儿子,眼中有些一丝的疼惜和懊恼,这孩子就是性子太不沉稳了,不若早就把城主的位置交予他了,自己也好四处游山玩水去。其实,大儿子和这个小儿子,谁来接他的位置都没关系,但白祁那孩子实在不喜欢这些,说是只想辅佐二弟,不想成为城主,无奈,他只得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小儿子,奈何这孩子性子实在是不行,每日里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吃吃喝喝,四处游玩,闯祸。如今好不容易因为一个姑娘开始发奋,却又突然想娶那姑娘,他到不在乎什么地位的差距,主要是怕这孩子就是一时兴趣罢了,到时受伤的还是那姑娘。 第五十四章 想着再过半个月要去临城云陵诚一趟,要不把老二带去游玩一趟,指不定回来就真的性子安稳了。 「瑞世啊,再过半个月我要去云陵城一趟,你可要一起去?」 白二抬头,「父亲,你去云陵城做什么?」 「有个好友邀请我去看赌石,说是他最近得了两块品相不错的石头,让我也过去瞧瞧。另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商讨。」 「赌石?」白二一喜,他虽然对那个没兴趣,但是阿锦喜欢呀,「父亲,我可不可以带个人去?」 白逸夏岂会不知老二的想法,想着,他也对那孩子挺好奇的,倒不如借由这趟好好看看那孩子,遂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二这才欢喜的跑去找了陈锦,把要去云陵城的消息告知了她。陈锦倒是挺开心的,一辈子都是窝在大梁,倒不如出去走走,而且安陵城也到处都是赌石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碰见一两块喜欢的翡翠。 她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打扰了。」虽说是跟城主大人一起去的,但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半个月的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母亲似乎跟她物色了一个很满意的公子,陈锦只是推辞说等安陵城回来再去,沈梓也欢喜的应承了下来。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陈锦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就带了金子和几件换洗的衣物。母亲担心她,非让她把春雨也带上,说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陈锦无奈,就答应了。 坐马车,去安陵城需要五天的路程,一大早白二就过来找她了,陈锦带着春雨坐上了马车。 沈梓站在大门口泪眼连连的看着驶远的马车,心里不舍,阿锦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她担忧啊。 陈锦与白二一辆马车,春雨要伺候着,自然也跟了上来,白逸夏自然是一个人一辆马车了,后头还有两辆马车里面全是伺候的丫鬟仆妇们。马车两旁跟了十来个骑马的侍卫和剑客。 一行人朝着安陵城出发,在城中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出了大梁城的城门,此时已经是午时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城主下令歇息,一行人这才停了下来,春雨扶着陈锦下了马车,白二跟在后头跳了下来,前方的马车早就停了下来,城主白逸夏正站在马车旁了望,旁边站了两个带着长剑的剑客。 后头两辆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马车上头的婢女仆妇们陆续下了马车,开始生火烧饭。 上马车前陈锦并未见过城主,如今有侍卫跑过来告诉陈锦,城主大人有请。白二闻言,也闹着跟了过去。 白逸夏长的和白大公子白祁有几分相似,如今正值壮年,身形修长挺拔,正背负着双手,瞧见陈锦,冲她微微一笑。 陈锦也展颜一笑,冲白逸夏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小女陈锦见过城主大人。」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城主大人,以往跟着卫彦去城主府时,见过两次,不过每次瞧见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倒是没想到这次瞧见是如此近人情的模样。 白逸夏挥了挥,看了一眼紧张过度的儿子,道:「无碍,如今是在外头,不必如此拘于礼节,你唤我白伯伯即可。」 陈锦愣了下,这才笑道:「阿锦见过白伯伯。」 白逸夏点了点头,笑道:「经常听世儿提起来,倒是没想到阿锦姑娘有一手赌石的好本事。」 一旁的白二愕然,他急急忙忙看向陈锦,他可没对老头子说过这些事情,看来是老头子暗中调查了,只是老头子这般不喜欢赌石,如今会不会连带着不喜欢阿锦了? 不等他着急,陈锦已经笑道:「回白伯伯的话,说不上是什么本事,不过是运气好些,这赌石本就是一个赌字,自然是上不得什么台面了,倒是让白伯伯见笑了。」 白逸夏满意的点了点头,除去身份不说,这小姑子面对他的时候不卑不亢,大方的紧,配他家白二倒也没啥,就是感觉这小姑子似乎对他家老二没啥兴趣。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身份,毕竟两个孩子的娘也是庶民出生的,他若真是看中身份也不会让商户出生的卫彦做他的左右臂膀了。 两人又聊了些,白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深怕自家老头子不喜欢阿锦了。 半个时辰后,饭食已经煮好,白逸夏这才让两个孩子去食饭,白二跟在陈锦的身后朝着马车那边走了去。城主,白二,陈锦他们的食物是烤肉跟肉羹,其余人等便是混了肉末的黍米粥。白二接过婢女手中递过来的烤肉,撕了一块烤肉递给陈锦,「阿锦,快些吃吧,吃了还要赶路。」 陈锦吃了一块烤肉,喝了一碗肉羹,肉羹是将肉切碎连同精米熬煮出来的,香软,入口香甜。这精米是个很精贵的食物,产量很少,也只要遥远的南水城那边才会出产这种精米,也只有每个城的城主才能吃到这精米。 「可吃的习惯?」白小笑嘻嘻的看着陈金把一瓷碗的肉羹粥喝净,欢喜的很。 陈锦把瓷碗递给身后的春雨笑道:「味道很好。」 白二笑眯眯的道:「那回去后,我送些精米给你,日后你让厨房天天熬煮了给你吃。这东西听说比天天食肉都养人。」 陈锦忍不住笑了起来,白了他一眼,「这倒不用了。」家中吃的东西比以往好多了,她很满意了,再说了不过是个口腹之欲罢了,她倒是没那么在乎。 白二笑着不说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食了饭,便又启程了。 直到晚间亥时才驶进一个小镇子,这镇子隶属大梁城。 小镇上住的多是一些原居民,客栈都是空空如也,一行人差不多把整个客栈包了下来,陈锦跟春雨住在一个房间,其余的房间也不知如何分配的,颠簸了一路,陈锦实在是累得慌,让人送来了热水,梳洗干净后下去食了饭,便上竹楼休息去了。 一夜无梦,陈锦睡的极其安稳,卯时刚过就醒了过来,春雨也跟着起身伺候她梳洗。 下到客栈大厅的时候,那群侍卫跟白逸夏身旁的两个剑客正大口吃着饭,瞧见陈锦都冲她善意的笑了笑。他们可都是知道自家二公子对这小姑子感兴趣的紧。 陈锦刚选了个位置做了下来,白二就蹭蹭的下来了,瞧样子似乎很欢喜。他瞧见陈锦坐的位置,欢喜的跑了过来,笑道:「阿锦,等会咱们出去逛逛吧,父亲说了,下午在启程也不迟。」他倒是第一次出门,很是兴奋,这才央求父亲在这里停留半日。 陈锦自然是欣然答应了,她也是第一次出门,自然也好奇的紧。 吃了饭,两人就带了春雨出门了。 这里没有大梁城中的繁荣昌盛,没有大梁城中的高大华丽的大屋。只有一排排,矮矮的民房,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小镇中来来往往穿着粗布麻衣的庶民们。 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面带惊艳,尤其是那些人注视白二的目光,少女们更是羞红了脸。 白二面色有些沉沉的,有个少女看向白二的目光痴迷,竟捧着手中的浆果来到白二面前,「小女……见过……公子,还望……公子能够收……」 第五十五章 不等这少女说完,白二已经一脸不耐烦的道:「走开!别碍了小爷的兴致!」 那少女神色一僵,不可置信的瞪着白二,过了半响突然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那浆果也给砸在了白二身上。白二的脸色黑沉沉的。 陈锦从原本的愕然到如今的捧腹大笑,白二原本还气呼呼的,瞧见陈锦似乎乐开了怀,这才转怒为喜。 一路走下去,那些少女的目光紧紧跟在白二身上,所幸,再也没有刚才那般冒失的少女了。 三人在一个摊子面前停了下来,摊子面前摆着灰扑扑黑乎乎的石头,摆摊子的是个六十七岁的老头子,瞧见两个漂亮娃娃,忙笑嘻嘻的道:「小姑娘,小公子,老夫这里可都是上好的毛料,你们要不要挑选一块?」 陈锦也极为诧异,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赌石的,那老头又接着道:「小公子,小姑娘,整个乐山镇上可只有我这一家毛料卖的,瞧着你们都是大城过来的吧,你们瞅瞅看我这毛料,表现可绝对不差。等会你们不买,可就被别人买去了。」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又有笑了起来,「你这老头子又在忽悠人了,整个乐山镇谁不知道你这里全是山里头的石头滥竽充数的。」 老头扭头气冲冲的道:「你这死瞎子,你眼睛又看不见,怎么知道老夫这些毛料是不是真的。」说罢,又扭头冲陈锦跟白二道:「两位可别听这瞎子说胡话,老夫这里都是表现上好的毛料。」 陈锦等着老头说完,便蹲下了身子,朝着其中一块颜色乌漆抹黑,看起来脏兮兮的毛料上头摸了去。 白二一愣,「阿锦,这里的毛料……」 不待他说完,陈锦已经道:「我瞧瞧,不打紧的。」她刚才站着的时候已经看了好几块毛料了,其中这块毛料里头好像出了绿,至于其他的毛料,跟山上的石头没啥区别。里头全是白花花的石头。 眼前这毛料入手的感觉和其他石头没啥区别,看表皮也跟路边的石头差不多,可是里面那抹漂亮的清透的黄色是骗不了陈锦的眼睛的。陈锦很是欢喜,这竟然是块鸡油黄的翡翠,而且还是玻璃种的。自从上次在卫府赌石过后,她对尤美人那块鸡油黄的翡翠便是念念不忘。倒是没想到如今在这个地方给她碰上了,可真是巧了。 整块毛料虽说不是很大,但是上百斤还是有的,里头的鸡油黄翡翠呈半圆形的样子,长约一尺,宽约半尺的样子。 陈锦想了想,抬头笑道:「老人家,这块毛料怎么卖的?」 老头子瞧见终于有人肯买他的毛料了,笑道:「小姑娘好眼力,这块毛料可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留下的,如今终于碰到了有缘了,小姑娘若是想要,五十片金叶子拿去吧。」 五十片金叶子买一块玻璃种的鸡油黄翡翠,真是不贵。 陈锦正想点头同意的时候,旁边那算命的瞎子已经急忙开口道:「小姑娘,你可别给这老头子给骗了,他这里的毛料都是从山上挖回来的石头,没几块是真的毛料的。就是糊弄你们这些不懂的人,你若是想玩赌石,在望前走两条街,那里有一家毛料铺子,里面可都是真的毛料。」 老头子怒道:「死瞎子,谁说的,这里头可是有好几块我爹留下的……」老头子发现说漏了嘴,急忙闭了口,不安的看向陈锦,「小姑娘,这真是我父亲留下的毛料,这块毛料你到底要不要?要是要的话,我跟你算便宜些,只收你四十片金叶子好了。」 陈锦自然是愿意的,那瞎子本想劝慰几句,听见陈锦说要买下的声音便没有吭声了,只是面露可惜的神色,大概是不想他们给这老头子骗了。 陈锦付了金叶子,那老头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陈锦看着那这上了百斤的毛料,有些为难。 老头瞧见,忙笑道:「小姑娘要不要在这里解石?老头子免费给你解石。」一块父亲留下来的破石头竟然赚了四十片金叶子,真是划算。 陈锦想了想,这么大块毛料带着也不上路,倒不如直接解开了,而且就算有人眼馋这玻璃种的鸡油黄翡翠也不敢对着白逸夏他们下手的,那些跟着的剑客和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她点了点头,「那劳烦老先生了。」 这老头很是麻利的让白二帮忙把毛料搬到后面固定好,开始解了起来。这老头切的一面正好是挨着翡翠的那一面,陈锦忙道:「老先生,既然你说你家毛料好,那您从边上擦石吧。」 骗了人家四十片金叶子,这老头自然不会拒绝陈锦的要求,沿着毛料的边沿位置开始擦石。 很快的,边缘那薄薄的一层便被擦掉了,露出里头一抹明艳的黄色。老头子忽然倒吸一口气,颤抖着冲旁边的木盆里捧了一抹清水洒在了那露出来的翡翠上头,那抹明亮犹如鸡油黄一般的翡翠露在了众人眼前。 老头的手抖了又抖,颤抖道:「翡翠……翡翠,赌涨了,竟然赌涨了。」 旁边那老瞎子一怔,猛的睁大了没有任何焦距的双眼,看向老头子,「老头子,真的还是假的?跟你做了四五年的邻居了,第一次瞧见你的摊子赌出翡翠来啊?可别是消遣瞎子我啊。」这瞎子也有些激动。 老头子太过激动,显然没注意瞎子的话,只是颤抖的去摸那露出来的黄翡,喃喃道:「鸡油黄,竟然是玻璃种的鸡油黄翡翠。」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留下来的那块石头竟然真的会是毛料,还是如此极品的翡翠毛料,可是,这极品翡翠毛料却被他以四十片金叶子的价格卖给了别人。 瞎子听说是玻璃种的鸡油黄翡翠,身子一颤,嘴唇也颤抖了起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也不知到底什么好。 陈锦瞧见两个激动的人,也不好催什么。倒是白二瞧见他们,笑嘻嘻的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老头和瞎子。 过了好半响,老头才回过了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让姑娘和公子见笑了,老夫第一次瞧见如此极品的翡翠,方才激动了些。」 陈锦笑道:「无碍。」 老头道:「姑娘,不知你这毛料卖不卖?如今你也不能确定这里头到底是翡翠还是靠皮绿对不对?要不把毛料卖给我吧,我出一金买下,你看你还赚了六十片金叶子对吧?」 陈锦摇头,「老先生对不住,这毛料我不想卖,想全部解开,您能帮我全部解开吗?」 老头无奈,却不好再说什么,开始继续解石了。 周围也有少许人围了过来,瞧着那明艳的黄翡,羡慕的看着陈锦。他们眼中都只有羡慕,却没瞧见贪婪之色。 很快整块毛料便全部解开了,露出里头长越十寸,宽约五寸呈半圆形的鸡油黄翡翠。 「呀,这翡翠好漂亮,咱们镇上好似还没瞧见过这般漂亮的翡翠啊。」 「是啊,赵老头子,你骗了这多人,如今可算是遭报应了吧。竟然把这般极品的翡翠忽悠出去了。」 第五十六章 旁人笑的不停,显然都是认识这老头的。老头面色灰白,盯着已经被陈锦抱着的翡翠直叹气。 陈锦正向转身走人,那隔壁的瞎子已经开口道:「小姑娘,可否给老夫摸摸你这鸡油黄翡翠?」 陈锦不好拒绝,把怀中的翡翠递给了那老瞎子。瞎子用手摸着细润的翡翠,眼眶渐渐红了,喃喃道:「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我倾尽了所有的家财,家破人亡,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就是这么一块石头,哈哈哈……」这瞎子说着说着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的满眼满脸都是眼泪。 老头劝道:「瞎子,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放下,又何必了?就跟你说的一样不过是块石头而已,为了一块石头家破人亡,不值得啊。」他倒是想开了,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强求不来。 瞎子抱着那块鸡油黄翡翠许久,终于抹干眼泪,把怀中的翡翠递给了陈锦,「小姑娘,你可真是厉害,有些人终其一辈子都赌不出一块这般极品的翡翠来,你可要好好珍惜。却也要牢记,这些东西始终比不上家人,莫要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玩意蒙了心智,忽略了你最在乎的人或者最在乎你的人啊。」 陈锦冲这老瞎子恭敬的鞠了一躬,道:「老先生的话,小女谨记。」 老瞎子点了点头,很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面上却是一股解脱了放开了的神色。 白二自从听了那句莫要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玩意蒙了心智,忽略了你最在乎的人或者最在乎你的人之后,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锦,一副等着她开口说话的模样。 陈锦抱着翡翠朝前走,春雨也喜滋滋的跟上了。白二瞧见陈锦竟然无视他,闷闷不乐的跟了上去。 几人走了一段路,白二忍不住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两步,扭头冲陈锦道:「阿锦,你可有在乎的人?」 陈锦顽皮一笑,「自然是有的,母亲,阿弟就是我最在乎的人了。」 听见这回答,白二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却也在心中发誓,日后他定要让她在乎的人多他一个。 几人欢喜的回了客栈,白逸夏得知陈锦赌出一块鸡油黄翡来,让人请了陈锦过去,顺便带上那块鸡油黄翡翠。 白逸夏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块鸡油黄翡翠,甚至没有问过陈锦为何如此厉害,看过那翡翠后就还给了陈锦。陈锦却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一抹怀恋。 晌午在客栈用过饭食,下午就继续启程了,晚上是在野外扎营度过的。走走停停,他们一行人用了足足七日的时间才到达了安陵城。陈锦只知道城主这次来安陵城是为了见老友的,具体的倒是不太清楚。 可是瞧见这马车一路驶进了安陵城的城主府,陈锦就知道白逸夏的好友是谁的。 安陵城的繁荣程度和大梁城差不多,来来往往的贵族公子和少女们,大道上的华丽马车,街道旁的商铺,以及那高大漂亮的大屋子。 陈锦虽对安陵城很好奇,却也没掀起马车四下观望,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白二也是如此。 马车很快驶进了城主府,直到马车停下来,陈锦才跟着白二下了马车。 瞧见那安陵城的城主时候,陈锦愣了下,怔怔的看了那城主好几眼。这城主她竟然认识,竟是她第一次跟陈芸去赌石,买下她翡翠的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还曾经把她跟陈芸送了回去。 只是,她当时以为这中年男子是哪家的贵族,却没想到竟然是安陵城的城主。 白逸夏上前拍了拍安陵城城主季中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季中,自从上次你去大梁城中一别后,咱们可是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如何?」 季中看了白二身后的陈锦一眼,这才笑道:「还不错,令公子我倒是见过许多次了,不知身后那姑娘可跟令公子有何关系?」 白逸夏笑了笑,冲陈锦招了招手,笑道:「这是我家小子中意的姑娘。锦儿,你过来下,见过安陵城的城主大人。」 陈锦上前,冲季中福了福身子,道:「小女陈锦见过城主大人。」 季中笑了笑,「小姑子,你这快就把阿叔我忘记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白逸夏和白二都楞了下。 陈锦笑道:「自然没有,只是刚才瞧见城主大人受了些惊吓,以往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城主大人原谅小女。」 季中摆了摆手,「怎么就冒犯我了?倒还是我占了便宜,从锦姑娘那里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来。」 白逸夏瞧见,好奇道:「你们竟是认识的?」 陈锦笑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白逸夏大笑连连说,他们是有缘。 白二听了这话,脸色黑黑的,臭臭的。 几人也不好站在大厅叙旧,季中带着几人进了房间。季中跟着白逸夏叙旧去了,至于陈锦跟白二,让他们自己逛去了。 这一路奔波下来,陈锦有些累了,让春雨伺候了梳洗。梳洗过后已经快是晚饭的时间了,白二陪了她一会,她也从白二口中得知这次前来,一是为了给季中大人庆生,二是来看赌石的。据说季中大人得了两块品相极好的毛料,准备庆生当日解石。 晚上是季中城主设的洗尘宴,旁人,只有季中,白逸夏,陈锦依旧白二,还有几名伺候着的婢女。 从两位城主的谈话中,陈锦大概知道两位认识多年的好友,怕是年少的时候都认识了,陈锦甚至能隐隐的听出年少时白逸夏应该也是极爱赌石,倒是不知为何现在不赌了。 洗尘宴之后,陈锦就回房休息了。 日一早,刚梳洗过罢,白二便来找她的,两人陪着白逸夏吃了早饭就出门了。两个都是次来安陵城,对城中的各处都稀奇的紧,这次两人连春雨都没带上,直接坐上马车出门了。 很快的,马车就行驶到了安陵城中最繁荣的位置了,商铺鳞次栉比,路上的行人欢欢喜喜,四下闲逛着。陈锦跟着白二下了马车,让车夫把马车停在旁边的一条巷子里等着,两人徒步逛了起来。 这是各种翡翠铺子,赌石铺子,布行,酒楼。各种各样的商铺都有,热闹极了。 两人也没啥好逛的,就是看翡翠铺子跟毛料铺子。翡翠铺子里头各种翡翠首饰,挂件之类的东西,品质上乘的也有,一般品质的也有。陈锦对这些倒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想着城主大人的寿辰,自然要送些贺礼的,既然他这般爱翡翠,便送翡翠好了。 原本想买寿星公的,奈何逛了许久竟然没瞧见三色的福禄寿翡翠,好不容易撞见一个三色的,种水却又太差,拿不出手。倒是逛到一个叫连记翡翠行的时候瞧见一个寿桃。那寿桃当真是好看,冰种飘红的翡翠,那一点红是粉红,刚好是在寿桃的桃尖上,远远的看上去犹如一个真的寿桃一般。 陈锦动了心思,让那伙计把这寿桃拿出来瞧了瞧,整个寿桃有半个脑袋大小,瞧见上喜人的紧,送给城主大人做贺礼再好不过了。 「伙计,怎么卖的?」陈锦对这个寿桃有些爱不释手的。 第五十七章 那伙计原本是盯着身后的白二直愣愣的看,听见陈锦的问话,忙转过了脑袋,笑道:「这寿金,姑娘可要?」 「我要了。」陈锦没有半分犹豫,这寿桃虽然是冰种的翡翠,但是整个雕刻出来后的寿桃非常漂亮,很完美。二十金倒也算是合理。 那伙计正想帮忙陈锦把这寿桃包起来,旁边却突然冒出一个娇蛮的声音来,「伙计,等等,这寿桃我要了!」 陈锦回头,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六岁的少女,长相很是漂亮,双目炯炯有神,看人的时候顾盼生辉。 这少女说罢,憋了一眼陈锦身后的白二,似乎很不喜他一般。 伙计有些为难,冲少女道:「白姑娘,这寿桃已经被您眼前这位姑娘买下了。」 少女眉头一扬,呵斥道:「那又,我多给金子就是了。她给二十金,我给四十金好了!」她说罢,转头看向陈锦,笑嘻嘻的道:「这位妹妹,你没意见吧?」 陈锦笑道:「自然是有意见的,这个寿桃我已经看中了,姑娘不妨在挑选一个别的吧。这个我是不会让的。」 白二也冲那少女呲牙咧嘴道:「喂,你这女人没看见这东西我家阿锦已经看中了,你还是一边去吧。」 少女瞪了白二一眼,「她看中了又如何,如今这寿桃我要定了。」 白二怒道:「你这女人怎得如此烦人,幸好小爷我不打女人。」 陈锦看了他一眼,他忙改口,「幸好……我不打女人。」 陈锦道:「对不起姑娘,这寿桃是我打算送给一位前辈的,是不可能让给你了。」 少女哼了一声,「本姑娘看中的东西岂有被别人抢去的道理,这东西我今天要定了!你不给也得给!」 陈锦面色也冷了下来,取出金子付给了那伙计,「帮我把寿桃包起来吧。」 伙计为难,这少女她可是认识的,这少女可是城中权贵世家的大小姐,整个安陵城没几个不认识她的,刁蛮任性,无理霸道。 左右为难的时候,少女似乎做出了让步,眼珠子一转,冲陈锦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两个赌一场如何?都喜欢翡翠,肯定是知道赌石的吧?咱们就来赌石?」 陈锦笑了起来,「赌石?如何赌法?」赌石,她怎么会拒绝。 少女笑道:「当然是咱们去隔壁的赌石铺子里头,一人挑选一块毛料,切开后谁能出绿自然是胜出。若是都出绿了,自然是种水好的胜出,如何?」 「好。」陈锦自然点头同意,「不过,我们之间就赌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小了?要不谁输了就帮忙付了这翡翠寿桃的金子如何?」 少女笑道:「好!」 陈锦回头冲那傻乎乎的伙计道:「小哥,这就麻烦你了,这翡翠寿桃还请你留下来。」 伙计忙应了下来。 铺子里原本也有别的人,瞧见要赌石,自然是全部跟去看热闹了。这翡翠铺子旁边就有一家很大的毛料铺子,连记毛料行,怕是跟隔壁的翡翠铺子是同一家的。 陈锦跟着少女来到毛料铺子里头,后面又呼啦啦跟进一群瞧热闹的人。白二一直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少女,暗道,竟然敢跟他家阿锦赌石,真是不怕死! 那少女被白二嘲讽以及幸灾乐祸的眼神盯了好一会,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过去,「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珠子!」 白二笑嘻嘻的道:「挖呀。」 少女,「……」 少女气呼呼的瞪了白二好几眼,才开始蹲下身子挑选毛料。她挑选毛料的时候很是认真,看起来没了刚才嚣张跋扈,好似一个邻家姑娘一般。 陈锦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蹲下身子,一块块的摸了起来。 少女瞧见陈锦那样子挑选毛料,笑了一声。 很快的两人都挑选好了毛料,少女挑选的是一块橙黄表皮的毛料,约莫两百来斤的样子。陈锦的毛料是一块灰色表皮的毛料,只有脑袋般大小。 少女看了陈锦手中的毛料一眼,挑眉问道:「你就选了这块?」 陈锦点头。 少女笑了笑,让人把挑选好的毛料搬过去固定好,陈锦掏钱买下了手中的毛料也让人拿去解石了。 很快的少女那块毛料就被懒腰切开了,露出里头墨绿色的有些干巴巴的翡翠来。少女得意洋洋望了陈锦一眼,笑道:「豆种的翡翠,就是不知道你的那块切开是如何的了。」 陈锦笑了笑,让解石奴开始解石,随着那一刀切下去,里头冰种飘绿的翡翠被一切为二。那解石奴啊了一声,很是不安的看了陈锦一眼。 少女瞧见那毛料里头的冰种飘绿翡翠愣了一下下,这才不可思议的看向陈锦,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的运气明明很好的,怎么会输给她……」 陈锦也不理会她,让那解石奴才把里头的翡翠全部解了出来。一块翡翠已经被一分为二了,小的快一半有一个拳头的大小,大的那一半比小的大了几倍。 瞧见这冰种飘绿的翡翠,立刻有人道:「姑娘,你这翡翠可卖?」 陈锦道:「不买。」她自己都开有翡翠铺子,为何要把翡翠卖给别人。那老者一听,有些失望,倒也没多说什么。 陈锦跟着那失魂落魄的少女来到了旁边的连记翡翠行,少女又付了二十金,让伙计把把寿桃给了陈锦。似乎心有不甘,少女看了陈锦一眼,道:「可否告知你的名字?日后咱们也好继续赌石。」 陈锦笑道:「小女姓陈名锦。」 少女也笑道:「我叫白灵,可记住了!」 也姓白啊,陈锦看了白二一眼,冲白二笑了笑,白二脸红了红,瞪着那少女道:「可恶,竟然跟小爷一样姓白!」 白灵哼了一声,并未在做多的纠缠,转身离去。 陈锦这才抱着那寿桃和冰种飘绿花的翡翠离去。 看着兴致似乎不错的陈锦,白二笑眯眯的道:「阿锦,你赌石本事真是了得,那白灵竟然和你赌石!」 陈锦笑道:「不过是运气比她好些罢了。」 「来,我来拿吧。」白二欢喜的陈锦手中的东西都接了过去,怕她给累着了。 陈锦随他的意了。 两人又在集市上逛了好一阵,陈锦倒是没在挑选毛料了,反正还要在这里带上好几日,还有时间,她也不急。 回去后,陈锦在房间里休息了,她来这里一两日了,倒是没瞧见这季中大人有什么亲人,夫人和孩子竟然都没有。晚饭后听白二说,这城主大人似乎年纪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姑娘,最后这姑娘成了他人妇,这城主大人竟一辈子都未娶。 陈锦感慨,啥时候白二公子这般长舌了。 白二痛哭,这不是你想知道我才说的吗。 很快就到了季中城主的寿宴了,陈锦把前几日买下的寿桃送给了季中城主,季中城主瞧起来对那寿桃很是喜爱。没多久宾客们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白瑞世期间一直跟着陈锦身后转悠来转悠去,陈锦回头冲他道:「白二公子,你若是无事便出去逛逛吧,不用老是跟在小女身后。」 白二冲她露齿一笑,「不成,我就是喜欢跟着你。」 第五十八章 陈锦无奈,只得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待着了。 热闹哄哄的大厅到处都是恭贺声,陈锦正无趣的待着,旁边的白二眼尖瞧见一个熟人,扯了扯陈锦的衣裳笑道:「锦儿,瞧,那个前几日跟你抢寿桃的少女。」 陈锦抬眼望了过去,果不其然,正是那姓白的少女。 那姓白的少女显然也瞧见了他们,正冲这边走了过来。姓白的少女看见陈锦很是欢喜,笑道:「总算是找着你们了,倒是没想到原来你们是季大人的客人,我说怎得在安陵城中从未瞧见过你们。对了,这位姑娘,我想再跟你赌上一场可好?」 陈锦此时到没什么兴趣,便道:「今天是城主大人的生辰宴会,怕是不妥。」 那少女笑道:「不碍事的,城主大人虽然不好赌石,但是每年的时候城主大人府中都会举办一场赌石,等会便会开始,到时候你可要跟我好好赌上一场如何?」 陈锦笑道:「好。」 反正她在大梁也有两间翡翠铺子,翡翠原石可是需要的很,若是能够赌出几块极品翡翠来便是不错的了。 这姓白的少女满心欢喜,坐在陈锦身旁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陈锦得知这少女姓白名琳,也是安陵成的大户人家,今天跟着家人一起过来给城主大人贺寿。陈锦还从这少女口中得知她们安陵城的城主大人是个痴情的人物,年轻时候喜欢的女子去世后便一直未成在找过了。白琳叽叽喳喳的说着安陵城中的趣事给陈锦听,陈锦这才发现这小姑子人还不错,并不是前几天看到的那般讨人厌。 很快的,便到了赌石的时候了,赌石的法子也很简单,很随性。季中城主请了城里出售翡翠毛料的人过来,带了三百块翡翠毛料来,任由客人们在里头挑选,也任由客人们自由的赌,不过这毛料可都是要钱的,全部按斤称的。 季中城主安排好后边和白城主一起去了后院喝茶,任由前厅的客人们玩个尽兴。 白琳很是兴奋,拉着陈锦来到那些毛料面前。「咱们就各自挑选一块毛料出来如何?切开看看谁的好一些便算赢了。至于赌注嘛,我看就十金好了如何?」 陈锦也不过是想简单玩玩,便点头同意了。 白二在一旁笑嘻嘻的道:「小心你身上的金子全部输给咱们家锦儿!」 白琳瞪了白二一眼,没有理会他。 陈锦也不再说话,低头开始挑选起了毛料,她有看透毛料的本事,自然不怕输。 很快的,陈锦就挑了一块表皮呈灰白色的毛料,里头是糯种的。并不是陈锦不想挑选更好的,她选了快五十块毛料了,里头的最好的就是这个糯种了。而且白琳是在她挑选的五十块当中挑的一块,陈锦记得好像是块干青种的翡翠。 切开一看,白琳那块果然是干青种的翡翠,干青种的翡翠绿色虽浓,但水头差,底干,玉质也很粗糙。 瞧见陈锦的那块糯种翡翠,白琳皱了皱眉头,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不行,我就不信了,咱们在赌一次吧?」 陈锦笑了笑,「随意,不过你可是确定要再赌一次?」 「当然!」 两人又赌了一次,不言而喻,又是白琳输了。 白琳一共输了二十金了,再也不敢跟陈锦赌了。付给陈锦二十金,白琳便四处溜达了起来。 陈锦也无事可做,在毛料里头挑挑选选,瞧瞧有没有好一些的翡翠,倒也让她找了两块,不过其中最好的也不过是冰种罢了。陈锦也没打算跟别人赌,找人把买下的翡翠毛料搬去了马车上。 时辰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日落了,客人们倒是玩的开心,待人全部走光后,陈锦跟白二也回房休息去了。白城主告诉两人,明天一早启程回大梁了。 第二日,跟季中城主告辞后,一行人就离开了安陵成,回了大梁。 经过好几日的颠簸,一拨人才回到了大梁,白二依依不舍的跟陈锦告了别,跟着白城主回了城主府。 马车上,白二有些坐立不安的,白城主看了他一眼,道:「怎得了?屁股下面长钉子了?」 白二嘿嘿一笑,道:「爹,现在时辰还早,我想出去溜达溜达,可好?」 白城主哼了一声,「人家才刚下马车,你就惦记上了,能不能长点出息?」 白二不满了,「爹,我就是惦记了怎么样?我就是没出息了怎么样?」 「嘿」白城主气乐了,「你这小子,就凭你这般鲁莽和不知所谓的性格,若是那叫陈锦的姑娘肯答应与你在一起才叫神奇,哼,若是真喜欢那姑娘,就好好收敛收敛你的性子,别整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回去好好跟你大哥学学如何打理城主府的事务!」 白二皱了皱眉头,想着大哥也说过同样的话,莫不是锦儿真不喜他这般? 陈锦回了自家的宅子,春雨瞧见自己姑娘终于回来了可算是松了口气,上前迎了过去,「锦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瑟公子跟夫人很是担心您。」 陈锦让木楠把马车上的翡翠原石搬回屋子里头,才笑道:「我阿弟跟母亲怎么样了?母亲的身子如何?」 春雨道:「夫人身子恢复的很好,大夫说了夫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姑娘出去的这段时日,夫人很是担心您,瑟公子也是。」 陈锦笑道:「阿瑟如今还在学院吧?我先去看看母亲。」说着,转头朝着母亲沈梓的房间走了去。 「姑娘……」身后的春雨犹豫道。 陈锦回头:「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是关于我母亲的?」 春雨点了点头,「夫人不让奴婢告诉您,可是……」 「有事就快些说吧。」 春雨这才道:「姑娘,这些时日陈家四老爷来过几次,有次夫人正要外出,结果给撞上了,陈家四老爷说是想找夫人回去的,夫人不愿意,说四老爷狼心狗肺,以前不管他们,如今瞧见她们过的好了又上门来。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了?」陈锦的语气冷冰冰的。 「结果,四老爷差点打了夫人,幸好下人们给拦着了。夫人不要奴婢把这件事情告诉姑娘的……」 陈锦摆了摆手,道:「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我这就去看看母亲。」 陈锦去看了母亲,沈梓的身体还不错,恢复的很好,陪着母亲说了些话,陈锦便出去忙了,先是去了两个铺子里头,铺子里头生意不错,正准备去石头街瞧瞧可有什么好的翡翠毛料,陈锦却瞧见卫彦正站在铺子对面冲她微笑。 陈锦心中一阵恶心,却忍了下来,走到对面冲卫彦笑道:「卫大人可有什么事情?」 卫彦笑道:「在下很是想念姑娘,特意来瞧瞧姑娘的,不知锦姑娘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去吃顿饭?」 陈锦本不想去,可是想着心中的计划,不由的点了点头,笑道:「好。」 陪着卫彦去了酒楼,陈锦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她的便宜父亲陈家老四,陈家老四面容苍老了许多,瞧见陈锦,神色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拦在了陈锦面前,「锦儿……我是爹爹,前几日去你府中,那些狗奴才竟然不许我进去!」 第五十九章 陈锦瞧着眼前面色苍老的人,笑道:「你可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母亲和阿弟。」 陈家老四面色一白,手便抬了起来,似乎想给陈锦一巴掌。陈家老四那一巴掌还未打下来,已经被站在陈锦身旁的卫彦一脚踹开了,「放肆,那里来的东西,敢对锦姑娘动手!」 陈家老四被卫彦一脚踹在地上动弹不得,陈锦只当做没看见,绕了他朝着里头走了去。 陈家老四想不到自己这个庶女会如此的狠心,不认他也就算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揍! 陈锦跟卫彦来到了包间里头,卫彦很是殷勤,瞧着陈锦白皙如玉的面容带着一丝的贪婪和依恋,他道:「外头那人你可认识?若是不想见到他我可以帮你处理了。」 陈锦抬头冲他笑了笑,并未说话。卫彦又道:「锦姑娘,在下对你很是仰慕,希望能和你做个朋友,以后还可以一起做些翡翠的生意。」 陈锦笑道:「不知卫大人这个仰慕是指什么?」 「自然是喜欢锦姑娘。」 陈锦笑的灿烂,「喜欢我?卫大人真是说笑,还是卫大人见异思迁?忘记了家里的美娇娘了?」 卫彦面色不变,笑容不变,「如玉自然是比不上锦姑娘的,锦姑娘若是不喜欢如玉,我回去自当休了她便是。」 陈锦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越发的冷了,面上却是笑眯眯的道:「好啊,那便让小女瞧瞧卫大人的诚意。」 卫彦只笑不语,瞧着眼前的男人,陈锦心中恶心万分,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陪着他吃完了饭,刚出酒楼,陈锦就暗道一声糟了。因为迎面走来了怒气冲冲的白家二公子。白二瞪着卫彦,瞪了半天又转头去看陈锦,「锦儿,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委屈和失落。 陈锦瞧着眼前的白家二公子,又看了眼卫彦,只觉得心中很是烦闷,白家二公子很好,可是她心中有恨,如何能跟他在一起?倒不如现在就断了他的想念也好,她道:「小女和卫大人在一起还需跟白二公子汇报?敢问二公子是小女的什么人?」声音冷冰冰的。 听她如此说,白二面色一僵,道:「锦儿,你这是怎么了?」 陈锦道:「小女无事,只是小女的事情还请白二公子勿要多管。」 白瑞世面色有些苍白,瞪着漂亮的眼睛看向陈锦,「锦儿……」声音也隐隐的有些颤抖。 陈锦心中虽然不忍,却不觉得这样拖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这世她只想报了前世的仇,若是报了仇还能安然无恙,她倒是会考虑自己和他之间的事情,只是如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会是什么结果,自然也不会给他希望了。 看着这样的白瑞世,陈锦不语,过了半响才从一旁的卫彦笑道:「卫大人,小女就此别过。」 卫彦一笑,道:「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同姑娘畅饮。」 陈锦握紧拳头,浅浅一笑,再也不顾旁边的两人,转身离去。 自从那日别过后,白瑞世再也没有来找过陈锦了,陈锦心中虽然有些不适,却也只是微微的叹气。她如今正想着法子怎么对付卫彦。卫家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一定要全部拿回来! 没想到又过了几日,陈锦竟然听闻陈家一夜之间遭遇横祸,陈家老四赌石输了几十金,因此牵连陈家一族,陈家老大,老二,老三被赶出了大梁城,陈锦的那个便宜父亲却是被人打死了,至于便宜父亲的原配夫人跟几个儿女也被人赶出了大梁。 陈锦心惊,隐隐猜测这应该是卫彦做的了。对陈家本就无情,这样的结果,她除了吃惊,倒是没有半分的同情。只是这事还瞒着母亲在,母亲身子本就不好,陈锦不希望她在受刺激了。 没过几日,卫彦便邀请陈锦去卫家做客,陈锦自然同意了。 来到卫家,瞧着熟悉的场景,陈锦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却只能强忍着,言笑晏晏。 卫彦看着旁边如玉一般的人儿,心中莫名很是欣慰,这些时日他一直想着陈锦。连他自己也觉得很难莫名心中对她的欢喜。从第一眼瞧见她便舍不得移开目光,他也有多很多女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着迷。 「卫大人,不知您找小女来府中所谓何事?」陈锦压下心中的愤然,问道。 卫彦笑道:「知晓你爱赌石,今日正好弄了快毛料回来,便想让你过来瞧瞧。」 陈锦笑着不语。 两人来到院子当中那块毛料面前,瞧着眼前的毛料,陈锦撇了撇眉头,眼前的毛料是大,足足有一人多高,灰白色,正中央露出一片水汪汪的绿意来,是块半赌的毛料。 陈锦伸手摸了摸那块毛料,细细的查看着,瞧见也只有表面薄薄的一层翡翠罢了,不过是个靠皮绿,心中不由冷笑两声,面上却是温和的很,转头冲卫彦道:「这快毛料看表皮倒是很不错。」 卫彦也道:「可不是,我也是瞧了许久才买下这块毛料的。」 陈锦挑眉,「不知卫大人花了多久买下这快毛料的?」 卫彦道:「二百金。」 陈锦笑了笑,不再说话。若这毛料不是靠皮绿他就赚大了,可惜啊。 瞧着眼前如玉的美人,卫彦笑道:「锦姑娘可有兴趣赌上一把?」 陈锦也笑,「好,不知如何个赌法?」 卫彦道:「自然是赌里头的翡翠的水头,大小,谁的越接近便是谁赢,如何?至于赌注的话,不如由锦姑娘来定夺如何?」 陈锦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不如赌大写,不然也就不好玩了,小女名下有两间翡翠铺子,小女全部压上,卫大人名下也有六间翡翠铺子,不如也压上两间如何?」 卫彦自然不会在乎两件铺子,能博得美人一笑,有何不可? 待签下赌注之后,两人便执笔写下了结果。卫彦对这块毛料研究了许久,很相信这块毛料里头是帝王绿,而且块头不少,在纸上写下帝王绿,以及估摸着的大小。陈锦也在纸上写下了结果。 瞧着陈锦写下的靠皮绿,卫彦笑了起来,这块毛料他找大梁城中的喜好赌石的人研究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基本都是帝王绿,而且里头的翡翠不小,靠皮绿的可能几乎是零。 两人不在多言,找人当面来解石,这毛料大,足足花了快两个时辰才全部解开,瞧着里头白花花的石头,卫彦面色有些不好看。倒是不心疼两间翡翠铺子,翡翠铺子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这些年他聚集下的家产足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 很是爽快的把两间铺子的文书给了陈锦,陈锦一笑,收了下来。 卫彦虽说输了两间铺子,但瞧见佳人言笑晏晏,心中也就好受了许多。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陈锦突然脸蛋通红了起来,她看着卫彦期期艾艾的道:「卫……卫大人,小女……小女想出去一下。」 卫彦不解,「锦姑娘这是怎么了?」 第六十章 陈锦面颊绯红,「卫大人,人……人有三急……」不待她再说什么,卫彦心中已是明了,笑着对一旁的侍女道:「带锦姑娘出去吧。」 那侍女应了一声便带着陈锦朝着外头走了去,侍女自然知晓陈锦是因为内急,带着她来到了茅房,陈锦冲那侍女一笑,道:「多谢你了,小女记得路,还请姐姐先行回去吧。」 那侍女只当她是害羞,笑了笑,便离开了。 瞧着那侍女离去,陈锦面色的笑容不见了,转身出了茅房,朝着东面走了去。 她对这府中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上一遍。她知晓府中何时更换侍卫,知晓侍女们什么时辰都会待在什么地方,知道卫彦每日的休息时间,知道他的钱财都存于何处,知道他这些年当官所做的任何事情,知道他把跟自己有来往的官员的书信都存于何处。 官官勾结,伤天害理的事情卫彦没少做,做了也都留下了证据,最主要的是为了翡翠,为了钱财,他与敌城勾结的事情。这事本来陈锦是不知晓的,也是无间听见他与别人的谈话才知晓的,而且连与敌城通往的书信他也没烧,而是存放了起来。 陈锦跟他生活了十几年,知晓他这些东西都放于何处。这世界上只怕也只有他跟死去的卫平知晓,他知晓卫平死去,定然不会去动那些东西的。 陈锦冷笑一声,避开了侍卫与侍女们,很快就来到了卫彦的书房。 书房并没有人看守,卫彦这人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自然不会让人看守书房了。闪身进了书房,陈锦很快就找到了卫彦放东西的地方,是在一个墙壁的后面,设有一个小机关。 跟了卫彦那么多年,他的习惯她太清楚了,这机关也很是简单,倘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墙壁后面会有一个机关。机关的开关是在书桌下面的一个突起物上,只需要往左边转上一圈,在往右边转上三圈机关便能打开了。 机关啪的一声便打开了,露出墙壁后面的空间来,里面用黄色绸缎铺着,上面放着一叠书信,还有房契之内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些金子。陈锦没动房契跟金子,只是把那些书信收入怀中,这才关了机关,急忙闪身出去了。 回到前厅的时候,卫彦似乎出去了,只有侍女告诉卫大人有事出去了,让她送陈锦出门。 陈锦道:「既然如此,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侍女送陈锦刚出了前厅,陈锦便瞧见一身着红衣的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旁边的侍女瞧见那红衣女子,神色似乎有些不屑,只是轻轻的冲那红衣女子弯了弯腰,道:「夫人好。」 这红衣女子陈锦也认识,正是卫彦的夫人卫如玉,只是如今的卫如玉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身姿柔美,却是面带憔悴之色。看见陈锦,眼中闪过一抹愤恨。 卫如玉盯着陈锦,目光有些怨毒,道:「谁允许你来卫府的?」 不待陈锦说什么,那旁边的侍女已经开口道:「卫夫人,锦姑娘自然是卫大人请来的,还请夫人对锦姑娘有礼一些。」侍女的话带着几分不恭,神色也有几分不屑。 卫如玉恨恨瞪了那侍女一眼,道:「不管如何,我现在始终是卫府的夫人,轮不到你这贱人来轻视我!信不信本夫人让人把你卖了!」 那侍女笑了笑,面色的神色更加不屑了。 陈锦站在一旁瞧着,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瞧着对面神色阴郁的卫如玉,陈锦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冲一旁的侍女笑了笑,道:「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卫夫人,便让卫夫人送我出去吧,有劳了。」 卫如玉有些意外,看了陈锦一眼,闭口不在说什么了。那侍女听闻陈锦的话,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你找我何事?」卫如玉不明白陈锦为何要找她,神色带着一丝的防备。 陈锦笑了笑,道:「看来卫夫人在卫家过的并不算太好。」 卫如玉大怒,「本夫人过的如何还轮不到你说什么!」 「如果我是卫夫人,得不到郎君的宠爱,或许得到一些别的东西也是不错的……」陈锦别有深意的看了卫如玉一眼。卫如玉却以为她是想劝她拿些银钱便离开卫府,不由的怒道:「就算得不到卫郎的宠爱,只要呆在卫郎身边便好,你休想用银钱打发我离开卫郎!哼,莫不要以为卫郎看上了你,你便得意了起来。」 瞧着卫如玉有些闪躲的眼神,陈锦便知她这话透着假意。的确,以她对卫如玉的了解,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倒不如得了银钱离去了好。陈锦知晓自己不用在说什么了,卫如玉定会出手的,她冲卫如玉一笑,便朝着卫府大门走了去。 卫如玉眼睛闪着一丝莫名的光芒,盯着那纤细的背影看了许久。 回到宅子里,陈锦关了房门,把她从卫彦那里拿到的信细细的看了一遍。半响,她才攥紧了拳头,眼光有莫名的光在闪动。卫彦,便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几日陈锦都没在出去过了,一直在家陪着沈梓,沈梓身子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信也早被陈锦秘密送去了与卫彦敌对的官员手中,那官员自会替她把这些东西交给城主大人。那些东西足够让卫彦死无葬身之地了。 卫彦坐在书房里,面色阴沉沉的,他怎么都想不到卫如玉会偷了他上千的金子逃走,上千的金子足够一个人快快活活逍遥好几辈子了。他是跟卫如玉说过要休了她,却没想到休书还未写好,人就携款潜逃了。 握紧拳头,卫彦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白,慌忙起身朝着一面墙壁走了过去。开了机关,瞧见里头的东西似乎少了许多,卫彦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半响,他终于抬头开始在房间里头收拾东西,他知晓那些东西若是落在城主大人手中的话,他只有死路一跳,如今只能收拾了东西去别的城了。 正收拾着,外头忽然想起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卫大人,陈……陈大人带着官兵把卫府包围了。」 卫彦一怔,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他的面色也越发难看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人会来的这么快,卫如玉不过是早上才带着东西逃走了,这不过才两个时辰而已。 卫如玉!卫彦眼中闪过一抹阴毒。他对别人没有怀疑过,自然没有怀疑过那些东西是前几日陈锦拿走的,毕竟陈锦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根本不熟悉卫府的地形,能够拿走那些东西的只有跟了他上十年的卫如玉。 一想到这里,卫彦心中便犹如要炸开一般,恨不得将那女人活生生的撕开。 「卫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外头的下人依旧慌慌张张的。 卫彦知晓不能在拖了,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开了房门便打算从密道逃走。却不知刚一出房门就看见自己的死对头陈年之领着一众的官兵走了进来。 第六十一章 瞧着卫彦那俊秀的面容给,陈年之冷笑,「卫大人这般慌张是要去何处?」 卫彦双拳握紧,道:「陈大人这是何意,为何带着官兵私闯我卫府!」 陈年之笑道:「卫大人做过什么事情莫不是心里不清楚?非要陈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卫大人还是跟陈某走吧,城主大人还等着您在。」 卫彦抿着唇不再说话,看了陈年之半响终究是跟着他走了出去,留下卫府一堆下人面面相觑。 知晓卫彦被抓了去,陈锦只是笑了笑,她知道这次卫彦定是凶多吉少了。知晓这些事情后,陈锦心中很是平静,没有什么喜悦,依旧还是平平淡淡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白日里去赌石街找几颗原石,晚上就在家陪着母亲跟小弟。 三日后,传来卫彦通敌卖国秋后斩首的消息。 陈锦得知消息,笑了笑。秋后也不过就只有半个月了,大梁城里的民众得知这个消息都很振奋,如今到处都是谈论着这件事情。 陈锦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空空的,脑海中闪现出那一张俊美却又有些跋扈的面容,白家二公子。自从在酒楼那日后,他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像是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般。 轻轻的叹了口气,陈锦出了房门。 她去了关押着卫彦的天牢,死囚本是不能见的,陈锦用了十几金上下打通了关系这才进去见了卫彦一面。 天牢里的卫彦狼狈不堪,瞧见陈锦眼睛一亮,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铁制的栏杆。 陈锦展颜一笑,道:「卫大人怎得会这样?」 卫彦看不出陈锦眼中的讽刺,以为她是来看他的,万分惊喜,想起她与白家二公子的关系,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希望,「锦姑娘,你可是特意来看我的?」 陈锦但笑不语。 卫彦却仿佛看到了希望,语气带着几分激动,「锦姑娘,我是被人误会的,还请锦姑娘帮帮我。」 被人误会?陈锦轻笑,又哦了一声,抬眼看向卫彦,挑了挑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卫彦吞了口口水,道:「我知晓锦姑娘与白家二公子颇有交情,还希望锦姑娘在白二公子面前说说,让他求求城主大人……」 陈锦闻言,终于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响彻在阴暗暗的牢房里。卫彦有些愣住了,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锦姑娘,你这是何意?」 陈锦却仿佛越来越开心,笑的也越来越大声。过了半响,那笑声突兀的停了下来,陈锦冷眼看向卫彦,道:「卫大人,你不觉得这便是报应吗?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就算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你的,可惜……」 卫彦听她这么一说,面色变得苍白,他死死的盯着陈锦,「锦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想必卫大人最清楚不过了,卫大人这官位怎得来的?家产又是如何来的?卫大人莫不是真以为这天下就没人知道了吗?」陈锦直视着他,神色带着几分不屑和快意,「若不是卫大人的夫人卫平,想必卫大人根本就得不到这些财富,更不会成为卫大人。」 卫彦听闻这话,神色巨变,死死的看着陈锦,「你到底是谁?为何……」 陈锦冷笑,「卫大人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小女能是谁?小女不过是陈家四房的庶出女儿,当然现在自立门户了而已。哦,对了,还要谢谢卫大人替小女摆平了陈家那些人。」她说到这里看了卫彦一眼,神色倒是平复了些,面上的神情也不在那般的冰冷,她继续道:「至于小女为何会知道卫大人与夫人的事情,小女只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卫大人这便是一报还一报。」 关在里面的男人神色又难看了几分,似乎想起那女人跳入湖泊前的那番话的,「卫彦,总有一日卫家会在你手中败落,你会再回到当初凄苦的模样。」那时候,那女子的面容是那般的坚毅与不屑,就犹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一样。他这才恍惚般的发现,这面前站着的女子除了面容与那女子不一样,其他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处,只不过他平日里被她的美貌迷住了眼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盯着面前的女子,神色渐渐软了下来,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柔情,他道:「平儿,是我对不住你……」 陈锦皱眉,「卫大人……」 卫彦的神情这才清醒了几分,看向陈锦的目光带着审视,「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与卫平之间的事情?那些东西可是你盗取走的?」 那些东西自然是陈锦拿走的,只是她却不会承认,「卫大人莫不是弄错了什么?」 卫彦终于不再说话,神色带着几分落败,他自嘲般的笑了笑,道:「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仿佛知晓再无希望了,卫彦的面色一片惨淡,紧握在铁栏杆上的双手也渐渐松开,跌坐在地面上。 陈锦看了一眼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卫彦,转身离去了。 半个月后传来卫彦被处决的消息,陈锦面色平静,心中那股恨意也随之消失。 卫彦一死,卫家的家产自然充公了,那几处铺子都要重生出售,陈锦用高价那剩下的几间铺子全部买了下来。铺子有了,剩下的自然就差翡翠了,所以陈锦这几日一直都忙着寻找毛料。 这几日一空闲下来,每逢在外头挑选毛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以往那个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少年。 手中摸着一块毛料,陈锦正愣愣的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惊呼声,「锦姑娘,真是好巧。」 陈锦回头,瞧着身后俊俏的公子哥,她怔了怔,随后笑道:「马公子,真是好巧。」来人是白瑞世的好友,马家的公子马文才,以往两人见过几次。 马文才摇了摇手中的纸扇,笑道:「锦姑娘这是来挑选毛料?不知可有看中的?」马文才自然知晓眼前这个女子对赌石非常在行,如今在这里遇见她是十分的欢喜。 陈锦指了指身边的两块毛料,笑道:「小女已经挑选好了。」 马文才这才看向陈锦身旁的两块毛料,一块颜色灰扑扑的,另外一块颜色黝黑,表现并不怎么样。马文才摸了摸鼻子,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到底凭着什么赌石的,若是他猜的不错,这两块毛料里面肯定有翡翠的。 「不知锦姑娘可要在这里解石?」马文才有些好奇这里头到底会是什么翡翠。 陈锦摇了摇头,她很少在外面解石,多数都是在外头卖了毛料回去自己解。毕竟她买下的每块毛料里头都有翡翠,若是在外头解石,总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马文才有些失望,倒也没说什么。陈锦看了他一眼,有心想问问白瑞世的消息,还不等她开口,身后便响起一个公鸭般的嗓音,「这不是马公子吗?」 两人同时转身,瞧见一个长相很是普通的男人,男人家世应该不错,穿的很是得体。这人陈锦也是认识的,大梁城里的大户人家王家,这人是王家大公子王智。 第六十二章 马家跟王家都是大梁城里头的大户人家,自卫家倒台后,这两家迅速买下了卫家其他的家业,一跃成为大梁城中的首富,两家不分上下。因此两家都是互相看不顺眼。 瞧见旁边的陈锦,王智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了陈锦一番,眼神赤裸裸的,透着一股子淫邪。一边的马文才瞧见,皱了皱眉头,一步挡在了陈锦面前。开玩笑,这锦姑娘可是他好友看上的,他定不会允许这龌蹉的男人羞辱锦姑娘。 陈锦也微微皱了下眉头。 王智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眼神从陈锦的身上挪开,「马公子真是好福气,如此的美人儿……」 不等她说完,马文才已经怒道:「你给我闭嘴!」 王智却是笑眯眯的道:「哦,既然这美人儿不是马公子的,不如让给王某?放心,王某不会亏待了美人的……」 还没说完,马文才已经脸色通红,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嘴上也骂道:「本公子不揍死你,让你嘴贱!」 待王智身后的一众奴才反应过来,马文才已经揍了他好几拳,疼的他捂着脸哎呀哎呀的叫着。 身后的陈锦倒是没想到马文成会替她出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马家跟王家家世相当,那些奴才们根本不敢出手替自己公子报仇,只得扶起王智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王智被揍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脸色万分难看,他死死的瞪了马文才一眼,却不敢让身后的奴才还手。倒是瞧着马文才身后的毛料,眼睛一闪,便笑道:「算了,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得与我赌上一次,如何?」 马文才哼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锦,陈锦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马文才这才道:「好,咱们便赌一次,不过总该下些赌注才是。」 王智道:「那是自然……」他说着看了陈锦一眼,又想说些什么,还不待他说出口,马文才已经冷声道:「王兄,莫不是你又想挨揍。」他一眼便知道这王智还在打陈锦的注意。 王智嘿嘿一笑,倒是不在说什么了。 马文才道:「咱们也不赌大的,就赌西街的铺子如何?」 在西街,马家和王家有两家相连着的铺子,每月都有很好的进账收入。 王智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随后,两人便不在说话,都蹲下身子开始挑选毛料,陈锦先是让人把自己挑选的两块毛料搬回了马车上,这才蹲下身子开始挑选起了毛料。那王智瞧见陈锦也似模似样的挑挑选选的,不由道:「莫不是美人儿也懂得赌石?」 陈锦瞟了他一眼,没做声,倒是马文才怜悯的看了王智一眼。 马文才装模作样的选了半天,直到陈锦摸着一块毛料看了他一眼松开口后,他才欢欢喜喜的把陈锦摸过的那块毛料挑了出来,「好了,我便挑了这块,王兄可挑选好了?」 王智也已经挑选好了,是块白盐沙皮的毛料,这种毛料若是能出翡翠,多数都是秧苗绿的翡翠来。倒是马文才挑选的那块毛料甚不起眼,瞧起来更城外乱石岗上的石块一般。王智瞧见马文才手中的毛料,好一通的嘲笑。 陈锦瞟了一眼王智手中的毛料,笑了笑,冲马文才点了点头。 找了解石的师傅,最先切的是王智的毛料,没多久便听见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欢呼声,「出绿了……」 马文才上前一看,瞧见那毛料被切开的一面露出一丝绿色,呈丝状断断续续,水头不错,是个金丝种的。 王智瞧见出了绿,得意的看了马文才一眼。他与马文才也算是相识许久了,对马文才也算了解,知晓他根本没有赌石的天赋,十赌基本上十输。哼,他倒要看看这次他该怎么办! 马文才倒是不急不躁的,他可是对这锦姑娘相信的很,毕竟曾经亲眼看见她赌石过。而且白老二每天都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的说着她的事情,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毛料一点点的被切开,众人都围着,深怕错过了什么。随着锯子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快,这快毛料便只剩下一半,却依旧还是白花花的石头。王智早已忍不住笑了起来,「马公子,若是你肯跟本公子说声对不起,在把你身后的美人儿拱手让到本公子手中,本公子便不要你马家那一处铺子便是了。」 刚说罢,马文才冰冷冷的目光便投到他身上,他这才看了陈锦一眼闭了嘴。虽闭了嘴,心中却犹如挠痒痒一般,如此白玉般的美人儿还是第一次瞧见,而且瞧这美人儿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既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这美人儿他一定要弄到手才是! 王智正意淫着,猛的听见旁边有人在他耳边炸开了,「呀,出绿了,出绿了……」 王智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朝着那只剩下一小半的毛料看了过去。 马文才切出的翡翠是冰种的,上面还飘着一丝的绿意,冰种飘绿。 王智似傻了一般,抬头看了马文才一眼,眼中有着不信,他……他怎么就赌出冰种飘绿的翡翠来了?比他切出的金丝种还要好上几个等级。 马文才笑道:「王兄,你输了,可莫要耍赖。」 王智哼了一声,道:「马兄放心,待会我自会让人把铺子的房契送到马家去!」说罢,又盯着陈锦看了一眼,这才甩袖离去。 待王智离去,马文才这才转身谢过陈锦,「刚才真是多谢锦姑娘了,若不是锦姑娘我也赢不了那小子,待王家把铺子的房契送来,我便给锦姑娘送过去。」 陈锦摆了摆手,笑道:「既然是马公子和那人的赌约,自然是马公子的才是。」 「如此,便谢过锦姑娘了。」马文才有心与陈锦深交,毕竟这少女还是自己好友喜欢的,而且赌石又是如此了得。 陈锦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把心中的话问出了口,「对了,马公子,最近这些日子怎得没瞧见白家二公子?」 马文才哦了一声,道:「莫非锦姑娘还不知道?那小子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城主大人把他调到军中,说是要锻炼一番。」他说道这里看了陈锦一眼,心里想着莫不是因为这锦姑娘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说怎的这些时日没瞧见他了。」陈锦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她知道上次定是伤了他的心,可是那时候她也是没法子的,毕竟不知道自己与卫彦之间的恩怨何时能够了结。 她与马文才又聊了一会,这才准备回去了。正准备走的时候,马文才突然叫住了她,道:「锦姑娘,你日后小心一些,那姓王的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瞧着他今日似乎对锦姑娘很是……中意,怕他用不入流的手段……」 「多谢马公子了,小女定会防备着的。」陈锦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去了。 马文才瞧着陈锦的背影,悠悠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晓自己的好友与这锦姑娘有没有缘分,毕竟白瑞世这一去恐怕都要几年的时间,到时锦姑娘不知会不会嫁人了。 第六十三章 得知他竟然是去了军中,陈锦心中既失落,又有些想念。不过日子却也得继续过下去,自从卫彦死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虽说没有那喜欢耍宝的人跟在身后了,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了,转眼便是半年后,这半年的时间陈锦的翡翠铺子越发出名了,不过她一直交给旁人在打理,别人对她并未知晓的太多。而且赌石也都是买了毛料回府中自己解开,她算是很低调的了。每日也就是去外头赚上一圈,然后在家陪陪母亲,教导阿弟。 这期间马文才来找过她好些次,无非就是找她去赌石,现在马文才对她才是佩服的紧,每次陈锦挑选的毛料都能切出翡翠来。马文才也问过她怎么这般厉害,她只道是凭着感觉赌石的。 这半年她帮着马家打压王家,现在马家已经是大梁城的首富了。 那王智原先对陈锦也是有意思的,甚至打探到了陈锦住的位置,只是不知后来为何突然便没在骚扰她了,后来听马文才说是因为白家大公子的原因。 陈锦猜测定是白瑞世曾经嘱咐过他大哥,让他帮忙照看她。 日子一晃便又是过了半年的时间,陈锦从马文才口中得知白瑞世如今在军中混的如鱼得水,军功赫赫。 马文才瞧着陈锦笑眯眯的样子,道:「锦姑娘,白二公子对你很是惦记,要不你就回封信给他吧,想必他定会很开心的。」 陈锦犹豫了半响,终究是答应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很开放的,对女子没那般严格的要求。陈锦的信很短,只有短短几个字,「你过的如何?在军中可会很辛苦?」 大梁城距离白瑞世待的军营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达到,等陈锦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白瑞世的回信很长,喋喋不休的,告诉她,他很好,无须担心。又把军中好玩的事情讲给她听,决口不提自己是否有危险。 如此,两人每隔几个月便通信一次。 如此,距离白瑞世去军营已经有两年时间了,陈锦知道如今他已经是都统了。 这次陈锦的信送出去足足有四个月还未见到他的回信,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如今边关不稳,两军交锋是经常的事情,她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信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白瑞世的大哥白祁。 瞧见白祁,陈锦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声音透着一股子慌乱,「可……可是二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白祁瞧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女子,心中颇有些感慨,他和父亲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顽劣的二弟会因为一个女子跑去军中,会因为这个女子而成长起来。而他们也默认了陈锦,他们知晓大概等到那家伙回来就要替他们操办婚事了。只是……没想到前几个月,两军交锋,军中出了叛徒,二弟中了一箭,所幸挨了几天后并无大碍了。 「他确实中了一箭……」瞧见陈锦立刻白了脸色,白祁又道:「不过你放心,已经无碍了。」 陈锦这才松了口气。 白祁又道:「没给你回信,他怕你担心,这才让我转告你的。」 陈锦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大公子了。」 白祁嗯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了,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语言。陈锦觉得自己与白祁有些相似,一样无趣的个性,因此两人是绝对不会相互吸引的。 知晓白瑞世没无大碍,陈锦才算是安心了,这一个月她吃不好睡不好。如今想起来,她猛的一愣,似乎不知不觉间,她跟白瑞世已经如此有默契了。白瑞世的信中也透着他的改变,这两年他变了很多。陈锦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到见到她。 直到时间又过去了两年,这两年大梁城中一直谈论着白瑞世,白瑞世军功赫赫,如今已经是将军了。二十岁,这般年轻的大将军。 大梁城中的姑娘们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年底,白大将军要回大梁城了。她们听说白大将军长的很是俊美。 陈锦站在繁华的街市,听着少女们口中议论纷纷。 「你们说,那白将军真的如传闻一般长的很俊美吗?若是真的,待白将军回来后,我定要把向他求爱!」 「你可真不知羞,白将军那般俊美的人,怎么会看上你?就别白日做梦了吧。」 「哎呀,真是期待能够快点见到白将军!」 陈锦展颜一笑,还有三个月时间便到年底了,她也很期待能够快些见到他,不知这些年他过的如何,可还是那般的模样。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这日一大早,大梁城中便热闹非凡,繁华的街市上挤得满满的,都是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们,还有些已经嫁人了的妇人都期待着,希望能够见到这传说中的年轻的大将军。 陈锦也立在人群里,她也想早些看到白瑞世,毕竟两人都四年多没见面了。 很快,便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那骑着大马的是不是白将军?」 「啊,白将军长的真是俊美……」 各种议论声音传来,陈锦却只是定定的看着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四年多的时间未见,他的面容如今刚毅了许多,却依旧还是那般俊美,只是嘴唇抿的紧紧的,显得有些冷酷。 果然是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啊,陈锦在心底轻笑。 那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着陈锦这边看了过了。瞧见陈锦,男人一怔,神色带着几许的不信,转而之间却又充满了惊喜,他定定的看着她,四年时间未见,他是多么的想念她,如今终于能够再见了,如今他也配的上她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毛毛躁躁,莽撞的小子了。 扯住缰绳,男人一个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 他似乎又长高了,也强壮了,陈锦冲他轻笑。 耳边传来少女们有些疯狂的声音,「啊,这白将军下马了,他要做什么?」 「可是有看中的女子?莫不是要当中求爱?」 围观的人群兴奋不已,仿佛那个男人是要朝着她们走去一般。 白瑞世走到陈锦面前站定,那些疯狂的少女们这才安静了下来。陈锦容貌好,跟白瑞世面对面的站着,倒是很般配。 「我回来了……」白瑞世望着她轻笑,露出白的晃眼的牙齿。 陈锦嗯了一声,也冲他笑了起来。 「可有想我?」他问。 她答:「恩。」 「这几年过的可好?」他继续问。 这些问题明明是信里早就问过许多遍了,他却仿佛要亲耳听到她答才安心。 「很好。」她继续笑。 「那……你可愿意做白将军的夫人?」他似乎有些紧张,紧紧的看着她。 她轻笑,「你该去跟我母亲提亲才是……」 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冲她展颜一笑,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