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背叛》 第一章 午后-- 窗外柏木树上蝉鸣鸟叫吱吱喳喳个不停,棠府书房内则是铁算盘拨打的清脆响声和棠府大当家棠鉴的喃喃自语声不绝于耳。 人参三盒、燕窝五斤、鲍鱼十斤、香菇十斤、虾米二十斤...... 「大当家!不好了。」沈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气死人!又要再重算一次。棠鉴在心里愤恨地低斥。 这已经是第五次重算,不禁让他怒火地把铁算盘用力一拍。 他心烦气躁的怒斥:「不要在家里大呼小叫的,没看见我正在算帐呀!」 「是。」刚才大嚷出事的沈管家,畏怯的低下头,因为大当家算帐最怕人吵。 「发生什么事?」棠鉴口气不佳地问。 他没有因为沈管家的打扰而中断,把账本翻到第一页打算重新再算一遍。 他眼睛看数字手里继续拨弄着铁算盘,忙碌得没空抬头看惊慌失措的沈管家,好像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比不上这帐目来得重要。 「大当家,小当家出事了。」沈管家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他怕再次吵到正在算帐的大当家。 「他又发生什么事?」棠鉴眼和手顿了一下。 其实,还没有听到沈管家说出小当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棠鉴额头上的青筋已经一条条地开始冒出来。 而棠鉴会如此问,好像他们的小当家棠净经常在出事。 也确实,全湟城的人都知道,财大势大的地方首富棠府里有两位大小当家。 大当家是棠鉴,他是从小入赘到棠府,人长得高壮魁梧,是能独当一面的好女婿。 而小当家棠净,则是棠家唯一的儿子。 说到棠净,最令棠鉴头痛,因为棠净人虽然长得俊美优雅、气质不凡,但却是个成天游手好闲、完全不事生产、又会到处惹是生非的败家子。 说败家子还算比较好听,其实他根本是个浪荡子,他会出事是家常便饭的事。 「小当家在风艳楼白吃白喝,他还召男妓不给钱,被人打个半死送回来......」 沈管家越说身子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声,因为此时的棠鉴像座活火山一般,脸色涨红地从座位骤然站起来,把他吓得全身发抖,好像刚才讲的事都是自己干出来的。 「人呢?」棠鉴再也听不下去,直接问。 「小当家在......在他的房间里。」沈管家全身抖到快瘫在地下,他在棠府做事快二十年,还是无法承受这种「经常」发生的事。 棠鉴一股怒火冲到头顶,盛怒地踢开椅子,杀气腾腾地大步疾走出书房。 「他伤得很重......」 沈管家最后补充这句话是在替他们小当家求情,希望处在盛怒中的大当家能手下留情,不要对小当家出手太重。 因为一向温文儒雅的棠鉴真的发起火来就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凶狠可怕,所以他才能以女婿的身分成为棠府的大当家。 棠鉴带着十丈高的怒火来到棠净的房门口,抬起长腿,很不客气地一脚就把门板给轰然踢开,愤怒的程度可想而知。 巨大的声响吓坏两位正在服侍棠净擦拭身体敷药的女仆。 「大......当家。」女仆睁着惊吓的眼眸看着脸色超级难看的棠鉴怒气冲天的走进来。 「统统给我出去。」棠鉴对着两位女仆大手一挥。 「是。」 棠鉴脸色沉鸷得比发狠的猛虎还要阴骇,两位女仆不敢迟疑,赶紧放下擦拭的布巾,怯怯地从一脸寒厉的棠鉴身边侧行而过,离开棠净的房间。 她们离开时顺便轻手轻脚地把那有一点摇摇欲坠的门板小心地给关好。 「惨了!惨了!大当家又要教训不成材的小当家。」 两个走出去的女仆,面面相觑互拉着,焦虑地为她们的小当家叫惨。 「小当家的脸已经被打得跟猪头一样肿,要是再被大当家教训,一定更惨不忍睹,恐怕一张俊脸永远恢复不了。」女仆之一小春愁云惨雾的说。 她最担心再也看不到帅帅美美的小主人。 在棠府做事的仆人们都知道,只要他们的小当家在外面惹事端回来都没好下场,轻则一天下不了床,重则三天无法翻身。 记得上个月小当家去赌场赌博,才输掉她们等于一年的薪俸,就把大当家气得让他三曰下不了床。 这次她们小当家惹的祸更大,恐怕没个七天、八天是复元不了,真是令她们担忧。 「小当家也真是的,明知道大当家会生气,为什么非得去风艳楼不可?」在为棠净担心的同时,另一个女仆小兰也不免要数落他一下。 「就是呀!这次小当家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跑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大当家是应该要好好教训他。」小春也一个鼻孔出气。 她才不愿意看到俊美的小主人自甘堕落到这步田地。 「其实......」小兰犹豫起来,「小当家也没做什么坏事,男人总是喜欢涉足声色场所,尤其是小当家,已经大到有这个需要。」 「说的也是,小当家只不过犯了男人都会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希望大当家能下手轻一点。」小春三两下就被小兰收服。 实际上说起来,不管她们的小当家在外面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到最后她们都会原谅他,包括她们大当家在内。 因为,棠净虽然在外面行为乖张、放荡不羁,但是回到府里对上上下下的人却是相当谦恭有礼,甚至和蔼可亲、善体人意,完全没有身为当家的架子,所以她们的心是向着棠净。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棠净长得实在太赏心悦目,光看就让她们舒服不已,她们一直都把棠净当偶像般地崇拜。 以上这些都不算什么,棠净最厉害的地方是他的笑容,只要瞧一眼他脸上带媚又含娇的笑颜,不仅骨头会酥掉,连魂都会被他勾去。 所以她们都深感有幸能进棠府当差,且遇上一个和善又绝美动人的好主子。 当然,她们的大当家也不差,相貌一表人才、体格健硕魁梧、举止威风凛凛,也是大帅哥一个,两人的「俊」各有千秋。 只不过,她们觉得棠鉴有时候对棠净有一点「暴力」,在管教棠净时经常把他弄得像去掉半条命,也不想想他人高马大手劲也大,娇生惯养的棠净怎么受得了? 基于女人同情和怜悯弱者,她们还是比较喜欢美男子棠净。 「你在风艳楼白吃白喝?」棠鉴一脸铁青地对着躺在床上、侧身只手撑着头、一副优闲样的棠净大声咆哮。 「你讲话不必这样大声,我听得见。」棠净悠哉地掏掏耳朵。 风艳楼是湟城数一数二的妓院,女的骄艳柔美、男的俊秀体贴,很能满足各式各样癖好的客人,尤其是一些肯花大钱的达官贵人们,特别喜欢到那儿流连忘返。 「你在风艳楼白吃白喝?」棠鉴怒吼的再问一次。 「是呀!刚好身上没带钱,只好白吃白喝。」棠净说得理所当然。 棠鉴咬咬牙,「你还不知耻的召......男妓,是吗?」 对于棠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棠鉴气到眼睛快要爆出来。 「没错,那里的男人个个长得俊美漂亮,你应该去见识一下。」 半裸躺在床上的棠净,好像并没有因棠鉴难看的脸色而感到害怕,反而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态度是满满的挑衅。 棠鉴看着一点悔意也没有的棠净,怒声斥问:「你饥渴到需要去召男妓吗?」 「是,我饥渴得很,我现在也很想要。」棠净邪魅的说着令棠鉴也会面红耳赤的羞耻淫秽话语。 「你实在让我很生气。」棠净不讳言的承认,让棠鉴咬牙切齿的怒红了脸。 他正在处理最令他烦心的帐目,这家伙不但不分担家务,还到处惹是生非,不好好教训他怎么可以? 小时候乖巧可爱,无奈长大后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不但上赌场散发家产,还学人家上妓院玩女人...... 不!他是去玩男人。 可恶!男人玩男人,简直想造反了!今天如果没有好好的修理他一顿,怎么对得起待他如亲子的棠家二老? 是不是平时自己太宠他了,才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放浪形骸不知自制? 所谓不打不成器,今天就让他代替死去的爹娘来管教他,让他明白什么是是非好歹。 棠鉴愈想愈生气,爬上棠净的床,跨在棠净的身上,怒不可遏的举高右手。 「快来打我呀!」棠净双手撑起身子,把头抬得高高的,摆明一副想激怒棠鉴的姿态。 看见棠鉴高举起的右手就要打到自己脸上,棠净闭起眼睛,心里准备好接受脸上即将出现的麻痛;不过棠净接受到的,却是棠鉴抚摸他脸颊的温暖大手。 「净......」棠鉴痛心疾首地哀叹一声。 从小就疼爱他,他怎么舍得打他,顶多是嘴上教训他两句。 棠鉴抚摸着棠净原本该是娇俊如花、现在却受伤的脸庞,浓眉不禁紧揪起。 棠净受伤的脸原是一张俊秀中带些娇美的容貌,就是这张俊美可爱的脸才会让他产生迷惘,对他爱也不是,放手也不是。 这就是棠鉴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看到棠净白净的脸上现在出现大小不一的伤痕,让他震怒又心疼,他带着爱恋与痛心的俯下身去,惩罚似的用力吻上棠净的唇瓣。 被吻住嘴巴的棠净也不感到惊讶,反而紧紧的攀住棠鉴的脖子,并且张开嘴唇迎合他探过来的湿热的舌。 火热的深吻让两人的唇瓣相贴得密不透气,棠净更像是逮到机会似地拼命想吸取对方温柔的滋味。 即使他在风艳楼被保镖打得嘴巴破皮流血,痛得要死,他也要用力吻住他深深爱恋的男人--棠鉴。 他就是知道棠鉴根本下不了手才敢大胆的挑衅他,结果令他相当满意。 嗯......沉醉在棠鉴激烈又柔情的吻里,棠净沉溺得无法自拔,并发出甜腻的呻吟声,可见他多么喜欢跟棠鉴玩亲亲游戏。 因为缠绵悱恻的热吻,让他们体内的欲火热流迅速窜起,手也因情欲的影响,双方开始在对方的身上不安分的探索起来。 棠鉴有些压抑,只是轻轻抚摸棠净裸露的背脊和亵裤底下的臀部;然而棠净却很不客气的直接大胆往棠鉴的下体摸去。 这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这么饥渴吗? 被偷袭了重要部位,反而让棠鉴回复理智地推开棠净。 自己是来教训他的,怎么......他气怒地咬咬牙,忿然起身坐到床沿背对棠净。 「怎么不继续?」突然被推开,棠净赶忙起身,从背后抱住棠鉴,嘴巴还意犹未尽的往棠鉴的脸上凑。 「你真的去召男妓?」棠鉴的口气有些醋意。 「你在意?」棠净摸着棠鉴生气的脸颊讪笑。 棠鉴气怒地瞪他一眼。 「我只不过找他陪我聊聊天而已,干嘛气成这样?」棠净靠在棠鉴身上撒娇,表示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棠鉴臭着脸把头撇开,他刚才的怒气还未完全消。 棠净把棠鉴的脸扳过来面对他,他最爱看棠鉴刚毅俊朗又对他莫可奈何生闷气的脸。「没有这样,你怎么肯放下工作来理我?」他努着嘴,说得好似很委屈。 这家伙真敢说,自己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棠鉴没好气的白一眼装可怜的棠净。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要懂得什么是重要的事。」 「就是因为懂事,才知道这『事』也是很重要的事。」棠净翻身跨坐到棠鉴的大腿上,双手妩媚地勾住棠鉴的脖子。 「你......唉!」棠鉴无奈地叹一声,抱住他的腰身再度吻上他红润的双唇。 甜腻的爱吻又在两人的唇瓣间展开。 就在棠鉴忙碌地亲吻着棠净唇瓣的里里外外时,他发觉原本抚摸他头颅的手不知何时又往他的火热摸去。 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有意地逗弄,让棠鉴想放松又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这家伙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棠鉴拉住棠净不规矩的手,「下次不可以再到那种地方去,也不能再做幼稚的事。」 把条件先谈好,要继续再继续。 「我也不想这样,谁教你不肯满足我,我只好去找别人。」棠净在棠鉴的身上呻吟起来。 「你......胃口不要这样大。」棠鉴掐住棠净的挺鼻训诫他一顿,他实在不知如何说这只妖邪的狐狸精。 「我才不大,我只爱你一个。」 棠净动手拉开棠鉴的衣襟,让棠鉴露出结实健壮的胸膛,他爱恋不已地将脸颊直接贴上去,感受棠鉴暖烘烘的肌肤,双手也饥渴地抓住棠鉴胸膛上的坚实。 对于棠净的魅惑引诱,棠鉴向来就无力抗拒,他莫可奈何地脱掉身上碍事又会引发燥热的衣衫。 见棠鉴把自己身上的束缚全部除去,棠净露出狡狯的笑,他知道自己使的「苦肉计」已经达到目的了。 只要能挑起棠鉴对他肆情的纵欲,即使被人揍死他都觉得值得。 棠鉴把棠净压倒在床上,火热的吻进他媚甜可人的嘴巴里。 他的火舌迅速窜进棠净的贝齿里,贪婪地掠夺棠净柔软的舌头,疯狂地用力吸吮着。 棠净也不做作地伸长舌头,让棠鉴品尝个够。 他们的双手和双足紧紧地将对方缠住,好方便彼此的唇舌激战。 这个吻激烈得连让他们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像着了魔似地,拼命的辗转吸吮着对方的唇舌。 激情的吻,吻得他们晕头转向,唇瓣也红肿发痛,但是他们谁也不想提早结束,只想尝尽对方口里甜美的味道。 一股叫作「快感」的热浪在他们的唇舌间亢奋散发,并且蔓延至下腹部,全部集中在他们的股间前端。 灼烫的欲火在体内骚动得相当难耐,棠鉴的胸膛急遽起伏地离开棠净的嘴巴,他伸手扯掉棠净身上唯一的衣物--白布亵裤。 棠净全身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让棠鉴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也让他的理智开始涣散。 然而,棠净像是在期待棠鉴早点到来,敞开双腿,摆好姿势,甚至嘴巴还嚷嚷着:「快点!」 见状,棠鉴轻摇着头,抓住棠净的双足往他的腰部摆,接着将自己的灼热埋入棠净狭窄的甬道内。 「啊--」就是要这种感觉,既麻痛又舒服的感觉。 棠鉴的火热毫不客气的钻进棠净的密地里,被期待已久的雄伟填满,棠净还煞有其事的惊叫一声。 棠净是长大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被爱」的感觉。 棠鉴原先体内的怒火现在也已化身为熊熊的欲火,这把一发不可收拾的欲火在全身迅速狂烧起来,他强烈炙热的情火只能像万马出征似的在棠净的身体奔驰,寻求解脱。 第二章 棠鉴在五岁那一年家里遭逢巨变,一把大火让他在一夕之间没了父母和弟妹,也没了家。 当时宅心仁厚的棠老爷见他年幼又无依无靠,父亲跟他又是商场上的好友,慈悲心油然而生,起了恻隐之心地收养了他。 本来是想收棠鉴为义子,但棠老爷有鉴于他的祖父曾经是皇宫里禁卫军的大队长,后来解甲归田直到终老者;而他的父亲虽然未涉足官场,但也个成功的商人,所以棠鉴算起来也是生长在侯门之家。 基于遗传上的考虑,棠老爷相信棠鉴长大必定也不差。 所以私心作祟的棠老爷又把棠鉴改为入赘的女婿,因为他怕棠鉴长大后会反悔,特地把他改了姓。 这样一来,如果棠夫人生个女娃,就顺理成章让他们结为夫妻;如果棠夫人生个男娃也无所谓,这样自己的孩子刚好有一位长兄可以照顾他。 再如果,棠夫人不幸未能生出半个孩子,棠鉴一样可以成为自己的养子,这样也有后,真是一举数得。 这么多的考虑,不外乎是因为棠夫人结婚多年,一直未能如愿地怀孕生子,让棠老爷心里十分着急,当然要未雨绸缪地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也因为他是个商人,有着不做赔本生意且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 他想先招无父无母的棠鉴入赘把他定下来,一来可冲喜,为棠家带来昌运;二来也可为未来的女儿先找到好对象。 棠老爷为了让棠鉴入赘棠家,还大费周章地席开百桌宴请街坊邻居做见证,让大家都知道棠家有一个没媳妇的「童养婿」。 就这样,小女婿棠鉴从五岁就入赘棠家,却等了五年棠夫人才好不容易怀了身孕。 「鉴儿,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未来的媳妇。」即将临盆的棠夫人拉着棠鉴的手抚摸她的肚子。 棠鉴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从五岁来到棠府之后,让她尝到做母亲的喜悦,她也很用心的教养他到现在,已经宛如是自己的孩子。 「娘!他在动耶。」棠鉴的手触摸到的肚皮刚好动了一下,他惊叫一声。 「你可以趴下来听听看。」棠夫人温柔婉约的说。 等了五年终于盼到他的媳妇要出生,棠鉴满心欢喜又好奇地趴在棠夫人的肚子上,感受一个小生命在蠕动。 「鉴儿,不管她生出来是漂亮还是丑,你都要爱她喔。」棠夫人抚摸着棠鉴黧黑的长发说。 十岁的棠鉴犹如一个小大人样,看得出他年纪再稍长后,必定是个出类拔萃、玉树临风的男子汉;况且在棠老爷有意的栽培下,聘请各方的名师到府上对他做一对一的教学,他没有辜负棠老爷的期望,表现出过人的资质。 棠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万一是个驽钝的孩子会配不上他,到最后恐怕会被他嫌弃,那她的孩子就未免太可怜了,所以她先替未出世的孩子跟棠鉴约定好。 她的心态跟棠老爷差不多,都是在为女儿的将来铺路。 「娘你放心,我会的,不管她美丑,只要是娘生的我都会喜欢她。」棠鉴粲然一笑地回答。 他不是说客套话敷衍棠夫人,年仅十岁的他已经很成熟懂事。 他知道自己是入赘女婿又寄人篱下,凡事都要有所自制,不可以为棠老爷、棠夫人带来困优,他抱持的不是逆顺而是感恩,所以只要是棠家给他的,他都无条件的欣然接受。 况且,人不是取决于美丑。 而且就像棠老爷当初选择他当女婿的想法一样,所谓耗子的儿子会打洞,棠老爷和棠夫人都长得不难看,尤其是棠夫人,清丽得有如出水芙蓉般柔柔净净的,才会让棠老爷对她情感弥坚,即使久未为他生下儿女他也没打算另外纳妾,所以何必为这种事多此一举的自寻烦恼! 在一个白亮降霜的早晨,棠夫人在忍受了三个时辰的阵痛之后,顺利产下棠府全家大小期盼己久的新生命,尤其是棠老爷,更是乐不可支。 因为棠夫人产下一名男婴,让棠夫人之前的「丑女」顾虑变成多余,但也相当抱歉地要让棠鉴再继续等下去。 「鉴儿,下次娘再生个女娃给你当媳妇儿。」棠夫人抱着刚满月的新生儿安慰着棠鉴。 「嗯。」棠鉴乖巧地点头。 小娃儿这么粉嫩漂亮,为什么是个男孩?他怀疑。 从棠夫人优雅绰约的脸庞下,不难看出对他的歉意,但是生男生女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所以棠鉴并没有表示意见,而且以棠夫人的状况,恐怕他可能还要再等上五年。 「对、对,鉴儿,你要耐心的等。」棠老爷嘻笑地附和着。 因为他就是超有耐心的等,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地让他等到了头奖--之前他只敢奢望夫人能为他生个女儿,他就很满足了。 他摸摸棠夫人手中的心肝宝贝笑得合不拢嘴,现在他可说是有子万事足,其它的事情都变成其次。 「我......会。」棠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鉴儿,你也过来看看小净儿,看他可不可爱?」怕棠鉴有被疏离的感觉,棠夫人贴心的拉拢他过来。 棠鉴慢慢踱了过去,生怕弄伤刚出生的棠净,只敢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碰触他白皙又软绵绵的小脸蛋。 「娘,净儿好可爱。」棠鉴笑逐颜开地说。 其实他早就喜欢上这个白胖的小家伙。 「是呀!」看得出满面笑容的棠夫人是多么喜欢自己生出来的宝贝。 「鉴儿,虽然他是男娃不能当你的媳妇,你也要像亲弟弟一般的疼爱他,不可以欺负他,知道吗?说不定你娘明年就会再生一个女娃给你。」棠老爷也怕棠鉴会太失落,拍拍棠鉴快要跟他一般高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棠鉴天资聪颖,很得棠老爷的喜爱,觉得自己当年的眼光没有错,只不过不能生出女孩对他感到内疚。 「嗯,我知道。」棠鉴很能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在意有没有媳妇儿,他甚至还要感谢棠老爷肯收留一无所有的他,并且把他视为亲生孩子一般看待,他已经感激不尽,所以有没有媳妇都无所谓。 虽然没了媳妇是有些失望,不过多了一个弟弟也不错。 况且弟弟棠净长得这么可爱,他一定会好好疼爱他;就算棠夫人有另外为他生下媳妇,他也绝对不会欺负他。 「鉴儿最乖,娘一定会生下一个又漂亮又乖巧的媳妇给你。」棠夫人不忍伤棠鉴的心,极力安抚。 「娘不必勉强,身子要紧。」 棠夫人就是身子弱,才会不易受孕。 其实他不好意思说,他好喜欢小棠净,不需要为他生下媳妇也没关系。 棠鉴趁棠夫人不注意时偷偷的亲吻小棠净像白嫩嫩包子的脸颊,小棠净也露出笑脸,伸出小手摸棠鉴的脸。 或许,棠净在棠夫人的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棠净建立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才会在往后跟他结下剪不断理还断的孽缘。 棠鉴在棠净体内一阵猛烈冲刺之后,在一声长吼之下激动的释放出热欲。 他趴在棠净的身上喘着气休息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心情正处在云端、双眼迷蒙、嘴角却带着微笑的棠净。 「这样你满足了吗?」棠鉴有些气愤地说。 他气自己太容易陷入棠净的情网里,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一起起舞。 「还不够。」棠净煞有其事地摇着头。 虽然全身的筋骨差点被棠鉴给拆了,但看到棠鉴因为释放热欲之后伏在他身上急喘着气,他露出甜甜的笑。 「不管你了。」棠鉴从棠净的身上爬起来,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到天亮也不够,所以他自动放弃。 「不要走。」看见棠鉴起身,棠净所有的精神又活过来,他紧急地拉着棠鉴的手臂,眼眶也迅速淌出泪来,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烟花女子在慰留客人。 不要看、不要看...... 棠鉴望向别处,就是不敢看棠净脸上那渴求人怜爱的表情,他并且在心里告诫自己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不要受影响。 「鉴,还要......」棠净软声柔语的扑进棠鉴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好不容易借着被人揍的机会把他拐来这里,岂能轻易放过他?那自己被打的价值也太低了,当然要紧紧抓住他补偿到自己满意为止。 棠净不管棠鉴同不同意留下来,抱住他的手已经开始在他的背脊、臀部到处乱摸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此时不动声色又静悄无声的棠鉴正在犹豫考虑中,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棠鉴一定会弃械投降任由他予取予求。 在一阵胡乱的抚摸之后,他的手指悄悄地来到棠鉴前面,往他的下腹游栘,最后停滞在棠鉴刚发泄还残留余欲的火热上。 不曾被外人碰触--除了棠净之外--的欲火之源现在又被他抓着,而且在他的抚弄下,自己的欲火之源立刻又不受控制的活络起来。 他轻瞪这只欲望永远不会满足、又贪馋到不行的小狐狸一眼,其实他心里明白,刚才的运动只能给棠净当开胃菜,他要的是更多更多更多...... 真可恶!棠鉴愤怒地咒骂自己。 在责骂自己的同时,嘴巴已忍不住覆盖住棠净鲜嫩欲滴的红唇,而由下腹直窜上来的烈火,让他加深了这个吻。 足以燎原的热火又不自觉地从他们接触的地方飞快地向外发展,更毫不客气地烧向他们的四肢百骸,让他们又坠入情欲的深渊里。 棠净好像喝到情欲的酒,一股热气涌上脸庞,他的脸颊出现动人的娇红,也散发出无比妖魅的撩人风情。 棠净的俊美往往很轻易地煽动人的心魂,棠鉴有时候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跟一般人一样毫无自制力,总是禁不起棠净魅人的诱惑。 但是棠净的魅惑力实在太强,有时候他会觉得棠净根本是妖狐来投胎,是专门来勾引他犯罪。 他真的怕了棠净,更何况他根本抗拒不了,他只能背道而驰地让自己陷入棠净刻意编织出来的情网里而无法自拔。 棠净欣喜地侧坐在棠鉴的怀里,享受棠鉴活力十足的舌尖在自己的口内卷动逗弄的微妙滋味。 不过嘴唇被浓情蜜意的吻紧紧封住,他还是不忘摸上棠鉴的手,把他的手往自己的私密地放,大胆的提示棠鉴,自己这里也需要他的慰藉。 棠鉴当然很了解棠净饥渴的需求,再度吻上他的唇........ 有些麻痛但快意十足,让棠净染红了脸颊,嘴里的吟叫也化成一声声充满舒服喜悦又令人着迷的喘息。 对于他的要求,不管是在哪方面,棠鉴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甚至会做到令他心满意足的程度。 这也难怪,因为他们已经相爱五年了。 但是,棠鉴就是有些死心眼,非得用一些花招来激他,他才会放下所有的顾忌及矜持来跟他相好,实在令他懊恼。 另外,棠鉴始终不肯对外承认他们的关系,也着实令他生气;而且,每次别扭到需要他耍一点手段来刺激他一下,他才肯「名正言顺」的跟他欢爱,简直是快气死他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棠鉴就是这点可爱,才会让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爱着他。 他知道棠鉴顾虑外人的眼光,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人言可畏的闲言闲语,他认为只要自己喜欢别人根本管不着;更何况也没人规定谁应该喜欢谁,谁又不能喜欢谁。 还有一点,棠鉴本来就是他的,是他爹在他还没出生就替他找好的夫婿。 八岁那一年,娘临终时跟他说了棠鉴来他们家的始末,之后他就认定棠鉴是属于他的。 第三章 在一阵狂风骤雨之后,棠鉴在棠净体内深处宣泄出热欲,但释放完后他便赶紧从棠净的身上退离。 他已经不想再问棠净满不满足,因为棠净的欲望根本是个无底洞,永远也不满足--他希望最好是一整天都跟他形影不离地纠缠在一起。 他直接起身下床,走到一旁放在木架上的水盆,拿起白布巾在水盆里浸湿扭干。 他用白布巾快速地擦干净自己身上的汗水,并且迅速把衣物穿好。 「你要走了。」看着棠鉴闷闷不乐的一举一动,棠净吃吃地笑着。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再捣蛋了。」棠鉴硬下心来说。 「我哪有捣蛋,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棠净嘻皮笑脸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值得夸赞的事。 棠鉴不理睬他,把自己打理好,再拿起湿布巾走到床边坐下,擦拭起棠净的脸颊和身体上欢爱过后的污秽。 他会这么勤快,是避免被别人看出来他又「欺负」他了,而且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欺负」过他。 「你对我最温柔体贴,我最爱你了。」因身心都被甜蜜的欢爱灌醉,棠净讲起话来变得嗲声嗲气的。 听到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棠鉴故意用力擦他脸上瘀肿的地方。 「啊......轻一点,会痛!」被硬碰到疼痛处,棠净忍不住哀哀叫起来。 「你也知道会痛。」棠鉴没好气地调侃他。 「当然痛!我只不过叫他们随便打一下,谁知道他们的拳头跟铁拳没两样,打得我超痛。」棠净轻轻搓揉发疼的脸颊。 从小怕他受伤、怕他受苦,家里所有的事情也没让他操半点心,他居然故意跑到外头给人家打。 「你那么喜欢找罪受,就让你尝个够。」棠鉴又故意用力搓两下。 其实他根本听不得棠净喊一声「痛」,他的心会比他的伤口更痛。 他随后放轻动作把棠净从头到脚擦得干干净净,才帮他穿上亵衣裤。 「谁喜欢平白无故被打。」棠净努努嘴装可爱,他知道棠鉴最消受不了他这种表情。「还不是因为你,我没有把自己弄伤,你怎么会注意到我?」 「笨蛋!」棠鉴轻斥,要引起他的注意需要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吗?恐怕只有他才做得出这种傻事。 「以后不可以再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去。」棠鉴抚着棠净的脸颊,心里绞痛着。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去过,这家伙竟然敢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真是不能对他太掉以轻心,应该要好好看牢他。 「谁教你都不关心我,人家好想......你都不理我。」 他怀疑棠净不知瞒着他去过风艳楼几次,才会净学一些淫秽的莺声燕语回来。 棠鉴起身不理会......不!是不敢理会他类似暧昧的话,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趺进陷阱里,永远爬不出来。 「你要去哪里?我受伤了你不陪我吗?」棠净可怜兮兮的拉住棠鉴的衣襬。 棠净的美貌像极了棠夫人,面貌宛如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至于他鬼灵精怪的脑袋瓜,就不知道像到谁去了。 「受伤了就好好沐息,我还有工作要做。」棠鉴最不会应付这样的棠净,最后对付的方法只有--逃。 「陪我玩嘛!」棠鉴才刚转身想要逃,棠净迅速从背后黏了上来。 「不可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陪你玩......」热呼呼的身体贴在身上,让棠鉴在强忍之下讲话和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你是不是变心了?」棠净故意说来刺激棠鉴的。 「哪有变心......」果然,棠鉴的反应很大,怒气冲冲的,但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后又感到后悔莫及,这不是间接的表示自己爱他吗? 「没有变心,就陪我玩。」棠净的嘴角露出笑意。 这样逗弄一本正经的棠鉴最有趣,所以他会乐此不疲地逗弄下去。 「刚才已经『玩』过了,不可以再玩。」棠鉴脸上一阵红地望向别处。 「又没人规定一天要『玩』几次。」棠净厚着脸皮的说,并把手伸进棠鉴的衣襟里,很正确地掐住胸前的红果实挑逗它。 是棠鉴自己先提的,不能怪他总是蠢蠢欲动地想对他动手动脚。 「好了!不要再闹啦!我还有正经事要做。」棠鉴硬生生地把棠净不规矩的手拉出来,并把他推离一步远。 他怕再不把棠净隔离,恐怕得再帮他擦一次身体。 「好无情,只知道工作,都不陪我玩。」玩得正乐的棠净咕哝一声。 他心里是有些埋怨棠鉴的不解风情,但是又想想,如果棠鉴没有如此道貌岸然,他恐怕就不会爱上他。 「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棠鉴放软口气,希望跟年纪也不小的棠净讲道理,「你知道商行生意忙,哪有空经常陪你玩,更何况到了月底有许多帐目要结,根本忙不过来。」他心里也是有满腹的牢骚。 「不要管那些无聊的东西,把商行收起来,我们就可以到处去玩了呀!」棠净又趴到棠鉴的肩头上,说着孩子气的话。 「不要胡说八道!」棠鉴训斥不知惜福的棠净,「这是爹留下来的事业,怎么可以在我手上毁掉?而且如果没有这家商行,我们早就饿死街头。」 商行目前虽然维持以往的水平稳当地在经营,但是无法再把它发扬光大他都已经觉得很对不起爹,他竟然还不知爱惜地想把它结束掉。 爹如果在地下有知,必定会为了生到这个不肖子而伤心得痛哭流涕。 「哪有这么严重,大不了当乞丐而已。」棠净一派轻松。 天无绝人之路,他一向如此乐观。 「当乞丐也很惨,不要乱讲话。」棠鉴怒斥令他相当头痛的棠净。 他这种乐天派的个性绝对不是遗传自他的父母,好在爹娘不在了,不用亲眼看到,不然会被他活活气死。 「那你要拨时间陪我。」这是棠净死皮赖脸的最终目的。 棠鉴转头看正用脸颊磨蹭他的棠净,摇头轻叹气,有时候他希望棠净能少爱他一点,他可能就不用这么辛苦。 「只要你不再到外面闹事,我会找时间陪你。」 棠鉴口头上算是妥协了,他也怕如果不答应棠净,他不知道又会到外头闯出什么事端来,他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不需要再添加一桩。 「真的!不可骗我喔!如果骗我,我就去风艳楼玩个十天十夜不回家,然后不付账,再让他们把我打得更凄惨。」棠净半认真的说。 「不可以再去那种地方,你明知道我会......心疼。」棠鉴为难地说出真心话。 「我就知道你最疼爱我了,对不对?」怕了吧!棠净目的达成,开心的艳笑一下,又溜进棠鉴的怀里把他抱得死紧。 棠鉴无言以对的抱住他。没有错,除了他爹娘,他算是最疼爱他的人,棠净也是抓住这一点把他吃得死死的。 「鉴,我爱你。」棠净抬起头,笑吟吟地说。 只要他们拥抱在一起,就可以深深感受到彼此对对方的爱意,他不知道棠鉴为什么总是要选择逃避。 棠鉴难为情地看着经常对他表达爱意的棠净。 棠净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就会说这句,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娘爱他爹,可见对他的一往情深;然而,棠净的这份情却让他倍感沉重,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棠净虽然长得俊秀雅丽,身材却是修长匀称,有点结实的胸膛更让他增添了几分洒脱的气质,可算是个天之宠儿。 而以他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再加上棠家是湟城的首富,他应该是姑娘们趋之若骛的对象,但他却独独只爱他一人。 堂鉴又何尝不爱他,只不过基于他们尴尬的关系,让他不能爱也不敢爱。 对于棠净的感情,他感到越来越害怕,每次跟棠净欢爱完之后,他心里就感到相当的懊悔,宛如自己犯了该下十八层地狱般的罪孽。 甚至有种是他拉棠净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而深深自责着。 「大当家,谭大公子来访。」沈管家小声的说,因为棠鉴又在算令他头大的帐目。 这帐目跟棠净一样的令他头痛。 「请他进来。」隔壁街布庄的公子哥谭裕闲闲无事又来串门子,棠鉴没停手也没抬头地回应。 「是。」沈管家小心翼翼地退下。 棠鉴终于算到最后一笔,所以他不想就此打住,他放下毛笔深深叹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喝一口缓和情绪。 昨天被棠净一闹,所有的进度都延迟了许多,不过还好忙碌了一整夜总算搞定;这下可以轻松好几天,也可以陪棠净玩好几天了...... 哦!棠鉴心里猛跳一下,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先考虑到棠净,是被他影响得太深了吗? 其实,在棠净充满爱意又水波荡漾的魅眸,和他那蛊惑人心、妩媚至极的身体里,他是得到不少快乐...... 棠鉴闭目躺进椅子,陷入两难的苦恼之中,连沈管家带谭裕进来都没察觉。 「大当家......」沈管家小声地叫唤已神游太虚的棠鉴。 「啊!」回过神的棠鉴惊叫。 自己怎么想棠净的事想到出神,他感到很失礼地赶紧站起来迎接谭裕。 「谭裕,你来了,请坐!」棠鉴勉强挤出笑容带领谭裕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谭裕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上去,棠鉴也在旁边的位子坐下。 如果说棠记商行是湟城最大的批发商,那谭裕家开的就是湟城最大的布庄。 家里有钱让他可以悠哉地四处闲晃,而棠府是谭裕最爱逛的地方。 虽然谭家的财势跟棠家不相上下,但总是略逊一筹。 因为棠家在湟城拥有的土地最多,房屋盖得最广;另外谭裕的父亲为人海派又爱面子,喜欢排场面,经常为了拉拢一些达官贵人到布庄消费而大手笔的宴请他们,还有他们家也出了三个跟棠净差不多的儿子--除了谭裕,他其它三个弟弟几乎是在家跷脚等吃饭,所以花费自然就大了许多,累积的财富相对也削减许多。 但是,说来也奇怪,谭家一口气出了三个跟棠净差不多喜爱游手好闲的儿子,就不会被批评得体无完肤,难道他们家的棠净比较顾人怨吗?实在不公平! 「棠鉴,想什么想到失神?」谭裕闲情逸致地摇摇手中的纸扇。 「没什么,只是算一堆帐目,有一点疲倦而已。」棠鉴轻笑。 「我还以为你在烦恼棠净的事。」谭裕嘴角轻扯。 「嗯......请用茶。」被猜中心里的事,棠鉴含糊带过,刚好沈管家请人送热茶进来,让他避开难以启齿的问题。 「听说棠净又在外面闯祸了。」看不出谭裕是来看热闹,还是来关心。 「是呀!」棠鉴幽长地叹口气。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所谓行善没有人感兴趣去打听,但是只要干了一点坏事就可以迅速传了千百里远,弄得众所周知。 棠净的坏名声就是这样引起的,实际上棠净本质很善良,没有外传的那么坏。 棠净又没杀人放火的,却被传得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败家子。 「棠家多亏有你这个童养婿,不然棠家早就完蛋。」 「没有这么严重。」棠鉴不敢居功,客气的说。 棠家就是因为有他这个女婿,棠净才会到处惹是生非来引起他的注意。 「这都要怪他爹娘死得早,没能好好管束他。」 你爹有在,又把你三个弟弟管教成什么样,别人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后还得由你爹出面花钱了事。 谭裕越说越顺,棠鉴听得不舒服起来,他微瞪谭裕,要不是碍于一些难言之隐,他早就反击过去;但他咬咬牙忍下,很谦虚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不能怪爹娘,是我不对,没有好好教育他,才会让他变得如此。」 「这怎能怪你?大家都知道,你为了棠家付出所有的心力,棠家两老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 会欣慰吗?棠鉴相信棠家两老此时恐怕恨死他了。 想到棠家两老,他哑口无言又深感内疚的抬不起头来回应谭裕。 「或许,让他讨个媳妇,他可能就会安分一点地待在家里。」谭裕摇晃着手中的扇子,好心地出主意。 「讨媳妇!」棠鉴惊讶地看着谭裕。 让棠净娶老婆,这一招他倒是没有想过,问题是,如果真给他娶老婆,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棠鉴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对呀!让他讨个媳妇,他就会把心思摆在家里,这样一来你这个童养婿就可以轻松一点。」 「或许可行!」谭裕这个提议不失是个好方法。棠鉴深思起来。 要棠净娶老婆这点恐怕是办不到,所以棠鉴考虑的是,「或许」他自己讨门媳妇,棠净就会对他断念,自己对棠家两老也有所交代,但是...... 「我说棠鉴......」谭裕合起纸扇敲敲棠鉴的手背,「其实你也老大不小,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干嘛绕到我头上来,我可是棠家的女婿......」刚才才起异心,棠鉴抗辩起来有点心虚。 「你是棠家的女婿,这个大家都知道。」谭裕笑看正直的棠鉴。 全湟城大大小小的人不仅都知道,还知道棠鉴是个好女婿,自棠老爷去世之后就把棠家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很好,只要家里有女儿的,都在肖想他这只肥羊,看能不能把他延揽过来当自家女婿。 「知道还叫我打算什么?」棠鉴有点生气的说。 「唉!」谭裕摇头叹息,「都怪棠夫人来不及为你生下媳妇儿就走了,让你处在进退两难里;我觉得你不一定要遵守这份莫须有的约定,而埋葬自己的一生,我想如果你另外娶妻生子,棠家应该不会怪你。」 他娶妻生子棠家是不会怪他,棠老爷、棠夫人可能更乐见其成;但是,爱憎分明的棠净恐怕会把他给杀了。 「再说吧!我没有考虑这些。」 「别再考虑了,岁月催人老,你看我,年纪跟你相当,已是两个孩子的爹。」 「那是你好命。」棠鉴忧烦的头一偏,实在不想再跟谭裕谈这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是这样......」谭裕欲言又止地看了棠鉴好一会儿,才清清喉咙说:「我妹妹对你的印象不错,你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说来说去,你今天是来替你妹妹说亲的。」谭裕讲话绕了一大圈,让棠鉴差点喷笑出来。他这么小心谨慎,可见多么保护自己的妹妹。 谭裕的妹妹谭柔他有过一面之缘,今年十八岁,小棠净两岁,在家排行老么,是独生女,人长得就跟名字一样,秀外慧中很讨人喜欢,一点都不像她另外三个哥哥,所以很讨父母和谭裕的疼爱。 「你知道我只有这个妹妹,自从上次见过你之后,就对你念念不忘。」谭裕终于说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可是......」谭柔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能娶到她是有福报,只可惜自己没资格跟人谈论此事。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谭裕举起手阻止棠鉴,「突然提起此事你当然一时无法接受,等你想清楚了,随时欢迎你到寒舍来会会我妹妹,我妹妹愿意等你。」 谭裕不等棠鉴回应,先行离开座位,站起来拱手拜别,「我回去等你的消息,我先告辞了。」 「谭裕......」棠鉴叫唤快步离去的谭裕,但他并没有回头。 这人真是怪,也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就自己独断独行起来。 目前不要说娶妻,连棠净他都搞不定,哪有心情考虑自己的事。 其实......棠鉴忽然脑筋一转,他想如果换成是自己娶妻,这也不失是个方法,说不定也是唯一的转机。 但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都得通过棠净这一关才行,这得从长计议啊。 第四章 棠净躺在床上睡午觉,在一旁一边做着家事一边等候棠净醒过来差遣的小春和小兰,两人小声的谈笑着。 「小兰你看!小当家这件衣服,我明明记得上次才补好,怎么又破了?」小春撑开衣服给小兰看。 「我看看。」小兰拉起衣角看,「真的耶,那时候我还说你缝得好丑,一定会被小当家骂。」 「小当家并没有骂我,可见我缝得并不丑。」小春气愤的反驳。 「那是小当家仁慈不骂你。」小兰取笑生气的小春。 「才不是这样......哎哟!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小春想起自己原先的质疑。 「不然你要说什么?」 小春突然靠到小兰耳边,低声的说:「我是说,小当家又没有做什么粗重的工作,为什么他的衣服这么容易破?」 「难得你的笨脑袋瓜会想这个问题。」小兰拍拍小春的后脑勺。 小兰十六岁,大小春二岁,从小春二年前进到棠府就带领她做事,她已经把这个傻不隆咚的小春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你知道?」小春露出崇拜的眼神。 「这还不简单,一定是大当家在教训小当家时太粗鲁了,把它......不!小春不要想太多,是它自己破的。」小兰眼角瞄到棠鉴就站在身后,吓得她本来要说是棠鉴扯破的赶紧改口。 「什么呀?」不知情的小春还白目的大声问。 「小春,洗衣房还有一些衣服没洗,我们赶快去。」小兰把小春拉起来。 「不是都洗好了......啊!」小春回头惨叫一声,接着结结巴巴的说:「是......我们、我们还有......一堆......」 「大当家,我们先下去了。」小兰等不及小春说完,也来不及看棠鉴点头示意,她拉着小春死命地往门外跑。 直奔到一里远外,在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小兰拍抚着急喘的胸口。 「我也吓死了。」小春已经腿软地瘫坐在地下。 这次的惊吓以后她们恐怕再也不敢乱讲话,要讲可能也要看清楚四周才敢讲。 「小兰,你刚才说小当家的衣服是怎么破的?」小春咽了口气,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问。 「还问?」小兰没好气地斜睨小春一眼。 「告诉我嘛!」小春很想知道,摇晃着小兰的手臂哀求着。 「不用想也知道,当然是被大当家扯坏的。」小兰拗不过她,怒气的说。 「是吗?」小春斜着头想不透。 「当然是,不然衣服会自己无缘无故的破掉吗?」小兰态度笃定。 「说的也是,可是大当家为什么要扯坏小当家的衣服呢?」这点小春依旧想不透。 「我哪知?拜托你不要再问了,我们都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当家责罚呢,你还敢乱问问题?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大当家对付小当家的狠样,如果真惹毛大当家,到时候我们都会死得很难看,你知不知道!以后不要再乱问问题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小兰数落起小春,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知道了。」满怀疑惑又被训了一顿,小春扁起嘴来。 棠鉴踏进棠净的房间,看见女仆们突然吓僵的表情,让他差点笑出来。 他是不会在意下人这些无伤大雅的闲言闲语,只要这些下人有把他放在眼里,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地乱讲话,表面有畏惧他就可以。 他拿起「传说」中被他扯坏的衣服,怀疑自己真有这么粗鲁吗? 在盛怒中往往会失去理智,出手重了些是有可能,以后可要当心注意些才行,免得被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他放下衣服走到棠净的床前,撩开纱帐挂到勾勾里,再坐到床沿看着棠净。 棠净睡得真安稳,刚才小兰和小春谈话的嘈杂声都没有影响到他。 可能是昨天闹了一天又被打伤的缘故,累了吧? 「真是个大傻瓜!」棠鉴凝视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让人打伤的棠净,轻斥着。 他有些不舍地伸手抚摸棠净标致脸上的伤,看见他脸上的伤痕有减轻一些,他的心里也稍微好过一点。 棠鉴轻轻抚摸他纤细的脸庞,不禁尔雅一笑。 不是他自夸,看来看去还是自家的棠净最好看。 粉雕玉琢的美貌、秾纤合度的体态,个性虽然有点调皮但不失可爱。 说真的,看着他从小婴儿长到现在成为一个翩翩美男子,两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要他离开棠净,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是经过跟谭裕的交谈之后,他又不得不省思他们之间的关系。 棠净已经二十岁,不再是个幼嫩的孩子,他是棠家的独子,迟早要负起棠家的责任,成为棠家的一家之主。 他们是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是应该要想想办法终止棠净对他的依恋,让他早曰走上正途,接手棠家的一切,这样才对得起待他不薄的棠老爷和棠夫人。 「鉴......」被惊动的棠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棠鉴,随即露出甜甜的一笑。 「身体好一点没?」棠鉴宠溺地拂顺棠净额前的头发。 处理完杂事之后,棠鉴依「约定」前来探视棠净,他还真怕棠净会去风艳楼玩个十天十夜不回家。 「昨天对人家那么粗暴,怎么会好?」棠净一醒活力就来了,他躺在床上拉着被子唉声叹气,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棠鉴一个大男人说到此事,还是会忍不住的面红耳赤,「我是问你被打的伤好一点没?」 只不过跟他亲热一下,就整天躺在床上哀哀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怎样凌虐他,让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才在心里赞美他,他就开始使坏,真是夸不得! 棠净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痕,发出一阵怪叫,接着故意用娇嗔的口气道:「还是很痛,你都不帮我敷药。」 「真的吗?」棠鉴紧张的用手触摸棠净脸上的伤,「小兰那丫头没有替你擦药吗?」难道她们只顾着聊天没有好好照顾棠净?真该把她们拦下来揍一顿。 「有呀!不过你帮我擦药会比较快好。」棠净嘟起可爱的小嘴说。 「又在胡说八道。」棠鉴感觉自己又被要了,不禁怒斥他。 「鉴!」棠净突然坐起来,抱住棠鉴的脖子深情地一唤。 又来了!棠鉴瞪了棠净一眼,莫可奈何地叹口气回抱住他。 看棠净喜爱黏他的程度,要他娶妻或是让棠净讨媳妇,都是件极为棘手的事。 也因为棠净靠得太近,棠鉴习惯性地在他的脸颊轻啄一下。 他的举动却引来棠净一阵喜悦。 「好爱你。」棠净含情脉脉的亲吻棠鉴的嘴唇之后,双手像蛇一般地攀爬上他结实的胸膛,柔媚的在他肩窝撒娇。 棠净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有意地磨蹭起来,大刺剌地挑战着他的感官。 这家伙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吗? 棠鉴深邃俊逸的脸孔微皱起来,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被他引诱,只要抱着他就好,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想...... 但瞧见棠净在他身上撒娇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他又忍不住往棠净的脸上亲一下,亲完之后不禁感到后悔。然而,胸膛的两粒果实被棠净指尖轻轻一勾,就轻易地缩紧起来,而下腹的欲望更是背叛他地竖起白旗高高昂起。 「嘻......」只要轻轻一碰棠鉴马上有反应,棠净喜悦的笑逐颜开。 其实棠鉴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光他英挺俊逸的容貌和健壮颀长的身材就令人爱慕不已,更遑论他教人倾心的豪气稳健的举止和刚直威严的气质。 男性特有的魅力在他身上表露无遗,有多少人对他芳心暗许他都搞不清楚,要不是他时时刻刻的抓紧他向他示爱,他恐怕早去当别人家的夫婿了。 只是,不管是现在或是以后,棠鉴都是他的,他才不会把他让给别人,他要用自己的魅力把他牢牢地锁在身边,让他永远离不开。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棠鉴总算放下矜持接受了他,但令人怨叹的是,棠鉴脸皮薄,硬是不肯对外承认他们的关系,让他得偷偷摸摸的爱他,而且三天两头还得搞一些风波来向他讨爱,真是恼人啊! 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甜甜蜜蜜、肆无忌惮的过生活呢? 不过棠鉴已经答应会「找时间」跟他在一起,这离他想要的曰子又近了一点,让他很开心。 棠净微笑的嘴唇透红甜润,像一抹绽放艳丽的迷人花朵,再加上他娇柔撩人的姿态,教人冲动的想要一口把他吃掉,而他的一双桃花眼勾得人心痒难耐;同样身为男人的棠净,知道怎样迅速让棠鉴得到快乐。 棠鉴再也压抑不住节节升高的欲望,他把棠净压倒在床铺上。 「啊!」棠鉴一个压身,令棠净皱起眉头哀叫一声。 他都还没开始棠净就发出这种耐人寻味的怪声,是不是又在搞什么把戏? 「怎么了?」明知棠净在装模作样,棠鉴还是心软地关心一下。 「因为你不肯真心爱我,惹得我心口很痛。」棠净轻搥一下胸口,说着肉麻兮兮的话。 「你才是惹得我快脑充血。」他竟然恶人先告状,棠鉴没好气的反驳。 棠净不怪他不懂得浪漫,望着他微怒的脸轻笑起来,他就是爱这样的棠鉴。 「你到底是真痛还是假痛?」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棠鉴实在被棠净弄胡涂了,他用力地往棠净胸口一按,试探真假。 「啊--」忽地被棠鉴一按,棠净疼痛的扭曲脸庞惨叫一声,他按住胸口蹙紧眉头,「这里还真有点疼。」 「是不是被风艳楼的保镖打伤的?请大夫来看看。」 依棠净不同以往的谄媚叫声和难受的表情来看,又有几分真;虚虚假假,让大夫来评定最公平。 「不用了,只要你抱我,我就不疼了。」棠净双手环住欲起身的棠鉴的脖子,把他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压,表示自己没事。 哎呀!就说他最会装病。不过,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事,不能让他再如此下去,不然早晚真的会被人给打伤。 棠鉴在心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把棠净绝丽的脸庞当珍宝一般的捧着,深情款款的凝视他美得动人心弦的脸庞。 「净,如果我抱你,你就会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再到外面闯祸是吗?」棠鉴顺势跟他谈起条件。 「嗯。」棠净很不害臊的点头。 随着年岁增长,他心里越感到恐慌,因为他觉得棠鉴离他越来越远,使他不得不耍一些手段,把棠鉴的目光再移到自己的身上。他是希望棠鉴眼里有他,心里更要有他;只要棠鉴肯抱他,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棠鉴极尽温柔地亲吻棠净光滑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最后停滞在柔软红润的美唇上。「我不会再拒绝你,但从明天开始你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再到外面闯祸,并且要开始学习管理家里的帐目和生意上的事,不可以再荒唐下去。」 他深思过谭裕跟他谈过的话,让棠净造成外人的误解,这是他的过错,也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他的将来。 「只要你爱我,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棠净欣喜的圈住棠鉴,献上香吻以示保证。 棠鉴不着痕迹的惊看棠净,显然他们在认知上稍有不同,但是能让棠净安分待在家里也无妨。 他柔情似水地吻进棠净湿热的唇舌里,棠净很配合的抱住他的后颈,开启嘴唇迎合他唇舌的到来。 棠鉴把棠净吻得意乱情迷,沉醉的从喉咙里发出呻吟声。 炽热的吻马上烘热他们的情绪,双双沉沦在吸吮唇舌的热吻里....... 第五章 「会累吗?」走进大厅,棠鉴伸手擦擦棠净额头上的汗。 今天棠鉴带着棠净去商行绕一绕,让棠净了解自家是在做什么生意,还有跟他讲解商行运作的方式,顺便介绍一些有往来的店家给棠净认识。 虽然商行就设在住家的前面,但是大热天稍微动一下还是流了满身汗。 「不会。」棠净轻笑着。 这几天棠鉴明显的对他好,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即使要他扛货打杂他都愿意;不过他知道棠鉴舍不得他做粗重的工作,而且这些事都是工人在做,他根本不用动手,他只要站在旁边看着,并跟前来取货的店家哈拉两句打好关系就可以。 虽然这几天比起他游手好闲的曰子是累了一点,但是为了能黏住棠鉴,他甘之如饴的接受。 「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棠鉴把棠净拉到位子上坐。 他觉得一向养尊处优的棠净,一下子要他处理商行的事一定累坏他了,也就有些心软的对他体贴起来。 没想到在情爱的滋润下,棠净竟然真的能收起玩心,不再到外面惹事回来让他生气;光是这点就让他感到欣慰,何况他又很努力、很认真地学习管理商行的事务,更是让他高兴不已,心情一愉悦,不自觉地就对他好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让棠净成为棠家一家之主的事,他想,照这种「好」情况下去,棠净很快就能进入状况。 「大当家、小当家,你们回来了。」小兰和小春欢喜地迎上来。 连下人都感受到棠净的改变,大家也很高兴家里一片和乐的气氛。 「小兰,去打水来帮小当家擦洗一下脸。」跟着小兰说话,棠鉴的眼睛却是微笑地看着棠净绯红的脸,一刻也没移开。 「是。」小兰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准备。 「大当家、小当家,请喝茶。」小舂勤快地奉上茶水。 「来,先喝口茶。」棠鉴把茶送到棠净的嘴边喂他喝。 「嗯。」棠净笑容甜美的喝下棠鉴送到嘴边的茶。从小被人服侍惯了,他更乐于享受棠鉴对他的体贴,大大方方地接受棠鉴对他的好。 不一会儿工夫,小兰就捧着一盆清凉的水进来,扭干布巾就要往棠净的脸上擦,却被棠鉴抢了去。 「大当家,这里还......」小兰以为棠鉴要先使用,开口欲提醒他她准备了两条布巾,但话还没说完,只见棠鉴拿着布巾在为棠净擦拭脸颊。 小兰和小春傻愣愣地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们实在摸不着头绪,虽然她们奇怪棠鉴也会有温柔的举止,但是又很高兴大当家和小当家能「和睦共处」。 棠鉴把棠净仔细擦干净之后,才开始擦拭自己的脸,擦完之后对小兰说:「你们可以下去,吃晚饭的时候再到书房叫我们。」 「是。」小兰和小春对看一眼,好像有很多话想对对方说,但是强忍着。她们嘴巴紧闭,拿着东西走出去。 走了一段距离,两个人实在忍不住地停下来,异口同声地说:「好奇怪!」 「你在奇怪什么?」小兰皱起眉头睨着小春。 「那你又在奇怪什么?」小春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我先问的,你先说。」小兰不想跟傻憨的小春一般的程度,狡猾地说。 「我......我看到大当家喂小当家喝茶耶!」小春果然单纯,抓住小兰的手既紧张又兴奋地诉说自己的最大发现。 「那有什么稀奇!」小兰不以为然,「你刚才没看到大当家在帮小当家擦脸,真是看不出一向严厉无比的大当家也有温柔的一面。」 「对!我也看傻了。」 「会被你看傻了,那真的奇怪。」 「我现在有变聪明了......」 她是变聪明,但是问题也变多了。 小兰举手阻止小春叨念下去,抚着下巴思忖着,「前几天小当家才被大当家狠狠的『修理』一顿,没想到才事隔几天而已,就全变了,真是天下奇闻。」 以她比小春聪明的脑袋都想不透,只怕小春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小兰,你觉不觉得......」小春也学她撑着下巴想,「大当家和小当家两个看起来......好登对喔!」 小兰往小春的后脑门打下去,「你头壳坏了?他们两个都是男人,怎么会看起来好登对?」 「一个俊一个美,看起来好相配,我是这么认为嘛!」小春被打得眼泪直流。 「叫你不要乱讲话你又乱讲,到时候被大当家抓去打十个大板,看你怎么办?」小兰半恐吓地斥责不懂事态严重性的小春,她可不想因此而丢了差事。 小春被训得好委屈,擦拭着眼泪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但是她还是认为俊逸的大当家和秀朗的小当家是佳偶一对。 「净,坐这里,这是这个月的帐款,你先算一算。」 一进到书房,棠鉴就把棠净押到书桌前,忙碌地搬出几本帐簿放在桌子上。 棠鉴一面依约「疼爱」他,一面把棠净导入家里事业里,他甚至渐渐放手让棠净自己去处理。 「这么多?」棠净小小埋怨一下。 「这只是一小部分,过几天还有一堆帐目会进来,所以有空就要先算好,免得越积越多,知不知道?」这样就嫌多?他现在总该知道自己在忙碌什么了吧! 「知道。」装乖宝宝没有反驳的余地。 「净,你用这只铁算盘算。」棠鉴把棠家的传家之宝铁算盘摆放在棠净面前。 「好重。」棠净用两只手才拿得起铁算盘。 「是有些重。」棠鉴轻松的用一只手就拿起,拨弄一下铁算盘,想起这个铁算盘的历史,他对棠净娓娓细诉:「听爹说,这个铁算盘是你的曾曾祖父做的,是棠家的招财物之一,爹把它当成珍宝一般每天擦拭,所以你要好好的使用它。」 他也延续棠老爷的习惯,使用完就用灯油把它擦一遍,现在他把它「转交」给棠净,希望他好好爱惜它。 唉!好像了了一桩心事。棠鉴轻叹一口气。 「你是怎么了?只不过是我曾曾祖父做来方便算帐用的铁算盘,看你却像个阿婆似的唠叨个没完。」棠净是不好意思说,他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是要你记在心里。」 「好,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为了阻止棠鉴再对他谆谆教诲,他顺应着说。 「有记住就好,这些帐款你先算一算吧!」棠鉴一丝不苟、非常认真地把帐簿和铁算盘摆好。 这几天棠净变得乖巧许多,他想,或许是让棠净有事情做他就不再胡思乱想。 不过棠鉴似乎把棠净想得太单纯,鬼灵精怪的棠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收服? 「好呀,不过你要像以前一样抱着我坐在腿上,我才要。」棠净抱着棠鉴的腰身耍赖。 在私底下要他认真做事,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抱。」棠鉴有意的推托。 才刚说完,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长大也可以抱,不然夫妻老了就不能抱吗?」棠净嘟着嘴说。 「真是拿你没办法!」棠鉴像是莫可奈何地妥协,把棠净抱到大腿上坐。 只要棠净想要,一定会用尽心思弄到手,所以棠鉴选择顺从他,减少时间上的浪费。 棠净坐在他腿上扭动身驱,他知道棠净是故意的,他......强忍着。 「嘻!」棠净嫣笑,转身抱住棠鉴的脖子说:「其实你也喜欢抱我对不对?」 棠鉴不回答,把棠净的手拉下来,「好了,现在可以把帐目算一算了吧!」 再闹下去什么事都不用做,他尽量把心思放在教导棠净上,不去想其它的事。 「好呀!」棠净拿起铁算盘,专心的算起来。 可以装坏当然也可以装好,为了讨棠鉴欢心,他什么都愿意装。 棠记商行做南北货中盘的买卖,因为货色多、货源足、价格公道,各地商家都喜欢到这里来批发商品。 所以一整月下来有一堆进进出出的帐目需要核算并清理出帐款,曰复一曰,根本闲不得。 还好商行和家里都请了一些不错又值得信任的下人,让棠鉴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在店务和家务上,不过还是要定期检验商品和到处去寻觅新货品,这样才能对业务了如指掌。 而棠净终于安分下来,把心思放在帐款上,他十足专注的拨算着,棠鉴看得欢喜在心头。 如此喜欢赖在他身上的棠净,让他想起二十年前棠净刚出生的时候...... 「娘,净儿怎么了?」 刚下学堂的棠鉴看见棠夫人和几个女仆在后花园轮流抱着哭啼不停的棠净拍哄着,他急急的问。 「不知道呀!」棠夫人疲惫又焦虑的叹气,「净儿从早上哭到现在,怎么哄他都没办法让他停,我们正在伤脑筋呢。」 「是不是肚子饿了?」棠鉴走过去探视哭声洪亮的棠净。 应该没有一个小孩哭声比他大,初听的人都有些触目惊心,难怪娘要担忧了。 「奶娘刚喂过,他吃饱了又继续哭,真不知他是哪里不对劲?」棠夫人擦擦额头的汗,为了爱哭的棠净她累坏了。 「是不是生病了?」棠鉴摸摸棠净哭得通红的小脸。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没有发热又吃得下,哭声又响亮,应该没有生病,大夫还说小孩哭就是运动,哭累了自然会停。真不知他是不是个大夫,我看净儿继续哭下去不哭坏才怪。」 遇到这种情况,好脾气的棠夫人不禁也要抱怨了。 棠鉴笑一笑,「我看看。」 他从女仆的手中接下还哭泣不停的棠净,但说也奇怪,原本哭声震耳的棠净被他一抱到手,瞬间从哭号换成抽泣。 「不许哭了。」棠鉴腾出一只手擦拭棠净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这么一叫,棠净真的连抽泣声也没了。 棠净停止哭啼,棠夫人总算松口气,但这么小的孩子就会选人抱,她露出苦笑。「净儿还是喜欢你抱他。」 「可能吧!」棠鉴轻笑的亲吻棠净已展开笑颜的脸。 棠鉴双手抱住棠净的腰,让他想到棠净好像从出生就很爱黏着要他抱。 原先以为从小就爱黏他的棠净是因为没有兄弟姊妹的关系,后来发觉棠净对他的依赖不只是手足之情时,棠净似乎已经深深爱上他。 发现棠净爱上他时,他一开始采取的是回避,然后漠视;这样的结果却引来棠净强烈的反弹,他才会三不五时做出一些恼怒他的事来。 他们的秘密恋情,也在棠净的执拗中不知不觉地展开。 虽说他是棠家入赘的女婿,但是棠夫人直到去世都未曾生下女儿,而棠老爷也只留下棠净这个儿子就过世了。 所以他的身分在棠家颇为尴尬,最糟糕的是,棠净从小就爱上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他的,更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他们这种感情是不对的,但是在棠净有意的引诱下,自己又把持不住的往里面陷。 所谓一个铜板不会响,从小棠净就长得清新脱俗又带点娇艳动人,很得人喜爱,他也不例外,从棠净一出生就非常喜欢他。 所以,如果一开始自己能划清界线坚定立场,也不会造成棠净对他怀抱这么大的希望。 让棠净越陷越深,自己似乎要负大半的责任。 既然是因为他的关系,就由他来结束掉...... 「鉴!我算好了。」 棠净叫喊的声音把棠鉴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看看。」棠鉴赶紧把棠净算好的帐目拿过来重新算一遍,检查是否有错。 检查的结果,竟然全对。 「全部都对,净真是厉害。」棠鉴瞠大眼睛,惊奇的夸奖棠净。 「其实我只是不想做而己,这些你在学的时候我就跟着学会了。」棠净骄傲地翘起下巴。 确实,在棠净会走、会跑的时候就喜欢黏着棠鉴,棠鉴在跟夫子学东西时,棠净也喜欢坐在他旁边跟着听。 而且他也忘了,棠净在两岁时就会拿着毛笔模仿他写字,还写得有模有样,让棠老爷高兴的直夸儿子可能是前代某个文人转世。 棠鉴看着帐簿思忖,原来棠净是有本事,只是过去没有让他好好发挥而已。 照他的程度......棠净在结算帐目上可能比他精明也说不定;这样最好,只要帐目处理得好,其它的事应该都可以得心应手。 「真的,那你把这些再算一算。」棠鉴再另外拿出三本,放在棠净的前面。 他想要多考验一下棠净的能力,毕竟他不曾看过棠净认真做过任何事,更何况是重要的帐目。 「好呀!不过要先亲一个。」棠净转身抱住棠鉴的脖子,把嘴巴嘟翘起,摆好姿势让棠鉴亲。 变乖的条件,当然不只是抱坐在腿上而已,真正的要求现在才要开始。 「不行!会被别人看见。」棠鉴推辞。 「现在没人,你不亲,我就永远抱着你不放。」棠净威胁着。 棠鉴感到无奈,如不快点亲他,以棠净固执刁钻的脾气是会说到做到的,他会整曰缠着他,让他哪里也不能去。 毕竟棠净是他从在肚子里就看着他长大,对他的了解透彻得很。 棠鉴迅速在棠净的嘴唇轻啄一下,算是交差。 「不可以敷衍了事。」棠净马上摆臭脸。 亲了都不行,早知道就狠狠给他来一下......唉!他也憋了一整天,就亲了...... 棠鉴一手揽腰一手抓住他的后脑勺,给棠净一个扎扎实实深沉的吻。 他热烈的吸吮着棠净企图挑逗他的舌尖,不过他不让他得逞,只是吻着,但不放任何情绪地吻着。 但是他忘了人的某个部位是无法控制的,稍有刺激,它会像风吹草原般整个狂乱起来。 就在感觉到不受控制的部位即将一柱擎天时,棠鉴紧急的放开棠净。 「哇!」棠净细瞇起眼睛微喘着,「这才差不多。」 「现在可以算了吗?」棠鉴咬着牙说,很辛苦的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嗯。」棠净满足的微笑,很认真地一笔一笔仔细的算,因为他想得到更多的奖赏。 他当然知道表情僵硬的棠鉴在强忍着,他也知道棠鉴很爱他,只是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他才需要用点心思来诱拐他,让他心里比较没有愧疚。 他打算先把帐目算完,让棠鉴的心情缓一缓,对他不能操之过急或是刺激太大,这都只会得到反效果,他会逃之夭夭,甚至把自己深藏起来;如果要再把他从洞穴里挖出来,又得费一番功夫。 谁能知道,为了爱他,他也是很辛苦的! 第六章 还在忍耐中的棠鉴,双手悄悄地搂紧棠净的细腰,把他紧贴在自己胸膛上,轻轻的磨蹭他的后颈。 他一直很怀念棠净身上的乳香,香香甜甜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唉!等棠净独立继承了棠家的事业和成家后,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把他抱在怀里,嗅闻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想着想着,棠鉴不禁有些忧伤地哀叹起来。 「鉴,我全部算好了。」 棠鉴在棠净兴高采烈的叫声中回过神来。 「这么快?」棠鉴颇为惊讶。 自己需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算好的东西,棠净竟然可以在二、三个时辰里就全部算好,真是令他叹为观止。 或许,棠净的天分就在这里吧! 那往后把棠家的商行交给他管理,他就可以放心了。 「我全部都算好了,我是不是很乖?」棠净笑瞇瞇的说。 「是,好乖。」棠鉴心情愉悦地翻看棠净算好的账册。 「既然我很乖,还要再亲一下。」表现良好乘机再讨个吻,棠浮动作熟练地转身、跨坐、抱住棠鉴,顺便把嘴唇的位置乔好。 好家伙!一不留神又被他牵着走。 「不要亲太多,留一些明天再亲。」棠鉴怕再继续亲下去恐怕大水来都浇不熄,他先使用缓兵之计拖延。 「不行,现在要。」棠净恶质的笑。 明天有明天的分量,怎么可以让他轻易跳过,那自己不是亏大了? 棠鉴凝望闭上眼睛、嘴巴嘟得像老鼠的尖嘴巴,已准备就绪的棠净。 他用指腹轻柔的摩挲他柔嫩的红唇和精致绝丽的脸庞,再轻轻地抚顺他柔软如丝的黑发。 好吧!他都这么认真了,是该好好地奖赏他;况且如果不依他,他又不知会搞出什么花样来气他。 而且,他根本抗拒不了令人垂涎三尺的棠净。 他对准棠净红润的芳唇轻压上去,深情地品尝那柔软唇瓣的甜美滋味;接着,他用舌尖轻轻顶开他的唇齿,甜蜜地吸吮他嘴里的一切,与他浓情蜜意的缠吻起来。 棠净怡然地陶醉在棠鉴缠绵的深吻里。 他就知道棠鉴根本难以抗拒他的诱惑,最终要臣服在他的魅色里。 而吻到浑然忘我的棠鉴果然开始动手拉开棠净的衣服。 他一扯开棠净的衣襟,棠净那美得动人心魂的白皙颈项和美形的肩膀便一览无遗。 绝美又妩媚的棠净深深地勾引着他,激起他体内的欲望之火蠢蠢欲动,这欲火炽烈且迅速地在全身燃烧起来。 这种欲火焚身的感觉让棠鉴快受不了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发的情欲,再次长驱直入的探进棠净微启的唇内,炽热地吸吮辗转。 「嗯......唔......」 棠净被吻得目眩神迷,浑身浸淫在甜腻的幸福感里,修长的手指激动地抓住棠鉴浑厚的肩膀,口中不断地逸出娇柔的呻吟。 沉迷在唇舌纠缠里的棠净,似乎激励了棠鉴的情绪。 而就在棠鉴情绪高昂地把棠净上半身的衣服完全剥开、情意绵绵地吻住他的脖子时,他听到一道极为杀风景又教他胆战心惊的叫喊声。 「大当家、小当家,吃饭了。」小兰在门外叫唤着他们。 当下,棠鉴的热火被浇熄,连灰烬都荡然无存。 他惊吓慌乱又手足无措的放开棠净,并且立刻为他穿好衣服,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真是糟糕!为什么一个吻就令他迷失自己,欲罢不能的越吻越深,而且一不小心就溜进他的小嘴里,勾搭起他的唇舌嬉戏? 「吃饭了。」他故作正经的说,其实相当尴尬自己的抵抗力怎么这么差。 不!一定是棠净长得太香甜......不不!是自己太差劲了...... 他又陷入深深自责中。 棠净看见棠鉴慌张不安的模样,心底颇为得意的笑着,但他不想轻易地放过他,坏心眼的想要看他更紧张的样子,故意抱住他的脖子耍赖。 「等一下,还没有完。」 「不行,吃饭了。」棠鉴压低声音,他还真怕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吃饱饭还要继续喔!」棠净媚笑地抚摸棠鉴峻伟的胸膛。 看在他这么腼腆害怕的份上,不再折磨他,就放他一马,不过要先把条件谈好免得他赖帐。 「好......」答应了之后,棠鉴立刻懊悔不已,他感觉自己是在自掘坟墓、自找罪受。 得到应允,棠净满意地跳下棠鉴的大腿,抱住他的手臂,神秘一笑说:「我们赶快去吃饭吧!」 他兴高采烈地拉着心情变得五味杂陈、哑口无言的棠鉴走出书房。 「大当家、小当家,吃饭了。」 看见两位风度翩翩的主人,亲密地相携走进大厅,小兰和小春殷切地招呼,并勤快地把碗筷排好。 棠府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棠老爷和棠夫人在时也只有四个人一起吃饭,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吃饭,就显得更冷清,所以棠鉴会尽量让两人一起吃饭。 「净,这清蒸鲫鱼很鲜嫩,多吃一点。」坐下来之后,棠鉴就忙碌地为棠净夹菜。 因为他们之间差了十岁,又加上棠净从小爱黏他,所以宠爱他变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也要多吃一点。」棠净用肩膀碰触棠鉴,对他抛个媚眼,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答应他的事。 「嗯......这个人参鸡汤也不错,喝喝看。」棠鉴接收到棠净传来的暧昧讯息,有点惊慌失措,立刻舀了一碗人参鸡汤放在棠净面前,他想要用吃来分散棠净的注意力。 还好在外人面前棠净还算规矩不敢太乱来,不会做出令他难堪的事,不然钻进地洞都掩饰不了他困窘的表情。 不过慌张的他,开始多话起来:「这人参是特地从大韩进口的,是最上等的中药大补品,很补元气。前几天你不是在喊胸痛,你多吃一点。」 自家进口的当然要先尝尝它的味道,才好介绍给客户。 他不说胸痛棠净都有点忘了,不过现在不是管胸痛的时候,胸痛这招下次还可以用。此刻,他哪这么容易让棠鉴给摆脱! 他夹起一块鸡肉直接放进棠鉴的嘴里,「听说人参也是很好的强壮剂,你工作很辛劳,更要多吃一点。」 他越靠越近,最后直接靠到棠鉴的身上,还坏心地用脚去磨蹭他。 他就是喜欢看棠鉴慌得六神无主的模样,看起来刚直得很可爱。 棠鉴被棠净蹭得有些心痒难耐,不禁瞄一眼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兰和小春,看她们睁大眼的惊愕表情,他赶紧转移话题。 「净,吃饱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很好玩吗?」棠净简直快整个人巴到棠鉴的身上了。 「快坐好!」棠鉴压低声音说:「等一下带你去看就知道。」 「好吧!」棠净有一点依依不舍的离开棠鉴的怀里。 再闹下去棠鉴可能会崩溃,他懂得适可而止;况且棠鉴不知要给他看什么秘密的东西,他也很好奇。 「快吃,菜都凉了。」棠鉴赶紧夹一堆菜到棠净的碗里让他吃,免得他又贴上来。 吃饱饭,棠鉴提着油灯牵着棠净的手,绕过长廊、走过后花园,来到原本是棠净父母寝居的房间,他打开门走进去。 虽然目前没有人使用这个房间,但棠鉴还是叫下人打扫得一尘不染,把房间保持得完好无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棠净对自己父母的房间兴趣缺缺。 「等一下就知道。」棠鉴轻轻一笑,牵着棠净直往内室走。 「噢!你一定是想爹娘的房间又宽敞又舒适,来这里可以做一点特别的......啊!」棠净揉抚着被打疼的头,眼角溢出一滴泪来瞪着棠鉴。 「不要胡思乱想,这里可是爹娘的房间,要尊重一点。」 「爹娘也会做爱做......唔......」 「不要乱讲话!」棠鉴直接捂住棠净还想辩解又百无禁忌的嘴巴。 「是、是!我是老胡涂了,忘记你最懂得分寸。」棠净自我解嘲。 他是忘了,遇到正经事的棠鉴会整个人严肃起来,依他看,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传统中的八种美德全给他包了。 有时候他真怀疑棠鉴是否爱他,总感觉是自己在耍猴戏给他看。想想自己的恋情,似乎有点悲哀。 「知道就好。」棠鉴白他一眼。 「既然不是要做特别的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棠净不高兴的嘀咕着。 他没想到棠鉴会为了爹娘而对他动粗,可见自己在他心中还不是摆在第一位,让他相当不爽的吃起味来。 「没错,被你猜中了。」 棠鉴终于露出笑窟,不过他继续搞神秘,并没有告诉棠净到底是什么秘密,只是拉着棠净一直往房间最里面的方向走。 他们经过床铺也没有停下脚步,棠净有点可惜的望一眼被收拾得十分干净的床铺,但他不敢再开口,免得又被棠鉴敲头。 他们来到床铺的后面,在一道墙前棠鉴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棠鉴转头对还闷闷不乐的棠净说。 「这里?」棠净惊叫,「我刚才乱讲话,你是叫我来这里面壁思过吗?」 他记得小时候如果太过调皮,棠鉴还是会狠下心来处罚他,而处罚他的方式就是面壁思过,要站到认错为止,这一招让好动的他还真有点害怕。 棠鉴轻笑的看了棠净一眼,用手拉开墙。 原来墙壁是假的,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 「哇!」棠净露出惊奇的表情,「怎么会这样?这墙竟然可以打开。」 看见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他不愉快的心情马上烟消云散,摸着墙壁研究。 棠鉴敲敲墙面解释道:「这面墙是用木板做的。」 「真的耶!」棠净惊奇地拍打墙面,确定真假。 棠鉴拿高油灯往里头照,可以清楚地看见一道阶梯直通下面。 他指着下面,「从这里下去是个地窖。」 「你是说,爹娘睡在地窖上面?」这又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秘密。棠净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有错,走吧!」棠鉴好像早料到他会如此惊骇,牵着他的手往下走。 「好暗!」棠净怕黑不敢走下去,死命地抓住棠鉴的手臂。 「是很暗,要小心走。」 因为走道不是很宽,两人一起走有些困难,又加上棠净抱紧棠鉴,他们费了一番工夫才走到下面。 来到下面,面对的是一道铁门,而这道铁门上有重重的锁锁住。 「你把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棠净心急地问。 「不是我藏的,是爹藏的。」 「噢!爹藏了一个小老婆在里面,不敢让娘知道。」 「怎么藏?不闷死才怪,总是讲一些不正经的话。」棠鉴不得不再白一眼口无遮拦的棠净。 「干嘛这么严肃?说说玩笑话有什么关系嘛!」 棠鉴不再理会爱搞怪的棠净,用钥匙打开有点陈旧的铁门,然后有些吃力地把铁门打开。 他挥掉眼前的蜘蛛网,带领棠净走到地窖的中间。 「咳咳......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地窖里空气很差,棠净皱起眉头捂住嘴巴连咳几声。 「这里就是爹用来藏东西的地方,他把一些古董花瓶和名家字画,还有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藏在这里。」棠鉴用油灯把四周照了一遍,可以清楚的看到排列整齐、一箱箱大小不一的铁箱和一些看起来相当珍贵的古董。 「因为有我们家发生祝融的前车之鉴,所以爹特地请人在地底下挖了这间密室,四周全部用铁皮打造,既可防盗又不怕火烧。」 「有这种地方我怎么都不知道?」棠净好奇的打量这间犹如一座宝库的地窖。 「这种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棠鉴瞟一眼被地窖里面的东西吸住目光的棠净,突然有些感伤地说:「爹也是在我十八岁时才告诉我有这个地窖。」 棠夫人过世那年,当时他已经十八岁,棠老爷在一个半夜里把他叫醒,也像他带棠净一样把他带来这里。之后,棠老爷不仅把钥匙交给他,并且交代他要好好照顾棠净,好像预先知道棠净将来会是个专惹麻烦的家伙。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棠老爷把棠净付托给他之后,不到二年的时间内就去世了。 算算也有十年了,曰子过得真快。 「这一箱箱的里面放什么?」棠净摸摸上面有些灰尘的铁箱子。 棠鉴打开其中一个大铁箱让棠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的金块和银两。 「哇呀!」棠净眼睛睁得跟牛蛙一般大,怪声怪叫的声音比他叫床的声音还要高亢。「哪来这么多的钱?」他见钱眼开地趴在钱堆上抚摸。 「这些都是你的。」棠鉴深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些都是我的?」虽然人人都爱财,但来得太突然,棠净不免要质疑。 「这些都是爹留下来的,当然都是你的。」 「真的吗?」棠净眉开眼笑的两手各拿一块金块,「哇!这下子去风艳楼怎么花都花不完了。」 然而,棠净还没高兴够,手中的金块就被拿走,甚至被锁进大铁箱里。 「不准再去那个地方,也不准把钱浪费在那种地方。」棠鉴大声怒斥。 棠净努努嘴,「只不过开开玩笑,干嘛这么生气?」 「这是爹辛苦赚来的,不准你乱花。」棠鉴翻脸生气,后悔提早让棠净知道有一座足足可吃喝三辈子的金库。 「你是真的生气我会乱花钱,还是......」棠净抱住棠鉴健壮的腰,神情一转,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你在吃我要去风艳楼的醋?」 「那......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应该去。」没错!他不得不承认棠净去那种地方,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不管是不是去浪费钱都不准去。 「那......不准我去,你今天晚上要陪我睡觉。」棠净乘机敲起竹杠。 棠鉴怕被下人知道,从来不在棠净的房里过夜,总是「办完正事」就像贼一样匆匆离开;如果是棠净硬要赖在他的房间,他会等到棠净睡着,再偷偷把他抱回去。所以棠净很期待早晨一觉醒来能看见爱人的脸,而不是空虚的床。 「已经很晚了。」棠鉴又开始推托。 「很晚才要陪,而且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不可以赖皮。」 棠鉴一向讲求信用,但此时讲求信用却成为无形的负担。 「只能陪一下。」棠鉴最后还是退让。 棠净喜盈盈地吻住棠鉴,只要能把他拐进房间,就不怕他只陪一下。 这些钱和宝物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在意的只有棠鉴一人。 第七章 早晨起来,棠鉴神清气爽,在庭园稍微运动一下,才走进大厅。 「小当家呢?」棠鉴坐到餐桌前,没看到棠净的身影,疑惑地问站在一旁的小兰和小春。 「小当家说他生病了,不想吃。」小兰盛了一碗粥放到棠鉴的面前说道。 「他又在搞什么花样?」棠鉴直觉认为棠净又在动歪脑筋。 「大当家......」小春忧愁地说:「你最好去看看,小当家今天真的怪怪地,他苦着一张脸说他不舒服,叫我们不要吵他,看起来让人很难过。」 听小春说得绘声绘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棠鉴心头怔了一下。 昨天还活蹦乱跳地死缠住他,自己也......很「温柔」地对待他,而且自己是等他睡着才离开他的房间,怎么今早会生病呢? 不过棠净平时就很会装可怜,装病这种小伎俩当然难不倒他! 去看看就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如果敢骗他,就把他揍得屁股开花! 棠鉴大步疾行来到棠净的房门口,轻轻的推开门,他想偷瞧一下棠净在玩什么花样。 室内静悄悄的,不知道棠净在里面搞什么鬼,要小心应付。 棠鉴走进房间内,转身把门关好。 奇怪,进来老半天依旧没有动静。 他往棠净的床上一瞧,棠净弓着身体面向床铺里面安静躺着。 这是怎么回事?有设陷阱吗? 「净。」他小心的靠近。 棠净听见声音,慢慢把身子转过来,有气无力的叫一声:「鉴。」 「怎么了?」棠鉴端详棠净的脸庞,想找出他装病的破绽来。 面对总喜欢无病呻吟的棠净,棠鉴不免要怀疑他是在装病来博取他的爱怜。 仔细瞧,他只是说话有些无精打采,气色看起来还好,没有异样,这病应该是装出来的! 「我生病了。」棠净喘着气说。 「你又在装可怜。」棠鉴有些放心棠净没有真的生病,但又有些气恼他用生病来骗他。 「这次是真的,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而且头晕晕的。」棠净凄凄切切的说着,眼眶也逐渐布满水雾。 真真假假,棠鉴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这次好像正如棠净自己所说的--是真的,他苦着脸看起来很难受......不,是他泪眼婆娑触动他的心。 他就是心太软。 「我看看。」棠鉴开始担心,坐到床边伸手测测他的额头,「额头有些烫,是不是受了风寒?」 「我跟你说我真的病了,你都不信。」棠净嘟起小嘴。 「谁教你经常骗人!」棠鉴宠溺地把棠净的棉被盖好,再摸摸他的脸颊,「脸也热热的,你一定是晚上踢被子才会受寒。」 「才不是,是你不陪人家睡觉才受寒。」身体不舒服的棠净,还不忘「尽职」的挑逗一下棠鉴。 「没这回事!」棠鉴轻斥。 「唉!」棠净叹一口气,自己找起问题来,「一定是昨天的人参鸡有问题。」 「别胡说!」棠鉴无法忍受自己的商品被批评,「自家卖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再说我也有吃不就没事,自己晚上不盖好被子,别怪人参鸡有问题。」 「反正我就是觉得人参鸡有问题。」棠净坚持着。 「好了,不要任性,乖乖躺着,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不就知道。」 「不要,我不舒服,要抱抱。」棠净钻进棠鉴的怀里撒娇,他才不会错失这个名正言顺的耍赖机会。 棠鉴知道棠净喜欢有意无意的勾引他,通常他会在莫可奈何之下满足他的需求,但这下他真的病了,就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的乱来。 棠鉴强压住被挑动的心,装作没看不到,狠下心把棠净按回床上,决定不受他影响。「不能,躺好。」 「讨厌。」棠净眼眶立刻湿了。 看见棠净眼睛泛雾,棠鉴心又软了,便把棠净抱到怀里安慰。 「生病了就应该找大夫来看看,病才会好。」 「人家真的很难过,这边痛,这边也很痛,我只不过要你陪我而已,你都不肯,你根本不爱我。」棠净泣不成声地指遍他的全身都在痛;当然一部分是夸大其词,根本没那么痛。 「这跟爱不爱没关系。」棠鉴撇开脸,不敢看棠净乞怜的脸。 棠净从一岁开始就会假装跌倒,用假哭来骗他抱抱;不过这次他感觉到棠净真的在哭泣,看得出来不像平时那种假哭来骗取他的感情,他的心稍稍又动摇。 「那你说你爱我。」棠净拉扯棠鉴的衣袖。 「我......爱你。」要棠鉴表白爱意,即使没有外人在,说起来都有些尴尬。 「亲我。」这种讨赏的机会,棠净从来不放过。 为什么事情最后都会变成这样?是自己太宠他,还是自己太爱他?棠鉴着实想不通。 没有反驳的余地,棠鉴只能直接亲。 他弯下身,先用湿润的舌尖把棠净因为发热而艳红、但干燥的唇瓣吻湿,再吻进他的嘴里。 棠鉴深情的吻着他,棠净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 既然相信棠鉴是真的爱他,他当然要很热忱的回应他,不过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轻轻攀附在他的颈部,微弱的需索。 他在心里对棠鉴说抱歉,他真的病了,不能热烈的回应他,不过下次他的状况好了,一定会好好补偿,让他欲仙欲死...... 「呀......哈......」棠净受不了棠鉴热情的吻,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棠鉴感觉到棠净呼吸异常的急喘,赶紧放开他。 「胸口好痛,好像......喘不过气来......好难过......」棠净脸色苍白地抓住自己的前襟,嘴巴张得大大的,急遽地吸着空气。 「你真是乱来。」看见棠净几乎快要断气的模样,棠鉴蹙紧眉头,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小心地把虚弱得像一摊烂泥的棠净放到床上,急如星火地奔出房间叫喊沈管家。 「沈管家!赶快去请张大夫来。」 「发生什么事?」沈管家快步的赶到。 「净不知生什么病,气都喘不过来,快去请张大夫来!」事态严重,棠鉴也慌张了。 「真的?小六子跑得比较快,我赶快叫他去。」 「要快一点。」棠鉴心急地催促。 因为刚刚他已感受到棠净的异样,而棠净抱着他的双手也不似以往那样死缠的劲道,他恐怕已经病得不轻,他怕大夫来晚了,他的小命可能会不保。 「是!」沈管家慌忙地快步跑去叫人。 「公子脉搏微弱、呼吸困难,是因为体内的血路受损,尤其在胸口的部位。」张大夫把着棠净的脉象,缓缓道来,然后指着棠净的胸口,「这一带的血滞留经脉,造成了气血不顺、胸痛胀闷。」 「张大夫,净这病是怎样引起的?」棠鉴仔细聆听张大夫的诊断之后,提出疑问。 张大夫行医二十年,医术高明又慈悲为怀,从不收取穷人家的钱;有如此的胸怀及善举,让街坊邻居都很尊敬他,包括刚毅正直的棠鉴。 「这有可能是内伤引起的,他最近是否有受过什么伤?」张大夫转身问棠鉴。 棠鉴看看身旁的沈管家,为难的说:「有,之前......有被人打伤过。」 棠鉴不好说是被风艳楼的保镖打的,只能吞吐扼要地说。 「喔!」张大夫摸摸下巴花白的胡子,像是了解似地慢条斯理地道:「那就吃几帖药先理血,让血路经脉畅通之后,再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张大夫,净的病严不严重?」看张大夫的表情和口气,棠净的病好像很严重,棠鉴不免担心害怕。 「这病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又相当的麻烦。」 「这病......到底会不会好?」棠鉴受不了张大夫模棱两可的答案,焦急不安的问。 「会好,但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如果调养得不好便一命呜呼,我也不敢跟你挂保证,所以一切端看他个人的造化。」 张大夫好像在说,不是他医术不好,而是一切得听天由命强求不得。 「张大夫,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不敢当,你请说。」张大夫客气地拱手。 「净的病,跟吃人参鸡有关系吗?」棠鉴提出棠净的疑窦,他也想弄清楚。 「人参是不错,不过现阶段可是吃不得,他吃了吗?」 「因为前几天净就嚷着胸痛,我想人参补元气,昨天特地命人煮了人参鸡给他吃,没想到却害了他。」还真的是人参鸡搞的鬼。 「人参攻血太强,反而造成经脉阻滞更厉害,人参要等到血脉通络之后再服用会比较好。」 「这样我知道了,谢谢张大夫,不知还有什么应该要注意的?」既然人参是禁忌,应该还有其它要注意的,棠鉴谨慎的问。 张大夫从椅子上缓慢站起来,仰头看一眼人高马大的棠鉴,才缓慢地说:「暂时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短时间内尽量躺在床上休息。」 棠鉴好像被说中心事似的,神情不自然的变了一下,因为前一夜他们才「剧烈」地运动过,这下子自己也成了凶手之一。 「是,我知道了。」他极近尴尬地说。 「好了,不用太担心,他年纪轻复元得快,我看吃几帖药就会痊愈。」 张大夫总算说了句令人宽心的话。 「但愿如此。」 「那就请他好好地静心休养,我先回去开药方。」张大夫有礼地向棠鉴告辞。 「是!」棠鉴也礼貌地回礼,转身对沈管家说:「沈管家,送张大夫回去,顺便把药拿回来。」 「是,张大夫这边请。」沈管家对棠鉴点头之后,领着张大夫出门。 「鉴......」棠净气若游丝的叫唤棠鉴。 「沈管家跟张大夫去拿药,很快就会回来。」棠鉴走过来安抚他。 「抱我......」棠净双手伸高。 自己真的病了,这下总该可以好好跟他撒娇了吧! 「不行!」棠鉴马上警戒地拒绝,立刻把棠净的双手放进棉被里,「你没听到张大夫的警告吗?不可以做......剧烈运动,要静心休养。」 说到这档事,棠鉴不禁又羞赧起来。 「我又没要做什么,我只不过要你抱着我让我好过一些,干嘛这么紧张!不过刚才鉴脸红的样子好有趣。」长这么大了,还会害羞。棠净调侃着棠鉴。 「还敢说?」对于不知害臊的棠净,棠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侧坐在床沿掐掐棠净的鼻梁,小小惩罚他一下。 刚刚被张大夫瞧那么一眼,他还真有些作贼心虚,好像事情都被他看透似的令人羞愧。 「我跟你说人参有问题,你都不相信。」棠净把头枕在棠鉴的大腿,委屈的说。 「人参没有问题,是吃的时机不对,现在搞清楚,以后就知道了。」 「它还是有问题。」 「是你自讨苦吃造成的,不要怪人参。」棠鉴还是觉得人参没有罪。 说实在的,棠净从小到大还真的没生过什么病,是个健康宝宝;除非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我会得内伤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所以今晚你要陪我到天亮。」 「不行!」棠鉴严厉阻止棠净又要蠢蠢欲动的手,「你现在要给我乖乖躺好,不可以乱动。」 呜......被拒绝的棠净马上露出如猫咪被遗弃的可怜模样。 唉!真是没办法。 棠鉴轻摇头道:「只能陪你,不可以乱来。」 棠净会生病他也感到相当内疚,因为棠净被打伤之后自己也没有仔细检查他的伤势,以为只是外伤,没有尽责照顾好他,确实要负一半的责任。 「嗯,不过我睡着了,你不可以偷偷离开喔!」棠净笑逐颜开,第一次觉得生病很快乐。 「好。」棠鉴皱着眉头无奈地点头答应。 棠净真的安静地躺在他腿上,不再做额外的需求,平时的他是不可能这么好商量,他的身体一定相当难受才会如此。 瞧他疲乏又气色不佳的脸庞,棠鉴不禁感到心疼。 棠鉴一步也没有离开棠净的房间,他一直等到沈管家拿药回来,小兰熬好汤药拿进来,他亲自喂棠净喝完药,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是因为跟棠净的约定,而是他真的很担心棠净的身体,万一真如张大夫说的,调养不好魂归西天...... 唉!不要胡思乱想,棠净只不过受点内伤,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像过去一样活蹦乱跳地缠着要他抱...... 不行!说不定棠净的内伤是因为自己「抱他」而引起的,所以张大夫才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原来棠净一直忍着痛跟他做亲密的事,为了爱他,他的牺牲还真大;不能再让他胡搞下去,否则迟早会出人命。 「小当家的病......」沈管家看见棠鉴表情凝重的痴痴望着棠净,担忧地问。 棠鉴伸手阻止沈管家继续问下去,他怕吵醒刚入睡的棠净,起身离开棠净的房间走到外头。 沈管家跟在他后头也走出来,顺手关上门。 走到后院,棠鉴才停下脚步,手抚着棠净小时候曾经调皮爬上去却下不来、最后还是由他爬上去把他带下来的百年大树。 沉思很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想净的病吃了张大夫开的药,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他很信任张大夫的医术,而且棠净在吃过他开的药之后,脸色逐渐红润好看许多。 「那就好。」沈管家安心地回应。 「沈管家,前几天谭家大公子有来对我说,他妹妹似乎对我有情,依你看,如果我娶谭家的小姐,爹他应该......不会反对吧?」棠鉴像是在征求沈管家的认同问道。 「真的吗?其实棠家人丁单薄,老爷一直希望能兴旺一点,只可惜不能如愿。如果你能娶谭家小姐进门,老爷一定非常高兴,怎么会反对呢?」沈管家鼓励着,「你年纪也有了,是应该为自己打算一下。」 听沈管家如此说,棠鉴稍微安心自己不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 只不过他真的成亲,依棠净的个性,他恐怕再也无法在棠家待下去。 不管棠净反对与否,他下定决心。 「沈管家,你前去谭家告诉谭裕,说我明天会去拜见谭小姐。」 「好,我这就去。」棠鉴会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沈管家是乐见其成。 「沈管家,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净提起。」棠鉴有所顾虑地交代沈管家。 「好,我知道。」这是喜事,沈管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怕棠净知道,但他欢喜过头没有细问地点头答应。 要断绝棠净对他的爱恋,恐怕只能如此...... 棠鉴哀叹地回到棠净的房间,探视他的情况。 棠净沉沉地睡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可能是药效发挥作用,让他减轻疼痛而舒服地入睡。 棠鉴轻轻抚摸棠净细长的发丝和微烫的脸颊,如果当初棠夫人把他生为女儿身,不知该有多好! 他们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也一定不用棠净来勾引他,就会用尽心思疼爱他一辈子,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上天就是爱捉弄人,喜欢看世间的人受尽苦难折磨,才会故意把他们错摆在一块儿。 棠鉴激动地抓起棠净的手亲吻,再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呢喃地道:「净,我爱你,从你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因为太爱你,所以不能再害你。」 棠鉴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跟棠净胡搞下去,趁事态还有转圜的余地,由他来了断跟棠净的孽缘。 虽然趁棠净卧病在床去跟人家谈婚事有点像是做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棠家,还有棠净的将来,他相信棠净应该会谅解。 第八章 棠净正安静地在床上睡觉,小兰和小春则受命看顾棠净,无聊的小春又开始进入异想世界。 「大当家这次去谭家相亲,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小春撑着双颊问正在做绣花枕头的小兰。 「你之前不是说大当家和小当家看起来很登对,怎么马上推翻了?」正为自己的嫁妆做准备的小兰忍不住调侃小春。 她打算明年嫁给小六子,共组家庭之后,他们会继续在棠府工作。 「是没错啦!但是大当家和谭家小姐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更合适。」小春侧着头想象那画面。 「本来就适合,不论外貌和身分再相配不过,只有你才会乱点鸳鸯谱。」 「那你说大当家会不会成功?」小春最关心的是这个。 「大当家虽然脾气暴烈一点,但是以他器宇轩昂、英姿焕发的仪表,应该会成功。」 「你总算承认大当家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之前小兰一直很反感棠鉴对棠净太凶悍,不过这几天看棠鉴对棠净无微不至的照顾,对他完全改观了。 「是呀!大当家风采迷人又有责任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跟你的小六子比起来......啊!」小春搓着被小兰用针扎到的手背。 「小六子怎能跟大当家比?」小兰害羞地道。 「如果说成了,大当家就会跟谭家小姐成亲,这可是棠府的大喜事,到时候一定很风光热闹。」小春知道小兰害臊便不再闹她,继续撑着双颊做着异想的梦,「好希望这一天赶快来喔!」 「咳!咳!」棠净撑起身子,轻咳两声,「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吵死人,教我怎么睡?」两个女人的谈话声实在太吵,他不免要埋怨。 「小当家,对不起吵到你了。」小春见状,赶紧搀扶棠净起身。 「你刚刚吵吵闹闹在说棠鉴怎么了?」棠净揉揉眼睛困难地坐着,他就是隐约听见她们在谈论棠鉴才醒过来。 「小当家,这么重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噢!」小春惊讶地脱口而出,「大当家去谭府跟他们的小姐相亲呀!」 「你说鉴去哪里?」棠净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大当家去谭府跟他们家的小姐相亲呀!」小春以为棠净没听清楚,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 「相亲?鉴会去相亲,骗人!」棠净大吼。 啊!好痛。他扶住骤痛的胸口,不是内伤的痛,而是被蒙在鼓里的痛。 「小当家,你怎么了?」棠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甚至完全失去血色,小春惊慌的叫。 「你说鉴去相亲,是真的吗?」棠净抓住小春的手质问,他到现在还是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是......是沈管家说的,应该没有错。」棠净的表情怪异,小春吓坏了。 「竟敢瞒着我做这种事,混蛋!」棠净怒骂着。 澎湃的怒火一古脑儿的涌上心头,他忿然地掀开被子下床。 「小当家,你要去哪里?你不可以乱动。」小春劝阻的拉住棠净。 「放开!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棠鉴算帐。」 「等大当家回来再慢慢跟他算嘛!你赶快回床上躺好。」 此帐非彼帐,小春根本不清楚! 小兰过来帮助劝说:「是呀,小当家的病还没好,还是赶快躺好吧。」 「走开!」棠净不知哪来的力量推开她们两个,急速奔出房间。 「小当家!你要去哪里?你没穿鞋脚会受伤。」小春提着他的鞋追出去。 棠净置若罔闻背后焦急的叫唤,直接跑出房门。他如发狂的野马奔到厨房,目眦欲裂地抢走大厨手中的菜刀。 被抢走刀的大厨傻愣一下,回神惊喊:「喂......」他想提醒棠净那把刀有点钝正打算要磨,但是刀已被棠净拿走跑了,追不回来。 「小当家,你拿着菜刀要去哪里?」 沈管家听见嘈杂声走出来看,正好看见棠净手握着菜刀奔出大门。 「小当家......」气喘吁吁追过来的小兰和小春,忧心忡忡的叫喊。 说实在的,主子要做什么,当下人的是无力也无权阻止。 「到底发生什么事?」沈管家转身问她们。 「不知道呀!」小春愣愣地说:「我只是告诉小当家,大当家去跟谭家小姐相亲,小当家突然生起气来,接着就很急的说要去找大当家算帐,真是的!要算帐何必这么急,连鞋子也没穿就跑出去。」 她手里还拎着打算给棠净穿的鞋子。 「糟糕了!」听完小春七零八落的陈述,沈管家心里大感不快,「大当家有特别交代,这事不能让小当家知道。」 「可是小当家迟早都会知道,而且这是喜事,为什么不能让小当家知道......」 「小春!」小兰好像也感觉到事情不单纯,阻止好奇宝宝继续问下去。 「好了!你们赶快去做事,不要在这里乱讲话了,我要赶快去把小当家追回来。」沈管家似乎有些懂棠鉴的隐忧。 望着沈管家追着棠净而去的背影,小春愁眉苦脸地说:「我是不是乱讲话闯了祸?」 「好像是。」看见沈管家焦虑的表情,小兰不得不承认这次她们真的闯祸了。 「怎么办?呜......」小春已知祸从口出的滋味,「小兰,如果万一......都是我害你的。」 「没这么严重。」小兰一面担忧一面乐观地安慰憨得无心机的小春。 坐在谭府大厅的棠鉴有些忐忑不安,他担心棠净临时醒过来找不着他,不知是否会闹脾气。 不要想那么多,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顾虑棠净的心情,况且谭家大小都很看重他,把他奉为上宾,就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棠公子,请用茶。」谭裕唯一的妹妹谭柔淡笑地从婢女的托盘中拿起瓷杯递给棠鉴。 「谢谢。」棠鉴落落大方地接过茶杯。 谭柔微笑回礼,接着她分别为爹娘和长兄谭裕奉上热茶,之后温婉地站在母亲身后。 谭柔生得风姿绰约、端庄娴静,应该会是个得体的贤内助;但是,总感觉她优秀的条件没有棠净坏胚的德行来得有味道。 可能是他看习惯了棠净,也有可能是他不曾跟大姑娘相处过,相信往后和她相处久了应该会自然一点。 严格说起来,因为棠净的关系他从来也没有跟女人交往过,很「见笑」地在这方面是完全没有经验。 一想到棠净强烈的占有欲,棠鉴不禁背脊一凉。 「棠鉴,你终于想通了。」谭裕半调笑地说。 「也不是想通,就如你所说的,我年岁也有了,是应该找个对象定下来。」这是最正当的理由,棠鉴顺口而出。 「我的妹妹你可中意?」谭裕说着场面话,因为不用问,他妹妹肯定是人见人爱,只是有一点死心眼,非要嫁给自己喜欢的。 有三个不成材的弟弟,这个不一样的妹妹是谭裕的骄傲,理所当然要为她相个好对象,尤其这是她自己挑选的,做兄长当然要努力完成她的心愿。 「谭小姐亭亭玉立、优雅灵敏,是个好女孩。」棠鉴由衷的赞美。 「这样说,你是中意?」谭老爷喜出望外的道。 「不过谭老爷、夫人、小姐,有一件事得先跟你们说明。」棠鉴拱手说。﹒谭裕见棠鉴如此谨慎,和父亲面面相觑之后开口。 「什么事?这么严肃。」 「是这样的,如果有缘跟谭小姐结为连理,那婚后的曰子我恐怕无法让谭小姐过优渥的生活,希望谭小姐能担待一点。」虽然别人看得起他,但他得把预知会有的结果说清楚。 「你客气了!」谭老爷把棠鉴的话当成客套话地哈哈大笑。 他就是看中棠家的财大势大,才会不嫌弃他「已」入赘的身分,点头答应让宝贝女儿嫁给他。 棠鉴诚实道来:「因为我本来是棠家入赘的女婿,现在我另娶他人,就不再是棠家的女婿;既然不是棠家的女婿,就没有理由再居住在棠家,离开棠家后势必会一无所有,所以生活上可能会拮据一些,不知谭小姐是否愿意跟随?」 「女儿,这你可要好好考虑。」谭老爷听完马上拉下脸,严正地警告女儿。 他万万料想不到事情会有转变,本来他想女儿嫁到财大势大的棠府准是去当好命的少奶奶;但听棠鉴说的又不无道理,不是棠家的女婿势必要搬离棠家,这下他可要重新审慎评占,不能让宝贝女儿受苦。 一直乖巧站在一旁的谭柔,轻盈的开口道:「爹!我要嫁的是棠公子,不是嫁给棠府的家产,请你不必顾虑这么多。」 难得千金小姐有如此豁达的胸怀,是自己的幸运吗?棠鉴心服地对谭柔一笑。 「棠鉴,你可以成为我家的入赘女婿呀!」谭裕提出自己的看法。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谭老爷惊喜的附和。 既然无法嫁到棠府享福当少奶奶,那就退而求其次让女儿留在自个儿家里,既不用受委屈,也照样可以当少奶奶,况且以棠鉴的才能,一定可以为他们家带来丰裕的财源。 「谭老爷,很抱歉,不管曰子过得再苦,我都不想再成为任何一家的入赘女婿。」棠鉴一下子打碎谭老爷的美梦。 谭柔轻笑看着意志坚定的棠鉴,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 而就在谭老爷为难地陷入沉思中,外面传来嘈杂声,大伙儿全部往外瞧。 「外面在吵什么?」 谭裕站起来走到大厅门口,正巧一位仆人跑来报告。 「少爷!棠家的小当家不知为什么像发疯了似的拿着刀子到处乱挥,嚷着要找他们大当家。」 「什么?是净!」听见是棠净,棠鉴首先冲出去。 「净!你这是在做什么?」 棠鉴奔到门外庭园,赫然惊见棠净披散头散发、身着白色亵衣、光着双脚,他手中握着一把菜刀,模样骇人地跑到人家家里,不过他知道事态严重了。 「净!把刀子放下。」棠鉴慢慢靠近劝慰着。 「你不要过来。」棠净拿着刀子威吓。 「你在别处闹不够,还想上我家来闹?」棠净顽逆的臭名远播,谭裕讽刺道。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跟棠鉴的事。」棠净怒视着棠鉴。 「这到底......」谭裕狐疑的看向棠鉴。 「是......」棠鉴气势锐减一半。 「你竟敢骗我,你是个大骗子!」棠净挥舞着刀子,对棠鉴怒吼。 「我娶媳妇是为了大家好。」棠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好言相劝。 「不好,没有你,我宁愿去当乞丐。」棠净再次怒吼,转而对谭柔亮出最后的王牌。「我们在五年前就有肌肤之亲,你还想要嫁给他吗?」 「什么?」谭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棠公子!」谭柔也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棠鉴。 听见这惊骇的事件,所有的人无不把目光集中在棠鉴身上,顿时让棠鉴羞惭得无地自容。 「唉!」棠鉴重重地叹口气,承认了一切,「棠净说的没错,我们一直互相相爱着。」 「现在你了解了吧?」棠净嘴角露出冷笑,「他根本是个伪君子,你还想嫁给他吗?」 「棠公子,算我看错你了,就当我们没提过此事。」谭柔悲愤地转身离去。 「女儿呀......」谭夫人忧心的追上去。 「既然这样,你还想来欺骗我们,你把我们当成什么?」谭老爷怒不可遏。 「棠鉴,原来你一直在凌虐棠净,让他生活在痛苦里,他才会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来获得解脱。」谭裕自我解读一切。 「不是!」谭裕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棠鉴急切的解释:「我想,如果我娶了媳妇,棠净会对我死心,大家也可能回归正轨。」 「你想得美!」棠净怒斥,「如果你敢跟她结婚,我就死在这里给你看。」他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见状,棠鉴惊叫:「净!不要乱来。」 「我说到做到......」 「啊--」大家惊见棠净把自己的脖子割出一道伤痕,霎时血流如注。 「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你去娶任何人,呃......」棠净的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起来。 「净!」棠鉴赶紧冲向前抱住他。 「你这个叛徒!我死心塌地、用尽心思的爱你,你却暗地里背叛我,气死我了!」棠鉴无法了解他的真心,棠净露出了苦涩的笑。 「不要再说话。」棠鉴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棠净的身子。 「我恨你......呃......」棠净又呕吐出一口鲜血后,昏厥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棠净的前襟,白衣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衣。 「净--」棠鉴凄怆地叫喊。 然后,他收起悲伤的心向谭老爷致歉,「谢谢你们看得起我,真是对不起,我恐怕跟谭小姐无缘。」他没有想到此举竟伤害了两个人。 「你不必再讲好听话,赶快离开这里,从此别再踏进我家一步。」谭老爷快气死了。 「赶快送他去张大夫那儿吧!」发生这么悲惨的事,谭裕不忍再指责。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我要带棠净回去。」被人误会唾弃的棠鉴,还是很有礼貌的告辞。 在那一瞬间,棠鉴似乎已经感受到他和棠净这段不可分割的情缘,他已经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如何看待他们,他不会再逃避对棠净浓郁的情感。 棠净为了爱他吃再多苦都愿意承受,相形之下自己却像是软弱的逃兵,急着想从他身边逃开;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无耻的懦夫。 此刻,棠鉴已经认了棠净这个棠夫人为他生的「媳妇儿」。 「大当家,我不知道会如此......」一路跟来的沈管家相当自责。 「别说,先到张大夫那儿医治净。」 「是!快!」沈管家协助棠鉴抱起棠净,走出恐怕以后再也没脸来的谭府。 棠鉴抱着自残血流满身的棠净,直奔张大夫处。 「不是交代你,不要让他做激烈运动。」张大夫按着棠净的脉象训斥。 「没有......」棠鉴比上次还困窘,好像一切张大夫都看透似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恨你......」奄奄一息的棠净口里喃喃自语着。 「净,不要再讲话了。」棠鉴怕他脖子上处理好的伤口再出血。 「年轻人做事总是冲动,不瞻前顾后,没事把自己割伤做什么?想考验我的医术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张大夫喃喃抱怨。 「嗯......」棠鉴受害地无言以对。 「不过这样也好,原本阻滞的经脉因为体内的瘀血排出已经好了一大半,现在好好调养应该很快就会好转;至于他脖子上的伤,好在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复元。」遇到不遵照他指示行事的病人,张大夫就会唠叨个没完。 「谢谢张大夫。」除了感谢,棠鉴无话好说。 「不必谢我,该感谢他没把自己割得太深,不然送到神仙那儿恐怕都救不回来;现在尽量让他休息,不要再让他到处乱跑,如果不听劝,仙丹妙药都救不了他,知不知道?」张大夫做最后训斥。 「是......」足足被训了三个时辰,棠鉴第一次感到如此窝囊难堪。 第九章 清晨,棠鉴照往常在庭院运动之后,再进入大厅用餐。 进入大厅,棠鉴没有见到棠净,他望着小兰问:「小当家呢?」 事件过后,棠鉴照样做着他大当家的工作,唯一不同的是,棠净不再缠着他,甚至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一句话也不对他说,对他采取冷战的态度,让他苦不堪言。 「小当家说要在房间吃。」小兰怯怯地说。 「他身体不舒服吗?」 棠净的内伤和脖子上的割伤,经过三个月的疗养应该是完全康复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出来吃饭?」 「他说......不想看到你。」 「什么?」棠鉴忍了好久的脾气现在一口气爆发出来。 都已经跟他道歉了,他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难道要他向他下跪求饶不成?这点他办不到。 棠净在他的细心照料下,慢慢转好;但是在身体康复的同时,他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冷淡,简直快气死他了。 平时棠净总是缠着他,现在突然不理他,甚至把他当隐形人,让他心里极度不爽快。 人都是这么犯贱,失去了才知道是最甜。 在棠净气急攻心差点去掉半条命时,他吓到了,他已经完全知道棠净对他用情之深重,所以他放开心胸接受棠净的爱。 然而棠净昏迷不醒的曰子里,他也深深体会到棠净对他的重要性。 棠净曾经在生活上带给他许多欢乐,而他也从中获得很多快乐,他已经深刻体会到棠净对他的重要性,所以他才会忍气吞声的向他道歉,并且百般的讨好他。 他都做到如此,他到底还想要怎样? 如此骄纵任性的个性,没有好好教训他怎么可以! 棠鉴越想越生气,冲到了棠净的房门口,用手掌把门用力推开,怒气冲冲走到正在一口口、慢条斯理吃着粥的棠净面前。 棠净完全对盛怒的棠鉴无动于衷,但是站在一旁伺候他的小春可是吓坏了,她惊恐地想要静静走开,却被棠净叫住。 「小春,把那炒蛋夹给我。」 「是......」小春拿着筷子的手,颤抖得不听使唤,甚至怎样都无法把炒蛋给夹起来。 见小春笨手笨脚,棠鉴再也忍不住,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筷子,夹一些炒蛋放进棠净的碗里。 「哼!」棠净瞪一眼鸡婆的棠鉴。 「净......」棠鉴见到棠净,怒火又消了一大半,他把双手按在他肩上,想请求他的谅解。 「叛徒!不要碰我。」棠鉴才刚碰到棠净的肩膀就被甩开。 「净......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棠鉴未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永远都不原谅。」棠净冷冷地说。 即使被拒绝,棠鉴还是厚着脸皮拉一把椅子靠在棠净的身旁坐下,他抱住棠净的肩膀打算亲吻他的脸颊...... 没想到......棠净竟然避开以前每天都要跟他索讨的吻。 严格算起来,棠净自受伤后便再也不让他碰,他都快受不了,而棠净竟然忍受得了? 他不信! 「这么久了,应该气够了吧?」棠鉴再度软声细语地哀求着。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这么贱,像你这种货色满街都是,我不一定得死皮赖脸赖着你不可。」棠净推开棠鉴,冷漠无情地说。 「不是......」棠鉴咬牙切齿、低头忍耐着。 「故意对我好,就是想在我背后搞阴谋诡计,小春,这种人可不可恶?」棠净怒声指控棠鉴。 「啊!可恶......」小春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她窥视着棠鉴,说得像蚊子在叫,没胆量指责棠鉴。 见棠鉴瞪着自己,小春识趣地低下头,而且经过上次事件,她已经变机伶一点,知道不要太多嘴。 棠鉴不悦的思忖,什么搞阴谋诡计?把他说得像是叛国贼子,有这么严重吗? 而且为什么非得在别人面前嚷嚷这种事,还要笨小春来评理,简直不看起他;他都肯在外人面前亲吻他,难道他的诚心还不够吗? 更何况大家把谭裕猜测的话当真广为流传,害他现在走在路上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并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棠净就是受到他的迫害,才会做出违逆常理的事情,说得好像他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弥补他的伤痛吗? 棠鉴的怒火不由得又有点冒了上来,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 「我会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想让你能早点独立继承棠家的事业,并且成家为棠家留后,这样我错了吗?」 「是没有错,一切都是我错、是我笨,不该太爱你。」棠净气得不理会他。 谈判破裂,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被夹在中间的小舂左右为难,但是不让她说点什么又会很难过,她轻轻拉扯看起来比较不凶悍的棠净衣袖,小声地说:「小当家,其实大当家说的也没错,你不理他,他看起来好可怜。」 「我被一个意志不坚的人背叛,我就不可怜吗?」棠净怒声一喝。 「是......是很可怜......可是,你一直不原谅大当家,大当家也很可怜。」小春偷偷地看棠鉴一眼,她觉得最近频频委曲求全的棠鉴很值得同情。 小春,冲着你这句话,让你将功赎罪。这句棠鉴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他有什么好可怜,他根本是不知好歹。」 棠鉴再也咽不下怒气,冲口而出:「好!我不知好歹。」 不理就不理,自己也有骨气。棠鉴很有气魄地带着怒气离开。 「小春!把饭菜收下去,我不吃了。」棠净故意向着棠鉴离去的背影大声的叫。 「可是你才吃一点点。」小春担心着主子的身体。 「看见一个倒胃口的人吃不下了。」 「喔......」小春偷瞄棠鉴一眼,不敢表示意见。 呃!这话分明是说来气他的。 一脚已踏出门坎的棠鉴气不过又转身回来,怒气冲天地指着棠净的鼻子骂。 「净,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你去风艳楼我都没这么生气,你在气什么?」 「我去风艳楼只是去找人聊天,不像你是去找人相亲。」棠净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都还没罚他面壁思过,他还敢跟他大小声。 「简直是狡辩!哪知道你去做了什么?」棠鉴气愤难平地怒吼。 「我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得到,不像你偷偷摸摸的。」 「我会偷偷摸摸还不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你不必讲得这么好听,根本就是趁我生病的时候,看能不能把我气死,然后去跟女人过逍遥的曰子。」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可理喻。」 「你太顽劣。」 「你才是迂腐得令我失望透顶......」 「哇......」小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在哭什么呀?」棠鉴和棠净一起对小春怒目相向。 「呜......你们不要吵架嘛!」小春哭得哽咽抽泣,「前些时候,大当家脾气变好了,小当家也没去惹事端,感觉好甜蜜,大家都好高兴;现在你们又吵架了,又会跟以前一样,家里的气氛又要变得怪怪的。」 「你去怪他呀!」这次换棠净趾高气昂地指着棠鉴的鼻子。 怪我!棠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到底是谁在闹脾气,竟然要怪他?棠鉴发飙了。 「我已经低头跟你认错,是你自己要闹个没完没了。」 「只不过口头认错谁会信,到时候还不是会背着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小春,你说是不是?」棠净瞟个眼神给小春。 但小春哪懂得棠净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擦干眼泪点头回答:「是。」 他不过去相亲就见不得人吗? 「不然你想怎么样?」棠鉴忍气吞声地问。 「小春,他比你笨,你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要......啊!小当家,我也很笨,我也不知道......」小春无措地抱住头,心里低喃:小当家,你也行行好,何必为难脑筋本来就不灵光的她! 「你是猪头吗?」棠净指桑骂槐起来,「口说无凭,至少要写个字条立据什么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对喔!借钱都要写字条立据,这样才要得回来。」有凭有据才算数,小春这回总算明白了。 被人比喻跟小春一样笨,让棠鉴面子尽失,脸上黯然无光地说:「要立什么据呢?」 「小春......」 「小当家,我不识字,不要问我。」小春直接抢先说,免得棠净又要问她。 棠净瞪小春一眼,最后还是派给她一个任务,「你去告诉他,要他三天内跟我成亲,还要跟我签下结婚证书为凭。」 「成亲!」小春惊愣地张大嘴巴。 「你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会说吧?」棠净斥骂鬼叫的小春。 「啊......」看见棠鉴铁青的脸,她确实说不出口。 「好了,不用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男人跟男人怎么成亲?棠净根本是强人所难,他办不到。 「好!不成亲也行,那就用花轿在城内绕行一周,让大家都知道。」 「我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棠鉴的脸已经转黑。 「那至少宴请街头巷尾的邻居,在大家面前承认爱我,说只喜欢我一个,这样总可以了吧?」棠净就是要好好的惩罚他,让他觉醒,爱男人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又不偷不抢,害怕什么! 「当年爹已经请过了。」棠鉴希望能逃过一劫,不要再为难他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那就拉倒。」棠净使出狠招。 「拉倒就拉倒,你根本是在刁难人。」棠鉴忿然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棠净比他还能忍。 谈判再次破裂。 烦、烦、烦......啪! 棠鉴把铁算盘用力一推,心烦气躁得连帐都算不下去。 棠净每天优闲的过曰子,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拼死拼活,还要被他气个半死? 「嗯......」沈管家端茶进来,困窘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从大当家跟小当家闹僵之后,脾气越来越大,跟他讲话要比以前更加小心。 「什么事?」 「福记的顾老板派人来说,上个月的帐款有错误,希望你再核算一次。」 「怎么可能算错?是不是他搞错了?」跟棠净比起来,他算帐的速度是慢了一点,但是从来不曾算错过,棠鉴不相信。 「最近你因为小当家的事一直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你就......答应小当家的要求吧。」沈管家温婉地劝说。 「你是老胡涂了!」棠鉴怒火地把沈管家臭骂一顿,「男人和男人结婚,我怎么可以答应他这种荒唐又无理的要求?」 「可是......你本来就是棠家入赘女婿啊。」沈管家勇敢提醒棠鉴。 当入赘女婿是他的错吗?棠鉴看沈管家一眼。 「小当家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吗?」棠鉴忍不住还是问了。 「是,他一直待在房里,不过他昨天有出去。」 「去哪里?」棠鉴心里紧张一下。 「他说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 他也开始心情不好了! 很好!自己再静心忍耐几天,到时候他就会像以前一样来求他抱他。 不过,他会不会假借名义去不三不四的地方...... 「有人......陪他去吗?」棠鉴心虚地打探消息。 「是小春陪他去。」沈管家据宣回答。 有人陪他,棠鉴安心了一些,至少知道他不是去做「胡作非为」的事。 但是,他是不是跟小春太亲密了?啐!自己想到哪儿去了,棠净怎么会喜欢那种半生不熟的小丫头? 他喜欢的是像他这种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惨了!棠净说过,像他这种货色满街都是,他会不会上街去找男人?不可能!不要自己吓自己,他只是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过不久他就会受不了的来求和。 翌曰-- 「净还是不来吃饭?」棠鉴意兴阑珊地拿起碗筷。 「是。」小兰和小春头低低的,不太敢看棠鉴。 「咦?」棠鉴发现一向陪着棠净的两个婢女都在。「你们两个怎么都在这里?是谁在陪小当家?」 「小当家不在家。」 「他又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棠鉴沾沾自喜地等待胜利。 「不是。」 「他不是去逛街,他到哪里去?」棠鉴心里焦躁起来。 小春不敢说,推着小兰。 「小当家去......」小兰也不敢实说。 「干嘛吞吞吐吐?小当家去哪里,快说!」棠鉴心急了。 小兰咽一下口水,稳定情绪才缓缓道出:「小当家拿了一块金块去风艳楼,他说想看看那块金块能在风艳楼住几天。」 「他在搞什么?」棠鉴忍了几天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似地炸开来,他用力摔下碗筷,带着狷急凶厉的脸色冲出去,彷佛是要去杀人一般。 「我们会不会看到小当家的尸体回来?」小春恐惧的抱着小兰,上次的事她到现在还在做恶梦。 「不要乱讲话。」小兰怒斥小春,不过她摇头叹气,好担心万一又出了什么事,那就糟糕了。 棠鉴一路狂飙冲到只闻其名不曾来过的风艳楼。 果然不愧是湟城最大的妓院。 不用看它人潮熙来攘往、门庭若市的景象,光看它占满整条街,屋檐点着数百盏通明的灯火,照着它雄伟奢华的门面,金碧辉煌的气势几乎掩盖了夜空,就知道它的不同凡响。 棠鉴没有被它的华丽给迷惑,怒气冲天的冲进里面,不过还是被里面高朋满座的景象给震愣一下。 他开始在人群堆里找寻棠净,但是面积广、人又多,找寻起来实在很困难。 「棠大爷,你也来了,真是稀客。」老鸨看见贵客临门,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打招呼。 三四个女人也像八爪女一般,全部扑上来,让棠鉴想拨开都来不及。 「棠净在哪里?」找不着直接问比较快。棠鉴大声一吼,差点把这群女人的耳朵给喊聋了。 「他在我们楼上最特等的厢房玩得正高兴呢。」世面见多的老鸨没有被吓倒,脸上依旧堆满职业笑容。 「把他叫出来。」棠鉴扯开喉咙大叫。 「棠小爷来我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客人,虽然你们是自家人也不可打扰,如果棠大爷对我们有兴趣,我们可以特别为你服务。」老鸨明显地在阻挡他寻找棠净。 「不必了,我是来找棠净的。」棠鉴直截了当地说。 「就跟你说过了,不可以打扰我们的客人......」 「我自个儿去找。」棠鉴推开啰唆的老鸨,往她刚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第十章 「棠净!你给我出来。」 走到二楼,棠鉴一间间把门踹开来找,有些门板还被他踹坏。 「棠大爷,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请你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吓坏其它的客人。」老鸨拉着暴跳如雷、把风艳楼搞得鸡飞狗跳的棠鉴。 棠鉴充耳不闻的一间间把门踢开。 「棠大爷,请住手,我带你去就是了。」老鸨实在看不下去,再不带棠鉴去,店恐怕快被他给拆了。 风艳楼名不虚传果然很大,绕了两三圈才到棠净所在的房间,这没人带路还真找不到,让棠鉴开了眼界。 「喏!人不是在那儿。」要不是棠净有交代,她早就叫打手把他打翻出去,还容得他在这里扰乱。 「你也来了。」棠净轻松怡然地跟棠鉴打招呼。 棠净的口气竟然跟老鸨没两样,简直气死棠鉴了。 而棠净前襟敞开,几乎是半裸着身子躺在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怀里,那人轻叉起水梨喂食棠净,更是令他气得火冒三丈。 「棠净!」棠鉴咬紧牙关气到炸。 「我替你介绍,他叫小瑶,顾名思义就是他很会摇,对不对?小瑶。」 「是呀。」小瑶眨眨眼,轻抚棠净的胸膛。 一开口就见真章,小瑶尽量装柔细的声音,还是掩饰不了他粗嗄的音调。 这个不男不女竟然是个男人,棠鉴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怒不可遏地把棠净拉离那个令他恶心的人的怀里。 「起来!」他把棠净的衣服穿好,气急败坏的拉着他的手,「跟我回去。」 「干嘛跟你回去?」棠净甩开棠鉴,又跑回小瑶怀里,望着小瑶说:「我在这里快乐得很,在这里有人真心真意陪我聊天,多好!」 「这里哪有真心真意的人,他们看上的是你的银两。」棠鉴再度把他们拉开。 「这位大爷,请你不要侮辱人,我们也是有血有泪的人。」小瑶不甘受辱,跳起来抗议。 「就是嘛!人家可是光明正大的要,哪像有些人是在暗地里耍心机,才是教人不齿。」棠净讥讽似的帮腔。 「回去再说。」棠鉴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论私人的事。 「你都要跟别人成亲了,又有什么好说?」 「你知道这件事早就取消了!」干嘛一再地挖他疮疤?棠鉴的忍让已经快到了极限。 「取消是你的事,我要把金库的钱花光......呜!」 棠鉴捂住棠净的嘴巴,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家的秘密说出来? 棠净拉开棠鉴的手,故意说得更大声:「我要把地窖里的银两拿出来花光光,然后去当乞丐;至于你要跟谁成亲就赶快去,不要来妨碍我!」 棠净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只亮晶晶的东西,拿在手中晃呀晃,原来是一锭大元宝。「小瑶,这个大元宝送给你。」 「真的呀?」小瑶用双手接下这沉甸甸的大元宝,但还没感觉它的重量就被拿走。 棠鉴眼捷手快地把大元宝抢回来。 「你在做什么?这是我要送给他的。」棠净对着棠鉴大声咆哮。 「不准你胡乱花钱。」辛苦赚来的钱,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白白送给人家?这一点棠鉴无法坐视不管。 「你不是说这些钱都是我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用不着你管。」 「你......」他真的想把他气死他才甘心吗?但是......为了棠净,他全数忍下。「你想怎样全依你,先跟我回去。」 「你没有答应我所开的条件,我不会跟你回去。」 「回去再跟你说嘛!」他都已经低声下气地求他了,何必再为难他呢? 「不行,你要这里说清楚。」棠净很坚持不肯让步。 「你......我......」好!到了这种地步,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棠鉴豁出去了。「我爱你,我只喜欢你一个!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忍下羞耻心一口气说完,一心只想赶快带棠净离开这个令他不舒服的地方。 「还有。」顽固的棠鉴终于敢在众人承认爱他。棠净偷偷地暗笑起来,不过只说爱他是不够的。 「你......」忍!我忍!「我会跟你成亲,并且宴请街头巷尾的人,让街坊邻居都知道。」 「不只让街坊邻居知道,你还要领着花轿在城内绕行一周,让全湟城的人都知道才行。」谁教他一开始不答应,现在他要得更多,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别人也不会再来跟他抢。 「好、好!随便你要怎么样,可以走了吧。」反正颜面已经丢光了,没差了。 「等一下!」棠净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张,摊在棠鉴的面前。 「做什么?」 「要在这上面签名画押以此为凭,如有违背任我处置。」他要棠鉴这辈子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早就算计好了?」到头来他还是被棠净牵着走。 「没错,快签。」棠净拉住棠鉴的手,又恢复以往小鸟依人的模样。 「没笔怎么签?」棠鉴还想逃。 「棠大爷,笔在这儿。」小瑶恭敬地献上毛笔一枝,上面还好心替他沾好墨。 唉!劫数难逃。棠鉴摇着头,有些不甘心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棠鉴签好名字盖上手印,棠净喜孜孜地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汁。 「净,可以走了吧!」棠鉴已经没脸再待在这里。 「等一下。」棠净把字据小心折曼好,放进衣服内袋里。「你要把刚才那锭大元宝给小瑶。」 「为什么?」棠鉴失声大叫。 「因为小瑶是我请来配合演出的。」 「配合演出!」棠鉴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是呀!是呀!」小瑶把双手伸得长长的,脸上堆满讨赏的笑容。 什么有血有泪,说得那么豪气,到头来还是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早知会如此,当初就直接答应他,也不用白白浪费钱又在这里丢人现眼。 棠鉴很慢地从衣袋拿出大元宝,很不甘愿地把它送出去。 「谢谢大爷!」小瑶欢天喜地的握紧大元宝,不想让它再飞了。 「还有我。」老鸨也把手伸得长长的。 「为什么你也要?招呼客人本来就是你的责任。」棠鉴脾气又来了。 「刚才你把门板都踢坏了,至少赔个修理费。」 「快给她嘛!」棠净突然变成娇滴滴地催促他。 棠鉴看看抱住他、一脸春心荡漾望着他的棠净,下腹猛然胀痛一下。 久未见棠净妩媚的笑容,还真有点给他「冻未条」。 算了!钱财有去才有来。他迅速从衣袋掏出一锭银子给老鸨,赶快结束这出闹剧,赶快带棠净回家比较实在。 回到家,一进棠净的房间,棠鉴就迫不及待地把棠净的衣服脱光光,他也情欲高昂的直接剥光自己身上衣物。 回来的一路上棠净早就磨蹭得他全身筋骨酥软、欲火难耐了。 他雄壮的胸膛紧贴上棠净曲线柔美的身躯,四肢更是火速交缠上他光滑白皙的身体,肌肤相贴的感受他身上传来热腾腾的体温。 「真是受不了,最后还是要用这招逼你就范。」在棠鉴怀里的棠净,抚摸着棠鉴轮廓分明的五官和他健壮结实的胸膛,幽幽地道。 只不过小小的惩罚他一下,让他瞧瞧他的厉害,他就吃不消。 「你根本就是只狡黠的狐狸。」一只会吞噬他的心的狐狸。 「要不是感念你从二十岁就辛苦地撑起这个家,不然你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宽恕你。」 他讲这是什么话?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还讲得理所当然,好像他不曾干过坏事一般。 棠鉴一边暗暗咒骂一边托起棠净的下巴,炽烈地吻住惹怒他的红唇。 他狂热地亲吻棠净的唇瓣,像是压抑饥渴很久似的....... 「小六子,你们来把这张烂桌子拿出去扔掉。」店内,棠净叫住忙着理货的小六子。 「是,来把这张桌子搬出去。」小六子停下手上的工作,伸手招来三、四个工人帮忙。 「等一下!」棠鉴立刻跳出来阻止,「为什么要把这张桌子搬出去?这可是古董的掌权桌。」 棠鉴发觉棠净根本不懂金钱的可贵,如果没有盯着他,他不知要败掉多少东西。 「这张桌子太旧太破了,应该要换一张新的。小六子,把它搬出去。」 「不行,它虽然旧了点,还很坚固,不准换。」棠鉴压住被抬起的桌子,不让工人抬走。 被阻拦的棠净气到吹胡子瞪眼,负气地抓起一把椅子往地下扔,「那这把椅子脚都断一只,总可以丢掉了吧?」 棠鉴扶起歪一边的椅子,「这把椅子修一修还可以用很久,不可以丢。」 「你这也不行换,那也不能丢,这样怎么装修店面?」棠净抱胸叫骂。 「我们是做批发行,根本不需要装修店面。」棠鉴也抱着胸反驳。 「全都是一些破破烂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是在卖古董的。」 「你放心,全湟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家是在卖南北货。」 「如果你不把这些烂东西换掉,我永远不理你。」 「即使你不理我,东西也不能换掉。」 「你简直是食古不化。」 「你暴殄天物会遭雷劈。」 「哼!不理你了。」争不过棠鉴,棠净怒气冲冲地坐到「破烂」的掌权桌前,边生着闷气边用力打着算盘算帐。 棠鉴根本是个守财奴,只会赚不会花,不过他还是很感谢爹为他找到一个好女婿,所以有时候会不予计较。 「小六子,把这些货整理好,送到林老板那儿。」棠鉴也不理会任性的棠净,指挥着工人继续工作。 「是!」小六子是个勤快的小伙子,不论大小老板交代的事,都恭敬地遵从。 沈管家送来茶水,看到此情此景,含笑地默默离开。 毕竟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现在小两口偶尔斗斗嘴,已经无伤大雅。 「一大早好像很热闹,棠记商行的生意不错嘛!」富家公子谭裕吃饱闲闲又出来看街坊上有什么新鲜事。 「是......」来者是客。棠鉴笑脸迎接,却被在结帐的棠净跳出来挡住。 「是呀,托你的福,我们家的商行还没倒。」棠净从正在扫地的下人手中抢走扫把,挥起来对准谭裕。「你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棠净自从知道棠鉴会想要娶妻是谭裕怂恿的,从此对他没有好脸色看。 「净!不许对客人无礼。」棠鉴拿走棠净手中的扫把。 「棠鉴,你媳妇儿还真凶悍。」谭裕笑笑地说。 棠鉴遵守了约定,现在全湟城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现在棠净不再荒唐乱搞,两人连手经营商行,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商行生意蒸蒸曰上。 棠净可能是遗传到他爹做商人的精明脑袋,算起帐目来速度快又分毫都不差,甚至比他爹更精灵的把帐目整理得有条不紊。 棠净俨然已经成为湟城最有钱的男人,恐怕要再挖个地窖来放才够;而棠鉴感叹自己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入赘「男」婿。 「哼!你知道厉害就好。要是你敢再来带坏我的鉴,我绝不饶你。」刚刚才说不理人的棠净,此时气势逼人地抱住棠鉴,像是小孩子霸住自己的玩具一般。 「哈!」谭裕清爽一笑,「看你们如此甜蜜,还真是羡煞人,让我也好想找一个男人来爱爱看。」 「谁管你去找什么鬼来爱,只要不要来诱拐我们家的鉴。」棠净抱紧棠鉴的腰身,捍卫着自己的东西。 「你放心。」谭裕用扇子勾起棠净的下巴,「棠鉴我是没有兴趣,倒是你,我还满感兴趣的。」 「啐!去你的。」棠净嗤哼一声,打掉谭裕调戏他的扇子。 「谭裕!请你不要乱来。」竟然把目标转向棠净,棠鉴也不得不失礼地挡开谭裕。 刚刚才吵嘴的两个人,马上又护卫起对方,而且还相视而笑,一切甜蜜尽在不言中。 谭裕轻笑的看着眼前互相护着属于自己东西的两个人,摇头感到有趣,也令他心痒地想尝试看看;不过他家有一个跟棠净一般凶的老婆。 算了!他还是宁愿当优闲公子,不要自讨苦吃。 走吧!不要打扰人家「夫妻」打情骂俏的乐趣。 谭裕悠哉地又晃到别处去瞧瞧,还有啥比棠鉴和棠净这对「夫妻」更新鲜的事。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