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少主》 楔子 靳家,有人说是某个已灭国家的王室遗族,也有人说,他们其实只是守护某王室陵墓的一个神秘家族。 在这个纷乱的战国时代,普通老百姓不一定听过靳家的名号,但各国王室绝对知道他们的存在,因为靳家培养起一批人才,并将这些人才分散到各国,渗入其政治、经济,影响力之大,让各国都不敢小觑。 但最近关于靳家的传言,最热门的却不是他们的势力又延伸到哪国,反倒是「九命少主」靳旭被自家人逼婚的趣事,听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祸从口出,怪不得别人呀! 「这得说回五年前,靳家少主刚满二十岁没多久,就被母亲华夭夫人逼婚,哈哈……当时的他年轻气盛,怎么肯这么快就被婚姻给束缚,所以当然不会轻易的答应啦……」 简陋的郊野小茶棚里,卖茶水的小贩为了多赚一些过路客的茶水钱,干脆讲一些大家有兴趣的八卦好留下人潮,就见棚内一桌桌客人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连该赶路的都忘了要赶,果然爱听八卦是人的天性呀。 「老板,你就别停顿下来,快说吧……」 「是呀,别故意吊咱们胃口,就说快一点吧……」 「就来了,就来了。」小贩笑嘻嘻的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怪靳家少主他一时兴起,随便夸下海口,说只要谁能得到他身上的家徽玉佩,就娶那个女人为妻,结果这消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想把闺女嫁入靳家的各路人马开始蠢动,每个人都想抢那玉佩,你们说说,这是不是靳家少主祸从口出,替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呢?」 客人们笑出声来,连连附和他的话。 「老板,现在都过去五年了,靳家少主究竟栽了没呀?」好事者之一问着。 「对呀,就算他再厉害,被各路人马觊觎了五年,也该栽了吧?」 「不不不,你们太小看靳家少主了。」小贩摇摇头,「他可是被称为『九命少主』的人物呢,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当然是……」 「老板,我有问题。」 就在这时,其中一桌的年轻男客举手打断小贩的话,他看起来并不特别俊秀,但脸上始终保持的阳光般笑容就是让人看了非常舒服,「老板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叫做九命少主吗?」 「呵呵……这你就问对人啦。」小贩得意的回答,「据说靳家少主身手非常了得,就算在战场上身受多么可怕的重伤,他总是能在最后关头存活下来,宛若不死战神附身,也像是九命怪猫一样,所以后来就得了九命少主这称号。」 「原来是这样啊……」其它听众边点头边附和,这会可真是增长见识了。 倒是发问的那名男子笑容僵了下,九命怪猫?到底是哪个人把他拿来跟猫比了,简直就是在贬低他的格调。 「所以喽,这五年之内,靳家少主打退了不知多少来抢玉佩的人,听说他平常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普通人,但要是真的发起狠来,下手狠厉绝不心软,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而且他总穿着一身黑的衣裳,为的是就算沾了血也看不见脏,方便他更无所顾忌的下手……那位客人,就是类似你现在的模样啦。」 大家好奇的把视线转向刚才发问的年轻男子身上,就见他一身玄黑衣裳,外表看起来普通,但那泛着暗色流纹的衣裳料子极好,一般人家根本穿不起,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年轻男子倒是不在意自己变成注目焦点,依旧保持笑容的喝着茶,「老板,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连他的习惯也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呢?」 「呃,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小贩突然开始觉得毛毛的,越看男子的外表,越觉得他跟自己口中所说的靳家少主相像,至少穿得一身黑,眼前他也只看到这么一个,「这我就不太清……」 「靳旭,乖乖交出你的家徽玉佩来!」 突然,四名凶神恶煞的大汉闯入茶棚,亮晃晃的尖刀直指黑衣男子,「哈哈……可终于让咱们碰到你了,留下玉佩,要不然你就别想走!」 他身上的玉佩现今可是价值连城,到处都有人出天价悬赏,所以只要能抢到手,他们这帮土匪窝的人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当然绝不能放过! 「什么?他就是九命少主—」 原本看好戏的众人吓得纷纷逃出茶棚,就怕自己的小命不保,而小贩也怕得藏身在柜台后,全身抖呀抖,意外本尊会出现在面前! 相较于其它人的害怕乱窜,靳旭兀自跪坐在席上喝茶,已经习惯总是被人讨着要玉佩了,「你确定我真的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少啰嗦,交出玉佩来!」 土匪大刀一挥,靳旭脸色丕变,将手中茶杯砸向对方的鼻梁,马上让他哇哇痛叫、鼻血直流,紧接着他动作迅速的起身拔剑,之前刻意隐藏住的杀气尽显,跟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了起来,下手完全不留情。 「这点身手也想抢我的玉佩?下辈子再来吧!」 冷眼睥睨着他们,他出剑精准利落,快得让他们几乎无法招架,顿时间哀叫声四起,血溅满地。 「你们这些家伙看了就碍眼,给本少主滚远一点!」 「呜哇—」 玄黑色身影猛力甩腿一扫,登时就将四名自不量力的土匪给狠狠踢出茶棚,摔到大老远的草丛里,惨烈的哀号声不绝于耳,听得让人不禁胆战心惊,就像自己也被打到断手断脚似的。 轻轻松松解决掉碍眼家伙,靳旭又冷瞪了草丛好几眼,这才收回不染血的上好利剑,不在意茶棚内的血迹斑斑,他又回到席位上坐好,然后— 「老板,我的茶水都变血水了,可以再帮我换一壶吗?」 一看到靳旭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茶棚内,又摆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像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前后差异之大,更是吓得小贩不敢露面,就怕自己刚才说的八卦惹怒他,招来杀身之祸,「少……少主饶命呀,我、我不是存心拿你的事情来说嘴的……」 靳旭也不奢望他敢在这时拿壶新的茶过来,干脆把隔壁桌的茶壶拿过手,将就一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 真的吗?他说得云淡风轻,话中完全没有任何杀气,但小贩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谁知道这个双面人何时又会变脸开杀戒,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躺在草丛内拚命痛苦哀号的人呀。 「啧啧,这一团乱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又有不知死活的人来抢玉佩吧?」刚打探完消息的梧飞小心的走入茶棚,尽量不踩到地上的血污,对这血腥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少主,你没事吧?」 靳旭没好气的瞪了贴身护卫一眼,「你说呢?」 「呵呵……说的也是,有事的永远是其它人。」梧飞坐在他对面,然后故意压低嗓音,「少主,已经得到线索,玉佩的确是落在擎天山庄的手中。」 那个小贩所说的八卦,虽然大部份都是真实的,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靳旭身上的玉佩早在不久前被神偷给偷走,私下高价卖给擎天山庄了。 靳旭真的没想到,就算那名神偷被他打得几乎去掉半条命,最后却还是狡猾的溜了,他现在可是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快被逼着娶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了! 他笑笑的继续喝茶,完全掩饰掉心中很想杀人的怒火,「然后呢?」 「虽然现在消息还没走漏,但我想过不了多久,『幽陵』那边就会知道。」梧飞顿了下,旋即有些幸灾乐祸的问:「少主,你打算认命了吗?」 幽陵正是靳家的所在地,在那里有座范围不小,仿造王宫规制打造出的小型宫殿「守希宫」,便是靳家人的居处。 靳旭不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不想要命了吗?」 「怎么可能?」梧飞完全没有迟疑的立刻回答。 「那就对了,我的答案,你已经帮我说出口了。」 放下茶杯,靳旭此刻的笑容倒是多了抹奇怪的诡谲,脑中某计划已经开始酝酿成形。 既然已经确定玉佩落在擎天山庄手中,那就好办多了,他只要在事情成定局之前抢回玉佩,任谁都奈何不了他,不是吗? 想他乖乖就范?门都没有!他承认,这件事的确是他自己祸从口出没错,但可别想他会轻易认输,真的蠢到乖乖认命! 第一章 擎天山庄,一座以药闻名的百年庄园,擎天山上种植了许多珍贵药草,千金难买,因此造就了擎天山庄的特殊地位,放眼望去,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处药庄有办法与之匹敌。 既然产药,擎天山庄当然也就善于用药,不管是制药或制毒他们都非常擅长,而其中的佼佼者非现任少庄主古青笙莫属。 据闻,古青笙不只制药技术一等一的好,更喜欢搜集世上珍贵名药,全都藏在他的药房中,可以说是药痴,无人可比。 「喔,原来如此,难怪咱们山庄会养这么多护院,原来就是少庄主收藏太多名贵的药物,招来别人的觊觎。」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是呀,阿九哥,山庄常有宵小侵入,所以你们得辛苦一些了。」 擎天山庄的一处小庭院内,靳旭身穿护院所属的墨绿色衣裳,正一脸笑意的跟三名侍女询问些庄内的事,她们见他是新来的,而且笑容看了又非常顺眼,于是知无不言,一点都对他不设防。 恰巧山庄护院要加派人手,正在征人,他得以轻松的混进来,而他非常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用笑容慢慢从这些侍女口中听到所想要的信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我不懂,既然山庄护院已经如此多了,为什么少庄主又要在这时多征一批人呢?」 「这只是听说,你听听就好,别乱传出去喔。」其中一名侍女刻意压低音量说着,「好像是少庄主得到了靳家的家徽玉佩,怕有人听到消息来抢,所以才刻意多增加护院人手的。」 「咦?这跟我听的不太一样耶。」另一名侍女接着说道:「我倒是听说,少庄主似乎是想得到一种天下无双的绝世奇药,所以才会增加人手,方便部署。」 「耶?为什么我听到的跟妳们两个完全不一样?」换第三名侍女开口,「我听到的是……」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果然家大业大是非也多呀,为了突然增加护院这一事,山庄内居然流传了至少三种以上的说法,而且还不能肯定哪一种才是真的。 靳旭挑了挑眉,看来其中似有蹊跷,不过至少他确定了一点,古青笙是个为了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奇怪家伙。 但这人既然只对药有兴趣,又为什么会砸下重金买下神偷手中的玉佩?他可不记得他们靳家有收藏什么能够让人觊觎的名贵药物,神医倒有一个就是了。 侍女们聊八卦聊得正起劲,努力交换彼此听来的情报,早就把他给晾在一旁,就在这时,一抹娇小身影在不远处的石子小路上一闪而过,马上引起他的注意。 她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身上穿着质料颇好的淡粉色曲裾,但上头却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她怀中抱着一只拚命挣扎的野猴,不时发出威胁的低嘶声,她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专注着往山庄深处走,完全不敢慢下脚步。 他一时兴起,无声的跟在她后头,想知道她抓着那只野猴到底要做什么,最后跟进一处小院落,这院落虽小,但却布置得很典雅别致,可以想见住在这里的人,身份绝对不普通。 「嘘、嘘,小猴儿乖,别太吵闹,我……」 「叽叽叽—」 「小心!」 野猴突然伸爪想往那姑娘的脸上抓去,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靳旭直觉一个箭步往前冲,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将牠从她怀中扯下来,不意野猴吓得更是不断挣扎,狠狠的在他手背上留下四道清晰的抓痕,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啧,该死!」 「叽叽叽—叽叽—」 被拎住脖子的野猴继续在靳旭手上挣扎,想再在他身上多抓几把,他一查觉牠的意图,马上冷眸一瞪,野猴凭着天生敏锐的危机感应发现到他的杀气,随即骇叫一声,就完全不敢挣扎的吊在他手上,乖巧得像是他豢养多年的宠物一样。 魏惜儿简直看傻眼了,她从来没看过这只野猴有如此乖巧的一刻,连动都不动一下,在惊讶退去之后,她倒是漾起灿烂笑容,而且还显得非常开心。 「别放手,等等我,我拿东西来。」 叮咛完靳旭之后,她脚步轻快的冲入房里,过没多久就拿着一只小瓶子及布条再度出现,抓紧机会开始帮野猴包扎。 靳旭这才发现原来野猴的一只脚受了伤,那伤口看起来像是被捕兽器夹到,皮毛和干涸的血液都黏在一起,显然已经受伤一段时间。 魏惜儿先是拿干净的布沾水,将野猴脚上的伤口清洗干净,这才帮牠上药、包扎,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像是经常这么做一样。 靳旭帮她抱着野猴,趁她专心帮猴子上药时仔细的观察她,她脸上不施脂粉,却有着自然的红润色泽,头发只在两侧绑着简单的圆髻,再插上一朵雅致小花,看起来朴朴素素的,虽不美艳,但也算得上是个清秀的可人儿。 她是古青笙的妹子古红雁?不对,气质完全不像,他从其它侍女口中听到的古红雁,是个骄纵的大小姐,绝不是眼前这一个温柔的小姑娘。 「好了。」终于帮野猴包扎好伤口,魏惜儿把牠抱回怀中,对着靳旭有礼的躬身道谢,「谢谢。」 「没什么,小事一桩。」 她摇摇头,笑得甜美,「才不呢,你帮了我一个大……啊?」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左手背上的抓痕,马上错愕的惊呼一声,她想帮他处理伤口,却又发现自己手上抱着野猴,突然之间乱了方寸,不知道是该放手让野猴到处乱跑,还是先找笼子把牠暂时关住,或者是一手抱猴子,另一只手帮他…… 看她抱着野猴要放不放,犹豫再三的苦恼表情,好像这是个什么天大的难题似的,他就觉得非常好笑,不懂这真的有那么难抉择吗? 他干脆伸手再帮她把野猴抓过来,一只手就将不敢妄动的野猴圈在胸前,制得服服帖帖的,「猴子我帮妳抓,然后呢?」 手上没了困扰自己的小家伙,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再度转身往房内走,「再等等我。」 靳旭兴味十足的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位姑娘给他的感觉似乎跟其它姑娘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会,魏惜儿又拿了另一只小瓶子和布条出现,没有男女之防的拉起他受伤的左手,这意料之外的举动让他猛然想要缩回手,不过察觉到他意图的她反倒更紧紧的抓住,「别动,你受伤了。」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无数,不是自己处理,就是让熟识的人帮忙包扎,从没让陌生人碰触过,下意识的就是排斥,「只是点小伤,不擦药也不碍事的。」 「当然要擦。」她非常坚持的不放手,「不能因为是小伤就不管,小伤也有可能变大伤的。」 她就看过有人小伤不理最后却变大伤,甚至差点死掉,所以不能不理,一定要好好上药才行! 「有这么严重吗?」他从来不管身上的小伤,不也活到了现在? 她用力点头,用着非常认真,而且严肃的语气回答,「很严重。」 面对她认真的小脸,他突然有种没辙的感觉,只好认命的交出自己的手,「那妳擦吧。」 他的认命妥协马上让她又展开笑颜,开心的着手上药,「好。」 她同样帮他把伤口擦拭过一遍,之后才开始上药,动作轻柔又小心,像是也把他当成弱小需要照顾的小动物一样。 「疼吗?会疼要告诉我喔。」 她这纯真的语气,还有毫不掩饰真实情绪的反应,终于让靳旭明白她跟一般的姑娘到底哪里不一样,她的反应太过单纯,单纯到……有些傻气,完全不是她这种年纪该有的正常表现,反倒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小姐,妳又跑到后山去玩了吗?害我找好久都找不到……咦?」 从外头找不到人回来,小草一看到有陌生男子出现在院子里,还跟小姐靠那么近,马上急急的冲到小姐面前挡住,就像母鸡捍卫小鸡一样,「你是谁,靠近咱们小姐做什么?去去去,快滚远一点!」 魏惜儿有些无奈的蹙起眉,「小草,别那么凶。」 「这位姑娘,我想妳是误会了。」靳旭扬起招牌的阳光笑容,语气也非常客气,但内心同样也在提防她,「我是山庄新进的护院,叫做阿九,刚才看到小姐似乎有麻烦,才顺手帮她忙的。」 「真的?」小草微挑起眉,显然不是很相信。 魏惜儿赶紧点点头,帮忙附和,「小草别担心,没事。」 小草瞧了瞧小姐,确定她真的没有任何闪失,再看向一脸无害的靳旭,心防终于降低不少,语气也和缓下来,「既然如此,你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再有什么事情,我会帮着小姐的。」 「那好,这猴儿就得麻烦妳了,小心牠野性十足,很容易抓伤人的。」 靳旭没有迟疑的把野猴直接往小草怀中塞,乐得少一个麻烦,之后便转身打算离去,而魏惜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绕过护着她的小草,急急忙忙又冲到他的身边,「等等!」 「呃?」 她伸手拉紧他手上包扎伤口的布条,仔细的再打一个结,直到确定不会掉下来,她才松开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笑容,「好了。」 「小姐,他好了,妳可不好。」小草一手扣住野猴,另一只手抓住她,开始将她往屋内拉,「妳又把自己弄得一身脏了,要快点换下来,免得被其它人瞧见,传到表少爷耳里就不好了。」 她没来得及跟他道别,便被尽职的贴身侍女给拉入房里,在进入房门前,她又朝尚未离去的靳旭瞧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那微带歉意的淡笑,柔柔的,像是道温暖的春风,让人感到无比舒畅,却又一闪而逝,消失得太过快速。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后,靳旭才从一种奇怪的惋惜感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被妥善包扎过的左手,她手上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上头似的,久久都没有散去。 他忍不住莞尔一笑。手被她一圈接着一圈包成这样,他连拿个东西弯指头都有问题呀! 「还是很不习惯吶……」 「你问住在小别院的小姐?啊,你指的大概是表小姐吧,她叫魏惜儿,是少庄主的表妹。 「听说十年前她的父亲经商失败,承受不住打击,干脆带着妻儿一起自杀,少庄主那时刚好陪着夫人去访亲,赶紧出手相救,结果却只救回伤势最轻的表小姐。 「从那之后,她就被少庄主带回庄内居住,而她在醒来之后,似乎是惊吓过度,就变成现在这样天真孩子气的模样,其实她在庄内的身份有些尴尬,大家不敢对她太好,也不能对她太坏,要不然…… 「为什么不能对她太好或太坏?这你听听就好,不要乱传喔,因为少庄主很呵护她,这让原本备受独宠的红雁小姐吃味,而夫人虽然答应收留表小姐,却又不希望少庄主跟她太过亲近,怕自己的儿子会娶她当妻子。 「说起来,夫人的顾虑也没错,少庄主要是真娶了天真憨直的表小姐,非但无法得到一个贤内助,还得分出更多心神来照顾她。」 凉爽的午后,靳旭隐身在大树上偷闲,脑海里转的都是从侍女打听到的消息,果然证实了他的假设。 难怪那个叫小草的侍女会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魏惜儿,大概是怕她太过天真单纯会被欺负吧,不过他倒觉得这样也好,忘掉了可怕的记忆,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生活,不也是一件好事? 但……他刻意打听她的消息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混入擎天山庄的目的明明就不是这一个,结果正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倒是对魏惜儿的身世兼依亲由来了解得一清二楚,几乎快跟那些侍女一样八卦。 「我到底在搞什么?」发觉自己居然被个才初次见面的姑娘给引去太多注意力,他不禁自我厌恶起来,「我可不想娶那个被宠坏的古红雁,就算她一点都不骄纵我也不想娶,没有任何人能逼我……」 「阿九?」 他的自我厌恶还没完毕,突然听到一道柔嫩嗓音在唤他,他挑了挑眉,微微压下遮盖住他身形的茂密树枝,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那道娇小身影。 魏惜儿一个人走在庭院里,困惑的左瞧右看,正在找靳旭的行踪。她刚才问了其它的护院,打听到他应该在这附近,但她看了好一会,似乎都没有人,难道是她找错地方了? 虽然困惑,她还是不死心的柔声唤着,希望能找到他,「阿九,你在吗?」 「表小姐,找我有事?」 低沉的男性嗓音突然从大树上飘落下来,她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始终带笑的男人,她脸上也漾起笑容,迈步来到树下,却又突然顿下脚步,表情显得困扰。 他在那么高的树上,她该怎么上去?她不会爬树,这附近又没有梯子,真是糟糕,人是找到了,却靠近不了他…… 看着她脸上又出现不知所措的困扰表情,靳旭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深了,主动询问,「要我下去吗?」 她先是愣了下,像是没想到可以叫他下来一样,旋即点点头,还露出一脸的期待,「可以吗?」 「当然。」 他利落的一跃而下,瞬间落在她面前,她连忙伸出手,紧接着开口,「左手给我。」 她跑了大半个山庄,就只是来关心他的伤势?靳旭有些讶异,他们俩并不熟,她没有必要如此关心他的,况且还只是非常轻微的伤势,她亲自帮他包扎过一次已经算是尽到心意,根本不必再理会的。 虽然如此,他还是伸出左手,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当魏惜儿看到他已拆开布条的左手摆在面前,正要从袖中拿出伤药的同时,却突然错愕的顿住,连眨了好几下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咦?伤口呢?」 她不敢置信的摸着他的手背,上头完全没有任何被爪子抓过的痕迹,但就算他伤口痊愈得再快,才过一日而已,那些痕迹怎么可能会完全不见呢? 她困惑的瞧着他,清澈的眼眸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一回事。 他早已见怪不怪了,非常顺溜的回答,「我天生身强体壮,就算受了伤,好的速度也比别人快,这点抓伤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真的?」 「妳不也亲眼瞧见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他的伤口位置,于是她又瞧了下他的右手,同样没有任何伤痕,这下子她真的傻眼了。 为免她再疑惑下去,只是白白折磨那颗小脑袋,靳旭赶紧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妳来找我,就只为了想帮我重新上药,没有其它的事了?」 她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开来,她原本非常直觉反应的点头,点到一半时却突然顿住,双眼睁得大大的,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直到这一刻她才想起来一样,「啊!」 她的反应真的很有趣,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玩味猜测,她等一会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怎么了?」 「那个……那个……」 已经没心思先解释了,她直接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回冲,简直是十万火急,「快跟我来!」 「该死的野猴,你别跑!」 雅致的小别院里,正传出小草非常不雅的粗鲁咆哮声,只因为野猴不乖乖让她上药,还满别院的跑给她追,存心气死她。 「只是换个药而已,是会要了你的命吗?跑什么跑,快点给我站住!」 「叽叽—叽叽叽—」 野猴不但不停,蹿跳得更是快速,甚至不停的发出叫声,像是在讥笑她抓了老半天还抓不到牠一样。 「我警告你,别太嚣张,要不然等我抓到你时,你就……」 「小草!」 魏惜儿急急忙忙的终于把救兵给带回来,一看到贴身侍女满身大汗的在院里追着野猴跑的景象,她马上企盼的瞧向靳旭。 靳旭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没想到他堂堂的靳家少主,竟会沦落到成为小姑娘抓野猴的帮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笑掉他们的大牙才怪。 不过他不忍心拒绝,何况他现在可是擎天山庄的护院,帮表小姐一点忙也是应该的。 身形一闪,他动作快速的往野猴奔跑的方向跃过去,眼神一瞇,他快狠准的出手箝住野猴的脖子,牠先是惊叫了声,就乖乖的不敢乱动,又像挂腊肉一样的吊在他手上。 这下子换小草看傻眼,不懂为什么换个人抓,结果会差这么多,倒是魏惜儿已经见怪不怪,开心的靠到他身旁,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佩服,「这猴儿特别听你的话。」 靳旭只是耸耸肩,同样回以一笑,「牠还算聪明。」知道别惹恼他,要不然牠就等着被扒皮吧。 好不容易有人制伏这只野猴,魏惜儿当然不能浪费时间,赶紧吩咐,「小草,快!」 「喔,我去拿。」小草回过神来,奔进房拿药去。 等到她把药瓶拿出来,魏惜儿随即身手利落的帮野猴换药,没三两下就已经处理好了,她这才松一口气,并且对他躬身答谢,「谢谢你。」 「表小姐,我只是个下人,妳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她马上摇头,「下人也是人,当然要谢谢。」 他愣了下,她一视同仁的待人态度,跟他所遇过的人都不一样,甚至连他自己对人都有尊卑之分,态度也会因此有所差异,绝不可能做到跟她一样,不卑不亢,用着一颗相同的诚心对待所有人。 她虽然有些天真,但她的善良却像一股暖流,缓慢的从她自身往外散发而出,让人觉得舒服,但如果一开始就排斥她、顾忌她,就会感受不到这股若隐若现的暖流,也就不会明白她的好。 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姑娘,被刻意孤立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几乎被灰尘蒙蔽属于她的美丽光彩。 「惜儿,妳又乱捡受伤的野动物回来了?」 就在此时,别院里走入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姑娘,她跟魏惜儿差不多大,但却是明显的一身娇气,身后还有好几名侍女陪伴,排场就是不一样。 小草一看到她出现,马上小心翼翼的行礼,「表小姐。」 这女人就是古红雁?靳旭也状似谦卑的躬身行礼,「小姐。」 古红雁只瞧了他一眼,觉得他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又身穿护院的衣裳,所以懒得多理,直接把目标放在魏惜儿身上。 「表姊,妳怎么有空来呢?」 「我特地来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古红雁来到表妹面前,笑得得意,「我即将要嫁人,咱们擎天山庄就快要办喜事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哥真是疼我,只因为我顺口说了一句想嫁入靳家当未来的宗主夫人,他就不惜花重金把靳家的家徽玉佩买下,让我可以顺利嫁给靳家少主,说到底,大哥最疼的人还是我。」 古红雁就是故意要来向魏惜儿炫耀的,她要让魏惜儿知道,就算大哥对她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亲妹妹。 自从魏惜儿被大哥接回擎天山庄,她就一直感觉到自己独宠的地位受到威胁,非常不是滋味,所以当她知道大哥居然真的帮她把靳家玉佩拿到手,她就觉得大哥还是很疼爱她的。 而这种事情当然要来到魏惜儿面前炫耀,顺便打压一番,即使她根本没见过靳家少主,但嫁入靳家是众多姑娘梦寐以求的事,她当然也不例外,所以自然觉得非常开心,也感到自己更加高贵了。 可惜魏惜儿完全没有出现古红雁想见到的嫉妒表情,反倒打从心底替她开心着,「表哥真的很疼表姊,恭喜表姊要嫁人了。」 「你……」她骄傲的脸孔瞬间僵了,如果魏惜儿一点都不嫉妒,那她特地来示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除了笑之外,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表情呀?」 「当然有,那表姊你想看什么表情?」 一旁的小草低低的忍住窃笑,很清楚表小姐示威不成反吃瘪的气闷,而靳旭也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笑古红雁的愚蠢。 魏惜儿并没有那么多心眼,所以对她挑衅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难道古红雁还不明白吗? 魏惜儿一脸期待的处在状况外,「表姊,那玉佩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这样值钱呢?可不可以让我也瞧瞧?」 直到这一刻,古红雁终于明白自己刚才都白骄傲了,因为眼前这个没心眼的表妹根本就不懂得嫉妒,只能气恼的回应,「玉佩不在我身上啦!」 「为什么?表姊要嫁给靳家少主,玉佩就该放在表姊身上,这样靳家少主来迎娶时才不会认错人,不是吗?」 「既然你都知道那是非常值钱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带在身上,大哥当然是先藏在他的药……呃?」古红雁脸色再度僵了僵,将话题转过,「反正在靳家使者来到山庄前,你是不可能有机会看到玉佩的,快死了这条心吧!」 好险,她差点就说溜嘴,泄露出大哥藏玉佩的地方了。挑衅不成,反倒被气得一肚子火,古红雁根本不想再继续下去,因此转身就走,「懒得跟你说话,真是费了我的时间,咱们回去了!」 「是,小姐。」侍女们跟着她快速退出小别院,一确定她们离得够远,小草才终于笑出声来,她都已经快憋出一身内伤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魏惜儿困惑的瞧着她,「小草,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表姊每次都是开开心心的来,然后气呼呼的回去,她却从来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什么话,或是做错什么事,才会惹得她生气。这下子靳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样的拿她的迟钝没辙,只不过在他眼里,这样的她却是可爱,又令人怜惜,这么单纯的姑娘,在这而你尔虞我诈的世界已经难得能碰到一个,是非常珍贵的存在。 但在狂笑之际,他的眼眸也闪过一抹异样光彩,开始计划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打算越快下手越好。 古青笙把家徽玉佩藏在他的药房是吧?虽然古红雁没把话给说全,但她泄露的线索也足够让他确定这件事,知道自己该把目标放在哪。 凭她那种女人想当他的妻子、靳家未来的宗主夫人?哼,想得美,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第二章 无月的暗夜,是最适合拿来做坏事的时机。 整座山庄的人们大都早已入睡,灯火尽熄,而在山庄一座禁止擅入的院落,同样黑暗一片,宁静不已,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其实已经有人摸黑闯入,准备好好的探查一番。 然而越是宁静,气氛就越显得诡异,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突然,一记清楚的陶瓷破裂声响起,正式打破宁静的假象,也揭开暗夜追捕的混乱序幕—— 「是谁偷偷闯入药房?大胆贼人,快滚出来!」 药房内打斗声此起彼落,又出现好多药罐子被打落的声音,紧接着一抹黑色身影破窗而出,隐没在黑暗的夜色当中,撤退的速度之快,让人完全瞧不清身形。 「慢着,别跑!」 「啧,偷偷摸摸这种事,果然不合我的本性!」 原本一片黑暗的山庄开始出现点点火光,专门看守药房的护院快速聚集人手,追踪闯入者的行踪。 靳旭趁乱躲入一小树林中,打算暂时藏身,等待时机再混入护院中,但他才一进到树林,一道娇小的惊呼声引起他高度警觉,狠厉的眸光随即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射过去。 「是谁?」 他毫不犹豫的快速逼近对方,准确无误的掐住她脖子,想要使力封住她的喉,但在乍见那张清秀的熟悉脸蛋后,他冷狠的眸光一顿,伤人自保的念头也硬生生的停住,犹豫该不该下手。 是魏惜儿?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怀中抱着那只野猴,一动也不敢动的被他掐住脖子,眸中有着慌乱无助。她微眯起眼,像是想努力看清眼前的男人长得什么模样,一察觉她的意图,他立刻用另一只手将她的眼睛给遮住,表情有一丝狼狈,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噬血的一面,也不想让她发现他是怀有意图而混入擎天山庄的。 她到底认出他没?如果认出来了,他势必要处理掉她,免得让自己陷入险境,但如果她……没认出他来呢? 不,就算没认出他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得处理掉她,但现在他却犹豫不决,始终做不出决定。 如果在以前,他早就动手了,绝对不会心软,可这次他却迟疑了,就只为了才见过几次面,根本还谈不上熟悉的单纯姑娘? 「快,他刚才似乎往这个方向逃了!」 火光以及叫嚷声逐渐往小树林靠近,靳旭已经错过脱身的最好时机,只好压低嗓音,小声的威胁她,「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她微微点头,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就怕他箝住她脖子上的力道会加强,到时她就没命回去见小草了。 「那好,我要你走出树林,绝不能够回头,假装没发生任何事情,要是他们问起有没有瞧见我,你也得回答没有,懂吗?」 她犹豫的顿住,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一瞬间掐住她脖子的力道马上加强,像是在逼迫她答应,她只能害怕的勉强点头,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记住你的承诺,你要是违背诺言,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吃足苦头的。」 她再度点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靳旭先是松开箝制她脖子的手,来到她的背后,这才放开遮住她双眼的手,从她背后一推,她马上脚步踉跄的往前颠了好几步。 「是谁在树林里?快出来!」 一听到树林内有奇怪声响,搜寻的护院马上聚集过来,魏惜儿听话的不敢往后瞧,战战兢兢的带着野猴从林内走出,现身在众人面前,而靳旭则隐身在树林更深处,冷眸紧盯着情势变化,好见机行事。 「表小姐?」 火光团团围住她,那突来的刺眼光亮让她非常不能适应,旋即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越过包围住她的护院群,脸上的表情和他们同样讶异,「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表、表哥。」 古青笙一听到药房被人闯入,便赶紧出来了解情况,他担心的看着她,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而询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庄内到处走动呢?」 「这猴儿趁我和小草睡着时吵吵闹闹的跑出院子,所以我才追出来的。」她努力平抚刚才受惊的心情,愧疚的皱起眉,「表哥,真是抱歉,是我没管好猴儿……」 「没事的,我没有在责备你。」古青笙温和的拍拍她的肩,柔声询问,「晚上出来怎么不提灯呢?这样子很危险。」 「有啊,只不过追猴儿追到一半,灯就不小心掉了、熄了。」 「原来是这样子,咱们正在追捕一个行踪可疑的家伙,你这一路上有瞧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魏惜儿全身紧张的绷住,总觉得似乎有双眼正紧紧盯着她的背,让她浑身开始发凉,话到了口中,却迟迟没有吐出来。 你要是违背诺言,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吃足苦头的。 他的威胁言犹在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是看见可疑的人,但她却…… 怀中的野猴从一走出树林又开始不听话的乱动起来,差点又要溜出她的手中,她赶紧将它紧抱在怀里,这才突然发现到,刚才在林子里,跟那名陌生男子靠在一起时,猴儿倒是瞬间安静乖巧下来,就好像…… 脑中出现一张熟悉的阳光笑脸,她不由得甩甩头,想要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给甩掉。应该是她的错觉吧,不会是他的,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是大家所要寻找的可疑男子。 古青笙迟迟等不到她回话,疑惑的问,「惜儿,怎么了?」 「呃?」她猛然回过神来,又看了怀中躁动的野猴一眼,终于下了决定,心虚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要紧,你没瞧见就算了。」古青笙也不疑有他,随即吩咐身旁护院,「拨几个人手护送表小姐回院落去,其他人继续搜查,绝不能让那小贼有机会离开山庄。」 「是的,少庄主。」 三名护院随即来到魏惜儿身边,恭敬的开口,「表小姐,请回别院吧。」 她又困惑的瞧了黑暗的森林一眼,才点点头,让他们护送着往回走,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双眉也越蹙越紧,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隐藏在树林内的那一个秘密。 而在树林里的靳旭始终紧盯着情况发展,虽然古青笙要人往其他的地方找,一如他预想的跳过树林,暂时躲了过去,但他还是对魏惜儿不放心,怕会出什么差错让他的身份曝光。 家徽玉佩尚未到手,他还不能离开,只要会威胁到他的任何因素,都应该要除去,绝对不能留下! 所以他不该放过魏惜儿,要不然,最后遭殃的或许就是他自己! 一夜混乱过去,山庄的护院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闯入药房的人,因此古青笙派了更多人手在药房四周日夜不停的守着,不准任何未经过他允许的人进入。 因为靳家的家徽玉佩藏在药房的事只有他和古红雁知道,他很理所当然的推论那贼来偷药的可能性高一些,再者庄内戒备就属药房最为森严,仔细琢磨后,他决定不更换玉佩的藏放地点,总之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什么,他都绝不让人有机会抢走,尤其是靳家玉佩,他不能让人坏了他的大计! 虽然古青笙要庄内的人小心谨慎一点,免得出什么意外,因为闯入的人始终没有抓到,但魏惜儿还是一如往常般,独自一个人从山庄后的小路溜上后山,想要将已经痊愈的野猴带回山林里放生。 靳旭一直观察着她,当他发现她的举动,他一路尾随她,冷肃着表情跟着她慢慢进入后山,等待着一处最完美的地点,然后…… 突然,默默行走的她顿下脚步,停在小山路上,靳旭马上机警的隐藏行踪,结果魏惜儿还是回过身来,柔声唤着,「阿九,你是不是在这附近?」 靳旭极度错愕的愣住,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泄露出行踪让她知道了,凭她没有任何武功底子,要想察觉到他的无声跟踪,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非常讶异,靳旭还是从隐身的路旁大树后走出来,冷肃面容已经换上一贯的朗笑,还故意搔搔头,表示了自己的困惑,「真是奇怪了,表小姐,你是如何知道我跟在你后头的?」 她指指怀中的野猴,「如果你在附近,这猴儿就会特别乖巧,像是知道你的存在似的。」 原来是野猴天生的危机本能告诉她自己的存在,靳旭终于明白其中原因,但又猛然一惊,想起在树林里时,她同样也是抱着这只野猴子的! 所以她早已靠着这只野猴认出他来了,是吗?内心的杀意顿显,她就算无法确定在树林里遇到的人是他,不过也开始怀疑了吧?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够心软,免得让她有向古青笙告密的机会! 魏惜儿察觉不出他温和笑容下酝酿的杀意,单纯的问:「阿九,你怎么会跟着我呢?」 「你一个人出庄总是不妥,我担心你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跟着来了。」 她点点头,完全不怀疑他所说的话,然后漾起一抹淡而柔的笑,「谢谢。」 那纯真毫不虚伪的笑容让靳旭的内心瞬间出现一种奇怪的狼狈惭愧感,开始搅乱他的思绪,动摇他杀人灭口的打算,他赶紧压下这异样情绪,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笑得阳光无比。 「表小姐要放生野猴是吧?就让我陪着你上山,好吗?」 「好呀。」她的笑容又更甜了一些,转身在前头领路,完全对他不设防。 她一转过身,他的表情马上冷下,双手紧握成拳,像是随时都会出手,又像是在压抑自己别出手一样,内心开始出现不该有的拉扯,杀活不杀居然变得如此难以抉择。 不行,不能在这里下手,要再往更深处走,才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必须继续忍耐。 他不断说服自己,之所以还没对她下手,只是因为还不是下手的好时机,等到她往山的更深处走去后,他绝对会动手,不会心软…… 「阿九,快点跟上来。」发现他始终离她有一段距离,她乾脆回头拉住他的手,跟他一同前进,「这里有很多陷阱,跟我一起走,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的。」 就在她抓住他的手拿一刹那,他本能的又想避开,却还是忍了下来,继续不动声色的跟着她前行。 只是被她握住的手腕,却传来他所不熟悉的温度,那同样在干扰他的思绪,让他内心的动摇是更加严重。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乾脆找其他话题来聊,「为什么后山会设下这么多陷阱?」 「后山有药园,怕人上山偷药,表哥才会要人设陷阱的。」 擎天山庄属于古家的私人领域,有好几座药园,种植的都是名贵药草,被人细心照料着,为了防止有人上山偷药材,四周设下许多陷阱,却也让山上的野生动物不时踩到陷阱而受伤,甚至死亡。 就因为如此,魏惜儿才常偷溜到后山,看到误踩陷阱的动物就心疼的抱回山庄疗伤,而古青笙也默许她这么做,不禁止她进入后山的药园里。 她经常往来后山,简直当成自家后花园在走,所以哪里有陷阱,她都一清二楚,她带着靳旭慢慢的往深山走去,终于来到当初发现野猴的小流瀑边,流水潺潺,倒是替宁静的山林带来一点热闹。 停下脚步,她松手将野猴放在地上,放它自由,野猴刚开始还有些迟疑的瞧着她,不过旋即快速的奔回山林里,没有再回过头来。 她漾起一抹淡笑,诚心的祈祷,「再见,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你了……」 她能做的不多,只有这样而已,她无法阻止表哥要人设下陷阱,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见一只救一只,希望多少能对这山林里的动物有所弥补。 靳旭在一旁瞧着她目送野猴离去,那极度温柔的眼神几乎让他无法直视,只有一种想避开的感觉,他和她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人,彼此之间的差异犹如天地般遥远。 她的灵魂是如此纯净,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而他的灵魂早已被尘世丑恶的一面给染得五颜六色,不复纯洁。 既然他的双手早已染上鲜血,再多一个人,对他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所以何必犹豫,直接下手就是了。 他们已经在深山中,这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他一定得好好把握,绝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 他的眼神又冷下,伸出右手,五指弓起爪状,慢慢的朝魏惜儿逼近,然而就在他即将掐住她脖子的前一刻,她突然无预警的往前奔跑,像是发现到什么一样,让靳旭的袭击落空了。 他在心中暗骂一声,只能继续跟着她往前走,并不打算放弃。她再跑又能跑多远,总之,是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靳旭跟着她进到一旁的林里,这才看到有只野兔不小心踩到陷阱,被铁夹给穿肠破肚,早已死亡多时,看到这残酷血腥的景象,魏惜儿轻讶一声,旋即难过得皱起眉头,怪自己没来得及救这只野兔,让它死得这么凄惨。 她蹲下身,徒手就想扳开血淋淋的铁夹,靳旭见到猛然一惊,赶紧伸手阻止,「你在干什么?」 这种事情,别人是连碰都不愿意碰,难道她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眼神坚定的瞧着他,「我想把它给埋了。」 他不想看到她那洁白的手沾染上暗红的血迹及腥味,也怕她被铁夹伤到,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我来就好。」 不等她回应,他轻轻一使力,铁夹就被他给撑开来,魏惜儿赶紧趁这个机会将野兔抱到一旁,紧接着开始寻找大一点的树枝,想挖个洞将它给埋了。 找到合适的树枝,她便蹲身慢慢挖掘,眼角逐渐泛起泪光,他的内心又是一阵不忍,直接拿过她手中的树枝,对她的善良彻底没辙,「我的力气比较大,你在一旁等着。」 她没有拒绝他的帮忙,默默蹲在一旁观看着,没多久他就挖好一个小洞,她小心翼翼的将野兔给放在洞里,然后跟他一起将泥土盖上,让它不必曝尸荒野。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无法救所有的动物,小草叫她要看开一点,别老是为了死去的小动物掉泪,但她就是忍不住。 擦掉脸庞的泪水,她终于站起身,一时之间还无法恢复笑脸,「你的手脏了,等我一会。」 来到小流瀑边,她将帕子拿出沾湿,再回到靳旭面前,她非常轻柔的帮他擦拭手上的血迹和泥土,一次擦不干净,她就再去把帕子洗干净,再回来擦拭,直到他的掌心也变得干净为止。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着厚茧,跟她的完全不一样,她想起在树林里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会是……她眼前的这只吗? 但这一双手,曾经帮她捉住野猴,替她挡去被野猴抓伤的危险,还让她能够顺利替野猴上药,甚至帮她埋了野兔,她无法想象这一双手掐上她脖子的景象,所以,那一切是她误会了吧? 对她来说,他的双手是和善的、是让她安心的,因此她真的很困惑,那一夜的人到底是谁? 她的眼角还泛着未干的泪珠,再加上轻蹙眉头的表情,显得楚楚可怜,靳旭心中挣扎再起,而且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无法克制。 只要他现在一出手,一切就会在瞬间结束,但她温柔的举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困扰、犹豫,甚至是……忍不住的微微心动起来。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好到让他有种错觉,好像他在她眼里是特别的存在,而且无法取代;好到让他开始出现一种贪婪,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属于她的独特温柔,来满足自己的渴望。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俩只会有短暂的交集,等他拿回玉佩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他不该产生任何的留念,免得最后阻碍到他的离去,甚至出现不该有的……不舍。 明知道不能再对她放入更多不该有的情感,但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让那晶莹纯洁的泪滴在他指尖引出一阵奇怪的灼热感,不只温了他的指,那热度似乎还传递了全身,就连心也热了起来。 就在他内心挣扎最为强烈的这个时刻,魏惜儿突然抬起头望着他,眸中染上少见的忧郁,鼓起勇气询问,「阿九,表哥要找的人……是你吗?」 她的眼眸像是正在企盼他能够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靳旭心中最后的拉扯终于被她这种眼神给彻底击溃。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多了些折服、心软,最终还是选择对她说谎,「不是我。」 「真的?」 「真的,不是我。」 他的回答瞬间抚下她心中强烈的不安,她漾起灿烂的笑容,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不再对他存有怀疑。 她的信任让他心虚,但他却不后悔骗了她,因为他终于明白,他总是下意识的不让她看见自己黑暗的一面,不想她对他失望,只因为他喜欢看她脸上出现灿烂纯真的笑容,他希望她能继续单纯的生活,不被复杂的人世险恶所污染。 她的存在是股清流,待在她的身边,像是能暂时洗去他心灵上的污秽,给予他难得的平静,所以他下不了手伤害她,只想反过来好好保护她,不让这珍贵的清流消失,再来后悔莫及。 或许,除了家徽玉佩之外,他在离开擎天山庄前,还会再带一样东西离开,这样东西在他人眼中或许只是个累赘,但对他来说,却是个稀世珍宝,就连古青笙所收藏的那些宝贝灵药也比不上。 「小姐,你又一个人跑到后山去了,是不是?」 魏惜儿才刚回到小别院,就见小草在房外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她出现才终于松一口气,像是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一样,「小草,怎么了?」 「表少爷来了,而且已经等小姐好一会了。」 「喔。」 魏惜儿赶紧进到屋内,瞧见表哥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喝茶,虽然等了好一会,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还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惜儿,这次去山里又做了什么?」 「去放生猴儿,还有埋了一只兔子。」她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旁,笑得甜美,「表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呀。」 古青笙习惯性的抚摸她柔嫩的脸蛋,眼中尽是对她的疼宠,也有一丝惋惜,他总是在想,如果她没有变得像个孩子般天真的话,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娘就不会阻止他们俩在一起了。 她从小就是个可人儿,他很清楚她的美好,本来想说等她成年,就要娶她为妻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发生了那场变故,不只让她家破人亡,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他还没放弃,因为她是遭受后天刺激才变成这样,所以一定还有机会恢复过来的,只要他耐心等待,绝对能等到这一日的到来。 但在这之前,他绝不允许任何其他意外出现,引走她的注意力,她注定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抢! 将她的甜美笑容都收在心底后,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叫阿九的护院常常见面,是吗?」 魏惜儿毫不迟疑的点头,对他没有任何隐瞒,「他是个好人。」 「你很喜欢他?」 「喜欢。」她依旧没有迟疑的回答。 「那……是怎样的喜欢法?」 「呃?」 她不懂表哥为什么会这样子问,她喜欢小草、喜欢动物、喜欢阿九、喜欢表哥,很多东西她都喜欢,但每一种喜欢的感觉都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回答不出来。 看她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似乎还摸不清自己对阿九的喜欢到底代表什么,古青笙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抹奇怪深意,内心也有了个盘算。 「惜儿,听表哥的话,以后别再靠近阿九,好吗?」 「为什么?」她露出错愕的表情。 「因为别人会说闲话的。」他柔声的哄着她,「你是山庄的表小姐,他只是一个护院,当然不能太过靠近,免得失了身份。」 一想到不能再跟阿九见面,她心头马上涌现一种奇怪的失落感,想要帮他说话,「可、可是……」 「惜儿,要听话,如果真的传出什么闲言闲语,,对你和阿九都不好,所以表哥才会希望你们不要太常往来。」 他必须趁早切断他们俩之间的往来,惜儿对男女情事懵懂,可不代表那个小护院就没有威胁性,他不能大意,免得到最后后悔莫及。 面对表哥柔性的劝说,魏惜儿拒绝不了,但她真的不希望失去一个她所喜欢的朋友,因此迟迟都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覆。 「惜儿,答应我,好吗?」 她又挣扎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终于让古青笙安心下来。 任何人都别想觊觎他的珍宝,他所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不管得用任何手段! 第三章 靳旭发现,魏惜儿很明显的开始在躲他。 两人偶然在穿廊上巧遇,他都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她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转身就跑,而且这种情况发生不只一次,让他非常郁闷,怀疑自己是说了什么话或做了什么事,会让她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 只不过她的表情并不是害怕或厌恶,而是好像为了某个原因不得不躲避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改变? 好不容易他才决定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要一点一滴抓住她的心,让她最后心甘情愿的跟着他离去,现在这种状况对他来说可是非常不利,他绝对要想办法扭转局势,不能放任这种疏离的情况继续维持下去! 他来到小别院围墙外头,就看见她正一个人蹲在小庭园的池塘边,看着池里的鱼儿发愣,不时还会轻叹口气,就像是有什么烦恼在困扰她一样。 她会有什么烦恼?他想问她,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贸然闯进,她一定又会避开…… 脑袋只思考了一会,他马上举起左手,右手食指俐落的在手臂上一划,一道血痕立刻显现,伤痕上的血珠越冒越多,但他的眉头却皱也不皱一下,像是完全不痛不痒。 「嗯,差不多了。」 等到血珠又多冒出一些,他才满意的扬起一抹笑,轻声进到小别院内,打算来一招她绝对拒绝不了的苦肉计。 「表小姐,你在看什么?」 「嘎?」 魏惜儿吓得站了起来,一看到不该见的人,她又是转身想跑,但就在转头的瞬间,她瞄到他臂上鲜红的血痕,不由得低呼一声,将表哥的叮咛全都抛在脑后,急急的靠到他的身边。 她担心的表情显得认真又心疼,像是这道伤也同样割在她手上一样,「怎么会受伤了?」 他的笑容隐隐藏着得意,就知道这么做绝对能够博取她的同情,「常有的事,你不必太过担心。」 「不行,有伤就得擦药。」 她抓住他手臂,仔细审视他的伤口,发现伤得并不深,稍微送了口气,便赶紧进房拿药。 她将伤药拿出来,熟练的替他上药、包扎,一点都不马虎,就在快包扎完毕时,靳旭突然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有跑开的机会,问出自己的困惑,「为什么要躲我?」 「啊?」她有些慌乱的瞧着他,讲话开始不自然的结巴,「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要不然你每次瞧见我就往回跑,连话都不跟我说上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不善于说谎,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现在的状况,所以只能一看到他就跑,以为只要跑了就不必面对解释的情况,却没想过,几次下来,他总会觉得奇怪自己找上门来。 她要怎么告诉他,表哥不希望他们俩靠太近,所以她才会避开他,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这么做……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她沮丧的摇摇头,像是突然变成哑巴一样,嘴巴闭得死紧。 靳旭倒是不厌其烦的慢慢引导她,一定要听到她亲口说出原因来,「你不说,我就真的没办法帮你,而说了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可……可是……」 可是她怕说了他会不高兴,会伤害到他的心,她把他当成朋友,表哥却要她把他当成下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无法违背表哥的意思。 「你不说,会害我一起不好过的,难道你忍心让我身体捱着痛,连心也跟着不安,内外一起受折磨?」 「才没有,我才不希望你不好受!」 「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在苦恼什么,好吗?」 靳旭的苦肉计奏效,或许是温声柔哄也一并有了效果,魏惜儿心中的挣扎终于偏向他那一边,选择对他坦白,「是因为……表哥不希望咱们俩靠太近,他说……会被人说闲话的。」 「哦?」 靳旭暗中挑了挑眉,嗅出不寻常的气息,原来她这一块珍宝并不是只有他发现,古青笙也是识货的人呀。 从之前由侍女那边听来的传言,还有围捕他那一夜古青笙对她的小心呵护,靳旭非常明白古青笙的心思,他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在魏惜儿心中所占的份量受到威胁,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想疏离他们俩。 靳旭内心冷笑着,既然让他知道古青笙已经对他出现防备之心,那他也会更积极的出手,任何一点机会都不会放过,绝对想尽办法把魏惜儿抢到自己的身边来! 心中主意一打定,他马上卸下阳光般的笑容,转而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继续博取她的同情心到底,「表小姐,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不是这样的!」她慌乱的赶紧解释,「我只是……不想让表哥失望,也不想再替他带来麻烦。」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来古家依亲,只有表哥是毫无条件的接纳她,完全的对她好,所以她不想让他对她失望。 「所以你还是希望能够看到我,是不是?」 她马上点头,就怕他不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真是个直肠子的傻姑娘,怎么能不让人怜爱? 靳旭再度扬起笑容,决定就在这一刻开始行动,「其实有种方法,可以让少庄主不对你失望,而咱们俩也可以继续见面。」 「真的?」她原本沮丧的眸子瞬间一亮,「什么方法?」 「简单呀,只要我小心一点,不让其他人发现我来见你,不就没有任何闲言闲语产生,什么问题都不会出现了,不是吗?」 「啊?但这不就变成欺……」 「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有时候适度的隐瞒是必要的,对大家都好。」 魏惜儿单纯的心思马上陷入挣扎,她知道这么做不太好,应该要拒绝,但内心又有一道小小的声音慢慢冒出,主张自己不想放弃跟他见面的机会,就算……必须适度的欺骗表哥。 但如果事情还是曝光了怎么办?她会让表哥对她失望,她和阿九在山庄内的处境会非常尴尬,这让她左右为难,双眉皱得死紧,像是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样。 靳旭知道要她答应刻意隐瞒,对她纯真的心灵可是一大挣扎考验,他也不逼她立刻做下决定,选择用其他的方式,慢慢软化她的心,让她最后还是乖乖来到他的怀里。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之际,突然微俯下身,在她的掌心印下一记温热的轻吻,这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她错愕的呆愣住,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无法思考,只感受得到手心的那一股温暖,渐渐的,开始扩散开来。她傻傻的瞧着他虔诚亲吻的神情,就像是在珍惜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她的心不自觉的开始急速跳动,就连脸蛋也泛起异常红润的色泽,就这样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像是要把他的吻深深烙印在她的掌心里,不让她轻易忘去似的。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她整颗脑袋所注意到的只有掌心那异样的灼热温度,还有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声,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结束这一吻,靳旭满意的瞧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在她耳旁柔声说道:「你慢慢考虑,我不会逼你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别院,留魏惜儿一个人继续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就算他的人已经走远了,但他的气息还是一直缠绕在她四周,让她脱离不了他所带来的影响,甚至是有些昏了…… 原本单纯的心,终于被挑起一丝男女之间的爱恋情愫,就从掌心的那一记吻开始,慢慢的,转变…… 在那之后,一连好几日,魏惜儿都找不到靳旭的行踪,他就像是在山庄内突然蒸发似的,不管她绕了山庄多少遍,就是找不到他。 她一直记挂着他,想要看到他,但她却开始搞不懂,自己到底是记挂着他手上的伤势,还是……一直想着他的那一个吻。 他是第一个如此对待她的人,她就算再单纯,她很清楚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对于他的逾矩,她却生气不起来。 虽然不生气,可整个人却像是掉了灵魂一样,整日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连小草都开始怀疑,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回答不太出来,只知道从他离去之后,她脑海中就充满着他的身影,她渴望见到他,不清楚原因,但就是很想很想。 站在曾经找到过他的大树下,她手握着药瓶,抬头瞧着浓密的树荫发呆,晒了好一会太阳都没有移动过半步,内心的失落越来越大,一向粲笑的面容也染上一抹轻愁。 「还是不在……」 他到底在哪里?之前是她避着他,现在倒换成他主动避开她,之前她只觉得对不起他,但现在,她却感到非常难过并且还有种非常后悔的感觉。 他们只是短时间没有见到面而已,她就已经如此难受,如果之后两人再也不会相见的话,那她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已经严重的偏往某一边,思念的心情彻底压过所有,就算欺骗是件不好的事,但她还是想…… 鼓起勇气,她小声的在原地轻唤,「阿九,你在吗?」 轻风扬起,树叶沙沙作响,然而还是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她再等了好一会,直到风停,树叶也不响,一切又回归宁静,而她,还是等不到想见的人出现。 她落寞的轻叹一声,只好转身去其他地方寻找,希望能快点找到人,殊不知她在庄内傻傻寻找的背影,早已全都落在靳旭的眼里,没有任何遗漏。 早在她来到这里之前,他已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不死心的寻过一遍又一遍,脸上的落寞越来越浓,清楚表达出她对他的重视。 心,有点隐隐泛疼,他第一次明白心疼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滋味,本来以为这种事情绝不会在他身上发生,就像他曾自豪的认为家徽玉佩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身上一样,结果一切还是都发生了。 但他绝不能够在这一刻心软,因为还不够,他必须挖出她对他更多的牵挂、思念,这样他才有可能赢过古青笙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毕竟他们俩认识得太迟,比不上她与古青笙青梅竹马般的关系。 「青梅竹马又如何?」他轻哼一声,「最终还是会比不过让她情窦初开的男人的……」 「所以少主想当那个男人?」就在这时,梧飞一跃而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阁楼上,脸上尽是看好戏的笑意,「我想宗主和宗主夫人如果看到少主此刻的表情,绝对会非常欣慰的。」 宗主和华夭夫人等着少主娶妻已经等很久了,现在似乎已经有些眉目,或许家徽玉佩意外被偷也不是件什么糟糕的事,反倒成为另一个契机也不一定。 面对贴身护卫的调侃,靳旭只是冷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那张总是吐不出什么好听话的嘴,「现在情况如何了?」 「古青笙怕消息走漏会引来大批人马上山庄抢玉佩,所以非常低调的派人到幽陵转达玉佩在他手上的事,日前宗主已经派使者往山庄而来,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到达。」 梧飞知道靳旭还没有夺回家徽玉佩,此刻的笑意倒是多了些看好戏的意味,「少主,这下子可棘手了,怎么办?」 古青笙对药房的戒备是异常的严密,在靳家使者到来之前,靳旭是几乎没有机会潜进去盗玉佩的,如果明着开打硬将玉佩给抢回,只会落得靳家说话不算话的坏评传出,他当然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必须想其他办法才行,最好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玉佩给收回,而且还要让古青笙明明吃了一个大闷亏,却只能有苦说不出,硬生生将这个亏给吞下! 「对了,爹是派谁当靳家的使者?」 「丁叔。」 梧飞一回答,靳旭马上想到,丁原可是有一身「偷天换日」的绝妙本领,而且从来没失手过,顿时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他随即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知道该如何让古青笙栽一个大跟头了! 「梧飞,我要你马上去替我办一件事。」 喔喔,看来情势即将要逆转了。梧飞虽然老爱跟靳旭抬杠,但还不至于不懂分寸,马上换上谨慎的态度,「少主请吩咐。」 「去找我妹妹,向她借一样东西,而且越快越好,绝对要比丁叔还要早回到这里。」 有他妹妹靳月胧身上的一样东西,再加上丁叔最拿手的本领,他就不相信,还不能顺利的将家徽玉佩给要回来,并且将魏惜儿给得到手。 这件事情势在必行,谁都别想来搞破坏!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嘛,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魏惜儿却还是坚持要上后山一趟,到药园去摘一些药草回来做伤药,要不然剩下的伤药快要不够使用,但小草非常担心她最近常常恍惚失神的状况,所以也跟她到后山来。 面对她的再三询问,魏惜儿始终没有任何回答,况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现在的她只能努力找事情做,一忙碌起来,她才能暂时跑掉心中无止境的落寞感。 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就是不出来见她?好可恶……真的好可恶…… 撑着伞慢慢走上后山,主仆两人终于来到其中一座药园里,魏惜儿心不在焉的蹲下身随意就拔,看得小草连连摇头,真不知道该拿主子怎么办才好。 「小姐,你回过神来吧。」她赶紧蹲下身制止她再乱拔一通,「你杂草药草一起拔,甚至还拔错药草,你真的有在看吗?」 「呃?」 直到这一刻魏惜儿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手上乱拔一通的药草和杂草,她羞赧的微嘟起嘴,对自己失神的状况也感到很懊恼,「小草,对不起……」 「小姐,你对我哪需要说什么对不起。」小草失笑的摇摇头,「你还是在一旁休息,篮子给我,我帮小姐摘吧。」 「喔。」 她乖乖的将篮子交出,就蹲在一旁看着小草帮她拔药草,看着看着,又不知不觉陷入恍神状态,眼神空洞不知道焦距在哪里,整张小脸蛋也显得黯淡不少。 从前她也是这样生活的,不是待在小别院内,就是到后山来摘药、救小动物,但为什么以前觉得充实不已的生活,现在却感到异常的空虚,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她的心似乎出现一个缺口,怎样都填不满,为什么她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个以前不曾出现过的男子,就有如此大的转变,让她的心境也变了? 她的思绪逐渐被他给占领,不由自主开始想着他,她从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但却因为他而豁然之间懂了。 那就像是突然之间开窍一样,原本懵懵懂懂的感觉,慢慢的一点一滴清晰起来,她才知道,原来心中记挂着一个人的滋味是如此折磨,明知道越思念就越是痛苦,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陷入,像是无药可救一样…… 「沙沙……」 「嘎?」 背后的树林突然传来不寻常的树叶摆动声,魏惜儿马上敏感的转过身,像是希望有人会出现,可以让她停止那折磨人的思念一样,但什么都没有,树叶摆动声像是昙花一现般一下子就停了,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但她还是不死心的起身往树林的方向走,抛下正认真采药的小车,两人越离越远,她独自一人踏入阴暗的树林,没有任何迟疑,脚步坚定的笔直向前。 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就快点出现在她面前,别再这样考验她、折磨她,她已经…… 「啊——」 一不留神,她踩到设置在树林里的陷阱,原本铺满落叶的地面突然往下陷落,连带拉着她往下坠,吓得她惊叫出声。 「惜儿小心!」 就在同一时间,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从后将她紧紧的抱住,然后猛力往后拉,将她拉离陷阱的范围,两人双双向后坐倒在湿软的落叶堆上,惊魂未定的喘着气。要是跟踪而来的靳旭再迟一点,或许魏惜儿就没命了。 一确定两人都平安无事后,他赶紧检查她全身上下,就怕哪里不小心伤到了。「惜儿,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魏惜儿受到惊吓的愣在他怀中,没办法立刻回过神来,任由他紧张的摸着她的脸蛋、身体、四肢,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既不喊疼,也不说没事,让靳旭一颗心更是高高提起。 「惜儿,哪里疼吗?有的话就出个声告诉我啊!」 她的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不放,眶中的泪水瞬间飘了出来,滚滚滑落,这让靳旭心急的拼命抹去那透明的泪珠,「别哭,你光流泪却又不说哪里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呃?」 「阿九!」 她突然紧紧抱着他,在他怀中呜咽出声,又喜又恼的抱怨,「你好可恶,真的好可恶,为什么这么久才肯出来见我……」 如果不是她出了意外,他还想避开她多久?他真是狠心,竟然舍得让她饱受思念的折磨,为了他几乎茶不思饭不想! 在搞清楚她之所以落泪并不是因为身体上有任何伤痛之后,靳旭终于松一口气,然后满足的轻轻回拥着她,「你愿意见我,不担心被少庄主发现了?」 「我还是担心表哥,但是……我更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见不到表哥,她顶多就是沮丧,可只要一想到往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却出现阵阵刺痛,几乎是难以忍受。 他和表哥是不一样的存在,她虽然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但她就是不想要失去他,只想紧紧抓住他,彷佛只有这样做,她恍惚的心才会变得踏实。 她喜欢在他怀中,被他拥抱住的感觉,属于他的气息可以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的心灵再度充满起来,不再那样空虚难受。 「阿九,不要再这样欺负我了,我不喜欢见不到你的感觉……」 她的泪水让他心疼,她的恳求让他心软,但他很开心自己引出她对他的情感,或许她还不是非常清楚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代表什么,但他会慢慢让她懂,这就是情愫,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特有的情感…… 「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样欺负你了。」 他低下头,慢慢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用着非常疼惜的态度,渐渐安抚下她的情绪,紧接着转移阵地吻上她的唇,让她讶异的愣了下,不过并没有任何推开他的举动。 一碰上她的唇,靳旭顿时有种失魂的感觉,女人的朱唇他尝过,然而吻上她的滋味竟然带有一股淡淡的甜美,这是不曾在别的女人身上领略到的,让他真想继续这样吻着她,贪求更多,但他知道,太过急躁是会吓坏她的,必须一步步慢慢来,才能让她接受和适应。 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失控兴奋,靳旭离开她诱人的唇,跟她额抵着额,用着带有磁性的嗓音低声询问,「讨厌我这样碰你吗?」 她的脸蛋泛起羞涩的嫣红色泽,害羞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唇边也漾起淡淡的笑容,少了一点天真,多了些属于女人的娇媚。 「那就好,答应我,除了我以外,别再让其他男人这样碰你……」 「啊——你在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小草一听到尖叫声,赶紧从药园那寻了过来,没想到一进到树林里,就发现靳旭抱着魏惜儿在地上卿卿我我,还猛吃她豆腐,简直是太过放肆了! 魏惜儿羞得把头埋进他怀里,根本不敢看小草的表情,倒是靳旭轻笑出声,一点都不在意被她发现两人之间的秘密,「你不都瞧见了,还需要我再做一次吗?」 「你……你、你……」 小草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小姐这几日失魂落魄的,为的都是这一个男人,但……他只是个护院,而且表少爷怎么办? 或许小姐迟钝没感觉,但她可是非常清楚,表少爷对她有极高的占有欲,是不容任何人抢夺的,可现在小姐的心先一步被别人给抢走,如果让表少爷给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靳旭知道她的担忧,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泄露自己的真正的身份,所以只能暂时告诉她,「小草,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家小姐的。」 「你拿什么来照顾我们家小姐?」别怪她狗眼看人低,她真的不认为一个护院会比一个山庄之主还要有能力照顾人。 「别急,再过一段日子,你就会知道的。」 小小一个擎天山庄他们靳家还不看在眼里,以他靳家少主的身份想照顾一个魏惜儿,简直就是绰绰有余,根本不必担心。 他要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魏惜儿,所以他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将她带回靳家,谁都阻止不了! 第四章 在那之后,魏惜儿和靳旭之间的私下往来,就只有小草知道,而她也因此被迫帮他们保密,有时候还得帮她家小姐掩饰行踪,免得让人起疑。 说实话,这种日子真是过得战战兢兢,但魏惜儿的心已经完全偏向靳旭那一边,小草身为魏惜儿的侍女,只希望小姐能过得开开心心就好,其他的她再担心也没用,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 但她还是怕,怕事情总有露馅的一日…… 「真是的,太阳都快下山了,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站在别院内小庭园里,小草频频往外张望。小姐最近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几乎都没有待在别院,害她每次守门都胆颤心惊。 幸好山庄内会找小姐的人并不多,要不然她可就要头痛了…… 「小草。」 「嘎?」 就在此时,古青笙好死不死的进到别院里,吓得小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完了,小姐还没有回来,如果表少爷向她讨人的话,她该如何回答呢? 虽然内心害怕不已,但小草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有有礼的躬身,「表少爷。」 「怎么只有你,惜儿人呢?」 小草机伶的选择最保险的回答,「大概又跑到后山去,奴婢一回来就没见到小姐的人了。」 「是吗?那我就在房里等她回来。」 「是,奴婢马上去帮表少爷泡茶。」 古青笙进到屋内,习惯性的往窗边的椅子上落坐,他不是没有等过魏惜儿回来,但从前他都能够态度悠闲的等待,而这一次,他的表情明显的冷淡,像是在隐忍什么一样。 过了好一会,小草将泡好的茶放在矮几上,身手俐落的帮古青笙倒了杯茶,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她便如往常一般,躬身打算退出房间,「表少爷,奴婢暂时先退到房外了。」 「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小草离去的脚步一顿,已经暗地流起冷汗,今天表少爷从一出现在别院态度就跟往常不太一样,所以她更是战战兢兢,就怕出了什么纰漏,「请问表少爷想问些什么?」 他拿起茶杯,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惜儿最近似乎常往后山跑,次数比之前还要频繁,是吗?」 「小姐就是这样,有事没事就爱往后山跑,奴婢倒是没注意到次数有没有比之前还要频繁。」 「你没注意到?」古青笙的眸光瞬间冷下,「连我都注意到了,你这个贴身侍女居然会没注意到?」 「表少爷请息怒!」小草赶紧惶恐的跪下,「是奴婢照顾不周,往后奴婢会更加注意小姐去向的。」 「你不必再替她掩饰了,她到后山区到底是在干什么,你给我老实的回答。」 魏惜儿这一阵子的不寻常,古青笙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他刚开始以为她可能是一时的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就会回复正常,但在她的行踪越来越神秘之后,他才惊觉,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小姐到后山去,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采药,看有没有小动物误触陷阱,要不然就是……」 「你少拿这种话来敷衍我!」他猛力将茶杯放回矮几上,那刺耳的碰撞声让小草更是吓一大跳,全身都害怕的发抖起来,「她是不是到后山跟什么人私会,你最好从实招来,免得自讨苦吃!」 她诚惶诚恐趴跪在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表少爷,请饶了奴婢吧!」 「要饶了你,有什么难的,只要你乖乖回答问题,我保证你一点事都没有。」 小草惊慌的神色开始出现挣扎,「这、这个……」 古青笙的耐性已经到达极限,完全不想再听她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你说还是不说?」 「小草,我回来了。」 夕阳西下,魏惜儿终于赶在用晚膳前回到小别院,原本开心的面容在瞧见小草在屋内暗自啜泣时,瞬间消失无踪,担心的赶紧来到她身旁。 「小草,怎么哭了?别哭呀……」 她直接拿起衣袖擦拭小草脸上的泪痕,不懂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才擦到一半,小草激动的反握住她的手,哭得更是厉害了。 「小姐……我对不起你……」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 「表少爷已经知道你和阿九的事情了。」她拼命的道歉,「对不起,表少爷突然变得很凶,我很害怕,所以……就不敢再帮小姐隐瞒了……」 一听到表哥已经知道她和阿九的事,魏惜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表哥……有说什么吗?」 小草摇摇头,「他听完就很生气的离开了,我怕……怕他会对阿九不利……」 表少爷当然不会把气发在小姐身上,所以遭殃的一定只有阿九。 魏惜儿听了脸色变得更加惨白,马上转身往房外冲了出去。 「小姐,你要到哪去?小姐——」 魏惜儿拼了命的往外跑,完全不敢慢下脚步,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深处冒出,让她无法待在房里,只想赶紧找到阿九,好确认他平安无事。 她绝对不能害了他,如果表哥真的将一切都怪罪于他,她一定得想办法阻止! 一回到专门给护院居住的院落时,靳旭就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警觉性瞬间提高起来。 身子刚背过去要敲门,一支急箭马上朝他疾射过来,他身上俐落的往旁一闪,飞箭顿时深深没入那道木门中,显然射箭的人力道十足,像是想要将他一箭毙命一样。 「阿九,你可终于出现了。」古青笙手拿长弓,脸色难看,极力忍着怒火,「显然我是低估了你的身手,才让你有机会躲过那一箭。」 同一时间,众护院迅速出现,将靳旭给团团包围住,不让他有机会离去,他瞧了眼这几乎滴水不漏的阵式,不但不怕,还轻笑一声,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 「少庄主,我只是区区一个护院罢了,你用这么大的阵仗迎接我,倒是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想来是他跟惜儿一起的事情已经被古青笙发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的想将他给除掉,不过他可是大家口中所传的九命少主,想要他死,可没这么容易! 「你混入擎天山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实回答我,那日闯入药房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古青笙在跟他真正照面的这一刻,才发现他的身手太多俐落迅速,而且气势不凡,并非池中之物,会跑来当个小小的护院,不是脑筋有问题,就是别有居心! 「何以见得,少庄主有证据吗?」 「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擎天山庄是我的地盘,你只有乖乖任我处置的份!」 「恐怕少庄主把闯入药房的事诬赖于我,只是个借口罢了。」靳旭不怕死的挑衅一笑,「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我比少庄主快一步抢去表小姐的心,所以少庄主才打算杀人泄愤吧?」 「你——」被说中痛处,古青笙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更是不打算放过靳旭,「给我一起上,只要谁能先杀死他,本庄主重重有赏!」 「是,少庄主!」 一接到命令,护院们马上朝靳旭一拥而上,下手毫不留情。 靳旭漫不经心的态度一变,冷下双眸,全身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杀气,银白长剑从腰间一拔,划出一道漂亮弧度让正面袭击他的三名护院瞬间倒地,胜负只在眨眼之间! 他冷哼出声,「想对付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杀——」 护院们从四面八方合理袭击他,但却没有半个人有办法近得了他的身,他的剑法不只快速,还异常狠绝,毫不迟疑的朝所有人的要害刺过去,顿时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在他的四周倒下,几乎围成一圈,看得古青笙是错愕不已。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还有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强烈杀气、突然变得噬血的冷厉眼神,显示了他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 这样的人潜入擎天山庄为的到底是什么?不论如何,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得逞,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他! 古青笙心急的命令,「继续给我上,就算杀不死他,也要将他给逮住,快!」 「是!」 另一批护院继续涌上去,又将靳旭给围住,他噬血的眼神突然转为不耐烦,因为这些家伙武功平平,打起来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只是平白浪费他的时间及力气罢了。 「烦死了,全都给我滚!」 强劲的剑气一扫,第二批想靠近他的护院全都被震开来,跌得狼狈不已,靳旭便趁这个空档转身飞快退出院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阻挡。 眼看着他即将离开山庄,古青笙心中的愤怒与不甘越来越浓厚。 「该死,我就不信伤不了你!」 他冲出院落,拉起长弓、搭上箭,瞄准背对着他的靳旭,箭尖直指他的心脏,之后猛一放箭—— 咻的一记飞响让靳旭警觉的转过身来…… 「不——阿九!」 就在这一刻,魏惜儿突然冲向他,背着身挡在他面前,力道强劲的箭尖刺入她的后肩,痛得她低呼出声,全身一软就要跌落地上,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惜儿!」靳旭眼明手快的环抱住她,才没让她重重的摔到地上。古青笙错愕的看着突然闯入的魏惜儿,不敢置信自己射出的箭最后居然是伤在她的背上,「惜儿?」 魏惜儿紧紧抓住靳旭的衣襟,背上强烈的疼痛逼得她冷汗直流,「阿九……好痛……」 好痛……她的肩膀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她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她还想跟阿九在一起呀…… 靳旭看着她肩上的箭伤血流如注,只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给狠狠掐住一样,异常难受,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她靠近。他把露在外头的大半箭杆给折断,迅速打横将她抱起,表情是无比的焦急与凝重,「惜儿,你再忍耐一会,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既然擎天山庄不能再留了,那他就干脆带着惜儿离开,这样更是省事不少!一听到他想把魏惜儿带走,古青笙马上愤怒的咆哮出声,「把惜儿留下,不准带她走!」 「有本事,你就来把她抢回去呀!」 「你——」靳旭狠瞪了古青笙一眼,抱着魏惜儿施展轻功快速离去,就算怀中多了个人也完全不减他的俐落速度,他只想尽快带她离去疗伤,要不然她这娇弱的身子根本撑不了多久。 「快,快给我追!」古青笙气急败坏的命令,「一定要把人给追回来,绝不能让他带走惜儿!」 怀中的人儿已经陷入昏迷,就连体温也降低不少,像是随时都会撑不下去,靳旭心系着她的伤势,根本无心恋战。 她肩上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血流不止,要是再不赶紧处理,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 他顺利的带着她离开擎天山庄,往山下直奔,他知道古青笙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会再派人出山庄寻找,所以他必须先找到一处隐密的地方藏身。 来到山脚下,勉强找到一间隐密且无人的空屋,靳旭已经没有时间顾虑环境好不好,他迅速把满布灰尘的床整理干净,然后抱着魏惜儿坐上床,让她侧身趴在自己怀中,免得躺下压倒伤口,看到她背后的衣裳已被血给染红,他没心思细想,动手直接把上衣给撕开,露出肩上的伤口。 对于处理这种箭伤,他不是没有经验,只是怕他粗糙的手法会让魏惜儿更加疼痛难受,但他没得选择,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找大夫来,除非他想泄露两人的行踪。 咬牙,他还是决定自己动手帮她把箭拔起,当他手握外露的箭杆,稍微施力而已,拉扯的痛感马上侵袭魏惜儿,让她半昏半醒的痛苦挣扎着。 「唔……好痛……」 「惜儿,别动。」他压住她双肩,不让她挣扎反抗,「只要忍耐一下子,一下子就好……」 「好痛……呜……好痛……」 他知道她痛,但现在的他绝不能心软,一定要压制住她,就算他的心也隐隐泛疼,不忍心她承受这宛如被火灼身的痛苦,「痛就咬住我的肩膀,你有多痛,就咬多大力,就当成是在对我发泄吧。」 怀中娇弱的身躯因为疼痛而难受的颤抖着,她痛哭出声,双手紧掐住他的双肩,贝齿还真的狠狠的朝他肩上咬了下去,肩上的伤口有多疼,她咬住他、掐住他的力道就有多大,但他没有哼出半声,完全承受下来,像是希望可以借此分担她所受到的痛苦一样。 就在她痛得完全无法集中意识之际,靳旭的手猛力一拉,瞬间将箭给拔了出来,伤口二度撕裂的剧痛终于让她再度昏死过去,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伤口处冒出源源不绝的鲜血,靳旭马上撕下一块自己的衣摆压住她的伤口,暂时帮她止血,但这么做还是不够,她恢复力不像他一样迅速,所以他必须尽快再做其他的处理。 他没有任何迟疑,拿起剑往手腕上划下一刀,顿时鲜血汩汩冒出,他将自己的血抹在魏惜儿的伤口上,跟她的血融混在一块,之后才又撕下一长条衣摆,将她的伤口包裹住。 如果让其他大夫瞧见,一定会认为靳旭疯了,居然拿自己的血去抹魏惜儿的伤口,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的血是特别的,在如此困难的环境下,只有这么做能保住魏惜儿的命,帮她度过这一道关卡! 他草率的在割伤的腕上绕一圈布条后就置之不理,小心翼翼的将陷入昏迷状态的魏惜儿放平躺在床上,注意着她的状况,不让她的伤势有恶化的机会。 他用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话语中带有浓浓的怜惜与不舍,「你还真是个傻姑娘……」 她的以命相护,深深震撼着他,直到现在还让他余悸犹存,如果再偏一点,或许射到的就会是她的心脏,要是真变成那样,他就算再有能力,恐怕也救不了她。 他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不怕自己伤得如何,就怕她有个万一,让他后悔莫及。 这个姑娘,傻得让人心疼,教他只想紧紧的守护着她,再也不放开手……醒了又昏、昏了又醒,迷迷糊糊之间,魏惜儿只感觉到肩膀处从来没停过的灼热感一直在折磨她,让她就算在昏迷之中也不得安宁。 恍惚中,有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早已湿透的刘海,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小心,她的身子被扶起,然后靠在一堵温暖的胸膛里,一股熟悉的男人气息让她沉醉,出现一种奇怪的安心感觉。 「少主,你之前是直接拿你的血替她止伤?啧啧啧,虽然说你的血像是灵丹妙药,但总不能老是都这么用吧?」 「少主,药我替你张罗来了,擎天山庄的人绝对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追过来,赶紧让魏姑娘喝下,内外一起治疗才能让她赶紧恢复过来……」 好陌生的男子声音,那是谁?还有,他到底是在喊谁少主……在半昏半醒之间,外在的事物对她来说,就像是隔了段距离似的,感受非常不真切,但这温暖的怀抱例外,总是让她强烈感受到他的存在,让她就连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是知道他是谁…… 没过多久,她的口中被喂入好苦的药汁,她想要吐出来,却被另一股力量给压了回去,逼迫她不得不痛苦的吞下来,一而再、再而三,就算她下意识的反抗,仍然不敌那极端霸道却又极度温柔的引导,一点一滴将药给吞入喉中。「惜儿,乖乖的把药给喝下,这样你的伤才能更快好起来……」 这道声音是她所熟悉的,那像是在安抚柔哄的低沉嗓音让她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也似乎是服下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耳旁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然后她又在不舒服当中沉沉的睡去。 虽然她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况,但她知道,有个人始终在一旁照顾她,无时无刻…… 像是睡了一辈子那么久,魏惜儿终于睁开双眼,慢慢恢复意识,真正苏醒过来,肩上的痛感已经减弱许多,如果不随意妄动,就不会疼得让人难受了。 她望着简陋的木屋房舍,明白自己并不在擎天山庄里,她试着想起身,但她的双手才一动,马上牵动肩膀肌肉,痛得她又想掉泪。 「哎呀,好疼……」 「惜儿?」 进到帐内的靳旭见到她终于醒了,欣喜不已,但下一刻忙不迭冲到床旁,就怕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给我停住,别逞强。」 魏惜儿都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就伸手将她轻柔的从床上扶起,小心翼翼的不扯到她的伤口,帮她顺利坐起身,又为了减轻她的身体负荷,主动让她轻靠着他的胸膛,承受着她的重量,免得她太过劳累。 她在他怀中安心的轻漾起笑容,虽然脸上依旧虚弱得没什么血色,但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阿九,咱们在哪……」 「在擎天山庄附近村落的一间小屋里。」 他们原本落脚的地方只在擎天山庄的山脚下,但那时因为顾虑魏惜儿的伤必须尽快处理,等她的伤势处理好之后,他又背着她远离擎天山庄一些。 好不容易等到她苏醒,靳旭焦躁浮动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不必再夜夜难以入睡,就怕她在他不注意时悄悄的离他而去。 「擎天山……啊,表哥?」她突然想起昏迷之前古青笙朝着靳旭射箭的举动,担心的想要起身下床,「我去跟表哥解释,要他不要再伤害你了,是我的错,我没有听他的话……」 「惜儿,你还需要休息,别乱动。」他马上制止她,不让她离开他的怀里,也不会让她贸然回到擎天山庄,「你的表哥伤不了我的,别担心。」 「可是……」 「听我的话,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养伤,有什么事情等你的伤痊愈之后再说。」 她犹豫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暂时放弃挣扎,因为她的确没什么力气,身体还非常虚弱,需要好好的静养。 但她还是非常担心,不只担心表哥对阿九的仇视,还有被留在擎天山庄内的小草。 「少主,魏姑娘该吃……」 梧飞端了药碗进到房里,意外见到魏惜儿醒了,开心的笑容马上显现,「魏姑娘你可终于醒了,也不枉费咱们少主……」 「梧飞,药直接给我就好。」靳旭拿过他手中的药碗,一直觉得他那过份开心的笑容非常碍眼,「然后,你可以滚出去休息了。」 「是是是,我没事,我退下。」他已经习惯了,自从魏姑娘受伤之后,主子简直就是神经兮兮的,霸占欲还特别浓厚,会不耐烦的赶人也就一点都不奇怪。 魏惜儿是第一次见到梧飞,显然非常的困惑,「阿九,他是谁?为什么他还唤你……少主?」 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好时机,所以靳旭只回答,「他是我的同伴,叫做梧飞,至于为什么会唤我少主,那是他的习惯,你可以别理他。」 「喔。」 「既然你的问题都问完了,那就乖乖的把药给喝下,嗯?」 他将药碗移到她面前,一闻到那药味,魏惜儿马上皱眉,已经怕到想反胃,「一定得喝药才行吗?」 「你不想自己喝?」他的笑容突然多了抹诡异的暧昧,故意用着温柔到不行的嗓音说道:「还是,你很想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日子里,我都是用什么方法让你乖乖吞下药汁的?」 「不、不必!」她马上羞红着脸拒绝,她病归病,还是知道他是用什么羞人方法让她吞下药的,「我可以自己来。」 她还是这么害羞呀,他的内心不得不惋惜,自己调教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但她对男女之间的亲密还是有些放不开,害他忍得非常辛苦,「那好吧。」 魏惜儿将药碗接过,一鼓作气呼噜噜的把药汁给解决掉,那苦涩的滋味充斥在嘴巴里,她整个小脸旋即皱在一起,依旧略显苍白的唇噘得死紧,样子难看是难看,但却有种非常生动俏皮的感觉。 「惜儿,你的嘴角还有残汁。」 唇角有种熟悉的温热感不经意的淡淡刷过,让她原本紧闭的双眼顿时大睁,身旁的男人居然肆无忌惮的俯身舔去她嘴角的药汁,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密实吻住她的唇,舌头灵活的探入,共享她口中苦涩的滋味。 他用属于他的甘甜冲淡她的不适,让她快速摆脱掉难以忍受的苦涩滋味,但取而代之的症状却是脑袋昏眩、意识迷乱,全身虚飘飘的,像是病得更严重一样。 她才刚大病初愈,无法承受太大的刺激与快感,靳旭只能勉强压下极度渴望她的欲望,浅尝即止,免得又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满意的看她唇上终于多了抹漂亮的红艳色泽,看起来顿时娇艳不少,犹带情欲的嗓音在她耳旁低声轻喃,像是情人间的调情细语,「这是给你的『甜头』,我的好惜儿……」等到她完全痊愈,他绝对努力加把劲,让她尽快成为他的女人,让觊觎她的人彻底死了心。 第五章 「唔,这该怎么办才好……」 宁静的夜,魏惜儿一人所在被内拼命的嘀咕,心慌慌、意乱乱,一池心湖早被有心人搅得涟漪四起,都快泛滥成灾。 自从她醒来之后,肩上的伤口就快速结痂,身体状况在能够顺利进食后也复元得非常良好,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对她来说,却也是烦恼的开始。 她的身体状况越好,靳旭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从一开始只是逗着她,有节制的给她些「甜头」,然后节制慢慢没了,还上下其手,单纯吻她还不够,他忘我的抚摸挑逗总让她几乎瘫软在他怀中,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尚未完全痊愈,或许,她早就被吞得尸骨无存。 离开擎天山庄之后,靳旭对魏惜儿的行动变得更加积极,因为已经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她完整的心,但初尝情滋味的她却无法跟上他的脚步,对于两人之间日渐亲密的举动,她始终存有种无措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日渐浓烈的情感才好。 她对靳旭的喜欢同样越来越浓,相对的,对古青笙的愧疚也越来越多,她一直觉得自己一定让表哥失望,但她真的不希望看到他对她失望的神情,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这样她跟阿九在一起才能够完全安心下来。 毕竟表哥是照顾她好长一段时间的人,也算是她的恩人。 所以回擎天山庄的打算她始终没有停止过,但阿九总是以她的伤还没痊愈为由,要她再缓一缓,只是她总觉得,其实阿九根本就不希望她回去,好像她一回去,两人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一样,让她非常苦恼。 他们俩都是她所珍惜、重视的人,所以她绝不能让他们为了他而互相敌视,要不然她的心会很难过……很难过…… 忽然之间,一道非常细微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朵,她不敢妄动,就怕是坏人,并且想不透都这么晚了,闯入她房里的人是有什么意图? 幸好她是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可以假装自己早已睡着,在山庄内她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内心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等了好一会,那人才慢慢来到床旁,轻坐在床边,像是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举动,她困惑的微皱着眉,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开始蔓延,好像来的人……正是她刚才心中记挂的其中一个? 真的是他吗?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偷偷进来,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这时,她身上盖的被子被他轻轻落下,褪到腰际,她讶异的瞪大双眼,开始怀疑,她现在是在作梦吗,要不然他怎么会…… 紧接着,他的手来到她胸前,她眼睁睁看着他拉开她上衣的绑带,交叉的前襟一松开,马上露出最贴身的兜衣,然后那双不规矩的手轻轻拉下她的衣领,几乎一半的雪背便暴露在空气之中,一饱某人的眼福。 这……这会不会太超过了?她虽然喜欢他,但她还是懂得,自己的身体不能随便让其他男人瞧的,除非是自己的夫君。 他想当她的夫君吗?要不然为什么……不,不会的,他才不会那么傻,傻到娶她当妻子。 其实山庄内的流言,她听到的,都深深挤在脑海,不曾忘记过,侍女们不只一次在私下讨论过她,说她这样一个反应慢、想法天真的姑娘,是没有正常男人要娶的,要不是有山庄收留,她的处境会更加可怜。 她知道自己傻,她有他的陪伴很开心,但却不敢有这种奢望,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就当她陷入自我落寞的感伤之际,一种舒服的凉意从她光裸的肩上传递过来,从一小点,慢慢往四周延伸,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她的肩上抹了什么东西一样? 凉意袭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不自觉僵了下,那抹药的手也顿了下,之后却依旧继续动作,把药小心翼翼的抹在她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就像是在爱抚一样精心保护的东西似的。 他每晚都这样帮她上药吗?她只知道自己每晚喝下药汁后,就睡得特别沉,一觉到天明,今晚是趁着梧飞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那药汁倒掉,结果却让她发现了这件事。 伤口好得飞快,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没想到,是他夜夜如此细心照料的结果。 她的伤在肩后,要她自己上药是有些困难,弄不好反而会拉到伤口,偏偏也没有其他女人可以帮忙,他大概是怕她害羞,所以才会趁她睡着时偷偷这么做吧。 原来他对她的照顾,早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原来他对她的好不只有她眼前所看到的,还有其他看不到的地方。 面对这百般呵护她的他,她怎能不感动?但现在的她却不敢面对他,怕让他看到她红着眼眶的可笑模样,只好窝囊的继续装睡,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他应该有察觉到她没睡吧?但两人都颇有默契的不点破一切,他抹他的药,她睡她的觉,安安静静的,却有种淡淡的甜蜜在四周弥漫。 上好药,他轻柔的重新拢紧她的上衣,系上绑带,然后把被子缓缓拉高,密实的将她包裹住,不然她有受凉的机会。 往常做完这些事他就会离开,但此刻他却伸手轻抚着她披散的发,像是眷恋不已。 如果现在不是夜晚,或是房内有烛光的话,他是不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羞涩娇艳的红彩?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得到一个女人,不论身心他都想得到,而且是完全的拥有。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实现这一个目标?他无奈的苦笑,越是在意她,他就越不愿意因为急躁而伤了她,于是心甘情愿的为她继续忍受这种等待的折磨。 他知道,她对擎天山庄还有牵挂,这对他来说是另一种阻碍,不得不在意…… 他低俯下身,故意在她耳边低喃,「如果有一日,我要你舍弃一切跟我走,你会愿意吗?」 他的低沉嗓音深深透入她的心里,让她的心湖随之震荡开来,涌现出一波波的强烈悸动,他的询问代表着一种承诺,那是她完全不敢奢望的,是她……听错了吗? 他没有等她回答,只是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之后,便无声的退出房里,留她自己一个人恍惚失神,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晚她注定要失眠了,而他就是罪魁祸首,让她的心始终无法平静,直到天明…… 「梧飞大哥,阿九人呢?」 天才刚亮没多久,魏惜儿就顶着一双黑眼圈走出房,来到屋前的空地,一看到梧飞正在煎药的身影,她就急着追问靳旭的行踪,脸色看起来还有些憔悴。 「魏姑娘,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睡不着,所以干脆早早就起身了。」她左瞧右看,还是没发现靳旭的下落,「梧飞大哥,可以告诉我阿九在哪里吗?」 「魏姑娘急着想找少主?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她马上点头,还一脸非常凝重的表情,就像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这样啊!」梧飞琢磨着要不要通知少主。 今早丁叔已经到达,不过还没有上擎天山庄就被他和少主给拦下,为免被打扰,少主领着丁叔到他处共商大计。 希望事情赶快有个定案,加上他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来,梧飞想了想,决定还是暂时先转移魏惜儿的注意力,不去打扰他们讨论事情。 「魏姑娘,少主有事暂时离开去处理,再过一会就会回来,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些,免得少主瞧了你现在的模样会担心?」 她有些困惑的抹着脸蛋,「我的模样怎么了吗?」 「说实话,有些憔悴呢。」 「真的?」 她惊呼一声,便慌张的往外跑,来到附近一条小溪,蹲下来看着自己的脸蛋。 透过溪水的倒映,她看到那透露疲态的黑眼圈清楚浮现,懊恼的皱起双眉,「啊……怎么办才好?」 她这种模样怎么能够见人呢?好丑、好憔悴,别人看了肯定会吓一跳,也难怪梧飞大哥要出声提醒她。 在山庄里,她看过不少侍女都会在脸上抹胭脂水粉,虽然看她们打扮起来很漂亮,但她却从来没有羡慕模仿的念头,始终素着一张脸,并且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 直到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开始在意起外表,她不想让在乎的人看到这丑丑的模样,就怕他会不喜欢、嫌弃她。 她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以往那没有任何忧愁的日子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心思变得细腻起来,不再是全然的天真烂漫,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全都只为了一个人。 沮丧的捣住双颊,魏惜儿对着溪中的倒影叹气,「唉,我没脸见人了……」 「为什么没脸见人,你的脸还好好的长在上头呀,不是吗?」 「嘎?啊——」 背后突然冒出的男人嗓音顿时吓了她好大一跳,害她重心不稳的就要往小溪栽下去,靳旭忙不迭伸手勾住她的腰,往后一扯。 「惜儿,小心!」 她向后倒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被男人好好的保护着,惊魂未定的她抬眼瞧向背后那张面容,马上漾起一抹笑,「阿九。」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总是会在你笨手笨脚时出现拉你一把呢?」 对于他的调侃,她一点都不在意,依旧笑得开心,但一想到自己此刻糟糕的脸蛋,她的笑容一垮,赶紧用双手捣住脸,「你现在不要看我。」 「为什么?」 「因为……很丑。」 「真的?我不信,让我瞧瞧。」 他将她的身体转向面对他,然后拉下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面容,除了眼下多了黑眼圈外,其他地方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哪里丑了? 他轻笑出声,真是拿她这小题大做的反应没辙,「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变丑了,所以不必遮,没这回事。」 「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 「到底是谁说你变丑的?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她毫不犹豫的马上回答,「梧飞大哥。」 「果然是那个家伙……」他挑了下眉,已经开始思考该怎样缝住梧飞那从来不会说好话的嘴。 魏惜儿顿了下,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样回答好像会害了梧飞,赶紧补充,「梧飞大哥是好意,你不要对他生气。」 「我怎么会对他生气?你别太担心。」他只是不满他那一张嘴非常久了,「对了,梧飞说你找我,怎么了吗?」 「这个……」 一想到找他来的最主要目的,魏惜儿的表情又黯淡下来。她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要是不问清楚,她会继续被这问题给困扰,然后再度失眠的。 如果有一日,我要你舍弃一切跟我走,你会愿意吗? 他要她舍弃一切跟他走,说真的,其实她没什么可以舍弃的,所以只要他对她是真心的,她会跟着他走,并且全然的信任他。 但她就怕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怕他只是说着哄她罢了,并不是真的…… 瞧着她黯淡下来的脸蛋,简直让人不舍极了,靳旭低声柔哄,「怎么不说话了?嗯?」 她挣扎了好一会,末了还是选择说出口,「大家都说……我傻……」 他笑了笑,不介意的回答,「你的确比较天真一些,那又如何?」 她是天真了些,也迟钝了些,但却傻得很可爱,这也是令他怜爱的一部分,多亏这样,她才能保有那份纯真,所以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当然也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这个问题。 「我曾经听其他人提起过,娶了我也只会是多一个包袱……」 她沮丧的低下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这终于让靳旭知道她心中原来也是有阴影的,她单纯的心灵也是会因为流言而受到伤害的。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该去计较,便默默的接受了一切,不管好与坏,如果不是她此刻说出口,他不会知道,其实她的心跟平常人一样脆弱,是需要好好保护的。 「我的惜儿,你并不是没有人想要。」他心疼的紧紧拥住她,像是想要让她知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她,还有他一个人要她的,「要不然你把我当成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你只是觉得我好欺负,就耍着我玩罢了。」 「谁说我在耍着你玩的?我要你,我当然要你,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我对你的心意都是一样,不会变的。」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就是要她,如果有人会笑他,那是他们看不到她的美好,他也不稀罕别人看到,只要他明白她的一切就够了。 魏惜儿抬起头,有些期望却又怕受到伤害的瞧着他,「阿九,你……真的没有骗我?」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的。」他在她的唇上落下一记承诺般的轻吻,想要安抚她的心,让她可以完全信任他,「还有,你要改口唤我『旭』。」 「旭?」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写下,「旭日的旭,懂了吗?」 她懂旭这个字,不懂的是,他为什么要她改唤这个字,「为什么?」 「因为这才是我的本名。」 他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系了红绳的青绿色玉佩,挂上她的脖子,「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别掉了,也不准交给其他女人,知道吗?」 魏惜儿好奇的瞧着胸前的玉佩,那玉色泽柔润,上头还刻凤鸟望月的花纹,就算她不懂玉,也隐约知道这块玉似乎很珍贵,特别还是他给她的,所以她非常珍惜的握在掌心里,黯淡的神色终于又漾起一抹甜美笑容。 「这真的要给我?」 「当然,它等你很久了,直到这一刻,它才终于等到自己的女主人出现。」 看着她再度展开笑靥,靳旭也跟着她扬起笑容,贪看着她的美好,「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回擎天山庄一趟。」 「你愿意让我回山庄了?」她讶异的张大双眼,还以为他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当然,该到的人、物都到了,总该做个最后了结,好让你可以顺利跟着我回靳家去。」 她困惑的瞧着他,不懂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靳旭继续卖关子,只对她做出必要的吩咐,「明日回到山庄,你照着我的话做,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阻止咱们俩在一起。」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明日古青笙又气又恼,却哑口无言的表情,不过他可不会将惜儿还回去,该属于他的人,他绝对不放手! 自从魏惜儿被靳旭带走,古青笙没有放弃派人寻找她,尤其还挂心着她的伤势,他几乎是寝食难安,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却始终没有她的下落,这让他担心不已,更是怨恨靳旭居然敢从他面前抢走她。 就算碍于母亲的关系,他无法娶她,他也不会让其他男人有机会觊觎她,甚至是得到她,这些他全都不允许! 而就在他因为魏惜儿的下落而焦急之际,靳家的使者到达山庄,他只好暂时压下烦躁的心情,好面对靳家使者,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跟靳家牵上关系的机会,为了他所想要的东西,他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 在大厅上,古青笙带着兴奋的古红雁出现迎接丁原,就连最近因为身体虚弱而深居简出的古老夫人也露面了,显现出对靳家的重视,而靳家那方,除了带头的丁原之外,他身后只有四名随从,梧飞也在其中。 丁原率先对古青笙行礼,「古少庄主,在下丁原,代表靳家前来拜访贵庄,并且查证家徽玉佩是否真在贵庄一事。」 古青笙抱拳回礼,「丁使者,劳烦你们走一趟了,不过,你们的少庄主没有跟着来吗?」 「如果玉佩真的在贵庄,少主之后便会出现的。」 古青笙点点头,表情有种奇怪的惋惜,不过也没再多问靳旭的下落,「不知丁使者要如何查证?」 「家徽玉佩现在在哪位小姐手中?我得先鉴定一下玉佩真假,所以请将玉佩交出来,失礼之处,还请少庄主见谅。」 「不会,这是应该的。」 古青笙一使眼色,古红雁随即将挂在胸前的玉佩取下,交给一旁的仆人递交到丁原手中,等着他验明正身。 她得意的嘴角一直勾着。只要等靳家使者确认过那是靳家的家徽玉佩,她就是准少主夫人,只要等着靳少主来迎娶她,她就能风光的出嫁了。 丁原拿到玉佩之后,就走到窗户旁,不经意的一个甩袖,这才拿高玉佩状似仔细的端详着,过没多久,他的眉一拧,「少庄主,很遗憾的,这块玉佩是假的。」 「你说什么?!」古青笙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他可是花了重金才从神偷手中买下,怎么会是假的,况且在得到手之后就再也没让其他人碰触过,是绝不可能被掉包的! 一听到玉佩是假的,古红雁的笑容垮了,马上抓住兄长的衣袖,「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古老夫人也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心起来,「笙儿,你不是说那玉佩绝对是真的,为什么突然又变假了呢?」 古青笙焦急的反问:「丁使者,你是凭哪一点判定这块玉佩是假的?」 「这块玉本身的确是块上等好玉,但问题不是出在玉质本身,而是上头的家徽刻印。」 丁原拿起手中的玉佩,「众所皆知,靳家的家徽图案是凤鸟望月,不过上头的月亮是一记弯月,而弯月的缺口是向着凤鸟的,这个小细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到,仿制的人虽注意到弯月这个细节,却把弯月的缺口刻错边,露出了破绽。」 古青笙马上来到丁原面前,激动的抢过玉佩一看,那弯月果然是相反方向,就像丁原所说的一样,因为对方是靳家派来的使者,古青笙对他说的话是深信不疑。 当初他从神偷手中拿到玉佩时,只注意到刻印的确是凤鸟望月,却完全忽略了,也不知道要注意月亮刻印的细节,结果没想到得到的竟是一块伪造的玉佩! 到底是神偷骗了他,还是连神偷也被靳旭给骗了?他不甘心,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一个跟靳家少主接触的绝妙好机会,最后却变成白忙一场,他的苦心全都化为乌有了? 不!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真正的玉佩到底在哪里,难道还在靳旭的身上? 「少……少庄主!」就在这时,一名仆人急忙进到大厅内,也顾不得还有其他客人在,「回来了……她回来了……」古青笙这一刻正极度不甘且愤怒,语气难掩暴躁,「你到底在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是表小姐……表小姐她自己回来了!」 「什么?」 第六章 魏惜儿回到擎天山庄后,明显的感觉到,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跟往常很不一样。 靳旭只送她到山庄门前,便要她自己先进去,仆人将她给领到大厅门前,她意外的发现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她认识的人之外,还有不认识的,而且……梧飞大哥也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她虽然困惑,还是照着靳旭的指示,一回到山庄,就先到大厅,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一看到她完好无缺的回来,古青笙是一阵欣喜,但碍于有客人在,他不便表露得太过明显,只能走进她微表关心,「惜儿,你还好吗?你的伤有没有怎样?」 「我已经没事,伤也痊愈了,多谢表哥的关心。」魏惜儿瞧向陌生的丁原一行人,「表哥,他们是……」 「是靳家派来的使者。」 「靳家?所以说,表姊即将嫁人了,是不是?」 她开心的询问,结果却换来古家人一脸尴尬的神情,古红雁更是气恼的死瞪着她,很想开口叫她闭嘴。 看着他们神情明显有异,魏惜儿咬咬唇,有些担心的轻皱眉头,「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与梧飞交换了一记眼神,确定目标是魏惜儿没错之后,丁原微微点头,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少庄主,真的很抱歉,因为最近有风声传出,说咱们少庄主的玉佩已经被偷,因此拿假玉佩上靳家想蒙混过关的人是层出不穷,所以咱们不得不谨慎小心。」 古青笙就算再不甘,还是只能回答,「这是应该的。」 「那么这块假的家徽玉佩……」他走到古青笙面前,欲将掌心的玉佩送还,「就看贵庄是要销毁,还是要留做纪念了。」 古青笙压下摔碎那玉佩的冲动,正要开口,一旁看见玉佩的魏惜儿却惊喘一声,喃喃念着,「咦?好像喔,真的好像……」 古青笙和丁原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转头看她,丁原打蛇随棍上地问:「这位姑娘,你怎么了?什么好像?莫非你在哪里看过类似的玉佩?」 她突然变成注目焦点,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我……」 「有吗?如果有的话,请告诉丁某,这对丁某非常重要。」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魏惜儿这时想到,之前靳旭交代她,如果有人问她有没有看过或有没有玉佩,她便照实回答,因此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丁原的问题。 「那……可以请姑娘告诉了丁某是在哪里看到的吗?」 她迟疑的将玉佩从衣襟内拉出,那凤鸟望月的家徽印记让古青笙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她的身上哪时有这种东西了。 丁原谨慎的将玉佩拿在手上仔细打观看一阵子,然后奉还给魏惜儿,让她戴回脖子上,态度恭敬和善的说:「姑娘,你身上这一块正是靳家的家徽玉佩,恭喜姑娘了。」 「啊?」她困惑的眨了眨眼,还搞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怎么可能?」古青笙焦急的阻止,「她怎么可能会有靳家的家徽玉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管如何,靳家真正的家徽玉佩的确在这位姑娘身上,在下这趟是没有白跑了。」 「这……」古青笙果真是尝到哑巴吃黄连的苦楚。 古红雁则是死瞪着突然回来的魏惜儿,无法置信真正的家徽玉佩居然在她身上。她凭什么拥有靳家的家徽玉佩,她根本就不配! 古青笙不解的询问魏惜儿,「惜儿,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是我亲手交给她的。」迟迟没有露面的靳旭终于现身在大厅门外,脸上是一抹开朗到让古青笙感到异常刺眼的笑容,「少庄主,你还有任何疑问吗?」 「你……阿九?你还胆敢进到擎天山庄来?」 「少庄主,请放尊重些。」丁原马上板起脸制止,「咱们少主可是不容任何人污辱的。」 「你们少主?」古青笙错愕的指着靳旭,「你说他……他是……」 「没错,我就是靳家的九命少主靳旭。」他大步进到厅内,来到古青笙面前,脸上笑容带有明显的挑衅,「古少庄主,幸会了。」 古青笙讶异的瞪着他,此刻的他已换回一身玄黑暗色流纹的上好衣袍,不凡的气势更是彰显,那独特的形象就跟传说中的九命少主一样。 魏惜儿跟其他人同样的错愕,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护院,真正的身分居然会是……大家都抢着要的靳家少主? 「你为什么要假冒身份潜入山庄?」古青笙只顿了一会,马上反击,「难道玉佩是被你给掉包的?」 「少庄主,没有证据的事情,奉劝你还是别随意诬赖的好,这只会显得你气度不足,也会让人耻笑的。」 「但明明就有人曾经潜入过药房……」 「有人潜入药房又如何?少庄主能肯定潜入的人是谁?他潜入的目的是什么?对了……药房放的都是少庄主珍藏的绝世名药,那潜入的人目的应该是药,所以又跟靳家玉佩有什么关系?」 「这……」 古青笙恼火的咬牙切齿。他把玉佩藏在药房内的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古红雁知道,所以靳旭如此回答是合情合理,顺利撇清关系,他简直是哑口无言。 「那敢问少主,你冒名进入山庄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吧?」 「当然,因为少庄主派人到靳家说家徽玉佩在贵庄里,但真正的玉佩明明还在我身上,我很好奇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便进来一探,只可惜跟少庄主有了摩擦,并且增加了些不必要的误会。」 古青笙双手紧握成拳,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占尽优势,而自己却有气无处发。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时的兴起,我也不会遇到惜儿,进而认识她,这倒是要感谢少庄主了。」 靳旭来到魏惜儿身边,挽起她的手,眸中多了抹不容错认的温柔,「她身上的家徽玉佩是我亲自交给她的,而外头传的也很清楚,我曾经说过,能得到玉佩的人就是我的妻子人选,这一点,我想已经不需要我多加解释了吧。」 魏惜儿眼眶泛泪的瞧着他,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他对她的好她知道,但她却从来不敢奢望,他真的会娶她。 就算他给了她信物,她还是不敢多想,虽然开心,却只敢珍惜他给的信物,将它当成他的心意好好守护,这样……她也就能够满足了。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着大家的面明确许下要娶她的诺言,而且没有任何迟疑,她好讶异,那始终盘旋在心口的犹豫不安也因此化解,真正相信他对她的心意。 靳旭微低下头,用着只有她听得清楚的音调柔声询问,「开心吗?」 她努力漾起灿烂的笑容,不让眶中的泪水滑落,因为这是喜事,不应该哭的,「开心,很开心。」 他的笑容也跟着柔和起来,「开心就好……」 看着他俩那浓情蜜意的互动,古红雁是万分的不甘,才不想让魏惜儿顺利当上靳家的少主夫人,那名份该是属于她的,「大哥!」 古青笙被她这一声叫唤给拉回理智,赶紧想借口要阻止,不让魏惜儿真嫁给靳旭,「少主,我不得不提醒你,惜儿有时候单纯得……近乎无知。」 「我跟她相处过,她的一切我都清楚,而且,并不妨碍我喜欢她的心意,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他瞪视着古青笙,眼神微冷,像是在警告他别再出口伤了魏惜儿的心,「而你之所以错过她,症结就在这里,难道你还不懂吗?」 「呃?」 古青笙的表情一阵青白交错,只因被人明白的踩到痛处。他比靳少主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娶惜儿为妻,但却碍于母亲不愿他娶她为由,所以才到了现在都迟迟没有行动。 可说穿了,这都只是借口,因为他也无法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才会拿母亲的不允许当理由,说他无法娶她,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母亲不同意。 如果他是打从心底真正喜欢她,完全不在意她的天真驽钝,他就该像靳旭一样,不顾一切的要她、娶她,这才是真正的爱她,不是吗? 但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珍藏了这么久的宝贝就这样拱手让人…… 靳旭不管古青笙那益发难看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惜儿只是来依亲的,严格说来并不算擎天山庄的人,但毕竟她是从山庄出嫁的,就凭这一点,擎天山庄就等于是她的娘家,咱们靳家自然不会亏待,绝对以姻亲之礼相待。」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现在嫁的人从古红雁换成魏惜儿,对擎天山庄的利益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可以不必担心。 古老夫人看儿子迟迟没有任何回应,怕万一惹恼靳家人,到时候连姻亲关系都别攀了,在考量山庄的利益之下,只能开口劝他,「笙儿,既然老天这样安排,少主又如此执意不嫌弃咱们惜儿,就让她嫁吧。」 反正她本来就打算,早晚也要用钱把惜儿给送出阁,免得儿子对她念念不忘,如今可以用她换来极大的利益,为何不答应? 古青笙知道母亲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他不同意,绝不,他无法吞下这一口气! 他明白,直接拒绝时非常不智的,因此他只能采缓兵之计,阻止这件事的进行,「少主,既然你打算娶惜儿,这成亲的细节想必也得经过一番讨论才能定案,不如你和丁使者他们就暂时在山庄住下,这样咱们讨论起来才方便。」 靳旭微挑了下眉,因为古青笙的态度明显大转变,让人想不怀疑也难,不过他也不怕他再来什么小动作,反正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有何不可,就依你的。」 「那好,我马上派人带诸位到暂住的院落,请少主和丁使者一行人先行休息吧。」 古青笙一吩咐下去,没多久便有仆人恭敬的朝靳旭行礼带路,「少主,请随小的来。」 靳旭对魏惜儿伸出手,「惜儿,陪我去,好吗?」 「好。」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交给他,跟他一起走出大厅,徒留古家一家人站在原地,五味杂陈的面对这样的结果。 「大哥!」古红雁最先发难,气愤的抓住兄长的衣袖,「你就真的要让惜儿嫁给少主,硬生生把属于我的位置给抢走?」 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输给魏惜儿,所以说什么都咽不下这一口气! 「红雁,冷静一点。」古青笙脸色凝重的甩下她的手,语气是异常的寒冷,「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轻易带走惜儿的……」 他的内心充斥着强烈的夺人之恨,开始慢慢扭曲起来,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必须重新规划,一个恶毒的念头也应运而生,开始不断的扩大,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吞噬掉,迅速膨胀起来。 他不会让靳旭好过的,他要的东西谁都别想带走,否则,就等着死路一条吧!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呀!」 一确定靳旭一行人已经安置妥当,魏惜儿便回到小别院,小草一看到她回来,又哭又笑的紧紧抱着她,害她也跟着红起眼眶,跟小草一起哭成泪人儿。 「小草,对不起……」 「是小草对不起小姐,把小姐和阿九的事情说出去,才会变成这样的……」 自从小姐小时候,她就战战兢兢守在小别院里,每日都拼命向上天祈求,希望小姐能平安归来,幸好她的祈求成真了,她不必再每日担心小姐的下落,就怕她有什么万一。 「小草,没事了。」魏惜儿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她漾起灿烂的笑颜,「旭已经答应我,会把你也带回靳家,咱们俩是不会分开的。」 在擎天山庄,她一定要带走的东西,不是什么珠宝首饰之类的身外之物,而是一直陪伴她,情同姊妹的小草。 「旭?」小草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转而一脸困惑,「谁呀?」 「就是阿九。」 「嘎?」 魏惜儿把刚才在厅里所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小草,听得她眼睛是越瞪越大,讶异到了极点,从来没想过,原来大名鼎鼎的靳家少主就在她们的身旁。 只是讶异过去,小草不由得不平起来,「小姐,既然如此,他何必等到这一刻才表明身份,早一点说不就可以省掉后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不必每日担心小姐的下落担心得要死,他是故意想折磨人吗……」 「小草,相信我,我会拖到这一刻才公开自己的身份,绝对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故意要折磨你。」 「嘎?」小草这才发现靳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便已经站在房门外,顿时尴尬的一愣,赶紧有礼的躬身,「少……少主!」 没想到靳旭倒是微蹙了下眉,「已经够多人唤我少主,听都快听腻了,你可以改一下吗?」 小草苦恼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试探性的询问,「那……姑爷?」 他的眼眸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满意的笑,「小草,我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会说话。」 小草马上意会过来,靳旭这么回答是拐个弯表示满意,立刻就得意起来,「哈哈……姑爷你过奖了……」 魏惜儿害羞的脸蛋微红,真是拿一搭一唱的两人没办法,「什么姑爷?我、我又没嫁人……」 靳旭一把将害羞的她拥入怀里,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怜,「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早或晚的问题而已。」 「是呀,小姐,既然你迟早都要习惯,不如现在就开始适应。」 「你们……我不跟你们说了……」 说不过他们,魏惜儿只好放弃争辩,乖乖的依偎在靳旭怀中,珍惜着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滋味。 她们不会知道,靳旭可是费了一番心力才有办法扭转局势的,古青笙手上的那块玉佩的确是真的,但就在他把玉佩交给丁原之后,被丁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调换,顺利蒙骗过所有人。 而她挂在魏惜儿脖子上的玉佩同样是真的,只不过是他妹妹靳月胧的,月胧本已把玉佩给了夫婿赢嗣,但在知道他的计划之后,便非常爽快的说服夫婿出借玉佩,好让他可以顺利抱得美人归。 他的父母只是想要他早一点成家,迫不得已才把玉佩的风声放出去,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对象,丁原当然是帮着他,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迎娶美娇娘的机会。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而已,只要跨过这一步,他们俩就能双宿双飞,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阻挠…… 小别院内出现久违的热闹,笑语声不断,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这情况看在偷偷站在别院围墙外的古红雁眼里,是格外的刺眼,让她更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她不想输给魏惜儿,就算她对靳家少主没有任何感情,但就为了面子,她绝对不肯就这么轻易放手!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们俩给拆开呢?」 「红雁,听我的话,先别急。」古青笙出现在妹妹背后,瞧着小别院内的眼神跟她同样不甘,「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所以我会帮你的。」 「大哥,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他勾起一抹冷笑,「当然有,现在只差一个时机罢了,到时候你要配合我行事,懂吗?」 「好!」古红雁马上点头,「只要能拆散他们俩,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大哥的,绝不让他们能够顺利在一起!」 「很好,咱们俩就暂时沉下气,别让他们发现异样,免得他们有所警戒,那就不好了……」 他原本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是靳家少主的态度逼他不得不这么做,全是他自找的! 惜儿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的。他看着小别院内热闹的颈项勾起诡异的笑容,开始等待最好的时机…… 靳旭将提亲细节等等的琐事交由丁原去处理,自己则每日陪着魏惜儿谈天说地,四处游玩,生活过得是惬意无比。 大家在知道他是靳家少主之后,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变得恭敬无比,也明白他即将跟擎天山庄结为亲家,自然不会阻止魏惜儿带着他随意来去,他们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不必像之前想见个面还得私下往来。 对于这样的改变,魏惜儿当然是非常开心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表哥和表姊对她始终有着不谅解,虽然他们没说,但她依旧感觉得到,一直觉得有些遗憾…… 「惜儿,你可以停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吗?」 这一日,她正打算穿过庭园回到小别院,没想到背后却传来古红雁唤她的声音,她回过身,有些讶异她还肯跟她说话,「表姊,有事吗?」 古红雁带着侍女来到她的面前,表情已经没了之前的高傲气焰,反倒显得有些黯然,「我是想要恭喜你,没想到你会比我先出嫁,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面对她的落寞,魏惜儿感到非常的过意不去,于是忙不迭向她道歉,「表姊,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旭居然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靳家少主……」 「算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我想这就是命吧。」古红雁摆摆手,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将话锋一转,「咱们毕竟是表姊妹,你要成亲了,表姊我当然得送你一份礼。」 她背后的侍女马上将盘子拿到魏惜儿面前,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雕工非常美丽的铜壶,以及一只跟铜壶搭配的小酒杯,而铜壶内则装有香气四溢的酒。 魏惜儿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显得非常有兴趣,「表姊,这是……」 「这是我要打个派人从外头买回来的。」古红雁突然漾起一抹暧昧笑容,「听说如果让喜欢的人在面前喝下壶内的酒,他就会永远的爱你,绝不会变心。」 「真的?」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宁可信其有,不是吗?」 她亲自将盘子放到魏惜儿手上,鼓励着,「让少主在你面前喝下酒,这样或许这能长久保持他对你的爱,不是很好吗?」 魏惜儿捧着盘子,有些困惑及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让靳旭喝下这一壶酒,但一想到这是表姊的好意,又觉得不收下,会辜负了她的心意。 古红雁继续怂恿着,「你就试试看吧,我也打算在我成亲时再买一壶这种酒,好让我的夫君喝下,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拒绝,免得再次伤了我的心。」 「我不会再伤表姊的心的。」魏惜儿赶紧点头收下,就怕她真的会难过,「表姊,谢谢你。」 「你肯收下就好。」古红雁终于漾起开心的笑容,「那就赶紧拿回去给少主喝,记住,一定要亲眼看他喝下。」 「好。」 「对了,还有一点,这是咱们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就算他问起,你也不要告诉他,好吗?」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拒绝了表姊的好意,便点头答应,「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快回去吧。」 她向古红雁道了谢,便转身继续往小别院走,完全不疑有他,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发现,她一转身,古红雁脸上的笑意马上冷下,前后差异大得吓人。 「哼,你就等着瞧吧,靳家少主最后还是会属于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第七章 魏惜儿开开心心的带着酒回到小别院,一进到屋内,小草就赶紧跑出来,对她又是唠叨一通,「小姐,你都已经要嫁人了,还是这么爱随意到处乱跑,这怎么行呢?」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行?」 「当然不行,你以后就是靳家的少主夫人,要有威仪,所以现在的莽撞都要收敛起来,这样才符合你的身份呀。」 「喔。」她点点头。反正小草说的话都是为了她好,她听话就对了。 「对了,小姐,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 她甜甜一笑,可没有忘记跟古红雁的约定,「是秘密。」 「啊?什么秘密?」 「反正就是秘密。」 「喔,我知道了,是要跟姑爷分享的秘密是吧?」小草会错意也就算了,还非常暧昧的笑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省得你们嫌我碍眼,我这就把小别院空出来,让你们独自秘密去吧。」 她一边笑着离开屋内,还非常知趣的帮小姐把门关起来。 魏惜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误会了,可却没机会跟已经走人的她澄清,低叹一声,决定晚点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解释。 她端着酒壶进到房里,靳旭已经等了她好一会,他就坐在窗边的榻上欣赏窗外景色,一看到她出现,脸上扬起柔情万分的笑容,「傻丫头,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以担心你是不是在自家的山庄里也会迷路呢。」 她娇羞一笑,「才不会,你别趁机取笑我。」 来到他身旁,她隔着小矮几跟他对坐着,将盘子放在几上,看到盘内的东西,他马上询问,「这是什么?」 「酒。」 「你会喝酒?」 她摇摇头,「是给你喝的。」 「为什么突然拿酒给我喝?」 回想起表姊所说把酒喝下去的效果,魏惜儿不禁出现一抹非常羞赧的笑容,心中的甜意源源不绝的冒出,「是秘密。」 她喜欢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喜爱更是越来越深,如果喝了这壶酒真嫩嫩个让他永远爱她,绝不会变心,她当然非常愿意。 她主动帮靳旭倒了杯酒,然后放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催促着,「快点喝下。」 他兴味十足的瞧着她的表情,第一次有种猜不透她心思的感觉,「你的脑袋瓜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她还是笑,却没有多透露半点线索让他知道,那期待的眼神越来越强烈,就好像不断的在拜托他,快点喝下酒,她正等着呢。 靳旭微挑眉,还真的猜不出她这么做的心眼是什么,但看着她万分期待的神色,他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如果是平常,他警戒心不会这么低,但因为拿酒来的是他最信任的魏惜儿,便毫不犹豫的拿起酒杯喝下,一饮而尽。 亲眼看着他把酒喝下,魏惜儿马上开心的询问,「好喝吗?」 说实话,滋味并没有特别到哪去,他们靳家多得是比这更好的酒,但他并没有说出口打击她,反倒鼓励她,「你何不自己尝尝?」 「可是……我没喝过酒……」 他忍不住失笑出声,「傻丫头,就是因为没喝过,才要尝试看看呀。」 她突然一脸的恍然大悟,旋即笑着点点头,「好。」 靳旭看着她满心期待的替自己倒满一杯酒,还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柔和了。他喜欢看着惜儿没有任何掩饰的模样,很单纯、很可爱,让人很想好好珍惜。 等到成婚之后,他就能够部分日夜的独占属于她的甜美,只要一想到往后的美好日子,他就像是醉了一样,心情异常的轻松快活,所有思绪都被她给占满…… 魏惜儿先把酒杯放在鼻头闻了闻味道,虽然有香味,但酒特有的辛辣气息却让她皱了皱眉头。 睁着了好一会,好奇心还是战胜一切,她终于鼓起勇气把酒杯往嘴边凑,即将喝下她生平的第一口酒—— 「等等,别喝!」 她的唇还来不及碰到杯沿,靳旭已经伸出手快速将酒杯从她手中拍落,铜杯落地的声音刺耳响起,酒也洒了一地,吓了她好大一跳。 「旭,怎么……呃?」 她不解的瞧向他,下一刻表情马上换上担心,就见靳旭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紧皱着双眉,一只手还掐住脖子,像是在忍耐什么,他这异样的反应让她好害怕,内心某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冒起,像是即将把她淹没一样。 「旭,你怎么了?」 就在这一刻,靳旭突然捣住嘴,猛烈的咳了一声,旋即一股黑红色的血液便从他指缝间渗出,怵目惊心,吓得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气。 酒里有毒,他中毒了! 「就是现在,快冲进去!」关起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好几名护院冲入房内,一脸的杀气「少庄主有令,趁他毒性发作的时候,一定要将他活逮,就算只剩半条命也行!」 靳旭强忍住毒性发作的痛苦,马上跳出窗外,想要赶紧离去,反正古青笙的目标是他,不会伤害惜儿,所以他万万不能让他逮着自己。 「拦下他,绝不能让他有机会逃离!」 其他埋伏在外的护院一拥而上,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此刻的靳旭已经顾不得什么,双眸黯下,噬血的杀意让他表情变得狠厉,他抽出长剑奋力迎击,绝不允许自己败在这些卑鄙的人手上! 「以为我中了毒威胁性就会减低?想自寻死路的就尽量来试试看!」 「呜哇——」 惨烈的哀号声响起,可怕的鲜血在小别院的庭园内四处乱溅,靳旭像是被战神附身一样的浴血奋战,杀红了眼,招招直袭对手要害,一击毙命,谁都近不了他的身! 看着四周倒地的护院越来越多,陆续被召来加入战局的护院们不禁开始害怕起来,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只希望他赶紧气力尽失的倒下。 魏惜儿呆愣的看着盘上的酒壶,不敢相信表姊居然拿了毒酒要害他们,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彻底凉了下来,身体控制不了的微微颤抖。 而她刚才……居然主动让旭喝下毒酒,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害了他,这该怎么办才好? 「啊——」 窗外可怕的惨叫声顿时唤回她的神智,她下意识的瞧去,马上害怕的捣住口鼻,差点惊叫出声。 旭的脸上早已没有平时的笑容,而是变得冷酷狠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杀敌毫不手软,那浓重的杀气连她都感受得到,遑论其他人了。 她从来没看过这一面的他,整个人僵在窗边,脑袋空白一片,这接二连三的强烈打击已经完全超出她所能负荷的极限,她惨白着脸看着这一切,全身颤抖得比刚才更加严重。 靳旭噬血的眼眸不经意瞄到僵直在窗边的魏惜儿,看到她惨白的脸色,顿时有种异常狼狈的感觉。他一直不想让她看到他这血腥狠厉的一面,就是不希望她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结果他千防万防,还是让她给瞧见了。 一股腥甜液体从喉头冒出,他再度吐出一大口黑红色的毒血,感觉到体内力量正迅速流失,他当机立断不再恋战,马上运起轻功飞跃出小别院,那狼狈的背影就像正在躲避她纯真干净的瞳眸,不愿再在她面前丑陋下去。 「快追,绝不能让他离开山庄,少庄主命令一定要逮到人!」 没受伤的护院们追击而去,转眼间小别院四周就变得异常安静,魏惜儿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努力抓回神智,慢慢有了动作,却依旧僵硬无比。 她看到了,看到旭那一闪而逝像是受伤的神情,她对他的害怕伤害了他的心,但她……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用那种惧怕的眼神瞧着他! 如果这可怕的一面也是他,她……她会试着努力适应、接受,既然他都可以包容她的,为什么她不能包容他的这一面?只要他是真的爱着她,是真心的对待她,她就该以着同等的情感回报他呀! 她跌跌撞撞的冲出房,心慌意乱的追出小别院,就怕靳旭再受到任何的迫害。 「旭——」 她努力的跑,顺着他们打斗的痕迹追赶,泪水逐渐模糊视线,她还是不停的奔跑,跌倒了再爬起来,绝不愿放靳旭一人独自面对被算计的危机。 她想保护他,就算保护不了他,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古青笙像是发了狂一样,派全庄的护院倾巢而出,就只为了活捉靳旭,完全不管这么做会得罪靳家,势必付出惨烈的代价。 只能说他的确疯狂了,他就是要让靳旭生不如死,后悔来到擎天山庄、跟他抢夺魏惜儿! 因为毒性发作而失去一半以上功力的靳旭只能且战且退,一路逃窜到后山去,不管他杀了多少人,后头的追兵始终有增无减,就算他再厉害,硬撑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凭着曾经跟魏惜儿在后山到处走动的记忆,他逃到了悬崖边,崖旁是急落而下的瀑布,瀑布底是一深绿的水潭,并且还有条河流蜿蜒而下,直达擎天山庄山脚。 他站在崖边,看着下方的深潭,忍不住自嘲的扯起嘴角。他九命少主的一世英名该不会就要葬送在这个地方,然后被古青笙彻底的耻笑吧? 没过多久,追兵就来了,团团围住他,忌惮着他身上的强大杀气,不敢太过靠近,而追来的古青笙在护院的保护下,同样只敢隔着一段距离对他喊话。 「靳旭,别自找死路,只要你乖乖受擒,我绝对饶你一命!」 靳旭原本是背对着他们,这下子终于回过身来,脸色虽然惨白无比,但搭配起他冷狠的浅笑,反倒显得异常诡魅,更是让人感到害怕,「怎么,擎天山庄的少庄主只敢隔着这么远的一段距离跟我说话,是怕了我不成?」 古青笙的确害怕,他在那酒中下的可是强烈毒药,以为靳旭战到一半就会不支倒地,可却没想到,他直到这一刻还未倒下,果然不愧是被称为九命少主的男人! 这让古青笙更是想成功活捉他,因为死了就没用了,所以他现在很担心,靳旭万一心一横,就往崖下跳,他的苦心就完全白费了! 「靳旭,你不必挣扎了,你已经没有路可走,只能乖乖的臣服于我,这正是你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古青笙,你觉得我会受你威胁吗?哈哈哈……」 靳旭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带有极大的嘲讽,不断回荡在山中,让人感到刺耳不已,却也异常心惊。 他都已经虚弱成这样,为什么还有办法笑得如此狂妄?难道他真的不怕死,打算战到最后一刻,被人乱刀砍死也不要紧?就在此时,魏惜儿着急的叫唤让靳旭的笑声顿住,不敢置信的瞪着叫唤声传来的方向。 魏惜儿一路跑着追赶上山,就怕来不及,此刻早已筋疲力尽,脚步虚浮。 「旭——」 她想要穿越过围住靳旭的护院,却被他们给伸手拦下,不让她有机会靠近,「表小姐,别靠近他!」 「不,我要找他,你们放开我——」 她死命的挣扎,却敌不过护院们的力量,就算已经见到靳旭,却到不了他的身边,她心惊胆颤的瞧着他就站在崖边,随时都有可能跳下去,眼眶中的泪水溃堤,「旭,不要……」 古青笙没想到魏惜儿居然会一路追过来,突然灵机一动,转而威胁他,「靳旭,难道你不担心她的安危,想这样一死了之?」 「我担心什么?」靳旭冷笑着,「你想伤她的话早就伤了,何必只死咬一个我不放?你的威胁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早点死心吧。」 突然脑中一阵昏眩,他差点站不住脚,努力稳住脚步,死命咽下喉头差点又要涌出的毒血,感觉到自己已经到极限。古青笙到底是在酒中下了什么毒?这毒性之强,还是他从来没碰到过的,这下子可是栽个彻底了! 他偏头望向苍白娇弱的魏惜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但形势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只能选择让她伤心,暂时无法陪在她身边。 身上的杀气尽卸,靳旭对她扬起那抹熟悉的温柔笑容,轻声叮咛着她,「惜儿,答应我,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千万不要做傻事,好吗?」 她拼了命的摇头,早已泪流满面,「旭……」 「乖乖的活着,要不然……我会无法安心的……」 话一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往后一倒,就在众人面前落崖,古青笙激动的马上命令,「快,快点抓住他!」 几名护院飞扑向前,却连靳旭的衣角都没机会碰到,紧接着重物落潭的水花声大大响起,清楚可闻。 魏惜儿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坠崖,耳边听着他落潭的声音,整个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傻愣愣的僵在原地,似乎就连呼吸也忘了。 他到哪去了?为什么会突然从崖上消失了身影?他最后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等她到他身边去? 「少庄主,人已经坠潭,恐怕是死定了。」 「他身上还带着剧毒,就算坠潭没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再加上毒发,不死也难呀。」 死了、死了,他被逼着了断性命,就在她的面前,选择跳崖自尽了! 她的旭死了,被古青笙逼死了、被古红雁毒死了,而她……她也是间接害死他的帮凶呀! 「啊——」 强烈的打击使得魏惜儿崩溃的抱头尖叫出声,再也不堪负荷,在叫得声嘶力竭之后,她猛然双眼一阖,往后无力一倒,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的心死了,就在旭坠下的那时刻,与他而亡…… 「不要……不要……旭——」 浑浑噩噩从昏迷中惊醒,魏惜儿终于睁开眼,微喘着气,全身冒着冷汗,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里,外头天色依旧是亮的,让她完全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她虚弱的坐起身来,手臂微颤的抱着双肩,眼眶又湿了起来,非常明白靳旭坠崖的那一幕并不是梦,那是真的发生过! 霍然之间,她的思绪变得好清楚,什么都看明白了,小时候面对家破人亡以及在生死关头走一回的惊恐,让她封闭了心灵的一角,以为只要天真单纯的过生活,人生就不会有任何痛苦。 无知是幸福的,她一直用这样的态度让自己忘掉过去的痛苦,傻傻的过生活,什么都不去在意,但其实她这么做根本就是下意识的拒绝面对人世间种种丑恶,始终活在自以为是的完美世界当中,以为所有人都是良善的,都不会伤害她。 直到亲眼见到旭被逼着跳崖,她终于醒了,不得不面对这一个丑陋的世界,不能再继续装傻逃避下去,如果她早点清醒的话,或许旭就不会发生意外,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她再也不敢相信这山庄内的任何一人了,也不会傻傻的以为他们的好意都是真的,他们联手害死她最重要的人,而她也是其中一个! 「惜儿,你醒了?」古青笙一进到房内,看到她终于苏醒过来,马上开心的来到床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已经睡了整整两日,再不醒来,我都要担心你的身子撑不住。」 他一如以往的想轻抚她的脸蛋,没想到魏惜儿却往后一缩,不肯让他碰触,「你别碰我!」 他讶异的瞧着她,这才发现她此次醒来给人的感觉明显变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原本的单纯天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怨恨,她眸中的情绪变多了,可已经没有单纯得信任,全是对他的强烈质疑及责难。 「你……醒了。」他突然轻笑出声,那笑中有着万分得意,「哈哈哈,我本来就猜想你不会永远无知下去,果不其然,终于让我等到你清醒,这真是天助我也。」 她不想听他那扭曲可怕的笑声,只想证实一件事情,「旭呢?他真的死了吗?」 「他必死不可!」一提到靳旭,古青笙的表情马上狰狞起来,「他就算落潭死不了,最后也会毒发身亡的,他喝下的是毒性强烈的『蚀魂散』,只要一日之内没有解毒,就必死无疑!」心中原本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但事实是已经过去两日,他落潭之后却依旧没有下落,而解毒的时间已过,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她声泪俱下的控诉,「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必须把他给逼入绝境,硬生生的害死他!」 「我并没有要他死,是他自己选择跳崖的!」他的狰狞表情多了强烈的不甘,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他死了,我要的东西也得不到,他的死毁掉我全盘的计划!」 魏惜儿不由得打了寒颤,总觉得他脑海里有个更可怕的阴谋存在,「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不是希望他能娶表姊?」 「那只是引他上擎天山庄的一个借口,联不联姻都无所谓,我真正想要的是他的血!」 血?她的脸蛋瞬间刷白,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为什么?」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人称做九命少主?那是因为他的复元能力异于常人,至少快了一倍以上,所以就算受了重伤也不容易死,除非是一击毙命,但却很少人知道,原因就出在他身上的血,能够让伤口快速痊愈,比天下任何一种灵丹妙药还要神奇。」 魏惜儿错愕得说不出话来,脑中却一闪而过靳旭曾经被野猴抓伤,伤口却在一日之间消失无踪的事情,完全符合古青笙所说的状况。 少主,你之前是直接拿你的血替她止伤?啧啧啧,虽然说你的血像灵丹妙药,但总不能老是都这么用吧? 她下意识的摸着肩上的箭伤,赫然惊觉,这么严重的伤,肩上应该会留下伤疤的,但那伤疤却……在短时间之内不见了! 「一听到这个很少人知道的传闻,我就开始计划要得到他的血,我收藏遍天底下无数的珍贵奇药,他的血我怎能放过,当然一定要得到!」 古青笙本就是个药痴,因痴而狂野只在一线之间罢了,魏惜儿用着恐惧的眼神瞪着他,不敢想象他只为了要得到靳旭的血,就做出这么多疯狂的事,根本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现在再说这些都没用,他一死,就什么都没了,不过幸好你还在我手里。」他突然抓住魏惜儿的手腕,扯起一抹半带疯狂的笑容,「既然你已经恢复正常,那娘就没有理由再阻止我娶你,你就等着当我的新嫁娘吧!」 天底下最神奇的灵丹妙药已经得不到了,那他就一定要得到惜儿,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我绝不可能嫁你!」魏惜儿死命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抓得死紧,「我只爱旭一个人,除了他之外,我谁都不嫁!」 「你没得选择,如果你不嫁,就等着小草和那些被我抓起的靳家使者跟着你断送性命!」 她震惊的僵住,「你……你把小草抓起来了?」 难怪从她一醒来,房内就只有她一个人,恐怕他早就打算好,如果她不从,就拿小草来威胁她! 「没错,在埋伏抓靳旭的同时,我就已经命人把小草和其他靳家人给抓起来关住,免得碍手碍脚,现在他们的命完全掌握在你手上,是生是死,完全凭你的一句话。」 魏惜儿瞧着已然完全陌生的古青笙,痛苦的泪水滚滚滑落,再也压抑不了。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得如此可怕,逼得她不得不面对这样残酷的一面? 她已经害了旭,不能再连累小草和其他靳家人,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她必须苟延残喘的活着,就算这么做会让她变得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她也没得选择。 「我……嫁……」 她为什么要醒来呢?如果继续懵懵懂懂的活着,将这些爱恨情仇给摒除在心灵之外,或许她会过得快活一点,也不会像此刻一样,心痛到像是在淌血似的,几乎难以忍受。现在的她只剩下身体还活着,如果他要,那就给他吧,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但愿她去找旭的日子,不会太晚到来…… 第八章 魏惜儿答应嫁给古青笙的隔日,擎天山庄就开始忙碌起来,紧锣密鼓的准备办喜事,而靳旭一行人的事情被古青笙给硬压下来,他现在只想赶紧将魏惜儿给娶到手,免得夜长梦多。 现在的他,行事诡异,暴躁易怒,完全没有人敢违逆他的话,只能战战兢兢做着份内的工作,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但是婚礼才开始筹备没多久,山庄的营运就出现了问题,原本跟他们有来往的商家陆续单方面终止合作关系,擎天山庄慢慢陷入一种奇怪的孤立状态,让古青笙不禁隐隐心慌起来。 再过没多久,庄内出现奇怪的可怕流言,搞得人心惶惶,一入夜就不敢再庄内乱走,就怕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喂,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已经有好几个人瞧见,吓都快吓死了呀!」 听说有人在夜里看到死不瞑目的靳家少主回到山庄来,似乎飘荡,看到的人从一个、两个,越来越多,而他们共同的发现是,在那酷似靳家少主的身影突然消失的地方,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滩水,吓得他们赶紧跑走,怕是死不瞑目的冤魂回来报复找他们了。 魏惜儿本来像是一潭死水般静静的待在房内,不出房门半步,不过问庄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但在偶然之间听到被派来照顾她的侍女们讨论这件事后,她黯然的眼眸再度出现一抹光彩。 她想见旭,就算是他的魂魄也好,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哪怕只能远远的见一面无法靠近也不要紧! 「对了,小姐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她只是听到流言而已,就吓得命人点灯一整个晚上,完全不准熄灭。」 「真的?小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要不然为什么……」 两个侍女认真的在小庭院里谈论闹鬼事件的最新发展,完全没有注意到魏惜儿神情有些恍惚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古青笙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因为她根本没能力逃出山庄,所以她轻而易举便走出小别院,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她一心只想着要见靳旭的魂魄一面,就这样恍神的到处乱走,根本就没想到,鬼魂只在晚上出现,就算她现在踏遍山庄的每一寸土地,也是不可能见到她想见的那一抹身影。 他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恨她成了害死他的帮凶,所以不愿意出来见她一面呢? 「旭……你在哪……」 别这么狠心的不来见她,这么做她会很难过的,她受不了被他怨恨遗弃的折磨呀! 盲目乱走之际,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红色身影,就见古红雁神色惶恐的穿过回廊,来到小荷花池边,手上不知道握着什么,独自一个人害怕的喃喃自语。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来找我,求求你放过我……」 魏惜儿下意识的慢慢走向她,不动声色的靠近,只听见古红雁像是在对什么人忏悔,嗓音明显的颤抖,几乎是快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大哥给我的东西居然是蚀魂散,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迷药,所以才会听他的话,把药下在酒里,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她一直以为大哥只是想把靳旭迷昏,然后拿魏惜儿来逼迫靳旭娶她,这才开心的配合计划,哪知道竟把靳旭给害死了! 她从来没有害人的打算,所以一听到靳旭死不瞑目的回来了,她简直害怕到了极点,就怕下一个轮到她看到靳旭的冤魂。 「所以求你饶了我,别来找我,我再也不敢动歪念头害人了,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改过向善……」 古红雁在忏悔完之后,就把手中一只非常小的陶瓶害怕的丢入荷花池中,紧接着转身离去,像是在逃命一样,片刻也不敢多留。 魏惜儿在不远处目睹她将陶瓶丢下的一幕,马上明白她是想要湮灭杀人证据,在古红雁离去不久,换她来到荷花池边,毫不犹豫的跳下池,往陶瓶沉下的池心走去。 水深只到她的大腿一半,她蹲下身,伸手往池底的烂泥拼命摸索,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找到那只小陶瓶。 「在哪里?我刚才明明看到,是往这边沉的……」 她知道,那就是害了旭的蚀魂散,表姊因为良心不安才会把它丢了,但是她要,留给她吧,别在池底跟她玩捉迷藏了。 她知道自己的念头很疯狂,但又如何,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什么都不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啊——表小姐,你在做什么?」 经过的一名侍女看到她在荷花池中心,整个身体只露出一颗头,像是想要寻死一样,马上害怕的大叫出声。 「来人哪,快来人帮忙,表小姐落池了!」 在附近的护院闻声赶紧来到荷花池边,纵身跳下池救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魏惜儿背后,抓住她的双肩,将她从池面下拉起,「表小姐,请别做傻事!」 魏惜儿没有抗拒护院的「搭救」,沉默的不发一语,不替自己解释,任由对方一步步将她往池岸边拉,只有手心握得死紧,像是握住一样宝贝似的,不容许任何人来抢夺。这是她的,被她捡回来,就是属于她的了,她再也不会交出来的! 过没多久,魏惜儿终于被拉回池岸上,跪坐在地,早已一身湿淋淋,手脚还沾满池底的污泥,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只专注的保护着手中的东西,不让人发现。 「快,快送表小姐回去,她全身都湿透,不赶紧将湿衣换下,很容易受凉,到时候少庄主怪罪下来,咱们这些人都该倒楣了。」 「好!」侍女赶紧将她拉起身,一点都不敢怠慢,「表小姐,咱们回小别院去了好吗?请跟着奴婢走……」 一回到小别院,侍女赶紧让魏惜儿泡了个热澡,驱除掉她身上的寒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给打扮好,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别院,没跳下荷花池一样。 但是她「落池」的事情还是传到古青笙的耳里,没过多久他便愤怒的出现在她的房里。 「魏惜儿,你居然敢寻死?」他焦躁的咆哮出声,「难道你忘了,你身上还揽着好几条人命?」 魏惜儿就坐在床边,视线偏过一边,完全不想看他,嘴上淡淡回答,「我没忘。」 「既然没忘,那你跳下池子做什么?」 她沉默不语,摆明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这明显排拒的态度让古青笙更是恼火,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准备婚礼的速度越快,擎天山庄被孤立的状况也就越严重,就像是在警告他别想碰魏惜儿一样,再加上这时庄内突然传出靳旭冤魂作祟的流言,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是靳家已经知道消息,开始有所反击吗?他知道早晚得面对这样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下了封口令后,靳家反击的速度还会如此迅速,快到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准备的,想不到靳家的势力如此可怕,完全不需要酝酿的时间。 但娶魏惜儿他是誓在必行,谁都别想阻扰他,反正他已经豁出去了,大不了就一起同归于尽! 他将所有怒气转而发泄在魏惜儿身上,狠狠握住她的臂膀,低声威胁她,「你这阵子最好给我乖乖的,别再出任何差错,要不然你就等着小草他们那一群人为了你而遭殃吧。」 魏惜儿终于转过头面对他,用着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瞧他,「你放心,从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踏出这间房门半步,这样你开心了吧?」 「哼,最好是如此!」 他猛地甩下她的手,转身离去,不再看她一眼,直到他像一阵风般快速离开小别院,她才微微软下刚才坐得直挺的身躯,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她从枕头下拿出捡回的小陶瓶,拉出挂在身上的家徽玉佩,将两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口,默默流下两行情泪,喃喃自语,「旭……我什么时候才能到你身边去呢。」现在的她过得好痛苦,但她却得硬逼自己活着,这样的日子她要忍耐多久,才可以彻底解脱,毫无牵挂的到心爱的人那里去?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只能无边无际的积蓄等待,直到解脱的那一日到来…… 是夜,当万籁俱寂时,魏惜儿所住的小别院里出现一抹身影,那一身黑的服色完全融入夜色当中,让人看不真切。 他无声的进到魏惜儿的房内,来到她的床边,就算房里没有任何灯火,黑暗一片,他还是能够看见她憔悴的沉睡面容,还有那紧锁的双眉,都在显示出,她睡得并不安稳。 「唉……」 一道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微微响起,如果不注意听,或许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想伸手摸她,那手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似有顾忌。 「真是个傻丫头……」 「是谁?」 浅眠的魏惜儿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她马上醒了过来。那黑影立即离开床边,隐身在房内一角,不希望让她发觉。 她坐起身来,黑暗一片的房内没有任何声音,她也看不见有什么影子闪动,但她明明听到了,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唤她傻丫头,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作梦,她真的听到了!「旭……是你吗?」 寂静的房内没有任何回应,但她还是不死心,慢慢走下床,在黑暗之中摸索,希望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终于等到他的魂魄回来看她了,是不是?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伤心。 「旭,你回来看我了,是吗?既然回来了,那就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瞧瞧你,好吗?」 她不敢喊得太过大声,就怕吵醒在隔壁房的侍女,吓坏她们,也把靳旭的魂魄给吓跑,所以她只能压抑着激动的嗓音,哽声低唤,希望能够得到一丁点回应,让她知道,此刻他真的在她身旁,而不是她思念过了头,才会产生的幻觉。「旭,你在哪里?出点声音让我知道吧。」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向前,完全不敢点起灯火,就怕逼走他,永远失去和他最重见的机会。 「为什么来了却不出声?还是……你在气我也是害死你的帮凶之一,所以才不肯出来见我?」 她伤心的泪流而下,感受不到这房内有其他气息存在,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对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喃喃自语,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声音来回应她。 她的期待慢慢落空,房里只出现她不断哽咽的低泣声,还有那近乎绝望的恳求,「不要恨我……我不知道会害了你……我恨不得跟你一样,都喝了那一杯酒……」 如果当时他没有阻止她,或许他们俩此刻早就在黄泉之下成为夫妻了吧?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好,她就不必面对这一连串的相思折磨…… 「喀!」屋内放置衣箱的一隅突然传来轻微碰撞的声音,她马上警觉的奔跑过去,完全不管在黑暗之中,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旭?哎呀——」 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跌在地,摔得疼痛,但她管不了那么多,痛得暂时起不了身,她干脆就用爬的爬到声源处,不肯放弃任何机会! 「旭!」 她急急的摸到衣箱,在衣箱四周乱摸一通,却什么都没有碰到,刚才的那一记声响就像是错觉,她自始至终都像是个疯子一样,在房内拼命的寻找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自欺欺人,把自己给耍得团团转。 她全身瘫软的跪坐在地,趴在衣箱上崩溃的痛哭出声,终于肯承认,是自己太过思念靳旭,才会出现这些幻觉,他的魂魄根本就没有回来看她。 「旭……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为什么庄内的其他人都能看到他,就她看不到?难道他会不知道最想见到他的人其实是她吗? 他好可恶,已经死了还要这样欺负她,连满足她这么一丁点的心愿都不肯…… 就在她趴着痛哭的刹那,一道不寻常的风从她背后飞掠而过,带来一阵凉意,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身上的昏穴被一点,人马上陷入深沉的昏睡当中,哭泣声也停止,再也没有任何意识。 直到这一刻,隐身在暗处的男子才敢触碰她,将她从地上抱起,迈步往床的方向走,一回到床边,他不是将她独自一人放回床上,而是抱着她坐在床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里,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完全舍不得放手。 「我的惜儿……」 他同样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嗓音,小声的低喊着她的名,只有她完全沉睡的这一刻,他才敢释放自己对她的思念,紧抱着她,感受属于她的温暖气息,贪恋得不想离去。 他的确是靳旭,但他没有死,他从生死关头回来了,坠潭让他受了非常重的内伤,有好几日根本无法动弹,像是活死人一样,多亏自身的特殊体质才熬过来了。 古青笙一定想不到,他居然还有办法活命,甚至解了毒了,他让他吃了多少苦头,他会加倍奉还,这擎天山庄他绝对要连根拔除! 现在他的心充满着报复的黑暗,表情必定也是丑陋不已,所以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丑陋的一面,却又舍不得让她伤心不已,连带着折磨到他自己,日日夜夜都牵挂着她,始终不好受。 她真的是个傻姑娘,傻得令人心疼,但他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其实他还活着,除非计划成功,要不然他生还的消息一泄露,恐怕会替她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 「惜儿,原谅我……咱们俩现在还不能想见……」 但是快了,再过没多久,他就能够光明正大的来接她离开,到那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碍他们俩在一起。他不会让古青笙有机会娶她的,他会抢回该属于他的一切,她只会是他的新嫁娘,古青笙别想夺走! 「惜儿,答应我,再忍耐一会,千万别做傻事……」 就当是他的魂魄入她的梦里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柔哄,希望她在睡梦里能够听进去,为了他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再憔悴消瘦下去。 他怎么可能会恨她?他始终是爱着她的,从来没有一刻改变过…… 第九章 几日之后,侍女送来了红艳的嫁衣,并且告知魏惜儿,明日就是她和少庄主成亲的日子,恭喜她即将成为擎天山庄的少夫人。 恭喜?她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恭喜的,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嫁衣,不发一语,任凭侍女们尴尬的离去。 坐在床边,轻摸着放在床上的嫁衣,她笑不出来,却也哭不出来,她的泪水似乎在以为旭的魂魄回来看她的那一夜流光了,在那之后,她变得更沉默,就像是尊缺少灵魂的娃娃,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无法肯定,旭是不是真的曾经回来过,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躺回床上的,她的记忆就只停在她哭倒在衣箱上的那一刻而已。 她本该穿着嫁衣嫁给旭的,结果现在新郎却换成另外一个人,她自嘲的扯起一抹苦笑,只觉得这嫁衣红得刺眼,直想拿一把剪刀将它给狠狠剪碎。 「剪碎了……就可以不嫁了吗?」 「魏姑娘,请放心,古青笙绝对没有机会娶你的。」 「嘎?」 一道身影突然从窗外飞跃入房,速度快得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等魏惜儿看清他的模样后,顿时讶异不已。 「梧飞大哥?你……没有被表哥抓住?」 梧飞先把窗户关起,以防被人瞧见,这才苦笑着回答,「是呀,那一日只有我顺利的逃脱了。」 那一日古青笙设计抓少主的同时,他和丁叔他们也遭到埋伏袭击,这之中属他的轻功最好,要不他也难以逃离。 当他知道少主被逼往后山而追去时,却是慢了一步,少主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落潭,生死不明。 但他知道主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所以赶紧沿着河岸寻找,好不容易才在擎天山庄溪流浅滩旁发现昏死的他,赶紧将他救起,找个隐密的地方让他调养。 等少主恢复意识,他们就开始着手报复擎天山庄的计划,而之前之所以会有少主魂魄扰乱山庄的事情,其实是他们在寻找被关的丁叔一行人的下落时,故弄玄虚,就是要搞得山庄人心惶惶,减弱他们的气势。 「魏姑娘,我来是要告诉你,咱们已经找到小草姑娘和丁叔他们被囚禁的地方了。」 她黯淡的神色终于又恢复一丝精神,「真的?」 梧飞点点头,「没想到擎天山庄还有一处非常隐密的牢房,古青笙将人都关在那里,费了咱们好一番心力才发现。」 魏惜儿紧张的继续追问,「那你可以救他们出来吗?」 「咱们一惊调来不少靳家的人手,就等着今夜子时动手,等到顺利将人质救出,咱们也会一起将你带走,所以你不必担心明日要被逼着嫁给古青笙。」 一切计划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只差行动而已,过了今晚,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的。 「所以魏姑娘请不要慌,今夜绝对不要睡着,静静等着,咱们一定会有人来接你的。」 「那么小草他们都会平安无事?」 「当然,靳家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 听到他肯定的承诺,魏惜儿终于能够松一口气,长久以来的牵挂也终于能放下,不必再时时担心他们的处境。 她漾起久违的灿烂笑容,像是又恢复从前的那个魏惜儿一样,「梧飞大哥,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事情。」 「哪儿的话,这是应该的。」 「他们的性命有你们可以保护,我也可以彻底放心了,你们尽管去救他们,可以不必挂虑我的安危,我已经不要紧了。」 「你的安危怎么不要紧?你也是咱们亟欲保护的人呀。」 她笑着摇摇头,伸手将始终不离身的家徽玉佩取下,递到他面前,「梧飞大哥,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替我把这块玉交还给靳家,好吗?」 他讶异的顿了下,「为什么?」 「因为……这样东西我带不走,干脆还是还给靳家,由你们来保管吧。」 梧飞不禁困惑起来,因为她所讲的话,似乎话中有话,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这是少主对你的一片心意……」 「他的心意我已经牢牢的放在心上,永远忘不了,所以,这块玉佩留不留在身边,也没有那么大的必要了。」 梧飞迟迟没有接过手,魏惜儿干脆主动把玉佩塞入他的掌心,「梧飞大哥,这玉佩就麻烦你了。」 不对,她的态度怪怪的,似乎有问题!「魏姑娘……」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随时都会有侍女过来,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她们发现行踪,你们的计划就会失败的。」 她不让他有继续询问的机会,赶紧打开窗户,催促他离去,「现在没人经过正好,你快点走吧。」 梧飞犹豫了下,还是跳窗出去了。虽然满脑子疑惑尚未解开,但魏姑娘说的没错,他如果在这时被发现行踪,他们的计划就会失败。 「魏姑娘,我先走一步,咱们晚些时候见。」 「请小心,小草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隔着窗户,她深深的朝他弯腰鞠躬,脸上依旧漾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但她最后一句交代的话,却让梧飞的心一阵寒颤,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甩甩头,将那古怪的感觉给暂时抛到一旁。今晚的行动一定要成功,要不然恐怕丁叔他们的性命不保,就连魏姑娘也有可能会遭殃。 一定要顺利才行,一定! 擎天山脚下,靳旭和一干手下正在一处偏僻小屋等待梧飞从山庄回来,然后再等待子时,他们就要潜入山庄,一举将所有人给救出来。 忍了那么久,他终于可以再度出现在惜儿面前,将她给带走,只要再熬过这几个时辰,一切都会雨过天青,他们俩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阻碍。 「少主!」 好不容易,梧飞终于回到小屋内,靳旭马上关心的询问,「有顺利见到惜儿吗?」 「有,我也已经把咱们的计划告诉她,请她事先做好今晚离开的准备。」 最挂心的事情也处理妥当,靳旭终于有办法暂时松下一口气,「那就好。」 梧飞犹豫了会,决定照实说出,「少主,有件事我想必须要先告诉你。」 「什么事?」 他把家徽玉佩从怀中拿出,交到靳旭面前,「这个……魏姑娘要我代替她还给靳家。」 靳旭的表情显得非常讶异,「为什么?」 这对他们俩来说,是意义不凡的信物呀,她怎能说还就还? 「我也问过她,结果她说,这样东西她带不走,干脆还是还给靳家,但我怎么想都想不透,她为什么会说自己带不走?」 靳旭伸手握住玉佩,内心一个非常不祥的预感正迅速滋长。惜儿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那感觉、那感觉…… 他急忙再问:「梧飞,除了这句之外,她还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吗?」 梧飞思索了会,皱眉回答,「她还拜托怎们照顾小草,那感觉就好像……她不会跟着咱们离开似的,但这应该不可能吧?」 靳旭的心口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狠狠撞击一下,感到疼痛、气闷,差点要喘不过气来。 不对,绝对不对,她这种反常言行一定代表了什么,如果他不赶紧将她带出来,或许他就将错过什么,也有可能会遗憾终生! 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他的心从来没这么慌乱过,脑海中有一道声音拼命催促他,要他赶紧行动,他再也无法等到子时,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惜儿的身边去! 她一定要等他,绝不要做任何傻事,绝对不要! 「该死!」强烈的忧心已经粉碎他的理智及冷静,他随即不顾一切的下令,「传令下去,把行动时间提早,就在日落之后!」 「什么?少主,贸然改变时间很有可能……」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时间提早,你们也得尽到最大的努力,我不允许计划因此而失败!」 梧飞知道少主是在担心魏惜儿,他很明白她对主子的重要性,所以他没有再试着劝说,而是选择倾尽全力的配合。 「遵命!」 夕阳余晖照耀着整座擎天山庄,那火红色的太阳逐渐在西方山头隐没,将天边晚霞渲染出绮丽的色彩。 晚膳之后,魏惜儿早早就遣退侍女,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刻意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拿起榻上的大红嫁衣,她面带微笑的穿了起来,过没多久便整装完毕,红艳的色泽衬上她雪白的肌肤,就算脸上没有上妆,还是让她看起来多了种从未有过的艳丽。 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美艳,就像是一朵正盛放的美丽牡丹花一样。 「真希望能让旭瞧见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为他才穿上这一身嫁衣的……」 她心目中的夫婿永远只有旭一个,她只想为他披上嫁衣,成为他的人,但此生已经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她只好寄望来生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或许不一定要等到来生,她可以在黄泉找到还没离去的他,那样子更好,他们俩就在黄泉结为夫妻吧,在黄泉里,就不会有人阻止他们俩在一起了,不是吗? 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已经开始期待,能够在黄泉之下顺利找到他,她要穿着这一身嫁衣投入他的怀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会高兴吗?应该会的……因为我只愿成为你的新娘……」 满意了自己的装扮,她转而来到床边,将一直藏在枕下的小陶瓶拿出来,她将瓶盖打开,里头还有一半的液体,她想,应该已经足够了。 她不再需要记挂着小草他们的安危,所以在这个人世间,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古青笙再也威胁不了她,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去,结束这有如行尸走肉般的痛苦日子。 闭上双眼,在这最后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但脸上始终是挂着笑容的,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做任何事,她……即将自由「旭……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拿起小陶瓶,她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顿时有种彻底解脱的轻松感,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终于如愿了。 她要去找他,跟他重聚,然后再也再也不要分开…… 「失火了,后山失火了——」 天才刚暗下,擎天山庄后山便马上出现明显火光,而且还不只一处,负责守夜的护院瞧见马上大声呼告,就怕火势会蔓延到山庄来。 古青笙立刻从房内奔跑出来,脸色难看得很。明日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发生火灾,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快,快去看后山情况如何,想办法赶紧灭火!」 他马上动员属下去救火,简直是心急如焚,如果火势无法顺利控制下来,那擎天山庄的百年基业就会被毁于一旦! 「少庄主,不好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护院匆匆忙忙的跑来报告,「山庄有不明人马闯入,趁着众人赶着去后山救火的时候,闯入牢房,将人给劫走了!」 「什么?人都被劫走了?」 该死!这绝对是靳家人做的好事,他们果真报仇来了! 「少庄主!」 去后山探查情况的一名仆人赶紧回来报告,表情是异常慌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古青笙揪住他的衣领,烦躁的怒吼,「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后……后山的几座药园全都被人放火烧了,咱们赶过去时火势已经大得无法扑灭,所有药草全都毁了呀!」 「你说什么?!」 古青笙震惊万分的松开手,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刷白,后山的药园正是擎天山庄的根基所在,药园一毁,也就等于是将擎天山庄给击垮了呀! 「少庄主,糟……糟糕了!」 古青笙都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名仆人惊恐万分的冲到他面前,「药房被人放火烧了,火势一下子就变得异常猛烈,整间药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当中了!」 「什么?我的药房——」 古青笙马上往药房的方向奔去,一颗心彻底寒了下来,当他站在药房前,亲眼看到整间药房被冲田的火势给吞噬之后,他绝望的跪坐在地,苦笑出声,已经不想再做任何反抗。 「呵呵……原来得罪靳家的代价是如此之大,这下我可真的是栽了……」 「古青笙,就算你现在悔不当初,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错愕的转过身,竟见到冷着一张脸的靳旭就站在他背后不远处,几乎像是鬼魅一样,他吓得几乎要惊叫出声,却赫然发现,靳旭的脚下居然有火光照耀的影子! 「你……你没死?」 「的确,想不到吧?」 「这怎么可能?」他的表情又是惊恐,又是不解,「你明明中了蚀魂散的毒,一日没有解药就必死无疑的!」 靳旭冷哼出声,「哪怕是七步断魂之类的剧毒,我都不看在眼里,又哪会栽在你的蚀魂散之下?」 「为什么?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我的确活着回到你面前了。」他扯起一抹寒意十足的笑容,「话说回来,我送给你的回礼,你还喜欢吗?」 一想到靳旭一手将擎天山庄的百年基业毁掉,古青笙的惧怕没了,转而愤恨起来,「你倒不如直接杀了我,还比较省事!」 「直接杀了你,根本就是便宜你,所以我才不打算这么做。」 他要让古青笙同样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最能够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就是毁了他所有的一切! 那后山药园被毁,古青笙就等于一无所有,药房付之一炬,等于是剐下他的心头肉,他等着瞧,看古青笙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或是咬牙再次想办法振作起来。 不过,就算他想振作,擎天山庄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恢复成从前的繁荣景况,注定要沉寂好一段时间。 「少……少庄主,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边哭边在廊上奔跑,好不容易找到古青笙,她已经无暇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场,筋疲力尽的趴跪在他脚下,喘着气说道:「表、表小姐她……」 「惜儿?她怎么了?」 「奴婢一听到失火的消息,就到表小姐的房内,想提醒她小心一点,结果没想到当奴婢一进到房里,就看见……」 古青笙焦躁的吼着,「看见什么,你快说呀!」 「奴婢看见她服了不知道哪来的毒药,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什么?!」古青笙顿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无法再做出任何的反应,而靳旭一听到魏惜儿服毒自尽,脸色同样一变,马上转身往小别院的方向跑。 「惜儿!」不、不可以,好不容易他才从鬼门关回来找她,她千万不可以丢下他不管…… 第十章 「惜儿!」 靳旭一来到小别院,毫不犹豫的冲入房里,就见一身大红嫁衣的魏惜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鲜红的艳色像是血液般铺漫在地,怵目惊心,深深震撼着他。 他赶紧来到她身旁,蹲身将她抱入怀中,看到她苍白的脸蛋、紧闭双眼,嘴角流着黑红色的毒血,全身温度低得吓人,只有那微乎其微的虚弱呼吸,证明着她尚未死去,但……也快了。 她这柔弱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毒发的折磨呢,依照这情况,她再撑也撑不了多久,终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惜儿,你怎么这么傻?」 他害怕的紧抱着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现在带她下山解毒,绝对是来不及,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服了什么毒药,又怎么有办法救她? 「为什么不再多等我一会,为什么?」他痛心的哑着嗓音低喊,「只要再一会,我就会亲自来接你的呀……」 他报了仇,却救不回最爱的女人,这样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失去她,他就等于是输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有了。 他懊悔极了,早知如此,刚才潜入山庄时就应该不顾一切的过来找她,或许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惜儿……」 古青笙也进到房内,看到魏惜儿脸色死白的倒在靳旭怀中,却是一脸的木然,反正他什么都失去了,再多这么一个也没差了,他的心早痛得没感觉了。 看到魏惜儿身旁的地上有一只熟悉的小陶瓶,他慢慢弯身捡了起来,在确认瓶内所残留的毒药气味之后,他突然发出轻笑,接着越笑越大声,充满强烈的嘲讽。 「哈哈哈……靳旭,这是你自作自受!」他面目狰狞的狂笑着,「如果你没有把我的药房给毁掉,我还有办法拿出解药救她,结果唯一能救她命的药已经被你给烧了,你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太好了,这样子就两败俱伤,谁都好过不了,他们俩都得一辈子痛苦的活着,永远无法解脱! 这绝对是报应,上天果然还是公平的! 靳旭愤恨的瞪着他,始终不肯松开环抱住魏惜儿的双臂,「她为什么会有毒药?这山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毒药?」 「我是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有办法将这毒药弄到手,但我可以告诉你,她服下的就是曾经用在你身上的蚀魂散。」 他讶异的瞪大双眼,「什么?她也吞了蚀魂散?」 「没错,这蚀魂散毒不死你,或许是因为你体质特殊的关系,但惜儿不一样,她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一日之内没有服下解药,她必死无疑,你就等着帮她收尸吧!」 「你确定他吞的是蚀魂散?」 「药是我的,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 确定了这件事,靳旭原本悲痛的神色突然闪过一抹希望,「既然是蚀魂散,那就是天助我也了。」 「什么?!」 他马上拿剑在腕上划下一道口子,逼出血来,然后抬高她的下颚将手腕凑到她的嘴边,努力试着让她把血给吞下去。 古青笙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无法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只觉得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好不容易终于让魏惜儿吞下自己的血,靳旭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将她给打横抱起,让她安稳的躺在自己怀中,换他狂妄的嘲笑古青笙。 「古青笙,看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然惜儿此刻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一时之间,立场彻底颠倒过来,古青笙困惑不解的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对了一件事,我的体质特殊,所以蚀魂散才毒不死我,但还有件事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是什么?」 「但凡我中过的毒,一旦化解了,我的血液便成了最佳的解毒剂,下次再碰到相同的毒酒再也威胁不了我,所以对惜儿来说,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没有你药房的解药,我照样救得了她!」 「怎么可能……」 古青笙大感错愕,本以为靳旭会背负着失去最爱的痛苦,跟他一样生不如死,结果他的得意却只是昙花一现,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失去所有,就连惜儿他也留不下来! 他真的是全盘皆输,什么都得不到,他最想要的两样宝物现在就在眼前,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连碰也碰不了。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的贪婪害了自己,把自己给逼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直到这一刻他还是不想醒悟,他宁愿自己就这么疯了,或许还会轻松快活点! 「呵呵……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出声,像是疯子般的痴狂大笑着,而且越笑越大声,那犹如撕裂般的沙哑嗓音听起来是异常的刺耳,像是在宣告他即将崩溃,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 「少主!」梧飞好不容易找到主子,赶紧叮咛,「一切都处理完毕,咱们该撤退了。」 靳旭点点头,紧紧护住怀中昏迷的人儿,跟梧飞一起转身离去,完全不同情古青笙的下场,如果不是他先心存歹念,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给擎天山庄的教训就到此为止,惜儿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一刻断绝,再无瓜葛。 他会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等她醒来,就会海阔天空,一切都会变得完全不一样的! 她倒了黄泉,却发现那里一片空荡荡的,除了她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找不到思念的那个人,她感到好孤独、好寂寞,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所以只能呆站在原地,茫然且无所适从,直到一道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力—— 「呜……小姐……你快醒醒嘛……」 小草哭泣的声音从一片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楚,刺激着她的耳膜,将她逐渐拉离那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慢慢的恢复意识,睁开眼苏醒过来。 耳边除了小草的哭泣声之外,还有车轴转动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一辆马车内,并且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不只舒服,还有股异常熟悉的气息始终环绕着她,让她的心非常的平静。 视线由一片模糊变得慢慢清明,她总算有办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她看到了边哭边出现激动笑容的小草,还有那张让她在黄泉找寻不着的思念笑容,此刻他就在她身旁,同样出现激动神色,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强烈的开心情绪。 「惜儿!」 「旭……」 「太好了,你可终于醒了。」靳旭缩紧环绕着她的手臂,将她给紧紧压入怀中,好像不这么做,他既无法肯定她没有离他而去一样,「你让我等了好久,我还以为你不想醒过来见我了……」 或许是因为惜儿的身体较弱,所以就算有他的血解毒,她还是沉睡了整整两日才苏醒,要不是看着她的气色有一点一滴好转,他真怕自己的血该不会是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吧。 直到这一刻,魏惜儿才明白自己居然没有死成,而靳旭也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敢置信的低喃道:「我……这是在作梦吗?」 「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真的,绝不是梦。」他爱怜的不断吻着她的额,像是要向她证明,两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并没有死,我的身体是热的,你的也是,感受到了吗?」 她伸出些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他察觉到她的意图,主动拉起她的手,将掌心贴在自己的颊上,笑得温柔,「你摸,我的确是活生生的回来了。」 真的是他,他没死,他又回到他身边了! 「旭!」 喜悦的涞水控制不住的奔流而下,她开心激动的紧紧回抱住他,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儿,再多的言语也比不上两人的紧紧相拥要来得真实,瞬间就安抚彼此受伤的心灵,重新得回久违的安心满足。 「我、我出去跟梧飞大哥他们骑马看风景,小姐有什么需要,再唤我一声。」 这会小草的泪已经慢慢停住,对这样的结果,她感到欣慰不已,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她非常识相的不加打扰,将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好好的倾诉对彼此的感情。 两人抱着彼此久久都没有说半句话,像是想要将这段时间的分别思念给补回来一样,在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之后,靳旭终于率先开口,「惜儿,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好吗?」 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面对可能失去她的恐惧,这简直比酷刑还要让他痛苦千倍、万倍。 这样的情意虽重,却让他感到心疼,就算他真的有任何危险,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绝不要傻傻的选择跟他生死相随。 然而她没有明确的答应他,选择这么回答,「你在哪,我就会跟着去哪,你不能阻止我的心意,所以……你只能好好保护你自己。」 他生,她就生,他死,她也不会独活,她用这种方式逼他别让自己再陷入任何危机当中,也别再做出任何有可能危及性命的可怕事情,要不然,她也会跟着他而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轻笑出声,心想自己什么难关都度过,没人奈何得了他,结构却是栽在最柔弱的她手上,「算了,我认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绝对不让你再有这种傻念头产生。」 有了他的保证,魏惜儿松了口气,欣慰的漾起笑容,「旭,你绝对不能食言!」 「我向你保证,绝不会食言。」 他从怀中拿出家徽玉佩,再次亲自挂在她的脖子上,并且叮咛她,「你也要向我保证,再也不要将它给交还回来,伤了我的心。」 现在这块玉佩,是真正属于他的那一块,靳月胧的那一块他已经派人送还回去,不过因为两块玉只有在色泽上有非常细微的差距,普通人几乎分辨不出来,魏惜儿当然也看不出来。 看到玉佩再次回到胸前,她珍惜的将它给握在掌心,柔顺的对他点点头,「嗯。」 「那就好。」 两人再度紧紧的互相依偎,无声胜有声,只是简单拥抱的这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却是比任何话语还要更能填满心上的思念,让他们感到无比的甜蜜与满足。 车轮规律的转动声继续响着,像是要往无穷尽的远方前行而去。 直到心灵彻底满足的这一刻,魏惜儿才有心情注意到其他,「旭,我们要去哪?」 「当然是带你回靳家。」 「靳家……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其实她根本不太清楚靳家的地位,只是听其他人说靳家很厉害,大家都想巴结他们,再多就没有了。 「外界对靳家的印象,有人说是某个已灭国家的王室遗族,也有人认为咱们只是守护王室陵墓的家族,而实情是……」 「什么?」 「两个都是。」 她困惑的轻皱起眉,「为什么?」 他低下头,一一吻去她眼角尚未干掉的泪珠,嘴角的笑容变得非常暧昧,「反正回靳家的这一段路程不算短,我可以慢慢的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柔顺的承迎他的吻,醉心着他的多情举动,「真的什么都告诉我?」 「你是我的妻,即将成为靳家的一份子,当然什么都告诉你……」 他把目标往下移,准确的封住她的唇,贪恋着属于她的甜美蜜津,要她专心的回应他,再也没心思说任何一句话。面对他强势却充满深情的举动,她只能暂时抛去所有顾忌,放纵自己跟他尽情的缠绵。 就像他所说的,反正路还很长,他们可以慢慢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听他向她述说靳家的一切。 浓情蜜意,就在这小小的马车内,开始迅速蔓延,甜美得几乎化不开…… 尾声 「娘,好奇怪喔,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呀,是为什么,娘你就告诉咱们吧。」 凉爽的秋风徐徐吹入房内,华夭却感到头痛不已,因为一双不到十岁的儿女正拼命拉住她问为什么,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也很想问,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就是这么爱问为什么呢?她明明记得自己小时候很乖巧的,才不会缠着大人拼命问「为什么」 「娘,为什么我和妹妹都有奇怪的地方呢?别人都没有,就咱们俩不一样。」 「对呀,就咱们俩特别奇怪……」 小靳旭和小靳月胧困惑的问题,就是他们身上从一生下来就带有不同于寻常人的力量,他们一直以为这很正常,直到他们发现别人都没有这种奇怪力量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不太一样的。 面对他们的疑问,华夭温柔的笑着,用柔婉的嗓音安抚他们,「这是上天特别赐给你们的力量,所以你们不需要觉得自己奇怪,或是讨厌这个力量,而是要接纳它,然后好好的运用它,懂吗?」 他们俩似懂非懂的微偏着头,还是不太能理解,华夭只好再次安抚,「在娘的眼中看来,你们并不奇怪,娘很喜欢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能讨厌自己喔,千万别跟你们的爹一样钻牛角尖……」 哎呀,似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华夭赶紧停下,没再多说下去,结果却逃不过两个聪明小家伙的耳朵,马上抓到她的语病所在。 「娘,你的意思是,爹也有奇怪的力量喽?」 「所以,咱们是遗传爹爹的喽?」 「呃,这个……」 华夭困扰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丈夫其实不太喜欢让人知道这件事,在守希宫里也有许多年没人提到这件事了。 所以她到底是答还是不答好呢?答了就怕曜事后知道会恼她,不答的话,她真不知道又会被这两个小家伙给缠多久。 「娘,快说嘛……」 「是呀,咱们很好奇耶……」 两个小娃儿颇有默契的同时向母亲撒娇,让她是左右为难呀,就在她几乎快要抵挡不了,准备投降之际,她的救星终于出现——他一手拎住一个小娃儿,把他们拉离妻子身旁,免得她再继续被「攻陷」。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师傅正等着你们去书房上课,结果你们却还赖在这里偷懒?」 「爹?」俊美的靳曜用着冷淡的表情瞪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马上让他们心虚的偷偷嘀咕—— 爹就是这样,总是不让咱们多缠着娘。 爹好凶喔,还是娘比较好。 「你们多大了,还想这样一天到晚缠着你们的娘?你们的娘就是太好了,才会被你们给吃得死死的。」 「嘎?」 两人错愕的瞪向父亲,不懂他为什么知道他们心中在抱怨什么,过没多久,两个小脑袋同时恍然大悟,惊叫着跑出房,不敢多留下来片刻。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好可怕、好可怕…… 华夭讶异的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曜,你怎么……」他这些年来不是不再使用这个力量了?怎么刚才却……靳曜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牵住妻子的手就往床边走,「吓吓他们也好,省得他们继续再来烦。 他抓住她的手,华夭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她习惯性的在床上跪坐,让他躺在她的腿上小憩,一如以往般。 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完全放松,没有任何顾忌,她漾着淡而柔的笑容,轻声询问,「已经不再排斥『它』了吗?」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扣,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还有她饱含柔情的陪伴。 不再排斥了吗?他也不知道,只不过一时兴起,就拿出来吓吓那两个小家伙,让他们最近能够安静一点,别来吵他们。她是属于他的,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注定了彼此之间的牵绊,再也分不开,或许该说,他少不了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以后…… 那淡漠而俊美的脸上终于微微勾起一记浅笑。那些小家伙想跟他抢她,也太自不量力了。 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也不会让别人抢走她的,永远不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