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麴义传》 第1章 麴义 初平二年,冬。 寒风凛冽封流水,白雪皑皑覆山川。 薄落津乃是冀州辖下的一座小城。 “津”意指渡水的地方,亦指渡口,因为此城临近渡口所以得名。 薄落津很小,小到称之为城都有些夸大,从古至今更是鲜为人知,但它所临的大河却广为流传,此河名曰磐河。 磐河流经幽冀两州,穿上谷,过渔阳,再经范阳,河间等郡县,最后汇于渤海。 离薄落津不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座界桥,桥身横跨河水两岸,供行人往来,在桥头立有界碑用以区分两岸地界,因此得名。 五天前,在界桥以南约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发生一场大战,大战双方便是刚刚逼走韩馥占领冀州的袁绍,与刚刚大破青州黄巾如日中天的公孙瓒。 此战若论规模不甚巨大,但影响却极为深远,后世将此战称之为——界桥之战。 此时在薄落津城外赫然可见一座庞大的兵营,城池与大营成犄角之势,共为表里,同攻同守,相辅相成。 大营门前用削尖的木头扎成无数拒马,用来阻挡敌人的冲锋和骑兵的冲击,大营内营帐林立,这些营帐无论是方位,大小,还是远近,都按照兵法严格布置。 大营内可见数队士兵手持长矛往来不断交叉巡逻,矛尖锋利透着阵阵寒光,让人远远看去便觉得不寒而栗,生不出半点想要靠近的念头。 在大营的中心位置有一座较大的寝帐,寝帐内一个大汉躺在榻上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大汉双眼充满了血丝,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大汉名叫麴义,冀州牧袁绍手下大将。 五天前的那场大战,正是麴义率领八百先登死士,在界桥大破公孙瓒数万白马义从,并于阵前刀斩公孙瓒手下大将严纲,随后又引兵连胜数阵逼得公孙瓒退守蓟县。 此战麴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步兵胜骑兵,名扬天下。 历史上对麴义的评价褒贬不一,尤其正史与演义的记载更是完全不同。 据正史记载,因为袁绍不满麴义的狂傲不羁,使计将其诱杀并吞其手下兵马,而演义则写成麴义在界桥追击公孙瓒时被赵云一枪挑于马下。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暂且不去讨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几天前的那场大战中,麴义并没有被赵云挑了,两人甚至都没有见面。 在界桥之战前,实力不济又是被迫应战的袁绍,几乎一致不被世人所看好,认为其必败,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袁绍率军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当真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袁绍取胜心情自然是畅快无比,所以昨天晚上便在薄落津城中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而麴义做为取胜的关键人物,当然少不了被众人称赞追捧。 昨晚麴义刚开始还能保持矜持,说话也谦逊一些,可后来不知道是被捧的飘了有些忘乎所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到最后杯中酒只管往口中倒,语气也渐渐狂傲起来…… 最后也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说过什么话,总之醉得不醒人事,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唉……!” 麴义轻声叹了一口气,穿越过来已经两天了,但心里依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本来昨天晚上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喝,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极容易误事,万一露出马脚就坏了,但不想这心情越喝越糟,最后的结果就是……喝断片了。 以前看小说总幻想着自己能穿越,现在真穿越过来心里反而害怕极了。 毕竟小说只能是小说,较不得真,就算自己穿越前是一名历史系研究生,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穿越到汉末这个时间点可不是闹着玩的,群雄并起战乱不止先不说,只说现在的这个身份也不好,因为界桥之战已经开启,所以无论正史还是演义都交待得很明白……自己快要挂了,只是被谁杀死的区别。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既然没被赵云在阵前挑了,那么就得多多防范袁绍了。 还好现在自己穿越了,应该不会因为说话太狂傲而得罪袁绍,再怎么说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谦逊懂礼,收敛态度还是能做到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目前绝对不能得罪袁绍! 至于历史上袁绍是不是真的因为麴义桀骜不驯才动了杀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天爷能不能再给个机会,让咱重新穿一次?”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 记忆中麴义手下有一部兵马号称先登死士,共八百人。 这些兵是麴义当初从族中带出来的青壮,也是他的私兵,虽然这几年有些人已经战死杀场,但也重新招募筛选了一些新人加入,人数上大致没有变化,当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折损一些,现在的人数并不满编。 最主要的这一部兵马都是能打硬仗的强兵,悍不畏死,想到记忆里身体的原主人,率领这些士兵大破公孙瓒白马义从的画面,稍稍心安了一些。 希望袁绍别对自己动歪心思,否则…… 麴义平复了一下心情,腰腹用力起身坐了起来。 “嘶……”刚刚坐起来的麴义伸出右手一脸痛苦的扶住脑袋,随即轻轻揉了起来,刚才起来的动作太猛,宿醉的后遗症显了出来。 “将军醒了?”随着门口帘子的掀动,一个壮硕的身影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麴演,麴义的族弟,也是麴义的亲兵队率,替麴义掌管五十亲兵。 这五十亲兵都是从那一部士兵中严格筛选出来的佼佼者,最主要的这五十人都是麴义的族人,对麴义绝对的忠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麴义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昨夜几时回来,现在又是什么时辰?”麴义一边表情痛苦的揉着脑袋,一边出声问了一句。 因为接受了之前的记忆,又经过两天的适应,所以说起话来倒也不觉得违合。 “咕噜”麴义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饿。 麴演走进帐中,将木盆放到衣架下边的支架上,又抬手取下麴义的衣服躬身来到床边,恭敬的回道:“将军昨夜丑时方回,如今已是巳时!” 听到已经巳时,麴义皱皱眉一脸自责的说道:“饮酒当真误事,幸得敌兵未至,否则悔之晚矣!” 一旁的麴演听到麴义说出误事二字,脸上一阵犹豫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动了动嘴唇忍住了。 穿好衣服吩咐麴演去弄些吃的,麴义坐在床边环视了一遍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帐,认命般的叹了一口气。 缓缓站起身来到水盆边准备洗把脸,低下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只见水中的自己浓眉大眼,鼻挺口阔,皮肤泛古铜,棱角似刀削,单看长相虽没有后世的自己英俊,倒也英武不凡,算得上一副好皮囊! 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虽然长年习武身体底子好,但也耐不住这北方冬天的冷水……当真刺骨,倒是这宿醉被冷水一激去了不少。 未过多久麴演端着托盘回来轻轻放在案几上,盘中一木碗,一木碟,一木箸,饭菜无非粗米饭与煮熟的菜干,莫说大鱼大肉,就是想吃口新鲜蔬菜在这个时候的北方也是不可能的。 麴义坐在案几旁一边吃着有些难以下咽的吃食,一边在心里暗暗计较着今后的打算,而旁边站立的麴演则再次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可是有事?” 麴义虽然在吃东西,却早就注意到麴演脸上的神情,见他犹犹豫豫,心中生疑便主动相问。 “回将军,属下确实有事,只不知当讲不当讲,故犹豫不决,还请将军恕罪!” 麴义放下手中木箸,抬头平静的看着麴演,说道:“汝自族中随吾投军,一晃经年,由微末小卒累功升至队率,今更替吾掌亲兵,昼夜相随,心中当知吾对汝之看重,吾二人虽为族人胜似至亲,有话但讲无妨!” 麴演听完麴义的话,神情肃容,急忙正身拜道:“演深得将军厚爱,无以为报,唯效死命矣!” 麴义点头,道:“起身,且说何事?” 麴演再次拜谢方才起身,正色道:“将军可记得昨夜饮宴所说何话否?” 第2章 张合 麴义被麴演的问话弄得一愣,坐在那里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晚酒宴上的情况,结果都是醉酒之前的记忆,表现嘛……很得体啊! 但麴演既然能这么问,那就说明自己后来一定说了什么话,而且极有可能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是错话,要不然麴演不能这么犹豫不决,要知道麴演可不只是自己的亲兵队率,更是自己的族弟。 “着实记不得了!”麴义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麴演似乎早就料到麴义会这么说,稍稍整理一下思路,然后斟字酌句道:“别的都不打紧,只是将军最后说了两句话可能……可能于将军有些妨碍!”说完这句麴演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讲!” 果然如此,麴义感觉自己的头又有点开始疼了,刚才还想着说话要小心不要触怒袁绍呢,谁知道却已经说完了。 “第一句乃是将军执杯问席间诸人:试问天下,吾有八百先登,谁敢与争锋?”麴演说得很是平静,不过脸上却写满了担忧。 “嘶……!”听完这句话麴义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吾有八百先登,谁敢与争锋?” 霸气,这句话够霸气,这么霸气的话再加上自己醉酒后的狂妄语气,估计当时众人的表情老精彩了! 单手执杯,语气狂傲,斜头望天,睥睨天下,麴义现在想想都能出画面了…… 这么霸气的话若是由一方诸侯说,或者私下和心腹至交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但关键就在于麴义的身份既不是诸侯,又不是私下。 麴义原本是韩馥的手下,只不过当初更看好袁绍四世三公的背景和前景,这才联合其他人逼走韩馥,并拥护袁绍成为冀州牧。 而现在麴义虽然名义上是袁绍的手下,但是身份却很特殊,一是从未表态认主袁绍,二是在军中拥有自己的私兵,三是袁绍现在手下的将领,有很大一部分人当初都是麴义的部下,可以说麴义对他们有提携之恩。 提携之恩,在汉末可不是一般的恩情。 麴义现在与袁绍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一种合作关系更恰当一些。 而袁绍是什么人? 志大而智小,外宽而内忌,有求贤之心,无容人之量,君不见田丰田元皓之下场乎? “袁州牧当时可在场?”麴义报着一丝侥幸的心里问道。 “在!” “可曾醉酒?” “不曾!” “漂亮!”麴义在心里大喊了一句,随即一脸的苦笑,心中暗想:“还好当时坐着的是袁绍而不是曹操……!” “另一句是什么?” “另一句……”麴演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讲!”麴义神色嗔怒,关键时刻说话吞吞吐吐弄的自己强迫症都快犯了。 “另一句是郭图向将军敬酒,将军问郭从事曰:如无某家,汝等能有今日之宴否?问完大笑不止!” “啪……” 麴义听完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力量之大把托盘上的木着震得都弹了起来,木碗也震倒了,碗里的饭菜洒了一托盘。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这完全不是自己的性格好吗? 莫非自己受了原来麴义记忆的影响? 麴义瞪大眼睛负着双手,怒气冲冲的在案几后来回走着,气喘吁吁,摇头高呼道:“取死之言,真取死之言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昨夜将袁绍换成曹操,说不定说完这两句话自己当场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听谁说过? 麴义真是后悔死了,现在满脑子就在想一个问题:“袁绍是不是已经对自己动杀心了?” …… 见到麴义大怒,麴演吓得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真不知道自己实话实说是对还是不对。 做为麴义的族弟外加保镖头子,麴演昨夜一直站在麴义的身后,当听到麴义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麴演心里急坏了,可当时那种场合下,就算麴演心里再急也是无能为力的。 麴义依然不住的来回走着,心里暗暗想着对策,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补救的办法,自己可不想这么快就与袁绍翻脸,更不想这么快死。 这时突然只听帐外传来一声高呼:“麴将军在否?” “张合?” 因为有原来的记忆,麴义很轻松就辨认出帐外来的人是张合。 张合,稍稍熟悉一点三国的人应该都听说过,曹魏名将,智将,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时候,要不是张合在街亭大败马谡断了诸葛亮的后路,逼得诸葛亮不得已退兵,最后的结局极有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现在的张合还没有达到那么高的成就,如今还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在袁绍帐下任校尉,当初跟随韩馥时便是麴义部下,出任行军司马一职。 麴义平复一下心情,重新回到案几前跪坐好,然后吩咐道:“收拾一下,请张校尉进来!” 麴演快步上前,弯腰将案几上的托盘端起,然后转身出了大帐。 虽然有之前的记忆,但麴义此时的心情却是复杂的,有期盼,有激动,有担忧,也有些许紧张。 无它,只因为张合在后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时之良将,五子为先! 门帘掀动,一个年青挺拔一身盔甲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沉稳有力,目光炯炯有神。 “张合见过将军!” 张合来到营帐中间的位置,抱拳躬身向麴义行礼问好。 如今正是战时,几乎所有将领都是整日甲不离身,因为甲胄穿脱起来很费事,而战争往往又来得很突然,当然像麴义这种有亲兵的高级别将领会有例外。 麴义并未起身,依然跪坐于案几之后,这倒不是麴义自大或者瞧不起张合,只是因为两者的身份相差太多,礼贤下士没错,但也要分情况。 “哦……是儁乂,数日未见今见儁乂更觉英武,可喜可贺,来人,上坐!”麴义说完朝帐外喊了一声。 当初张合在麴义手下当军司马,俩人相处融洽,不过在转投袁绍后两人被袁绍分开,而二人为了避嫌也减少了接触,毕竟身份尴尬,若是算起来今天应该是二人投袁绍后的第一次私下见面。 帐外的麴演听到声音重新走进帐中,从角落里取出一个软席放在离案几右侧不远的地方,然后转身出去。 “谢将军!”张合抱拳行礼然后走到软席后跪坐下来。 “儁乂前来可是有事?”麴义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版的五子良将,笑着问道。 张合听问,一脸正色道:“将军可记得昨夜饮宴所说何话否?” 第3章 竖子可恨 同样的话几乎一字不差的从张合口中问了出来,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要知道陈寿在三国志中,对张合可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合识变量,善处陈营,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自诸葛亮皆惮之。” 一个能让诸葛亮都忌惮的人,会是一个不智之人吗? 麴义脸色微变,要知道自打转投袁绍以来,张合甚得袁绍看重,每每托与要事,前途比之自己更加不可限量,今天张合能不畏嫌言前来寻自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来人!”麴义猛的起身绕过案几向帐外大声喊道。 “将军!”麴演扶刀快步入帐,眼神暗暗瞄向张合。 “此刻起,距大帐十步之内没本将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违者斩!”斩字一出,麴义的身上猛得涌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这是真正百战先登之人才会凝结而出的强大杀气。 “诺!” 麴演做为麴义最忠实的追随者,对于麴义的命令从来不问缘由,只管坚决的执行。 片刻,帐外传来有序的跑步声,想来是麴演在安排亲兵站位。 此时张合也已经起身,看着门外若有所思。 等帐外再一次归于平静,麴义大步走到张合身边,恭敬的朝张合鞠身一躬,抱拳道:“吾正为昨夜酒后失德之言惆怅,无以为计,今幸得儁乂前来,还请儁乂念在往日情分,教我!”说完再拜。 张合见到麴义行礼大惊,赶忙侧身躲开,并伸手扶起麴义道:“将军快起,折杀合也!” 麴义顺势而起,目视张合,表情深切! 张合神情激动,言:“合自韩馥时便多得将军指点,获益良多,将军之英勇更为合之楷模,几效仿之,今将军误言伤己,合岂能视之不理耶?” 麴义感慨,伸手把住张合右臂,道:“真义士也,请!”言罢拉着张合走到案几后方,一同跪坐于榻上。 张合直视麴义,问道:“不知将军心中做何计较?” 麴义神情落寞摇头道:“吾本新附之人,而袁州牧外宽内忌,昨夜之言恐难为州牧所容,于吾不利,恐怕……?” 说道这里麴义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想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张合听完点点头,说道:“合原以为将军不知其中厉害,所以特来提醒,今将军既已详察,此事易尔!” “愿闻其详!” 张合略作沉吟,道:“合有两计:一曰稳,二曰险,若成皆可保将军无虞,不知将军想先听哪一计?” “哦……?”麴义没想到张合竟有两条计策,略一思考说道:“便先听这稳计!” 张合点头不慌不忙道:“州牧所忌者,无非将军之勇武和手下强兵也,今将军可先负荆请罚,以失敬之罪求贬将军之职,再当众认主交出手中先登兵权。合再替将军私下求助荀友若,沮公与等人在州牧前美言,州牧心中释然定再不相疑,此稳计也!” 张合说完看向麴义目光灼灼。 而麴义听完张合的话脸上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其实张合的这个稳计很好理解,那就是认怂。 我麴义不是又能打仗又有强兵让你袁绍害怕吗?好,那我就负荆请罪,求贬自己的官职,认主交权,任杀任剐,让你袁绍随便按在地上摩擦总行了吧? 你这么一个大人物总不会连这么点心胸都没有吧?要是我这样你袁绍再杀我那么会让其他人怎么想? 再加上其他人求情,就算是为了笼络人心你袁绍也得留着我呀,这就是张合所说的稳计。 麴义甚至不用想都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短时间内袁绍一定不会杀自己,但这么做完自己还有脸苟活于世吗? “儁乂且说那险计!” 张合听到麴义让自己说险计,脸上神情仿佛如释重负般轻松下来,说道:“走!” “走?”麴义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合。 张合神情平静道:“董贼祸国,群雄合而攻之,然诸侯各怀异志合而不和,至使功亏一篑,后各据城池相互攻伐,俨然战国,以将军之能何不趁乱谋一城而待天时,到时或拥兵自重或待价而沽,此虽兵行险招,但倘若成功岂不好过坐以待毙乎?” “嘶……”麴义惊讶了,到不是惊讶张合话中的内容,而是惊讶这些话竟然是张合说出来的。 若是坐在对面的是诸葛亮,郭嘉,甚至是田丰沮授,麴义都不会这么惊讶,可说话的人却是张合,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还是个武将! 此时麴义对于陈寿的那句:“合识变量”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真真人不可貌相也! 莫要小觑了古人的智慧,尤其是那些青史留名的名人。 麴义没有回话也没有说自己选择哪一条计策,只是恭敬的站起身,再次向张合深深施了一礼。 而张合这一次并没有起身躲避,坐在那坦然受了这一礼,脸上的神情不卑不亢! …… 薄落津城中有一处颇为豪华的大宅,此宅原主人是薄落津的富户,因仰慕袁绍不仅奉上钱粮资军,更主动将宅子献出让于袁绍居住。 此时宅中大厅,袁绍跪坐于主位脸色不悦,下方右侧坐着一文士,三十余岁年纪,细眼闪烁,斜眉侧飞,八字胡须,额下微微短髯,此人姓郭名图字公则,颖川人,现为袁绍手下谋士,深得袁绍信任。 在郭图的对面同样坐着一位文士,年纪约四十上下,身材消瘦修长,神情宁静优雅颇有文士之风,此人亦是颖川人,姓荀名谌字友若,同样也是袁绍手下谋士,当初韩馥让冀州于袁绍,与此人的游说有着莫大的关系。 “公则曾与麴义同侍韩馥,对此人了解若何?”袁绍面无表情向着右边的郭图问道。 郭图微微欠身,嘴角微翘拱手回道:“麴义久居凉州荒蛮之地,长年与羌人为伍,脾性几与羌人无异,虽能征善战但好大喜功,狂傲不羁,傲上而怠下,重利而轻义,势强则俯首称臣,势弱则刀兵相向,实为一狼也!” 袁绍听完剑眉冷竖“啪”的一拍案几,怒骂道:“竖子可恨!” 第4章 郭公子 袁绍骂完怒气冲冲道:“本以为其昨夜之言乃酒后狂语,孰知却为秉性使然,当真竖子可恨,此人有狼顾之相,久必伤主,吾当早谋除之,免得日后反受其害!” 郭图听完立即拱手媚笑道:“主公英明!” 郭图话音刚落,却听对面荀谌大声急道:“主公不可!” “哦……?”袁绍听到荀谌阻止,面露疑惑,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荀谌向袁绍拱手回道:“今主公与公孙瓒激战正酣,表面看似大胜实乃危机四伏,一则瓒贼势力依旧,不容小觑,待其休整完毕必将强势反攻,彼时结果若何犹未可知也; 二则冀州新得,无论军民皆未完全归心,久战易变拖延不得; 三则周边黄巾余孽以及山贼环伺,冀州空虚不可不防; 四则麴义乃军中上将更是有功之臣,杀之恐寒军中将士之心,此四点皆为要害,主公当慎思之!” “这……?”袁绍听完荀谌的一番话,心中的怒火瞬间熄去大半,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一旁的郭图见到袁绍似乎被荀谌说动心了,心中大急,诡辩道:“先生此言差矣!” 袁绍听到郭图这么说,眼睛一亮对郭图问道:“公则此言又是何意?” “主公!”郭图微微一欠身,然后脸露讥笑道:“荀先生刚才所说四点,图认为皆乃夸大之言也!” 袁绍听完脸上更喜,忙道:“可细言之!” 郭图见到袁绍面露喜色,心中大定,语气亢奋道:“公孙瓒之强在于骑兵,然界桥一战其数万精骑三停折损两停,白马义从早已名不副实,更兼其在辖地横征暴敛,民心尽失,与幽州牧刘虞更是貌合神离,早晚必有一战,以上种种皆注定公孙瓒非主公敌手,败局已定。 说到冀州民心,呵呵,不说其它,单说主公之家世就足以让民心归附,永不叛离,至于那黄巾余孽山贼草寇等等,皆乃乌合之众,食难饱腹,衣难遮体,有何胆量敢与主公为敌?难道他们还敢攻打冀州不成?所以不提也罢! 最后再说这麴义,虽然界桥一战此人当记首功,但若无主公亲自为其殿后,更兼颜文二位将军领兵为其掠阵,其焉能有此大功乎? 哼,那麴义不思为主公效死反却侍功而狂,侍宠而骄,不尊上,不敬下,实乃无德之人,主公斩一无德之人,军中将士不仅不会寒心,反而会认为主公赏罚严明,实乃英明之主也!” “啪”袁绍听完猛的一拍桌子,对郭图大声夸奖道:“好!公则所言正合吾意!” 郭图的这一番话当真说到了袁绍的心坎里,其实袁绍的心中真的很忌惮麴义,尤其是麴义手下那八百先登死士,当真让袁绍又爱又怕,只恨不能据为己有。 “主公……?” 另一边的荀谌听完郭图的狡辩,心中大急还想再劝,却被袁绍挥手打断面色不悦道:“吾意已决,先生无须再言!” “这……诺……!”荀谌回答得极不情愿,但知道袁绍的脾气所以也不再多言,只是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惋惜。 对面的郭图见到荀谌吃瘪,脸上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又快速的换上一副谦恭的神情。 “可这麴义要如何除掉,直接派人去军中押解恐为不妥?”一想到自己就要掌控那八百先登,袁绍的心里便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郭图摇摇头,一脸高深的回道:“不可,那麴义有先登营在手,若是直接派人押解恐其闹将起来,于军心不利,不如派一胆大善辩之人前去传令,就说主公于城中再设一宴,专门为其嘉奖,以其莽夫的性格必不生疑定来赴宴。 主公则可事先在府中埋伏三百刀斧手,到时以摔杯为号,则麴义一举可擒也! 只要麴义一死先登营群龙无首,主公再亲自前去安抚许以重诺,则先登营必誓死效忠主公矣!” 袁绍听完眼中贪婪之色尽显,连连点头满意道:“此计甚妙,不知何人可去传令?” 郭图似乎早就料到袁绍会问这个问题,用手轻拂短髯,胸有成竹道:“牵子经素有胆识,又善答辩,可去传令!” “牵招?”袁绍略一沉吟想了想,随即点头道:“嗯,牵招之才可当此任,此事便全权交由公则安排!” “诺!”郭图徐徐起身行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在路过荀谌的身前时,轻轻摇头一笑,语气颇为讥讽。 荀谌脸上神情不变,目视前方,只是在心中暗暗念了一句:“小人!”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袁绍不满刚才荀谌劝阻自己杀麴义,所以等郭图走后随便安抚几句,便让荀谌离开。 荀谌告退出来忧心忡忡的回到住处,刚一进院仆人迎道:“先生,郭公子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荀谌听到郭公子二字,眼神瞬间一亮,快步向客厅方向走去。 荀谌刚一迈进客厅,便大声说道:“吾正欲派人去寻奉孝,不想奉孝却先自来,当真心有灵犀也!” 此时厅中正斜坐一人,年纪约刚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神色悠闲,毫无规矩,听到荀谌的话慢慢坐直身体回道:“嘉观先生眉宇间藏有焦虑,且刚才脚步声颇为急切,莫非有事发生?” 二人互施了一礼,然后荀谌慢慢跪坐到主位,稍稍缓了一口气,说道:“奉孝所料不差,确实有事发生!” “哦……?能让先生如此焦虑,想来事情不小,且细说之!”年青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荀谌。 原来此人姓郭名嘉字奉孝,颍川人,年二十一岁,与荀谌郭图等人自颖川时便已结识,如今一同效力于袁绍,只是身份地位完全不及荀郭二人。 荀谌与郭嘉相识已久,深知郭嘉为人,也不隐瞒,如实将刚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唉……无故杀害有功上将,实不可取也!”荀谌说完想到在袁绍府上发生的一幕,再次叹息了一声。 郭嘉听完并无惊奇仿佛早已知晓一般,再次换上之前悠闲的神情,动动身体稍稍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问道:“先生可知嘉此来所为何事否?” 第5章 决断 听到郭嘉反问自己,荀谌摇头如实道:“不知!” “实来向先生告别也!”郭嘉说完向着荀谌抱拳微微一笑。 荀谌听到郭嘉是来向自己告别,脸色大惊,急忙问道:“奉孝何出此言耶?” 其实当初郭嘉能来投靠袁绍,与荀谌的劝说有着很大的关系,不仅是郭嘉就连荀谌的亲兄弟荀彧之前也一同效力于袁绍,只是荀彧认为袁绍难成大事,于年初便离开冀州投奔了曹操。 郭嘉缓缓说道:“先生当知,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断,欲定王霸之业,难矣! 今又以一己之喜恶,妄杀有功上将,实非明主所为也。嫉贤而妒能,知人而不善用,忠谗不分,沽名钓誉,将来恐一战而折也!” 说到这里郭嘉缓缓起身,负手在厅中慢慢踱了几步,似笑非笑道:“先生当真不知,数日前袁公何以让麴义在界桥领兵先登乎?” “嘶……这……?”荀谌听完郭嘉的话倒吸一口冷气,竟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 郭嘉终究还是走了,虽然荀谌极力挽留但也没能改变郭嘉的心意,郭嘉走得很是决绝,甚至都没有告知袁绍,只领着一名伴当背着行囊便悄悄离开了,瘦弱的背影很是洒脱。 荀谌看着郭嘉远去的背影,心中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奉孝,希望我们今后不会在战场上相见!”说完又想到郭嘉临走时对他说的话,面容一紧快速向袁绍的住处走去,样子十分的焦急。 …… 麴义不知道郭嘉的事,虽然原主人的记忆中有着郭嘉的身影存在,但却很是模糊,想来原主人从来没有刻意去关注过这么一位,每每坐在角落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郭嘉在袁绍这里一直非常低调,哪怕是昨天晚上那种场合,郭嘉也是独自一人远远的坐在角落,甚至都没有向袁绍和麴义敬酒,这也使得麴义并没有注意到这位鬼才。 而且记忆之所以被称为记忆,那便是只有在你刻意去回想,或者联想到它的时候才能记得起来。 太阳已经偏西,城外军营中除了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外,再也不见一人,所有的士兵全都躲进了帐篷里,挤在一起一边烤着火,一边不住的搓着手。 北方的冬季黑夜总是来得特别早,气温也随之降得更低,大有要将世间万物全都冻住的架势。 外面站岗巡逻的士兵,在喘息之间口鼻处白雾隐隐,时间久了,胡子眉毛之上皆挂满白霜,像极了须发皆白的老人。 寝帐之中,麴义独自一人坐在榻上盯着案几方向,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麴义的眼睛转动得很快,说明此时心里并不平静。 这是汉末,名声最为重要,有一个好的名声在很多事情上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也正是因为如此,麴义才坐在那里犹豫不决。 忠,义,孝,廉,诺,乃是汉末最被世人所看重的几点。 麴义已经背叛过韩馥一次,名声在一定程度上已然受损,再加上长年生活在凉州,很多中原人特别是文士对其颇有轻视,所以在袁绍没有动手之前,麴义绝不会再次冒然叛走,吕布三姓家奴的下场,历历在目。 被逼走和主动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自己既要让袁绍先出手,又不能让他得逞,这个时机的选择和判断就非常重要了,早了不行,晚了更不行。 要是有人能为自己通风报信就好了! 其实做为一名穿越者,即使这次袁绍不杀他,麴义也绝不会为袁绍效忠,稍稍了解一点三国的人都知道袁绍的为人和他最后的下场。 此人难成大事,绝不可与谋。 与其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像张合说的那样,谋一地而待天时,管他成与不成最少自己拼过了。 随着自己穿越而来,麴义就再也不会是以前的麴义了,去他娘的鸟命,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说得才算! 这时麴演掀帘走进帐中,先是来到案几边小心的将油灯点亮,随后又转身将两块木炭添入火盆,好让帐中的温度更高一些。 “传令!”坐在榻上思考的麴义,随着灯光的亮起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显然已经做出决断。 正在挑弄炭火的麴演听到麴义说传令,赶忙丢掉手中炭夹转过身躬身领命。 “传吾将令,从此刻起先登营及亲兵,械不离手,甲不离身,每人备足干粮随时待命,切记要暗中行事,不可声张!” “诺!”麴演毫不迟疑回答得极其干脆,眼神更是一如即往的坚定。 麴义没有理会出去传令的麴演,而是慢慢拿起案几上的佩剑,“唰”的一下抽了出来。 这把剑名曰青锋,相传与青釭同源,皆是春秋战国时欧冶子和干将联手铸造,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当年麴义为了得到这把剑,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麴义上下打量着这把遍体寒光的青锋,口中呢喃道:“袁绍,我就赌你会在这几天对我动手!”说完挽了一个剑花。 “将军,牵从事在帐外求见!”麴义正坐在那里看着宝剑,麴演再次掀帘进来禀道。 “牵招……他来做什么?”麴义有些疑惑。 麴义对于牵招还是印象很好的,尤其是他与史路等人冒险收敛乐隐尸体一事,更是让麴义欣赏。 牵招做人有情有义有担当,在麴义心里是一个可交之人! “请他进来!”麴义说完“锵“的一声将宝剑入鞘,重新放回案几上。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牵招,你此来是敌是友呢? 须臾,门帘掀动,一身甲胄星眉朗目的牵招走了进来。 牵招虽然被袁绍辟为从事,但却兼领乌桓突骑,袁绍在刚刚占令冀州之时,众谋士便为他制定了“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的策略。 而乌桓突骑便是策略中兼戎狄之众的重要部分,乌桓突骑在汉末可是天下闻名的。 袁绍与乌桓关系甚好。 正因为牵招兼领乌桓突骑,加上现在又是战时,所以才一身戎装打扮。 “牵招见过麴将军!” 牵招走进大帐,满脸笑容的向麴义行礼。 麴义点头回了一礼,同时口中爽朗道:“哈哈哈,子经乃是贵客,来人,上座!” 一同进来的麴演取来软席放好,然后转身走出帐外,在门口扶刀而立。 麴义看着牵招坐好,眯眼笑道:“子经何来?” 第6章 出逃 二人重新跪坐好,牵招听到麴义问话,回道:“奉州牧之命,特来请将军入城赴宴!” 麴义本来半眯着双眼,突然听到牵招说袁绍请他赴宴,双眼猛然暴睁凝视牵招,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向牵招扑去。 根据史料记载,袁绍就是以请麴义赴宴的名义,在暗中藏下刀斧手将麴义杀害的。 牵招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麴义,刚才的一瞬间,牵招从麴义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杀意,真真切切的,但是牵招却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与主位上的麴义四目相对。 帐外侍立的麴演,双眉蹙立,微转身体,扶刀的手紧了又紧。 片刻,麴义表情突然一缓,哈哈大笑道:“昨夜乃是庆功,不知州牧今日之宴为何?” 牵招面不改色,答道:“昨夜大赏三军,今夜独赏将军尔!” 听到牵招说是为了赏自己,麴义的心里基本确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而且还是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看来袁绍做出决定了。 “哦……吾何德何能劳烦州牧独请,真至幸也,子经且回,吾嘱咐一番便入城赴宴!”麴义说完对牵招拱拱手,表示送客。 谁知牵招仿佛没看到一样,坐在那里纹丝未动,根本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嗯……?”麴义看到牵招没动,不明所以,问道:“子经还有事乎?” “然也!” “呵呵……!” 听到牵招回答得这么痛快,麴义冷笑了起来,摇摇头心中暗想道:“真是虎落平阳啊,一个小小的从事兼突骑头领都不把自己这个将军放在眼里了,还然也,呵呵,本来念在往日的印象不想为难你,不想却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了,今日就拿你这个然也祭刀!” 而此时帐外的麴演则已经完全转过身来,右手扶刀,左手做出掀帘之势,只待麴义命令。 麴义看向牵招冷笑着说道:“有事但讲无妨!” 牵招依如之前的表情,平静道:“将军观袁公如何?” “嗯……?” 牵招突然的一句话给麴义问的有点蒙,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眼珠转了转笑道:“世人皆知,汝南袁家四世三公,袁州牧更乃世之英雄,子经何有此问耶?” 牵招嘴角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将军观招如何?” 麴义这回是彻底蒙了,完全猜不出来牵招问这两个问题是什么目的,按理说牵招就是被袁绍派来请自己吃饭的,可刚才已经传达完了,自己也同意赴宴了,为什么又突然问出这两个毫无营养的问题呢?” 麴义在心里略一沉吟,因为拿不准牵招的目的,又想到其往日种种,斟字酌句道:“子经知礼明义,可为丈夫!” “哈哈哈哈!” 听到麴义说完,牵招突然大笑并站起身来,然后对着麴义双手抱拳,两臂高举过头顶,躬身就是一拜。 麴义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快速起身绕过案几来到牵招身前将他扶起,口中不解道:“子经这是何故?” 牵招被麴义扶着起身,神情颇为激动道:“招乃袁公所辟从事,先前传令乃是公事,今公事已了余下之言皆为私事尔。” 说到这里牵招顿了一下,神情严肃道:“将军可知今日之宴为何?” 麴义听完眼珠微转,随即装傻笑道:“州牧相请,想是好事!” 牵招知道麴义没说实话,心中理解也不点破继续说道:“将军差矣,今日之宴实为袁公欲谋将军之命也!” “嘶……!” 牵招的这一番话着实惊到了麴义,不是因为震惊袁绍真的要杀自己,毕竟这个结果麴义早就猜到了,而是震惊牵招为什么要出卖袁绍而帮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啊? 根据记忆,虽然自己与牵招相识,但交情似乎并不深,接触过几次也都是在公共场合,说的话也大都是公事,或者商业互吹,自己并没做过什么刻意拉拢他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呢? 门外,麴演松了一口气,收回左手,扶刀的右手也随即松开,重新转过身站好。 麴义紧紧拉住牵招的手,双手用力的握了握,激动的说道:“若无子经,吾命休矣,只不知州牧何以不能相容耶?” 此时的牵招同样神情有些激动,回道:“袁公忌惮将军久矣,今又听郭图谗言,遂下杀心!” 麴义听到是郭图向袁绍进谗言杀自己,心中大恨,咬牙切齿道:“郭图匹夫,吾早晚必报此仇!” 牵招听完哈哈笑道:“郭图乃真小人,必不得善终!” 麴义收回情绪,再次用力的握了握牵招的手,感激道:“大恩不言谢,然子经今日泄密于吾,州牧处恐怕……?” 麴义没有把话说完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虽然不知道牵招为什么会帮自己,但泄密是事实,等会自己一走袁绍必不会善罢甘休,牵招的下场必是个死。 牵招听完面色从容道:“实不瞒将军,招与儁乂乃至交,无话不谈,昨夜吾二人曾为如何帮助将军而发愁,不想袁公却派招来传信,真乃天意。 儁乂甚敬将军,因此招也对将军多有了解,甚敬之,今袁公因一己之喜恶,枉杀有功之将,着实令人寒心,兔死狐悲,万幸招并无家眷,孤寡一人,今愿随将军一同出走,随军听令,万望不弃!”言之恳切。 “哎呀呀!”麴义听完心中大喜,激动的说道:“吾得子经真真如旱苗得雨露也!”说完用力的拍了牵招两下肩膀,接着问道:“儁乂可知此事?” “招来之前不知,不过想来此刻应该已然知晓!” 麴义听完心中感慨,再次用力的握住了牵招的手,满眼激动! 此时牵招的心情却已平静下来,他师从名师乐隐,数年来名不见经传,但为人却极为公义,古道热肠,颇有上古遗风。 牵招平复心情向麴义提醒道:“事不宜迟,将军当速做决断!” 麴义点头道:“子经放心,本将早有准备!”说完向门口走了两步,大声喊道:“来人!” 麴演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声音快速进来,抱拳道:“将军!” “袁绍不仁,欲杀吾等,传令,先登营立即集合,随吾杀出营去!” “诺!” …… 第7章 打脸 薄落津,袁绍住所。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一路急奔的荀谌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厅,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稳重。 大厅中袁绍端坐在主位,脸上神采奕奕,而下方两侧坐着田丰,沮授,审配,逢纪,郭图,许攸,张合,高览等许多文臣武将。 荀谌慌慌张张的进来,看到大厅中坐着这么多人猛的一愣,心中疑惑:“这么多人?” 厅中众人包括袁绍见到荀谌慌张的样子,全都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能让平常总是风轻云淡的荀谌如此惊慌想来事情不小。 “不知先生何事惊慌?”袁绍见到荀谌站在那里发愣,出声问了一句。 荀谌听问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上前几步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回道:“主公,属下确实有事,只是……?”说到这里荀谌便不往下说,意思很明显,这里闲人太多,不方便说。 众人也听明白了荀谌话中的意思,表情各不相同,有人面无表情,有人饶有兴趣,有人眉头微皱,当然也有如郭图一般面露怒意,忿忿不平的。 袁绍不以为意的笑笑,开口说道:“在座诸位实乃绍之股肱,皆为心腹,先生有话直言无妨!” “诺”荀谌重新回礼,然后说道:“启禀主公,谌回家思之,让牵招前去传令大为不妥,恐生事端!” “哦……是吗?”袁绍听完以为荀谌还想劝说自己,顿时语气变得颇不以为意。 其实袁绍之所以把这些人叫来,就是在谈论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要杀一个有功的大将,应该先和手下的人通通气,当然这里面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监视。 之前就说过袁绍手下有许多将领当初都是麴义的部下,谋士也不乏与麴义交好者,所以为了防止有人向麴义通风报信,袁绍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主公!”荀谌心知袁绍误会,焦急道:“那牵子经素来性直,最为仗义,平常对麴义更是颇多赞赏,此番前去恐泄密矣!” 其实这件事是郭嘉临走时提醒荀谌的,只不过当时郭嘉的原话是:“牵子经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不屑龌蹉,恐不忍加害麴义,当警之!” 但这话荀谌不能说啊,什么叫不屑龌蹉?谁龌蹉?龌蹉指谁? 所以荀谌稍稍加工改了一下。 这边荀谌刚说完还没等袁绍说话,坐在旁边的郭图先不干了,派牵招去传令是郭图提出来的,现在荀谌说牵招会泄密,那不就等于说他识人不明,荐人有误吗?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郭图起身恼羞成怒的说道:“先生此言简直荒谬至极,那牵招师从大贤乐隐,学习大义,花数年之功方才学业有成,为人极为忠义,深得主公赏识,其安能为一不义之人而背叛主公,坏其忠义之名?此事绝无可能!”说完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语气甚为不屑。 郭图本以为荀谌会出言反驳自己,斜眼等着,甚至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可谁知荀谌仿佛没看见郭图的存在一般,只是平静的看着袁绍,一副等待袁绍回话的神态。 “你……?”郭图见到荀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藐视自己,心中大怒,当场就要翻脸。 这时袁绍终于出声,说道:“公则且坐!” 属下心不齐是好事,至少袁绍是这么认为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架却是不好的。 “诺!”郭图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违背袁绍的话,乖乖坐了回去,只是眼睛一直怒气冲冲的瞪着荀谌。 袁绍等郭图落座,信心满满,高声说道:“先生多虑矣,吾亦相信子经,子经绝不会辜负……!” “报……!” 袁绍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大厅外飞奔进来一名小校,满脸惊慌跪地大声禀报道:“报主公,城外大营传来消息,麴将军率领先登营全副武装弃营而去,并且走时高呼……高呼……!” “高呼什么?”袁绍听到禀报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涨红,站在那里面满脸怒气的问道。 “麴将军边走边喊,喊主公……主公乃不义小人,枉杀有功大将,来日……来日必报此仇!”小校结结巴巴的说完吓得伏倒在地全身颤抖不已。 “岂有此理!”袁绍听完勃然大怒,一脚把身前的案几踹翻,随即想到什么转过头一脸恶狠狠的瞪着郭图。 如今事实已经非常明了,荀谌的猜测是对的,一定是牵招将事情泄露给了麴义,所以麴义才会领着先登营跑了,并且走时大骂袁绍弄得人尽皆知。 袁绍想到自己刚才还一脸自信的说相信牵招不会背叛,立挺郭图嘲讽荀谌多事,没想到余音未绝牵招就用实际行动结结实实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还是啪啪出响的那种,脸色顿时涨红如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 下面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随即又“嗡”的一声全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而此时早已吓傻的郭图被袁绍一瞪,吓得一哆嗦低下头去,同时冷汗瞬间流了下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心中忐忑至极却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袁绍下一秒下令将自己砍了。 “牵招呢,那背主的匹夫在哪里?”袁绍现在真的是怒不可遏,他怒的不是麴义跑了,也不是怪郭图推荐有误,而是恨牵招背叛了他。 越是自负的人越是容不得背叛。 袁绍心中大恨,自己乃汝南袁氏子,袁家四世三公地位显赫,而自己更是一直被称为世之豪杰,势大如董卓还不是依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勇猛如公孙瓒还不是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 他牵招是患了失心疯不成?为了一个荒蛮鄙夫竟然背叛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那名小校听问赶忙回道:“回主公,听传信的士兵说,牵从事跟着麴将军一同骑马离去!” “牵从事牵从事,汝亦想反焉?来人,把他给吾推出去斩了!” …… 第8章 追兵 此时的袁绍早已经失去理智,一腔怒火全撒在了这个倒霉的传令兵身上。 门外的士兵听到袁绍的命令,快速走进来两人,不顾这位传令兵的哀嚎求饶,一左一右将其拖了下去。 一众文武,包括荀谌在内没有一人出言求情,此时的袁绍杀个传令兵,在众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 “主公,麴义乃猛虎,既已反叛当速速派人领兵追剿,否则后患无穷也!”一旁从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审配此时站起身来,面容严肃的谏道。 “主公不可!”还未等袁绍回话,田丰站起身大声制止,说道:“主公,那麴义不仅勇冠三军,更是大败公孙瓒的功臣,本就不该杀,今既已犯错当速派人好生安抚,使之回心转意,若再派兵追剿,岂不错上加错乎?” 袁绍本就在气头上,听到田丰话中大有指责自己的意思,咬牙切齿道:“汝言何意?” 田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触怒了袁绍,听到袁绍相问还想再说,突然感觉有人拉了一下自己衣服的下摆,低头一看却是坐在旁边的沮授,只见沮授正对着自己微微摇头。 看见沮授摇头田丰这才反应过来,心里猛然一惊,未敢再言。 这时另一边的审配适时出声,说道:“还请主公速速下令追击!” 田丰听到审配有为自己解围之意,心里一松眼露感激。 袁绍狠狠瞪了田丰一眼,也不在追究,大声喊道:“张合,命汝率两千乌桓突骑前去追击,务必将两叛逆首级提回来见吾!” 张合自打进屋听到袁绍说今晚动手,便一直坐在那暗暗担心,好在刚刚听到小校禀报说麴义跑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谁想到这口气还没松完,袁绍却突然点了他的将,让他领兵去追麴义,张合心里瞬间就犯了难。 毫无疑问,此时的张合对于袁绍是忠心的,但他也从没想过要与麴义为敌。 一边是自己的主公要忠,另一边是自己的恩人和挚友要义,忠耶?义耶? 张合虽然心中犹豫,但表面却没有表现出来,听完袁绍的命令当即起身领命,转过身缓缓离去…… 一旁的郭图见到张合离去心中暗惊,眼珠转了转,悄悄向自己的好友辛评使了个眼色。 辛评心领神会,起身拱手向袁绍禀道:“主公,张校尉此去恐怕追不回二贼也!” 袁绍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辛评的话剑眉一立,怒道:“何出此言?” 辛评拱了拱手回道:“主公当知,张校尉原在韩馥处便是麴贼行军司马,二人过往甚密啊!” 袁绍听完猛然惊醒,大叫一声:“啊呀,若无仲治提醒险误大事,蒋奇,崔巨业,命汝二人速速领三千人马替回张合,追杀叛贼!” 蒋奇和崔巨业乃是追随袁绍日久的老人,听完大步上前,一同报拳回道:“末将领命!”说完大步流星快跑出门,与之前张合的缓慢形成鲜明对比。 “主公,麴贼颇勇,容评去嘱咐二位将军几句,以免被宵小所趁!”辛评恭敬的说道。 袁绍听完怒气稍小,点头道:“甚好,去吧!” …… 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月不甚明,就连星星都仿佛怕了夜晚的寒冷,冻得不见踪影。 麴义领着部下正向南奔走。 北面是公孙瓒的地盘,西面属冀州,东边有海不得施展,三个方向皆去不得,只能南下。 一行千余人并没有点火把只摸着黑前行,此时正是逃命的时候,黑夜可以掩盖行踪,而火把则会暴露行踪,好在所有人早已习惯在黑夜行军。 “将军接下来如何打算?”牵招骑马提枪跟在麴义的身边问道。 其实麴义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半点眉目。 汉分诸州,看似天大地大任麴义选择,但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如今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越来越弱,各地真正的掌控者是驻扎的诸侯,各诸侯互不统属互不信任,相互攻伐,乱世将起,此时若是没有选好立足点,极有可能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凭麴义目前的实力,想占领一州之地那完全是在作梦,就算是作梦都会是恶梦,最好的结果是先占领一座城池,而且这座城还不能是要冲之地,更不能太大。 当然麴义也可以先依附一位诸侯,一边韬光养晦,一边慢慢积累实力,等实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再选个合适的机会揭竿而起,也算是条路子。 麴义突然想到公孙瓒的结局,眼睛一亮问道:“吾去投公孙瓒如何?” 这是麴义心里的真实想法,虽然刚刚自己打败了他,但那是各为其主,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公孙瓒未必不会收留自己。 最主要的是公孙瓒早晚必亡,到时只要自己经营得当,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哪知牵招听完摇摇头,出声回道:“不妥!” “为何?” 牵招带了带马解释道:“公孙瓒性格暴虐,崇武不仁,在所辖之地横征暴敛,不得民心,今又被将军所败,已然丧胆,早晚必死。 况其人心胸不阔,今对将军恨意正浓,投之不智!” 听完牵招的分析麴义叹了一口气,做为一名穿越者,麴义又何尝不知道公孙瓒为人和下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麴义才想去试一试,取幽燕之地为根基,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麴义也知道这点很难实现,而且风险也大,况且幽州现在还有一个刘虞,这可是一个无论在幽州还是塞外,乃至天下都享有贤名的人,公孙瓒之所以后来会败,也与他杀了刘虞有很大的关系。 “那投刘虞如何?”麴义有些不死心,又试着问了一句。 牵招听完侧头看了看麴义,问道:“将军欲取幽燕之地为根基乎?”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自己只是随便说了两个人名,牵招就已经猜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否?” 牵招再次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回道:“不妥,公孙暴虐,刘虞性温,皆非明主,北方迟早为袁绍所有,将军根基尚浅,强留无益!” “唉……!” 听了牵招的分析麴义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虽然不甘,但也不得不佩服牵招的推断与历史的走向完全相同。 “不知子经……”麴义本来想问问牵招有什么好建议,这时却突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追兵追来了…… 第9章 绝境 其实追兵追来也是正常的,麴义的部下除了亲兵骑马外,其余的士兵基本都是步兵,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飞驰的战马。 此时麴义的心里真的是紧张到了极点,先登营是强,但那是之前的麴义在指挥,而现在的自己却是一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穿越众。 “列阵迎敌!”麴义知道不杀退追兵是逃不掉的,于是将心一横豁出去了,人死卵朝天,再怕也没有用! 先登营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听到命令迅速列成阵势,盾牌手在前,长枪兵与弓弩兵交叉在后,行动迅速毫无慌乱。 “是乌桓突骑,只不知领兵者何人?” 虽然天色漆黑不见五指,但牵招却从马蹄声以及喊叫声,判断出来的正是乌桓突骑,毕竟在这之前乌桓突骑是归他统领的。 “能策反否?” 麴义也想到牵招曾统领过乌桓突骑,所以兴奋的问了一句。 若是牵招真能策反追来的这些乌桓突骑,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无疑大有裨益。 牵招一脸苦笑,干脆的回答道:“不能!” 根本一点幻想的余地都没留给麴义。 对于牵招的干脆麴义有些意外,不过细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乌桓突骑之所以能帮助袁绍,一是仰慕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声,二是因为袁绍赠送给乌桓大量的好处,而这两点都是麴义不具备的。 “弓弩上弦,听我号令!”想通之后麴义也不多说,直接下了命令。 毕竟有着之前的记忆,所以麴义虽然紧张但指挥起来却也不算生疏。 马蹄声越来越近,追兵人手持一根火把,远远看去仿佛一条蜿蜒游走的火龙。 牵招仔细看着追兵的方向,盘算了一下,然后对麴义说道:“追兵约有两千,只是……?” “只是什么?”麴义好奇的问道。 “将军且听,追兵的马蹄声虽杂但却不急,喊声虽乱但却不噪,若末将所料不差,应该是领兵之将刻意放缓了追击的速度,否则以乌桓突骑的骑术,虽是夜晚也应该比现在早一刻钟追来!” 牵招对乌桓突骑非常了解,所以仅从细微的小事便推断出这个结论。 麴义听完想了想说道:“既如此,领兵之将或是本将故交不愿追击,或是懂兵之人,晓得夜间追击速度宜缓,谨防伏兵的道理!” “将军之言有理!” “哼”麴义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大刀,冷冷道:“本将到要看看领兵者究竟何人,是敌还是友?” 牵招没有回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这个夜晚恐怕不那么好过。 奔跑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火龙越来越近,远远望去似乎一眼难觅尽头。 八百先登死士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乱动,所有人动作一致,整齐划一,既如八百座矗立的雕像,又如静静观察伺机觅食的猎豹。 “距离约三千步!” “约两千步!” “约八百步!” 看着已经逼近的突骑,虽然心跳得突突的,但麴义依然在心里本能的计算着距离。 先登营的弓能射一百五十步,而弩只能射一百步,若是再远即使能射到也变成强弩之末,没有了杀伤力,所以这就要考验为将者对距离的判断,以及对时机的把握是否准确。 麴义静静的计算着距离准备下达命令。 突然,“停!”对面猛地传来一声大喝,随即火龙在距离先登营约两百步左右的地方缓缓停下。 就在麴义不明所以的时候,对方将领再次下令:“放火箭!” “唰唰唰” 乌桓突骑听到命令,快速插好火把点燃火箭,迅速射向先登营所在的方向。 虽然麴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但却对领兵的将领非常佩服,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距离,那是因为有火把做为参考,而自己这边却是漆黑一片,对方只能凭感觉来判断。 “举盾”麴义只在心里稍稍感慨了一下,随即下了命令。 虽然知道对方的箭应该不能射这么远,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的兵本来就少,伤一个就少一个,万一对方有那么几个大力士把箭射过来呢? 火箭飞泄而来,落地的一瞬间便把周围的景象照亮出来,其中就包括严阵以待的先登营。 看到这种情况一旁的牵招靠近一步,轻声对麴义说道:“将军,对方将领似乎并无恶意,且听声音似是儁乂?” 麴义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声音,确实像是张合。 一想到对面领兵的可能是张合,麴义先是一喜随即又犹豫起来,对于策反张合或者说服张合,麴义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张合绝不是那种仅凭三言两语就会背叛的人,历史上张合之所以会投降曹操,那也是被郭图陷害后万般无奈的结果,毕竟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而从自己现在的情况来看,郭图是根本不可能为自己送出助攻的。 “麴将军可在?” 就在麴义犹豫的时候,对面的将领大声问了一句。 “将军,确是儁乂!”听到声音牵招欣喜的对麴义说道。 是啊,领兵的人的确是张合,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若是别人麴义还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上一阵,而对方是张合当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将军休要犹豫,儁乂重义,只要将军晓之以旧情,儁乂绝不会为难将军,必放吾等离开!” “对啊!”听了牵招的话麴义猛然醒悟,自己为难张合又何尝不为难呢? 想到这里麴义打马上前走出阵来,借着对面火把微弱的光亮,看着张合说道:“未曾想到会是儁乂追来,昔日挚友,今为敌对,实造化弄人也!” 张合听到麴义的话脸上颇为尴尬,同样上前几步,在马上对麴义抱拳说道:“合奉袁公之命而来,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勿怪!” “唉,儁乂奉命行事吾又何谈怪罪,怎奈忽想到当初你我把酒言欢的场景,恍如昨日,心中酸楚,情难自禁矣!”麴义说完也不管张合能不能看清,假装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这……?”张合此时的心里当真不是滋味,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是自己的主公,一边是自己的好友兼恩人,决择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忠义难两全,古人诚不欺吾! 麴义偷偷打量着张合,见到张合犹豫心中暗喜,正准备再加把火,却突然见到对面后方再次出现一条快速移动的火龙……! 第10章 大出所料 火龙是从乌桓突骑的后方而来,能从这个方向来的人,毫无疑问是袁绍新派来的追兵。 看来袁绍也在担心张合会念旧情放了自己,而这新来的领兵将领一定会是袁绍的心腹,莫非是颜良文丑中的一个? 要真是他二人中的一个,这次恐怕凶多吉少,麴义骑在马上想着。 这时张合也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微微调转马头向后看去。 当张合看到自己身后出现大队人马,眉头微皱,瞬间想通了其中缘由,心底猛然涌出一股怒意:“袁绍这是不相信自己,亏得自己还在这里想着要为他尽忠!” “休走了反贼!” “反贼休走!” 后面追来的同样是骑兵,马蹄阵阵,喊叫连连,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追兵速度很快,转眼间便来到阵前,与张合统领的乌桓突骑齐头并立,缓缓停下,互分左右。 这时牵招悄悄来到麴义身边,低声说道:“将军且先回阵中指挥,招自留阵前见机行事!” 麴义知道牵招颇有勇力,自保无虞,当即点头慢慢退回阵中。 而牵招则借着夜色悄悄前进了一些,同时取下背上劲弓,将箭搭在弦上,冷冷看着对面火把下的人影…… …… “张合,主公命汝斩杀反贼,何以驻马不前?”蒋奇停住人马,一挥手中大刀,满脸怒意的质问张合。 张合收回情绪看着对面的蒋奇和崔巨业,冷冷道:“吾以将人拦下,何来驻马不前,倒是二位将军何以来此?” 蒋奇听完一脸不屑道:“还敢狡辩,分明是汝与反贼有旧,故借机拖延时间,想放反贼逃走,哼,主公早已猜出汝必不尽全力,特命吾与崔将军前来,还不速速退下,否则按反贼同党论处!” 张合听到蒋奇二人果真是来替换自己,并口出狂言,怒道:“吾奉袁公口喻行事,汝是何人,让吾退去,真大言不惭也!” “哈哈,果不出辛评先生所料,汝亦欲同反?” 蒋奇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物,借着火把对张合身后一名乌桓大汉叫道:“此乃袁公虎符,袁公有令,乌桓突骑即刻随吾斩杀反贼麴义,并同党张合!” 那魁梧大汉乃是这一部乌桓突骑的头人,名字叫做难楼。 难楼见到虎符情知不假,随即举起手中长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张合,只待蒋奇下令便要动手。 张合见到虎符同样一愣,没想到袁绍竟不信自己如斯,心中大恨,怒道:“欺吾太甚……!” 这时只听对面夜色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儁乂勿慌,牵招在此!” 话音落下弓弦响过,一支利箭从夜色中极速飞出,快如流星赶月,“噗”的一声正中蒋奇咽喉。 事发突然,场中几人一时愣住。 “扑通”蒋奇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在马背上晃了两晃一头栽倒马下。 “枪兵在前,先登营进攻!”这时麴义也大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另一边的崔巨业见此大惊,突然又听到远处弓弦一响,本能的一缩脖子躲向一边,身后立即传来一声惨叫,一名骑兵中箭身亡。 此时先登营已经冲锋快速杀来,崔巨业惊慌的看了一眼死透的蒋奇,又想到前几日先登营大败公孙瓒的画面,后背一凉,怪叫一声:“撤,快撤!” 崔巨业身边的骑兵听到命令慌忙调头,而后面的骑兵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站在那里未动,两下相撞整个队伍顿时混乱不堪。 崔巨业未跑出两步,突然想到自己若这样逃跑,回去一定会受责罚,于是趁乱大叫:“张合反了,张合杀死了蒋将军,张合反了!”喊完也不管别人,一溜烟的跑了。 这回所有士兵都听明白了,原来是张合反叛杀了蒋奇,顿时跟着大叫:“张合杀了蒋将军,先登营杀来了,快跑,逃命啊!” “哗……”原本一条长长的火龙,顿时变成了四散的星星,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牵招骑在马上,听着对面的喊声,看了一眼张合,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而另一旁的难楼此时心里是发懵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本来奉命跟张合来追杀麴义,却不想张合突然就变成了反贼,命令也变成了杀麴义和张合。 这还不算,最懵的是蒋奇又被牵招一箭射死,这牵招不是自己的统领吗? 难道也反了? 还有这崔巨业,你身后这么多人马你跑什么啊?蒋奇死了你到是下令打啊? 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难楼一脸发懵的看着拼命逃跑的袁绍骑兵,又看了看冲过来的先登营,撇了撇嘴,心想:“罢了,索性卖牵招个人情好了!” 于是调转马头高呼一声“撤”随即领着乌桓突骑也跑了。 反正他们算是雇佣来的,不打更好,钱照样领。 张合骑在马上,直愣愣看着突然跑得干干静静的士兵,心里仿佛有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这叫什么事?自己什么时候反了?我该怎么办? 张合看着越来越远的亮光,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去袁绍帐下了。 这时突然感觉身上一沉,一件宽大的棉披风披在了张合的身上。 “袁绍嫉贤妒能,少谋多疑,属下间互相算计,绝非明主,儁乂不必难过!”麴义说完顺势拍了拍张合的肩膀。 牵招不知从哪捡来一支火把,走过来对张合安慰道:“是啊儁乂,非汝不忠,实乃有小人向袁绍进谗言,意图加害,使汝有忠难尽也!” 张合想到蒋奇口中那句“果不出辛评所料”痛苦的闭上眼睛。 道理他都懂,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叛贼,心里当真不是个滋味。 “哈哈哈,堂堂七尺男儿莫学妇人姿态,那袁本初算个什么东西,去除袁家子身份,这种人与吾牵马都不配,早晚有一天,吾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麴义说完放声大笑,同时身上涌出一股磅礴豪气,冲天而起! 一旁的张合听完,紧了紧身上的锦袍,感觉身体渐渐也没那么冷了…… 第11章 沮授之谋 大厅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散去,除了主位正坐的袁绍,只剩下荀谌,田丰,沮授,郭图,辛评,辛毗,许攸,审配,逢纪等心腹谋士。 众人表情各不相同,或闭目养神,或眉头微皱,或神情窃喜,或不动声色,唯一相同之处便是都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张合他们三人追击的消息。 “报……报主公,崔将军回来了!”一名传令兵急急的跑进大厅。 “哦……?”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的袁绍听完心中大喜,得意道:“不想三人迅速如斯,也对,三员上将,五千骑兵,对付些许反贼如手到擒来也! 哈哈哈哈……快请,吾却要看看,此时二贼首级是何表情?逆吾者,吾必杀之!” 在袁绍的心里,麴义和牵招只有区区数百人,虽然先登营战力惊人,但自己派出五千骑兵足以干净利落的取得大胜。 袁绍已经完全被怒火冲昏头脑,以至于自动忽略了传令兵口中说的是崔将军,以及其脸上忐忑的表情。 “诺”传令兵听到袁绍吩咐,快速转身离去,只是样子十分慌张,似乎不愿久留一般。 下面闭目养神的荀谌此时却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担忧,轻轻转头,正好与旁边的沮授四目相对,心里同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未过片刻,一身狼狈的崔巨业从门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还没等袁绍看清楚,崔巨业便一下跌倒在地,大声哭道:“主公……大事不好,那张合反了!” “什么?” “什么?” “不可能?” 几声质疑同时响起,第一句是震惊中的袁绍,第二句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荀谌,第三句是眼睛瞪得溜圆的田丰。 而一旁的郭图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悄悄向对面的辛评满意的点点头。 张合不反,郭图不安! “张合焉何会反?蒋奇呢?那两个反贼呢?” 袁绍暴怒,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自己做为袁家长子世之豪杰,哪一个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便俯首称臣,任供驱使? 可今天是怎么了?自己不就是准备杀一个狂傲不羁,人品败坏的不义之徒吗? 为什么这么多自己看重的人叛离而去?难道自己堂堂袁家长子冀州牧,还比不上一个无义的边塞鄙夫吗? 疯了,都疯了! “回主公,张合确实以反,吾与蒋将军领兵追去,不想那张合早与反贼串通一气,见吾二人到来先是假意问话,随后突然发难。 吾与蒋将军未曾防备,被那张合杀得措手不及,蒋将军更是被张合斩于马下,死于非命。 另一边麴贼率领先登营冲杀,吾军士气低落,一触即乱,溃不成军,末将拼死力战,方才逃得性命,此同行士兵皆可作证,还请主公责罚!”崔巨业说完伏地叩首,泣不成声。 “啊呀,气煞我也!” 袁绍听完坐在那里大叫一声,垂首顿胸! 下面一众谋士皆面面相觑,表情愕然,一旁的郭图也假意收敛神情,只是眼神中偶尔流出的精光,出卖了内心的想法,他无事了! 麴义乃军中大将,更是大破公孙瓒的首功之臣,本来荀谌田丰等人就不同意加害,可后来木已成舟也就不再劝说,而张合更是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深得袁绍及军中将士喜爱,如今二人一同叛去,对于军心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 如今正是战时,公孙瓒虽然被打败,但谁都知道单凭一场胜利不能说明什么,公孙瓒如今正在蓟县休整,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据说还在易京大兴土木修建城池,似乎规模十分巨大,其所图为何可谓路人皆知,不可不防。 可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己方两员大将,外加一个能文能武的骑兵统领一齐叛走,这其中的影响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传吾将令,命颜良率五千突骑追击反贼,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三贼头颅取回见吾!” 此时的袁绍已经暴走,心里只想着要杀死麴义三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主公息怒!”沮授此时站起身来,先是施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主公,那三贼叛走已有一夜,此时多追无益。 如今大敌当前应集中力量,以求完胜瓒贼,颜将军世之猛将,乌桓突骑天下驰名,皆乃军中利器,用于追击宵小实乃大材小用也。 吾料那三人定然南下已求自保,不如派人快马去陈留张邈处说项,求其派兵截杀三贼,如此一来吾军实力不减,三贼亦可就擒,此驱虎吞狼之计,可谓两全其美也!” 袁绍听完心中再次犹豫起来,他觉得沮授的话有道理,方法似乎也不错,可是一想到张邈脸上略显尴尬,说道:“吾之前与张邈有隙,几令曹孟德杀他,其焉能相助乎?” 沮授微笑回道:“若主公未得冀州,未胜公孙瓒,其必不相助,然此一时彼一时,以主公今日之威势,授料那张邈定欣然应允,以求缓和与主公之关系!” “善!”袁绍听到沮授夸奖自己,心中高兴当即说道:“就依先生之计,立即派人去陈留,命张邈截杀反贼!” 听到袁绍下令,下面坐着的众谋士一同起身,恭敬的说道:“主公英明!” …… 天色微明寒意浓,薄雾隐隐挂冰霜。 奔走一夜早已人困马乏,麴义下令士兵原地休息吃些干粮,顺便再取些冰雪烧成开水解渴。 麴义咬了一口干粮,看着张合坐在那里发呆,出声问道:“儁乂还在踌躇?” 张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踌躇谈不上,但心中确有不甘!” 麴义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这种事别人的劝说意义不大,只有靠张合自己想通才能解开心结。 张合并不是迂腐的人,早晚都会想通的,麴义深信这一点。 牵招喝口热水看了张合一眼,想了想然后向麴义问道:“将军可定下去何处乎?” 果然,听到牵招的问话,张合同样好奇的转过头看着麴义。 麴义很诚实的摇摇头,回道:“未曾,子经可有建议乎?” 牵招想了想,回道:“招细思良久,确有一地可行!” “哦……?”麴义听了大喜,高兴道:“子经细说之!” 第12章 粮草 麴义一直在为去哪烦恼,虽然知道历史的大概走向,但也正因为如此,选择起来才更加困难,说白了就是自己目前的实力太小,时机也不算太好。 “将军以为北海如何?” “北海?” 麴义听完只觉得这个地名非常耳熟,搜索了一下记忆,试探着问道:“可是那青州北海乎?” “然也,不瞒将军,家师乐隐公与孔北海有旧,互为至交,招在求学之时亦曾与孔北海有过一面之缘,更兼此人进贤好士,尝与人云平生两愿: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故吾等去投其必然接纳! 另外,北海地处青,徐二州交界,皆乃要冲,如今青州暂被公孙瓒所据,徐州牧乃是陶谦,此二人皆非雄主,虽占二州定难久守,将军可借机屯兵北海,暗中发展,一旦时机变化则北上可伐青州,南下可谋徐州,若经略得当二州同得亦非妄想! 到那时将军以青,徐二州为根基,进可攻略兖,豫,冀三州;退可联合荆,幽二州为盟友自保,进可攻退可守,岂不美哉?” 麴义听完牵招的一番话,心里终于想起为什么感觉北海熟悉了,孔北海就是孔融,三国演义里刘皇叔北海救孔融的桥段可是很出名的。 至于牵招说的其它那些,麴义却陷入了沉思。 牵招说得很明白,就是先到北海站稳脚跟,以牵招的身份再加上孔融的为人,孔融应该会答应收留自己,可接下来以北海为根基谋划青州和徐州,这点似乎有点难度啊! 不说别的,就是北海怎么拿下都是个问题。 孔融是当今大汉有名的儒士,朝廷册封的正牌北海相,硬来是肯定不行的,那样做几乎等于得罪了整个大汉的士人,曹操杀边让的后果可是历历在目。 更何况自己还不是曹操,曹操虽然不算士人,但其家族也算是宦官世家,其父曹嵩更是官至太尉,而曹操杀边让时的势力,也比现在的自己大多了。 不解决孔融那么北海就不会归自己,也就没有所谓的慢慢发展,按照历史孔融还有好几年才会被袁谭赶出北海,而自己可等不起好几年啊。 麴义感觉自己太难了,心里真的是无比渴望能拥有一位谋士,牵招可为将,甚至锻炼锻炼也可为帅,但做为谋士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麴义想完便准备否定牵招的提议,突然转念一想自己不去北海又能去哪里呢? 而牵招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那么这些问题他在心里肯定也会想到,想到了却依然提出来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的心里可能有了一些解决的方法,只是在没有遇到实际情况之前不好说出来罢了。 一念至此,麴义心中稍定,说道:“好,就依子经之言,去北海,投孔融!” 牵招见麴义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中也喜,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休息的差不多,麴义下令赶路,毕竟现在还是逃难,袁绍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来。 一行人继续赶路,这次有了目的地,不用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赶起路来也就更快一些。 在路上一连走了两日,晚上刚搭好一个简易的营寨,麴演就走过来告诉麴义一个坏消息,军中快断粮了。 虽然当时麴义提前下令准备了干粮,但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准备多少。 况且袁绍军中的粮草都是统一调度,每一部人马每次领多少粮都是有严格规定的,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基本都不会超过三天的量。 粮草,是控制士兵和将领有效的手段。 麴义听着麴演的报告,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他感觉自己真快要崩溃了,作为将军不应该只管指挥士兵打仗吗? 怎么连吃喝拉撒所有的事都要管呢? “军中粮草尚能维持几日?”麴义无奈的问道。 “尚够明天一日,若明日晚间还未补齐粮草,后天则粮断矣!” 麴演知道麴义为难,但也只能实话实说,虽然先登营的忠心毋庸置疑,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两顿不吃可以,一天两天不吃就麻烦了,不吃饱肚子别说打仗,到那时恐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麴义坐那想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头绪,在他的心里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花钱去城里购买,或者找大户资助,再或者就是纵兵抢粮,别的方法好像没有什么了。 但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花钱买粮是不可能了……没钱啊!找大户资助似乎也不现实,自己现在的名声恐怕还达不到让人仰慕这个高度。 至于纵兵抢粮……麴义也就是想想罢了。 点点头对麴演说道:“去将张合和牵招找来!” 一人智短两人智长,找粮食这种事张合和牵招应该比自己有经验。 “将军” “将军” 未过多久,正在指挥扎营和布置守卫的二人,听到麴义有事相招便急急赶了过来。 麴义看着张合和牵招,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安慰,虽说自己的开局有些不顺,但实力还是有一些的。 “不瞒二位,军中粮草只够维持明天一日之需,之后则粮断矣!” 麴义说完感觉脸上颇有些热,怎么有一种在后世向朋友开口借钱的感觉呢? 张合听完抱拳说道:“将军勿忧,明日合领军士前去附近村镇打探,争取弄些许粮食应急!” 张合的提议麴义犹豫了一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没有金银张合能想什么办法? 估计是找几户条件尚可的人家,刷刷脸,或者半抢半吓,软磨硬泡罢了。 这个年月普通老百姓是肯定没有粮食的,有粮的只有大户人家,但大户人家又岂是好相与的? 麴义虽然无奈但还是点头同意道:“不可莽撞,尺度自己掌握!” 虽然麴义心里反对这种办法,但慈不掌兵,来到乱世就要学会乱世的生存方式。 这时牵招也开口说道:“附近多山林,明日将军可派士卒进山狩猎,以充军粮!” “善!” 这个提议麴义到是非常赞同,先登营不缺弯弓善射之人,更不缺箭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张合便领着十数名军士出去找粮,而麴义也命令麴演安排数十名弓弩手出去打猎,他和牵招则领着队伍继续慢慢向前赶路,只是心情颇为沉重! 第13章 故人 麴义和牵招领着先登营继续前进,不过为了等待张合与打猎的士兵,速度并不是很快,毕竟已经过了两天,若是袁绍真的派人来追也早就追上了,现在还没看到追兵的影子,那就说明袁绍没有再派人来。 也是,以袁绍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犯不着再派大队人马死命来追,即使袁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手下的那些谋士应该也会劝阻的,毕竟在蓟县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公孙瓒。 不知不觉太阳又快偏西,北方的冬天黑夜总是来的很早,这种情况要过了冬至才会慢慢改变。 麴义打量一下四周,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转头对麴演说道:“派人去前面树林查看一番,若无危险今夜便在那里扎营!” 虽然走了两天,但现在依然是冀州境内,不过因为此地靠近青州,所以公孙瓒在这里也有势力,这两人可以说都对麴义恨之入骨,正因为如此,这一路来麴义十分小心,遇到城池皆绕行而过,晚上也尽可能在野外扎营,就是必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诺!”麴演调转马头安排去了。 麴义没有再关心扎营的事,麴演办事向来很是靠谱。 向前走了一会,麴义对牵招说道:“天色渐晚,也不知道儁乂情况如何?” 之前派出去打猎的士兵已经陆续回来,虽然猎到了一些猎物,但都是野兔山鸡之类,数量也不是很多,全加起来都不够所有人饱餐一顿的。 其实这也不怪士兵,毕竟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再加上大雪封山,猎物的数量少的可怜,能猎到这些已经算是难得了! 靠打猎维持供给是不可能了,所以麴义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合身上。 若是张合再空手而归,明天就真的要断粮了,到那时为了生存麴义只能选择劫富或者攻城了! 劫富伤名声,攻城损实力,若不到万不得已麴义真不想走这两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派去查看的士兵回禀一切正常,麴义便下令在林中扎营。 扎营的事不用麴义操心,他的营帐自有麴演负责,大营的防御自有牵招指挥,分工明确。 坐在一条粗大的树根上,麴义看着众人忙碌,尤其是牵招,一会指东一会指西,高呼低喊,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其实所谓的扎营也无非是砍些粗壮的树枝扎个围栏,再扎几个简易的帐篷罢了,虽然当时走的匆忙麴义也没吩咐,但麴演还是让亲兵带出来几顶帐篷,在琐事方面麴演要比麴义想的更周到。 “将军,刚烧开的热水,您喝些暖暖身子!” 麴义微笑着从麴演手中接过水袋,轻轻呷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流入腹,说不出来的舒服。 “派两个人到路边候着,免得张合回来寻不见吾等,走过了!” “诺!” 麴演答应一声立即去安排人手,毫无拖泥带水。 麴义坐在那里慢慢的喝着热水,心里有些感慨,之前总幻想着自己真能穿越到古代该多好,招谋士,招猛将,大杀四方,开疆扩土,创太平盛世…… 可过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幻想,扯蛋! 后世人穿越到古代,尤其是动乱的年代,能活下去那就得烧高香。 这两天看着沿路的景象,麴义真的是感触良多。 汉末平苦的百姓实在是太惨了,虽然没有千里无鸡鸣,万里无人烟那么夸张,但人也真的是少的可怜,有时走上大半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偶尔碰到个小村落,家家户户也基本是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极个别的人家,在这严冬天气连生火取暖都是奢侈。 都说黄巾起义动了大汉的根本,其实是这大汉朝先动了百姓生存的根本,人活不下去了…… 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愿拿命赌明天? 当人连活着都是奢望的时候,还谈什么忠君爱国? 从古至今,最底层的百姓最是容易满足,心里无非希望居有屋,食有粮,穿有衣,平平安安,仅此而已。 不满足现状喜欢搞事的并不是穷苦百姓,恰恰是那些身居庙堂,锦衣玉食,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士大夫们。 “报将军,张校尉回来了!” “哦?”麴义正想得出神,听到麴演禀报大喜过望,急忙起身向外看了看,然后问道:“可曾觅得粮食?” “这……似乎没有,属下见张校尉和其他士兵皆空手而回,不过张校尉似乎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 “唉……”麴义叹了一口气,心里失落到了极点,看来明日只能用那两个万不得已的办法了。 “将军!”张合走了过来。 “儁乂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明日吾再另想它法!” 找不到粮食不是张合的错,所以麴义也没有多说什么。 “将军,合有负所托,未能寻回粮食,但却遇到一故人,特同邀前来见将军!” “哦故人……何人?”刚才麴演就说过张合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只是麴义全部的心思都在粮食上忽略了,现在听到张合说才反应过来。 “哈哈,麴将军,还记得吾赵浮否?”还未等张合回话,后面便传来爽朗的笑声。 “赵浮?”麴义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很快便有了答案。 这赵浮还真是麴义的故人,在麴义还在韩馥手下时,赵浮同样也跟随韩馥,出任从事一职。 当时韩馥命赵浮和程奂领兵万人屯兵河阳,以防袁绍进攻,后来韩馥听了荀谌的劝说准备归降袁绍,赵浮听闻大惊连夜赶回冀州劝说,但那时的韩馥心意已决并没有采纳,赵浮一怒之下同其他十多名同僚一起弃韩馥而走,却不想在这里遇见。 “哎呀呀,原来是伯平兄,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说实话麴义见到赵浮心里多少还有些尴尬,因为当初麴义也是赞同将冀州让给袁绍,为此私下里还和赵浮吵过一架。 麴义快步上前亲切的拉住赵浮的手,用力的摇了摇,语气真诚的说道:“当初悔不听伯平之言,方有今日之祸,唉……悔之晚矣!” 第14章 清河崔氏 在新搭好的简易帐篷里,麴义和赵浮相对跪坐。 “当日伯平兄一怒而走,皆以为远走他乡,何以仍留冀州耶?” 赵浮脸色忧愤,重重捶了一下腿回道:“当日听闻韩公欲让冀州于袁绍,吾与程奂急急领人赶回劝阻,不想在清水口正遇袁绍扎营休整,吾本想与之一战,却被程奂劝阻,因而作罢! 后到冀州苦劝韩公良久,然韩公心意已决不听吾言,期间还与将军争辩一番,至此吾见大势已去,心生疲懒遂忿忿而走。 吾走后本意远遁交州,了此残生,谁知听闻袁绍不仅强占冀州逼走韩公,竟然还将耿文威与闵伯典杀害,简直岂有此理! 将军亦知文威与伯典皆仁人君子,风骨之士,不想惨死宵小之手,不得全尸,吾听闻悲愤欲绝,痛不欲生,呕血三口一病不起,遂留于此地养伤,直至月前方才痊愈,这几日正思索如何为耿闵二人报仇雪恨,即便落个身首异处亦无悔矣!” “哎呀呀!”麴义听完赵浮的话肃然起敬,大叫一声站起身来郑重鞠了一躬,口中说道:“伯平兄高义,真吾辈楷模也!” 赵浮见此也急忙起身,双手扶起麴义口中道:“今浮乃白身,如何受得将军大礼!” 麴义起身,脸色郑重道:“吾非敬汝名爵,实敬伯平兄真丈夫也!” 赵浮听完神情激动,紧握麴义双手,双目流泪道:“一向只知将军勇武,不想竟如此明理,浮甚愧也!” 麴义出言安慰了赵浮几句,让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一些,然后问道:“伯平如何与儁乂相遇?” “哈哈,此乃天意,不瞒将军,吾如今正住在离此不远的葛村,之前儁乂领人去村中借粮,恰被吾遇见,互诉缘由方知将军之事。 那袁绍狼子野心,嫉贤妒能,实乃徒有虚名之辈,将军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竟仍遭暗算,由此可见袁绍绝非人主。 吾听儁乂言将军缺粮,本欲散尽家财资助将军,但吾如今亦颇为落魄,徒能自保,无以为助,惭愧之至! 但将军勿慌,吾虽无能为力,然知一处有粮,且那家主人与将军亦有渊源,若见将军定然鼎力相助!” “哦……?”麴义听完脸上一喜,急忙问道:“若能解军中粮危,兄之功也!只不知伯平兄所言何人?” 赵浮回道:“将军有所不知,离此间十数里光景乃是武城县,将军故交现在袁绍帐下拜骑都尉的崔琰,正是武城县人!” 麴义听完一愣,崔琰他当然认识,说实话两人的私交还不错,崔琰也是袁绍帐下少数不歧视他凉州身份的文人之一。 但是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之前两人为同僚,如今却各为其主,况且崔琰如今正在袁绍身边并不在家,这样一来其家人能否资助犹未可知了。 赵浮见麴义沉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道:“将军可是在为难如今之身份?” “然也,昔日为同僚,今日为敌对,何也?” 赵浮听完用手指了指麴义,一脸正色道:“将军此言差矣,欲害将军者袁绍也,与崔季珪何干?莫非同殿为至交,分离便陌路不成?将军把这世间情义视粪土乎?若如此赵浮不敢高攀将军,自去也!”说完一甩衣袖起身欲走。 麴义听了赵浮的一番话脑袋“嗡”的一声,犹如耳边响起一颗炸雷,见到赵浮甩袖要走,心中大惊急忙拉住,口中惭愧道:“实吾狭隘,若非伯平几不悟也,惭愧惭愧!”说完抱拳赔礼。 古人重义,赵浮能单单听说袁绍杀了耿武闵纯便气的吐血,想来更是此中翘楚。 赵浮停下脚步,脸色仍微微不悦,想了想叹口气道:“将军知礼明义,又能纳人言,罢了罢了!”说完转身向麴义回了一礼。 二人重新跪坐好,麴义说道:“吾欲明日去武城崔氏借粮,伯平同去如何?” “善!” 二人又聊了一些过往,多是赵浮说麴义听,直到麴演领着士兵端来吃食方才作罢。 因为打了一些猎物,因此晚饭还算丰盛,赵浮也不客气,抓起兔腿便咬了起来。 麴义看着赵浮的吃相,回想之前赵浮说要散尽家财资助自己,默默把自己盘中的兔腿夹到了赵浮的碗中…… …… 太阳初生,将大地上的白雪都映成了金色,闪闪发光,很是晃眼。 麴义和赵浮在前面领路,目的地正是清河郡东武城县外的一处大庄子。 崔琰在历史上可不是无名之辈,其为人清忠高亮,雅识经远,深的袁绍和曹操的赏识,最后官位更是做到了魏国尚书,后来又迁中尉,只可惜最后惹怒了曹操被赐死,着实令人惋惜! “将军且看,前方庭院便是崔家祖宅!” 麴义顺着赵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柳林后果然隐约可见青砖绿瓦,规模不小,想来崔氏在这一带也是名门大户。 “来人,持吾名刺,求见崔太公!” 崔琰此时正在薄落津,而麴义知道崔太公尚在,因此说求见崔太公。 “诺!”一名军士领命而去。 麴义下完命令,转头说道:“子经领兵在此等候,儁乂与吾同往,麴演领十名亲兵跟随!”说完打马向前奔去。 “诺!” …… 崔府,崔太公跪坐在堂上看着手中麴义的名刺,心中隐隐猜出了一些端倪,吩咐道:“开门,随老夫门前迎客!” 崔氏是清河高门,家教极严,下人听到吩咐快速跑出去安排,崔太公也在一名小厮的搀扶下向门外走去。 当崔太公领着下人走到门外的时候,麴义也正好领人刚到。 见到崔太公亲自出门迎接,麴义赶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太公身前恭恭敬敬的行子侄之礼,口中说道:“晚辈麴义,路过贵处,特来拜会太公安康!” 崔太公见麴义身后并无许多军士,又见麴义礼数周到,慈眉笑道:“哈哈,难怪今早喜鹊枝头叫,原来是有贵客迎门,老朽一介布衣,安能受将军大礼,快快请起!”说完上前扶起麴义。 麴义顺势起身,这时赵浮上前拜道:“小侄又来讨扰!” 想来赵浮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并与崔太公相熟,要不然也不会说又来。 崔太公听完大笑:“贤侄说笑,只怕贤侄不来也!” 张合同样上前一步抱拳道:“张合见过太公!” “哦……?”崔太公看着张合试问道:“莫非河间张儁乂乎?” 第15章 举贤 “正是!” 张合对于崔太公认识自己有些好奇,但出于礼貌也没有相问。 崔太公微笑着打量了张合一眼,同样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对麴义说道:“贵客远来,屋中请!” “讨扰太公!” “请!” 一行人穿过庭院来到厅中,大厅内早有下人摆好软席,众人分主客跪坐席上。 相互寒暄了几句,麴义起身对崔太公抱拳说道:“实不瞒太公,因袁绍不能相容,晚辈汇同儁乂并安平人牵招,领些许士卒迫不得已离开冀州,另寻安身立命之所。 怎奈走时匆忙,粮草不曾多带,晚辈及手下千余人马面临断粮窘境,幸昨日偶遇伯平,方知太公家在此处,虽然冒昧,但望太公念在晚辈与季珪兄手足情分上,帮衬一二,晚辈麴义拜上!”说完弯腰深辑一礼!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麴义深知自己如今的情况,所以从一开始便对崔太公行子侄之礼,目的就是打崔琰的这张感情牌。 “啊呀……使不得使不得,将军快快请起,老朽当不得如此大礼!”崔太公听完心中震惊,但脸上面色不改,急忙让小厮扶着自己起身,走上前亲手扶起麴义。 “太公……!”麴义被崔太公扶着起身,望着崔太公双眼微红,满眼深切! 这时赵浮也起身说道:“太公当知,那袁绍与公孙瓒对峙界桥,堪堪敌对,祸福旦夕之间,幸得麴将军领兵先登,大破公孙瓒数万白马义从,方得保全! 怎料那袁本初不思感激却心生忌惮,欲借饮宴之名暗害麴将军,亏得牵招高义,暗泄机要,方使得麴将军逃脱性命! 太公明鉴,非是麴将军不忠,实是那袁本初丧义,不能容人尔!” 崔太公听完微愣,问道:“哦……却有这等事?那牵招莫非是乐隐公门下,在袁绍帐下任从事的牵招牵子经乎?” “正是,太公亦听说过此人?”赵浮回道。 崔太公听完脸上露出了然之色,点头回道:“常听犬子言,河间张儁乂,安平牵子经,皆文武双全,高义之士,因此相知!” “诸位请坐!”崔太公让得几人落座,自己也回到主位坐好,缓缓说道:“军中之事老朽不便多问,但麴将军缺粮之事却勿多忧,不提吾儿与将军手足之交,单说将军于动乱之初,亦然领族人出西凉,从军报国难,只此高义便叫老朽佩服! 吾崔家虽是清河小户,然亦有些许余粮,粮草之事便包在老朽身上,绝不叫将军为难!” 麴义听到崔太公答应资助,心中大喜,赶忙再谢! 最关键的粮草问题解决了,麴义心情大好,聊天也畅快起来。 聊了一会,崔太公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麴将军接下来做何打算?” 麴义心里微动,故作叹息道:“事发突然何去何从还未想好,眼下乱世将起,天下难觅太平,吾等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自求多福尔!” 崔太公微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将军虽眼下坎坷,然真金不怕火炼,早晚否极泰来,前途不可限量!” “借太公吉言!” 崔太公轻拂了一下胡须,继续说道:“老朽观将军身旁皆能征善战之士,似乎缺少刀笔小吏,恰巧老朽有一族侄,虽然愚钝但胜在勤快,又粗通文墨,不知将军肯收留否?” “这……”麴义感觉有些懵,这是给自己来个举贤不避亲吗? 可就算是举贤为什么会推荐给自己呢?自己目前似乎无论是名望还是实力都不足以服人吧? “这……若是太公不怕晚辈误人子弟,那自然是好!”麴义回道。 麴义目前正是饥不择食的情况,有人肯跟就不错了,哪来得心思挑三拣四,再说古人说话都比较谦虚,崔太公虽然嘴上说此人粗通文墨,但实际情况说不定是饱读诗书之人。 崔太公满意的点点头,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德儒唤来!” 小厮点头应诺,快步出去。 刚才崔太公虽是轻声,但厅中之人却也听得清楚,麴义心里暗暗思考:“这崔德儒又是何人?” 而一旁的赵浮听完却先是一愣,随即暗暗纳闷起来。 几人一边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一边等着这个叫德儒的人。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小厮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人。 麴义好奇的打量此人,只见此人二十多岁光景,看起来比崔琰的年纪要小,脸上皮肤有些粗糙,气色似乎不是特别好,稍有菜色。 一双眼十分清澈,身材匀称,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这点让麴义有些好奇,此人不是崔太公的族侄吗?怎么看起来有些落魄? 青年人进来目不斜视,来到崔太公身前恭恭敬敬施礼道:“小侄崔林拜见叔公!” “起来!”崔太公看着年青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缓缓说道:“这位是麴义将军,与季珪友善,因事路过庄上,刚刚吾将汝推荐给麴将军,随军听令,德儒意下如何?” 崔林听完脸上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但依然恭恭敬敬的回道:“全凭叔公做主!” 崔太公见崔林答应,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容,点头说道:“德儒放心,汝去后汝母那里吾自会派人关照,四季衣裳,米肉吃食皆会按时供给,不使短缺!” 崔林听完脸上神情这才轻松下来,再次拜谢道:“有劳叔公费心!”拜完转过身同样对麴义行礼道:“崔林见过将军!” 麴义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些许端倪,这崔林是崔氏族人不假,但应该在族中没什么地位,也不得待见,家中条件应该不太好。 而崔太公应该在崔氏德高望重,因此刚才崔林即使担心自己走后母亲的安危,却也不敢出言反驳,直到崔太公说出会照料他的母亲,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不过此人从进屋开始,无论言行皆表现得体,遇到突发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看来是个至孝之人,难得! 麴义起身回礼,口中客气道:“军中缺少文士,幸得太公举荐,今后拜托德儒了!” 崔林没想到麴义会如此客气,而且言语间条理清晰,看来并不是一个莽夫军汉,心中的担忧与不甘稍稍减轻了一些! 第16章 使者 崔太公看着远去的麴义一行人,脸上缓缓收起了笑容。 本来崔太公想留麴义在庄上住一晚,以尽地主之谊,但麴义担心夜长梦多,婉言拒绝了。 崔太公理解麴义的担心,也不强求,当即让管家准备粮食,装载上车。 说起来崔太公也确实仗义,一次性送给麴义五车粮食,就连拉车的驽马也一并相送。 不仅如此,临走时崔太公还送给麴义一盘金银,以及一件锦袍。 麴义大为感动,坚决不要,但架不住崔太公热情,几番推辞方才收下。 回到府中,一旁的老管家有些担忧的问道:“太公,这麴义乃是袁州牧的对头,太公如此做公子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崔太公捋了两下胡须,回道:“此乃赵浮之谋也,哼,其目的就是想引起袁绍对吾儿的猜忌,从而搅乱人心,削弱袁绍的实力! 如今袁绍正与公孙瓒交手,逼走麴义已经实力大损,若是吾儿再被猜忌,袁绍手下一定会人人自危,军心不稳,到那时离败不远矣!” 管家听了大惊,怒道:“赵浮竖子安敢如此?亏得太公还时常接济于他,真枉为人子! 不过太公既已知之,何故还送给那麴义钱粮,更不应该让德儒跟随啊?” 崔太公听完面无表情道:“此种情况吾安能不送?汝真以为那麴义的军功和威名,是别人拱手相送的不成? 别忘了麴义出身凉州,一身羌人习性,反复无常,此时与他翻脸不智! 至于德儒……不过是老夫的一枚棋子罢了,今日观那麴义颇与传言不符,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其人城府颇深,戒心极重,这种人要么成大事,要么身首异处,无论哪种结局与吾崔氏而言,无非些许钱粮和一个无关紧要的族人罢了! 麴义成事则崔氏有雪中送炭之功,麴义身陨于崔氏又有何损失乎? 至于季珪那里,你速速派人将事情原委详细告知,他自有保全之策,还有,从今日起德儒母亲那里,一切用度皆按嫡传供给,不可克扣半分!” 管家听完恍然大悟,恭敬的说道:“原来如此,恕老奴愚钝,老奴这就去安排!”说完躬身退下。 崔太公没有理会管家,自言自语道:“赵伯平,念汝亦算忠义之士,这次便不与汝计较,再有下次,哼,莫非真以为老夫提不动刀否?” …… 麴义押着车队与牵招汇合,并吩咐原地扎营,明日再行上路。 牵招不解其义,抱拳问道:“今粮草足备,将军何故耽搁焉?” 麴义微笑,遂将崔林之事大略讲了一遍,讲罢接着说道:“崔林此次随吾从军,不知何年再回故里,其家中老母尚在,虽有崔太公帮忙照拂,然人伦大事不容马虎,因此准他回家一趟,待其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归来再行赶路不迟!” 牵招听完惊喜道:“莫非是崔琰族弟崔林崔德儒乎?” “正是!” “哈哈,果是此人,恭喜将军得一贤才矣,若为此人莫说候上一日,便是三日五日,十日八日也是值得!” “哦……?”麴义见到牵招如此激动,并口称崔林为贤才,心中不解问道:“子经亦知此人乎?” 牵招心情尚未平复,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崔林乃是崔琰族弟,虽家境贫寒,然学识非俗,深得其兄崔琰赏识。 招与崔琰相熟,季珪常与吾提及此人,言其为:禀性自然,高雅弘量,非千里之才也!由此可见一斑!” “哎呀呀!”麴义听完也激动了,大笑道:“本以为得一雀,殊不知实为一雁也,哈哈可喜,可贺!” 麴义与牵招谈论完毕,赵浮走过来,说道:“今将军缺粮之危已解,吾亦不再多留,这便去也!” 麴义听完有些错愕,一直以为赵浮会追随自己,现在却突然要走,急忙问道:“伯平何不与吾同行?” 赵浮抱拳拱手,回道:“吾对袁绍别有他谋,因此恕难同行,将军勿怪!” 麴义真没想到赵浮竟然这么恨袁绍,听他说还有别的打算也不好勉强,握住赵浮的手说道:“只恨麴义命薄,不能早晚聆听伯平兄教诲,甚为憾矣!” 说完命人取来崔太公赠的那盘金银,捧到赵浮面前,说道:“身无它物,借太公所赠金银赠兄,聊表心意!” 赵浮哪里肯要,几番推辞坚决不受。 麴义感慨,赞道:“真高士也!” 二人互道珍重,把手泪别! 赵浮离开,使得麴义高兴的心情低落许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于是安心的看着士兵扎营,等待明日崔林到来便直奔北海。 …… 陈留,张邈坐在堂上,看着手下文武说道:“城门来报,冀州袁绍遣使者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张邈字孟卓,陈留太守,当年讨伐董卓的诸侯之一。 坐下文武听完左右交头接耳起来,唯有一人独坐不动,面色难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袁绍赶出冀州的韩馥,也就是麴义之前跟随的人。 说来韩馥也是憋屈,当年诸侯联盟讨伐董卓,韩馥与张邈袁绍一样,都是诸侯之一,威风凛凛,可是现在呢? 张邈依然是陈留太守,一方诸侯,而当初需要仰韩馥鼻息的袁绍,如今却取而代之成了新的冀州之主,更是因为打败公孙瓒威风一时无两! 似乎所有人都在往高处走,只有韩馥自己混得寄人篱下,苟延残喘,连妻儿老小都丢了,枉惹人耻笑! 众人议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正在这时士兵禀报,袁绍的使者到了。 张邈示意手下安静,吩咐请使者进来。 不一会使者从外面走入,没走两步正好看到坐在旁边的韩馥,有些意外,微微一笑,也没停留继续上前向张邈行礼。 韩馥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自己以前的手下,不成想现在成了袁绍的使者,看到此人对自己发笑,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邈等使者行完礼,问道:“不知本初派汝来何事?” 使者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举过头顶,说道:“此乃吾家主公亲笔书信,所说之事皆在信中,府君一看便知!” 张邈也不计较,示意侍从取过书信打开来看,当看到信中说麴义反了,让自己帮忙出兵劫杀,心中惊讶,突然想到麴义也曾背叛过韩馥,所以不自觉的抬头看了韩馥一眼…… …… 第17章 斥候 韩馥本就坐在那里揣揣不安的盯着张邈,突然看到张邈瞥眼看向自己,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得遍体生寒。 “难道自己逃到陈留那袁绍还不放过自己?袁本初何以如此绝情耶?” 韩馥坐在那里越想越心惊,额头冷汗直流,颤巍巍的站起身,拱手向张邈说道:“忽腹痛难耐,告退片刻,更衣便回!” 张邈之前看韩馥那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看完也没多想继续低头看着袁绍的书信,听到韩馥告假抬头看去,只见韩馥面色惨白,额头满汗,不疑有它,点头同意。 韩馥拱手告退,临走时看特意看了那名使者一眼,然后转身出门向溷厕走去。 一路上韩馥跌跌撞撞,心惊肉跳,总感觉那名使者和张邈的笑容中似乎别有深意。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大汉天下,若袁绍真决心要杀自己,逃到哪里也没用啊? “唉……”想到此处韩馥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进入溷厕,韩馥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带,却突然摸到腰间一物,取出来一看正是自己平时刮削简牍的书刀。 当初从冀州走的急,除了这把随身书刀什么都没有带出来,包括自己的家眷…… “不曾想吾韩馥竟沦落到此种境地,上不能匡扶社稷,下不能保全家人,甚至在这天下求一残喘之地都不得……罢了罢了,既如此就随了你袁本初的心意吧!” 想完拿着书刀照着脖子狠命一划,“噗”鲜血四溅…… …… 厅中,张邈看完书信对袁绍使者说道:“汝家主公之意吾以知之,使者先到馆驿歇息,待吾与众人商议过后再行答复!” “理应如此,告退!” 张邈命人领着使者去馆驿休息,突然看到韩馥的座位还是空的,疑问道:“文节何以许久未回,去看一看!” “诺!”一名侍者领命而去。 张邈看着手下文武,说道:“袁绍来信,言麴义反叛,正沿幽冀南下而来,遂遣使请吾出兵劫杀,诸位意下如何?” “这……?” 听到麴义又背叛了袁绍,下面众人顿时面露鄙夷,议论纷纷! “报……报主公!”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寻找韩馥的侍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何事慌张?” 张邈见到手下如此没有规矩,面色不悦。 “回主公,那韩馥自刎于厕中,已然身死!” “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 …… 一时间包括张邈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感觉不可思议。 刚才韩馥还好好的坐在这,怎么去上个厕所就自杀了? 张邈也震惊了,这也太意外了,怎么说韩馥也算是投奔自己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传出去会叫世人怎么想? 少不得给自己安一个不能容人的恶名。 张邈不敢多想,急忙起身领着众人向外走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的韩馥,张邈和一众手下全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片刻,张邈最先回过神来,吩咐道:“韩馥失足,为书刀误伤丧命,派人收敛尸体厚葬之,另……”说到这里张邈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刺入刚才那名报信侍者的胸口,口中怒道:“此人造谣生事,其心可诛!”言罢抽剑而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皆三缄其口,同回大厅。 待众人回到大厅,张邈早已在主位跪坐好,面色平静,若无其事。 等所有人各归其位,张邈问道:“诸君认为吾出兵助袁绍否?” 看到张邈不再提韩馥的事,大家全都心中了然,从事董访开口道:“主公,访以为当出兵相助!” 董访字仲义,兖州定陶人,聪敏好学,为人恭谦,现为张邈手下从事。 “哦……此话怎讲?仲义亦知那袁本初数次传书于曹操,命其杀吾,若非孟德与吾交厚,吾安能稳坐于此焉?” 其实张邈原本与曹操和袁绍的关系都非常好,后来因为张邈看不惯袁绍傲慢无礼,几次直言批评袁绍,惹得袁绍大怒,这才让曹操杀害张邈。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袁绍占据冀州,更是在桥界杀得公孙瓒大败,士气正盛,如不出所料,只需数年整个河北必为袁绍所有。 今袁绍派人求助,虽有保存自身实力,不愿分兵的原因,但亦在向主公释放和解的善意! 天下乱起,天子西游,各诸侯皆为己谋,今主公坐拥陈留,四面皆敌,虎视眈眈,正可借此机会联合袁绍以为外援,此为上策!” 张邈听完脸上不由得一喜,其实张邈也知道自己不是当雄主争霸天下的料,而陈留又是四战之地,凭自己的本事想守住真的非常困难。 “善,仲义之言甚合吾意!”张邈说完向左右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大声道:“刘翊,命汝率三千人马,劫杀麴义!” 刘翊起身领命:“诺!”随后转过身挺胸而去。 张邈看着离开的刘翊,称赞道:“子相大才,此去必尽全功!” …… 通往青州的道路上麴义一行人艰难的走着,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雪,使得原本就难走的道路变得更加困难。 那日在武城县外等来崔林,麴义当即便任命崔林暂行主簿之职,又命张合领三百人在前开路,牵招领三百人断后,麴义与崔林领剩余人马居中调度,麴演依旧掌管亲兵。 张合与牵招对于麴义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而崔林则完全没有想到麴义会如此看重自己,直接暂行主簿一职,心中隐隐有遇伯乐之感。 “德儒可曾后悔?” 这些天麴义已经把自己的处境全都如实告诉了崔林,包括现在逃难的身份。 崔林听完面露微笑,带了一下缰绳调整马速,使得自己始终落后麴义一个马头,然后回道:“林本乡村野夫,今为将军主簿,云泥之别,何悔之有?且将军目下虽些许坎坷,然古往今来,何人腾达以贯终身? 高祖世之枭雄,争霸之初亦屡战屡败,西楚霸王威猛无双,然终自刎于乌江,时也,命也,运也,即便将军真蹉跎终身,于林而言,此生定亦足够精彩,无憾矣!” “哈哈哈哈!”麴义听到崔林拿自己和刘邦项羽相比,开心大笑,神情愉悦道:“德儒真佳人也……!” 麴义话音未落,只见一名斥候快步从远处飞奔而来,口中大叫:“报……!” 第18章 刎颈之交 麴义深知战场上信息及时的重要性,所以不管是前方开路的张合,还是后面断后的牵招,麴义都告诉他们要时刻派出斥候打探周边情况。 而匆忙跑来的这名斥候正是张合派来的。 “报将军,前方发现一哨人马正向这边赶来,张校尉未敢专断,特请将军定夺!” “哦……?”麴义听完眉头微皱,不知道赶来的是敌是友,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可有旗号?” “约两千余人皆为步卒,旗上书刘字!” 麴义听完看向旁边的崔林,问道:“德儒有何见解?” 崔林略一思考,回道:“袁绍与公孙瓒在此皆有势力,犬牙交错,来人恐非友也!” 麴义点头:“德儒之言与吾不谋而合!”说完对刚才的斥候说道:“速去后军,命牵招领兵来援!” “诺!”斥候不敢耽搁,快步向后军跑去。 麴义摘下马背上的大刀,向前一指,吩咐道:“随吾迎敌!”说完打马向前赶去。 未跑多远便见到张合领兵排成阵势,再往前看约一箭地左右的距离,果如斥候所说,约有两千人马拦住去路。 麴义领兵来到阵中,张合急忙抱拳行礼,说道:“将军,不知何方人马拦住去路!” 麴义抬眼望去,只见对面清一色步卒,手握长矛排成方阵,阵前将旗下立着十几骑,当先三员大将,居中者年约三十,目测身长七尺往上,双臂修长,左手牵缰绳,右手扶剑柄,生得唇红齿白,耳大招风,仪表堂堂! 左侧之人身长约有九尺,极其雄壮,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身披鹦绿色战袍,左手轻拂胸前二尺长髯,右手持一柄大刀,当真威风凛凛! 再看右侧之人,身长八尺有余,虎背熊腰,满脸札髯横生,眼若铜铃,豹头虎面,端坐马上手握一条长矛,怒目而视! 麴义看到对面三人的样貌,又看了看对方将旗上斗大的刘字,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向张合问道:“此地唤作何名?” 张合做为先锋当然对地形了如指掌,开口回道:“向前约二十里便是平原!” 麴义听了一拍大腿,懊恼道:“是也,吾如何将这三人忘记!” 这时后面断后的牵招也快马领兵赶了过来,正好听到麴义说话,疑问道:“将军认得对面之人?” 麴义点点头,面露凝重道:“若吾所料不差,中间那人便是公孙瓒任命的平原令刘备!” 牵招听完一愣,脱口道:“玄德?”说完急忙向对面看去。 见到牵招的表情,麴义忽然反应过来,书中记载牵招与刘备乃是刎颈之交。 麴义眉头微皱,试问道:“子经识得刘玄德?” 这时牵招也看清了对面的人,果然是刘备。 牵招看后脸色一喜,急忙对麴义说道:“将军勿慌,对面之人确是刘备刘玄德,将军不知,招与玄德相交莫逆,虽久未谋面,然其若知招在此,定不会为难吾等!” “果然!”麴义听到对方真是刘备,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出一股兴奋之情! 这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蜀汉开国皇帝,汉昭烈皇帝刘备刘玄德,汉末历史上真正的大人物啊! 那另外的二人就不用猜了,长髯持大刀者必是关羽,拿长矛的肯定是张飞,刘关张三兄弟齐了。 张合听后疑问道:“可是随公孙瓒讨董卓的刘玄德乎?” 麴义回道:“正是!” 张合听完点点头不再言语。 此时麴义已经恢复神情,对牵招说道:“既如此,子经可出阵答对,问清刘备为何拦路,是敌是友?” 牵招神情兴奋,多年未见的好友不想今日却在这里遇见,回道:“将军放心,即便为敌玄德见吾亦化友也,一切包在招之身上!”说完打马出阵。 麴义看着一脸兴奋的牵招,悄悄对张合说道:“儁乂命弓弩准备!” 张合听了一愣,看了看出阵的牵招,心中一惊赶忙说道:“将军多疑矣,子经绝非三心二意之人也!” 麴义知道张合误会了,轻声解释道:“吾非不信子经,实不信刘备尔!” 张合听完恍然大悟,面露惭愧,急忙传令弓弩手准备。 此时的刘备还没有皇叔的名号,名声也算不得响亮,若不是与公孙瓒有同窗之谊,这平原令也轮不到他来做。 刘备同样打量着对面,面露犹豫道:“那麴义甚勇,手下先登营更是天下精锐,二位兄弟切忌不可大意!” 关羽听完眼睛微眯,神情倨傲,轻抚长髯不发一言。 另一旁的张飞却环眼一瞪,咧开大嘴,厉声说道:“甚的精锐,俺今天就要宰了这厮为公孙瓒报仇!” 三兄弟正说着话,牵招已经跑出阵来,在马上高呼道:“玄德,玄德!” 刘备看到对面阵中跑出一将,口中高呼自己的名字,心中生疑,仔细看去却是牵招,面色一喜对关羽张飞说道:“是吾友牵招也!”说完马鞭一挥打马上前,口中高呼道:“可是子经乎?” 牵招与刘备骑马来到近前,相距不足两米,各自跳下战马神情激动,相互抱拳施礼。 牵招当先说道:“数年未见,不想与君在此相遇,玄德别来无恙乎?” 刘备听完双眼含泪,以袖拭之,声音哽咽道:“阔别数年未见一面,备常忆之,唯恐子经蹉跎,潸然泪下,后闻子经为袁绍帐下从事,吾心方安,只不知子经何以在此耶?” 听到刘备如此挂念自己,又想到二人同榻而眠的往事,牵招同样鼻子一酸,回道:“玄德不知,那袁绍徒有虚名,心胸狭隘,几次加害麴将军,招忿之不过暗中报信,并随麴将军出走,不想在此与玄德相见,真乃天意!只不知玄德这是……?”说完用手指了指刘备身后的人马。 刘备听了神情自责,哽咽道:“子经不知,备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幸得公孙瓒与备有同门之谊,举为平原令。 日前公孙瓒派人传信,言麴义与袁绍反目,盖因之前界桥余恨,所以特命备在此领兵劫杀,以报昔日之仇,孰料子经却在阵中,备之过也!” 牵招听完面露不忍,叹息道:“不想吾二人生死之交,经年过后,今日相逢却各为其主,敌对之势,唉……造化弄人也!”说完以袖抹眼,却于暗处偷偷打量刘备。 刘备听完更加悲痛,一时间竟泪流满面! 第19章 决一死战 麴义站在阵前,虽然听不清牵招与刘备对话的内容,但看到两人一会抹泪一会摇头,心里也猜出了大概,估计正在忆往昔! 刘备爱哭是出了名的,后世曾有一种说法,说刘备是哭出的蜀汉江山,虽是玩笑,但也不得不佩服刘备在这方面的天赋,不说别的,就说这眼泪像是在兜里揣着一样,说有就有,麴义承认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当然,这也是日后需要勤加练习的地方。 刘备痛哭了一会,拱手对牵招说道:“子经不避生死报信与麴义,可谓仁至义尽,恩情至也,何必继续跟随,颠沛流离? 不若子经留在平原,吾二人朝夕相处,日夜为伴,情同手足,更可免去分离之苦,岂不美哉?” 刘备这一番话说得情意恳恳,最后再度哽咽。 牵招听完亦是伤感,回道:“非是招不愿与君相守,实乃不可辜负麴将军之信任也,招虽追随麴将军日短,然深的将军信任,视为心腹,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安肯背也! 吾知玄德军命在身,俱不由己,然亦不愿与玄德为敌,罢了罢了,吾这便引剑自刎,以全忠义!”说罢作势便向腰间佩剑摸去。 刘备看到牵招说要自杀,心中大惊,赶忙抢先一步按住牵招的胳膊,口中说道:“子经休得如此,吾等从长计议!” 牵招听完忽然痛哭道:“玄德勿要阻拦,事因吾起,自该吾了!”说完便欲挣脱双手。 “子经欲让世人言备逼死至友乎?”说到这里刘备默然长叹,闭眼仰天,沉默片刻后说道:“罢罢罢,吾这便引军退去,子经亦随麴义去吧!”说完便松开了牵招的双手。 牵招听完渐渐不在挣扎,抬头看了一眼刘备,心虚的问道:“如此,玄德如何向公孙瓒交待?” 此时刘备的神情慢慢恢复正常,虽依然眼中含泪,但脸上已无半点伤感,侧身道:“子经且去吧,吾自有办法答对!” 说完转身上马,在马上一抱拳,神情复杂的看了牵招一眼,说道:“子经保重,后会有期!”随即调转马头跑回本阵。 牵招看着回去的刘备,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叹了一口气同样上马回到本阵。 麴义看到回来的牵招神情有些低落,以为与刘备谈崩了,对牵招说道:“子经莫要自责,虽然刘备人多,但想留下吾等却是妄想!” 牵招知道麴义误会,赶忙说道:“将军放心,玄德虽受公孙瓒之命在此拦截,然已同意撤兵让开道路,放吾等离去!” “哦……?”麴义听完有些错愕,刘备居然同意放自己走,随即一想对方可是刘备,心里当下释然,又看到牵招情绪低落,心里隐约猜出了缘由,想了想说道:“今日让路之情吾当铭记于心,倘若来日刘备有难,吾必助之以报此情!” 牵招听了猛然抬头看向麴义,眼生感激,抱拳道:“将军高义,招必誓死追随!” 一旁的崔林看了看对面的刘备,又瞧了瞧激动的牵招,最后又看了一眼凛然的麴义,笑了! 三人行必有师焉,吾不足多也! …… 过了片刻,对面的刘备军果然缓缓动了起来,陆续退到一侧,不一会便开始慢慢退去。 麴义看着缓缓离开的刘备,心中疑惑,不明白刘备是真的看在牵招情面上才退兵,还是原本就不想与自己交手。 忽然间麴义心里闪过一丝明悟,似乎有些明白刘备为何屡战屡败,但却总能化险为夷,最后还能三分天下了…… …… 去往平原的路上,张飞怒气冲冲的对刘备说道:“哥哥为何执意要放了麴义那厮?” 一旁的关羽也有些担忧的说道:“哥哥,放走麴义恐怕公孙瓒那里……?” 刘备骑在马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子经与吾相交莫逆,吾焉能刀兵相向? ……至于公孙瓒处,到时吾自去请罪便是,只是……这平原怕是再呆不得了,唉……!” 张飞听完眼睛一瞪,三兄弟朝夕相处,张飞当然明白刘备的志向,平原虽小但刘备却极为看重,顿时嚷道:“哥哥与那牵招有旧,俺却不识得他,这样,哥哥与俺五百人马,小弟这便追上麴义结果了那厮,大不了饶过牵子经就是。 如此既与哥哥无关,公孙瓒那里也无法再怪罪哥哥,如何?” 张飞说完先是看了关羽一眼,随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备。 关羽听了张飞的话并没有表态,但从他看向刘备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其实也是赞成张飞这个提议的。 张飞以为刘备会同意,谁知刘备却摇摇头,一挥马鞭说道:“三弟欲陷吾于不义乎?此事休要再提!”说完打马先去。 “唉……!”张飞看到刘备反对,气的用力捶了一下大腿,眼中满是愤愤不平的怒火。 …… 麴义领着人马迅速前进,此地势力复杂,还是快些赶路的好,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变故。 虽说麴义不怕打仗,但以目前的情况和家底来说,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急急赶了约半个时辰,麴义刚想松口气,突然后方传来阵阵喊叫声:“麴义休走!” “休走了麴义!” “……” 听到喊声麴义目光一凝,虽然不知道追来的是什么人,但肯定是敌人无疑,当即吩咐道:“子经护着崔先生和粮草先行,儁乂与吾迎敌!”说完指挥先登营摆成阵势。 牵招和崔林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当即指挥着车仗快速向前赶去。 麴义和张合各持武器站在阵前,经过几次临阵的洗礼,此时的麴义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即使他依然没有真正动手打过一次。 麴义盯着远处的追兵,心里猜测着追来的是什么人,按理说不应该是刘备,不管后世的评价怎么样,但在诚信这方面刘备应该还是不错的。 可如果不是刘备,又有什么人会从后方追来呢? 声音虽然早已传到,但是追兵的速度却并没有特别快。 看着远处追兵的速度,张合对麴义说道:“不是骑兵,人数似乎也不是很多,会不会是刘备变卦了?” 麴义现在也迷糊了,难道真的是刘备? 不应该啊? 终于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进,麴义看清了追兵的身份,其实已经根本不需要看了,因为领兵之将已经大声报出了名号: “吾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吾决一死战?” …… 第20章 落马 “喝断桥梁水倒流”这是麴义脑海里突然涌出的句子。 跃马横枪,立于桥头,虽百万敌军浑然不惧,张飞张翼德,世之虎将,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猛也! 然而……是敌非友。 麴义看到追来的张飞,以及后面为数不多的平原兵,心里瞬间释然,估计是张飞擅作主张,偷偷领兵追来的。 这种事,这位张将军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麴义却也不敢大意,轻视张飞以目前的实力麴义还是做不到的。 “弓弩手准备!”麴义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张飞之猛毋庸置疑,所以麴义根本没想过要与他阵前斗将,就算自己与张合联手,也一定不是张飞的对手。 人要有自知之明。 以自身长处,攻击敌人短处,方为上策! 张飞瞪着环眼,呲牙咧嘴,不知道是不是麴义眼花,总感觉张飞狰狞的表情中似乎带着兴奋,难道真的有人天生喜欢打仗? 张合骑马站在麴义的旁边,紧了紧手中的大刀,盯着突前奔骑的张飞,带了一下缰绳,开口说道:“将军指挥先登营,看合来斩杀此獠!” 想到张飞的勇猛麴义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同意下来,毕竟得有人去牵制张飞,嘱咐道:“儁乂小心,吾曾在军中听说过此人,据说勇猛异常,儁乂当全力应对,切莫轻敌!” 张合看着张飞驭马的姿势,回道:“将军放心,吾自省的!” 麴义知道张合武艺不弱,但却绝不是张飞的敌手,不过也应该不会出现一面倒的局势,只要张合能顶住三四十回合,麴义就有信心领着先登营杀散那些平原兵,之后合围张飞。 八百先登对四五百平原兵,就像麴义与张飞单挑一样,没有任何悬念。 “麴演!” “将军!”麴演听到麴义呼唤,打马过来。 “找几个箭法精准之人,于暗处射杀贼将!” 什么光明磊落,什么堂堂正正,在麴义眼里那都是扯淡,能取胜才是硬道理。 “诺!”麴演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张合听到麴义下令放暗箭,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些不悦,暗想道:“莫非将军不信吾能手刃此贼?”想罢,眼睛盯紧了飞奔而来的张飞。 “麴义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张飞虽是骑马,但为了迁就后面的步兵,却也没有不顾一切的飞奔,不过此时距离已经很近,眼看就要进入射程。 麴义根本没有理会张飞,打仗就打仗,哪那么多废话,直接手中大刀一举,猛地下令:“弓箭手放箭!” “唰唰唰……” 听到命令,前三排的弓箭手迅速将箭抛射向对面天空,随即迅速转身后退,换成弩兵端弩上前。 “啊……啊啊……!” 随着箭雨的落下,张飞身后的士卒顿时惨叫声四起,许多人应声而倒,就连张飞都险些被射中,口中气的哇哇大叫。 张飞身后的这些平原兵应该是成军时间不长,刚刚遇到一轮箭雨,阵型便隐隐出现混乱的迹象。 “弩兵放箭!”麴义看准机会再次下令。 弓兵射程远,弩兵射程近,所以麴义才会分开下令。 “嗡嗡……!” 早已准备好的弩兵瞬间勾动扳机,弩箭伴随着巨大的嗡嗡声极速射向对面的平原兵。 弩兵虽然射程不及弓兵,但是威力却更加巨大,平原兵的前两排,刚一接触便瞬间倒下了大片。 “卑鄙!” 面对弩箭,强如张飞也不得不挥舞着蛇矛弯腰击打箭矢,因为弩箭是平射,高度正好射向战马。 张飞是马上将,一旦失去战马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气煞俺也!” 张飞看到自己身后的士兵不断倒下,目眦欲裂,这些兵都是刘备好不容易招募来的,每一个都宝贝的紧。 正如麴义猜想的一样,张飞是偷偷领着人跑来的,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实力,可以在阵前轻松击杀麴义,可谁知道会是这种局面? “杀……!”张飞心中大恨,眼中简直快要喷出火来,大吼一声不管不顾猛地提高了马速。 “找死!”张合看到张飞单骑杀来,一打马腹,举刀便迎了上去,心里想着定要将张飞一刀劈于马下。 “弓弩手后退散射,枪兵迎敌!” 狭路相逢勇者胜,麴义大刀一挥直接奔着对面阵中冲了上去。 张飞带来的这几百人,经过两轮箭雨,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而此时麴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击溃剩下的这些平原兵,之后围杀张飞,否则张合可能会有危险。 另一边张飞和张合已经对上,只听张飞大吼一声:“死来!”话音未落挺矛便刺。 “看刀……!”张合亦是毫不畏惧,抡刀便砍。 “当……”矛刀相撞,火光四溅! “不好!”兵器相撞,张合只感觉一股怪力从刀柄上传来,若不是反应迅速,手中的大刀差点就被震得脱手。 “此人好大的力气!”张合想起之前麴义的话,终于相信自己有些轻敌了。 张飞也没想到张合能接下自己全力的一击,一招过后口中大叫:“接得好,再来!”手中的蛇矛再次刺向张合。 “当当当当”张飞与张合顿时杀在了一起,矛来刀往,激烈异常。 至于麴义那边就是一边倒的局面了,本来平原兵人数就少,再加上都是新兵,训练日短,几乎没有上过战场,刚一接触就被身经百战的先登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麴义虽然灵魂变了,但是却接收了原来麴义的记忆,再加上这些天的适应,动起手来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 麴义一连斩杀了两人,随即便被麴演领着亲兵保护起来。 麴义虽说只有五十亲兵,但这五十人可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实力很是强悍。 张飞与张合正杀得难解难分,不过若是懂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张飞是招招抢攻,占尽优势,而张合只能被动防守,险象环生。 “嗖嗖嗖” 就在张飞准备全力一击,枪挑张合的时候,突然有数道寒光闪电般飞来。 张飞情知是暗箭,心里一惊急忙使出全力逼退张合,随即往马背上一躺,堪堪躲过了射向自己的冷箭。 张飞刚想起身,却不想飞来的箭中有一箭是故意射向战马的。 “嘶律律……扑通”那一箭正中张飞战马的脖子,战马吃痛猛然腾起前蹄,扑通一下,把完全没有防备的张飞摔下马来! 第21章 手足衣服 射暗箭的人正是麴演奉命挑出来的神箭手,一共三人,是先登营中箭法最好的三个。 张合同样使出全力,却也是堪堪接下张飞的一击,心中暗呼好险,却突然见到张飞被战马掀翻下来,心中大喜,催马抡刀便砍,力求一刀取了张飞的性命。 张飞没有防备跌落马下,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连丈八蛇矛都甩到了一边,不过好在身体强壮并无大碍。 张飞气的哇哇大叫,瞪着眼睛便准备起身报仇,这时却猛然发现张合的大刀已经劈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心中大惊,大喊一声:“死也!”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平原兵纵身一跃压在了张飞的身上。 “噗”的一声,张合的大刀正砍在那名士兵的后背,普通士兵是没有战甲的,张合这全力的一刀直接就没入此人的身体。 “噗……”这名士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对着张飞动了两下嘴唇便一命呜呼! 张飞被鲜血喷了一脸,看到这名士兵用身体替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刀,口中“啊……”的一声怪叫,趁着张合抽刀的空挡,猛地用力一推身上的尸体,随即一骨碌捡起旁边的蛇矛站了起来。 刚才的整个过程麴义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原本以为张飞必死,不想却还是让他躲过去了,暗呼可惜。 就在张合准备乘势斩杀张飞的时候,只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两声大喝: “住手!” “二弟!” 场中众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骑绝尘而来,喊住手的正是一脸焦急的刘备刘玄德,而叫二弟的则是手提青龙偃月刀,一脸怒火的关羽关云长! 在二人的身后,还隐约可见大批的步卒正全力跟来。 跟张飞来的四五百士兵,此时已经只剩下百十来人,见到援兵杀来,快速聚拢到张飞的身边,将张飞保护了起来。 “闪开,俺要宰了这厮!” 满脸鲜血的张飞粗鲁的推搡着护在他前面的士兵,一心想要冲上去与张合决斗。 “三弟不可鲁莽!”刘备大叫一声飞马赶到张飞身边。 麴义和张合都明白斩杀张飞的最好机会失去了,二人不约而同的聚拢士兵向后退了一些,重新摆成阵势。 麴义看着回到身边的张合,关心的问道:“可有伤到?” 张合想到若不是有麴义安排的弓箭手,自己很可能就已战死,面色惭愧的说道:“有劳将军担心,合无碍!” 麴义听到张合没事,又上下确认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刘备早已从马上跳下,一脸担心的跑到张飞身边,双手紧紧抓着张飞的胳膊,眼中含泪道:“三弟伤否?” 刘备下马,关羽却没有下马,手中青筋暴起倒提青龙偃月刀,眼睛半眯紧紧盯着麴义和张合,脸色涨红,胸前长髯无风自动,杀气腾腾! 张飞并没有回答自己伤没伤,口中大叫道:“二位哥哥来得正好,快与俺老张一同斩了这两贼!” 刘备在张飞的身上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张飞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边流泪边埋怨道:“三弟何以不听吾言,私自领兵来追,以至陷吾于不义?” 张飞听了大恼,嚷道:“小弟今日若不帮哥哥宰了这厮,公孙瓒那里如何交待?大哥一心匡扶汉室,却半生蹉跎,今幸得平原为根基,焉能因此獠而轻弃耶?” 刘备听完哭得更凶,说道:“于兄焉能不知三弟好意,然兄弟如手足,城池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能续?吾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焉能为一城而让兄弟涉险乎?” “大哥!”张飞听罢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叫一声仰头痛哭,其声撕心裂肺! 一旁的关羽听完同样神色变缓,默然垂泪! 麴义和张合同样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皆是神情肃然,原本因张飞追击引起的怒火,也缓缓退去了一些。 片刻,刘备安抚好了张飞,急忙一脸惭愧的来到麴义马前,抱拳说道:“舍弟鲁莽,险酿大错,备与子经刎颈之交,绝不肯与将军敌,还望将军海涵!” 麴义看着近在咫尺的刘备,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杀意,这么近的距离麴义完全有信心刀劈了刘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估计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 麴义坐在马上低头看着刘备,手中大刀微动,却眼角余光看到关羽不知何时来到了刘备的身后,同样倒提大刀,凝视自己,目光不屑。 “哈哈……!” 麴义瞬间大笑,对刘备拱手说道:“久闻玄德仁义无双,乃世之英雄,今日一见果然非虚!时候不早在下还要赶路,亦不多言,山高水长,玄德兄后会有期!”说完又对关羽张飞拱了拱手,缓缓领兵退去。 “大哥……?” 关羽看出麴义刚才对刘备起了杀心,心中不甘。 刘备看着远去的麴义,一挥手打断了关羽的话,说道:“收兵,回城!”说完看着张合的背影以及依旧阵型完整的先登营,面露不舍! 不过刘备没有发现的是,在刚才麴义走后,地上少了十几具平原兵的尸体…… …… 麴义和张合引着人马向前赶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追上了等在路边的崔林和牵招。 二人见到麴义回来,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将军!” “将军!” 两下碰面崔林和牵招赶忙上前行礼。 “追兵何人?”牵招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哈!”麴义大笑道:“却是刘备的义弟张飞张翼德,瞒了刘备擅自领兵来追,已被吾等杀退!” 当牵招听到是刘备的人,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又听是张飞擅自追来,这才稍缓,说道:“不想玄德如此仁义,却与这般莽撞之人结义,日后恐受其累!” 张合想了想与张飞交手的情景,回道:“虽是莽撞,然勇猛异常,临阵冲锋,斩将夺旗,吾不及也!” 麴义听到两人对张飞的评价,又想了想史书上张飞的生平,深以为然。 …… 刘关张三人同样领着人马向平原方向走去,此时张飞早已换上一匹新马,虽不言语,但却依然满脸怒意。 突然前面跑来一名斥候,急急忙忙,大声禀道:“报,前面杀来一军,步骑加一起约三千人,身份不明!” 斥候说完还未等刘备回话,张飞腾的一下暴怒,口中怪叫:“何方贼子,气煞吾也!”喊完飞驰而去。 刘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的大叫:“三弟,不可莽撞,不可莽撞啊……!” 第22章 刘备之谋 刘翊奉了张邈之命,领着三千人马来劫杀麴义,一行人昼夜兼程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麴义就在前面。 “传令加快速度,争取今日追上麴义!”刘翊在马上吩咐道。 其实刘翊的心里并不是太赞成劫杀麴义,这倒不是刘翊对麴义有什么好感,主要是刘翊对袁绍太反感! 刘翊认为袁绍是个徒有虚名,反复无常的小人。 刘翊乃是颖川人,家中颇有资产,乐善好施,为人至善,在颖川士人中广有贤名,为人崇尚因果,因此十分讨厌恩将仇报的袁绍。 一路上刘翊时常对亲信士兵说:“吾与麴义无仇,那袁绍更是得志小人,此次追击恐染因果,难得善终矣!” 亲信不解,反问:“若此,将军何不弃追?待回陈留只说未觅踪迹可也!” 刘翊哈哈大笑,回道:“奉命行事乃吾等之本分,因果已成,天命使然,不可违也!” 众亲随听完皆神情肃然,此始,恭敬至矣! 刘翊领着人马继续向前赶路,突然见前方飞来一骑,以为斥候,不以为意。 待到近前方才发现是一黑脸大汉,札髯横生,身上隐见血渍,手提丈八蛇矛,杀气腾腾! 刘翊见到此人单枪匹马持矛杀来,心中一惊,带住缰绳,提刀在手,口中大喝:“来者何人?” 张飞纵骑腾之,大吼一声:“杀汝者,燕人张翼德也!”话落矛出,一矛挑刘翊于马下。 众皆大惊,刚待动手,却见对面隐隐大军杀来,又见主将已死,无心恋战,顿时四散而逃,唯亲信十数骑向张飞杀来。 张飞大开杀戒,不几合尽皆杀死,方才气消。 当刘备和关羽领兵追上来的时候,只见到已经死透的十几具尸体,以及丢弃满地的旌旗战鼓。 “唉……!”刘备看到眼前的场景气得浑身颤抖,也不理会张飞,对身后的几名骑兵说道:“追上去,弄清楚对方是何身份?” “诺!”几名骑兵得令而去。 刘备伸手点了点张飞,终究还是一句埋怨的话也没说出来,跳下马去看地上的尸体以及旗号。 张飞骑在马上,脸上的表情正常了许多,满不在乎的嘟囔道:“管他何人,死矣!” 关羽看了张飞一眼,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他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张飞的话关羽却是非常赞同,“管他何人,死矣!” 既然是兄弟,好事一起狂,祸事一起抗! …… 未过片刻,前去追击的几名骑兵返回,其中一人马上还绑着一名俘虏。 到得刘备身前,骑兵将俘虏往地上一扔,跳下马禀道:“回主公,抓到一名俘虏!” 刘备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名俘虏,问道:“汝等何方人马?死去之将又是何人?” 那名俘虏哆哆嗦嗦哭道:“小人是陈留太守张邈治下,这位将军乃是张太守座下将领刘翊!” 刘备听到是张邈的人,心里起疑,问道:“既是张太守治下,为何来吾平原?” 那人赶忙回道:“实为追击麴义而来!” 刘备听完更懵,不知道张邈又什么时候与麴义结了仇,再问那名俘虏,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刘备见问不出什么,叹息了一声,向着那名骑兵挥了挥手。 俘虏见此以为刘备要放了他,急忙磕头感谢,谁知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噗”的一下,一条长矛透体而出。 关羽上前对着刘备说道:“此番杀了张邈大将,恐其不会善罢甘休!” 刘备听完却是面露微笑,说道:“正不知如何回复公孙瓒,不想却送上门来!” 关羽和张飞听完皆不明白,关羽问道:“大哥何意?” 刘备笑道:“吾这便给公孙瓒修书,言本已将麴义截住,正待击杀,却不料张邈派人偷袭,以致落败,不仅劫杀未遂,吾等更损兵折将。 再将这刘翊的人头和将旗一并送去,不由得公孙瓒不信,到时再以防张邈报仇为由,向公孙瓒讨要人马钱粮,以补全与麴义交战的损失!” 关羽和张飞听完同时一喜,张飞更是哈哈大笑道:“这厮头颅当吾取也!”说完向刘翊尸体走去…… …… 麴义一行人晓行夜宿,一连赶了几日路程,不过还好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 这日快要行到历城,天色渐晚,麴义想了想便下令扎营。 大营扎好,麴义正坐在帐中想着心事,忽然帐帘一掀,牵招,张合,崔林三人一齐走了进来。 “将军!”三人同时行礼。 看到三人麴义收回思绪,哈哈笑道:“正欲派人去寻三位,此来正好,坐!” 待三人在旁边跪坐好,麴义问道:“三位同来,可有事乎?” 三人笑了笑,牵招拱手回道:“回将军,此处已接近北海,招认为当派人先去北海报信,一来可免去北海诸人误会,二来周全礼数,待征得孔北海同意后,再行前往,此两全之策也!” 麴义听完看了看一旁的张合和崔林,见到二人点头,又想了想回道:“正是此理,子经与孔北海颇有渊源,就劳烦子经亲往北海一趟,当面说之,吾等便在前面的历城等候子经佳音!” 张合听麴义说完,面色沉吟,说道:“将军,那历城守将乃是田楷部下韩起,如今吾等与公孙瓒势同水火,若在此停留日久,恐那韩起出兵来攻!” 崔林和牵招听完同样沉吟起来,从刘备出兵阻截就能看出,公孙瓒对于之前的界桥大败耿耿于怀,所以韩起出兵攻打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麴义见到几人不语,突然大笑。 三人不明所以,相互看了一眼,张合问道:“莫非将军胸有良策?” 麴义看了看三人心里暗暗摇头,三人或可为帅,或可为将,亦或者可为郡守,然皆非谋主。 想到历史中的曹操,刘备,孙权,哪个手下不是谋士众多,遇到问题众谋士争相献策,已被采纳为荣。 就是袁绍,袁术,董卓,刘璋等人,其帐下也不乏善谋之士,只不过未得明主罢了。 唉,不知道自己的谋主会是谁,又何时能出现呢? 麴义只是一瞬间的走神,当即笑道:“不瞒诸位,吾刚才却也正在筹谋此事!” 第23章 厚颜无耻之人 麴义看着三人,开口说道:“袁绍对青州垂涎久矣,故遣长子谭讨伐青州,与田楷争雄。 概因袁谭对吾颇为敬重,曾以青州之事相问,故吾对青州多有了解。 历城虽小,却是济南国屯粮之所,因此田楷特派心腹大将韩起镇守,以防不测。 然韩起此人自大少谋,冲动易怒,只需略施小计则一战可擒,其余手下皆乌合之众,主将被擒必四散奔逃,到时历城之粮归吾所有也!” 三人听完皆面露喜色,如此好事,若不取之简直天理难容! 张合激动道:“虽历城不可久守,然吾等夺了城中粮草,只需求得北海一地落脚,那时便可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正是!” 张合的话正是麴义心里所盘算的,黄巾乱后,天下不宁,又恰逢冬季,百姓多有冻死饿死者,这时只要有粮就不愁招不到兵。 牵招说道:“既如此,吾明日一早便去北海,定为将军说服孔北海接纳!” 麴义点头称善,又与三人商讨了一些对付韩起的细节,直到都感觉没有什么纰漏这才散去。 第二日,牵招早早便吃过早饭,又带了一些干粮,麴义担心牵招独自上路会有危险,又让麴演在亲兵中选了五名亲兵,跟随保护。 牵招大为感动,向麴义抱拳施礼,随即上马领着人奔北海而去。 看着牵招离去,麴义对旁边的张合笑道:“接下来便看儁乂了!” 张合听完抱拳回道:“必不负将军所重!” …… 太阳早已升起,虽然气温依旧很低但阳光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麴义只领着亲兵来到历城,在距离城门约两箭之远的地方驻马,以手遮额抬头向城上看去。 此时守城士兵早就看见了麴义一行人,虽是人少亦不敢大意,全都弯弓搭箭做好准备。 麴义观察了几眼城头情况,喊道:“吾乃大将麴义,速叫韩起匹夫开城投降,尚可饶他不死,否则待吾大军一到,定将韩起匹夫挫骨扬灰!”说完看着城头洋洋得意。 城上守将听到麴义自报名号心里一惊,吩咐了一声多加防备,便快速跑下城楼去向韩起报信。 此时韩起正坐在堂中看着公文,因为历城是屯粮的地方,所以每天往来进出的粮草器械颇多,相应的公文也就多了起来。 看着看着韩起随手丢下手中的公文叹了口气,他早已接到探马消息,知道麴义到了历城附近,按照韩起的脾气,心里是一百个想要出城劫杀,也好替公孙瓒报仇。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身为历城主将肩负守粮重任,虽然不把麴义和手下的几百人放在眼里,但万一马失前蹄出点闪失,到那时自己身死事小,历城丢失事大,所以只能不甘心的任由麴义过境。 “哼……便宜了这厮!”生了一回闷气,韩起又捡起桌上的公文看了起来。 “报……!” 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守城将领大叫一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何事慌张?”韩起放下公文皱眉问道。 “报将军,那麴义于城外挑战,并口出狂言!” 韩起听了一愣,随即一脸难以置信的大声问道:“什么……麴义在城外挑战,他领多少人马?” 韩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加一起约数十骑!” “什么……?呸……数十骑就敢来城下挑战,难怪袁绍要杀他,此人忒也狂妄!汝刚才说他口出狂言,他有何言语?” “那麴义口中大骂将军匹夫,叫将军开城投降,否则等他大军一到,要把……要把将军挫骨扬灰!” “啪!”韩起听完气的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大骂道:“匹夫安敢?屁得大军,他被袁绍追杀落荒而逃,身边紧几百人跟随,何来大军?来人,抬刀备马,点五百骑兵随吾出城,吾今日定要手刃此贼,为公孙将军报仇!”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城外麴义正一脸轻松的骑在马上,自从报了名号之后便不在言语,和这些小卒浪费唾沫犯不上,还不如老实的晒晒太阳保存体力,一会说不定会有一场恶战。 就当麴义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历城城门“轰隆隆”的缓缓打开。 城门开启,门洞里韩起明盔亮甲纵马杀出,后面紧紧追随两队骑兵。 “匹夫休走,韩起在此!” 麴义在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看到韩起杀出急忙调转马头大喊:“撤,快撤!”说完拍马就跑。 速度真快! 韩起出城追杀,未过二里突然将手中大刀一举,示意停下,看着逃跑的麴义撇撇嘴不屑道:“穷寇莫追,以免中了贼人埋伏,哼,吾自幼熟读兵法,些许小计岂能瞒吾?”说完示意回城。 麴义在前面跑了一会,回头一瞄发现韩起并没有追来,嘿嘿一笑:“有两下子!”说完又调头跑了回来。 “韩起吾儿,为父已在城外布下十万大军,儿敢来否?” 韩起正要进城,突然见麴义回来并如此侮辱自己,气的哇呀呀乱叫,再也按耐不住怒骂道:“狗贼,爷爷今日定要将汝碎尸万段,随吾杀!”说完便要追去。 旁边亲信见韩起暴怒,急忙劝道:“麴义诱敌,恐有埋伏!” 韩起早已动了真火,如何听得别人劝说,喊道:“贼兵全至亦不过数百,况多为步兵,吾何惧之有?”说完再不听劝,引兵追去。 至于麴义口中说的十万大军,韩起压根就不信,权当听了个屁。 麴义看到韩起真的追来,“嗖”的一下又领着兵跑了,一边跑还一边骂,骂的话不仅难听还都不带重样的。 韩起是真火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多骂人的话,韩起甚至怀疑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脏话,麴义是怎么骂出口的? 韩起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韩起越听越怒,反骂道:“狗贼休跑,吾今日定要剥了汝的皮,定要定要……唉,驾驾……!” 身后士兵:“……” 麴义领着人在前面拼命的跑,韩起在后面死命的追,但是这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麴义在前面跑着,突然见到前面有一条山谷,心中一喜便领人跑了进去。 历城临泰山余脉,多山林。 山谷悠长,崖壁不甚高但却极陡,谷中尚有积雪,唯向阳处冰雪少许,露出枯黄的杂草以及落叶。 麴义在山谷里跑了一会,眼睛时不时左右观察,行至一处窄地立即叫停人马,列成阵势。 麴义调转马头看着追兵的方向,静静等着韩起追来,脸上说不出的自信。 起风了! 第24章 儁乂大才 韩起纵马狂奔,看着麴义就在前面,心中大喜加紧催促人马快行。 眼看山谷道路越来越窄,一名心腹对韩起说道:“将军勿追,山谷路狭,草木丛生,若敌火攻如之奈何?” 韩起听完猛然惊醒,环顾四周顿时汗如雨下,急待下令驻马退兵,却听对面麴义厉声大骂:“韩起匹夫,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说完麴义将手中的大刀一举,山谷两侧原本寂静的崖壁上,顿时喊杀声四起,人影攒动,无数干柴草捆伴随着火箭滚下山谷。 干柴遇烈火,猛然便着,火借风势,山谷内顿时火海一片。 “不好,快撤!”韩起情知自己中了埋伏猛地带住缰绳,战马吃痛“嘶律律”惊叫一声,扬蹄而立,险些将韩起从马上掀翻下来。 山坡上的先登营不住的放火,随后又快速取出弓弩,也不瞄准,只管往人声处乱射。 谷中哀嚎四起! “撤,快撤!”韩起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一边低头躲避着箭矢,一边调转马头死命向谷外跑去。 可进谷容易出谷难,四面早已火起,战马遇火受惊根本不受控制,再加上崖壁上不住射来的箭矢,一时间韩起带来的骑兵乱成一团,互不相让,反而使得谷中更加拥挤。 火势很大,惜命的麴义没敢下令冲锋,只是命令先登营不住的射箭,并让亲兵大声叫喊以壮声势。 韩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连杀了挡在前面的两名骑兵,闪出一丝空隙,随后不顾一切的死命往外冲。 冲出去可能还有活路,要是冲不出去即使不被乱箭射死,也得被大火烧死,再或者被浓烟呛死。 大火融化了冰雪,雪水又熄灭了部分火焰,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即使身在后方的麴义都被呛得眼泪直流,不住后退,就更不要说身处浓烟之中的韩起和一众属下了。 挣扎好一会,韩起终于从浓烟滚滚的火中冲了出来,脸上早已被烟熏的乌黑,衣服战甲也被烧坏数处,手中大刀也不知丢在何处,口中更是咳嗽不止。 韩起不敢多停留片刻,死命抽打战马没命似的向历城逃去。 山谷中的大火随着柴草的燃尽,渐渐被雪水所熄灭,崔林站在左侧崖坡看着一片狼藉的山谷,紧张的脸色逐渐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战斗,听着下面传来瘆人的惨叫声,心有余悸。 崔林挥挥手,吩咐道:“停止射箭,冲下去,降者免死!” 顿时两侧早已按耐不住的先登营,嗷嗷叫喊着便冲下了山坡,冲进了地狱般的谷底…… 片刻,麴义看着走来的崔林,笑着说道:“此处便交与德儒,吾需赶去历城相助儁乂!” 崔林抱拳回道:“祝将军旗开得胜!” 时间紧迫,因为不知道张合那边情况如何,麴义不敢耽搁,大吼一声领着亲兵便向历城杀去。 …… 韩起看着越来越近的历城,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侥幸逃出来的十几名骑兵,欲哭无泪,心中发誓:“回城之后定要集合全部人马去找麴义报仇!” 韩起一路奔到城下,对着平静的城头大喊:“速开城门!” 片刻,城门缓缓打开,韩起松了一口气催马前进,突然,城门中猛地纵马杀出一员大将,在韩起愣神的时候,口中大喝一声:“死来!”一刀便将韩起劈于马下。 跟在韩起身后的十几名骑兵,经此变故全都吓得目瞪口呆。 “张合在此,此城已归麴将军所有,投降免死!” 十几名骑兵被张合吓得一哆嗦,纷纷跌落马下,伏在地上叩头不止,甘愿请降! 其实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昨晚麴义几人反复商议的结果。 因为韩起盲目自大,冲动易怒,所以根据他的性格先有麴义领着亲兵过来诱敌。 麴义的亲兵虽然只有几十人,但却都是骑兵,无论是人数和兵种用来诱敌都刚刚好,既能在人数上麻痹韩起,又能快速的退走而不至于被追上。 而崔林则领着两百人携带引火之物,提前到山谷中藏好,安心等待麴义将韩起引来,以便火攻。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便是由张合诈取城门,而诈取城门最关键的,便是麴义从平原顺来的十几具刘备军尸体。 当初张飞偷偷引兵追杀麴义,结果差点被麴义反杀,若不是刘备和关羽及时赶到,恐怕张飞已经提前领了盒饭。 其实早在那之前,麴义就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夺取历城的事,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张飞便来了一个雪中送炭,所以麴义才会临时起意,趁乱让人偷偷带走十几具刘备军的尸体,目的就是他们身上的衣服。 刘备与韩起都是公孙瓒的部下,无论衣服的颜色还是款式都是一样的。 而张合昨夜便领着剩下的六百先登营,以及十几名换好衣服的麴义亲兵,悄悄藏在了历城的附近。 当麴义将韩起成功引走之后,先由张合领着这十几名亲兵到城下,谎称韩起中了埋伏,诈开城门,随即张合和十几名亲兵一拥而上,凭着强悍的实力守住城门,随后另外的六百先登死士快速杀来,共同夺城并驱赶守城士卒。 过程说起来容易,但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整个计划就有可能功亏一篑,甚至损兵折将。 麴义也是在赌,不过显然他赌对了,历城群龙无首,守城士兵看见城门失守当即军心动摇,再加上张合和先登营确实勇武,几轮冲杀就把守军杀得四散奔逃! 而韩起也为他的自大和冲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贵自知,不要总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现实是很残酷的! 当麴义赶到历城的时候,看见张合骑马候于城门之外,神情自若,不喜不骄,大将之风已然初成,对身旁的麴演说道:“儁乂大才,吾所依也!” 张合看到麴义到来,迅速跳下战马施礼,麴义亦下马扶起张合,笑问道:“一切顺利否?” 张合至此才乐,笑道:“将军放心,一切顺利,韩起被吾斩于马下,守城士兵尽皆驱散,历城以归将军矣!” 麴义听后用力的拍拍张合臂膀,言道:“若吾今后成事,皆儁乂今日之功也!” 张合肃容,口称惭愧! 第25章 谁? 麴义当先进城,粗略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韩起尸体何在?” 张合骑马跟在麴义身后,听问回道:“暂存于城门值房。” 麴义点点头又问道:“可知韩起军中评价如何?” “不知!” 麴义停下脚步想了想,随后对麴演吩咐道:“找个俘虏询问一番,若评价尚可则收敛尸身葬于城外,反之,枭首,悬挂城门以震宵小!” “诺!”麴演领命而去。 麴义领着张合来到县衙,这里也是韩起的住所,如今早空无一人,无论侍从还是杂役,早都已经跑得干干净净。 麴义刚刚坐下没多久,崔林便微笑着走了进来。 “恭喜将军!” 一进门崔林便向麴义拱手祝贺,脸上笑容很是开心。 麴义同样满面春风,摆手笑道:“非吾之功,皆赖众人出力尔!” 寒暄一番,麴义当先对崔林说道:“出榜安民,查点府库钱粮之事,便拜托德儒也!” 崔林见谈正事,收敛笑容,一脸正色回道:“此乃林分内事也!” 麴义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另外,德儒尚需准备车马,将城内所有辎重装载上车,待子经归来,孔北海同意接纳,便立即动身,此地不可久留!” 如今麴义手下缺兵少将,根本无法占据历城,就算张合再猛,先登营再强,可只凭这千八百人,又能顶的住田楷数万大军几轮进攻呢? 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袁绍虎视眈眈,要知道袁谭可是一直再打青州的主意。 暂时的放弃只是为了将来永久的拥有。 崔林理解麴义的意思,点头:“善,理应如此!” “如此,德儒先忙!” 崔林亦不多言,向麴义和张合拱拱手,随即便转身出去安排。 看着崔林离去,麴义赞道:“德儒博学实干,非百里之才,吾之幸也!” 张合深以为然。 麴义又对张合说道:“韩起已死,然历城乃屯粮之所,今丢失济南国绝不肯善罢甘休,必派兵来,儁乂莫辞辛苦,守城之事便交与儁乂,同时需向济南国方向多派斥候,倘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张合也知道情况紧急,当即干脆的回道:“诺!” 麴义说完笑了笑,道:“此地距北海不过数日路程,待济南兵到,吾等恐早去矣!” 张合同感,忽想到一事问道:“俘虏如何处置?” 因为历城丢得太快,虽然跑了大部分守军,但也有一部分被张合俘虏,再加上继续在城中搜捕,人数想来不会太少。 麴义思索了一下,回道:“历城之败非兵之过,乃将庸也,青州连遭战事,士卒久经战阵,虽被俘虏亦不失为可造之材,当以招降为主,若不降则囚之,勿要加害!” 杀俘的事麴义干不出来,其实麴义是真心想将这些俘虏招降,就像他对张合说的一样,这些兵都是百战老兵,自古青州出强兵,杀之可惜。 更何况麴义打历城就是为了抢粮,之后招兵买马,如今现成的兵源摆在眼前,若不争取一下太浪费了。 张合听完面色微喜,抱拳道:“将军仁义,合这便去!”说完转身离开。 一切吩咐完毕,麴义坐到榻上休息,右手拄在案几之上,轻轻揉着额头。 一不小心穿越过来,麴义是深深体会到了古代将领的不容易,更是对领兵有了全新的认识。 小说都是骗人的! 作为将军,将士的吃喝拉撒睡一切的事都要管,更不要说领兵打仗。 将军所做的任何决定,都可能会影响到无数士兵的性命,不容得有半点马虎。 不过话也说回来,之所以这些事都要麴义来操心,主要还是手下可用的人太少,尤其是缺少出谋划策的谋士。 一想到谋士,麴义的脑袋太疼了,三国谋士如云,不说顶级的贾诩,诸葛亮,庞统,荀彧,郭嘉等人,就说田丰,沮授,阎象之流随便来一个也行啊。 “等等……”想到这里,麴义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人或事。 麴义闭上眼,慢慢回想着自己刚才都想了什么…… “郭嘉?” 麴义猛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他从之前的记忆中记起来了,郭嘉现在就在袁绍帐下! “哎呀!”麴义懊恼的拍打着额头,自己怎么才想起来呢? 那可是郭嘉啊,就这么擦肩而过啦? “唉……”麴义重重叹息了一声,郭嘉现在并不得袁绍重用,而郭嘉也看不上袁绍,这些情况麴义都是知道的,当然郭嘉肯定也看不上自己。 虽然如此,但若早点想起来,也可以试着给郭嘉留个好印象,万一自己以后有机会壮大起来呢?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他投曹操之前遇见一次。 “唉……可惜了!” 麴义在厅中来回走着,心中懊恼不已。 “将军!” 就在麴义不住懊恼的时候,麴演走了进来。 “何事?” 麴演抱拳回道:“回将军,属下已打探清楚,那韩起在军中口碑尚可,虽然有些瑕疵,然并无大恶!” 麴义想了想说道:“既如此,命人将韩起的尸体葬于城外!” “诺!” “等等!” 麴演刚要出去,麴义便出声叫住了他,说道:“无甚事,只是想起一人,汝可于袁绍处听说过郭嘉?” “郭嘉?”麴演仔细回忆了一下,回道:“莫不是袁贼帐下郭嘉郭奉孝?” 麴演深恨袁绍如此对待麴义,因此每次称呼袁绍都称袁贼。 “对,正是此人!” 麴演摇了摇头,回道:“虽有印象,然此人行事低调,却不甚了解!” 麴义也没想过麴演能了解郭嘉,问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记忆是否准确。 “无妨!”麴义心情有些不佳,想了想问道:“汝可知,袁绍帐下似郭嘉这般不得重用者,还有何人否?” 麴演听完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不知将军想问谋臣亦或武将耶?” 麴义听问叹息一声,回道:“吾自知谋略不足,故想寻一谋士,但不可得也!” 麴演听完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将军既要谋士,何不联络成公大兄耶?” “谁……?” 第26章 杀刘备 听到麴演的话麴义有些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成公大兄是谁。 “哪位成公大兄?” 麴演看着麴义一脸迷茫,不解的回道:“自是与将军相交莫逆的成公英了!” “成公英?”麴义说完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泄闸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 成公英金城人,复姓成公,单名为英,足胆气,有谋略。 麴义与成公英自少年时便已结识,虽然二人一个喜文一个喜武,但却并未影响两人的关系,朝夕相处,感情深厚。 后来黄巾之乱暴发,麴义奉族中长者之命,出世投军,本来成公英是要与麴义一起的,但二人在投奔何人的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成公英的意思是直接去投卢植,卢植乃当世大儒,更是朝廷亲封北中郎将,追随他前景更好。 而麴义却执意要投韩馥,认为冀州富饶又临北地,更适合他们发展,两人为此争论许久,互不相让,直到最后谁也没能说服对方。 就这样,二人一气之下不欢而散,各奔东西,麴义领着族人去冀州投了韩馥,而成公英因为孤身一人无法远行,无奈回金城投靠了老乡韩遂,二人从此再未联系。 麴义坐在榻上整理着思绪,感慨万千,麴演见此识趣的退了出去,做为下属话不能多,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完就行。 此时麴义心里真的很懊恼,自己一直感叹没有遇到好的谋士,身边缺少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结果先是与近在咫尺的郭嘉失之交臂,又与感情深厚的成公英闹僵,人生可以不要这么悲惨吗? 麴义在心里鄙视极了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这么多人才却不知道珍惜,若早招募几个,自己现在也不用这么被动了,真是十足的蠢货! 麴义站起身在厅中不住的来回踱步,脸上时而皱眉,时而摇头,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住了脚步,快速来到案几前找出纸笔写起信来。 字数不多,寥寥几笔便以写好,麴义放下笔将信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两遍,随即折好封印,向着门外喊道:“来人!” 麴演快步进来,抱拳道:“将军!” 麴义将信递与麴演,吩咐道:“找一机灵之人去金城,将此书亲手交与成公英!” 麴演听到是给成公英的书信,喜出望外,快速接过领命而去。 看着溢于言表的麴演,麴义满意的点点头。 麴演识大体,重情义,忠诚心细,更难能可贵的是麴演还很聪明,很多时候麴义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麴演就能心领神会,当真难得! 解开心结,麴义顿时轻松了许多,其实很多时候困扰自己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自尊心在作怪,一旦放下面子主动捅破窗纸,就会猛然发现,自己之前的坚持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叹了口气,麴义心中忽然想道:“也不知道袁绍和公孙瓒怎么样了,最好两人再打一仗,否则即使自己到了北海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 数日前陈留,被张飞杀散的刘翊士卒逃奔回城,见到张邈痛哭道:“回太守,刘将军领兵途径平原,本正要劫杀麴义,却不想从平原杀出一豹头环眼之将,趁刘将军不备,只一枪便将刘将军挑于马下!” “什么?”张邈和座下一众文武尽皆大惊,急忙问道:“可知那贼将何人?” 士兵回忆道:“贼将动手之前口称燕人张翼德!” “燕人张翼德?”张邈感觉这个名字很是耳熟,这时座下董访提醒道:“主公怎地忘却?这张翼德便是那刘备义弟,刘备乃是公孙瓒任命的平原令,曾随公孙瓒参加会盟,主公亦曾见过!” 张邈听完猛然醒悟,回道:“难怪如此耳熟,原来却是此人,只是吾与刘玄德无隙,何以令其义弟劫杀子相?” 这一点董访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 张邈脸色忐忑,哭丧道:“本欲借机讨好袁绍,不想如此,恐那袁本初更加相恨,如之奈何耶?” 董访略一思考,笑道:“主公勿忧,事已至此,无论缘何,刘备杀害子相皆乃事实,主公可修书于袁绍,只说派遣子相劫杀麴义,却被刘备于平原阻拦,以致损兵折将,功亏一篑。 那袁绍正与公孙瓒交战,其必认为刘备乃受公孙瓒指使,故而迁怒于公孙瓒,不怨主公也!” 张邈听完眼睛一亮,高呼道:“言之有理!”话音刚落却又愤恨道:“只可恨那刘玄德,杀吾部下,不得报也!” 董访听完又笑,缓缓说道:“此事易尔!” 张邈听闻急忙问道:“仲义可有良谋?” 董访拱手回道:“素闻刘备好虚名,自诩仁义,其心必野,不甘久居人下,主公只需将子相被刘备杀害一事,传回其老家颖川,以子相在当地之贤名,刘备必遭颖川各世家所唾弃。 以颖川世家之能量,那刘玄德今后有难矣!” “哈哈,妙极!”张邈听完董访的计策大笑,说道:“如此,吾恨稍解!”随即一边给袁绍修书,一边派人前去颖川大肆宣传。 …… 颖川城外一普通宅子内,一名清瘦公子随意的躺在榻上,一边听着随从的禀报,一边抖着脚尖。 等随从说完刘翊遇害的事,清瘦公子随意的挥挥手让其下去,待随从走后缓缓起身,面色转冷,口中轻轻念叨:“刘备,刘玄德……”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喃喃道:“要选择北海吗?不错……有点意思!”说完再次随意的躺在了榻上。 …… 颖川城内一处大宅中,一名老者听完刘翊被害一事,面露憎恶,提笔写下两封书信,随手交与仆人,吩咐道:“第一封派人送去河北交与友若,另一封送去东郡交与文若!” …… 颖川阳翟,一名身着旧衣,腰悬佩剑的青年,听好友说完刘翊被害之事,紧紧握住了剑柄,一脸怒容起身便走。 好友不解急忙问道:“元直何往?” “平原!” “平原?汝不是欲同广元去荆州,何以改去平原?” 青年头也不回,冷冷道:“杀刘备!” 第27章 大事不好 薄落津,袁绍狠狠将手中张邈的书信摔在案几上,怒喊道:“公孙瓒,吾誓杀汝!” 下边的一众文武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 蓟县,公孙瓒看完刘备的来信,心中满是疑惑,对手下文武问道:“吾与那张邈无冤无仇,何以与吾为敌耶?” 长史关靖看完信回道:“主公,恐非张邈欲与主公敌,实为袁绍也!” “袁绍?怎讲?” 关靖解释道:“今主公与袁绍战,僵持不下,然主公强而袁绍弱,其必请外援助之。 那张邈与袁绍有旧,故靖以为张邈实受袁绍相邀,与主公敌,此鹬蚌相争之计也!” 公孙瓒听完恍然大悟,又问道:“刘备向吾求兵,允否?” 关靖摇头道:“刘玄德非犬,实为虎也,然饲虎不宜饱也!” 公孙瓒点头,深以为然! …… 历城,夜已深,麴义正坐在榻上满脸期待的听着崔林的汇报,眼睛愈发明亮。 “城中安民之事已毕,百姓虽仍有惶恐,然亦算安稳,毕竟近年青州战乱不止,城池易主频繁,百姓对此早习以为常。 至于辎重因时间尚短,暂未清点完毕,不过按仓敖记录所述,城中共有粮两万两千石,金五百斤,银一千七百斤,铜钱十万余,长矛三千支,剑一千把,刀一千五百柄,小盾八百个,皮甲三百套,弓一千张,各类箭矢一万五千支,帐篷四百七十顶!” 崔林说完将记录的册子递给麴义,神情有些激动。 按照记录上的这些辎重,麴义完全可以招募五千士兵,粮食也足以支撑半年,这还不算将来北海的供给。 麴义展开册子,借着烛光看着上面一条一条的记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虽然兵器少了点,但总体来说这次收货不小! 全部看完将册子合上交还给崔林,说道:“清点之事可以与装载一同进行,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辎重全部装车。 凭吾等如今的实力,这历城是久留不得的!” 崔林点头同意,回道:“林正要与将军报与此事,如今城中辎重甚多,车辆亦够,而人手却不足矣!” 麴义听完猛地反应过来,是啊,自己的先登营加上亲兵满打满算也就九百人,刨除亲兵,再刨除守城士兵,崔林手下可用之人确实不多。 麴义惭愧的拍拍额头,说道:“人手一事实乃疏忽,不过如今确实无人可调,德儒可有解决之法否?” 崔林在来之前便以想好对策,听问回道:“回将军,林却有一策,只未敢决断也!” “但讲无妨!” “听儁乂所言,城中共有俘虏千余人,而肯降者不过三二百,将军可下令将不降者双脚缚以绳索,防止逃脱,只留双手搬运辎重,五人一组再以绳索相连,以为牵制,如此只需少许士兵看守则可,而劳力亦足矣!” 麴义听完微微摇头,道:“看守之兵甚少,恐难震慑,有乱起之危!” 崔林微笑,继续说道:“乱者皆因生而无望,只要将军允其生,再许以少利,则必无人敢生事也!” 麴义听完细细思考,感觉似乎有些道理,回道:“既如此,俘虏之事便交与德儒酌情处理,至于看守士兵去找儁乂帮忙即可!” “诺!” 崔林抱拳行礼,转身去找张合借人。 崔林走后麴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喊来麴演吩咐道:“调亲兵二十名协助崔林,听其安排并护其周全!” 麴演微微一愣,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麴义明白麴演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亲兵一共就五十人,之前保护牵招走了五人,现在又派给崔林二十人,自己身边就剩下二十五人了。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正所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何况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 牵招一路急行,终于到达北海,待得通禀之后,一名小校引着牵招来到厅中。 牵招进入大堂,只见孔融正襟跪坐于主位,面色和蔼。 下面两旁坐着几位文士,尽皆细细打量着自己,牵招目不斜视,径步走到正中,恭敬的向孔融行大礼,拜道:“小侄牵招,拜过府君!” 孔融看着颇为英武的牵招,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后疑问道:“可是牵子经乎?” 牵招抬首回道:“正是晚辈!” “哎呀呀,却是故人之徒,甚幸,快快请起,坐!” 孔融与乐隐关系非常好,当年听闻乐隐去世孔融曾当众痛哭,三日不饭,至今思之亦长吁短叹。 “一向听闻子经于冀州袁本初处,今何以至此耶?” 牵招跪坐好,诚恳回道:“当年家师不幸罹难,吾与众人护送归乡,而后便投了袁绍,不想那袁本初徒有虚名,非为明主,倍感踌躇。 旬月之前,袁绍无故加害上将麴义,招气愤不过暗中报信,并追随麴将军而去。 袁绍数派追兵,皆被杀退,麴将军本欲领兵于袁绍决一死战,被众人劝阻,后听招言府君仁义,于北海招贤纳士,待人甚厚,可往依之。 麴将军亦仰慕府君久矣,当即同意,本欲直接来投,又恐唐突,故特派招先来通禀,万望接纳!”说完再次拱手施礼。 “这……” 孔融没想到牵招是来为麴义做说客,心里一阵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同意。 其实麴义被袁绍追杀的事孔融早已听说,虽然这事袁绍确实做得不仁义,但在孔融心里还是选择支持袁绍多些。 毕竟一个是四世三公的世家子,一个是边陲之地的莽夫,同为世家子的孔融没有理由不支持袁绍。 可是若不接纳麴义,牵招这里又不好看,毕竟有乐隐的这层关系在,直接拒绝不太好。 孔融正在犹豫,忽然看到下边的主簿王修,用手做了个缓缓下压的动作。 孔融心领神会,笑着说道:“麴将军世之猛将,若来北海固好,然此事非吾一人所能决断,子经可先行住下,待吾与众人商议过后再行答复!” 牵招明白孔融的意思,也不多言,了然一笑点头同意。 孔融见牵招同意,哈哈笑道:“融祖上圣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子经远来,今晚吾当设宴接风也!” 孔融话音刚落,忽然从门外连滚带爬跑进一人,口中大喊:“报府君,大事不好也!” 第28章 围城 看着跌撞进来的士卒,孔融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和颜悦色道:“勿急,有事慢讲无妨!” 那名士卒未敢耽搁,急声禀道:“报府君,探马来报,贼寇管亥率领大批黄巾余孽,正奔城池杀来!” “什么?”孔融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慌之色,双手拄案急忙问道:“贼寇有多少人马?” “铺天盖地,不下数万!” “嘶……!” 无论是孔融还是座下文武,听完数字全都倒吸一口冷气,数万黄巾,北海危矣! 只有牵招听到黄巾杀来,心中窃喜,暗呼:“天意!” 当年黄巾之乱青州就是受害最深的一个州,其中更是以北海为最,因为董卓与孔融不睦,深恨之,这才任命孔融为北海国相,目的就是想借北海猖獗的黄巾将他杀死。 孔融终是城府够深,略微震惊之后便快速恢复过来,吩咐道:“随吾上城楼观看!”说完当先起身离去。 众人随着孔融到得城楼,只见城外早已是黑压压一片,数以万计的黄巾贼寇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贼寇阵前一面残破的帅旗下,一名魁梧大汉头系黄巾骑在马上,右手倒提一把大刀,一脸凶神恶煞。 城门守将伸手指着大汉对孔融说道:“此獠便是贼首管亥!” 孔融双手扶着城墙,向外探头打量管亥片刻,高呼道:“大胆贼人,竟敢犯吾境地,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大军过处,汝等皆死无藏身之地也!” 管亥闻言面露不屑,他之所以选择领兵攻打北海,就是因为探得北海无强兵无猛将,再加上孔融酸腐,整日与人高谈阔论,品评国事,对于军事却毫不关心,可谓一羊也! 管亥轻蔑一笑,打马上前大声回道:“听闻孔北海仁德,特来借粮万石糊口,粮至,吾立即退兵,否则无需半日,定将北海城池攻破,到那时城内无论老幼贤愚,尽皆处死,不留活口!” 孔融听后大怒,斥曰:“放肆,吾乃汉臣,焉能将米与贼耶?何人出城,替吾取此贼首级?” 话音落下,从孔融身后走出一将,拜道:“末将愿往!” 孔融视之乃手下大将宗宝,喜曰:“将军出马,此贼必无生矣!” 宗宝命人抬枪备马,昂首阔步而去。 少时,城门打开,宗宝引着士兵出城,以枪遥指管亥,口中骂道:“吾乃上将宗宝,贼酋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管亥见到宗宝出阵也不答话,拍马舞刀,冲杀而去。 宗宝见管亥来势凶凶,不敢大意挺枪迎上。 两马相交杀在一处,一个抡刀便砍,一个挺枪就刺,未出三合,管亥瞧准机会一刀将宗宝斩于马下。 城下士兵见到主将被杀,顿时大乱,哄的一下全都逃回了城中。 管亥也不急于攻城,指军人马将城池四面紧紧围定,大有不得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孔融在城上看得心惊肉跳,实在没想到管亥如此历害,自己手下大将居然挺不过十合,这次恐怕真有麻烦了! 孔融对身边守城之将交待一番,再三嘱咐只可坚守不许出城,随后领人回到府中。 孔融心事重重的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半晌方才抬起头问道:“贼寇勇猛,大军围城,诸位可有良谋乎?” 众人相互看了看,皆未出声,这时王修缓缓说道:“贼势浩大,兵锋正盛,若只凭北海之力恐难退敌,需寻外援助之!” 坐在后面的牵招听到王修的提议,脸上微微一笑,暗暗想道:“机会至也!” 众人听完王修的话议论纷纷,孔融略一思考问道:“不知叔治可有人选?” 这时牵招不待王修回话,抢先起身回道:“府君,今贼寇围城,势在眉睫,求援乃上佳之策,然周边能解此围者,刨除田楷袁谭对北海虎视眈眈之流,皆距离甚远,正所谓远水难救近火,皆非佳选。 麴义将军骁勇善战,手下有猛将张合为爪牙,先登营更是天下精锐,今诚心相投,甘为股肱,且正屯兵于历城,咫尺之遥,朝夕可至,府君何不纳之? 如此一来既可解北海之危,又能扬府君仁德爱才之名,岂不两全其美哉?还望府君三思也!”说完一辑倒地。 “这……?” 孔融早就把麴义的事给忘了,现在猛然一听却觉得十分有理,刚想同意又犹豫了一下,把眼看向下面众人,以示询问。 治中左承祖起身对牵招问道:“听闻先登营只有数百人,而城外贼众数万人,以数百对数万,焉有取胜之理?” 牵招回头看着左承祖反问道:“城外贼众比之公孙瓒白马义从如何?” 左承祖摇头回道:“自是不如也!” 牵招听完哈哈大笑,双手一甩衣袖负于身后,脸上自信道:“界桥之战,公孙瓒数万白马义从气势如虹,然麴将军只引八百先登,一战败之,天下震惊! 敢问左治中,麴将军能破得数万白马义从,却独破不得城外这些乌合之众乎?” “嘶……这?”左承祖直接被牵招问得说不出话来。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那可是天下闻名的精骑,之前平定青州黄巾,公孙瓒就是靠着这些精锐骑兵才能取胜。 而界桥之战先登营大破白马义从的事,在座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至于城外管亥领来的数万人,似乎除了人数以外,没有哪一点可以拿来与白马义从相提并论。 所以牵招的话不仅左承祖无法反驳,就连其他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左承祖被牵招问得哑口无言,只得红着脸悻悻坐了回去。 孔融一脸期待的看向王修,看着这位自己最信任的主簿。 王修看到孔融看来,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二人处事多年,早已心意相通,孔融当即对牵招笑道:“麴将军之才吾早知之,只恨缘浅未能相见,今麴将军诚意来投,吾又岂能拒之门外,既如此这便派人去历城,诚邀麴将军……”说到这里孔融突然愣住。 不仅是孔融,包括下面的牵招和王修全都皱紧了眉头。 接纳麴义没问题,这一点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新的问题是,如今城外已经被管亥的数万人围死,没人能出去传信啊? 第29章 太史慈 大厅中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其他人慢慢也反应过来,只是一时间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所以谁也没有出声。 就在众人一愁莫展的时候,一名士兵再次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口中大叫:“报府君,城外一人单枪匹马杀透重围,并在城下大叫开门!” 孔融听完诧异,问道:“竟有此事,来人是何模样,可报名号?” “来人身高七尺往上,身材健硕,猿臂修长,身背弓,手提枪,武艺非凡,未报名号!” 孔融听完大喜,想道:“能单枪匹马杀透重围,绝非等闲之辈,吾当亲往!”想罢,急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众人见状全都匆忙跟上。 到得城楼,孔融俯身向下看去,只见一人正在城外往来冲杀,身边早已丢下数十具尸体。 孔融见此果断下令:“速开城门,出城接应!” 那人正在厮杀,忽见城门缓缓打开,手中枪一连刺死几名贼兵,随后快马向城门跑去。 后面贼兵紧追不舍,只见那人将枪往战马身上一挂,从背上取下弓箭,也不见瞄准转身便射,弓弦响过后面追兵应声便倒。 反复十数次,射杀贼兵十数人,箭无虚发,吓得追兵肝胆俱裂再不敢追。 城上众人见此人箭法如神,皆大声叫好,兴奋至极! 此人冲进城门,守门士兵急忙将城门关闭,再以巨木顶好以防贼兵攻城。 士兵引人上到城楼,孔融欣喜问道:“敢问壮士尊姓高名,哪里人氏?” 不想此人见到孔融躬身便拜,孔融大惊赶忙扶起,此人起身方才回道:“某家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人也,长年在外游走,日前归家,听家母言常得府君照拂,故特来拜谢。 不想行至城外,见贼寇围城,故杀至城下求见府君,还望借精兵数千,出城杀退敌兵,以报府君深恩!”说完再拜。 孔融听完恍然大悟,扶起太史慈,口中高呼道:“原来是太史子义,真英雄也,退贼一事吾以有计,待回府详谈!”说完引着众人一同下城。 回到府中,依次坐好,孔融说道:“城外贼兵众多,城中兵少需请外援,恰好麴义将军屯兵于历城,吾等正愁无人能杀出报信,不想子义却来,合该贼败,真乃天意也!” 太史慈听完问道:“可是在界桥大败公孙瓒的麴义将军?” 孔融点头回道:“然也!”说完抬臂指向牵招介绍道:“此位便是麴将军帐下,牵招牵子经!” 牵招与太史慈互相施礼,皆口称:“幸会!” 行礼过,太史慈对孔融说道:“既如此,府君当修书一封,某当急往!” 孔融想了想说道:“今子义入城,贼寇必有防备,可晚间趁夜行事,到时吾派兵掩护虚张声势,子义趁机杀出城去,可万无一失!” 众人同意。 三更天,太史慈吃过饱饭,怀揣孔融的亲笔书信,对孔融说道:“某去也!” 孔融从随从手中取过一杯温酒,双手递与太史慈,说道:“北海生死全赖子义,请满饮此酒,以为壮行!” 太史慈双手接杯,豪气道:“府君宽心,些许贼寇拦不住某家,必不负所托,定将书信亲手交与麴将军!”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提枪上马。 是夜月不甚明,空中似有薄雾,掩盖星光。 孔融当先派出数十骑兵向东佯攻,假做突围吸引贼寇注意,果然很快便被贼寇发现,城外顿时喊叫连天,听声音皆向东面移动。 机不可失,太史慈一磕马腹,战马向西而去。 孔融领着众人站在城楼观望,说实话城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声音来判断情况。 未过多久,西边忽然传出喊杀之声,想来是太史慈的行踪也被贼寇发现,这也在所难免,毕竟城外贼兵太多,即使用计吸引一部分人过去,但也却是少数。 喊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平息下来,城楼上没有人说话,全都紧紧盯着城外,仔细的听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城外确实再也没有声音传出,估计太史慈已经冲杀出去,孔融首先长出一口气,呢喃道:“先祖庇佑!” …… 历城,麴义与张合一同站在城头巡视,城中之事尽已办妥,那日麴义接受崔林的建议,用俘虏装载辎重,果不出崔林所料,当俘虏听说装完辎重便可放其走后,完全激发潜力,只用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将所有辎重装好。 期间有一组俘虏脚上的绳索脱落,但这五个人却并没有逃跑,而是选择继续将活干完。 由此可见崔林的那句“乱起皆因生而无望”是多么的准确! 人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又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当然,麴义也没有食言,当这些俘虏装完车后,不仅去了绳索,更是每人发米一斗,准许他们离开历城自谋生路。 十斗为石,一千人便是百石粮食,这些粮之于如今的麴义,犹如九牛一毛。 让出些许小利,换得一千人的感激,麴义认为这买卖值! 而最后的结果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俘虏在领完米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呆立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渐渐开始有人低声抽泣,到最后更是发展成放声大哭。 原来,这些俘虏都是之前的青州黄巾,当初被公孙瓒打败后被强行迫降,最终成了韩起手下。 他们加入黄巾之前其实都是穷苦百姓,实在是饿得没有办法,再加上受人蛊惑,这才跟随张角闹起了黄巾。 粮食在乱世可是金贵得很,在某些人眼里甚至比金子还重要!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被俘以后,麴义既没有强行招募,也没有虐待或者杀死他们,现在不仅遵守承诺放他们走,还送米,如何不叫他们感动? 当黄巾也是兵,被公孙瓒迫降也是兵,既然从哪都是兵,为什么不跟一个好将军呢? 于是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口,总之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愿意投降,追谁麴义。 就这样,当初张合苦口婆心都没能劝降的俘虏,被麴义区区一百石粮食轻松拿下。 最主要的是,麴义不仅多了一千多士兵,那送出去的一百石粮食也再次变成了军粮,一出一进,等于麴义什么都没损失,反而白得了一千多能战之兵,最后还落个贤名…… 从这开始,张合和崔林看向麴义的眼神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而此时,远处一匹战马飞奔而来…… 第30章 变故 “将军且看!”张合指着远处急驰而来的人影说道。 麴义也注意到了这匹快马,仔细辨认了一下,疑问道:“可是斥候?” 张合确认了一回,摇头道:“距离尚远,辨别不清!” 二人没有说话,站在那里静静等着远处的身影靠近。 过了片刻,人影已能看清,张合回道:“非斥候,未知何人也?” 须臾,来人已然飞驰到城下,高声呼道:“某东莱太史慈,特奉孔北海之命,持书寻麴将军援!” “谁……太史慈?”麴义听到来人自称太史慈,心跳“砰”的一下加速,赶忙趴在城头探身向下看去。 麴义并不认识太史慈,但看到来人的身形样貌,以及背上的弓箭,心里却笃定此人就是太史慈无疑。 “开城门!”麴义说了一声便领着张合快速跑下城楼。 太史慈,信义笃烈,胆勇过人,乃是麴义心中最喜欢的三国人物之一,本以为其早已离开青州去投了刘繇,不想却在这里遇见,幸基至哉! 城门打开,太史慈跳下战马,牵马入城,正好遇到麴义引着张合从城墙上下来,抱拳道:“可是麴将军当面?” 刚才在城外,太史慈就看到了麴义,虽然不认识但看到众人的态度心里也猜出了大概。 麴义近距离上下打量一番太史慈,满面含笑道:“吾乃麴义,汝可是盗章毁文的太史子义乎?” 当年太史慈任郡奏曹史,因公冒险偷盗公文,名声大震,不过后来也因为此事被州家所恨,所以才避祸辽东。 太史慈没想到麴义竟然认识自己,回道:“正是某家,见过麴将军!” “哈哈哈哈”麴义见到太史慈承认,放声大笑,随后问道:“子义智勇,真良才也,只不知所来何事?” 太史慈忙从怀中取出孔融亲笔书信,捧与麴义,回道:“贼寇管亥率众围北海,孔北海特命慈持书求援将军,望速发兵救之!” 麴义一惊,急忙接过书信快速打开来看,等看完方才明白事情原委,心中暗自感叹:“世事难料,历史上正是因为管亥围北海,才有了太史慈去平原求刘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刘备开始被世人所熟知,并最终成为天下闻名的刘皇叔。 如今孔融求援的是自己,也不知道刘备今后会怎么发展了!” 麴义看完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张合吩咐道:“给德儒留一百先登,一百降卒,在后押解辎重粮草,其余人即刻整兵,皆随吾救援北海!” “诺”张合领命而去。 太史慈见麴义行事如此果断,眼中精光连连,暗暗想道:“世人皆言麴义无德,今观此人行事,流言蜚语,真不可信也!” 麴义吩咐完回头对太史慈说道:“子义远来劳苦,先去县衙休息片刻,顺便吃些东西养足精神,到时定有仰仗之处!” 太史慈也不推辞,抱拳恭敬的说道:“全凭将军作主!” 麴义找来一名亲兵为太史慈带路,并再三嘱咐多弄些吃食,不可怠慢。 亲兵应诺,领着太史慈离去。 麴义看着离开的太史慈,眼角微微翘起。 麴义也想和太史慈多聊聊,但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都需要一个过程,太史慈不像张合与自己早就相熟,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表现得太过反而不妥,点到即止最好,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贤名在外的人物。 辎重之事崔林早已准备齐整,随着命令下达,崔林领着人在城中快速行动起来。 钱粮兵器早就装载上车,只需从马厩牵出驽马驴子等拉车就行,赶车的民夫也早已征好,所以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事情就已准备就绪。 麴义骑在马上,左边跟着张合,右边站着太史慈,身后除了亲兵,便是整装待发的一千多名降兵和七百先登营,所有人枪明甲亮,精神抖擞。 麴义在马上对崔林拱拱手,说道:“吾等先行,辎重之事拜托德儒也!” 崔林回礼:“将军放心,必不有失!” “出发!”麴义也不多说,当先出城,大军随后跟上。 谁知出城不过两里,突然发现西南方向人头攒动,旌旗林立,正杀奔而来。 麴义一惊急忙说道:“恐是济南兵到,如不杀退,吾等腹背受敌矣,列阵!” 果然,阵势刚刚摆成,对面大军便已迅速杀到,只见阵中高举一面将旗,旗上书三个大字“济南季”,却是济南相季雍亲自领兵而来。 两军对阵,季雍出马上前,以鞭指麴义骂道:“背德匹夫,安敢占吾城池,还不下马受降,欲死乎?” 麴义微微一笑,侧头对张合说道:“儁乂可敢替吾取此獠首级乎?” 张合听后哈哈大笑,自信道:“固也愿也!”说完打马出阵,倒提大刀,指着季雍怒骂道:“狗贼,可敢一战?” 季雍不屑,嗤笑道:“无名鼠辈,亦配与吾交手,何人出阵取此首功?”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此功当归吾也!”话音落下一员大将提枪抢出阵来。 张合见到对面杀出一将,也不答话,催马便杀,两马相交只一合,血光崩现,可怜此人连姓名都没来得及说,便身首异处。 “壮哉!”麴义见到张合一合斩敌,大呼一声,脸上满是得意,就像人是他斩的一样。 旁边的太史慈眼睛微眯,一招败敌他自认为也能做到,不过在这之前,他是真没看出来张合有如此高的武艺,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先登营,心里暗暗点头。 对面季雍早已怒火难平,对身后武将说道:“一个不济便两个!”说完身后两将对视一眼一齐杀出。 这边太史慈心中暗急,在此多耽搁一刻北海就多一分危险,一念至此计上心来,也不向麴义讨令,拍马出阵高呼道:“张将军少歇,看吾斩此二贼!” 张合以为太史慈是麴义派来,也不推辞当即转身回阵。 这边太史慈早已与对面两将交战一起,先是躲过一人的大斧,随即抬手一枪将此人刺死,另外一个同样使枪的敌将面上一惊,转身就跑。 太史慈也不追赶,快速取下弓箭,“嗖,嗖,嗖”一连三箭射出,随后将弓箭重新背好,提枪在手。 对面逃跑那将猛然听到身后响起弓弦之声,大叫一声不好,吓得急忙伏在马背上。 谁知太史慈的三箭根本不是射向此人,他的目标是对面将旗下的季雍。 季雍正骑马站在将旗之下,口中怒骂:“一个打不过,两个也不济事,当真无用!”刚想下令全军冲锋,却突然见到对面冷箭飞来…… 盟主感言 呼……先允许轻风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刚刚正在码字,忽然作家助手来了一条提示,点开一看,毫不夸张的说,心跳瞬间加速。 读者打赏本书盟主! 说实话,轻风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这不仅是本书的第一位盟主,也是轻风写作生涯中的第一位盟主,此情,轻风必永远铭记于心!!! 当初轻风在构思这本书的时候,有过很多犹豫,最主要的就是纠结要不要带系统,要不要有金手指。 最后,还是选择遵从本心,和上本水浒一样,主角只穿越,不带系统,也不赋予金手指,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将心中理解的三国写出来。 发书后轻风的心一直很忐忑,目标也定为能签约就行。 可是让轻风没想到的是,本书不仅成功签约,而且从开书至今收获许多读者的支持与认可! 看着本书的成绩每天都在进步,心里真的非常欣慰。 轻风一直在强调,能得到读者的支持与认可,是轻风创作的最大动力!!! 在此,轻风再次感谢盟主:读者以及众位书友的支持与鼓励,真心拜谢! 另外,盟主会加三更,稍后轻风会先加一更,剩余两更,会在未来一周内补齐! 轻风再次拜谢!!! 第31章 摇摇欲坠(为盟主加更1/3) 季雍心里大惊,容不得多想下意识就要侧身躲闪,谁知却已避之不及,三支利箭快如流星,转瞬即到。 “噗,噗,噗”三声闷响,三支箭一支正中季雍咽喉,一支直插季雍心脏,最后一箭并未射人,而是真接将季雍身后的将旗射落。 “将军……!”亲兵见到季雍中箭吓得大惊失色。 “不好,将军死了,快跑……!” 季雍惨死,惊叫之声顿时四起,后面的士兵并不知道发生何事,皆抬头向前看去,却猛然发现将旗没了,又听到有人大喊将军已死,顿时大乱,四散奔逃。 这一变故麴义也万万没有想到,麴义之所以没有阻拦太史慈出战,就是想看一下太史慈的武艺究竟如何,哪想道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麴义见机会难得,大喊一声:“随吾杀!”说完举刀冲出。 原本气势汹汹的济南兵,此时早已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听着身后追来的喊杀声,只恨得自己少长两条腿,没命似的逃跑。 麴义领人追杀了一阵,见敌军跑远,随即下令收兵,停止追击。 毕竟已经胜利,危机也已经解除,再多抓几个俘虏或者杀几个逃兵,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麴义的心里根本未想过要抓俘虏,接下来到北海还有一场恶仗,兵力本身就少,哪还有闲人去看管俘虏? 至于抓到俘虏再招降,麴义更是没有想过,好事不可能天天有! 麴义看着丢弃满地的旌旗战鼓,头盔兵器,暗暗得意,俘虏可以不抓,但这些战利品却是必须要的。 麴义命人给崔林传令,让他领人打扫战场,把有用的东西包括尸体上的盔甲全都捡起带走,之后便领着人马直奔北海而去。 …… 北海,管亥一连几天玩命的攻城,若不是黄巾贼寇缺少兵器和攻城器械,说不定此时的北海早已经易主。 而这些天的守城之战,牵招起到了绝对关键的作用,指挥调度,临阵杀敌,鼓舞士气,等等等等,可以说在城楼上他的身影总是最忙碌的。 孔融乃是儒士,让他谈经论史十分拿手,但领兵打仗却真是不行。 虽说汉末文士多习剑术与骑射,但大多数人都只是粗通而已,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至于孔融手下的将领,算了,不提也罢,唯一能拿出手的大将宗宝,要是运气好估计现在已经投胎转世了。 牵招又一次指挥士卒打退了贼寇的进攻,看着毫无章法杂乱退去的黄巾贼,重重叹了口气。 牵招知道这些贼寇正在用车轮战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贼寇人多势众,即使四面城墙同时进攻,也可以分成数拨人马,交替而战。 而此时城内守军,能战之人已经不足五千之数,即使这样还得分散在四面城墙之上,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孔融,其只是每天早晚各到城楼一次,目的就是告诉大家自己还在,自己没跑,除此之外每天不是和一众文士谈论时事,就是自己凭几读书,镇静自若。 这一点,牵招也是佩服得很! …… 城外一处简陋的大帐内,管亥同样一筹莫展。 本来以为北海无猛将,自己数万人攻打北海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当初黄巾起义失败,张角三兄弟惨死,作为渠帅的管亥本想投降朝廷,却不想朝廷自己先乱了起来。 后来管亥联合其他几路渠帅,想占领渤海成为一方诸侯,可现实是残酷的,自己这边刚刚起事,那边公孙瓒就领着大军杀来,己方二三十万人,却被公孙瓒两三万人杀得落花流水。 更可气的是,那公孙瓒性格暴虐,一旦抓住俘虏,除了挑出来的青壮充军以外,其余老幼尽皆处死,毫不容情。 被逼无奈,管亥只得领着手下人马辗转各处,苟延残喘。 这次攻打北海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如今青州大部分城池都被田楷占领,冀州有袁绍,东郡又来一个非常厉害的曹操,兖州有刘岱,徐州有陶谦,这些人相当于把管亥围在了中间。 最可悲的是,这些人管亥谁也打不过,实在没办法最后才选择北海孔融。 不打不行了,真没吃的了……! “唉……!”管亥重重的叹了口气,对手下小帅喊道:“传令继续攻城,绝不可使守军得以喘息,在命人大声喧喊,北海存粮无数,若攻破,可饱食三年!”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事情会比填饱肚子更能激发斗志,管亥深知这一点。 果然,命令一出,城外黑压压的人群,再次拿着木棒锄头,扛着简易的云梯,摇摇晃晃的开始猛攻。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饿得别说树皮草根,就连北海城外的雪都快吃没了! …… 牵招看着再次攻来的贼寇,又看了看已有惧色的守军,抬头看向远方,暗暗想道:“历城路近,想来援兵已然不远,否则,吾命休矣!”想完迅速投入战斗。 …… 通往北海的路上,麴义再次催促士兵加速,虽然现在的速度差不多已经到了行军的极限。 “尚有多远?”麴义焦急的对太史慈问道。 太史慈看了看四周,估算道:“大约三四十里便到!” 听到路程近了,麴义暗暗松一口气,吩咐道:“前进十里歇息!” 大军一路疾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眼看就要短兵相接,这样的体力是没办法打仗的,所以麴义才会如此下令。 当大军前行十里休息的时候,麴义吩咐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一来弄清北海现在的情况,二来检查四周有没有伏兵。 虽然黄巾贼寇多为乌合之众,但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越不能大意。 麴义随便吃些干粮,又喝口冷水,太史慈便走过来,抱拳问道:“不知将军欲如何退敌?” 麴义放下水袋,揉了揉因长时间骑马而发疼的大腿,反问道:“莫非子义有良谋乎?” 太史慈略微一笑,回道:“却有些许想法,只不知当讲不当讲也?” 第32章 麴义杀到 麴义缓缓起身,将手中水袋递给太史慈,笑着说道:“吾与子义一见如故,心甚喜之,子义有话但讲无妨!” 太史慈欣然接过水袋,拔出木塞猛灌两口,这才回道:“将军果敢,慈亦敬之,本不该多言,概因慈曾与贼寇交手,颇有了解,故试言之,望将军勿怪!” “贼寇皆以流民居多,虽有青壮为士,然多面黄肌瘦,战力不高,乃何贼兵众而将军兵寡,寡难敌众,正所谓倍则战之,少则谋之。” “城外有林,将军可使人在林中多布旌旗战鼓,以为疑兵,使贼不敢妄动,再派大将出阵挑战,贼首管亥,易怒少谋,虽有勇力,亦可一战而斩之!” “亥贼授首,贼众必不战自乱,彼时将军领兵冲杀,城中之兵亦出,两下夹攻,则贼祸一战可平也!”太史慈说完目光平静,拱手以待麴义。 其实太史慈的意思很简单,无非两点,一是布下疑兵使管亥不敢轻动,二是派人和管亥单挑,而这两点也是原着中刘备用的。 原着刘备也是人少,混战肯定不行,最后派出关羽在阵前把管亥斩了,北海之危遂解。 麴义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太史慈赞道:“子义大才,只恨缘薄不能共事,以为憾事也!”说完解下身上披风,亲手为太史慈披上系好。 看到太史慈发愣,麴义会心一笑,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直接问道:“子义之言与吾不谋而合,不知子义可敢出战亥贼否?” 太史慈听问这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眼神激动道:“慈必取贼首,以送将军!” 麴义把住太史慈手腕,笑道:“吾知子义勇武,然管亥虽为黄巾,却未闻其有大恶,杀之甚为可惜!” 太史慈若有所思,问道:“莫非将军欲生擒乎?” “然也!”麴义点头道:“黄巾之乱错在角也,余众多为愚民,其中不乏良善,倘若未行大恶,一概杀戮,枉造罪孽,况管亥颇勇,若能收而改之,善莫大焉!” 太史慈听完神情动容,拜道:“世人只知将军悍勇,不想仁义更甚,请受慈一拜!”说完躬身就拜。 麴义赶忙上前扶起太史慈,说道:“一会阵前,皆仰仗子义也!” …… 北海城外,管亥骑在一匹消瘦的战马上,神情沮丧的看着手下攻城。 手下数万人,如今只剩下他骑的这一匹战马了,其它的早就已经变成口粮。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进攻,眼看着北海摇摇欲坠,但就是攻不上城头,总是差那么一口气,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两天,自己就得退兵,否则到时候可能连撤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一定要攻下来啊,一定要!”管亥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突然,管亥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猛地传出“咚咚”的战鼓以及震天的喊杀声。 管亥大惊,急忙掉头看向身后,而那些正在进攻的黄巾贼寇也慢慢停止了进攻,惊恐的看着后方。 麴义引着张合太史慈以及五百先登营,于树林前摆下阵势,而剩下的两百先登和一千多降卒,则在林中一边来回举着旗跑,一边用力敲鼓呐喊。 虽然只有一千多人,愣是造出了上万人的气势。 城楼上的牵招,看着远处的麴义,以及缓缓退去的贼寇,仰天大笑,北海守住了! 笑过之后,牵招抻过一名士兵,激动道:“速去禀报府君,麴将军的援兵到矣!” “诺!”士兵同样激动,援兵到了,他的命也就保住了,答应一声,顾不得疲惫,飞一般的向城下跑去。 管亥聚拢人马走向麴义,在距离约两箭之远的地方停下,伸长脖子仔细打量着对面。 虽然麴义身后只有数百人,但却各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尤其是人手一把已经拉开的强弓硬弩,看得管亥头皮发麻。 管亥越过麴义向树林里面看去,可惜,只能隐隐看见人影憧憧,旌旗密布,除此之外便是那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余者再看不仔细。 管亥心下生疑,提刀向前两步,佯怒问曰:“来者何人?” 麴义出前几步,神态自若,高声喝道:“吾乃武威麴义,量尔等杂寇有何本事,竟敢围攻北海,今吾亲率大军到此,还不速速下马受降,莫非欲学界桥之白马义从乎?” 本来管亥听到武威麴义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听到界桥白马义却猛地知道了。 因为管亥之前被公孙瓒打败过,所以对公孙瓒的消息格外留意。 当月前听闻公孙瓒在界桥被袁绍打败,数万白马义从死伤过半,管亥兴奋的直接命人宰了一匹珍贵的战马庆祝! 也正是从那时起,管亥知道了麴义,也正是从那时起,管亥手下的战马就越来越少! 管亥稳了稳心神,假装不屑道:“公孙瓒匹夫尔,世人皆可胜之!” 麴义不理会强装镇定的管亥,猛然喊道:“谁与吾擒下此獠?” 太史慈早已等候多时,听到麴义下令,大吼一声:“贼寇猖狂,东莱太史慈在此!”说完纵马杀出。 管亥见到不是麴义出阵,心里长出一口气,至于太史慈,在管亥心里不过无名之辈尔,何惧之有? 管亥见太史慈杀来大怒,大吼一声抡刀杀出,两马相交,杀在一处。 “当”的一声,两人兵器撞在一处,相互角力,互不相让。 二人同时心中暗呼:“此人好大的力气!”想罢再次猛攻。 麴义和张合在后面观战,麴义看着太史慈真是越看越喜欢,心中暗暗想道:“也不知道太史慈可曾收到刘繇书信,这么一员猛将,若是不能据为己有,着实太过可惜!” 麴义侧头向张合问道:“儁乂觉得场中二人如何?” 张合早已观察许久,听问回道:“二人武艺俱是不弱,然子义更胜一筹,管亥必败!” 麴义听完点头同意,管亥虽算勇猛,但和太史慈相比终究差了许多。 果然,此时场上的形势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第33章 扛刀将 孔融依然坐在府中看书,只是眼前的竹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翻动,眼神也完全没有焦点。 其实孔融并不是只知高谈阔论的腐儒,他也是没有办法,在战事上的斤两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与其到城墙添乱,还不如把大权交给擅长的人,自己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至于看书谈天,只不过是增强信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唉……”孔融轻声叹息了一声,缓缓放下竹简,自言自语道:“不知此次能否安然度过?” “报……!”正当孔融暗自摇头的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跑了进来。 孔融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士兵,心里猛的一沉,以为城破颓废道:“大势去也!” 而这名士兵正是从城楼跑来报信的那位,进来后也没注意孔融的脸色,一脸兴奋的喊道:“报府君,援兵到矣,援兵到矣!” “什么?”孔融猛的站起身,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名士兵,似乎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麴将军的援兵已到城外,贼寇已经停止攻城!” “呼……!”孔融用手擦擦额头,随后快速向门外跑去。 …… 城外,太史慈和管亥已经打了几十个回合,其实太史慈早就有机会将管亥斩杀,只因为麴义要求生擒,所以二人才打了这么久。 斩亥易,生擒难。 二人又战了七八回合,此时管亥心里也渐渐明白太史慈想要生擒自己,不由得大怒,心中想道:“技不如人,死则死矣,大丈夫焉能受此辱耶?”想罢便要搏命。 可是实力上的差距不是拼命就能挽回的,未过三招,太史慈大喝一声,全力刺出一枪,管亥及忙架刀抵挡,当的一声,太史慈的枪尖正撞在管亥的刀柄之上。 管亥只觉得刀上一股怪力传来,刚想使力将太史慈的枪推出去,却不料胯下战马突然悲鸣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 管亥的战马本就瘦弱,又载着管亥打了这么久,终于受不住太史慈全力的一击,倒下了,同时也把管亥掀翻下来。 太史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种情况,见到管亥还想挣扎着起来,枪尖在他的咽喉一抵,说道:“若非将军有令,汝早死矣,还不悟乎?” 管亥听完一愣,慢慢不再挣扎,松开手中的大刀,颓废的躺在地上,以臂掩面,泪流不止。 “快跑啊!” 贼众见到渠帅被擒,顿时惊慌失措,惨叫一声,四散逃命! 另一边麴义见到管亥被擒,贼众逃跑,当即大吼一声:“投降免死,随吾杀!” 身后五百先登听令,将弓弩重新挂在身上,提枪便冲,而后面树林中的疑兵,此时也全都杀了出来,各个士气如虹! 城头上孔融早已到了许久,见到贼溃,赶忙对身边的牵招说道:“贼已丧胆,子经当出城追之!” “诺!” 情况紧急,牵招亦不多言,大声喊道:“尚能一战者,随吾出城杀敌!”说完当先下城。 城上守军,虽然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听到牵招的话,全都抖擞精神,眼神坚定,快速跟上。 几天的朝夕相处,士兵们早已对总是身先士卒的牵招充满敬意,甘供驱使。 …… 数万贼众,兵败如山倒,争相逃跑,但其实到最后也没有真正逃走多少人,因为他们是真的跑不动了,慢慢放弃抵抗,直接跪地投降。 麴义没有再理战场上的事,无论是抓捕俘虏,亦或领兵追击,一切事情自有张合处理,用不着他再费心。 麴义来到太史慈的身边下马,此时管亥早已在太史慈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垂头而立,一脸不甘。 太史慈看到麴义过来,抱拳道:“幸未辱将军之命!” 麴义伸手帮太史慈紧了紧披风,由衷道:“子义,真猛将也,吾不及多矣!” 太史慈听完神情肃容,及忙回道:“将军谬赞矣!” 一旁的管亥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手持长枪死死盯着自己的麴演,眼神中充满了哀怨。 夸赞完太史慈,麴义转身看着管亥,收起笑容,问道:“汝率众围攻城池,合该万死,然念汝亦为数万部下谋,故命子义饶汝性命,今即被擒,肯降否?” 管亥听到麴义那句“亦为部下谋”眼泪差点掉下来,自己多年的委屈终于有人能理解,强忍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亥知罪孽深重,不求将军赦,甘愿为奴,以报将军不杀之恩!”说完一辑倒地,久久不起。 麴义见管亥真情流露,言之肯切,满意道:“且起,吾不缺奴仆,独缺一扛刀将,汝愿为否?” 管亥听完猛然抬头,郑重道:“自今以后,但凡将军令,亥无不从!”说完再拜。 麴义听后哈哈大笑,弯腰扶起管亥,亲手为其擦去额头泥土,说道:“吾信之!” 管亥神情激动亦不多言,直立于麴义身侧,目不斜视。 麴义点点头,对管亥吩咐道:“四散之卒为汝部下,当听汝言,可速去说降,以免多造杀孽!” “诺!”管亥领命,昂首大步而去。 太史慈见麴义让管亥自行离去,担忧道:“将军何以让其自去,万一贼心难改,岂不悔矣?” 麴义听后一脸自信,缓缓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吾此来实为北海之危,今危以解,则事已成,至于管亥,归则得一可用之将,去于吾而言,又有何损乎?”说完上马奔城门而去。 太史慈听完看着麴义远去的背影,叹息道:“真人主也!” …… 城门外,孔融领着一众文武候着麴义,见麴义过来,孔融急忙上前,抱拳笑道:“若非将军,北海不保也,万千百姓必死于贼手,将军大恩,请受孔融一拜!” 麴义急忙下马扶起孔融,回道:“落魄之人,尚无处可依,安敢居功,孔北海折煞也!” 孔融听完焉能不知麴义话中之意,严肃回道:“将军之事融已尽知,皆乃袁绍之过,与将军无关,今到北海将军可安心住之,一应供求,绝不有缺!” 说完伸手引道:“请将军入城叙话!” 第34章 离别(盟主加更2/3) 大厅中众人分宾主坐好,太史慈同样入列,而且被麴义让到自己的身侧,以示喜爱。 众人坐好,相互寒暄一番,随后只听孔融说道:“若非将军,吾等皆难坐于此,今北海有将军坐镇,再无忧矣!” 说到此处孔融微微一顿,略一思索,接着说道:“北海之南有城高密,城郭虽小,足可屯军,将军可屯驻于此,以保北海,一应粮草无需担心,皆足额供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高密麴义大概知道,位置靠近徐州,屯兵在这里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麴义也不在意,只要能屯兵就行,反正都是暂时的。 麴义抱拳回道:“皆凭府君安排可也!” 孔融见麴义同意,心满意足,随即笑着对太史慈说道:“久闻子义英雄,今北海尚缺兵曹掾史一名,不知子义肯屈降否?” 兵曹掾史,原为将军府属吏,然郡国亦可沿用,主管兵事器械,比三百石,官属第七品。 太史慈听完略一思索,抱拳回道:“谢府君抬爱,然先有扬州刺史刘繇相招,故乃还乡,待事毕,便动身矣,故不能受!” 孔融见太史慈重诺更加满意,点头道:“信义为先,大善!”说完命人取来金帛以赠其母,慈拒而不受。 而麴义在一旁听完心里瞬间冰冷,暗暗沮丧,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一名士卒进来,禀报道:“报府君,城外贼寇尽已投降!” 孔融听完眉头微微皱起,几万名俘虏可不是小事,一旦处置不好很容易再次引出事端。 此时孔融忽然有些埋怨起麴义,这些贼寇直接杀散便可,何必派管亥去劝降呢? 枉添麻烦尔! 然事已至此再想驱赶已经不妥,先不说这数万人会不会再次乱起,就是传出去也有伤贤名。 贤士不仅要学识好,人品也要出众! 可是若真把这几万人留下来问题也很大,不说别的,就是这每月粮草的消耗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再加上现在正是寒冬,肯定还要考虑住的问题,孔融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 主簿王修看出孔融为难,眼睛转了转,开口说道:“府君可先于城外扎下营寨,将俘虏安顿其中,再施以米粥,稳其心,之后再行商议可也!” 麴义听完暗暗摇头,王修刚才的话看似是在替孔融出主意,可细细一想却是在敷衍,如不出所料,待自己走后,这些俘虏的命运一定不会太好。 孔融明白王修话中有暂时敷衍的意思,想了想若有所指道:“此事便交于叔治全权处理,无需请示!” 麴义听完心中冷笑:“好一句无需请示,无责矣!” “诺!”王修会意起身离去。 北海大胜,孔融第一时间上书报捷,并于当晚在城内大设宴席庆功。 席间,麴义端着酒杯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初界桥大胜,袁绍也是设宴庆功,结果自己贪杯误事,言语狂傲,这才加速了袁绍杀自己的决心。 麴义想罢默默将酒杯放下,至此整晚,无论谁来敬酒皆以白水代替。 第二日清晨,城门外十里。 麴义拉着太史慈的手,感慨道:“虽与子义相处日短,倍感亲切,犹恨不能长久也,今日一别,不知何年重逢,吾心甚痛!”说完用衣袖揉了几下眼睛,直到感觉差不多红了方才住手。 太史慈神情激动,亦哽咽道:“慈何德何能竟得将军看重,至幸也,望将军保重,相逢有日!” 其实太史慈又如何看不出麴义一直在拉拢自己,可是他前些日子已经决定去投刘繇,正因为如此他才从辽东回来向母亲告别,并碰到北海的事。 “唉!”见太史慈依旧没有改变心意,麴义重重叹息一声,从旁边牵招的手中接过两杯酒,递与太史慈一杯,之后举杯说道:“无以为赠,薄酒一杯,聊表心意,以敬之!”说完当先饮下。 太史慈知道昨夜麴义滴酒未沾,不想今日主动相敬,心中感慨,亦不多言,同样一饮而尽! 二人四目相对,皆不言语,须臾,同时大笑! …… 看着太史慈离去的背影,麴义满心不舍,渐渐眼睛微红,这次是真的红了! “出发!”麴义说完缓缓向高密而去,而在他的身后,赫然跟着数万俘虏。 这数万俘虏是麴义昨夜向孔融讨要过来的,孔融当时听到麴义想接手这些俘虏,喜出忘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表示同意,并大方的表示一定尽力筹措粮草,施以援助。 当管亥知道麴义主动收留这些俘虏后,更加感激的不行,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必誓死追随。 而麴义心里的真实想法,却并不是什么善心大发,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兵源。 乱世有一个残忍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强者生,弱者死,亘古不变。 管亥手下这三四万人,虽然其中大部分是老幼,但是中间那一部分精壮才是真正吸引麴义的地方。 黄巾起义已有数年,数年来这些人跟着管亥四处游走,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考验,能活到现在的,必须承认他们有过人之处。 而且老不代表病,幼不代表弱,病弱之人绝活不到现在。 还有一点,也是麴义的底气所在,那就是刚刚在历城抢的粮食,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加上孔融的供给,麴义有信心在这个冬天不饿死一人。 当然,光饿不死还不行,必须得想办法吃饱吃好,这样才能练强兵,所以麴义要走的路还很长。 …… 黄县,太史慈的老家。 自打数日前归来,太史慈便一直心事重重,也不说话总是独自坐在屋内发呆,偶尔长吁短叹。 太史慈的母亲进来看到太史慈的样子,不解道:“吾儿似有心事?” 太史慈见到母亲进来,赶忙起身相扶坐下,又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这才回道:“之前本已决定投奔刘繇,不想北海一行结识麴义将军,麴将军不但治军严谨,仁义无双,对孩儿更是推崇备至,言语中数有相招之意,因此踌躇,难以决断!” 慈母听后欣然一笑,用手一敲太史慈的额头,说道:“真乃痴儿!” …… 第35章 急火攻心 太史慈被母亲说得一愣,不解道:“母亲何意?” 慈母微笑道:“不知吾儿认为麴将军如何?” 太史慈细细回忆一番,如实回道:“若论勇武,其不及吾;若论统兵,各有千秋;但若论大略胸襟,识人纳谏,吾不及多也!” 慈母听完点头,继续问道:“吾儿以为刘繇如何?” 太史慈摇头回道:“碌碌平庸,若非同乡,绝不去投!” 慈母在问:“孔北海数次照拂于吾,何不投之?” 太史慈眉头皱起,回道:“孔北海喜文厌武,可为公卿,难为雄主,如今乱世,非雄主不可定也,孔北海一城尚且难顾,何况天下乎? 照拂之恩,儿已舍身解北海之厄,可也,故难投之!” 慈母听完哈哈大笑,曰:“吾儿心中已然决断,焉何犹豫耶?” “这……?”太史慈一时语塞,诚实道:“自幼母亲便教导孩儿无信不立,先前已决定去投刘繇,今无端半路改投他人,若如此,天下将以孩儿为无义人矣!” 慈母听完收敛笑容,直视太史慈问曰:“吾儿可曾与刘繇回书,言去相投?” 太史慈摇头回道:“不曾,孩儿接到繇书,当即定下投奔,因此未曾回书!” 慈母听后猛然起身,怒斥曰:“说汝痴儿兀自不甘,汝即未回书,何来允诺?诺既未成,何来失信?皆自扰也! 自古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凭吾儿之能当驰骋寰宇,焉能庸碌余生焉? 吾儿心存同乡情谊,母心甚慰,然此情并非只投效一途,倘若来日刘繇有难,吾儿或单骑而救,或借兵相助,又有何不可耶?”说完神情激动,呼吸微促。 太史慈被母亲一训,犹如当头棒喝,猛然醒悟,又见母亲生气急忙拜道:“孩儿愚昧,惹母恼怒,儿之过也,万望母亲息怒!”说完叩首。 “唉……!”慈母叹息一声,轻轻扶起太史慈,抚臂说道:“吾儿有大才,若已允诺刘繇,必守信之,否则当遵从本心,去吧!”说完别过头去。 太史慈再次向母亲叩首,起身时眼神坚定,再无彷徨! …… 麴义领人到达高密,先让张合领军接手城中防御,因为县令交接之后便即刻离开,所以麴义命前来迎接的县丞,领着众县吏以及衙役,将城内及周边空闲房屋清点出来,若有损坏简单修葺可也。 自黄巾以来,动乱不止,百姓多有离家逃难者,尤其城外村落,常常十室九空,更甚者全村不留一户,似此等空房何止千百? 麴义的想法很简单,将城中和周边村落空闲的房子清点出来,无需多好,能遮风挡雪,能住人即可,而这些房将全都暂时用来安置俘虏中大部分老幼妇孺。 至于剩下来的青壮,麴义打算招募成军,并在城外设立大寨,让新军居于其中,即可避寒,又可操练。 至于帐篷,刚才问过县丞,高密城中有帐篷一百五十顶,孔融临走时资助了两百顶,而历城当时还有四百七十顶,林林总总加一起足有八百二十顶。 每顶帐篷住十人,八百多顶帐篷就能住八千多人,虽然还不清楚能得多少青壮,但想来足以!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麴义并没有表现出太过严厉的地方,但包括县丞在内的一众旧吏,依然把麴义的话当成了圣旨一般。 听完麴义吩咐,立即行动,全都卯足了劲玩命的干,争取给这位传说中,能弹指间灭掉数万敌兵的将军,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在这些县吏的心中,像麴义这样的将军,是从来不会讲什么道理的。 麴义吩咐完毕便让他们抓紧时间准备,又让牵招着手在城外搭建军营,同时命斥候去催促押解辎重的崔林快些赶路,不管是辎重还是崔林,都是麴义现在迫切需要的。 麴义感觉自己现在太缺人手! …… 薄落津,袁绍听到士兵说孔融接纳麴义,并将高密让与麴义驻扎,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先是痛骂麴义匹夫,又骂孔融愚蠢,最后又想到当初张邈告公孙瓒坏事,顿时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公孙瓒的头上。 袁绍越骂越恨,越骂越气,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决定起兵攻打公孙瓒。 手下文武见到袁绍发怒,皆畏惧不言,只有田丰听到袁绍要起兵,控制不住起身劝阻。 田丰起身劝道:“主公息怒,今天寒地冻,士兵战马多有冻伤者,况粮草匮乏,实不宜此时动兵也!” 此时的袁绍那里听得进去,怒道:“兵者,上阵厮杀皆不惧,又何惧小小冻伤耶?况吾军冻,贼兵亦冻,何惧之有耶?” 袁绍说完伸手一挥,不耐烦道:“休再多言,吾意已决,即刻发兵讨伐公孙瓒,不报此仇,绝不罢兵!” 田丰听完毫无畏惧,再次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可田丰的话还没有说完,袁绍猛然怒视,一字一句道:“汝欲逆吾意耶?” 田丰心生悲凉,几欲落泪,一旁的好友沮授见此,急忙起身,开口道:“回主公,田先生绝非此意,还请主公息怒!” 旁边众人亦多与田丰交好,知其秉性刚烈,皆出言求情道:“先生无心之言,还请主公息怒!” 袁绍看了一眼众人,虽心中仍恨,但也不再追究,斥田丰道:“若非众人求情,绝不轻饶,速速与吾退下!”说完不再看田丰一眼。 田丰双眼赤红,面有悲色,叹息一声,向着袁绍拱手施礼,慢慢转身离去,背影落寞! 众人知道袁绍正在气头上,一时间谁都不敢再劝。 袁绍见众人不语,刚想开口安排出征人选,突然门口又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名士兵,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 袁绍看着士兵慌张的样子,瞬间眼皮跳的厉害。 “报主公,邺城急报!” 袁绍刚听完这一句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邺城那可是他的老巢,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有急报。 “拿来!” 袁绍急忙接过书信打开来看,未过片刻,看完信中内容的袁绍猛地大叫一声:“气煞吾也!”说完急火攻心,双眼一番仰头就倒。 …… 第36章 天使 众人见到袁绍晕倒大惊,赶忙围过来抢救,须臾,袁绍深吸一口气缓缓醒来。 袁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众人,右手颤抖着抬起,语气悲切道:“邺城丢矣!”说完竟再次晕倒过去! 邺城,冀州治所,包括袁绍在内,手下所有文武的家眷基本都居住于城内,正因如此,袁绍一听邺城失守,这才急火攻心,两次昏迷。 而攻破邺城的,乃是黑山贼于毒和陶升等贼众,这些人名义上依附张燕,却各自统属,此次攻打邺城,皆是受了赵浮怂恿。 当日赵浮离开麴义并没有回家,而是昼夜兼程找到了于毒,劝道:“今袁绍与公孙瓒战于磐河,邺城空虚,一战可下,河北富饶未有能比冀州者,邺城乃冀州治所,钱粮无数,取之则十年无缺粮之忧矣!” 最终赵浮凭借巧舌如簧,将于毒哄得心花怒放,同意起兵攻邺。 而这封书信,正是邺城太守栗成在城破之即,派人杀出重围送来的。 众人先将袁绍送回房间,又急急寻来医者看顾,这才缓缓退出门外等候。 那封邺城传来的书信众人早已看过,邺城失守,家人生死不明,众人看后心情异常沉重,隐有垂泪者。 还好此时消息尚未传开,军心还算安稳,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必须尽快撤兵夺回邺城,否则一旦消息传开,军中将士担心家人安危,极有可能产生哗变。 若是再被公孙瓒提前探知消息,领兵杀来,恐怕全军危矣! 看着众人沉默不语,高览忍不住问道:“黑山贼寇皆乃乌合之众,于毒这厮何以敢攻打邺城?” 众人看了高览一眼,并没有理他,乌合之众又如何,邺城还不是丢了? 其实当初荀谌就劝说过袁绍,言冀州空虚,贼寇环伺,不可不防。 可袁绍那时一心要杀麴义,听信了郭图的诡辩,并未把荀谌的话当回事。 众人在心里记起此事,偷偷看了一眼同样在场的荀谌与郭图,眼神复杂。 而郭图见到众人眼光似有似无的从自己身上飘过,对于提起此事的高览恨到了极点。 高览见没有人理自己,脸上略微尴尬,退到一边不在言语。 不多时,房门打开,医者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众人赶忙围上,问道:“主公无恙乎?” 医者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围住自己,心里紧张,赶忙卑躬道:“主公乃急火攻心,血气逆行,今已服下静心顺气之药,只需静养数日,痊愈可也!” 众人听到袁绍并无大碍,齐齐长出一口气,随后荀谌问道:“主公醒否?” 医者认识荀谌,恭敬回道:“主公已醒,然需静养,不可操劳过久!” 荀谌听完与沮授对视一眼,轻轻推门而入。 并不是他们想打扰袁绍,而是有些事情必须得袁绍同意才行。 榻上,袁绍听到脚步声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当先的荀谌和沮授,微微张嘴。 二人上前一步,一同跪坐在袁绍的身旁,沮授轻声道:“医者言需静养,故主公勿轻万金之躯!” 袁绍听后缓缓开口,吃力的说道:“速……救,邺……城!”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 袁绍虽然说得很慢,但周围的人却都听得清楚,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 见到袁绍困乏,不敢久扰,皆慢慢退去。 大厅之中,众人再次落座,此时田丰也已经赶了回来。 沮授当先说道:“主公有令,速救邺城,然公孙瓒在蓟县虎视眈眈,若消息露,其必趁机而攻,不可不防也!” 公孙瓒自从被麴义打败,便逃到了蓟县,大肆招兵买马,目的就是要找袁绍报仇,若真得到邺城失守的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攻打袁绍,这一点毋庸置疑。 到那时邺城还没有夺回来,背后又被公孙瓒追着打,两下夹击,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恐怕瞬间就会消失殆尽。 众人听完皆脸色沉重,面面相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再次跑进一名士兵,禀道:“报诸位大人,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赍诏而来,今不足五十里!” 逢纪听完脸色一喜,说道:“二使前来,必为调停,危机消矣!” 田丰听完摇摇头,反驳道:“若天使早来数日,则调停可也,然此时再来,未必可也!” 沮授听完点头表示赞同,淡淡说道:“停与不停,已不在吾等,目下当先出城迎接天使,莫失礼仪!” 众人同意,因田丰为冀州别驾,又声名最重,故受众人推举代袁绍迎接天使,众人跟随。 田丰引众人出城二十里迎接,双方见面,田丰拜道:“盖因袁州牧患恙,卧床难起,故由田某引众僚恭迎天使,还望勿怪!” 马日磾与赵岐本就是为调停而来,当然不会故意刁难,当即回道:“无妨,只不知州牧无恙乎?” 田丰抱拳道:“还请天使回城详谈!” 马日磾与赵岐欣然同意,一同回到城中。 宾主落座,当马日磾与赵岐听说邺城失守,袁绍急火攻心晕倒,两人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邺城是冀州治所,是袁绍的大本营,怎么可能会被一群草寇攻破呢? 若是袁绍连一群草寇都打不过,那又是如何打败公孙瓒的呢? 二人虽然心中疑惑,但毕竟城府深厚,笑着遮掩几句,便说明了来意。 只不过原本信心满满的二人,都突然间觉得这次调停极有可能难以成功。 因为从战事的角度来说,如今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摆在了公孙瓒的面前。 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公孙瓒选择放弃出兵而接受调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众人也听出两位天使话中底气不足,但也毫无办法,毕竟事实就是如此。 马日磾与赵岐只在薄落津停留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匆匆赶去蓟县,甚至连袁绍的面都没有见到,便离开了。 田丰看着颇有落荒而逃之感的天使,心中亦是无奈。 众人不再去想调停的事,在共同商议之后决定留颜良领一万人马守薄落津,以防公孙瓒背后偷袭,其余人一同返回救援邺城。 袁绍吃过药,又经过一晚的休息,精神状态恢复许多,于是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命人寻来一辆暖车,铺上厚厚的棉被,同返邺城。 蓟县,邺城失守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公孙瓒听后仰天狂笑,直叫天助! 第37章 成公英 公孙瓒感觉自己从没有如此开心过,哪怕是当年被太守招婿也没有如此兴奋。 当即传令,命人将散落在外,抢夺辎重的士兵全部召回,准备集结所有人马出兵攻打袁绍,此次不仅要报界桥大败之仇,更要将袁绍彻底打败,独霸河北。 公孙瓒刚想到独占河北,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闪过刘虞的名字,随即眼中满是厌恶。 随着命令下达,一时间整个蓟县顿时热闹起来,城内随处可见匆匆赶回的士兵,每个人手里几乎都拎着大包小包,神情兴奋! 公孙瓒欺民暴虐之名,可见不虚。 未过数日,大军一切准备就绪,公孙瓒意气风发,于城外升台拜将,当先命道:“公孙范,命汝领五千轻骑为先锋,兵锋直指薄落津,逢山开路,不得有误!” 公孙范当即出列,抱拳道:“遵命!” 当初袁绍畏惧公孙瓒势大,为讨好公孙瓒缓和关系,特任命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可当公孙范到达渤海之后,立即领兵相助公孙瓒攻打袁绍,气得袁绍几天吃不下饭。 公孙瓒继续任命,眼睛在台下来回扫视,目光缓缓停在一将身上,略一思索说道:“赵云,命汝领三千人马为后合,押解辎重,万勿不可使军中缺粮!” 听到公孙瓒命自己押粮,一心建功立业的赵云心中不悦,上前一步沉声道:“诺!” 其实公孙瓒对于赵云的武艺很是欣赏,但因其乃常山人,而常山民众皆愿追随袁绍,因此猜忌,不敢重用。 公孙瓒知道赵云心有不甘,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公孙续关靖,汝二人随吾左右为中军,其余将领各司其职,随军听调,不得有误,违者必斩!” 众将一齐欣然领命,唯赵云郁郁不乐。 万事俱备,公孙瓒手扶宝剑,刚要下令出发,突然,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只见马上之人一边高喊:“勿拦!”一边不停抽打马匹,样子十分急切。 公孙瓒感觉此人面熟,心下好奇,下令道:“让开道路,容其近来!” 来人一路纵马狂奔到得近前,跳下战马伏身就拜,口中大呼:“危矣!” 公孙瓒至此方才看清来人,却是刘虞手下从事公孙纪。 公孙纪虽然也姓公孙,却与公孙瓒并无关系,但也正因为二人同姓,所以公孙瓒对其多有厚待,每次在刘虞处碰面,必嘘寒问暖,关心如子侄,因此公孙纪对公孙瓒十分敬重。 公孙瓒见到公孙纪心里大惊,赶忙从高台下来,亲手扶起问道:“叔齐何以来此耶?” 公孙纪起身喘息道:“回蓟侯,祸事至矣,幽州牧刘虞纠集十万大军正杀奔蓟县而来,从事程绪因反对出兵,惨遭杀害,纪久得蓟侯照拂,无以为报,知晓此事,马不停蹄,昼夜而来报之!” “什么?”公孙瓒听到刘虞亲率十万大军杀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实公孙瓒与刘虞积怨以久,刘虞注重仁政,心怀百姓;公孙瓒暴虐不仁,崇武贪婪,两个人政见相反,性格相冲,暴发冲突是早晚的事。 只是让公孙瓒没有想到的是,以刘虞温吞的性格,竟然会主动出兵,而且一出兵直接就是十万人这种大手笔。 公孙瓒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三万将士,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点,猛然抽出腰间宝剑,一剑斩断旁边牙旗,立誓曰:“不杀刘虞,吾当如此旗也!” 城外十里,马日磾和赵岐终于慢吞吞的赶到…… …… 两日后,二人看着手中公孙瓒亲手所写的停战奏文,对视一眼,仿佛梦中,啼笑皆非,无论过程若何,此行目的却是完成,复命可矣! …… 金城,成公英吃过晚饭正在书房看书,一名仆人进来禀道:“启禀先生,门外一人自称先生故人,言有要事求见!” 成公英轻轻放下竹简,思考了一下,问道:“来人可通姓名?” “不曾,其言将军一见便之!” 成公英点点头,吩咐道:“请到厅中相见!”说完起身向厅中走去。 到得客厅未等多时,只见刚才那名仆人领着一名精壮男子走入。 成公英借着微弱火光看去,却不识得,好奇道:“吾二人相识否?” 男子并未回话,看了看左右。 成公英笑道:“府中皆吾心腹,壮士有话但讲无妨!” 男子听完方才抱拳说道:“小人乃麴义将军手下卒,特奉麴将军之命前来送书!”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上。 成公英原本微笑的脸上,听到麴义二字,顿时严肃起来,急忙起身接过书信。 成公英并没有急于打开,而是对此人说道:“壮士一路辛苦,请先到客舍休息,吾这便命人准备酒菜!”说完喊来仆人领着离开。 成公英等此人离去,方才靠近油灯仔细检查封印,见完好无损这才快速拆开。 将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内容曰:“弟欲谋一城而自立,兄肯助否?” 别无它言! 成公英将笔体反复检查,确认无误后又读了一遍内容,突然仰天大笑,眼角泪流。 许久,成公英慢慢坐回榻上,将信收好,唤仆人说道:“去将那人唤来!” 仆人领命而去,不一时男子回来,先向成公英施礼,随后恭敬而立。 成公英见此人颇识礼仪,心中更喜,遂详细问起麴义的情况,此人已得过麴演吩咐,知无不言,皆如实以告。 成公英听完脸上神情不变,命其下去休息,待其走后,起身至门外,抬头看天,不知所想为何? …… 高密,自打那日到得城中,麴义便变得异常忙碌,好在两日后崔林押解粮草赶到。 看到崔林到来,麴义以手加额,口呼万幸,也不管崔林一路风尘,将手中杂事尽付交接,且口中赞曰:“德儒才非千里,些许小事,随手为之可也!” 崔林听后只是笑笑,也不推辞,虽然相处日短,但崔林也看出麴义不喜内政,当即开始着手处理城中诸事。 城外大营已经草创,张合在数万俘虏中挑选出六千精壮入军,并在先登营中挑出数十人充入军中,或为队率,或为屯长,皆为骨干,以增凝聚。 其余老幼在县吏等人的努力下,也基本安置完毕,孔融允诺的粮草也陆续送来,加上历城抢来的辎重,挨过这个冬天不难。 一切的情况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麴义的脸上却时常凝重,不知为何? 第38章 双喜临门 邺城,此时的于毒正在大发雷霆,不为其他,只因同来的渠帅陶升,竟然在城破之际率先从西门入城。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邺城富庶,早一刻晚一刻,差别不大。 但让于毒万万没想到的是,陶升入城并没有纵兵抢掠,而是领人将袁绍等人的家眷保护起来,并趁乱送出邺城,不知所踪。 于毒暴怒,大骂道:“陶升匹夫,吾誓杀汝!”说完猛然一剑刺出,将抓到的一名袁绍家丁刺死! 一旁的赵浮看着那名家丁的尸体,眼神微眯,也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麴义到达高密已有月余,这段时间麴义几乎每天都呆在军营,看着张合和牵招操练新兵。 今天一如往常,麴义站在点将台看着下面士兵训练,一名斥候跑来禀道:“报将军,黑山贼于毒受赵浮蛊惑,攻破邺城,袁绍亲领大军回救,只留颜良驻守薄落津!” 麴义听完士兵禀报,微微诧异,自己的到来虽然改变了一些人或事,但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例如黑山贼攻破邺城。 这件事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只是历史上于毒是不是也受了赵浮的蛊惑,那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赵浮,麴义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前麴义与崔林聊过赵浮,当时崔林分析赵浮之所以引麴义去找崔太公借粮,无非是想借此事让袁绍对崔琰生疑,从而达到分裂袁绍内部,削弱袁绍实力的目的。 只可惜崔琰收到崔太公传信后,主动找袁绍说明一切,从而打消了袁绍的顾虑,赵浮的算计以失败告终。 麴义有时就在想,古人的脑袋都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多心思?后世人不总说古人愚昧吗? 到底是谁愚昧? 自从那次与崔林谈完之后,麴义心里更加迫切的想要招揽一名心腹谋士,否则麴义真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卖了。 小说中的主角穿越后不都是智商无敌,无所不知吗? 难道老天让自己过来的目的,就是拉低平均值的? 想到谋士麴义又想到了成公英,也不知道成公英收到自己的信没有,会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 麴义想完让斥候离去,自己则继续观看张合练兵,这种千军万马尽归吾有的感觉,真好! 而在麴义的身后,麴演与管亥分立左右,二人皆神情肃然,一丝不苟,唯一不同之处乃是麴演扶剑,管亥持刀。 此刀非腰刀,乃是麴义上阵所用之凤嘴刀,当初界桥斩严纲便是用得此刀。 麴义站在点将台看得津津有味,虽然现在自己算不上兵强马壮,但比之当初却也好过太多。 手下文有崔林掌内政,武有张合,牵招,麴演,管亥为爪牙,虽不敢说文丰武盛,但也使人小觑不得。 至于士兵方面,先登营八百,历城俘虏一千三,之前又择精壮六千,总兵力已经达到八千一百人,这还不算麴义的亲兵,以及一些做杂役的辅兵,林林总总加一起,实力何止倍增? 袁本初,咱们来日方长! 麴义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名士兵从营外快速奔跑进来,抱拳道:“报将军,营外有两人,自称将军故友!” 麴义听完笑了,自己才穿越过来多长时间,哪来的什么故友,不过随即一想又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原来麴义的故友。 想罢问道:“来人可通姓名?” “属下问过,但其言将军一见便知!” 麴义点点头,回道:“既如此,请进相见!” 很快,从营门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人,麴义本不以为意,随便瞄了一眼却兀的顿住,后面的人麴义不认识,但前面的人竟是麴义朝思暮想的成公英! 麴义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浑身暖洋洋的。 麴义知道这是原主人的记忆在作怪,但心里却毫不排拆这种感觉,自己梦寐以求的谋士终于来了! 麴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猛地一步从高台上跃下,落地后飞也似的向成公英扑去。 场中士兵不知发生何事,包括张合在内,见到麴义如此激动,全都立在原地转头看向营门的方向。 场中唯一明白缘由的,便是大步追上的麴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麴义与成公英的感情。 “弟盼兄久矣!” 麴义说完不顾身份,向着成公英深居一躬,久久不起! 原本成公英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毕竟当初两人吵得很凶,又都固执的不联系对方,成公英甚至在路上都已经想好,只要见了面一定要挖苦麴义一番。 可当成公英见到眼前麴义激动的样子,以及这一句“弟盼兄久矣!”瞬间,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化为泪水,奔涌而出! 成公英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双手扶起麴义,若有所指道:“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的麴义也是眼含泪水,这次不是揉出来的,而是在记忆的作用下,真正的由感而发! 麴义拉住成公英的双手,真诚问道:“兄长别来无恙乎?” 成公英看着麴义,满脸欣慰道:“兄无恙,军士皆在,莫学妇人姿态,有失威严,不利统兵!” 说完转身唤过身后那名极其雄壮的年轻男子,对麴义介绍道:“此乃陇西狄道人王双,字子全,原为韩遂军中小卒,为其禀性刚直,不被他人所喜,唯与吾亲近! 听吾远来北海,不忍离弃,又恐路上山高水低,故追随而来,以为保护,义士也!” 王双听成公英介绍完自己,上前一步,对着麴义报拳道:“小人王双,拜见麴将军!”说完重重一拜。 麴义看着眼前身高约九尺的大汉,心中激动。 刚才成公英话中的意思,麴义如何听不明白,明着是在向自己介绍王双,其实是在向自己举贤,顺便还把王双的优缺点都介绍了。 而成公英不知道的是,当麴义听到王双名字的时候,心里里便已经暗自窃喜起来。 这王双麴义是知道的,三国中后期魏国的大将,虽然名声和功绩不足以与五子良将等媲美,但却也不是无名之辈。 王双最出名的一战,便是诸葛亮兵围陈仓的时候,连斩蜀将谢雄,龚起,并重创了张嶷,着实不俗。 麴义扶起王双,握其手赞曰:“自古陇西多义士,今见子全方知为真也,不知肯屈身事吾否?” 王双因性格刚直,不懂变通,故不招人待见,常受冷语,今见麴义堂堂将军,抚己手而赞,顿时痛哭而拜道:“主公在上,请受王双一拜!”说完,跪地叩首。 麴义听到王双的话一愣,似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主公,其他人无论是崔林还是张合牵招,都称自己为将军。 麴义心中高兴,再度扶起王双,更加用心的勉励了几句。 一旁的成公英微笑的看着麴义,心中叹道:“几年不见,竟成长如斯,真吾主也!” 几人寒暄已毕,麴义又将张合几人为成公英作了介绍,麴演也激动的打了招呼,众人叙礼毕,刚待回城,一名士兵再次跑了过来! 第39章 子义归(盟主加更3/3) 麴义不解的看着士兵,心中纳闷,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会有如此多人来寻自己,问道:“可知来人姓名?” “回将军,正是之前离去的太史慈!” “谁?”麴义听完激动得一把抓住士兵肩膀,瞪大眼睛问道。 士兵被麴义抓得一痛,赶忙回道:“东莱太史慈!” “哈哈哈哈!”听到士兵确认,麴义突然仰天大笑,高呼道:“吾得猛将也!”说完不顾众人,飞奔出营。 身后的张合麴演等人,自然知道麴义为何如此激动,全都会心一笑,而一旁的成公英却是满脸好奇,不知道来者何人,竟能使麴义如此失态? 营外,太史慈牵着战马立在门前,眼睛紧紧盯着营门方向。 自那日得母亲开导,太史慈终于解开心结,当即给刘繇回了一封书信,言自己已身事他人,无法投奔,并言明日后倘若有需,不远万里,定去相助! 太史慈知道,如今正逢乱世,一旦追随麴义定然有家难顾,故在家多呆数日,用以陪伴母亲,直到日前母亲说出:“大丈夫当提青锋,取不世之功”方才向母亲洒泪拜别,赶来高密。 太史慈立在门外,见到士兵进去许久未出,心里不由得微微担心,暗想道:“莫非麴将军怪吾当初离去,不肯相见乎?若如此,吾该何去何从耶?” 就在太史慈暗暗失落的时候,猛见麴义的身影从军营中飞快跑来,口中边跑边喊:“子义,子义……!” 太史慈笑了,笑得眼角泪流犹自未觉,士为知己死,女为悦己容,得主如此,此生无憾矣! …… “还走否?” “不走!” “吾前途不明!” “从之!” “吾树敌颇多!” “杀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跟随出来的成公英见到开怀大笑的二人,又听麴演介绍完太史慈的过往,心中底气越发足劲,心中叹曰:“青州,迟早为吾主所有也!” ……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先是有成公英前来,不仅解决了麴义最为发愁的谋士问题,更是带来了一位武艺不弱的小将,可谓曰双喜临门! 然而未完,太史慈突然毫无征兆的归来,使得麴义激动的心情瞬间推到了顶峰,久久难复! 收谋臣,得猛将,一天之内三喜临门,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吗? 是夜,麴义在城中大摆宴席,为成公英,太史慈,王双三人接风。 原本已经准备忌酒的麴义,再次喝得酩酊大醉,其间更举杯而赋,曰:“ 少年侠气,交结尽豪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誓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似黄梁梦,投身为军丛。笳鼓动,公孙弄,竟驰攻,甘请长缨,誓取白马从。 剑吼西风,八百先登攻。战界桥,逆朔风,万军中,刀斩先锋,势若胜惊鸿!” 言罢,不省人事。 …… 当麴义第二天醒来,揉着发疼的脑袋,第一个想法就是忌酒,必须忌酒,喝一次醉一次这谁受得了? 麴义起身更衣,还未等呼唤,成公英一脸笑容掀帘而入。 麴义见到成公英脸上略显尴尬,说道:“贪杯误事,必戒之!” 成公英听后不以为意,笑道:“酒提势,焉能戒之,少饮即可!” 麴义听完叹息道:“志不坚,难治矣,何也?” 成公英突然一脸严肃,反问道:“酒尚不治,何以治军,何不散去归凉州乎?” 麴义竟无言以对。 气氛一时间略显尴尬,成公英当先道:“今暂居高密,仰人鼻息,可有计较?” 麴义走到盆边,用清水洗漱一番,随即将之前牵招说的话重复一遍,又道:“孔北海世之贤士,不可轻侮,故不知何为?” 二人相对而坐,成公英点头道:“不想子经竟有如此远见,难得也!今天下大乱,帝入西都,威严无有如今上之弱者,群雄并起,各为己谋,今将军入北海,当图青徐,而非融公也。 北海弹丸,不足为基,然青徐二州可也,青州民悍,徐州粮丰,可以徐州之粮养青州之兵,两相宜矣! 青州归公孙,田楷守之,此二人皆蹉跎之辈,勇则勇矣,谋略全无,时机一到,略施小计,则青州可一战而得也。 徐州陶谦,迟暮之年,子无贤德,无以为继,其内人心思变,其外群敌环伺,当暗结内援,外联强敌,此袁本初夺冀州之策,可效仿之。 然谋青徐,需防强敌,强敌者,冀州袁绍,东郡曹操。 今袁绍虽丢邺城,然根基未动,于毒草寇,必不居邺而走,事后难逃追剿,累及黑山诸贼,待平日,则冀州再无忧矣。 听闻公孙瓒刘虞战于蓟县,刘虞仁慈,然慈不掌兵,其绝非瓒之对手,早晚必亡,至此幽州归瓒,终河北二雄相争,必袁胜而公孙败,故袁绍强敌也。 东郡虽小,然黄巾已平,曹操先有刺卓之名,后有讨卓之实,能人武将广有投之,其手下可谓文武足备,兵强马壮,其锋甚锐,兖州无名主,巾贼屡临,早晚必归操矣,曹操若得兖州实力倍增,几难限矣,故曹操乃真强敌也,不可不防。” 麴义听完成公英的一番长论,心里一愣一愣的,暗暗想道:“莫非这成公英也是穿越过来的? 若不是,刚才的这番分析怎么解释,简直跟历史的发展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难道这就是谋士的实力?就凭蛛丝马迹,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几年后才发生的事?这也太恐怖了!” 麴义平复一下心情,在脑海里慢慢消化着刚才成公英的话。 其实这些话大概意思麴义听明白了,就是告诉自己不要老是盯着北海,要把目光放长远,争取把青州和徐州拿下来做根基,而在这个过程中就要多小心袁绍和曹操,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麴义想罢问道:“兄言甚是,然刚才所言皆乃大略,细则如何?” 成公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等!” “等?何意?” 麴义没明白成公英口中的等是什么意思,难道等袁绍占据河北,曹操占据兖州?若是真那样,自己估计早就被这二人灭了。 成公英听问,一脸高深的说道:“如吾所料不差,北海有难矣!” 麴义感觉自己要抓狂了,这成公英什么习惯,怎么自己问一句他回一句,回的话还都是听不懂的。 麴义眯起眼睛,语气加重道:“然后呢?” 第40章 行刺 麴义发现越是聪明的人,说话越是喜欢云里雾里,仿佛不这样说就体现不出他们聪明一样。 成公英似乎也察觉到麴义有些抓狂,笑道:“袁绍,公孙瓒,皆与将军敌,今将军居北海,二人心中难安,必伐之。 然袁绍兵力不丰,又回救邺城,可谓自顾不暇,无需担心,需防者乃公孙瓒也。 公孙瓒虽与刘虞战于蓟县,然田楷却守青州,不出所料,最迟年后四月,瓒虞之战胜负可分,彼时,公孙瓒必命田楷进攻北海,那时将军便可乘机谋划,争取摆脱北海之羁绊,而后慢慢图谋可也! 故从今日起,将军当勤练兵,广积粮,已备来年之战也!” 麴义笑了! 自己终于体会到有谋士的好处了,这种感觉,真好! …… 平原,刘备独自坐在榻上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麴义屯住高密的消息早已传来,其中击败管亥得俘虏数万更是让刘备眼红,数万俘虏就算十人择一,也能得精壮数千,再稍加训练便可成精兵,其势大矣! 刘备叹息一声,想自己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空有匡扶汉室之心,却兀自蹉跎,半生岁月,依然寄人篱下,不得施展。 而边鄙麴义,背信之人,何德何能,竟坐拥强兵猛将? 想到猛将刘备又想起张合的身影,心情更加沉闷,遂起身走向门外,准备去军营看看正在练兵的两位兄弟。 平原小城,人口不丰,亦无甚要事,然刘备却硬在平原募兵三千,其志可明。 军营在城北,平时都由关张二人操练,刘备一向示人以平易,故在城中出行除关张外,皆不带随从,今亦如此。 行至城中,路上常有施礼问好者,无论贵贱聪愚,刘备皆笑而回礼,从不区分。 数丈外一人,衣着陈旧,腰间挂剑,一路跟随,眼睛从未离刘备左右,见备举动,脸上时而疑惑,时而踌躇,忽至转角,军营已然可见,此人眼神一凝,欺身上前,亦不多言,抽剑便刺。 此时刘备正与人回礼,眼角余光猛见寒光刺来,情知危机,凭借武艺忙侧身躲闪,然不想此人剑术高明,血光崩现,伤及右臂。 路人见刘备遇刺,大惊,纷纷来助,亦有人急奔去军营报信。 刺客见一击未中,众人又至,心中遗憾,冷笑道:“刺汝者,颖川单福也!”说罢大笑而遁。 关羽张飞听报刘备遇刺,心中大惊,赶忙引兵而至,见刘备手臂流血不止,急寻医者,又让张飞领兵去追。 张飞见大哥受伤,火冒三丈,豹眼环睁,大吼一声领兵而去。 关羽扶着刘备回府邸,先命医者上药止血,包扎完毕,关心道:“大哥无恙否?” 刘备略微动了动胳膊,伤感道:“些许小伤无防,只不想备竟失德如斯,引人如此愤恨,愧矣!”说完闭目垂泪。 关羽赶忙安抚一番,随后问道:“不知大哥识得行刺之人否?” 刘备回想了一下,回道:“不识,此人临走时口称颖川单福,不知真假?” 关羽听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轻拂长髯说道:“大哥与颖川世家并无仇怨,亦未听说颖州有此名号,想来此人之言多为转移方寸,并不可信!” 刘备听完深以为然,不过心里却总感有些不对劲,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张飞领人追了半日,并不见半个人影,气得破口大骂,身后士卒知道张飞脾气暴躁,皆不敢言。 张飞举着马鞭回头瞪了众士卒一圈,未能找到出气者,又担心刘备伤势,气得猛的一抽战马,飞奔回城。 …… 这段时间麴义在高密过得很是舒坦,文以成公英为军师出谋划策,崔林为主簿掌内务,井井有条。 武有张合为校尉统领兵马;太史慈,牵招为骑都尉,辅助张合练兵;王双为曲长,麴演继续为队率掌亲兵,至于管亥没有什么具体职务,不过却与麴演一样,整日跟在麴义身边,待其甚厚。 这日,麴义在军营看完训练骑马归来,刚入城不久,正与成公英随意谈着事情,忽然见前方围了很多人,吵吵闹闹,以至将道路堵塞难以通行。 麴义皱眉派亲兵上前寻问,不一会,只见人群一开,有数人跟着亲兵向麴义走来,而那些围观的人也纷纷跟来看热闹。 麴演见有人靠近,分出数人持枪挡在麴义马前,麴义坐在马上看着过来的一行人,只见其中有一人颇为显眼,此人年纪不大,约二十上下,身材魁梧健硕,走路昂首阔步,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不俗。 另外一人文士打扮,神情痛苦,走路一瘸一拐,左腿似乎带伤。 还有几名随从模样之人,围着一名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低眉顺目,而这名公子衣着华丽,表情倨傲,面露得意。 麴义看着过来的这群人,心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那名士兵引人过来,抱拳回道:“回将军,人已带到!”说完归队。 那群人见到麴义,全都躬身行礼。 麴义在马上问道:“汝等何人,竟敢当街闹事,扰乱治安,今若说不出道理,必叫衙役将汝等关入囚牢,严惩之!” 听到麴义的话,那名少年公子上前一步拜道:“回将军,小人彭升,乃是北海方正彭璆之弟,本欲与仆人出城游玩,不想贼人作恶,竟无故将升爱犬杀害,为讨说法,方才争执引众人围观,望将军恕罪,并为小人作主!”说完看了那名年轻壮汉一眼。 麴义点点头,心中想暗想,原来是彭璆的弟弟,难怪如此神态。 正如其所说,彭璆确实是北海方正兼任计吏,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孔融心腹,深得孔融信任。 麴义想罢问道:“受伤之犬现在何处?” 听问,从后面走出一名仆人,怀抱一只大犬尸体快步上前,轻轻放在地上,说道:“请将军过目!” 麴义低头看了看,没说什么,而是向那名文士打扮的人问道:“汝似带伤,为何?” 那名文士年约三十,听问吓了一跳,看了那名公子一眼,想了想回道:“乃嬉闹误伤也!” 话音落下,四周围观之人便开始窃窃私语,对其指指点点,皆面露鄙夷。 这人也看到众人的表情,脸上一红,随即低下头去。 麴义看了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腿,没有言语,而是向最后那名魁梧年轻人问道:“汝又是何人?” 第41章 尴尬(修改) 魁梧青年从过来便一言不发,听到麴义相问,双手抱拳朗声回道:“在下琅琊莒县人,徐盛!”说完便没有了下文,既不辩解,也不承认,一脸淡定。 麴义听完名字心里微微一愣,琅琊徐盛,这不是孙权时期的江表虎臣吗?何以出现在高密? 麴义不动声色,试探道:“既是琅琊人,何以在高密?” 徐盛看了麴义一眼,反问道:“琅琊人何以不能在高密耶?莫非将军便为高密人乎?” “放肆!”还未等麴义回话,身后麴演大声喝斥,随即便要下令让亲兵将徐盛拿下。 麴义听到徐盛的话反到没有生气,微微一笑,心里到是挺欣赏其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做为武人,要是连点胆色都没有,还领什么兵打什么仗? 麴义摆摆手制止了麴演,随即向徐盛问道:“此人言汝无端生事,杀害爱犬,汝有何言语乎?” 徐盛听完瞥了那个文士一眼,面露鄙夷道:“这厮腿伤实乃此恶犬所为,吾途经此处,见其被恶犬嘶咬,情急之下奋起一脚将犬踢飞,为其解难。 谁知这厮畏惧此子身份,竟不顾面皮蓄意诬告,此子更甚,欲倚仗人多讹诈钱财,吾正欲撕打,不想将军路过,方才罢手。 此事真伪,周围众人皆亲眼目睹,将军一问便知!” 麴义听完心中诧异,本以为是彭升仗势欺负这位文士,徐盛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却不想是这种情况。 麴义看着彭升和那位文士,面色阴沉,问道:“汝二人识吾否?” 那位文士哆哆嗦嗦的点点头,而彭升却一改之前傲色,恭敬道:“虽未谋面,但亦知晓将军大名!” 麴义看着彭升假装谦逊的表情,微微冷笑,说道:“识吾便好,给汝二人最后一次机会,说清原委,吾可既往不咎!” 文士没敢回话,而是拿眼悄悄瞄着彭升,等着看他如何表态。 而彭升听麴义说出既往不咎,暗自思忖道:“听父亲言这麴义乃走投无路之人,得亏孔北海收留方有今日。 家兄乃孔北海心腹,这麴义看在家兄之面,定然不敢太过为难与吾,否则孔北海处需不好看,何况此事又非什么大事!” 彭升想完拱手回道:“回将军,小人之前所言皆为实言,未敢有任何欺瞒之处也?” 麴义见到彭升还在狡辩,心中不悦,想道:“此子小小年纪,却嘴硬如斯,看来其仰仗身份往日定然未少作恶,简直岂有此理!” 一念至此麴义也不多说,随即转头看向四周,高声问道:“可有人愿为本将军解惑,此三人之言,孰真孰假?” 本以为在场众人听到自己相问,定然如实指出,谁知麴义等了片刻竟未有一人开口。 麴义目光四下打量,百姓见此皆快速低头,没有一人愿意出来作证。 麴义微怒,这彭家何许人也,在高密竟能让百姓如此畏惧乎? 一旁的成公英看到此景,心中微动! 而那彭升见到无人出声,稚嫩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麴义见此心中恼火,一伸手,头也不回喊道:“刀来!” 身后管亥听闻,快速从马背上取下大刀,递到麴义手中。 场中除了徐盛,其余所有人见到麴义提刀,全都被强大的杀气吓得一哆嗦。 麴义倒提大刀,轻轻催马越过亲兵走向那名文士,速度很慢,马蹄与路面接触,发出“哒哒”之声。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那名文士听来,却如催命音符一般恐怖,吓得满头大汗。 终于,马蹄声消失,麴义走到文士面前,猛然大吼一声道:“无耻之徒,汝招亦不招?”话落,手中大刀猛然劈出,强劲的刀风直扑文士脑门。 “扑通”一声,文士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一下子吓得瘫坐在地,再也控制不住,头如捣蒜,痛苦哀嚎道:“小人说,小人全说,将军饶命……!” …… 待此人断断续续将整个事情说完,情况已然明了,徐盛说的话没有一丝参假,句句为真。 而那彭升虽然仍强装镇定,但颤抖的身体和愈发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彭升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平时欺负欺负百姓尚可,何曾见到过麴义这般人物? 刚才那一刀虽是劈向文士,但彭升却也感受到了强大的杀气,后背顿时冷汗直流,悔恨自己为何非要强硬? 这些将军,确实真的会杀人! 麴义没有理会彭升,而是看着那名吓瘫在地的文士,面露厌恶,大声斥曰:“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枉汝还是文士,读过圣贤书,莫非那书中只教汝如何趋炎附会,贪生怕死不成? 若吾大汉文士,皆似汝等这般,岂非连域外蛮夷皆不如乎?真真岂有此理也!” 麴义骂完,用手一指彭升和文士,下令道:“来人,将这二人并奴仆全部抓起,一并交由县丞严加处置!” “啪啪啪” 麴义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鼓掌之声。 麴义寻声看去,却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面色和蔼,年纪约有花甲,此时正被一中年文士搀扶,刚才的掌声便是老者发出。 围观之人同样回头,有认出老者之人,慌忙行礼,口称郑公,极为尊敬! 旁边的成公英听到人们称老者为郑公,略一思索,脸上神情随即肃然,赶忙靠近麴义轻声说道:“此人乃大儒郑玄,将军万万不可失礼!” 麴义一听这位老者就是郑玄,心中一惊,赶忙将手中刀丢与管亥,快速跳下马跑去,跑近后对着郑玄就是一拜,口中恭敬道:“晚辈粗人麴义,不知郑公临此,多有怠慢,万望勿怪!” 郑玄见此爽朗一笑,亲手扶起麴义,口中说道:“老夫白身,恰巧路过,故将军不必多礼,何况能说出“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语句者,又岂会是粗人?” 麴义听完,脸上尴尬了……! …… 第42章 大儒与虎臣 麴义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当着大儒的面说“负心多是读书人”岂不是打人脸吗? 麴义面色尴尬,回道:“此乃以事言事,非泛指也,失言之处还请郑公海涵!”说完再拜。 郑玄听完面带微笑,语气温和道:“此两句虽然偏激,然却极为应景,言简意赅,却也难得!”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成公英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快步过来,到得近前对着郑玄毕恭毕敬行礼,拜道:“金城成公英拜见郑公!” 郑玄并不认识成公英,然见其一身文士打扮,微笑着点头应礼。 麴义借此机会赶忙岔开话题道:“一向只知郑公外出游历,不想已归家中,未能登门拜访,实属无礼,不知郑公所欲何往,若无要事,肯请移步府衙,使义能诚心拜教!” 郑玄知道麴义为刚才之事尴尬,笑道:“谢将军盛情,然老夫正欲去徐州,路过此处,被人群所阻,今人群已散,老夫亦要启程矣!”说完拱手示意,便要离去。 麴义听到郑玄要去徐州,方才记起,据史上记载,郑玄为躲避黄巾之祸,曾在徐州一座山下呆了五六年,后来还是孔融数次诚意相邀才请得郑玄回来。 麴义想到此处,心里微动,挽留道:“青州动乱,贼寇丛生,义知郑公欲求清净,故往徐州。 然义今屯兵于城外,非吾狂妄,青州贼寇见吾莫敢近焉,公何不留于城中,既可研习学问,注释经文,又能免去他乡异客,家人分别之苦,岂不两全其美乎?” 郑玄听完看向麴义,若有所指道:“高密有将军在,贼定不敢来,此百姓之福,然也正因有将军在,高密定不再清净也!”说完微微一笑。 麴义听完脸上略微尴尬,他明白郑玄话中的意思,而这也是事实,自己必不甘于平庸,高密也就难以清静! 麴义眼含歉意道:“既如此,义莫敢再言,然此去徐州路途颇远,今盗贼四起,唯恐惊扰郑公,不若由义派些许护卫,一路护送,万望应允!” 以郑玄在当今士人中的名望和影响,若能取得其好感,对于麴义来说,将是改变自己在士人心中印象的大好机会。 中原士人,对于边陲子弟极为轻视,董卓,马腾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非如此,之前麴义也不会如此发愁谋士,好在现在有了成公英! 郑玄听完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微微犹豫,显然是在思考。 其实沿路安全这一点也是郑玄一直担心的,到并不是郑玄怕死,而是担心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些经文典籍,万一路上真碰上几股贼寇,身死事小,那些典籍注释被损坏,损失大矣。 见到郑玄犹豫,麴义心中暗喜,趁机说道:“义部下有一将,乃乐隐公高徒,姓牵名招,字子经,品节高尚,文武全才,可由其领二百军士,一路护送郑公至徐州,如何?” 郑玄听到牵招是乐隐门生,心中方定,点点头说道:“既如此,便有劳将军也!” 麴义见郑玄同意,喜出望外,赶忙说道:“能为郑公出力,乃可遇而不可求也!还请郑公移步府衙休息片刻,待义一切安排妥当,再行赶路不迟!”说完看向成公英。 成公英如何不明白麴义的想法,对着郑玄拱手道:“郑公请!” 郑玄点头同意,随即那名文士便扶着郑玄向停在旁边的牛车走去。 麴义并未跟去,这到不是麴义不愿意陪郑玄,而是还在为之前的事尴尬,因此才让成公英出面作陪,毕竟成公英是文人,与郑玄之间可聊的话题更多一些。 麴义目送郑玄上车离去,随即准备去城外找牵招,却猛然想起徐盛,急忙四下寻找却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麴义心中大急,这可是一员虎将,虽然现在年纪尚轻,但稍加培养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就这么错过,未免太过可惜。 麴义看了一圈没见人影,赶忙回头向麴演问道:“可曾见那徐盛去哪里否?” 麴演恭敬回道:“回将军,之前几人皆被押去了县衙!” “呼……!”麴义听完长松了一口气,关起来不怕,没走就行。 随即对麴演吩咐道:“派人去城外寻牵招,命其领二百先登,带足粮草,护送郑公去徐州!” 虽然麴义没有多嘱咐牵招什么,但是麴义相信,凭牵招的头脑一定会明白自己派他去的目的。 “诺!”麴演听完快速转身安排。 对于麴义来说,郑玄就是一笔长期的投资,不到最后时刻根本不知道收益如何,甚至还有可能没有收益,但无论如何,哪怕只有微忽其微的一点希望,麴义也会去做。 想在乱世生存,就要抓住任何机会,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名声,壮大自己的实力,否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不进则退,早晚成为别人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 县衙大牢,徐盛看着对面牢房里与衙役嘻嘻哈哈的彭升,双眼冒火,心中越想越气。 本以为事情真相已经查明,自己也就可以离开,谁知道那些士兵竟连自己一并抓了,还美其名曰等将军发落,徐盛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心中对于麴义也极为不满起来。 “还以为是个正义将军,原来也是不辨是非的草包,呸!”徐盛想完,鄙视的往地上唾了一口。 谁知徐盛这一动作却引起那名衙役的注意,这名衙役与彭升相熟,平时没少从彭升手里得好处,正想着怎么替这位彭少爷出口气,不想徐盛却自己送上门来。 衙役看了彭升一眼,见其笑着向自己点头,心中明了,转身来到徐盛的牢门前,骂道:“贼子,可知此乃何地,不知悔改,欲死乎?” 徐盛正心生怨气,听到衙役骂自己贼子,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猛地将手伸出牢门,一把抓住衙役前襟,大骂一声:“辱吾者,必杀之!”骂完手臂发力,拉着衙役便向牢门撞来。 …… 第43章 选择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大牢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喝止住了徐盛。 徐盛停下动作,但却并没有松手,只用冷眼看着走过来的麴义。 那名衙役也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拼命向后挣扎,并大声求救道:“将军救命,此人欲行凶逃狱也!” 麴义并没有理会这名衙役,牢房中的勾当,他心理再清楚不过,只看向徐盛,问道:“还不松手,意欲何为?” 徐盛紧紧盯着麴义,既未松手也未回话,思索片刻,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微动,照着衙役面门就是一拳,至此方才松手,口中骂道:“贼子!” 那名衙役受此一拳,鼻歪齿落,满脸鲜血,倒地哀嚎不止。 麴义知道徐盛心中有气,看了那名衙役一眼,对旁边跟来的县尉说道:“带他下去治伤!”说完一指徐盛,吩咐道:“带此人到大厅见吾!”说完转身离去。 至于对面的彭升,麴义并未理睬,其实他犯的错并不大,纵犬伤人,赔些钱财也就是了,之所以将他关押起来,主要是想敲打彭家一番。 虽然不会太过,但最少也得让彭家知道,高密现在是谁在作主! 县衙大厅,麴义坐于榻上,麴演在其下首而立。 不一时,一脸不忿的徐盛被士兵推搡着进来,到得厅中也不行礼,歪头而立。 “放肆!”麴演见到徐盛表情狂妄,当即扶剑大喝。 徐盛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 麴义摆摆手问道:“汝可是表字文向,不知何以至高密?” 徐盛听到麴义说出自己表字,神情微微变色,疑问道:“吾之表字,汝何以知之?” 见到徐盛承认,麴义微微笑道:“常闻莒县徐文向秉性敦直,胆勇过人,今日一见方知所言皆虚,不可信也!” 徐盛本就在好奇麴义为何知道自己表字,又听到麴义将自己性格讲出,心里大惊,脱口问道:“汝真识吾耶?” 麴义并不回答,只故作高深,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徐盛见到麴义的神情,有些拿捏不准,缓缓回道:“家乡遭难,不可留矣,久闻孔北海贤名,本欲去投奔,不想正遇贼寇围城,故不能进,便欲改奔吴郡,后闻将军杀退贼寇,俘虏数万,以为英雄,便来高密一观,孰料亦所言皆虚也!”说完再次将头侧向一旁。 “哈哈哈哈!”麴义等徐盛说完大笑,起身走到近前,拉起徐盛右手说道:“文向受屈本将之过也,来来来,坐!”说完拉起徐盛走到榻前相对而坐。 徐盛被麴义突然的热情弄得发愣,直到坐下方才反应过来,问道:“将军何意?” 麴义收敛笑容,正色道:“因之前偶遇郑公,不敢怠慢,上前问安,属下之人不明所以,故错将文向错关于牢中,深为不敬,并非故意而为也! 文向亦知,本将原在河北,属下多有天南海北之士,常私下闲聊四方英雄,有一人祖籍琅琊,其亦听人言,道文向豪杰之士,故本将知晓。 今日之事,实为误会,还望文向勿怪也!”麴义说完一脸诚恳的对徐盛拱手。 徐盛听了麴义的一番话,心里恍然大悟,急忙起身向麴义行礼,满脸羞愧道:“徐盛鲁莽,错怪将军,万死难辞其咎也!” 麴义笑着起身,扶起徐盛再邀入座,拉其手曰:“文向勇武,前途不可限量,然吴郡未有能成大事者,去亦碌碌,本将不才,虽暂居高密,然亦有匡扶社稷之雄心,不知文向肯屈身相助否?” 徐盛大喜,本来到高密就有观察投奔之意,今听麴义主动招揽,当即抱拳道:“久闻将军统兵有方,先以数百先登大败公孙瓒数万义从,今又以千余众大败数万黄巾,古之明帅亦不过如此,甚敬之! 盛乃村野愚夫,无甚长处,胜在胆勇,若将军不弃,必誓死追随,甘为前驱!”说完拜倒在麴义面前。 门外,管亥听到徐盛的话,将刀入鞘,并对着两边埋伏的士兵挥挥手,领着人悄悄散去。 …… 待牵招一切准备就绪,麴义赶来亲自为郑玄送行,并再三嘱咐路上小心,万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牵招抱拳应诺。 郑玄与麴义等人拱手作别,这才慢慢上车离去。 麴义看着远去的队伍,叹息一声,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有效果就看天意吧。 …… 路上,郑玄对为自己驾车的文士问道:“公佑以为麴义如何?” 文士听闻笑道:“接触尚短,不敢妄加评判,然观其今日之举,却有称赞之处!” 郑玄听完点点头,改问道:“公佑随老夫学习日久,早该出师,不知心中有何打算?” 文士一边驾车一边回道:“回恩师,学生并无打算,只愿常陪恩师左右,研习学问足矣!” 郑玄听后大笑,摇头道:“为师年事已高,恐日不久矣,心中只愿有生之年多注经文,惠泽后人,因此分身乏术,再无法授课矣! 汝虽未做打算,然为师却替汝想好,今有两处地方可选,其一便是到得徐州,为师将汝举荐给陶使君,今徐州升平,陶恭祖亦为仁谦之主,得吾举荐,必会收留,供事州里!” 郑玄说完不待文士回答,继续说道:“其二,便是到得徐州,汝随牵子经回高密,到时持吾书信去寻孔融,孔北海对吾甚是敬重,见吾书信,必为器重,厚待之! 此上两处皆可,至于如何选择,就要公佑自己考量,为师不便作主!”说完再不言语,闭目养神。 文士见郑玄休息,放慢车速,以免颠簸,同时在心里仔细想着陶谦和孔融的情况,微微皱眉! …… 府中,麴义正大声的对成公英吹嘘着自己的眼光,言徐盛将来必成大器,可为先锋! 成公英笑而不语,徐盛能不能成为先锋不清楚,但其胆大的性格却是让自己很满意。 就在麴义谈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一名士兵走了进来,抱拳禀道:“启禀将军,门外一人自称彭埜,言有事求见将军!” 麴义听完向成公英笑道:“听闻彭家乃高密大户,今军中缺粮,不知兄意下如何?” 成公英听完起身,自信道:“吾去取之!”说完转身出去。 第44章 孙乾 成公英出到大厅,只见厅内一人正襟而立,神情凝重。 来人见到成公英出来,不识身份,未敢怠慢,赶忙施礼道:“小人彭埜,见过将军!” 成公英上下打量彭埜一番,微笑着回礼道:“在下成公英,添为麴将军手下军师,不敢枉称将军!” 彭埜听完赶忙说道:“原来却是军师当面,甚是失礼,还请勿怪!” 成公英点点头,明知故问道:“麴将军正在城外军营练兵,不便打扰,不知彭先生所来何事?” 彭埜心知麴义不想见自己,不以为意,面露愧色道:“说来惭愧,小人教子无方,以至犬子犯错,本不该来,然犬子毕竟年少,性情未成,故前来求将军开恩,容其改过,埜及全家感激不尽矣!”说完再拜。 成公英听完假露难色道:“汝子莫非闹市行凶之彭升乎?” “正是!” “唉!”成公英叹息一声道:“先生可知贵公子于闹市伤人,麴将军亲自过问,仍拒不承认,枉自诡辩,此等行径若不严惩,引众人效仿,将军何以再治耶?” 彭埜听完心中微动,并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听闻麴将军大败数万贼众,尽收降之,将军宅心仁厚,当为吾辈楷模,为表敬意,某愿倾尽家财筹措粮草五百石,以为资军,万望不弃!” 成公英听完眼睛微眯,脸上佯怒道:“先生此言何意,莫非以为囚汝子乃为要挟乎? 今高密虽有新降之人数万,军士操练亦耗粮甚巨,然麴将军宁己食稀粥而饱众人,未曾向他人索粮一粒,品德之高世所罕有也! 贵公子之事乃上千百姓共睹,麴将军焉能为区区几百石粮草,而弃朝廷律法于不顾焉?” 彭埜听完成公英的话,心中慨叹,知成公英乃嫌粮少,心中无奈,假装惶恐道:“军师多心矣,小人实乃敬仰麴将军高义,故自愿捐粮,绝非欲携恩图报也!” 说到这里彭埜将心一横,说道:“刚听军师之言,方知麴将军不易,某心甚痛,将军爱民如子,吾等小民又岂能坐视不理焉? 某这便归家变卖粗重,定为将军筹得三千石粮草,此皆乃小人有感而发,自愿而为,望军师定然劝将军收之,莫冷落小人之诚心也!”说完竟泪流满面。 成公英听完面露满意,赞道:“先生真乃仁人义士也,刚才之言,吾必如实转达将军,先生可放心矣!”说完用力拍了彭埜肩膀两下。 彭埜心情激动,拜谢而去。 …… 彭埜回到家中急急寻来管家,吩咐道:“务必在两天之内,筹集三千石粮食,送到城外军营!” 管家听完微微错愕,彭家虽然殷富,但也不可能有三千石现粮在家中,若是从别处调集,别说两天,就是四天五天也未必够啊? 管家不解其意,如实将情况说出。 彭埜又何尝不知道两天时间不够,但一想到临走时成公英拍了自己肩膀两下,心就不住的往下沉。 这两下看似在安抚,实则为警告! 彭埜摇摇头,无奈的对管家说道:“给那边传信,告诉他们只要能在两天内送来三千石粮食,吾便答应他们的条件!” …… 平昌,北海与徐州的交界,此时天色已晚,牵招领着二百先登营寻得一处背风之所,扎下营寨。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因为郑玄年纪偏大,速度一直提不起来,所以才走到这里。 这一路走来牵招对于郑玄极为上心,可以说鞍前马后,事必躬亲,加上时不时向郑玄请教些学识方面的问题,郑玄也看在乐隐公的面上,多有指点,几日来关系亲近不少。 其实郑玄为人十分随和,基本上不会严厉批评谁,又因精通《易》,懂占候,喜无为,诸事得过且过,可以说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钻研经学之上。 牵招正在安排值守,那名文士走了过来,笑道:“这一路多得子经费心,吾与家师方能如此顺利!” 牵招见到文士赶忙回礼,说道:“孙先生抬爱,郑公世之大儒,招甚敬之,更兼麴将军临行前再三嘱托,焉敢大意耶?” 原来这名文士姓孙名乾,字公佑,北海郡人,师从郑玄多年,一直未曾出仕,郑玄一直有意将其举荐给陶谦,故答应其陪伴至徐州。 孙乾听完若有所思的问道:“素闻麴将军勇武,曾以数百之众大败公孙瓒数万,似此良将本应视为瑰宝,何以却不被袁绍所容耶?” 孙乾自打那日见得麴义后,便对其颇感兴趣,认为麴义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尤其是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更是让孙乾欣赏。 虽然孙乾也是读书人,但正因如此才更加理解这句话,读书可以使人明理,但也可以使人变得奸滑而没有立场,正所谓“智开则心活”正是此理,这一点也得到了郑玄的赞同。 牵招正愁没有机会吹捧麴义,不想孙乾却主动来问,心中暗喜! 通过几天的接触,牵招对于孙乾很是满意,孙乾不仅学识不俗,雍容风仪,为人更是有礼有节,多得郑玄称赞,如今麴义正在起步之初,若能招得孙乾追随,可谓大善! “唉!”一念至此牵招先假意叹息一声,之后缓缓说道:“世人皆认为袁绍世之英豪,麴将军乃叛主之人,但真如此乎? 吾事袁绍数年,不说朝夕相随却也未离左右,此因如此方知其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喜阿谀,恶直言,不辨忠奸,乃徒有虚名之辈也! 而麴将军虽出身凉州,却秉性纯直,勇武胆气自不必说,单讲其识人善用,择言纳谏,重情厚义,就强袁绍多矣! 公佑可知那崔德儒曾落魄于家中,太史子义避难于辽东,管亥事身于黄巾,此三人或落魄,或从贼,然再观今日焉?皆可独挡一面矣! 两相比较,孰是孰非,孰优孰劣,孰强孰弱,可一目了然也!” 孙乾听完牵招的一番长论,负手望天,叹息道:“今日方知,若非亲眼所见,世间传言多不可轻信也!” …… 第45章 深夜来客 成公英没有让麴义失望,成功的从彭埜手中要来三千石粮食,而彭埜也没有让麴义失望,真的在两天之内送来三千石粮食。 看着眼前的粮食,麴义和成公英对视一眼,皆感觉要的少了。 麴义虽然有些后悔,但也没有失言,当粮食送来之后,立即命人将彭升释放。 彭升回到家中,看见母亲正一脸担心的等着自己,急忙跑过去大诉委屈,并痛骂麴义如何欺负自己,谁料正骂得起劲,父亲彭埜从门外进来。 彭埜见到儿子不思悔改,口出狂言,上去就是一巴掌,彭升顿时被打得目瞪口呆,随即“哇”的一声就哭了,快速躲到母亲的身后,一脸畏惧的偷瞄着彭埜。 彭母自然是要护着儿子,责怪彭埜自己没本事,却拿儿子出气。 彭埜怒气冲冲道:“皆汝溺之,方有此祸,倘再有下次,吾彭家必族灭矣!” 彭母听此方才惧怕,急忙问道:“何出此言耶?” 彭埜余怒未消,也不多言,指着彭升骂道:“逆子,汝立即收拾东西滚回乡下祖宅,两年内不许出大门半步,否则吾必亲手打断汝腿!” 彭升:“啊……?” “哇……!” …… 郯县,徐州治所,陶谦知道郑玄到达,亲率文武出城二十里相迎,恭敬至也! 陶谦看着远处护送郑玄的二百军士,向身边一位文士问道:“此便是败公孙的先登营乎?” 文士同样看着远处,见那些士卒个个器宇轩昂,精神抖擞,心中暗暗赞叹,听到陶谦相问,恭敬回道:“回府君,依斥候所言,正乃先登营也!” 陶谦眼含羡慕道:“真精兵也!” 这时陶谦身后一将,听到陶谦夸奖先登营,不屑道:“依吾看皆平庸之辈尔,只能胜公孙瓒之流,若碰到吾曹豹,必叫其有来无回矣!” 陶谦听完哈哈一笑,夸奖道:“吾徐州有曹将军,无忧也!” 曹豹得陶谦夸讲,摇头晃脑,一脸得意,而旁边的那位文士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微微厌恶。 很快,远处的队伍已经到得近前,郑玄见到陶谦亲自相迎,让孙乾扶着下车。 陶谦迎上,对郑玄行礼道:“谦盼郑公久矣,今终如愿也!” 郑玄拱手回礼,笑道:“今后仰仗府君之处多矣!” 二人叙话毕,陶谦为郑玄引荐众人,相互见礼。 牵招见自己事毕,便准备直接返程,却是陶谦挽留,言:“一路辛苦,天色又晚,不若回城中休息一晚,顺便补足辎重,明日再行赶路不迟!” 牵招细想也对,便答应下来,领着先登营随着众人一同返城。 当晚,陶谦为郑玄准备盛大的接风宴,虽然也邀请牵招,但牵招却以路上劳累为由婉拒。 陶谦也不强求,命人将牵招和先登营安排在馆驿,并吩咐准备饭菜招待。 是夜,刺史府灯光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牵招在馆驿吃过晚饭,便准备休息,虽然是在馆驿之中,但多年从军养成的习惯,使得牵招不敢大意,依然安排好值守之人。 牵招合衣躺在榻上想着心事,明日便要返程,也不知孙乾作何打算,是选择留在徐州任职,还是跟自己回北海呢? 对于孙乾,牵招很上心,此人越接触日久,就会发现其才华越出众,尤其在与人交往方面极为出色,只这一路走来,孙乾就已经与许多士卒相熟,颇得士卒认可。 “唉!”牵招叹息一声,暗暗想道:“明日启程前,定要亲自问上一问才好!” 天色不早,牵招也不再多想准备休息,忽听一名士兵从门外轻声禀道:“禀将军,有人求见!” 牵招听完心中好奇,起身点亮油灯,随即将房门打开。 走到门外,士兵指了一下站在院中的人影。 由于太黑,牵招也看不太清,只隐隐觉得似乎是位文士。 那人见到牵招出来,轻步上前,拱手说道:“在下乃徐州别驾从事糜竺,深夜来访,实属冒昧,还请牵将军勿怪!” 牵招听对方是别驾从事,以为是陶谦派来,急忙回礼道:“原来是糜竺先生,久仰,久仰,请屋内详谈!” 二人进屋,牵招借着微弱的灯光方才看清,原来糜竺便是白天站在陶谦身边的那位文士。 再次行礼,牵招邀糜竺同榻坐好,微笑着问道:“不知先生深夜而来,可是陶州牧有事乎?” 糜竺见牵招误会,摇头解释道:“非也,今夜乃竺私自前来,并非州牧所派!” 牵招听到糜竺不是陶谦派来,心里不解,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耶?” 糜竺见牵招谦逊懂礼,心中暗赞,回道:“听闻麴将军屯兵高密,近又新得降兵数千,昼夜操练,不知可有此事乎?” 牵招听问,点头笑道:“正是!” 糜竺点点头,犹豫片刻,忽低声问道:“听闻麴将军缺粮,可有此事乎?” 牵招听到糜竺先问士卒,后问粮草,皆乃军中隐秘,脸上笑容隐去,警惕道:“此事与先生何干耶?” 糜竺见牵招语气微怒,忙以手拍额,惭愧道:“竺述事不明矣,实不相瞒,吾糜家世代经商,产业遍迹各行,只因数日前听闻麴将军少粮,不知真假,今恰逢将军至,故前来相问。 若麴将军当真缺粮,吾有之,可贩与麴将军,价钱公道则可,不知牵将军肯代为传达否?” “呼……!”牵招听完这才暗松一口气,却原来为贩粮而来,多疑矣! 牵招当即回道:“此事易尔,不管何时,粮食自是多多益善,还请先生放心,招必亲自转达麴将军!” 糜竺听完脸露笑容,回道:“如此,便有劳将军!”说到这里却又压低声音,说道:“吾乃徐州别驾从事,碍于身份,此事千万不可有半点泄露,否则吾命危矣!” 牵招听完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笑道:“先生放心,招自省得!” …… 糜府,糜竺回到家中,直奔后院书房。 进得房中,只见一位年轻文士正端坐于此,也不惊讶,关紧房门。 文士见到糜竺回来,开口问道:“如何,之前传言属实否?” 糜竺坐下,脸上再无之前商贾之色,一脸正容道:“练精兵,欲积粮,定所谋不小,可观察之!” 文士听完,面露喜色,笑而不语…… …… 第46章 误会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起,牵招吃过饭,先吩咐士兵去领陶谦补给的粮草,自己则准备出门去寻孙乾。 牵招刚走出大门,却猛然见到孙乾正一脸笑容的等在那里。 牵招看到孙乾顿时大喜,赶忙上前见礼,口中兴奋道:“正欲去寻先生告别,不想先生竟先来也!” 孙乾微笑着回礼道:“昨夜征得恩师同意,决定持书去投孔北海,想到将军今日回程,故前来等候,以求同行,鲁莽之处还请勿怪!” 牵招听到孙乾准备投奔孔融,心里微微有些失落,随即想到在北海总比留徐州好,心里也就释然。 一念至此,牵招大笑回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二人回馆驿约等一个时辰,士兵取粮回来,牵招见一切准备就绪,便同负责接待的小吏告辞,随后同孙乾一起领着先登营启程。 出城门一路北行,约行二十里左右,远远看见糜竺领着几名随从等在那里,身后不远处似乎还停着几辆车子。 孙乾见到糜竺有些意外,知道糜竺乃陶谦手下从事,只不知为何会等在这里,按理说以牵招的身份,还不至于劳烦糜竺二十里相送。 糜竺见到孙乾与牵招同行,同样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过问,只微笑着向孙乾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牵招猜出糜竺肯定有事,当即跳下战马走近,拱手道:“先生何以在此?” 糜竺轻声回道:“无甚要事,略备薄礼赠与麴将军,以表心意!”说完对身后的随从点点头。 随从会意,立即将不远处的五辆大车牵来。 牵招把眼瞧去,见到车上装的皆是米袋,回想起昨夜糜竺说自己有粮,方深信不疑,并暗赞糜竺出手阔绰,谢道:“如此,招便替麴将军谢过先生,至于昨夜之言,先生放心,定不负所托!” 糜竺拱手回礼,笑而不语。 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无需多言。 …… 糜竺看着远去的人影,笑容隐去,对着身后一名随从说道:“将信送去高密,命其多加留意!” “诺!”随从答应一声快速转身而去。 …… 高密,城外军营,因为田楷极大可能会在年后攻打北海,所以麴义必须抓紧这段时间练兵。 如今虽说麴义手中有八千一百名士兵,但除去八百先登,剩下的七千多人基本都是俘虏,要想提升士气,形成战斗力,不下足功夫训练不是行的。 好在如今麴义的手下也算人才济济,练兵不愁。 张合,太史慈,徐盛,王双,包括派去护送郑玄的牵招,这套阵容虽然比不得袁绍和曹操,但比之其他一些小诸候,却强了不知多少。 不足之处就是兵少,粮少,钱少,地盘少。 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训练的士兵,麴义心里很是满意,这些降兵较之当初,无论是士气,还是能力,都进步非常明显。 麴义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忽然见到牵招从营门进来,顿时大喜过望! 牵招走到麴义身前,恭敬施礼道:“招幸不辱命,已将郑公安全护送至徐州!” 麴义看着风尘仆仆的牵招,欣慰道:“子经行事,吾甚宽心!一路辛苦,且先回城中歇息,待晚上为汝接风,再详谈不迟!” 牵招听完并没有推辞,忽想起孙乾还在营外,说道:“将军可记得郑玄身边文士乎?” 麴义听问回想了一下,当时郑玄身边确实跟着一名文士,只是当时情况尴尬,麴义并没有问其姓名。 “记得!” 牵招回道:“禀将军,此人乃郑公弟子,姓孙名乾字公佑,其人学识不俗,有机变,善交往,更兼心地淳直,可谓贤才!” 麴义听到那位文士就是刘备的外交官孙乾,捶胸顿足,懊悔道:“如此贤才竟就此错过,吾之憾也!” 牵招听完赶忙解释道:“将军勿恼,孙先生如今正在营外……!” “嗯……?”麴义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兴奋道:“莫非子经说服其来投吾乎?”问完也不等牵招回话,大踏步向营门外跑去。 牵招见麴义误会,心中大急,赶忙追上,口中高呼:“将军稍等,稍等……!” 营中正在指挥士兵训练的张合和太史慈几人,看着麴义兴奋的向营外跑去,全都愣住,皆心中暗想:“莫非又有人来相投乎?” 大营外,孙乾负手而立,暗暗打量着营中的情况。 本来到达高密之后,孙乾便准备直接去投孔融,然而牵招再三挽留,不好拒绝,正好孙乾也想多了解麴义一些,便答应下来。 军营不许外人随意进入,这一点孙乾自是知晓,因此并不觉得自己被怠慢,反而暗暗点头,安心的在营门外等候! 少时,就在孙乾看得入神之即,麴义风风火火的从营内奔跑出来。 麴义见到孙乾果然站在营前,哈哈大笑,高呼道:“不想竟是公佑先生,先前眼拙未能认出,真乃失礼也!”说完对着孙乾拱手施礼! 孙乾见到麴义对自己如此客气,心里微动,面露笑容,回礼道:“孙乾见过麴将军!” 这时牵招也从后面追了出来,见到麴义正热情的与孙乾攀谈,心中焦急却也不好上前说破,只得等待机会。 孙乾乃是去投奔孔融,到高密只是顺路,现在麴义误会,万一待会说破,场面定然尴尬! 就在牵招暗暗着急的时候,忽然看见成公英从远处走来。 牵招见到成公英心中一喜,机会来也,悄悄绕过热聊中的麴义和孙乾,将成公英拦下,并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 成公英听完牵招的叙说,看着那边兴奋的麴义,问道:“以汝之意,这孙乾原本欲留徐州,不知为何改变主意,而改投孔北海耶?” “然也!” 成公英略一思索,又问道:“其可曾询问过麴将军之事乎?” 牵招想起在平昌那晚二人的对话,点头道:“确实向吾了解过麴将军!” 成公英听完笑了,拍拍牵招的肩膀说道:“无需点破,吾自有安排!”说完向着麴义和孙乾走去。 牵招:“……” …… 第47章 杀意 “哦……军师来也!” 麴义见到成公英走近,笑着对孙乾介绍道:“公佑先生,此乃义之军师成公英,汝二人当初亦曾见过!” 说完又指着孙乾对成公英介绍道:“此乃郑公高徒,孙乾孙公佑,军师可还记得否?” 那日在城中碰到郑玄,成公英一直陪伴,两人早就见过。 只不过当时郑玄未做介绍,因此成公英并不知道孙乾的名字。 成公英待麴义说完,笑着对孙乾拱手道:“公佑先生,别来无恙乎?” 孙乾回礼,客气的回道:“有劳成公军师挂念,虽往返路途颇为辛苦,然多亏牵将军一路细心照应,尚好!” 几人在营前叙话数句,麴义说道:“公佑先生一路辛苦,不若回城再谈,如何?” 孙乾拱手道:“全凭将军作主可也!” 麴义神情满意,与孙乾相偕而行,边走边谈,甚是亲近! 牵招并未明白成公英所说何意,摇摇头快速跟上。 府中,麴义居中而坐,下首左侧孙乾为客居先,之后便是成公英,崔林。 右侧武将齐至,张合当仁不让坐于首位,太史慈次之,往下依次为牵招,徐盛,王双。 而麴演和管亥立于门外左右,甘为护卫! 孙乾暗暗打量两侧文武,心中感叹,方离袁绍数月,便已有如此实力,当真不可小觑也! 手下文武兼备,精兵近万,有城有粮有民心,即使孔北海亦不足多矣! 孙乾打量着众人,麴义也在暗暗打量着他。 对于孙乾,麴义绝对不会陌生,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都对其多有提及,陶谦让徐州于刘备,举荐孙乾为刘备从事,至此,孙乾便为刘备幕僚,经常替刘备出使各方诸侯,每次都将任务完成得极为出色,甚得刘备信任。 麴义想罢看着孙乾,微笑道:“先生久随郑公,学识渊博,今恰逢义有一事不明,左右皆不可得,还请先生教吾!” 孙乾见麴义有考教自己之意,虽不明所以,然亦回道:“乾乃愚鲁之人,安敢言教将军,然将军既已提出,不好推却,不妨讲来,乾若碰巧知之,必知无不言,若实不解,还请将军勿怪可也!” 孙乾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麴义听完心中甚喜,而一旁的成公英听完同样面露微笑,渐渐明白麴义为何会对孙乾如此上心! 只听麴义说道:“吾出身西凉,先事韩馥,后随袁绍,今又被迫屯兵高密,虽内情曲折,然世人不知,皆言吾乃无义之人,不可信也! 尤其中原文士,对吾多有轻之,乃至敌视,恨不能刀兵相向,吾大为苦恼,百思无解,夜不能寐,不知先生可有良策乎?” 麴义问的这一番话皆是实情,不说别人,就是孙乾在没有听牵招解释之前,对于麴义的看法也是轻视中带有不屑。 孙乾听完微微一笑,拱手回曰:“古人云:清者自清!然话虽如此却不适用将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将军领兵自立,本应广纳贤能,然声名受损,故天下之士皆弃而投敌,将军虽勇亦无用也! 将军虽勇,难比霸王,霸王勇冠天下却依然败于高祖,有此可知也! 而将军欲修复声名,乾认为两点为重,其一,广施仁政于民,民虽愚却识善恶,而民数众,若悠悠众口皆言将军善,则将军不善亦善也! 其二,取信于贤,贤者,人皆敬之,士卿尤甚,若将军得一贤者认同,无需多,美言数句,则天下文士少有相轻者也! 以上皆乾之拙见,妄谈之言,将军勿笑尔!”说完拱手再拜! 其实孙乾心中还有一策,那便是联姻,麴义并未娶妻,可选一身份尊贵亦或世家大户之女娶之,也可解决部分声名问题,但孙乾自恃身份有碍,未敢说出。 孙乾说完,在座众人除成公英满脸赞叹,王双一脸迷茫外,余者尽皆惊讶! 麴义同样在心中大呼知己,孙乾的话概括起来就是两点,第一在百姓中树立贤名,这点也是历史上刘备一直在做的。 第二就是让麴义想办法得到一位大儒的赞赏,这样就可以快速消除士人对麴义的偏见。 而这一点正是麴义对郑玄如此恭敬的原因! 麴义听完猛站起身,对着孙乾躬身就是一拜,激动道:“公佑大才,恨未早逢也!” 孙乾见麴义起身行礼,心中大惊,赶忙起身避开,并亲手扶起麴义,口中说道:“将军折煞小人也!” 一旁坐着的牵招看着激动的麴义,心里砰砰直跳,赶忙向对面的成公英看去。 而让牵招失望的是,成公英依然没有任何表示,牵招愈发糊涂。 这时麴义已经起身,一脸兴奋的说道:“今吾得公佑来投,真乃上天眷顾也!” “啪!”牵招猛地用手捂住额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孙乾听完麴义的话脸上微微错愕,有些不明所以。 孙乾略微思索,如实回道:“将军恐有误会,乾此次回高密,实乃奉恩师之命去投北海孔融也!” 孙乾话音刚落,瞬间感觉下面射来几道凌厉的目光,隐隐杀气。 麴义听完脸上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并没有立即回话,大厅之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须臾,麴义突然哈哈大笑,拉着孙乾的手,用力握紧,表情遗憾的说道:“是吾冒昧,公佑勿怪,虽遗憾不能得公佑朝夕相陪,早晚指教,然对公佑佩服之情犹在! 公佑刚才所教两点,如黑夜明灯,使吾不再迷茫,甚感激之,今后公佑但有所求,吾必竭力而为也!”说完握着孙乾的手紧了又紧。 孙乾感受着麴义手中的力度,以及盯在自己身上丝毫未曾减弱的杀气,暗暗心惊! 心念数转,忽然笑道:“然经方才一番交谈,乾对将军敬佩之情倍增,细思过后,愿拒孔北海而转投将军帐下,还请将军不弃!” 话落,杀意散去! 牵招听完猛然抬头看向成公英,却见成公英表情依然如故! 第48章 何人之谋? 当晚,麴义在府中设宴,一为牵招接风,二为欢迎孙乾。 酒过三巡,牵招借敬酒之名问成公英道:“今日之事,莫非军师之谋乎?” 成公英知道牵招指的是那两道杀气,诚实道:“然也!” 虽然牵招早已猜出此事与成公英有关,但听到成公英亲口承认,还是微微叹息,说道:“吾知军师乃好意,然若此,恐留其身而难留其心也!” 成公英见牵招依然不悟,笑着解惑道:“莫非子经真未看出,孙公佑投孔融为虚,观察将军为实乎?” 牵招听完猛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随即转头看了看正与麴义交谈的孙乾,疑问道:“当真?” 成公英笑着点头,回道:“个中细节,子经可慢慢思之,吾今日所为,乃助其下定决心尔!”说完微笑饮酒,不再多言。 上首,麴义正与孙乾交谈,只听孙乾若有所指道:“敢问将军,若今日乾未改心意,结果若何?” 其实白天那两道寒光麴义如何感受不到,听孙乾相问敛去笑容,正色道:“吾以诚待公佑,无论允否,皆厚敬之! 世人皆言吾反复无常,羌人习性,若果真如此,手下文武又岂会死命追随,而无二心焉? 日间之事,实为部下护主心切,绝无恶意,勿要多疑,若公佑心中怨恨,只恨吾一人可也!” 孙乾见麴义言辞恳切,又主动拦责上身,袒护下属,心中感叹:“难怪数月间便有如此规模,真人主也!” 想罢,忽见成公英含笑看着自己,同样点头回以微笑! …… 晚宴散去,牵招便急匆匆前来求见麴义,拜道:“招表达未明,致使将军尴尬,大罪也!”说完深鞠一躬。 麴义哈哈大笑,扶起牵招不以为意道:“此事与汝无关,是吾心急未曾听全尔,若说来还得感谢子经,若非子经一路美言,想来公佑亦不会回北海也!” 麴义可是知道,在历史上孙乾是被郑玄举荐给陶谦,如今欲投孔融,定然是牵招说过什么话,才使得孙乾改变了主意。 牵招见麴义没有怪罪自己,心下感动,回道:“此乃招分内之事,莫敢邀功!” 麴义又安抚牵招几句,问道:“子经一路至徐州可有意外乎?” 牵招来寻麴义,正是想告知此事,当即回道:“一路顺利,但到得徐州却遇到一事,故特来向将军禀报!” “哦……?”麴义听完来了兴趣,压压手回道:“坐,细说之!” 牵招谢过,随即跪坐席上,组织一下语言,便把那晚糜竺去驿馆以及赠粮的事讲述一遍。 麴义听到糜竺居然主动联系牵招,眉头微微皱起。 糜家徐州豪富,资产钜亿,糜竺作为家主本身更是谦谦君子,德行俱佳! 据记载糜竺深得刘备信任,当然有人说这是因为糜夫人的关系,也有人说是因为资助过刘备,可无论怎样,糜竺的人品都是可以相信的。 但这次糜竺私下联络牵招,真的只想卖粮这么简单吗? 麴义一时间也想不通其中缘由,开口对牵招说道:“此事吾已尽知,子经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息!” 牵招听完起身,对着麴义拱手告退。 麴义独自思考片刻,总感觉糜竺应该另有目的,却又猜不出,于是向门外喊道:“来人!” “将军!”麴演听见赶忙进来。 “去将成公英和崔林寻来,就说吾有事相商!” “诺!”麴演领命而去。 成公英本已准备休息,听到麴义相招,急忙更衣从家中赶来,正好在大门口遇到同样赶来的崔林。 两人见礼,随即一同向院里走去,崔林靠近成公英,低声问道:“将军深夜相招,不知何事?” 成公英微微摇头,低声回道:“若所料不差,应该与子经去徐州有关!” 崔林听完略一思索,感觉有理,又问道:“莫非徐州有变乎?” 成公英笑了笑,语气轻松道:“德儒宽心,料来并非坏事,否则子经定不会拖到此时,至于何事,一会见得将军便知也!” 崔林点头,与成公英一齐加快了脚步。 麴义坐在榻上,心里想了许多,主要都是关于糜家和徐州的。 之前无论是牵招或是成公英,都把占领徐州当做目标,而成公英也说过,陶谦老迈,徐州人心思变,此时糜竺暗中联络自己,会不会与这方面有关呢? 正想着,成公英与崔林进来,对麴义施礼道:“将军!” 麴义见到二人,爽朗笑道:“二位先生请坐,深夜相招实有一事不明,故请二位前来解惑尔!” 二人听完,又见到麴义表情轻松,对视一眼,点头而笑。 “之前子经来报,言在徐州之时,陶谦别驾从事糜竺私下联络,欲贩卖粮食与吾,临别又以五车粮食相赠,此事,二位先生有何看法耶?” 成公英听完疑问道:“可是东海糜竺乎?” “然也!” 成公英见麴义确认,回道:“若如此,想是好事!” “哦……军师仔细说来!” 成公英点头回道:“据闻东海糜家累世经商,乃徐州首富,糜家主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实乃谦谦君子! 故英以为,糜竺做为徐州别驾从事,暗中联络子经,绝非其所言贩粮。 世人皆知将军初到高密,金银不丰,无法巨数购买,以糜家之雄厚,随手相赠皆以五车起,若真欲贩粮又岂能小数?故贩粮必为饵也!” 麴义听完感觉有理,问道:“以军师之言,其意为何?” 成公英仔细思之,缓缓道:“莫非欲试将军之志乎?” 麴义听完糊涂了,不解道:“购粮何以能看出吾志耶?” 成公英解释道:“自古欲成大事者,必兵精粮足,今将军整日在城外练兵,精兵早晚可成,以糜家之能定然知之,故以贩粮相试将军之志尔! 若将军不满受制于人,欲成大事,必广积粮,以备不患,反之则表将军无欲无求,满足现状也!” 麴义听完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可以? 忽然记起历史上对糜竺的评价,言其不以智谋见长,若真如此,这个计策真的会是糜竺想出来的吗? 第49章 忌惮 麴义接受成公英的建议,第二日便派出一名机灵的亲兵,乔装打扮去徐州接触糜竺。 用成公英的话说,买粮与否并无重要,关键在于态度,若得糜家认同,今后焉会为粮草发愁乎? …… 北海,孔融最近心情有些压抑,至于原因皆和麴义有关。 孔融没想到麴义会从俘虏中挑出六千精壮入军,使得其兵力迫近万人,这个数字给孔融的心里造成极大压力,要知道整个北海的士卒加一起,也就这么多人。 除此之外还有太史慈。 当初孔融许以太史慈北海兵曹掾史,可谓重用,然太史慈以投奔刘繇为由,辞而不受,谁知一转眼却改投麴义帐下,这让孔融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怎么说自己也是孔圣人二十世孙,当世有名的儒士,北海相,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寄人篱下之人吗? 孔融跪坐在榻上,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并非孔融心胸狭隘,实乃人之常情也。 “唉!”孔融重重叹息一声,语气懊悔道:“早知如此,当初哪怕去平原请刘备,也不该答应让其来投!”说完无奈的摇摇头。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一名侍从,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见到孔融恭敬道:“禀府君,门外有人送来书信一封!” 孔融心情不佳,伸手接过书信随意问道:“可知何人送信?” “不知,那人将信留下便快速离去!” “哦……如此怪哉?”说完随手将信拆开来看,不想未看两眼,孔融突然喊道:“何以如此,何以如此耶?” 侍从不明所以,低下头战战兢兢,唯恐受到什么牵连。 孔融将整封信看完,脸上不悦,说道:“去将王修,左丞祖,彭璆,刘义逊几人找来,快去!” 侍从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孔融又低头看了一遍信中内容,心中失落,喃喃道:“麴义,又是麴义……!” 不多时,王修几人陆续到来,见到孔融坐在主位满脸愁容,皆心中惊讶,孔融心宽在属下中极为出名,今日这是? 待人到齐,孔融拿起放在案几上的信,向前一递,说道:“诸公且先观之!” 王修起身将信接过,快速看完,一脸震惊,“这……?”话到一半并没有继续往下说,随即把信传了下去。 很快几人陆续将信看完,脸上表情各不相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孔融。 此时孔融脸上的愁容已经隐去,开口问道:“诸公如何看待此事?” 众人互相看了看,刘义逊开口说道:“这孙乾乃郑公门生,竟违背郑公之意改投麴义,实属欺师背信之人,府君当一面修书与郑公,同时再派人去高密当面训之,叫世人皆鄙视其为人!” 孔融听完摇摇头,回道:“如此而为,与吾有何意义乎?更使郑公为难,绝不可为也!” 主簿王修看过信便一直在思考,此时开口道:“如今问题之重不在孙乾,而在麴义也!” 众人听完皆一脸茫然,不明王修所说何意,却只有孔融点头赞同。 孔融回道:“叔治之言,正合吾意,当初北海有难,不得以而留之,不想此人志向非小,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又颇会收买人心,狰狞初露! 若其不在北海,似这般人物,吾当尽力结交,然其正在治下,虽不曾有任何逾越,但终非长久之计也!”说完脸上再次布满愁容。 其实孔融对于北海相一职并非太过看重,但在其位谋其政,不可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人。 王修想想回道:“今麴义文有谋臣,武有良将,兵逾万人,势以初成,不可轻动矣。 然其粮草皆仰府君,犹如婴儿,断则立等饿死。 为防未然,今后所供粮草,先由半月之量改为七日之量,两月后再改为三日之量,定勿使其军中存粮过多。 彼时若其真欲图北海,受困粮草不济,亦难成事,况无粮饱腹,军士必反,府君可不战而胜也! 若其并无异心,差别仅为存粮天数,别无二差,料其亦无话可说也!” 厅中之人听完王修的计策,全都眼睛一亮,暗呼高明! 孔融听完心中几番犹豫,最终缓缓叹息道:“此计虽有失君子,却也可为!” …… 彭璆从孔融府上回到家中,取出纸笔将刚才之事详细述之,写毕仔细检查一番,见无差错折好封印,唤过一名心腹吩咐道:“将信送至家父手中!” “诺!”心腹双手将信接过,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 这日,麴义正与崔林孙乾坐在府中闲聊,之前麴义命孙乾为从事,协助崔林处理事务。 几人正在聊着,一名小吏进来,躬身拜道:“报将军,北海所运粮草已到,只是……!” 麴义见小吏面色犹豫,问道:“只是如何,如实讲来!” 小吏听完神色稍缓,回道:“只今番所送粮草,不知为何比往常少去一半!” “嗯……?”麴义听到粮草少了,眉头皱起,问道:“怎会如此,可曾问过押运之人?” “小人问过,那名押运军士亦不甚清楚!” 麴义听完眉头紧锁,挥手示意小吏下去,然后转头问道:“二位先生,以为何故?” 崔林听完面露遗憾道:“此必为孔北海忌惮将军也,故减少粮草数量,以为牵制。 若所料不差,不出两月,粮草数量,必然再减!” 孙乾听完面有愧色,拱手说道:“想来此事应与属下有关,乾受家师举荐投奔孔融,却于中途改投将军,虽已传书家师,求得谅解,然此事定然亦传至孔北海耳中,故迁怒于将军也!” 麴义听完二人的分析,缓缓起身,负手而立,面色伤感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孔府君仁人君子,不想也难免俗套,心甚痛之!” 说到这里麴义略微停顿,看着面有难色的孙乾,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孔北海与吾有恩,除非其当先发难,否则吾绝不与敌!” 孙乾听完麴义的话,肃然起敬,拱手赞道:“将军真乃仁人之主也!” 崔林笑了…… 第50章 居庸 徐州,糜府。 糜竺看完高密送来的信,随手递给旁边的青年文士,说道:“孔融忌惮麴义,元龙以为如何?” 文士名叫陈登,表字元龙,沛相陈珪之子,时年二十七岁,举孝廉,先任东阳县长,政绩卓着,今被陶谦提拔为典农校尉,与糜竺交厚! 陈登看完信,不屑道:“孔融空有贤名,却只知高谈阔论,不通军政,腐儒也! 以麴义之才,所谋者必以州论,焉会为一小小北海而再污其名耶?此次孔文举实属小人之心也! 如不出所料,年后数月,公孙瓒定胜刘虞,彼时公孙瓒必遣田楷攻北海,那时孔融方悔今日之所为也! 至于麴义,能否成事,那时吾等一观便知!” 糜竺听完陈登的分析,深以为然,想起一事问道:“此前麴义派人与吾联络,言允购粮,不知其可曾察觉否?” 陈登笑道:“察觉与否又有何不同耶?无碍,子仲只需按吾先前之言行事即可!” “嗯,如此甚好!” …… 陈府,陈登恭敬的对一老者说道:“父亲,那孔融对麴义心生忌惮,准备减少粮草供给!” 陈珪跪坐榻上,神情不变,回道:“此乃必然,己之居所,岂能虎眠?不足为奇也! 今天下大乱,陶府君虽宅心仁厚,然年事已高,恐难久持,徐州富庶,又为四战之地,若要安稳,必枭雄之主方可据之! 麴义虽近来表现不俗,然吾儿亦不能把所有希望皆寄托于此人,吾闻平原刘备,素来仁义,可派人暗中观察,以作考量! 吾儿切记,吾等世家最忌孤注一掷,要分而为之,方可保宗族不灭也!” 陈登听完肃然回道:“儿谨记!” ……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转眼以至初平三年。 之初,麴义听从成公英建议,在高密招兵,将总兵数刨除先登营后,凑足万人。 又升太史慈为军司马,辅助张合,牵招与徐盛仍为骑都尉,每日操练士兵,进步神速! 至于先登营,依然凑足八百人,并调王双入先登营,皆听命于麴义。 管亥依然没有任何职务,每日扛着大刀,与麴演一同跟在麴义身后,尽职尽责,神情愈发自信! 北海方面,果如崔林所料,未出两月,北海每次所送粮食便只有三日之量,甚至更少。 麴义又新增近两千士兵,而孔融只假装不知,每次送粮数量依然按之前人数计算。 不过好在麴义和糜竺接洽顺利,用从历城抢来的金银,暗中购买粮草,且价格极低,因此暂时无忧。 因为与糜竺合作,麴义还知道一件事,原来高密彭家居然是糜家的下线,负责糜家在高密及周边的生意,当然是在暗处,这件事孔融并不知情。 而麴义和糜家的交易,也都是通过彭家在进行,先由糜家将粮交给彭家,再由彭家转交给麴义,人不知,鬼不觉! 麴义时常感慨,孔融视彭璆为心腹,却不想彭璆乃是糜家的细作,若是将来糜家要对付孔融,只一彭璆足以! 这也给麴义提供一个思路,将来若自己实力允许,定然要成立一个秘密部门,专门负责在各个势力中安插奸细,刺探情报,或者暗中行刺。 府中,麴义凭窗而立,暗中思考。 麴义记得正是这一年,王允与吕布合谋,谋杀了贼臣董卓,董贼手下四分五裂,最后李傕郭汜听从贾诩建议,合兵一处,攻打长安,逼死王允,劫持献帝,至此,汉室之威几荡然无存。 乱势将成,自己也要抓紧才是! 想到此处,麴义默然长叹。 恰巧成公英进来,听到麴义叹息,行礼道:“将军何故叹息耶?” 麴义见到成公英,微微一笑,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是无法和别人说的,遂道:“行至窗前,忽见枝头抽青,方知春来,忆起吾初走之时,漫天雪色,天寒地冻,故慨叹之!” 成公英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院子,微微一笑,说道:“将军好雅兴!” 麴义知道成公英在取笑自己,不以为意,笑问道:“兄何来?” 麴义与成公英情同手足,在人前皆呼为军师,私下便称呼为兄! 成公英听完收起笑容说道:“斥候报,当初袁绍引兵回救邺城,而于毒早已弃城而去。 贼寇陶升,心存善念,暗中将袁绍及众人家眷藏于斥丘,故而无恙,袁绍至斥丘,感激陶升之恩,封其为建义中郎将。 袁绍深恨于毒等众,率大军入鹿肠山,并于苍岩谷口大败于毒,斩首万级。 又一路斩杀刘石,青牛角等贼众,俘虏数万,收获颇丰。 若非黑山贼张燕引兵驰援,挡住袁绍兵势,于毒等贼寇恐被全歼也!” 麴义听完先与成公英落座,随即心中想道:“这一次于毒攻打邺城,与历史记载差不多,结局也基本一致,同样是由贼寇陶升将袁绍等人的家眷藏起来,暴怒的袁绍领兵追杀黑山贼,最后与张燕对峙,粮断而回。” 麴义想完说道:“袁绍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暂不会对吾等构成威胁,唯需提防公孙瓒可也!” 成公英点头同意,回道:“据闻田楷进来粮草调动频繁,士兵日夜操练,估计离出兵之日不远也!” 麴义听完忽然笑了,问道:“若是田楷突然发兵,不知孔文举会做何感想耶?” 成公英亦笑,神情轻松道:“公孙瓒对北海觊觎久矣,此次若能战胜刘虞,信心倍增,定然以讨伐将军之名,顺势攻取北海! 以孔融之实力,焉能抵挡田楷大军? 必派人联合将军,以为臂助,到那时将军便以缺粮为由,暂不发兵,讨要粮草并一应辎重,孔融定然如数允之也!” 麴义听完成公英的话抚掌大笑,道:“彼时,欠吾之粮,定要倍而讨也!” …… 居庸县,刘虞站在城头看着缓缓退去的公孙瓒士卒,心中感慨。 年前自己亲率十万大军讨伐公孙瓒,本以为十拿九稳,不想却被公孙瓒区区三万人,杀得节节败退,最终于三日前退守到这个小小的居庸县。 刘虞双手撑着城墙,缓缓抬头看天,痛苦道:“真乃天意不再吾也,难道自己爱民惜民亦有错焉?老天何以如此不公耶?” 话音刚落,城外号角之声再起,公孙瓒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第51章 刘备伤 公孙瓒骑一匹神骏的白马,看着前方摇摇欲坠的城墙,拂髯而笑,心中暗自得意,想道:“自今以后,幽州归吾所有矣!” 想罢谓左右曰:“居庸小城,不足以挡吾强兵,传将令,今日誓破此城,生擒匹夫刘虞!” “将军有令,今日誓破此城,生擒匹夫刘虞!” “将军有令……” 一时间,城下四面八方皆响起喊叫之声。 刘虞站在城头,刚奋力斩杀一名攀上来的敌兵,听到四周声起,悲愤道:“公孙匹夫,欺吾太甚,想破吾城池,痴人说梦也!” 谁知,刘虞话音刚落,北面城墙忽然高喊:“城破矣,城破矣!” 接着便看到城下大片敌兵向北涌去。 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刘虞身边,大叫道:“主公速走,贼兵已攻上城头,势危矣!” 谁知刘虞听完不仅未走,反而一脚将来人踹翻在地,双眼红赤,怒骂道:“贼子,焉敢乱吾军心,当诛!”说完,一剑将此人刺死。 “城破犹死尔,何惧之有?随吾杀敌!”说完再次挥剑上阵。 而城上守军看着状若疯癫的刘虞,心知大事已去,皆无心恋战,悄悄散去。 …… 公孙瓒骑在马上,看着被五花大绑,仍骂不绝口的刘虞,脸上得意至极,仰天大笑! 刘虞见此,大骂道:“残暴匹夫,必不得好死也!” 公孙瓒不以为意,以马鞭指刘虞道:“吾之下场汝不见也,汝之下场,吾必亲眼所见也!”说完再次大笑不止! 刘虞目眦欲裂,拼命扭动身体,可换来的却是士卒更加粗鲁的对待。 站在公孙瓒身后的赵云,见到刘虞被如此对待,心中不满,刚想劝阻,却听到长史关靖出声道:“主公,刘虞乃帝室宗亲,忠厚恭俭,化行幽朔,今已被擒,不可轻侮,以免落世人口舌,与主公不利也!” 公孙瓒听完虽然余怒未消,但心知有理,遂点头同意,大声道:“将此人押回蓟县,待吾平定幽州,再行处置!” 两名士兵听令,一人扭住一边,将刘虞押了下去。 公孙瓒不再理会刘虞,吩咐道:“即刻整顿兵马,随吾荡平幽州,凡有抵抗不降者,杀无赦!” 说完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怒意,大声道:“传令田楷,刘虞已俘,命其即刻发兵,进攻北海,生擒麴义!”话音,纵马而去。 …… 青州,田楷听完公孙瓒的口喻,哈哈大笑,得意道:“刘虞匹夫,终败于吾主之手,若再败袁绍,河北皆归吾主矣!” 说完取出笔墨,伏案急书,写好后确认无误,封好唤来侍卫,吩咐道:“快马将此书送与平原刘备,不可有误!” “诺!”侍卫双手捧过书信,躬身退去。 …… 平原,刘备手臂的伤势早已痊愈,闲来无事在院中舞剑。 正舞得兴起,关羽和张飞一脸喜色从门外进来。 二人刚一进院,见到刘备舞剑,张飞大笑道:“大哥好雅兴!” 刘备听闻缓缓收剑,接过侍卫递过的巾帕擦拭额头汗水,笑道:“久未操练,腹生赘肉,故练之!吾观二位兄弟皆面带喜色,不知为何?” 关张二人对视一眼,张飞抢先道:“大哥不知,刚刚那田楷派人传信,言公孙瓒于居庸大败刘虞,俘之,故田楷特命大哥领兵与其合兵一处,征伐麴义那厮!”说完将那封田楷的亲笔信递与刘备。 张飞自上次差点死于张合之手,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见田楷相约攻打麴义,心里兴奋至极! 谁知刘备听到刘虞兵败被俘,面有悲色,默默接过张飞递过来的书信,并未拆开,负手而立,仰天叹息曰:“备与刘虞同宗,虽未相认,然情义无差,今刘州牧身陷囹圄,备不能往救,已为愧然,焉能再与田楷同行耶?”说罢掷信于地,不看一眼。 关羽同张飞听完面面相觑,张飞赶忙上前一步,嚷道:“大哥何以如此耶?那刘虞乃先起刀兵,兵败被俘为其咎由自取也,与大哥何干焉? 今大哥屯兵平原,一应辎重粮草皆赖田楷,更兼欲伐之人乃麴义那厮,大哥有何理由拒之? 若不从,田楷必如实禀报公孙瓒,虽瓒与大哥有同门之谊,然又能置之不理耶?大哥岂非自断后路乎?”张飞说完,瞪圆双眼紧盯着刘备。 一旁的关羽同样不解,满心焦急。 刘备闭起双眼,思虑片刻,回道:“吾本与麴义无仇,更兼子经在其手下为将,不宜加兵。 加之麴义早已今非昔比,手下猛将强兵,与之交战胜负难分,吾上次向公孙瓒讨要人马便未获允,今若出兵倘有折损,得不偿失,此事吾意已决,二位兄弟再莫多言!” 张飞听完满脸不甘,摊开双手,几欲再说,却心知刘备脾气,气得重重一跺脚,背过身去。 关羽微微低头思考,轻声道:“大哥不欲伐麴义,可如何向田楷交待耶?” 张飞听到关羽的话,瞬间转头瞪着刘备,等待回答。 刘备叹了一口气,重新提起手中宝剑,细细打量一遍剑锋,随即猛地向着肋部反手一划,顿时割破衣服,伤及腰间皮肤,鲜血直流。 关张二人见此大惊,急忙上前搀扶,质问曰:“大哥何故如此耶?” 刘备面露微笑,回道:“散出消息,吾再为刺客所伤,累乃腹部,命在旦夕!”说完急命侍从去寻医者。 关羽和张飞听完,对视一眼:“……” …… 冀州,邺城。 袁绍正与众人谈论刘虞兵败之事,忽有侍卫进来禀道:“禀主公,刘和求见!” 刘和乃是刘虞之子,命运多舛,先是在传旨途中被袁术扣留,后来侥幸逃脱,路过河北又被袁绍截住,扣留至今。 袁绍听到刘和求见,又想到其父新败,点头同意道:“请来!” 片刻,刘和走进,见到袁绍倒地就拜,嚎啕大哭曰:“忽闻家父兵败被俘,公孙瓒对家父素来怨恨,必然加害,恐命不久矣! 和为人子,危难之际当挺身而出,故恳请袁公开恩,准和离去,联络旧部,营救父亲,袁公大恩,定永世不忘也!”说完叩首不止! “这……?” 袁绍见刘和求自己放其离开,心中再次犹豫不决起来! 第52章 出兵 袁绍性格优柔寡断,好谋无决,这也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 此时的袁绍面色犹豫,有些拿不准主意,抬起头看向下面谋士。 沮授正襟而坐,见到袁绍看来,对其轻轻点头示意。 袁绍见此心中略定,又向另一边的许攸看去。 许攸乃袁绍多年好友,相交莫逆,为人虽然略有瑕疵,但智谋出众,平时话语不多,深得袁绍信任。 许攸见到袁绍看向自己,用手轻拂一下细髯,同样微微点头,以示可也。 袁绍见此心中大定,转回头来,脸上故作悲痛道:“刘州牧谦谦君子,天下长者,不想大意被俘,甚为痛惜,吾本意亲率大军驰往,然前番与贼大战,军疲粮匮,故无能为力也。 文泰请辞,乃人伦大事,虽心有不舍,亦阻拦不得,可自行离去,待日后吾大军休养完毕,必挥兵再伐瓒贼,为刘州牧雪恨之!” 刘和听到袁绍同意自己离开,心中激动,拜谢道:“袁公大恩,没齿难忘,日后定报!” 袁绍听完满脸笑意,挥挥手道:“自去也!” 刘和听完再次行礼,躬身退出,随即直奔幽州而去。 …… 田楷没想到刘备会连番遇刺,对手下嘲笑道:“刘玄德自诩谦恭仁厚,手下关张世之虎将,然何以屡遭刺杀耶?实乃自欺欺人也!”说完大笑。 手下文武听完同样大笑,面露鄙夷,皆言:“刘备无能之辈尔!” 众人笑过,田楷敛容道:“派去联络黑山渠帅之人可曾归来?” 手下一人起身禀道:“回将军,人已回,渠帅李大目愿领兵四万牵制袁谭!” “好!”田楷听到李大目派兵来助,大赞一声,站起身来,下令道:“如此无忧也,传吾将令,大军三日后开拔,此行誓必踏破北海,生擒麴义!” 手下文武听完一齐起身,神情兴奋,皆大声回道:“遵令!” 一时间,青州风起云涌! …… 北海,夜,孔融正在府中大宴文武。 最近一段时间孔融心情好转,自从将粮草缩减之后,麴义果然停止继续征兵,虽然总兵力已有万人,但只要自己这边断粮,一万大军必顷刻瓦解。 如此,北海无忧矣! 幕僚王子法,素喜阿谀,略有辩才,见孔融面有喜色,情知缘由,举杯起身,对着孔融说道:“古人云,知恩图报,想那麴义,本背主而逃,无所往依,若非府君收留,其早不知命在何处也? 今居高密,不思兢兢业业,安守本分,却穷兵黩武,心怀不鬼,真不配其名中之义字也!” 孔融听到王子法有意诋毁麴义,摇头道:“此言莫要再说,若传将出去,世人必言吾无容人之量,枉污清白也! 麴义虽有错,然其恶意未显,况北海逢难之时,若非其领兵来援,今日若何犹未可知也,故,望诸君慎言之!” 王子法本想讨好孔融,不想适得其反,听完孔融的话,尴尬回道:“学生受教也!”说完坐下。 看着王子法脸上尴尬的表情,众人表情各不相同,讥笑有之,叹息有之,不屑者有之,唯方正彭璆面色淡然,不喜不怒。 孔融看着下面众人表情,最后目光落在一位面露凝重的年轻文士身上。 文士姓郑名益,表字益恩,乃是大儒郑玄独子,早前被孔融举为孝廉,但未出仕。 年前郑玄得孙乾手书,言自己决定追随麴义,一展胸中抱负。 郑玄看后并未怪罪孙乾,反而称赞其遵从本心,大有可为! 因为孙乾改变主意,郑玄感觉自己失信于孔融,故给留在家中的独子送信,命其投奔孔融,以全信义! 郑益对于父亲的话自然不敢反对,当即收拾妥当至北海,取出父亲书信交与孔融,并说明来意,乞望接纳。 孔融听闻大喜过望,对于孙乾投麴义,虽然动怒,但对孙乾本人却并未在意,可郑益却不一样! 孔融当即便任命郑益为从事,朝夕相陪,引为心腹,待之甚厚! 此时孔融见郑益脸上略有凝重,笑问道:“今日之宴图乐尔,益恩何故面有凝重耶?” 众人听到孔融的话,皆侧头看向郑益。 郑益听闻,拱手回曰:“益闻幽州刘虞兵败居庸,为公孙瓒所擒,今幽州之地半数归于公孙瓒帐下。 公孙瓒崇武之人也,败刘虞则无后顾之忧,加之士气鼎盛,恐发兵北海而伐麴义也,故心中凝重,望府君勿怪!” 厅中众人听完皆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唯王子法面露鄙夷,驳道:“益恩之言谬矣!” 王子法说完略微停顿,见众人目光皆聚于自己身上,面露得意,继续说道:“公孙瓒与刘虞大战数月,虽侥幸取胜,然幽州却并未太平,刘虞施恩幽州多年,深入人心,今其被俘,属下定然全力营救,公孙瓒疲于应付,又焉能发兵攻北海耶?” 主簿王修听完不甚赞同,摇头回道:“公孙瓒虽受困于幽州,然青州尚有田楷,若益恩之言为真,吾料公孙瓒必遣田楷犯吾境也!” 孔融等人听完,皆认为王修言之有理,纷纷点头,谁想王子法却突然摇头大笑。 孔融不解,问道:“何以发笑耶?” 王子法收敛笑容,恭敬回道:“府君不知,叔治之言,实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故笑尔!” 孔融听完来了兴致,急问道:“可细说之!” 王子法站起身颠了两下袖子,神情自信,缓缓说道:“虽田楷可伐北海,然诸君莫非忘乎?青州非田楷一家独有也! 袁绍长子谭,今屯兵蓼城,虎视眈眈,谭与楷交锋数回,互有胜负,只此情况,田楷安敢不顾袁谭而发兵北海乎?” 王子法说完一甩衣袖,双手负于背后,神情得意! “这……?” 听到王子法的理由,众人一时间皆感觉颇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孔融原本听说公孙瓒会攻北海,心里紧张至极,现听完王子法一番分析,紧张的心情终于消失! 孔融高兴,端起酒杯欲说几句提士气的话,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忽然一名守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 第53章 罪己书 “报府君,斥候急报,青州田楷率大军五万,正杀奔北海而来,先锋王门已经抵达乐安郡!” “咣当……” 孔融手中的酒樽,一个不稳掉到地上。 与此同时,包括孔融在内,厅内所有人的目光,皆瞬间看向刚才夸夸而谈的王子法。 此时的王子法依然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只是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情,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涨红如血,尴尬至极的脸! 王修看着王子法,冷冷问道:“今田楷兴兵,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耶?” 王子法听完回过神来,将手缓缓从身后收回,慢慢坐回原处,身体笔直,目视前方,面红耳赤,不发一言。 众人见此皆在心里暗暗将其鄙视一番,随即转过头来不再理会。 有些人性格就是如此,本身全无半点本事,却非要哗众取宠,而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被事实狠狠打脸! 孔融低头看着掉落地上的酒樽,尬笑道:“却是醉也!”说完命人将酒宴撤去。 大军压境,酒宴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 待侍从将酒宴撤走,孔融早已恢复神态,正身跪坐,严肃问道:“今田楷率兵五万来攻,不知诸位有何退敌之策?” 刘义逊略一思索,试探道:“田楷此来必为麴义,若府君不与抵抗,放其过境,可否?” 孔融听完叹息一声,语气颇为无奈道:“公孙瓒觊觎北海久矣,若非之前有袁谭牵制,又先后与袁绍刘虞交锋,恐北海早已狼烟遍地,生灵涂炭也! 今田楷携公孙瓒大胜之势而来,虽名为攻打麴义,实为全据北海,故无论吾抵抗与否,战事皆不可免矣! 众人听完尽皆默然。 孔融想了想继续说道:“无论承认与否,如今看来吾与麴义早成唇齿之势,吾需其勇武,其需吾辎重,合则同胜,分则同败也!” 孔融说完,一直沉默寡言的彭璆看了孔融一眼,说道:“之前府君减少高密粮草,以为羁绊,麴义为此数派人来,皆未果,如今田楷大军将至,恐其心中怨恨,未必肯救也!” “嘶……!” 事发突然,众人早已将此事忘在脑后,听到彭璆提醒皆倒吸一口冷气,表情尴尬。 之前众人还为麴义受困粮危,放缓征兵而洋洋得意,谁想片刻之间,情况竟反转如斯,悔也! 孔融听完心中亦后悔万分,不解当初自己何以会迷失心智,以为麴义会抢夺北海呢? 若当初自己心中不曾晦暗,亦或未采纳王修建议,如今又岂有此尴尬耶? 孔融想罢叹息一声,表情严肃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吾这便修书于麴义,罪己之过,并筹集足够辎重,一并送往高密以做补偿。 今敌至,事态危急,麴义定懂覆巢无完卵之理,故其虽心中有气,亦会谨慎考虑,必与吾联合,力保北海无虞也!” 彭璆听完孔融的话,心中暗笑,口中却赞道:“府君深明大义,璆愿为使,亲至高密,说服之!” 孔融听完甚慰,赞道:“真吾臂膀也!” 事情紧急,孔融当即取出笔墨,奋笔疾书,洋洋洒洒,未过片刻将信写好,交与彭璆。 又命人准备大批辎重,让彭璆一并送去,并托其转告麴义,后续粮草待筹措完毕,即刻送到。 彭璆揣好书信,躬身领命而去。 …… 高密,一直关注幽州战事的麴义,在刘虞退守居庸的时候,就已经猜出结局。 毕竟历史上刘虞也是屡次败退,最后被公孙瓒困在居庸县,只坚守三天便城破被俘。 成公英坐在麴义下首,缓缓说道:“刘虞贤名远扬塞外,无论幽州百姓亦或塞外牧族,皆敬仰之! 今兵败居庸,身陷囹圄,若公孙瓒囚而不杀尚好,若怒而杀之,必犯众怒,虽得幽州亦难长久也!” 麴义听完回忆一下历史上刘虞的结局,回道:“公孙瓒暴虐不仁,对刘虞深恨之,恐难留其命,必杀之!” 崔林听完神情暗然,有些伤感道:“刘州牧天下长者,心存百姓,教化有方,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实为大汉百姓之损失也!” 成公英同样心中感慨,起身说道:“今幽州胜负已分,田楷必出兵北海,若吾所料不差,不出三五日,必有消息传来,将军需早做准备也!” 孙乾微微不解,疑问道:“军师言田楷攻北海,万一袁谭进攻,田楷岂不腹背受敌,形势危矣?” 成公英听完微微一笑,自信道:“公佑有所不知,公孙瓒多与黑山贼寇联络,交情颇深,当初与袁绍战于磐河,黑山张燕便曾遣部将杜长助战。 今田楷攻北海,虽有袁谭在彼,然定邀黑山贼寇助阵,以为牵制。 袁谭兵寡,初又派人回援邺城,故空有雄心而无能为也!” 众人听完皆恍然大悟,钦佩不已! …… 果不出成公英所料,未出两日,斥候急报,言田楷起大军五万,以王门为先锋,直奔北海而来! 众人听完相视而笑,崔林说道:“今田楷发兵,想来孔融之使亦不远也!” 麴义听完心中痛快,大笑道:“若想吾出兵相助,先拿辎重也!” 话音未落,有士兵报道:“北海孔融,遣彭璆为使押解大批辎重而来!” 众人听完相视而笑,皆称赞崔林高见! 大厅之中,麴义帐下文武齐至,分左右而坐。 麴义知彭璆另一层身份,故亦不多言,直接问道:“孔北海之意如何?” 彭璆第一次见到麴义下属,左右看完,心中暗叹曰:“如此实力,若真有异心,孔北海安能阻之?” 彭璆快速调整心态,从怀中取出孔融亲笔书信,双手捧与麴义,恭敬回道:“孔北海误听人言,以致削减将军粮草,今幡然悔悟,知己错大,故亲笔修书将军,追拨粮草,只盼将军念在往日情分,莫计前嫌也! 另孔北海再三叮嘱,言其在北海继续筹措粮草,以资将军!” 麴义听完接过书信,又命人取来软席与彭璆,最后拆信来看。 拆开信来,只见信上当先三个大字“罪己书”心中肃然起敬! 待将全文看完,麴义将信放于案几,直视彭璆,说道:“孔北海无故扣吾粮草,损伤和气,本欲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然念其亦受蒙蔽,且痛改前非,故愿尽弃前嫌,领兵北上,共敌田楷!” 彭璆听完,神情肃然,起身而拜! 第54章 点将 田楷攻北海,成公英早已算到,便连出兵时间亦相差无几。 麴义这几个月拼命练兵,就是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以只要孔融表明态度,虚心认错,麴义一定会出兵相助。 唇亡齿寒,绝不是说说而已。 麴义待彭璆走后,与众人商议一番,随即开始下达命令,毕竟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麴义起身神情严肃,环顾左右,当先喊道:“崔林,牵招听令!” 崔林和牵招急忙起身,恭敬道:“在!” 麴义看着二人点点头,下令道:“高密为吾之根本,不可轻弃,故留汝二人并五百军士守城,不可有误!” 崔林和牵招跟随麴义日久,两人一个内政出色,一个有勇有谋,所以麴义对二人的组合十分放心。 “诺!”两人听麴义让自己留守高密,虽心中略有遗憾,但亦明白高密之重要,当即大声应诺。 二人领命归位,麴义目光则落在太史慈的身上,喊道:“太史慈听令!” “末将在!” 麴义看着一脸坚定的太史慈,满意道:“命汝率两千人马为先锋,直抵剧县城外扎下营寨,稳住阵脚,等待后军到来!” 剧县,北海置所,也会是此次交锋的第一线。 “诺!”太史慈回答得极为干脆。 其实麴义原本想让徐盛为先锋,但考虑到徐盛此时太过年轻,其水平还远远达不到江表虎臣的高度,万一在路上遇到敌兵,头脑发热容易误事,所以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决定让太史慈做先锋。 “徐盛!”不做先锋,并不代表麴义不用。 徐盛听到麴义点名,神情兴奋,蹭的一下起身出列,大声回道:“末将在!” 麴义看到徐盛兴奋的表情,微微一笑,有实力,有冲劲,多多打磨,必可成才! “命汝率两千人马为后合,押解粮草,切记,粮草辎重,兹体事大,万不可掉以轻心,若出任何差池,吾绝不轻饶!”说完麴义眼神凌厉盯着徐盛。 徐盛虽然冲动,但却懂得轻重缓急,当即抱拳道:“谨遵将军令!”说完退到一旁。 麴义继续下令:“成公英为军师,孙乾为行军主簿,随军听调!” 成公英是肯定要跟去的,至于孙乾,既然崔林留守高密,军中文事自然就落在他的身上。 “诺!”二人回答同样不拖泥带水。 麴义的目光终于缓缓落在张合的身上,这位与自己相识最久,也是在行军方面最让自己放心的大将。 “张合听令!” “末将在!” “命汝为行军主将,若吾因故不在,军中一切事物汝可与众人商议,代为决断!” 到剧县后麴义便会入城与孔融汇合,而大军则需留在城外大营,因此麴义才会当着众人之面,下此命令。 众人听完麴义的命令,眼中皆露出羡慕之情。 “一切事物,代为决断!”可以说这是麴义对张合的绝对信任! 众人虽是羡慕但却没有人嫉妒,毕竟张合无论职位还是能力都摆在那里,更为重要的,张合在韩馥时期便是麴义手下司马,与麴义的感情除成公英之外,无人可比! 但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太史慈几人更为激动,麴义现在能重用张合,将来也就能重用他们,想到此处,众人的心里渐渐火热起来! 张合听完麴义的话,心中同样感动至极,神情肃容,大声抱拳回道:“末将领命!” 麴义看着张合激动的神情,心中高兴,对其满意的点点头。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随军听调,不得有误!” 麴演,王双,管亥三人一齐起身,同时回道:“诺!” …… 彭家,彭璆并没有直接回北海,而是回到了家中。 彭埜见彭璆突然回来,不知发生何事,问道:“吾儿何以回高密耶?” 彭璆先向父亲问安,随后回道:“田楷兵发北海,孔北海特命吾向麴将军求援也!” 彭埜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嗤鼻一笑,回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耶?” 彭璆没有多说此事,而是低声道:“孩儿此次回来,是想告知父亲,今后可多与麴将军走动,若可以,不妨暗中给予帮助。 以孩儿今日所见,麴将军之强,莫说高密,即使整个北海亦难容也!” 彭埜听到彭璆的话,突然哈哈大笑,回道:“痴儿,为父居住高密,与麴将军手下文武多有接触,其才若何,为父焉能不知焉? 吾儿放心,为父心中早有计较,汝当速回北海,莫要耽误正事也!” 彭璆见父亲胸有成竹,心中方定,告辞而别! 彭埜待彭璆离开,取出笔墨将田楷发兵,麴义相助孔融之事,一一书写完整,检查无误后装好,唤过管家,吩咐道:“将此信送与徐州!” “诺!” …… 孔融听完斥候禀报,心情不住的往下沉。 田楷命王门领五千人马为先锋,所过之处城池纷纷不战而降,似乎没有人看好自己和麴义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孔融挥退军士,一脸担忧的向王修问道:“高密可有消息否?” 王修摇摇头,回道:“暂未有任何消息,不过算算日程,彭方正应快归来也!” 话音落,便见彭璆从门外大步走进,面带喜色。 “报府君,幸不辱命,璆至高密求得麴将军援!” 孔融听后长处一口气,大喜过望,感叹道:“若此次打退田楷,汝记首功也!” 众人皆喜! …… 益郡,属齐国与北海交界,距离剧县不过两日路程,此时王门正领着人马在此处休整。 王门,公孙瓒手下将,当初袁谭攻北海,田楷唯恐有失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派王门领兵助田楷,并留在其手下听令。 其实王门与田楷一样,同为公孙瓒的老部下,自认一身本事不比田楷差,可现在田楷已是青州刺史,自己却只是其手下一将。 王门每每思及此事,心中便隐隐作痛,暗暗握紧拳头,发誓道:“今番攻打北海,吾定要在大军到来之前破城,生擒孔融,也让主公知道吾王门的本事!” 第55章 败王门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宜厮杀! 因王门执意借此次机会表现一番,故一路催促士兵急行,原本到达剧县需两日路程,如今只用一日半便已杀到。 王门到得剧县,亦不休整,直到城下,看着城上表情凝重的孔融,不屑道:“孔文举,念汝为当代儒士,又为先贤之后,故不忍加害,速开城门投降,否则悔之晚矣!” 孔融看着城下气焰嚣张的王门,怒道:“吾乃汉臣,守汉家城池,焉能将城与贼耶? 汝主公孙瓒,世受君恩,不思忠君报国,擅自攻城掠地,先囚刘州牧于蓟县,今又兴兵犯吾北海,实乃汉贼也! 莫要多言,吾大好头颅在此,汝有本事,进城来取可也!” 王门听到孔融出言不逊,心中大怒,刚欲下令攻城,忽想起士兵一路急行,体力多有不济,微微一笑恐吓道:“莫逞口舌之利,若明日午时还未投降,吾必亲率大军踏平城池,叫汝等粉身碎骨也!”说完领兵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孔融看着缓缓退去的王门,眉头紧锁! 当晚,王门使出疲兵之计,派出数队士兵,每隔半个时辰,或东或西,或南或北,敲锣打鼓,佯装攻城,直至天明方回。 而其主力却皆留于寨中熟睡,养精蓄锐。 第二日正午,王门大营号角连天,喊声阵阵。 城中,孔融同样一夜未睡,神情疲惫,忽听号角之声,情知王门攻城,当即披挂整齐赶至城上。 “城外情况如何?”孔融刚一登上城楼,便心急火燎的向守将问道。 “回府君,王门正擂鼓聚将,恐片刻既至。” 孔融手扶墙垛,探身向外看去,果见远处王门大军随着咚咚鼓声,缓缓走来。 王门一马当先,手中倒提一柄大刀,先将人马一字排开,神高气傲,指着孔融喊道:“午时已到,汝降亦不降?” 孔融看着城下王门,咬牙切齿道:“凭汝这数千人马,妄想破吾城池,当真痴人说梦也!” 王门听完哈哈大笑,回道:“孔文举,莫以为吾不知城中情况,汝城中兵不过万,分守四门,每面城墙不足两千众也。 加之城中并无猛将,汝亦不通兵事,守城士卒一夜未眠,神疲力乏,胆战心惊,如何挡吾强兵耶?” 孔融听王门如此贬低自己,大怒道:“莫逞口舌之利,要攻便攻,吾北海无有贪生怕死之人也!” 王门见孔融兀自强硬,心中暗恨,亦不再多言,当即一挥手中大刀,喊道:“攻城!” 身后士卒,经昨晚一夜休整,体力充沛,听到命令,立即扛着云梯向城墙杀去,一时间,剧县城下,喊杀之声四起。 …… 高密通往剧县的路上,太史慈领着两千人马正全速前进。 正走间,只见前面一名斥候急速赶来,到得近前大声禀道:“报先锋,敌将王门正率兵攻城,战事激烈!” 太史慈听完眉毛一挑,问道:“敌兵有多少人马?” 斥候回道:“人数约有五千!” 太史慈听完哈哈大笑,讥讽道:“五千之兵便敢攻打城池,忒也狂妄,传吾将令,士兵全速前进,某家今日要用此人头颅祭旗!” “诺!”大军再次提速。 …… 剧县城外,王门看着士兵进攻顺利,脸上笑容大盛,这北海之兵当真是弱,虽然己方是在攻城,但若从场面上看,却一点也不落下风。 城墙之上,孔融不断大声鼓舞士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王门的士兵竟然悍勇如斯,这才进攻多久,竟然已经有几次差点攻上城头,若非其兵少,恐怕此时城池早已易主。 王门手下副将追随王门多年,见此情景同样兴奋道:“未想北海之兵不堪如斯,此战首功定归将军也!” 王门听完脸上更为得意,回道:“传令下去,若今日破城,本将准许在城中劫掠一日!” 副将听完大喜,赶忙谢道:“末将代军士谢过将军!”随即兴冲冲的下去传令。 随着消息传下,大军士气瞬间暴涨,王门见此放声大笑:“此功,归吾有也!” 谁知王门笑声未落,背后突然喊杀震天。 王门大惊,急忙调转马头向后看去,只见后方杀来一军,虽人数不多,但杀气腾腾,当先一将,手提枪,身背弓,明盔亮甲,器宇不凡! 王门不敢大意,急忙指挥剩余士兵列成阵势,大声喝问道:“来将通名?” 太史慈马不减速,大吼一声:“某乃东莱太史慈也!”说完冲入阵中,左突右刺,如入无人之境。 王门见太史慈凶猛,杀性大起,大吼一声:“随吾杀!”随即领兵杀出。 城上孔融,原本已经开始绝望,突然见到太史慈领兵杀来,大喜过望,高呼道:“援军至矣,敌军必败,杀!” 守城士兵多有认识太史慈者,知其武艺高强,今领兵来援,剧县定然无忧,士气瞬间大振,全力杀敌! 城外王门终于杀到太史慈身边,怒骂道:“贼将休得猖狂,大将王门在此!”说完一刀劈出。 太史慈刚刚刺死一名敌兵,见到王门大刀劈来,不躲不避,举枪便挡。 “当”兵器相撞发出巨大响声,王门虽是抢攻,但却被太史慈强大的力量震得身体一晃,虎口发麻,险些握刀不住。 太史慈见到王门身体不稳,得势不饶人,提枪连刺。 王门大惊,知道自己绝非太史慈敌手,心中焦急,暗道:“敌将勇猛,若不速走,恐命休矣!” 王门心中想罢,吃力接下太史慈攻来的一枪,随即虚晃一刀,将太史慈逼开少许,拍马就跑,口中高呼:“全军撤退!” 太史慈见到王门逃跑,安肯放过,紧追不舍,吓得王门连大营都未敢回,直接绕营而逃。 太史慈领着人马追了一程,看看远去,唯恐碰到敌军主力,遂下令收兵。 城外大寨乃王门新立,如今正好归了太史慈,不仅如此,寨中一应兵器辎重,皆未带走,尽数缴获! 第56章 分兵 田楷看着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王门,心中大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言麴义勇猛,切不可贪功冒进,不想结果依然如此。 田楷知道王门一直不服气自己,杀机顿起,大声喊道:“王门身为先锋,本应逢山开路,遇水叠桥,然不听将令,贪功冒进,以致损兵折将,锐气挫动,按军令,斩!” 斩字一出王门大惊,急忙哀求道:“将军饶命,末将愿待罪立功,将功补过!” “戴罪立功?哼,吾手下精兵猛将,能立功者无数,要汝一不听将令之人何用?” 王门见田楷动了杀心,练练叩拜道:“望将军念在往日情分,饶吾性命!” 军中将领亦有与王门交好者,见此情景纷纷出列求情,乞饶其性命。 田楷心中恼怒本欲不赦,又恐冷众将之心,略一思索开口道:“若非众将求情,定斩不饶,撤汝先锋之职,随军听调!” 王门听赦心中稍定,急忙叩头拜谢,随即缓缓退下。 田楷并未理会王门,谓属下曰:“今麴义增援北海,高密必然空虚,谁敢领兵往劫高密,断其后路?” 田楷说完,只见旁边走出一将,抱拳道:“末将愿往!” 田楷视之,乃手下大将范方。 范方亦追随公孙瓒日久,颇有勇力。 田楷见范方请命,点头赞道:“将军勇武,可当此任,与汝精兵五千,往劫高密,定奏凯而还!” 范方见田楷同意,心中大喜,回道:“定将高密献于将军!”说罢,昂首阔步转身而去。 田楷待范方离去,神情严肃道:“其余诸将,各统军马,随吾直奔剧县!” “诺!” …… 麴义领着大军一路疾行,忽见一名斥候奔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禀道:“报将军,先锋太史慈于剧县大败敌先锋王门,并夺其大营辎重!” 麴义听完大喜,对身旁的成功英说道:“子义初战便得此大胜,当真可喜可贺也!” 成公英待麴义说完,略一思索道:“今王门败于子义,田楷必知将军引兵来援,若不出所料,田楷定遣偏军偷袭高密,使将军首尾难顾,不可不防也!” 麴义听完猛然看向成公英,见其对自己点头,情知不假,急命人去后军寻徐盛。 成公英见麴义唤徐盛,笑道:“文向冲动,若要其控制心性,将军可先激上一激,再行任命!” 麴义听完点头赞同,笑道:“军师放心,吾自省的!” 须臾,从后方押解辎重的徐盛,纵马而来,到得麴义身前跳下战马,抱拳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麴义见到徐盛,假意为难道:“刚刚斥候来报,言田楷欲分兵偷袭高密,本想派汝领兵回援,又担心汝冲动冒进,故甚为踌躇!” 徐盛听完大急,抱拳说道:“将军何以如此小觑某家,盛虽易怒,然亦知轻重,今愿立军令状,若不能保得高密无虞,甘愿受罚!”说完再拜! 麴义与成公英相视而笑,说道:“军中无戏言!” 徐盛神情肃容,大声道:“可请军师同诸位将军作证!” “好!”麴义听完大喜,当即下令道:“命汝率两千人马,回援高密,万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军法从事!” “诺!” 徐盛领命便要离去,成公英出言拦住,嘱咐道:“文向至高密莫要入城,只引兵藏于城外,敌军至先不出,待敌攻城,趁机从后方杀出。 敌军见有伏兵,必然大乱,则一战可胜矣!” 徐盛听完眼睛一亮,抱拳道:“多谢军师指点!”说完欣喜而去。 成公英看着徐盛的背影,转头对麴义说道:“吾时常暗想,将军何以如此识人耶? 儁乂,子经自不必说,只说文向与公佑,二人皆声名不显,何以将军一见便晓其优劣,何也?” 麴义听完神情得意,吹嘘道:“吾乃天所眷顾,汝等凡人焉能懂乎?” 成公英听到“天所眷顾”四字,眼睛一亮,心中暗暗计较起来! …… 剧县城外,太史慈在王门大营的基础上,又向外扩大一倍,以待麴义。 当麴义领兵到达,太史慈亲自出营五里迎接。 “子义凭两千人马,大败王门五千之众,真勇猛也!”麴义说完用力拍了拍太史慈的臂膀。 太史慈听麴义夸奖,大为高兴,回道:“实乃王门自大,未防身后,使吾有机可乘,不足道也!” 麴义对于太史慈的态度很是满意,说道:“子义莫要过谦,此功吾已命公佑记下,待大战过后,再论功行赏!” 太史慈微笑不语! 中军主帐,麴义居中而坐,向太史慈问道:“田楷可有消息乎?” 太史慈回道:“斥候回报,田楷亲率大军,距剧县不足一日路程,最迟明日正午必到!” 麴义点点头,对众人说道:“稍后吾与军师领先登营入城,营中之事暂由儁乂作主,诸位辅之,不得有违!” 张合代掌兵权,这是出兵前就已经定下的事,故众人皆无异议,当即起身领命。 麴义与众人又商议一番,这才与成公英领着麴演,管亥,王双,并八百先登死士进入城中。 城门处,孔融领着文武亲自迎接,两下相见,孔融当先施礼道:“先前龌蹉皆吾之过也,幸得将军高义,不计前嫌,请受孔融一拜!”说完躬身欲拜。 麴义如何能受孔融大礼,急忙扶住,安慰道:“府君折煞也,想吾落魄之际,承蒙府君收留,只此大恩,永世难报,今田楷兴无名之兵,侵犯北海,府君有难,吾焉能置之不理耶?” 孔融听完神情激动,双眼微红,拱手回道:“如此,北海之安危,便皆托付于将军也!” 麴义口称不敢,随后将成公英略作介绍。 孔融与成公英相互见礼,皆口称幸会,言毕众人回府。 麴义坐在孔融侧首,扫视一遍厅中众人,见皆碌碌无为之辈,暗自摇头,开口道:“吾本有精兵一万,然为防田楷偷袭,留守两千余,其余七千众,尽在城外大营。 只不知城中尚有兵马几何,还请府君告知,以求知己知彼,方好定计!” 第57章 榻上对 孔融听完微微点头,回道:“剧县原有士卒八千,又因田楷犯境,近日从各处调入人马三千,合为一处共万余。 前日王门攻城,折损些许,如今城中可用之兵约一万之数,内含骑兵两千!” 麴义听完点点头,人数基本与自己的猜测差不多,转头看向成公英,问道:“今敌众吾寡,军师可有退敌之策耶?” 孔融等人虽知成公英乃麴义谋士,至于能力如何却不甚了解,听麴义发问皆转头看去,暗暗打量。 成公英见众人目光汇聚,微微一笑,先向孔融拱手施礼,而后胸有成竹道:“田楷总兵五万,然王门败于太史慈,虽伤亡不大,但士气已丧,难以重用,故去五千! 若吾所料不差,田楷知麴将军至,必分兵偷袭高密,然偷袭之事人多无用,人少不成,故五千之数正佳,此又去五千也! 如此算来,待田楷至剧县,手下可战之兵只余四万,其以四万之兵,攻两万将士镇守之城,难矣! 至于破敌……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待其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必有疏漏,彼时只需觅准良机,或强攻,或用计,必败田楷也!” 众人听成公英一番叙说,尽皆惊讶,孔融赞道:“先生大才,运筹帷幄,真乃北海万千百姓之福也!”说完拱手而拜! …… 晚,麴义房间。 麴义与成公英相对坐于榻上,旁边案几上点一盏昏黄油灯,摇摇曳曳! 此时麴义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向成公英问道:“若按兄长今日之言,虽胜得田楷,与吾有何益处耶?” 成公英见麴义纠结,爽朗一笑,回道:“白日之言,乃安抚孔北海也! 今田楷挥兵东来,青州空虚,虽请贼寇李大目出兵相助,实为牵制袁谭,与将军无关也! 剧县以西临齐国,为青州腹地,将军此次出兵,除击退田楷之外,便要兵占齐国。 齐国领临菑、西安、昌国、般阳、广县、临朐六县,距离皆近,规模正佳! 其中般阳临泰山险境,屯以偏军,便可为南面屏障,广县与北海接壤,孔北海守城之奴,全无野心,绝未有扩张之念,加之将军实力显露,其定不敢与敌,故东面亦无忧也。 到时派大将领兵镇守临菑,北防田楷,再置一将于昌国,防济南方向之兵,环环相扣,进可攻,退可守,待时机现,青州必归将军也! 高密居齐国与徐州之间,承上启下,不可轻弃,徐州糜竺,定有考察将军之意,若此番击败田楷,占据齐国,其必然重视,到时勤加交涉,增益感情,再略施谋略,徐州可得也! 虽青徐乃四战之地,然经略得当未必不可守也,彼时观天下风云,或北上幽冀,或南下豫荆,皆可! 唯一须提防之处,便为东郡曹操,此人有大略,兖州早晚归其所有。 到时其占据兖州,南下可与将军争豫,徐,向东可兵犯青州,西面司隶更是其囊中之物,威胁巨也!” 说到此处,成公英停下,面露凝重。 曹操之强,麴义自是清楚,可只要自己占据青徐,就不得不面对曹操的兵锋,压力确实巨大。 本来满脸兴奋的麴义,听到此处同样神情凝重,问道:“之初至北海,只为求一栖身之所,故未多做考量,今以致此,可有破解之法乎?” 成公英微微点头,回道:“为其竖一强敌,使之不敢妄动刀兵!” “何人可也?” “袁绍!” …… 田楷统领四万大军终于抵达屯兵之地,齐国广县。 广县与剧县相距甚近,若大军急行,无需半日。 广县之前并不归田楷所有,只不过县令见田楷势大,放弃抵抗,直接投降。 五万大军不可能全驻扎在城中,田楷命人在城外扎下大营,将粮草辎重屯于城内,派少许士兵守护。 大帐之内,田楷谓左右曰:“今麴义扎营于城外,与剧县成犄角之势,同攻同守。 据先前情报,剧县有兵万余,麴义亦同,然麴义定然留兵守高密,故二人兵力相加亦不足两万也。 吾大军四万余,所谓倍而攻之,然此时强攻却非上策。 孔文举不善兵事,麴义却非无能之辈,其领军颇有章法,手下先登营悍勇异常,每每先登,未闻败迹,必慎重之!” 田楷讲完扫视诸将,见王门坐于后方,有意取笑,乃出言问道:“王将军,汝曾同孔融和麴义先锋交手,此二人实力如何,可细言之,以供参考也!” 众人听完,皆饶有兴趣看向王门。 王门见众人眼含讥笑,暗恨田楷,缓缓起身,回道:“孔融腐儒也,空有虚名,手下将士尽皆平庸,并无出彩,无需多言,至于那日与末将交手者……” 说到此处王门略微停顿,随即故意面露凝重道:“此人乃东莱太史慈,虽名声不显,然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若非侥幸,吾绝敌不过十合,当真猛也,诸位相遇,当谨慎之!” “嘶……!” 众将听王门说太史慈如此悍勇,尽皆震惊,冷气倒吸。 王门乃公孙瓒元从老将,众人对其武艺多有了皆,虽称不得上将,亦非无能之辈,可其却说自己撑不过十招,那这个太史慈得有多厉害? 一时间众人皆面色凝重,心里默默盘算若与太史慈相遇,自己胜算几何? 主位田楷,听完王门介绍面色阴冷,本欲将其取笑一番,不想竟使士气动摇,当真可恶。 田楷心念急转,突然放声大笑,说道:“打仗一途,绝非比拼个人勇武,其再勇,焉能比之霸王?霸王之勇天下无敌,却亦难逃乌江自刎! 今吾大军倍于敌兵,更兼强兵猛将,粮草丰足,必胜之!” 果然,众将听完田楷的一番话,脸上凝重之色渐渐褪去。 田楷见此暗暗松气,随即命众人散去,独自坐于帐中,眼神阴郁。 帐外,王门与几位同僚打完招呼,径直走向自己营帐,眼中恨意一闪而逝! 第58章 牵招之谋 徐盛领着人马一路疾行返回高密,并按照成公英的计策,先将士兵伏于城外,自己则单人匹马回到城中。 崔林和牵招见到徐盛突然归来,不知发生何事,急忙问道:“文向何以回城,莫非形势有变乎?” 徐盛先将成公英的猜测,以及伏兵之事讲述一遍,而后说道:“吾已将士兵藏于城外山丘,唯恐二位防备不足,故进城告之!” 崔林与牵招听完对视一眼,暗乎侥幸,城中只有五百军士,若不知情,忽见敌军杀至城外,必措手不及。 牵招细细思考一番,对徐盛说道:“军师之计甚妙,然却难尽全功,吾有一计,虽为冒险,倘若成功,必得全功也!” 徐盛听完大喜,急忙问道:“子经快说何计?” …… 范方领着五千人马,不举旗,不击鼓,只抄小路而行,此时距离高密已不足二十里。 看着高密渐近,范方心中想道:“麴义早已领兵赶去剧县,高密空虚,绝无抵抗之力,此功简直唾手可得也!” 范方想罢,心中兴奋,当即下令道:“穿过前面山谷便为高密,加快速度,争取今夜在高密城中摆宴庆功!” “诺!”听到庆功,士兵心中亦喜,速度再次提升。 二十里路,不长也不短,当范方领兵到达高密之时,发现城门早已紧闭。 范方抬头向城上看去,只见城墙之上,稀稀落落站着数百士卒,居中一位文士,虽面色平静,然若细观,身体似乎微微发抖。 范方见此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数百士卒,加一文士,如何挡吾大军?高密必归吾所有也!”说完神情倨傲,打马上前。 城上文士便是崔林,见到敌将靠近,大声斥道:“大胆贼人,竟敢犯吾城池,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叫汝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范方听完崔林的话,不以为意,笑道:“吾乃蓟候手下大将范方,今奉田将军之命来取高密,若汝等实相,速速开城投降,吾非嗜杀之人,可留汝等性命!” 崔林听完心中冷笑,不再多言,举起右手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守城士兵听到命令,快速取箭上弦,尽皆拉满,瞄准城外敌军。 范方见此勃然大怒,横立双眼,大骂道:“匹夫安敢如此?待城破,誓取汝头!”说完调转马头,跑回本阵。 范方回到阵前仍余怒未消,扫视大军,见士气旺盛,心下满意,举刀喊道:“高密无兵无将,一战可下,先登城者,赏百金,杀!”话落,大刀猛然劈下。 听到范方许以重赏,手下将士皆兴奋不已,嗷嗷大叫,手持武器,肩扛简易云梯,如潮水般杀向城墙。 崔林看着下面冲上来的敌兵,心中略有紧张,不过仍在心中计算距离,眼见进入射程,立即喊道:“放箭!” 弓箭手早已等候顿时,听到命令瞬间射出箭矢,数百利箭腾空而起,快速落下,城外顿时响起声声惨叫。 范方看着城上稀稀落落的守军,对副将吩咐道:“城中兵少,可分出两千士卒,分别攻击左右城墙,使其顾此失彼,吾到要看看,凭城中区区几百人,如何阻挡吾大军破城!” “诺!”副将听完领命而去,未过片刻,便见两支人马快速向左右杀去。 范方见士兵攻击顺利,心中得意,再次下令道:“传令,全军压上,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破城!” 五千对数百,虽对方有城墙优势,但在范方眼里,这种战斗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城外山丘,暗中埋伏的徐盛,早将一切看在眼里,见范方将全部士兵派出,情知时机已到,大吼一声:“建功之时到也,随吾杀!”说完一马当先杀将出去。 身后士兵早已按耐不住,听见命令,人人争先,高呼低喊,冲杀而出。 城破在即,范方正暗自得意,忽闻后方喊杀震天,顿时大惊! 急转身来,只见后方不知从何处杀出大批伏兵,当先一将,虽年岁尚轻,然气势不凡,手持长矛,神情兴奋,口中大叫:“匹夫休走,汝中吾家军师之计也!” 范方听完心中大惊,误以为麴义并未离去,失声叫道:“不好,吾中计也,速速撤兵!” 说完也不管属下,奔着原路死命逃去。 原本正在攻城的士兵,眼看就要杀上城头,忽听身后喊杀四起,心中惊恐,急忙回身看去,却发现己方主将早已不见踪影,又见远处援军杀来,尽皆丧胆,四散而逃。 正在指挥守城的崔林,见此情景仰天大笑,随即下令出城反攻。 城外徐盛,看着范方逃跑的方向,微微一笑,分出人手抓捕俘虏,随即快速追去。 范方不断抽打战马,一路狂奔,逃进来时通过的那条山谷,回头看去,见只有数十亲兵跟来,心中懊悔至极,暗呼大意,若攻城之前派斥侯搜索一番,焉能有此大败。 正想间,忽听前面一声大喝:“贼将休走,牵招在此等候多时矣!”话落闪出一支人马拦住去路。 范方见前方有人拦路,吓得肝胆俱裂,急待回身而逃,却见后路已被追兵堵死。 山谷狭小,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两侧崖壁陡峭,再无路可遁。 范方看着前方稳重的牵招,以及身后年轻的徐盛,双眼欲裂,握紧手中大刀,大喊道:“兵败犹死尔!”随即领着亲兵向徐盛杀去。 徐盛又岂会惧怕范方,大吼一声,挺枪迎上,杀在一处。 二人一刀一矛,一个满眼悲壮,一个神情兴奋,战约二十回合,只听徐盛一声大喝:“死来!”随即化矛为棍,重重砸在范方刀身之上。 范方使出全力接下,不想力量相差悬殊,直接跌落马下。 范方借势一滚还想起身,不想徐盛的长矛早已抵在咽喉,动弹不得。 徐盛命士兵将范方绑了,又见牵招将其余亲兵杀败,哈哈大笑,对牵招赞道:“子经大才,吾不及多也!” 牵招同样大笑,随即靠近徐盛神秘的说道:“吾尚有一更冒险之计,文向愿听否?” 徐盛眼神亮了…… 第59章 定计 剧县,田楷已经连续攻打数天,每次皆出兵两万,一万强攻大营,一万作为牵制佯装攻城,其余留守广县。 田楷的目的非常明确,即当先除掉城外营中数千众,而后再对城池发起总攻。 想法虽好,然事实却让田楷大吃一惊! 城外营中只有七千余众,然实力极为强悍,无论攻守,皆有章法,且军心稳定,顺时不骄,逆时不燥,田楷猛攻两天,竟未攻进营中一次。 仅仅两天时间,田楷便对麴义部下将领及士卒,有了全新的认识。 张合作为主将居中调度,何时攻,何时守,何时换人,极具章法,加之沉稳干练,指挥若定,大将之风已然初成! 而大败王门的太史慈果真勇猛异常,一条枪,一张弓,人莫能近,无论何时,凡有战,必身先士卒,甘为表率! 其中一次最让田楷印象深刻,原本大军已经攻破营门,破营在即,却不想太史慈单枪匹马杀出营来,势如猛虎,人莫能敌,最后于乱军之中,一箭射死指挥攻营的副将,以致功亏一篑。 …… 城墙之上,孔融与麴义并肩而立,看着城外勇猛无比的太史慈,心中暗暗叹息,若之初太史慈留北海,又岂惧田楷耶? 孔融感慨罢,向旁边的成公英问道:“田楷兵众粮足,屡屡强攻,长此以往,城外大营恐难久守也!” 成公英听问回道:“府君勿忧,虽目下田楷占据上风,然想攻破大营,却并非易事,如今时机未至,吾等切莫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矣!” 孔融听完不解,急问道:“不知军师所言时机为何也?” 成公英微微一笑,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府君宽心静候可也!” 孔融心有不甘,还欲再问,麴义插嘴安慰道:“府君莫急,吾亦在城中,军师岂能虚言耶?” 孔融听完随即放下心来。 未过两日,麴义与张合刚刚联合击退田楷进攻,一名斥候纵马飞奔入城。 此时麴义正与成公英低声交谈,问道:“不知高密情况如何?” 成公英听问笑道:“将军宽心,即无消息传来,表明高密无恙也!” 麴义听完点头,刚想再问,忽麴演禀道:“报将军,崔主簿派人传消息与将军!” 麴义听完与成公英对视一眼,皆面有喜色,急忙说道:“速唤前来!” 未过片刻,刚刚那名斥候走来,躬身向麴义禀道:“报将军,崔主簿命小人前来送信!”说完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捧与麴义。 麴义一把接过书信,折开来看,片刻放声大笑,赞道:“子经,文向,此二人真胆勇之士也!” 说罢将信递与成公英,并吩咐麴演领此人下去休息,好生照顾。 成公英看过书信,微微摇头,叹道:“好险!” 麴义不解其意,疑惑道:“明明大胜,军师何曰险耶?” 成公英将信递还麴义,解释道:“将军试想之,德儒文士,守城一途焉能与子经媲美? 倘敌军瞬时攻上城头,即使文向再勇亦无用矣!此不冒险乎?” 说到此处成公英突然一笑,话锋急转,说道:“然此乃后话,正所谓兵行险招,今子经与文向大败敌军,生擒敌将,虽过程凶险,亦为大功也! 尤其子经再出奇计,吾以为大妙,正可借此机会,从中谋划,田楷败局几定矣!” 麴义听完成公英一番解释,先是长吁一声,暗叹好险,随即又兴奋道:“如何谋划还需大兄费心也!” …… 孔融正与王修交谈,忽报麴义与成公英至,急忙起身相迎。 孔融与麴义相互施礼,问道:“将军匆匆而来,莫非战况有变乎?” 麴义满脸喜色道:“田楷派兵偷袭高密,被吾部下击溃,生擒敌将范方! 田楷使计偷袭高密,必为乱吾军心,今不成,定然强攻,故前来与府君商议应对之策也!” 孔融听完心中不喜反忧,之前田楷进攻总留余地,今含怒而来,必然全力尽出,再无保留也 一念至此,孔融当即表态道:“吾于兵事一途不足,如何行事,将军可与成公军师商议,吾与麴将军同气连枝,必鼎力支持也!” 麴义听完神情肃容道:“吾何德何能,竟使府君如此抬爱,无以为报,必杀败田楷,以报此情!” 孔融见麴义如此郑重,大为感慨,更加后悔之前克扣麴义粮草,心中隐隐有些埋怨起出主意的王修来。 虽然孔融说让麴义自己拿主意,但麴义却不会真这么做,转身对成公英点点头,示意由其说出计策。 成公英见此对孔融说道:“若不出所料,此时田楷定知消息,以其自负性格,必不肯善罢甘休,亲率大军来攻! 其能派军袭高密,吾等亦可派兵袭广县,田楷之粮尽屯于此,可一战而焚之。 彼时广县火起,田楷军心必乱,无心再战,吾等可再设伏兵,奇袭之,必大胜也! 至此田楷无粮,又遭大败,唯有退兵一途,北海之围遂解也!” “唉呀呀……军师妙计,便张良陈平之谋亦不过如此耶,请受孔融一拜!”孔融说完当真躬身便拜。 成公英见此赶忙扶起孔融,口中回道:“此乃英之本分,府君谬赞矣!” …… 广县大营,田楷听从高密逃回来的士兵说完,气得破口大喊:“范方误吾大事也!”说完一脚将身前案几踹翻。 帐中众将见田楷发火,皆低头不语,唯恐触了霉头。 王门站在最后,同样低着头,嘴角却微微翘起。 田楷原本指望范方偷袭高密成功,逼麴义分兵回救,到时再派大军逐个击破,这样即能取胜,又可免去大量伤亡,谁知最后却依然只能强攻。 田楷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大声说道:“吾意已决,三日后尽起大军,强攻剧县,若不取胜,誓不罢兵,诸位当奋勇争先,誓死杀敌也!” 诸将见田楷决心已定,不敢反对,齐齐抱拳道:“遵命!” 田楷听完扫视左右,暗暗咬牙发誓道:“三日之后,吾必踏平北海,生擒麴义!” 第60章 三通战鼓 田楷利用三天时间养精蓄锐,为大战做足准备,但每天皆会派出数队士兵前去袭扰,以为疲兵之计。 田楷这边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他的一番作为更让成公英笃定心中的猜测。 广县城外,太阳初升,大军早已集结完毕,经过三天的休整,士卒尽皆体力充沛,精神亢奋,仿佛只需田楷一声令下,便可撕碎眼前一切敌人一般。 田楷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精神抖擞的数万将士,意气风发,暗自想道:“破城必在今日矣!” 田楷目光扫过下方将领,见众将各个盔明甲亮,气势非凡,唯有最右边的王门,目光躲闪,似有惧色。 田楷见此心中恼怒,刚欲问斩,又恐出征在即影响军心,遂暗暗想道:“此人经上次之败已然丧胆,不可留于军中,以免影响众将士气,待得胜归,再行计较!” 想到此处田楷大声说道:“兵法云:军欲远征,必先虑后,今吾大军俱出,广县空虚,广县乃屯粮之所,根本也,不可不防,须留大将守之!” 田楷说完假意扫视,最后落在王门身上,开口道:“王门听令!” 王门听田楷点名,眼皮微跳,出列道:“末将在!” 田楷虽心中厌恶王门,然表面不显,假意赞誉道:“将军王门,赤胆忠心,有勇有谋,故命汝领两千士卒,镇守广县大营,以防敌兵偷袭,不得有误!” 王门一直担心田楷会借大战加害,例如派自己阵前斗将,甚为忧心! 此时猛然听到田楷留自己守营,心中大喜,急忙回道:“末将领命!”说完归阵。 田楷一直盯着王门,见其脸上喜色一闪而逝,更加鄙夷,为将者当奋勇争功,岂有甘愿为后者?此人战后绝不可留! 田楷想罢继续说道:“北海原属青州,今逆贼孔融,从贼麴义,祸乱北海,冥顽不化,吾兴正义之师,征伐二贼,救北海百姓于危厄,此番出兵,望众将士同仇敌忾,奋勇杀敌,以正乾坤!” 下方将士听完,倍受鼓舞,同声大喊:“奋勇杀敌,以正乾坤!” “奋勇杀敌,以正乾坤!” …… 田楷见士气高涨心中大喜,暗赞道:“军心可用!”随即下令出发。 一时间,广县城外,号角齐鸣,锣鼓喧天,扬于数里之外。 此时,距离广县不远的土山上,早已埋伏数日的牵招与徐盛,看着倾巢而出的田楷大军,脸上大喜! …… 孔融站在城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远方,也不知过了多久,转过头对陪在身边的成公英问道:“那田楷果真会来乎?” 麴义在那日谈完之后,便领着八百先登死士,并孔融手下的两千骑兵离去,只将成公英并王双留在城中帮助守城,至于去哪,麴义并没有告诉孔融。 成公英看孔融面色凝重,笑着安慰道:“府君安心,今明两日,田楷必大军必然来攻!” 听到成公英肯定的回答,孔融不仅没有宽心,反而更加担忧,问道:“若如此,军师果有胜算乎?” 成公英心中无奈,抱拳道:“愿立军令状!” 孔融见成公英表情严肃,情知自己太过心疑,叹息道:“军师严重矣,非吾胆怯,实乃城中数万百姓安危,尽在吾一身也,不敢不小心尔!” 孔融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快速跑上城楼,大声禀道:“报府君,斥候来报,田楷尽起大军,正杀奔剧县而来!” 孔融听完猛然看向成公英,随即吩咐道:“再探!” “诺!”士兵飞快而去。 …… 城外大营,张合全身披挂端坐于帐内,闭目养神。 大帐帐帘不落,往来士兵见张合稳如泰山,原本紧张的心情随之放松,目光愈发坚定。 两日前,太史慈奉麴义之命,悄悄领两千人马离去,并藏于暗处准备给田楷致命一击,因此整个大营如今只剩下不足五千士卒。 麴义原有士卒一万,高密留守五百,徐盛领走两千,太史慈又领走两千,前几日与田楷交战折损数百,因此才剩下这些。 不足五千士卒,却要面对三四万敌兵,其难度可想而知,不允许出现半点差池,否则必兵败身殒。 虽情况严峻,然张合却丝毫不为所动,光这份从容,便叫人暗暗喝彩! 将为兵之胆,将勇则兵悍不畏死,将怯则兵不战先溃,亘古不变。 张合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一名士兵跑进大帐,大声禀道:“报……报将军,敌军先锋距离大营已不足五里!” 张合听完瞬间睁开双眼,目光炯炯道:“传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敌!” 号起,军动! …… 田楷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不停催促队伍快行,士兵的速度也一次又一次的提升。 田楷深知一鼓作气的道理,如今大军士气正锐,若不速战速决,恐将再而衰也! 终于,前方城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剧县到了。 田楷将四万大军于城外摆成阵势,而后纵马出阵,身后数十骑亲兵相随。 在距离城池一箭之地停下,以马鞭指孔融道:“孔文举,给汝三通战鼓考虑,三通鼓罢,若汝依旧不降,休怪吾城破之时无情也!”说罢,也不等孔融答话,转身回阵。 随即,阵中响起轰鸣鼓声。 古时作战,战鼓怎么敲,敲多少声,都是有说法的,通常情况下,一通鼓是三十六声,三通鼓便是一百零八声。 正所谓:紧十八,慢十八,中间十八徐徐发,两度凑成一百八! 除凝聚士气之外,亦有记时之意。 孔融没有理会田楷的威胁,转身对成公英道:“如此,就有劳军师矣!”说完转身走下城楼。 成公英抬手回礼,对于孔融离去并不意外,转头对身后的王双说道:“汝随吾自凉州出,虽将军抬爱,然军中将士未必信服,若想立足军中,报恩将军,此战便为汝正名之战,莫辜负之!” 王双听完双眼圆睁,以手捶胸,大声说道:“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第61章 劫营 远处,田楷见到孔融竟离城而去,怒火中烧,下令道:“三通鼓罢,即可攻城!” 其实田楷之所以敲鼓三通,除威胁孔融提升士气之外,还有让士卒休息之意。 毕竟大军一路急行,若不适当歇息,体力难以维持,影响进攻质量。 对面,张合骑马立于营门后方,听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对士兵大声喊道:“麴将军曾以数百破数万,今吾等数千众,皆为将军帐下,食寝皆同,焉能差乎? 贼寇田楷,无故兴兵犯境,今军师妙计已定,麴将军亲领大军施为,数万敌军必转眼灰飞烟灭,吾等深受将军大恩,无以为报,唯誓死杀敌,阻敌破城,以待将军事成也!” 这些士兵大部分为当初黄巾降卒,由眼见饿死,人人喊打,到如今吃饱穿暖,扬眉吐气,心中对麴义感激至极,此时听完张合一番鼓舞之言,尽皆动容,双眼死死盯着营外敌军,杀气腾腾! 须臾,隆隆鼓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仿佛瞬间静止,全无半点声息! 双方士卒皆握紧手中武器,屏气凝神,共同等着点燃战火的那一声命令! …… “杀……!” 终于,随着田楷一声大吼,双方顿时拉开大战的序幕。 田楷依然坚持之前的策略,将主力用来攻打城外大营,毕竟大营没有城墙保护,攻打起来更为容易。 田楷早已下定决心进攻,所以一次性投入两万大军围攻大营,誓要利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一鼓作气将大营除去。 张合看着奔涌而来的敌军,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见敌军进入射程,猛然下令:“放箭!” 弓箭手早已弯弓搭箭,听到命令瞬间将利箭抛射向对面天空,上千利箭顿时在敌军的上方,下起惨烈箭雨。 “啊……啊……!” 顿时惨叫之声四起。 然箭雨未过两轮,田楷大军便已冲到营前,张合立即下令弓箭手后退,枪兵上前,双方顿时短兵相接,厮杀至一处。 另一边田楷派出一万大军攻城,其中六千人主攻正门,其余四千人在另三面佯攻,而成公英和王双主守正门,其它三面交由孔融部下防御。 此时,无论剧县城池亦或城外大营,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双方全无试探,皆全力而为,宁可迎面而死,绝不后退半步。 田楷看着己方大军如潮拍岸,前赴后继,心中得意,对亲卫吩咐道:“擂鼓助威!” 亲卫立即传令,一时间鼓声再次震天而响,田楷将士听见鼓声,士气再次高涨,进攻欲望愈发强烈。 虽然大营栅栏足够牢固,门口拒马鹿角足够锋利,但这些东西在两万大军面前,却只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张合亲守大营正门,不避刀箭,身先士卒,营外敌将早已认出张合,知其为军中主将,拼命指挥士兵向着张合冲去,力求将其斩杀,一时间张合身边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 广县,田楷大营。 王门独自坐在帐中,心里暗暗做着计较。 田楷对自己不满,这一点王门早已有所察觉,只因身在营中,无法抗拒,故此一直隐忍。 今田楷杀心既动,青州便再不可留,否则凭田楷今时之身份,想要找个理由杀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王门正在沉思,忽听营外杀声四起,并伴有“噼啪”火声。 王门大惊,不知发生何事,急忙起身,提刀而出。 刚到门口,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见到王门失声叫道:“报将军,大事不好,营外无数敌兵杀来,现已攻破营门,并于四下放火!” 王门听完脸色大变,急忙向营门方向看去,果见人影攒动,火光冲天。 王门不敢耽搁,当即集合人马向营门杀去,未走几步,忽见前方一员年轻将领,一连刺死四五名守兵,甚是轻松! 王门见此猛然一愣,心中胆怯,又见大营已半数起火,即使将敌兵击退,田楷亦不会轻饶自己,心中暗恨,对身后士兵大声喊道:“汝等从正面阻敌,吾领兵绕到后方断敌退路,务必要将贼人一网打尽!”说完掉转马头飞奔而去。 刚刚聚拢过来的士兵,见到王门逃跑,面面相觑,随即大叫一声,尽皆四散而逃…… 牵招和徐盛领兵将大营烧毁,亦不耽搁,快速杀向对面城池,广县屯粮,才是二人此行的主要目标。 广县令早已听属下禀报,急忙跑到城墙观察动向,见到城外大营火势冲天,心中大惊,忽见营中两将当先,引无数士兵杀来,急忙下令道:“勿要抵抗,速开城门!”说完快速跑下城墙去城门恭候。 牵招与徐盛领兵杀至城下,县令急忙迎上,躬身拜道:“小人广县令,仰幕孔北海久矣,今愿开城投降,永归孔北海治下!” 徐盛骑在马上,见到此人卑躬屈膝,满脸谄媚先自不喜,又听其张口仰慕孔北海,闭口愿降孔北海,心中大怒,挺起长矛口中大叫道:“孔北海欲杀汝久矣!”话落,一矛将广县令刺死。 其余士卒见到县令被杀,皆魂不附体,跪倒在地,叩首求饶。 徐盛未加理会,转头对牵招说道:“今广县已得,当速速进城焚烧粮草!” 牵招听后哈哈大笑,阻拦道:“文向何以耿直,城中所屯粮草甚巨,若焚毁岂不可惜耶?” 徐盛不明其意,问道:“若不烧其粮草,田楷焉能退兵耶?” 牵招见徐盛不明己意,微笑道:“这有何难,吾等只需将粮草四周房屋,多加可燃之物焚毁即可,粮在城中,其在城外,方寸大乱之间,焉辨真伪耶?” 徐盛听完猛醒,哈哈大笑道:“子经忒尖滑也!” 二人说完开心大笑,遂领军入城,按排防御,焚烧房屋。 …… 田楷早已大军尽出,看着节节后退的张合,以及摇摇欲坠的城墙,哈哈大笑,喊道:“北海归吾所有矣!” 话间刚落,猛听身后大叫:“将军速看后方!” 第62章 一败涂地 田楷正心中得意,忽听有人大喊大叫,面有怒容回头看去,却猛然发现身后广县方向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不好!”田楷见此浓烟,失声大叫,看此烟架势定为广县失守,焚粮所致。 田楷心中大惊,万般不解,自己明明留王门把守大营,看顾广县,何以会起如此大火耶? 这等火势只有两种可能,一为敌兵偷袭,二为王门反叛,但无论那种情况,王门必然脱不了干系! 田楷想罢心中大恨,骂道:“王门匹夫,吾誓杀之!” 旁边副将急切说道:“广县乃吾军屯粮之所,今火光冲天,情况危矣,将军当速速回兵救之!” 田楷听完目眦欲裂,思索片刻,咬牙切齿道:“广县已失,粮草俱毁,此时撤兵亦无用也,更使前攻尽弃,为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攻破剧县,方可化险为夷也!” 副将听完大急,刚欲再劝,田楷挥手制止,调转马头见士兵攻势减缓,面带惧色,大声喊道:“剧县破城在即,城内富户极众,待城破,本将允掠三日,另,先登城者再赏百金,斩杀敌将者,赏千金!” 原本士卒见广县大火,心生怯意,忽听田楷许以重诺,眼中瞬间充满贪婪,再次疯狂投入战斗。 北海富庶,剧县为最,劫掠三日,诱惑大矣! 看到士气再次高涨,田楷心中火热,巨赏之下必有勇夫,若能杀败麴义攻破剧县,粮草被毁又能如何耶? 谁知,还未容田楷喘息,身后突然喊杀之声大起,田楷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太史慈背弓提枪,不知何时领兵从后方杀来。 田楷看到太史慈,吓得身体摇晃,险些坠落马下,之前尚在疑惑,如此战局何以未见太史慈身影,谁想却是伏在身后,伺机而动,以求致命一击。 看着人莫能挡的太史慈,田楷又惊又怒,自己早已把全部兵力压上,身边只剩下百十亲兵,何以胜之? 而刚刚重振士气的士兵,见伏兵杀出,又听城上高喊援兵至矣,以为中计,顿时军心大乱,心生惧意,陆续后退。 田楷副将眼见太史慈杀到近前,大叫一声:“将军速走,此人吾来挡之!”喊完满脸悲壮,领着部分亲兵,迎着太史慈冲去。 田楷看着已经丧胆,逐渐溃败的士卒,情知大势以去,心中羞忿不甘,拔剑便欲自刎,幸得一偏将拦下,大声曰:“败何惧,重整旗鼓,雪恨可也,至于死乎?” 田楷听完猛醒,郑重道:“今日若能得脱,汝必为心腹也!”说完拍马而逃。 而前去阻挡太史慈的副将,迎上太史慈未过五合,便被一枪挑于马下。 太史慈见到田楷逃跑,本欲再追,忽然想起之前成公英的叮嘱,当即领兵向溃军杀去,口中高喊:“田楷已死,降者不杀!” 此时张合也已经缓过势来,大声喊道:“贼兵已败,尚能战者,随吾杀敌!”话落当先出营反攻。 手下士兵虽精疲力乏,浑身带伤,然听完张合命令,咬紧牙关,尽皆跟上。 城上,成公英看着浑身血渍,双眼瞪圆的王双,笑着问道:“还能战否?” 王双一脸严肃道:“尚能追敌百里!” 成公英满意道:“无需百里,速领兵出城抓捕俘虏,切记,无吾命令,不许领兵入城,懂否?” 王双抱拳道:“末将领命!”说完领着士兵快速出城。 …… 城中,孔融一直坐在府中惴惴不安,唯恐突然听见高喊:“城破矣!” 王修坐于孔融下方,虽然面色依然沉稳,但不住看向门外的眼神,却出卖其内心的紧张。 突然,门外快速跑进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口中大叫:“报府君!” 孔融见士兵神色匆忙,心里一惊,底气不足道:“何事耶?” “报府君,田楷大败而逃,手下数万大军尽皆溃散!” “什么?” “什么?” 孔融与王修同时大叫,脸上震惊无比,写满不可思议。 士兵见到二人震惊,将事情大致叙说一遍,并说道:“如今成公军师已命王双出城抓捕俘虏,其本人稍后便至!” 孔融与王修至此对视一眼,脸上神情兴奋至极! …… 田楷一边逃跑,一边命人收拢残兵,以求夺回广县,重整旗鼓。 可不想收拢一路,也只收得六七千人马,其余三万余人,不是被俘便是逃散别处。 田楷看着身后六七千丢盔弃甲,垂头丧气的士兵,想到出发前的意气风发,只感觉喉咙隐隐变咸。 田楷强忍下胸中翻涌,下令道:“贼寇偷袭定然兵少,先夺回广县再做定夺!” “诺……!”身边侥幸逃出来的将领,听完命令,皆有气无力的答道。 大军行至一处窄路,左侧崖壁,右侧密林,刚待通过,只听密林中杀声大作,随后一军杀出拦住去路,大喊道:“休走了田楷!” 田楷早已惊弓之鸟,见到此处又有伏兵,吓得肝胆俱裂,口中大叫:“吾命休矣!” 对面拦路者乃麴义,身后八百先登盔明甲亮,再往后乃两千骑兵,个个精神抖擞,近三千人马排成阵势,煞是齐整! 麴义打马缓步上前,满脸得意道:“田将军,别来无恙乎?”问完放声大笑。 田楷见到麴义,心中大恨,亦不多言,将心一横大叫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若不死战,焉能有生,随吾杀!”说完当先杀出。 麴义更不答话,直接下令放箭。 先登营听完立即放箭,只一轮箭雨便将对面士兵射倒一片,就连田楷亦右臂中箭,余者见此大惊,士气荡然无存,四散而逃。 田楷受伤,再几位将领和亲兵死命保护下,竟然侥幸杀出重围,进密林而逃。 麴义看着仓皇逃窜的田楷,微微一笑,也不追击,领着骑兵便开始抓捕俘虏。 田楷费心收拢的六七千士兵,有半数趁乱窜入密林逃跑,剩余见势不好,直接放弃抵抗,跪地投降。 麴义直接押着俘虏来到广县,城中牵招与徐盛见到麴义亲至,急忙出城迎接,大声拜道:“见过将军!” 麴义看着眼前二人,哈哈大笑道:“此次大胜,汝二人当记首功也!” 二人听完,开心不已,朗声回道:“此皆赖将军之福也!” 第63章 虎符 城中县衙,麴义居中而坐,对牵招和徐盛说道:“成公军师早已定计,败田楷只为其一,而后当全据整个齐国,以为根基。 然吾帐下兵力不足,除却看守俘虏及重伤者,所余无几,幸得军师又定一计,然此计却需子经出马方可!” 牵招听此急忙起身,抱拳回道:“凡将军之令,招无有不从!” 麴义听牵招表态,心中甚慰,说道:“军师早与吾言,若败田楷必命王双领北海之兵出城,子经曾有功与北海,深得士卒信服,故汝速回剧县联络军师,无论如何行事,定要将城外之兵领至广县,有把握否?” 牵招听完一愣,略微思索,回道:“末将不敢夸口,然必尽力而为也!” “好!”对于牵招的回答麴义并无不满,这种事确实无法说死,只能见机行事,毕竟是北海之兵,想要调动还得孔融同意才行。 “即如此,子经速去剧县,而后如何行事,与军师商议即可!” “诺!”牵招大声领命,转身而去。 …… 剧县,孔融看着成公英神情激动,赞道:“先生真乃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之间,败田楷数万大军,真神人也!” 成公英听到孔融夸奖连连摇头,一脸惭愧道:“府君谬赞矣,能有此胜皆赖众将勇猛,士兵拼命,与吾无关也! 更因吾计划不周,几陷张合将军于绝境,手下士卒损失惨重,心中甚愧矣!” 成公英说完学着麴义的样子,用衣袖微微将眼睛揉红。 对于城外大营惨烈的情况,孔融早听报信士兵描述,见成公英自责,安慰道:“张将军以数千之众,硬撼田楷数万大军,力保大营不失,当真勇烈,似此等战况将士死伤难免,军师莫要自责也!” 未等成公英回话,一名侍卫进来,向孔融恭敬禀道:“报府君,牵招将军入城,欲寻成公军师!” 孔融对牵招印象非常好,听其入城笑容满面,回道:“速速请来!” 不一时,风尘仆仆的牵招大步而入,见到孔融恭敬施礼,口称:“府君!”又转身与成公英施礼。 孔融与牵招回礼,开口道:“此次多赖子经偷袭广县,否则北海危矣,真大功也!” 牵招忙口称不敢。 此时成公英微微侧身,悄悄以眼神示意牵招,而后问道:“子经何以神色匆匆耶?” 牵招见成公英对自己眨眼,心念急转,语气急迫道:“回军师,大事不好也!” 成公英听此心中暗赞,却假意失声问道:“快说何事惊慌耶?” 牵招见此,联想到麴义派自己回来目的,心中瞬间明悟,急切道:“麴将军于半路伏击田楷,不想敌军见后路被断,破釜沉舟,疯狂冲击,因双方兵力差距过大,麴将军节节败退,不得已依山据守,情况危机。 招拼死突围而出,特来求军师发兵救援,若有迟缓,恐麴将军危矣!” “啊也……!” 成公英听完悲叫一声,转身对孔融拜道:“麴将军身处险境,本应城外张合领兵驰援,奈何其所领之兵刚经大战,尽皆带伤,实无法为也! 望府君念麴将军救北海之情面,派兵救之,府君大恩,英及城外诸将必感激不尽也!”说完痛哭再拜。 一旁牵招心领神会,同样躬身拜道:“望府君发兵救之!” 此时孔融早已心中大惊,待二人说完不疑有他,赶忙说道:“二位放心,麴将军乃为北海所累,吾岂能置之不理焉? 吾这便命人集结士兵,交由子经统领,相救麴将军之事,还得由子经亲为也!” 牵招听完心中暗喜,赶忙回道:“多谢府君!” 成公英心中亦喜,上前一步对着孔融说道:“今王双正领四五千士兵于城外,不若派此兵前去救援,亦可免去大军集结之繁琐也!” 孔融听完点头同意道:“军师之言甚是有理,便依此行!”说完取出身上虎符交与牵招,说道:“子经可凭吾符印,速领城外士兵去救麴将军!” 牵招唯恐孔融变卦,赶忙接过虎符,抱拳谢过,随即转身快速而去。 成公英待牵招离去,对孔融说道:“禀府君,若城外诸将听闻麴将军受困,必然闹起,今城外俘虏甚众,为不使局面混乱,前功尽弃,英请辞出城安抚众人!” 孔融听完感觉有理,张合太史慈等人皆悍将,城外又有数以万计的俘虏,若闹将起来不是小事,当即同意道:“既如此,城外之事便拜托军师矣!” 成公英面色肃容,回道:“此乃本分也!”说完告辞而去。 孔融看着离去的成公英,赞叹道:“成公英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识大体,当真难得也!” …… 城外,牵招寻到王双,急忙拦住道:“子全速将俘虏交与张将军,而后随吾领兵去广县!” 王双不明所以,发愣道:“为何?” 牵招刚想解释,成公英却已赶来,对王双说道:“子全勿要多问,一切皆听子经指挥可也!” 王双对于成公英的话从不质疑,当即点头同意。 牵招亮出孔融虎符,对王双身后士卒喊道:“孔北海有令,命汝等皆归吾统领,同去广县,按麴将军指示行事!” 这些士卒当初便对牵招极为信服,今又见孔融虎符,更无二话,尽皆服从牵招指挥。 成公英又命人寻来太史慈,命其与牵招王双一起领大军同去广县。 城外,成公英与张合并肩而立,看着远去的队伍,自信道:“将军腾飞便由今日而起也!” 说完转头看着张合,笑道:“至于能飞多远,便看儁乂能否凭手中残兵,将这众多俘虏押送至广县矣!” 张合手中原本兵力便不足五千,此前又战死千余,仅剩三千余众皆人人带伤,好在成公英命太史慈将手下两千士卒留下,加一起凑足五千众。 可如今城外俘虏却有近两万,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张合听完哈哈大笑,一股自信跃于脸上,朗声道:“麴将军乃吾主也,为保将军大业,合必不使俘虏逃脱一人也!” 成公英听到张合亲口认主,脸上笑容更胜! 第64章 无能为力 麴义站在城中,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粮草,仰天大笑,脸上兴奋至极! 本以为牵招和徐盛已将粮食付之一炬,却不想竟完完整整留存下来,当真万幸! 据之前守粮小吏介绍,此间存粮足够五万大军半年之用,除此之外,旁边库中尚有诸多兵器,铠甲,箭矢等物。 麴义听完心情激动不已,此次大败田楷,必然抓获大批俘虏,一旦招降,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粮草兵器,不想,田楷竟豪爽如斯,士卒,粮草,兵器,皆一并相送! 麴义早已听徐盛讲过,此次计策皆出自牵招,心中感慨,自薄落津报信开始,牵招便屡屡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设谋,堪称福将! 报信如此,提出来北海如此,劝孙乾如此,今次更助自己大破田楷,麴义每每思之,感慨良多! 粮草在城北,麴义便命徐盛在城南空地搭建简易营帐,用来关押俘虏。 虽麴义并不清楚此战能擒获俘虏几何,然想来不会太少,毕竟据徐盛所言,高密一战除生擒范方以外,俘虏尚有两千余,加之麴义伏击田楷俘虏约三千众,只此两处便已有五千之数,非少矣! 徐盛得麴义吩咐领命而去,麴义再次看了看粮草心中火热! 天色早已全黑,但今夜注定难眠,麴义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城外,身后麴演和管亥领亲兵贴身保护,虽广县以归麴义所有,然毕竟新得,不容有丝毫大意。 麴义在等牵招,虽其今夜未必返回,但麴义却坚持要等。 如今田楷已败,本应趁机扩大战果,却受限于兵力不足,不能成行,甚为遗憾。 麴演见起微风,上前对麴义劝道:“将军操劳一日,晚间风凉,不若先回府中歇息,待有消息,吾通知将军可也!” 麴义轻叹一声,语气颇为无奈道:“值此关头,吾焉能睡熟,无妨也!” 话音落,隐见远处似有一条火龙慢慢靠近。 麴义凝神细看,确为火光,心中大喜,从此方向而来者,必为己方人马。 然特殊时期,麴义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吩咐士兵打起精神,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如今正值春季,夜间极易起风,城墙上的火把被风吹得“簌簌”之响,火光摇曳。 见火龙渐渐靠近,麴义当先大喝道:“何方人马来吾城池,报上名来?” 来者正为牵招一行人,听到麴义问话,牵招脸上一喜,纵马上前,大声回道:“回将军,末将牵招不辱将令,与太史慈王双领兵而回!” 太史慈知天黑难辨,亦驱马上前,开口道:“末将太史慈,见过将军!” 虽城外太黑看不真切,但麴义对牵招和太史慈的声音却再熟悉不过,一人可能有诈,然两人却极难模仿,当即大喜,喊道:“开城门!”说完快速转身跑下城墙。 城门处,牵招,太史慈,王双三人早已翻身下马,见到麴义亲迎,急忙上前施礼,口称:“将军!” “哈哈哈,见汝三人至,吾可安心入睡矣!” 麴义说完一脸开心,依次拍打三人肩膀。 不要小瞧麴义这一个小小的拍肩动作,在三人眼里,这个动作却是代表麴义对他们的赞赏,是一种鼓励! 府中,麴义看着三人先是称赞一番,而后问道:“剧县情况如何,汝三人共带来兵马几何?” 太史慈听问抱拳回道:“田楷大败而逃,吾与张将军领兵反攻,共擒俘虏万余,而后子全领兵出城,又擒获俘虏数千,林林总总约有俘虏近两万!” 麴义听完脸上大喜,称赞道:“此等战果,皆汝等之功也!” 牵招待麴义说完,笑着回道:“吾得军师授意,诈言将军被田楷围困,向孔融求援,军师亦趁机进言,从而诈得孔融虎符,出城寻得子全,凭虎符将其所领四千余士卒皆领来于此!” 麴义听牵招讲完哈哈大笑,说道:“孔北海乃实诚君子,方信汝和军师之言,然四千士卒既入吾手,再无归还之理,早晚为吾之兵也!” 几人听完,尽皆大笑! 第二日,麴义命牵招为主将,徐盛为副将,领一千士卒同两千骑兵守广县,并将先登营一并留下。 自己则领麴演管亥,并两千五百士卒攻临菑,太史慈领两千人马攻昌国。 此为成公英早就定下之计,若能顺利将临菑和昌国攻下,整个齐国便皆归于麴义,此次出兵的目的亦达到矣。 …… 剧县,孔融坐于主位,满面喜色! 下方两侧坐满手下文武,因为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因此众人脸上皆挂满笑容。 孔融开口勉励众人,所说内容无非此战能胜,皆众人之功一类。 正说得兴起,一名士兵进来禀道:“报府君,麴将军部下张合,正领兵押解大批俘虏向广县方向而去!” 孔融听完颇不以为意,俘虏在孔融的眼中,与麻烦等同。 主簿王修听完却皱起眉头,之前孔融言成公英借兵,其心里便隐隐感觉不对,现在又听张合押解俘虏离去,突然醒悟,急忙向孔融说道:“府君,大事不好,那麴义欲谋齐国也!” 孔融听闻不解其意,面露疑惑道:“叔治何出此言耶?” 王修急忙起身,满脸焦急,详细解释道:“麴义勇猛如虎,手中先登营世间精锐,焉能被丧胆田楷围困耶? 麴义占广县,必为谋划齐国,然其兵少,俘虏甚众,无法抽兵施为,故成公英假以救麴义之名借兵,实乃用吾北海之兵攻齐地也!” 孔融听完猛站起身,一脸羞愤,刚想下令追击张合,突然想起麴义勇猛,随即胆怯,又缓缓坐下,叹息道:“即使为真,吾亦无能为力也!” 王修明白孔融话中之意,同样颇感无力,忽然又想起一事,脸色大变,喊道:“禀府君,借与牵招之兵,以及那两千骑兵,恐将改姓也!” 孔融听完脸色涨红,呼吸急促,以手指天,怒喊道:“吾以诚待人,何以如此耶?似此北海焉能久守乎?” 众人听完,尽皆默然…… …… 第65章 渔阳 临菑,齐国治所,属青州,向南毗邻泰山郡,东临北海国,西临济南国,真正的咽喉要地。 成公英选点极准,只要麴义能在齐国站稳脚根,便可利用泰山险境,将后方北海割裂出来,成为麴义口中随时可吃的肥肉。 临菑城下,麴义命管亥上前叫阵。 管亥听完大喜,纵马杀至城下,以刀指城头,大声叫道:“尔等听着,吾主麴义亲领大军到来,当速速开城投降,否则田楷数万大军,便是尔等下场!”说完挑衅般扬扬下巴,随后转身回阵。 临菑令姓冯,上任不足半年,月前田楷领大军过境,其见兵势浩大,立即开城投降。 原本以为田楷五万大军,可不费吹灰之力平定北海,谁知未过一月,竟败得如此彻底。 冯县令站在城上,看着不远处的麴义大军,心中郁闷至极。 身边站着为数不多的守军,全都侧头看着县令,心中忐忑,等待其做出最为明智的决定。 县令知道士兵心中在想什么,叹息一声,有气无力的下令道:“打开城门,随吾出城投降!” “诺!”士兵听此脸上大喜,飞也似的跑下城楼开门。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昌国,太史慈领兵刚刚到达昌国,还未等派人叫阵,昌国守将便直接开城投降,丝毫不曾拖泥带水。 至此,齐国三处重要城池,临菑,广县,昌国,便尽皆归属麴义,同时也凭这三点一线,将整个齐国与北海,从青州割裂出来。 剧县与广县这段短短的距离,成公英与张合孙乾,押解俘虏足足走了两日。 城中,成公英听完牵招的讲述,点点头说道:“无论临菑亦或昌国,定可轻松取下,如今急切者乃招降俘虏,以便派往各处,增强防御也!” 张合点头道:“军师所言有理,今俘虏皆聚广县,若不能及时招降,恐夜长梦多也!” 成公英眯眼不语,心中暗做计较。 …… 剧县,孔融独自坐在厅中听着士兵禀报,当听到麴义成功占领齐国,张合抵达广县,心情烦躁,随手挥退士兵。 孔融缓缓起身在厅中踱步,片刻,叹息道:“治世文安邦,乱世武定国,今逢乱世,英雄辈出,吾一介腐儒无能为也!” …… 平原,刘备坐在军营看着关羽和张飞练兵,虽然兵力只有三千,但刘备却每日操练,只为有朝一日能练出一支,可与先登营媲美的强兵。 刘备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拱手禀道:“启禀主公,斥候急报,言田楷于剧县大败,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今下落不明!” “什么?” 刘备听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 其实在田楷出兵之际,刘备便在心中想过其失败的可能,但也只是猜测可能会进攻无果,悻悻而归。 谁想竟然全军覆没…… 刘备的失态吸引了关羽和张飞的注意,二人命令士卒继续操练,随即一同走到刘备身前。 关羽见刘备脸色不好,问道:“大哥何故失态耶?” 刘备叹息一声,回道:“斥候急报,田楷为麴义孔融联手击败,五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田楷至今生死不明,未有下落也!” “什么?” “什么?” 关羽从来都是眯着的双眼瞬间睁开,而张飞更是将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张飞圆眼怒睁,背着双手来回不住的走着,破口大骂“呸……枉田楷那厮总吹嘘自己无敌,却无用至极也! 五万对两万,焉能有败?休说五万,便是与吾和二哥一万人马,亦能将北海踏平,麴义枭首!” 关羽此时已恢复神态,听完张飞的话,深表赞同。 刘备并未回答张飞,有些失落道:“今田楷败退,即便侥幸得脱,其实力亦大不如前,若吾所料不差,袁谭必然积蓄力量,乘势而攻,若此,吾兄弟亦难久留平原也!” 关羽和张飞听完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张飞嚷道:“袁谭竖子有何惧哉?吾三兄弟在此,即使田楷实力不济,亦能杀其片甲不留也!” 刘备听完摇摇头亦不多作解释,吩咐道:“最近士卒操练不宜过重!”说完转身离开。 张飞瞪着眼睛看向关羽,不解道:“大哥何意耶?” 关羽虽未完全理解,却也隐隐猜出缘由,回道:“既是大哥吩咐,勿管何意,吾等照做便是!”说完亦转身回去练兵。 张飞一脸迷茫的看着关羽,又看了一眼刘备远去的背影,猛地将手中马鞭摔在地上…… …… 渔阳,公孙瓒领兵一路平定幽州各郡,如今正屯兵于此。 现整个幽州基本都已归属公孙瓒,只有少数几个边郡,偶尔还有刘虞死忠抵抗,但于大局而言,却已于事无补。 收复幽州,俘虏刘虞,使得公孙瓒再无后顾之忧,随着实力大增,公孙瓒的野心急剧膨胀。 公孙瓒看着两旁文武,意气风发道:“幽州已皆归吾所有,虽有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人为祸,然亦难起风浪,吾早晚除之! 如今只待田楷荡平北海,生擒麴义,便可集中所有兵力攻打袁绍,以报前番失利之恨!” 长史关靖听完附和道:“可笑那袁绍自诩豪杰,却连老巢亦难保全,于毒贼寇也,竟能攻破邺城,若非贼人自相不合,袁家老小尽遭屠戮矣,枉叫天下人耻笑!” 众人听完尽皆大笑,皆言袁绍无能之辈,唯赵云坐在最后不发一言,隐隐想着心事。 公孙瓒笑罢向众人压压手,说道:“今幽州已平,吾明日便领大军回蓟县,以待田楷捷报!”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站起身扫过下方诸人,最后看着邹丹说道:“邹丹听令!” 邹丹听见公孙瓒点名,急忙起身:“末将在!” 公孙瓒点头说道:“命汝为渔阳太守,领兵四千镇守,不得有误!” 邹丹听完大喜,急忙拜道:“主公放心,有吾在,绝不叫渔阳有失也!” 公孙瓒听完,心情大好,高声道:“吾能全据幽州,皆赖诸位出力,今大局已定,当设宴相庆也!”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飞快跑入…… 第66章 邺城 公孙瓒看着进来的士兵,笑着问道:“何事?” 士兵赶忙取出书信,双手颤颤巍巍递与公孙瓒,口中说道:“报主公,田将军急报!” 公孙瓒听到田楷来信,脸上一喜,以为捷报,哈哈大笑道:“必是北海已归吾矣!” 众人听完尽皆认同,心中慨叹,如今青州和幽州都已在手,只待杀败袁绍占据冀州,自家主公便为河北之主也! 公孙瓒伸手接信,见到士兵双手微抖,以为激动所致,不以为意,满脸兴奋展开来看,谁知刚看两眼,突然大叫一声:“王门匹夫,吾誓杀之!” 众人不解发生何事,全都紧紧看着公孙瓒,等待下文。 这封信确实田楷亲笔所写,内容为讨伐北海经过,但最后失败的原因,田楷将其说成因王门心生异心,故意放弃抵抗,致使敌兵偷袭成功,粮草尽毁,军心大乱,遂有此败。 公孙瓒气的浑身发抖,反复将信看了两遍,这才确定为真,气得一把将信撕得粉碎,大骂道:“麴义匹夫,吾定与汝誓不两立!”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关靖试探着问道:“不知田楷将军所言何事,竟使主公如此动怒耶?” 公孙瓒怒气未消,大声回道:“麴义派兵偷袭广县,王门反叛,不战而逃,下落不明,致使粮草被毁,时正值剧县城破之际,突遭此变,军心大乱,麴义又出伏兵,士无战心,尽皆争逃,五万大军十不存一也!” “嘶……这?” 众人听完尽皆瞪大双眼,愣在当场,田楷居然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公孙瓒早已没了庆功的心思,大声道:“明日即刻启程,返回蓟县!”说完挥退众人。 …… 邺城,公孙瓒平定幽州,使得袁绍压力倍增,再加上田楷发兵北海,若是平定成功全据青州,公孙瓒便拥有两州之地,从而对冀州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形势瞬间被动。 此时袁绍坐在主位面色阴郁,缓缓说道:“今公孙瓒平定幽州,实力大增,若田楷再取得北海,其势大矣,恐与吾不利也!” 坐下众心腹谋士皆在,听完表情各不相同,只听沮授回道:“主公宽心,今公孙瓒虽表面全据幽州,然暗处却波涛汹涌,不足为惧也!” 袁绍听完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为何,公与且细说之!” 沮授拱手回道:“公孙瓒脾性残暴,先前受制于刘虞,略有收敛,今刘虞兵败被俘,公孙再无忌惮,必不施仁政,横征暴敛,军民受其剥削,定然反叛。 先有刘虞之子刘和告请返幽,以其父之声望,必有应声而从者,或早或晚,定然讨伐公孙瓒,彼时幽州动荡,主公便可趁机而攻之! 至于田楷,非授妄言,其此番攻北海,不败即为胜,若傲慢自大,急功近利,恐有大败之祸也!” 袁绍听完沮授的一番分析,心情大好,刚欲夸奖,审配摇头反驳道:“幽州不平吾亦赞同,然田楷难胜北海却不甚苟同。 田楷非无能之辈,据守青州数与大公子敌,互有胜败,极为难缠,今起兵五万,讨伐北海弹丸,即便孔融与麴义兵合一处,兵力亦不过两万,孰优孰劣,一眼可分也!” 沮授听完面色不变,回道:“非也,正南当知行军打仗并非人多必胜,天时,地利,人和,强兵,猛将,计谋,时机,气运,皆可影响最终战果,容不得半点差池矣!” 这时一旁的郭图插嘴道:“若以先生之意,田楷必会犯错,而麴义孔融必不犯错耶?” 一旁田丰有些听不下去,刚欲开口反驳,突然一名士兵进来,抱拳说道:“报主公,公孙瓒手下大将王门,引十数骑来投,如今正在城外!” “这……?”一时间众人尽皆意外。 王门乃公孙瓒手下大将,追随公孙瓒日久,属心腹之人,何以突然叛主来投? 袁绍亦是不解,然敌方大将前来投奔,自然是好事,当即吩咐道:“放其入城,引入厅中!” 士兵离去,袁绍问道:“王门乃公孙瓒心腹,今来相投,莫非有诈乎?” 田丰摇头道:“据吾所知,王门如今在田楷手下,随其攻打北海,今忽然来投,必是北海战事有变,其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也!”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唯郭图与审配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未过多久,风尘仆仆,颇为狼狈的王门,在士兵的引领下走入大厅。 众人见到王门如此模样,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门见到袁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败军之将王门,诚心投靠袁公,万望袁公收留!” 袁绍听其自称败军之将,心中好奇,说道:“且起来回话!” 王门听完站起身来,躬身而立,态度谦卑。 袁绍问道:“听闻汝随田楷攻打北海,何以如此狼狈,前来投吾耶?” 王门在路上早已想好说词,听问直接回道:“回袁公,吾受公孙瓒之命,前来协助田楷,前番出兵田楷命吾为先锋,本已攻上剧县城墙,不料麴义部将太史慈从后杀出,吾措手不及溃败而逃。 不想田楷竟不能相容,欲斩吾立威,后得诸将求情方免,然其并未死心,数次加害,皆被吾化解。 数日之前,田楷尽起大军强攻北海,临行之际留吾守寨,却不予士卒,只留数百老弱,后麴义派兵偷袭大寨,吾死命抵挡,然兵力太过悬殊,无能为也,致使大寨被焚。 吾心知田楷此番定然加害,不忍受辱便欲自尽,却被心腹士兵阻拦,故未能成行,后得士兵相劝,言袁公宽仁,招贤纳士,乃世之名主,故前来相投,万望不弃!” 王门说完声泪俱下,再次拜倒在地。 袁绍听完眉头面露喜色,问道:“汝可知今北海战况如何乎?” 王门听问,急忙抬头回道:“吾于路上听闻麴义大败田楷于剧县,五万大军十不存一也!” “什么?” 众人听完皆面露惊色,忽然想起先前沮授之言,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另一边的郭图与审配,皆暗皱眉头,心中大骂田楷废物。 袁绍同样震惊,转念一想田楷大败于己有利,当即放声大笑,说道:“田楷大败,五万大军灰飞烟灭,青州再无吾儿之敌手,青州当归吾所有也!” 一旁田丰与沮授听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担忧之色。 第67章 生死 田丰和沮授所担心的正是麴义,两人皆是智谋之士,看待问题要更长远一些。 二人虽然不明白麴义为何在出走之后判若两人,但却共同认为,麴义再也不是之前有勇无谋的边鄙莽夫。 田丰和沮授曾私下分析过麴义出走后的每一步,以及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最后得出结论,麴义所谋不小,早晚必成大患。 袁绍此时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狼狈的王门也顺眼起来,认为其给自己带来好运,当即说道:“汝之败,错在田楷,今势穷来投,若不允之,恐让世人笑吾无容人之量,更使后人不敢再投也,如此,汝便留吾帐下效力,今后但有寸功,再行奖赏!” 王门听袁绍同意收留自己,心下大喜,急忙伏地而拜。 田丰性直,心中不能藏事,待袁绍挥退王门,拱手说道:“启禀主公,今田楷大败,当防麴义从中取利!” 袁绍正在兴头,听到田丰提起麴义,面色不悦,回道:“麴义匹夫也,有何惧哉? 当初若非叛逆报信,其早已人头落地也! 今虽侥幸打败田楷,然其兵不过万,手下尽皆庸碌无能之辈,能成甚大事?早晚必被吾儿所擒矣!”说完畅快大笑。 田丰见袁绍轻视麴义,心中大急,欲开口再劝,沮授轻轻拦住,以眼神制止。 田丰心知沮授怕自己触怒袁绍,心中憋屈万分,叹息一声,神情落莫,双眼紧闭不再言语。 袁绍笑过一回,神情极度自傲,开口道:“吾欲讨伐公孙瓒,诸位以为如何耶?” 袁绍话音落下,原本双眼紧闭的田丰猛然将眼睁开,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又缓缓将眼闭上。 袁绍环顾左右,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最为信任的郭图身上。 郭图见袁绍看向自己,心下明了,当即朗声说道:“公孙瓒残暴不仁,多行不义,幽州民众怨生载道,皆思明主,加之此时幽州动荡,刘虞旧部多有起兵反叛者,故图以为,主公此时出兵讨伐乃正当时也!” 对面田丰听完,眼皮跳得愈发快了。 袁绍之所以喜欢郭图,便因其总能说出符合自己心意的话,总能让自己满意! 而另一边沮授听完亦有些心急,之前讨伐黑山诸贼,袁绍已经将粮草耗尽,虽如今略有好转,然却不足以支撑大战。 虽说公孙瓒连番征战,耗损更巨,但其大胜刘虞占领幽州,所获辎重无数,加之在领地横征暴敛,虽失民心,却独不缺粮。 沮授略微思索,开口说道:“公孙瓒为主公之劲敌,早晚伐之,然却并非此时,只为时机不对矣!” 袁绍听完不解,疑惑道:“不知何时为对耶?” 沮授之所以如此说,目的就是让袁绍问这个问题,当即拱手回道:“今幽州虽乱,却难伤公孙瓒之根本,主公欲一举平定幽州,非得一人相助才行!” 袁绍听完更加好奇,自己堂堂袁氏子,世之英雄,除掉一个小小公孙瓒,还需他人相助乎? 袁绍好奇道:“不知公与所言何人也?” 沮授听问微微眯眼,语气略有伤感道:“刘虞!” 袁绍听沮授说出刘虞,当即面色不悦,语气冷冷道:“公与莫非说笑乎?” 沮授面色不改,微微摇头道:“非也!” 袁绍紧紧盯着沮授,微怒道:“今刘虞被公孙瓒囚于蓟县,朝不保夕,如何能助吾耶?” 此时对面紧闭双眼的田丰,终于控制不住,睁开眼语气悲伤道:“有时死人比活人更有用!” 听到田丰的话,场中众人皆为之一愣,稍稍思考,顿时面露悲色,暗暗摇头。 袁绍同样反应过来,原来沮授说的机会,便是公孙瓒杀刘虞之时。 其实袁绍才智尚可,只为其性格有碍,加之出身袁氏,养成傲气,故有诸多瑕疵。 袁绍虽然明白沮授的意思,但仍不敢确定,试问道:“公与之意乃等公孙瓒杀死刘虞,再行出兵,然刘虞乃帝室至亲,天下贤者,公孙瓒又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杀耶?” 沮授面色沉重,点头回道:“今帝室衰颓,威信日衰,公孙瓒嗜杀成性,睚眦必报,加之其欲长据幽州,岂能留威望隆盛之刘虞焉?故必杀之!” 众人听完尽皆沉默,为刘虞而伤感,却唯独袁绍大喜,猛地一拍身前案几,大声道:“妙极,如此吾便等公孙瓒杀死刘虞,再行出兵!” 田丰听完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何以凉薄如斯耶?” …… 临菑,麴义与成公英相对而坐,心情大好! 此次大战,不仅大胜田楷全据齐国,更抓获大批俘虏。 先有张合等人在剧县城外抓获俘虏一万八千人,麴义堵截田楷又抓获三千人,加一起共两万一千人。 而在高密还有两千俘虏,乃是当初牵招与徐盛大败范方所俘,林林总总加起来,此次大败田楷,共抓获俘虏两万三千余人。 而这两万三千名俘虏中,麴义挑除重伤者,致残者,以及老弱,只收降两万人。 此次大战,麴义部下伤亡亦非常惨重,当初城外大营共有兵七千五百人,战后统计战死三千四百多人,重伤致残不能再战者八百多人,减员过半,余下三千多人亦是人人带伤,可谓惨烈至极。 说实话,若非成公英和牵招从孔融手中骗来四千人,麴义都不知如何震慑如此多的俘虏。 好在虽为惊险,但整个收编的过程却十分顺利。 如今麴义手下之兵,林林总总加一起,总数已经达到三万三千人。 更为主要的,牵招偷袭广县得手,尽得田楷五万大军可用半年之粮,当真幸事! 二人闲聊一会,成公英说道:“今北海战事大局已定,田楷遭逢此败,三年之内翻身不得,加之袁谭在彼,虎视眈眈,将军可趁此机会,专心发展壮大矣!” 麴义听完点头同意道:“生逢乱世,夹缝求生,容不得半点大意,必全力而为之!” 话音落下,麴演快步进来。 第68章 刘虞 麴演进来,对麴义抱拳恭敬道:“启禀将军,孔融帐下主簿王修,携数车酒肉米粮,前来贺喜!” 麴义听完心中一乐,看向成公英道:“孔文举莫非认命乎” 成公英脸上亦笑,回道:“如吾所料不差,孔融此举名为贺喜,实为向将军索要被扣之兵也!” 麴义听完哈哈大笑,回道:“肉入虎口,焉有吐出之理耶?” 成公英同样笑过,随后对麴义说道:“待王修至,若其不提士卒之事,则由将军回答,若其提起,将军只管面露悲色,唉声叹气即可,其余皆有吾来作答,切记!” 麴义点头而笑,随后示意麴演请王修入内。 未过片刻,麴演领着一身儒服的王修进入。 王修见到麴义,恭敬拜道:“见过麴将军!” 麴义微笑回礼,说道:“王主簿一路辛苦,且坐!” 王修谢过,而后又与成公英相互见礼,方走到软席坐下。 麴义看着王修,明知故问道:“不知主簿所来何事耶?” 王修见谈正事,微正身体,回道:“孔北海闻将军新得齐国,特备薄礼,命吾前来恭贺,增益感情!” 麴义听完假意道:“孔北海有心矣,吾占齐国,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田楷虽败,必不肯善罢甘休,早晚卷土重来,未不使北海再遭战火,吾痛下决心,舍身取义,据齐国之地而挡之,不敢有图,只为孔北海及万千百姓而谋也!”说完以袖拭泪。 下边坐着的成公英,听完麴义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脸上神情肃然,只是悄悄将手藏于袖中,随即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 而对面的王修同样面色肃容,只不过眼皮眨得极快,喘息一回,拱手道:“将军高义,神鬼动容,修甚敬之!” “王主簿抬爱!”麴义摆摆手,继续问道:“不知孔北海可另有吩咐否?” 王修再不遮掩,拱手回道:“前番将军受困于田楷,成公军师向孔北海借兵救援,孔北海念两家情谊,借兵四千与牵子经。 今将军已然无恙,故特命在下讨要所借士卒,及先前两千骑兵,以保北海安稳也!” 麴义见王修果提此事,想到成公英的吩咐,当即换成一脸愁容,唉声叹气,摇头不语。 王修见自己说完麴义竟如此模样,心中不解,急忙看着成公英问道:“不知将军何以如此耶?” 成公英同样面露难过,对王修说道:“叔治有所不知,前番替北海解围,仅最后一战,麴将军手下兵马便折损七八,余者尽皆带伤,可谓惨烈至极! 将军早欲归还士卒,然城中尚有数万俘虏,恐兵少不足震慑,一旦乱起,俘虏皆逃,北海与广县毗邻,必受牵连,故暂且作罢! 今叔治亲来,还请代为转达孔北海,容宽限数月,待麴将军整顿俘虏已毕,定如数返还,绝无食言!” 王修听完微微摇头道:“军师此言差矣,吾来时便听闻广县俘虏尽降,将军得兵两万,今又何来俘虏众多矣?” 成公英叹息道:“叔治只闻其一,不知其二,俘虏虽降,迫于压力也,今城中兵力充足,降兵尚可安稳,若兵力尽去,必然哗变! 彼时大半逃奔田楷,复为精兵,少数钻入山林,变为贼寇,到那时整个北海焉有安宁乎? 孔北海爱民如子,善待百姓,焉能忍心见治下贼寇丛生,盗贼四起,使百姓遭殃耶? 若孔北海果真不顾名声,不顾百姓,吾定劝将军返还士兵,退出齐国,回守高密,今后倘有风吹草动,两家自行抵御,各安天命!” “嘶……这?” 王修被成公英一番连虎带吓弄的哑口无言,孔融最爱名声,若麴义真将此事宣扬出去,孔融名声定然受损。 加之麴义如果当真撤兵,今后无论袁谭亦或田楷,领兵来犯,北海恐有覆灭之危。 王修心中踌躇,思考片刻,回道:“此事已非吾所能决断,当回报孔北海,由其亲自定夺方可!” 麴义听完满意的看着王修,微笑道:“如此,便有劳叔治也!” …… 蓟县大牢,刘虞正坐在牢中,一名守牢老卒端着饭菜走来。 老卒将托盘轻轻放在地上,而后说道:“刘州牧,请用饭!” 刘虞虽然被俘,然其声名享誉幽州,多有人敬之,此老卒便是其中之一。 刘虞待人谦和,对老卒点头道:“多谢!” 老卒看着走近的刘虞,略微犹豫,而后低声说道:“听闻田楷兵败北海,数万大军损失殆尽,若蓟侯回城,州牧定要谨慎,莫要忤怒于他!” 刘虞刚拿起木箸准备吃饭,忽听到田楷大败,猛然愣住,随即兴奋的问道:“当真耶?” 老卒点点头,再次劝道:“据说蓟侯不日返回,心情定然烦躁,刘州牧切莫顶撞,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刘虞知老卒乃好意,抱拳回道:“自虞关押至此,多得照拂,甚为感动,无以为报,请受一拜!”说完,当真躬身而拜。 老卒大惊,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刘虞,口中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人也!” 毕竟身份有碍,老卒未敢多留,扶起刘虞后便转身出去。 刘虞并没有继续吃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脸上神情很是决绝。 …… 公孙瓒原来兴奋的心情,全被田楷大败的消息破坏殆尽,领兵一路急行回到蓟县。 府中,长史关靖劝道:“今田将军新败,青州实力大损,袁绍觊觎青州久矣,必命袁谭大举进攻,主公不可不防! 另主公囚刘虞,其部下为救其主,多有为敌者,主公若欲彻底平定幽州,则刘虞便为关键,刘虞在幽州威信极高,先前主公不在蓟县,囚之无碍,今既已归来,当改囚为软禁。 世人皆知刘虞率先兴兵,主公乃为自保,不得已而反抗之,将其软禁一来可显主公宽宏大量,堵悠悠众口;二来可使其部下投鼠忌器,莫敢太过放肆,此一举两得之计也!” 公孙瓒听完眉头紧皱,对于刘虞公孙瓒一直想杀而后快。 关靖追随公孙瓒多年,焉能不明白其心中所想,继续劝道:“若吾所料不差,袁绍此时定然蠢蠢欲动,之初其因于毒破邺城,不得已退兵,今黑山诸贼被其剿灭大半,余者多逃至兖州,邺城无忧,必然再动兴兵之念。 故将军此时切不可义气用事,免得幽州动荡,使袁绍有机可乘!” 公孙瓒听完关靖的一番话,重重叹息一声,回道:“便依汝言,若刘虞识相,可留其性命!” 话音落,门外士兵禀道:“报主公,刘虞在牢中大声喊叫,声言求见主公!” 第69章 身殒 公孙瓒原本也准备见一见刘虞,听到士兵禀报,当即下令将其押来。 片刻,精神萎靡的刘虞,被两名士兵押着走进大厅。 看到刘虞如今的样子,公孙瓒原来压抑的心情忽然大好,语气嘲讽道:“刘州牧,在牢中可住得习惯否?”说完开心大笑。 刘虞听完面色不急不恼,等公孙瓒笑完,回讽道:“不知蓟侯北海大败,可还习惯否?” 原本笑容满面的公孙瓒,听到刘虞的话,脸上表情瞬间转冷,沉声问道:“此事汝在牢中何以知之?” 刘虞面露鄙夷,语气不屑道:“此事早已人尽皆知,有何大惊小怪乎?” 公孙瓒眉头紧皱,刘虞在幽州威望甚高,若自己身边有一二士卒被其策反,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瓒一念至此“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听到喊声,门口快速跑进两名士兵,抱拳道:“主公!” 公孙瓒满脸怒容,大声说道:“将看管此人的所有牢卒并衙役带来,不准漏掉一人!” 刘虞在一旁听到公孙瓒的命令,脸色微变,情知自己害了那位老卒,心中焦急暗暗想着化解之策。 公孙瓒下完命令,指着刘虞骂道:“匹夫,汝真以为吾查不出否?” 刘虞心念急转,眼神一凝,大声骂道:“逆贼,汝心胸狭隘,暴虐不仁,早晚必亡! 今田楷大败于北海,只为开始,早则一两年,晚则三五年,汝必不得好死也!” 公孙瓒脾气火爆,听到刘虞如此侮辱自己,胸中气炸,当即便要发作。 一旁关靖,见此情景心中大急,赶忙出声劝道:“主公息怒,刘虞出此恶言实为求死,此人死不足惜,却使主公背负骂名,切莫上当矣!” 刘虞见自己心事被关靖识破,恼羞成怒,骂道:“汝亦为有识之士,何以对此无义之人效忠耶? 当速悔悟,否则,将来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公孙瓒怒火中烧,刚想发作,忽一队士兵押着十几名牢卒并衙役进入大厅,而那名老卒赫然在列。 一众牢卒衙役并排跪于厅中,战战兢兢,皆不知己犯何错,亦不敢多言,唯那名老卒见到刘虞,心中渐渐明悟,胆战心惊。 公孙瓒看着眼前众人,怒道:“是谁将北海战败之事说与此人耶?” 众人听完纷纷摇头,口中大呼不知。 公孙瓒见无人承认,勃然大怒,对士兵说道:“逐个寻问,不招者当即格杀!” 刘虞听此大惊,指着公孙瓒骂道:“无德匹夫,此乃吾一人之事,何以连累无辜耶?” 公孙瓒见刘虞脸上急切,更加坚定之前的猜测,对士兵点头示意。 士兵得令,当即抽出腰刀向第一人问道:“是汝否?” 此人为一名衙役,见到士兵将刀指向自己,顿时吓得瘫倒在地,拼命叩头道:“当真不是小人,求主公开恩,求主公……!” “噗!” 还未等此人说完,那名士兵便一刀将其刺死,接着走向下一人。 刘虞见此,目眦欲裂,口中大叫:“匹夫安敢如此?”说完便欲向公孙瓒冲去。 刘虞报了死志,欲与公孙瓒同归于尽,怎奈却因动作太急,脚下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只此耽搁,旁边早有一名士兵冲上将刘虞按住,使其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公孙瓒并未躲闪一下,看着刘虞眼神蔑视。 论名声公孙瓒比不过刘虞,但若论拳脚功夫,十个刘虞也打不过一个公孙瓒。 刘虞被士兵拉起,口中犹自大骂不绝,拼命挣扎还欲再冲。 那名持刀士兵见刘虞被士兵控制,再次用刀对准第二名衙役。 那名衙役看着眼前的刀尖,哆哆嗦嗦道:“主公容禀,小人从未进过牢房,此事应为牢卒所为也!” 那名士兵感觉其说得有理,拿捏不准,回头向公孙瓒看去,却发现公孙瓒没有任何表示,心中明悟,猛然挥刀,将那名衙役砍翻在地。 此时原本大声叫骂的刘虞,声音戛然而止,静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突然狂笑起来,泪水直流。 而跪在后方的那名老卒,见此情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刘虞一眼,而后向公孙瓒拜道:“回主公,此事乃小人多嘴说出,与他人无关也!” 刘虞见老卒起身承认,心中愧疚,说道:“此乃吾之过也!” 而那名士兵见老卒主动承认,握刀走近,只待公孙瓒命令。 公孙瓒看着一脸愧疚的刘虞,原本愤怒的心情竟渐渐生出快意之感,遂笑着对刘虞说道:“汝为一己之私,连累诸多无辜,却仍不知悔改,真乃假仁假义之徒也!” 刘虞双眼充血,死死盯着公孙瓒,一字一句道:“暴虐匹夫,草菅人命,早晚必众叛亲离,死于非命矣! 今田楷大败,青州必归袁谭所有,幽州乃吾属地,无论军民皆受吾之恩惠,定不会善罢甘休,尽皆反汝! 冀州袁绍,雄才大略,手下文武足备,兵精粮足,早晚发正义之兵,讨汝之逆,汝手下皆无能阿谀之辈,贪婪暴虐之徒,绝非袁绍敌手,袁绍发兵之日,必为汝命丧之时! 吾只恨此生未能亲眼见汝身败惨死,虽死亦难瞑目也!” 当刘虞喊完最后一句,旁边站立的关靖心中大惊,急忙对刘虞身边的士兵喊道:“不好,快快将其拦住!” 谁知关靖话音刚落,还未等士兵反应,刘虞猛然挣脱开来,一头撞向旁边立柱,“砰”的一声,鲜血迸流,当场身陨! 关靖见到刘虞惨死,捶胸顿足,心中大呼:“事危矣!” 而一旁的公孙瓒,看着刘虞的尸体,心中全无喜悦,反而怒火中烧…… …… 刘虞惨死公孙瓒之手,由北至南慢慢传遍整个大汉,一时间,上至王公贵族,诸侯郡守,下至黎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震惊,皆大骂公孙瓒,其中犹以幽州最甚,暴乱之事常有。 而此时刘虞之子刘和也已赶到幽州,密密与几位刘虞旧部取得联系。 …… 第70章 龙凑之战 冀州,邺城。 袁绍兴奋的将所有谋士召集,开口说道:“公孙瓒虐杀刘虞,幽州大乱,吾当立即兴兵,讨伐之!” 之前沮授曾言公孙瓒杀刘虞之日,便是讨伐幽州之时,袁绍一直记在心里。 下边坐着的郭图,见到有讨好袁绍的机会,怎会放过,当即起身,一脸郑重道:“今公孙瓒民心尽失,幽州郡县多有反叛者,主公此时出兵乃绝佳良机也!” 郭图说完,与其交好的辛评,审配等人,尽皆起身附和。 袁绍见此心中高兴,转头看见田丰与沮授默不作声,问道:“二位先生何以不发一言耶?” 听到袁绍相问,厅中众人皆看向二人。 田丰经历过几次事情之后,心中有些疲懒,最近一段时间除非袁绍点名,否则皆不多言,此时听到袁绍相问,开口回道:“兵起连年,将士疲惫,粮草不丰,实不宜起兵也!” 郭图听后冷笑反驳道:“非也,今主公以有德讨不仁,乃民心所向,天意所归;幽州动荡,叛军四起,刘虞旧部皆思明主,若主公出兵必举兵响应,以为内援;此时正值初春,大地回暖,厮杀正宜,真乃万事俱备也!” 沮授听郭图一番诡辩,摇头回道:“冀州粮乏,难以久持,而败公孙瓒又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应等秋收,粮草丰足,再议出兵!” 一时间众谋士各抒己见,争论不休,袁绍见此心中犹豫,踌躇不决,忽见许攸坐在一旁从未出声,开口问道:“子远有何高见乎?” 许攸听问回道:“攸以为明公当兴义兵,讨伐公孙瓒,其新得幽州,众皆未服,伐之正为当时,若拖延日久,待其将幽州整顿完毕,彼时再行起兵,强度倍矣! 然需速战速决,故应传令大公子起兵伐田楷,以乱公孙瓒之心,逼其犯错!” 袁绍听完大喜,赞道:“子远之言,甚合吾意!”说完起身道:“吾意已决,兴兵讨伐公孙瓒,踏平幽州,为刘虞报仇!” 众人见此,情知无可更改,齐齐起身,抱拳应诺。 初平三年春,四月,公孙瓒于蓟县杀刘虞,冀州袁绍,以替刘虞报仇之名,起兵七万进攻幽州。 同时,身处青州的袁谭,亦整顿军马,准备攻打田楷。 幽州,公孙瓒听闻袁绍起兵,勃然大怒,集结大军,出兵相迎,双方于龙凑城相遇,大战遂始。 …… 袁绍与公孙瓒打得火热,但这一切与麴义暂时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麴义实力可谓倍增,总兵力加一起共有三万三千人,麴义听从成公英之计,命张合领八千步卒并两千骑兵守临菑,总领齐国之事,又留徐盛辅之。 命太史慈领兵八千,镇守昌国,以防济南方向敌兵,并平原刘备。 广县仍为屯粮之地,留牵招并五千人马据守,同时负责监视北海孔融。 而麴义自己,则领着成公英,孙乾,王双等人,并余下大军返回高密。 高密城中,麴义坐在主位看着面前精神不佳的范方,出声说道:“吾知范将军忠义,然公孙瓒并非明主,今又杀害州牧刘虞,引天下公愤,不得人心甚矣,早晚必败。 正所谓良禽择木,将军虽兵败被俘,非战之过,乃天意也,吾虽不才,却识大义,更有匡扶社稷之雄心,吾与汝同为武人,故惺惺相惜,望范将军不记前嫌,同谋前程也!” 范方被关押至今,当初必死之心早已磨没,今见麴义亲自招降,心中感动,拱手拜道:“吾乃该死之人,竟得将军不弃,以诚待之,心中感动,无以为报,甘愿请降!” 麴义见范方归降,哈哈大笑,起身绕过案几,亲自扶起,又勉励几句,方命其下去休息。 范方刚走不久,成公英自外而入,见到麴义施礼道:“刚刚儁乂命人送信,言袁谭近日兵马操练频繁,恐不久便会对田楷兴兵!” “哦……?” 麴义听完顿时来了兴趣,先与成公英坐下,而后说道:“今袁绍与公孙瓒大战龙凑城,战事激烈,分身无暇,田楷经上次一败,元气大伤,恐难抵袁谭兵锋,处境危矣!” 成公英听完看着麴义,若有所指道:“不知将军作何看法?” 麴义回想一下历史上龙凑之战的结局,回道:“因杀刘虞,公孙瓒于幽州民心尽失,今袁绍以替刘虞报仇之名出兵,占据道义,可谓先胜一筹。 幽州多有刘虞旧部,其中必有敬戴刘虞者,一旦战起恐趁机起事,反叛公孙瓒,使其首尾难顾。 倘若青州田楷再生变故,公孙瓒定然士气大损,离败不远也!” 成公英听完麴义的话,赞赏的点点头。 刚才麴义的一番分析,与成公英的猜测不谋而合,皆认为公孙瓒败,袁绍胜。 成公英继续问道:“若袁谭攻打田楷,不知将军作何处置耶?” 麴义听问细细思量,叹息回道:“吾与袁绍和公孙瓒皆有仇怨,其二人相斗,吾本应隔岸观火,然袁绍家世显赫,其手下文武足备,若使其占据青幽冀三州,其势必盛,与吾不利。 吾根基尚浅,故河北之地,无论袁绍亦或公孙瓒,皆不可使其独占,袁绍强则联合公孙瓒,公孙瓒强则联合袁绍,互相制衡,方可无虞。 以目前形势,公孙瓒可败却不可使其死,田楷败亦不可!” 成公英听完麴义的一番话,激动不已,心中感慨道:“有勇武,懂治兵,纳良言,识人才,今又懂远虑,真人主也,早晚必成大事矣!” 想罢满脸笑容的对麴义说道:“原本担心将军不晓其中厉害,特欲劝说,不想将军心中早有计较,吾心甚慰!” 麴义听到成公英夸奖,微微一笑,暗自摇头,若非自己知晓历史走向,焉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遂说道:“吾只能猜出大概脉络,至于个中细节,如何行事,心中茫然,还得仰仗大兄定计才可!” 成公英听完点头而笑! …… 第71章 不要脸 龙凑城,古黄河渡口,战略要地。 袁绍与公孙瓒大战于此,双方数日来互相攻伐,厮杀惨烈,却难分胜负。 此战之中,赵云表现突出,曾数次于战事胶着之际,强行突入,凭一己之力将袁绍阵角挫动,使其无功而返,更在一次交锋之中,枪挑新归降袁绍的黑山贼陶升,使袁绍大恨。 袁绍大营,因连日攻击不顺,袁绍的脸上满是阴郁,对众人说道:“贼将赵云,数次坏吾好事,不知何人可为吾斩之?” 话音刚落,帐下站起一人,袁绍视之乃心腹大将文丑。 文丑挺胸昂头,抱拳回道:“回主公,末将愿斩赵云!” 袁绍看着满脸自信的文丑,心中大喜,大声称赞道:“文将军勇烈,必可斩杀赵云,明日便由汝出阵挑战!” 文丑满脸得意,大声领命。 第二日袁绍亲领大军,至公孙瓒大营外叫阵,公孙瓒见袁军又来,当即披挂上马,领兵出营。 文丑早得将令,当先出马,以刀指公孙瓒道:“速叫赵云出阵,吾今日定要取其项上人头!” 赵云就在公孙瓒身后,听到文丑点名叫自己出战,当即请令道:“赵云请战!” 公孙瓒见此当即应允,命赵云前去对阵文丑。 赵云得令,一磕胯下白马,提枪而出,口中大喊:“吾乃常山赵子龙,文丑休走!”。 文丑见到赵云纵马杀来,眼生杀意,一促战马,轮刀迎上,二人汇于阵前随即战到一处,刀枪并举,各不相让。 二人皆乃悍勇之士,武艺高强,一个手舞大刀,刀刀不离头顶;一个巧使银枪,枪枪不离心窝,厮杀激烈,惊心动魄。 两边将士何曾见过如此激烈厮杀,皆屏气凝神,专注场中,热血沸腾! 赵云与文丑一连斗了五六十回合,不分胜败,身后公孙瓒知文丑乃河北名将,唯恐赵云有失,遂下令全军冲锋。 对面袁绍亦不甘示弱,当即挥动将旗,全军压上,一时间双方在大营之前展开混战,一直杀到午时方才各自收兵回营。 …… 幽州辽西郡,刘和与鲜于辅,鲜于银,齐周几人坐于一处,秘密而谋。 只见刘和双眼微红,对几人说道:“家父惨遭公孙瓒毒手,此仇不共戴天,誓报之,诸位皆家父心腹之人,万望相助!” 几人听完尽皆垂泪,鲜于辅说道:“刘州牧待吾等甚厚,今不幸罹难,即使粉身碎骨,亦要为其报仇雪恨也!” 刘和泪流满面,拱手拜谢,这时只听齐周说道:“公孙瓒与袁绍战于龙凑,幽州空虚,如今出兵正为当时,然吾等兵少恐难成事,必得外援方可!” 几人听完皆看向齐周,刘和问道:“不知先生所言外援为何?” 齐周回道:“刘州牧恩施塞外,乌桓,鲜卑皆得州牧大恩,甚敬之,可引为外援,同邀出兵,抗击袁绍!” 刘和听完脸上大喜,激动道:“若得乌桓和鲜卑出兵相助,公孙瓒必败矣!” 此时一直不曾说话的鲜于银开口说道:“乌桓鲜卑互不信服,倘若冒然合为一处,恐未战,便先起祸端也!” 齐周听完自信道:“此事不难,吾举荐一人,可联合二族,共同起事!” 几人大喜,同声问道:“何人?” 齐周面露敬色,开口回道:“此人姓阎名柔,燕国广阳人,少时曾被乌桓和鲜卑俘虏,然其才略卓着,深得二族信任,吾等可推举此人为乌桓司马,使其联络乌桓与鲜卑,凭此人名望,二族定然应允,共同举兵,大事可成矣!” 几人亦曾听过阎柔之名,知其德艺双磬,尽皆大喜,遂由齐周出使塞外,联络阎柔。 …… 蓼城,袁谭起兵三万,以汪昭为先锋,岑璧为副将,彭安为后合,杀奔乐安而来。 田楷自上次兵败北海,一直在乐安休整,同时招兵买马,以待重整旗鼓,报仇雪恨。 此时田楷正坐于榻上,闷闷不乐,下方两边坐着数位心腹,皆不发一言。 袁绍尽起大军攻打公孙瓒,战事胶着,以袁绍对青州的渴望程度,想来离袁谭出兵亦不会太远。 如今乐安城内只有兵马万余,粮草亦不算丰足,若无战事,勉强可维持到秋收,但若袁谭起兵,迁延日久,恐粮草不济。 毕竟战争一起,百姓逃散,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去种庄稼,不种庄稼秋天自然无粮可收。 田楷叹息一声,出声问道:“李大目等人可有回信?” 部将回道:“尚未有回信,但凭将军与之交情,其定会同意领兵来助!” 田楷听完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如今乱世,交情最不可相信,若吾强盛,皆为朋党,若吾落迫,诸人唯恐避之不及矣!” 众人听完深有同感,尽皆默然。 正在此时,忽见跑进一名士兵,慌慌张张道:“报将军,探马来报,袁谭起兵三万,正奔乐安而来!” 田楷听完猛站起身来,该来的总是会来,顾不得多想,当即吩咐道:“速给平原刘备送信,命其领兵来援!” “诺!”士兵应答一声,快速离开。 …… 麴义同样接到袁谭发兵的消息,急忙将成公英,崔林,孙乾叫来商议。 未过多久,三人先后而来,麴义出声说道:“袁谭发兵乐安,田楷手下尽皆新兵,恐难以抵挡,但平原尚有刘备,其手下有三千人马,加之关张皆为虎将,与田楷联手,应能坚持一段时日!” 成公英听完摇头回道:“刘备此人心机颇深,前番田楷攻打北海,便未出一卒,其心可见,今袁谭势大,而田楷势穷,未必出兵也!” 这一点麴义到从未想过,回想历史上对刘备的评价,疑问道:“刘备素重名声,爱惜羽翼,今公孙瓒身处危机,其焉能背离而去耶?” 崔林听罢回道:“刘备野心极大,又善隐忍,必不甘久居人下。 今刘虞身死,其常以中山靖王之后自居,正可借此缘由,拒绝出兵,若所料不差,待消息传至平原,刘备必领兵而去,改投他人!” 麴义听完愣住,一脸不可思议道:“刘备焉能如此不顾面皮乎?” 第72章 信义之人 平原,刘备与关羽张飞同席而坐,面色阴沉,说道:“公孙瓒杀刘虞,使天下唾弃,今与袁绍战于龙凑,料其必败。 吾兄弟三人寄居平原,处处受限,皆不自主,绝非长久之计,故为兄欲领兵投奔济北相鲍信,不知二位兄弟意下如何?” 关羽和张飞听完面面相觑,不知刘备何以突然要走,张飞瞪眼问道:“平原虽小,却能容身,若去投鲍信,恐未有此便也!” 关羽略一沉思,看着刘备说道:“今公孙瓒与袁绍交兵,胜负未分,若此时离去,恐叫天下人以吾兄弟为不义人也!” 刘备听完二位兄弟的话,叹息一声,眼中含泪道:“为兄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与刘虞同宗,今不能为其报仇以然惭愧,焉能再助公孙瓒焉?”说完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流落。 关羽见到兄长伤心落泪,心中不忍,便不再开口,而张飞看着刘备,胡须倒立,无奈至极。 三兄弟正在沉默,忽一名士兵走进,恭敬禀道:“报主公,田楷派人求见!” 刘备听到田楷派人前来,心中微动,以袖拭去眼泪,说道:“请来!” 待士兵出去,刘备面露凝重道:“必是袁谭发兵,田楷请吾兄弟前去相助!” 话落,士兵引一人而入。 来人见到刘备扑通跪倒,大声拜道:“今有袁谭领兵犯境,田将军特命小人前来,请刘将军引军相助!” 刘备听完与关张对视一眼,而后说道:“此事吾已知晓,汝可先回,待吾整兵完毕,随后自去!” 来人听到刘备应允,脸上大喜,叩拜而去。 待此人离开,张飞一脸喜色道:“吾早知大哥不能如此绝情,小弟这便前去集合人马,随后兵发乐安!” “三弟留步!”刘备见张飞起身欲走,当即制止,口中问道:“吾何时言出兵相助田楷耶?” 张飞听问一脸迷惑,质问道:“分明是大哥刚才亲口所言,何以如此健忘耶?” 刘备无奈道:“糊涂,吾刚才只言引兵离去,何言引兵去助田楷?” 张飞听完仔细回想一番,随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备,不知如何开口。 刘备不再理会张飞,说道:“吾意已决,公孙瓒杀害刘虞,吾不出兵讨伐以仁至义尽,必不会再助,二位兄弟速速整兵,装载辎重,立即出发投奔鲍信!” 关羽见刘备已下决心,不再相劝,起身应诺,而张飞则抿嘴瞪眼看着刘备,片刻,重重叹息一声,摇着头同关羽一同离去。 三千人马集结很快,城中粮草辎重亦不是太多,很快便已装完,当刘备三人引军走出军营,不明所以的百姓拦路问道:“刘将军何以离去耶?” 刘备翻身下马,对众人说道:“刘虞仁人君子,天下长者,仁名远传塞外,教化幽州,今无故被公孙瓒所杀,吾心甚痛! 虽公孙瓒与备同门,多有帮助,然此事却难以原谅,故领兵辞去,再不与之同伍!” 平原与幽州甚近,刘虞之事众人多有耳闻,听见刘备因为此事离开平原,虽心中不舍亦表示支持,皆大声说道:“刘将军真乃信义之人也!”说完皆拜于道路两侧。 刘备见此大惊,眼含热泪,躬身回礼,并与关张二人亲自上前,一一将众人扶起,再三拜谢方才引兵离去,投奔鲍信。 …… 袁谭早已领兵抵达乐安,整日于城下挑战,之初田楷尚领兵出城厮杀,但无一胜绩,遂紧闭城门,任由袁谭领人百般叫骂,坚决不出。 城外大帐,袁谭怒气冲冲道:“那田楷枉称名将,却只知固守,真乃鼠辈也!” 手下大将岑璧起身回道:“今田楷固守城中,倚仗城墙不与出战,必为托延之计,平原刘备,素以公孙瓒马首示瞻,今知田楷被围,定然引兵来救,不可不防也!” 袁谭听完猛醒,前番几次兵败,便与刘备领兵杀到有关,当即下令道:“彭安,命汝领五千人马与半路设伏,若刘备引兵至,待其大军过半,再行杀出,其军必乱!” 彭安听调,起身领命,后转身出帐引兵去伏击刘备。 袁谭吩咐完彭安,心中方才放下心来,大声说道:“今田楷龟缩城中,无论百般侮辱皆不出战,诸位有何高见?” 先锋汪昭回道:“今田楷手下皆为新兵,少于训练,末将以为将军可施疲兵之计,无需多,两日即可,而后再以强兵攻城,可一战而下也!” 袁谭听完心中大喜,赞道:“汪将军此计甚妙,汝为先锋,便由汝领兵施为,若成功,必有重赏!” 汪昭听完大喜,当即领命而去。 城中,田楷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思考对策,忽福至心灵想起一事,急忙停下向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门外守卫听到喊声,快速进入,拜道:“将军!” “速去将文则将军找来!” “诺!” 不一时,文则大步流星而入。 “不知将军唤末将有何吩咐?” 田楷看着自己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将,点头说道:“吾连日守城不出,袁谭必出奇谋,吾左思右想,恐其欺吾新兵,施疲兵之计,打击士气,故唤汝前来商议对策!” 文则听完思之,亦觉有理,遂回道:“将军放心,欲施疲兵之计,必为夜间,吾待天黑便领兵以绳索顺出城外,于暗处埋伏,其不来则罢,若来则骤起杀之,敌军必败!” 田楷听完大喜,郑重拜道:“此事便拜托将军也!” 文则见田楷对自己施礼,脸上大惊,急忙侧身躲开,伸手将田楷扶起,口中说道:“将军不可如此,领兵杀敌乃末将之本分,今夜将军只管守城,若敌兵至,必令其大败而回!” 田楷激动,称赞道:“真壮哉也!” 二人又商议一些细节,便命文则下去准备。 田楷看着离开的文则,轻轻叹息一声,当初北海之战,若不是自己贪功冒进,导致大败,又岂会被一个小小袁谭逼迫如斯? 想到此处,田楷忽然想起刘备,自己派人前去送信以有数日,何以仍不见领兵来援耶? 第73章 一刀 田楷正在暗自踌躇,一名士兵走进对田楷拜道:“启禀将军,去平原送信之人已回,正在门外等候!” 田楷大喜,自己正在想着此事,不想人就回来,当即说道:“速速命其进来!” 士兵退去,不一时,那名去向刘备求援的士兵走进,见到田楷恭敬施礼,口称将军。 田楷面露期盼,开口问道:“汝可见到刘备耶?” 士兵听问面露喜色,兴奋回道:“回将军,小人至平原亲见刘将军,诉说袁谭进兵一事,刘将军当即应允,言其整军完毕,随即而来!” “哈哈哈哈!”田楷听到刘备起兵开心大笑,说道:“平原在西,正为袁谭后方,若能出其不意,偷袭得手,说不定可一战而胜也!”说完再次笑起。 士兵心中同样高兴,如今乐安形势危急,袁谭兵临城下,若刘备领兵来援,可大大缓解城中压力。 田楷笑罢向士兵说道:“汝将见刘备之经过,及所说言语详述一遍。” 士兵听完恭敬回道:“小人见到刘将军之时,其正与关羽张飞谈事,小人直言袁谭起兵,望其能出兵相助。 刘将军听完对小人说道:此事吾已知晓,汝可先回,待吾整兵完毕,随后自去! 小人听完谢过,随即离开赶回乐安!” 田楷听完忽然眉头微皱,心里总感觉刘备的这句话有些古怪,继续问道:“刘备可问汝乐安情况否?” 士兵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曾!” “哦?”田楷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又问道:“可曾询问袁谭领兵几何?” “不曾!” “可曾问过任何关于袁谭或乐安之事?” 士兵听到田楷语速愈来愈急,心中渐渐有些不安,仔细回想一遍见到刘备的经过,再次摇摇头道:“刘将军见到小人,从头至尾只说过那一句话!” “什么?”田楷听完大惊,随即怒骂道:“刘备匹夫,竟敢如此无义耶?”说完一脚将身前案几踹翻。 那名士兵不知发生何事,见到田楷大怒,吓得一下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田楷双眼喷火,盯着眼前的士兵,心中大恨,刚想下令处死,忽转念一想连自己亦差点上当,怪他不得,遂愤怒的摆手命其退下。 士兵见此如获大赦,急忙叩头,随后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田楷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心中想到可能再无援兵,颓废的坐回榻上,眼中尽是茫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田楷回过神来,唤人将案几扶好,而后下令道:“速派人去平原,暗中探查刘备情况,而后回报!” “诺!”士兵情知紧急,快速下去传令。 其实在田楷的心里,仍不相信刘备会如此绝情,毕竟刘备与公孙瓒有同门之谊,又多得公孙瓒照拂,如此关键时刻焉能见死不救? …… 是夜,月黑风高。 文则领五百军士,尽皆饱食,趁着月色,悄悄放下绳索,攀滑出城外,快速隐藏起来。 时至三更,汪昭领一千士兵,持锣抬鼓,慢慢靠近城池。 汪昭蹲在城外悄悄观察一会,见城墙之上除却火把摇曳,其余并无异常,遂下令士兵敲锣打鼓,大声呐喊,佯装攻城。 果然,喊声一起,城上士兵顿时大乱,高喊敌袭。 汪昭看着城上慌乱的士兵,心中暗笑,算算时间随即下令停止,城外立时安静起来,鸦雀无声。 依如这般,每隔大约一刻钟,汪昭便下令佯攻一次,看着城上如临大敌不知所措的守军,暗自得意,以为得计,殊不知,再其后方不远处,文则正领人慢慢靠近。 此时已经佯攻四五次,汪昭准备真攻一次,疲兵之计需要真假替换,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汪昭判断了一下情况,然后对士兵轻声说道:“若攻击顺利则趁势取城,若攻击不顺则速速返回,不得恋战!” “诺!” 汪昭点头,随即下令攻城。 身后一千士兵,除少部分人敲锣打鼓扮作疑兵,其余皆扛着云梯向城墙杀去。 谁知未走几步,身后突然想起震天喊杀之声,汪昭急忙回身看去,却见夜色中隐有无数身影晃动,声音越来越近。 汪昭大惊,失声叫道:“不好,有埋伏,速撤!” 此时文则领着五百士兵早已冲杀上来,听到汪昭大喊大叫,顺着声音提刀迎上,到得近前一刀劈下。 汪昭正准备撤退,忽见一人抡刀劈来,急忙举刀相迎,谁知文则力大,汪昭又乃仓促接招,“当”的一声,手中刀被震飞,而文则刀势不减,直接将汪昭斩于刀下。 文则并不知自己杀的是谁,大声喊道:“随吾杀,休要放走一人!”说完带头向人多处杀去。 可怜汪昭,本欲借机立功,却先身殒,其带来的一千士兵,见到主将惨死,尽皆大乱,一把丢掉手中锣鼓,四散而逃。 …… 袁谭早已睡下,忽然听到帐外有人说话,心中烦怒,起身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听到袁谭声音,帐外之声立即听止,只听一名亲兵禀道:“回将军,跟随汪将军前去袭扰的士兵求见!” 袁谭听是前去袭扰之人,以为得逞,高兴道:“命其进来!” 话落,帐帘一掀,亲兵领一人进入。 此人见到袁谭不由分说,放声大哭,禀道:“启禀将军,敌军事先在城外藏下伏兵,待吾军袭扰之时,突然从背后杀出,汪将军躲避不及,被敌将斩杀!” “什么?”只披一件外衣的袁谭猛地站起身来,一脸吃惊! 袁谭愣了片刻随即暴怒,大声骂道:“田楷匹夫,吾誓杀汝!”骂罢吩咐亲兵将所有将令唤来议事。 虽然正是夜间,但以袁谭现在的心情,哪还会顾及这些。 城中田楷一直未睡,因为不知道袁谭会不会派人前来袭扰,所以只能等待。 不过还好,刚过三更城外便响起喊杀之声,听到声音,田楷原本担忧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而当城外一切归于平静,并隐隐隐传来欢呼之声时,田楷终于将心落下,放声大笑! 第74章 猛将 田楷派去平原查看的士兵,乔装打扮进入城中,待走到城北军营,见其内空空如也,不见一人,心下好奇,恰巧有一老者路过,假意询问。 老者乃城中百姓,听其询问,面露伤感,遂将那日刘备出走所说之话告知。 士兵听完心中大惊,口中却假意回道:“刘将军真高义也!”说完匆匆而走,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乐安。 …… 乐安城外,自那日之后,袁谭便发疯一样大举攻城,一连数日,不曾停歇。 田楷站在城上,看着刚刚退去的袁军,心中惆怅,忽有士兵报,言去平原之人返回。 田楷听闻速命来见,不一时来人至,见田楷拜道:“禀将军,小人至平原,见刘备军营空无一人,遂私下询问,城中百姓皆言刘备恨蓟侯杀刘虞,同关张引兵投往别处,具体去向不明。” 田楷见刘备果真叛逃,口中大骂不止,当即转身回府,亲笔修书与公孙瓒,将事情详细禀知,又思索良久,于最后隐隐提出事态紧急,望求援军之意。 将信写好,反复查看,见无差错,封印完整,命人快马送去龙凑。 田楷看着送信之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无奈至极。 今刘备叛逃,黑山诸贼音信全无,放眼整个青州能与袁谭抗衡者只剩下麴义,但自己刚刚与麴义大战,生死之仇,其不落井下石以为天幸,难道还指望其出兵相助否? 若如此,与痴人说梦无疑! …… 高密,麴义最近过得很是惬意,新得数万降兵,使得实力大增,又占据齐国,虎视整个青州。 这段时间麴义一直命张合监视乐安及平原的情况,并对太史慈下令,命其整顿兵马,随时准备支援田楷。 张合坐镇齐国不可轻动,而太史慈屯昌国只为防备济南国和刘备,今济南国之兵早已被田楷征召,只余刘备。 但若依成公英和崔林等人的分析,刘备大概率不会出兵,甚至可能出走,所以太史慈的作用便小了许多,这也是麴义选择让太史慈整军待命的原因。 以目前的大形势来看,麴义是绝对不允许袁谭杀败田楷,占据青州,那样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但也不能一开始就出兵相助,否则田楷实力未损,将来恢复起来太过容易。 用成公英的话来说,田楷要救,但要待其奄奄一息之时再救。 麴义闲来无事,正与成公英几人谈论,忽麴演进入,对麴义禀道:“报将军,张校尉有书信到!”说完双手持信,恭敬捧上。 麴义听到张合来信,知内容定与田楷有关,当即来了兴趣,取过书信拆开来看。 成公英几人亦都好奇,皆看向麴义。 麴义一脸兴奋的将信拆开,看着看着脸上表情渐渐惊讶,最后摇头道:“刘备果真如此无义耶?”说完将信传与成公英几人。 原来信中内容便为刘备引兵离去的消息,张合一直派人盯着刘备,因此其一领兵离开,张合便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成公英看完并没有像麴义这般惊讶,毕竟这个结果其早已猜出,只不过麴义不相信罢了。 麴义待众人看完,开口说道:“今刘备离去,田楷再无外援,加之手下皆为新兵,恐难以持久,吾意让太史慈即刻发兵救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成公英点头回道:“今田楷与袁谭交战已有半月,想来已成强弩之末,此时出兵正可!” 麴义又看向下边的崔林和孙乾。 二人见麴义看来,纷纷点头,以示同意。 麴义见此遂命麴演派人给太史慈传令,命其出兵相助田楷,攻打袁谭。 麴演听完,领命而去。 …… 龙凑,公孙瓒看完田楷来信,一把将信撕得粉碎,口中大骂道:“刘备匹夫,势穷来投,吾念在同门之谊留之,命为平原令,足兵足粮,可谓待之甚厚,而其竟在如此关头,弃吾而去,领兵改投别处,当真无耻小人也!” 下面众将听完面面相觑,关靖怒道:“刘备乃织席贩履之辈,冒充宗室,四处行骗,若非主公收留世间焉知有刘备耶? 今主公稍显紧迫,其便领兵而逃,当真假仁假义,无耻至极也!” 关靖说完众人纷纷点头,皆大骂刘备无义,后方赵云,素闻刘备仁义,心生仰慕,不想其竟在如此关键关头做出背信之事,暗皱眉头,心生不满。 赵云轻生死,重信义,本以为刘备乃仁德之士,欲待此战结束便去相投,不想却发生此事,顿时心生疲懒,再无追随之意,心中暗叹世间之大,竟无明主可投。 公孙瓒痛骂刘备一阵,怒气冲冲道:“今袁谭领兵攻打乐安,田楷手下兵微将寡,渐渐抵抗不住,信中隐有求援之意,然吾如今亦分身乏数,不知诸位有何高见乎?” 众人听完皆低头沉思,如今情况复杂,对面袁绍攻击十分猛烈,龙凑之兵无法外调,否则必难以抵挡袁绍攻势。 而幽州其它地方之兵亦无法调动,因为刘虞之事,幽州动荡,各地守军压力骤增,若强行抽调恐后方祸起。 公孙瓒见众人皆沉默不语,面色不悦,将视线移向关靖,以示询问。 关靖看到公孙瓒看向自己,心中叹息,出声回道:“妙计全无,拙计倒有一个,不知主公肯听否?” 公孙瓒听罢脸色转喜,如此时刻,管它妙计拙计,是计便可,当即说道:“速言之!” 关靖略一沉吟,整理一下思路,慢慢回道:“田将军手下有兵万余,并不算少,概因皆为新兵,士气不丰,手下又无强将坐镇,难以提势,故面对袁谭兵锋,只能固守,兵法云:久守必失,故靖以为,主公无需派兵增援,只需派一员猛将足矣! 到时命其阵前挑战,连胜几阵,田将军手下士卒必军心大振,彼时再依情况,或出奇谋,或领兵反攻,或固守待援,皆可也!” 公孙瓒听完细细思索,认为有理,大声回道:“便依先生之计,只不知吾帐下何人可当此任耶?” 众人听到公孙瓒相问,忽然全扭头看向坐在后方的赵云。 第75章 兵临城下 公孙瓒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皆汇于赵云身上,心中微动。 赵云勇武公孙瓒早已知之,其能与文丑大战数十回合而不落下风,足以说明实力,但如今对面袁绍并未败退,其手下大将众多,若此时将赵云派去乐安,恐难有能敌颜良文丑者。 关靖见公孙瓒犹豫,心中明了,出声劝道:“于龙凑而言,其局势非一人之力所能更改,而乐安不同,故将军勿要踌躇,以免贻误战机矣!” 公孙瓒听完心下明悟,遂起身看向赵云,说道:“赵云听令!” 赵云再众人看向自己之时,心里便以猜出,其正不想留在公孙瓒身边,见此机会心中窃喜,听到点名当即起身,抱拳回道:“末将在!” 公孙瓒看着赵云坚毅的表情,暗暗点头,说道:“命汝领五百骑兵,驰援乐安,彼时听从田将军调遣,定要保乐安无虞!” 赵云听完当即回道:“末将领命!”说完转身离去。 军情紧急,虽龙凑城与乐安相距不算太远,但亦需数日路程,故赵云不敢耽搁。 …… 辽西郡一处府邸,刘和,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皆在,而在厅中尚有一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此人正是阎柔。 数日之前,众人歃血为盟,共推举阎柔为乌桓司马,联合乌桓与鲜卑,共同出兵讨伐公孙瓒,今其秘密而来,便是与几人商议如何行动。 阎柔说道:“今公孙瓒身在龙凑城,与袁州牧相持日久,幽州空虚,吾等只需选一紧要之处破之,其军必乱,彼时袁州牧定然大军压上,公孙瓒必败矣!” 刘和回道:“若言必要之处,莫有如渔阳者,渔阳为蓟县北门户,若破之便可一路直攻蓟县,为此公孙瓒特命大将邹丹领兵四千守之,由此可见一斑。” 阎柔听完思索一番,回道:“大公子所言有理,若破渔阳,公孙瓒定然吃惊,为防吾等继续南下蓟县,必然回兵救援,到时袁州牧领兵压上,公孙瓒守尾难顾,必难逃一死也!” 几人听完尽皆同意,遂决定集结人马,攻打渔阳。 …… 袁绍大营,连日攻击不顺,使得袁绍心情颇为急躁,看着两边下属,沉声问道:“今吾与公孙瓒相拒月余,未有寸进,诸位可有良策教吾?” 许攸听完轻捻胡须,开口说道:“听闻公孙瓒于易地修城,规模甚大,平地堆丘十余丈而建楼,名曰易京楼,今已完工,始调四方之粮入其中。 蓟县原为屯粮之地,粮草甚巨,公孙瓒派民夫昼夜运送,主公可遣大将一员,引轻骑前去截粮,公孙瓒闻知必分兵守护,主公再派兵于半路伏击,败其援军,其心必乱,再于此处施以强攻,则公孙瓒必败也!” 袁绍听完大喜,刚欲夸奖,却听审配摇头驳道:“子远此言差矣,公孙瓒领兵之人,焉能不守粮道,恐为诱敌之计也!” 许攸听完哈哈大笑,回道:“公孙瓒莽夫尔,手下又无智谋之士,焉懂施计,主公大可放心施为,必无差错!” “这……?”袁绍坐在主位,听着二人辩论,皆感觉有理,心中踌躇,犹豫不定,刚欲再问其他人意见,忽士兵进入,禀道:“报主公,刘和遣人送书!” 袁绍听是刘和心中好奇,不知何事,一旁荀谌却脸上大喜,说道:“刘和送信,必为相约出兵,主公可细问之!” 袁绍听言急命将送信之人请来。 不一时,一名士兵模样之人进入,朝袁绍拜道:“见过袁公!” 袁绍命其起身,问道:“刘和遣汝所来何事耶?” 来人听问,从怀中内层取出书信,双手捧过头顶,回道:“大公子所言之事,尽于信中,袁公一看便知!” 袁绍命侍卫将信取过,拆开来看,未看两眼放声大笑,口中高呼道:“真乃天助吾也,如此公孙瓒必败!” 众人好奇,皆看向袁绍。 袁绍将信看罢,先命侍卫引送信之人下去休息,嘱咐不可怠慢,而后对众人说道:“刘和汇同其父旧部,共举广阳人阎柔为乌桓司马,并联络乌桓与鲜卑,共同出兵攻打渔阳,故派人与吾联络,相约共同举兵!” 众人听完皆面露喜色,沮授当先说道:“渔阳临近蓟县,为其门户,一旦有失,便可长驱直入,攻打蓟县。 先前子远亦言,蓟县屯有大量粮草,公孙瓒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必派众兵回援,彼时主公再施以猛攻,必可大败之!” 待沮授说完,众人异口同声,尽皆附和。 袁绍听到众谋士难得意见统一,开心大笑! …… 渔阳,太守邹丹正查看往来公涵,甚是勤勉。 正看间忽一名士兵慌张跑入,大声禀道:“报太守,斥候来报,渔阳以北发现大批乌桓鲜卑兵马,成联合之势,正杀奔而来,如今已过犷平!” “什么?”邹丹听禀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敌兵有多少人马?” “具体人数不详,恐不下两三万!” 邹丹听完挥退士兵,命其再探,自己则一脸焦急,于厅中来回踱步,心中想道:“乌桓与鲜卑虽近年未战,然亦为水火,何以会联合出兵焉?” 邹丹想不通其中缘由,不敢耽搁,当即伏案而书,向公孙瓒报信,请求援兵。 两日后,邹丹站在城墙看着城外敌军,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本以为敌军只有乌桓与鲜卑,若如此尚可坚守,毕竟二族皆为骑兵,不擅攻城,只要自己据城不出,虽只有四千人,亦够坚守。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城外敌军之中除去乌桓与鲜卑,尚有大批汉家军士,观其穿着打扮,定为刘虞旧部无疑。 至此,邹丹终于明白乌桓与鲜卑何以会联手而至,定是刘虞旧部暗中联络,同邀出兵,以为刘虞报仇。 就在邹丹心中暗惊之时,敌军阵中骑马走出一人,以马鞭遥指邹丹,大声喊道:“吾乃刘虞之子刘和,汝主公孙瓒暴虐不仁,罪该万死,念汝为从犯,概不由己,若开城投降,可饶汝不死,否则待大军攻破城池,汝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第76章 撤兵 邹丹看着刘和,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为父报仇,并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虽然邹丹知道刘虞乃自己撞死,但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刘和看到邹丹面色平静,不发一言,心中恼怒,转身回阵。 未过多久,便见城外敌兵阵型变化,许多士兵扛着云梯从后面上来,大战一触即发。 邹丹看着准备充足的敌军,心情沉重,暗自叹道:“经此一战,恐此生再不能为主公开疆扩土也!”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 …… 初平三年春,刘虞之子刘和并其父旧部,联合广阳人阎柔,召集乌桓与鲜卑大军,兵攻渔阳。 渔阳太守邹丹领兵四千,与其厮杀一昼夜,终因兵力相差过于悬殊,城池失守,力战而死! …… 龙凑城,袁绍最近一反常态,已经连续数日未曾进攻。 大帐之中公孙瓒面色狐疑,开口问道:“袁绍数日不攻,亦不见其它动作,莫非有何诡计乎?” 下面坐着的公孙范听完不屑道:“管他何计,吾等只不轻动,其又能如何?” 对于公孙范的话,公孙瓒只是笑笑,并未评价,自己这个从弟勇则勇矣,但见识着实一般。 单经一直坐在那里思考,轻声回道:“莫非其在等乐安战事乎?” 众人明白单经的意思,如今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战胜对方,如此情况只能等待外部发生变化,若袁谭顺利攻下乐安,打败田楷,己方士气必会大受影响。 再加之袁谭打败田楷,青州再无敌手,可携大胜之势领兵来助,彼时两下夹攻,极有可能导致大败。 公孙瓒听完也觉得有理,却见关靖坐在下方摇头,心中疑惑道:“先生何以摇头耶?” 关靖算得上是公孙瓒最为倚重的谋士,深为信赖。 关靖听问回道:“吾以为袁绍绝非在等乐安战况,其手下谋士颇多,田丰,沮授,许攸等人皆以知谋见长,擅出奇策,但至于何策……暂未猜出。” 公孙瓒听完心中更加烦闷,试问道:“若吾主动攻击,加以试探,如何?” 关靖思考片刻,点头同意道:“主动攻击到也无妨,可以一试!” 公孙瓒见关靖同意,心中高兴,站起身自信说道:“好,吾明日便亲自引兵前去讨战,倒要看看其有何诡计?” 话音刚落,门外一名士兵走进,禀道:“报主公,邹太守派人前来送信!” 公孙瓒听是邹丹,点头回道:“引来相见!” 不一时,送信之人进入,见到公孙瓒急忙拜道:“报主公,乌桓与鲜卑联合出兵数万,兵犯渔阳,邹太守唯恐有失,特命小人前来求援!”说完取出书信捧与公孙瓒。 “什么?”公孙瓒听到乌桓和鲜卑合兵数万犯境渔阳,心中大惊,赶忙将信拆开来看,见信中所言果真如此,不由大怒,骂道:“塞外贼蛮,嫌吾当初杀得不够乎?” 关靖亦满脸焦急,渔阳乃重地,绝不可有失,否则当真危矣,急忙起身说道:“求信一观!” 公孙瓒怒气未消,气冲冲将信递与关靖。 关靖急忙接过信来看,待全部看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回道:“主公勿忧,按邹太守信中所言,虽乌桓与鲜卑合兵数万,然皆为骑兵,将军亦知,胡骑不擅攻城,故渔阳暂时无忧也!” 公孙瓒听到关靖的分析,渐渐冷静下来,点头同意道:“先生言之有理,然数万敌兵临城,却也不可大意,吾欲分兵回援,不知意下如何?” 谁知还未等关靖回话,门外再次跌跌撞撞跑进一人,口中大呼:“报主公,蓟县急报,言渔阳失守,太守邹丹战死,四千士兵死伤大半,现大批胡骑正杀奔蓟县而来!” “什么?” “什么?” 帐中之人听后尽皆大惊。 前面之人刚说敌兵临城,何以败亡如此之快耶? 公孙瓒双眼瞪圆,大声质问道:“乌桓与鲜卑皆乃骑兵,何以会如此快速攻破渔阳?” 那人浑身颤抖,赶忙回道:“乃因刘虞之子刘和,汇同刘虞旧部领兵同行,因而失守!” “气煞吾也!”公孙瓒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只一剑便削掉案几一角,怒而说道:“刘和竖子,勾连外族,吾誓杀之!” 关靖待公孙瓒平静一会,出言说道:“蓟县乃主公根本,当速救之!” 公孙瓒焉能不知,当即下令整军回援。 关靖劝道:“今袁绍在彼,若吾军一退其必领兵来追,主公可于半路设下伏兵,待袁军追来趁机杀出,可大败之!” 公孙瓒听完同意,当即下令道:“公孙范,单经听令!” 二人听到点名快速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命汝二人领一万大军断后,将兵藏于半路,若追兵赶来,一齐杀出,袁军必败,彼时再速速领兵赶来汇合!” “诺!” “其余人等,速速下去整军,随后回救蓟县!” “诺!” 随着公孙瓒一声令下,整个大营顿时忙碌起来。 公孙瓒这边刚有动作,便被暗处的袁绍斥候发现,急忙回去禀报。 袁绍听完大喜,当即命人将手下所有文武叫来,准备出兵。 袁绍看着匆匆赶来的属下,满脸喜色道:“刚刚斥候来报,公孙瓒正在集结人马,大有拔营而走之势!” 众人听完尽皆大喜,郭图抢先说道:“恭喜主公,必是刘和等人攻打渔阳得手,兵锋威胁蓟县,公孙瓒不得已回兵救援,主公当立即出兵,其军心以乱,必一战可擒也!” 田丰听完起身说道:“今公孙瓒撤兵,必留兵断后,主公当谨慎之!” 袁绍不以为意,自负道:“公孙瓒士气大落,军无战心,即使留兵断后又能如何,吾平日尚且不惧,何况现在乎?” 遂不听田丰之言,命高览领一万骑兵率先追击,自己则与颜良文丑,领三万大军随后跟进。 袁绍吩咐已毕,意气风发道:“败公孙瓒就在今日,诸位当奋勇争先,扬吾军威!” “诺!” 第77章 公孙败 通往蓟县的路上,高览领着一万骑兵全速前进。 此时公孙瓒领兵已走约一个时辰,若不加快一些,恐将被其走脱。 大军正行间,一名副将看看前方路况,出言说道:“前方密林,恐有伏兵!” 高览听完哈哈大笑,高声回道:“如此浅显之理,吾岂能不知,传令大军缓行,小心戒备,如遇伏兵亦不可慌张。 今公孙瓒急于回救蓟县,必不肯恋战,若真有埋伏,只需稳住阵脚即可。 另汝自去后军压阵,免得敌军杀出,使吾首尾难顾!” 副将见高览早有计较,遂放下心来,大声回道:“诺!”随即调转马头,奔后军而去。 前方密林之中,公孙范与单经正领兵埋伏于此,公孙范轻声说道:“算算时间,袁军若来追击,前锋已快至矣!”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快速闪进林中,见到二人低声禀道:“报二位将军,袁军先锋骑兵距此已不足五里!” 二人听完大喜,随即领兵各自准备。 高览领兵走入密林,小心打量四周,正走间忽听林中喊杀四起,并伴有无数利箭飞出,袁军顿时惨叫连连。 高览见果有埋伏,亦不慌张,大声喊道:“勿要惊慌,小心戒备!” 话音刚落,左边公孙范,右边单经,各领五千人马杀出,顿时将袁军拦腰分成两半。 虽然高览早已有所准备,但因其手下皆为骑兵,在林中厮杀多有不便,故一开始便被压制。 高览见此大怒,口中高呼:“休要惊慌,袁公亲领大军于后,片刻便至,敌军必败,随吾杀!”随即挺枪直奔离自己较近的单经杀去。 双方大战于密林,人数相当,虽公孙范和单经占据兵种及地形优势,然高览指挥有度,加之自身勇猛,杀得难解难分。 随着时间推移战事渐渐惨烈,正在胶着之际,忽听后方喊声大作,却是颜良文丑领兵杀至。 颜良文丑皆领步兵,加之人数众多,刚一参战顿时将场上形势扭转,公孙范见此情知不敌,当即下令撤退。 另一边高览早已杀出真火,岂能让单经逃跑,一条枪不离其左右,招招抢攻,逼得单经脱身不得。 单经见颜良文丑亲至,早已心生怯意,一身本事使不出五成,刀法大乱,对面高览大喜,怒吼一声,长枪猛然刺出,快如闪电,一枪将单经挑于马下。 公孙范正在组织士兵撤退,猛见单经惨死,心中大骇,再顾不得许多,高喊一声速撤,转身就跑,所引之兵亦四散奔逃。 未过片刻,袁绍领着文武赶到,一旁郭图见己方士兵死伤颇多,记起高览曾让自己难堪之事,心中微动,凑近袁绍轻声说道:“此处林密,高览作为先锋竟不派兵搜查,以致损兵折将,若主公不与追究,恐日后诸将争相效仿之!” 袁绍听完眉头微皱,却并未言语。 郭图对袁绍极为了解,知道其心中已然采纳,亦不再多言,暗自得意。 袁绍看着迎上来的高览,又看了看地上单经的尸体,淡淡道:“汝为先锋,逢此密林竟不知派人查看,导致损兵折将,大罪也,念汝阵斩单经,亦算有功,故功过相抵,撤汝先锋之职,随军听令。 高览听完袁绍的话心中一愣,不仅是高览,其他人同样不理解袁绍何以下此命令,只有郭图双眼微眯,一脸笑意。 高览并未多言,当即抱拳领命,随即侧身闪到一旁。 袁绍不以为意,重新任命颜良为先锋,张南,焦触为副将,领兵继续追击公孙瓒。 看着大军远去,跟在后方的高览面容严肃,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公孙瓒马不停蹄一路疾行,忽听后面有人大喊,驻马回头,见是公孙范,心下好奇问道:“汝不在后方领兵,何以至此耶?” 公孙范听问大哭,回道:“吾与单经领兵伏击袁军追兵,眼看成功,不想颜良文丑领兵杀至,以致大败,单将军更是惨死高览之手!” 公孙瓒听完怒睁双眼,心中大恨,以马鞭指着公孙范,犹豫许久,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叹息一声,命其领残兵跟在大军后方。 大军再次启程,未走出数里,只听后方马蹄声起,大喊大叫,却是颜良领兵追来。 公孙瓒亦不多言,下令大军摆开阵式,与颜良杀到一处。 原本颜良兵少,堪堪与敌,后袁绍领兵杀至,局势立转,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直至天黑才以公孙瓒败退告终。 袁绍本欲再追,沮授劝道:“天色已晚,道路不清,易中埋伏,况大军追击一日,又经大战,再追无益,不若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早再追不迟!” 袁绍听从其言,下令大军原地休整,并派出数队斥候四下查看,以防公孙瓒回兵偷袭。 第二日早起,大军饱食,袁绍当即下令继续追击,不想未追多远,忽从半路杀出一军拦住去路,袁绍看去却是老对手张燕。 原来张燕与公孙瓒颇有交情,闻其与袁绍大战特领兵来助,不想正于此处遇到袁绍。 袁绍与张燕乃是旧敌,刚一见面亦不多言,立即厮杀一处。 双方大战半日,田丰向袁绍谏道:“今张燕至,公孙瓒已不可速亡,吾军粮草匮乏,不若收兵回冀州,容后再图!” 袁绍心中不甘,不欲答应,此时许攸亦劝道:“元皓所言甚是,张燕之兵甚众,急难胜之,久战不智!” 袁绍听此方才同意,遂下令收兵返回冀州。 而阎柔与刘和等人,听闻公孙瓒领兵返还,心生惧意,遂引兵退去。 …… 乐安城外,袁谭接到父亲大胜公孙瓒的消息,仰天大笑,对手下说道:“公孙瓒大败逃回蓟县,恍如丧家之犬,若非张燕领兵来援,其早已授首矣!” 众人听完大喜,岺璧起身说道:“今公孙瓒大败,城中守军未必知晓,大公子可命士兵于城下大喊,以乱田楷军心,打击士气!” “妙!”袁谭听完称赞一声,随即派人前去城下叫喊。 乐安城中,田楷也已接到公孙瓒大败的消息,心下震惊,不敢相信。 本还指望公孙瓒派兵援助自己,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田楷坐在榻上叹息一声,心中暗想绝不能将此消息泄露,否则军心必乱,却忽然听到城外传来阵阵喊声。 第78章 城破在即 田楷听到外面噪杂之声,面色不悦,大声问道:“何以如此喧哗?” 一名守卫听问慌慌张张跑进,急忙禀道:“报将军,似是袁军于城外高喊……高喊……!” 田楷见士兵吞吞吐吐,心中微动,急忙追问道:“袁军在城外喊何话语?” 士兵将头低得很低,怯生生道:“袁军在城外高喊蓟侯于龙凑大败,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啪”田楷听完用力一拍桌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还想此事万万不能让士兵知道,谁知却将袁谭忘记。 田楷叹息一声,自己在城中尚能接到消息,城外袁谭又怎会不知,更不会放过如此打击士气的机会。 田楷顾不得多想,急忙向城墙赶去,若不尽快稳住军心,乐安必不可守矣! 田楷匆匆赶到城墙,只见城上守军见到自己个个眼神闪烁,面有忧色,而城下袁军三五成群,于一箭之地外肆意喊叫。 田楷见此大急,忽心念急转想出一策,大声说道:“袁家四世三公,世受君恩,身为汉臣,竟勾连外族,引乌桓与鲜卑之兵偷袭渔阳,屠戮汉家百姓,渔阳太守邹丹奋起抵抗,不幸身殒,蓟侯闻之,勃然大怒,汉家之地焉能任外族横行? 故明知引兵回援会遭袁贼偷袭,然为大汉百姓免遭外族铁蹄,毅然不顾,领兵救之,袁贼小人,不顾大义,果趁势追击,蓟侯与之战,不敌,然亦未败,皆因黑山张燕听闻异族犯境,领兵拒之,巧遇蓟侯,二者合兵一处大败袁绍贼子! 今袁贼丧胆早已逃回冀州,此事世人皆知,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连山贼亦知大义,何况吾大汉子弟乎? 城外袁谭,袁贼长子,袁家皆为一丘之貉,狼子野心,其早有所言,若攻破乐安,无论老幼,尽皆屠戮,吾等从军,上为保家卫国,下为安居乐业,今城中数万父老性命,皆赖吾等守护,焉能惧之? 吾在此立誓,哪怕血溅当场,亦不退缩,誓与此城共存亡!” 城上士兵听闻袁绍勾连外族,瞬间火起,又听田楷一番激昂陈词,斗志重燃,皆大声叫道:“誓保城池,诛杀袁贼,誓保城池,诛杀袁贼……!”响彻云霄。 城外袁军正在得意,忽听城上喊声尽皆愣住,不明所以,再看城上守军,原本垂头丧气,满面惧色,此时却情绪高涨,双眼喷火。 众人不懂,急忙返回营中禀报。 袁谭听完士兵禀报,心中大恨,本想借机打击田楷士气,不想却弄巧成拙,反到激发守军斗志。 唯恐夜长梦多,袁谭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即刻攻城,刘备早已逃走,公孙瓒败回蓟县,再不会有援军来助田楷,可尽遣大军,全力攻之。 这一次袁谭可谓下足决心,从一开始便投入重兵攻城,大有一鼓作气之势。 城上守军虽得田楷激励,斗志回升,然自身实力上的差距,以及兵力上的差距,都不是光有斗志就能解决的。 此时田楷早已亲自上阵,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斩敌,可即便如此,情况依然岌岌可危,不容乐观。 …… 临济,位于乐安以南数十里,此时临济令正颤巍巍站在城头看着城外,就在刚刚守城士兵禀报,言有数千兵马正奔城池而来,听此消息差点将其吓得半死,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城墙一看究竟。 谁知到得城上方知,那数千兵马只是路过,并不是针对临济而来。 临济令长长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去的数千士兵,以及阵中那面迎风招展的太史将旗,暗暗摇头,心中叹息道:“乐安休矣!” …… 千乘,位于乐安以北,距离同样为数十里,赵云领着五百骑兵,一路马不停蹄而来。 赵云不仅武艺高强,骑术亦极为精湛,同来的五百骑兵对其钦佩不已,但凡赵云有令,无有不从。 “距离乐安尚有多远?”赵云一边纵马飞驰,一边向熟悉路径的士兵问道。 那名士兵看了看四周地形,大声回道:“约有四五十里!” 赵云听完心中暗暗计算一番,随后下令道:“前进二十里休息!”说完一磕战马,再次提速。 …… 田楷精疲力尽的靠在城墙之上,虽然刚刚打退袁军一次进攻,但其心里清楚,乐安城守不住了。 城中原有万余士兵,经过连番厮杀,早已不足五千,且人人带伤,无一完好,估计最迟明天正午,乐安城便会易主。 “将军,请喝水!”一名亲兵见到田楷双唇干裂,取过腰间水袋递给田楷。 田楷看着眼前这名约二十初头的亲兵,心中伤感,作为亲兵,除非自己投降,否则其大概率会追随自己战死。 二十余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可惜了。 田楷接过水袋仰头灌了一口,顿时感觉因长时间喊叫而干哑的喉咙,舒服许多。 本欲再多喝一口,突然城外再次传来进攻的号角,袁军整顿完毕,再次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田楷猛将水袋丢给亲兵,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滚石檑木准备!” …… 袁谭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彭安指挥大军攻城,而大将岺璧则跟在袁谭身边。 “城上守军早以强弩之末,传吾将令,先登城者,赏百金,擒获田楷者赏五百金!” “诺!”一旁士兵听见袁谭下令,答应一声随即前去传令,瞬时,整个攻城的袁军士气大涨,攻击势头愈发猛烈。 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尤其在攻城之时,重赏重诺,是为将者经常用来鼓舞士气的一种手段。 城上田楷亦听到袁谭的命令,挥剑斩杀一名欲攀上城墙的袁军,放声大笑,高喊道:“袁家小贼,吾田楷大好头颅在此,汝何不亲自来取耶,莫非无胆乎?”说完再笑。 袁谭听着田楷讥讽的话语,脸色微变,对旁边岑璧说道:“若生擒田楷,吾誓亲手斩之!” 岑璧见袁谭动怒,笑着劝道:“大公子不必与其逞口舌之快,待城破擒之,看其嘴硬否?” 袁谭听完肆意大笑! 第79章 毋庸置疑 袁谭看着渐渐攻上城墙的士兵,心中得意,对岑璧笑道:“今晚定可寝于城中也!” 话音刚落,一名斥候飞奔而至,大声禀道:“报,城北发现数百骑兵,来势汹汹,似为援军!” 袁谭听完不以为意,嗤笑道:“数百骑?哼,吾有大军数万,即使真为援兵又能如何?” 旁边岑璧听完心中一动,以为有功可立,遂出声说道:“来军虽少,亦不可轻敌,不若由末将领兵前去敌对,一战而败,免生事端!” 袁谭明白岑璧的想法,亦不点破,将士争功乃为好事,故点头说道:“既如此,岑将军速去速回!” 岑璧见袁谭同意,心中高兴,当即领一千人马向城北杀去。 一千对五百,这功劳简直是白送的! 城北,赵云领五百骑兵一路飞驰而来,在此之前赵云早已派人探查清楚,知袁谭将乐安四面围定,大举攻城,乐安城危在旦夕。 正走间,身后一名骑兵喊道:“赵将军且看,似乎袁谭派兵而来!” 赵云亦看到对面杀来一军,为首一将领兵千余,面不改色,大声喊道:“袁军皆无能之辈,随吾冲杀过去,斩将夺旗,以立头功!”说完一紧手中银枪,大喝一声,纵马迎上。 远处岑璧,见领兵者乃一员白马小将,神情颇为不屑,提刀一指,傲慢道:“吾乃大将岑璧,来将通名,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赵云听完不怒而笑,马速不减,大吼一声:“杀汝者,常山赵子龙也!” 岑璧见赵云口出狂言,勃然大怒,口中大骂:“无名鼠辈,焉敢猖狂,待吾斩之!”骂完举刀迎上。 其身后士兵见赵云年轻,皆以为岑璧必胜,谁知两马相交,岑璧大刀还未等落下,赵云手中银枪便以闪电般刺穿胸口,随即大吼一声,将其挑落马下。 一招杀敌! 赵云一枪刺死岑璧,亦不停顿,顺势领兵冲杀。 跟岑璧同来之兵早已惊呆,抵抗几下,见赵云太过勇猛,发声喊皆掉头就跑,口中高呼:“岑将军死了,岑将军死了!” 赵云见袁兵逃跑随即停下,对身后骑兵说道:“将此人首级取下,待吾杀败袁谭,汝等可凭人头去找田楷领功!” 身后骑兵听完大喜,斩敌大将,可谓大功,当即异口同声谢道:“吾等谢过赵将军!”说完其中一人快速跳下战马,将岑璧首级取下。 赵云对公孙瓒不满久矣,若非战事连连,弃之不义,赵云早已离去。 今领兵来救乐安,赵云早已打定主意,待杀退袁谭,解去乐安之危,便寻个由头离开,另投明主! 也正因如此,赵云对功劳一事,并不上心。 城东,袁谭正紧紧盯着城墙,暗自得意,忽听城北传来杂乱之声,以为城破,急忙转头看去,却见一群士兵慌慌张张跑来。 袁谭眉头微皱,心中不悦,刚待发火,一名士兵已到近前,伏地就拜,哭喊道:“报大公子,大事不好,岑将军被敌将斩于马下!” “什么?”袁谭听完大叫一声,满脸震惊! 岑璧乃袁谭手下颇为倚重的一名将领,虽然贪功,但对袁谭却极为忠心,能力亦算不俗,如此一员爱将,刚才还与自己谈笑风声,怎会一眨眼便被人斩杀? “可知敌将何人?” 那名士兵哆哆嗦嗦回道:“敌将自称常山赵子龙!” “赵子龙?”袁谭仔细回想公孙瓒手下有名的将领,似乎并无此人名号,当即大怒,骂道:“无名鼠辈,竟敢杀吾爱将,誓必杀之!” 话音刚落,北侧忽然大乱,却是赵云领兵冲来,虽只有五百骑,却有千军万马之势,不可阻挡,所过之处,袁军尽皆溃散,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那名士兵见到赵云杀来,吓得急忙跳起,伸手指着赵云,大声叫道:“大公子,便是此人也!” 袁谭见赵云只有区区数百人,心中更怒,大声喊道:“斩此獠者,赏千金,升将军!” 身后士兵听到袁谭将令,当即大喜,皆喊叫而出,杀向赵云。 城上田楷亦发现城北乱起,见一员年轻将领,引数百骑兵在袁军之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心下大喜,高声喊道:“援军来也,援军来也,随吾杀!” 城上守军听到援兵杀到,兴奋不已,原本已经消磨殆尽的斗志,再次重新振作起来。 赵云领兵冲入袁军腹地,一条枪如灵蛇吐信,所过之处,尽皆人仰马翻。 身后五百骑兵见主将如此勇猛,士气大振,浑无惧色,奋勇杀敌! 可惜赵云终是兵少,在袁谭派重兵围堵之下,攻势渐渐放缓,随即慢慢被围在中间。 袁谭看着赵云面色阴冷,再次传令道:“此獠要死不要活,冷箭暗弩,杀之即可!” 此令一出,赵云顿时压力倍增,心中大怒,暗骂袁谭卑鄙。 田楷原本见赵云勇不可挡,兴奋不已,以为得救,谁知未过多久竟被围于阵中,难以冲出,所领骑兵亦被分为数块,伤亡惨重,心中大急,却又无可奈何,只盼能有奇迹发生。 袁谭见赵云冲突不出,不再理会,刚欲下令全军攻城,忽然一匹探马流星飞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大声禀道:“报大公子,城南大批人马杀来,人数不下五千,距乐安已不足五里!” 袁谭听完心中不解,公孙瓒已败至蓟县,自身难保,定不会来援,黑山诸贼自己一直派人监视,并未见禀报出兵,既非此二处,何来如此多兵,莫非是友非敌? 袁谭稳定一下心神,开口问道:“可看清旗号?” 斥候急忙回道:“将旗上书太史二字!” “太史?”袁谭听完心中微动,忽然记起麴义手下似有一将,名字唤做太史慈,此人于北海之战表现出色,因此熟知。 想到太史慈,袁谭心中大喜! 太史慈为麴义部下,世人皆知田楷与麴义乃死敌,之前双方北海大战,天下震动,如今太史慈领兵前来,毋庸置疑,定是讨伐田楷以报北海之仇也! 第80章 悲催 袁谭越想越是兴奋,虽然不知道太史慈此来的目的,但定然不是帮助田楷,这便足矣! 袁谭忽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小心一些为上,虽然太史慈不会帮助田楷,但若其想趁自己与田楷两败俱伤之际,抢夺城池,岂不麻烦,虽然这种情况很小。 一念至此,袁谭当即派人向彭安传令,命其领兵前去拦截太史慈,攻城之事交由自己亲为。 前方彭安接到将令,当即引数千士兵向南杀去,而袁谭则指挥亲兵上前督战,并将帅旗向前移动些许,以示攻城决心。 城南,太史慈奉麴义之命领五千士兵来救田楷,大军一路疾行,终于到达乐安。 正行间,忽见前方大军拦路,太史慈回头谓左右道:“敌军拦路,全军戒备,听吾将令行事!” 彭安见大史慈近来,大声问道:“汝可是麴义帐下太史慈乎?” 太史慈见敌将喊出自己名字,心中冷笑,放声回道:“既知吾名,当速速下马受降,可饶汝性命!” 彭安听完心中一紧,感觉太史慈并非袁谭所说来攻田楷,暗加小心,对身后士兵下令道:“弓箭准备!” 彭安吩咐完毕,将手中长枪一指,大声斥道:“汝来何为?” 太史慈知乐安危机,亦不与其多做纠缠,大声回道:“特取汝命!”说完马不停蹄,下令冲锋。 彭安见此大惊,急忙命人向袁谭报信,同时下令放箭。 太史慈面对箭雨浑然不惧,一条枪舞得密不透风,领兵杀将入去。 因为距离较近,对面袁军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矢,太史慈便领兵杀至,双方随即短兵相接。 彭安虽不认识太史慈,但却听过其在北海之战中的战绩,心知斗将未必是其对手,当即左右游走,只与士兵战,不与太史慈对敌。 太史慈亦看出彭安心思,放声大笑,高喊道:“无胆鼠辈,焉能为将,今日定要取汝性命!”说完紧追彭安杀去。 乐安城南,顿时杀声震天! 袁谭正在指挥攻城,忽听南面杀声阵阵,心中大惊,莫非太史慈真欲夺城乎? 正想间,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大声禀道:“报大公子,敌军欲图不轨,彭将军已与其杀至一处!” “麴义匹夫,吾誓杀之!”袁谭听到太史慈竟真动手,心中当即明了,因此大恨麴义。 袁谭已攻打乐安近一月,损兵折将,耗费甚巨,眼看城破,却在如此紧要关头,太史慈领兵杀来,极可能使前期努力功亏一篑,袁谭焉能不怒? 此时田楷正在墙边斩杀攀上来的袁兵,忽接到南面守军禀报,言太史慈领兵杀来,如今正与彭安战于一处。 田楷听完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双眼红赤,大声喊道:“真乃天助吾也!”话音刚落,一名刚从云梯攀上来的袁军,猛然一剑刺来。 田楷正在狂笑并未察觉,幸得一名亲兵发现,大叫一声:“将军小心!”随后猛然一跃将田楷推开,自己却被长剑刺穿。 那名亲兵见田楷无恙,咧嘴一笑,随即发狠,反手一刀将那名偷袭的袁军砍死,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而倒,再无生息! 田楷早已回过神来,急忙起身察看,却见正是之前为自己递水的年轻亲兵,想到其见自己无恙而露出的笑容,心中悲痛不已,仰天而嚎! 守城士兵尽已知援军杀到,并且人数众多,求生欲望大增,原本感觉重如千斤的兵器,仿佛瞬间变轻,浑身充满力量,全无一丝疲惫。 袁谭看着城上突然爆发的守军,心中大恨,大声催促士兵攻城,以求在太史慈杀来之前,将城池攻下。 另一边太史慈见彭安始终躲着自己,恼怒不已,大叫道:“无胆匹夫,可敢一战?” 彭安并不理会,依旧游走于阵中,趁机斩杀太史慈士兵。 太史慈双眼喷火,猛然刺死两名挡在自己身前的袁军,将长枪往马背一挂,随手取下背上劲弓,只取一箭搭于弓上,眼中盯着四处乱窜的彭安,忽然一凝,猛然射出。 “嗖”的一声,利箭飞射而出。 远处彭安正暗自得意,忽眼角余光见黑影飞来,情知暗箭,吓得急欲伏身马背,却不想箭速太快,还未等其做出动作,利箭便已“噗”的一声射入脖颈。 “啊……!”的一声惨叫,彭安一头摔落马下,气绝身亡。 “降者不杀!”太史慈见到彭安身死,当即大声喊道。 双方正在厮杀,忽听太史慈高喊降者不杀,急忙看去,却发现彭安的战马上空空如也,顿时大惊,有附近眼尖者,见到战马下方彭安仰头倒地,脖上正插一箭,早已气绝,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主将已死,此战焉有继续之理。 一瞬间,正个战场上的袁军,一传十,十传百,尽皆落慌而逃,方向不尽相同。 此时袁谭的心中简直焦虑到了极点,不住的催促士兵猛攻,突然城南大乱,无数士兵慌乱逃来。 袁谭见此心中猛然一颤,眼前的一目实在太过熟悉,下意识看向北面早已血染战袍的赵云。 赵云之猛完全出乎袁谭的预料,手下副将领数千人与之交锋,却仅仅只将赵云困住,剿灭不得,谁人能信? 袁谭正想间,一名溃军跑到近前,大声喊道:“报大公子,大事不好,彭将军被敌将射杀!” “可恶!”袁谭见果与自己猜想一样,大怒不已。 此次出征带得三员上将,汪昭偷袭不成,反被文则斩杀;自己爱将岑璧,刚刚离去片刻,就死于赵云枪下;仅剩下的彭安,却又被太史慈射死,这仗还怎么打? 难道要让自己亲自出马,与太史慈和赵云交手吗? 败了,败了…… 袁谭极为不甘的闭上眼睛,忽然听南面喊杀声近,情知太史慈领兵杀到,心中无奈,不想田楷北海惨败之事重演,当即决断,下令撤兵。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大军缓缓退下,跟随袁谭帅旗逃去。 第81章 心胸 太史慈领兵追杀至东面正门,本想生擒袁谭,却发现其早已领兵逃跑。 太史慈岂能就此放过,再次领兵前去追击。 刚至城北,忽见一将正领兵与袁军厮杀,浑身是血,就连胯下白马亦染成红色,袁军人多,虽逃去大半,却依然将其围在中间! 太史慈抬头看去,只见此人手中一条银枪,舞动间如行云流水,瞬间将五六名袁兵刺死。 太史慈同样使枪,自然知道深浅,心中暗赞,急忙领兵助其杀散袁军。 太史慈先命副将领兵继续追击,而后看向赵云,问道:“田楷部下吾大抵知晓,似汝身手,定非无名之辈,吾何以不识,肯通名否?” 赵云见太史慈助自己杀退袁军,情知非敌,抱拳回道:“吾乃常山赵云赵子龙,为公孙瓒手下将,非田楷也! 今特奉蓟侯之命,引兵五百来援,不幸被围,若非将军领兵杀至,恐身陨矣! 敢问将军高名,容云记之,日后必报!” 太史慈见赵云谈吐不俗,知礼明义,心中暗赞,上下打量一番回道:“吾乃麴将军帐下太史慈,特奉麴将军之名领兵来救乐安!” 赵云听太史慈是麴义部下,心中一愣,大为不解,世人皆知麴义与田楷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如何命人来救耶? 心中疑惑,出声问道:“麴田二位将军刚刚大战于北海,水火之势,何以出兵相助耶?” 太史慈看了赵云一眼,心中微动,一脸正气道:“麴将军之度量,岂是尔等所能知之? 早前麴将军与公孙瓒战于界桥,实乃各为其主,并非私怨,然公孙瓒是非不分,竟令田楷大军犯境,麴将军不得已应战,并将其大败之。 今田楷受困于袁谭,命在旦夕,本与麴将军无关,不趁机攻打以为仁德,然忽闻袁绍勾连外族,为祸渔阳,百姓多有惨死者,大为恼火。 诸侯相争,乃为汉家私事,岂容外族插手?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杀吾同胞,虽远必诛! 故麴将军特命吾领兵驰援,以败袁绍士气,今麴将军实力受限,不得北上,若来日势足,定亲领铁骑,踏平塞外,以报渔阳百姓之仇!” 赵云听完眼神微亮,抱拳回道:“世人皆言麴将军反复,不想竟仁义如斯,云为先前冒犯之言赔罪!” 太史慈刚欲回话,手下副将领兵返还,大声禀道:“报将军,袁军逃远,故领兵回!” 太史慈听完对赵云说道:“唯恐袁谭复来,吾当领兵屯于城外数日,汝可回城中告知田楷,让其不必心疑,吾主麴义,信义为先,定不会趁机攻其城池。 不过若田楷居心叵测,欲害吾等,便休怪吾翻脸无情!”说完调转马头,领兵投城南而去。 赵云看着离开的太史慈,暗暗想道:“如此人物,竟甘心为其驱使,想来传言定然不真也!”说完领兵走向城门。 城上,田楷看着袁军退去,一直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浑身瞬间无力,跌坐在地上。 城上守军同样兴奋至极,肆意大笑,随后将手中兵器一丢,瘫坐下来,再也不愿挪动一下。 赵云领着剩余一二百残兵,慢慢来到城下,高声喊道:“吾乃赵云赵子龙,奉蓟侯之命前来驰援乐安,速开城门!” 田楷正在喘息,听到赵云喊话当即起身,伏身向城下看去,见正是之前引骑兵冲杀的小将,心中大喜,喊道:“速开城门!”随即转身走下城墙。 见城门缓缓打开,赵云翻身下马,牵马而入。 此时田楷已跑下城楼,迎面见到赵云,抱拳笑道:“袁谭小贼逞威,乐安危在旦夕,得亏赵将军领兵及时赶到,否则乐安定不保矣!” 赵云见田楷如此客气,赶忙回道:“击退袁谭者乃麴义手下大将太史慈,云虽出力,然未能决定胜负,故不敢受将军夸奖!” 田楷见赵云不仅武艺高强,且谦虚懂礼,顿生不舍之心,大笑道:“赵将军休要过谦,若非汝领兵及时赶到,牵制袁谭兵力,焉能有太史慈后续之事耶?” 赵云听完不再讨论此事,话锋一转道:“太史慈托云转告将军,其奉麴义将令,领兵来援乐安,无意攻城,今袁谭虽败恐其复返,故领兵暂屯于城南,待确定袁谭退去便走,请将军勿要生疑!” 田楷听完心中微动,假意笑道:“不想麴义如此大度,吾心甚愧,今日解围之情,来日定报!”说完向南拱手,随后引赵云回府。 非常时期,田楷虽然心中高兴却也没有摆宴庆祝,简单吃过晚饭,便让赵云自去休息。 田楷随后命人将文则找来,说道:“吾与麴义大战于北海,双方早成不死不休之势,今何以派兵来助耶?” 文则略一思索,回道:“麴义绝非无智之人,成公英亦足智多谋,今领兵来援定别有深意,将军绝不可掉以轻心!” 田楷负手踱步,片刻说道:“麴义与袁绍蓟侯皆有恩怨,今河北之争袁绍占据上风,料其担心袁绍势大,不可匹敌,因而派兵来援,实为自身考虑也!” 文则听完在心里琢磨片刻,提醒道:“话虽如此,然太史慈领大军驻扎城外,终究不妥,万一麴义心生歹意,岂不危矣?” 田楷听完感觉有理,点头回道:“速派斥候打探袁谭动向,若确定其领兵退走,即刻回报!” 文则抱拳应诺转身欲走,田楷拦住,吩咐道:“派人取百金,明早出城送与太史慈,以为劳军!” 文则心中不解,疑惑道:“将军即欲劳军,何不送与酒肉,况百金似乎轻些?” 田楷听完哈哈大笑,朗声回道:“送金只为表明心意,至于酒肉……此时此刻,吾敢送,太史慈敢食否?” 文则听完恍然大悟,大赞田楷高明,之后转身离去。 文则走后,田楷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快速伏案疾书,检查无误后封印完整,而后命人快马送去蓟县。 第82章 守孝 太史慈连夜派人返回高密报信,言杀败袁谭,乐安之危暂解,又简单提及公孙瓒派赵云来援之事。 第二日早起,忽士兵禀报,言文则求见。 太史慈略一思索猜出大概来意,微微一笑,下令请进帐相见。 不一时,文则领两名随从抬木箱而入。 太史慈见到文则并未起身,坐在原处故作冰冷道:“不知文将军所来何事?” 文则见太史慈态度微冷,不以为意,毕竟两家刚刚大战,太史慈有些不满亦属正常,于是拱手回道:“昨日大军围城,多得将军领兵解围,田将军深为感激,特命吾献上百金薄礼,以表感谢!” 太史慈听完看了一眼木箱,忽表情认真道:“确实为薄礼!” “嘶……这!” 武将出身的文则,猛地被太史慈呛得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太史慈看着面色渐渐涨红的文则,心中得意,念在非常时期,不想使其太过难堪,遂说道:“吾乃麴将军手下将,奉吾家将军之命前来相助,即便有功,亦应由麴将军赏,故不能受此礼。 田将军心意,吾以尽知,请文将军代为转达,快则三日,迟则五日,待确定袁谭败走,吾便引军自去,让其不必忧心,亦不用派兵监视,免生误会!”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文则亦为武将,如何能长时间忍受太史慈冷嘲热讽,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任务即算完成,文则当即象征性一拱手,回道:“必如实转达,告辞!”说完领人抬箱而走。 “哈哈哈哈……!” 刚走出不远,文则便听到身后大帐中传来太史慈肆意的笑声,顿时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脚步愈发迈得快了…… 赵云到乐安已有两日,虽田楷待其甚厚,每每交流,然心中却愈发烦闷。 公孙瓒性格暴虐,不察民心,不恤士卒,又任人唯亲,族人犯错,即便滔天,亦不追究;异姓犯错,小则重罚,大则毙命,甚为不公,绝非明主! 赵云早已萌生去意,却因不能背德,故一直踌躇。 赵云独坐于榻上,心中盘算,忽听门外士兵禀道:“报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赵云以为同僚,起身相迎,到得门外,却见来人竟是同乡夏侯兰。 赵云见到夏侯兰大为意外,急忙上前见礼,而后同邀入内。 二人相对坐好,赵云拱手问道:“兄怎知云在此处耶?” 夏侯兰回道:“先前知汝在公孙瓒处,遂至蓟县,言汝领兵驰援乐安,故才追来!” 赵云见夏侯兰辗转数地来寻自己,定然有事,表情郑重道:“兄寻云甚急,莫非有事乎?” 夏侯兰听问,面露悲色,沉声说道:“汝离家从军,多有不知,数月之前家乡染疫,汝兄长不幸身殒,临终前托吾传信,特来相寻!” “什么?” 赵云听完大惊,难以置信,一把扶住夏侯兰,大声喊道:“吾兄长体魄壮硕,怎能就此身殒耶?” 夏侯兰知赵云与兄长感情深厚,安慰道:“子龙莫要悲伤,时疫之事,焉分身体壮弱乎?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也!” 赵云至此方信为真,当即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当真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痛哭许久,赵云渐渐止住,哽咽道:“家兄走得可还安详,后事可还妥当否?” 夏侯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泪水,回道:“走时并未太过痛苦,后事由吾亲自操办,虽算不得风光,但亦合规矩!” 赵云听完当即起身,对着夏侯兰叩首一拜,口中说道:“兄之大恩,云没齿难忘,请受一拜!” 夏侯兰急忙将赵云扶起,口中说道:“吾二人自幼结识,汝兄既吾兄,分内之事也,何谈谢耶?” 赵云起身泪流满面,又过问一些细节,随后命人备孝,穿戴整齐,让夏侯兰稍等,自去寻找田楷。 田楷正在厅中想事,忽见赵云披麻戴孝而入,心下大惊,急忙起身问道:“子龙何以如此耶?” 赵云伏地拜道:“忽有乡人来寻,告知家兄不幸亡故,尸骨未寒,故特来向将军请辞归乡,以尽父兄人伦!” “这……!”田楷一时语塞。 赵云武艺出众,胆勇异常,田楷一直希望其能留在身边效力。 连翻大战,田楷手下大将死的死,叛的叛,已快到无人可用之地,但替兄守孝乃是人伦大事,汉以孝为先,诸事方可商量,唯有尽孝不能阻也。 田楷心中不愿,但亦无可奈何,叹息一声,说道:“子龙此举乃为大孝,焉有不准之理,然吾对子龙赏识非凡,望孝期一满,速速归来,定当重用!” 赵云听完并未作答,只大声痛哭,后拜谢而去。 田楷看着赵云离去的背影,重重叹息一声,满眼不甘,微微摇头。 赵云返回房中,与夏侯兰说明情况,随即带些干粮,提枪而去。 二人出城未行多远,忽听后面有人高呼,赵云回头看去,却是太史慈领数骑追来。 太史慈追上赵云翻身下马,见其身穿重孝,心中不解,问道:“听士兵言有两骑离城,其中一人似赵将军,特来送行,只不知此身孝衣却是为何?” 赵云听太史慈来送自己,心中感动,亦跳下战马抱拳回道:“多谢将军送行,因家兄亡故,需回乡守孝,故请辞而去!” 太史慈听完恍然大悟,心念急转,语气伤感道:“此乃人伦,正当理也,吾与赵将军一见如故,甚敬之,只不知将军家住何处,肯相告否,若有机缘,当登门拜访!” 赵云亦认为太史慈光明磊落,可为丈夫,遂如实相告曰:“云乃常山真定赵家庄人,按孝制,归乡替兄守孝一年,若一年之内将军来寻,吾必在家中,否则不敢应也!” 据周礼·五服·齐衰所述,男子应为兄长服丧,丧期一年,不执杖。 太史慈将地址暗记于心,安慰数句,遂与赵云拱手作别。 …… 高密,麴义正于军营操练人马,忽一名士兵跑进,拱手拜道:“报将军,太史将军派人送信报捷!” 第83章 大才 麴义看着手中的信,眼睛瞬间瞪大,因为他在信的末尾见到赵云的名字。 虽然太史慈在信中只是略微提及,但字里行间却隐隐有推崇赵云之意。 麴义心中兴奋,将信反复看了两遍,却又不住的懊悔,若知公孙瓒会派赵云来助乐安,自己说什么也会赶去,可是现在…… 将信重新折好,麴义吩咐王双领士兵继续操练,自己则快速向府中走去。 回到府中,麴义命人将成公英寻来,自己则坐在榻上想着心事。 赵云对公孙瓒不满,这一点无论历史亦或演义皆有记载,后因其兄长身故,借机离去,于数年后与刘备相逢,追随一生。 今刘备逃走,下落不明,赵云也已现身,恐不久便要弃公孙瓒而去,若不趁现在将其收服,万一日后其与刘备相遇,麻烦大矣。 刘备降伏人心之能,世间罕有! 麴义正在思考,成公英从外而入,见到麴义先拱手施礼,而后问道:“将军派人来寻,莫非乐安有信耶?” 麴义正想入神,听到成公英相问,回过神来笑道:“兄长所料不差,正为乐安捷报!”说完将信取出递与成公英,并请入座。 成公英与麴义相对跪坐,而后将信展开,待看到太史慈射杀彭安,大笑赞道:“子义当真神射也!” 麴义听完心中感慨,同样赞道:“吾得子义,真乃天幸!” 成公英一边看信一边说道:“今袁谭与田楷两败俱伤,青州暂时平静,公孙瓒虽败,亦未伤根本,对袁绍之恨更浓,此为好事! 有公孙瓒在彼,袁绍难以做大,将军便可趁机谋划徐州,以求发展!” 对于徐州,麴义早已志在必得,今大局已定,正好谋划。 麴义回道:“若所料不差,徐州方面近日定有人来!” 成公英深以为然,笑而不语。 忽然,成公英盯着最后几行内容,不解道:“信中所提赵云却为何人,子义对其似乎颇为赞赏?” 麴义听问面带笑容,回道:“兄长有所不知,其乃常山真定人,武艺高强,不亚子义,且胆勇异常,忠义无双,真良才也!” 成公英听完麴义对赵云的评价,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麴义,问道:“此人名声不显,将军何以知之甚细耶?” 麴义听完哈哈大笑,半真半假道:“吾受天眷顾,尽知天下人物,汝为何不信耶?” 成公英见到麴义脸上自信的笑容,更加坚定心中的一个想法。 成公英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话锋一转说道:“若赵云果如将军所说,其在公孙瓒手下为将,乃屈才也!” 麴义听此心中烦闷,叹息一声,遗憾道:“如此猛将竟不能为吾所用,真乃平生之憾事也!” 说完抬头看向公成英,问道:“吾欲命子义强攻乐安,如何?” 成公英明白麴义话中的意思,微微摇头,反对道:“为一人而坏全局,非雄主所为也,况赵云身在乐安,必然死战,到时其与子义二虎相斗,难免伤一,实乃得不偿失也!” 其实这种情况麴义又怎会不知,只是担心赵云离去,故一时情急。 麴义相信,以赵云重义的性格,虽然心里对公孙瓒不满,但若太史慈真的攻城,赵云必然死战。 麴义心中失落,犹豫一下说道:“吾对此人极为上心,有意收之,不知兄长可有计相助?” 成公英听问诚实的摇摇头,回道:“吾对其不甚了解,加之如今局势复杂,故无计可施,只能容后再图!” 麴义听完倍感失落,心中不甘,却亦知成公英所言皆实情,只能暂且作罢。 …… 东郡,曹操见荀彧领一年轻文士进入,心中不解,出言问道:“文若同来者何人?” 荀彧二人同向曹操施礼,而后回道:“回主公,此乃彧之好友,颖川戏志才,谋略出众,胜彧百倍,今知主公招贤纳士,故引来相见!” 荀彧之才曹操钦佩不已,称赞为“吾之子房!” 今荀彧说戏志才百倍于他,虽有夸张,却也让曹操喜出望外,当即起身向着戏志才恭敬一拜,诚恳道:“恕曹某眼拙,不识先生,勿怪,勿怪!” 戏志才同样躬身回礼,说道:“明公莫听文若之言,乃相戏尔!” 曹操起身,同邀荀彧戏志才入座,而后看着戏志才问道:“今圣上西巡,董贼祸国,吾虽有报国之志,却兀自蹉跎,只能困守于东郡,无法施展,不知先生有何计教吾?” 荀彧见曹操考校戏志才,面露微笑,不发一言。 另一旁的戏志才听到曹操相问,亦心中明了,面色如常,拱手回道:“汉室已立尽四百载,民心所向,今帝室衰微,朝纲不振,致使天下动乱。 明公世之枭雄,今虽蛰伏东郡,可聚草屯粮,招贤纳士,广练精兵,以待天时。 兖州,四战之地,非明主不能守也,刘岱无能,强行暂据,早晚必亡,彼时明公自东郡出,以迅雷之势,横扫兖州为根基,而后谋取司隶,其势初成,到时以两州之势坐观天下,虽不足以笑傲群雄,然亦可较一时之长短也!” 曹操听完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刘岱坐拥兖州,手下强兵猛将,又无战事,何以必亡耶?” 戏志才听完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兖州看似风平浪静,然却危机四伏,最大者莫过黑山诸贼。 年前于毒偷袭邺城,虽侥幸得手,却招来袁绍报复,险些灭亡,冀州之地再不敢留,若吾所料不差,快则一月,迟则仨月,待诸贼粮尽,必犯境兖州。 刘岱狂妄自大,不纳良言,见贼兵犯境,必亲领兵敌之,然诸贼迫于缺粮,定然死战,彼时刘岱恐一战而折也! 故吾劝明公当早做准备,以好趁势出击,到时兖州可得也!” 曹操听完眼睛猛睁,忽的起身绕过案几,大步走到戏志才身前,恭敬拜道:“先生大才,曹甚敬之,万望不弃,留在身边,早晚解惑!” 荀彧见此,笑了! 第84章 逢纪 太史慈仅在乐安停留两天,便接到袁谭领兵撤走的消息,遂收兵返回昌国。 徐州,糜府,糜竺与陈登相对而坐。 糜竺面露疑惑,向陈登问道:“袁谭与田楷皆元气大伤,麴义趁机独占青州岂不更好,何以非要守小小齐国耶?” 陈登听后微微一笑,轻声回道:“麴义与袁绍公孙瓒皆为死敌,若据青州,必遭二人共同攻击,以麴义如今之实力,必亡也!” 糜竺听完更加不解,再次问道:“袁绍与公孙瓒早已不死不休,岂会为一麴义而放下恩怨,联手出兵耶?” 陈登听完用手指了指糜竺,摇头道:“子仲何以不悟,共同攻击并非携手攻击也!” 糜竺听此方恍然大悟,以手拍额,口说惭愧道:“智短矣!” 糜竺,谦谦君子,不以智长! 陈登此时却表情严肃,若有所思道:“麴义绝非甘愿平庸之人,今不能北据青州,恐其南图徐州!” 糜竺听完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吾等可要下决断否?” 陈登摇摇头,诚实回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吾等恐有灭族之祸,且莫心急,待吾与家父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不迟!” 糜竺听完并未多说,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糜陈两家乃世交,向来共同进退,这也是两家在徐州经久不衰的原因。 陈登回到家中,径直走到书房去见父亲,此事太过重大,其不敢擅自作主。 当陈圭听完陈登的描述,细思片刻,出言说道:“徐州由谁执掌吾等世家并不在意,但执掌者对待世家的态度,却是吾等最为在意之事!”说完这两句便不再多言,继续细读竹简。 陈登听完父亲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心中瞬间明悟,恭敬施礼,而后退去。 陈圭待陈登离去,看着其消失的方向,面露微笑,满意的点点头。 …… 北海,孔融最近的心情有些复杂,麴义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麴义如今手下有能臣,有武将,有地盘,且兵马众多…… 一想到兵马,孔融又有些激动,因为麴义至今也没有归还那数千士兵。 其实孔融心里也清楚,这些士兵恐怕难以要回,但却真的不甘心,自己当初那么相信麴义,结果却换来这种结局,欺负老实人有意思吗? 孔融正在叹息,一名士兵走入禀道:“报府君,袁绍手下谋士逢纪在门外求见!” 孔融听到逢纪求见,心中疑惑,思索片刻,点头说道:“请其进来,另速去将王修,彭璆,郑益恩寻来!” “诺!”士兵答应一声,快速离开。 未过多久,逢纪大步走入,见到孔融恭敬拜道:“逢纪见过孔北海!” 孔融哈哈大笑,起身相迎,回礼道:“贵客远来,有失远迎,甚为失礼也!” 逢纪见孔融起身,心中高兴,笑道:“在下不请自来,恶客也,府君勿怪!” 二人相互施礼,随后落座,相互寒暄几句,王修几人便一起到来。 孔融为逢纪一一介绍,待众人坐定,问道:“先生远来可有事耶?” 闻谈正事,逢纪稍稍坐直身体,对孔融拱手回道:“麴义,无信之人也,先叛韩馥,后反袁公,府君在其落魄之际收留,本应誓死报恩,却不想恶性难改,诈得府君数千人马,拒而不还,更对北海虎视眈眈。 其命张合太史慈等人占据齐国,自身领兵屯于高密,将北海困于其中,犹如口边鱼肉,若非忌惮府君贤名,恐早吞之! 正所谓贼心不死,府君于北海一天,其便揪心一日,积攒日久,必然怒而攻之! 吾主袁绍,深敬府君,常思忆往昔,感慨万千,见麴义獠牙显露,甚为不平,诚邀府君出兵攻高密,袁州牧攻齐国,两下同攻,麴义必亡,还北海升平也!”说完神情恭敬,对着孔融微微一拜。 孔融听完眼神微眯,并未作声,而是看向其他几人。 王修坐于首位,见孔融看来笑着对逢纪问道:“听闻袁公对青州势在必得,果有此事乎?” 逢纪对王修拱手示意,而后回道:“袁公所恨者,公孙瓒麴义也,因二人窃据青州,故遣长子谭攻之。 若青州无此二人,袁公无所谓也!” 彭璆一直眉头微皱,问道:“袁谭新败,退守蓼城,再无复攻之力,袁州牧先在鹿肠山讨于毒,迁延日久,粮草耗尽,后与公孙瓒大战龙凑,虽因刘和偷袭渔阳,侥幸得胜,然年内必不能再行兵事,如此何谈进攻齐国耶? 若孔北海真依言起兵伐麴义,彼时袁公不至,岂非自寻死路乎?” 逢纪听完心中微动,如今袁绍确实缺粮,若非如此也不能见到张燕便草草收兵,因为拖延不起。 数万大军,每日所耗粮草甚巨,一旦粮尽,恐有大败之危。 逢纪面不改色,拱手笑道:“却是彭方正,幸会幸会,汝刚才之言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袁公虽连番大战,然未伤根本,冀州丰饶,广有富户,凭袁公之声望,登高而呼,必捐赠者无数,粮危立解。 况麴义穷兵黩武,弹丸之地,竟养兵数万,其必然更为缺粮,只要战事一起,定然难以持久。 彼时袁公与府君携手杀败麴义,再将田楷驱逐出境,青州升平,再无战事,到时袁公当表奏圣上,为府君奏请青州牧! 到时府君在青州,袁公在冀州,两家结秦晋之好,共同进退,大事可成矣!” 彭璆听到逢纪言麴义缺粮,心中嗤笑,不再言语。 孔融见众人一时不语,哈哈笑道:“此事甚大,吾当细细思之,今先生远来,舟车劳顿,定然疲惫,可先至馆驿歇息,待吾晚间设宴,再为先生接风!” 逢纪知道孔融要与手下商议,起身回道:“一路风尘,确有些疲惫,如此便依府君之言,晚间再见!”说完与众人拱手,而后昂首离去。 孔融目送逢纪离去,收起笑容,而后看向三人问道:“诸位皆吾心腹,有何想法,可畅所欲言!” 第85章 泄密 听到孔融相问,之前一言未发的郑益恩开口说道:“袁绍之言不可信,其受困自身粮危,又恐麴义做大,故遣逢纪说之,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 王修听完点头附和道:“益恩所言甚是,吾亦赞同,逢纪之言绝不可信,府君若真攻打麴义,袁绍必不会出兵,彼时悔之晚矣!” 孔融听完面色凝重,看向并未表态的彭璆。 彭璆见孔融看来并未多说,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孔融见手下最信任的三人皆出言反对,心中大定,回道:“不瞒三位,吾心中亦不赞成出兵,虽麴义强占吾数千兵马,看似无理,然却情有可原。 北海连遭战事,早已军疲粮乏,加之吾手下又无猛将强兵,连田楷亦难敌对,更非麴义敌手。 今麴义虽然强势,却并未逾越,对吾亦多为恭敬,妄动刀兵,绝非明智之举! 唯一忧虑者乃袁绍,其正携大胜之势,心高气傲,直接拒绝恐心中怨恨,于北海不利!” 王修见孔融担心袁绍,轻松笑道:“此事易尔,听闻逢纪多得袁绍信任,故府君只需对其重贿,让逢纪在袁绍面前美言数句,则无忧矣!” 孔融乃君子,从未往此处想过,忽听王修提及,本欲不允,转念一想,自己之前就因太过迂腐,故屡遭麴义算计,当改之,于是点头应允。 三人见孔融答应,脸上皆露喜色,异口同声道:“府君英明!” 孔融又与几人商量一番细节,便各自散去休息。 彭璆回到家中,径直走进书房,对侍从吩咐道:“未得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待从点头应诺,守在门口。 彭璆来到案几前跪坐,从一旁取出笔墨,将逢纪之事以及孔融之言,尽书于信中,而后封好,唤来一名心腹,吩咐道:“将此信亲自交与家父手中,不得之误!” 心腹双手将信接过,仔细揣入怀中,而后拜去。 …… 孔融坐在府中想着心事,一名侍卫走进,抱拳说道:“报府君,彭方正果派人出城,看方向正为高密!” 孔融听完神情失落,叹息一声,轻轻将侍卫挥退,而后自言自语道:“心腹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乎?人心不古,吾将何去何从耶?”说完满脸不甘! 当晚,孔融为逢纪设宴接风,并召集所有属下作陪。 孔融如此隆重,使得逢纪有些受宠若惊,以为答应出兵,心下高兴! 这一晚孔融都表现得极为热情,众人更是频频敬酒,歌颂吹捧,使得逢纪心里微微发飘。 整整一晚,席间氛围都非常好,可谓宾主尽欢。 席散,孔融单独留逢纪谈话,邀至书房说道:“先生今日之言,吾思之良久,虽深表认同,然北海刚经战乱,兵疲粮乏,实难再行兵事,故不能答应,望先生回去如实转告袁州牧,感激不尽!” 说完轻拍双手,门外立即进来两名士兵,抬着木箱而入。 逢纪本心中失落,见此双眼微眯,看了箱子一眼,而后抬头看向孔融。 孔融面露微笑,示意士兵将木箱打开,忽华光一闪,满箱金银之物,流光异彩! “这……?”逢纪眼中精光一闪,却假装不解。 “先生远来辛苦,些许薄礼,聊表心意,切勿推辞,望先生回去后在袁州牧面前,多多美言,帮忙遮掩一二!” 逢纪见孔融赠如此重礼,心念急转,考虑利弊,片刻面露笑容,抱拳回道:“府君放心,一切皆包在吾之身上!” 孔融听完笑了! …… 彭埜看罢彭璆信中内容,眉头微皱,提笔重写一封,而后命人送去徐州。 又坐在榻上细思片刻,赶忙命人装载五车粮食,锦缎十匹,而后穿戴整齐,直奔麴义府上。 麴义正与成公英等人闲聊,忽听禀报,言彭埜求见。 麴义听闻开心笑道:“莫非徐州有消息乎?” 彭家为糜家眼线之事,在座众人皆知,听麴义说完皆会心一笑。 众人笑过,麴义命人将彭埜请入。 不一时彭埜进入,先对麴义恭敬行礼,而后又与众人问候,礼数甚是周全。 麴义笑道:“先生不必多礼,且坐!” 彭埜再次谢过,随后转身坐下。 麴义看向彭埜,笑着问道:“不知先生寻吾何事耶?” 彭埜恭敬回道:“听闻子义将军与乐安大败袁谭,特备些许薄礼,前来恭贺!” 麴义听完微微失落,面色不改,笑道:“先生有心矣!” 彭埜听麴义夸奖,急忙口称不敢。 彭埜坐在那里大肆吹捧麴义,尽为阿谀奉承之言,直说得麴义开心大笑,满面红光! 片刻,彭埜感觉时间差不多,遂起身告辞。 麴义见彭埜要走,微微诧异,难道其此来真的只为贺喜? 麴义虽心中疑惑,却也不好相问,便命崔林代为相送。 彭埜谢过麴义,又与众人作别,随后转身离去。 彭埜与崔林刚至大门口处,只听彭埜随口说道:“听闻袁绍谋士逢纪现身北海,亦不知真假?” 崔林听完微愣,刚想细问,却见彭埜已领仆人离去。 崔林顾不得许多,赶忙转身向大厅走去。 麴义此时正与成公英和孙乾猜测彭埜此行目的,却见崔林步伐匆匆而回,忙问道:“德儒何以面色焦急耶?” 崔林不敢耽搁,急忙将彭埜所说之话告知。 麴义听完眉头皱起,疑惑道:“逢纪现身北海乃隐秘之事,外人绝不可知,必为彭璆传信也!” 崔林点头同意道:“必是如此!” 麴义面色有些凝重,说道:“逢纪此来北海,定有图谋,莫非针对吾乎?” 成公英听完轻声一笑,说道:“若所料不差,逢纪此来必为说客,劝孔融出兵与将军敌,不过难以成功也!” 麴义听完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成公英解释道:“逢纪劝孔融攻打将军,必言袁绍出兵相助,以增其信心! 然况孔融并非不智之人,今袁绍连番大战,粮草耗尽,定无力再战,此事略一思索便知,绝不会上当,故吾才言此事难成也!” 麴义听完感觉有理,心情遂好转起来。 第86章 来使 逢纪只在北海停留一晚,第二日早起便启程返回邺城。 孔融引着几名心腹亲自相送,至城外五里把手而别。 逢纪轻声对孔融说道:“府君宽心,袁州牧处自有纪来答对,定不叫府君有碍!” 孔融面露微笑,拱手回道:“此情此恩,必铭记于心,容日后相报!” 逢纪满脸笑容,并没有多说,随即与众人作别,登车而去。 孔融看着车辆走远,转身欲回,恰巧看到站在身旁的彭璆,眯笑道:“逢纪身为袁绍心腹,当忠君效死,不容二心,不想竟如此作为,小人也,吾甚鄙视之!”说完看了彭璆一眼,转身离去。 彭璆听完孔融的话心中猛然一惊,后背瞬间湿透,感觉孔融似乎若有所指,心中忐忑。 郑益恩走过,见彭璆脸色难看,关心道:“先生何以脸色苍白耶?” 彭璆回过神来,假笑道:“哦……忽感腹痛,已无碍矣!”说完快速离去。 郑益恩看着匆忙离去的彭璆,心中若有所思。 …… 逢纪返回邺城,径直去见袁绍。 袁绍见逢纪返回,说道:“先生一路辛苦,不知孔融可同意否?” 逢纪先向袁绍行礼,而后落座,回道:“纪到北海将此事说与孔融,其手下多有反对者,然孔融却极为心动,后因兵力不济,粮草不丰,暂未同意!” 袁绍听到孔融并未同意,心中不悦,问道:“偌大北海焉能缺兵,依吾看实乃借口尔!” 逢纪笑道:“主公有所不知,北海原有兵万余,却被麴义诈走数千,今整个北海之兵,亦不足五千之数。 孔融由此深恨麴义,曾私下谓纪曰:若日后将军起兵攻打麴义,其必举兵响应,绝不食言!” 袁绍听此方才满意,嘲笑道:“孔文举真乃腐儒,竟连兵马亦会被骗,何其不智也,罢罢,几千人马焉能成事,待吾来日剿灭公孙瓒,兵临青州,其举兵呼应便是!”遂将孔融之事揭过。 …… 因乐安之战,田楷袁谭皆实力大损,无力继续征伐。 麴义此时也无占据青州之意,只命张合,太史慈,牵招固守城池,操练人马。 高密,麴义除每日练兵之外,便是与成公英,崔林,孙乾讨论时局。 此时麴义正端坐主位,下方几人皆在,开口说道:“距离北海大胜已过月余,徐州方面何以毫无动静耶?” 孙乾回道:“购粮之事一切正常,足以说明糜家尚未做出决断!” 成公英点头赞同,说道:“公佑所言极是,若糜家做出决断,购粮一事必有变化,此时不变定然尚在犹豫,若不出所料,徐州方面近期当有人来,且身份必然不低!” 正说间,麴演进来禀道:“报将军,彭埜领一陌生之人求见!” 众人听完皆面色一喜,崔林笑道:“徐州将改姓矣!” 麴义急命麴演将人引入,不可怠慢! 麴义看着几人,问道:“不知所来者何人,莫非糜竺亲至乎?” 成公英摇头回道:“糜竺身为徐州别驾从事,身份尴尬,不能轻来,恐为其直系之人!” 话落,麴演引二人进入。 麴义抬头打量,只见跟在彭埜身边为一壮汉,虽穿儒服,一举一动皆露出武人气息,绝非文士。 二人到得近前一齐行礼,麴义笑道:“吾与先生相识久矣,无需多礼,只不知身边这位如何称呼,可代为引荐否?” 谁知,麴义话音刚落,那人却直接上前一步,拱手拜道:“再下东海糜芳,乃徐州从事糜竺之弟,添为彭城相,特奉家兄之命前来拜见将军!” 麴义听完眉毛一挑,糜芳?关羽手下的南郡太守,间接害死关羽的凶手之一,深受后人鄙夷,糜竺也因为其投降而羞愤成疾,最终病故! 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麴义心中想罢大笑起身,绕案几而过,拉住糜芳右臂说道:“却是子仲之弟,难怪如此神俊,吾与汝兄神交久矣,恨未谋面,今汝前来,稍解遗憾矣!”说完拉着糜芳同榻而坐! 下方成公英等人,见到如此熟悉的画面,皆面露笑意,感概万千! 而糜芳却早已心中惊骇,其虽身为彭城相,然无论身份地位,都与麴义相差甚远,若说其兄长亲来,麴义如此热情尚情有可原,可自己…… 一时间糜芳心中兴奋,脸色红润,连坐姿都笔直了一些。 彭埜知道自己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所谈之事,自己不便相听,抱拳笑道:“家中尚有杂事,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麴义明白彭埜的想法,笑道:“既先生有事,吾不便多留,来日闲时,必邀先生把酒谈心,以示感谢!” 彭埜再拜,随即告辞离去。 见厅中再无外人,麴义对糜芳问道:“不知子方所来为何,此中皆吾心腹,可坦言无妨!” 糜芳听问似是回想了一下,而后说道:“今袁谭田楷皆实力大损,青州无有能敌将军者,何不趁势而取耶?” 麴义听完心中微动,这种问题看似平常,但提问之人绝非表面之意,实为考量麴义的大局观,以及对自己有无信心甚至野心。 这种问题绝非糜芳所能想出,甚至都不一定是糜竺想出来的,估计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下面成公英几人同样心中微动,看着麴义,隐隐担忧。 麴义一念思之,哈哈大笑,回道:“田楷袁谭皆庸才也,即便全盛吾亦不放眼里,何况如今乎? 青州之地迟早为吾囊中之物,今未取之,实乃留作缓冲,此时正值吾积存实力,暗暗发展之时,若为一青州而连年交战,于吾日后发展不利,故暂留也!” 听到麴义的回答,成公英几人面色稍稍轻松下来。 一旁糜芳却暗将麴义的回答记在心里,而后笑道:“将军威武,芳早有耳闻,甚敬之!”随后话锋一转,随口问道:“不知将军如何看待世家耶?” 此时麴义完全可以肯定在糜竺的背后另有高人,而徐州能算得上智谋之士的不多,莫非是……? 麴义一念至此,心中大喜,若真为此人在背后谋划,只要能打动其心,使之满意,徐州便唾手可得也! 第87章 醉酒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无论古时哪一个朝代,世家的影响力都极其巨大,有时甚至可以威胁到执政者的权威。 在世家的眼里,掌权者姓什么无所谓,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便选择支持谁,否则便联合起来抵制,甚至反抗,直至达到目的为止。 对于世家的使用,以及如何使用,是每个当权者皆躲不开,也回避不了的问题。 虽然明知世家的危害,但却脱离不了,一方面世家出人才,当权者需要有才能的世家子弟辅佐。 另一方面世家垄断田地,人口,经济,当权者需要世家的资助与支持。 麴义听到糜芳问自己对世家的看法,心中明了,这才是其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心念微动,笑问道:“不知子方知吾家世否?” 糜芳听问微微摇头,如实回道:“一向只知将军定居凉州,至于出身却为不知!” 对于糜芳的回答麴义一点也不意外,点头回道:“吾麴氏先祖乃西汉哀帝尚书令鞠谭,因事避祸西平,并改鞠为麴。 吾麴氏近年虽然末落,然在凉州亦算尚可,若细计较,麴某亦可算为世家子,正所谓物分其类,同为世家,焉能有敌意乎? 子方回去,可对汝兄直言,在吾眼中,不分世家平民,只分敌友。 敌者,九世之仇亦可报,友者,必倾心沥胆,两肋插刀,同甘苦,共富贵,绝无食言!” 糜芳武人出身,对麴义前面所说麴氏来历全无兴趣,可最后那几句却为不同,尤其是倾心沥胆,两肋插刀这两句,听得糜芳心中一热。 大丈夫,便当如斯! 糜芳心中激动,看着麴义的眼神都便得火热起来,恭敬回道:“将军放心,吾回徐州,定如实转答兄长,绝不遗漏!” 麴义满意的看着糜芳,问道:“子方尚有疑问乎?” 糜芳摇头回道:“家兄所托两问皆以解答,故无所问也!” “哈哈哈哈!”麴义没想到糜芳如此诚实,开心大笑,随即说道:“子方直爽,吾甚喜之,然一路辛苦,可先至馆驿休息,待吾晚间设宴,为子方接风,到时吾二人一醉方休!” 糜芳听闻喝酒脸上大喜,拜道:“如此,吾先退去,稍晚再来讨扰将军!”说完起身。 麴义命麴演亲自送糜芳至馆驿,并再三嘱咐不可怠慢。 听到麴义如此看重自己,糜芳心中更喜。 待糜芳离去,麴义对下面几人问道:“不知吾刚才回答可还妥当否?” 崔林轻拂短髯,微笑点头,回道:“甚好!” 成公英亦满脸赞色,说道:“此二问皆非表面之意,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将军所答,甚为得体,至于出题之人能否满意,待糜芳回去便知!” 麴义听完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开口说道:“吾听人言,糜竺不以智长,此二问颇有水平,恐非出自其口!” 孔乾此时开口,说道:“吾曾随恩师至徐州,于宴席之上见过糜竺,此人性情温和,忠厚纯良,可为君子! 然亦如将军所说,虽谈吐不俗,但无远智,今日二问,恐其背后另有高人也!” 听到孙乾的话,麴义问道:“以公佑所见,陶谦手下,可有能出此谋者乎?” 孙乾低头细思,片刻回道:“吾接触日短,对陶谦手下了解不深,未敢妄断,然有一人却令乾印象颇深!” 麴义顿时来了兴趣,追求问道:“不知公佑所言何人耶?” “有一青年文士,姓陈名登字元龙,乃沛相陈珪之子,深得陶谦信任,乾与之交谈,言语不俗,每每珠玑,极具智慧!” 待孙乾说完,崔林若有所思道:“吾曾听彭埜有言,道糜陈二家,世代之交,莫非糜竺背后之人便是这陈登乎?” 麴义见诸多证据都指向陈登,心中明了,笑道:“若知此事有何难哉,今糜芳在此,吾观此人不擅心机,待晚间设宴,诸公多劝进酒,略一试探便可知也!” 众人听完想到刚才糜芳的表现,皆会心一笑。 晚间,麴义于府中设宴,并将高密城中文武尽皆叫来作陪,可谓给足糜芳面子。 席间,以王双,麴演,管亥三人为首,频频向糜芳敬酒。 刚开始糜芳还记得兄长来时吩咐,尽量控制,然几杯酒下肚,立即难以自持,来者不拒,畅饮起来。 麴义坐在主位看着糜芳,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酒过三巡,麴义对成公英点点头,示意其可以行事,免得一会糜芳醉倒。 成公英也一直再观察糜芳的状态,见其双眼已渐迷离,心中暗笑,端起酒樽走到糜芳近前,说道:“糜先生当真海量,请再饮一杯!”说完举起酒樽示意。 糜芳虽然已经喝多,但却依然知道成公英的身份,见其亲来敬酒,心中高兴,端起酒樽,摇摇晃晃起身,回道:“多谢成……公军师,某先……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将酒喝下。 成公英同样一饮而尽,随即假意问道:“先生如此海量,平日可常与子仲同饮乎?” 糜芳听问醉眼朦胧,摆摆手道:“吾兄弟很少……同饮,其饮酒如……性格一般,慢吞吞,甚不痛快,吾……不喜也!” 成公英听完笑着回道:“汝兄长性情温恭,定然慢饮,只可惜只能独饮,甚为孤单!” 糜义听完嘿嘿一笑,说道:“军师错矣!吾兄长……却不孤单,其与陈元龙……相交莫逆,常常同饮,甚为开……心!” 成公英听完心中微动,眼珠急转,再次说道:“陈元龙莫非陈登乎?闻其智谋过人,乃徐州少有之才俊也!” 糜芳弯腰将酒倒满,随即又自饮一杯,而后回道:“正是此人,休……看其年少,吾兄长却对其言听……计从,此次,吾来高密,亦多得其嘱……!” 说到这里,糜芳眨眨眼睛,似乎记起什么,摇摇头道:“不能说,不……能说,此事兄长不……不许吾说,不能说!”说完缓缓坐下。 第88章 兖州变 麴义书房,成公英,崔林,孙乾俱在,皆面露微笑。 糜芳再众人轮番上阵之下,终于败退下来,不醒人事! 最后被管亥领人抬回馆驿,估计等其醒来,最早也得第二日正午。 成公英已将糜芳的话告诉众人,麴义笑道:“吾常言饮酒误事,不想今日却归功于酒,真乃事有两面,不可一概而论也!” 成公英点头赞同道:“世间万事,皆要有度,否则物极必反!” 众人听完深以为然! 麴义说道:“糜,陈二家,徐州魁首,糜竺陈登,皆为陶谦心腹,引为臂膀,若能得此二人相助,徐州唾手可得也!” 孙乾听完思索片刻,回道:“陶谦老迈,身体每况愈下,二子平庸,难接其位,故陈登糜竺提前筹谋,亦不为过。 听今日糜芳之言,陈糜二家之所以迟迟未下决心,乃顾虑将军对世家态度,今将军释放善意,待糜芳回徐州,如实告知,定然有所论断!” 麴义听完细细思索,认为有理,遂说道:“既如此,吾便安心等待可也!” 已快子时,几人又商议一番,便各自散去歇息。 第二日,糜芳果然睡到中午才醒,坐在榻上,捶着发疼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麴将军太过热情,真豪爽之士也!” 事情皆已办妥,糜芳洗漱完毕,又简单用膳,遂准备去向麴义请辞返回徐州。 谁知麴义拉着糜芳的手极力挽留,只言相见恨晚,不忍离别,非让糜芳多留两日。 糜芳心中感动不已,自己在徐州虽然亦受尊敬,然皆因自己家世地位,奉承尔,哪有如麴义这般真情实意的? 两天时间,麴义天天摆宴款待糜芳,甚是热情,而糜芳到也干脆,每宴必饮,逢饮必醉,期间成公英极为热情,频频敬酒称赞糜芳,二人感情急剧升温,大事小情,畅所欲言! 糜芳一连大醉三天,当第四天醒来之时,终于下定决心离去,否则担心自己喜欢上这里,再也不想回去! 麴义见糜芳坚持请辞,表情悲伤,勉强答应,并亲自出城二十里想送。 麴义拉着糜芳的手说道:“子方性情豪爽,乃真丈夫也,恨未早逢,深以为憾,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吾心中甚痛!”说完开始用衣袖揉眼。 糜芳经过三日相处,早已被麴义的热情豪爽折服,见麴义堂堂将军,竟因与自己分别而落泪,心中感动至极,抱拳说道:“将军高义,芳平生仅见,甚为叹服,今虽离别,然将军之情必铭记于心,莫敢忘也! 今后若将军但有用糜芳处,只需只言片语,绝不推辞,必倾力相助!” 麴义听完心中暗喜,将衣袖拿下,露出微红双眼,命人取来酒樽,执杯说道:“子方之情吾深记之,无以为赠,备薄酒一杯,聊表心意!”说完拱手示意,一饮而尽。 糜芳感动无以复加,举杯拜道:“芳谢将军厚情!”说完仰头喝下。 糜芳与麴义拱手告别,随后上马,双眼含泪而去。 麴义看着糜芳远去的背影,微微而笑! …… 糜芳离去已有数日,算算路程应该已到徐州,估计近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谁知,麴义还未等到徐州的消息,却先接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曹操被举为兖州刺史,并大破黄巾余孽,俘虏甚巨! 原来于毒等人受困粮危,寇境兖州,兖州刺吏刘岱不听鲍信之言,亲引大军攻之,不想于毒和眭固分兵设伏,将其大败,并于阵前将刘岱斩杀。 一时间兖州无主,于毒等人四处劫掠,百姓苦不堪言。 济北相鲍信与曹操交厚,知其有大才,便联合他人,共迎曹操为兖州刺史。 彼时刘备三人刚刚投奔正鲍信,因鲍信归降曹操,故一并归于曹操帐下。 曹操之前得戏志才提醒,早已做足准备,在成为兖州刺史之后,立即领兵出东郡,迎击于毒。 曹操虽然兵少,但贵在猛将强兵,又得戏志才屡屡奇谋,将于毒等人杀得节节败退。 曹操更是对戏志才满意至极,常对人言,吾得戏志才,天下再无敌手矣! 而此战之中,关羽的表现也异常出色,深得曹操赏识,大赏小赏不断,然关羽却不为所动,从未接受。 曹操见此并不生气,反而更加器重关羽,愈发喜爱! 最终曹操依戏志才之计,假败真攻,于武阳大败诸贼,尽降其众,得人口百万,择精壮入军,号曰青州兵。 只可惜在交战之时,鲍信意外身亡,曹操寻尸身未果,只得请巧匠以香木雕之,并厚葬! 下葬之时,曹操亲抚其棺嚎啕痛哭,手下文武见之无不动容! 至此曹操尽得兖州之地,兵多将广,名噪一时。 麴义听完禀报仰天长叹,至此开始,曹操不可挡也! 事情紧急,麴义及命人将成公英,崔林,以及孙乾找来,曹操已得兖州,自己也得加快速度拿下徐州才行。 当三人听完曹操之事,皆面露凝重,之前众人便有过讨论,认为一旦曹操夺得兖州,徐州和司隶便会是其接下来的目标。 麴义见众人不语,当先开口道:“今糜竺迟迟不曾有消息传来,莫非已生变故?” 成公英也在思索此事,听问摇头回道:“如今下此定论尚早,今曹操占据兖州,实力大增,兵锋已威胁徐州。 糜竺与陈登素来谨慎,说不定正因此事而暂缓决定,毕竟以表面观之,将军实力不及曹操,故为难也! 麴义听完心中暗暗叹息,自己时运何以如此不济,若是于毒等人再晚些时日动手,说不定现在已经和糜陈二人达成共识了。 …… 徐州,糜府。 糜竺,陈登,糜芳,三人皆在,同样面色凝重。 其实当糜芳将麴义原话告知以后,二人心中大喜,遂下定决心迎麴义入主徐州,但未想忽接到曹操得兖州的消息。 其实在最开始,曹操也是二人的考察对象,皆因曹操一句:“宁叫吾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吾!”而打消了念头。 第89章 惊雷 陈登面色凝重,低头沉思,一旁糜竺亦不发一言,眉头紧锁。 糜芳看着愁眉不展的二人,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兄长,元龙何以如此耶?曹操得兖州,于吾等何干? 麴将军起于微末,曾凭数百精锐大败公孙瓒,可见其勇! 自打屯扎高密,猛将谋士四方而来,张合张儁乂,仅以数千士卒,硬撼田楷数万大军不落下风,运筹帷幄,临危不乱,帅才也! 太史子义,勇猛无双,一条枪人莫能近,手中弓例无虚发,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猛将也! 金城成公英,智多如狐,算无遗策,辅助麴将军,先败田楷,后败袁谭,不费吹灰之力,从孔融手中诈得数千兵马,谋主也! 另有崔林孙乾掌内政,兢兢业业,井井有条;牵子经有勇有谋,徐盛王双甘为羽翼,麴演管亥皆忠义之人! 加之如今兵马数万,实力倍增,若真入主徐州,尽收陶使君帐下,再得二位辅佐,何惧曹操焉?” 糜芳说完神情激动,紧紧盯着糜竺和陈登。 对面二人听完俱为震惊,仿佛陌生一般看着糜芳,上下打量,暗暗称奇。 陈登心念微动,问道:“据吾所知,麴义部下大部在外,子方何以知之甚详耶?” 糜芳听问得意道:“麴将军真英雄也,待人以诚,与吾一见如故,无话不谈,其手下文武,亦多有交流,故知之甚详!” 陈登听完与糜竺对视一眼,缓缓说道:“子方禀性纯良,如此认为,亦情有可原,然其刚才之语,却甚有道理! 麴义勇武,手下亦多能人,若加之吾等辅佐,当真不惧曹操!” 糜竺听完同样点头,盯着陈登说道:“吾弟虽不擅心机,却颇能识人,今对麴义如此崇拜,足以说明麴义确有过人之处!” 陈登看着糜竺,缓缓问道:“既如此……?” 虽然陈登没有说完,然糜竺心中明了,点头回道:“可也!” 陈登细思片刻,来到案几旁边,提笔而书,寥寥数笔,一气呵成,而后递与糜竺。 糜竺接过书信仔细观之,并无异议,随即封印完好,唤来心腹,将信递之,吩咐道:“将此信送去高密,亲手交与麴将军,事关重大,不可有半点闪失!” 心腹双手将信接过,仔细揣入内怀,又检查一番,方抱拳回道:“小人定不辱命!”说完转身快速离去。 …… 颖川,城外一处普通宅院,郭嘉斜躺在软榻之上,颠着脚尖,神情悠哉,轻声嘀咕道:“一据兖州,一据青州,接下来便看谁能先入主徐州,占得先机!” 想罢起身而坐,看着窗外景色,缓缓说道:“董卓不除,天下不乱,天下不乱,吾便不出,且再观之!” 一念至此,微微一笑,取过旁边酒壶,自斟自饮,惬意无比! …… 昌邑,兖州治所。 刘备与关羽张飞相对而坐,叹息道:“本想投奔张邈暂时容身,别做良图,谁想竟阴差阳错跟随曹操,甚为不妙! 曹操有枭雄之资,生性多疑,今二位兄弟锋芒毕露,已引起曹操注意,恐非好事。 吾等当早做准备,寻觅良机,逃离出去方可,否则恐性命堪忧!” 关羽听到刘备说有性命之忧,眉毛猛地一挑,冷冷道:“若如此,某必杀之!” 张飞亦怒睁环眼,嚷道:“吾当初便劝大哥莫离平原,兀自不听,方有今日之事也!” 刘备听到张飞再提此事,叹息一声道:“公孙瓒杀害刘虞,引天下震怒,吾与刘虞同宗,焉有相助之理耶?” 张飞还欲再说,忽听门外有人高喊:“玄德在否?” 刘备听出喊话之人乃曹操手下谋士荀彧,心中一惊,也不知为何,刘备总感觉荀彧似乎对自己带有敌意。 刘备不敢怠慢,急忙引关张二人出门相迎,见到荀彧正站在门外,当先拱手施礼,口中说道:“却是荀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荀彧面露微笑道:“玄德客气,吾闲来无事,恰巧路过,故讨扰一番,实属冒昧!” 刘备对于荀彧的话,心中一百个不信,以荀彧的性格,其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句话都有目的,却不会无的放矢! 刘备谦虚道:“先生能来,蓬荜生辉,吾心甚喜,何来冒昧,还请入府一叙!”说完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荀彧依然风清云淡,微笑点头,亦伸手说道:“玄德请!” 刘备回笑,与荀彧一同走进厅中。 刘备与荀彧相对而坐,闲谈数句,荀彧问道:“听闻玄德乃帝室宗亲,果有此事乎?” 刘备听问心中一动,正色回道:“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在涿县!” 荀彧听完做恍然状,拱手回道:“却是如此,失敬失敬,今董贼祸国,挟持圣上,天下英雄群起攻之,玄德为帝室宗亲,不知有何打算耶?” 刘备听到荀彧的话,心中一紧,面色不改道:“备虽为宗亲,然能力欠缺,亦无大志,只愿追随曹公身边,略尽绵薄之力足矣!” 身后关张二人听到刘备回答,皆面露疑惑,不知兄长何以如此贬低自己。 荀彧听完哈哈一笑,回道:“玄德过谦矣,不提宗室身份,只言玄德乃卢公高徒,又有关张二人为羽翼,只此身份实力,若登高一呼,何愁大事不成也?” 刘备听完假意大惊,赶忙摆手道:“先生休开此等完笑,备乃庸人,若非曹公收留,今早已无容身之地也! 曹公大恩,备虽死难报,焉能有此非分想法,若先生不信,备愿身死以证清白!”说完面容严肃,紧盯荀彧。 身后的关羽和张飞,此时终于明白荀彧来者不善,皆面露凶色,怒目而视。 荀彧并为把关张流露出的杀意放在心上,双眼眯微打量刘备,见其情绪激动,眼有泪色,语气一转,笑道:“实乃相戏尔,玄德勿要当真也!” 刘备听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抱拳回道:“备对曹公之心,可昭日月,天地共鉴!” “轰隆……!” 天空之上,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第90章 出使 初平三年的第一场雨,比以往时候来得都晚一些。 荀彧从刘备住处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绕了一圈来到曹操的府邸。 曹操正与戏志才谈事,见到荀彧从外面进入,笑道:“正欲派人去寻文若,不想自来,快快请坐!” 荀彧谢过曹操,而后说道:“吾刚从刘备处来,心中踌躇,特来说与主公!” “哦……?”曹操听到刘备顿时来了兴趣。 曹操对刘备的印象一般,但对刘备的两个义弟关羽和张飞却是非常喜欢。 曹操爱才,无论武将谋士,但凡有一技之才,皆喜之! “文若想法,必然精辟,可速速说来!” 戏志才对于自己的这位好友非常了解,见其面无笑意,情知有事,亦心生好奇,静待下文。 荀彧听问斟酌一番,言之肯切道:“备有雄才,更知隐忍。关羽,张飞,皆万人敌,斩将夺旗,少有能敌者。 今彧亲往试之,其所言虽为谦逊,然却暗藏雄心,定不甘久为人下,待风云际会,必乘势而起,不可限也! 故彧以为,主公当早除之,免得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 曹操深知荀彧为人,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能这么郑重的提醒自己,定然有所察觉。 曹操思索片刻,缓声说道:“此时刘备未有过错,杀之难以服人,恐绝贤路,其义弟关羽张飞,吾甚爱之,若杀刘备,再不可得,此事容吾细思,缓图之!” 荀彧知道曹操又犯爱才之心,因此不忍下手,心中无奈,拱手回道:“主公仁慈,然刘备蛟龙也,当困之,绝不可使其离兖州,更不可领兵,则暂时无虞也!” 曹操听完大喜,遂从荀彧之计,命人暗中提防刘备。 …… 麴义正坐在厅中想着心事,麴演进入,恭敬道:“禀将军,门外一人自称徐州来,欲求见将军!” 麴义正因迟迟不得徐州回信,忧心忡忡,忽听徐州来人,猛然抬头,脸上大喜道:“速领进来,再派人将成公英,崔林,孙乾请来!” “诺!”麴演领命而去。 不一时,麴演领一精瘦男子而入,此人见到麴义躬身拜道:“小人糜家庄客,特奉家主之命送信与将军!”说完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捧上。 麴义见果是糜竺派人送信,心中暗喜,说道:“将士一路辛苦!”说完示意麴演将信接过。 麴义并没有直接拆信来看,而是对此人问道:“不知汝家主可还有其它交待否?” 此人摇头回道:“家主只言事过重大,不可有失,别无它言!” 麴义听糜竺交待事过重大,心中大定,说道:“有劳壮士,可先至馆驿歇息!” 此人领命,而后跟随麴演离去。 麴义待此人离开,将信拆开来看,忽眼神一凝,只见信中只有一语,道:“若徐州变,必迎将军为主!” “哈哈哈哈!”麴义将这短短一句话,反复看了几遍,而后仰天大笑,心中畅快! 麴义正在笑间,成公英三人联袂而来,见到麴义如此兴奋,又联想到徐州来人,心中明了,一同拜道:“恭喜将军!” 麴义见到三人同来,开心道:“三位先生来得正好,先观此信!”说完将信递与成公英。 成公英将信接过,看完同样面露喜色,而后将信传与崔林。 待三人皆将信看完,麴义开口说道:“陈登与糜竺即做决断,吾当早做图谋,以免夜长梦多!” 成公英思索片刻,回道:“虽陶谦老迈,然未可速亡,徐州在其治下亦算清平,需想一计使其陷入绝境,方可行事!” 麴义想到历史上刘备得徐州,是因为曹操以报仇之名血洗徐州,恰巧刘备去解北海之围,因缘际会之故。 当然也不排除陈登和糜竺,早已在私下与刘备达成共识的可能,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麴义想罢,看着成公英问道:“不知军师可有良策否?” 成公英笑着点点头,回道:“将军放心,此事交与吾便可!” 虽然成公英面露微笑,但麴义却从其眼神中看出一丝冰冷,心中一愣,不知其欲行何计。 几人又交谈一番,成公英说道:“曹操今得兖州,必对徐州心生觊觎,恐与将军一战。 曹操手下猛将颇丰,故英以为当调儁乂和子义回高密,今袁谭与田楷皆受困自身实力,定不敢来犯,故留子经并徐盛守齐国足矣!” 麴义听完感觉有理,田楷和袁谭经上次一战,皆实力大损,如今自己不去攻打他们已是万幸,焉敢主动生事? 麴义当即说道:“既如此,可命牵招领五千人马守临菑,以防袁田二人,再命徐盛领三千人马守广县,护卫粮草! 剩余兵马皆有儁乂和子义带回高密,以备将来与曹操可能发生的大战!” 三人听完一齐拱手回道:“将军英明!” 麴义见三人恭维自己,哈哈大笑道:“甚得英明,若非诸公,吾便如痴儿一般,早晚被他人所害!” 成公英见麴义如此尊崇几人,面露微笑,话锋一转说道:“虽陈登与糜竺已下决心,然些许细节仍需与其商讨。 故吾欲亲往徐州,与之当面商议,望将军应允!” 麴义听到成公英欲去徐州,犹豫片刻,点头同意道:“既如此,便有劳军师矣!” 成公英拱手回礼,说道:“更望将军借公佑与管亥同行!” 麴义听到成公英要让孙乾和管亥同行,心中疑惑,让孙乾同去麴义到是可以理解,毕竟孙乾擅交往,更与糜竺等人有过接触,加之其郑玄学生身份,办起事来方便一些。 可点名要管亥同行却是为什么呢? 若是只为安全考虑,麴义早已想好让王双护卫,王双与成公英相识日久,办起事来更顺手一些。 不过麴义并没有问出,毕竟成公英选择管亥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没有必要什么事都问得明明白白。 麴义当即同意,由管亥领二十命先登营,一路保护成公英和孙乾去徐州! 第91章 他乡异客 成公英等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并没有直接动身,而是乔装打扮混在彭家的商队里。 彭家做为商人,经常有商队往返高密和徐州之间,成公英等人混在里面并不会有人怀疑。 路上成公英与孙乾并骑而行,不时交谈,而管亥则领着扮为家丁的先登营分散在四周,将二人隐隐护在中间。 二人一路闲聊,只听成公英说道:“如今将军稳中有升,实力愈发强劲,然有一事却始终不曾解决,虽目下不显,日后恐有妨碍,影响其发展!” 孙乾听完会心一笑,轻声问道:“军师所言,莫非将军之声望乎?” 成公英见孙乾一语道破,开心赞道:“公佑真乃妙人也,难怪将军如此推崇!” 孙乾听到成公英夸奖,微微一笑,回道:“以军师之才,此次出使当无需人陪,却指名叫乾同行,必有缘由,吾思前想后,再联想徐州,感觉唯有此事尔!” “哈哈哈哈!”成公英听完孙乾解释开怀畅笑,随后面容严肃道:“公佑曾有言,将军欲正名望一为施恩于民,二为取信于贤。 英左右思之,施恩于民非朝夕之功,迁延日久,暂不可为,只能依赖贤士。 而大贤之人颇多,然与将军距离甚远,并无交集,无以往依! 而附近能担此任者,非郑公莫属,故才邀公佑同至徐州,望能有所寸进!” 孙乾听完点头回道:“此事乃乾本分之事尔,乾得将军厚爱,引为心腹,无以为报,心中惭愧,恰逢有此机缘,敢不尽心耶? 待到徐州,乾自去拜访恩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定为将军说服之!” 成公英听完心中高兴,又略一思索,说道:“郑公一心钻研经学,恐不愿参染俗世,若不愿助之,公佑也莫要坚持,以免适得其反!” 孙乾想到自己老师的性格,微微一笑,点头道:“军师放心,吾随恩师日久,知其秉性,即便不成,亦不叫将军有碍!” 成公英听完满意点头! …… 徐州,陈府。 陈登恭敬的站在父亲陈珪面前,说道:“彭家派人来报,言麴义派军师成公英亲来徐州,想是为商讨细节而来!” 陈珪看着陈登面带微笑,指点道:“吾儿想事太过肤浅,若只为细节,何需成公英亲来?” 陈登听完面露不解,疑问道:“若非如此,尚有何事耶?” “哈哈!”陈珪见陈登不悟,笑道:“必为徐州乱而来!” “徐州乱?”陈登依然不懂。 陈珪收敛笑容,面色严肃道:“今徐州升平,百姓安稳,陶府君虽然老迈,若无变故,数年之内必然无恙,而麴义焉能等数年乎?” 陈登听到父亲解释,顿时恍然大悟,以手加额道:“却是如此,儿愚钝也!” 陈珪见陈登终于明白,点头道:“既然已做决断,便不可三心二意,成公英有大才,与之交谈当谦虚谨慎!” 说到此处陈珪稍稍停顿,思考片刻,再次嘱咐道:“只要不伤及陶府君性命,且对家族有利,尽可允之,各处暗棋,汝皆可调用!” 陈家乃徐州高门,累世经营,藏有暗子后手无数,有的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但一经启用,必能给予致命一击。 陈登听到父亲如此郑重,知事已到关键时刻,当即拜道:“儿谨记!” …… 水润万物,雨生百谷。 自打之前一声春雷开始,已经下过好几场细雨。 春耕之即,雨贵如油,可对于成公英等人来说却绝非好事。 连续阴雨使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行进艰难,虽有蓑衣却也难抵连绵细雨,所有人的衣服皆已淋湿,瑟瑟发抖。 看着阴暗的天气,雨势一时难停,成公英喊来管亥吩咐道:“雨势不减,衣皆淋透,且派人去前方打探,查看有无避雨之所,先行休息一晚,待明日雨小再行赶路不迟!” 虽然成公英等人是跟在彭家商队之中,但因得彭埜吩咐,故一路走来如何行事,皆由成公英作主。 “诺!”管亥听令当即喊来两名先登死士,命二人前去打探。 大约一刻钟左右,二人返回,对成公英禀道:“报先生,前方数里发现一处残破旧驿,足以供众人避雨!” 因怕暴露身份,故一路行来士兵皆称呼成公英为先生。 成公英听禀大喜,急忙催促队伍加速前行。 众人急行数里,果见一处残驿,想来因逢战乱,故乃废去,然虽破败不堪,却足够宽敞,可以避雨。 众人大喜急忙进入,旧驿内房间颇多,然多为破漏,成公英命人挑出数间能避雨者,简单打扫,而后安顿货物马匹,这才生火烧饭,烘烤衣物。 因为天气潮湿,生火不易,待一切弄好之时,天色早已暗下,众人简单吃过晚饭,又接些雨水烧开,一边烘烤衣服,一边喝着热水暖暖身子。 正烤火间,忽庙门之外站岗的士兵进来禀道:“报先生,门外赶来一伙行人,欲同借旧驿避雨!” 成公英听着外面丝毫不曾减弱的雨声,问道:“是何等样人,人数多少?” “约十数人,似是赶路人家,于内有一辆暧车,料有女眷!” 成公英听完轻轻点头,似此应无威胁,开口说道:“允其进入,院内尚有空房,令其自行收拾可也!” 士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听到院内传来悉悉索索之声,想来正在打扫收拾。 成公英想了想唤来管亥,吩咐道:“天气潮湿,生火不易,其中尚有女眷,可取些火种送去,吾等同为他乡异客,理应相互照拂!” 一旁孙乾听完,面露微笑,赞道:“出门在外,相逢即缘,理应如此!” 管亥见二位先生皆如此言语,当即应诺,取了些明火亲自领人送去。 成公英并未多做理会,与孙乾相对而坐聊些闲话,二人正说间,管亥再次进入,对成公英恭敬禀道:“报先生,吾已按吩咐将火种送去,对方大为感激,其中一人随吾同回,亲来感谢!” 成公英听完与孙乾相视而笑! 第92章 长寿将军 成公英让人送火种,并没有要其感谢的意思,但此人前来道谢,足以说明是一个有礼有节,知恩图报的人。 成公英面露微笑,对管亥说道:“请将进来!” “诺!” 须臾,从门外走进一人,成公英抬头看去,只见此人年约三十有余,面容硬朗,额下短髯,身材不甚长大,却颇为健硕,远远观之,给人一种稳重之感。 成公英与孙乾皆感觉此人非俗,对视一眼同时起身相迎。 此人见二人迎来,急忙上前两步,抱拳施礼道:“在下吕岱,字定公,广陵海陵人,之前因乱外出避祸,今徐州升平,百姓安稳,故欲领家人返乡,却不想途中逢雨,幸得诸公允入暂避,又蒙赠火,使家人驱寒,岱深为感动,特来拜谢!”说完鞠躬行礼。 成公英见吕岱如此郑重,赶忙上前扶起,回道:“皆为赶路行人,理应相互照拂尔,不敢言谢,快快请起!” 吕岱再三谢过方才起身。 成公英邀吕岱入座,而后说道:“在下成英,此为孙佑,吾二人暂居高密,往返徐州贩粮,赖以度日,亦受雨水所阻,见此旧驿,暂为歇脚,后见先生到来,忆起引火之苦,故命人以火种相赠,可使先生一家免除烟熏之苦也!” 吕岱听完拱手回道:“二位真乃高义之士,如今世风日下,皆思己事,勿管他人,似二位如此热心者,少矣!” 孙乾一直观察吕岱,见其言谈举止皆合礼度,先自欢喜,又见其与人交谈目不斜视,满脸正气,情知必为君子,有意结交,故试探道:“久闻徐州陶府君谦恭淳良,似先生这般人物,回到徐州必受重用也!” 成公英听完心中一动,瞬间明白孙乾的意思,微笑着看向吕岱。 吕岱听孙乾相问,不疑有它,微微摇头道:“陶恭祖年轻之时性刚直,有大志,可造福一方,然今暮年,性情大变,外慕声名,内非正直,升迁任免,皆凭喜好,已非名主矣!” 成公英听此心中微动,接道:“凭先生之才若不出仕,岂不可惜哉?” 吕岱听完哈哈大笑,摇头叹道:“吾有何才,不过识字尔,与同郡张子纲,彭城张子布相比,直如沙尘比皓月也!” 孙乾乃北海人,故对徐州人物多有了解,听吕岱说完疑问道:“可是人称“二张”的彭城张昭与广陵张纮乎?” 吕岱见孙乾亦知二人,面带喜色,点头回道:“正是此二人,先生亦有耳闻乎?” 孙乾见一旁成公英脸有茫然,解释道:“此二位皆师从名儒,张昭师从白侯子安,学习《左氏春秋》。 张纮先随韩宗学《易经》和《欧阳尚书》,后又随濮阳闿学习《韩诗》《礼记》《左氏春秋》,二人皆博学多才之士,远近闻名! 只不过听闻二人皆于早年避祸江东,今并不在徐州,不知真假!” 吕岱听完大奇,看着孙乾回道:“先生对二张如此了解,绝非普通之人,所言丝毫不差! 此二人与吾一般,因先前黄巾动乱,徐州人士皆纷纷避之,张昭与张纮同避祸于江东,皆不曾归来!” 孙乾听完心中甚为失落,拱手回道:“实不相瞒,吾虽不才,却曾随郑玄郑师学习,故对徐州文士颇有了解!” 吕岱听到孙乾曾师事郑玄,面露赞色,叹道:“却是郑公高徒,难怪难怪!” 三人皆为学识渊博之人,相对而坐,从徐州名士谈到风土人情,又从董贼祸国,谈到天下动乱,话语投机,相谈甚欢,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知不觉已至半夜,吕岱对二人抱拳说道:“天色已晚,明日尚需赶路,便不再打扰,若日后二位到得徐州,方便之时可来海陵一叙,岱必扫榻相迎!” 成公英与孙乾共同回礼,说道:“与君一见,相逢恨晚,它日若得闲暇,必去讨扰!” 三人说完共同起身,互相施礼,互道珍重,吕岱方回。 待吕岱离去,成公英对孙乾说道:“此人不俗,可为良才,竟声名不显,可见天下埋没之士何其多也,如今此人正在蹉跎,当想法为将军招募之!” 孙乾点头同意,回道:“吾二人不谋而合也!” 说罢相视而笑,遂各自休息。 吕岱回到住处,同行之人皆以睡去,只有夫人兀自相等。 吕夫人见吕岱返回,急忙起身相迎,口中问道:“先生何以如此迟也?” 吕岱看见夫人眼中隐有担忧之色,笑道:“却是遇到两位知己,相谈甚欢,竟一时忘却时辰,害夫人担忧,罪过也!” 吕夫人知道吕岱性格,嗔怪的摇摇头,说道:“时辰不早,明日还需赶路,快早些歇息吧!” 吕岱亦有些困乏,遂不再多言,走到铺好的席子旁躺下休息。 谁知未过片刻,吕岱猛地将眼睁开,随即坐起身来,口中呢喃道:“孙佑?郑公门生?莫非是北海孙乾孙公佑乎?” 吕岱一念至此,心中疑惑瞬间解开,因为北海大战,麴义及手下文武广为世人所知,尤其像成公英,张合,太史慈等人,更是名声大嗓。 “孙佑孙公佑,成英成公英,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徐州要变天也!” 吕岱想罢复躺在席上,却因心中兴奋,困意全无,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起,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息,空气变得外清新,当吕岱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出门时,发现成公英和孙乾正在院中等候。 见到吕岱出门,成公英笑着拱手道:“本欲启程,忽记起定公亦回徐州,正好同路,不如结伴而行,路上亦可有所照应!” 虽已猜出二人身份,吕岱却也不去点破,拱手说道:“如此甚好,有二位相伴,再远路途亦不觉乏味也!” 三人结伴而行,吕岱的家人则跟在彭家商队的后方,成公英又吩咐管亥分出五人去后方,已做保护。 吕岱看着前去保护自己家人的五名先登死士,意味深长道:“观此些家丁,俱有行伍气息,当真不俗也!” 第93章 危机 成公英看着吕岱,眼神颇为玩味,反问道:“定公可知先登营乎?” 其实以吕岱的心智,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成公英与孙乾一早便商议妥当,准备将情况如实告知。 吕岱乃真诚君子,若想取得其信任,定要以诚相待! 吕岱见成公英如此坦诚,心里反而有些错愕,原本只想试探一二,何以直接承认耶? 要知道此时已快进入徐州地界,虽然陶谦与麴义并无仇怨,但成公英等人的身份毕竟敏感,若被有心人知道,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成公英见吕岱微微愣住,拱手说道:“定公兄乃君子,与君子相交贵在诚也,故不忍相欺尔!” 吕岱听完神情肃然,拱手回道:“二位以诚相待,岱必保守秘密,绝不外传!” 成公英听后大笑,回道:“若不信定公,焉能实言而告耶,勿生疑也!” 吕岱听完,心中感动,笑而不语! 队伍继续赶路,三人皆骑马慢行,边走边聊,只听吕岱问道:“今麴将军占据高密,又新得齐国,看似实力倍增,然冀州有袁绍,幽州有公孙瓒,皆与将军大仇,至死方休。 西边兖州新为曹操所占,势头正盛,徐州陶府君虽魄力不再,然自保足矣,麴将军正当其中,身边尚有孔北海居心叵测,可谓如履薄冰,不知以何破局耶?” 成公英听吕岱主动问起麴义,心中微动,自信道:“北海孔文举,仁人君子,博学多才,谈古论今,品评时事,当仁不让,然于军事一途却不足道哉! 实不相瞒,若非麴将军心存感恩之心,北海早已纳入将军治下也! 幽州公孙瓒,暴虐不仁,穷兵黩武,不足为惧,更因杀害刘虞而天怒人怨,其早晚必死于非命! 冀州袁绍,忠谗不分,乃沽名钓誉之徒,空有谋臣猛将,却不知善用,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似此这般,即便拥有整个河北,亦可一战而擒也! 曹操先有刺董之实,后有讨董之名,今据兖州,可谓强敌,然兖州亦为四战之地,比之高密更甚,麴将军有何惧哉? 至于陶府君,定公刚才亦言,其魄力不再,自守之徒尔,徐州何去何从,犹未可知也!” 吕岱听完成公英一番言论,并未作出评价,而是继续问道:“敢问麴将军之志若何?” 成公英听完与孙乾相视一笑,以手指天道:“不可限也!” 吕岱听完,眼中精光一闪。 …… 胶县,位于高密以东,因为临近胶州湾,因此得名。 在胶县城郊一处草房,数人坐于其内。 居中一位大汉,面色黝黑,微微短髯,头裹青布巾帻,扶膝而坐。 侧首一人对着大汉说道:“承公,今高密有兵数万,张合太史慈亦领兵返还,实力强盛,吾等人少,焉何能胜? 那袁绍口口声声出兵相助,然其远在冀州,何以助之? 其子袁谭虽在青州,却刚经大败,自顾不暇,更不能至,吾等若贸然出兵,岂不自寻死路乎?” 大汉听完突然哈哈大笑,回道:“汝等不懂也,今袁绍占据冀州,又大败公孙瓒于龙凑,逼其退守幽州,灭亡只在朝夕! 若公孙败亡,冀幽皆归袁绍,彼时携两州之威,横扫青州,吾等焉有抵抗之力乎? 今袁绍大势未成,吾等同意招揽,并出兵相助,乃雪中送炭也,待来日袁绍成事,岂能忘却吾等今日之功耶?” 众人听完表情各不相同,其中一人疑问道:“话虽如此,然吾等攻打高密,何来胜算耶?既无胜算,何谈今后耶?” 大汉听完双目微凝,反问曰:“吾何时曾言攻打高密?”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疑问道:“袁绍派人数次而来,皆要承公出兵高密,莫非有变乎?” 大汉听完回道:“袁绍只言袭扰麴义,阻其继续壮大,并未言明如何行事。” 众人听完脸上一喜,之前反对出兵,皆因麴义太过强大,与之硬拼胜算全无,今不用攻打高密,那么答应袁绍又有何妨? 一人急忙问道:“若依此言,吾等如何行事耶?” 大汉听问猛然起身,身上涌出一股强大战意,大声回道:“即刻整顿人马,吾等攻打剧县!” “剧县?” 众人互相对视,大为不解,打剧县与麴义有什么关系? 大汉见众人不解,心中得意,开口解释道:“孔融暗弱,兵马匮乏,与之交战胜算颇大! 麴义能屯高密,皆赖孔融收留,前番田楷来攻,其亲领大军增援,方保北海无虞! 今吾等再攻,麴义定不会坐视不理,必领兵援,彼时麴义赶来吾便退兵,其若退走,吾便再攻,足可牵制其发展也!”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皆呼高明,遂按大汉指示纷纷离去,整顿兵器人马,准备攻打剧县。 看着众人离去,大汉负手而立,面色得意道:“吾管承虽为一海贼,亦要将整个北海搅得天翻地覆!” …… 成公英一行人连日赶路,终于快到徐州,在一三叉路口,队伍停下。 吕岱下马对成公英和孙乾拱手说道:“向西为徐州治所郯县,而吾去广陵却是向南,故只能在此分别也!” 成公英与孙乾同样下马,抱拳回道:“定公大才,只此归隐大为可惜,吾先前亦说,麴将军胸怀宽广,志向远大,极有招贤纳士之心,若定公来投,必才尽其用,委以重任,望定公能够三思之!” 一路走来,成公英和孙乾一直对吕岱进行招揽,只是不知吕岱为何迟迟不肯答应,如今即将分别,成公英才会说得如此直白。 吕岱听完郑重点头,回道:“二位先生之意,岱已尽知,必慎重思之,再作做决断!”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三人当即拱手致意,洒泪而别。 吕岱一行十余人奔广陵方向而去,路上坐在暖车之内的吕夫人终于忍耐不住,掀帘问道:“二位先生诚意相邀,夫君何以如此犹豫耶?” 吕岱听到夫人相问,重重叹息一声! 第94章 返还 吕岱骑马跟在暖车旁边,轻声对吕夫人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麴义虽为明主,然根基太浅,声望不足,且四面皆敌,成事不易,故而犹豫不决也!” 吕夫人听完面露严肃,回道:“妾身一介女流,本不该多言,然有一话不吐不快,先生既谈根基,今天下根基之厚,莫有如董贼者,何不投之耶? 良臣择主,首重秉性,次观其志,再观其才,焉有观城池领地多寡者耶? 似先生之言,当年高祖一亭长,无名,无兵,无地,何以得众贤相助耶? 先生已知麴将军为明主,虽如今势微,若此时相投,将来一旦成事,便有从龙之功,岂不好过大事已定,锦上添花乎? 欲做大事者,焉能事事谨慎,毫无魄力耶?” 吕岱听完夫人一番言论,犹如醍醐灌顶,竟愣在当场,片刻之后方才缓过神来,松开缰绳,对着吕夫人拱手一拜,真诚道:“为夫何德何能,竟得如此贤妻,受教也!” 吕夫人见吕岱并未怪罪自己,羞涩一笑,遂将车帘放下,而后说道:“刚分别不久,若夫君此时回转,定可追上二位先生。 此地离广陵亦不算远,今徐州升平,又有族人相伴,府君勿以妾身为念,可自去也!” 吕岱听完再无犹豫,唤来管家吩咐一番,而后对吕夫人说道:“为夫去也,夫人保重!”说完猛一抽坐骑,奔着成公英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 …… 成公英与孙乾随着队伍慢慢行进,管亥则不时打量着四周,随时提防。 孙乾看着前方,但眼神中并没有焦点,似有心事,过了片刻,出声向成公英问道:“先生以为,定公会回转否?” 成公英听完面露遗憾,回道:“其实定公早已意动,只因顾及将军如今处境,故犹豫不决,将军身份弊端,可由此事尽显。” 说到这里成公英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若吾等能助将军取得徐州,再上书举为徐州牧,情况当有改观,彼时若定公依旧未曾出仕,必来投之!” “唉……!”孙乾听完轻轻叹息一声,心中亦感无奈,若是麴义能有一个好的出身,或者好的名声,吕岱必不会如此犹豫。 想到此处,孙乾在心里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求自己恩师为麴义正名! 队伍一路前行,郯县的轮廓渐渐清晰,二人亦将吕岱之事放下,准备全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正走间管亥忽然皱眉,随即驻马回头看去,只见远处一骑追来。 管亥看着追来之人似是吕岱,心中一喜,赶忙对成公英大声喊道:“先生且看后方,好似吕岱先生!” “什么?” 成公英和孙乾听完一惊,赶忙调转马头向后看去,果见吕岱一边纵马,一边挥手高喊! 成公英见此喜出望外,高声道:“将军得贤才也!”说完纵马迎上! 一旁孙乾亦是激动不已,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而后拍马赶去。 三人碰面一齐跳下战马,成公英满脸喜色,当先抱拳说道:“吾与公佑盼定公久矣!” 吕岱面露惭愧,回礼道:“先前愚鲁,以致险错过明主,幸得夫人开导,恍然大悟,特此追来,万望引荐麴将军,若接纳,必誓死效忠也!” 成公英听到吕岱回心转意,竟是受吕夫人开导,心中素然起敬,回到:“得此贤伉俪,真乃定公之福也! 吾主麴义,肝胆勇烈,招贤纳士,若知定公相投,必扫榻相迎,重用之!” 通过一路接触,吕岱对于成公英和孙乾颇为了解,知其二人才华出众,如人物皆甘心追随,麴义又能差到哪去,故对深信不疑。 吕岱恭敬一拜,回道:“如此,便有劳二位先生矣!” “哈哈哈哈!”成公英听完开心大笑,拉着吕岱的手,戏言道:“需抓牢,再不叫定公趁机离去也!”说完,三人一同而笑! 郯县,糜府。 陈登对糜竺说道:“成公英一行即将到达,吾等勿要迎接,以免落人口舌,只让心腹之人悄悄引来便可。” 糜竺疑问道:“成公英乃麴义军师,如此行事,可失礼否?” 陈登微微一笑,回道:“麴义有大志,成公英亦知轻重,俱不会在意小节,若其二人真只重虚表,又岂会随彭家商队而来,子仲勿忧也!” 糜竺听完感觉有理,点头同意。 二人正说间,一名侍从进入,对糜竺禀道:“报家主,彭家商队已经入城,正向商铺而去!” 糜竺听完与陈登对视一眼,皆露笑意,日盼夜盼,人终于到了! 深夜,彭家商铺,成公英几人相对而坐闲谈,皆未休息。 早在刚到之时,糜家便已暗中派人告知,言晚间派人来接,再行相见。 正如陈登所说,成公英对此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暗暗称赞。 如今局势复杂,麴义对徐州的野心,但凡有心之人皆可看出,若此时成公英会见糜竺之事曝光,定然会引起陶谦的疑心,从而大大增加麴义取徐州的难度。 众人正耐心等待,管亥大步进入,轻声对成公英说道:“军师,人已到门外!” 成公英等人听完相视一笑,并未多言,直接起身出门。 到得门外,只见糜家早已准备好数辆暖车,一行人心领神会当即上车,随即将车帘放下。 待所有人都以上车,车辆缓缓启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糜府大厅门前,糜竺独自一人静静等候,而陈登却并未现身。 从开始到现在,皆以糜竺名义与麴义联络,故二人以为麴义并不知道陈登的存在。 看着车辆陆续进入,糜竺脸上一喜,急忙上前迎接。 马车缓缓停下,成公英当先从车上跳下,看见一文士候在一旁,虽不相识,却也猜出身份,当即拱手笑道:“可是糜先生当面,在下金城成公英,幸会幸会!” 糜竺见到成公英,亦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回礼道:“在下糜竺,与先生神交久矣,只恨缘浅不得相会,今见先生,心中遗憾稍解矣!” 第95章 斗智 成公英与糜竺相互见礼,忽听身后一人笑道:“糜先生别来无恙乎?” 糜竺急转身看去,正是孙乾与吕岱走来。 “哦……却是公佑同来,未曾远迎,甚为怠慢,勿怪勿怪!” 孙乾笑着与糜竺回礼,攀谈数句,又将吕岱简单介绍。 糜竺看着吕岱,面露疑惑,问道:“可是广陵吕定公乎?” 吕岱不苟言笑,抱拳回道:“正是吕岱,见过糜从事!” 吕岱曾在郡中做过小吏,因为处事正直,小有名气,糜竺身为别驾从事,对其多少有些耳闻。 糜竺见吕岱承认,心中微微惊讶,不明白吕岱何以与成公英等人在一起,亦不好当面问出,遂微笑点头,口称幸会。 众人见礼过,糜竺先吩咐管家将管亥等人领到住处休息,而后亲自引众人走入后堂,分宾主而坐。 之前外面天黑,虽有火把亦不曾看仔细,今入堂中灯光能明,成公英却仔细打量起糜竺。 见到糜竺雍容风仪,文雅大方,与人交谈温文尔雅,目无闪烁,心中甚喜,心中暗赞道:“糜子仲虽不擅谋略,然不失为君子也!” 糜竺端衣正坐,先以言道:“先生与麴将军少而结识,虽中途分离,却于麴将军蒙难之时,千里投奔,引为佳话,竺钦佩至矣!” 成公英点头致意,而后回道:“朋友相交,贵在于心,吾与麴将军刎颈之交,见其落难,焉能置身事外,不足道哉!” 糜竺听完面露敬佩,话锋一转,开口问道:“今麴将军占据齐国,高密,看似强大,却被北海拦腰截为两段,首尾难顾,若逢变故,恐难及时增援,甚为不便。 北海孔融,圣人之后,又贤名在外,仁人君子,不可轻侮,不知麴将军有何破解之法耶?” 成公英听完双眼眯笑,暗暗打量糜竺身后屏风,朗声回道:“吾取北海之地亦如反掌,然吾主麴义躬行仁义,念及旧恩,宁愿自身实力受损,亦不忍为难贤士,故未成行。 孔北海守城之徒,于兵事上从无野心,更与麴将军交厚,缺粮予粮,缺兵予兵,从不吝啬,可为长者,故北海虽不在吾主之手,却胜似有之!” 一旁孙乾听到成公英那句:缺粮予粮,缺兵予兵,险些笑出声来,幸得城府足够,方免出丑。 糜竺听完不住点头,叹息道:“世人皆言麴将军乃无信之人,然从其北海拒田楷,乐安败袁谭来看,可称为君子也!” 此时孙乾回道:“还有一事,先生亦知,之初管亥引兵数万围北海,后得麴将军感化皆降。 以孔北海当时之意,将此数万众尽数驱离便可,然麴将军顾及天寒地冻,俘虏缺衣少粮,有失仁义,故尽数领至高密,费尽周折,又与先生购粮,方度难关,未叫一人蒙难! 似麴将军这般仁善之人,焉能为无信小人乎?” 糜竺听完面露肃容,叹道:“天下不可信之事,何其多也!” 成公英见糜竺感慨,趁势说道:“麴将军接到先生来信,甚为上心,故特命吾等前来商议,不知先生可有良策相教耶?” 糜竺之前曾与陈登探讨过此事,故回道:“正所谓乱中取势,麴将军欲得徐州,必先使徐州内外交困,彼时陶府君焦头烂额,无以为计,吾再联合他人,共同举荐麴将军,必然应允! 到时麴将军领兵至徐州,以雷霆之势平定忧患,尽收民心,再以强兵震慑,吾等以言语辅之,鸠占鹊巢之事成矣!” 成公英听完微微点头,糜竺刚才之言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可谓英雄略同,然关键在于如何使徐州乱起。 成公英当即将心中所虑问出,而糜竺听完却一时语塞,嗯,啊,不言。 就在糜竺不知如何回答之即,其身后屏风处走出一人,朗声回道:“此有何难耶?”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为一翩翩公子,二十余岁年纪,峨冠博带,仪表堂堂。 糜竺见到此人现身,心中一松,起身向众人介绍道:“此乃吾之至交,陈登陈元龙,现为东阳县令,吾与麴将军之事,元龙尽知,未免唐突,故隐身屏后,诸公勿怪!”说完拱手向众人示意。 陈登待糜竺介绍完自己,抬手施礼道:“冒然显身,多有冒昧,甚为失礼也!” 成公英其实早已猜出陈登在此,故才出言刁难糜竺,目的就是逼陈登现身。 糜家虽是徐州首富,然若论身份地位,却不及世代为官的陈家,更兼陈登足智多谋,背后更有陈珪坐阵,小觑不得,而与陈登会面,也是成公英此行的真正目的。 成公英拱手回礼道:“吾于高密,常听人言淮浦陈登为俊杰,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幸会幸会!” 陈登听后爽朗而笑,口称谬赞。 此时孙乾亦起身说道:“元龙尚记得吾否?” 陈登与孙乾曾有过一面之缘,且相谈甚欢,当即回道:“除非失心,否则焉能忘记兄长耶?”说完对着孙乾恭敬施礼。 众人相互见礼以毕,重新落座,成公英继续问道:“不知元龙可有妙计,使得徐州乱起?” 陈登正色道:“今陶府君软弱,诸侯皆觊觎久矣,只未得其便也,其中除却麴将军,尚有兖州曹操,淮南袁术,皆虎视眈眈。 若想行鸠占鹊巢之计,当挑拨二人中一人,领兵来犯徐州,以此二人实力,陶府君皆难敌对,彼时,吾与子仲再行举荐麴将军,必会答应,大事成矣! 至于如何挑拨曹操或袁术,便看成公先生之高招也!” 成公英先出招试探陈登,陈登正面接招并提出思路,随手将如何实施抛回给成公英,以作回应,高手过招,可见一斑! 下面孙乾和吕岱听完陈登的话,皆面露微笑,心中暗赞! 成公英对陈登的表现同样满意,点头回道:“袁术在淮南,相距较远,不便施展,故设计兖州曹操为佳! 麴将军手下有一心腹之将管亥,原为黄巾渠帅,吾来时特向将军讨来,正好行事!” 第96章 宿命 陈登与糜竺听完皆面上一喜,当即问道:“先生且细言之!” 成公英缓缓回道:“兖州与徐州接壤,可使管亥假扮徐州将领,引兵偷袭,以挑战火。 曹操新得兖州,势气正盛,加之其对徐州垂涎久矣,逢经此事,定然兴兵,似此大事成矣!” 待成公英说完,陈登并未作何表示,反而糜竺面露不解,疑问道:“曹操奸雄也,其手下谋士众多,焉能不识此计耶?” 陈登听完微微摇头,对糜竺解释道:“先生此计乃为阳谋,只针对曹操也,余者皆不可,一旦实施,即便曹操明知是计,亦不甘诱惑,定会就范!” 糜竺更为不解,问道:“何意?” “哈哈哈!”成公英放声笑道:“子仲为实诚君子,不知诸侯之心也,今曹操之所以未攻徐州,只因缺名义尔! 陶府君久镇徐州,政绩卓着,又为人谦恭,天下敬之,犹如孔融于北海,若曹操冒然兴兵,于理不合,与义相背,有伤名望。 可若为徐州率先偷袭,事情则另当别论,曹操因而再无后顾之忧也! 曹操于兖州屯兵纳士,其志不小,故情知为他人嫁祸,亦甘愿冒险一试,成则手握两州,实力大增,败可退守兖州以自保,可谓利大于弊也!” 待成公英说完,除陈登以外,下面几人皆恍然大悟,口称高明! …… 琅琊,一位矍铄老者对面前一位青年吩咐道:“大儿成事,以书来招,可速速吩咐僮仆整顿车辆,收拾辎重,前往依之!” 青年听完面露喜色,兴奋道:“兄长世之枭雄,必成大事,只家中辎重颇丰,恐需大车百余方可!” 老者面露得意,回道:“吾儿起兵,所需甚重,正好资之,以助成事!” 此时一名妇人往入,体态丰雍,听到老者之言,面露不舍,回道:“兵事一途,所耗无数,何以不留之备用耶?” 老者听完摇头叹道:“当真妇人之见,若吾儿成事,区区财货,何足道哉,汝之富贵,不可想也!”随后吩咐青年速去准备,勿要耽搁! …… 糜芳身兼彭城相,自那日之后已返回驻地,忽听成公英等人到郯县,心中大喜,遂连夜从彭城赶回相见。 当初糜芳在高密之时,成公英等人待之甚厚,今到徐州,糜芳身为主人,又岂能不表示一番? 糜竺因为要与陈登准备诸多事项,正愁无人陪伴成公英等人,却见糜芳赶回,心中明了,吩咐道:“事情紧急,吾与元龙皆不能留,成公军师因事远来,便交与汝作陪,勿要失礼,更不可饮酒!” 糜芳满不在乎道:“兄长聒噪,吾与众人相识久矣,关系莫逆,岂会不知轻重,兄长自去也,勿要牵挂!” 糜竺知糜芳秉性,虽见其答应,心中却不甚放心,但亦无可奈何,只得再三嘱咐,而后离去。 后堂,成公英几人正在低声交谈,因为需要管亥参与,故其亦坐在旁边。 只听成公英对孙乾说道:“今吾等暂时无事,公佑可先去寻郑公,以求为将军正名!” 吕岱听此缓缓说道:“今将军声名不隆,若非知之甚详之人,绝不肯相投,吾亦险些错过! 郑公海内大儒,人皆敬之,若能对将军称赞一二,一经传出,必天下哗然,对麴将军可谓大有裨益!” 孙乾听完点头同意,回道:“恩师如今正在南城外栖迟岩下注经,吾这便动身,前去问安!”众人点头称善。 孙乾见此便欲起身离去,忽听门外一声大喊:“诸位先生,别来无恙乎?”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糜芳满脸喜色,大步而来! 除吕岱不知糜芳身份外,成公英几人尽皆大喜,同时起身相迎。 糜芳进入厅中与众人一一见礼,而后笑道:“高密一别甚为想念,日夜难昧,今幸诸公到徐州,遗憾稍解也!” 成公英笑道:“吾等正在讨论何以不见子方,不想便来,真乃心有灵犀也!” 众人大笑,糜芳请众人落座,孙乾因糜芳到来,亦不好离去,只得再次坐下。 众人正互诉离别之事,忽一仆人进来禀道:“禀二家主,都尉张闿求见,如今正在前厅等候!” 一旁管亥听到张闿之名,心中微微一动,眼中疑惑却并未出声。 糜芳听完起身对成公英说道:“此人原为黄巾小帅,有感陶府君恩德,故而请降,现拜为都尉,与吾相善! 因吾二人皆好饮,芳每次回城必然相聚痛饮,今其前来,定是知吾回城,故来相见也!” 成公英听到张闿黄巾出身,心中微动,对糜芳说道:“吾等身份不宜暴露,子方可自去,一切如旧,勿要使其生疑!” 糜芳虽然禀直,却非不知轻重之人,当即拱手回道:“如此,吾先出去答对,各位勿怪!”说完施礼,起身离去。 成公英看着离去的糜芳,对孙乾说道:“公佑稍待之,免得被那张闿撞见,引起麻烦!” 孙乾点头回道:“正应如此!” …… 糜芳大步走至前厅,果见张闿端坐于此,高声唤道:“吾刚进家门,兄便赶来,莫非神机妙算乎?”说完大笑。 张闿正等得心急,见糜芳进入,忙起身笑道:“昨夜乃吾执守城门,早起正混沌之际,忽见汝飞驰而入,故而知也!” 张闿说完不由分说,拉起糜芳便走,口中说道:“休得多言,吾二人先畅饮一番再谈!” 糜芳本欲拒绝,却想到成公英嘱咐自己一切如旧,又被勾起酒瘾,遂不再坚持,与张闿一同离去。 孙乾算算时间,唤过仆人问道:“二家主与前厅客人,可还在否?” 仆人恭敬回道:“回先生,二家主与张校尉已然离去,若按往常度之,需晚间大醉方回!” 成公英几人想起糜芳在高密时的表现,会心一笑,随即命仆人离去。 孙乾起身说道:“几位稍待,乾这便去栖迟岩拜见恩师!”说完与众人拱手示意,而后离去。 第97章 牧之 栖迟岩,位于郯城南郊,依山临水,风景秀丽,此时正百花争艳。 在栖迟岩下有一精致石屋,卵石铺径,竹以围栏,清静古悠,郑玄郑公便隐居于此,终日注解经文,孜孜不倦。 因为郑玄的名声太大,远近文士听闻其栖身于此,纷纷前来拜会,请教学问。 之初郑玄顾虑礼数,一一接待,后因拜会之人络绎不绝,影响注经,便开始闭门谢客,方才清静! 孙乾在一名糜家僮客带领下,来至石屋外围,先命僮客归去,而后于门外拜道:“弟子孙乾,前来向恩师问安!” 片刻,一名童子迎出门来,对着孙乾恭敬施礼道:“却是师兄当面,恩师有请!” 孙乾对童子回礼,而后随于其后,步入石屋。 屋内,郑玄坐于软榻之上,面带微笑,精神矍铄,在其身前案几之上摆满经卷竹简,新旧皆有。 孙乾见到郑玄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弟子之礼,口中说道:“弟子孙乾祝恩师安康!” 郑玄看着孙乾面露慈色,爽朗笑道:“数月不见,却是乖巧许多,起身回话!” 孙乾起身,恭敬站在一旁,此时刚才那名童子取来软席,放于孙乾身前。 郑玄示意孙乾坐下,若有所指道:“公佑此来,莫非为麴义做说客乎?” 孙乾听完心中微动,知道恩师虽不愿过问世事,但却心如明镜,糊弄不得,当即坦然道:“不敢隐瞒恩师,却为麴将军之事而来!” 郑玄见孙乾坦然承认,面露满意,回道:“所为何事,且说之,念汝之面,若不违道义,为师自当斟酌!” 孙乾听完肃容回道:“弟子事麴将军数月,对其为人颇有了解,世人皆言麴将军无信无义,背主背德,以吾观之却并非如此。 麴将军虽为武人,却极有仁心,重视民生,善待百姓,辖下之民但有所求,无不应允,极受爱戴! 更是知恩图报,先前孔北海受他人唆使,克扣粮草辎重,以为牵制,然田楷兴兵犯境,麴将军念及收留之恩,不计前嫌,毅然起兵,倾力相助,力保北海无虞。 以麴将军今日之实力,覆灭北海可弹指一挥间,然却不为所动,可为君子也! 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麴将军正如逆水行舟,稍有不甚,便有倾危之险,故慎之又慎! 然其出身凉州,虽为名门之后,却早已家道中落,故多为中原文士相轻,甚为苦恼! 弟子左右思之,能解此事者,唯有恩师也,故请命而来,特求恩师指点!”说完对着郑玄深深一拜。 郑玄听完孙乾一番言论,静静沉思,久久不语。 对于孙乾,郑玄知之甚详,虽非自己最得意弟子,然人品却为上佳,绝非信口雌黄,胡编乱造之人,故麴义之事从其口中说出,可信度极高! 郑玄细思良久,缓缓回道:“自黄巾乱起,汉室颓微,各路诸侯乘势而起,侵州掠地,互相讨伐,战乱不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势之所趋,非人力所能阻也! 麴将军武将出身,却有如此爱民之心,甚为难得,然公佑亦知,为师隐居于此,只求清静,一心钻研经文,造福后世,故汝所提之事,为师能助者甚少,恐力有不怠也!” 孙乾听完郑玄的话,心中猛然一沉,刚想再说,却听郑玄继续说道:“听闻麴将军至今未取表字,念其称吾一声郑公,又有当日派兵护送之情,故厚颜取二字相赠,莫相嫌也!” 孙乾正在心中忐忑,忽然听到郑玄要为麴义取字,心中狂喜,赶忙拜谢道:“弟子代麴将军谢!” 郑玄点头说道:“义字,源于礼器,暗合品德,先贤有云: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 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 故吾取“牧之”二字赠之,以为其表字,公佑可代为转答也!” “牧之?”孙乾听完微微一愣,不为其它,只因牧乃御也,若为官职,便为御民之意,恩师擅《占候》懂《风角》,今取牧之二字,莫非另有深意乎? 孙乾未敢多想,及忙起身拜谢。 郑玄看着由忧转喜的孙乾,暗暗点头,忽又说道:“吾儿益恩,汝亦知之,今在孔北海处为从事,今后若有风吹草动,公佑可念在吾面,请麴将军照拂一二!” 孙乾心中微动,严肃回道:“恩师放心,乾必亲口转达麴将军!” 天下父母心,即使大贤亦难免俗! …… 张闿家中,其与糜芳相对豪饮,皆有醉意。 张闿怀抱酒坛,口齿不清道:“子方兄数日之前刚回彭城,何故如此匆匆赶回耶?” 糜芳早已将糜竺和成公英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抱着酒坛,摇摇晃晃大灌一口,满嘴酒气道:“家中贵客临门,焉能不归乎?” 张闿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汝糜家徐州魁首,能被称为贵客之人,整个徐州除去陶府君,尚有何人耶?吾实不知也!” “陶府君?陶府君即使真去,自有吾大哥相陪,何需吾自彭城赶回耶?” 张闿听完大摇其头,将酒坛抱起猛灌,而后问道:“似此当真不知徐州尚有何人,能受此礼遇耶?” “哈哈!”糜芳听完大笑,眼露不屑道:“徐州虽多俊杰,然能入吾眼者少之又少,吾刚才所言贵客,并非徐州之人,故兄不知也!” 张闿见糜芳表情不屑,嚷道:“贤弟真乃一派胡言,汝近年未曾离徐州,何以识外州之贵客耶?莫非酒话乎?” 糜芳见张闿不信,刚想争辩,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理智,挥手道:“吾不与汝争口舌之利,待吾来日做得一番大事,定让汝刮目相看也!” “哈哈哈哈!”张闿见糜芳回答不出,放声大笑,嘲笑道:“非为兄小瞧贤弟,哪怕吾做出惊天大事,汝亦原地踏步尔!” 糜芳听完猛地将酒坛往案几上一放,大喊道:“吾二人便比上一比,看看谁先做得惊天大事,敢否?” 第98章 羞愧 当孙乾赶回糜府之时,正遇到糜芳被仆人搀扶进门。 看着大醉不醒的糜芳,孙乾微微皱眉,心中暗想:“似此嗜酒,将来恐误事也!” 进到院中,孙乾见到糜竺正看着糜芳摇头叹气,微微一笑,走上前说道:“子方淳直,不做作,甚好!” 糜竺见到孙乾面有愧色道:“命其在家陪伴诸位,却不想自己跑去饮酒,甚为失礼也!” 孙乾听完哈哈笑道:“此事却怪不得子方,乃张闿突然赶来,成公军师为不使其生疑,故让子方前去也!” 事情的经过糜竺早已听成公英说过,故转变话题道:“先生前去拜见郑公,不知结果如何耶?” 孙乾听闻面露喜色,回道:“此处嘴杂,且回后堂,唤过众人,一并说知!” 糜竺见孙乾面有喜色,猜出必有好消息,当即说道:“理应如此,成公军师等人皆在后堂,吾二人同去也!”说完和孙乾一齐奔后堂而去。 后堂中成公英,吕岱,管亥,陈登皆在,几人正在谈论事情的细节。 忽见糜竺与孙乾一同进来,尽皆大喜,相互施礼! 成公英起身问道:“事情顺利否?” 孙乾与众人回礼毕,而后将郑玄如何回答,以及给麴义取字之事说出。 在座之人皆智谋之士,当然清楚郑玄亲赠表字,对于麴义的意义有多大,尽皆兴奋不已! 成公英负手细思片刻,而后说道:“以郑公之名望,能为麴将军取字,足以胜过千言万语,如今吾等只需将此事宣扬出去即可!” 糜竺微微点头,同意道:“此事易尔,交给吾与元龙即可!” 不提陈家和糜家的实力,只要二人将此事透漏给徐州同僚,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从而让消息四散出去。 陈登却一直在旁边思考,片刻之后对众人说道:“吾有一事,于心中踌躇久矣,之所以未曾提及,概因时机未到也。 今麴将军得郑公赠字,吾等亦达成盟约,时机至也,可行此事尔!” 成公英听完心中微动,笑着问道:“元龙所说何事,可细言之!” 陈登在厅中缓缓踱步,而后斟字酌句道:“陶府君膝下有二子一女,二子自不必说,虽继承府君谦恭,却皆庸碌。 只说府君独女,此女名陶芷,及笄三年,正值美妙年华,绰约多姿,婉娩柔则,读经传,熟女戒,可为佳妇! 今麴将军并无妻室,可使人前去求亲,以为正妻,彼时若成,加之郑公赠字,将军声望必隆,如日中天,徐州更唾手可得,可谓一举三得也!” “哦……?”成公英听完惊喜的看着陈登,对于陶谦有女之事,其当真不知,今听陈登提出,顿觉此事大为可行,当即说道:“此事大善,今策略已定,只待实施,吾等当速回高密劝说将军!” 陈登与糜竺对视一眼,点头回道:“善,诸公返回高密,尽力说之,吾等也早做准备,彼时一齐施为!” 成公英提醒道:“无论之前所议之事,亦或郑公赠字之事,此时皆不可外传,待诸事议定,再广而告之,必收奇效也!” 众人听完,皆深以为然! …… 高密,自从张合与太史慈归来,麴义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内政有崔林,练兵有张合太史慈,皆才尽其用,不必操心。 麴义闲来无事,见天气甚好,故手提青锋于院中练剑。 乱世之中,虽有猛将强兵,然亦要提高自身实力,才能更大概率的活命,战场之上,事事难料,强如曹操,亦数次狼狈,更别提割须弃袍之事。 正挥舞间,崔林一脸笑意而来,见到麴义舞剑,亦不打扰,静静观之。 待麴义一通剑练罢,接过侍卫手中的巾帕,笑道:“久未操练,身体僵硬,大不如前矣!” 崔林拱手上前,回道:“吾观将军之剑,行云流水,刚中有柔,柔中带刚,至妙也!” 麴义知道崔林乃故意吹捧自己,摇头叹道:“思德儒当初,不苟言笑,逢事必言之有物,谁知数月光景,竟也口若莲花,阿谀奉承也!” “哈哈哈哈!”崔林听完大笑,回道:“上行下效也!” 麴义听完一愣,随即亦开心大笑,气氛极为融洽。 二人进屋,相对而坐,麴义开口问道:“德儒前来,可有事乎?” 崔林点点头,不急不慢道:“如今将军以为一方诸侯,更欲成大事,故有一事不可不提也!” 麴义不明所以,细思片刻也不得解,遂问道:“不知先生所言何事耶?” “将军祖上亦为名门,虽受事所累,不及早初,然底蕴犹在,礼不可废,当取一表字也。” 麴义听完崔林的话,顿时陷入沉思,自己如今已二十有五,在这三十便自称老夫的时代,确实已不算小,是得考虑一下婚姻大事,可天下好女子千万,为何非要娶一婊……? 麴义心中不解,故相问道:“德儒之言确为有理,可为何非要娶一……嗯,虽名门望族可能轻视于吾,不肯相嫁,然普通女子何故亦不可耶?” 崔林看着麴义一副认真的表情,心里一头雾水,不解道:“表字以解名之用,表述功德,与女子何干耶?” 麴义听完崔林的解释兀地睁大眼睛,确认道:“表字?” 崔林见麴义还没有理解表字的重要性,当即苦口婆心解释起来,从表字起源于商,兴盛于周,用于解名,表述功德…… 而此时麴义却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面上听得极为认真,只不过心中早已羞愧不已,为自己刚才的想法不耻。 崔林足足从商朝一直说到眼前,真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过程中崔林见麴义听得极为认真,心中暗赞,直呼儒子可教! 最后只听崔林说道:“表字需长辈或德高望重之人予之,吾思来想去,唯孔北海可担此任也!” 待崔林讲完,麴义终于长松一口气,开口回道:“德儒之言甚是有理,使吾茅塞顿开,此事便交由德儒处理,吾信任之!” 第99章 四喜 来时因为要顾虑身份,所以混在彭家商队之中,而回程则再无顾忌,刚刚离开郯城,成公英等人便一路向高密飞驰而去。 只不过在队伍之中并没有管亥的身影,因为准备偷袭兖州,故成公英让管亥领十名先登死士留下,待诸事办妥,再按计划行事。 众人一路急行返回高密,看着黄昏中见见清晰的城墙,吕岱反而有些紧张。 虽然这段时间已与成公英等人厮熟,然麴义态度如何却不得而知,亦不知能否接纳自己。 孙乾善于观察,见吕岱面露忐忑,微笑说道:“吾当初奉恩师之命投奔孔融,路过高密却被麴将军误会,以为前去投奔激动不已,当时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倍受感动! 麴将军重才爱才,似定公如此英雄人物,待到高密必得将军重用,此毋庸置疑也!” 吕岱听完孙乾的话,心中稍定,拱手谢道:“多谢公佑解惑!” 城中,麴义早已得成公英提前报信,知道几人返回,更知其与孙乾说服吕岱来投,心中惊喜过望! 对于吕岱麴义一点也不陌生,这位大器晚成的东吴大将军,大司马,曾以八十岁高龄上阵杀敌,引为佳话,被同僚敬为:不逊廉颇! 麴义正想间,麴演进入,恭敬道:“报将军,成公军师一行人已入城门,即刻便到!” 此时天色已晚,麴义听完猛然起身就往外跑,准备前去迎接,谁知刚跑几步,忽然停住,心中若有所思,而后转身回到榻前,将自己脚上的丝履脱下,扔到榻边,随后转身向外跑去。 身后的麴演看着麴义一番操作,心中暗笑,大步跟上。 待麴义跑到门外,正逢成公英等人刚刚下马,见此口中高呼:“定公何在?” 成公英和孙乾见麴义如此激动,面露笑意,侧身让出身后吕岱,而后向麴义介绍道:“回将军,此便为吕岱吕定公!” 吕岱待成公英介绍完毕,急忙上前,刚想施礼,忽见麴义乃光脚跑出,心中一凛,感动之情无以复加,当即拜道:“在下吕岱,久闻将军高义,特来相投,若将军不弃,必誓死效忠矣!” 此时成公英等人也发现麴义乃是赤足,脸上笑容更盛! 麴义赶忙上前一步扶起吕岱,拉住其右手不放,满脸喜色道:“先前成公军师派人送信,言定公高风亮节,赤胆忠心,今能来投,乃吾之幸也!” 一旁的成公英听完眼皮微跳,仔细回忆自己何时说过此话。 吕岱感激的看了成公英一眼,而后对麴义报拳道:“成公军师谬赞矣!” 麴义至此方才松开吕岱右手,与成公英和孙乾见礼,口中说道:“二位先生一路辛苦!” 成公英与孙乾同时回礼,口称本分。 众人见礼毕,而后一同回到厅中落坐。 麴义先将丝履穿上,口中说道:“刚才心急,故忘穿尔,诸公勿怪!” 众人皆口称不敢。 这时,崔林,张合,太史慈,王双,范方,几人接到麴义传信,亦先后赶来。 众人先与成公英和孙乾问好,又得成公英介绍吕岱,互诉仰慕,方才各自就座。 麴义环顾左右,见羽翼日渐丰满,心中高兴,开口向成公英问道:“军师此次徐州之行,收获如何?” 成公英见麴义相问,面露微笑,拱手回道:“此行徐州极为顺利,收获颇丰!” 随后将与陈登糜竺商议,让管亥偷袭兖州之事讲出。 麴义至此方知成公英当初点名管亥的用意,思考一下,点头回道:“此事可行!” 成公英听完笑道:“此去徐州,公佑亦办得一件大事!” 麴义听完,顿时来了兴趣,急看向孙乾,欣喜问道:“公佑办得何事,快快讲来,与众人同喜!” 孙乾听问笑着回道:“算不得甚大事,乾到徐州拜会恩师,本欲为将军求得几句美言,不想恩师一心注解经文,不愿参与俗事,故未应允。 然念及当初将军派兵护送之情,故亲取“牧之”二字相赠,以为将军表字!” 麴义听到“表字”二字,心头猛然记起崔林所谈之事,转头向崔林看去。 成公英见麴义看向崔林,饶有兴趣道:“莫非德儒亦想到此事尔?” “哈哈哈哈!”崔林开心大笑,遂将之前劝麴义取表字之事讲出。 麴义听着崔林讲解,心中暗暗尴尬,唯恐其将女子之事一并讲出,还好直到结束崔林也未提及,让麴义心中暗乎侥幸。 崔林大致说完,接着说道:“吾本意去请孔北海为将军赠字,不想公佑已从郑公处求得,孔北海之份量,焉能与郑公相比,此事大妙也!” 麴义也明白郑玄为自己赠字意味着什么,心下高兴,对众人说道:“郑公此恩重矣,将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孙乾想起临走时郑玄求关照其子之事,对麴义说道:“恩师临走曾对吾言,其子郑益恩如今在孔北海手下,若将来有所变故,望将军能对其子照顾一二!” 北海早晚归麴义所有,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因此郑玄才提出让麴义照顾其子,此乃人之常情。 麴义听完忽然想起历史上记载,郑玄之子在袁谭率黄巾降兵围攻北海之时战死,时二十七岁,并留下一遗腹子。 麴义想罢郑重回道:“郑公当代大儒,一心着学,惠泽后人,其只有一子,以为传家,故吾今日立诺,无论将来北海若何,定尽力保全其子,不叫有失!” 众人听完尽皆肃然,一齐抱拳回道:“将军高义,吾等之福也!” 麴义待众人说完,心下高兴,大声说道:“吾先得定公相投,谓曰:一喜;今又得郑公赠字牧之,谓曰:二喜;诸公自徐州安全返回,谓曰:三喜! 今三喜临门,世所罕见,不可不贺,故明晚设宴,吾与诸公同醉!” 众人听完大喜,而成公英与孙乾对视一眼,笑道:“恐怕未止此三喜也!” “哦……?”麴义听完再次来了兴趣,问道:“还有何喜耶?” 第100章 青州牧 成公英看着麴义一脸好奇的样子,笑道:“今将军二十有五,眼看而立,虽只有半州之地,却也为一方诸侯,然至今未娶,大不宜也,故吾与诸公替将军寻得一门亲事,只待将军同意,便可上门提亲!” “嗯……?”麴义猛然听到成公英要为自己保媒,心跳居然不争气的加快了! 而一旁的崔林,忽然记起麴义关于女子的言论,转头看向麴义,满眼含笑。 麴义见到崔林富有深意的笑容,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道:“功不成,名不就,何来心情谈论此事耶!” 崔林听完,脸上的笑容更盛。 成公英见麴义推辞,回道:“成家立业,本为相辅相成之事,世间焉有不立业不许成家之论耶? 若如此,世间早已人丁凋零,荒芜人烟也!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乃人伦之责,岂可背乎? 今将军为诸人之主,更当早日成家,多有子嗣,以聚人心!” 待成公英说完,崔林笑着说道:“军师所言有理,况既为军师物色之人,定不是普通女子,必为豪门大户,此对提升将军名望大有裨益,望三思之!” “咳咳……!”麴义听出崔林在用自己之前的话相逗,险些呛到,稳了一下严肃道:“若对本将大业有所帮助,亦非不可考虑,只不知军师所说乃何人之女耶?” 成公英一直在看着麴义和崔林,感觉这一晚上两个人怪怪的,似乎私下什么隐秘一般,听到麴义相问,将心中疑惑放下,回道:“此事为陈元龙提出,女子乃为徐州刺史陶谦之女,名叫陶芷,及笄三年,芳龄正茂,贤良淑德,可为佳妇! 今将军正欲谋徐州,若联姻事成,则更为名正言顺尔! 彼时再与郑公赠字之事同发,定让世人震惊,将军声望必一时无两矣!” 麴义听是陶谦之女颇有些意动,正如成公英所说,若真娶陶谦的女儿为妻,对自己来说可谓大有裨益,但一想到陶芷的年龄,麴义便打了退堂鼓。 《礼记·内则》曰:女子十有五年为笄,成公英说陶芷及笄三年,那么也就是十八岁,这么小,不是在开玩笑吗? 麴义当即摇头回道:“陶谦之女甚好,然其年纪尚小,与吾不相宜也,故不能从之!” 麴义话落,却轮到众人不解,孙乾拱手回道:“此女年已十八,正好年华,将军何以言小耶?” “呃……!”麴义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汉末时期,女子嫁人皆早,像陶芷十八岁尚待字闺中,确实已算另类。 麴义心中暗暗思忖,娶陶芷对自己大有裨益,可先应之,待娶过之后不与其同房便是,一念至此,麴义问道:“以吾如今之身份,向陶谦提亲,能同意否?” 虽然现在麴义有些实力,但对陶谦来说并不算什么,极有可能选择不答应。 成公英见麴义动心,笑道:“若在平时,陶谦未必肯应,然若曹操兴兵,其迫于压力,再有陈登糜竺在旁边相劝,其必然应允!” 麴义听完心中一狠,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既如此,便选定吉时,派人去徐州提亲!” 众人见麴义同意,尽皆大喜,起身拜道:“将军英明!” …… 北海,孔融听着王修禀报,眉头微皱。 近来北海接连出现贼患,初接到下边禀报,孔融并未在意,以如今世道,偶有一二处盗贼再所难免,遂下令由各县自行组织抓捕即可。 谁知自打那时起,壮武,不其,夷安,甚至即墨,淳于都接连出现匪患,烧杀抢掠,禁之不得,大有向剧县杀来之势。 直到此时,孔融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孔融满脸忧色,对下方的王修问道:“吾至北海,广施恩德,救济黎民,自认勤勤勉勉,不曾有怠,何以近年如此多事耶?” 王修听完心中叹息,还不是因为收留了麴义?但却不能直说,而是劝道:“正逢乱世,自然如此,与府君无关也!” 孔融叹息一声,不再理论,说道:“此次匪患看似毫无关联,却似早有预谋,大有向剧县而来之势,不可不防。 今剧县兵力不过三千,倘若敌人突然出现,并大举围城,恐事不妙!” 王修听完颇为不解道:“如今能派兵威胁北海之人,只有田楷,袁谭,以及麴义,其余皆远,不可速达。 然田楷袁谭皆实力大损,自身难保,莫非此事乃麴义所为乎?” 孔融听完微微摇头,回道:“定然不是麴义,其人虽不足之处甚多,却不失光明磊落,若其真想为难北海,只需派一将领兵前来即可,绝不会行此龌蹉勾当。 麴义野心甚大,观其在高密所作所为,颇重名声,不会出此下策自污其名也!” 王修听完亦觉有理,不解道:“若非麴义,北海境内有此实力之者,还有何人耶?” 孔融并未回答,而是问道:“斥候可派出去否?” “以派出数波,四处搜查,至今未有发现。” “唉……!”孔融叹息一声,语气颇有些落寞,道:“若为治世,吾可使一方富足,然今为乱世,吾却难保一方平安,可悲也!” 王修看着孔融,心中忽升出一股英雄暮年之感,安慰道:“些许贼人,府君不必介怀,待斥候查明下落,修亲率大军一战平之,还北海清平!” 孔融听完并没有心情变好,反而问道:“吾欲向朝廷举麴义为青州牧,如何?” 王修听完一愣,不解道:“府君此乃何意耶?” 孔融面色平静,缓缓说道:“麴义有大才,非池中之物,吾心明境,若非吾之身份,其早已挥兵城下,取而代之! 麴义占据高密齐国,对北海成包围之势,今其势小未敢妄动,一旦势起必不再顾及,到时恐难以善终,不若吾表其为青州牧,再顺势请辞北海相,回归朝堂,为一学士足矣!” 王修听完大惊,赶忙劝道:“府君不可,当初董贼便欲借北海巾贼之手,谋害府君,今若回归,岂不将性命枉送乎?” 孔融刚想回话,忽见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 第101章 鸡犬不留 孔融看着面前慌慌张张的士兵,以为又有哪座县城受到攻击,叹息一声问道:“又有何处前来求援耶?” 士兵赶忙回道:“报府君,刚刚斥候来报,城外十里发现大批贼寇,人数约有数千之众,皆手持武器,正杀奔剧县而来!” “什么?” “什么?” 孔融和王修听完尽皆大惊,数千之众,北海何时有如此实力之贼耶? 孔融猛然起身,大声问道:“斥候可看清何方人马,是何旗号?” “只有一面旧旗,上书斗大管字!” “管?”孔融和王修听完对视一眼,王修疑问道:“莫非管亥乎?” 孔融也有些犹豫,毕竟管姓并不常见,而恰巧管亥就是其中之一。 孔融没有回话,而是对士兵说道:“速命斥候再探,及时回报!” “诺!”士兵听完快速离开。 孔融此时面色恢复平静,对王修说道:“不管来者何人,肯定是敌非友,当全力挡之!”说完取佩剑挂于腰间,而后大步向外走去。 城外十里,管承骑马走在大军前面。 管承很有心计,他并没有远择一开始就引兵杀向剧县,那样很容易引起麴义的注意,说不定还未等到剧县,就被麴义派兵剿灭了。 对于麴义的实力,管承很是相信。 所以管承将手下化整为零,多者四五百,少者二三百,扮作流寇,四散劫掠,最后汇于平寿,而后再合兵一处,兵发剧县。 “来人!”管承对身后喊道。 “承公!” “向高密以及即墨方向多派斥候,严加察看,此两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禀报!” “诺!” 此时,管承身后一名心腹不解问道:“承公,向高密派出斥候乃为监视麴义,何以向即墨亦派斥候耶? 据吾所知,即墨方向并无强兵,有何惧之焉?” 管承听完不屑一笑,回道:“蠢材,即墨乃吾等退路,当然要派斥候察看,免有伏兵也!” 心腹听完更加不解,追求问道:“胶县在南,即墨在东,岂非越走越远乎?” 管承听完哈哈大笑,以马鞭指此人道:“说汝蠢兀自不信,吾来问汝,麴义若救援剧县,当从何而来?” 心腹不加思索道:“自是高密而来!” “吾再问汝,高密在哪个方向?” “自是南……!”心腹说到此处忽然停住,而后用手猛地一拍额头,说道:“吾知矣,高密在南,若吾等退回胶县,必与其相遇,故承公才选即墨,以此避开麴义!” 管承见此人反应过来,点头回道:“还有一点,即墨南下便是壮武,壮武临海,吾已在岸边备下数十艘海船,彼时即便麴义领兵追来,到了海边,凭吾等本事,亦可轻松逃离也!” 心腹听完满眼崇拜,吹捧道:“不亏为承公,当真算无遗策也!” “哈哈哈哈!”虽明知属下在奉承自己,但管承依然开心大笑,又有谁不愿听别人夸奖呢? 剧县城头,孔融看着远数黑压压走来的敌兵,心中万般无奈,这种场景在一年之内,最少已经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管亥领数万黄巾攻北海,第二次是田海率大军攻北海,第三次便是这次,只是此次的敌人到底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城中只有三千多守军,此时早已全部登上城墙,准备守城,但这区区数千人,在长长的城墙之上,显得稀稀落落。 王修此时亦穿上一副皮甲,腰挂长剑,站在孔融身边,生死存亡之际,多一人杀敌,便多一点胜算。 城墙之上没有一人说话,只有士兵往来搬运守城器械。 远处的敌军逐渐走近,孔融亦看清将旗上斗大的管字,正如那名报信士兵所说,将军有些残旧。 王修凝目远眺,仔细辨认,忽然面色一喜,大声对孔融说道:“府君,来者并非管亥也!” 孔融听完急忙扶墙向外看去,只见将旗之下一名大汉,看模样却实不是管亥。 孔融心情一松,对王修说道:“既然并非管亥,便说明来敌与麴义无关,如此当速派人去高密,向麴义求援!” 王修听完亦不多言,直接转身跑去安排。 管承引着五千贼寇行至剧县城下,打马上前,故作傲慢道:“吾乃管承,久居海上,概因缺粮,特来向孔北海借粮十万石,可否?” 孔融听着熟悉的话语,问道:“汝识得管亥否?” 管承哈哈笑道:“虽不识得,却也有所耳闻,知其原为黄巾渠帅,后在围攻北海之际,被麴义所败,因乃归降,之后情况便不知也!” 孔融听完回道:“管亥当初之言,与汝相同,皆为借粮,结果大败,今汝复来,莫非不怕重蹈覆辙乎?” 管承听完仰天大笑,以鞭指孔融说道:“管亥蠢材也,焉能与吾相提并论,汝顾左右而言他,莫非在拖延时间否?亦或者想凭三言两语,便将吾吓退耶?” 孔融将心一横,大声喊道:“无需多言,剧县城池在此,汝若有本事便攻杀进来,想叫吾以粮赠贼,简直痴心妄想也!” 管承听完亦不生气,对着城上高喊道:“尔等守军听着,吾有大军五千,皆胆勇之士,战无不胜,攻破城池只在朝夕之间! 然吾不愿杀生,只为借粮,不想孔融竟不顾尔等生死,拒不投降,以吾观之,孔融乃真小人,其目的只为用尔等性命,换其虚名,其心可诛也! 尔等性命,皆父母所给,与小人孔融何干? 汝等死,其得名,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吾在此立诺,只要尔等擒下孔融并一众党羽,开城投降,定既往不咎,取够粮食便走,不伤一人,不毁一物,说到做到! 尔等细思之,只需孔融一人性命,便可换全城百姓安危,何乐而不为耶? 吾与尔等一天时间考虑,以明日午时为限,若彼时还不投降,大军过处,玉石俱焚,城破时,剧县城中,必鸡犬不留!” 说完管承一挥手,领兵后退二里下寨! 第102章 成功英之谋 数日前,高密,成公英对麴义说道:“据斥候所讲,近期北海诸县,屡现贼寇,人数或多或少,劫掠村庄百姓,各县奈何不得!” 麴义听完眉头微皱,不解道:“北海虽不算太平,亦未听说有如此多贼人,莫非为上次大败田楷的逃兵乎?” 成公英摇头回道:“数县接连发生贼祸,人数亦不算少,粗略估计当有数千人,似此人数,绝非逃兵流寇能有也!” 麴义听完点头同意,对成公英问道:“兄长有何想法乎?” 成公英思索片刻,回道:“此事蹊跷,恐有人故意为之,至于目的,恐为将军尔!” 麴义不以为意,区区数千之众,即使真为自己而来,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遂回道:“如今吾重兵在握,焉惧数千贼人乎?” 成公英见麴义不以为意,微微皱眉说道:“将军何以不悟耶?” 麴义听完一愣,不明白成公英何意,问道:“此话怎讲?” 成公英缓缓开口解释道:“今将军正欲谋划徐州,各方准备陆续妥当,犹如箭在弦上,而此时北海却有不明贼人为乱,岂不蹊跷乎? 若放任不管,待将军引兵与曹操敌,而贼从后方杀出,吾军焉有取胜之理耶? 贼众数千,身份不明,并非小事,不可不防也!” 麴义听完恍然大悟,最近诸事顺利,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放松警惕,幸亏成公英及时提醒,否则恐酿大祸! 麴义一念至此,急忙对着成公英拱手拜道:“得意忘形,若非兄长,险酿大错,心中有愧矣!” 成公英见麴义明白过来,微笑点头,回道:“此乃人之常情,纠正即刻,然当谨记,勿要再犯也!” 麴义被成公英说教,心中丝毫不曾生气,问道:“兄长可曾猜出贼人身份乎?” 成公英缓缓回道:“虽不知具体何人,然亦能猜出大概! 如今将军崛起,引各方忌惮,然居高密,除徐州外皆不与邻,而其中最无可能者便为徐州。 陶府君与孔北海相似,皆守城之主,无有野心,故排除之。 曹操据兖州,虎视徐州,其定然猜出将军亦对徐州有意,有可能遣人至北海,暗中为祸,以为牵制。 然此种可能甚小,毕竟数千人马亦非小数,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虽曹操与黑山贼寇一战,俘虏甚众,然却不敢冒此风险,折损实力! 吾左右思之,最可能者乃为袁绍,袁绍先前便暗中联络孔融,劝其攻打高密,被孔融所拒,定然心中不死,若所料不错,此贼定为袁绍暗中联络之人,用祸乱北海以阻将军壮大也!” 麴义听完沉思良久,疑问道:“兄长何以笃定此贼为袁绍联络,而非曹操耶?” 成公英笑道:“简单尔,声望也! 曹操盖因占据兖州,才实力大增,然名望依然有限,而袁绍不同,其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声,可谓响亮至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将军试想,连邺城失守皆有贼寇主动护其家小,名声之望,可见一斑。 故吾才言此贼必为袁绍联络,而非曹操也!” 麴义听完抚掌笑曰:“兄长心思之缜密,当真恐怖如斯,吾得兄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 麴义正笑间,麴演快步而入,拜道:“禀将军,斥候急报,言平寿附近发现大批贼寇,人数不下五千众,正奔剧县而去!” 麴义听完看向成公英道:“贼人莫非欲攻北海乎?” 成公英双眼微眯,回道:“贼人颇有心机,知剧县兵少,孔融又不擅军事,一旦危急必向将军求援,彼时吾军赶去,其定闻风而逃。 待吾军离去,其又复来,牵制之势成矣!” 麴义听完大惊,如今正是夺取徐州的关键时刻,若是被牵制在这里,哪怕只牵制一部分兵力,对自己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可是曹操,有不得半点分心。 麴义赶忙问道:“兄长可有破解之法乎?” 成公英听问面露微笑,胸有成竹道:“吾料贼人为掌握将军动向,必派斥候紧盯高密,一旦起兵便立即回报,而后速撤! 观贼人之前为祸地形,除高密外,只有胶县不曾受损,吾料定贼人巢穴应在胶县。 彼时吾军自南而出,贼人必往东逃,经即墨,下壮武而回。 然贼人算计虽好,却有疏漏,广县距离剧县甚近,而徐盛正领兵三千镇守广县。 将军可暗中派人传令徐盛,命其领兵两千伏于剧县与即墨之间,待敌兵退至,骤然杀出,可一战而擒也!” 麴义听完猛一拍大腿,赞道:“兄长之计神鬼莫测,可谓万无一失,贼人必亡矣!” 麴义说完立即提笔急书,而后交与麴演,命其派人暗中送与徐盛。 …… 剧县城外,管承与一众心腹坐于帐中,只听心腹说道:“承公,吾观剧县守军不丰,且有惧色,何不直接攻城耶?” 管承一改之前在城下傲慢,回道:“吾等此行以牵制麴义为主,至于能否攻破剧县,无所谓也! 袁绍所赠之粮已到,前番又从各县劫掠一番,辎重不愁,当保存实力,不必真攻。 攻城最伤实力,汝等以为,若吾实力大损,袁绍还会重视乎? 哼哼,这些诸侯嘴脸最为不堪,口蜜腹剑,有用时称兄道弟,无用时背后捅刀,无所不用其极!” 心腹听完面露不解,问道:“既如此,承公为何要应允袁绍耶?” “唉!”管承叹了口气,回道:“汝等追随于吾,剖肝沥胆,吾岂能不为汝等后世考虑耶? 今逢乱世,吾等尚能靠劫掠为生,逍遥自在,然乱世终有定时,彼时以吾等身份必然人人喊杀,更累及子孙,不可取也! 故吾才选择依附袁绍,赌其能成大事,修正身份,惠泽后人!” 众心腹听完尽皆肃然,起身拜道:“吾等必誓死效忠承公,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也!” “哈哈哈哈!”管承听完放声大笑! 第103章 大事坏矣 城中,孔融面无表情坐于正中,下方两侧坐满文武,无人开口,皆面有愁云。 须臾,孔融当先开口道:“今贼寇管承兵临城下,虽已派人去高密求援,然急切难到,城中缺兵少将,诸位可有良策拒敌乎?” 谋士王子法回顾左右,见众人沉默,心中暗自鄙夷,抱拳说道:“回府君,贼寇管承虽领兵五千而来,却不足为惧,剧县定无忧也!”王子法说到此处停下,暗暗瞄向孔融。 孔融听到王子法言语自信,心中顿时大喜,急忙问道:“先生有何高见乎?” 王子法见孔融追问,又见众人目光同时向自己看来,神情得意,微微仰头说道:“海贼隐于海岛,常年靠劫掠沿岸百姓为生,未遇强敌,故虽人数众多却皆为乌合之众,不谙兵法。 吾今日于城墙观之,贼军之中云梯甚少,几近于无,而剧县城墙高大,彼无云梯,焉能攻城耶? 剧县城中箭矢,滚石等器械充足,兵亦有三千余,虽进攻不足,然只言固守,半月足矣! 彼时麴义早已领兵来援,贼寇焉有不败之理乎?故吾断言剧县无忧也!” “报……!” 王子法话音刚落,一名士兵急奔而入,大声禀道:“报府君,贼寇正于城外大肆砍伐树木,打造云梯!” “……” 静……! 场中众人瞬间愣神,而后一齐转头看向王子法,面露讥讽! 其刚才还信誓旦旦表示贼寇没有云梯,无法攻城,话音犹自未绝,便惨遭打脸。 贼兵确实没带云梯,但却可以现做,剧县城外有的是树木,取材容易,云梯制造又不复杂,可以说人尽可会。 王修一向看不惯王子法的作风,见其面红耳赤,故意问道:“不知先生还有何高见耶?” 王子法坐在那里紧咬双唇,目视前方,听见王修故意嘲笑的话语,不发一言,只是眼皮眨得飞快。 孔融见气氛尴尬,开口说道:“管承乃海贼,必不擅陆战,虽打造云梯,亦不足为惧,只要吾等领兵坚守数日,麴将军援兵必到,此危可解矣!” 下方彭璆有些不解,开口问道:“高密距剧县路程稍远,府君何不先去广县求援,广县今有麴义手下猛将徐盛把守,有兵三千余,若其领兵前来,吾等再派兵自城中杀出,贼寇必难抵挡!” 孔融听完叹息道:“方正有所不知,广县虽近,然无麴义将令,徐盛必不敢私自出兵,吾非麴义部下,即便有难,徐盛若要出兵亦需先行请示,此乃军规,不容私情,否则便为大罪,故广县虽近亦无用也!” 彭璆听完方恍然大悟,暗道可惜。 次日正午,管承引军至城下,对着孔融喊道:“孔北海,肯降否?” 孔融看着管承倨傲的神情,心中微怒,大喊道:“汝只有五千人马,便妄想攻破剧县,真当吾手下军士为稚童乎? 休要多言,吾今日到要瞧上一瞧,看汝如何凭五千乌合之众,攻破吾把守城池?” 管承听完佯装发怒,喊道:“孔文举,汝真乃小人也,为一己之私,竟不顾数千士兵及城中百姓性命,何其虚伪耶?” 孔融听完微微嗤笑,回道:“未想汝一海贼,竟如此伶牙俐齿,不若归降,吾当提拔汝为学经师,教化育人,如何?” 管承听完眉毛一挑,不屑道:“莫逞口舌之利,剧县早晚必为吾所有也! 吾乃海贼,擅长夜战,故暂且作罢,晚间再来攻城,彼时定一夜而破之!” 说完大手一挥,领着人马缓缓回了大寨! “这……?” 孔融早已做好拼死守城的准备,就连弓箭手都已经弯弓搭箭,只等管承进攻便要射出,可……这算什么? 孔融一脸疑惑的看向王修,却发现其同样满脸迷茫。 孔融不解道:“莫非有诈乎?” 王修看着已经回营的贼寇,思索片刻,回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管承知道吾军准备充分,便故意反复,从而打击将士锐气也!” 孔融听完感觉有理,点头回道:“先生所言有理,必是如此,管贼忒也狡猾尔!”说完握拳重重捶了城墙一下。 营中,管承对几名心腹吩咐道:“汝等几人,明日各引二百士卒,去附近村庄劫掠,动静要大,人可以不杀,但一定要将房屋点燃,切记!” 众心腹听到管承让自己出去劫掠,心中大喜,亦不问缘由,皆起身回道:“承公放心,吾等定不负所托,附近所有房屋,必然焚毁!” 管承听到众人表态,心中满意,继续嘱咐道:“百姓不要屠戮,尽可能将百姓向剧县方向驱赶,到时吾有大用!” “诺!” …… 天色黑得很快,孔融未敢歇息,依然扶剑同众人坐于厅中。 因为白天管承说要晚间进攻,所以孔融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等待。 “已是何时?”孔融向王修问道。 王修听问回道:“回府君,已过子时,今天色已晚,不若府君先行歇息,由吾等在此等候!” 孔融确实有些疲惫,但依然摇头回道:“如此时刻,安能睡熟,无碍也!” 又等了不知多久,孔融皱眉问道:“何时?” “已过丑时!” …… 似有鸡鸣,孔融双眼半眯,问道:“何时矣?” “卯时!” 王修回完,看见外面已然泛白,叹息一声道:“恐吾等皆中管贼之计矣!” 孔融听完猛然睁眼,双眼红赤,大骂道:“贼子安敢如此戏吾耶?” 此时众人亦反应过来,管承根本就没想晚间攻城,乃相诈尔! 顿时屋内响起一片谩骂之声! 众人正痛骂管承小人之时,一名士兵再次跑入,大声禀道:“报府君,城南杜村似有火起,并有零星百姓向剧县跑来!” 孔融听完一惊,急忙起身向城墙跑去,众人同样面露凝重,紧随其后。 到得城上,守将急忙禀道:“报府君,四面皆有火起,恐是贼人四处劫掠而致!” 孔融看着远处村落冒起的浓烟,又见百姓从四面涌来,顿时叫道:“大事坏矣!” 第104章 生擒 管承领兵站在大营门前,看着被属下驱赶奔逃的百姓,面露得意,轻声呢喃道:“孔文举,名声亦或城池,看汝如何选耶?” 说完大声下令道:“于后方驱赶百姓,若城门打开,即刻攻城!” 若是诸侯之间交战,为顾及名声,定然不会如此对待百姓,但管承乃海贼,为达目的全无顾忌。 孔融领众人站在城上,看着被驱赶至城下的百姓,满面怒火,心中甚为纠结。 管承的想法,孔融在第一时间便以猜出,知其利用百姓为饵,迫使自己打开城门,从而趁百姓拥堵城门之即,大举攻城。 此计甚为毒辣,孔融乃圣人之后,若眼看百姓惨死而不救,世人必言其枉为先贤之后,不仅自身名声受损,更累及先人。 可若当真打开城门,放百姓进入,剧县便有倾覆之危,彼时城中百姓,必遭屠戮,当真难以抉择! 逃难而来的百姓,距离城下越来越近,而贼寇在后方肆意驱赶,若有落后者,便一刀砍下,毫不留情。 百姓因此而死者,并非少数,一时间城外哭声阵阵,惨叫连连。 孔融见此目眦欲裂,双拳紧握,刚想下令开城,郑益恩抱拳请令道:“禀府君,贼人随于百姓之后,若不阻拦,一旦打开城门,必蜂涌而至,则剧县危矣! 益恩不才,深得府君厚恩,无以为报,愿领精兵五百出城阻敌,以求为百姓争取时间入城,望府君恩准!” 孔融听完先是一喜,随即想起其为郑玄独子,当即摇头拒绝道:“汝乃文士,并非武将,此时出城太过危险也!” 一旁王修同样劝道:“府君言之有理,益恩莫要逞强!” 郑益恩看着孔融,眼神坚定,大声回道:“城外百姓惨遭屠戮,剧县危在旦夕,益恩岂能只顾自己安危耶? 大丈夫故有一死,当死得其所,轰轰烈烈也!” 众人听完郑益恩的话,皆肃然起敬,叹服不已。 孔融双眼红润,把住郑益恩的右臂,叹道:“不愧为郑公之子,当真侠义,既如此,吾与汝八百精兵,出城阻敌,万事小心!” 如今剧县城中只有三千士卒,孔融一次性给郑益恩八百人,可以说已是极限。 郑益恩对着众人抱拳施礼,脸上露出一股决然之色,而后取过一条长矛,转身向城下走去。 片刻,城门缓缓打开,郑益恩领着八百士卒快速杀出,而城外逃难的百姓,见到城门打开,大喊一声,拼命冲来。 后方一直骑马观察的管承,见到剧县城门打开,脸上一喜,大声下令道:“速速抢夺城门!” 虽然管承亦看到郑益恩领兵杀出,却浑不在意,一来郑益恩兵少,二来郑益恩一身儒服,模样文文弱弱,一眼便知绝非武将。 管承对着身后早已返回的心腹喊道:“生擒此人者,待城破,可赏百金!” 一众心腹听完狂喜,擒一文士,再容易不过,可谓白捡之功也!” 待管承话音落下,早有四五人影纵马向郑益恩杀去。 郑益恩领兵杀出,对着四面奔来的百姓高喊道:“速速进城,不可拥堵城门,后方贼兵,自有吾来挡之,勿要惊慌!” 郑益恩一边高喊,一边向百姓后方贼兵杀去,到得近前双方瞬间杀到一处。 郑益恩当先刺死一名贼寇,而后大声鼓舞道:“吾等为兵,敌人为贼,焉有兵怕贼之道理耶? 尔等与吾奋勇杀敌,誓保剧县不失,方不失为大丈夫也!”说完再次向敌人最多的方向冲去。 士兵听闻热血翻腾,大吼一声:“誓与剧县共存亡!”说完怒睁双眼,狠命杀向眼前贼兵。 管承并没有亲自上阵,而是坐阵后方,看着前方攻击稍稍受阻,当即命人传令道:“分出一千士兵截杀此人,其余皆迅速绕过,抢占城门,切记,要以破城为主!” 虽然管承想保留实力,但如今形势大好,却可以赌上一赌。 之前杀向郑益恩的几名管承心腹,此时已然接近,彼此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四面分散开来,悄悄将郑益恩围在中间,以防逃脱。 郑益恩终是文士,领兵作战非其所长,当见到贼寇从两侧绕过,心中大急,高声喊道:“速速将贼兵拦住,勿要使其靠近城门!” 谁知话因刚落,一柄大刀猛地从侧方砍来,声势甚急。 郑益恩正欲返身回救城门,忽眼角余光猛见寒光乍现,心中大骇,急忙举矛相迎。 “当”的一声,大刀正砍在矛身之上,郑益恩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双手发麻,显些握矛不住,咬紧牙关,猛地用力向外一推,险险将大刀推开。 谁知还未等松口气,另一方向突然一枪刺来。 此时郑益恩招式刚刚用老,见到长枪刺来,想挡已来不及,惊叫一声:“吾命休矣!” 哪知,长枪到得近前并没有真刺,而是硬生生改刺为抽,只一下,便将郑益恩打落马下。 不是贼寇太厉害,而是郑益恩武力太弱! 使枪者乃为一名札髯大汉,见郑益恩落马,脸上一喜,对身后士兵吩咐道:“将此人绑紧,送去见承公!” 郑益恩刚欲起身,便被两名贼兵以绳捆紧,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尔等贼寇,犯吾城池,枉杀百姓,必不得好死矣!” 大汉仰天大笑,回道:“若非汝值一百金,早已不得好死也!”说罢再不理会,领兵向城门杀去。 城上众人一直紧盯郑益恩,见其被擒,士兵溃败,尽皆大惊。 孔融双眼含泪,以手捶胸道:“是吾使郑公绝后也,大罪矣!” 王修亦满眼悲痛,看着城外贼兵已至,急切劝道:“今贼兵已至城边,当速速关闭城门,否则剧县危矣!” 孔融情知王修说得有理,若城门失守,不仅自己身殒,城中数万百姓,亦难活命,当即大声下令,速关城门。 城外尚未入城的百姓,见到士兵开始关闭城门,俱皆大惊,拼命涌来,城门处顿时乱成一片! 第105章 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 管承看着剧县城门大乱,放声大笑,北海富庶,剧县为最,若能赶在麴义到来之前将城池攻破,并将城中钱粮搬空,赌上一赌又有何不可? 管承正笑间,忽见两名士卒押着五花大绑的郑益恩走来,顿时脸上笑容更盛! 管承盯着郑益恩,笑问道:“汝为何人,孔融手下无人乎,竟使一文士出战,莫非汝与孔文举有仇怨耶?” “呸!贼子,吾失手被擒犹死尔,汝亦早晚也!” 管承听完郑益恩的话,上下打量一番,不住点头,说道:“瞧汝文文弱弱,不想却有些傲骨,难得,今剧县破城在即,大势去矣,若汝肯降,吾当重用,可细思之,莫冲动,否则悔之晚矣!” 郑益恩怒目而视,曰:“汝当自己何人耶?岂配吾辅佐,休要多言,杀之,剐之,绝不皱眉。” 管承见郑益恩如此小瞧自己,心中恼怒,咬牙说道:“汝真以为吾刀不利耶?” 郑益恩听完不再回话,面露鄙夷,仰头而立。 管承见此怒极而笑,唤过一名士卒,吩咐道:“抓一名敌兵,问清此人身份。” “诺”士卒答应一声,快速离去。 未过多久,那名士卒急奔而回,抱拳禀道:“报承公,此人名叫郑益,表字益恩,乃大儒郑玄独子!” 管承听完微微有些诧异,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 管承出生东莱,常年混迹于胶县一带,焉能不知郑玄大名。 管承虽为海贼,然却并非不智之人,郑益恩既为郑玄独子,若真杀之,恐后患无穷,哪怕是袁绍,待将来利用完自己,为奉承郑玄博得名声,也极有可能行过河拆桥之事。 管承看着满脸傲气的郑益恩,说道:“原来为郑公之子,难怪也!”说完唤过一名心腹,吩咐道:“将此人押回大营看好,不得使其走逃,将来吾有大用!” “诺!”心腹答应一声,领着几名士卒将郑益恩押回后方大营。 管承看着被押走的郑益恩,面露微笑,眼神闪烁。 剧县城下早已乱城一团,因为百姓推挡,城门始终留有一条缝隙,急切难以关严,而此时贼寇已经杀来,挥舞手中长刀,砍杀一切挡在前方之人。 王修看着事情危机,心中大急,对着孔融说道:“贼至城门,当速以弓箭射之!” 孔融心中亦急,听到王修之言,回道:“城下尚有百姓,若此时放箭,恐伤无辜也!” 王修大声回道:“百姓未进城者数百人,而城中百姓数万人,何轻何重,府君当三思也!” 彭璆站在一边,眼看贼寇便要入城,大声劝道:“府君不可迟疑,否则一切休矣!” 孔融见此心中不再纠结,大声下令:“放箭,丢雷木滚石!” 守城士兵早已准备多时,听到孔融下令,当即对着城下猛射,同时将巨大的雷木滚石丢下。 城门口拥挤的百姓,见到城上开始反击,吓得哭天喊地,抱头四散,反而将后方的贼寇冲散一些。 城门守卫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使出全身力气,终于将城门关严落栓,并用巨大粗木顶住。 看到城门终于关严,孔融等人终于长松一口气。 管承站在后方看着紧紧关起来的城门,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后下令撤兵。 城门已关,若再强行攻打只能徒增伤亡。 孔融看着缓缓退去的贼兵,心中未有半点高兴,反而极其痛心。 王修看着孔融,情知其因为郑益恩被俘而难过,安慰道:“大半百姓能安全入城,皆因益恩之功也,今虽被俘,然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 王修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孔融瞬间泪流满面,伤感道:“郑公好心将独子托付于吾,不想竟被贼人所俘,生死难料,叫吾今后有何面目再见郑公焉?”说完失声痛哭! 众人见孔融大哭,急忙相劝,半晌方才平息。 城外大营,管承坐于主位,对手下心腹道:“今日一战,本有机会破城,然最终功亏一篑,甚为遗憾!” 一名心腹嚷道:“若非那名酸儒领兵阻拦,吾等此时早已宴于城中,当真可恶!” 另一位同样赞同道:“承公当将此人枭首,以解众人心头之恨也!” 管承听众人要杀郑益恩,面无表情道:“汝等可知此人身份乎?” 众心腹听完面面相觑,皆言不知。 管承叹息道:“此人数次忤怒于吾,早想杀之而后快,然知其身份以后,此念遂消,不复生矣!” 众人不解,问道:“此人年岁轻轻,究竟是何身份,竟让承公如此忌惮耶?” 管承见众人皆看向自己,缓缓说道:“此人名叫郑益,字益恩,乃大儒郑玄郑公独子!” “嘶……!”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尽皆不语。 之初黄巾动乱,北海尤甚,然诸贼知郑玄居高密,竟不约而同绕城而过,尊敬至矣! 郑玄在汉末之名望,由此可见一斑! 管承见众人不语,开口说道:“此人目下杀之不祥,更易惹出祸端,当暂囚之,观日后局势如何,或杀,或放,另行再议!” 管承于贼人之中威望甚高,既做决定,众人亦不再多言。 须臾,一名心腹问道:“今日大好局面毁之一旦,吾等接下来如何行事耶?” 今日未能攻破城池,管承心中亦大为遗憾,叹息道:“时也运也,今时运不再吾等,当慎之,只按之前计划围城即可。 另外,高密和即墨定要多派斥候打探,尤其即墨,乃吾等归途,万万不可大意!” “诺!” 众心腹一齐抱拳领命! 广县,徐盛经过几次战斗的锻炼,性格明显沉稳了许多,此时正站于城上,看着剧县方向,目露凝重。 管承围攻剧县,徐盛早已知晓,并派出数波斥候往替打探,只为了解最新动向。 徐盛虽然心急,但却正如孔融所讲,其不敢私自领兵驰援,一来受军规所限,二来徐盛知晓麴义与孔融早晚敌对,未免自己贸然行事而打乱麴义计划,所以只能静静等候命令。 徐盛正暗暗心急之时,一骑快马由远处飞奔而来。 第106章 心意已决 徐盛看着眼前的斥候,急切问道:“将军派汝何来?” 斥候伸手入怀,取出麴义亲笔书信,双手捧上,回道:“将军有书在此!” 徐盛一把取过书信,拆开来看,随即面露喜色,对门外大喊道:“传吾将令,速速集合两千人马,备足干粮,随吾出征!” …… 高密,麴义坐于主位,手下文武皆在,分坐两侧。 左侧皆文士,以成公英为先,而后依次是崔林和孙乾。 而右侧则以张合居首,太史慈仅随其后,接下来便是吕岱,王双和范方。 麴义环顾一周,而后说道:“刚刚接到孔北海求援,言海贼管承领兵五千,围攻剧县,剧县兵少,难以匹敌,故请吾出兵救之,诸位可有对管承了解者?” 太史慈听完抱拳回道:“回将军,管承为东莱长广人,然自幼离去,吾之初于郡中做奏曹史,对其有所耳闻。 此人长期盘踞胶县,手下徒众三千余户,于贼中有威信,颇有勇力,先前未听其有大恶,只不知为何忽然进攻剧县!” 麴义听完点头回道:“之前吾与成公军师曾有讨论,认为其乃受他人鼓动,祸乱北海,只为对吾有所牵制尔! 在此之前,吾以命徐盛领兵自广县出,伏于剧县与即墨之间,防止吾大军出动,贼寇从即墨逃走,算算日程,此时徐盛应该已经动身。” 说到此处麴义扫视右边一众武将,缓缓说道:“今孔北海求援,不得不救,不知诸将谁愿领兵前往,以解剧县之危?” 麴义话音刚落,太史慈猛然起身,抱拳回道:“末将愿往!” 其实麴义心中的第一人选也是太史慈,见到其主动请缨,满意道:“子义勇烈,可当此任,与汝五千马步,驰援剧县,彼时若贼兵逃跑,当领兵追之,勿必全歼,以免复叛,还北海清平!” 太史慈听到麴义同意,脸上兴奋,大声回道:“将军放心,必取管承首级以送将军!” 麴义对着太史慈点头示意,而后继续下令,说道:“范方听令!” 范方自从归降以来,自认身份有碍,故行事极为低调,非麴义相问,从不主动开口。 范方听到麴义点名,猛然抬头,面露喜色,起身回道:“末将在!” 虽然范方为降将,但麴义并没有刻意将其疏远,开口说道:“命汝为太史慈副将,与其一同驰援剧县!” 范方听到麴义任命,精神为之一振,神情激动道:“末将领命! 麴义点头,而后看向吕岱。 吕岱乃历史上吴国后期的大将军,麴义对其非常喜欢,遂下令道:“吕岱听令!” 其实在麴义问谁愿意领兵救援之时,吕岱便有心请命,但想到自己乃新归附之人,故心中犹豫,未曾开口,如今听到麴义点名,心中一喜,当即起身回道:“在!” “命汝领兵五千,直奔胶县埋伏,若管承侥幸逃脱,必然返回,汝可引兵杀之!” 吕岱本以为麴义也会让自己做太史慈副将,不想竟是让自己独立领兵,心中大为感动,忽记起成公英和孙乾当初对麴义的评价,言其知人善用,人尽其才,方知不假,当即郑重道:“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望!” “战势紧急,汝等即刻领兵出发,不得有误!” “诺!” 一时间,整个高密大营迅速行动起来。 远处密林之中,一名管承派来的斥候,看着正在集结的大军,心中一惊,快速向剧县方向跑去。 …… 剧县,孔融满脸愁容,对王修问道:“自那日之后,管承一直未有动作,何也?” 王修对于此事亦是不解,回道:“贼寇颇为奸诈,莫非有何诡计乎?” 孔融叹息一声,说道:“吾担心贼寇以益恩相要挟,逼吾就范,彼时两难矣!” 王修思索片刻,摇头回道:“益恩被俘已有数日,若贼寇想以益恩为要挟,当早为之,何以拖延至今耶?” 孔融听完感觉有理,点头道:“但愿如此!”而后似想起什么,向王修问道:“吾之前所说之事,吾以为如何?” 王修听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问道:“不知府君所言何事耶?” “表麴义为青州牧之事!” 王修见孔融重提此事,眉头微皱,回道:“府君何以执意乎?” 孔融看着王修,表情认真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吾为北海相,却不能使北海百姓安居乐业,屡受战乱,失职也! 虽为乱世,兵祸连连,然北海再吾手中,却无半点建树,凡敌临城,若无外援,皆难自保,管承仅为海贼,领兵五千,吾却不能胜之,羞耻也! 世人皆言麴义背信弃义,然以吾观之,其人颇为光明磊落,知恩图报,若非吾当初对其有收留之恩,北海恐早已归其所有矣。 若吾仍留北海,与其早晚敌对,然以吾之实力,焉能是其敌手,自取其辱也,不若提前离去,以赠人情,若其日后做大,亦好相见!” “这……?”王修听到孔融语气颇为坚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劝解。 孔融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吾意已决,亲自上书表麴义为青州牧,并请辞北海相!”说完当真向案几走去。 王修见此大急,劝道:“府君三思,不若请众人同来,一齐商议,再做决断如何?” 孔融面无表情,摇头拒道:“吾意已决,休要多言!”说完奋笔疾书。 “唉……!”王修看到孔融不为所动,重重叹息一声,问道:“董卓乱政,深恨府君,岂能不加害乎?” 孔融听到王修提起董卓,稍稍停顿一下,而后继续书写,口中回道:“人之命,天定也,是生是死,皆有天意,不可违也!” 王修听此,再不相劝,眼露迷茫,心中不知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孔融伏案疾书,手中笔自开始至结束,丝毫不见停顿,洋洋数百言,竟一气呵成,当真不凡! 孔融停笔检查一番,见并无差错,装好封印,唤来一名心腹,再三嘱咐,方才命其离去。 第107章 暴露 管承不知为何,最近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独自一人在帐中负手踱步,暗暗思索,却丝毫想不出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哪里。 高密和即墨两个方向都已派出斥候,但有风吹草动必会第一时间回来禀报,所以问题不应该出在这两个地方,可不是这两处又会是哪呢? 管承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甚为焦虑。 正思索间,忽一名士兵进入,禀道:“报承公,高密斥候急报,言麴义派大将太史慈,领兵五千,杀奔剧县而来!” 管承听完微微一笑,麴义出兵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故并不惊讶,只吩咐士兵将一众心腹唤来。 不多时众人到齐,管承说道:“斥候急报,麴义遣太史慈领兵五千而来,汝等即刻整顿兵马,向即墨撤退!” 众人皆听说过太史慈,知其乃麴义手下大将,斩将夺旗,武艺高强,故听到管承说要撤退,皆无异议。 刚待要走,一名心腹忽然问道:“敢问承公,那郑益恩如何处置?” 管承回道:“此人乃吾等保命符也,不能轻弃,一同带走,并派人严加看管,不可使其逃脱!” “诺!” 众心腹听完大声领命,而后迅速离去。 城中,孔融自打那日上书表麴义为青州牧之后,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再加之管承迟迟没有动静,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 孔融正与众人谈话,忽士兵走入,大声禀道:“报府君,城外贼寇正在集结,动向不明!” “什么?” 孔融听到管承集结兵马,以为要攻城,心中大惊,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众人心中亦是这般想法,皆面露紧张,快步跟上。 孔融领着众人快速来到城墙,大声向守将问道:“情况如何耶?” 守将听问赶忙回道:“贼寇大军早已集结完毕,然并未攻城,而是向东离去,不知何故。” 孔融双手拄着城墙,探身向管承大营看去,果见大营内空空荡荡,除帐篷之外,不见半个人影。 孔融见此心中疑惑,呢喃道:“莫非有诈乎?” 王修亦仔细观察管承大营,若有所思道:“莫非麴义援兵已到,贼寇闻知消息,故匆忙而逃耶?” 孔融听完略一思索,点头赞同,说道:“有此可能,待吾派人出城查看一番便知。” 孔融说完,立即派出数个斥候出城打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孔融正等得不耐烦之际,出去探查的士兵回来,面带喜色道:“报府君,贼寇大营空空如也,未有一人,吾等又去远处搜查一番,亦不见贼寇踪影!” 孔融听完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可曾仔细搜查营中,有无发现耶?” 斥候回道:“已仔细搜查,不仅无人,连粮草亦不曾见到!” 王修听完心中大喜,对孔融说道:“贼寇在来之前,四处劫掠,所得甚众,故绝非粮尽,以吾猜之,必为麴义援兵已近,其接到消息,因而携带粮草辎重逃去!” “哈哈哈哈!”孔融听完仰天长笑,大声喊道:“天不绝吾!” …… 太史慈与范方领着五千人马一路疾行,忽斥候跑来急报:“报将军,贼寇探得吾军来援,急引兵向即墨方向逃去!” 太史慈听完哈哈大笑,不屑道:“果不出军师所料,即墨有文向领兵埋伏,贼寇败矣!”说完对范方说道:“传令大军改道,直奔即墨!”说完一马当先而去。 …… 管承领着属下一路向东疾行,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路线,只要到得即墨,再向南过壮武就可以到达海边,到了海上管承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快,加快速度!”虽然知道太史慈不会这么快追上,但未免夜长梦多,管承依然不住的催促属下快行。 此时一名心腹跟在管承身后,奉承道:“承公当真神机妙算,将那孔融和麴义玩弄于鼓掌,当真随心所欲也!” 管承微微一笑,回道:“如今尚未到壮武,不可大意尔!” 话音刚落,远处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不知为何,管承看到奔来的斥候,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的涌现出来。 “报……!”那名斥候还未到得近前,便已大声高喊。 管承听到斥候带有惊慌的叫声,心中猛然一紧,暗忖道:“莫非即墨有变,若真如此,岂不危矣?” 正想间斥候已至近前,翻身下马,大声禀道:“报承公,小人藏于即墨半路,见一将引大军向即墨方向而去,人数约两千余!” “什么?” 管承见果然是即墨发生变故,心下震惊,大声问道:“可看清何方人马乎?” 斥候回道:“未见旗号!” 管承听完心念急转,暗想对策,此时身后一名心腹说道:“北海能出动两千人马者,除却孔融便是麴义,然此二处皆有斥候打探,并未见兵马调动耶?” 管承眉头早已凝至一处,同样想不明白,心中一狠道:“今太史慈领兵从后杀来,返回不得,只能硬拼即墨,不管对方是何人马,人数只有两千,不足为惧,吾等当速战速决,而后快速南下!” 众心腹听完大声应诺,本来也是,己方人马有五千之众,而对方只有两千余,有何惧之?” 徐盛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依然领兵向即墨赶去,正走间见到前方出现大片密林,树大林深,当为绝佳藏兵之地,心中大喜,遂引兵入内。 管承引军一路急行,看看行至密林,挥手下令大军暂停,而后环顾左右,面露讥笑,下令道:“传令士兵,引火焚林!” “诺!” 一名心腹听完,当即领着一队士兵手中皆拿引火之物,向密林赶去。 徐盛正藏于林中观察,忽见贼兵停住不前,心中疑惑,未过片刻见一队贼寇竟欲放火烧林,心中大骇,若当真林中火起,自己危矣! 徐盛见此情知暴露,大吼一声:“贼寇皆乃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随吾杀!”说完一马当先,向林外杀去! 第108章 危急 管承看着从林中杀出来的徐盛,面露得意,大声下令道:“全军戒备,听吾将令!” 而前方负责领兵放火的心腹,猛然见到林中杀出无数伏兵,心中大骇,也顾不得继续放火,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徐盛引兵早从林中杀出,来至阵前,立马横枪,虽管承兵力倍于自己,然却浑然不惧,高声喝道:“吾乃麴义将军帐下徐盛,尔等逆贼,胆大包天,竟敢兵犯剧县,今吾亲领大军到此,还不速速下马受降,更待何时?” 管承听到徐盛名字,心中猛然醒悟,终于明白自己漏掉了什么……齐国。 麴义与田楷一战尽得齐国之地,并置兵把守,虽然人数不多,但亦有数千众,眼前的徐盛便是由齐国而来。 管承一念至此,反而释然,打量徐盛见其年轻,兵力又少,哈哈大笑道:“当真大言不惭,凭汝微末兵力,亦想拦吾去路,与送死何异耶?” 徐盛大怒,以枪指管承,大骂道:“匹夫贼子,可敢一战否?” 管承听到徐盛挑衅,心中微怒,对心腹喊道:“何人替吾取此獠首级?” 话音落下身后一名大汉挺枪而出,口中高喊:“此功归吾所有也!”随后纵马杀向徐盛。 管承视之,正为之前生擒郑益恩之人,知其勇武,遂放下心来。 徐盛情知自己兵少,又被管承识破伏兵,先手已失,故以言语相讥,以求用斗将来拖延时间,此时见管承上当,心下大喜,亦挺枪迎上。 徐盛与贼将尽皆使枪,二人纵马相向,贼将盯着徐盛,大吼一声:“死来”而后挺枪便刺。 徐盛虽然年轻,然武力不俗,看着贼将出枪的速度以及角度,情知不是自己敌手,轻蔑一笑,亦不回话,同样一枪刺出,快如闪电,直奔贼将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二马早已杀到近前,马身相错只一回合,贼将便被徐盛刺中咽喉,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跌落马下,再无声息。 此贼当初于剧县城外,一招打败郑益恩,心生傲气,以为天下英雄皆不过如此,而如今却被徐盛一招刺死,当真天理循环,事事难料。 “嘶……!” 管承以及身后心腹,见到大汉在徐盛手下连一招都没有挺过,尽皆倒吸一口冷气,胆战心惊。 管承更是重新打量起徐盛,心中暗暗想道:“麴义手下何以有如此多猛将耶? 张合与太史慈自不必说,与田楷一战名声大噪,而眼前这个徐盛,年纪轻轻,声名不显,何以同样如此勇武?” 对面徐盛一甩枪上血珠,打马在阵前左右盘旋,看着管承眼神蔑视道:“此人太弱,可有强者否?” 管承听完双眼微眯,暗暗思忖:“自己手下勇武可排前三之人,在徐盛手下难过一合,若再行斗将定然全无胜算! 况身后太史慈随时可能追来,彼时两下夹攻,自己恐难逃败局,不若趁着徐盛兵少,领兵冲锋,尚有一线生机!” 管承一念至此,当即高声喊道:“敌兵人少,且为孤军,不足为惧,吾等兵力倍于敌兵,必可一战而胜之,随吾杀!” 说完手中大刀猛然一挥,身后诸贼立即引兵杀向徐盛。 徐盛见到贼寇冲锋,不为所动,目光坚定道:“乌合之众再多,亦无用也,杀!” “杀”字一出,身上顿时爆发出滔天战意,进而带动士兵士气大振,迎敌而上。 将为兵之胆,将勇则兵不畏死! 双方冲锋,顿时短兵相接,混战于密林之前。 管承一方急于杀退徐盛,以便快速逃往壮武,而徐盛则要全力阻截,以求拖到援兵杀来,全歼贼众。 双方想法不同,然目的都只有一个,杀败对方,故从一开始便厮杀惨烈,互不相让。 虽然徐盛兵少,然手下士卒皆久经战阵,士气旺盛,实力强悍,而管承虽然兵多,却并未经历过生死大战,整体素质却不及徐盛军,故战事从一开始便呈现出势均力敌之态。 管承知道徐盛武艺不俗,非一人之力可敌,故毫不犹豫,直接命数位心腹一齐围攻,而自己则闪到一旁,指挥士兵围杀徐盛部下。 管承打算利用自己人多优势,将徐盛与部下切割开来,使其无法指挥,而后逐一击破。 此时徐盛亦猜出管承的心思,心中暗暗焦急。 若为阵前斗将,即便面对管承,徐盛亦有信心将其击败,莫说其余诸贼。 然管承却根本不顾道义与否,直接命数人一齐围攻,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徐盛虽猛,在被数人联手围攻之下,却也隐隐受到压制,急切难胜。 双方一番大战,徐盛手下士兵刚开始尚能凭借强悍实力,与贼兵斗得旗鼓相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下降,又得不到统一指挥,行动逐渐开始脱节,渐渐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管承一刀斩杀一名敌军,闪出空隙,放眼四周,看到场中形势对自己愈发有利,心中大喜,高声喊道:“敌兵势微,破敌正当时也,随吾杀!” 身后士兵听完管承的话,士气再次提高,更加拼命挥舞兵器,冲向自己眼前的敌人。 徐盛一边厮杀,一边观察场中情况,见到手下伤亡愈来愈大,目眦欲裂,心中发狠,拼命向贼将攻去! …… 贼兵后方,郑益恩被囚于槛车之内,见到前方厮杀,眼中兴奋,对看押的贼兵喊道:“今大军拦路,汝等必命丧于此地也!”说完放声大笑。 贼兵听到郑益恩语出讥讽,勃然大怒,以刀背敲击槛车,大骂道:“被俘匹夫,有何面目口出狂言,羞耻也,若吾等被俘,早已自尽而亡,岂肯偷生? 亏汝为郑公独子,饱读经史,本身全无半点本事,只能逞口舌之利,真枉为丈夫也! 吾立誓于此,若吾等果真败于此地,必先斩汝头,祭奠矣!” 郑益恩听到自己竟被一小小贼兵侮辱,心中羞愤,大叫一声:“气煞吾也!”随即怒火攻心,气昏过去。 第109章 管承败 天色已然渐黑,太史慈却依旧催促大军急行,完全没有休息之意。 在高密之时,太史慈已经向麴义夸下海口,誓要将管承人头取回奉上,如今却连管承的面都没有见到,焉能作罢? 而且太史慈知道徐盛领兵两千于半路伏击,估计此时已然交锋,故才如此心急,并非太史慈想抢功,而是担心徐盛兵少出现意外。 贼众五千余,管承又有些智谋,万一识破伏兵之计,徐盛岂不危哉? 太史慈正急行之间,派去探路的斥候飞马赶回,大声禀道:“报将军,徐盛将军正在前方十里密林之处,与贼寇交战!” 太史慈听到徐盛将管承拦下,心下大喜,急下令道:“全军加速,驰援徐将军!” …… 一番大战,徐盛与管承皆伤亡惨重,若非二人在士兵心中微信颇高,恐怕士兵早已溃败。 管承当真没有想到,自己五千人马,竟然杀不败徐盛区区两千人,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想自己数年来游弋海上,纵横胶县,未逢敌手,如今到得北海,何以如此步履维艰? 管承此时早已经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定要将徐盛及其手下士兵击溃! 而另一边的徐盛,同样杀出真火,早前围攻自己的数名贼寇,已经只剩下三人。 这三人之所以能活着,并不是武艺有多么出众,而是三人见事不妙便悄悄退下,转而指挥士兵围攻徐盛。 徐盛此时早已精疲力尽,若非其倔强不服输的性格,恐怕早已心生退意。 一名贼将见到徐盛动作开始变缓,对士兵大声喊道:“此人以强弩之末,不负前勇,必死无疑也!” 徐盛听完全力刺死一名贼兵,而后放声大笑道:“无胆鼠辈,只会藏于后方,可敢一战否?” 贼将根本不为所动,大声回道:“徐盛,汝大势已去,速速投降,吾可替汝向承公求情,饶汝不死!” 徐盛听完一边杀敌,一边大笑,高喊道:“只有断头将军,绝无投降徐盛!” “文向壮哉!” 徐盛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赞喝,而后便是一支利箭飞来,不偏不倚,正中刚才那名贼将后胸。 “啊……!”贼将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太史慈一箭射于马下。 此时天色早黑,太史慈竟能凭借贼将喊话的声音,准确判断出其所在的位置,当真箭法如神! 徐盛听到太史慈的声音,心中兴奋,高声问道:“可是子义将军乎?” 太史慈一箭射死贼将,随后将弓背好,提枪在手,大声回道:“文向勿慌,某家太史慈来也!” 徐盛听到果然是太史慈,畅快大笑,对士兵大喊道:“援军来也,随吾杀!” 而此时管承亦听到太史慈的声音,心头大骇,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声下令道:“形势危矣,速撤!”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如何,自己大刀连挥,杀出一条血路,纵马而逃。 贼兵早已是强弩之末,听到管承大喊撤退,又见太史慈援兵杀来,顿时慌乱,四散而逃。 太史慈领兵杀到近前,借着微弱月光,看见浑身是血却一脸兴奋的徐盛,大声说道:“文向无碍乎?” 虽然徐盛早已双臂发麻,但亦爽朗笑道:“些许小贼,尚伤吾不得,将军放心矣!” 太史慈知徐盛本事,亦不客气,喊道:“文向少歇,管承交与吾去追击即可!” 徐盛确实没了力气,强追无益,当即同意道:“太史将军速去,绝不能让此贼逃脱!” 太史慈哈哈大笑,回道:“文向放心,吾自去也!”话落,引着士兵快速追去。 徐盛看着追去的太史慈,心中一松,而后大声喊道:“降者不杀!” …… 徐盛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看着手下士兵抓捕俘虏,打扫战场。 这一仗打得实在太过辛苦,徐盛坐在那里不断反思,想弄明白何以好好的伏击之战,会变成惨烈的遭遇战? 那管承行至林边,竟像早已知晓自己伏于林中一般,不加思索,直接命人放火焚林。 由此看来,极有可能自己在行军之时暴露了行踪,被管承斥候发现,所以其才会如此笃定自己藏身于林中。 “大意,当真大意!”徐盛心中暗暗自责,同时想道:“若以后再有如此情况,定要夜间行军,白天休息,以免暴露行踪!” 徐盛正在思考之时,一名士兵扶着一人走了过来。 到得近前士兵禀道:“报将军,刚刚于后方发现槛车一辆,内囚一人,未敢专断,特带来与将军定夺!” 徐盛借着火把亮光看去,却见是一位文士,面色惨白,精神不振。 徐盛心下好奇,起身问道:“汝乃何人,因何被贼寇所囚耶?” 此人正是郑益恩,听到徐盛相问,缓缓回道:“在下姓郑名益,字益恩,乃孔北海手下从事。 因贼寇驱民攻城,故领兵出城阻敌,不想失手被擒,囚于车中,幸得将军领兵相救,敢问将军大名,相救之情,日后定报!” 徐盛看着郑益恩回道:“吾乃麴将军帐下徐盛,奉命前来伏击贼寇,报恩之事无需再提,吾乃奉命行事,并非专为救汝而来! 观汝文文弱弱,全不似领兵之人,那孔文举何以让汝领兵拒敌,莫非汝与孔文举有仇怨乎?” 其实郑益恩早已猜出徐盛应为麴义部下,先将徐盛名字暗记在心里,而后回道:“徐将军误会矣,孔北海待吾甚厚,只因益恩不忍城外百姓遭难,执意领兵出城,故逢此难,实与孔北海无关也!” 徐盛听完点头回道:“汝一介文士尚能舍生为民,当真可敬,徐盛佩服!”说完向郑益恩拱手施礼。 郑益恩如何能受徐盛之礼,当即侧身闪开,拱手回道:“将军折煞也,救民于水火,实乃吾之本分也! 益恩自幼得家父教诲,学习大义,故不敢忘本尔!” 徐盛听完心中微动,出声询问道:“令尊高义,必为贤士,敢问高名?” 第110章 生擒 郑益恩听到徐盛相问,赶忙回道:“实不相瞒,家父乃高密郑玄!” “什么?” 徐盛听到郑益恩说自己乃郑玄之子,猛然愣住,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确实发现郑益恩与郑玄有几分神似,一脸不可思议,摇头叹道:“汝乃郑公独子,孔文举竟遣汝出城迎战,心何其大耶?” 郑益恩听完徐盛的话,微微尴尬,心中亦隐隐后悔,因为自己的冲动,竟使孔融被他人误解,罪过大矣! 管承见到太史慈杀来,毫不迟疑,立即与几名心腹领着数百残兵,没命似的向壮武方向逃去。 壮武临海,管承早已派人在海边备下海船,以便在敌人紧追不舍的情况下,自己可以快速驾船逃走。 管承在海活上动多年,对于胶县附近海域极为熟悉,只要能顺利登船出海,便可以快速逃到海岛隐藏起来。 管承边跑边回头看着身后稀稀落落的残兵,心中懊悔不已,之前所有计划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却不想在最后关头,栽在了年纪轻轻的徐盛身上! 当初管承领五千大军而来,意气风发,如今跟在身后的却只有千余,可谓惨败。 要知道这五千人乃管承花费数年时间,费尽心思,才一点点拉拢起来的,不想今日毁于一旦。 管承在心中咬牙切齿道:“徐盛,今日之仇,吾早晚必报!” …… 在距离胶县二十余里的林中,吕岱听着斥候打探的消息,微微皱眉,问道:“管承平时当真不在剧县逗留耶?” 斥候抱拳回道:“据百姓所言,管承只有换取粮食,亦或贩卖所抢财物之时,才会派心腹前来,而自己却极少露面。” 吕岱听完暗呼不妙,本以为胶县乃管承老巢,故麴义派自己前来伏击,可据斥候打探的消息来看,情况却完全不同。 若真如此,管承即便逃走,也并不一定会来胶县,何谈伏击焉?” 吕岱并不死心,问道:“可打探出管承平时藏身何处耶?” 斥候听完摇头,回道:“百姓猜测应在海岛之上,具体情况不知。” 吕岱听完思考片刻,而后问道:“除却胶县,附近还有何处可以停靠海船,以供出海?” 斥候思索一下,回道:“除胶县外,附近只有壮武水深,可停海船!” “壮武?”吕岱听完眼睛瞬间一亮! …… 管承被太史慈追击甚紧,数次追上,又数次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摆脱。 可此时管承身后的士卒却越来越少,最开始尚有千余人,如今已不足五百之数。 管承唯恐士卒胆怯,半路哗变,遂大声鼓舞道:“前方便是壮武,只要吾等到得海边,便可乘船出海,再无忧矣!” 身后一名心腹听完,心中疑虑,试探着问道:“敌兵可会于壮武设下伏兵?” 管承听完面露讥笑,回道:“麴义又非神人,焉能知吾在壮武留有海船耶? 若吾所料不差,麴义定然派兵伏于胶县,殊不知,胶县乃为吾之诱饵也!” 心腹听完只觉有理,心中大定,遂不再相疑。 管承不住催促士兵急行,忽听身后喊杀大作,却是太史慈领兵再次追来。 管承大惊,口中高呼:“今追兵甚急,谁敢领兵阻之?” 一名心腹听完面露决然之色,大声喊道:“吾久受承公大恩,无以为报,今愿舍身阻敌,以报承公!”说完绰刀纵马,领百十人调头向后方杀去。 管承见此亦不多言,当即下令全速前进。 岸边已近在咫尺,管承甚至已能闻出风中夹杂着的湿咸气息,隐隐兴奋。 另一边太史慈也已猜出管承的意图,心中焦急,若是真被管承在自己眼前逃脱,太史慈绝不会原谅自己。 “快追,绝不能让贼寇逃脱!”太史慈同样不住的催促士兵。 正行间,太史慈忽见一名贼将领百十人冲来,面露不屑,大喊道:“挡吾者死!”说完挺枪杀去。 贼将见到太史慈杀来,心中先有三分胆怯,将战马微微一拉,放慢速度,一挥手中大刀,高喊道:“吾等深受承公大恩,当尽力阻敌,杀!” 手下士兵听完,大吼一声,举刀向太史慈杀去。 而那名心腹,见到士兵尽皆冲上,立即掉转马头,向旁边密林逃去。 管承大势已去,即便此番能侥幸逃脱,亦再难重现辉煌,故这名心腹才背离而去。 百十名贼兵只稍稍抵挡了一会,便被太史慈领兵杀散,可也仅仅因为耽误这一会,管承已经逃至岸边。 管承看着矗立在海边的数十艘海船,兴奋不已,只要上了船,就算太史慈再勇猛,亦拿自己没有办法! 管承正在兴奋,突然听到船上传来一声大笑,随后一人显身船头,大声喊道:“管承匹夫,吕岱再此已等候多时矣!”话间落下,所有船上都瞬间涌现出无数人影,尽皆大声呐喊。 管承见此变故大惊,急忙将马停下,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不可思议。 身后太史慈终于领兵追来,见到站在船上的吕岱,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大声向管承喊道:“贼子,看汝还能逃至何处耶?” 管承看着已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敌兵,悲从心来,仰天长叹,随即猛地抽出腰间佩剑,便要自刎。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管承已将佩剑横起之时,突然飞出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正中剑身。 “当”的一声脆响,管承未曾防备,佩剑被击落马下。 管承愤怒的看着手拿劲弓的太史慈,大喊道:“汝何意耶?” 太史慈看着管承,面无表情道:“事情尚有许多疑处,焉能让汝轻易死去,吾劝汝乖乖投降,亦算为属下着想,莫再做无用之功也!” 太史慈之前一直想要斩杀管承,刚才猛见其要自尽,忽想起尚有许多疑问不明,故取弓搭箭,将其救下。 管承听完,看了一眼身后神情慌张的属下,再次叹息一声,摇摇头将手中兵器往地上一丢,而后翻身下马,甘愿被俘。 第111章 牵马 当孔融见到平安返回的郑益恩,激动的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大步来到近前,上下仔细检查一番,而后关心道:“可曾受伤乎?” 郑益恩看着孔融同样激动,双手抱拳,恭敬回道:“多谢府君关心,一切无恙,此次侥幸逃得性命,皆赖徐盛和太史慈二位将军领兵救之,否则必天人两别,不得见矣!”说完双眼垂泪,伤心不已。 孔融亦心有余悸,安慰道:“吉人天相,汝为百姓被擒,此乃大义,必得苍天庇佑!” 郑益恩点头回道:“吾与徐盛将军押解俘虏先回,而太史慈则领兵去追管承,想来凭太史将军之本领,丧胆管承必束手就擒矣!” 想到太史慈,孔融的心里瞬间满是遗憾,自己曾经距离这员猛将如此之近,怎奈失之交臂,否则北海何以落魄如斯? 可惜,当真可惜! 二人正说间,一名士兵进入,大声禀道:“报府君,太史慈派快马传信,言管承已被生擒,余众亦尽皆俘虏,今后再不能为祸也!” 孔融听到管亥被擒哈哈大笑,夸赞道:“太史子义,果真了得,今管承被俘,北海再无海贼之祸也!” …… 徐盛尚有把守广县之责,因此打扫完战场之后,直接押解一千余俘虏,返回广县。 此次出兵因为徐盛思虑不周,导致兵马折损甚大,因此到得广县,徐盛直接给麴义写了一封亲笔信,内容详细叙述了整件事的过程,加上自己的分析,最后更是主动向麴义请罚。 麴义看着徐盛信中洋洋洒洒数百言,笑着对下方成公英说道:“胜不骄,败不馁,善分析,知归纳,文向将来必成大器也!” 成公英对于徐盛亦非常欣赏,点头回道:“文向年岁尚轻,些许错误在所难免,日后多加督促,必可成军中上将,独挡一方!” 对于徐盛将来的成就,麴义毫不怀疑,毕竟在历史徐盛便是赫赫有名的江表虎臣,数次领兵与刘备和曹魏大战,不落下风,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提起徐盛,麴义又想起此战中表现同样出色的吕岱。 此次能生擒管承皆因吕岱心细,其从蛛丝马迹之中,猜出管承会从壮武乘船逃走,从而提前赶去埋伏,最终在与太史慈前后夹击之下,逼得管承弃械投降。 若吕岱当时并未派斥候仔细打探,说不定管承现在早已逃至海岛,潜伏下来,待恢复元气,定然再次祸乱北海。 吕岱在历史上的成就,比之徐盛更高,官至吴国大将军,大司马,能力可见一斑。 吕岱,徐盛,再加上太史慈,皆是历史上吴国的大将,而如今却都为麴义效力,说不定将来还可能成为讨伐江东的主力。 当然,前提是孙氏能像历史上一样,占领江东。 毕竟麴义这只蝴蝶已经煽动翅膀,但究竟能带起多大的效应,就不得而知了。 成公英思索了一下,向麴义问道:“今管承已被生擒,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置耶?” 麴义听完微微一笑,回道:“对于管承,吾早思之,其虽为海贼,然未听其有大恶,且颇有智谋,杀之可惜。 如今吾等暂居高密,虎视青徐,若皆得之,便可为一方诸侯,彼时便要着眼天下,而非一城一地,一州一郡也! 管承为海贼,擅水战,虽暂时用之不上,但将来之事,谁又能尽知耶? 吾用人,无关出身,无关声名,只重其才! 学识,谋略,统兵,勇武,商贾,田耕,乃至奇淫技巧皆可。 如今乱世,在吾眼中,只论才能,无关德行,不管何人,但有长处,来之不拒,尽可纳之!” 成公英听到麴义一番言论,眼神愈发明亮,哈哈笑道:“乱世重才,治世重德,为上之道,一语道尽矣!” 其实对于管承的使用,麴义早已想好,只是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完全告诉成公英而已。 毕竟那个想法,对于成功英现在的认知来说,可能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海贼,管承可是海贼啊! …… 未过数天,太史慈和吕岱凯旋而回。 虽然算不得大胜,但麴义依然领着手下文武,亲自出城迎接,以示隆重! 太史慈和吕岱领兵走来,看到麴义引众人站在城门之前,心生感动,当即翻身下马,大步走近行礼。 太史慈当先拜道:“末将幸不辱命,与定公,文向,合力击败贼寇管承,并生擒之!” 麴义满脸笑容的看着太史慈和吕岱,亲手将二人扶起,口中说道:“事情经过吾以尽知,三位将军辛苦,此次大败管承,使得北海百姓再无海贼之患,此皆三位将军之功也!” 太史慈和吕岱听到麴义夸奖,心中欢喜,脸上满是笑容,同时抱拳回道:“此乃吾等本分尔,将军谬赞矣!” 麴义听完爽朗大笑,亲自牵过二人身后战马,说道:“二位将军凯旋,当受百姓恭贺,且上马!” 太史慈和吕岱见到麴义亲自为自己牵马,心下大惊,赶忙推辞。 麴义面露严肃道:“汝等甘愿为吾出生入死,吾为汝等牵马又有何不可耶? 汝等皆为吾之心腹,挚爱之将,今凯旋而归,当受此礼,莫再推辞!” 太史慈和吕岱听完,心中感动无以复加,双手抱拳,郑重拜道:“将军大恩,吾等必誓死效忠以报之!” 麴义听完开心大笑,大声说道:“上马!” 太史慈和吕岱再不推辞,直接翻身上马。 麴义待二人坐好,一左一右牵着两匹战马,迈步向城内有去。 成公英跟在后方,看着马上神情严肃的太史慈和吕岱,笑而不语! 城内百姓早知道大军凯旋,生擒管亥,扶老携幼,争相赶来观看。 众人正翘首以盼,忽见麴义牵着两匹战马走入,而马上则坐着此次出征的太史慈和吕岱。 众人见此顿时心生敬意,神情肃然。 “恭喜二位将军凯旋!”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当先大喊了一声,紧接着道路两旁的百姓,尽皆大喊:“恭喜二位将军凯旋!” 一时间,喊声震天,经久不衰! 第112章 双管 大厅之中,麴义坐于主位,下方文武分坐两侧,皆面露笑容,心情愉悦! 麴义看着众人,起身笑道:“袁绍先挑拨孔融,后唆使管承,皆说明其对吾之忌惮,此乃好事也! 敌人愈是害怕,愈说明吾之强大,今吾只有半州之地,袁绍便已如此,待吾全据青徐二州,其必然寝食难安也!”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皆言有理。 待众人笑过,麴义命人将管承押来,片刻便至。 麴义看着下方低头不语的管承,问道:“汝虽受袁绍唆使,却使百姓遭难,本应斩首以平民怨,然念汝未造大恶,且受蒙弊,故饶之,不知汝愿降否?” 管承站在下方正心中不安,以为必死,不想麴义却问自己肯否投降,当即大喜,抱拳回道:“承误听小人之言,妄起刀兵,大罪也,今将军宽宏,饶在下之罪,心中感激不尽,甘愿请降,今后必誓死追随,痛改前非,以报将军不杀之恩!” 麴义盯着管承,厉声道:“汝即已降,当一改往日海贼习性,莫要三心二意,否则,休怪吾军法无情也!” 管承面露惶恐道:“必不敢越雷池半步!” 麴义点头,吩咐道:“汝之属下,被俘者不在少数,汝当亲往劝之,使其归降!” 管承抱拳领命,遂在麴演引领下,向关押俘虏之地走去。 待管承离去,麴义谓左右道:“今北海清平,吾当再谋徐州!” 崔林点头回道:“在此之前,将军应先派人向陶谦提亲,若此事成,则徐州先得一半也!” 若不是崔林提起,麴义险些将此事忘却,当即说道:“能当此任者,非公佑莫属,不知公佑可愿代劳否?” 孙乾听完开心而笑,拱手回道:“为将军媒,实乃至幸也,焉有不肯之理?还请将军放心,乾必提亲成功,使将军抱得美人归!” 众人听到孙乾话中有调侃麴义之意,尽皆大笑,只有麴义脸色微红,表情颇为无奈。 大胜过后岂能无宴,麴义早已命人备足酒菜,听到吩咐,尽皆端上。 席间,早已返回的管承坐在后方,心中微微尴尬,喝到口中的洒,亦感苦涩。 正沉默间,忽感觉一人坐到旁边,管承急抬头看去,却是范方,当即拱手道:“见过范将军!” 范方端着酒樽笑道:“吾知汝心中定然尴尬,特来相劝也!” 管承知道范方亦是被俘而降,心中苦涩一笑,回道:“多谢范将军!” 范方先与管承对饮一杯,而后说道:“吾之初与汝一般,心中尴尬,茫然无措,唯恐自己降将身份受人冷眼,更不得麴义将军待见,惶惶不安! 然事实却并非如此,麴将军宽宏大量,用人不疑,各尽其才,无论投奔之人,亦或降将,皆一视同仁,不以区分,行事极为公道,乃难得之明主也! 将军手下,才华出众者,武艺高强者,不在少数,然自吾投降之始,未曾有一人出言相讥,或面露不屑,皆极为热情。 汝亦知晓,吾曾身事袁绍,其手下谋臣猛将倍于麴将军,然却各怀心思,勾心斗角,强则妒之,弱则鄙之,庸则算计之,甚为寒心也! 故听吾一言,即来之,则安之,莫要多想,待时日久些,汝便知今日投降之举,乃此生所做最明智之事也!” 若此话由别人说出,管承尚要考虑一番真假,但由范方说出,管承则深信不疑,当即抱拳施礼道:“听完将军之言,承心结尽去,再无疑虑矣!” 范方听完笑着对管承施礼,而后返回自己座位,同王双拼起酒来。 酒宴直至丑时方散,众人尽兴,除王双外无一人醉倒。 王双性格直爽,喝酒亦是如此,能喝一坛,绝不喝八分,故每次饮宴,无论别人如何,其必然大醉。 王双虽然好酒,但绝不乱饮,尤其在战时或者关键时刻,无论谁劝,绝然滴酒不沾,凭这一点,王双甚得麴义信任! 第二日早起,麴义命麴演将管承寻来。 管承不知麴义找其何事,心中微微忐忑,进入厅中恭敬施礼道:“见过将军!” 麴义见到管承有些拘谨,哈哈笑道:“闲来无事,想起些许疑惑,故请汝来解惑尔,坐!” 管承听到麴义有事问自己,以为与袁绍有关,当即郑重表态道:“将军尽管相问,承定知无不言!” 麴义示意管承坐下,而后缓缓问道:“汝之前常游弋海上,不知最远可曾到得何处耶?” 管承听到麴义问起当海盗之事,不明所以,心中略有些紧张,思考一下回道:“将军有所不知,海上行船与江河中不同,风险甚大。 海上天气变换莫测,起风时,浪高数十丈,拍击下来,如遭巨石,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危,且大海无边无际,茫茫皆水,东西不辨,南北不分,极难远行。 在下常年居于海岛,却也只对青徐一带近海相熟,最远到过胶南以东百里左右的灵山岛,再远便未敢尝试。 一来水域不熟,不知激流,不晓暗礁,极难掌控,二来陌生海面,难辨路程,万一方向出差,恐再难返还,故难远行!” 麴义听完微微有些失落,但却可以理解,以如今的造船工艺,很难造出适合远行的巨型海船,再加之缺少航海经验,又没有指南针,所以管承没有去过太远亦属正常。 麴义想罢向管承问道:“吾曾听闻公孙度有大船,可以行远海,为真否?” 管承摇头回道:“此事吾亦有耳闻,然未曾亲见,故不敢乱言,以免误导也!” 麴义对于管承的态度非常满意,点头说道:“吾曾与诸人言,用人只重其才,无关身份名望,今汝既已归降,当尽心尽力,吾自当重用,定不使汝埋没之!” 管承听完心中大喜,赶忙拜道:“之初听命袁绍,便因不想久为贼身,亦为部下谋,故领兵犯之。 今得将军不弃,以诚待之,末将必尽弃恶习,奋勇争先,以报将军之大恩也!” 麴义亲手扶起管承,笑道:“吾先得管亥,今又得管承,当真天赐管氏良将与吾也!” 第113章 董卓死 汉末极重礼仪,做什么事都有相迎的仪式,而男女婚事更要经过“六仪”方算完成。 孙乾准备妥当,领着些许士卒起身前往徐州,为麴义提亲。 这次乃是光明正大的提亲,故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古时提亲,在六仪之中称为“纳采”,就是男方主动去女方家,询问女方长辈对于这门婚事的意愿。 若是女方长辈同意,接下来便是“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以及最后的“亲迎”。 麴义谋划徐州久矣,向陶谦提亲只是其中之一。 北海,郑益恩独自坐于房中,心中暗暗想着心事。 此次被俘,使得其心性成熟了许多,性格也愈发沉稳。 战争无小事,自己任何一个不理智的决定,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是付出生命。 孔融表举麴义为青州牧,并上书请辞北海相的事,郑益恩已经知晓,孔融视郑益恩为心腹,故无论何事都如实相告,不加隐瞒。 对于此事,郑益恩并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毕竟孔融的表文已经送走,多说已然无用。 与王修的迷茫一样,郑益恩也在开始思考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对于麴义,郑益恩并没有像孔融等人一样,有什么畏惧或者抵触情绪,甚至从经历的几件事来看,郑益恩对于麴义还有几分赞赏。 想到麴义,再联想到徐盛此次救自己性命,郑益恩眉头一凝,似乎做出了决定。 迅速取出笔墨,略微思考,而后奋笔疾书,片刻写成。 将信装好,而后唤过侍从吩咐道:“将此信快马送去徐州,亲手交与家父!” 侍从应诺,双手将信接过,而后转身离去。 高密,麴义正独自想着心事,成公英和崔林一同走进。 麴义看到二人,笑道:“二位先生何以同来,请坐!” 二人先向麴义施礼,而后跪坐软席,只听成公英说道:“吾与德儒思之,今将军诸事顺利,却独缺一样,颇为不妥,故联袂而来,与将军商议!” 麴义听完面露不解,不知成公英所指何事,问道:“还请军师细言之!” 成公英与崔林相视一笑,而后说道:“此事乃德儒提起,可由其讲来!” 麴义听完看向崔林,而后说道:“还请德儒解惑!” 崔林拱手回道:“今将军几乎占据北海,又谋划徐州久矣,若可得之,必实力倍增,彼时将军之名爵却稍显不足矣。 将军之前身份乃袁绍所封,并无朝廷印绶,几与白身无异。 空有名头却难以服众,不利凝聚人心,更难吸引良才,故当设法谋之,方为上策!” 麴义听完瞬间反应过来,如今自己只有一个杂号将军的头衔,正如崔林所说,这个头衔还是袁绍封的,如今自立,等同于无。 连自己都是白身,如何能给属下升赏呢? 这样一来,确实难以服众,更容易使军心动摇。 麴义对二人点头说道:“此事确实不利,只不知二位可有办法化解否?” 成公英回道:“如今董贼把持朝政,贪婪无度,将军可使人携金银贿赂其心,再上书称其功德,顺便求取青州牧。 董贼见此两样,定然开心,必然应允,此事可成矣!” 麴义听到成公英建议自己贿赂董卓,忽然记起一事,如今为初平三年,据史料记载,董卓当于这一年被王允使计杀死,时间好像就是四五月份。 一念至此,麴义猛然站起身来,面露凝重。 历史记载,董卓身死朝廷大乱,李榷郭汜几人在贾诩的建议下,挟持天子,把持朝政,直到李郭大战让曹操得到献帝,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成公英和崔林对视一眼,不知麴义何以面色凝重,问道:“将军以为不妥乎?” 麴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心念急转,说道:“不知为何,吾刚才心惊肉跳,感觉最近恐有大事发生!” 成公英听完微微眯眼,若有所思,而一旁崔林亦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三人沉默之时,麴演大步走进,面色焦急道:“报将军,斥候急报,言王允勾连吕布,使计将董卓杀死!” “什么?” “什么?” 成公英和崔林听到董卓身死,皆大惊失色,唯有麴义表情淡然。 成公英和崔林忽然想到麴义刚才说自己心惊肉跳,预感有大事发生,猛然转头看去。 麴义见到二人看来,故意叹息一声,轻描淡写道:“原来却为上天向吾示警尔!” 成公英和崔林听完皆神情肃容,同时起身,对着麴义恭敬拜道:“将军得天眷顾,必成大业,吾等必誓死追随!” 麴义听完哈哈大笑,回道:“天命与否,只有天知,吾等只需做好自己,勿留遗憾即可!” 成公英回道:“今董贼身死,长安必乱,若吾所料不差,董卓手下为求自保,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允等人手中无兵,必难控制局面,当今圣上恐再次落入西凉诸贼之手也!” 麴义知道成公英分析的一点没错,试着问道:“汝二人以为,若有朝一日,吾奉天子以令众望,如何?” 成公英眉头微皱,仔细思考,而后回道:“今天子蒙尘,威望日衰,然汉室之威犹在,凭将军今日之实力,恐难行此事,若强行为之,先不说能否击败西凉诸贼,尽管取胜,亦成众矢之的,大不妙也!” 麴义听完点头回道:“此事不急,可从长计议,今董卓身死,天下必然大乱,吾当尽快拿下徐州,以增实力! 至于求取州牧一事,暂且放下,待王允与西凉诸贼分出胜负,再行商议!” 成公英与崔林亦知麴义说得有理,双双躬身领命,态度较之以前,更加恭敬! 北海,孔融同样接到董卓身死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 下方一众心腹同样面露喜色,董卓残暴不仁,人皆恨之,今其身死,大快人心也! 孔融笑罢说道:“今董卓身死,陛下得王允等人辅佐,天下升平,指日可待也!” 第114章 贾诩 郑益恩听完孔融的话,微微摇头,说道:“今董贼虽死,然其手下贼众未散,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各拥强兵,合之一处约十数万,声势浩大。 王允吕布,拥护圣上,虽占大义,百官归心,然手下无兵无将,难以长久,倘若众贼心存歹意,兵犯长安,彼时若何,犹未可知也!” 孔融听完猛然惊醒,以手拍额,惭愧道:“吾心急矣!” 王修坐在一旁,思虑片刻,而后说道:“先前府君上书表麴义为青州牧,算算时日,待到得长安应正为乱时,董贼新死,内忧外患,恐难如愿也!” 孔融听完叹息一声,回道:“时也,运也,事已至此,非吾等所能改也!” 众人听完,尽皆默然。 …… 陕西,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领兵逃居于此,心中惶恐,特遣使至长安,请求赦免。 时帝以王允录尚书事,总领朝政,又封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 王允深恨李傕等人辅佐董卓,祸乱天下,故不予赦免。 使者疾马回报四人,尽皆大惊,李傕当先说道:“今董公已死,再无主事之人,王允又不予赦免,不若吾等各自散去,自谋生路可也!” 其余三人听完皆有些意动,忽一人从门外进入,开口说道:“此事绝不可为也!” 众人听言急转头看去,却是董卓所封讨虏校尉,武威人贾诩。 李傕知贾诩大才,平时亦时常请教,如今听贾诩出言反对,当即问道:“文和所言何意耶?” 贾诩笑着对众人施礼,态度谦恭,而后回道:“今董公身殒,天下大乱,若诸君弃军而去,与束手就擒何异? 不若散播流言于凉陕之地,言王允欲屠尽二地之民,以报前仇。 军中将士必然大惊,同仇敌忾,诸位将军再登高一呼,以替董公报仇之名,聚众兵临长安,若成,则奉朝廷以正天下,不成,再走未迟也!” 李傕四人听完,尽皆大喜,以然其说,当即命人四处传散播流言,两地军民,俱为惶恐。 四人举李傕为首,郭汜同掌兵权,又请贾诩为谋士,聚众十余万,杀向长安。 王允自讨灭董卓,自恃功劳,且总令朝政,日渐骄横,不听人言。 先有侍中蔡邕哭尸董卓,允大怒,不顾众人劝阻,强行杀之,引天下士人震动,尽为涕流,朝中公卿,因此多有对其疏远者。 后吕布向王允讨财物,以赏将校,允又不从,二人因此生隙,互不信服。 这日,王允批示四方奏章,忽见北海孔融上书,以为恭贺,遂展开细看,谁知竟为替麴义求取青州牧,勃然大怒,斥道:“孔文举圣人之后,广有贤名,却好不晓事,今董贼伏诛,举国相庆,其不知恭贺,反为一背主之人求取要职,简直岂有此理也!” 说罢,亦不批复,直接将孔融奏章丢于一边,再不理会。 王允正生气间,忽侍者急报,言李傕等人,引西凉大军杀来,声势浩大。 王允大惊,急命人去请吕布商议。 吕布正因王允不与自己钱粮恼怒,听到王允相请嗤笑道:“无事时视吾于庄客,今事急方记起吾之重要,岂答理乎?” 旁边李肃见吕布生气,忙劝说道:“今贼兵势众,不可轻视,值此关头,温侯当暂放私怨,以从大义,免得自相耗损,枉叫贼人得势也!” 吕布听完犹豫再三,回道:“若不看吾面,定不理那王子师!”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王允正等得焦急,见吕布进入,语气不悦道:“温侯何以迟来耶?” 吕布身高,俯视王允,不屑道:“人无粮,马无草,故无力也!” 王允知吕布在气之前自己不予钱粮之事,心中微怒,又想到大敌当前,需吕布冲锋陷阵,故隐忍道:“先前钱粮未曾查算完整,故拒之,今已完毕,明日便派人送去温侯府上!” 吕布听此方露笑容,抱拳回道:“谢司徒!” 王允强压下心中怒火,开口说道:“今董贼余孽,李傕郭汜等人,引大军兵入长安,不知温侯可有退敌之策乎?” 吕布如何会将李傕等人放在眼里,听问回道:“司徒放心,些许鼠辈,吾视之如同草芥,何足数也!” 王允听完大喜,抱拳赞道:“温侯勇武,天下无双,拒敌之事便拜托温侯也!” 吕布拱手回礼,口中说道:“吾自领兵前去迎敌,城中之事,便拜托司徒矣!”说完转身离去。 王允看着吕布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目光阴冷。 李傕郭汜等人,引兵杀向长安,正走间忽见前方一军拦路,刚欲列阵,对面冲出一将,李傕视之,却是董卓女婿牛辅。 二人见礼,李傕当先问道:“牛中郎何以在此耶?” 牛辅翁声翁气道:“听闻将军引兵替贤丈报仇,特来相助也!” 李傕听到牛辅前来助战,心中大喜,便欲让牛辅引兵归于阵后,却听贾诩说道:“牛中郎正好在前,可使之为先锋,凭牛中郎之声名,敌兵见之必然丧胆!” 李傕听完心中微动,点头同意道:“若得牛中郎为先锋,何愁长安不破也!”遂让牛辅引军为先锋,兵锋直指长安。 牛辅一心为自己丈人报仇,故未多想,直接领兵而去。 李傕看着前行渐远的牛辅大军,向贾诩问道:“牛辅新来,未知心意,文和何以让其为先锋耶?” 贾诩听问微微一笑,回道:“王允等人必然早知吾等杀来,焉能不做防备,若吾所料不差,王允必遣吕布前来迎战。 吕布世之虎将,领兵新到,士气正盛,与之交战,必损兵折将,故吾才让牛辅领兵在前挡之,待吕布锋芒过去,再略施小计,吕布可一战而败也!” 李傕听完眼中精光爆闪,大声赞道:“先生之谋,当真神鬼莫测,吾得文和辅之,何愁大事不成也!” 贾诩听到李傕夸奖,脸上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第115章 营啸 牛辅为董卓手下几大中郎将之一,董卓被杀之时,正奉命屯于陕地,因此幸免。 牛辅做为董卓女婿,对于董卓忠心耿耿,因此才领兵同李傕等人汇合,并甘为前部。 大军迤逦而行,未过数里,忽遇到吕布先锋李肃。 牛辅知道李肃乃谋害董卓的原凶之一,见其领兵而来,怒火中烧,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亦不答话,当即引兵冲杀。 双方正杀得旗鼓相当,忽吕布领兵杀至,想那牛辅如何敌得过吕布,大败而逃。 吕布得意,见天色渐晚,亦不追赶,遂下令扎下一大一小两处营寨,自己亲守大寨,命李肃守小寨。 牛辅引兵急退二十余里,见吕布并未来追,放下心来,命大军缓行。 心腹胡赤儿对牛辅说道:“吕布轻而无谋,今见将军败退,必然大意,可趁夜领兵劫营,一战可败也!” 牛辅听完胡赤儿所献劫营之计,感觉有理,当下同意,命大军原地休息,饱食干粮,只待夜深。 是夜二更,牛辅引兵悄悄返回,见有一大一小两寨,心中犹豫。 胡赤儿劝道:“守大寨者必为吕布,其人骁勇,未可力敌,不若只攻小寨,挫其锐气,待李傕等人引兵杀至,合兵一处,再与其争锋!” 牛辅听完点头赞道:“真不亏吾心腹也,便依汝言,只攻小寨!”说完引兵向李肃把守的小寨摸去。 行至寨边,果如胡赤儿所言,防守松懈,牛辅发声喊道:“攻破营寨,为董太师报仇!”话落挥刀将一名惊醒的守卫砍死。 牛辅引兵杀入,逢人便砍,见帐篷就烧,未过片刻,整个大营火光冲天,混乱至极。 李肃睡得正熟,忽被亲兵摇醒,见四下火起,心中大惊,顾不得穿上盔甲,慌乱出帐查看。 此时营中士兵早已四散而逃,李肃高声叫士兵向自己靠拢,却因平日威望不足,无甚效果。 李肃心中大恨,又见敌兵向自己这边杀来,拉过亲兵牵着的战马,翻身而上,弃营而去。 对面大营,吕布合衣而眠,在喊杀声刚刚响起之时,便猛然惊醒,大声问道:“何事喧哗?” 亲兵慌张而入,大声回道:“小寨火起,似敌兵偷袭!” 吕布怒目圆睁,起身抄起榻边方天画戟,大步向外走去,口中吩咐道:“集合人马,随吾杀敌!” 李肃脱衣而眠,吕布合衣而睡,高低立分。 亲兵早已将赤兔马牵来,吕布翻身上马引兵向小寨杀去。 此时牛辅早已将小寨焚毁,见到后方吕布杀来,冷笑一声,下令撤走。 待吕布赶到之时,牛辅早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哀嚎的士兵。 吕布看着眼前的一切,咬牙切齿道:“李肃何在?” 旁边一名受伤较轻的士兵回道:“火起之时,有人见李都尉乘马而逃!” 听到李肃逃走,吕布双眼暴睁,大叫道:“李肃匹夫,吾誓杀之!” 天已亮,吕布早已命人将火扑灭,派心腹四下聚扰逃兵,而自己则坐于帐中发怒。 吕布手下兵马本来就少,昨晚被敌人偷营,死伤并逃跑者三两千,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挫动锐气。 正想间,亲兵禀报,言李肃返还。 吕布听完冷笑,说道:“大营被劫,以致损兵折将,竟有胆返回,与吾绑将进来!” 亲兵应诺而去,不一时双手反绑,只穿单衣,模样狼狈的李肃被两名亲兵,推将进来。 李肃见到吕布,大声哭道:“吾一时大意,使宵小得逞,望温侯念在往日情分,饶吾性命!” 吕布听完哈哈大笑,回道:“昔日汝劝布杀丁原而投董卓,然董卓欺君罔上,残害百姓,罪恶滔天,引天人共愤,使吾声名受损,几乎狼狈。 今汝守营不利,损兵折将,更将大军锐气挫动,有何面目求吾轻饶耶?” 说完大手一挥,下令道:“此人身为主将,遇敌偷营,不思奋勇杀敌,兀自逃跑,按军法诛之,并枭首悬于寨门,以震宵小!” 李肃听到吕布要杀自己,吓得面无血色,扑通跪倒在地,叩头不止,撕心裂肺道:“求温侯饶命,允吾带罪立功也!” 吕布看着李肃亦不回话,满脸厌恶。 亲兵见此,遂左右拉起李肃,向帐外拖去。 李肃痛哭流涕,拼命挣扎,然亦无计于事,未过片刻,只听大帐外传来一声惨叫,便再无声响。 牛辅劫营成功,自忖难胜吕布,遂领兵不进,等待李傕等人,以便合兵一处,共同讨之。 是夜,牛辅不知为何,心惊肉跳,难以入免,忽听帐外嘈杂声起,急出帐问曰:“何事也?” 守卫忙道:“有兵祸乱,营啸矣!”说完逃去。 原来牛辅手下士兵,多有畏惧吕布者,见牛辅急切难胜,心生去意,遂引哗变。 牛辅见此大惊,营啸并非小事,急唤来心腹胡赤儿,领五六士兵携金珠细软而逃。 胡赤儿本为胡人,此前牛辅势大而臣服,今见势微,又多金珠财帛,遂心生歹意,暗通士兵趁其不备,将牛辅杀死,并枭首往投吕布。 吕布见此人献上牛辅首级大喜,问起情由,有士兵将胡赤儿杀人夺珠之事告之。 吕布听完忽想起当初自己为钱财而杀丁原一事,心中烦闷,怒道:“似此见利忘义之徒,吾焉能留之!”遂将胡赤儿斩首,与牛辅首级,一并送回长安请功。 李傕几人正走间,忽听斥侯急报,言牛辅先劫营成功,后不知为何营啸,导致身殒,其众皆散,如今吕布正领兵赶来。 李傕听完与郭汜等人面面相觑,摇头叹道:“牛中郎对董公忠心耿耿,不想竟遭此横祸,可惜矣!” 正说间,忽见前方尘土飞扬,旌旗蔽日,情知吕布杀来。 贾诩谏道:“吕布善冲锋,当以辎重车辆列于阵前,以阻其锋,再辅以弓弩,而后大军围之,此战可胜也!” 一旁郭汜听完不满道:“先生何以长吕布志气,灭吾等威风,吕布再勇,不过一人尔,吾等属下皆太师手下飞熊军,当以一敌十,何惧之有?” 遂不听贾诩之言,引兵对攻。 第116章 贾诩献计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飞将吕布,在冲锋一途,绝非浪得虚名。 吕布引兵疾驰而来,看着对面敌军竟不列阵,大有对攻之势,心中冷笑,对手下喊道:“敌兵取死,随吾冲杀之!”说完提戟纵马而上。 对面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仗着人多,各引兵马直冲而来,双方瞬间交战一起。 吕布一马当先,横冲直撞,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戟,沾到死,碰到伤,人莫能近,身后士兵见到吕布英勇,士气高振,皆奋勇争先。 李傕等人虽是人多,然无一人能挡吕布者,被其左冲右突,搅动阵势,首尾难顾。 阵中李傕见到己方阵脚已乱,唯恐大败,遂对郭汜喊道:“吕布难敌,阵脚已乱,不若后撤,再做决断!” 郭汜见到吕布如此骁勇,早已没了之前气势,听到李傕提议撤兵,当即同意,四人随即引兵后退五十余里,到得一处山前,方才依山结寨。 李傕邀四人同到帐中,商议道:“吕布骁勇,人莫能近,诸位可有败敌之法乎?” 其余三人听完尽皆沉默,未能有计。 郭汜忽想到贾诩,对李傕说道:“何不请贾文和出谋耶?” 李傕听完以手加额道:“恁地忘事!”遂命人去请贾诩。 贾诩正在自己帐中暗自思考,忽听李傕有请,心中明了,起身而去。 到得李傕大帐,贾诩恭敬的向四人施礼,而后问道:“将军可有事吩咐耶?” 李傕先请贾诩落座,而后说道:“今日不听文和之言,方有此败,惭愧矣!” 贾诩故作诚惶诚恐,回道:“诩之计亦有缺露,将军谬赞也!” 李傕点头问道:“今吕布横兵于前,急切难胜,不知文和可有计相教乎?” 贾诩略一思索,回道:“吕布虽勇,然而少谋,且兵力不丰,不足为惧,四位将军可分次行事,先由李将军引兵诱其厮杀,而后郭将军引兵抄其后,可效彭越挠楚之法,鸣金而过,擂鼓而收,吕布定然上当。 而樊,张二位将军,则引兵抄小路直取长安,长安无重兵,吕布必心急回援,可大败也!” 四人听完心中大喜,郭汜更起身而赞道:“有文和在,可抵十万兵!” 众人深以为然。 次日,李傕依贾诩之计,引军前去搦战,吕布大怒,引兵冲杀,李傕不与其战,佯装败退至山上。 吕布引军杀来,李傕早已在山上备下巨木滚石,见布军上前,矢石齐攻,布军无奈退下。 吕布于山下大怒,口中大骂李傕无胆匹夫,正骂间,忽报郭汜在后方杀来,吕布急退应敌,只听对方鼓声大震,以为郭汜进攻,待细瞧之,却见其兵已退。 吕布心下生疑,方欲收兵,忽又鸣金之声大起,不知其意,郭汜大军早已杀来,山上李傕听到鸣金响起,亦挥军下山,两下齐攻,吕布大败。 吕布败退四五十里,方才稳住阵脚,见李郭二人并未追来,吩咐安营扎寨。 此后数日,李傕郭汜或闻鼓而进,鸣金而退;或闻鼓而退,鸣金而进,使得吕布猜测不出,未敢轻动。 双方在此周旋,忽斥候急报吕布,言樊稠张济引兵攻打长安甚急,王允命其速速领兵回援。 吕布听此大惊,骂道:“吾中匹夫之计也!”遂整军拔营,连夜赶往长安。 而李傕和郭汜早便派人盯着吕布,见其撤退,情知必为长安紧急,心中大喜,引兵追击。 吕布心系长安,无心恋战,只顾奔走,手下军士追赶不上被杀,亦或逃走者不在少数。 长安城上,王允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西凉兵,满眼恨意,旁边城门校尉崔烈说道:“今贼兵临城,长安兵微将寡,如之奈何耶?” 王允盯着城外,沉声回道:“贼兵皆以骑兵为主,无甚攻城器械,长安城墙高大,暂时无虞,待吕布引兵返回,则可胜之!” 正说间,贼兵后方大乱,却是吕布领兵杀来。 樊稠张济敌吕布不住,引兵暂退。 王允见到吕布归来,心中大喜,急命人打开城门,放吕布入城。 吕布到得城上,见到王允亦不施礼,口中怒道:“吾正欲追杀李傕郭汜二贼,忽闻樊稠张济兵临长安,因而引兵退还,待大军休整一夜,体力恢复,明日再出城杀敌!” 王允知道吕布在为自己找借口,亦不点破,微笑回道:“温侯之勇,冠绝天下,些许贼寇,必不是温侯敌手!” 吕布听到王允夸奖,心中得意,仰头道:“吾凭手中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纵横沙场,未逢敌手,李郭樊张四贼,当初不过董贼手下校尉,有何本事,司徒勿惊,看吾明日出城,力斩此四贼也!” 王允看着神高气傲的吕布,笑而不语。 城外,李傕郭汜亦引兵赶到,与樊稠张济碰到一处,聚帐商议对策。 李傕向贾诩问道:“今兵临城下,然长安城高,吾等又不擅攻城,若王允等人坚守不出,如之奈何耶?” 其余三人听完,亦转头看向贾诩,经过几次事情之后,几人对于贾诩皆非常信任。 贾诩为人谨慎,若非紧急,轻易不发表看法,听到李傕相问,轻声回道:“吕布无谋,王允刚愎,必不固守,出城迎战。 今长安城中,董太师旧部颇多,之初因太师身殒,王允吕布势大,迫不得已而降。 今四位将军可分别领兵把守四门,无论吕布从哪门杀出,皆以众兵围之,辅以弓弩,吕布必败。 城中太师旧部,见四位将军势大,吕布不能取胜,必生复叛之心,到时长安城可不攻自破也!” 李傕四人听完,皆面露喜色,当即决定由李傕守东门,郭汜守西门,樊稠守南门,张济守北门。 分拨已定,四人随即离去,引兵将长安城团团围住,不留分毫空隙。 城上之人,见到贼兵将城池铁桶般围住,心中慌乱无比。 次日天明,吕布披挂整齐,手提方天画戟,骑上赤兔马,精神抖擞,领兵向城外走去。 第117章 贼破长安 董卓时期,吕布便为骑都尉,后升中郎将,都亭侯。 而李傕郭汜等人只是小小的校尉,在地位上与吕布根本无法相比。 正因为如此,吕布才对四人嗤之以鼻,蔑视至极。 城门处王允与太常卿种拂,大鸿胪周奂,太仆鲁馗,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一众大臣,早已等候吕布多时。 不管这些人平时如何轻视吕布,值此危极关头,却都心里明白,能解此危者,整个长安只有吕布一人。 吕布看到百官皆在,心中得意,亦不下马,只在马上对众人拱手回礼。 王允拱手笑道:“些许贼寇,如何能与温侯敌,此番出城必大胜而还,吾与诸公在城上专等,以观温侯神威!” 吕布听此仰天大笑,回道:“诸公放心,布今日定杀得城外贼寇血流成河,溃不成军,放解吾恨!”说完打马而去。 王允看着吕布出城,面露微笑,与一众公卿走上城墙观战。 吕布从东门出,正为李傕把守之地。 李傕正与贾诩坐于帐中,忽听吕布出城,急忙引兵而出。 到得阵前,看到吕布骑马提戟,耀武扬威,心中冷笑,对传令兵吩咐道:“命三千飞熊军皆着重甲,手持巨盾,围攻吕布,再命两千弓弩手伏于两侧射杀!” “诺”传令兵答应一声,快速离去。 吕布看到李傕出寨,高喊道:“匹夫可敢一战否?” 话音刚落,却见李傕阵中门旗一开,数千飞熊军举巨盾而出,虽步伐缓慢,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吕布见此心中明了,怒骂一声:“卑鄙!”随后将画戟一挥,下令冲锋。 王允等人站在城墙之上,皆凝神屏气,事关生死,心里紧张至极,李傕等人败退,尚可远遁凉州,若吕布败,众人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矣! 城下,吕布早与飞熊兵杀在一处,凭仗个人勇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但还未来得及高兴,忽见两侧箭矢如雨落下。 吕布急挥舞画戟拨打箭矢,攻势顿时骤减,而身后的士兵则避闪不及,顿时惨叫连连。 城上众人见到吕布进攻受阻,全都脸色大变,若是连吕布都难以取胜,城中还有何人能胜焉? 李傕见到贾诩计策果然奏效,放声大笑,对左右说道:“派出骑兵,勿必将吕布之兵全歼。” 听到李傕的命令,号声顿时响起,随即便见大批西凉骑兵从两侧向吕布包抄过去。 吕布手下士卒,多有畏惧者,见交战不利,慢慢后退。 吕布见此大恨,唯恐士兵哗变,无奈退兵。 “岂有此理!”王允见到吕布败退,重重捶了一下城墙,又见西凉骑兵追来,急命城上守军放箭,吕布趁机逃回城中。 王允看着走上城墙的吕布,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冷冷问道:“温侯何以不胜耶?” 吕布暴怒,大声喊道:“李傕匹夫,不顾道义,待来日再战,吾必杀之!” 王允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面无表情道:“如此甚好,明日且观温侯斩敌!”说完引公卿离去。 吕布看着离去的王允,怒火中烧。 晚间,长安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邸,灯火微亮。 董卓旧部,李蒙,王方,胡轸聚集一起,低声筹谋。 胡轸扫视二人,轻声问道:“徐荣亦在城中,何不请之?” 李蒙微微摇头,回道:“徐荣非太师凉州嫡系,值此要命关头,未必与吾等齐心也!” 胡轸听完眼晴微转,点头而笑,不再多方。 李蒙开口说道:“今李傕郭汜等人兵临长安,声势浩大,连吕布亦难胜之。 吾等原为太师麾下,虽然归降,却屡遭轻视,朝中公卿,视吾等如同草芥,待之甚薄,何不趁此机会,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同享富贵耶?” 李蒙话音刚落,一旁王方当即起身说道:“吕布暴而无义,王允刚愎不仁,以吾等之前身份,待将来平稳,必难相容。 李郭二人与吾等有旧,且皆为凉州人,见吾等相助,定然欣喜,彼时挟持圣上,以令大臣,岂不好过坐以待毙乎?” 胡轸听到二人一唱一和,心中明了,看着李蒙手中缓缓端起的酒樽,心中想道:“二人必已联合,如今屋外恐早已伏下刀斧手,若不从之,必遭杀害。” 一念至此,佯装义愤填膺道:“想太师在世之时,吾等何其风光,满朝公卿见到吾等,俱唯唯诺诺,哪似今日,趾高气昂,不理不睬,当真岂有此理! 不瞒二位,吾对此不满久已,只未得其便,不好出头,今李郭四人在外,吾等当同心协力,以为内应,引兵入城,重振当日之威也!” 李蒙和王方,听到胡轸同意,心下大喜,李蒙将酒樽放下,大笑说道:“有吾三人同心,大事成矣!” 三人随即又细细筹划一番,只觉再无遗露,方才散去。 吕布一连数日出城迎战,皆不能胜,王允对其多有讥讽,态度亦大不如前,吕布心中焦躁,借酒消愁。 正饮前,忽听外面喊声阵阵,嘈杂不堪,起身喊道:“发生何事耶?” 士兵慌张跑进,回道:“董卓旧部李蒙,王方,胡轸偷开城门,引贼兵入城!” 吕布大惊,急提戟而出,牵过赤免马便引兵向城门杀去,正遇敌兵杀来,当下混战,吕布人少,左右抵挡不住,正欲回身去接家人,却见后方亦有敌兵杀来,心中大急,再顾不得家小,引兵杀出城门,投袁术去了。 李郭樊张四人,引兵入城,大肆劫掠,杀人无数,其中城门校尉王烈,太常种拂,大鸿胪周奂等人,尽皆死于国难。 四人引兵杀至内城,至宣平门外,见到王允扶天子站于城上,遂约束士卒,亦不下马,只抬手施礼。 天子见城下兵势浩大,忆起当初董卓残暴之事,心中忐忑,颤抖曰:“卿等无奏而入长安,意欲何为?” 李郭二人仰视城上,回道:“董太师国之栋梁,却为王允所害,臣等特来为太师报仇尔,但见王允,即便撤兵!” 王允正在帝侧,听到二人之言,缓步走出。 第118章 戏志才之才 王允来到帝前,恭身拜道:“社稷蒙尘,生灵涂炭,允挺而走险,幸得成事,董贼死,百姓欢声雷动,奔走相庆,大快人心! 今董贼以除,臣无憾矣,陛下不可惜臣,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臣去也!” 王允说完转身来到门楼边上,以手指李郭二人喊道:“董贼罪恶滔天,弥天亘地,言不尽矣,尔等不思除暴安良,反助纣为虐,其心可诛也!” 李傕大怒道:“太师有罪,与吾等何甘,焉何不赦?” 王允听完仰天大笑,口中喊道:“汝等与董卓,一丘之貉,皆逆贼也,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吾王允今日犹死而已,何足道哉!”说完大笑三声,纵身一跃,从宣平门楼上跳下。 帝见王允跳下城楼,面露不忍,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王允坠楼并未当场身死,李郭樊张四人一齐上前,各持武器,将王允杀死于城楼之下。 郭汜看着城上守军不多,对其他三人说道:“今帝在眼前,何不趁乱杀之,劫掠财物,而后远遁边塞,拥兵自重也!” 张济听完急劝道:“此事不可,虽天下大乱,却仍尊汉室,若杀之,恐军中将士不服,枉生事端,不若效仿太师,仍奉为主,假令诸侯,天下可图也!” 其余几人听完尽皆称善。 帝在楼上,见四贼不退,颤声问道:“今王允已死,卿等何以还不退兵耶?” 李傕大声回道:“吾等乃有功之臣,陛下却不赐爵,大不公也!” 帝不敢反对,问道:“汝等欲求何爵耶?” 李郭樊张四贼,各诉其职,帝听后心中悲怒,却不敢发作,只得应允。 遂当众下令,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钺。 封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假节钺,同理朝政。 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领兵屯弘农。 王方,李蒙,胡轸各为校尉,其余将校亦有封赏。 众人受封大喜,当众谢恩,遂领兵暂去。 从此献帝落入李傕郭汜四贼手中,四贼倚仗兵势,把持朝政,升迁任免,皆平喜好,朝中众卿,皆畏之如虎,不敢违背。 长安城外一处军营,杨奉坐于帐中,闷闷不乐,对心腹至交宋果说道:“吾事李傕多年,今其得势,诸人皆加官进爵,何以只赏吾些许金银耶?” 宋果字仲乙,扶风人,与杨奉一起在李傕帐下效力,听到杨奉抱怨,叹息道:“李傕贪而无谋,今虽得势,众人畏惧,然绝非朝中大臣敌手,早晚中计。 其与郭汜同掌朝政,互不信服,稍加挑拨,必刀兵相向,彼时大难临头矣!” 杨奉听完深以为然,眉头紧锁,起身踱步,忽停下说道:“吾欲弃李傕而去,如何?” 宋果听完问道:“若离李傕需先想一落脚之地,否则出走无益!” 杨奉细思片刻,想到一地,回道:“吾与韩暹,李乐有旧,今二人领兵屯于河东,颇为逍遥,不若先去投奔,以待天时,到时再选一明主投奔可也!” 宋果听完点头回道:“今河东乃无主之地,去之却有可为!” 杨奉见宋果赞同,遂下决心,对门外喊道:“去将公明寻来见吾!” …… 颖川城外一处普通宅子内,郭嘉难得没有躺着,而是站在窗口看向院落,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犹豫。 董卓死,长安变,李郭乱朝纲,这些事早已传遍天下,百姓因董卓之死而弹冠相庆,然世家大族,亦或有识之士,却更为忧心忡忡。 这大汉天下,似乎真的要走到尽头,刚去董卓,却来李傕郭汜,把持朝政的人变了,但当今圣上的命运并没有改变,依然还是傀儡。 郭嘉想着心事,口中呢喃道:“汉室已不可救,诸侯混战,不知谁能笑到最后耶?” 说到这里郭嘉笑了笑,而后低声自语道:“吾与志才皆长于谋略,今其已做出选择,吾是紧随其后亦或另辟新径耶?” 说完将目光投向徐州方向,而后说道:“龙虎相争,便以徐州为题也!” …… 兖州,昌邑,曹操正满脸喜色的看着下方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 此人姓荀名攸字公达,乃是曹操手下谋士荀彧之侄,初为黄门侍郎,后董卓祸国,荀攸与郑泰,种辑,伍琼等人密谋刺杀董卓,然谋事不密被俘,幸得王允等人刺杀董卓成功,方才侥幸逃得性命。 曹操早与荀攸相识,知其才华出众,谋略过人,今见来投,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说道:“董贼祸国,吾数欲除之而不得,否则亦不叫公达落迫,身陷囹圄,惭愧也!” 荀攸笑着回道:“董卓无道,甚于商纣,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然攸谋事不密,因而被囚,无关明公也! 今卓贼已死,然李郭为祸,贼势正盛,不可速除,明公当内练强兵,外谋豫徐二州,以增实力。 二贼同政,必不长久,待长安生变,明公携三州之地,百万之众,亲迎天子,以正天下,则大事可成矣!” 曹操听完抚掌而笑,对荀彧戏志才等人赞道:“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 众人早识荀攸,多有敬佩,听到曹操夸奖,皆深以为然,点头称善! 曹操接荀攸话道:“今兖州贼患已除,军心正盛,吾欲伐徐州,诸公以为如何耶?” 荀彧摇头回道:“今徐州有陶谦坐镇,虽已老迈,然民心所向,冒然伐之,名不正,理不顺,不得人心也!” 戏志才微笑回道:“今臧霸居开阳,又遣孙观,吴敦等人守东安,为祸泰山一带,百民多有受灾者,苦不堪言。 明公可以抵御之名,派兵屯盖县,孙观等人心中担忧,必向臧霸求援。 彼时明公可派人于泰山一带散播流言,言臧霸欲兴兵洗劫泰山郡,而后派兵奇袭臧霸老巢开阳。 开阳乃琅琊重地,陶谦必不会作视不理,定派兵来救,彼时明公则以陶谦资贼为由,领兵伐之,一战而下,则大事成矣!” 第119章 曹嵩过境 荀彧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戏志才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一个长于大局,一个精于谋略,一个懂内政,一个知兵事,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曹操听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命乐进领兵五千,大张旗鼓屯兵盖县,做出要攻打孙观等人的态势,又命夏侯渊领兵一万,悄悄潜至南城,只等时机一到,奇袭臧霸老巢开阳。 徐州城外,糜家的一处大宅。 糜家在徐州产业之大,普通人难以想象,似这种豪华的宅子,对于糜家来说有很多,而且再不普通不过。 厅内,孙乾与陈登,糜竺相对而坐,口中说道:“麴将军已同意联姻之事,特命吾前来提亲,至于陶府君那里,还得二位先生多多费心才是!” 陈登听完微微一笑,说道:“若吾所料不差,此次提亲,陶府君虽不会当面拒绝,但亦不会答应,然公佑放心,此事早已在吾算计之内,且以想好对策。 近来曹操兵马调动频繁,隐有向徐州逼近之意,定然准备动手,值此机会,吾等可依之前计策,命管亥领兵袭扰兖州,给曹操伐徐州以借口。 彼时,以徐州现有实力,定然不是曹操敌手,待事情危急,吾与子仲顺势进言,联姻之事成矣!” 孙乾听完微微点头,回道:“元龙之言,与成公军师不谋之合,真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 三人仔细讨论一番,直到深夜方才各自散去休息。 第二日,孙乾一切准备妥当,领着数位士卒前去陶谦府上提亲。 门口守卫不敢怠慢,快速跑进去通报。 此时陶谦正与文武谈论李傕郭汜祸乱长安之事,忽听士兵禀报孙乾求见,心中疑惑,问道:“吾与麴义并无交往,其派孙乾前来是何意耶?” 座下治中王朗回道:“麴义占据高密,虎视北海,其志不小,府君与孔北海有旧,莫非派孙乾为说客,以安抚乎?” 陈登在一旁听完王朗的话,心中暗笑,说道:“何必多猜,请其入内,一问便知!” 陶谦点头对士兵道:“请孙乾入内,不可失礼!” 陶谦知孙乾为郑玄弟子,当初亦有一面之缘,对其印象颇佳。 片刻,孙乾当先而入,见到陶谦恭敬拜道:“麴将军帐下从事孙乾,见过陶府君!” 陶谦面色和蔼道:“公佑多礼矣,且座!” 孙乾再次谢过,方才坐于客席。 陶谦见孙乾一言一行,皆有礼法,心中更喜,笑问道:“不知公佑此来为何事耶?” 孙乾面露笑容,语带喜色道:“乾知府君有一女,未曾出阁,现有一门好亲,故不避嫌,特来作媒,未知尊意若何?” 陶谦听到孙乾欲为自己女儿保媒,心中诧异,回道:“吾实有一女,若算之确到婚嫁之龄,只因其母宠爱,故不曾许人,不知公佑保媒者何人也?” 孙乾拱手回道:“正为吾主麴义,麴将军未及而立之年,正当壮时,且有大志,待人宽宏,手下强兵猛将,更有成公英崔林等人辅佐,先败田楷于剧县,又退袁谭于乐安,前番更平定海贼之祸,使北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 今居高密,坐拥齐国,腾飞之势初成,知府君之女温美而贤,诚心求之,以为正妻,至亲至爱,以为传家! 今天下大乱,朝纲颠倒,各诸侯蠢蠢欲动,徐州与高密毗邻,若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同攻同守,则贼人必不敢小觑之,此乃两便之事,故望府君三思也!” “这……?”陶谦听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略微思索,回道:“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然小女甚得其母宠爱,故当与其议知,公佑且暂住徐州,待吾与其母说过,再与答复!” 孙乾起身回道:“理应如此,乾暂且告退,于馆驿敬侯府君佳音!” 陶谦笑而回礼,之后让士卒引孙乾去馆驿歇息。 待孙乾离去,陶谦收回笑容,面有忧色问道:“麴义坐守高密,早晚必与北海一战,其此时向吾提亲,恐非好意也!” 别驾赵昱沉吟片刻,开口回道:“以麴义如今实力,其目光绝非北海弹丸之地,整个青州甚至府君之徐州,皆可觊觎。 今派孙乾前来提亲,虽有联合之意,却也有试探之意,不可不防也!” 陶谦听完面色凝重,问道:“依先生之言,徐州岂非早晚有刀兵之祸耶?” 此时糜竺见到陈登以眼神示意,心中明了,笑道:“府君多忧也!” 陶谦听到糜竺的话,不解道:“子仲何意,可细说之!” 糜竺微微拱手回道:“麴义为人吾多有听闻,之初受迫袁绍,无奈出逃,幸得孔北海收留,暂居高密,后孔北海受他人蒙蔽,以粮要挟,不想田楷大举来犯,急切之下向麴义求援。 麴义念及当日收留之恩,毅然起兵,幸得手下将士博命,击溃田楷,力保北海无虞。 今麴义手下猛将数十,有兵数万,若非念及旧情,北海早已改姓矣,由其可见,其人重情重义,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也! 今兖州曹操,兵马向南调动频繁,其心若何,人尽皆知,早晚发难,彼时凭徐州单一之力,恐难与敌,甚为不妙。 故吾认为,若能与麴义结为秦晋之好,强强联合,以震宵小,未为不可也!” 糜竺话音刚落,还未等陶谦表态,曹豹猛然起身,勃然大怒道:“先生何以小觑吾等耶?那曹操不过阉宦之后,五短身材,有甚本事,今侥幸占得兖州,不思勤政为民,却觊觎府君徐州,当真可恨! 吾以言放之,曹操不来则罢,若其当真领兵犯境,吾曹豹必亲领大军破之,以解心中之恨!” 陶谦听到曹豹如此豪气,拍案大赞道:“曹将军胆勇,实为吾徐州之福也!” 曹豹得陶谦夸奖,脸上得意,拱手回礼,缓缓坐下。 陶谦环顾四周,见众皆沉默,开口问道:“诸公皆吾心腹,对于联姻一事,不知有何看法耶?”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走入,恭敬禀道:“报府君,斥候来报,曹嵩一家,领大车百余辆,过境去兖州!” 第120章 命也 陶谦正为曹操有可能攻打徐州发愁,听到其父曹嵩过境,心下大喜,对在座众人说道:“曹嵩过境,吾当以礼待之,以结纳曹操,其必不生刀兵之心也!” 王朗对曹操素来仰慕,听完陶谦之言,当即附和道:“府君言之有理,此为上策!” 旁边糜竺见此微微皱眉,出声问道:“府君对于麴义提亲一事,做何决断耶?” 陶谦叹息一声,缓缓回道:“麴义出身凉州,又有背主之名,与之联姻非为上策,但又不能拒之过直,免其生恨,可使拖字决,淡化此事,使其不了了之!” 糜竺听完刚想再说,却发现陈登对自己微微摇头,遂不再多言。 既已做出决定,陶谦当即引众人出城前去迎接曹嵩,以示隆重。 曹嵩引着少子曹德,百余辆大车,正向兖州而去,忽见前方陶谦领着手下文武迎来,心中高兴,对曹德说道:“吾之前避祸琅琊,陶谦丝毫未与理睬,今大儿得势,其亲领众人相迎,非敬吾也,实敬大儿之势也!” 曹德深以为然,笑着回道:“古人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依吾观之,应为得势多助,失势寡助也!” “哈哈哈哈!”曹嵩听完朗声大笑,回道:“此言亦有道理也!” 此时陶谦纵马已近,翻身而下,抱拳施礼道:“听闻太公临此,特引众人迎接,还请太公移步城内,容谦接风,以表敬意!” 曹嵩早已被曹德扶着下车,笑呵呵道:“老朽乃一介白身,竟得府君如此礼遇,甚为感激,府君盛情,老朽亦不好推辞,便去城中讨扰一番!” 陶谦见到曹嵩同意,心中高兴,当即亲扶曹嵩上车,而后上马跟于车边,与众人一同向城中走去。 当晚,陶谦于府中举行盛大晚宴,城中所有文武,并世家才俊,尽邀出席,隆重致极。 曹嵩在席中更为众星捧月一般,倍受尊敬,脸上笑容一直不曾断过。 孙乾居于馆驿,见陶谦府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唤过驿卒问道:“不知府君府上有何喜事耶?” 驿卒笑着回道:“先生有所不知,今日前太尉曹嵩路过徐州,陶府君特邀入府,置席款待!” 孙乾听完问道:“可是新来兖州牧曹操之父耶?” “然也!” 孙乾心中了然,笑着谢过驿卒,而后返回屋中。 对于陶谦礼待曹嵩之事,孙乾虽然心中理解,却也暗暗焦急,陶谦明知自己在城中,却大宴曹嵩,其中便有做与自己看的意思,看来正如之前陈登所说,陶谦现在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想到此处孙乾微微一笑,心中想道:“待管亥袭扰成功,曹操大军压境,看汝答应否?” 宴会散去,糜府,陈登与糜竺相对而坐。 糜竺当先问道:“看府君今日之意,对于曹操颇为忌惮,因此百般讨好曹嵩,吾等若不早些行事,待曹嵩到得兖州,劝动曹操,恐大不利也!” 陈登微微一笑,劝道:“子仲勿忧,曹操奸雄也,焉能为小小恩惠而放弃徐州耶?此乃陶府君一相情愿尔!” 糜竺心中细思片刻,仍些许担心,问道:“吾等何时让管亥行事?” 陈登回道:“之前让汝准备的庄客可曾妥当否?” 糜竺点点头,回道:“五百心腹庄客皆已备好,一旦事成便会随管亥返回高密,加入麴将军帐下。” “如此甚好,此事不能用徐州军士,否则太过明显,府君一定会看出破绽,从而怀疑吾等!” “那……?” “待府君拒绝亲事,孙乾返回高密,便即刻动手!” “善!” …… 陶谦留曹嵩在府中逗留三天,后因曹嵩执意启程,方才同意。 陶谦将曹嵩送到门外,见到门口百余辆大车,心中微动,笑道:“虽徐州清平,然太公辎重颇多,亦当小心为上,不若吾派些许士兵,沿路护送,待到得兖州,见到曹州牧便回,不知太公意下如何?” 曹嵩对于陶谦的提意非常高兴,笑道:“如此老朽便多谢府君美意,待到得兖州,见到孟德,必赞府君今日之情也!” 陶谦等的就是曹嵩这句话,当下大喜,对身边的都尉张闿吩咐道:“张都尉,命汝领二百士卒,护送太公至兖州,一路定要用心服侍,不得有丝毫懈怠!” 张闿原为黄巾余党,见势不妙,投降陶谦,听到陶谦命自己护送曹嵩,虽然心中不愿,但亦不敢违背,当即抱拳领命道:“末将领命!” 此时曹嵩亦笑着对张闿拱手道:“如此,路上便拜托将军矣!” 张闿赶忙回礼道:“此乃在下份内之事,太公折煞也!” 陶谦亲自领人将曹嵩送到城外十里,而后才依依惜别,返回城中。 返回路上,王朗轻声对陶谦说道:“禀府君,那张闿乃黄巾出身,不通礼数,万一在路上冒犯太公,岂不前功尽弃矣?” 陶谦听完哈哈笑道:“景兴差矣,那张闿自打归降以来,行为处事一向本分,不曾有丝毫逾越,可放心矣!” 王朗知道陶谦性格温厚纯笃,微微摇头,不再多言。 张闿领着两百士兵,一路护送曹嵩向兖州进发,看看行至南城,忽天色阴沉,伴有风起,似有雨来。 张闿走到车边,轻声对曹嵩说道:“太公,天色变阴,恐大雨至,不若寻一栖身之地暂歇,待雨过后再行赶路不迟!” 曹嵩掀开车帘向天上看去,见阴云刚起,心急赶路,遂说道:“雨来尚早,再行一段歇息不迟!” 张闿听完心中微微不满,却也不敢忤逆,应诺一声而去。 此时正值春夏交替,天气变换无常,未过数里,刚才还只有数片乌云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骤至,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张闿等人未带蓑衣,身上衣服瞬间便被大雨浇湿。 张闿心中郁闷,见到前方山上隐隐有一处古寺,大声喊道:“速到山上寺中避雨,待明日天晴再行赶路!” 士兵领命,遂引着车队向山上古寺跑去。 第121章 风雨杀人夜 南城县,夏侯渊正手握兵书坐于房中,一名亲兵进来禀道:“报将军,斥侯来报,言一队徐州士兵,押解上百车辎重,正向南城县而来。 夏侯渊听完缓缓放下手中竹简,问道:“有多少人马,可看清旗号?” “人马约二三百余,其中有厢车一辆,旗号为张!” “张?”夏侯渊听到完眉头微皱,南城县归兖州,乃兖徐交界之地,正因如此,曹操才让夏侯渊领兵藏于此处,准备偷袭臧霸。 夏侯渊在心中思考良久,亦未想出这姓张的将领是谁,为什么会领着辎重奔南城而来,莫非是陶谦手下的将领叛逃? 一念至此,夏侯渊猛然起身,下令道:“集合五百骑兵,随吾前去查看!” 士兵听完领命而去。 夏侯渊穿好盔甲,外披蓑衣,提刀而出,门外五百骑兵早已集结完毕,夏侯渊亦不多言,翻身上马,领着骑兵快速消失在雨夜。 …… 山上古寺,寺庙不是很大,有些破败,其内早已没有了香火,连人影亦不见一个。 曹嵩被曹德扶着下车,命人将可遮雨的房间简单打扫,让自己的家人居于屋内,而后命张闿领士兵屯于两侧房檐之下。 此时天色早已全黑,外面风雨交加,张闿和士兵的衣服早已湿透,又经晚风一吹,瑟瑟发抖。 屋内,曹嵩命自家仆人将火生好,寻些生姜切入瓮中,而后添水煮些姜汤驱寒,顺便烘烤衣服。 屋外张闿与几名心腹守在廊下,咬着被雨水打湿的干粮,闻着屋内飘出来淡淡姜汤的辛辣之味,尽皆嗟怨。 一名心腹用力咬了一口发潮的干饼,左右看了看,而后低声对张闿说道:“吾等本为黄巾,迫不得已投降陶谦,数年来未得任何好处,反而遭他人白眼,甚为恼火。 不说别处,只说今日之事,将军好意提醒雨至,那曹嵩却不顾吾等狼狈,只顾赶路,以至淋雨。 到得此处,其不思吾等饥寒,只顾家人饱食热饮,其在屋中烤火,却叫吾等在外淋雨,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还有那陶谦,自己想送人情与曹操,诸多人中却独独选择让将军前来,岂非不把将军为重乎?” “啪”的一声,张闿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干粮摔在地上,眼露凶狠道:“曹嵩匹夫,欺吾太甚!”说完看向几位心腹,低声问道:“老贼财物丰厚,吾欲将其斩杀,而后取了这百辆大车寻一处深山落草,汝等愿同往乎?”说完,将手放在腰间刀柄之上。 几名心腹听完大喜,尽皆回道:“吾等皆以将军马首示瞻,唯命是从!” 张闿听完高兴道:“既如此,汝等各自散去联络士兵,只待今夜二更,大家一起砍将入去,先将曹嵩一家杀尽,而后赶了车辆奔淮南落草!” 众心腹听完一齐点头,而后悄悄离去,暗中联络士兵。 屋内曹嵩并不知张闿等人已经起了杀心,兀自在屋内烤着火,吃着东西。 曹嵩喝了一口姜汤,而后微笑着对曹德和一名丰腴妇人说道:“多吃些,吃饱了早起好上路!” 那名妇人乃曹嵩小妾,甚得曹嵩疼爱,听完曹嵩的话埋怨道:“吾等只留在琅琊多好,偏偏受这般罪!” 曹嵩听完亦不生气,微微一笑,回道:“待吾儿成事,汝想尽天下富贵,便不再有此言也!” 妇人听完瞥眼道:“汝之言好比水中观月,空有影也,若阿瞒真有成事那天,吾等尚在人间与否,犹未可知也!” 曹嵩听完佯怒道:“妇人之言,休得胡说!” 那妇人见曹嵩发怒,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曹嵩见时辰不早,对众人说道:“赶路疲乏,皆早些休息矣!”说完起身走到铺好的软席旁边,躺下休息。 众人见到曹嵩发话,亦纷纷起身,各找地方歇息,连日赶路,确实困乏,未过多久,屋内便响起轻微的鼾声。 屋外,张闿听到屋里响声的鼾声,微微一笑,目光阴冷。 是夜,曹嵩忽感一阵腹痛,遂起身净手,此时屋内的火堆早已熄灭,一片漆黑。 曹嵩摸索着起身,刚向后屋方丈走去,忽听外面喊杀四起,人影憧憧。 曹嵩大惊,急唤起曹德领人出去查看。 屋内众人早已惊醒,曹德抽出腰间佩剑,引着仆役开门而出,谁知刚到得门外,忽见张闿领人恶恨恨杀来。 曹德见此大惊,高呼道:“张闿反矣!”而后领人上前阻拦。 屋内曹嵩听完大叫一声:“苦也!”遂将房门落栓,而后领着妇人向后跑去,准备跳窗而逃。 到得窗边曹嵩对妇人说道:“速速翻窗而逃,不可拖延!” 妇人此时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奋力向窗外爬去,乃何身体肥硕翻之不过。 曹嵩大急,忙上前帮忙,奈何年岁已高,体力不再,虽心急亦无能为也! 此时门外厮杀之声愈发惨烈,曹嵩悲急而泣道:“似此这般,吾不得生矣!” 曹嵩话音刚落,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而后只听有人大声喊道:“休走了曹嵩!” 曹嵩见大势已去,将心一横,抽出佩剑挡在妇人身前,准备以死相搏。 妇人看着从门口冲进来的反贼,吓得哭嚎不止。 曹嵩不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心中万分焦急,然却面不改色,看着满脸阴笑走来的张闿,喝问道:“吾与汝无冤无仇,何以下此毒手耶?” 张闿一甩剑上的血珠,冷哼道:“老匹夫,汝仗曹操之势,全不把吾等放在眼中,值此风雨交加,明明有屋容身,却偏偏叫吾等冻于屋外,心肠何其歹毒,若不杀汝,如何消吾心头之恨耶?” 曹嵩听完大声斥道:“一派胡言,分明汝贼心不改,贪吾家财,遂生歹意,当真小人也! 今吾逢遭此难,乃命中之劫,犹死尔,何惧之有? 逆臣贼子,无需多言,尽管过来,看老夫尚舞得剑否?” 张闿听完放声大笑,高声喊道:“老匹夫,吾这便送汝上路!”说完提剑杀去。 第122章 天意未至 雨一直下! 张闿根本没有把老弱的曹嵩放在眼里,轻蔑的提剑走去。 “啊……!” 站在曹嵩身后的妇人,看到火把下张闿森寒的剑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惊声尖叫! 听着妇人的尖叫声,张闿的心中,愈发得意。 眼见到得近前,突然听到院中传来阵阵惨叫,随即整个院子便充满了喊杀之声。 “咣当”一声,一名徐州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声喊道:“报将军,院外大批曹军杀来,此时已攻入院中!” “什么?” 张闿听到曹兵杀来,心里大惊,不明白曹军何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自己岂不是危矣? 想到此处,张闿恶向胆边生,猛地转过身凶狠的看着曹嵩。 曹嵩本来已经绝望,未曾想竟然绝处逢生,当即握紧手中佩剑,拉着妇人向窗边慢慢靠近了一些。 张闿不再犹豫,抢前一步,大声喊道:“事已至此,后悔亦无用矣!”喊完一剑向曹嵩刺去。 曹嵩情知自己绝非张闿敌手,见其杀来,心中一狠,猛然拽过身后妇人,用力向张闿推去,口中大声喊道:“借汝命一用!” 张闿未想到曹嵩如此狠辣,手中佩剑已然撤回不及,妇人被曹嵩一推,惊叫一声,身体失衡向前扑去,直接被张闿手中长剑刺穿腹部。 妇人口喷鲜血,正中张闿,眼神渐渐涣散,一脸难以置信,自己不是他最宠爱的侍妾吗? 曹嵩借此机会,在强大的求生欲下,身体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快速向窗外翻去。 张闿大怒,一脚踹翻妇人身体,而后大踏一步,在曹嵩即将翻出窗外之际,一剑劈中曹嵩后背,血光崩现。 “啊……!”曹嵩后背受伤,惨叫一声,从窗户上跌落下去,而后大声叫道:“吾乃曹嵩,速来救之!” 此时的张闿亦顾不得曹嵩死活,转过身来对身后面露惊慌的手下喊道:“事已至此,投降亦无用矣,只有舍命一搏,方有生路,随吾杀!”说完当先向门外跑去。 院外,夏侯渊站在大门口处,看着院内厮杀,忽然听到一个苍老之声大喊自己为曹嵩,心中猛然一震。 夏侯家与曹家渊源极深,夏侯渊又岂能不知道曹嵩为何人? 夏侯渊一愣之下,缓过神来,大叫一声:“大事不好,随吾救人!”随即飞也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夏侯渊未跑多远,便遇到领人杀来的张闿。 张闿并不认识夏侯渊,见其一身盔甲,情知为领兵之将,亦不多言,挥手就是一剑。 夏侯渊见张闿浑身血迹,又联想到刚才曹嵩大叫救命,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腌臜贼子,吾誓杀汝!”说完抡起大刀迎上? 而两方士兵见此,亦冲杀在一处,互不相让。 然张闿又如何能是夏侯渊的敌手,勉强用剑抵挡了两下,便被夏侯渊一刀劈翻在地,随即复上一刀,枭首! 而院中的徐州兵见到张闿身死,尽皆丧胆,纷纷丢掉手中武器,跪地求饶。 夏侯渊顾不得这些虾兵蟹将,急忙向后窗跑去,路过门前之时,正见到曹德的尸体仰面躺于地上。 夏侯渊见到曹德尸体,心中更为惊慌,若是曹嵩在自己眼前被贼人杀死,即使曹操不与追究,自己也绝难原谅自己! 当夏侯渊跑到后窗附近,见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鲜血的曹嵩,心里咯噔一下。 夏侯渊与曹操相识已久,对其性格了如指掌,虽然世人皆言其奸诈,然夏侯渊知道,曹操对自己的族人却是极为护短,容不得外人冒犯。 对族人尚且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如何,更是可想而知了! 夏侯渊一步一步缓慢向曹嵩走去,双眼红赤,一脸悲痛! 夏侯渊的妻子,乃是曹操妻妹,若算起来,曹嵩与夏侯渊亦为姻亲关系。 “太公?” 夏侯渊来到曹嵩身前,慢慢蹲下,试探着唤了一声。 见地上的曹嵩没有任何反应,夏侯渊的心情简直跌落到了谷底,冰冷至极! 夏侯渊慢慢伸出右手,轻轻放到曹嵩鼻下,“呼……!”感觉到曹嵩鼻中尚有气息,夏侯渊长长松了一口气! “快,快给太公包扎止血,再将太公的马车寻来!” 手下士兵听完迅速行动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一切准备妥当,曹嵩亦被士兵抬到车中,夏侯渊这才走到一众俘虏身前,扫视一遍,而后指着一名离自己最近的徐州兵问道:“汝等为何处兵马?” 那名士兵颤巍巍的回道:“小人皆为徐州兵!” 夏侯渊继续问道:“刚才被吾杀死者何人?” “回将军,此人名叫张闿,乃徐州陶府君帐下都尉!” 夏侯渊听完心中微动,故意问道:“汝等可是奉那陶谦之命行事耶?” 士兵点头回道:“正是,吾等奉陶府君之命前来……!” “噗!” 还未等此人将话说完,夏侯渊一刀便将此人斩首,而后说道:“只需承认受陶谦指使便可,其余皆多余也!” 旁边一众俘虏见此,皆面无血色,害怕至极! 夏侯渊担心曹嵩伤势,转身便走,只是在转身之时,向着属下一挥右手。 属下见此心领神会,当即领人向俘虏杀去。 无论处于各种目的,这些俘虏夏侯渊都不会留他们性命。 夏侯渊领着十数骑亲兵,护着曹嵩车辆先行,只留下副将引兵打扫战场,并嘱咐定要将曹家所有人的尸体,以及财物运回。 徐州,陶谦为了不使孙乾生疑,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过了几日才将孙乾请到府中。 陶谦看着孙乾,笑着说道:“小女尚小,其母不忍分别,故暂缓婚嫁之事,望先生回到高密,多多向麴将军美言,必感激不尽矣!” 孙乾听完心中暗自鄙夷,之前陶谦还说其女已到婚配年纪,现在又说年龄尚小,当真不走心也! 孙乾微微一笑,若有所指道:“姻缘一事,皆乃天定,非人力可以更改也,今令媛暂与麴将军无缘,乃天意未至,不急不急!” 陶谦听完笑着回道:“先生所言甚是,此乃天意未至也!” 第123章 大惊 孙乾告辞陶谦,领着士兵出城向高密走去,走出约十余里,派士兵打探一番,见并无跟踪之人,方才绕路返回糜家在城外的宅子。 糜竺和陈登早已等后许久,见到孙乾返回,陈登笑着问道:“可与吾等猜测相同否?” 孙乾拱手回道:“分毫不差!” 陈登听后收敛笑容,面带严肃道:“如此,吾等这便安排管亥行事,公佑亦早些返回高密,请麴将军做好准备,彼时恐有一番恶战也!” 孙乾点头回道:“事不宜迟,吾这便动身,徐州之事,便拜托二位先生矣!” 三人说完拱手话别,孙乾亦不耽搁,再次领人启程。 陶谦府邸,陶谦坐于案几之后,面露得意,心中暗暗想道:“曹操,麴义,一丘之貉,皆对吾徐州觊觎久矣! 吾尽心结交曹嵩,曹操看在其父之面,应会暂时打消攻伐徐州之念,如今天下大乱,万事皆无定数,只要能保眼前无虞即可!” 陶谦正坐在那里想着,忽然一名守卫慌慌张张的跑进,险些跌倒,样子十分急切,见到陶谦大声禀道:“报府君,大事坏矣!” 陶谦看着守卫慌张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起身问道:“发生何事耶?” “禀府君,斥候急报,张闿贪财劫杀曹嵩,后被夏侯渊领兵反杀!” “什么?” 陶谦大叫一声,随即感觉一股急火猛然向头上涌去,双眼发黑,站立不住,跌坐在榻上。 守卫大惊,急忙上前扶住陶谦,并大声喊人去寻医者。 陶谦稳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气急败坏道:“张闿贼子现在何处,吾必擒之碎尸万段也!” 守卫扶着陶谦,回道:“据侥幸逃出的士兵禀报,那张闿已被夏侯渊当众枭首,至于曹嵩只知重伤,生死不明!” 陶谦听完强自挣扎起来,而后吩咐道:“速将众文武找来,徐州危矣!” 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口中一直念叨:“徐州危矣,徐州危矣!” 陈登正与糜竺对坐,下方还坐着一言不发的管亥。 陈登开口说道:“管将军,五百人手已准备妥当,余下之事便看将军尔!” 管亥拱手答道:“必不负所托!” 陈登点头回道:“将军只要挑起事端即可,切莫恋战,而后迅速返回徐州境内,绕琅琊而回高密。 此去的五百人,亦跟将军返回高密,而后归入麴将军帐下!” 管亥肃容回道:“诺!” 几人商议细节完毕,管亥起身告辞,出去准备行动。 恰巧侍者从门外进来禀道:“禀家主,陶府君派人求见!” “请!” 未过片刻,一名陶谦府中小吏被侍者引入,见到糜竺和陈登皆在,恭敬拜道:“见过糜从事,陈先生,陶府君请二位入府议事!” 糜竺听完随口问道:“可知府君还请何人否?” “凡在郡中文武,皆请之!” 陈登听完与糜竺对视一眼,面露疑惑,问道:“不知可有何事发生乎?” 小吏犹豫一下,轻声回道:“详情不知,只听府君于屋内高喊:徐州危矣!” 陈登和糜竺听完一惊,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竟使陶谦如此失态。 糜竺收敛神情,唤过侍从取金饼两块,而后亲自起身递与小吏手中,面露诚恳道:“多谢解惑,今后但有风吹草动,望先生指点一二!” 小吏看着手中金饼,激动不已,赶忙拜谢,而后再次低声说道“清早有斥候急回,神色慌张,似与曹嵩有关,不知真假也!” 小吏说完微微一笑,拱手施礼,缓缓退去。 糜竺以手回礼,待小吏离去,急回身对陈登说道:“曹嵩能有何事焉?” 陈登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满脸惧色道:“不好,速唤管亥勿要离去,若吾所料不错,恐事出张闿之身也!” “张闿?”糜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却并未追问,而是命人去寻管亥,叫其暂勿离开。 陈登急向外走去,并对糜竺说道:“此事大矣,吾等速去府君府中,探得明白,再做决断!” “善!” …… 陶谦府中,待陈登和糜竺到时,文武已来大半,皆神情茫然,不知陶谦忽然叫众人何事。 见到陈登进来,王朗走近低声问道:“元龙可知发生何事否?” 陈登素得陶谦信任,消息极为灵通,故王朗前来相询。 陈登神情肃容,同样低声回道:“登亦才接到消息,便急急赶来,至于何事,实为不知也!” 王朗点点头,不疑有他,回道:“看此规模,应有大事发生,只不知何以不见府君也!” 话音刚落,陶谦被两名内侍搀扶着走出,脸色苍白,再配以灰白的头发,看起来甚为苍老。 众人见到陶谦如此模样,俱为大惊,昨日还曾相见,精神焕发,何以一夜之间憔悴如斯耶? 陈登亦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行礼问道:“府君无恙否?” 陶谦被搀扶着缓缓坐下,吃力抬抬手,示意众人落座,而后说道:“今早斥候回报,张闿贼性不改,见曹嵩财物丰厚,遂生歹意,领兵劫之,后被夏侯渊领兵反杀。 曹德惨死,曹嵩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其余曹家之人,尽遭屠戮,无一生还!” “什么?” “什么?” …… 众人听完尽皆失声而叫,连一向沉稳的陈登亦是如此。 曹嵩重伤生死不明,曹德以及其他族人惨死,在座众人已经能够预料,当消息传回兖州之后曹操会何等愤怒,难怪陶谦会瞬间苍老这么多。 徐州战火,在所难免! 陶谦看着坐下文武,颤巍巍道:“张闿贼子虽然身死,然此事曹操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货不远也,不知诸位有何应对之策乎?” 众人相互对视,皆眉头紧锁,此事非小,若想化解绝无可能,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陶谦见众人不语,心中悲凉,颤声道:“莫非真乃要天亡吾徐州乎?” 王朗看着陶谦心中无奈,当初曹嵩走时,自己就曾对陶谦有过提醒,言张闿出身黄巾,未必可靠,可陶谦却并未相信,结果现在……! 陈登心念急转,而后缓缓抬头,看向陶谦。 第124章 联姻 陈登看着陶谦,神情严肃道:“曹操早有攻取徐州之心,只因无出兵之名,方才未曾行动,今张闿劫杀其父,无论死亡与否,曹操都必然大兴兵马,进犯而来!” 别驾赵昱听后点头赞同道:“元龙所言有理,事已至此,再想补救亦然无用,当虑固守也! 今曹操势大,手下文武兼备,之初更收降数十万青州黄巾,择青壮充军,实力大增,若举全军之力,携恨而来,危机大矣!” 陶谦听完忽失声痛哭道:“吾误信小人,致使徐州百姓陷于刀兵,其罪大矣!” 糜竺自打进屋便一言未发,见到陈登悄悄向自己点头,遂开口说道:“曹操含有恨而来,单凭吾徐州之力恐难抵挡,府君当求外援,共同抵之!” 陶谦以袖擦拭泪水,疑问道:“此计可行,但不知何人可以敌曹操耶?” 王朗略一思索,回道:“孔北海与府君交厚,可为外援!” 陈登摇头反对道:“孔北海虽与府君交厚,然手下兵微将寡,绝不是曹操对手,请之无用!” 陶谦听完更为沮丧,问道:“元龙可有人选乎?” 陈登看着陶谦,神情肃容道:“登心中却有一合适人选,若得此人相助,则曹操不足为惧,只是……!” 陶谦听完大喜,急忙问道:“不知元龙所说何人,因何迟疑,莫非此人不肯救否?” 陈登摇头回道:“非也,此人对府君极为仰慕,更有心结为亲家,奈何府君对其不甚满意也!” 包括陶谦在内,在座众人听到此处,皆反应过来陈登所说何人,乃是刚刚被陶谦拒绝的麴义。 陶谦同样微微一愣,而后试探着问道:“元龙所说之人,莫非高密麴义乎?” “然也!” “嘶……!”陶谦猛吸一口冷气,心中微微尴尬。 陈登继续说道:“麴将军手下文有成公英为军师,算无遗策,崔林孙乾皆一时俊杰,能力不俗! 武有张合太史慈统帅三军,牵招,吕岱有勇有谋,徐盛,王双,管亥,范方皆胆勇之士,最近又收得管承归降,使得后方再无后顾之忧。 更兼其手下兵马数万,不说人尽皆知的先登营,只言其他军士亦不失精锐,实力强劲! 麴将军领兵大小战役无数,却未尝一败,使公孙瓒引恨于界桥,田楷惨败于剧县,袁谭失利于乐安,天下闻名。 最主要之事,麴将军甚敬府君,并有意联姻,若府君真能招其为婿,凭麴将军之强兵猛将,再以吾徐州将士辅之,即使曹操真来,亦铩羽而归也!” 听到陈登说完,下面之人瞬间议论纷纷,并不时点头肯定。 此时陶谦的心中十分纠结,对于麴义的实力,陶谦亦极为认可,但是自己刚刚才拒绝孙乾提亲,现在又马上反悔,岂不叫世人耻笑? 陶谦想罢问道:“吾刚拒绝孙乾,话音犹在耳边,若是反悔岂不叫天下人耻笑耶?” 陈登抱拳劝道:“府君差矣,与徐州数十万百姓相比,世人些许讥讽又算何事耶?况且若世人知道府君乃为百姓而悔诺,只会称赞府君仁德,焉有取笑之理耶?” 糜竺趁机进言道:“孙乾刚走不久,若派快马去追,定可追上!” 陶谦听完已然心动,又看向其他之人,以示询问。 众人都觉得此事可行,见陶谦看来,一齐抱拳道:“吾等附议!” 陶谦见此再不生疑,遂对陈登说道:“事情紧急,不必使孙乾返回,元龙莫辞辛苦,可亲往追之,只言吾改变心意,同意这门亲事,其余之事,元龙可代为作主,自行斟酌!” 陈登当即抱拳领命道:“府君放心,吾这便动身,定然将孙乾追上!”说完转身快速而去。 孙乾领着士兵慢慢向高密走去,看看天色渐黑,吩咐道:“天阳夕斜,先寻一处避风之地扎营,待休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不迟!” 士兵领命,正见前方不远有一密林,当即急行而去,在林中选择一平坦之地,扎下简易营寨。 晚间,孙乾正坐在帐中思考心事,忽听营外马蹄声近,随后便是士兵大声喝问之声。 孙乾好奇,当即起身向帐外走去,以看究竟。 刚出得帐外,却见几名士兵举着火把引数人而来,到得近前,却见乃是陈登。 孙乾大惊,急忙问道:“元龙何以深夜追来耶?” 陈登微微喘气,开口说道:“事情紧急,入帐详谈!” 孙乾见陈登面露凝重,情知有事,急忙领着陈登走入大帐。 二人坐好,陈登直接说道:“陶府君遣张闿护送曹嵩去兖州,不想张闿贼心不改,贪恋财物,遂于半路将曹嵩一家劫杀,如今除曹嵩生死不明外,其余族人尽皆身死!” 孙乾听到此处,双眼顿时瞪圆,一脸难以置信。 陈登亦不解释,再次说道:“吾趁机劝说陶府君答应提亲之事,故府君派吾连夜追来告之。 经此变故,曹操必然大举进犯徐州,公佑当领人速回高密,如实禀明麴将军,让其早做准备,免得战事骤起,措手不及!” 孙乾点头道:“元龙放心,吾必以最快速度返回高密,告知此事!” 陈登想了想说道:“至于联姻一事,因为情况紧急,一切从简,回去只让麴将军派人送来聘礼即可,以陶府君之秉性,一旦收下聘礼,定然再不反悔。 彼时待打败曹操,大局稳定,再行迎娶之事不迟!” 孙乾亦是如此想法,听完当即同意道:“正当此理!” 二人又商议一回,陈登便领人离去。 事情紧急,孙乾亦不想耽搁,当即下令拔营,连夜返回高密。 …… 兖州,曹操府邸。 曹操近来心情畅快,不仅得到荀攸这个大才,谋划徐州之事更是顺利。 自从让乐进领兵屯盖县,孙观果然极为紧张,并派人向臧霸求援,到时只要臧霸领兵一来,便可以趁机散播流言,并偷袭开阳。 到那时整个徐州便可唾手而得也! 第125章 曹操起兵 曹操坐在案几后方,面露微笑,看着下方一众谋士,说道:“今饵以布下,只待臧霸上钩也!” 荀攸微笑回道:“臧霸视泰山为禁脔,不准他人染指,故见乐进领兵屯盖县,必领兵来援。 彼时明公便可按志才之言,散播流言,偷袭开阳,而后兵进彭城,讨伐徐州!” “哈哈哈哈!”曹操听完放声大笑,开心道:“吾得诸位先生辅佐,何愁大事不成也!” 话音刚落,门口一名侍卫走进,恭敬道:“启禀主公,夏侯渊将军派人求见!” 曹操听完一喜,笑道:“莫非妙才已取下开阳乎,当真为疾行将军也,速速引来相见!” “诺!”侍卫转身离去。 片刻,一名风尘仆仆,满脸紧张的士兵走入,见到曹操拜道:“小人奉夏侯渊将军之命,前来送书!”说完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 “哦……?”曹操见到夏侯渊居然亲自书信而来,心中微动,命人将信取过。 下边荀彧看见士兵自打进门开始,身体便微微颤抖,眉头轻轻皱起,转头看向一旁的戏志才。 戏志才亦同样发现此事,与荀彧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丝担忧。 曹操含笑将信展开,未看两眼忽惨叫一声,双手抱住头部,仰面而倒。 众谋士大惊,急忙抢前救起,曹操痛哭流涕,咬牙切齿道:“陶谦派张闿袭杀吾父,致家父重伤不醒,幼弟曹德及四十余族人尽遭屠戮,此仇不共戴天也! 传吾将令,尽起大军,洗荡徐州,吾誓要用整个徐州之血,替家父及族人血恨!” 众人听完俱为震惊,不知陶谦何以如此,然见曹操暴怒,未有敢劝者。 曹嵩重伤,随时都有生命之忧,再加之已经身死的曹德和四十余族人,即使众人想劝曹操冷静,曹操也绝不可能听的。 曹操素有头疼之症,勉强忍住,命人将手下诸将喊来,直接下令道:“伤父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吾誓报之!” 说完起身环视一圏,而后将目光落在荀彧和程昱身上,大声下令道:“荀彧程昱听令!” 二人急忙起身,拱手回道:“在!” “命汝二人领兵三万,留守兖州,征集粮草,定要使前方足兵足粮,不可有缺!” “诺!”二人一齐领命,而后坐回。 曹操继续说道:“夏侯惇,于禁,典韦听令!” 三人起身,皆面露怒容,尤其夏侯惇听此消息,简直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领兵杀去徐州。 “末将在!” 曹操双眼喷火,怒下令道:“命汝三人领兵三万为先锋,兵发徐州,直指陶谦所在郯城,但得城池,城中百姓皆不可留,尽行屠戮,血仇必须血偿!”说到此处,曹操险些将后牙咬碎。 三人听完,眼中皆闪过一丝厉色,重重道:“末将领命!” “传令,命乐进领兵佯攻东安,牵制臧霸,再命夏侯渊进攻开阳,随后领兵北上,与乐进一同夹击臧霸,若胜之,则顺势扫荡琅琊,最后屯兵莒县,以防陶谦向麴义和孔融求援。 其余人等随吾左右,此次出征,尽起五万大军,誓要扫平徐州,鸡犬不留!” 众人一齐起身,大声领命。 随着曹操一声令下,整个兖州似乎都忙碌起来,兵马集结,粮草调动,辎重筹备,紧张而有序。 …… 高密,当麴义听完孙乾的叙述,摇头不已,张闿杀曹嵩历史有之,也正因为如此,才引得曹操震怒,屠戮徐州百姓,从而成为其一生的污点。 但听孙乾所述,这一次曹嵩似乎只是重伤,虽然生死不明,却有一定概率活下来,那么如此一来,曹操是不是就不会屠城了呢? 麴义暗自想了一番而后说道:“下聘之事,吾不甚懂,便交由公佑全权负责,如今兵事将起,所耗甚重,故一切从简,不失礼仪即可,想来陶谦此时亦没有心情计较这些!” 孙乾没想到麴义对自己如此信任,竟将此事托付与自己一人,心中激动,拱手回道:“将军放心,乾定将此事做到有理有节!” 麴义对于孙乾还是非常放心的,当即回道:“公佑做事,吾心甚安!” 孙乾听完微笑回礼。 “经此一事,曹操必尽起大军,出兵徐州,吾等当如何行事,诸位有何高见乎?” 成公英做为军师,当仁不让道:“先前据斥侯回报,曹操派乐进屯兵盖县,必为吸引臧霸,而后偷袭开阳之意,否则夏侯渊绝不会出现在南城。 如今发生曹嵩被袭一事,若吾所料不差,曹操定会让乐进与夏侯渊出兵夹击臧霸,以求一击致胜。 然其真正目的绝非臧霸,乃防止将军出兵相助陶谦也,故将军出兵,首先面对者,乃是夏侯渊和乐进,若胜之,则使曹操忌惮,攻势定会减缓,反之徐州危矣!” 麴义听完微微点头,夏侯渊与曹操渊源颇深,如今更取曹操妻妹为妻,与一家人无异,自身勇猛异常,更知兵事,乃是曹操极为仰仗的一员大将,因擅长千里奔袭,故被后世人称为“疾行将军!” 至于乐进,亦是五子良将之列,以胆识英烈着称,英勇善战,若真与夏侯渊一齐镇守琅琊,这对组合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麴义想罢微微一笑,起身说道:“若吾连夏侯渊和乐进都不能败之,还何谈击退曹操,占领徐州耶?” 成公英听完对于麴义的态度非常满意,点头笑道:“败此二人不难,只需一人可也!” 麴义听完一愣,不知成公英所言何意,问道:“军师此言何意耶?” 成公英胸有成竹道:“若夏侯渊乐进当真击败臧霸,曹操必命二人屯兵莒县,莒县乃高密至徐州必经之地,极为要冲。” 麴义听完更加糊涂,疑惑道:“莒县愈是要冲,若被夏侯渊二人所占,岂不是愈对吾等不利乎?” 成公英微微一笑,开口回道:“正因如此,吾才言只需一人足矣!” “何人有此本事耶?” “管亥!” 第126章 大战起 “管亥?” 麴义听到成公英说出管亥的名字,心中大为吃惊,虽然管亥有些勇力,但也绝不是夏侯渊和乐进的对手。 麴义一脸严肃的看着成公英,问道:“军师此言当真否?” 成公英对于麴义的严肃视而不见,依然风轻云淡道:“然也!” 麴义强忍下心中那股无名业火,追问道:“可细说之!” 下面众人见到麴义那无奈的表情,皆会心一笑。 成公英回道:“吾本意乃让管亥假扮徐州兵偷袭兖州,以挑起曹陶二家这争,然突发张闿劫杀曹嵩一事,管亥便无需再行此计。 将军可修书一封,而后快马送去徐州交与陈元龙,让其通知管亥,领之前糜竺备下的五百庄客,趁夏侯渊未至,分散藏于莒县城内,待将军领兵到来,瞧准时机,于城内放火焚烧夏侯渊粮草。 彼时将军可趁机攻城,夏侯渊见粮草被毁,定然无心恋战,弃城而走,将军再于半路设下伏兵,纵使夏侯渊与乐进骁勇,亦难逃大败也!” “哈哈哈哈!”麴义听完一扫之前的郁闷,大声赞道:“有军师妙计,夏侯渊乐进,不足为惧也!” 麴义说完亦不耽搁,当即取来笔墨开始疾书,而后命人快马送去徐州交与陈登。 麴义相信,凭借陈登的智慧,并不需要自己交待太过详细,其完全能够自己领悟,并且加以完善。 众人又商议一番,麴义当先命人去广县传令,命徐盛领两千人马前来汇合,齐国之事,尽皆交由牵招负责。 与曹操对敌,麴义不敢有任何大意,必须集中自己手中所有力量应对。 麴义起身下令道:“太史慈范方听令!” 二人一齐起身抱拳领命。 麴义神情严肃道:“汝二人以太史慈为先锋,范方为副将,领兵五千直奔琅琊,彼时若夏侯渊已占得莒县,则于城外十里扎下营寨,等待大军到来。 若夏候渊未到,则进入城中据守,在吾大军到来之前,莒城绝不可有失,否则军法从事!” 二人听完神情肃容,双双抱拳回道:“末将领命!”说完转身下去准备。 麴义继续下令道:“王双听令!” 王双自从跟随麴义以来,以其禀直性格,深受麴义喜爱,屡屡重用。 王双快速起身,走到中间,抱拳恭敬道:“末将在!” 麴义看着沉稳的王双,点头说道:“命汝领两千人马在后押运粮草辎重,粮草一事,滋体事大,万不可有失!” 王双听完大声回道:“末将绝不负主公所望!” 虽然麴义手下所有文武都视麴义为主,然只有王双称呼主公,其余人皆习惯称麴义为将军。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麴义才对耿直的王双更加喜爱吧! “崔林,命汝领三行人马守高密,筹集粮草,并小心北海孔融,虽然孔北海为仁人君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小心为上!” 崔林听完站起身来,郑重回道:“将军放心,在下省得!” 麴义再次下令道:“张合,吕岱,管承听令!” 三人一齐起身,抱拳道:“在!” “汝三人随吾左右,领一万五千人马为中军,各司其职,随军听调!” “诺!” “成公英为军师,随军而行,孙乾自筹备聘礼,出使徐州,联络结亲之事!” 成公英和孙乾齐齐起身,皆满面笑容道:“领命!” 麴义一切吩咐完毕,为鼓舞士气,哈哈大笑道:“吾盼此战久矣,必胜曹操而为徐州之主也!” 众人听完精神一振,回道:“必助将军成事!” …… 开阳去往东安的路上,臧霸领着五千人马疾速而行,之前接到乐进屯兵盖县的消息,臧霸以为乃曹操虚张声势,并未太过紧张,不想数日前接到孙观急报,言乐进引兵犯境,有大举攻城之意,臧霸顿时大惊。 臧霸字宣高,泰山郡人,颇有见识,知道乱世当保存实力,故一直将泰山险境作为自己的领地,以做周旋之用。 此次乐进出兵东安,若被其得逞,便可在东安设起一道屏障,将泰山郡隔离出来,使臧霸再难返回,故此大急。 臧霸骑在马上,对手下士兵大声催促道:“前面便是阳都,再快一些,今晚到阳都落脚!” 士兵早已非常疲惫,但听到臧霸命令再次咬牙提高了速度。 大军一路急行,终于在天黑之际到达阳都县。 臧霸骑马来到城下,看着城墙上漆黑一片,心下生疑,将手中长枪握紧,暗做提防,而后大声喊道:“吾乃臧霸,速开城门!” 臧霸话音落下,原本漆黑的城上,忽然现出无数火把,其中一员大将大声笑道:“吾乃乐进,此城已归曹公所有也!”说完便下令放箭。 臧霸见此大惊,未来得及多想,忽见城上箭如雨下,而城门亦瞬间打开,冲出无数曹军,臧霸大叫一声不好,挥动手中长枪抵挡箭矢,随后调头就跑。 谁知领着大军还未跑出多远,迎面猛然亦亮起无数火把,夏侯渊骑马提刀大声笑道:“臧宣高,汝已被吾大军包围,还不速速下马受擒,更待何时?”说完引兵杀出。 此时后面乐进亦领兵追来,两下夹击,将臧霸的五千人马围在中间。 对于乐进占领阳都县臧霸还能理解,然夏侯渊出现在这里却大出臧霸所料,难道这夏侯渊能一日千里不成? 情况紧急也容不得臧霸多想,当即指挥人马与夏侯渊乐进战在一处。 臧霸并非无能之辈,手下士兵亦极为悍勇,虽然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亦慢慢稳住阵脚。 双方于阳都县城外大战,场面极为激烈,然臧霸终究人少,不敢久战,瞧准机会,大吼一声撤退,遂领着士兵向外杀去。 夏侯渊见到臧霸逃走,微微一笑,大叫一声:“穷寇莫追!”遂与乐进一起,收兵返回城内。 夏侯渊明白曹操的用意,若能生擒臧霸更好,若不能只要击溃则可,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去占领莒县,阻挡可能出兵的麴义和孔融。 第127章 边让 徐州风云悸动,引天下目光汇聚。 陶谦素有贤名,突遭此横祸,讥笑者有之,叹息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九江太守边让素与陶谦交厚,听闻曹操起兵攻打徐州,聚集手下文武说道:“曹操乃宦官之后,无德无才,无品无相,今为一己之私,妄动刀兵,使徐州百姓陷于战火,生灵涂炭,必将获罪于天! 陶恭祖敦厚贤直,自牧徐州,平复贼患,使百姓百居乐业,为人谦和,天下颂之,今遭此难,吾绝不能坐视不理,当檄文天下,细数曹操之恶,使天下士人看清其伪恶面目,共讨之! 今曹贼起兵,徐州危如累卵,吾当亲领九江之兵,前去增援,与徐州共抗曹贼之恶!” 边让贤名盛隆,深得属下拥戴,听完其言,尽皆起身说道:“吾等愿随太守共同出征,讨伐曹贼!” 边让听完大喜,遂亲自起草檄文,并派人抄印数份,而后传檄周边各郡。 一时间,徐,兖周边士人,对曹操敌意厌恶者,瞬增。 边让一边命人传递檄文,一边集结五千兵马,而后亲自领兵北上徐州,援助陶谦。 曹操命夏侯惇,于禁,典韦为先锋,兵发徐州,先破彭城,将城内屠戮一空,鸡犬不留,而后兵进郯县。 陶谦听闻曹操屠城,杀戮百姓,捶胸恸哭道:“徐州军民,遭此大难,皆吾之过也!” 王朗出声说道:“今曹贼先锋已过彭城,正奔郯县而来,府君当早思对策也!” 陶谦听完满脸担忧,转头看向陈登,问道:“元龙可有麴义消息否?” 陈登听后脸色微喜,抱拳说道:“登正欲将此事报与府君,日前收得高密消息,麴将军得知曹操兵犯徐州,深表谴责,尽起手下兵马,前来驰援,想来此时早已启程!” 陶谦听完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激动道:“麴义如此重诺,吾之前误会深矣,不知其对于联姻一事可有表态乎?” 陶谦先是拒绝联姻,后又同意,因此担心麴义会心生不满,故以言问之。 陈登安慰道:“府君放心,麴将军不仅未有丝毫不满,更亲自备下聘礼,以孙乾为使前来下聘,不日即到!” 陶谦听完转头看向糜竺,说道:“待孙乾到来,全程皆由子仲相陪,万不可失礼!” 糜竺见陶谦如此郑重,心中暗笑,拱手回道:“谨尊府君之命!” 糜竺话音刚落,门外匆匆跑进一名侍卫,大声禀道:“报府君,骑都尉臧霸派斥侯急报,言曹操派大将乐进领兵五千攻打东安,臧都尉领兵救援,却被夏侯渊引一万大军偷袭开阳,臧都尉不能敌挡,退守临沂,特派人前来求援!” 陶谦听完重重叹息一声,以如今之势,莫说被夏侯渊偷袭开阳,即便被占据整个琅琊,自己亦无力阻止也。 看到陶谦忧心不语,陈登说道:“府君宽心,曹操命夏侯渊乐进攻开阳,目的必为防范麴将军。 今二人得手,定引军攻取莒县,然麴将军已尽起大军而来,夏侯渊与乐进必难敌挡,故此路战事无忧矣!” 陶谦听后心中稍宽,点头说道:“若此次能击退曹操,保得徐州平安,吾必亲自上书,举麴将军为青州牧!” 下方众人听完心中暗笑,麴义聘礼不日即到,只要徐谦收下,二人翁婿关系便成,到那时别说举为青州牧,就是举为徐州牧众人亦不会感到惊讶。 莒县,太史慈与范方领兵一路疾行而来,到得城外却见城上早已竖起曹字大旗,夏侯渊与乐进正站在城上而笑。 太史慈一带缰绳,对范方说道:“吾二人终是晚来一步,可惜矣!” 范方打量莒县城墙一番,见城墙颇为高大坚固,开口说道:“莒县易守难攻,只能等麴将军领大军到来,再做商议!” 太史慈点头同意,遂按照麴义之前命令,领兵后退十里扎下营寨,并派出数队斥候,严密监视莒县动静。 夏侯渊看着太史慈领兵退去,笑着对乐进说道:“果不出主公所料,麴义当真派兵而来!” 乐进回道:“吾曾听主公有言,麴义看似粗鄙,然却野心勃勃,恐早对徐州垂涎已久,此次领兵来援,恐怕有收买人心之意!” 夏侯渊不屑道:“麴义背主小人也,吾甚轻之!” 乐进见夏侯渊有轻视麴义之意,出言劝道:“麴义虽然禀性龌蹉,然统兵不俗,数次战事未听败迹,吾二人当谨慎之!” “哈哈哈哈!”夏侯渊听后大笑,回道:“非是吾小觑麴义,只因莒县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加之吾二人亲自坐镇,城内粮草辎重亦是丰足,若拒守不出,焉有失败之理耶?” 乐进听完略一寻思,情况确实如此,麴义手下兵马最多三万余,而城中有兵一万五千人,若想固守,的确没有失败的道理,一念至此,乐进亦放下心来。 莒县城中一处普通的民宅,一身百姓打扮的管亥,对眼前一名大汉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大汉乃糜竺心腹庄客,此处宅子亦是糜家在莒县的资产之一,此人受糜竺之命,前来帮助管亥。 大汉听问轻声回道:“夏侯渊将一万士兵分守四面城墙之上,并于城北建一营寨,将余下五千人留于寨中,以为备用,其粮草亦屯于寨中!” 管亥听完眉头微皱,自己手下只有五百庄客,借助糜家的帮助,分散隐藏在城中,而城北军营却有五千士兵,若想烧粮恐怕不那么容易。 管亥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轻声嘱咐道:“夏侯渊乐进并非无能之辈,让其他人定要小心,莫要被其察觉,以免耽误大事!” 大汉早得糜竺吩咐,一切皆要听从管亥之令,遂点头回道:“吾这便前去叮嘱!” 管亥在归降麴义之前,一直统领数万黄巾与朝廷周旋,笼络人心的道理还是懂的,当下笑道:“待此次成功,吾必将汝之功劳禀与麴将军,以麴将军之宽宏,汝必得重赏,说不定吾二人还可再次共事矣!” 大汉听完眼神一亮,当即拜谢道:“多谢管将军提携,小人必全力协助将军,助成大事!” 管亥听完满意的点点头。 第128章 粗鄙之语 太史慈在莒县城外扎下大营,等待麴义率大军到来。 而城中夏侯渊与乐进,亦将城门紧闭,下令不断加固城墙,并向城上搬运守城物资,摆出一副固守之势。 太史慈虽然不能攻城,却每日领数十士兵绕城巡视,查看有无破绽。 这日正走到城南,忽见城上一名守军对自己指指点点,面露讥笑,不知与其他人说些什么。 太史慈冷哼一声,取下背上劲弓,随手抽出一支羽箭,也不瞄准拉弓便射。 那名士兵起初并没有防备,忽瞧见太史慈弯弓向自己射来,心下大惊,刚想蹲于城墙之下躲避,却早已不及,只听“噗”的一声,羽箭正命中其咽喉。 这名士兵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捂着喉咙“咕噜咕噜”瘫倒在地。 周围士兵见到太史慈神箭,俱皆大惊,猛然见到太史慈又伸手向箭壶摸去,吓得大叫一声,全都快速伏于城头之下。 太史慈取出一箭,微微一笑,高声喊道:“吾取尔等性命,如同翻掌,今暂且叫汝等识吾本事!”说完搭弓射出,羽箭不偏不倚,正将随风轻轻摆动的曹字大旗射落。 城上曹军见之,尽皆哗然。 夏侯渊正与乐进在城墙巡察,忽听城南杂乱,不知发生何事,急忙派士兵前去打探。 不一时士兵返回,将太史慈射杀士兵,射落帅旗引守军哗然之事讲出。 夏侯渊听完与乐进对视一眼,皆露出惊讶之情。 二人俱武艺不俗,弯弓射箭亦不再话下,然于远处一箭射落摆动的帅旗,二人自认为谁也做不到。 太史慈只不过是想打击一下曹军士气,在射落帅旗之后便领兵返回大营。 又过一日,麴义终于领着大军赶来,太史慈与范方亲自出寨迎接。 进入太史慈早已准备好的大帐,麴义当先问道:“可知城中情况如何耶?” 几天来太史慈早已将大致情况摸清,开口回道:“夏侯渊与乐进俱在莒县,大致估算,城中曹军约有一万余,据吾连日观之,此二人抱有固守之志,故诱敌之计恐难成行!” 麴义听完微微一笑,说道:“吾于路上接到陈登消息,言管亥已领五百糜家庄客混入城中,只待时机成熟,便可趁势放火,以为内应!” 太史慈听完笑道:“如此,军师之计可成矣!” 一旁成公英开口说道:“将军明日可派人去城下挑战,若夏侯渊二人固守不出,则派士兵大声辱骂,以便向管亥传信!” “善!” 城中,夏侯渊与乐进相对而坐,忽士兵进来禀道:“报二位将军,斥候发现敌军大营扩大不少,疑似敌后军赶到!” 二人对此并不意外,毕竟麴义不可能只派太史慈引五千人马前去救援徐州。 挥退士兵,乐进对夏侯渊说道:“不知麴义救援徐州是真是假,若其只为虚张声势,笼络人心,便不会拼命强攻。 若其决心要救徐州,或者另有它谋,吾二人当有一番苦战也!” 夏侯渊点头同意道:“文谦所言有理,然吾等不管真攻假攻,皆以真攻准备,免得被其有机可乘!” 乐进回道:“将军之言,与吾不谋而合,无论麴义若何,吾等只要阻其南下即可!” “有理!” …… 第二日早起,麴义披挂整齐,手提大刀,引兵前去搦战。 夏侯渊与乐进早已等在城头,见到麴义精神抖擞而来,夏侯渊笑道:“大战之前,眉飞色舞,真不知其何以领兵耶?” 乐进一直在仔细观察麴义,听完回道:“观其所胜之仗,其并非有勇无谋之人,此时此举恐为故意为之,以为迷惑尔!” 夏侯渊虽然脾气暴躁,但却并非不智,听完赞同道:“文谦所言有理,吾二人且观之,看其所意若何!” 二人正说间,麴义早已领兵到得城下,在一箭之地外驻马。 麴义并未立即叫阵,而是远远打量着城上的二人,夏侯渊,乐进,皆是汉末时期曹魏着名的将领,青史留名的人,第一次见面自然要好好瞧上一瞧。 夏侯渊见到麴义骑马站在那里并不说话,心中不解,疑惑的看了乐进一眼,而后大声喊道:“曹公与将军无冤无仇,不知将军何来?” 麴义一脸正色道:“张闿袭杀曹老太公,乃贼性不改也,与陶府君何甘耶? 曹孟德为一己之私,竟妄动刀兵,听闻更是将彭城屠戮,鸡犬不留,可谓残暴至极,纣之暴亦未及也。 汝等不思多加劝阻,反而引兵攻开阳,占莒城,阻吾义军,岂非助纣为虐乎?” 夏侯渊听到麴义话语之中,多有侮辱曹操之意,心中大怒,喊道:“麴义,汝莫要在此惺惺作态,汝欲谋徐州,路人皆知,何故在此假仁假义,亦不怕被人耻笑耶?” 麴义听完亦不生气,顺势说道:“既如此多谈无意,只战场上见输赢!”说完对旁边太史慈点头示意。 太史慈会意,纵马而出,以枪指着城上喊道:“某乃东莱太史慈,谁敢出城与吾一战?” 夏侯渊看着太史慈,放声笑道:“吾便在此处,汝若真有本事,攻进城来便是!” 太史慈眉头微皱,再次以语相讥,然夏侯渊与乐进仿佛充耳不闻,只站在城上笑而不语。 麴义见到此处,心中明了,对太史慈说道:“此处便交与子义,吾先回营也!” 太史慈拱手笑道:“将军请回,此事交与某来便可!” 麴义亦不多言,当即领兵返回大营。 太史慈待麴义离去,命昨夜便挑好的百十余嗓门大者,在城下大声叫骂,粗言秽语,层出不穷。 夏侯渊站在城上,听着城下士兵叫骂,刚开始尚泰然自若,谁知那些士兵越骂越难听,越骂越粗鲁,甚至有些简直难以入耳。 夏侯渊心头腾的一下火起,再也隐忍不住,当即便要下城,乐进见此赶忙拉住,大声提醒道:“此乃麴义之计,将军切莫上当也!” 夏侯渊强忍着心中怒火,咬牙切齿道:“真不知何人创出如此粗鄙之语,若叫吾知晓,必将其碎尸万段,否则难解吾恨!” 城中糜家的宅子中,管亥突然听到城外传来的阵阵叫骂之声,眼睛瞬间睁大,精光暴射! 第129章 定计 大帐之中,成公英坐在下方眼含深意的看着麴义,笑问道:“吾二人少而结识,今十数年矣,虽中途分离,亦未长久,将军何时学得这般粗鄙之言,莫非从冀州数年,专攻此道乎?” 麴义听完微微尴尬,心中暗暗想道:“这些才算得什么,若非顾及名声,不能尽情发挥,否则比这更直白更粗鄙的话都有,毫不夸张的说,要是自己放开了骂,能不能骂死夏侯渊不敢保证,但绝对能让其怒不可遏,出城而战!” “呵呵!”麴义微微一笑,回道:“兄长说笑矣,只有学经学传,焉有学骂人之语耶? 当初吾在袁绍帐下之时,天南海北之人甚杂,故接触多尔!” 成公英目光灼灼看着麴义,叹息一声道:“学经史三年,不熟一句,闻粗言一日,铭记于心,何也? 只因心中所愿也!” 麴义:“……” …… 成公英并未纠结此事,话锋一转道:“经此一闹,管亥已知晓将军到来,定想法烧毁城中粮草,造成混乱,彼时将军可下令大军攻城,夏侯渊见事情紧急必然撤兵,将军再事先于城外设下伏兵,必能将其重创!” 麴义微微点头,回道:“此计可行,然伏兵当设于何处耶?” 成公英胸有成竹道:“曹操大军在南,故夏侯渊撤兵必向南行,以求与之汇合,故应将伏兵设于城南险地,再派人强攻东西北三面,独留城南可也!” 围三缺一。 麴义知道这是兵法中常用的计策,但夏侯渊与乐进都是知兵之人,岂能如此轻易上当? 故开口问道:“万一夏侯渊与乐进识破此计,岂不白忙一场乎?” 成公英摇头说道:“莒县之所以紧要,皆因地利,其东临大海,西近泰山,只有南北可通,然北为高密,夏侯渊必不敢去,故即使其明知南方有伏兵,亦必从此方向而走,否则便有全军覆没之危!” 麴义听完恍然大悟,再不相疑,当即命人将张合寻来。 论指挥人马伏击夏侯渊,没有人比张合更能让麴义放心了。 张合到来,麴义将设伏兵一事讲出,张合听后抱拳领命道:“合不敢言全歼曹军,然必将其主力击溃,使其无再战之力!” 麴义听完放声大笑,对张合称赞道:“儁乂行事,吾甚宽心!” 正说间麴演进入,恭敬禀道:“报将军,徐盛将军领兵已到大营门前!” “哦!”麴义听完大喜,对成公英和张合说道:“文向来得正是时候,此乃上天欲败夏侯渊也!”遂命徐盛先安顿好人马,而后入帐叙话。 未过多久,早已不复当初青涩的徐盛,昂首阔步而进,入得帐中未待麴义开口,当先跪拜请罪道:“末将有失将军所托,至使当初损兵折将,罪过大也!” 麴义见此先是一惊,随后听到徐盛所说之言,瞬间反应过来,原来徐盛依然再为当初伏击管承一事,而耿耿于怀。 麴义起身走到徐盛身前,亲手将其扶起,而后哈哈大笑道:“正所谓知耻而后勇,吾信文向今后必不再犯此错,故不必介怀也!” 徐盛听完脸上神情不悲不喜,抱拳回道:“盛谢将军信任!” 旁边的成公英与张合,见到徐盛变得如此沉稳,心中亦喜,皆对其点头称赞。 徐盛刚刚追随麴义之时,年轻气盛,冲动易怒,然经过几次战斗洗礼,加之独自领兵屯广县,性格愈发沉稳,虽仍达不到历史上江表虎臣的高度,但也初见端倪。 几人寒暄一阵,张合便告辞而去,因为不知管亥会在何时动手,故需早些领兵前去埋伏。 张合刚走,太史慈便从外走入,复命道:“禀将军,夏侯渊气愤不过,被乐进劝回城中,末将见此亦领兵而回!” 麴义满意的看着太史慈,笑道:“子义辛苦,且稍坐休息!” 太史慈拱手领命,又见到徐盛亦在,笑着问道:“文向别来无恙乎?” 徐盛爽朗回道:“多谢子义将军挂念,某一切安好!” 众人落座,麴义又命麴演将其他人尽皆寻来,以便吩咐围城之事。 当进来的管承见到坐中的徐盛,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抱拳恭敬道:“当初冒犯之处,还请徐将军勿怪!” 徐盛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知道各为其主的道理,当即起身笑道:“当初各为其主,今为同帐袍泽,焉有怪罪之理耶?无妨,无妨!” 麴义起身圆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汝二人将来之情,定非他人可比也!” 众人听完尽皆大笑,而徐盛亦邀管承坐于旁边,以示自己当真未曾介怀。 麴义见此暗暗点头,对于徐盛的表现非常满意。 麴义待众人重新坐好,起身说道:“诸位亦知,管亥早已伏于城中,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焚烧城中粮草,以乱曹军之心。 然吾等于城外亦不能空等,当向夏侯渊施压,以助管亥觅得时机!” 下面众人,除成公英之外,尽皆面露喜色,做为武将,最不怕的就是打仗。 麴义看顾左右,而后说道:“徐盛,管承听令!” “在!” “命汝二人领五千士兵守西门,不得使一人从此门逃走!” 徐盛和管承听完大声回道:“谨遵将军将令!”而后落座。 “吕岱,范方听令!” 二人一齐起身,抱着道:“末将在!” “汝二人亦领五千人马,把守北门,亦不可放走一人!” “遵命!” “其余人等,随吾把守东门,只留南门以怠敌兵之心可也!” “诺!”众人一齐大声领命。 …… 城中夏侯渊余怒未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乐进见此情景,摇头苦笑,心中暗叹,以夏侯渊的火爆脾气,能将怒火压下,已实属不易,城外那些士兵的叫骂,确实有些……过份了! 正想间,一名士兵快速跑入,大声禀道:“报二位将军,麴义分兵将东西北三门围住,只余下南门未见动静!” 夏侯渊与乐进听完对示一眼,而后皆快速起身向外走去。 第130章 夏侯渊的无奈 夏侯渊与乐进沿城墙巡视一周,果见如士兵禀报一般,东西北三面皆有大军把守,只有南门不见一人。 夏侯渊面色凝重,看向乐进问道:“文谦有何看法乎?” 乐进双手拄着城墙,看着正往城下迁移的麴义大营,回道:“围三缺一,乃防止吾军士兵有破釜沉舟之心,打击士气也! 南面看似无人,却最为凶险,麴义必在南面设下伏兵,以防吾军从此处撤兵!” 夏侯渊听完点点头,围三缺一乃是攻城战中最常见的一种计策,孙子兵法曾有言“围师必阙”,阙便是通假字缺。 但是夏侯渊问话的目的,并不是想让乐进为自己讲解兵法,而是问其有何应对之策,遂再次问道:“可有破解之法乎?” 乐进低头沉吟片刻,而后向夏侯渊问道:“吾在想,麴义何以笃定吾二人必会撤兵耶?” 夏侯渊听完微微一愣,不解道:“文谦何意?” 乐进凝眉解释道:“虽麴义有兵近三万,然城中有兵一万五千余,况莒县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其信心何来?” 夏侯渊听完亦反应过来,向城外看了一眼,而后问道:“莫非麴义有何诡计乎?” 乐进听完微微摇头,心中百思不解,回道:“诡计与否,看其接下来如何行事便知。若围而不攻,则必然有诈,若大军攻城,则万事无忧! 如今主公被陶谦挡于郯县,双方正在紧要之际,若吾二人因大意而失莒县,使麴义领兵增援,罪过大也!” 夏侯渊轻蔑一笑,回道:“世人皆言麴义善战,吾到要瞧上一瞧,看其有何本事攻破吾二人把守的城池? 今麴义分兵围攻三门,吾二人亦分头行事,吾守东门,由汝守西门,如何?” 乐进点头回道:“善!” …… 城中,管亥对身前大汉说道:“今麴将军已至城外,吾等亦要做好准备,以待时机!” 大汉面有忧色道:“夏侯渊将粮草屯于城北兵营,其内曹军约五千之数,吾等五百,何以成功耶?” 管亥听完微微一笑,劝慰道:“无需担心,吾连日思索对策,终想出一计,必可成功!” 大汉原本愁容满面,听到管亥说有计策,当即转喜道:“且细言之!” 管亥身体向前微探,低声说道:“待时机成熟,可命人分别在城南和城西纵火,彼时麴将军见城中火起,必然领兵攻城,以为呼应。 而夏侯渊与乐进,见到城中火起,情知城中有人为祸,必调北营之兵救火平乱,那时吾二人再集中人马,多带引火之物,趁机闯入北城大营,焚烧粮草。 到时曹军粮草被毁,军无战心,必不战自溃,大事成矣!” 大汉听完眼神一亮,抚掌而笑道:“妙极,妙极!” 次日,麴义按照计划让太史慈领兵攻城,其余两面作为佯攻。 号角声起,大军迅速集结,而后太史慈一声令下,引兵扛着云梯向莒县城下进发。 夏侯渊看着麴义派兵攻城,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按照乐进昨天的分析,只要麴义攻城,使用诡计的可能性便减小许多。 看到太史慈领兵愈来愈近,夏侯渊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太史慈骑在马上,看着城上的夏侯渊,微微一笑,取下背后劲弓,下令道:“以曹军旗落为号,即刻攻城!” 太史慈喊完,迅速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拉弓瞄准,一气呵成,而后瞬间射出。 夏侯渊一直紧紧盯着太史慈,见其取出弓箭,心中一惊,大声喊道:“小心冷箭!” 话音刚落,太史慈已经将箭射出,夏侯渊及一众守军吓得急忙蹲在城墙之下,却不料太史慈的目标并不是人,而是再次射向夏侯渊的帅旗。 “嘟”的一声,利箭将帅旗射落,而后余势不减,射在旗杆之上,力量之大,箭尾依然剧烈摇摆。 “好箭!” 麴义站在后方看到太史慈一箭射落帅旗,大声称赞,这一箭当真射得漂亮! 而太史慈身后之兵见此亦士气大振,按照太史慈之前的命令,扛起云梯,嗷嗷喊着向城下冲去。 反观城上守军却皆露惧色,太史慈射旗尚如此简单,若是射人,岂不更为容易乎? 一时间曹军士兵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夏侯渊已经起身,见此情景,气的猛地一捶城墙,大声喊道:“传令,命人将城上所有将旗尽皆取下!”而后见到敌军已经攻来,急忙下令道:“弓箭手放箭!” 弓箭手听完赶忙重新开弓搭箭,然经此耽搁,太史慈之兵早已攻到城下,架起云梯便开始攀爬。 “投滚石,放雷木,继续射箭!” 一时间莒县城下,喊杀之声震天! 太史慈手提劲弓,骑在马上往来指挥,偶尔见到敌军勇武者,开弓就是一箭,百发百中,无一例外。 正因如此,曹兵在守城之时,皆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被太史慈射死。 夏侯渊看着太史慈耀武扬威,心中恨极,却也暂无良策,只能不断大声鼓舞士气。 不过夏侯渊心里清楚,太史慈不可能一直以箭射杀,否则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自打陶谦平定徐州黄巾以来,城中百姓便再未经历战事,此时听到城外喊杀四起,皆将房门顶死,而后全家抱在一起,躲于屋内墙角,瑟瑟发抖。 麴义看着站在城上指挥防守的夏侯渊,对身边的成公英说道:“夏侯渊不愧为曹操心腹之将,今日看来,其在统兵之上,却非浪得虚名!” 成公英亦在观察夏侯渊,听完点头回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若非提前命管亥潜于城中,想短时间攻破莒县,绝非易事!” 麴义听完深以为然。 此时双方早已短兵相接,太史慈指挥士兵扛着云梯攻城,而夏侯渊亦用箭矢和滚石雷木应对,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城中管亥坐在屋中,听着城外愈来愈烈的喊杀之声,心中渐渐火热。 照此下去不出三天,曹军必然将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城外,彼时自己便可以依计行事,焚烧粮草,夏侯渊必败! 第131章 动手 麴义在莒县城下,一连攻城三天。 第一天只由太史慈领兵进攻一次,第二天变成上午下午各一次,而第三天也就是现在,时间刚到中午,麴义已经一连发起了两轮进攻,并且是东西北三面同时进攻,大有一决胜负的架势。 夏侯渊看着退去的麴义士兵,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火辣辣的,猛取过水袋仰头就灌,而后大声问道:“其余两面城墙如何?” 一旁亲兵回道:“回将军,其余两面城墙亦无大碍!” 夏侯渊看着不远处又开始集结的大军,狠狠唾了一口,心中骂道:“背主之贼,看汝有何本事能攻破吾把守的城池!” 城中,管亥扶刀而坐,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麴义加快进攻的频率,其实就是在为管亥创造条件,这一点管亥心里亦十分清楚。 虽然偷袭一事有很大风险,然管亥却并未放在眼里,当年领黄巾周旋于各州之间,比今日之事凶险多矣,何足道哉! 管亥看见下面大汉似乎有些紧张,轻声笑道:“无需担心,此战吾等必胜!” 大汉微微点头,回道:“不知吾等何时行事耶?” 管亥听着城外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面露严肃道:“动手便在今夜!” 大汉听完目露坚决,点头不语。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天色早黑,以近二更,经历一天大战,夏侯渊早已疲惫,但又不敢休息,心中烦闷,骂道:“麴义匹夫,待曹公攻破徐州,吾定要报今日之仇!” 话音刚落,城外再次响起隆隆鼓声,看来麴义当真准备夜战。 “可恶!”夏侯渊怒骂一声,而后大声喊道:“准备迎敌!” 大战再起,此次麴义一改之前的保守,全力进攻,战事极为激烈。 夏侯渊正指挥守城,忽士兵来报,言城北紧急,守将请求支援。 城东有夏侯渊,城西为乐进,只有城北乃一副将领兵镇守,听到城北求援,夏侯渊暗暗皱眉,略一思索,开口下令道:“传吾将令,命城中大营调一千士兵增援城北。” “诺!”士兵答应一声,快速而去。 战事紧急,丝毫不敢耽搁。 …… 管亥站在院中,手中提着一柄长刀,听着城外喊杀激烈,抬头看向天空,确定时辰。 感觉时间刚好,面色一凝,开口对大汉说道:“速去传令,一切按计划行事!” 大汉亦不言语,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月黑无风,不见五指,城中的安静与城墙处的嘶喊形成鲜明对比,忽然城南一处火光亮起,起初很小,慢慢愈来愈亮,而且非此一处,火光瞬间多了起来。 南城,西城皆有! “走水了!” 见到城中火起,守城士兵尽皆慌乱,大声喊叫。 夏侯渊刚刚指挥士兵推倒一架云梯,忽听到有人高喊走水,心下大惊,忙转头向城中看去,却发现城南和城西早已火光冲天,嘈杂不堪。 “不好!” 见到城中数处起火,夏侯渊第一反应便是城中有人反叛。 如今战事正为激烈,若城中再乱,恐大事去矣! 夏侯渊顾不得这么多,当即大声喊道:“速去北营传令,命副将领兵在城中平乱。” 亲兵答应一声,快速前去传令。 乐进就在城西,见到身后突然火起,亦大吃一惊,瞬间猜出城中藏有奸细,心中焦急,刚想下令调城中所剩兵马平乱,忽然看到城北一片漆黑,心念微动,随后大叫一声:“不好!”而后吩咐副将继续守城,自己则领着百余亲兵急向城北赶去。 城外大营,麴义与成公英坐于帐中,面露微笑,开口说道:“吾今日连番猛攻,管亥必然理解,想来用不了多久,城内就会有做出回应!” 麴义话音刚落,还未等成公英回话,帐帘被猛然掀开,而后麴演大步进来,脸带兴奋道:“报将军,城中数处火起!” 麴义听完喜出望外,猛然站起身来,大笑道:“管亥动手也,此战胜矣!” 成公英亦站起身来,抱拳笑道:“趁此机会,将军当下令全军进攻,以呼应城中管亥!” 麴义听完毫不迟疑,当即命麴演派人前去传令,而后对成公英说道:“晚间凶险,兄长留守大寨,吾亲自前去督战!” 成公英亦不谦让,抱拳说道:“夏侯渊乐进,皆非等闲,若无十足把握,将军切莫贪功冒进,以免中计!” 麴义哈哈笑道:“兄长放心,吾惜命得很!”说完对成公英拱手示意,而后快速出帐而去。 莒县城北,管亥趁着夜色,领着剩余的三四百糜家庄客,快速杀向曹军大营。 城北军营原有曹兵五千,之前夏侯渊调一千人去北城墙上增援,而后又接二连三调走三千人去城中平乱,如今大营之中只余一千曹军。 城中四处火起,大营内的曹军因不知发生何事,早已变得风声鹤唳,忐忑不安。 副将坐于帐中,有手下小校问道:“吾等接手城池,与民秋毫无犯,何以会有贼纵火祸乱城中耶?” 副将眉头紧锁,沉声回道:“陶谦于徐州甚有名望,今曹公攻打徐州,一路屠戮甚众,恐早已引起民怨,故生变也!” 小校听后感觉有理,亦不再多言。 副将起身说道:“今城中四下火起,吾等兼有守粮之责,不可大意,汝等当各归其位,严加防范!” 下面数位小校一齐起身领命,而后转身欲出,谁知未走几步,忽听帐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喊道:“有兵袭营!” 副将听完大惊,顾不得多说大步向外跑去,众小校快速跟于身后。 副将到得城外,忽见大批衣着朴素之人向大营冲来,以为是城中大户哗变,不屑道:“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尔等速召集人马,随吾前去平乱!”说完提刀向冲在最前面的管亥杀去,准备斩杀祭旗。 管亥领兵攻进营中,四下打量一番,而后高声叫道:“速速寻找粮草放火!” 话音刚落,借着火把见到对面一人领兵向自己杀来,管亥大笑道:“此人合该送死也!” 第132章 败退 管亥倒提长刀,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来将,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仿佛猎人看见猎物一般,眼神兴奋,快跑而去。 庄客,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非常厉害,然在训练有素的军士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正常情况下,一百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卒,在战场上面对五百悍勇庄客,绝无失败的可能。 此时大营之中曹军尚有千人,而管亥所领庄客,全加一起却只有五百人,因此想取胜,只能出奇招。 作为黄巾出身的管亥,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因此才想凭一己之力,用最快的速度将敌将斩杀,以求擒贼擒王,从根本上动摇营中曹兵士气。 而那名曹军副将亦是如此想法,认为只要将管亥斩杀,其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便会瞬间瓦解。 副将的目光一直未离管亥半寸,同样手提大刀,同样想要一击必胜。 有着同样心思的二人,借着火把微弱的亮光,全力冲刺,看看到得近前,同时大吼一声,挥刀而上。 “当”的一声,两柄长刀猛然撞到一起,而二人身后的庄客与士兵亦不多言,瞬间厮杀一处。 曹军副将一直以为管亥是城中某大户的护卫,故心中对其多有轻视,谁知刚交手一合,手中大刀却险被管亥怪力震飞,幸得及时使出全力,放逃过一劫。 副将堪堪敌住管亥,心中波澜,喊道:“看汝颇有勇力,何以给人甘当护卫,若此时悔悟,吾定当向夏侯将军求情,饶汝不死,并重用之!” 管亥听到副将劝降自己,面露轻蔑道:“汝有何本事,亦敢劝吾投降,当真大言不惭! 那夏侯渊今夜自身尚且难保,吾去投之,岂不自寻死路乎? 废话少说,挡吾者死!”管亥说完,再次挺刀而上。 副将听完勃然大怒,怪叫一声:“匹夫无礼,看吾斩之!”随后与管亥杀到一处。 管亥曾与太史慈交手数十合才败,虽有太史慈为了生擒而保留实力的原因,但也说明管亥武力确实不俗。 要知道太史慈可是能与小霸王孙策大战而不败的猛将。 这边管亥与副将交手未及十合,见到副将刀法渐乱,双眼微凝,抓住机会猛然劈出一刀,口中大喊道:“死来!” 副将见管亥勇猛,心中已然胆怯,见管亥大刀由上而下劈来,急忙使出全力举刀上迎。 谁知管亥这一招乃为虚招,见到副将举刀向上,双臂猛然用力,将刀硬生生改变方向,变成斜劈而下。 “啊……!”的一声惨叫,副将防守不及,被管亥一刀将手臂斩断。 副将断了一臂,再也握刀不住,大刀咣当一声掉落地下,管亥复上一刀将其斩杀,随即大声喊道:“城池已破,投降免死!” 营中正与庄客厮杀的曹军,听到喊声急转头向管亥看去,却见到副将惨死,又见管亥提刀杀来,皆大惊失色,再无战心,四散逃命。 管亥亦不追赶,大声喊道:“速速烧粮,不得留下半粒!” 统领糜家庄客的大汉,见到管亥如此勇猛,心中大喜,遂命人四散开来,分别烧毁曹军粮草。 一时间北城曹军大营,火光冲天,宛如白昼。 刚刚跑到城中的乐进,心里早已猜出贼人必会前来烧粮,故引兵救援,没想到终是晚了一步,见到大营火起,咬牙切齿道:“加快速度!” 乐进心中清楚,若是粮草被焚,莒县必不能再守,否则一旦城中粮断,加上麴义在城外强攻,士兵在双重压力下极有可能哗变。 乐进看着城北火光越来越大,心情不住下沉,看火势着起的速度,粮草恐怕难保了。 此时庄客早已将粮草全部点燃,并再次集中到管亥身后。 看着眼前熊熊大火,管亥满意一笑,大声喊道:“随吾去抢夺北门”说完当先而去。 众庄客听到命令,发生喊快速跟上。 当乐进领兵赶到的时候,管亥早已离去,看着已经焚毁大半的粮草,再想扑灭已然不可能,狠狠一跺脚,叹息道:“败矣!” 乐进素来行事果决,知道事已不可为,遂不管北门传来的喊杀之声,领兵跑向东门去寻夏侯渊。 此时夏侯渊也见到了城北大火,以位置判断正是存粮之处,心中大恨,不明白城中为何为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敌人。 夏侯渊心中暗恨,当初因为太史慈杀来的太快,所以并没有将城内仔细搜查,没想到最后的问题却恰恰出现在城内,当真悔之晚矣。 此时乐进领兵奔上城头,见到夏侯渊直接说道:“吾刚从城北大营赶来,营内粮草付之一炬,莒县恐不能再守!” 这个结果是夏侯渊最不想听到的,但现在亦无可奈何,看了看城外进攻愈发猛烈的敌军,再看了一眼城上守军担忧的神情,当机立断道:“事已至此,多留无益,撤兵!” 见夏侯渊与自己想到一处,乐进点头问道:“吾二人不谋而合,然如今三面皆敌,唯城南空虚,若所料不差,南面必有埋伏。 连日进攻一直不见麴义手下大将张合,想来必是由其领兵伏于城南,似此情况,不知将军做何决断耶?” 夏侯渊轻蔑一笑,回道:“此事吾心中早有计较,吾二人领兵出门,而后快速转西,奔泰山险境而去。 若张合果引兵伏于城南,见吾等逃向泰山,其必领兵来追,到时吾二人再突然转头向南,杀他个措手不及,危机自解!” 乐进听后思索片刻,疑问道:“若张合按兵不动,只将吾等退路阻断,该当如何?” 夏侯渊听完面色凝重道:“若真如此,吾等只有遁入泰山,绕远路而回兖州,至于士兵……能逃多少算多少,听天由命也!” 乐进点头回道:“将军所言甚是,吾这便去集合人马,而后吾二人一同领兵从南门撤走!” “善!” 城外,麴义看着北面映红夜空的大火,放声大笑,而后对麴演说道:“传令各门将领,小心曹军突围!” “诺!”麴演答应一声,快速下去传令。 第133章 扈质 夏侯渊和乐进皆是果决之人,商量妥当便直接下令士兵集结,而后打开南门快速向泰山方向逃去。 管亥正在北门,见到曹军突然放弃抵抗,纷纷向南逃跑,得意大笑,并大声下令道:“速将城门打开,放大军入城!” 几位庄客听到命令,快速将顶门的巨木移走,而后合力将厚重的城门缓缓推开。 负责进攻北门的乃是吕岱和范方,见到城门打开,高喊一声,直接引兵冲来。 管亥在徐州之时便已识得吕岱,见其领兵杀来,喊道:“曹兵已向南门逃去,二位可速领兵追击,吾这便去通知麴将军!” 吕岱听完大声回道:“多谢!”而后领兵穿城而过,向南门追去。 当吕岱领兵经过余火未尽的曹兵大营,脱口赞道:“管亥真勇猛也!” 身后范方心中暗叹,管亥当初只为黄巾一渠帅,不想竟有如此本事,当真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此时麴义同样发现城上守军消失,知道夏侯渊和乐进领兵逃走,下令道:“曹军逃跑,子义无需入城,可绕城向南追击!” 太史慈听到麴义命令,一提手中长枪,高声喊道:“随吾追!”遂引兵向城南追去。 同样的场景亦发生在城西,徐盛和管承同样领兵向南而去。 而此时的夏侯渊与乐进,领兵向南未跑出多远,便快速转路向西,借着夜色掩护,直奔泰山险境逃去。 徐盛与管承领兵向南追来,正行间忽探马来报,言原本向南的曹军突然转道向西。 管承听完对徐盛大声说道:“夏侯渊与乐进皆知兵事,必料到南面有重兵埋伏,故选择先向南,而后转西,其意必为想入泰山而逃!” 徐盛听后大怒道:“二贼奸诈,吾等在西,若被二贼从此方向逃去,恐惹众人耻笑,当速速引兵追击!” 管承刚刚投降麴义,亦想好好表现一番,故点头同意道:“吾亦如此打算!” 徐盛见管承同意,遂命人去通知麴义,言曹军转路向西逃去,二人领兵去追。 二人正欲引兵追击,忽东面太史慈和北面吕岱范方先后赶来。 徐盛见此大喜,将刚才曹军向西之事说出。 太史慈听后大声喊道:“既如此,吾等可速速向西追去,不可使其逃脱!” 吕岱出声阻止道:“西面为泰山险境,道路难行,先前臧霸被夏侯渊乐进击败,退守于此,若非万不得已,吾料曹军必不真心遁泰山而逃,恐为计也!” 太史慈听后觉得有理,当即说道:“既然如此,吾等分头行事,吾与徐管二位将军合兵一处,向西追击,定公领兵继续向南,去与张将军汇合,守住南下要道!” 众人听后尽皆同意,遂按太史慈之计分头行事。 此时麴义已经领兵进入莒县城中,一边命人救火,一边派人搜索城中有无曹军。 麴义刚刚到得县衙,管亥大步而入,对着麴义恭敬拜道:“末将见过将军!” 麴义见到管亥哈哈大笑,满意道:“快快请起,今日得破莒县,皆汝之攻也,待大战结束,一并赏之!” 管亥心中亦喜,但并不是因为麴义说要赏赐,而是感觉到麴义对自己的表现满意。 二人正说间,成公英从门外走了进来,因为大局已定,故麴义派人将成公英寻来,以处里城中之事。 虽然麴义不会在莒县久留,但像出榜安民,顺便施些小恩小惠收买民心的事,该做还是得做的。 成公英先是向麴义施礼,而后笑着说道:“管将军只引数百庄客潜入城中,使计烧毁曹军粮草,并攻破北门,此功大也!” 管亥听到成公英夸奖自己,心中激动,开口说道:“此次成事,非末将一人之功也,其间有一人出力甚众,协调庄客,安排杂事,皆赖此人出力,故不敢隐瞒之!” 麴义听完心下好奇,开口问道:“此为何人,是何身份耶?” 管亥恭敬回道:“此人名叫扈质,乃是海西人,之初避难江东,后还故里,如今暂居糜竺府上,能力不俗。” 麴义听到扈质,感觉名字微微有些耳熟,点头回道:“既如此,可请来一见!” 管亥点头应诺,赶忙转身出去叫人。 待管亥出去,麴义向成公英问道:“吾感觉管亥所说之人有些耳熟,却记不甚详,兄长可有印象乎?” 成公英细细思索一番,微微摇头道:“却未曾听过,然管亥言其能力不俗,将军可先用言语安抚,使其留下,而后慢慢观察之!” 麴义听后点头同意,回道:“放心,吾自省得!” 不一时,管亥引一人进入,正是之前在城中与管亥在一起的那位大汉。 二人到得进前,管亥介绍道:“回将军,此人便是末将刚才所说扈质!” 扈质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对着麴义恭敬拜道:“小人见过麴将军!” 麴义上下打量扈质一番,见其身材壮硕,似有勇力,点头说道:“壮士不必多礼,之前管亥言此次偷袭曹军,焚毁粮草,汝出力甚多,故邀来一见,不知壮士可有何要求否?” 扈质听完麴义的话心中激动,微微欠身回道:“小人仰慕麴将军久矣,若将军不弃,愿为军中一小卒,为将军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麴义听到扈质想要跟随自己,心中满意道:“既然壮士有从军之心,吾便允之,汝可先跟随管亥为吾亲卫,待此战结束,再另行安排!” 扈质听到麴义同意,心中大喜,赶忙躬身拜谢。 麴义又好言安抚几句,便让管亥领着扈质去城中帮忙。 二人刚走,忽麴演进入,拜道:“禀将军,文向将军派人传信,言夏侯渊与乐进出城之后并未向南,而是向西逃去,现文向将军已与子义将军合兵一处,前去追击!” 麴义听到曹军并未向南逃跑,微微皱眉,看向成公英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成公英笑着回道:“吾倒有些小觑了此二人,竟有如此魄力向泰山而去,难得,难得!” 第134章 困境 成公英确实低估了夏侯渊与乐进,没想到二人会领兵先向南,再转路向西,这样一来,即可以躲过张合的伏兵,又可以避免与西边的徐盛和管承碰到。 成公英想罢满脸微笑的赞道:“夏侯渊果不负妙才之字,确有些本事,然以吾度之,其领兵向西为假,吸引儁乂伏兵追击为真也!” 麴义听完一惊,赶忙出声回道:“如此,当速派人告知儁乂,万万不可领兵追击!” 成公英听后笑道:“将军勿忧,儁乂大才,岂能不知此理,况吕岱范方已领兵赶去汇合,必万无一失,除非夏侯渊壮士断腕,遁泰山而走,否则必败于吾军之手也!” 麴义听完如释重负,而后回道:“夏侯渊乐进,皆曹操臂膀,若能斩之,犹去曹操一臂也!” 成公英摇头叹道:“此二人虽然败走,然手下尚有兵马近万,武力亦是不俗,想在阵前将二人斩杀,难矣!” 麴义如何不知杀二人的难度,心中感慨曹操好命,不说一众外族将领,只言曹操宗族之人,亦多猛将帅才。 曹仁,曹洪,曹纯,曹真,夏侯惇,夏侯渊,以及后期崛起的一众曹氏小辈,夏侯氏小辈,当真人才辈出,让人羡慕甚至嫉妒,恨目前还谈不上,毕竟各位其主而已! 麴义在心里小小的感慨了一回,随后便让成公英下去处理城中之事。 随着实力的增长,地盘的增加,麴义发现自己手中可用之人渐渐不足,武将到还好说,主要是能处理内政的文官。 在文官方面,麴义手下满打满算也就只有成公英,崔林和孙乾,当真有些少了。 想到这里,麴义眯眼一笑,口中轻念道:“徐州吾志在必得,莫说曹操,即使天王老子挡路也不行!” …… 夏侯渊与乐进领着数千人马快速向西逃去,正走间斥侯追上禀道:“报夏侯将军,后方有大批敌兵追来!” 夏侯渊听完大声问道:“可知领兵者何人否?” 对于追兵夏侯渊并不吃惊,毕竟早有预料,主要看领兵追来的将领是谁。 斥侯摇头回道:“天色太暗,实不知领兵者何人!” “再探!” “诺!” 夏侯渊亦知受困于黑夜,斥侯确实无法探知详细,故对乐进说道:“如今不知领兵者何人,吾二人只能博一博也!” 乐进明白夏侯渊的意思,当下赞同道:“一切由将军作主!” 夏侯渊回道:“既如此,大军立即调头向南,为以防万一,吾领兵在前开路,文谦于后压阵,如何?” “善!” 夏侯渊见乐进同意,当即止住大军,而后下令道:“全军向南疾行,直奔郯县!”而后一马当先向南冲去。 乐进则调转马头直奔去后军,以防敌军从后面追来。 太史慈与徐盛管承三人,领兵一路追击,忽探马来报,言曹军再次调头向南。 徐盛在一旁听完暴怒道:“夏侯渊匹夫,忒也无胆,若被吾撞见,必亲手斩之,方解吾恨!” 太史慈并未回话,心里略一思索,而后下令道:“大军缓行,尾随追击即可!” 徐盛听到太史慈下令放缓速度,心中不解,赶忙问道:“子义何以放缓速度,若如此岂不使曹军逃跑耶?” 太史慈听后微微笑道:“文向勿慌,南面有儁乂并定公领人拦截,夏侯渊二人岂能轻松逃脱,如今天色渐明,士兵已追击一夜,人困马乏,当放缓速度,补些水和干粮,以好恢复休力,接下来当有一场恶战也。” 徐盛听完一拍额头,回道:“却将此事忘却,心急矣!” 太史慈见徐盛领悟,当即下令士兵原地休息,喝些水,吃些干粮,大约休息一刻钟左右,便再次领兵追击。 黑夜退去,日出东方,夏侯渊领兵急行一夜,早已疲惫不堪,环顾左右,见前方道路变狭,心中生疑,大声吩咐道:“大军缓行,小心伏兵!” 谁知话音刚落,突然两侧林中传出震天喊杀之声,接着便是无数人影涌现,张合亲领大军,耀武扬威,冲杀而出,将原本狭窄的道路,完全堵死。 曹军士兵被追杀一夜,早如惊弓之鸟,猛然见到杀出如此多的伏兵,俱惊恐不已,眼神慌张,不知所措。 夏侯渊见此情景心中大恨,唯恐士兵哗变,急高声喊道:“敌兵人少,全军勿慌,速速戒备!” 将为兵之胆,夏侯渊在曹军士兵心中威望甚高,听到其喊话,慌乱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然眼神之中,仍充满惊惧。 张合打量着夏侯渊,微微一笑,手提大刀,轻催战马上前,对着夏侯渊大声喊道:“汝等已中吾家将军之计也,今归路断却,插翅难逃,还不弃械投降,更待何时?” 夏侯渊知道张合在故意打击己方将士的士气,故意放声大笑,而后高声回道:“汝一介无名之辈,竟口出如此狂言,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也! 吾军儿郎皆百战之士,胆勇异常,焉会惧汝等一介草寇之兵乎?” 二人正在斗智之时,乐进亦从后面赶来,到得阵前看清状况,对夏侯渊说道:“张合乃故意拖延,以待后方追兵,将军不可与之纠缠,吾二人当速领兵冲杀出去,若后方追兵赶到,两下夹攻,吾等危矣!” 夏侯渊亦知情况紧急,当即一挥手中大刀,下令道:“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若不死战,必全军覆没,随吾杀!” 乐进亦大叫道:“敌军皆贼寇流兵,不足为惧,杀!”说完紧跟夏侯渊身后,领兵冲杀而出。 张合见到曹兵冲锋,微微一笑,同样将手中大刀一挥,下令冲锋。 此处伏击之地乃张合特意挑选,道路狭窄不说,更为一上坡之势,张合领兵占据坡上,而曹军则属于从坡下仰攻,地利尽失。 双方距离很近,瞬间便冲杀在一起,虽然曹军人数远多于张合的人数,但受限于地形,并不能完全投入战斗,所以人数的优势便不复存在。 第135章 大惊喜 夏侯渊与乐进的情况有些不妙,手下军士先是连续守城数天,而后又被追杀一夜,可以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仅未得片刻休息,更是水米未进。 此时曹兵的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全都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若不是平时训练有素,再加上夏侯渊与乐进的威信甚高,早已斗志尽失,四散而逃。 夏侯渊与张合对上,二人同使大刀,又皆为主将,正是敌手。 只见二人在马上一来一往,大刀碰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当真杀得难解难分。 就在乐进准备前去助战之计,忽然从两侧的密林之中,再次响起锣鼓之声,随后杀出无数伏兵。 左边一员大将,手起刀落斩杀一名曹兵士卒,而后大声喊道:“吾乃麴将军帐下吕岱,尔等还不投降,欲死乎?” 这边吕岱说完,右边亦冲出一员大将,口中高喊:“范方在此,降者不杀!” 吕岱和范方都是领兵之人,知道如何打击敌军士气,故如此大喊。 夏侯渊和乐进见到两侧竟然再次杀出伏兵,心下骇然,刚想高喊提升士气,猛听到后方又传来一声大喊:“某乃东莱太史慈,夏侯渊拿命来!” 连日攻城,曹兵对于太史慈极为熟悉,尤其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更是让曹兵胆寒。 此时早已在崩溃边缘的曹军士兵,见到自己前后左右皆有敌兵杀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亦不知谁先惊叫一声:“逃命!”随即场中的曹军便如传染一般,拼命向两侧林中逃去。 曹军彻底败了。 张合见到太史慈和徐盛亦领兵杀到,心中大喜,一边与夏侯渊交手,一边喊道:“今汝四面被围,何不下马受降耶?” 此时的夏侯渊双眼红赤,怪声叫道:“大丈夫兵败犹死尔,岂能屈膝而降耶?”说完将手中大刀死命向张合劈去。 一边的乐进见此情景,心中发狠,猛冲到夏侯渊身边,一提手中长枪敌住张合,而后对夏侯渊喊道:“事不可为,吾来断后,将军速走!” 乐进乃是报了死志,准备以自己牺牲为代价,换得夏侯渊一条生路。 夏侯渊亦瞬间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大叫道:“今日之败,吾之过也,文谦速走,敌兵吾来挡之!” 乐进早与张合斗到一处,急道:“曹公可无进,不可无将军,速走,来日领兵为吾报仇即可!” 一旁张合听到二人对话,大声喊道:“汝二人休想逃脱一个!” 乐进见夏侯渊还在犹豫,高声喊道:“将军欲让吾白死乎?” 夏侯渊听完重重叹息一声,再不犹豫,怪叫一声,在亲兵的死命保护下,向南杀去。 因南面只有张合一人,而太史慈等人同样因为道路太窄,双方士兵太多,一时间无法冲杀过来。 张合见到夏侯渊大有逃走之势,心中甚急,手中长刀拼命向乐进攻去。 而此时的乐进已然报了死志,完全是一副搏命打法,使得张合一时间急切难胜。 此时夏侯渊终于在亲兵的保护下冲到了边缘,刚想暗松一口气,忽听一名亲兵失声大喊:“将军小心!”而后纵身一跃,将夏侯渊从马上扑倒下来。 原来太史慈见到夏侯渊逃走,取下劲弓朝其后心就是一箭,若不是这名亲兵及时发现,此时的夏侯渊恐怕已经死去。 夏侯渊完全没有准备,猛然从马背上跌落,顿时摔得呲牙咧嘴,忽感觉自己手中一热,急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亲兵看去,却见其早已断气,而后心处正插着太史慈的那支利箭。 “将军速速上马!” 几名残存的夏侯渊亲兵,见到敌兵快速围来,赶忙一边敌挡,一边大声呼叫。 夏侯渊顾不得伤感,双手用力将压在身上的亲兵尸体推开,顺手捡起掉在一旁的大刀,牵过马缰翻身而上,而后再次向外杀去。 几名亲兵担心太史慈再放暗箭,交替挡在夏侯渊身后,终于掩护夏侯渊成功逃脱。 直到此时,夏侯渊的近百名亲兵,只剩下最后两人。 夏侯渊此时已顾不得许多,见到自己冲出重围,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含恨,快马加鞭而去。 乐进一直用余光瞄着夏侯渊,见其成功脱险,心中一松,而后对着张合大声喊道:“夏侯将军已走,张合匹夫,拿命来!” 谁知乐进刚刚喊完,却听得后背风响,急忙架枪扭身去挡,原来是太史慈挺枪刺来。 “当”的一声,太史慈因夏侯渊逃跑,含恨使出的一枪,正击在乐进枪身之上,若乐进的动作再晚半分,此时便已命丧太史慈枪下。 太史慈这一枪力道甚大,乐进准备不足,加之为扭身回接,身体在马背上控制不住,瞬间便被震落马下。 乐进刚待起身,张合的刀尖早已抵在面前。 “绑了!”张合同样面色微怒,对着士兵大声喊道。 太史慈打马上前一步,对张合说道:“夏侯渊尚未走远,吾这便领人去追!” 张合微微摇头,回道:“前方多山林,极易隐藏行踪,追之无益,况麴将军尚有大事要做,无需为一夏侯渊多费精力!” 太史慈听完心中不甘,却也知道张合说得有理,遂叹息一声,而后转身指挥士兵抓捕曹军逃兵。 莒县一战,曹军全军覆没,大将乐进被擒,只有夏侯渊领着两名亲兵逃出,当真是实实在在的惨败。 莒县城中,管亥放的几处大火,尽已扑灭,除烧毁几处早已选择好的空房之外,并没有对城中百姓造成太大的伤害。 城中百姓在麴义的刻意传播下,亦听说曹操在彭城大肆屠戮之事,因而对于麴义急时赶到,并成功将夏侯渊赶走,感激万分。 成公英在牢中,将被夏侯渊关押的县令及一众县吏救出,命其领人安抚城中百姓。 县令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不想却死里逃生,激动得痛哭流涕。 麴义在县衙之中焦急的等着,来回踱步,不知道张合伏击夏侯渊结果如何,正焦急间,麴演一脸喜色的跑进。 第136章 身在曹营 “启禀将军,张将军派斥侯回报,言曹军大败,生擒曹军大将乐进,唯夏侯渊侥幸逃脱,如今张将军正与太史将军领人抓捕俘虏,稍后便回!” 麴义正在为此事焦急,忽听麴演言张合生擒乐进,顿时大喜,放声笑道:“五子良将,已去其二也!” 乐进与张合同为五子良将,乃是汉末时期着名的将领,胆烈过人,骁果显名,曹操曾评价乐进为:计略周备,质忠性一,守执节义,无坚不陷! 下边麴演,听到麴义言五子良将,心中微微不解,不知何意。 麴义笑罢对麴演说道:“速将成公军师寻来,吾有要事相商!” 麴演领命而去,未过片刻,成公英自外而入,见到麴义拱手笑道:“恭喜将军得此大胜!” 麴义心中高兴,谦虚回道:“能得此胜皆赖兄长妙计,与众将勇武,与吾无关矣!” 成公英亦不在此问题多言,问道:“不知将军寻吾何事耶?” 见谈正事,麴义先邀成公英入座,而后说道:“夏侯渊虽然败退,然徐州危急犹在,吾等当早日动身,以免郯县失守,徐州为曹操所得!” 成公英收敛笑容,正身回道:“此为正理,待儁乂几人押解俘虏归来,稍作休整便即刻动身。” 麴义点头称善,而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今乐进被俘,吾对其颇为上心,不知兄长可有办法使其归降乎?” 成公英微微摇头,如实回道:“据闻乐进为人忠义,甚得曹操厚待,今虽失败被擒,然想将其招降,恐怕难矣!” 麴义听完双眼一凝,杀机顿露,沉声说道:“既不能为吾所用,留之无益,未免夜长梦多,可派人给张合传令,命其将乐进就地斩杀,不留后患!” 成公英对于麴义这种杀伐果决很是赞赏,但却并不赞同,出声回道:“如今将军正为起步,若将乐进斩杀,恐世人言将军无容人之量,更使贤路断绝,得不偿失也!” 麴义心中微怒,却也情知有理,重重回道:“既如此,便将其囚禁致死,终生不放!” 成公英微笑回道:“与曹操交锋必为恶战,留得乐进性命,将来说不定大有用处!” 麴义允道:“善!” 当晚张合等人领兵凯旋,大厅之中,麴义看着下方神情兴奋的众人,开口说道:“此次大败夏侯渊乐进,皆赖诸位用力,待大战结束,一并升赏!” 众人听完大喜! 麴义又称赞众人一番,而后命人将乐进押来。 不一时,两名士兵押着依然五花大绑的乐进走入大厅,因为知道乐进不可能投降,故麴义也未假意起身松绑。 乐进站在厅中,虽然被俘然仍一脸傲色,看见居中而坐的麴义,直接破口大骂道:“背主匹夫,无义小人,劝汝速速将吾斩之,否则待曹公亲领大军将吾救出,必亲手取汝性命!” 座下诸将听到乐进对麴义不敬,尽皆大怒,其中犹以太史慈,徐盛,王双三人为最,当即便要抽剑起身。 麴义哈哈大笑,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而后回道:“今吾为刀俎,汝为鱼肉,要杀要剐,悉随心意,乐将军无需再行激将之法,杀汝易如翻掌,然非现在,故将军可安心住在城中,一应吃用,绝不短缺!” 乐进见麴义识破自己心思,更加恼火,一边大骂,一边挣扎着向麴义撞去,幸得身边士兵及时拉住,方才未能得逞。 麴义没有心情与乐进多费口舌,直接命人将其押下,严加看管。 没有了乐进的骂声,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麴义环顾众人,开口说道:“徐州危急,不可耽搁,大军明日休整一天,随后直接出发,救援徐州!” 众人听完一齐起身,大声回道“诺!” …… 郯县城外,刘备与关羽张飞坐于帐中,此次出兵三人亦被曹操带在身边。 张飞依旧瞪着一副环眼,须发皆张道:“那曹操为一己之私,竟将彭城百姓屠戮,此等心肠歹毒之人,大哥何以仍要跟随耶?” 关羽对此亦是不解,同样出声问道:“三弟所言有理,大哥何以执着耶?” 刘备听完二人之言,轻轻叹息一声,双眼微红道:“朝纲不振,社稷倒悬,吾身为汉室宗亲,上不能匡扶社稷,下不能保百姓安稳,实乃罪人也! 今为兄虽身在曹营,然心属汉室,只不知为何,总感觉那荀彧与荀攸二人,只将吾兄弟提防,似有敌意。 不知二位兄弟可有察觉,吾二人身边士兵,更换频繁,且数量不少,为兄曾以言试荀彧,其言为保吾三人安全也。 然依吾看来,此些士兵乃为监视之用,故为兄在未知缘由之前,未敢轻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关羽和张飞听完对视一眼,皆满眼怒火,张飞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随即大步向外走去。 刘备大惊,急忙和关羽起身拦住,问道:“三弟意欲何为?” 张飞伸手一指帐门之外,大声叫道:“大哥怕那曹操,吾却不怕,吾这便去中军大帐,向那曹操请辞,看其敢拦吾否?” 刘备听完气得猛一跺脚,赶忙说道:“三弟轻声,莫非欲让吾兄弟皆死乎?” 关羽亦说道:“三弟不可鲁莽,且听大哥安排!” 张飞看到刘备和关羽皆阻拦自己,心中万般无奈,紧握双拳,而后看着关羽说道:“大哥性格谨慎,二哥何以也如此怕事耶? 凭吾兄弟三人本事,哪怕曹操生出杀心,亦能如何? 非吾小觑曹操手下将领,除却那典韦有些本事,其余之人,皆平庸之辈也,有何惧之?” 刘备见到张飞声大,担心引起他人怀疑,出声安抚道:“三弟勿急,听为兄一言,今时机未到,且忍耐数日,待有机会,吾定与二位贤弟远遁而去,另谋出路!” 张飞听完紧紧盯着刘备,问道:“大哥此言当真否?” 刘备听问以袖拭泪道:“自吾兄弟桃园结义,为兄何曾失信于二位贤弟耶?” 张飞见到刘备流泪,心中不忍,重重叹息一声,返回坐下,再不言语。 第137章 痛骂 曹军大营中的一处偏帐,戏志才和荀攸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荀攸对刘备并不甚熟悉,因此对荀彧提防刘备之事有些不解,出声向戏志才问道:“家叔如此提防刘玄德,可为其杀害刘翊刘子相乎?” 荀彧与荀攸为叔侄关系,荀彧为叔,荀攸为侄,然而荀攸的年龄却足足长了荀彧五岁。 戏志才笑而摇头,回道:“对,也不对,刘备杀害刘翊,引颖川士人仇视,乃其咎由自取,无关他人。 公达久在宫中,对于刘玄德不甚熟悉,此人有雄心,擅隐忍,表面忠厚淳良,内心深沉坚毅,有枭雄之姿,不仅文若,吾亦对其多有提防,并数劝主公杀之。 然主公惜才,犹喜关羽,情知若杀刘备,则关羽再无投降可能,因而不曾动手,甚为无奈矣!” 荀攸听完若有所思,点头回道:“吾近来数与刘玄德接触,见其语言豁达,礼数甚周,心甚喜之,却不想其竟有如此雄心,当真人不可貌相。 此人胸怀若谷,礼贤下士,若使其得一州之地为根基,凭其笼络人心之能,将来必成主公劲敌!” 戏志才叹息一声回道:“正因为如此,吾才因不能早谋除之,不甘于心也!” 荀攸刚想回话,侍卫进来禀道:“报二位先生,主公有请!” 戏志才与荀攸听到曹操相召,不敢耽搁,当即起身,一同向中军大帐走去。 二人到得曹操大帐先向曹操施礼,曹操笑而回礼,请二人入座,而后说道:“今吾大军屯郯县,每日攻城,士卒折损不论,粮草亦消耗甚重,陶谦固守不出,郯县急切难下,故请各位前来商议,不知可有破城之法乎?” 荀攸听问开口回道:“郯县城墙高大,易守难攻,恐不可速胜!” 曹操听完叹息一声,随后重重一捶案几,怒道:“陶谦匹夫,伤吾老父,至今昏迷不醒,更使舍弟及一众族人殒命,此仇不共戴天,若不能报之,枉为人子也!” 戏志才开口说道:“主公息怒,今吾军与陶谦决战郯县,时日不短,陶谦口碑尚可,恐有他处援军前来相助,当谨慎之!” 曹操听闻不屑道:“能救徐州者,无非麴义孔融二人,然吾已派夏侯渊乐进抢占莒县,阻其南下,必不能来,焉有他人相助耶?” 曹操话音刚落,一名士兵急入,大声禀道:“报主公,南面有大军杀来,人数约有五千,旗号为九江边!” “边让?”曹操皱眉说道。 边让乃陈留人,博学多才,名望甚重,当初大将军何进对其十分推崇,数次提拔,蔡邕亦对其十分钦佩。 曹操对于边让并不陌生,毕竟此人名气甚大,听其领兵前来,心中微怒,说道:“边让好不晓事,吾自报父仇与其何干耶? 今领人马杀来,兵才数千,莫非以为吾大军皆为稚童否?” 荀攸听到边让名字,亦眉头微皱,开口说道:“边让在士人中名望颇高,尤其兖徐一带,对其更为推崇,今主公据兖州,与之对敌,当慎之,以免引起世家抵触!” 戏志才亦点头赞同道:“公达之言甚善,今主公新得兖州,根基不稳,世家民心皆未归附,故只需将其击溃驱逐即刻,切莫伤其本人!” 曹操听后突然哈哈大笑,对二人说道:“如此浅显之理,吾岂能不知,相戏尔!” 曹操说完派人寻诸将议事,片刻皆到,遂下令荀攸夏侯惇把守营寨,以防陶谦偷袭,其余诸将随自己亲引大军劫杀边让。 距离郯县约二三十里远近,边让正亲领五千大军疾行,忽见前方尘土蔽日,情知曹军前来,大声下令道:“曹军杀来,列阵迎敌!” 边让刚刚布成阵势,曹操便已率军杀到,遥见对面人马,对左右下令道:“彼时交锋,李典领兵攻敌军左翼,吕虔领兵攻右翼,其余人等随吾直取中军! 边让一介酸儒,知甚兵事,当一战而败之,方显吾军之威,以震四方宵小!” 众人领诺。 曹操到得阵前,轻磕马腹上前,看着对面边让,笑道:“当年大将军府一别,文礼公别来无恙乎?” 边让对于曹操轻视已久,同样打马上前,故意讥讽道:“不知巨高公身体安康否?” 巨高,曹嵩的表字。 边让明知道曹嵩被张闿重伤,生死未卜,却故意以言语相讥,可见其对曹操敌意之甚也! 曹操如何不知边让乃故意讥讽,瞬间大怒,以鞭指边让道:“枉汝饱读圣贤之书,却如此不通人情,当真以为吾剑不利否?” 边让听后大笑,朗声回道:“世间之人皆钝剑,唯汝曹孟德剑利,否则岂能屠尽彭城百姓,使周边百里无人烟乎? 吾谈汝父便不通人情,汝残杀老幼妇孺之时,可通人情耶? 以吾观之,汝实乃丧尽天良之辈,必为天下世人所唾之!” 边让骂完,再次放声大笑。 对面曹军将领,听到边让如此辱骂曹操,皆怒发冲冠,握紧手中武器,只待曹操下令,便要冲杀过去,将边让斩杀。 其中却也有三人例外,便是跟在众将后方的刘关张三兄弟,刘备见边让激怒曹操,心中微微担忧,而关羽则是面无表情,只有张飞听到边让痛骂曹操,满脸喜色! 而戏志才等一众文士,此时尽皆焦急,唯恐曹操一怒之下将边让杀死,若真如此,大事不妙矣。 而此时的曹操亦是怒火中烧,恼怒之极,大声喊道:“边让匹夫,吾原本念汝清名,不忍杀之,却屡屡口出污言,自取死也!”话落下令大军冲锋。 曹军众将早已按耐不住,听到曹操下令,皆大吼一声,纵骑杀出。 李典领兵在左,吕虔领兵再右,其余如典韦于禁等人,护在曹操左右,领兵直向对面杀去。 边让亦不犹豫,同样下令冲锋。 距离极短,瞬间即到,双方大军顿时厮杀一处,一时间战场之上喊杀声震天。 然边让终是人少,加之并无猛将坐镇指挥,刚一接触便被曹军全面压制。 曹操此时被亲兵护在中间,眼睛却紧紧盯着边让。 第138章 陈登的期待 曹操并不想杀死边让,却想将其生擒,以便羞辱。 “典韦何在?” “主公!” 曹操以鞭指前方边让道:“此人吾深恨之,汝可将其擒来,以待发落!” “诺!”典韦大吼一声,随即挥舞一双铁戟,运使如飞,冲向边让。 边让正提枪厮杀,忽感觉前方一暗,忙抬头看去,却见一魁梧大汉抡戟杀来,前方士兵阻拦不住,纷纷毙命。 边让见此心中暗暗想道:“曹贼何德何能,竟得如此猛将相随,若此人肯为圣上出力,岂能有今日之局面乎?” 虽然如今汉室衰颓,朝纲不振,然如边让等士人,却依然忠于汉室,肯为效死。 边让见到典韦勇猛,情知自己亦难敌对,当即指挥亲兵上前合力围攻,并同时下令弓箭手以箭射之。 典围见无数士兵涌来,浑然不惧,一双铁戟舞得密不透风,人皆难近。 此时李典和吕虔早已从两侧包抄过来,将边让大军拦腰截断。 边让见此大惊,唯恐自己后路被断,急下令大军撤兵。 这边曹操见到边让要跑,大声向典韦喊道:“勿使边让逃脱!” 典韦一直将曹操的话视为圣旨,听到曹操命令,当即双眼怒睁,大吼一声,迅速从腰间摸出数支小戟,向着前方拦路士兵射去。 小戟乃典韦请匠人专门打造,入手沉重,配之典韦巨力,飞射出去,快若流星,威力巨大。 典韦将小戟飞速射出,前方数人应声毙命,例无虚发。 典韦借此机会猛然纵马向前杀去,士兵见典韦勇猛,又听到边让下令撤兵,发生喊皆转身就跑。 典韦亦不与小卒纠缠,快马向边让杀去,飞驰到得近前,猛然大吼一声,将边让吓得一惊,随即轻舒猿臂,只一下便将边让生擒过来,夹于腋下,掉头返回。 后方曹操将典韦的整个动作都看在眼里,见其生擒边让,猛叹一声,大赞道:“古之恶来,亦不过如此也!” 典韦纵马而回,来到曹操马前,随手将边让往地上一丢,对曹操抱拳说道:“幸不辱命,生擒此人!” 曹操看着魁梧异常的典韦,心中喜欢至极,不住赞道:“吾有恶来,夜能寐矣!” 战场中间,张飞见到边让被典韦生擒,对着刘备大声喊道:“大哥……!” 刘备亦将此事看在眼里,见四周曹兵甚众,对着张飞微微摇头,并以眼神制止。 “唉……!”张飞看到刘备示意,心中极为烦躁,恰巧一名边让士兵从张飞不远处跑过,张飞大吼一声,拍马赶上,手中丈八蛇矛猛然刺出,只一下,便将这名倒霉的士兵刺死。 刘备看到张飞如此,心中无奈,当即大声向逃跑的边让士兵喊道:“投降免死!” 边让被典韦夹得胸闷气短,又被猛地丢在地上,顿时摔得浑身如散架般疼痛。 战场上的事情无需曹操费心,故一脸得意的看着边让,轻拂短髯,故意重复问道:“文礼公,别来无恙否?”说完仰天而笑。 边让表情痛苦翻身而起,典韦双目微凝,随即准备提戟上前。 曹操看着赤手空拳的边让,对典韦摆手制止,笑而不语。 边让站直身体,看着骑坐在马上的曹操,表情依然不屑,冷冷回道:“汝此言应问彭城数万百姓,而非吾也!” 曹操见边让再提此事,心中无明业火瞬间腾起,刚想发作,戏志才骑马上前,轻声劝道:“主公息怒,莫忘刘虞之公孙瓒也!” 听到戏志才提起公孙瓒,曹操猛然醒悟,以手拍额,惭愧道:“若非先生,几中匹夫之计也!” 下方边让,早报死志,却见曹操忽然转性,满眼阴郁的看着戏志才,怒气冲冲道:“观汝面色惨白,身如枯骨,如冢中死尸,必然早丧,不得善终也!” 戏志才上下打量一番边让,而后说道:“汝之可恨,犹胜可怜也!” 曹操环顾左右,见边让所引之兵早已四散溃逃,遂下令先将边上收押,待回营之后再做处置。 边让看着曹操冷哼一声,随即亦不用士兵推搡,昂首而去,若不知情况者看见,定会以为边让乃大功之臣也! 郯县城中,陶谦早得到禀报,言九江边让引兵来援,曹操亲领大军前去厮杀。 陶谦听此心中大喜,急对身前陈登说道:“徐州危机,世人皆避之不及,不想边文礼竟亲引大军来援,此情大矣!” 陈登听完微微叹息道:“边太守来早矣!” 陶谦不明所以,疑惑道:“元龙此话何意耶?” 陈登拱手回道:“边太守领兵来援,实为好事,然其兵马不丰,独自而来绝非曹操敌手。 今麴将军正全速赶来,若边太守能与麴将军同来,对曹操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再加上郯县城中兵马,曹操定然畏惧,从而退兵,徐州之危遂解。 只可惜边太守却独自先到,今曹操亲领大军而去,恐凶多吉少也!” 陶谦听完原本虚弱的身体,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失声道:“若如此,边太守岂不危矣?吾等当速速派兵出城以助之!” 陈登面露惋惜道:“此时出兵,恐大事晚矣!” 陈登话音刚落,一名士兵急奔而入,大声禀道:“报府君,曹军掌得胜鼓回营,军中押解大批九江俘虏!” “什么?” 陶谦听到边让果然失败,忽感头晕目眩,身体晃动两下,急忙用手扶住额头,而后大声问道:“可知边太守如何乎?” 士兵低头回道:“场面嘈杂,暂且不知!” “再探!” “诺!” 陶谦双眼微红道:“若文礼有事,吾之过也!” 陈登心中亦是伤感,出声劝道:“府君勿忧,边太守盛名在外,世人敬仰,即使当真失手被擒,曹操亦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害之!” 陶谦摇头叹道:“曹操狭隘残暴,边文礼刚而不屈,恐难善终也!” 陈登对边让性格并不十分了解,听到陶谦如此分析,忽然心中一动,隐隐期待起来! 第139章 实力求死 九江太守边让领五千人马救援徐州,不想于半路遭曹操亲领大军拦截,双方爆发大战。 最终边让受限自身实力,被曹操大败,自己亦被曹军大将典韦于阵中生擒活捉。 曹操端坐于帐中,看着下方蓬头垢面的边让,一脸得意,谓左右道:“今日一战,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九江兵马,皆诸位之功也!” 下方众人听到曹操夸奖,心中高兴,同声回道:“吾等不敢贪功,此战皆托主公鸿福也!” “哈哈哈哈!”众人话音刚落,边让突然仰头大笑,讥讽道:“古语有云:上不正则下必斜,为上者乃虚伪之人,其属下必为阿谀奉承之徒也!” 曹操听到边让一再出言侮辱自己,心下恼怒,猛一拍案几道:“匹夫,当真以为吾不敢杀汝否?” 曹操对边让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可其却变得愈加肆无忌惮,简直岂有此理! 若非顾及边让在士人中的名望,以及刚刚占令兖州,曹操早已命人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边让听问神情不屑的瞥了曹操一眼,嗤笑道:“吾大好头颅在此,汝自可取之,索性彭城数万百姓之魂未远,吾正可结伴而行也!” “匹夫安敢无礼?” 一旁早已忍耐许久的夏侯惇,未等曹操回话,再也按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以手指边让道:“汝一败军之人,明公宽宏不忍加害,却如此不知好歹,屡出恶言,与畜生何异耶?” 边让听言微微转身,自上而下打量夏侯惇,微微摇头。 夏侯惇见边让看来,冷哼一声,怒目而视。 边让打量已毕,啧啧道:“听汝刚才之言,犹如三岁稚童也,曹操为一己之私,妄动刀兵,使两军士卒枉死,何来宽宏? 为泄私愤,兴无名之师,更倒行逆施,将彭城无辜之民屠戮一空,何来宽宏? 若吾为普通之人,并无如今名望,曹操可会相容否? 其因担心杀吾不祥,引兖州动乱,故假仁假义,惺惺作态,如此虚情假义人,便是汝口中之宽宏耶?” 曹操听完边让一番言语,气得暴跳如雷,大骂一声道:“匹夫安敢如此欺吾耶?”骂完便要下令将边让推出斩首。 帐中荀攸急忙起身劝道:“主公息怒,如今徐州未破,充州空虚,若杀此人,恐引动乱,得不偿失也。 不若先将其囚禁军中,待攻破郯城,平定徐州,再按罪处理不迟!” 边让曾在何进府中任职,故识得荀攸,当即怒道:“颖川荀氏,世受圣恩,今不思为圣上出力,反助曹操逆贼,是何道理耶?” 荀攸不想与边让逞口舌之利,抱拳看着曹操,目不斜视。 边让一心求死,以污曹操之名,如此伎俩,荀攸如何看不出来,不光是荀攸,就是曹操亦心中明了,只是边让所说之言,实在太过气人,一再挑战曹操忍耐的下限罢了。 曹操乃枭雄,知道轻重缓急,知道此时杀边让不得,刚想命人将边让带走关押,却见夏侯渊大步走进一人,甲破盔斜,浑身狼狈,还未等曹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末将有罪,望主公责罚!” 曹操见此大吃一惊,起身问道:“妙才何以如此模样耶?快快起身说来!” 帐中其他人见到夏侯渊如此模样,皆惊讶万分,满脸不可思议。 夏侯渊依旧跪地不起,痛哭回道:“吾与文谦先败臧霸,并成功抢占莒县,然未等整顿完毕,麴义便领大军而至。 因麴义三面围城,只余南门空闲,故吾与文谦商议,分别把守东西二门,以免中计。 麴义一连攻城三天,皆被吾与文谦击退,在第三日夜里,双方正在夜战,不知城中何以突然冒出数百敌兵,四处放火,并将守粮副将斩杀,烧毁粮草,吾与文谦救援不及,又唯恐士兵见粮草被毁而哗变,故当即决定领兵突围。 因料到南面必有埋伏,吾二人先引兵向西,以求吸引伏兵追击,再半路转头折回,但不想敌将张合领伏兵未动,将吾军退路阻死,双方大战,张合兵少眼见溃败,却不想后方追兵又至,与张合前后夹击,吾军大败。 文谦为保吾逃脱而深陷重围,如今生死不明,吾得亲兵死保得脱,于半路本想自尽谢罪,然担忧主公不知敌军消息,准备不足,故昼夜兼程,赶回禀报。 今事已说明,心无遗憾,请主公赐死以正军法!”说完俯身而拜。 “什么?”曹操听到二人大败,乐进生死不明,大惊失色,看着跪倒在地的夏侯渊,气得浑身发抖,心中似有万言,却又说不出一语。 下方一直站立的夏侯惇,同样震惊,见到曹操双眼犹如喷火,担心其一怒之下对夏侯渊不利,急忙求情道:“今正为用人之际,望主公息怒,饶其性命,准其带罪立功!” 座下文武多与夏侯渊交好,见此情景同时起身,求道:“望主公息怒,准其带罪立功!” 其实曹操只是震惊乐进生死不明,而并不是要怪罪夏侯渊。 曹操生性护短,尤其对自己族人更是偏爱,曹氏与夏侯氏关系亲密复杂,曹操是不可能真处罚夏侯渊的。 曹操见到众人误会,微微一愣,却也不做解释,就势说道:“汝身为主将,竟使大军遭遇如此惨败,更令乐进将军生死不明,罪在当诛,然念汝往日功劳,加之众人求情,暂且记下,待大战过后再行计较!” 众人听到曹操赦免夏侯渊,纷纷起身回座。 夏侯渊亦赶忙拜谢,而后起身退到一边休息。 就在此时,突然边上一阵大笑传来,众人看去,却是一直站在旁边的边让。 边让笑罢摇头晃脑道:“吾久闻麴将军能征惯战,战无不胜,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今其领兵而来,汝等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可怜曹老太公,未被张闿杀死,却因子孙断绝,无人照拂而亡,痛哉,惜哉!” 曹操听完双眼瞬间喷火,再也控制不住。 什么情况 为什么我发布的新章节显示不出来? 后台明明已经发布成功了啊? 为什么? 第140章 边让死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绝对拦不住一心求死的人。 边让自从被擒便以报了死志,准备以自身性命,换曹操半生骂名! 边让深知自己在士人中的名望,若曹操一怒之下将自己杀害,所要面对的指责与困难,绝对要远大于公孙瓒杀害刘虞。 曹操本来就因为夏侯渊大败,和乐进生死不明而恼火,突然听到边让不仅侮辱自己,更用言语侮辱自己的父亲,心中压抑许久的杀意瞬间爆发,大声喊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杀汝,吾何以服众耶?”说完便要下令。 下方荀攸戏志才等人见到曹操要杀边让,脸色大变,急忙准备起身相劝,曹操却早已大手一挥,怒道:“吾意已决,诸公勿劝!” 荀攸几人听到曹操如此说,心中知道无法更改,暗叹一声,不再言语,只是在心中快速思考,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复杂情况,以便早做准备。 曹操见众谋士不再言语,当即大声喊道:“边让匹夫,不顾人伦,颠倒黑白,助纣为虐,罪责当诛,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斩首示众,其余九江俘虏,一并问斩,以震宵小!” 今莒县已失,麴义大军可长驱直入,南下救援徐州,对于麴义曹操还是极为重视的,所以要集中一切兵力应对,而九江俘虏有一两千众,需要不少士兵看押,故曹操才决定一并斩杀,免得耗损兵力。 “诺!” 门口侍卫听到曹操命令,快步进入大声应诺,而后一左一右去拉边让。 边让听到曹操下令杀自己,放声大笑,面露不屑,一伸手将士兵推开,而后一甩衣袖,昂首挺胸自行向帐外走去。 坐在大帐后方的张飞见到曹操要杀边让,豹眼环睁,当即就要起身阻拦。 幸得旁边刘备一把按住,并以眼神制止。 张飞虽然鲁莽,但并不少智,知道刘备心中的担忧,看着已经走出大帐的边让,兀自叹息一声,重新坐好,只是脸上表情极为不忿。 未过多久,一名士兵双手捧木盘而入。 曹操见此双眼一眯,突然放声大哭道:“天下少一忠贞贤士,吾之过也!”随后命人将边让尸身收敛,厚葬。 张飞见此猛然转头看向曹操,一脸愤怒,而旁边一直闭目不言的关羽,瞬间爆睁双眼,紧握双拳。 未过多久,边让被杀的消息便已传入郯县,陶谦听到边让惨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倒过去,好在王朗陈登几人手快,赶忙扶住,并以手抚背。 须臾,陶谦渐渐平复过来,捶胸大哭道:“文礼公盛名之士,不想竟惨死曹贼之手,何其不幸也!” 王朗等人亦是满脸悲色,又担心陶谦伤心过度,身体有碍,故出声劝道:“事已至此,府君当保重身体,争取早日击败曹贼,为文礼公报仇雪恨!” 其余众人亦赶忙相劝,只有陈登偷偷与糜竺对视一眼,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陶谦慢慢平复情绪,糜竺躬身说道:“禀府君,麴将军使者孙乾并一应聘礼已到郯县,只因曹军在彼未敢轻近,竺已派人将孙乾等人引到糜家城外庄内安歇,特来禀报。” 陶谦听到孙乾到来,脸上稍稍有了一丝喜色,开口回道:“如今战时,当一切从简,此事便有劳子仲费心,代为安排,至于聘礼一并由汝代为收之即可。 此事吾已知晓,汝可对孙乾言:既收聘礼,便以礼成,再无反悔,待击退曹操,便可议定良辰吉日,与麴将军结为秦晋之好!” 糜竺点头领命道:“府君放心,此事吾自省的,必妥善处理!” 陶谦对于糜竺很是放心,微微点头。 陈登想了想说道:“边让乃兖州士人魁首,今遭曹操杀害,若传扬出去,兖州必乱,吾等胜算则更大矣!” 别驾赵昱亦开口赞同道:“曹操新得兖州,根基不稳,世家大族多有观望者,今曹操妄杀边让,必使兖州世家心惊,以致抵触,乃至生变!” 陶谦见两位自己最信任的谋士皆如此说,遂点头赞同道:“既如此,可多派斥候潜入兖州散播此事。” 听到陶谦同意,陈登等人齐声回道:“府君英明!” 此后数日,曹操杀边让并将上千俘虏一并斩杀之事,在陶谦派人有意散播之下,很快传遍徐州兖州,并以此二州为中心,慢慢向外扩散开来,引天下哗然。 此中最先得到消息的乃正在向郯县疾行的麴义。 孙乾送完聘礼得了陶谦回话,又被告知曹操杀边让一事,心中大惊,不敢耽搁急忙返回。 孙乾为北海人与兖州相邻,故对边让多有了解,就连其恩师郑玄亦对边让多有赞赏,称其文辞俱佳,学识经雅! 如今边让竟然被曹操杀死,所引起的后果恐怕难以估量。 麴义听完孙乾的叙述,并未惊讶,曹操杀边让乃历史有之,加之麴义乃后世人,对于边让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麴义看着下方文武,开口说道:“诸位如何看待此事耶?” 成公英对于边让的名声亦多有耳闻,心中惊讶,开口说道:“曹操先屠百姓于彭城,今又杀边让于郯县,就连一众俘虏亦未幸免,连番诸事,必使曹操声名狼藉,受天下世人所恶! 先前边让曾檄文天下,声讨曹操罪恶,已引起极大共鸣,今又发生此事,世人必将檄文一事合为一体,认为曹操杀边让乃为报复,从而认其乃心胸狭隘之人,不与投之。” 麴义听完微微点头,历史上曹操杀边让也是引起极大麻烦,并险些丢掉兖州,若非后来曹操挟持献帝并战胜袁绍,使得自身实力猛增,可能历史就要改写了。 麴义想到接下来兖州有可能生变,环顾左右,开口说道:“曹操杀边让,兖州极可能生变,吾等当加快行军速度,争取早日到达郯县,以求给曹操致命一击!” 下边众人听完一齐起身,抱拳领命,随后各自下去准备。 麴义独自坐在帐中,回忆着历史上曹操杀边让之后发生的事情,喃喃自语道:“虓虎会来吗?” 第141章 谋吕布 冀州,邺城附近的一处村庄,一队士兵手中提着驳杂的包裹,驱赶着猪羊等牲畜以及数名脸色惊慌,梨花带雨的女子,在一名威风凛凛,盔明甲亮的将军带领下,狂笑着离去。 而背后的村落里却隐隐升起火光与浓烟,并伴有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叫骂声,阵阵不绝于耳。 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帮助王允杀死董卓的吕布,吕奉先。 之初李傕郭汜围攻长安,吕布领手下将士冲出包围投奔袁术,不想袁术拒而不纳,吕布大恨至极却也无可奈何,在手下健将魏续等人的建议下,领兵到冀州投奔袁绍。 袁绍对于吕布来投非常高兴,不顾田丰等人的劝阻,执意纳之。 后黑山贼张燕屡屡犯境,袁绍深恨其当初帮助公孙瓒一事,与吕布联合出兵讨之。 此战之中吕布及手下健将表现英勇,数次大败张燕等山贼联军,斩首无算,逼得张燕败走深山,不敢再犯。 吕布生性喜功,仗着自己功绩,愈发骄恣,不仅常常向袁绍讨要人马,以求壮大自己,更纵兵肆意劫掠,引得冀州百姓怨声载道。 城中,荀谌听到仆人言吕布又引兵劫掠而回,怒而起身,大步向袁绍府中走去。 刚到得袁绍府门之前,便见田丰沮授连袂而来,忙上前拱手见礼。 二人回礼毕,沮授轻声问道:“先生何来?” 荀谌叹息一声,微微靠近二人,同样低声回道:“刚刚仆人禀报,言吕布领兵劫掠而还,心中恼怒,特来相劝主公也!” 田丰听完微微摇头,语气无奈道:“吾二人亦为此事而来,吕布,绝不可留!” 荀谌听完眼神一亮,若是自己一人相劝,以袁绍的性格未必同意,但若与田丰沮授一起,此事便大有可为矣! 三人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同时向府中走去。 袁绍正在后堂,听到仆人禀报三人求见,心下好奇来至前厅。 “哦……三位先生何以同来耶,且坐!” 田丰三人一齐向袁绍施礼,而后各自落座。 田丰最是耿直,心中不能藏事,当先抱拳说道:“之初吕布来投主公,吾曾出言相劝,此人有背主之相,绝不能相留,奈何主公未听吾言。 今吕布自恃其功,屡屡劫掠村落,引冀州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若主公再不施以行动,长此以往,冀州民心尽失矣!” 袁绍听到田丰语出不逊,心中顿时火起,刚想开口训斥,一旁沮授抢先说道:“禀主公,吕布先侍丁原,而后亲手杀之,后侍董卓,又亲手杀之,其性格反复无常,记人小过,忘人大恩,实乃豺狼也,不可不妨!” 袁绍听完沮授之言,暂且将田丰之事放在一旁,略一沉吟而后回道:“吕布骁勇,败黑山诸贼皆仗其功,吾甚喜之,何以诸公不能相容耶?” 此时另一旁的荀谌缓缓说道:“吕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其人粗中少亲,刚而无礼,久居边关,与羌胡为伍,不懂仁德,反复无义,留之早晚为祸,当速驱逐之!” 待荀谌说完,田丰和沮授异口同声道:“吾等附议!” “这……?”袁绍听到连一向脾气温和的荀谌都如此评价吕布,心中不由得踌躇起来。 正在此时,郭图自打门外而入,见到厅中田丰等人皆在,微微惊讶,当先向袁绍施礼道:“见过主公!” 袁绍正在犹豫不决,见到郭图到来心中一喜,回道:“公则所来正好,且坐下谈话!” “谢主公!”郭图起身,而后又转身向田丰三人拱手示意,方才坐下。 袁绍见其坐好,开口说道:“之前三位先生劝吾驱赶吕布,不知公则有何高见乎?” 郭图听完看了荀谌三人一眼,心念急转,开口笑道:“不瞒主公,在下亦为此事而来也!” 袁绍听完微微诧异,回道:“且细言之!” 郭图掂了两下衣袖,而后回道:“吕布生性贪婪,永不为满,故主公即有千万般好,亦难收其心,稍有不如意之处,翻脸无情,加之其勇,少有能敌者,实为大患也!” 下边田丰听完一愣,本以为郭图会劝袁绍继续收留吕布,不想亦开口同意,心中惊讶。 袁绍见郭图亦赞同此事,心中再不相疑,开口说道:“之初吾爱其才,故留之帐下,不想此人却如此禀性,几与麴义相若,诚为遗憾。 然其勇武,手下又多健将,冒然驱逐恐生事端,诸公可有妙计教吾耶?” 沮授见袁绍同意,心下大喜,脱口回道:“此事不难,主公可假天子名义,表其为司隶校尉,其人少谋,必不生疑,而后再派甲士护送上任,趁其不备暗中杀之,此事可成也!” 袁绍听完若有所思,回道:“吕布猛如虓虎,恐失手也!” 田丰笑道:“此事不难,吕布贪杯好酒,当其离去之时,主公可多赠其美酒,再派一机灵之人假意奉承,于半路哄其多饮,待大醉,再动手不迟!” “妙!”袁绍听完田丰之计,猛一拍案几,大声称赞,随后命几人下去准备。 未过两日,袁绍叫吕而相见,而后言道:“奉先大败黑山诸贼,使冀州清平,吾心甚喜,故表奉先为司隶校尉,已得圣上同意,此为召书以及印绶!” 袁说完命人将召书印绶送上。 因袁绍不拨兵马,吕布对其早有不满,今听到圣上封其为司隶校尉,心下大喜,亦不道谢,直接取过召书来看。 吕布将召书打开,上下通读,果然为真,只是最后并无玉玺加印,却也不曾相疑,概因玉玺被孙坚所得带走之事,早已天下尽知。 吕布又满脸喜色取过印绶系好,这才对着袁绍谢道:“多谢袁公举荐,布感激不尽!” 袁绍心中冷笑,却假意开心道:“此乃奉先应得之赏,与吾无关也,今奉先荣升,可喜可贺,吾赠精兵两千,美酒百坛,聊表心意!” 吕布听到袁绍只给两千精兵,心中微微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抱拳一语双关道:“多谢袁公厚赠!” 袁绍听完只做不知,微笑点头。 第142章 小吏 吕布贪婪无义,当初投效袁绍亦是无奈之举,今被封为司隶校尉,大喜过望,与袁绍简单寒暄几句,便迫不及待告辞离去。 袁绍看着吕布的背影,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 吕布亦住在城中,刚入府中便命人将手下将领寻来,有事商议。 不一时,数人从门外走进,高矮胖瘦,形态各异。 众将一齐向吕布施礼,而后各自落坐。 吕布神情愉悦,对着下方众人说道:“袁本初举吾为司隶校尉,今召书已到,尔等速去整顿兵马,明日一早便随吾启程赴任!” 下面众人听完大都面色一喜,唯当先一大汉面露疑惑,开口道:“当今圣上被李郭樊张四贼所挟持,升迁降免,一应委任,皆出此四贼之手。 之初温侯数与四贼交手,所杀甚众,更险些将郭汜刺死,何以能应允袁本初之举存,而封温侯耶?” 吕布听完不以为意,语气得意道:“文远多虑也,李傕郭汜等人,吾视之如同草芥,今答应此事,实乃担心吾将来实力恢复,引兵复攻,故示好也,不足为奇!” 原来刚才说话之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威震逍遥津,能使小儿止啼的张辽张文远,吕布手下健将之一,亦是后来魏国的五子良将之一。 张辽听完心中仍觉不妥,刚想再问,却见吕布大手一挥,直接说道:“吾意已决,勿要多言,尔等速去整顿兵马,准备出发,另袁绍允诺赠吾两千精兵,美酒百坛,可由高顺前去接收,顺便讨要粮草辎重!” 张辽听到袁绍赠送两千精兵并酒百坛,心中总有一种不对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众将听到吕布吩咐,一齐起身领诺,而后下去准备。 一夜无话。 第二日,吃过早饭一切准备就绪,吕布遂引兵出城。 到得城外,却见袁绍早已等候于此,双方拱手施礼,袁绍微笑说道:“吾与奉先一见如故,奈何相处日短,便要分离,诚为不舍,然奉先高升,实乃喜事,不可阻之,特来相送,以表心中难舍之情矣!” 吕布哈哈笑道:“袁公客气,昔日布落魄来投,幸得袁公收留,更表为司隶校尉,此情定不敢忘,日后必报!” 袁绍故作推辞道:“惺惺相惜尔,怎敢图报,天色不早,奉先还需赶路,吾亦不多打扰,免误路程!” 吕布笑而回礼道:“山高水常,容日后相见!” 袁绍听完若有所指道:“相见有时!” 二人相视而笑! 吕布领兵一路奔司隶而去,之初袁绍见吕布手下皆猛将,缺少刀笔小吏,故在分别之时,指派一小吏跟随,随军听用。 小吏姓华名彦,为人善言谈,知进退,头脑灵光,彬彬有礼。 对于袁绍的安排,吕布甚是满意,执手而赞。 大军连行数日,渐渐到得冀州与司隶交界安阳,时天色渐晚,吕布随即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原地安营扎寨。 少时,一座简易大营搭建完毕,吕布巡视一番,而后回到大帐等待用膳。 未过多酒,帐帘一掀,却是华彦亲自端着托盘进入。 华彦来到案几之前,将托盘轻轻放下,而后恭敬说道:“温侯请用膳!” 吕布打量着华彦,饶有兴趣道:“送饭之事吩咐亲兵可也,怎劳烦先生耶?” 华彦笑道:“不瞒温侯,彦仰慕温侯久矣,只恨缘浅,不得相见,今日有幸追随温侯左右,心中激动,故想多亲近尔!” 吕布听完哈哈大笑,心情舒畅,朗声回道:“先生真乃妙人也!”说完却扫到盘中有一坛酒,眉头微皱,问道:“行军帐中,何以有酒耶?” 华彦不慌不忙道:“温侯乃贵人忘事,此酒乃离开邺城之时,袁州牧所赠之!” 吕布猛然记起此事,伸手将酒坛取过,拍开封皮,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而出。 吕布深嗅了一下,点头赞道:“好酒!”然却未喝,而是将酒放下,对华彦说道:“行军之时,最为忌酒,且将此酒收好,待到得司隶,安顿完毕,彼时再畅饮不迟!” 华彦听后摇头回道:“温侯差矣,于普通将士而言,军中一律禁酒,然于温侯却不足算也。 普通将士乃凡夫俗子,三五樽酒便以颠三倒四,胡言乱语,行不得军,而温侯何许人也,堂堂圣上亲封温侯,司隶校尉,飞将军,号称千樽不醉,今只区区一坛当得甚事! 加之此酒乃庆功喜酒,上好佳酿,即已开封,弃之可惜也!” 吕布听到华彦的吹捧,心中有些飘飘然的感觉,闻着坛中发出的阵阵酒香,不由得动了一下喉咙,有些意动道:“如此美酒,弃之着实可惜,罢罢,就饮此一坛,下不为例!” 华彦听此,急忙弯腰抱起酒坛,亲自为吕布斟满,并口中赞道:“早闻温侯海量,今日终有幸得见矣!” “哈哈哈哈!”吕布听完以手指华彦道:“好一副口舌,吾甚喜之,汝可另取一坛同饮!” 华彦听完诚惶诚恐道:“彦何德何能,敢与温侯同饮耶?” 吕布挥手道:“无妨,且去!” 华彦亦不再推辞,起身谢过,快速出帐取酒。 不一时,华彦手中再次端着托盘而入,跪坐下侧,取酒倒满,而后端杯敬道:“彦先敬温侯一杯,祝温侯宏图大展,封侯拜将!” “哈哈哈!”吕布实在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提起酒杯笑道:“若吾成事,汝必腾达也!” 华彦赶忙拜谢,大表忠心。 美酒入口,便再也收之不住,加之华彦口若莲花,极尽奉承,哄得吕布心花怒放,樽中酒只管往口中倒。 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喝尽,当吕布将酒坛倒空,眉头皱起,自言自语道:“刚觉痛快,怎便饮尽?” 咂了咂嘴唇,看向华彦问道:“先生可尽兴否?” 华彦如何不知吕布心意,面露遗憾道:“恕在下直言,却未尽兴也!” 吕布听完猛一拍大腿,嚷道:“吾二人初次饮酒,焉能不尽兴乎,传将出去,岂不叫世人笑吾吝啬耶?” 吕布说完向着帐外大声喊道:“来人,速去取数坛酒来!” 第143章 吕布 张辽正领兵巡察营帐,见到几名吕布亲兵抱着数坛美酒经过,拦住问道:“温侯与何人饮酒耶?” 亲兵见是张辽,不敢隐瞒,如实回道:“乃与华彦先生同饮!” “华彦?”张辽听到是袁绍派给张辽的小吏,眉头微微皱起,挥挥手示意亲兵离去。 张辽心中思忖一会,而后吩咐士兵继续巡逻,自己则转身向另一处偏帐走去。 张辽到得帐外,开口询问道:“高将军在否?” 话音刚落,一脸肃容,不苟言笑的高顺缓缓从帐中走出,见到张辽嘴角微微牵动,算是笑了一下,拱手说道:“却是文远,请帐内叙话!” 张辽回礼,与高顺一同入帐,相对而坐。 高顺与张辽同为吕布手下将,生性严谨,不喜多言,然与张辽却禀性相投,关系甚好,当即问道:“子远来访,可有事乎?” 张辽面露凝重,开口回道:“不知为何,吾总感觉温侯此次上任,似乎别有隐情!” 高顺听完双眼微眯,沉声说道:“不瞒文远,吾亦有同感!” 张辽听此看向帐外一眼,见门口无人,微微探身,低声说道:“吾刚才巡营见温侯亲兵抱酒数坛入帐,问之乃温侯与华彦同饮。” 高顺原本微眯的双眼猛然一睁,身上涌出隐隐杀气,却又快速敛入体内,随即说道:“此事蹊跷,吾等当戒备之!” 张辽听完与高顺对视一眼,回道:“吾正有此意,故特来寻将军也!” 高顺亦不回话,遂同张辽一齐起身,大步向帐外走去。 已至子时,吕布帐中仍灯火通明,并隐隐有谈笑之声传出。 帐内,吕布坐于案几之后,面红耳赤,双眼眯离,身前早已胡乱倒放着数个酒坛,帐内酒气弥漫,飘散帐外。 吕布再次满饮一杯,而后笑道:“观……先生,文质彬彬,不想竟有如……此海量也!” 下方华彦亦醉眼惺忪道:“今与温侯同饮,心中畅快,故舍命相陪矣!” “哈哈哈哈!”吕布听此十分受用,开心大笑! 这一晚上,吕布被华彦捧得心花怒放,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二人又饮数杯,吕布当先挥手道:“今日尽兴矣,暂饮……到此,待到得司隶,定再与先……生,一醉方休!” 华彦偷偷用眼角打量一下吕布,见其醉态尽显,暗暗点头,端起酒樽道:“温侯所言甚是,彦再敬温侯一杯,以示敬意!”说完一饮而尽。 吕布心中满意,亦不推辞,端起酒樽便喝,而后往案几上一丢,挥挥手,向榻上倒去。 “温侯?温侯?” 华彦见吕布醉倒,轻唤两声,见其微微传出鼾声,遂站起身来,脸上微微一笑,摇摇晃晃离去。 待华彦走出大帐,吕布猛然坐起,脸上再无半点醉态,冷声笑道:“袁本初,真当吾为匹夫耶?”遂命亲兵将张辽等人寻来。 是夜,已近寅时,大营中除却偶尔传出的鼾声,再也没有半点声息,就连营门处负责值守的士兵,亦靠坐在地上睡得正香。 忽然,数座大帐之中陆续有人影躬身走出,并向吕布大帐方向靠拢,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半点声响。 若仔细观察,这些走出的士兵,皆为袁绍所赠两千精锐中人,而当先引领者,正是之前与吕布饮酒的华彦。 到得吕布帐前,华彦见四周竟无一人把守,心下大喜,暗暗想道:“吕布合死也!”遂一挥手,引身后士兵冲入帐内斩杀吕布。 华彦提刀冲入帐中,快步奔到榻前,大叫道:“死来!”谁知话音刚落,却猛然发现榻上空无一人,吕布早已不知去向。 华彦心中猛颤,情知中计,刚想唤士兵撤退,却听得帐外喊杀声大起,同时吕布的声音亦从帐外响起,骂道:“华彦匹夫,些许小计焉能瞒吾,看汝今日往哪里逃?” 华彦听此将心一横,大声叫道:“袁州牧有令,斩杀吕布者,封将军,赏千金,杀!”而后当先向帐外冲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众士兵听到如此重赏,皆高喊着冲杀而去。 帐外,吕布骑在赤兔马上,倒提方天画戟,看着冲出来的华彦眼神轻蔑,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对跟在身边的张辽说道:“将此人与吾生擒之!” 张辽听完一催胯下战马,大叫一声,道:“张辽在此,匹夫休走!”随后冲杀而去。 华彦只为一小吏,凭着一股狠劲,勉强领兵敌挡,却如何是张辽的对手。 华彦见到张辽杀来,提刀全力一挡,却因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手中长刀直接便被震飞,张辽攻势不减,用刀身猛拍在华彦肩膀之上,“啪”的一声,将其肩胛震碎。 如此钻心的疼痛,华彦一介文人如何承受得住,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抱着肩膀翻滚不止。 华彦领来的士兵,早已被高顺等人围住,见到华彦被擒,尽皆大惊,陆陆续续丢掉兵器投降。 张辽命士兵将华彦架到吕布面前,吕布看着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的华彦,讥讽道:“先生何不再吹捧一番耶?或许吾心中高兴,能赏汝一个痛快!”说完大笑不止。 华彦颇有骨气,强忍着疼痛,咬牙道:“无义小人,早晚不得好死矣!” 吕布最恨别人说自己无义,顿时怒火中烧,提起方天画戟对着华彦受伤的肩膀,再次拍下。 “啊!”华彦吃痛不住,惨叫一起,疼得浑身颤抖。 吕布看着痛苦不堪的华彦,面色阴冷道:“快说,袁绍老贼,因何杀吾?” 华彦强忍疼痛,咬牙切齿道:“无义之人,天下皆得而诛之!” 吕布见此情知难以问出什么,眼神一凛,手中方天轻轻横扫,瞬间,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戟斩杀华彦,吕布连眼都没有眨一下,死在其戟下的大人物不知凡几,似华彦这种小人物应该感到庆兴才对。 吕布一甩戟上的血珠,大声喊道:“速速整兵,随吾返回邺城,攻打袁绍!” 第144章 郭嘉决断 吕布一怒之下斩了华彦,随即下令大军集结,准备返回邺城,攻打袁绍。 旁边张辽听完赶忙开口劝道:“温侯息怒,袁绍既已出手,未防意外,定会紧闭城门,多加防范。 邺城城墙高大,兵马众多,急切难攻,如今吾军中粮草不丰,倘若拖延日久,恐士兵哗变。 不若先寻一落脚之地,慢慢积蓄实力,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行报仇不迟!” 吕布听完剑眉一竖,怒道:“汝敢逆吾意耶?” 未待张辽回话,刚刚收押完俘虏走过来的高顺回道:“文远所言有理,温侯何以如此耶?” 高顺跟随吕布日久,虽平时极少发言,然于军中威信甚高。 吕布听到高顺亦如此说,有些落寞道:“吾先叛丁原,后反董卓,虽俱有缘由,然多不被世人所容,今天下虽大,却无吾容身之地,不若攻打邺城,成则拥冀州富庶之地,不成亦可战死沙场,此生无憾矣!” 张辽听完微微动容,回道:“温侯不必气馁,吾知一人,深恨袁绍,若温侯前去相投,必然接纳!” 吕布听完神情一喜,急忙问道:“不知文远所以说何人耶?” 张辽恭声回道:“便是在界桥大败公孙瓒,今屯兵高密的麴义!” 吕布听到麴义的名字,微微一愣,摇头道:“听闻麴义穷兵黩武,只高密一座小城,便养兵三万余,今又与曹操交战于徐州,败多胜少,投之不明!” 张辽回道:“温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麴义早已占据齐国,据闻当初剿得田楷五万大军粮草辎重,故而养兵数万。 今曹操攻打徐州,将彭城百姓屠戮一空,引得天怒人怨,若温侯与麴义共同击之,刚曹操必败。 到时只要谋划得当,进可携败曹操之恩暗图徐州,退可行鸠占鹊巢之事,谋求高密。 麴义虽勇,却难敌温侯,其手下虽有将校数人,温侯亦有吾等为辅,至于闻名天下的八百先登死士,高将军的陷阵营足以匹敌,到时进退皆可,岂不两全其美乎?” 吕布听完眼睛瞬间一亮,仰天大笑道:“文远之计,甚得吾心,就依此行事!” “诺!” 张辽高顺郝萌曹性等一众将领,当即领诺,随即各去整顿人马,收拾营帐,准备转路向徐州而去。 …… 曹操杀边让一事,经过徐州方面的特意传播,早已引起轰动,加之曹操屠城一事,引得各州骂声一片。 栖迟岩,一心注经的郑玄微微叹息一声,面有悲色,随手从一摞竹简之下,翻出之前郑益恩托人送来的亲笔信,慢慢展开重新又读了起来。 兖州陈留,陈宫正在厅中看书,忽听闻边让被杀消息,先是一愣,随而大怒,猛将手中竹简摔于案几之下,咬牙切齿道:“贼子,吾誓要让汝寝食难安!”说完起身向张邈府上走去。 北海,孔融缓缓挥退报信士兵,对下方王修说道:“边文礼才情卓着,刚直不阿,实为吾辈楷模,今惨死小人之手,吾虽不才,亦要出一份绵薄之力也!” 王修听完微愣,试问道:“莫非府君想出兵助徐州乎?” 孔融微微点头,叹息一声道:“若吾按兵不动,麴义必然生疑而留兵防之,今曹操兵多将广,容不得半点分神,故于情于理,吾皆应出兵助之!” 王修早知孔融有意将北海交于麴义,故开口回道:“府君仁慈!” 孔融摇头道:“何来仁慈,只不过顺势而为也!”说完当即下令集结兵马,并亲自领兵驰援徐州。 颖川,郭嘉一直观注着徐州战事,因为此事关乎着他未来的选择。 郭嘉自离袁绍,便一直隐于家中,因天下大势不明,故只在暗处观察各路豪杰。 起初郭嘉将目光放在曹操和刘备的身上,认为二人皆有枭雄之姿,日后必成大事,然后来因刘备枉杀刘翊,故对其生恶,不再考虑,遂一心观察曹操发展。 谁知风云突变,当初在袁绍帐下并无出奇的麴义,却突然冲入视线,其在北海的一翻作为,甚得郭嘉欣赏,尤其是出兵助田楷击败袁谭一事,更让郭嘉满意。 而后来的发展更是出乎郭嘉的意料,甚至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知道其得一谋主成公英,然以郭嘉对麴义的了解,麴义性格太过狂傲,不听人言,乃难成大事之人,谁知到得高密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所行之事,完全颠覆了郭嘉之前的印象。 郭嘉对此思索良久,皆不可得。 此时郭嘉正悠闲的躺在软榻之上,自斟自饮,很是惬意! 正饮酒间,一名侍从快步走进,面色慌张,禀道:“禀公子,外面传言,曹操俘获前来救援徐州的九江太守边让,并杀之!” 郭嘉斜躺在榻上,悠闲的颠着脚,突然听此消息,猛然坐起,一脸不可思议。 须臾回过神来,怒将酒樽打翻,嗔怒道:“错矣,错矣!” 侍从见此心中震惊,将头低得很低,唯恐受到牵连。 郭嘉没有心情理会侍从,挥手让其离开,而后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徐州方向,口中喃喃道:“徐州改姓麴矣!”随即叹息一声,语气无奈道:“原本徐州唾手可得,何以如此沉不住气耶?今不仅徐州难得,兖州恐亦要生变,莫非天意乎?” 郭嘉说完,不住摇头,片刻之后,忽眼神一凝,似在心中做出了某个决定。 …… 郯县城外,麴义早已领兵到达,为防曹操偷袭,故听从成公英之计,依山结寨,并广出斥侯,严密监视曹军的一举一动。 曹营,中军大帐。 曹操聚拢手下文武议事,当先开口说道:“麴义颇知兵事,手下亦有谋臣猛将,吾等不可等闲视之!” 荀攸点头回道:“其大胜妙才与文谦将军,本以为会得意忘形,从而携胜强攻,不想竟能如此沉稳,却让吾刮目相看也!” 曹操听完哈哈笑道:“能得公达如此评价,吾更要慎重也!” 一旁戏志才听完微微一笑。 第145章 笮融 戏志才待曹操说完,微笑回道:“麴义选择临山下寨,虽能防吾军偷袭,然亦非无计可施!” 曹操听完脸上一喜,急问道:“计将安出?” 戏志才回道:“明日主公可引兵前去挑战,使麴义无法他顾,而后另派一将,引兵绕至山后而上,抢占山顶,彼时待双方交战,则居高射之,麴义士卒无处可避,必然大乱,至此可一战而胜也!” 曹操听完神情愉悦,大笑道:“此计甚妙!”而后环顾左右,对着曹洪说道:“曹洪听令!” 曹洪快速起身,抱拳道:“在!” “命汝领兵三千,多备弓箭,趁夜绕至山后而上,于山顶埋伏,待明日见吾大军进攻,以箭射麴义大营,不得有误!” “诺!” 曹操微微思考一下,再次喊道:“曹仁何在?” 曹仁听见曹操点名,起身上前,恭敬道:“在!” 曹操看着沉稳干练的曹仁,心中满意,吩咐道:“命汝领兵一万留守大营,以防陶谦从城中杀出,偷袭大寨!” 曹操最擅劫营,故也最担心自己被别人劫营。 曹仁听完曹操命令,大声领诺。 曹操环顾左右,身上忽涌出一股霸气,朗声说道:“陶谦纵兵劫杀吾父,此仇不共戴天,望诸位齐心协力,杀退麴义,攻破徐州,助吾报仇!” 众人一齐起身,皆神情肃容道:“吾等必效死命也!” 曹操心下满意,随即挥退众人,只留戏志才,荀攸,满宠三人议事。 曹操看着下方三位心腹谋士,收起之前自信的神情,面色稍显凝重,说道:“之初吾杀边让,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其在士人中名望颇高,兖州尤甚,然却对吾极为敌视,常诋毁之。 吾心知杀边让必遭反噬,然亦不后悔,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今天下大乱,崛起正当时,以吾如今实力,日后大有可为,彼时实力足够,不愁无人来投,然有一点却不可不防。 今吾率大军攻打徐州,兖州空虚,若此时生变,恐伤原气,故吾想尽快结束徐州之战,麴义能一战而败之最好,若不可为,亦不恋战,即刻撤兵,日后再做它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荀攸听完曹操的话,与戏志才和满宠对视一眼,皆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人亦曾私下谈论此事,皆认为久留徐州无益,应该退兵,然却顾及曹操报仇之心,故未相劝。 荀攸当先开口回道:“明公所言甚是,郯县城郭坚固,且有重兵把守,今麴义又引兵至,良机已失,急切难胜,此时退兵正当时也。 先返回兖州,休养生息,待日后兖州稳定,兵精粮足,再行出兵不迟!” 戏志才赞同道:“公达所言有理,明日可先一战,胜则趁势强攻郯城,不胜则缓缓退兵可也!” 曹操听到二人皆同意退兵,微微点头,而后又看向被自己十分看好的满宠。 满宠年轻,刚直不阿,曹操占据兖州,前来相投,被辟为军中从事,甚得曹操器重。 满宠见到曹操看向自己,面露笑容,拱手回道:“宠附议!” 见三位谋士意见相同,曹操心中大定,再不相疑,忽面色一悲,叹息一声道:“只恨文谦被麴义所擒,无能为也!” 听到曹操提起乐进,三人同样心中沉重,戏志才回道:“文谦忠烈,必不肯降,吾料麴义顾及名声,定不加害,故文谦暂无性命之忧,容日后计较可也!” 曹操冷哼一声,回道:“麴义善待文谦则罢,若加害之,吾必不与其善罢甘休,新仇旧恨必一起报也!” 戏志才三人听完,皆心中感叹,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 郯城,陶谦府邸。 陶谦知麴义到来,心情略微转好,身体亦恢复一些,此时正在厅中聚众议事,开口问道:“今麴义已至,何以闭寨不出耶?” 王朗摇头回道:“曹军兵众,莫非麴义胆怯矣?” 陶谦听此面色转忧,刚想回话,却听陈登说道:“景兴此言差矣,曹操兵众,始自有之,若麴将军胆怯,便不会自高密领兵而出,更不会于莒县大败夏侯渊,生擒乐进。 今未动作,定有缘由,吾等且耐心等待即可,不可相疑也!” 陶谦听完心情稍缓,点头同意道:“元龙所言与吾不谋而合,麴将军与小女已有婚约,定不相负,今未行动,必为暗中谋划也!” 陈登顺势说道:“今麴将军已至,早晚与曹操交战,府君可命城中将士待命,一矣城外战势变化,可速出兵支援,以求对曹军成夹击之势。” 陶谦对陈登一向信任,听其建议,转头对曹豹说道:“曹将军为吾徐州上将,此事便拜托之!” 自从曹操率大军而来,曹豹数次领兵出城交锋,无论阵前斗将,亦或全军混战,无一胜绩,不过其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福禄甚厚! 此时的曹豹对于领兵与曹军作战极其畏惧,但陶谦当着众人之面点将,又不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应诺。 座中有一人,名叫笮融,当初投靠陶谦被封为下邳相,颇有手段,在下邳广招信徒,约有万余,时常豪宴,后曹操大举进攻徐州,屠戮甚众,其心中害怕,便引心腹信徒逃至郯县。 笮融坐在下方,暗暗观察陶谦及众人神情,见刚才曹豹在领命之时,面有惧色,心中暗暗计较,却并未言语。 陶谦又与众人商议一番,因身体虚弱,久坐不得,故命散去。 众人走出大厅,三三两两离去,笮融借机走至曹豹身前,假意说道:“今日贱降,欲与将军少饮两杯,不知肯赏光否?” 因笮融负责督运下邳,广陵,彭城三县粮草至郯城,故曹豹知其家产丰厚,亦有心结交,听其相邀,当即笑道:“此乃喜事,宜为作贺,幸先生相邀,容吾归家更衣,随即便至!” 笮融微笑回道:“如此,吾便先行一步,在家中恭候将军亲临!” 曹豹心下高兴,拱手回道:“少时便去讨扰!” 第146章 吕夫人难保 曹豹得到笮融邀请,心下高兴,满脸喜色的回到府中。 其弟曹宏出门相迎,见兄长一脸喜色,忙上前施礼道:“兄长有何喜事乎?” 曹家乃徐州大族,曹豹与曹宏乃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甚厚,如今兄弟二人皆在陶谦手下效力,曹豹为徐州上将,甚得陶谦信任,而曹宏为城门校尉。 曹豹对曹宏点头回礼,后一齐向书房走去,边走边回道:“刚才众人议事毕,笮融以生辰之名,邀为兄入府饮宴!” 曹宏听完脸上一喜,急问道:“可是那下邳笮融耶?” 曹豹笑而点头。 曹宏见曹豹确认,心中更喜,兴奋道:“那笮融倚仗府君信任,督运三郡粮草,却暗中克扣甚多,中饱私囊,常听人言,其在下邳广收信徒,有弟子万余,时常礼会,异常奢靡,其所贪财富可见一斑!” 二人行至书房相对而坐,曹豹说道:“府君年迈,又经曹操一吓,身体大不如前,恐损寿命,徐州早晚归二子所有,故吾兄弟当早谋图之。 陈登糜竺二人仗着家势,一向不屑与为兄往来,将来吾兄弟若想得势,必须联络盟友,对此二人实以牵制,而笮融便为最好人选也!” 曹宏听完不住点头,回道:“兄长所言甚是,笮融善惑人心,徒众甚多,又有财力,若得其相助,必事半功倍矣!” 曹豹心中亦如此认为,当即起身道:“时间不早,吾去换身衣裳,而后便去赴宴,以免让笮融久等!” “理应如此,兄长且去!” …… 天已暗下,毕竟是战时,笮融不敢太过放肆,故一切从简。 当曹豹到达笮融府邸之时,却见笮融早已在门外等候。 曹豹心下意外,赶忙笑着拱手道:“先生如此客气,当真使曹某受宠若惊也!” 笮融谦虚道:“曹将军乃贵客,安敢不用心耶,快请厅中叙话!”说完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豹回礼,而后同笮融一齐走入院中。 入得厅来,分宾主做好,笮融吩咐仆人上酒宴。 少时,数名妙龄女子,衣着艳丽,各端托盘而入。 托盘之中皆为早已备好的酒菜,众女子将酒菜摆好,而后起身离去。 曹豹看着姗姗而去的佳丽,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虽只这一下,却正落在一直暗暗打量的笮融眼中,嘴角微微一笑。 笮融当先端起酒樽,笑道:“吾初来郯县,无甚友人,今日贱降,承蒙将军赏光,先敬薄酒一杯,以示感谢!” 曹豹见此亦端起酒樽,回道:“吾二人同在府君帐下,理应多多亲近!” 二人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又寒暄数句,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笮融暗暗打量曹豹,见其脸色微红,眼神略见迷离,故作随意道:“不知将军如何看待曹贼伐徐州耶?” 曹豹听闻叹息一声道:“曹贼实力不容小觑,今虽有麴义前来助战,然其兵少,恐不乐观也!” 笮融眼睛微眯,回道:“麴义好战,以吾之见,快则一两日,慢则三五日,必然与曹贼交锋。 今日府君有言,命将军集结兵马待命,以便出城夹击曹军。 彼时将军与麴义两面夹击,曹贼腹背受敌,应顾不暇,将军定可大胜,实乃大功一件也!” 曹豹听完挥挥手道:“不瞒先生,曹贼强大,吾之前数与交手,未曾一胜,今虽有麴义相助,然吾亦不看好,实不愿出城迎战也!” 笮融听完假意道:“吾甚敬将军,有意助之,然碍于外将身份,且徒众甚多,若与将军联手,恐惹他人猜忌,实为不妥也!” 曹豹此次前来本就为讨好笮融,与之亲近,不想笮融却有意相助自己,心下大喜,回道:“吾深的府君信任,可前往说之!” 笮融摇头道:“府君仁德,必不生疑,然恐他人闲话,众口铄金也!” 笮融说完用手指了指陈登府宅方向。 曹豹听完眉头微皱,对于陈登对自己的态度,曹豹心里再清楚不过,可是又敢怒不敢言,毕竟陈家在徐州,实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而糜家又以陈家马首是瞻,强强联合,绝非等闲。 曹豹醉眼惺忪道:“似此如何是好?” 笮融心中暗喜,却面露难色道:“奈何吾二人非亲非故,否则便无此顾虑也!”说完悄悄把眼来瞧曹豹。 原来笮融喜女色,平时便有许多年轻女信徒服侍,在其到得郯县之后,无意间听闻曹豹有一女,姿容上佳,遂生龌蹉之心。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笮融早看出徐州必将易主,故心生去意,而曹宏乃城门校尉,出城进城皆由其掌管。 正因为如此,笮融才谎称自己生辰,邀请曹豹赴宴,目的只为达成这两件事。 曹豹听完同样遗憾,愁眉不展,忽眼睛一亮,一脸喜色道:“吾二人秉性相投,不若皆为兄弟如何耶?” 笮融听完眉头轻轻一皱,故作叹息道:“此事虽好,然却不可行也!” 曹豹不解问道:“何意?” 笮融面有遗憾道:“将军亦知吾有教义,其中一条便为不得与异姓结拜,故为难尔!” 曹豹只知笮融徒众甚多,具体情况却不甚了解,对于教义就更一无所知,听到笮融解释,只能遗憾的叹息道:“若此,吾便不知有何办法也!” 笮融见曹豹还不上套,眼珠一转,再次说道:“可惜吾虽过而立之年,却未娶妻,更无子嗣,否则便可嫁与将军为妻,哪怕做妾亦可,如此一来,吾二人便可皆为亲家,纵使他人再如何生疑,亦无法多说也!” 曹豹听到笮融如此说,心下感动,刚想说几句客气话,忽然一顿,想到什么,问道:“先生当真未曾娶妻耶?” 笮融听问心中激动,故作镇定道:“早年一心求学,心无旁骛,虽屡有说媒者,然却皆为同意。 待学业初成,又逢巾贼祸乱,更顾及不得,后至徐州,多得府君厚爱,请治下邳,然因公务繁忙,一直拖延至今!” 曹豹听完眼神瞬间亮起! 简单聊一聊 我知道自己最近更新很不给力,这点必须要向各位一直支持的书友道歉,真挚的说声对不起。 其实这个单章我是不想发的,但刚才有书友给我留言,所以我感觉还是应该说一下。 最近更新不给力并不是我写不下去,想太监,或者烂尾什么的,主要是之前放假时间太久,现在老板开始报复性加班,几乎每天晚上到家都已经八点多,等吃完饭冲个澡,简单收拾一下就快十点了,包括周日。 今年情况特殊,失业率非常高,工作难找,所以我只能坚持工作,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我得吃饭,得生活,更得养家! 我码字很慢,从码第一个字开始,到检查完毕上传,最少需要三个小时左右,所以我也想多更,但有时真的做不到。 大家可能发现,我有几次都是快凌晨一点才上传章节,其实这并不是我故意拖延,而是真的那个时间才写完。 我现在基本每天都是凌晨以后才睡,早上闹钟定的是五点五十,每天不到六点起床,白天还要上一天班,真的压力很大。 但我可以保证,心里绝没有放弃或者太监的想法,哪怕因为更新不给力,后期可能出现追定狂掉的情况。 这本书我一定会正常完本,字数最少也是百万以上,因为我要保证这个号下面没有太监书,这是我的执着(404除外)。 上本水浒首订那么惨,我坚持写了一百五十万字,这本三国目前的成绩,比上本好太多太多,我不可能放弃,虽然这个成绩对别人来说就是扑街。 但除了少数的大神,谁还没有扑街过? 人和人不同,想法也不同,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笔名下面,只要签约就一定不能有太监书,就这么简单。 至于更新,我只能尽我所能,但不立坊每天更多少,再差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点我还得再次向各位书友道歉,其实我也挺难的。 最后一句,杀望各位能继续支持轻风,鞠躬,敬上!!! 第147章 识破 曹豹作为徐州曹氏的掌舵人物,对于提高曹氏在徐州世家中的地位,极为上心。 曹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曹家成为徐州第一世家,当然,想要达成这一点,自己就要拥有更大的权势,也正因为如此,曹豹才会对笮融如此上心。 笮融这些年在下邳,不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还凭着蛊惑人心的手段,成功拥有大批信徒,这点才是让曹豹最为在意的。 大汉刚刚经历过黄巾之乱,曹豹对于信徒的疯狂,心有余悸。 曹豹微微凑近笮融,神秘一笑道:“吾有一计,可将此事化解,只怕先生不同意尔!” 笮融见到曹豹的神情,心中微动,故作欣喜道:“不知将军有何妙计,可细言之,只要能助将军成事,融愿肝脑涂地也!” 曹豹听完心中更加感动,拱手回道:“某何德何能,竟得先生如此看顾,真至幸也!” 笮融笑而回礼。 曹豹稍稍坐直身体,脸上醉意似乎也去了一些,正色道:“某有一女,芳华正茂,虽姿容平常,然胜在知书达理,尚未婚配,今愿许给先生为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耶?” 当曹豹刚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笮融的心里便以开始狂喜,待曹豹说完,强压下心中兴奋,假意为难道:“吾二人兄弟相称,若娶将军之女,恐惹他人议论也!” 曹豹见笮融面露犹豫,以为其不同意,急忙说道:“正所谓男未娶,女未嫁,有何议论耶?先生不可迂腐也!” 笮融假意沉吟,而后问道:“将军确非戏言否?” 曹豹听问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朗声回道:“大丈夫立于天地,既已许诺,焉能言而无信耶?吾曹家虽算不上豪门大族,然亦知廉耻,焉能拿子女名声说笑耶?” 笮融听完心中得意,同样起身绕过案几,对着曹豹纳头就拜,口中说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曹豹见笮融当场改口,自以为得计,赶忙将其扶起,口中说道:“如今战时,一切从简,汝明日便派人送来聘礼,将此事做成,以堵众人之口,意下如何?” 笮融心里恨不得直接成亲,又如何会反对,当即回道:“一切听从岳父安排!” 曹豹对于笮融的态度非常满意,心中暗赞自己聪明。 …… 糜府,陈登与糜竺相对而坐,只听糜竺语气凝重道:“当初只想给曹操攻休徐州之借口,不想却变成今日局面,那张闿重伤曹嵩,杀光曹操族人,此仇如何能轻易化解,必然死战也!” 陈登微微一笑,轻松道:“子仲不必心忧,若吾所料不差,曹操必不久留,恐怕此时已心生退意也!” 糜竺听完大为不解,一脸疑惑,赶忙问道:“元龙何有此言耶?” 陈登示意糜竺莫急,而后缓缓说道:“曹操新得兖州,根基不稳,无论世家还是百姓,皆在观望其做事风格,以做决断。 边让乃兖州士人魁首,而士人又多出自世家,今边让被曹操杀害,兖州众世家必然大惊,以为曹操欲与世家为敌,故心生抵触,甚至反抗。 此事曹操不会不知,一旦兖州陷入动荡,曹操必首尾难顾,加之麴将军又领大军到来,郯城急切难下,其心中顾忌必萌生退意,从而退兵!” 糜竺听完恍然大悟,一脸喜色道:“如此一来,麴将军入主徐州可成矣!” 陈登亦心中高兴,曹操退兵,百姓不知缘由,定会将功劳归于麴义身上,先前曹操大肆屠城,引徐州百姓震怒,曹操久攻郯城不下,与城中百姓倾力相助有很大关系。 此消彼长,百姓越是恨曹操,就越拥护与其为敌的人,故只要曹操退兵,徐州百姓必然对麴义心生感激,民心可得也! 陈登忽然想起一事,面色转忧,对糜竺说道:“子仲以为笮融如何?” 糜竺听问眉头微皱,如实回道:“此人表面和和气气,然城府极深,且擅蛊惑人心,极喜奢华,吾不喜之!” 陈登点头回道:“吾与子仲看法相同,此人心机深重,门徒发展极快,若不加以制止,恐日后再出一天公将军也!” 天公将军,便为张角。 糜竺到是没有想这么多,听到陈登如此评价,眼睛猛然睁大,忙问道:“如此严重乎?” 陈登面色沉重,轻轻点头。 糜竺同样神情肃容,心念急转,片刻说道:“若此,此人不可久留,当速除之!” 陈登亦有此想法,点头回道:“吾早闻笮融督运三郡辎重,贪墨甚多,加之其广收门徒,凭此两点,吾二人明日可去求见府君,言笮融聚众造反,从而除之!” 糜竺听完眼中一亮,开口赞道:“元龙之计甚妙,就依此计而行!” …… 城外,麴义大营。 麴义看着两侧文武,开口说道:“吾到郯城已有数日,若再无动作,恐城中以为吾怕了曹操也!” 成公英听完微微一笑,回道:“此时曹操定然比将军更急,若不出所料,一两日之内,其必然前来挑战!” 成公英话音刚落,只见麴演走入帐中,对麴义恭敬说道:“禀将军,斥侯回报,言约有数千曹军悄悄出营,向后山潜去!” 麴义听完眉头微皱,说道:“此必为曹操之计,只不知目的为何?” 成公英想了想回道:“曹兵去后山,必为抢占山顶也,彼时其占据地势,俯瞰吾军大营,若曹操攻营,便可居高而射之,使吾军将士无处藏身也!” 麴义听完微微一笑,回道:“哼,若如此,吾可派兵伏于山顶,先拿这数千曹军祭旗!” 成公英点头回道:“正应如此!” 麴义对成公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听其赞同,当即便要点将。 谁知还未等麴义开口,下方坐着的管承当先起身拜道:“启禀将军,末将自打归效,无有寸功,今愿领兵上山,以敌曹兵!” 因为不知道曹操派谁领兵,所以麴义原本想让有勇有谋的吕岱领兵,但没想到管承却主动请令,麴义的心里顿时犯了难。 第148章 战起 对于管承的使用,麴义心里早已有了明确的打算,只是时机未到,故未言明,也正因为如此,麴义才不愿让管承冒太大的风险,因为在某些方面,管承暂时是无可替代的。 但现在管承主动请战,麴义却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管承刚刚投降不久,心中正是最为敏感的时候,一旦拒绝恐会让管承认为麴义不信任他,不利于团结,有伤士气。 麴义一念至此,爽朗笑道:“诸将争功,实为幸事,想来此战曹军合败也!”说到这里麴义微微停顿,心中略一思考,而后说道:“管承听令,与汝三千士兵,即刻领兵上山,伏击曹军,不得有误!” 管承见麴义同意,心下大喜,当即抱拳道:“末将领命,曹军不来则罢,若来,必全歼之!”说完施礼而去。 成公英坐在一旁,看着已经离去的管承,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对麴义说道:“曹军猛将众多,若派一大将领兵前来,管承恐难为敌手也!” 麴义微微一笑,回道:“吾亦如此认为!”说罢看着下方徐盛说道:“徐盛听令!” 徐盛听到麴义点名,脸上一喜,快步起身,道:“末将在!” “命汝领两千士兵,悄悄跟于管承之后,若有变故,当速援之!” “诺!”徐盛大声应诺,而后转身离去。 麴义兵少,全加一起也就两万多人,一次性派出五千人已是极限。 徐盛虽然年轻,然经过数次大战的洗礼,心性愈趋沉稳,加之其武艺出众,足可独挡一面。 徐盛离去,麴义开口说道:“曹操既派人潜入后山,明日必来营前挑战,到时恐怕有一番恶战,诸位当做好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众人听完一齐起身,大声回道:“诺!” 第二日天明,本来陈登与糜竺商议妥当,准备一齐去见陶谦,谁知还未成行,忽听城外传来隆隆鼓声,甚是急促。 听到这急促的鼓声,刚刚收拾完毕的陈登心中一惊,脸色微变,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向陶谦府中赶去。 此为聚将鼓,亦为整军鼓,说明曹操正在集结兵马,准备进攻。 城中与陈登一样快速赶来的人不再少数,大家都知道鼓声所代表的含义,亦知道这一战可能决定着众人乃至整个徐州的命运。 当陈登快速赶到陶谦府门的时候,正遇到曹豹和笮融一同走来,二人神情极为亲密。 陈登见此目光一凝,心中生疑,而此时二人亦到近前,曹豹满脸笑容,主动向陈登拱手示意。 陈登微笑回礼,而后假装随意问道:“二位何以同来耶?” 曹豹听问面露得意之色,回道:“实不瞒元龙,伯和已向小女提亲,吾亦答应,故同来也!” 陈登听完瞬间一愣,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却并未表现出来,随即拱手笑道:“此乃喜事,来日大喜,必亲往相贺!” “哈哈哈!”曹豹听此放声大笑,随后回道:“如此,就先谢过元龙也!”说完对陈登拱拱手,与笮融一齐走入府中。 陈登正在心中思考,糜竺已至,见其站在门口,上前问道:“元龙何以站在门外耶?” 陈登回过神来,知道此事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回道:“遇到一事,心中犹豫,今大战在即,待过后再与子仲详谈,吾二人亦快些进入,以免府君焦急!” 糜竺见陈登不说,亦不追问,点点头同陈登一同向府内走去。 到得厅中,众人早已到齐,陶谦一脸惊色的坐在主位,见二人进来,点头示意,而后说道:“城外曹营点将鼓大作,恐非好事,诸位当随吾上城墙一观,以探究竟。”说完在侍者的搀扶下起身,当先向门外走去。 众人亦不多言,同时站起,依次跟在陶谦身后,表情各不尽相同。 曹豹和笮融走在人群中间,曹豹低头靠近笮融,轻声说道:“若今日开战,府君必遣吾出城夹击曹操,伯和手下可有能人相助乎?” 笮融听完心中极为不屑,轻声回道:“吾手下有三百亲兵,乃从上万徒众中精选而成,稍后吾让人领来,暂归岳父调遣!” 曹豹听完对笮融满意至极,微微点头,再不言语。 一行人随陶谦到得城墙,而后急向城外看去。 此时曹操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曹操一马当先居于帅字旗下,身后一众文武跟随,煞是齐整,正缓缓向麴义大营方向走去,看来大战真的一触即发。 陶谦见此,对着众人问道:“曹操出兵,大战不可避免,麴将军虽勇,然兵力有限,吾等当出兵助之,两下夹攻,方可取胜!” 王朗听完恭敬回道:“府君所言甚是,今曹操亲率大军而去,其大营必然空虚,正可派人前去劫营,焚其粮草,彼时曹兵无粮,必不战自败也!” 陈登一直观察着曹操大军,听完王朗的话,摇头回道:“不妥!” 王朗听到陈登如此直白的反对自己,眉头一皱,心下不悦,语气不善道:“不知元龙有何高见乎?” 在徐州,陈登并不把王朗放在眼里,转过身对陶谦说道:“曹操此次出兵徐州,诈称大军二十万,实为八万,先前交战又折损些许,现应有兵约七万。 吾刚才细观察之,发现曹操刚才领走约有五万之数,尚有约两万人马不见踪影,若吾所料不差,剩下之人定隐于大营之中,并留大将守之,以防吾等劫营!” 众人听完陈登的分析,全都重新向城外曹营看去,却见曹营之中除却少数守门之人外,并不见一个人影,皆心生疑惑。 但众人亦知陈登智谋出众,此时又正为关键时刻,其绝不会空口乱言,故一时难以决断。 陶谦同样心中犹豫不决,想了想再次向陈登问道:“若依元龙之言,难道吾等便拒守不出乎?” 陈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非也,不仅要出兵,更要倾全力而出,誓要让曹贼首尾难顾也!” 陶谦听完脸上大喜,忙问道:“元龙有何妙计,可速说之!” 第149章 曹操怒了 后山山顶,管承昨夜便引兵伏于山顶密林之中,静候曹兵到来,可谁知一直等到天明,仍未见半个人影上山。 清晨的山顶薄雾隐隐,凝结成露,渐渐将众人的衣服打湿,亦褪去了众人的困意。 一夜不曾合眼,若说不困,那是骗人的。 此时的管承心里有些焦急,暗自嘀咕道:“莫非军师猜测有误,曹军非是前来抢夺山顶?” 正想间,忽听山下曹营传来阵阵鼓声,管承心中一惊,神情凝重,赶忙示意士兵勿要轻动,而后心念急转,思考着自己究竟是继续潜伏在山顶,还是下山支援。 后山山腰,一名亲兵看着已经放亮的天色,轻声对正在闭目养神的曹洪说道:“将军,天亮了!” 曹洪缓缓睁开眼睛,仰头打量一下天空,而后吩咐道:“命士兵吃些干粮,准备行动!” 亲兵听完,急忙下去传令。 这时另一名亲兵从怀中取出干粮,连同水壶一并捧与曹洪。 曹洪伸手接过,先喝了一口水,而后大口咬起了干粮。 那名亲兵乃曹洪心腹,心中沉吟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敢问将军,昨日何以不连夜上山,而要在此等候耶?” 军中的干粮无非是野菜与粗粮混合而成的饼子,非常粗糙,曹洪将口中干粮咽下,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回道:“汝晓得甚么,那麴义颇为知兵,山顶必然早有埋伏,若昨夜直接上山,定遭伏击,恐遭败仗,更使山下麴义知晓,得不偿失也。 而主公今早会领兵前去讨战,彼时山顶伏兵见山上并无异样,定会下山,到那时不费一兵一卒,山顶自然归吾所有也!” 亲兵听后恍然大悟,刚想拍手称赞,忽又想起什么,问道:“若伏兵不退,又该如何?” 曹洪听问,脸上显出一股胸有成竹之色,慢慢回道:“主公兵多,麴义兵少,只要战事一起,定然占据上风,而山顶伏兵见此情景,士气必受影响,到那时无论其退兵与否,都绝非吾之敌手,可一战而胜也!” 亲兵听完心下大喜,再无疑虑,忙开口称赞道:“将军不愧为主公心腹,属下佩服!” 话音刚落,忽听山下鼓声大震,曹洪脸上一喜赶忙起身,随手将水壶和干粮丢给那名亲兵,而后下令道:“全军准备,随吾上山!” “诺!” 未过片刻,三千曹兵在曹洪的带领下,慢慢向山顶走去。 山顶,管承在心中沉思良久,最终决定按兵不动,仍埋伏在此处,一念至此,急向士兵下令道:“传吾将令,所有人继续隐藏,不可暴露行踪!” 管承颇有智谋,知道山顶为紧要之地,不管曹兵此次偷袭与否,皆不可大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管承耐心的等着,而山下的鼓声也越来越急促,这说明曹操大军即将集结完毕。 忽然,一名负责盯着山下的士兵躬身跑来,对管承说道:“禀将军,发现曹兵踪迹,正向山顶而来!” 管承听到果有曹兵,心下一喜,忙令士兵做好准备,一切听从自己命令行事。 此时曹洪已经领兵慢慢上得山来,眼见靠近管承埋伏的地方,忽然目光一凝,忙将手一举,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其实曹洪并没有发现伏兵的身影,示意大军停止完全是出于一种武将的本能,也不知为何,曹洪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很浓很浓。 曹洪跟随曹操久经战阵,对自己的直觉十分自信,当即一提手中长枪,大声向对面喊道:“无胆鼠辈,可敢现身一战否?” 本来管承见到曹军马上就要进入攻击范围,心中暗暗高兴,不想曹军却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懊恼。 又听到曹洪叫战,不为所动,继续隐身不出。 曹洪见伏兵不出,冷笑一声,随即命士兵上前打探。 管承见此情知再无法隐藏,猛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贼将休走,汝中吾家主公之计也!”话落当先杀出。 数名准备上前打探的曹兵,见到突然杀出的伏兵,心中大惊,快速转身,逃回阵中。 曹洪见对面伏兵尽出,哈哈笑道:“吾乃大将曹洪,无胆匹夫,可敢一战否?”说完反客为主,当先领兵杀去。 管承亦不示弱,挺刀迎上,双方遂在山顶杀到一处。 …… 山下,麴义早已引兵出寨,与曹操对峙。 这是麴义第一次见到曹操,心中隐隐激动。 曹操,只要稍稍熟悉一点历史的人,都会知道,无需多述。 麴义打量曹操的同时,曹操亦观察着麴义,见其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身后将士各个精神抖擞,煞是齐整,不住点头,而后对身旁的荀攸说道:“麴义真人才也,吾甚喜之,只恨不能相得,大为遗憾也!” 荀攸听完心中暗暗摇头,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不思如何退敌,反而心生爱才之心,真不知是福是祸也! 想归想,但荀攸却不敢真的说出来,而是回道:“麴义前番连战连捷,心中定然狂傲,若此战能一战而擒之,攸愿亲往劝降,否则,难矣!” 曹操如何不知此中难度,微微一笑,对荀攸说道:“传吾将令,一会交手,敌方将领尽可能生擒,勿要杀害!” 旁边戏志才听完笑问道:“莫非主公欲生擒敌将,以换回文谦将军乎?” 曹操轻抚短髯,点头回道:“知吾者,先生也!” 曹操心中一直惦记着乐进被俘之事,故才下此命令,争取能够抓住一名麴义手下将领,以便进行交换。 但是曹操心中亦非常明白,除非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否则生擒敌方大将的难度,绝对不小。 曹操嘱咐完毕,慢慢打马上前,点名见麴义出来答话。 麴义正有此意,当即纵马而出。 曹操看着麴义,笑问道:“吾与将军无怨无仇,何以前来敌对耶?” 麴义冷笑一声,大声回道:“伤汝父者乃张闿也,与陶府君和徐州百姓何干? 汝为一己之私而妄动刀兵,更将徐州百姓屠戮,引得天怒人怨,何其残暴耶? 吾此番前来,乃为死于汝刀下的万千百姓报仇也!” 曹操怒了! 第150章 被擒 自从屠戮彭城以来,曹操已经听到太多人的指责,心中隐隐察觉到,屠城一事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污点。 但曹操对于此事却并不后悔,因为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曹操相信自己依然会这样做,包括杀边让。 “哼!”曹操被麴义说到痛处,双眼一凝,怒道:“念汝祖上亦为有功之臣,本不想杀之,不想竟如此冥顽不化,着实可恨,多说无益!”说完转身回到阵中。 麴义微微一笑,开战吗?自己现在还真不害怕,想罢同样转身回阵。 曹操回到阵中,高声喊道:“谁人愿替吾擒此人耶?” 话落,身后一将大声回道:“末将愿往!” 曹操视之,乃入主兖州之后,新投之将路招,遂点头同意。 路招领命,当即纵马提枪而出,到得阵前以枪前指,大声喊道:“吾乃路招,可有不怕死者乎?” 麴义看着路招,面露不屑道:“何人立此首功?” “主公且看吾斩此人!”话落,一将从麴义身后杀出。 听到有人喊自己主公,麴义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是王双,微微一笑,亦不阻拦。 对于王双的武力麴义还是放心的,虽然王双和徐盛一样,都因为年轻而没有达到实力的巅峰,但亦不可小觑。 王双拍马而出,口中大叫道:“无名鼠辈,安敢言勇,看刀!”说完早已到得近前,抡起大刀,自上而下向路招劈来。 路招欺王双年少,心生轻视之心,提枪而挡。 “当”的一声巨响,王双的大刀正劈在路招的枪身之上。 路招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接下,谁知大刀与枪身刚一接触,一股怪力瞬间自枪上传来,上举的双臂不堪重负,猛向下弯曲,并隐隐有脱手之势。 路招大惊,牙关紧咬,使出全身力气才险险将王双大刀推出,还未等松一口气,王双的第二刀又斜劈而来。 此时的路招已经知道王双力大,再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神应对。 后方的曹操看着路招被一名小将压制,心中惊奇,对后方喊道:“路招非此人敌手,速去人替之!” 听到曹操之言,恼了后方一员大将,亦不答话,大喊一声杀出。 众人看去,乃是之前被麴义在莒县杀败的大将夏侯渊。 夏侯渊杀到近前,大声喊道:“路将军暂回,看吾立斩此人!” 路招正在心惊,见到夏侯渊来替自己,心中大喜,猛然长枪连刺,将王双逼退少许,借此机会转身就逃。 王双刚想去追,夏侯渊早已杀到,接过路招厮杀一处。 这边太史慈见夏侯渊杀来,担心王双体力不支,对麴义请令道:“末将请战!” 麴义亦心中担心王双非夏侯渊敌手,点头同意道:“准!” 太史慈取枪在手,双脚一磕马腹,飞奔而出,口中高喊道:“子全少歇,此人吾来敌之!” 王双正杀得兴起,本不愿退下,但心知太史慈前来必受麴义指使,虽心中不甘,亦不敢抗命,一连劈出三刀,腾出空隙,转身就跑。 夏侯渊见到太史慈前来,亦不去追王双,直接向太史慈杀去。 夏侯渊与太史慈在莒县之时便是敌手,尤其在最后关头,若非亲兵以身相挡,夏侯渊更是险些死在太史慈的箭下。 而乐进亦是被太史慈击落马下,以致被擒,故夏侯渊见到太史慈出战,分外眼红,恨不得能一刀劈之。 二人早已熟悉,亦不答话,直接杀至一处,枪来刀往,甚是激烈。 曹操深知夏侯渊的本事,见到太史慈与其交手竟丝毫不落下风,心下好奇,忙向左右问道:“与妙才交手者何人耶,竟悍勇如斯?” 旁边有识得太史慈的,急忙回道:“禀主公,此人乃麴义手下大将太史慈!” 曹操听完双眼一眯,叹道:“原来此人便是那东莱太史慈,果然了得,不想麴义竟如此命好,短短时日,手下竟聚得如此多豪杰之士,若不早谋除之,日后必成大患也!” 旁边荀攸回道:“之前听文若言,麴义勇则勇矣,然并无其它过人之处,却不知为何,自打离开袁绍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直叫人匪夷所思!” 此时场中二人早已战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曹操看了看场中二人,又向对面山顶望了一眼,说道:“不知子廉可准备妥当否?” 戏志才同样看着对面山顶,面露疑惑道:“主公可曾听到山上隐隐有打斗之声?” 曹操侧耳倾听,似乎真有喊杀之声传来,只不过距离有些远,听起来不甚清晰。 曹操疑问道:“莫非麴义在山顶设有伏兵乎?” 戏志才点头回道:“有此可能,但凭子廉本事,即便真有埋伏,亦不会有太大危险,主公不必担忧!” 曹操闻言眉头紧锁,说道:“吾军兵多而敌兵少,欲一鼓作气强攻之,先生以为如何?” 戏志才微微一笑,回道:“大有可为!” 曹操听完不再犹豫,将手中马鞭一举,大声下令道:“全军冲锋,踏平敌军大营!” “呜……!”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号角声顿时响起,身后一众将领各个神情兴奋,全力冲出,以求斩将夺旗,立得头功。 麴义见此大声下令道:“弓弩手准备,全军听吾号令!” …… 后山山顶,管承与曹洪早已在山顶展开激烈厮杀。 曹洪如何会把管承放在眼里,而事实亦是如此,二人刚一交手,曹洪就将管承全面压制。 好在曹洪为马上将,而管承步战强于骑马,故一时间尚可抵挡,然却早已险象环生,恐难长久。 二人交手十数回合,管承情知自己绝不是曹洪敌手,故心念急转,想着如何利用地形和士兵,挽回自己的劣势。 而对面曹洪早已看出管承心思,边打边大声喊道:“无能鼠辈,今日必死于吾刀下也!”说完猛然加紧强攻。 管承原本便不是曹洪敌手,如此一来更抵挡不住,刚想转身退去,却听曹洪大喝一声,猛然一脚正中管承,将其踹翻在地。 管承倒地大惊,刚想起身,曹洪手中的大刀,却早已抵在了管承的咽喉之上。 第151章 战 管承被曹洪用刀抵住,心中大恨,双眼紧紧盯着曹洪,红如喷火。 曹洪看着管承,眼神极为不屑,冷冷道:“勿要多动,否则休怪吾刀下无情!” 管承自从成为海贼便一直顺风顺水,无往不利,谁想自从答应袁绍开始,自己的霉运便接二连三的涌来。 先是被太史慈和吕岱俘虏,今又被曹洪俘虏,当真羞愧。 管承看着曹洪轻蔑的眼神,愤怒不已,双眼红赤,怒喊一声道:“大丈夫焉能连番受辱耶?”喊完心中发狠,便欲向曹洪刀尖撞去。 谁知曹洪早有防备,将刀往后稍移些许,正好将管承躲了过去,而后下令让士兵将管承绑了起来。 与管承同来的士兵,见到主将被擒,心中大惊,再无战心,立即掉头向山下逃去。 曹洪见此仰天而笑道:“真乃乌合之众也!” 谁知曹洪话音刚落,忽听对面传来一声大喝:“贼将猖狂,徐盛来也!” 曹洪听闻笑声顿住,赶忙向对面看去,只见一员身材魁梧的年轻小将,正领着士兵一面收拢败军,一面向这边杀来。 曹洪没想到麴义会先后派两拨人马前来,心中焦急,当先对手下士卒说道:“先将此人押回山下大寨,其余人随吾杀!” 徐盛与曹洪二人皆未多言,直接领兵杀在一处。 这边徐盛见到管承被曹兵押走,心中大急,手中长枪猛向曹洪连刺,同时对手下士兵喊道:“速去救管将军!” 之前见管承被俘而逃走的士兵,见到徐盛杀来亦尽皆复回,与之合兵一处,人数顿时达到四千余。 而对面曹洪原本有兵三千,先前厮杀一阵,折损一些,如今人数只有两千多,在人数上顿时落入下风。 曹洪见徐盛年轻,以为实力不强,大吼一声举刀就劈。 徐盛见此不管不顾,一抖手中长枪,舞出一个枪花,如灵蛇吐信,快速向曹洪胸口刺去,完全是一种搏命的打法。 若是二人谁也不收手,不阻挡,照此发展下去,徐盛必被曹洪劈中,而曹洪的胸口也定会被徐盛刺穿。 曹洪见此眉头一皱,没想到徐盛会如此莽撞,上来就是搏命的打法,心中暗骂一声,快速收刀去挡徐盛刺来的长枪。 “当”的一声,就在徐盛的枪尖快要刺中曹洪胸口的时候,曹洪及时用刀架住。 徐盛一招抢先,顿时猛攻,一时间逼得曹洪只能全力防守。 而此时双方的士兵亦全都厮杀在一起,虽然山顶地势起伏,然交战的惨烈程度丝毫不比平地差。 曹军兵少,又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体力有所消耗,而徐盛所领之兵皆养足精神,虽有先前逃兵加入,却影响不大,渐渐占据上风。 曹洪看到管承已被押走,而自己一方开始出现颓势,心中知道久战无益,况且对面的小将甚是勇猛,自己急切难胜,故当机立断道:“撤退!” 话落曹洪虚晃一刀将徐盛逼退,而后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失败算什么,逃跑算什么,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徐盛没想到曹洪说跑就跑,心下恼怒,大叫一声:“休走!”随后提枪便追。 谁知未追多久,忽听一名士兵追来,急报道:“禀将军,山下曹兵强攻大寨,情况紧急!” 徐盛听完看着渐渐远去的曹洪,眼中满是不甘,无奈的一跺脚,随后下令收兵下山支援。 山下,数万曹操大军冲杀而来,漫山遍野,声势浩大。 麴义看着倍于自己的曹军,丝毫不为所动,令旗连挥,引军摆成阵势,据寨而守。 曹操并未亲自冲锋,由众谋士想陪立于后方矮丘,曹操看着己方大军气势如虹,笑着对戏志才说道:“世人常言麴义善战,能凭数百而破公孙瓒数万,今日吾却要瞧上一瞧,看其如何凭手中些许兵马,败吾数万大军!” 戏志才观察着战场中的形势,见麴义大军不动如山,暗暗点头,而后回道:“吾观麴义大营搭建颇有章法,弓兵弩兵枪兵搭配甚为合理,确有可取之处,主公不可轻敌也!” 曹操听完点头回道:“吾观麴义与传言多不相符,心机颇深,将来必为强敌!” 戏志才回道:“主公勿忧,麴义出身边鄙,又两次背主,名声已坏,除非得大机缘提升名气,否则据一州之地以为极限也!” 曹操点头,深以为然! 对面麴义骑坐马上,手提大刀,左边麴演,右边管亥,周围乃是麴义的五十亲兵,之前被管亥举荐的扈质赫然在列,虽神情有些紧张,然目光坚定! 再往外便是赫赫有名的八百先登死士,拉弓持弩,稳如泰山。 张合同已经返回阵中的太史慈突前,吕岱把守大营左侧,王双把守大营右侧,范方负责指挥弓箭手,只待麴义命令。 麴义看着对面杀来的曹军,目光如炬,手中大刀此时已经举起,并在心中暗暗计算距离,突然双眼爆睁,大声下令道:“放箭!” 随着麴义一声令下,早拉满弓的弓箭手瞬间将羽箭射出,顿时天空为之一暗,随即落入刚刚进入射程的曹军。 “啊……!”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此起彼伏,正在冲锋的曹军顿时人仰马翻,原本密集的阵型亦出现些许松散。 但曹操手下的青州兵亦是训练有素,面对密集的箭雨以及倒下的袍泽,仿佛浑然未见,速度不减。 “弩兵放箭!”麴义再次下令。 这时,包括先登营在内的弩兵同时勾动扳机。 “嗡……”巨大的弓弦之声过后,无数黑影流星般射向对面。 惨叫声再次响起,因为弩箭威力更大,所以被射中之人受惯力影响,纷纷向后倒去,并与后方冲锋的士兵撞到一处,前方大批曹军顿时乱做一处。 但因为距离过短,弓弩刚刚射出一轮,便已有曹兵冲杀过来。 突前的张合与太史慈早已忍耐许久,见曹军杀到,大吼一声,同时领兵迎上,双方交战一处。 郯城,站在城头的陶谦见到双方开始混战,急忙下令道:“曹豹听令,命汝速领城中兵马,攻打曹操大营,誓要破之!” 第152章 曹仁 曹豹听到陶谦果然让自己领兵出战,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抗命,抱拳回道:“末将领命!” 陶谦看着自己手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将,点头说道:“此番出战关乎徐州生死,将军当奋勇杀敌,使曹军再不敢小觑吾徐州之兵也!” 曹豹嘴角不自主的抽动一下,而后面不改色道:“府君放心,吾此去必大破曹军,使其首尾难顾也!” 陶谦看着曹豹,满意的点点头,激动道:“待将军得胜归来,必重赏之!” 曹豹并未多言,抱拳离去。 城中兵马早已集结完毕,笮融为曹豹准备的三百精悍信徒,亦早已等候多时,并由一位大汉统领。 曹豹看着那三百精锐大汉,心中多了一些低气,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曹豹现在是真的不想与曹军交手。 “出发!” 曹豹亦不多言,挺枪跃马,领兵出城。 城上,陶谦看着离去的大军,对身旁的陈登问道:“留守大营的曹军,果能上当乎?” 陈登微微一笑,回道:“十之八九也!” 陶谦听后忐忑的心情,稍稍缓解一些,继续转身紧盯城外。 曹豹领兵出城,然却并未杀向曹营方向,而是直奔正在交战的麴义大营而去,大有对曹操前后夹击之势。 曹军大营之中,曹仁领一万大军伏于营内,只待徐州兵前来劫营,尽起而败之。 此时曹仁正一身盔甲端坐于帐内,闭目养神,若论曹操宗族将领谁可为帅,曹仁当属第一。 虽曹仁在武力方面于曹军之中难称最强,然若论运筹帷幄,统帅三军,绝对是个中翘楚,少有能及者。 “启禀将军!” 就在曹仁闭目养神之际,一名亲兵快速入帐禀报。 曹仁缓缓睁开眼,看着亲兵问道:“可是徐州兵出城?” 亲兵恭敬回道:“回将军,刚刚曹豹领兵自城中出,然却并未奔大营而来,看其离去方向,正是主公所在后方!” “嗯?” 曹仁听完眉头微皱,心中暗暗计较起来,原本以为陶谦会趁大营空虚之际,派兵前来劫营,毕竟整个曹军的粮草辎重都在营内,若能破之,对于曹军士气以及军心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也正因为大营如此重要,曹操才会留下曹仁领兵一万把守大营,而现在曹豹却没有才来劫营,而是直接领兵去夹击曹操,这多少有些出乎曹仁的意料。 虽然曹操兵多,然若同时面对麴义和曹豹的夹击,难免会有些吃力,想到此处,曹仁猛然起身,既然曹豹不来劫营,自己留下在大营亦无意义,一念致此,曹仁对亲兵下令道:“传令士兵集结,随吾出营追击曹豹!” “诺!”亲兵领诺,赶忙转身下去传命。 不久,大帐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曹仁亦不耽搁,提刀走出大帐。 此时早有亲兵将曹仁的战马牵来,曹仁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领兵而走,谁知未走数步,忽然停下,而后仰天长笑道:“险些中计矣!”随后下马,唤过亲兵嘱咐起来。 …… 郯县城上,陶谦等人见到曹营果然杀出大批伏兵,并向曹豹离去的方向追去,心中尽皆暗呼好险,对陈登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陈登对众人笑而回礼,并对陶谦说道:“禀府君,如今曹营伏兵尽出,必然空虚,可按先前之计,遣糜芳将军领兵前去劫寨,必可大获全胜也!” 糜芳本为彭城相,后因曹操大兵攻打彭城,糜芳据城而守三日,终因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不敌,弃城而逃,之后便发生曹操屠彭城之事。 因为糜芳乃糜家人,加之曹操确实太过强悍,故陶谦对其并未太过指责。 陶谦听到陈登提醒,对后方的糜芳说道:“子方可速领兵前去劫营,定要将曹军大营尽数焚毁,逼其退兵!” 糜芳上前一步,抱拳回道:“末将领命!”说完转身快步走下城楼。 其实这一切都是陈登之计,陈登早猜出曹操定然会派兵留守大寨,故建议陶谦先派曹豹领大军出城夹击曹操,以此吸引留守的曹军追击,之后再让糜芳领兵前去劫寨,可为万无一失。 糜芳领着五千人马出城,心中异常兴奋,之前自己弃彭城而走,导致彭城百姓尽遭曹操屠戮,虽然陶谦并未怪罪,然糜芳知道自己的作为引得许多同僚不满,于背后多有议论者。 也正因为如此,糜芳十分珍惜这次劫营的机会,其实糜芳心中清楚,这次劫营就是陈登为自己洗刷名声而专门设计的,否则面对一个空营,随便派谁来都是白捡的功劳。 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曹军大营,糜芳将手中长枪一舞,大声喊道:“府君有令,将曹军大营尽数焚毁,随吾杀!” 身后五千士兵同样兴奋,曹营早已空无一人,进去随便放放火就是大功一件,天底下没有比这在容易得到功劳了,因此听到糜芳的命令,全都嗷嗷叫声向前冲去。 糜芳一马当先冲进曹营,发现曹营果然空虚,甚至大营门口连象征性的站岗之人都没有,心下大喜,暗自得意道:“曹军合败,此功归吾也!” “速速放火!” “诺!” 糜芳领兵一路前进,欲冲向后营焚毁粮草,谁知正走间,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大喝:“贼子,汝中计也!”话落,只见一员大将骑马杀出,正是奉命守营的曹仁。 原来曹仁早已识破陈登之计,故命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仿的亲信,穿着自己的盔甲,领兵前去追击,而曹仁自己则换上亲兵的衣服,领一部分士兵继续藏在大营,只待徐州兵前来劫营。 糜芳见到对面杀来的曹仁,心下大惊,刚想下令撤退,忽见从四面八方的大帐中杀出无数曹军,而之前领兵追击曹豹的曹军,亦尽数返回,将后路堵死。 糜芳与曹军交手多次,所以对曹仁一点也不陌生,知自己绝不是其对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吾命休矣!”随后不管不顾,引兵调头而逃。 第153章 刘关张 劫营最怕的就是中埋伏,而此时的糜芳不仅中了埋伏,领兵伏击之人更是曹军赫赫有名的大将曹仁。 这仗还怎么打? 糜芳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掉头就跑,虽然后路早已被曹军堵死,但也比直接面对曹仁的机会要大一些。 曹仁见到糜芳逃走,冷笑一声,拍马便追,口中大叫道:“无胆鼠辈,拿命来!” 糜芳一边用力抽打马匹,一边高喊:“撤退,撤退!” 原本兴致勃勃的徐州兵,见到糜芳直接逃跑,心中大骇,再也顾不得放火,直接发生喊四散而逃。 一时间整个曹军大营乱做一团,到处都是逃跑的徐州军,如此一来,反而将准备追击的曹仁阻挡了些许。 曹仁见此大怒,手中大刀连挥,将阻挡在马前的两名徐州兵砍翻,口中大叫道:“投降免死,否则杀无赦!” 曹军士兵听到曹仁将令,一边围杀乱逃的徐州兵,一边高喊投降免死。 此时的糜芳再也管不了许多,没命似的逃着,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糜芳,拿命来!” 糜芳大惊,赶忙回头,却见到曹仁的大刀已经向自己劈来,糜芳来不及多想,赶忙扭身举刀相迎。 “当”的一声,两把兵器撞到一处,糜芳乃是仓促接招,又是半扭着身体,十分力气只使出来五成,如何抵挡得住曹仁的一刀,顿时身体一晃,从马上摔落下来。 也幸亏糜芳掉落马下,从而躲过了曹仁致命的一刀,否则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糜芳被曹仁一刀震落马下,顿时摔得七荤八素,浑身如散架般疼痛,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准备起身,曹仁的大刀已经抵在了糜芳的头顶。 曹仁不屑的看着糜芳,随后对亲兵喊道:“将此人缚紧,待主公回来发落!” “诺!” 听到曹仁下令,立即冲上来两名亲兵,用绳索将糜芳捆了个结实。 而糜芳听到曹仁下令将自己收押,心里没来由的一松,没有任何反抗,老老实实的让曹仁亲兵绑了起来。 曹仁见糜芳被绑起押走,冷哼一声,随后继续领兵抓捕俘虏,至于领兵夹击曹操的曹豹,曹仁亦不再理会,他相信曹操一定有办法解决。 麴义大营,曹操骑马留在后方,看着手下将领猛攻。 对于麴义的强悍,曹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虚。 不仅是麴义,曹操看着张合和太史慈亦是越看越喜欢。 曹操爱才,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只要有真才实学曹操就喜欢,这也是曹操为何一直舍不得杀刘备的原因。 曹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战事,忽斥候急报,言后方杀来大批徐州兵马。 曹操听完不为所动,徐州无猛将,即使兵马再多亦无所惧。 曹操略一沉吟,而后下令道:“速命刘备,关羽,张飞,领兵阻击后方徐州之兵!” “诺!”斥候领命而去。 一旁荀攸想了想回道:“禀主公,刘备此人心不在主公身上,当谨慎防之!” 曹操眼睛继续盯着前方,淡淡回道:“刘玄德好虚名,素有野心,吾岂能不知? 故命其领兵去抵挡徐州兵,若其杀败徐州兵,则世人皆认为其与吾同心,必恨之! 若不能胜,到时要杀要剐,皆无人可反驳也!” 荀攸听完点头笑道:“主公英明!” 曹操微微一笑,回道:“英明谈不上,些许权术尔!” 荀攸听完笑而不语。 刘备三兄弟正随曹军进攻麴义,忽听斥候传令命其领军去后方抵挡徐州兵。 刘备听完与关张对视一眼,亦不多言,随即领兵而去。 正行间,关羽靠近刘备,而后低声说道:“大哥有何计较!” 刘备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靠近,轻声回道:“二弟勿急,吾自有打算!” 三人领兵行了一路,见到前方尘土飞扬,正是曹豹领兵杀来。 刘备看着对面旌旗密布,人数众多,对身后士兵大声喊道:“徐州兵皆乌合之众也,可一战而败之,随吾杀!”话落当先杀出。 曹豹看着刘关张三人来势汹汹,眉头微皱,同样下令道:“曹军兵少,不足为据,若能败之,府君必有重赏,杀!” 身后徐州兵听到重赏二字,又见对面曹军果真不多,顿时兴奋大叫,全力冲杀而去。 而作为主将的曹豹,却领着笮融派来保护自己的三百信徒,原地踏步,并未冲锋。 双方距离很短,片刻便以交锋在一处,刘备手持双股剑,在关张二人的掩护下,不断砍杀敌军。 刘备一剑砍翻一名徐州兵,而后左右查看,见到曹豹站在远处的将旗之下,对右侧张飞喊道:“三弟可见前方将旗乎?” 张飞嗜杀,此时正杀得兴起,听到刘备喊话,忙抬头向前方看去,果见前方土坡之上,立着一面曹字大旗。 “曹豹?”张飞想起数次战败的曹豹,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刘备对着张飞喊道:“徐州兵多,久战于吾不利,三弟可领兵突前斩杀曹豹,曹豹一死,徐州兵必然不战自败也!” 张飞对于刘备的命令从来不打折扣,当即大吼一声,双眼圆睁,挺着丈八蛇矛引兵向曹豹杀去。 张飞乃万人敌,虽然徐州兵马众多,然却很难阻挡张飞前进的步伐。 张飞手中蛇矛连刺,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引着数百曹军向前方土丘上的曹豹杀去。 曹豹此时亦猜到张飞的意图,冷哼一声道:“此人忒也狂妄,竟想凭一己之力杀吾,简直痴人说梦! 传吾将令,斩杀此人者,赏百金!”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曹豹的命令传下,无数的徐州兵全都拼命的向张飞所在的方向杀去。 若得百金,足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 张飞正全力的厮杀,忽感到周围压力倍增,情知乃曹豹派兵围攻自己,亦不担忧,反而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后方的刘备见到大批徐州兵被张飞吸引过去,脸上一喜,对旁边的关羽喊道:“翼德已将徐州兵吸引而去,二弟可趁前方空虚,速绕过此处斩杀曹豹,这里自有为兄领兵挡之!” 关羽听完刘备的话,看着前方曹豹,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 第154章 曹操的心胸 关羽把眼一瞥曹豹,对刘备喊道:“大哥小心,小弟去去便回!”说完一催胯下战马,领着一队士兵绕过前方,向不远处的曹豹杀去。 关羽身材魁梧,手中又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分量十足,故所骑战马奔走速度有限。 武将爱马,犹胜美人! 关羽私下总是和刘备张飞二人感叹,言好马难觅,若能得宝马良驹一匹,自身实力当更上一层也! 刘备每每听到此处,总是摇头叹息,默然不语。 关羽倒提青龙偃月刀,纵马飞驰,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曹豹,一边判断距离,一边观察场中情况。 而此时的曹豹全部注意力都在张飞身上,并没有发现关羽领着一队人马向这边杀来。 曹豹看着被大军围住,寸步难行的张飞,冷哼一声道:“哼,环眼贼,今日必取汝项上人头!” 曹豹得意的盯着张飞,而笮融派来保护曹豹的大汉,却看到了从侧面绕来的关羽,赶忙出言提醒道:“禀将军,左侧有曹将领兵杀来!” 曹豹听完眉头紧皱,转头看去,正同关羽目光相撞,心中猛然一惊,高呼道:“速速拦住此人,不得使其靠近!” 听到曹豹下令,战场中立即分出部分士兵向关羽杀去。 而关羽此时亦看见场中变化,大吼一声,猛一磕马腹,全速向曹豹杀来,沿途前来阻拦的徐州兵,在关羽手下全无一合之将,刀锋过处,血光四溅。 说时迟,那时快,关羽领兵已冲到曹豹所在矮丘下方,高呼道:“曹豹匹夫,拿命来!” 曹豹见到关羽神武,心中早有惧意,对着笮融派来的那名大汉叫道:“速领兵将此人截杀!” 大汉不敢违令,怪叫一声,抄起手中长枪,领着三百信徒向关羽冲去。 关羽正杀得兴起,忽见到一骠人马向自己冲来,为首者乃一陌生大汉,披头散发,手提长枪,口中念念有词,张牙舞爪,甚是怪异。 关羽不明所以,却也浑然不惧,待大汉到得近前,手中大刀一挥,大喊一声:“死来!” “噗”随着刀身晃过,一颗斗大的头颅,伴着血雾冲天而起。 正应了那句话:行为越怪,死得越快! 随着大汉而来的三百信徒,见到大汉惨死,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挥舞着手中武器,没命似的向关羽杀来。 关羽一刀劈了大汉,眼神倨傲至极,对着冲上来的信徒,充满了不屑,大声下令道:“格杀勿论!”而后当先杀出。 笮融的三百信徒,虽然个个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然却并未受过多少训练,平时吓唬吓唬百姓尚可,遇到正规士兵,立即原形毕露,犹如稚童。 业余和专业,中间隔着的距离,绝不是一星半点。 曹豹站在矮丘之上,亲眼见到大汉被关羽一刀斩杀,心里大骇,急忙环顾左右,不知何时,原本占据上风的自己,此时已隐隐处于劣势。 曹豹心中大恨,更加不解,不知领兵杀来的这三员曹将何许人也,为何如此厉害。 曹豹看着斩杀笮融信徒的关羽,以枪指道:“来将通名?” 关羽一刀砍翻一人,而后朗声回道:“吾乃刘备刘玄德义弟,关羽关云长也!” 曹豹听完感觉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关羽已经冲出包围向自己杀来。 曹豹早已无心恋战,见到关羽杀来,当即下令道:“全军撤退!”随即调转马头,快速而逃。 场中正在厮杀的徐州兵,听到传来的鸣金之声,顿时再无战心,纷纷逃走。 关羽本想去追,乃何自己是上坡,而曹豹是下坡,加之所骑战马又比不过曹豹的座骑,故只能眼睁睁见其逃走。 关羽看着曹豹在自己眼前逃走,懊恼的叹息了一声,随后领兵向刘备方向走去。 刘备见到曹豹撤兵,曹操后方之危已解,唤过关羽张飞说道:“曹操此番派吾三人前来,绝非好心,今已将徐州兵杀散,亦算还其人情,吾兄弟三人当趁乱逃走,不可再回曹营!” 关羽和张飞听到刘备说要离去,心中大喜,一齐对刘备说道:“一切听大哥吩咐便是!” 刘备点点头,当即对身后曹兵喊道:“吾三人得曹公将令另有他行,汝等速速返回助阵,不得耽搁,违令者,斩!” 身后曹兵不疑有他,大声领诺,随即便向麴义大营方向跑去,而刘备三人则领着数十心腹士兵,快速向冀州投袁绍去了。 曹操正指挥兵马与麴义杀得难解难分,忽见后方兵马返回,微微笑道:“刘玄德三兄弟,果然不俗,短短时间便将徐州兵杀退,甚好,甚好!” 荀攸转身看着后方,面露凝重,随后说道:“大事不好!” 曹操听完不解道:“公达所言何意耶?” 荀攸以手指后方道:“士兵皆回,何以独不见刘关张三人耶?必趁乱逃走也!” 曹操听完心中一惊,忙抬头向后方看去,果然返回将士中不见刘备三人身影,忙唤过一名亲兵,吩咐道:“速去上前寻问刘备等人下落!” “诺!”亲兵领诺而去,片刻返回,禀道:“报主公,刘备三人领兵杀退曹豹,而后对众人言主公命其另有他事,故让士兵先回,此时三人早已不知去向!” 曹操听完面色阴沉,双眼冰冷,须臾忽仰天大笑不止。 众人不解其意,荀攸上前问道:“刘备有枭雄之姿,关羽张飞皆万人敌,今使其三人走脱,如纵虎归山,心腹之患也,主公何以发笑耶?” 曹操笑罢,向众人解释道:“刘备本可直接逃走,却仍领兵杀退曹豹,而后再走,此乃向吾还恩也! 刘玄德行事来去明白,光明磊落,吾甚喜之,只可惜终不能为吾所用矣,唉!” 荀攸等人听完皆面面相觑。 因为没有了曹豹在后方牵制,曹操当即下令全军进攻,大有一鼓作气将麴义击败之势。 而此时徐盛亦从山上下来,迅速指挥士兵投入战斗,而自己则向麴义所在方向杀去。 管承失手被曹洪生擒,此事不能不报! 第155章 来者何人? 麴义的先登营给曹军制造了极大的麻烦,虽然整个先登营加上麴义亲兵亦不足千人,但在战场上所体现出来的威力,当真巨大。 “真乃强兵也!” 曹操看着不断收割曹军性命的先登营,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此时徐盛已经来到麴义身边,满脸急切道:“将军!” 曹兵虽多,但麴义被先登营和亲兵护在中间,暂时到也不用自己动手,见到徐盛回来,转头问道:“山顶情况尚稳妥否?” 徐盛听问面有愧色,赶忙如实回道:“禀将军,大事不妙,曹军大将曹洪亲领兵马偷袭山顶,待末将领兵到达之时,管承将军已经失手被擒! 末将虽拼死救援,却仍未能将管将军救出,而曹洪见事不妙,亦率兵退走! 末将听到曹兵攻营,担心大营安危,故放弃追击,领兵返回,还请将军责罚!” “什么?” 麴义听到管承居然被曹洪抓走,顿时大怒。 对于管承麴义有大用,只是时机不成熟,故未向众人言明,今被曹洪抓走,一下子让麴义心中的筹划全部落空,岂能不怒? 麴义骑在马上平复了一下心情,强忍怒火,对徐盛说道:“此事与文向无关,今正在交战,文向可先领兵参战,管承之事,待杀退曹操再行计较!” “诺!”徐盛听完在马上一抱拳,随后快速转身投入战斗。 麴义看着对面前赴后继杀来的曹军,眉头暗皱,这一仗不好打了。 …… 郯县城头,陶谦等人见到曹营之中居然还有伏兵,情之中计,俱为震惊。 曹营距离城池不远,营内发生的事情不说看得一清二楚,却也差不多少,糜竺见到糜芳中伏被围,双手扶着城墙,失声大叫道:“吾弟命休矣!” 一旁的陈登面色难堪至极,此计乃其所出,今中埋伏,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登面色羞愧,双手抱拳,对着陶谦弯腰拜道:“子方将军被围,乃登之过也,还请府君责罚!” 陈登乃陶谦心腹之人,如何能罚,赶忙双手将其扶起,面色温和道:“元龙不必如此,曹贼诡诈,与汝无关,况糜将军虽然中计,却未必有事,仍可全身而退也,且耐心等待之!” 话音刚落,有人高喊道:“有兵返回!” 陶谦等人听喊急忙向城外看去,陈登亦顺势而起,快速来到城墙边上,正如刚才陶谦所说,糜芳虽然被围,却也并非全无逃脱可能。 众人向城外看去,见到城下返回之兵正是随糜芳劫营的士兵,陶谦见此大声下令道:“速开城门!” 未过多久,一名逃回的士兵跑上城墙,看见陶谦,顿时哭拜道:“禀府君,曹军大将曹仁领兵伏于营中,糜芳将军身受重围,冲突不出,失手被擒!” 还未等陶谦回话,一旁的糜竺大叫一声:“二弟……!”随后仰头便倒。 众人急忙扶住,陶谦亦上见察看,未过片刻,糜竺恢复过来,对着陶谦大声哭道:“今子方被擒,还望府君念在往日情分,救之!” 陶谦对于糜家仰仗甚多,岂能不救,故肃容回道:“子仲宽心,子方将军乃为徐州被擒,吾必全力救之!” 此时糜竺已缓缓起身,听完赶忙拜谢。 一旁王朗出声劝道:“子仲勿忧,今曹豹将军领兵夹击曹操,若能将其击败并生擒一二曹将,到时便可换回糜将军也!” 陶谦听完脸上一喜,说道:“此言有理,麴将军早前擒得曹将乐进,故只要能击败曹军,到时吾当亲自出面求麴将军以乐进换回子方将军!” 糜芳刚才亦是一时情急,现已冷静下来,心中想到自己与麴义的交情,想来其一定会同意交换,故回道:“一切由府君作主!”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有人再次高喊:“似是曹豹将军返回!” 陶谦等人听完一喜,莫非曹操败了? 众人赶忙向城外看去,却见到除却曹豹之外,身后只有稀稀落落的些许士兵,且多为狼狈,心中大惊。 而后方的笮融见此更是眉头紧锁,心中暗暗作了计较。 陶谦颤声下令打开城门,放曹豹等人进入,未过多久,一脸狼狈的曹豹跌跌撞撞的跑上城楼,见到陶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启禀府君,末将领兵依计夹击曹操,本一切顺利,后曹操遣刘备三兄弟领兵来攻,末将与其大杀一阵,奈何刘备三人太过勇猛,实难匹敌,故败退而回,望府君责罚!” 陶谦听完只觉得天旋地转,忙扶着城墙稳定一会,而后问道:“可是那杀害刘翊,后又背叛公孙瓒的刘备刘玄德乎?” 站在一旁的陈登听闻,眼珠一眯,轻声回道:“正是此人!” 陶谦听完面露鄙夷道:“当初诸侯讨董卓之时,吾曾见过刘备,对其印象尚佳,未曾想此人竟如此不堪,甘愿助曹为虐,当真可恨也!” 赵昱站在一旁久未出声,上前一步回道:“刘备之事可日后再议,今曹将军失利,数万大军折去大半,于战事而言,大不妙也!” 一旁曹豹见赵昱如此直白,心中暗恨,但在陶谦面前却也未敢表现出来,只在心中将此事暗暗记下。 此时的陶谦早已乱了方寸,环顾左右,颤声问道:“诸公可有何计较否?” 陈登本想回话,却因之前糜芳之事忍住,只听赵昱回道:“今情况不明,只能紧闭城门,待曹操与麴将军分出胜负,再做打算!” 王朗亦抱拳回道:“赵别驾言之有理!” 陶谦又习惯性的看向陈登和糜竺,二人见陶谦望来,纷纷点头同意。 陶谦见此心中稍定,回道:“既如此,下令紧闭城门,另调城中所有士兵上城据守,以免曹军偷袭!” “诺!” …… 城外,曹操看着被全面压制的麴义,心中高兴,哈哈大笑道:“吾以为麴义可与一战,谁知亦不过如此尔,今日定可一战而败之!” 身后戏志才和荀攸等一众谋士,亦未想过此战会如此顺利,皆开心而笑! 而此时,距离曹操身后约二十余里左右,两支兵马正一前一后相继赶来,不知何人? …… 第156章 乐极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此时麴义的心里对于曹操的实力,有了更深层的了解,曹操确实足够强悍。 曹操手下不仅猛将众多,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亦都训练有素,士气极为旺盛,即使面对强大的先登营,亦表现的足够顽强,更不要说面对麴义手下的其他普通士兵了。 此次与曹操交战,可以说是麴义从军以来最艰难的一次,心里隐隐有些着急。 之前曹操分兵麴义早已看在眼里,亦猜出可能是陶谦派兵前来支援,心中暗喜,谁知未过多久,前去抵挡的曹兵竟陆续返还,这不由得让麴义大为恼火,心中疑惑:徐州兵竟如此不堪否? 此时面对曹军的全面强攻,麴义已经顾不得猜测徐州兵何以败得如此之快,若是再不想出对策,此战恐怕要败。 双方的战事早已进入白热化,与麴义的窘迫不同,此时的曹操神情非常愉悦,若此战能败麴义,再趁势进攻郯县,则徐州可得也。 若能真得徐州,到时即使兖州真的发生些许变故,亦不至于落得无处容身的下场。 曹操正在得意,戏志才靠近说道:“山顶久未见动静,莫非子廉将军遇到麻烦耶?” 曹操早已将此事忘却,听到戏志才相问,恍然想起,猛向对面山顶看去,果然一片宁静。 “先前山中似有喊杀之声传来,莫非麴义早已在山顶设伏不成?”曹操满脸凝重的问道。 若是前去抢占山顶的是普通将领,曹操绝不会如此关心,但领兵之人是曹洪那就另当别论了。 曹洪当年那句:“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直接奠定了其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戏志才点头回道:“确实有喊杀之声,应为麴义伏兵与子廉交手之故!” 曹操听完眉头紧皱,看着前方厮杀的麴义,沉思不语。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而后大声禀道:“报主公,子廉将军于山顶曹遇伏击,生擒敌将管承,后因敌兵援军杀至,故押解俘虏引兵退回营寨!” “嗯?”曹操听完脸上一喜,而后哈哈大笑道:“子廉可为吾之福将也!” 一旁的戏志才听到曹洪无碍,并生擒管承,亦会心一笑,点头称赞。 曹操意气风发道:“麴义合败,吾今日必胜也!” “报……!” 曹操话音刚落,远处又一名斥候纵马飞驰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曹操转头看着斥候,心中暗忖道:“莫非又有敌兵否?” 果然,待那名斥候到得近前,大声禀道:“报主公,后方数里发现大批敌兵,观旗号乃北海孔融!” 曹操听到是孔融领兵杀来,心中顿时不以为意,回道:“孔文举乃一介酸儒,高谈阔论尚可,于战事一途不足为惧,可命李典领兵五千前去劫杀!” “诺!”斥候答应一声,快速去找李典传令。 少时,正在前方厮杀的李典,引着五千人马向后方杀去。 曹操看着远去的李典,对荀攸说道:“曼成持重,败孔融轻而易举也!” 对于李典荀攸亦非常了解,能力出众,谦恭有礼,有长者之风,故回道:“主公所言甚是,曼成将军此去,必万无一失也!” 曹操最得意的事情,不是自己成为兖州牧,也不是自己兵马众多,而是手下有足够多的文臣武将,这才是自己将来能否崛起的资本。 人才,乃是曹操心里最看重的。 麴义正在指挥兵马厮杀,见到又有曹兵离去,知有援兵杀来,虽不知所来何人,但却顺势大声喊道:“援兵至矣,曹兵必败,随吾杀!” 为将者,不能光靠勇武,更要懂得审时度势,要懂得借势而为。 果然,听到麴义说有援兵杀来,手下士兵士气再次提升,向着曹军展开猛烈的进攻。 曹操看着大有反攻之势的麴义,微微一笑道:“负隅顽抗尔!” 戏志才一直观察着场中形势,忽眼中一亮,对曹操说道:“禀主公,吾观察许久,麴义亲领先登营把守正门,更有张合和太史慈两员大将相助,不易破之,而两侧较为空虚,主公可传令强攻两侧,必能败之!” 曹操听完放眼观察了片刻,而后笑道:“先生之言与吾不谋而合!”当即下令,命曹纯领兵攻大营左侧,夏侯渊领兵攻大营右侧,其余人继续强攻正门,以为牵制。 大营的左侧和右侧,分别是吕岱和王双把守,之前尚好,现曹纯和夏候渊亲领大军来攻,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尤其是王双一侧,虽然自身勇猛,然于指挥一途稍显稚嫩,对上老道的夏侯渊,隐隐有被攻破的迹象。 麴义见此情景,先一刀斩杀一名曹兵,而后大声喊道:“传令范方速速领兵支援王双!” 一名亲兵听完,大声回答一声,而后快速前去传令。 之前范方一直负责指挥弓箭手,后来双方混战,弓箭手再无用武之地,故范方亦引兵厮杀,如今得到麴义将令,快速领兵向右侧杀去。 有了范方的支援,王双的危急顿时缓解些许,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仅是王双一侧,此时整个大营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危险。 曹操见到戏志才的计策生效,心中满意,遂下令道:“速去给曹仁传令,命其整兵准备,若吾打败麴义,其立即领兵强攻郯县,不得有误!” “诺!”亲兵领诺快速而去。 本来郯县有大军把守,加之城墙高大,可谓易守难攻,然之前曹豹领兵出城夹击,却被刘备三人一举击溃,不仅损兵折将,更使士气大落,若再知唯一的仰仗麴义失败,对守军士气的打击将会更大,故曹操才会下令让曹仁趁机攻城。 “哼!”曹操下完命令冷哼一声,对旁边众人说道:“待吾杀败麴义,曼成杀退孔融,必将大举强攻郯城,生擒陶谦,以报之前的血海深仇!”随后放声大笑! 曹操笑声未落,忽后方一名斥候再次急驰而来,且神情慌张! 第157章 生悲 曹操很喜欢笑,尤其是在得意之时,从来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此时看着眼前大好的局势,曹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放声而笑,畅快至极。 “报……!” 未等曹操笑声落下,后方猛传来一声急报,声音微颤。 曹操听闻渐渐收敛笑容,缓缓转身看向后方,双眼眯成一条细线,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曹军斥候飞驰而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抱拳禀道:“报主公,李典将军被敌方援军杀败,正领兵返回!” “什么?” “怎么会?” 曹操和一众谋士听完尽皆震惊,李典会被孔融打败?这怎么可能? 曹操胡须微抖,瞪着双眼向斥候问道:“李典将军焉何会败,速速讲来?” 斥候不敢隐瞒,如实回道:“李典将军领兵正遇孔融,双方厮杀一处,眼见取胜,不想后方又来一军,领兵之将甚勇,引兵突袭,李典将军与此人交手数合,不敌,遂引兵败回,此时敌援军已迫近矣!” 曹操听到李典先败孔融,后又被另一人所败,且交手数合不敌,心中大惊,忙出声问道:“可知后来者何人否?” 斥候回道:“身份不知,只见将旗上书斗大吕字!” “吕?”曹操心中猛然一惊,忙转身向身旁的荀攸看去。 此时的荀攸亦满脸凝重,同样想到一种可能,见到曹操看来,出声说道:“能数合之内败曼成将军,且姓吕者,必为温侯吕布也!” 曹操亦猜测所来之人为吕布,见荀攸与自己不谋而合,疑惑道:“吕布何以来此助麴义而与吾为敌耶?” 荀攸眉头微皱,回道:“之初李傕郭汜兵犯长安,吕布弃家小而投袁术,袁术不纳改投袁绍,今其领兵来此,定是被袁绍所不容,故引兵投奔麴义也!” 曹操听完微微摇头,疑问道:“麴义只有高密弹丸之地,吕布何以会投此人耶?” 这个问题荀攸也已想到,且心中已有了答案,故回道:“吕布投麴义为假,抢占高密以及青州为真,此乃鸠占鹊巢之计也!” 曹操听完暗呼可惜道:“吕布虽然反复无常,然其勇武却少有人能敌者,不能为吾所用,甚为可惜也!” 一旁戏志才见曹操又生爱才之心,出声提醒道:“吕布非同一般,今领兵从后杀来,使得败麴义之战机已失,更不可大意,当鸣金收兵,先回大营静观其变!” 曹操听完深以为然,自己可以不把陶谦放在眼里,也可以不把孔融放在眼里,但却绝不能不把吕布放在眼里。 吕布之勇,早在虎牢关之时曹操便已领教,记忆犹新,遂当机立断,传令鸣金收兵。 “叮叮叮……!” 清脆的鸣金之声传来,正在进攻的曹军诸将纷纷一愣,皆不懂为何在占据绝对上风之时收兵,但军令入山,既然曹操下令退兵,作为将领便要无条件服从,遂各自引兵边战边退。 曹操亦知道错过此次机会,此次攻打徐州便可能结束了,毕竟麴义和吕布联手,再加上陶谦和孔融,自己想要取胜简直太难了。 曹操不甘的看了一眼麴义大营,心中暗恨,之后用马鞭狠狠一抽战马,引兵回营。 麴义见到曹操撤兵,心情一松,亦下令收兵,不去追击。 曹操只是撤退,而不是败退,追之无益。 张合骑马来到麴义身前,轻声说道:“曹操无故撤兵,必有缘由,想来有强援至矣!” 麴义双眼看着前方,开口回道:“儁乂所言有理,曹操先派兵离去,未过多久便直接退兵,定是有援兵到来,故曹操担心腹背受敌,因而退兵,只不知援兵何人也?” 麴义话音刚落,只见前方尘土飞扬,有大军到来。 麴义凝神看去,孔融将旗赫然影入眼帘,这使得麴义大为不解,难道曹操会忌惮孔融? 此时成公英亦从营中出来,作为谋士,成公英在刚才的大战中并帮不上什么忙,故和孙乾等人守在营中。 成公英来到麴义身前,同样看到了远入赶来的援军,仔细辨认一番,忽目光一凝,而后对麴义问道:“将军可看清对面将旗乎?” 麴义点头回道:“未曾想,竟是孔北海引兵来援!” 成公英见麴义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指着前方说道:“将军且细看之!” 麴义听完仔细向对面看去,却见远处除去孔融的将旗另有一面吕字大旗,迎风飘展。 不知为何,麴义见到将旗上斗大的吕字,心跳猛然加速,会是他吗? 成公英看到麴义表情凝重,出声说道:“曹操退兵,绝非因为孔融,实乃担心此人也!” 成公英的话直接印证了麴义心中的猜测,并未回答,而是在心中快速思考起来。 对于吕布的事迹,麴义可以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也正因为如此,麴义才大为不解,吕布不是应该和陈宫在一起打兖州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麴义正在纳闷,远处的大军已经靠近,因为情况不明,故张合太史慈等人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引兵立于麴义身后。 大军到来,孔融当先下马向麴义走来。 麴义见到孔融亦翻身下马,快步迎上,抱拳感谢道:“多亏府君领兵来援,否则大事危矣!”说完对着孔融拱手施礼。 孔融赶忙回礼笑道:“麴将军客气,然曹操退兵非吾之功,乃另有其人也!” 麴义假意不知,问道:“哦……不知府君所言何人耶?” 麴义话落,只见一员大将从后方走出,见到麴义满脸笑意道:“在下九原吕布,听闻将军在此抵挡曹操,特来相助也!” 麴义见果然是吕布,虽心中依然疑惑,却假意惊喜道:“久闻温侯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吕布见麴义对自己甚为客气,心中高兴,拱手回道:“麴将军以八百先登,大败公孙瓒数万白马义从,引天下侧目,布亦敬佩久矣,今日得见,了却平生一愿也!” 麴义听完与吕布四目相对,并同时拱手,放声大笑! 第158章 八健将 大营内,麴义坐于主位,下方左侧坐着手下一众文武,右侧孔融居首,吕布其次,再往后便是二人的一众心腹下属。 麴义对着孔融和吕布说道:“无德曹操,为一己私怨,妄动刀兵,更将彭城屠戮,引天怒人怨! 吾得陶府君求援,为大义而兴兵抗曹,怎料曹贼兵多将广,实力更胜往昔,今日一战,甚是艰苦,若非二位及时赶到,逼退曹贼,后果若何,犹未可知也!” 孔融听完叹息道:“陶府君乃谦谦君子,仁爱之人,不想竟受此无妄之灾,着实令人痛心! 曹贼名为其父报仇,实为贪图徐州富庶,欲强占之,故即未有张闿劫杀曹嵩一事,曹贼亦会主动挑起事端,真真其心可诛也!” 麴义听到孔融回话不住点头,曹操的野心麴义再清楚不过,正如孔融所说,哪怕没有曹父遇袭一事,曹操也会寻个由头攻打徐州,就像自己当初安排管亥来徐州一样。 此时只听吕布冷哼一声道:“曹操匹夫乃一介阉宦之后,有何德行,今兴不义之兵,人人得而诛之! 布不才,却视曹操手下将领如同草芥,明日对阵,布愿亲领兵马,以为先锋,誓要取此獠项上人头,以慰惨死其手的万千彭城百姓英灵!” 麴义听完吕布之言双眼微眯,未曾想到这一番言论竟然出自吕布之口。 麴义一念思之,哈哈笑道:“量那曹操如何是温侯敌手,明日吾等联军而出,一观温侯风采!” 吕布听到麴义称赞自己,满脸得意,而麴义却将目光落在了吕布身后的一众武将身上。 吕布手下有八员猛将,号称八健将,更有一将名曰高顺,虽然不在八健将之列,然因其善于治军,颇得吕布器重。 其实此时吕布的八健将还未齐全,因为臧霸还在陶谦手下。 历史上吕布也是在打败刘备,占领徐州之后,才迫使臧霸投降,至此才有了后世人口中的八健将。 其实麴义有一点一直不懂,就是为何是八健将,而不是九健将? 为什么统领陷阵营,治军有方,能力出众的高顺不在健将之列? 麴义看着吕布身后,微笑道:“吾观温侯身后诸将,各个气势不俗,定非俗辈,不知温侯可代为引荐否?” 吕布心中亦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故爽朗笑道:“理应如此!” 遂指着身后一员大汉说道:“此乃雁门马邑人,张辽张文远!” 张辽待吕布介绍完毕,起身对麴义抱拳行礼,口中说道:“末将张辽,见过麴将军!” 麴义见此人便是张辽,双眼微凝,上下打量一番,见张辽仪表堂堂,英武不凡,暗暗点头,而后拱手回道:“却是文远将军,幸会幸会!” 毕竟有吕布在场,又是这种特殊场合,即使麴义再喜欢张辽,亦不能表现出来。 吕布待张辽坐下,又指着另外一位面容严肃的大将说道:“此人乃吾部下高顺!” 高顺亦起身向麴义行礼。 无论是在后世之时,还是现在,麴义心里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吕布不信任高顺,或者说忌惮高顺,再或者不喜欢高顺。 这种感觉很强烈! 麴义同样打量一番高顺,而后回礼并简单称赞两句。 吕布继续说道:“此乃曹性,成廉,郝萌!” 三人听完一齐起身行礼。 麴义对于这些人的名字都不陌生,听到吕布介绍,按照心中的印象,将这些人的名字长相暗暗记在心里。 吕布再次指向另外几人,随口说道:“此三人为魏续,宋宪,侯成!” 麴义仔细打量着三人,不为别的,在麴义的记忆中,似乎就是这三个人最后背叛了吕布,这才使得曹操攻破下邳城,吕布殒命白门楼。 麴义对着三人微微一笑,抬手回礼。 吕布介绍完毕,麴义假意称赞道:“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温侯勇冠天下,手下亦皆为虎狼之将,佩服佩服!” 吕布得意笑道:“将军过奖矣!” 麴义并未多说,而是话题一转道:“曹贼奸诈,诡计多端,唯恐其暗使阴谋,吾已命人分别搭建两座小寨,还请孔北海和温侯各守一处。 吾等三人分守三寨,互为犄角,同攻同守,以防曹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耶?” 孔融和吕布听完,自是没有异议,同时回道:“此计甚妙,可行!” 麴义正与二人谈论,忽麴演入账禀道:“报将军,陶府君派人前来送信!” 麴义回道:“有请!” 麴演转身下去,不一时引着一名徐州士兵进入。 这名徐州兵当先对麴义施礼,而后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捧上,开口说道:“启禀将军,陶府君特命小人送亲笔书信一封!” 麴演上前将信接过,而后转身走到麴义身前,恭敬的将信递过。 麴义接过信,并未立即打开,而是问道:“陶府君可还有其它交待否?” 士兵回道:“不曾!” 麴义点点头,而后对麴演说道:“带其下去休息!” “诺!” 麴演应诺一声,而后领着这名徐州兵转身离去。 麴义缓缓将信打开,仔细看起,面色渐渐沉重。 下方孔融和吕布一直在观察麴义,见其脸色凝重,互相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 麴义将信看完,而后说道:“先前一战,陶府君派部将糜芳引兵偷袭曹营,不想曹贼早有准备,留大将曹仁伏于营中。 糜芳中伏被擒,手下士兵亦折损过半,因吾早前擒得曹贼手下大将乐进,故陶府君请求吾以乐进换回糜芳!” 孔融和吕布听完这才明白,只听孔融说道:“糜芳乃徐州糜氏子弟,糜家现任家主乃是其兄长,糜家更为徐州首富,家产钜万,陶府君对其多有仰仗,故心急尔!” 一旁吕布听到糜家乃徐州首富,家产钜万,眼神猛然一亮,心中暗暗合计道:“既然糜芳是糜家主的亲弟弟,若能将其救出糜家定然对自己感恩戴德,若能得糜家资助某得徐州,岂不更好?” 吕布一念至此,不待麴义回话,抢先说道:“何必如此麻烦,待吾明日领兵杀败曹操,踏平曹营,亲自将那糜芳救出便可!” 第159章 招揽 吕布之所以来投奔麴义,本就是想行鸠占鹊巢之事,如今有更好的机会出现在面前,自然不可能放过。 麴义如何猜不出吕布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温侯勇冠天下,杀败曹操自是不在话下,然温侯却有所不知,被曹兵俘虏者,非糜芳一人也!” 吕布听完一愣,不解道:“如此,还有何人耶?” 麴义叹息一声,面有悲色,缓缓将管承被曹洪俘虏一事讲出。 吕布听完浑不在意道:“一人也是救,两人也是救,有何不同耶!” 孔融听完微微摇头,讲道:“曹贼奸诈,知温侯前来,定当防备,稍有不慎,恐伤管糜二位将军性命!” 吕布听完孔融的话,眼神一瞪道:“府君何以小觑某耶?” 麴义见此急忙说道:“温侯误会矣,温侯之勇,天下谁人不知?府君之意在曹贼奸诈,而不在温侯也!” 孔融对于吕布并无太多好感,然却惧其悍勇,听到麴义解释,顺势说道:“正为此意,温侯莫怪!” 吕布见此面色稍缓,回道:“既如此,二位可有何高见乎?” 麴义回道:“管承乃吾部下,今失手被擒,无有不救之礼,否则何以服众? 另外吾与糜家有旧,与糜竺糜芳二人皆有交情,更兼陶府君亲笔书信,于情于理,皆推脱不得。 至于乐进,此人乃曹操爱将,甚得曹操器重,吾曾数次招降,其皆怒而拒之,心意甚绝! 吾因爱其才,不忍杀之,囚禁至此,今便以乐进换回管糜二位将军也!” 孔融听完当先笑道:“正应如此!” 吕布见麴义准备换人,虽心中不甘,却也不好多说,悻悻道:“既如此,某无异议!” 麴义对吕布笑道:“曹贼狡黠,换人之时,还需温侯掠阵以震宵小!” 吕布见麴义如此推崇自己,得意笑道:“此易事尔!” 三人又商议一番,而后孔融和吕布各自回营,而麴义则写下亲笔信,派人送去曹营。 …… 曹营,曹操坐在主位面色阴郁,虽然曹洪擒得管承,然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失去,曹操如何能甘心。 曹操皱着眉头,开口问道:“那吕布何以不在袁绍处而来此耶?” 下方满宠回道:“吕布贪婪,袁绍多疑,必是二人相互猜忌,因而逼得吕布出走。 至于来此,想来是假借投奔麴义之名,实为夺高密甚至青州尔!” 荀攸点头同意道:“伯宁所言有理,青州属无主之地,袁绍,公孙瓒,麴义,皆意有所属,吕布无容身之地,自然亦想据为己有。 故才假意投奔麴义,慢慢图谋,以行鸠占鹊巢之事也!” 曹操听完猛一拍案几,怒道:“吕布乃反复无常之人,今坏吾好事,日后若被吾擒住,定杀之!” 荀攸回道:“吕布乃无谋之人,逞匹夫之勇尔,今与麴义联合,加之孔融,陶谦相助,徐州恐暂不可得也!” 听到荀攸提起徐州,曹操更加火大,眼珠急转,思索片刻道:“今子孝擒得糜芳,子廉擒得管承,吾欲以此二人为质,换回文谦将军,诸位意下如何耶?” 乐进被擒,夏侯渊一直耿耿于怀,听到曹操发问,当先回道:“吾赞成!” 曹操看了夏侯渊一眼,点点头,而后又看向其他人。 众人皆知乐进乃曹操爱将,加之乐进平日亦与众人交厚,故同声回道:“吾赞成!” 曹操见所有人都同意,心下高兴,刚想说话,典韦进入,大声禀道:“报主公,麴义派人前来送信!” 曹操听到麴义派人送信,疑问道:“麴义莫非来下战书乎?” 戏志才微微一笑,回道:“非也,麴义派人前来,必与刚才主公之意相同,乃为交换俘虏也!” 曹操听完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既如此,文谦无忧矣!”遂命典韦将送信之人领进。 未过多久,麴义领着一名大汉进入。 大汉见到曹操,不卑不亢道:“麴将军帐下小卒扈质,见过曹州牧!” 曹操见扈质身材魁梧,面色平静,心下奇之,问道:“汝在麴义帐下任何职耶?” 扈质拱手回道:“无名小卒尔!” 曹操听此眯眼打量扈质一番,见其确实穿着普通士兵衣服,点头问道:“麴义命汝所来何事耶?” 扈质听闻,伸手入怀。 一旁典韦见扈质将手深入怀中,微微转身并迈出半步,正好半挡在曹操和扈质之间。 扈质见此不以为意,从怀中将将麴义的亲笔信取出,而后说道:“麴将军有亲笔书信一封,州牧一观便知!” 典韦面无表情的接过书信,而后转身来到曹操身前,双手捧与曹操。 对于典韦的表现,曹操非常满意,曹操多疑,经常梦中惊醒,总认为有人要谋害自己。 但自从得到典韦之后,曹操对其信任有加,命其为都尉统领亲兵,昼夜护卫自己安全。 曹操常对人言:“吾得典韦,夜能寐矣!” 曹操将信接过,随手拆开来看,见信中内容果如戏志才所料,正是提议用乐进交换管承和糜芳。 曹操将信看罢随手放在案几,而后对扈质问道:“乐进将军可受伤否?” 扈质回道:“乐将军一切安好,不知管,糜,二位将军安好否?” 曹操听问心下更奇,反问道:“汝当真为一小卒乎?” 扈质回道:“千真万确!” 曹操摇头笑道道:“本以为麴义有识人之明,可为明主,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扈质看向曹操,朗声回道:“麴将军治军严谨,赏罚分明,吾无功绩,自然为卒,此公平也,何来不明耶? 只不过世人皆言曹州牧狡黠,今日一见,果不虚也!” “大胆!” 一旁典韦听到扈质讥讽曹操,顿时暴怒,当即便要动手,突然听到身后曹操猛然大笑,先制止住典韦,而后说道:“有些胆色,吾甚喜之,将来若在麴义帐下有不如意处,进了前来投吾,必重用之!” 扈质听完曹操的话心中微动,却站在那里面不改色。 曹操看着不卑不亢的扈质,暗暗点头,继续说道:“汝可回去传信,言明日午时,双方在郯县城下换人!” 第160章 疑惑 曹操看着离去的扈质,微眯双眼,对下方众人说道:“诚如诸位所言,徐州已不可图,吾当撤兵返回兖州,待将兖州彻底稳定,再另行谋划!” 戏志才点头同意道:“主公英明,然今麴义与吕布联手,冒然退兵,必然来追,主公可先命元让和文则二位将军,各引兵一万,连夜伏于半路。 待明日退兵,敌军不来追击则罢,若来追击则趁势杀出,敌军必败,不复追矣!” 曹操听完点头赞同道:“就依先生之言!”说完转头对坐在右侧的夏侯惇和于禁吩咐道:“汝二人立即整顿兵马,带足干粮,悄悄伏于半路,依计行事!” 夏侯惇和于禁同时起身领命,而后大步离去。 曹操继续下令道:“夏侯渊,李典,曹洪,汝三人领兵两万,明日随吾阵前换人!” 三人听令一齐起身领诺。 “曹仁听令!” “在!” 曹操一脸满意的看着曹仁,点头说道:“明日撤军,汝领兵一万断后!” “遵命!”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整顿兵马,待吾明日领兵离去,掩护辎重先行撤退,不得有误!” “诺!”众人一齐起身,领命! …… 曹操同意换人,使得扈质圆满完成任务,回来的一路皆面有喜色,到得大营,直接求见麴义。 麴义看到扈质脸上带喜,问道:“可是曹操同意否?” 扈质对麴义恭敬一拜,而后将在曹营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一遍,包括曹操对自己的招揽,皆属实说出。 听到曹操招揽扈质,麴义微微一笑,据史料记载,扈质曾为曹操督军,看来这回是没有机会了。 麴义点头回道:“曹操狡黠,欲行离间之计,汝能固守本心,不为所动,甚好! 此次曹营送信,完成出色,特提汝为亲兵什长,仍归麴演管辖,另赏皮甲一副,以示嘉奖!” 麴义手下亲兵包括管亥在内,皆归麴演统领,而什长按汉时军制可管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要知道,麴义一共只有五十名亲兵,这意义可就不同了。 亲兵什长,说明了麴义对扈质的认可。 扈质听完大为激动,赶忙拜谢。 麴义唤来麴演,将提拔之事交待一番,随后命其派人入城,将明日换人一事告知陶谦,另吩咐将成公英,孙乾,张合,太史慈,以及孔融和吕布请来议事。 曹操同意换人是好事,但曹操一向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未过多久,成公英几人当先到来,麴义命几人入座,等候孔融和吕布。 不一时,孔融和吕布亦先后而至,麴义起身相迎,三人相互见礼,分宾主而坐。 麴义待众人做好,开口说道:“曹操已同意明日午时,在郯县城外换人,吾以命人入城告知陶府君,使其做好准备。 只是曹操奸诈,未防其在交换过程中使诈,特将二位请来商议一番,以定对策!” 对于曹操同意换人之事,孔融和吕布都不感到意外,虽然曹操以二换一看似吃亏,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吃亏的是麴义。 管承和糜芳加一起,在外人的眼里也比不过一个乐进。 孔融想了想当先说道:“双方既已约定换人,众目睽睽之下,曹操未必敢使诈,否则传将出去有伤名声,若真如此,日后再有曹将被俘,恐再无人敢与其交换也,时为得不偿失也! 故以吾之见,需要防备的并不是换人之时,而是换人之后!” 麴义对于孔融的话非常赞同,刚想说话,却听吕布冷哼一声道:“以吾之见,何以如此麻烦,待明日换人之时,吾亲领部下杀出,先将管,糜二位将军抢过,而后挥军直接冲杀,将曹贼一举击溃,岂不好过美哉?” 麴义听完眼皮不自主的跳了跳,心里终于明白历史上为何吕布有陈宫相助,依然被曹操打败,落个白门楼殒命的下场了。 这厮不仅有勇无谋,而且还极度自负! 麴义生怕吕布明天真的在换人时杀出,枉害了管承和糜芳的性命,当即笑道:“温侯稍安勿躁,曹操既已知晓温侯亲来,必然心中畏惧,故在交换之时,定会严加防范,若稍有疏忽,恐伤管糜二位将军性命,得不偿失,更不好向糜家交待!” 吕布听到麴义说曹操畏惧自己,得意一笑,又听到不好向糜家交待,点点头道:“既如此,便由将军作主可也!” 麴义笑着拱拱手,说道:“明日还得多多仰仗温侯震慑宵小才是!” 吕布被麴义捧得有点飘,哈哈笑道:“将军放心,有某家在,定然不叫曹贼猖狂!” 孔融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答对,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麴义和吕布客气完,看向另一边的成公英问道:“军师可有何看法乎?” 成公英听问笑道:“以吾之见,曹操换人之后,必然撤兵!” 听到成公英说曹操撤兵,包括麴义在内,帐中众人皆是一愣,孔融更是心急问道:“成公军师,此言何意耶?” 成公英对着孔融拱手示意道:“回府君,曹贼新得兖州,根基不稳,加之残杀兖州名士边让,更使兖州世家,名士人人自危,暗流涌动。 今吾主与府君,温侯,同领兵至,三家联手,使得曹贼占领徐州以不可能,而其若在徐州耽搁日久,兖州内部极可能生变,到时曹贼便无落脚之地也! 正因如此,吾才断言,明日双方换人结束,曹贼必领兵而走也!” 众人听完成公英一番解释,皆恍然大悟,而吕布而是猛然起身,大声叫道:“曹贼可恶,绝不可使其逃脱也!” 戏志才看着吕布双眼微眯,假意叹息道:“曹贼行事颇为果决,若决心撤兵,麴将军部下多为步兵,恐追之不及,必使其逃脱也!” 吕布听完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麴将军多也步兵,然吾帐下却多为骑兵,明日若曹贼不逃则罢,若真如军师所言撤兵,吾当亲信部下追击,定不叫那曹贼逃走!” 成公英听完脸上微微一笑,对着吕布拱手赞道:“若得温侯亲往,曹贼必逃无可逃也!” 一旁的麴义看着成公英和吕布,心中暗暗疑惑。 第161章 逃跑 孔融和吕布早已离去,各自回营准备,好为明日阵前换人,以及曹操可能撤兵做准备。 此时的大帐之内,只剩下麴义和成公英二人,麴义看着微微含笑的成公英,疑惑道:“曹操知兵事,加之其手下谋士众多,若当真决意撤兵,必有防备,冒然追击,恐中埋伏矣!” 成公英听完点头回道:“将军所言不差,若曹操退兵,必留重兵伏于半路,以防追兵!” 麴义听到成公英的回答,心里更加不解,再次问道:“若如此,兄长何以要劝吕布领本部人马追击耶?” 成公英收起笑容,看着麴义回道:“将军真以为吕布乃诚心相投乎?” 对于吕布的为人,麴义再了解不过,要说吕布是诚心来投,打死麴义也不信,故摇头回道:“吕布秉性反复,绝无诚心,今势孤来投,其意不假,然将来一旦稳定,必生异心也!” 成公英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吕布此来名为投奔,实为青州也! 青州无主,袁绍,公孙瓒皆有意之,然二人连年交战,胜负难分,故青州皆一时难得! 除此二人,唯将军近来势强,可得青州,正因如此,吕布才假意来投,实则图谋将军,以行鸠占鹊巢之事也! 亦因如此,吾才以言语相劝,让吕布领兵追击曹操,一旦中伏,必损兵折将,到时若筹谋得当,不仅青州无虞,更有机会反吞其手下兵将!” 麴义听完双眼猛睁,对于吕布,麴义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对其手下的大将张辽和高顺,麴义的想法可就多了。 麴义猛站起身,在案几后方来回踱步,未过片刻,忽停下脚步,而后看着成公英说道:“吾曾在袁绍处听人谈论吕布,言其手下张辽高顺皆有大才,非同一般! 对此二人吾上心久矣,今恰逢其便,此事便交由兄长费心也!” 如今麴义已经养成习惯,无论提起谁都会以袁绍为借口,通通都是在袁绍手下时听说,屡试不爽。 成公英听完轻轻点了点头,之前吕布对手下将领做了介绍,因此成公英对于张辽和高顺都有印象。 虽然成公英并没有看出二人有何出众之处,但既然麴义特意交待,成公英便将二人的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 …… 郯县,城内一处大宅内,笮融正与曹宏相对而坐。 曹宏,曹豹同父异母的兄弟,现任郯县城门校尉。 曹宏对于笮融单独邀请自己十分诧异,拱手问道:“不知先生相邀有何事乎?” 笮融拱手回礼,并笑道:“实不相瞒,今寻曹校尉前来确有一事想求,万望答应!” 曹宏听到笮融果然有事,心中暗暗计较起来,自己兄长已将女儿许给笮融,估计等打败曹操,双方便要举行仪式,到那时自己和笮融便成了一家人,所以只要笮融说出的事情不太难办,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上一帮。 一念至此,曹宏试探着道:“不知先生所说何事耶?” 笮融假意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吾从彭城逃出时,曾携带大批金银之物,后因曹兵追击甚急,无奈藏于山中!” 笮融说完轻轻叹息一声,满脸遗憾,而眼神却暗暗瞄向曹宏。 曹宏早就知道笮融巨富,听其将大批金银藏于山中,心跳猛然加速,脸上的贪婪之色一闪而逝,赶忙问道:“先生有何打算乎?” 曹宏明白,既然笮融说出此事,那么找自己来就一定与此事有关。 果然听到曹宏相问,笮融回道:“未防夜长梦多,吾想连夜领人出城,去将那些金银运回,以好来日作为聘礼,一同赠予曹豹将军!” 听到笮融想要领人出城,曹宏一愣,一脸严肃道:“先生亦知如今乃战时,城门无府君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开启!” 笮融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然万事皆可变通,汝只需将城门开一缝隙,吾领百余人鱼贯而出,天未亮便回,神不知鬼不觉,何惧之有耶?” 曹宏听到笮融只带百十人出城,心中悄悄放松一些。 正如笮融所说,百十人出城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作为郯县城门校尉多年,城门守卫多为自己心腹,绝不会有人告密,可放心施为。 曹宏一念至此,同样假意为难道:“此事干系重大,本绝不可行,然吾二人早晚一家,无不帮之理,故吾冒险答应一次,先生当速去速回,不可拖延!” 笮融见曹宏同意,眼睛一亮,兴奋道:“既如此,吾当立即动身,以免夜长梦多!” 曹宏点头回道:“西门皆吾心腹,我这便去西门安排,待先生准备妥当,速来西门便可!”说完起身告辞。 笮融亦不多言,先将曹宏送出,而后快速返回厅中,吩咐心腹速速集合信徒,将早已打包好的细软带好,准备出发。 一名心腹信徒不解问道:“今日吕布与孔北海相继来援,曹操败退在即,恩师何欲离去耶?” 笮融看了此人一眼,神情严肃道:“昨日府君召集众人议事,吾与陈元龙在府君门外相遇,汝亦知吾擅相面,见那陈元龙眼含杀机,想来其心中应对吾所做之事有所察觉。 以陈家在府君的地位,若突然发难,吾等必无还手之力,为防患未然,当速速离去,以求自保也!” 心腹对于笮融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咬牙切齿道:“可恨那陈元龙,恩师与其无怨无仇,何以不能相容耶? 若来日觅得机会,定然要替恩师出此恶气也!” 笮融挥挥手道:“报仇之事以后再谈,速速下去准备,随吾出发!” 心腹不再多言,对笮融做什行礼,而后快速转身离去。 笮融待此人离开,快速来到后厅,将早已准备好的小甲穿在身上,外套长衫遮掩,而后走出房间。 笮融并不想把所有的信徒都带走,那样太容易暴露,只召集了百十名心腹,待一切准备就绪,一声令下,引人向西门而去。 西门,曹宏站在城门之上,静静看着城内黑乎乎的街道,一言不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162章 斩乞报来 笮融领着百十信徒,未举火把,人皆默然,就连战马都带着笼套并包裹着马蹄,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一行人到得西门,笮融借着城上火把摇曳的亮光,隐约见到曹宏正站在那里,心里暗暗一松,只要出了城门,便可天大地大任自己遨游! 此时曹宏也看见走到近前的笮融,假意问道:“城门重地,何人胆敢靠近,还不速速退去?” 笮融知道曹宏在做给手下看,同样假意回道:“吾乃笮融,奉府君之命,出城办事,还望曹校尉打开城门!” “哦……?吾何时下的命令,为何自己不知耶?”笮融话音刚落,城墙上忽然传来了陶谦的声音。 而且随着陶谦的声音落下,笮融身后突然冲出无数徐州兵,人人手持武器,快速将笮融及一众信徒包围起来。 这一变化发生的太快,快到笮融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 此时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街道四周,早已被无数火把照得通明,笮融战战兢兢的看向城头,只见陶谦正一脸阴冷的看着自己,而在陶谦的身旁,徐州的文武皆在,其中曹豹曹宏兄弟,亦赫然在列。 至此,笮融如何还不明白,是曹氏兄弟将自己出卖了,只是笮融想不通为什么。 笮融并未下马,而是先低声吩咐信徒做好准备,而后对陶谦拱手回道:“不瞒府君,融有大批家产藏于城外,因担心被曹兵发现,故想出城取回,一时犯错,还望府君开恩!” 陶谦看着城下笮融,冷冷问道:“既知犯错,何以不下马耶?” 其实陶谦对于笮融贪墨之事,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未曾放在心上,就在刚才,陈登和糜竺特意前来拜见,言笮融敛财收徒,蛊惑人心,所谋不小,让陶谦多加注意。 陶谦对于陈登和糜竺自是绝对的信任,听到二人如此说笮融,心里大惊,赶忙询问对策。 不想还未等二人回答,曹豹领着曹宏前来,并将笮融准备连夜出城的事情如实禀报。 曹豹本来非常看好笮融,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笮融,但曹豹亦非不智,知道笮融出城乃是准备逃跑,故心中暗恨。 曹豹一心想将曹氏发展成徐州第一家族,与笮融联姻也是想借助其实力和财力罢了。 但现在笮融要跑,还想让曹宏背上私开城门的罪名,加上陈登知道自己与笮融联姻,若对陶谦言自己乃是同谋,岂不使整个徐州曹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乎? 所以曹豹一狠心,直接领着曹宏前来求见陶谦,来个以退为进,大义灭亲。 而当曹豹看到陈登和糜竺都在的时候,心里暗呼自己的选择正确。 也正因为如此,陶谦才会领着文武出现在城楼,并提前在四周布下重兵。 笮融听出陶谦语气中的冰冷,知道陶谦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眼神一凝,暗暗取下挂在马背上的长枪,突然大声叫道:“城门近在咫尺,随吾抢了城门,杀将出去!”说完一马当先,向城门冲去。 陶谦见此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随后同样大声喊道:“笮融勾结曹贼,意图造反,格杀勿论!” 徐州兵虽然屡屡被曹操打败,但却在心里恨极了曹操,听到笮融与曹操勾结,皆火冒三丈,嗷嗷叫着冲杀上去,一时间城门处喊杀声四起。 笮融虽然兵少,但能此时被带在身边的,无论是忠心还是实力,都是最出色的,故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激烈异常。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人多的一方终究会占据优势,故随着时间的推移,笮融的手下开始慢慢抵挡不住,死伤越来越多。 信仰的力量是十分恐怖的,虽然死伤已经过半,但这些信徒却浑然不惧,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不要命的向城门处杀去,他们只有一个信念,以自己的性命,打开城门,换回笮融逃跑的机会。 这些信徒无惧死亡,信念坚定,但无惧死亡,并不代表不会死亡。 终于,当最后一名信徒也倒下的时候,笮融“咣当”一声丢下长枪,并快速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大喊投降。 陶谦看着下方横七竖八的尸体,叹息一声道:“都是徐州的好儿郎,可惜矣!”说完吩咐打扫战场,并将笮融押回府邸,而后领着众人向城下走去。 府中,陶谦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笮融,面无表情道:“吾待汝不薄,何以如此耶?” 笮融听问痛哭流涕道:“一时贪婪,迷失心性,故闯下大祸,还望府君念在往日情分,饶吾性命!” 陶谦看着下方狼狈的笮融,心中忽然一阵不忍,却又想到刚才其手下信徒的疯狂,心中一紧。 此人蛊惑人心之术太过厉害,只百余人便有如此实力,若有一千人,一万人,岂非又一个张角乎? 一念至此,陶谦眼中杀机顿现,语气冰冷道:“汝所犯者,乃谋反大罪也,若不追究,如何服众,岂不叫他人效仿乎?” 陈登看着笮融,眼珠微转,出声说道:“府君所言甚是,然汝在徐州效力多年,亦算有功,若能将之前贪墨钱财如实交出,吾可替汝向府君求情也!” 笮融确实有大批金银藏于城外,这一点陈登知道。 笮融听完陈登的话,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面露凝重,显然是在心里思考利弊。 陈登见此继续施压道:“今曹贼退兵在即,徐州重归清平,即使汝不交待,只要府君派兵沿路向彭城方向搜索,汝所藏金银,亦可觅得,不过时间尔!” 听到陈登的话,笮融的双眼眨得飞快,显然其心里亦在痛苦挣扎。 终于笮融猛然抬起头,看着陶谦说道:“吾所有钱财,皆藏在离此百里外伏牛山南麓的山洞内,府君可派人取回,还望府君宽恕!” 陈登听此微微一笑,对着陶谦点点头,而后不再多言。 陶谦同样一笑,而后大声喊道:“来人,笮融勾结曹贼,意图谋反,推出去,斩乞报来!” 笮融听此猛然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陶谦。 第163章 轻视 看着走进来的士兵,笮融惊慌的看着陶谦,大声喊道:“府君何以言而无信耶?” 陶谦听问冷笑一声,反问道:“此话怎讲?” 笮融挥手挣脱上前架自己的士兵,急道:“吾已说出藏钱之所,府君何以仍要杀吾耶?” 陶谦看着惊慌失措的笮融,面露讥笑道:“吾何时曾言汝说出藏钱之地,便饶汝耶?” “刚才明明……”话说到一半,笮融猛地停住,心里瞬间反应过来,陶谦确实没有说过,说此话的是陈登,自己上当了。 “哈哈哈哈……!” 笮融转头看着一脸含笑的陈登,没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反而仰天大笑,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 此时两名士兵见到陶谦点头,一左一右将笮融架出了大厅,未过多久,只听大厅外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下来。 陶谦看着呈上来的人头,随意的挥挥手,而后转头对一旁的曹豹称赞道:“曹将军不愧为吾徐州大将,明断是非,甚好甚好!” 曹豹听到陶谦夸奖,顺势出列拜道:“末将一时不察,被人蒙蔽,以致将小女许给此人,还望府君责罚!” 陶谦哈哈笑道:“此事与汝无关,就连吾亦险些被其骗过,无碍尔! 此门亲事,乃汝二人口头之约,今笮融已死,约定即消,令媛可另许他人,勿有顾虑也!” 曹豹听完陶谦的话,一颗忐忑的心,这才算真正的放下,当即向陶谦行礼感谢。 陶谦正要再说,忽一名士兵进入,大声禀报道:“报府君,麴将军派人入城送信!” 陶谦听是麴义派人前来,赶忙将其请入。 未过多久,一名麴义士兵进入,先是对陶谦恭敬施礼,而后取出书信,双手捧过头顶。 一名侍者快速上前,将信取过捧与陶谦。 陶谦先让麴义士兵免礼,而后将信拆开来看。 下方众人一直看着陶谦,见其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心中明白,定是麴义有好消息传来。 果然,待陶谦将信看完,笑着对众人说道:“麴将军已同意用乐进交换糜芳将军,只明日午时,在城外换人!” 站在左侧的糜竺,自打陶谦看信开始,心里便有一种预感,信中的内容应该与换人有关,此时听陶谦亲口证实,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糜竺私下并没有联络麴义,因为糜竺知道,人情用一次就会少一次,而糜竺心里也相信,凭糜家和麴义的关系,麴义绝不会对糜芳被擒坐视不理。 陈登想了想说道:“若吾所料不差,曹贼欲撤兵也!” 陶谦点头回道:“元龙之言,与麴将军信中的猜测相同,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也!” 曹豹听完心中一紧,身体稍稍往后挪了一点,生怕陶谦说出让自己做好领兵追击的准备。 这时只听王朗说道:“若曹贼退兵,吾等可联合麴将军,一同追击,曹贼必败也!” 一旁的曹豹听完赶忙将头低下,眼皮跳得极快! 陶谦听完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陈登问道:“元龙以为如何耶?” 陈登摇摇头,回道:“曹贼既已决定撤兵,焉能不做足准备焉? 以吾之见,曹贼为防吾等追击,定然在半路暗藏伏兵,若冒然追之,恐中伏也!” 别驾赵昱点头附和道:“吾之看法与元龙相同,曹贼奸诈,追之无益!” “呼……!”曹豹轻轻松了一口气。 陶谦见陈登和赵昱都不赞成追击,又见到王朗面色尴尬,微笑着说道:“追与不追,待明日换回糜芳将军,再看情况而定!” 众人听此,知道陶谦在为王朗圆场,故同时回道:“府君英明!” 城外,吕布大营。 吕布端坐帐内,下方张辽,高顺,曹性等一众健将皆在。 吕布面色不悦道:“哼,以吾观之,那麴义真乃无能之辈也!” 张辽听完微微皱眉,而后看了身旁的高顺一眼。 高顺站在那里,身体笔直,面无表情,看到张辽看来,脸上神情亦不见任何变化,不喜不忧,不卑不亢。 张辽知道高顺严谨的性格,亦不为意,开口向吕布问道:“敢问温侯,可是有事发生乎?” 吕布去见麴义之时还兴高采烈,如今回来却一副怒容,更加言麴义无能,定然是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吕布余怒未消,只大致将麴义准备同曹操交换人质,以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辽听完眨了眨眼,并未过多评价,而是转移话题道:“糜家乃徐州首富,资产矩亿,麴义定然不会放过此次讨好的机会。 温侯如今暂无根基,只能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也!” 吕布听完冷哼一声道:“哼,待吾来日取得青徐二州,定要让那麴义好看!” 张辽了解吕布的脾气,听其如此话语,知道吕布心里已经将麴义恨上,有意劝道:“青徐二州,最强之人乃为麴义,温侯若想谋此二州,需先取得麴义信任,而后再慢慢图之!” 吕布听完面色不甘道:“可恨那袁绍,若非其对吾心生歹意,暗加相害,否则凭吾本事,当取冀州为根基,再图河北,霸业可成,哪会像如今这般落魄耶?” 张辽被吕布说得一时语塞,心中微微摇头。 吕布并未见到张辽脸上的尴尬,出声说道:“刚才众人猜测曹贼准备撤兵,吾已有所言,若曹贼退兵,当亲领本部兵马追杀之,汝等明日当做好准备,随吾追杀曹贼!” 张辽听到吕布准备追击曹操,心中大惊,赶忙劝道:“温侯不可,那曹贼手下谋士众多,为防追击,必然留大将领兵断后,冒然追之,恐难胜也!” 吕布听完面露不屑,语气狂傲道:“曹操手下之将,吾视之如同草芥! 凭吾赤兔马,方天戟,即使真有断后之人,又何惧之有耶?” 张辽见吕布如此轻视曹操,心中更急,刚想再劝,却见吕布猛一挥手,神情不耐烦道:“文远不必再言,若汝害怕,明日可领兵守寨,吾自与他人同去!” 张辽听吕布说自己害怕,双眼猛睁,胸中气闷,赌气回道:“诺!” 第164章 交换 翌日。 正午。 郯县城外。 麴义与吕布,孔融并排站在郯县北侧,身后是三方将士,数万人马,气势十足。 乐进被反缚双手,只穿单衣,由王双押着站在麴义身后,四周八百先登围定。 曹操亦引军从西侧到来,谋士武将,旌旗锣鼓,甚是齐整。 而管承和糜芳同样被反缚双手,由曹洪和曹纯分别监管,立于曹军中间。 曹洪笑呵呵的看着管承,语气讥讽道:“算汝命大,若来日再阵前相遇,汝当退避,否则必斩之!” 管承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曹洪,忽然咧嘴一笑,趁曹洪不备,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曹洪的大腿外侧。 曹洪没有防备,被管承猛踹得一趔趄,随即稳住身体怒骂道:“匹夫安敢?” 管承同样一脸讥讽的看着曹洪,一仰头,回道:“汝敢杀吾否?” 一旁糜芳看到此景,先是心中一颤,忽恍然大悟,狂笑起来。 曹洪怒不可遏,立即便欲抽刀。 一旁的曹纯急忙拉住道:“换人在即,暂且忍耐,此仇日后再报不迟!” 曹洪想到乐进,强忍下心中怒火,恶狠狠的对管承说道:“今日过后,若再相见,吾誓杀汝!” 管承听到曹洪威胁的话,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去。 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要见好就收,万一真把曹洪惹急,一怒之下将自己杀死,凭借其宗族的身份,曹操是绝不会真把曹洪怎么样的。 管承心里十分清楚这一点。 就在这时,郯县城门一开,陶谦引着大批徐州兵自城中走出,到得阵前,背对城门站定。 三方势力齐聚一处,成品字形占位。 麴义看着自己未来的岳父,率先拱手遥相施礼。 算起来,这是麴义和陶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陶谦一边与麴义孔融几人回礼,一边不住的打量麴义,眉目含笑,满意至极。 曹操看着对面双方人马,目光微微一凝,随即催马上前。 麴义看到曹操出列,亦当仁不让,打马而出。 身后的吕布和孔融,以及对面的陶谦,对于麴义直接上前答话,皆未有任何不满。 无论是三人的潜意识里,还是曹操,皆以麴义为主。 曹操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麴义,暗暗想道:“此人日后,必为吾劲敌也!” 麴义看着曹操,故意语气狂傲道:“今日乃为换人而来,若欲战,待换人结束,自当奉陪矣!” 曹操看着表情狂妄的麴义,又瞄了一眼后方神情更加不屑的吕布,微笑道:“吾亦同感!” 麴义看了一眼曹操,回道:“既如此,开始换人!”说完转身而回。 曹操亦不多言,同样打马回到阵中,并对身后曹洪和曹纯说道:“汝二人前去换人,多加小心,以防麴义使诈,若事有所变,可立斩比二人,恕汝等无罪!” 曹洪和曹纯一起抱拳道:“领命!” 而一旁的管承和糜芳,听完曹操的话,脸上皆凝重起来。 曹操吩咐完二人,又对身后诸将吩咐道:“全军戒备!” 身后于禁,李典等一众将领,听到命令,皆握紧手中武器,凝视前方。 对面麴义回到阵中,看到曹操派出曹洪和曹纯两位大将交换人质,对太史慈说道:“子义可与子全同去换人,见机行事!”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史慈一眼。 太史慈见此,一提手中长枪,对麴义抱拳道:“将军放心,末将省得!” 王双亦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绝不有差!” 麴义点点头,示意二人押解乐进上前。 王双猛一推乐进,道:“无能之辈,快走!” 乐进被王双推得向前一趔趄,待稳住身体,回头怒瞪王双,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王双根本不把乐进的威胁放在眼里,又是大力一推,喊道:“废话少说,若真有此骨气,何不自尽而甘愿受辱耶?” 乐进被王双说得面红耳赤,大骂道:“匹夫安敢辱吾……?” 未等乐进说完,麴义冷哼一声道:“汝再敢多言,休怪吾翻脸无情!” 王双深的麴义喜爱,在这种时刻,自然是要力挺的。 果然,当王双听完麴义的话,腰板顿时挺直了许多,神情也更加喜悦! 乐进敢骂王双,因为知道王双即使暴怒也不会真的杀了自己,而麴义则不同。 所以当乐进听完麴义冰冷的话语,死死瞪了王双一眼,再不多言,转身向场中走去,只是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以缓解心中的愤怒。 乐进不怕死,但却不想死的毫无价值。 麴义看着慢慢走向场中的数人,对着身后吩咐道:“全军戒备!” 听到麴义下令,包括孔融及吕布的手下将领,全都握紧了武器,唯有吕布依然风轻云淡,浑不在意! 场中双方押着各自的人质已经来到中间,彼此站定。 曹洪心急,看到对面乐进急忙大声喊道:“文谦无恙否?” 此时乐进的心中早已隐隐激动,大声回道:“子廉将军放心,进一切安好!” 这边太史慈亦高声问道:“二位将军有碍否?” 糜芳见到自己获救有望,激动的喊道:“无碍无碍!” 双方确定完毕,曹洪对着太史慈喊道:“吾数三声,而后一齐放人如何?” 太史慈看着曹洪和曹纯,眼睛微眯道:“正合我意!” 见到太史慈同意,曹洪对一旁的曹纯微微点头,而后大声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当三字一出,糜芳和管承快速向对面跑去,只是因为双手被反绑,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对面乐进却要比二人稳重得多,虽然走路的速度也很快,但却并没有跑,只是大步而行。 当三人在阵前相遇,乐进对着神情有些急促的管承和糜芳,重重的冷哼一声,表情不屑带有鄙夷。 管承并未理睬乐进,而是看到太史慈悄悄将背上的劲弓取下,心中猛然一凛,赶忙对糜芳喊道:“快跑!” 而此时太史慈早已取弓在手,快速从箭壶中取出一支利箭,亦不瞄准,对着乐进后心就是一箭! 第165章 不可思议 曹纯为人胆勇心细,正因为如此,曹操才会派其与曹洪一同而来。 这边太史慈刚刚取下弓箭,一直盯着的曹纯便以看见,急忙大叫道:“小心暗箭!” 然太史慈乃用箭高手,取弓,搭箭,射出,毫无停顿,一气呵成,这边曹纯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太史慈已经将箭射出。 “嗖!”的一声,利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向乐进。 而乐进听到曹纯提醒,心中猛惊,仗着自身本事,亦不回头,强扭腰肢,躲向一旁。 “噗!” 乐进确实做出了躲闪,然太史慈的箭着实太快,噗的一下正中右臂,若非乐进躲闪及时,这一箭必将射中后心,命丧当场。 乐进右臂中箭,大叫一声,随即借着惯势猛向前扑去,以防太史慈再射第二箭。 曹洪和曹纯见乐进中箭,大叫一声:“卑鄙!”随即纵马向乐进冲去。 而在后方的曹操亦见到太史慈冷箭,心中勃然大怒,大声下令道:“无耻之徒,随吾杀!” 曹操身后一众将领,早已按耐不住,听到曹操下令,当即各舞手中武器,纵马杀出。 麴义看到太史慈未能射死乐进,心中微微遗憾,又见到曹军冲锋,快速从管亥手中接过大刀,同样下令进攻。 而这时管承和糜芳已经跑到阵前,被两名士兵用刀割开绳索,随即向大寨方向跑去。 这种时候,二人留在场中的作用并不大。 麴义,孔融,吕布,以及另一边的陶谦,各领人马,杀向曹军,一时间郯县城外喊杀震天! 场中,曹洪一马当先杀向太史慈,而曹纯则快速来救乐进。 乐进只是手臂受伤,并无生命危险,在曹纯的掩护下快速起身,用左手扶着右臂,牙关紧咬,死命的向后方跑去,心中暗暗发誓,早晚必报此仇。 曹洪刚与太史慈交手,一旁的王双亦拍马赶来,合力攻击曹洪,以求斩之,好为管承报仇。 曹洪虽勇,却难敌太史慈和王双联手,很快便别逼得手忙脚乱,正在危机之时,只听后方一声大喊:“子廉将军莫慌,李典来也!” 话音落下,李典挺着长枪,快速架住王双的大刀,与之交战在一处。 双方人马混战在了一起。 之前曹操仗着手下猛将众多,险些击败麴义,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麴义多了吕布及手下一众猛将相助,曹操的优势顿时不在,这也是当初曹操知道吕布杀来当即退兵的原因。 吕布不愧为当世第一猛将,凭着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一人一马一戟,冲入曹军阵中,难逢敌手。 典韦护着曹操在阵中杀敌,眼睛却早已看到势不可挡的吕布,心中愤怒,大声对曹操说道:“末将请战吕布,望主公应允!” 曹操驻马观察了一下场中局势,见己方阵型被完全压制,眉头紧皱,又见到吕布正向自己这边杀来,双眼微眯,当机立断道:“撤兵!” 典韦本以为曹操会同意自己出战,未想到曹操却直接下令撤退,心中微微一愣,随即亦不多言,立即保护着曹操向后方退去。 曹操之所以没有答应典韦出战的请求,并不是担心典韦打不过吕布,而是知道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以外,自己很难取胜,因此才下令撤退。 徐州已不可得,兖州仍危机四伏,若是此时将士折损过多,得不偿失。 曹军果真训练有素,听到曹操下令撤兵,亦未出现慌乱,而是边打边退,阵型不散。 麴义等人一直引兵追到曹操大营,在大营外遭遇曹军顽强阻击,大杀一阵之后,方才领兵退去。 曹操亦不追击,只下令全军紧守营寨。 麴义领兵退去,陶谦亦引着人马返回郯县。 麴义大营,中军大帐。 麴义,吕布,孔融皆在,分宾主而坐。 麴义拱手对孔融和吕布谢道:“今日战,不仅换回管,糜,二位将军,更是击败曹军,逼其退守营寨,皆二位之功也!” 吕布听完神情不忿道:“曹贼乃阉宦之后,侥幸占的兖州,不思安分守己,造福百姓,却妄兴刀兵,简直岂有此理! 今日一战,若非其逃得快,吾必于阵中手刃此贼,为民除害也!” 麴义笑道:“温侯莫急,曹贼经此一败,必然退兵,若温侯可于追击之时生擒曹贼,不仅徐州百姓感恩不尽,整个天下亦会称赞温侯之勇,争相推崇也!” 吕布听到麴义的话,眼神慢慢亮起,心中暗暗想道:“若吾生擒曹贼,徐州百姓必感恩与吾,彼时登高一呼,徐州岂不唾手可得耶?” 一念至此,吕布哈哈大笑道:“曹贼不撤兵则罢,若撤兵,吾必生擒此贼,献与徐州百姓!” 孔融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麴义,又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吕布,嘴角微微抽动,而后对吕布拱手道:“曹贼忤怒于天,必受谴之,温侯定可一战而擒也!” “哈哈哈哈!” 吕布见孔融亦恭维自己,心中得意之情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又详谈一番,研究若曹操退兵,当如何行事,待一切商议妥当,吕布率先离去,准备追击事宜。 待吕布走后,孔融收敛笑容,而后对麴义说道:“吕布豺狼也,久必伤主,将军当谨慎之!” 麴义对于孔融还是心存感激的,客气回道:“多谢府君提醒,对于吕布为人,义自是知之,必将多加小心矣!” 孔融知道麴义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劝吕布领兵追击曹操,故不再多说此事,话锋一转道:“不知将军今后做何打算耶?” 麴义听问心中微动,不知孔融何意,故微笑回道:“吾原本落魄之人,当初若非府君收留,并以高密暂借安身,今日恐早已客死他乡矣! 今侥幸有此局面,早已心满意足,再无它求,只愿余生安安稳稳,协助府君将北海治理繁荣即可!” 孔融知道麴义顾及自己想法,因而未说实话,亦不生气,笑道:“实不瞒将军,吾之前已上书朝廷,请辞北海相,并举将军为青州牧!” 麴义听完猛然睁大双眼,下方成公英等人亦满脸不可思议! 第166章 撤兵 麴义心里一直在对将来如何处置孔融而发愁,未想到孔融却已经自己提出离去,这多少有些出乎麴义的意料。 麴义听完孔融的话,赶忙询问道:“府君治理北海多年,政通人和,使百姓安居乐业,何以轻弃而去耶?” 孔融微笑回道:“将军抬爱矣,人贵在自知,若为治世,吾可凭胸中学识,治理一方,然今天下分崩,朝纲败坏,群雄四起,逐鹿天下,北海四战之地,非能者不能据之! 吾不擅兵事,难守得北海长久,故此次助将军击退曹操,便会离去,北海便拜托将军也!” 孔融说完一脸郑重,对着麴义抱拳拱手。 麴义见孔融语气诚恳,不似作假,心中感慨,拱手回道:“昔日若非府君收留,绝无麴义今日之局面,此情大恩,义必将铭记于心,厚报之!” 孔融点头而笑道:“将军大才,之前受时局所限,因而蹉跎,今否极泰来,必早晚功成,为吾大汉栋梁!” 麴义听到孔融依然对汉室心存幻想,微微一笑,回道:“栋梁与否,未敢妄谈,只求无愧于心尔!” “哈哈哈哈!”孔融听完哈哈大笑道:“好一句无愧于心,真丈夫也!” 麴义忽想起孔融最后的结局,心中微动道:“如今圣上西游,李,郭乱政,百官多受欺凌,府君若此时前去,恐不宜也!” “唉!”提起此事,孔融叹息一声,语气颇为伤感道:“圣上年幼,为贼子所欺,吾为汉臣,岂能坐视不理耶? 故此番前去,必前途荆棘,然为重振汉室之威,亦无怨矣!” 不知为何,麴义听完孔融之言,心中猛然生出一股敬意,赞道:“府君之忠义,真乃吾辈楷模也!” 孔融听完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吕布,猛虎也,久饲必伤主也,将军当慎之!” 麴义点头笑道:“多谢府君提醒,义自省得!” 孔融从麴义撺掇吕布追击曹操之事,便以猜出一二,笑着点点头,随即起身道:“既如此,吾便回寨,以做准备!” 麴义亦不多留,起身想送出寨。 送走孔融,麴义命人将管承和糜芳请来,好生安抚一番,并嘱咐糜芳先留在大营,待杀退曹操,解除徐州之危,在回城复命。 糜芳原本就对麴义十分佩服,今又得麴义相救,更是感激不尽,当即抱拳领命,答应下来。 虽然历史上糜芳因为投降东吴,并间接害死关羽而倍受后人指责,但麴义却并不太过在意。 糜芳投降变节,自然有错,但当时的关羽就没有责任吗? 若是将守荆州之人换成诸葛亮或者赵云,假设同样在战败的情况下,糜芳是否还会选择放弃救援,而直接投降呢?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在麴义的心里,没有什么人是一定不能用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不敢用的。 待二人离开,大帐之中只剩下麴义,成公英和孙乾。 麴义思索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今日一战,曹操败退,可见吾等四方联手,占据优势,想来曹操退兵不远矣!” 成公英回道:“今日阵前并未见曹操手下谋士,想来其已经准备退兵,将军亦早做准备才是!” 麴义有些不解道:“曹操退兵,自有吕布引兵去追,吾等需做何准备耶?” 孙乾听完笑着解释道:“曹操退兵,必留大军断后,故吕布冒然追击,必遭败仗! 然吕布可败,却不可使其大败,否则曹操有卷土重来之可能,故军师才言将军需做好准备,一旦吕布陷入重围,当速救之!” 成公英点头笑道:“正为此意!” 麴义听完恍然大悟,当即说道:“既如此,吾当派子义与文向领兵待命,以为吕布援军!” 成公英回道:“善!” …… 曹营。 此时的曹营显得有些空荡荡,在换人之时戏志才荀攸等人,便以按照曹操吩咐,押解粮草辎重先行退去,如今大营之中只余下曹操等部分武将。 曹操之所以并没有立即领兵退走,主要是担心麴义等人追击,因此才在停留,以吸引麴义等人的注意力,好让辎重能走得更远一些。 此时大帐内气氛有些压抑,曹操坐在主位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曹操不说话,下面当留下的武将自然更不敢多言,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过了片刻,曹操终于开口道:“文谦伤势如何?” 下方,乐进端着包扎好的右臂,恭敬回道:“谢主公关心,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曹操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乐进,点头回道:“文谦受伤,吾之过也,来日定与汝报仇!” 乐进听完神情激动道:“此事与主公无关,皆坏那小人太史慈也!” 曹操听到太史慈,双眼微眯,祝福道:“听闻那太史慈极擅射箭,诸位若再与其在战场相遇,当小心之!” “哼!”夏侯渊想到当初自己也险些命丧太史慈箭下,当即冷哼一声道:“一个只会暗处放冷箭的匹夫,如被吾在战场遇到,定然亲手斩之!” 曹操知道夏侯渊对于乐进被俘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恐其轻敌,嘱咐道:“正因如此,汝等更应多加防范,免被其暗箭所伤!” 夏侯渊听完神情极为不屑,刚想再说,却被曹操挥手制止,关于太史慈,曹操并不想多说,一个箭法较好的武将而已。 曹操打断夏侯渊,继续说道:“传令士兵饱食,待天黑之后依然由子孝领兵断后,其余人随吾悄悄弃寨而去!” 此事乃昨夜议定之事,故听到曹操吩咐,众将并无一人反对,当即大声领命。 曹操看着曹仁,而后说道:“吾军退兵,敌军必来追击,汝可诈败将追兵引到元让和文则埋伏之处,而后回兵联合二人一同夹击,追兵可破之!” 曹仁听令赶忙起身,神色郑重到:“遵命!” 对于曹仁,曹操是极为信任的,微笑着点点头,而后起身说道:“既如此,汝等且下去准备,待天黑出发!” 众将一齐起身,大声回道:“诺!” 第167章 追击 夜色慢慢席卷整个大地,无边无垠,城外的大营中陆续点起火把和火堆,三三两两,星星点点。 郯县,曹营,麴义大营三方犹如一个品字形,两两相对。 此时无论是城中还是大营,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燥闷一般,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能让每个人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曹操早已披挂整齐立于帐外,神情肃容,不知想着何事。 典韦身背铁戟,牵着一匹神骏的战马跟在曹操身旁,此马名曰:“绝影”,乃大宛良驹,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奔腾而起,如腾云驾雾,身影难追,深得曹操喜爱! 未过多久,曹仁疾步而来,双手抱拳禀道:“禀主公,一切就绪,只待主公下令便可出发!” 曹操微微点头,眯着双眼轻声说道:“传令出发!”随即转身,接过典韦手中缰绳,翻身上马。 曹仁得令亦不耽搁,急转身而去。 曹操骑在马上,看了郯县方向一眼,眼神微凝,语气不甘道:“复来日,定居此城中!”话落当先离去。 …… 吕布对于追杀曹操极为上心,特派手下健将魏续亲自领兵监视曹营,以防曹操悄悄逃跑。 魏续与吕布有亲,深得吕布信任。 吕布手下有一营兵马,名曰陷阵,号称无坚不摧,无阵不陷,这营兵马乃是由高顺训练而成,但却不归高顺统领。 陷阵营的真正统领者乃是魏续,吕布只有在作战之时,才让高顺负责指挥陷阵营。 魏续领着数名斥候,远远盯着曹营,忽见曹军列队而出,不持火把,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向兖州方向离去。 魏续见此心中一喜,急低声对几人说道:“曹贼欲趁夜逃走,汝等继续查看,吾这便回营禀报温侯!”说完悄悄起身离去。 吕布因为不知道曹操何时退兵,故吃罢晚饭,静坐于帐中,双目闭合,蓄养精神,以便能随时保持状态,顺便等待消息。 亦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帐帘一掀,魏续大步而入,语气激动道:“禀温侯,曹贼撤兵矣!” 正在闭目的吕布,听闻曹操退兵,猛然睁开双眼,一股强大气势喷涌而出,继而起身道:“速去集合兵马,随吾追杀曹贼!” 魏续追随吕布多年,但每次面对吕布强大的气势,都会心中一凛,听到吩咐,赶忙回道:“诺!”随即快步而去。 待魏续离去,吕布走到兵器架前,伸手取过方天画戟,冷哼一声,迈步出帐。 不多时,大营之中便响起战马的嘶鸣与混乱的马蹄声,吕布亲领众将,率领大军追击而去。 营门处,被吕布留守大营的张辽,看着远去的火龙,眉头紧皱,对旁边士兵吩咐一声,快速向麴义大营走去。 此时麴义亦接到斥候消息,言曹操引兵退去,顿时大喜! 曹操退兵,徐州便得以保全,而自己亦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相信有了此次抗击曹操的事,徐州百姓定然对自己心生好感,到时在与陶谦结亲,徐州可得也! 麴义一念想罢,便欲派人去寻太史慈和徐盛领兵追击,忽然想到吕布可能还不知道情况,大声对帐外喊道:“来人!” 麴演一直守在大帐之外,听到麴义喊声赶忙进入,恭敬抱拳道:“将军!” 麴义吩咐道:“速速派人通知吕布,言曹操刚刚引兵逃走!” “诺!”麴演知道情况紧急,急忙转身离开,谁知刚出大帐,便迎面遇到前来寻找麴义的张辽。 张辽识得麴演,赶忙抱拳说道:“吾有要事求见麴将军,还请代为通禀!” 麴演见是张辽,回礼道:“将军稍等!”说完重新入帐。 麴义正在想着心事,忽见麴演去而复返,心中不解,问道:“何以复回耶?” 麴演恭敬禀道:“禀将军,吕布帐下张辽在帐外求见!” “张辽?”麴义听到张辽求见,心中微愣,点头回道:“请!” 麴演得令,转身将张辽引入。 张辽入得大帐,赶忙对麴义恭敬施礼。 麴义看着眼前的张辽,心中满是喜爱,只恨不能据为己有,打量一番点头问道:“不知文远所来何事耶?” 张辽听问,一脸正容,抱拳回道:“回将军,刚刚斥候急报,言曹操引兵退走,温侯得知消息,急领兵前去追击,以求一战而败之! 然曹操奸诈且兵马众多,深夜追击易中埋伏,故辽特来求将军派兵支援温侯,万望恩准!” 麴义见吕布追击曹操却没有带张辽,心下诧异,开口问道:“温侯追击曹操,文远何以未同行耶?” 张辽听问眼眉微皱,又随即舒缓,回道:“温侯担心曹操使诈偷袭大营,故就末将把守营寨!” 麴义何许人也,见到张辽刚才皱眉的表情,便猜出定是张辽忤怒了吕布,因此罚其看守营寨。 看破不说破,麴义故作叹息道:“温侯知兵事,攻守兼备,吾不及多也!” 麴义说罢起身,对门外喊道:“传令!” 因为张辽到来,故麴演并未离去,听到麴义呼唤,急入大帐。 麴义对麴演吩咐道:“传吾将令,命太史慈徐盛,引兵马一万,前去援助温侯,共同追击曹操!” “诺!”麴演听令转身而去。 早在白日,麴义便以命太史慈和徐盛做好准备,故接到麴演传令,二人迅速集结兵马,引兵杀出大寨。 张辽听着帐外杂而不乱的脚步声,暗暗点头,对麴义谢道:“多谢将军!” 麴义听完哈哈大笑,站起身绕过案几来到张辽身前,出声说道:“若非温侯及时来援,曹操焉能撤兵? 今温侯追击曹贼,更为大义,吾岂有不倾力相助之理耶?文远客气矣!”说完重重的拍了张辽右臂两下。 张辽见到麴义对自己如此客气,心中微动,说道:“事情紧急,大营空虚,末将不敢久留,暂且告辞!” 麴义微笑看着张辽,点头回道:“文远且回,但又风吹草动,当速派人告知,吾必亲自领兵支援!” 张辽听完恭敬抱拳,大声回道:“多谢将军!”说完转身离去。 …… 吕布引着人马一路疾驰,隐隐听到前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心知曹军就在眼前,心下大喜,高声喊道:“曹军就在前面,随吾杀!”说完一磕赤兔马,再次加速而去。 第168章 陷阵营 正值夏季,天气并没有因为太阳落山而变得凉爽,闷热依旧。 叫了一天的蝉休息了,蛙鸣声却又此起彼伏起来。 吕布唯恐曹操逃脱,引军一路急追,身后士兵虽然骑马,然因天气太过闷热,早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如此闷热的天气,雨怕是不远了。 “快追!”吕布隐隐听到前方有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曹军就在眼前,再次下令急行。 吕布手下将士,虽然军纪不严,却不得不承认其行军打仗皆为好手,能力出众。 正行间,身后成廉跟进喊道:“禀温侯,前方多密林,加之夜色正深,倘若敌人伏兵两侧,吾等危矣!” 吕布听后冷哼一声道:“曹贼仓惶逃窜,焉能设伏兵耶?多疑矣!” 谁知吕布话音刚落,忽两侧“当当”锣响,左右林中飞出无数利箭,喊杀震天。 吕布大惊,急挥舞画戟拨打箭矢,却听左侧一人高声喊道:“夏侯惇在此,吕布匹夫拿命来!” 夏侯惇话音刚落,右侧又一人大叫道:“于禁在此,休走了吕布!” 吕布一边拨打箭矢,一边大声喊道:“休得惊慌,侯成,魏续领军向左,成廉,宋宪领军向右,其余人向吾聚拢,随吾杀敌!” 侯成魏续等人追随吕布日久,听到吕布命令立即分兵抵挡两侧曹军,很快双方便短兵相接,厮杀一处。 吕布手下皆是骑兵,然骑兵的优势在于冲击,如今遭遇伏兵,战马驻蹄,冲击不在,加之士气略有受损,一时间竟处于下风。 吕布大怒,听声辨位,向着左侧的夏侯惇杀去。 吕布不认识于禁,但却知道夏侯惇乃曹操手下大将,故想先将夏侯惇斩杀,则曹军伏兵必乱。 夏侯惇手持一把大刀,口中不停指挥人马厮杀,忽感到身后有寒意袭来,猛伏于马背,并催马向前,堪堪躲过吕布致命的一击。 吕布一击不中,大叫道:“匹夫夏侯惇,敢战否?” 听到吕布喊话,夏侯惇才知道刚才背后偷袭自己的是吕布,心中顿时暗呼侥幸,若非自己出于本能躲避一下,恐怕现在已经惨死马下。 对于吕布的英勇,曾随曹操参加过讨董联盟的夏侯惇,自然再清楚不过。 夏侯惇纵马向前骑了一些,而后返身一笑,高喊道:“吕布就在此处,休走了吕布!” 夏侯惇性格暴燥,然却并不愚蠢,情知自己单挑难胜吕布,故叫士兵围攻,若士兵真能在乱军中杀死吕布,自己作为主帅功劳自然是最大的,若杀不死也无妨,反正曹操也没有下令必杀! 吕布本以为夏侯惇会与自己斗将,故未追击,谁想竟听到夏侯惇让士兵围攻自己,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大骂夏侯惇乃无胆鼠辈。 一旁的夏侯惇无论吕布如何叫骂,亦不上前,只是不断的指挥士兵前去围攻。 对于夏侯惇的躲避,吕布没有丝毫办法,反而是自己身边的曹兵越来越多。 吕布将手中方天画戟舞圆,一边斩杀曹军,一边破口大骂,突然间,只听前方黑夜再次传来一声大喝:“吕布匹夫,曹仁在此!” 原来是负责断后的曹仁,接到曹操将令,领兵马折返回来,共同夹击吕布。 曹仁,夏侯惇,于禁,三人引着数万兵马,将吕布及其属下死死围住,不容半点空隙。 “哈哈哈哈!”夏侯惇见到曹仁引兵杀到,放声大笑,而后对着吕布大喊道:“吕布匹夫,今日定叫汝命丧于此也!” 吕布怒睁双眼,随手一戟将一名曹兵刺死,而后叫道:“高顺何在?” 吕布话音落下,只听不远处一名大将大声答道:“高顺在此!” 情况紧急,吕布亦不多言,直接下令道:“陷阵突围!” “诺!” 高顺得令,大声呼道:“陷阵起!” “唰……!” 随着高顺一声令下,正在厮杀的吕布骑兵,忽然有数百人跳下战马,手持小盾长刀,结成阵势。 曹仁借着火把微弱亮光看去,只见这数百人各个身材魁梧,身披精良铠甲,目光坚毅。 曹仁见此目光一凝,这数百人原本骑在马上厮杀,并无突出之处,如今下马结阵,气势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好比一根根杂乱无章的枯柴,此时却如燎原之势的猛火,欲焚毁一切,陷落一切! “陷阵出击,有吾无敌,杀!” 高顺早已来到陷阵营前,引着七百陷阵营,喊完口号,一步一步向北面郯县方向杀去。 吕布手下兵马,自然知道陷阵营的厉害,见到陷阵营出,纷纷抽身让开道路,并随在其后斩杀曹兵。 世人皆知吕布骑兵悍勇,冲锋破敌,势如破竹,但很少有人知道,吕布往往在最危机的时候,最信任的并不是骑兵,而是由高顺统领的这七百陷阵。 顺境看飞骑,逆境看陷阵。 曹仁看到锋芒毕露的陷阵营,心中一凛,赶忙大声喊道:“四面合围,休得使一人走脱!” 在曹仁的眼里,虽然这数百士兵猛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很强,但毕竟人数太少,威胁自然有限。 陷阵一出,加上吕布下令撤退,故其他将令亦领兵向这边靠拢,由吕布亲自断后。 夏侯惇和于禁也知道吕布要逃,赶忙指挥士兵拦截,如此大好的机会,若是再让吕布跑了,岂不是可惜。 高顺引着陷阵营一步步向前杀去,速度均匀,步伐有力,气势便在这一步一步的行进间,积累到了顶峰。 “出击!” 突然,一直观察情况的高顺大喊一声,随后当先向曹兵冲去。 其身后的陷阵营听到命令,迅速化整为零,三人一组,各自斩杀面前的敌人。 “噗,噗噗……!” 陷阵营三人一组,一人负责提盾遮挡,另两人负责挥刀斩杀,动作连贯,曹军刚与之接触,便被纷纷斩杀! 陷阵营如一把锋利的剑尖,迅速将对面曹军切开一个缺口,并慢慢扩大。 夏侯惇见此大怒道:“全军压上,斩杀吕布者,赏千金,斩杀其他将领,赏百金!” 听到重赏,一时间整个曹军全都兴奋起来! 第169章 兖州急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曹兵听到夏侯惇许下的重诺,双眼顿时放出贪婪的光芒,手持长枪,疯狂的向吕布等人杀去。 莫说千金百金,便是十金也足以让普通士兵过上富足的生活。 吕布引着一众骑兵,随在陷阵营后奋力突围,猛然见曹兵全力杀来,怒目喊道:“区区蝼蚁,亦敢妄谈擒吾乎,真取死也!”喊完画戟连挥,周围血光顿现。 吕布为人如何暂且不谈,然两军交战,冲锋陷阵,实力着实非凡。 一时间战场再次激烈起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陷阵虽强,吕布固勇,然曹军人数毕竟备于吕布,使其顿时陷入困境。 夏侯惇此时已来到曹仁身旁,开口说道:“吕布合死,只可惜其手下那数百陷阵也!” 曹仁对于陷阵营的表现也赞叹不已,点头回道:“那一营兵马,不亚麴义之先登营,若非主公妙算留大军断后,恐难留吕布也!” “哼!”提起麴义,夏侯惇便想起太史慈偷袭乐进之事,冷哼一声道:“麴义卑鄙,吕布忘恩,皆一丘之貉,今日先除吕布匹夫,来日再斩麴义狗头!” 谁知夏侯惇话音刚落,远处忽现一条长长的火龙,并伴随阵阵喊叫之声。 曹仁与夏侯惇同时紧皱双眉,看来军方向定是麴义援军无疑。 果然,还未等二人说话,只听远处一声大喝:“温侯莫慌,太史慈来也!” 夏侯惇听到来人乃太史慈,顿时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正愁无法为文谦报仇,不想此人却送上门来,真乃天意也!”说完便欲亲自引兵杀出。 一旁曹仁依然紧皱双眉,见到夏侯惇欲阻截太史慈,赶忙出声劝阻道:“敌援兵以至,人数恐不下万人,加之吕布骁勇,战机已失,久留无益,当速撤之!” 夏侯惇听完曹仁退兵之言,铜眼圆睁,满脸怒意道:“子孝何以涨他人志气耶?” 曹仁知道夏侯惇脾气,耐心道:“今主公已决意退兵,当保留实力,以求来日再战,若冒然与援兵混战,胜负难分不说,若将士伤亡过重,恐兖州不稳也!” 提到兖州,夏侯惇眼睛微眯,看着愈来愈近的火龙,重哼一声道:“真真气煞吾也!” 曹仁见此亦不多言,大声下令道:“撤兵!” 曹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当听到后方传来鸣金之声,一边厮杀,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丝毫不见慌乱。 吕布正厮杀的火气,见到曹军退兵,而己方援兵杀来,如何肯轻易放弃,便欲下令再追。 一旁早已满脸汗水的魏续,急忙劝阻道:“曹军虽撤然却未败,士兵厮杀一夜,早已人困马乏,再追无益也!” 魏续与吕布有亲,故深得吕布信任,听到其言,想想有理,一甩画戟上残留的血珠,冷哼道:“曹孟德,待来日,吾定报此仇!”说完调转马头向太史慈方向迎去。 其实太史慈和徐盛应该能早一些赶到,然在出发之前得成公英私下指示,不可全速行军,因而才来。 当太史慈迎上吕布,假意关心道:“麴将军闻得温侯亲来追击曹贼,恐温侯寡不敌众,特命慈和徐盛引军来助,不知温侯战况如何耶?” 吕布看着太史慈身后气喘吁吁的士兵,并未多疑,淡淡道:“曹贼派曹仁,夏侯惇,于禁三人引军断后,吾与之战,正欲全歼,怎料汝引军杀来,吓得曹军慌乱退去,又因士兵疲乏,故不复追也!” 太史慈看着吕布身后将士狼狈的样子,情知吕布在说假话,嘴角微动,亦不点破,拱手回道:“温侯厮杀一夜,人困马乏,可先行返回,此处交由吾二人打理即可!” 吕布狂傲,对于打扫战场一事向来漠不关心,听到太史慈要留下,亦不多言,微微点头,随后领兵离去。 徐盛看着远去的吕布,狠唾一口,口中嘟囔道:“真无耻之徒也!”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吕布此番兵败,实力多有折损,好事也!” 徐盛听完点点头,随即下令士兵打扫战场。 太史慈之所以要留下打扫战场,并不是真为吕布着想,而是惦记着战场上留下来的兵器盔甲之物。 一场厮杀,曹军和吕布死伤数以千计,打扫一遍战场,收获绝对不小。 天色见明,曹仁三人引兵追上曹操,一齐上前复命。 曹操笑着对三人问道:“可是吕布引兵来追耶?” 三人听问对视一眼,而后同声赞道:“主公真神人也!” 曹操听完哈哈大笑道:“何来神人,那吕布名为投奔麴义,实则图谋不轨,麴义又焉能不知耶? 可笑那吕布自恃英雄,到头来却也为麴义做了嫁衣,实乃愚蠢至极也!” 曹操说完不待三人回话,继续说道:“交战一夜,早已困乏,汝等先下去歇息吧!” 三人确实有些困乏,听完同时抱拳回礼,而后转身下去休息。 这时荀攸来到曹操身边,对着曹操轻声说道:“麴义,吕布,皆对徐州有意,主公可派人暗中联络吕布,并假意资助之,使其与麴义反目争夺徐州,相互消耗。 待主公将兖州彻底掌控,再想法挑起二人争端,到时便可坐收渔利,徐州可得也!” 曹操听完哈哈笑道:“吾得公达,何愁大事不成也!” 另一旁满宠拱手说道:“主公此番退兵,亦可劫掠徐州百姓而回,已削弱徐州实力!” 曹操听完眉头微微一皱,疑问道:“吾先前屠戮彭城,使得徐州百姓心存怨恨,若此时劫掠百姓回兖州,恐弊大于利也!” 满宠胸有成竹道:“主公羸弱,即便治下百姓亦生怨恨,若主公强盛,则敌人亦心生畏惧,故利弊与否,不在百姓,而在主公也!” 曹操听完脸上微微一愣,随即开心大笑,以手抚须曰:“言之有理!”随即便要下令三军劫掠百姓。 谁知,还未等曹操下令,忽从远处飞来一骑,马上之人大声高呼道:“兖州急报!” 第170章 触及底线 曹操正欲下令,忽听斥候兖州急报,顿时面色阴沉,不再言语。 曹操一直在担心兖州生变,所以才会选择退兵,不成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名斥候从远处飞驰而来,到得近前,不待马停快速翻身而下,双手抱拳,气喘吁吁的禀道:“报主公,张邈与陈宫迎刘备为主,攻略城池,其余郡县多有响应者,幸得荀彧,程昱二位先生设计死守,不至全失,然也仅余鄄城,范城,东阿三处!” “嗡……!” 因为斥候声音很大,周围士兵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争相议论起来,满脸忧色,而一旁的荀攸等人亦是满脸凝重。 “嘶……!”曹操听完禀报忽感一阵头痛,强自咬牙挺住,心念急转,猛然大喝道:“大胆细作,竟敢冒充斥候扰吾军心,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斥候正躬身领命,突然听到曹操下令斩杀自己,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小人乃受荀彧先生指派,绝非细作,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 此时两名亲兵听到曹操下令,快速跑上,一左一右将这名斥候架住,亦不管其撕心裂肺的哀求,直接拖了出去。 而一旁的荀攸和戏志才等人见此,尽皆面无表情,并未加以阻止。 未过片刻,两名亲兵返回复命,其中一人双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曹操眯眼看着人头,语气冰冷道:“传吾命令,凡有私下议论此事者,杀无赦!” “诺!”亲兵大声领命而去。 “主公……!”荀攸上前一步刚想劝说,却被曹操挥手制止,而后说道:“公达无需多言,吾心中自有计较,传令大军启程,返回兖州!” 荀攸见此心领神会,亦不再多言,紧紧跟在曹操身后,一同向兖州而去,至于掠民之事,众人皆默契的再未提起。 对于刘备,荀彧多次建议曹操杀之,然曹操因为爱才,一直不忍下手,哪怕之前刘备领着关羽张飞逃走,曹操也没有多说什么,但这次刘备联合陈宫等人袭取兖州,却让曹操动了杀心。 在曹操的心里,刘备可以不跟自己,也可以与自己为敌,但绝不可以动自己的根基,而兖州就是曹操的根基,是曹操的底线。 …… 麴义坐在大帐之中,一夜未睡。 对于吕布的胜败,麴义到不甚在意,但是对于前去救援的太史慈和徐盛,麴义却十分关心。 曹操善用兵,更善用谋,稍有不慎,就可能中了埋伏,以致损兵折将。 太史慈和徐盛,可以说是麴义心腹嫡系,哪怕出现半点闪失,对于此时的麴义来说,都是不可接受,也承担不起的。 下方一直陪伴的成公英看出麴义心中的担忧,微笑着说道:“将军勿忧,子义与文向此去定然无碍,或许还可有意外之喜也!” 麴义闻之不解,开口问道:“曹操好奇谋,其手下戏志才荀攸等谋士更是算无遗策,子义二人此番前去,若能全身而退便以知足,兄长何谈意外之喜耶?” 成公英见麴义未懂,解释道:“吕布冒然追击,必遭曹操伏兵劫杀,待子义与文向领兵杀至,曹军见战机已失,绝不会恋战,必然退兵,以保全实力。 曹军退兵,吕布心中尴尬亦不会久留,故打扫战场之事便会交与子义二人来做!” 说到这里,成公英缓缓停下,而后一脸笑容的看着麴义。 此时的麴义也反应过来,脸上笑容逐渐灿烂,接话道:“吕布与曹军交战,厮杀定然惨烈,想必伤亡不小,子义二人打扫战场,定然所获颇丰!” 成公英见麴义反应过来,点头回道:“然也!” 在古代,掠夺和缴获,是辎重来援的两大途径。 二人正说间,忽听门外杂乱声起,还未待麴义询问,太史慈和徐盛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 二人向麴义施礼毕,太史慈大声笑道:“将军不知,吾与文向领兵杀到之时,吕布正被曹仁,夏侯惇和于禁三人领兵围攻,几近全军覆没!” 麴义听到曹操居然留曹仁,夏侯惇和于禁断后,心中一凛,暗呼侥幸。 这三人随便拿出一个都可独挡一面,更别说三人联手了。 看来曹操应该也早料到会有追兵,所以才会如此布置。 麴义想罢笑道:“二位将军辛苦,不知吾军伤亡大否?” 徐盛抱拳回道:“禀将军,曹军见吾军来援,并未纠缠随即撤兵,故吾军伤亡几可不记,不仅如此,吾与子义将军打扫战场,所获枪盾盔甲,旌旗战鼓之类颇丰!” 麴义听完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成公英,称赞道:“军师真乃神人也!” 成公英听到麴义夸奖,笑而不语。 麴义向太史慈问道:“吕布伤亡如何耶?” 太史慈略一思索,而后回道:“依打扫战场来看,吕布此役战死不下千人,带伤者更众,但手下将领尽皆无碍!” 吕布手下不过数千之众,今战死千人,带伤无算,也算伤筋动骨了。 麴义听完起身,取过佩剑系与腰间,而后说道:“吕布即回,吾当邀孔北海同去探望之!”说完大笑着向帐外走去。 听到麴义如此言语,成公英和太史慈徐盛皆会心一笑,随即一同向外走去。 吕布营寨。 吕布早已引兵返回,此时正坐于帐中面色阴沉。 下方一众健将站于左右,包括张辽在内,众人皆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坐于主位的吕布。 过了片刻,吕布猛一拍身前案几,怒骂道:“从今日起,吾与曹贼势不两立!” 张辽听完眉头微皱,悄悄侧头看了站在旁边的高顺一眼,却见高顺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表情沉稳,毫无波澜。 张辽在心里十分敬重高顺,但有时对于高顺的脾气也十分的无奈,尤其是高顺对于吕布的态度,不仅死忠,甚至有些盲目。 张辽在心里悄悄思考了一下,而后说道:“启禀温侯,曹贼之事可日后再谈,今日一战,吾军死伤颇多,图谋麴义之事,恐有影响之!” 张辽话音刚落,忽听帐外高喊:“麴义将军,孔北海到!” 第171章 糜竺夜访 吕布听到麴义和孔融前来,缓缓起身道:“若非太史慈领兵来援,吾与曹军必是一场恶战!”说完向帐外走去。 张辽听完嘴角微动,心中暗自思忖道:“虽是步卒,然太史慈之速度何以如此之慢耶?” 想到此处,张辽心中微叹道:“唉……此行恐难如意!”想罢与众人一起,跟在吕布身后向帐外走去。 吕布与诸将走出大帐, 早见麴义和孔融联袂而来,假意疾走几步,双手抱拳,高声笑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甚是无礼, 勿怪勿怪!” 麴义见到吕布出帐相迎,同样拱手回礼, 而后笑道:“闻温侯领兵返回, 特来探望,吾二人未请自来,甚为冒昧!”孔融亦对吕布拱手回礼,口称温侯。 三人相互见礼寒暄数句,吕布侧身让路伸手相邀道:“夜黑风寒,请入帐叙话!” “请!” “请!” 麴义亦不客气,当先迈步向前,在路过张辽身边的时候,对着张辽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吕布见此情景,微微疑惑的看了张辽一眼。 众人一同入得大帐,因是吕布帐内,故吕布跪坐于主位,麴义坐于左侧下首孔融次之,高顺张辽等人皆坐于右侧。 张辽自打见到麴义便一直暗中打量,想从麴义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心中微微遗憾。 众人坐定, 吕布双手拄膝嗔怒道:“曹贼作恶徐州, 引天怒人怨,吾本欲趁其退兵之际败之,以慰徐州枉死生灵! 不想曹贼奸诈,以重兵伏于后,吾与众将一时不察,几乎狼狈,幸得太史慈徐盛二位将军来援,方得脱身,甚感激之!” 吕布说完向着麴义拱手致意,只是脸上神情并无太多真诚。 吕布性傲,若非目下时局所迫,刚才的一番话也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麴义对于吕布的为人十分了解,微微一笑,拱手回道:“温侯过谦,以温侯之勇,手下诸将之锐,莫说曹贼些许伏兵,便是那曹孟德亲引大军断后,亦绝无取胜之理!” 吕布听完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口中却连称惭愧。 孔融微笑附和道:“曹操手下谋臣武将众多,傲慢异常,若非忌惮温侯神勇,焉肯退兵?故温侯不必过谦也!” “哈哈哈哈!”吕布听到麴义和孔融都在夸赞自己,心中大为得意,朗声笑道:“曹贼匹夫尔,吾早晚取其首级,方解今日之恨!” 麴义听到吕布说出此言,想到历史上吕布最后的结局,哈哈笑道:“温侯快义意恩仇,真大丈夫也,想那曹孟德如何能及,早晚必命丧温侯之手,悬尸城门!” “哈哈哈哈!”吕布听完心中畅快无比,神情更为得意! 三人相互吹捧一番,麴义与孔融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毕竟现在乃非常时期,曹操又最擅奇袭,若趁着众人松懈来个夜袭,那后果不堪设想。 麴义和孔融此次前来象征意义更大一些,三人现在是同盟关系不来探望说不过去,不过随着曹操的撤离,这种关系还能维持多久,那就难说了。 麴义与孔融并肩而行,皆未言语,麴演与管亥引一队亲兵,落后二人数步以为保护。 看看临近分手,孔融出声说道:“曹操退兵,徐州暂时无虞,待明日见过陶府君,吾便引兵返回北海。 吕布勇猛如虎然性格反复,日后必觊觎青徐二州,将军还需多多提防之!”说完不待麴义回话,抱拳一恭,转身而去。 对于吕布,麴义心中早有计较,看着孔融远去的背影,又想到其之前说为自己请封青州牧,轻轻叹息一声亦向大营走去。 麴义到得营门,早有士兵上前迎道:“禀将军,徐州从事糜竺已在大帐等候多时!” 麴义点点头,曹操已经退兵,此时糜竺前来定然是奉陶谦之命,估计是邀请自己入城感谢。 想到自己这个未来的丈人,麴义嘴角微微翘动。 大帐之中,糜竺正跪坐在那里,双手藏于宽大的袖中放在双腿之上,脸色平静,只是双眼不时转动,不知正在心里想着什么。 忽帐帘掀动,麴义健壮的身姿迈步而入,同时朗声笑道:“哈哈哈,我与先生神交已久,今日终于得见,以慰平生之愿也!” 此时的糜竺虽然算不上投效,但也算得上是自己人,而且今后徐州之事还要多多仰仗糜陈二家,所以麴义对糜竺很是热情客气。 糜竺见是麴义回来,赶忙起身,双手抱拳施礼,同时神色恭敬道:“糜竺见过将军,将军说笑!” 麴义迈开大步,几步来到糜竺身前,先是拱手回礼,而后双手扶起糜竺说道“此间别无他人,先生不必见外,请坐!”然后走到主位,绕过案几当先坐下。 麴义待糜竺坐好,出言问道:“先生深夜前来,莫非有何急事乎?” 糜竺微微欠身回道:“曹贼无道,妄兴无义之兵,荼毒徐州百姓,幸得将军引兵来援,杀退曹贼,还徐州以清平,大恩也! 今曹贼败退,徐州之危暂解,陶府君特遣竺前来道谢并邀将军及孔北海吕温侯明日入城相叙,到时陶府君再当面拜谢!”说完拱手一辑。 听到糜竺果然是来邀请自己入城,麴义回道:“曹贼贪图徐州久已,今假借报仇之名,兴无义之兵,杀戮百姓,残害生灵,深为可恨,天下有识之士皆欲讨之! 更何况吾与府君之女已有婚约,徐州之事便为吾之家事,焉有不帮之理耶? 先生可回城禀报府君,待明日,吾定亲自入城面见府君!” 糜竺听完拱手以示感谢,而后身体微微前倾,同时压低声音说道:“今府君交待之事以毕,接下来当为吾与将军之私言也!” 麴义听完心中一动,糜竺既出此言,必然是有徐州内部的消息要告诉自己,而且接下来所说的话肯定是不为外人所知的重要事情。 一念至此,麴义郑重回道:“谨听先生言!” 书阅屋 第172章 陶谦之嘱 糜竺肃容道:“陶府君年事已高,先前受惊于曹贼屠城,当众晕倒,引发旧疾,虽经调理好转些许,然未痊愈。 今曹贼退兵,猛然大喜, 精神顿歇,忽感不适,两番之下,恐损寿元! 吕布其人无信无义,又无处落脚,此番前来徐州,必有所图,不可不防。 吾与元龙私下商议, 皆以为将军入主徐州之事,宜当速行之,若拖延日久,恐有差池!” 麴义听完眉头微皱,心中隐隐记得陶谦确实是在曹操退兵后不久去世的,这才有了让徐州给刘备的桥段,看来自己确实应该抓紧一些了。 麴义一念想罢,心中酝酿情绪,而后脸上神情伤感道:“当今天下,战乱纷争,王纲不振,诸侯并起,民不聊生,吾本一腔热血,投身军中,只求戍边逐鞑,保边境清宁,不受外族侵扰, 平生之愿足矣! 可事与愿违, 岁月空转,半生蹉跎,仍四海漂泊,一事无成,幸得诸位部下齐心相辅,又有孔北海暂借高密,方才落脚! 然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焉能仰他人鼻息苟活,而不自强耶?可耻也!” 麴义说完猛然起身,三两步走到糜竺身前,躬身抱拳,双眼含泪,语气真诚道:“吾知先生高义,救危扶困,济贫拔苦,还望先生看在往日情分,教之!” 糜竺得麴义称赞,又见麴义如此真诚,心中大为感动,急起身相扶,敛容说道:“糜竺不才,今蒙将军抬爱,必效全忠以报答之!”说完纳头就拜。 糜竺和陈登早就已经决定投身麴义,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麴义说出罢了。 麴义大喜,扶起糜竺,以手拍糜竺臂膀道:“今得先生,吾心慰矣!” 话落,二人重新落座,糜竺方继续说道:“吾与元龙商议,当务之急事有二:其一为将军与府君之女婚事,陶府君虽诚诚君子,绝无反悔之心,然世事难料,生米熟饭最为稳妥。 若婚事一成,则徐州之事便为将军家事,进攻退守,可堵悠悠众口,对于日后诸多谋划,更是大有裨益!” 麴义听完点头同意道:“此事亦在吾心中久矣,待明日见过陶府君安顿好徐州之事,吾必遣公佑亲至徐州商议迎娶之事,只不知先生所说之二为何事?” 糜竺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较之第一件更为紧要!” “哦……?”麴义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还请赐教!” 糜竺顿了顿,而后字斟句酌道:“诸公明日入城,其余皆不打紧,唯有一事不可不防! 曹贼围城,无论吕布出力多寡,陶府君知其无处容身,恐看在援助之情,留其暂屯徐州,如此一来,于将军而言便大不利也! 吕布骁勇而无信,其手下兵将甚广,久经战阵,争强好斗,虽难比将军帐下诸将豪杰,亦不可不防。 若其真在徐州得一城而居之,招兵买马,聚草屯粮,以吕布之秉性,日后必为将军大敌也!“ ”嘶……!“麴义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对于吕布的到来,无论是麴义自己还是成公英等人,都认为其是想争夺高密甚至青州,可听完糜竺的一番分析才发现,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吕布忽然成了麴义全据徐州的最大障碍。 如果没有曹操围徐州,吕布来投一定是图谋高密和青州,但是现在对于吕布来说,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 麴义想罢出声问道:“先生可有解决之法乎?” 糜竺轻轻摇头回道:“此事关键在于陶府君,吾出来之时,元龙已去面见府君,陈述利弊,但结果若何,尚不得而知!” 麴义想想也对,现在陶谦尚在,陈登也不可能明说要把徐州让给自己,更不能表现得太过,所以只能吹吹风,说些吕布无义之类没营养的话,但是吕布对徐州有恩,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最后结果怎么样,或者是陶谦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麴义想罢叹息一声,而后说道:“陶府君留吕布与否,非吾等所能左右!”随即又话锋一转笑道:“即使陶府君真留吕布在徐州又如何,曹操吾尚且不惧,何况吕布耶?”说完脸上神情充满自信。 糜竺原本听到麴义叹息心里微微一沉,刚想劝说不要气馁,忽又听到麴义如此表态,心中暗赞:“真成事之主也!” 二人又聊几句,因糜竺还需回城复命,麴义也不好多留,只嘱咐城中之事一切拜托,便送走了糜竺。 待糜竺走后,麴义坐在案几前沉吟一会,然后向门外喊道:“请成公军师前来议事!” …… 城中,陶谦斜靠在床头,额头上敷着一块巾帕,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神情颇为疲惫。 而在床前躬身侍立二人,模样相若,年岁稍长者穿青,年约三旬往上,稍幼者穿蓝,年约三旬左右,皆面带忧愁。 此二人正为陶谦二子,长子名商,次子名应,皆未出仕。 陶谦慢慢睁开双眼,扫了儿子一眼,而后轻声叹息道:“刚才陈元龙之言吾二人以为如何?” 原来却是陈登刚刚劝说完陶谦离去。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陶商试探着回道:“吕布反复无常,残暴忘恩,远说那丁建阳,董贼,王司徒皆受其害,近说祸乱冀州与袁绍反目,种种劣迹,不胜枚举,故孩儿觉得陈元龙所言有理!” 陶谦听完面无表情,又向陶应问道:“汝做何想?” 陶应听问,侧头看了兄长一眼,然后唯唯诺诺道:“孩儿与兄长一般意见!” 陶谦听完轻轻咳嗽两声,陶商见此赶忙取过水杯双手捧与陶谦。 陶谦喝了一口温水,咳嗽稍止,轻声说道:“天下分崩,诸侯并起,徐州乃四战之地,有志者皆欲据为己有,以图发展。 吾年轻之时,亦有大志,抗北宫伯玉,征韩遂,讨边章,灭黄巾,累迁徐州刺史,封侯拜将,意气风发! 然年岁渐高,心气返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方有今日之祸! 汝二人皆非成大事者,今后当甘于平庸,不出仕,方可无事,切记!” “诺!”陶商陶应好忙应诺。 陶谦想了想又嘱咐道:“汝二人为兄长,芷儿那里平日间多亲近亲近!” 说完疲惫的闭上双眼,挥手示意二人退去。 书阅屋 第173章 屯兵小沛 翌日,郯城,陶谦府邸。 陶谦微笑着坐于主位,面色较昨晚红润了许多,满面春风,显得精神奕奕,只是灰白的头发和依然无甚血色的嘴唇, 说明其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麴义三人一早便已入城,相互谦让,孔融坐于右侧第一位,麴义次之,吕布再次之。 此次入城,麴义依然是麴演和管亥跟随,二人分别站在麴义后方,吕布身后是张辽, 孔融则是孤身前来。 陶谦的左侧便是王朗, 赵昱,陈登,糜竺,糜芳,曹豹等一众徐州文武。 陶谦双眼含笑,拱手对麴义三人说道:“当今天下,汉室陵迟,海宇颠覆,相互征伐,人心不古,吾居徐州经年,勤勤勉勉,兢兢业业,不敢言有功于社稷,却也使治下仓满廪实,百姓安稳! 不想风云难测, 祸事横生,曹贼贪慕徐州,妄兴刀兵,以强凌弱,屠戮百姓,致使百里无鸣,千里无烟,若非诸公亲冒矢石,杀退曹贼,吾等与徐州百姓皆难生矣,此乃天大之恩也!”说完对麴义三人遥拜了一拜。 三人抬手回礼,麴义出言讲道:“张闿不仁,与府君及百姓何干?曹贼本性尔! 吾与诸公前来相助,皆为大义,府君仁德,枉遭牵累,吾等焉有旁观之理,不足挂齿尔!” 面对自己未来的丈人,麴义于情于理都要表示一番。 孔融亦附和道:“曹贼弑杀成性,天人共愤,边文礼海内大儒,盛名之士,亦惨遭毒手,实叫人痛兮,惋兮!”说完以袖拭目,伤感不已。 听到孔融提起边让,上座的陶谦以及对面的王朗等一众文士,皆掩面而泣,有甚者更是嘤嘤抽泣起来。 麴义看了看四周突然伤心起来的众人微微愣住,随即赶忙用右手宽大的袍袖遮住面部,左手不着痕迹的将鼻子反复揪红,直到双眼发酸方才作罢。 片刻,终是旁边的吕布当先忍受不住,大哼一声,嚷道:“可恼!算那贼子实相,若在晚走半日,某必取老贼项上人头!”说完猛的一锤身前的案几发出咣的一声。 随着这一声响动,厅中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悲痛,再次回到先前的神态。 麴义坐在吕布身边,心中暗暗对吕布竖起大拇指,赞他做了自己想做而又没敢做的事。 陶谦亦停止悲痛,向吕布说道:“温侯之勇,天下皆知,那曹贼避之尚恐不及,焉敢与温侯争锋?” 吕布听到陶谦夸赞自己,神情愉悦,哈哈大笑道:“府君放心,若日后再与那老贼相遇,定枭其首,以祭奠边文礼和徐州百姓!” 陶谦再次称谢,随后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温侯日后作何打算耶?” 麴义听到陶谦问话,脸上神情不变,微笑着侧头看向吕布,只是在转头的一瞬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而这一下恰巧被同样转头的孔融看个正着。 吕布听问心中一喜,随后假意叹息道:“盖因吾旧侍董卓,虽亲手除之,亦多不得世人认同,先前在袁本初处,助其讨灭境内诸贼,出力颇多,然不想被小人献馋言,以致不容,被迫出走,此事麴将军当感同身受!”说完对麴义点了点头。 麴义见吕布拿自己被袁绍逼走举例,不以为意,微微点头示意赞同。 吕布继续说道:“刚离冀州,忽听曹贼兵围徐州,未敢耽搁,星夜驰援,幸亏得及,此乃府君得天眷顾之照也!” 麴义听完吕布的一番话,不由得多看了其两眼,心里暗忖道:“吕布这话说得水平很高啊!” 明面上看好像吕布答非所问,陶谦问的是吕布今后的打算,而吕布并没有回答,但是细细一品却又感觉吕布说了很多。 不仅把自己目前的状况说了,顺便还把自己对徐州的恩情点了出来,最绝的是最后还把陶谦的马屁拍了一下,这水平可不像是一个莽夫所能说出来的。 麴义在心里再次暗暗提醒自己,莫小觑天下英雄。 对面的陈登也一直在观察着吕布,听完吕布的话眼皮跳了跳,而后侧头与身旁的糜竺对视一眼,随即二人心照不宣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只听陶谦说道:“董贼祸国,与温侯无甚干系,况温侯悬崖勒马,除贼有功,乃有功之人也! 徐州遭此一劫,数年之功毁于一旦,若温侯不嫌城小人稀,此间近邑,有城小沛,足以屯军,可暂借温侯,待来日温侯寻得佳处,再归还不迟,不知温侯意下如何耶?” 吕布听到陶谦要借小沛给自己屯军,激动的急忙想起身感谢,刚一欠身,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便又跪坐下来,而后抱拳谢道:“多谢府君,布便暂留小沛,但有驱使,府君差人知会便可!” 安排好吕布之事,陶谦又对麴义说道:“曹贼退去,徐州百废待兴,为震慑曹贼,还望将军留一军于郯城,如此一来,将军之兵加上温侯,曹贼必不敢再来也!” 陶谦的话说得麴义一愣,不仅是麴义,旁边的吕布也瞪大了眼睛满眼迷惑。 对面的陈登眯起双眼看向陶谦,心中急转,但一时也想不通陶谦究竟是何用意,只有孔融略一思索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麴义只是一愣神,随即就恢复过来,一语双关道:“府君之事,便为吾事,既如此,便留张颌管承领兵五千屯郯城,可否?” 虽然麴义不明白陶谦的用意,但是既然让自己留兵徐州,怎么想都是利大于弊。 至于为什么要留张颌,主要还是为了提防吕布,明有张颌配以管承,暗中有陈登加上糜竺糜芳,这配置别说吕布,就是曹操再杀回来,也能坚持到自己领兵来援。 陶谦听麴义要让张颌留下,笑道:“儁乂大才,甚好!” 陶谦说罢便命人上酒置席,款待众人,同时又命人牵羊担酒到城外各营劳军。 …… 月上梢头,宴席方罢,麴义等人各自出城回营。 城中陈府,回到家中的陈登径直奔向书房,陈登知道,今天的日子无论多晚,他的父亲一定会在书房等他。 书阅屋 第174章 专断之权 陈登到得后院,果然见到书房的窗户上隐隐露出光亮,急忙紧走几步推门而入。 “父亲!” 陈登进得屋来,看到父亲陈珪正坐在灯下看书,赶忙上前行礼。 陈珪一边放下手中竹简,一边问道:“府君今日设宴答谢,可有何事否?” 陈登走到桌前, 用竹签将油灯拨亮些许,然后把今日之事逐一讲出,尤其是陶谦留吕布屯小沛,和留张合屯郯城的事着重讲了。 “哦……?” 陈珪听完思索片刻,而后开口笑道:“一家人终究是偏向一家人!” “这……?”陈登更加不解,问道:“父亲此话怎讲?” 陈珪见陈登未懂, 遂开口问道:“为父且问你,若府君未留吕布屯小沛,吕布会去何处?” 陈登听问不假思索道:“若府君不留,其必随麴将军返回高密!” 陈珪点头同意,继续问道:“若吕布随麴义返回高密,对于其今后的行动可有影响否?” 陈登刚想回答却又停住,脑中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若吕布随麴将军返回高密,于麴将军而言,无论是其夺取青州,亦或谋取徐州,都将受到吕布掣肘,从而无法全力施为!” 无论是谁,身边有吕布这么一个吃人的老虎在,做什么事都得多加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可能连自己都会被吃掉。 吕布的反复无义,可不是只说说而已的。 陈珪见陈登已经明白,满意的说道:“正是如此,陶谦知道麴义有大志, 如果放任吕布去高密,对麴义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才主动将吕布留在小沛。 小沛城矮人稀,一应辎重粮草皆靠郯城供应,旁边诸城又被曹贼洗劫屠戮,数年之内难复元气,更无发展,吕布据此犹如婴孩儿,一旦断粮,立等可死。 如此一来,也正是府君让麴义置大将屯重兵于郯城之意!” “嘶……!” 听完父亲的讲解,陈登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软弱无能,无欲无求的陶府君吗? 陈登试探着问道:“此计果真是府君所出否?莫非其背后有高人指点乎?” 陈珪看着陈登,意味深长道:“为上者,未必满腹经纶智谋百出,亦未必万夫不当勇冠三军,然必懂驭人和制衡,权术才是帝王之术,吾儿切记!” 陈登听完父亲肺腑之言,心中感慨万千,躬身说道:“父亲教诲,孩儿必铭记于心,不敢忘也!” …… 城外,麴义营帐。 麴义与一众文武坐于帐中,同样将今日之事与众人讲述一遍。 待麴义说到让张合与管承屯兵于郯城,成公英抚掌赞道:“将军如此安排,徐州之事成矣!” 对于陶谦的做法,麴义心里一直未得其解,即便是留下张合也是感觉有利可图,顺势而为罢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麴义摇摇头诚实回道:“今日陶府君之事,吾甚为不解,兄长可细说之!” 成公英笑道:“陶府君留吕布于小沛,名为报答其驰援徐州之情,实为将军挡祸乱于高密之外也!” 麴义听完成公英的话,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跟不上了,只能尴尬的轻咳一声,刚想让成公英说得再明白一些,却听到王双闷哼一声嘟囔道:“军师说话忒不直爽,好叫人心里发急!” “漂亮!” 麴义心里大赞一声,随即抬头看向王双,这憨直的表情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成公英抬手无奈的点了点王双,摇头苦笑,对于王双耿直的性格成公英再熟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王双在韩遂军中一直不讨人喜欢。 麴义假装对王双嗔怒道:“休得乱言!”然后又笑着对成公英说道:“兄长莫要嗔怪,便讲仔细一些叫他明白便是!” 王双见麴义训斥自己,吓得忙一缩头,坐在那里嘿嘿的傻笑。 成公英知道麴义训斥王双是在维护自己军师的威严,笑着继续说道:“吕布被袁绍驱逐,无处容身,此番前来实为与将军争青州,驰援徐州实乃碰巧也。 若其未留徐州,势必随将军返回高密,如此一来,将军诸多布局想要施为皆无法放开。 陶府君必是想到此处,因此主动留吕布屯于小沛,此乃帮助将军,而非提防也!” “啊呀!”麴义心中惭愧,以手拍额,听完成公英的解释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错怪未来的丈人了。 一家人怎么能骗一家人呢? 从陶谦说完此事开始,麴义一天都在琢磨此事,即使之前在酒席间也是心事重重,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确实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麴义恢复心情,出声说道:“既如此,张合管承听令!” 张合与管承赶忙起身,应诺道:“末将在!” “汝二人以张合为主将,管承为副将,天明之时领精兵五千屯于郯城,盯防吕布,暗图徐州,若有紧急之事,汝二人可自行决断!” 麴义对于张合的信任,着实令人羡慕,虽然麴义说二人可自行决断,但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句话是说给张合听的,毕竟他是主将,管承要以张合的意见为主。 专断之权,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有的。 “诺!”张合与管承干脆的回道。 既要提防吕布,又要保全徐州,张合心里清楚这两件哪一件都不是容易的,尤其还是在别人地盘,内有忧,外无援,难度肯定是有,但那有如何? 但凡将军令,誓死向前尔! 天色已晚,麴义吩咐众人散去,只留下成公英和孙乾议事。 待二人重新落座,麴义说道:“糜竺私下知会吾,言陶府君身体欠安,恐损寿元,劝吾尽早与府君之女完婚,以免夜长梦多,影响日后的谋划,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麴义与陶谦联姻之事,一直都是孙乾负责,听到麴义相问,孙乾当先回道:“按陶府君今日安排来看,其与将军联姻之事并未动摇,甚至极为满意,属下认为,此事当速行!” 成公英亦点头同意道:“糜子仲乃陶谦心腹近臣,所知颇多,既然如此嘱咐,定然陶府君身体吃重,若如此,迎娶之事当越早越好也!” 听到二人都同意此事,麴义当即决断道:“既如此,公佑明早便入城面见陶府君,代吾商议迎娶之事!” “诺!” 书阅屋 第175章 婚期 吕布已经兴奋的领着人马奔小沛而去,若不出意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吕布都将驻扎在那里。 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以吕布的性格,说不准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甚至有可能最后演变成麴义和吕布直接争夺徐州的局面,这也不无可能, 在徐州的争夺上,曹操目前已经出局了。 孔融也引着人马返回北海,临走时特意来与麴义告别,嘱咐其回高密后抽时间来北海一趟,并意有所指道:“陶府君对将军甚善!” 麴义明白孔融这句话是担心自己误会陶谦,所以暗暗点拨一下, 但让自己去北海又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准备让北海与自己? 郯城原本拥拥挤挤的城外,随着各方势力依次离去,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片片暗红斑驳的地面,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麴义还没有走,早上孙乾随着张合的队伍进城,麴义在等孙乾的消息。 如今已是七月,天气早已变得炎热起来,孙乾随张合进入城中后便各自分开。 张合领着人马跟随城门校尉直接去了城北大营,这些事昨天晚上陶谦就已经安排好,在城中有城南城北两座大营,城南留给徐州本部兵马,城北留给张合。 孙乾并没有直接去陶谦府邸,而是先来糜竺家拜访。 糜竺听门人通报孙乾求见,心中一喜,亲自出门相迎,还未出得大门,便拱手对门外的孙乾说道:“公佑别来无恙!” 二人接触的次数最多, 彼此熟悉,关系融洽。 孙乾见到糜竺,同样心情大好,笑着回礼道“有劳子仲挂念,乾一切安好!” 糜竺知道孙乾前来肯定是为了联姻一事,不敢耽搁,说道:“此间人多耳杂,公佑随我入书房详谈,请!” 二人到得书房,分宾主落座,糜竺先对下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而后当先问道:“公佑前来,可为迎亲之事乎?” 孙乾知道糜竺早已暗中投效麴义,故不隐瞒,直接回道:“然也!” 遂把昨夜麴义交待之事讲了一遍。 糜竺听罢,喜上眉梢,压低声音说道:“府君年岁已高,本有旧疾,全靠调理,又遭曹贼此番惊吓,身体更不如昔。 膝下二子,皆平常人也,均未出仕,更无大志,若府君当真三长两短,二子皆难堪大任。 故吾与元龙私下探讨,认为迎亲之事不可再拖,今吕布又来,迁延日久,恐生变故,若那时,悔之晚矣!” 孙乾听完,亦压低声音回道:“昨夜麴将军与成公军师便是此意,故遣吾今早面见府君,麴将军在城外立等回信,不知陶府君私下可表露些许意愿否?” 糜竺微笑应道:“府君虽未明言,然诸多安排可知其心未变,公佑此去,事当成矣!” 孙乾一喜,开口说道:“既如此,吾二人可一同前往,商谈此事!” 糜竺同意道:“理应如此!”说罢二人共同起身向陶谦府邸走去。 府中,陶谦依然斜靠在床头,双眼有些凹陷,面色尚可,然精神却有些欠佳。 昨日麴义等人入城相见,陶谦强打精神作陪,今日众人离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卧床休息,顺便思考一下徐州之事。 “禀府君!” 正当陶谦沉思之际,一名侍卫迈步而入,拱手禀道:“禀府君,糜从事引麴将军帐下孙乾求见!” “哦?”陶谦听到糜竺和孙乾求见,心下明了,吩咐道:“请二人厅中稍待,在派人通知其他官员前来议事!” “诺!”侍卫得令转身离去。 “来人,替吾更衣梳洗!” 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这种事陶谦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见。 片刻,陶谦被侍者扶着走到客厅,徐州文武早已齐至,左右分坐,交头接耳,皆不知所为何事。 孙乾也坐在其中,见到陶谦这番模样,心中顿时明白糜竺的担心是对的。 陶谦坐下,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使自己更舒服一些,而后微笑道:“偶感风寒,诸公莫怪!” 众人皆口称保重! 陶谦看向坐下孙乾,缓缓开口问道:“不知公佑此来何事?” 孙乾双手抱拳,向着陶谦施了一礼,而后满面含笑道:“回府君,自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吾家将军,盖因从军,南征北战,少有闲时,以致终身大事,悬而未决。 然缘分天定,前番得府君垂青,与吾家将军喜结连理,实乃天作之合! 今将军特遣在下携诚心而来,请求佳期,以圆姻缘,开枝散叶,告慰先祖,更使文武收心,同心同力! 从今以后,贤妻佳婿,秦晋一家,相亲相爱,患难与共,岂不美哉?还望府君应允!”孙乾说完又拜一拜。 陶谦看着孙乾心中甚是满意,其刚才一番言语,说得可谓是有亲,有情,有理,有据,有夸,有赞,有因,有果,滴水不漏。 陶谦在听到禀报就已猜出孙乾此行目的,所以并未吃惊,开口回道:“小女与麴将军早有婚约,若非曹贼之事耽搁早已完婚,今将军既遣先生前来,理当圆满,不知麴将军可请吉日否?” 古代嫁娶讲究六仪,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项。 因为之前麴义已经下过聘礼,陶谦也已经收了,前四项就算完毕,接下来便是请吉。 请吉是由男方选定日期,然后问女方这个日子同不同意,因此陶谦才会问孙乾是不是请了吉日。 昨天晚上麴义三人商议的时候,孙乾就已经将日子选好,而且还选了三个供陶谦选择。 孙乾当即回道:“回府君,下月二十六,次月初十,以及十月初七,皆黄道吉日,宜嫁娶!” 陶谦略一沉吟,在心理盘算了一下,开口说道:“徐州刚经劫难,未出满月,诸事未定,不宜大喜,故下月不可。 十月乃小女之母贱降,也不妥,如此算来便九月初十吧,不早不晚,诸事亦可操办妥当!” 孙乾对于陶谦的选择自然是没有意见,当下回道:“一切听从府君安排!” 直到此时,在座众人方才明白,原来陶谦叫众人前来是做见证,当即全都起身祝贺道:“恭喜府君!” 书阅屋 第176章 不知悔改的郭 此时的陶谦可谓满面春风,原本虚弱的身体也似乎硬朗了一些,身体坐的更直,神情愉悦,眉目含笑着与众人回礼。 待众人落座,陶谦扫视一遍,开口说道:“正所谓患难真情, 徐州遭难,天下诸侯畏惧曹贼势大,少有敢助者,唯恐惹祸上身,殃及自己,让人心寒。 将军麴义,天下豪杰,先拒田楷于北海,大败之,保北海清平! 今为大义,面对曹贼数倍之兵,毫无畏惧,几番厮杀,斩敌无算,逼得曹贼狼狈退兵,此大恩于吾徐州也。 数累前功,吾有心举荐麴将军为青州牧,以震宵小,不知诸公意下如何耶?“ 说完目光灼灼,扫视众人。 下方文武听问,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皆心中明了,此乃陶谦为女婿的将来铺路,做为徐州属官,陶谦部下, 谁会傻到在这种事情上出言反对。 果然,在众人一番对视之后,异口同声道:“吾等赞同!” 下边陈登和糜竺同样附和,随后互看一眼,相视而笑,而一旁的孙乾,更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 城外,中军大帐,麴义听完孙乾的讲述,哈哈大笑,双手抚掌对众人赞道:“吾之丈人,真深明大义也!传令,回兵高密!“ …… 麴义引兵返回高密,喧闹的郯城彻底平静下来,但是,随着各处人马陆续离去,麴义大败曹操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大汉的土地上传播开来,一时间,天下为之震动。 冀州,袁绍正与一众谋臣议事。 袁绍最近心情尚佳,吕布被自己使计逼走,虽未能将其半路截杀,但已无关大局,吕布小人也,众叛亲离,早晚必遭授首。 黑山诸贼,经过几番征剿,元气大伤,只能躲于深山之中休整,再无甚作为,至于心腹大患公孙赞,呵呵,冢中枯骨尔! 座下谋士郭图,见袁绍心情大好,眼珠急转,有意吹嘘一番,朗声说道:“禀主公,曹操以报父仇之名讨伐徐州,与麴义大战于郯城,据闻激烈异常,双方伤亡惨重。 然两下对比,乃曹操强而麴义弱,虽麴义同北海孔融,徐州陶谦联合,然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最终惨败几无悬念。 属下以为主公应早做准备,待曹操大败麴义之时,立即挥兵南下,以迅雷之势横扫北海高密二地,从而全据青州。 而后集冀青二州之兵,北上幽州夹攻公孙瓒,必可大获全胜! 彼时,主公坐拥青并幽冀四州,向南虎视徐州,兖州,司隶,趁机入主中原,则大事可成,霸业可期也!” “不可!” “主公不可!” 郭图的话音刚落,还未等袁绍回答,便听到有两人高声反对,极为刺耳。 郭图原本只想奉承袁绍一番,顺便抬高一下自己,未曾想居然有人如此不识抬举,那张得意的脸上瞬间变得愤怒不已。 转眼看去,却是一向与自己作对的田丰荀谌二人,双眼一眯,语气冰冷道:“不知二位先生有何高见乎?” 其实袁绍对于郭图刚才的计策还算认可,全据青幽并冀四州,虎视中原,这一直是他的心愿,不想有人反对,心中不喜,亦开口说道:”二位先生可细言之!“ 荀谌一向不喜郭图,认为其小人心性,名过其实,听到袁绍相问刚想回答,不料却被田丰抢先一步。 只听田丰说道:“回主公,徐州之战充满变数,谁胜谁败犹未可知,据斥候传报,吕布早已沿途转路,似有投奔高密之意。 如今麴义实力不容小觑,更与徐州北海联手,若再得到吕布相助,曹操想胜难矣! 主公冀州,连年征战,兵疲粮乏,四周诸敌环伺,此时应以休养生息,操练兵马为上,切不可妄动刀兵!“ “嗯……?”袁绍听完田丰的话,感觉似乎也有道理。 郭图见袁绍迟疑,怕自己落入下风,故意嗤笑一声,反驳道:“元皓此言差矣!” “哦?”袁绍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急问道:“此话怎讲?” 郭图见众人的目光全都汇在自己身上,神情得意,抬高声音道:“若依田别驾所言,莫非只吾冀州需休养生息,而他人则不需要否? 主公先败公孙瓒于龙凑,后败张燕于黑山,二贼丧胆,实力大损,反观吾军战果辉煌,士气正盛,何来不可妄动刀兵之说耶? 再言麴义,其与吾等同僚多年,能力若何人尽皆知,手下谋士不过成公英孙乾之流,将不过张合太史慈之辈,焉有成事之理? 反观曹操,新降兖州黄巾数十万,得兵数万,手下谋臣武将虽不及主公,却远非麴义乌合之众可比,如此推断,麴义此战必败也!“ “报……!” 就在郭图正自以为得意之时,一名侍卫急奔而来,一边高喊一边拜道:“禀主公,斥候急报,言曹操兵败徐州,如今已经退兵!”说完赶忙将怀中书信取出,双手递与袁绍。 “什么?” “怎么可能?” 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所以许多人失口喊了出来。 同时众人全都想起什么,瞬间把目光全都转向了旁边的郭图。 “……” “哼!”田丰根本不给郭图面子,满眼不屑道:“夸夸其谈,徒添笑尔!”说完再不看他。 郭图正在尴尬之中,听到田丰出言相讥,却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言,只能恶狠狠瞪了田丰一眼,随即转头看向袁绍,神情也逐渐恢复正常,仿佛刚才尴尬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袁绍并未注意厅中之事,眼睛紧盯着手中书信,心中惊涛骇浪,曹操怎么可能会败给麴义? 袁绍与曹操关系甚厚,二人相识已久,年轻时更在一起做过许多荒唐之事,若论对曹操的了解,袁绍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袁绍将手中书信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叹息道:“不想孟德当真败也!” 说完随手将信传与下方首位的沮授。 沮授将信快速浏览一遍,而后将信传了下去,开口说道:“今曹操败退,徐州恐落入麴义之手,至此势大,不可速除矣!” 袁绍叹息一声,语气略显无奈道:“一日纵虎,数世之患也!” …… 书阅屋 第177章 胜在妙龄 小沛。 吕布重重的将手中酒樽摔在案几之上,双眼圆睁,怒气冲冲道:“陶谦匹夫,何以如此轻吾耶?” 吕布之所以动怒,是刚刚听说麴义即将迎娶陶谦之女,并且陶谦亲自上书替麴义求取青州牧。 吕布越想越气,怒道:“那曹操若非忌惮某家, 焉能退兵,若非吾及时杀退曹军,此时此刻,麴义尚存人世否皆未可知! 可恨那匹夫陶谦,满口仁义道德,却如此狗眼看人,只替麴义求取州牧, 却将吾丢在这小小城中, 犹如弃儿, 可恨,可恨!” 张辽见吕布动怒,害怕其惹出事端,开口劝道:“温侯息怒,吾早听人言,在曹军未到之时,陶谦与麴义便已联姻,如此看来,非针对温侯也!” 吕布听完气有所消,说道:“若麴义当真求得青州牧,再加上与陶谦联姻,势力倍增,于吾恐为不利,当早思对策,以免措手不及!” 二人正对话间,一名侍卫走入,对吕布禀道:“报温侯, 郯城粮到!” 因为小沛城小,存粮不丰,无法供应吕布所有兵马,陶谦便派人每三天运粮一次,每次数量正好够吃三天。 吕布正心情不顺,听完神情厌恶道:“些许小事,无需通报,按往日收取即可!” 侍卫回道:“粮草已收入库,然运粮之人却要求见温侯,故特来通禀!” 吕布心下疑惑,问道:“运粮之人可通姓名否?” “回温侯,来人自称曹豹!” “曹豹?” 曹操退兵,陶谦于城中设宴答谢,徐州文武尽皆作陪,曹豹亦在。 但吕布对曹豹的唯一印象,此人似乎不能饮酒。 张辽思索片刻,对吕布说道:“曹豹似乎为徐州第一将,深得陶谦信任,莫非其受陶谦嘱托而来?温侯不妨邀入相见!” 吕布本不以为意,但寄人篱下亦不好托大,吩咐道:“请将进来!” 片刻,曹豹在侍卫引领之下走入,见到吕布拱手拜道:“陶府君帐下曹豹,见过温侯!” 吕布并没有因为曹豹到来而起身,依然大马金刀跪坐于主位案几之后,待曹豹施礼罢,挥手说道:“曹将军多礼,且坐!” 待曹豹坐好,吕布随意介绍道:“此乃吾帐下张辽张文远!” 曹豹赶忙拱手,说道:“哦……却是文远将军,幸会幸会!” 张辽亦回礼道:“见过曹将军!” 待二人施过礼,吕布假意客气道:“有劳曹将军亲自押粮,辛苦!” 曹豹见吕布语气怠慢,不以为意,反而热情道:“原本押粮之事非吾之职,盖因曹某敬佩温侯久矣,某常与人言,普天之下,能称英雄者,唯温侯一人尔,其余皆假,不足道哉! 故亲自押粮而来,实为仰慕温侯尔!” 曹豹乃汝阳人,迁居徐州多年,几代经营,亦算徐州豪门,然毕竟外来,论底蕴始终难比陈糜二家。 作为曹家新一代家主,曹豹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家族变成徐州第一大族。 先前之所以想联姻笮融,便是想借笮融的势力壮大,不成想笮融自寻死路,幸好曹豹及时发现,壮士断腕免于牵连。 今番前来小沛,亦有借助吕布之意,论身份,论实力,吕布可比笮融强出太多,温侯吕布,那可是曹操都要避其锋芒之人。 况且曹豹早已摸清吕布秉性,知其所好,想好针对之策,可谓势在必得。 至于名声,名声在实力面前,又算得甚事? 吕布因余怒未消,故才怠慢,不想曹豹如此奉承,心中怒气散去,笑容满面道:“曹将军过奖矣,天下之大,英豪辈出,布安敢言勇,徒惹耻笑尔!” 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将军此来,可有事乎?” 吕布不相信曹豹亲自来小沛,只为奉承自己一番。 曹豹听问,脸上堆笑道:“实不相瞒,曹某此番前来确有一事,唯恐唐突,未敢言明,还望勿怪!” 吕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吾与将军一见如故,不知何事,但说无妨!” 曹豹听完脸做惊喜之状,回道:“某有一女,虽无绝世芳华,胜在妙龄,识文断字,温婉知礼,别无他求,只慕英雄! 小女常对其母言,世间英雄浩如星辰,然与温侯相比,皆凡尘瓦砾也! 平生唯一心愿,乃一睹温侯真容,之前山高水远,拜求不得,今温侯驾临徐州,曹某特厚颜相求,万望温侯看在小女一片赤诚,屈尊移驾,以圆其心,大恩也!” 曹豹说完快速起身,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向吕布施了一礼。 “嘶……这?” 吕布心里想过无数可能,却唯独没有猜到,曹豹居然是求自己去和其女儿见面。 虽然内心欢喜,但这样真的好吗? 吕布看了一眼张辽,见张辽眉头微皱,显然也未猜出曹豹为何有这般请求。 吕布沉吟过后,出声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坐!” 待曹豹重新坐好,吕布说道:“布乃一介武夫,令爱为妙龄女眷,冒然相见,岂不失礼耶?” “不不不!” 曹豹见吕布有推辞之意,急忙说道:“以温侯身份,若亲临蔽宅,于情于理,小女皆要给温侯施礼,此礼数也,何来失礼之说?” 吕布本不愿答应,但想到曹豹那句“胜在妙龄”,心里便如长草一般,遂点头道:“既然将军如此盛情,明日便去贵府讨扰一番!” 曹豹大喜,起身答道:“某这便归家,告知小女喜讯,待明日,扫榻焚香,置酒设宴,恭迎温侯!”说完告辞离去。 待曹豹离去,吕布问张辽道:“文远如何看待此事?” 张辽一直在思考原因,但百思不得其解,试着分析道:“曹豹乃徐州武将魁首,更是徐州望族,甚得陶谦信任,身份不低。 其邀将军赴宴,若不是陶谦所派,便为讨好温侯尔!” 吕布听完张辽分析,哈哈笑道:“刚才其言语中多有奉承之意,料来并无歹心,既如此,吾明日当亲往赴宴,一探究竟!” 书阅屋 第178章 曹氏 翌日。 吕布只带曹性引十数骑前去赴宴。 曹豹的府邸在郯城之内,吕布虽暂住小沛,但毕竟是外人,为避免误会故不宜多带人马。 城楼上,身为城门校尉的曹宏早已等候多时,忽看小沛方向十数骑飞驰而来,情知是吕布, 急忙转身跑下城楼,到城门处等候。 片刻,吕布飞骑而来,快到城门之时放缓马速,曹宏急上前拜道:“在下曹宏,添为城门校尉,特奉家兄之命前来迎接温侯!” 吕布见曹豹安排如此周全,心中满意,亦不下马,只在马上答道:“有劳曹校尉,请!” “温侯请!”曹宏说完当先在前引路。 曹宏已提前派人回家通报,当吕布到达曹府之时,曹豹早已等在门口。 见到吕布到达,曹豹大步上前,满脸堆笑道:“欢迎温侯大驾光临,当真让弊宅蓬荜生辉也!” 吕布看到曹豹方跳下赤兔马,将缰绳随手丢给身后的曹性,拱拱手道:“曹将军说笑矣,今日来府上讨扰一番,勿怪勿怪!” 双方礼罢,曹豹引着吕布曹性直奔大厅,曹宏命仆人将吕布带来的十数骑引至偏厅休息。 到得厅中,曹豹坚持让吕布坐主位,吕布推脱道:“此乃曹府,曹将军理应上座,焉有客坐主位之理耶?” 曹豹笑道:“以温侯之爵位, 理应上座!” 吕布坚持不肯, 曹豹转而笑道:“既如此吾与温侯同座主位如何?” 吕布大喜,曹豹当即命人将主位放置两张案几,二人同时入座,下方便是曹性,对面曹宏作陪。 席间曹豹曹宏二人对吕布百般奉承,而吕布却显得意兴阑珊,眼神不时瞄向后堂,心中只惦记着曹豹的那句“胜在妙龄!” 曹豹将吕布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道:“吾计成矣!” 眼见时机成熟,曹豹说道:“温侯勇盖寰宇,古今难有,小女仰慕许久,今闻温侯亲至,特梳整妆容,欲来把酒一杯,还望准许!” 吕布正等得心急,听得曹豹说完, 双眼放光, 赶忙回道:“此令爱一片赤诚,岂有拒绝之理, 速请相见!”说完迫不及待转头看向后堂方向。 曹豹向曹宏使了一个眼色,曹宏会意,起身走入后堂,片刻引一女子入得厅来,正是曹豹之女曹氏。 只见曹氏二八年华,细眉粉黛,唇红齿白,亭亭玉立,杨柳细腰,纤纤一握,当真神仙中人也! 吕布见到曹氏顿时两眼放光,嘴唇下意识抿了抿,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拿起酒樽猛喝了一口。 曹氏轻迈莲步,姗姗来到吕布身前,满面含羞,侧身向吕布道了一个万福,轻开朱唇,嘤嘤喏喏道:“小女曹氏,见过温侯!” 吕布好女色,见到曹氏如此美艳,心中龌蹉,急回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曹豹见到吕布如此神态,不怒反喜,口中插话道:“女儿,快与温侯斟酒!” “诺!” 曹氏移步来到吕布身旁跪坐下来,端起桌上酒壶为吕布将酒斟满,而后端起酒樽双手捧至吕布面前,轻声说道:“温侯请满饮此杯!” 美人在侧,香风阵阵,吕布急忙伸手去接酒樽,却不想手指正碰到曹氏手背,惹得曹氏满脸含羞,只看得吕布心头酥痒,急切难奈! 曹豹见吕布已经上钩,故意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而后说道:“温侯且满饮此杯。” 吕布恍然回神,哈哈笑道:“多谢姑娘请酒!”说完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曹氏又为吕布斟了几回,便在曹豹的示意下告辞离去。 吕布一直目送曹氏返回后堂,双眼才恋恋不舍的收回,再次与曹豹饮酒。 酒过三巡,曹豹假意叹息道:“唉!可惜小女命薄,无缘侍奉温侯,实乃缘浅,无怨他人也!” 吕布听出曹豹话中似乎另有它意,急问道:“听曹将军言,莫非有意撮合布与令爱乎?” 曹豹语气无奈道:“小女本就仰慕温侯,今番见得真颜,日后寻常男子恐再难入眼。 吾知小女心意,有意撮合,然知温侯已有家室,恐夫人不准温侯纳妾,故惋惜尔!” 说完再次叹息一声。 听到曹豹说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做妾,吕布哪里还按捺得住,直接起身说道:“曹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布虽娶妻,然妻甚贤,绝非妒妇,否则安有貂蝉为妾之事耶?” 曹豹听后大喜,拍掌而起,高声道:“若果真如此,实为大善,只不知温侯可嫌小女容貌丑陋,肯纳否?” 吕布早已被曹氏美貌迷惑,见曹豹如此,哪还按捺得住,直接说道:“若将军当真有意,请受吕布一拜!” 随即,吕布当着曹性与曹宏之面,向曹豹行了翁婿之礼。 曹豹将吕布扶起,二人再次落座。 下方曹性与曹宏皆起身向二人作贺,恭喜吕布与曹豹喜结连理。 四人高兴又免不得一番畅饮,席间曹豹说道:“小女虽嫁与温侯为妾,但吾曹家在徐州亦算大户,故诸般礼仪不可有缺,待温侯返回小沛,可早做准备,某与小女,在家中专等!” 因为曹豹想借助吕布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才有此要求。 对于这些小事吕布如何不允,当即表态道:“理应如此,待布返回,便请媒人携聘礼前来,正式提亲,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善!” 曹豹开心的笑着。 …… 糜竺急匆匆走进陈府,看到陈登休闲的坐在书房,快步上前低声问道:“吕布今日入城,被曹宏径直引进曹府,此事汝可知晓?” 陈登看到糜竺神色有些焦急,微微一笑,回道:“此事估计城中稍有身份之人,尽已知晓,吾如何不知。” 糜竺见陈登神情轻松,原本有些焦急的心情也平稳下来,转身坐下,问道:“吕布何时与曹豹相熟,何以之前从未听说耶?” 陈登想了想,而后说道:“似乎昨日往小沛运粮,乃曹豹亲自押送!” 糜竺微微沉吟,疑惑道:“先前曹豹有意与笮融联姻,莫非此次又想故技重施乎?” 陈登笑了! 书阅屋 第179章 呕血 陈登非是笑曹豹几次三番想利用女儿拉拢势力,而是想到一个问题。 因为曹豹女儿长相甜美,所以在徐州颇有名气,陶谦二公子陶应,一直有心娶之为妻,但苦于陶谦不准,未能成行。 陶谦何以不准陈登不知, 然此消息却千真万确,此事外人甚少知晓,恰巧陈登乃其中之一。 糜竺听陈登说完陶应之事,一脸费解道:“不想竟有此事,以曹豹身份亦算门当户对,不知府君何以拒绝耶?” 陈登收敛笑容,看着糜竺说道:“吾与家父亦曾探讨,家父以为, 若府君不与曹家联姻, 必心中已有更好人选。” 陈登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糜竺。 糜竺见陈登表情严肃,心中费解,问道:“曹家乃徐州大族,若府君尚不满意,那比曹家更好且有女子未嫁者……?” 糜竺说到这里,忽恍然大悟,猛的看向陈登,一脸难以置信。 陈登见糜竺反应过来,脸上反而露出笑容,笑道:“据吾所知,令妹似乎待字闺中,未曾婚配?” 见到陈登确认,糜竺倒吸一口冷气,忙回道:“元龙,此事非同小可,开不得玩笑!” 陶谦在世,陶家便为徐州第一大族, 但如今陶谦身体欠安,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二子皆为出仕,陶家衰退之势肉眼可见,糜竺怎么可能这个时候选择将妹妹嫁给陶应。 见到糜竺害怕,陈登拍拍糜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堂堂糜子仲,徐州从事,不想也有惊慌失措之时!” 说完再次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糜竺知道陈登不会加害自己,否则亦不会此时发笑,但却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陈登的笑声在糜竺渐要失去耐心之时停住,开口说道:“子仲勿忧,若无曹操之事,说不得此时府君已派人登门提亲,但现在却不会提。” 糜竺心中不解,追问道:“此话怎讲?” 陈登解释道:“如今徐州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府君又身体欠安,正是焦头烂额之际。 再加上与麴将军婚事渐近,此乃大事, 绝不可怠慢,诸事叠加一起,府君分身乏术,如何再顾二公子婚事,因此子仲可宽心矣!” 糜竺听完陈登一番分析,又在心中思索片刻,终于放下心来。 …… 陶谦府邸。 经过几天调养,陶谦的身体慢慢恢复一些,脸色渐渐红润,可能亦和心情舒缓有关,这也是古人热衷冲喜的缘由。 心情舒畅,则百病不侵。 此时陶谦正靠坐在床边查看公文,成如陈登所言,曹操虽已退兵,但给徐州带来的创伤,可非说退去就能退去的。 毁坏的城池需要重新加固,烧毁的房屋需要重新建造,伤者需要药材,百姓需要粮食,有的城池甚至需要人,例如被曹操屠戮一空的彭城。 总之林林总总,各种事情都需要陶谦来做决断。 这时忽房门一开,陶应手捧药碗走入,慢慢来到床前,恭声说道:“父亲,药已煎好,还请趁热服用!” 陶谦叹息一声缓缓接过药碗,随即皱着眉头慢慢饮尽。 这药虽然治病,但着实太苦。 陶应静静等待陶谦,脸上表情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陶谦喝完递过药碗,重新拿起公文,随口问道:“可有事乎?” 陶应听问,犹豫一下,回道:“刚才侍卫禀报,言吕布由曹宏接入城中,直奔曹府而去。” 因为对曹豹女儿极为满意,故陶应对于曹府之事特别上心。 陶谦听完缓缓放下手中公文,想了片刻,而后说道:“此必是曹豹想讨好吕布,以便日后借其势发展曹家,但恐难如愿也! 吕布性情反复,忘恩记过,不可深交,否则必遭反噬。” 说完想了想问道:“可知为父未何不允你娶曹家女否?” 此事陶应当真不懂,如实回道:“孩儿不知,但孩儿明白,父亲如此反对必有道理!” 陶谦听到陶应的回答,心中欣慰,说道:“曹家虽在徐州势大,然终究底蕴不足,难比陈糜二家,其家族更无出众者,难以为继。 曹豹虽为曹家之主,却无远见,今日成就以是顶点,此番情景,与吾陶家相若。 陶家有吾蒙荫,尚能维持,汝与兄长,皆无大才,继任不得,若吾百年之后,陶家何去何从,犹未可知。 汝兄长早已成家,无法施为,故为父希望为汝谋得一媒良缘,作为臂助,以求日后护得陶家周全,可懂?” 陶应见父亲说的沉重,赶忙说道:“都怪孩儿不孝,才疏学浅,无法为父亲分忧,实大罪也!” 可能与刚吃过药有关,陶谦感觉有些疲惫,调整一下姿势继续说道:“人之命,天注定,勿用强求,顺势而为即可!” 说完疲惫的挥挥手,说道:“为父有些困乏,汝先退下吧!”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陶应不敢打扰,上前替陶谦将被子盖好,然后轻声说道:“孩儿告退!” 待陶应关门离去,陶谦睁开双眼,目光凌厉,狠声道:“曹豹,汝安分守己则罢,若有异心,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说完忽脸色涨红,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陶谦平静的取过帕巾擦拭,而后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儿子平庸,不堪大用,希望女婿将来能看在女儿之面,护吾陶家周全!” …… 高密,麴义府邸。 麴义早已返回城中,此次支援徐州,虽折损数千军马,却未伤筋动骨。 能成功逼退曹操,将其抢占徐州计划挫败,又阴差阳错挑起兖州战火,使其一时无法它顾,如此算来,可谓大获全胜。 曹操,枭雄也,若其占得徐州,又使兖州稳定,则势初成,再想抑制,难矣! 如今张邈与陈宫迎刘备入主兖州,与回援的曹操杀得难解难分,互有胜负。 原本历史上张邈陈宫是迎吕布入主兖州,现在换成了刘备。 要知道刘备可不是吕布,吕布虽勇却不听人言,陈宫数次设谋皆不采纳,导致最终兵败。 而刘备却最善纳言,以前苦无谋士为其出谋划策,现在有陈宫做某主,再配以关张之勇,曹操想要取胜,需要费一番气力才行。 书阅屋 第180章 三让北海 河内,修武县。 一名文士将头上儒巾整理一番,随即背上行囊,对妻子嘱咐几句,而后毅然转身走出家门。 妻子送出门外,说道:“夫君在外多多保重,家中之事自有妾身打理, 勿以为念!” 文士听完脚步略停,而后转身对妻子拱手道:“有劳!” 说完再次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 高密城中早已恢复如常,练兵有太史慈徐盛等武将负责,政务有成公英崔林等辅助,一如往昔。 唯一的变化是麴义将徐盛留在高密, 而让吕岱领两千人马返回广县,辅助牵招镇守齐国。 袁绍觊觎北海之心不死,不得不防。 想到北海,麴义对身旁的成公英说道:“孔北海在徐州之时再三叮嘱,言吾返回定要去北海一趟,兄长以为如何?” 孔融邀麴义去北海一事,成公英亦是知晓,听到麴义相问,笑道:“此事不必相疑,孔北海坦荡君子,绝无龌蹉。 此番相邀,结合前言,必为好事,将军可宽心矣!” 麴义听完若有所思道:“吾有今日局面,皆赖当初孔北海也,若其真将北海相让,世人不知内情,恐言吾以怨报德!” 成公英摇头道:“将军多虑矣,孔北海又非离世,若有谣言, 必会佐证,况将军坦荡,何惧之有耶?” 麴义听罢哈哈大笑曰:“兄长所言有理,昔日背主骂名,吾尚且不惧,何况此乎? 既如此,兄长明日便与吾一同去见孔北海,看看有何惊喜耶?”说完大笑不止。 …… 北海,孔融坐于主位,与下方王修讨论时局。 王修作为北海主簿,为人正直,又有才学,深得孔融信任,可谓至交。 孔融自打从徐州返回,心情大好,每每邀请郡中好友,高谈阔论,品评时政。 只听孔融对王修说道:“曹孟德被刘备偷袭兖州,如今鏖战, 孰胜孰败犹未可知,原本对徐州志在必得,不想却损兵折将,更使名声大损。 若吾所料不差,其两年之内无法再向徐州用兵。 而麴将军此次支援徐州出力甚大,百姓无不感激涕零,又将与陶谦之女完婚,可谓民心尽收,入主徐州恐不远矣!” 王修点头说道:“徐州唯一变数不在曹操,亦不在陶府君,而在吕布。 吕布何人,世人皆知,今屯小沛,虽粮草受制于郯城,然其有虓虎之勇,手下兵强马壮,若突然发难,强抢徐州,恐无人能挡。 郯城虽有张合坐镇,却只能保一城无虞,其余诸县,顾及不得,当小心矣!” “哈哈哈哈!”孔融听到王修担心吕布,放声大笑,回道:“叔治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也!” 王修不解,说道:“此话怎讲?” 孔融回道:“世人皆小看陶恭祖也,汝亦如此。” “哦……?”王修更加迷惑。 只听孔融继续说道:“陶府君勤政爱民,允文允武,然皆不足为奇,吾此番亲至徐州,数与其谈,心有所悟。 徐州世家无数,以陈糜为最,底蕴悠长,能量巨大,何以对陶府君俯首帖耳耶?手段尔! 徐州诸县,陶府君何以只许吕布屯军小沛? 扼其粮草只为其一,盖因小沛城小人稀,无法募军也。 吕布自身骁勇,部下更多健将,然兵马极少,不足三千数。 有将无兵,守小沛尚可,何谈进攻徐州,无碍也!” “这……?”王修微微惊讶,陶恭祖竟有如此权谋乎? “报府君!”二人正说间,一名侍卫走入打断讨论。 孔融问道:“何事?” “回禀府君,麴将军与成公军师求见!” “来矣!”听到麴义到来,孔融大喜,当即吩咐道:“快快有请!” 王修知道孔融心中所想,犹豫一下,问道:“府君果要如此乎?” 孔融点头回道:“吾之心意,叔治明了,安心矣!” 王修见孔融心意已决,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哈哈哈哈!” 人还未至,麴义爽朗的笑声却已传来。 孔融和王修赶忙起身相迎,如今的麴义,虽无正式官衔,但实力却不容小觑,乱世,实力当先。 孔融刚刚绕过案几,麴义已然迈步而入,对着二人拱手说道:“昔日一别,已数月矣,二位先生别来无恙乎?” 二人回礼,孔融意味深长道:“有劳麴将军挂念,一切安好,只将军却是来迟也!” 麴义听后爽朗一笑,而后向王修拱手道:“许久未见王主簿,今日一见,风采更胜往昔,敬佩敬佩!” 王修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长袍,确实显得精神许多。 王修赶忙回礼,口中笑道:“麴将军说笑矣!” 众人相互见礼,而后落座,孔融说道:“听闻将军与陶府君之女婚期已定,真乃可喜可贺!” 麴义回道:“蒙陶府君抬爱,婚期定于九月初十,彼时府君与王主簿定要亲来,喝杯薄酒!” 孔融回道:“将军大喜,自当亲贺,然事与愿违,恐难成行,到时还望将军勿怪!” “哦……?”麴义心下诧异,问道:“莫非府君另有它事乎?” 孔融笑道:“非是老夫托大,实乃身不由己也,在吾返回北海之际,便已上书朝廷,请辞北海相,不日便要动身去长安。 正因如此,吾才言将军来迟矣!” 孔融的一番话大出麴义所料,脸上肃容道:“府君造福北海多年,民安定,粮丰足,何以说走便走耶?” 孔融摇摇头,语气轻松道:“保郡安民,非吾所擅长。着书立传,言辞文章,邀三五好友,把酒言欢,品评时事,此乃吾之愿也! 待过数日,吾便携家而去,彼时北海之事,便托付与将军尔!” 说罢,孔融从身侧取出印绶,起身捧与麴义。 麴义见孔融将印绶递与自己,赶忙起身推辞道:“府君请辞,北海自有朝廷任命,吾何敢逾越,此事绝不敢应也!” 孔融见麴义推辞,劝道:“今天下分崩,纲常悖论,圣旨难出长安,正乃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将军不可辞也!” 麴义听罢大摇其头,再次拒绝道:“吾有今日,全赖昔日府君之恩,今无端而据北海,世人皆以为义乃忘恩之人也!” 这时一旁王修出声劝道:“是非曲直,公道人心,将军先拒田楷于北海,后退曹操与郯城,此皆义举,未求分毫,两地百姓感激涕零,心中雪明,皆可为证,何来非议也?” 麴义不依,继续推辞道:“吾乃一介武夫,只知冲杀,胸无点墨,部下亦多莽汉,如何掌得此任?” 孔融回道:“某举一人,可辅将军,系北海朱虚人,乃吾心腹至交,姓邴名原,字根矩。 之前避祸辽东,受吾书信相招,已然返回,此大才也!” 孔融说完又转头看向王修,语重心长道:“麴将军世之英雄,难得雄主,汝可善事之!” 说完转过头来,泪眼婆娑,看着麴义! 书阅屋 第181章 名士 麴义看着孔融深切的眼神,刚想再次拒绝,旁边的成公英抢先劝道:“孔府君一片赤诚,况事已至此,将军可暂接北海,待日后再议,以免府君寒心!” 说完轻轻拍了拍麴义的右臂。 孔融也劝道:“成公军师言之有理, 将军可暂领北海,以安民心!” 麴义听完假意沉思片刻,而后将头半仰,双眼泛红道:“非吾贪恋北海,实为百姓着想,只能却之不恭矣!” 说完叹息一声, 竟眼含泪光。 成公英见此将手藏于袖中, 暗暗挑起拇指! 孔融见麴义答应,赶忙将手中北海相印绶捧起,递与麴义。 麴义缓缓将印绶接下,而后说道:“必保北海清平,不负府君所托!” 孔融大喜,急命人将郡中文武,以及刚刚提到的邴原请来,摆酒设宴庆贺。 对于孔融推荐邴原,麴义是一万个没想到,这可是名士,无论人品学识皆为上佳,历史上深得曹操曹丕父子敬重。 晚年更是闭门不出,专心治学,广收门徒,尽心辅导,成才者数十人。 待酒宴摆好,除因事不在城内者,其余北海文武皆陆续赶来。 麴义之前帮北海抵挡过田楷,故多有相识者, 众人进来见到麴义和成公英在座,皆微露惊讶,而后拱手施礼。 少时,麴义正与身边几人叙旧,忽门外走入一人,文士打扮,四十左右年纪,面相温和,三缕短髯,挺拔消瘦,一身长袍,干净利落,朴实无华。 靠近门口几人,见到文士进来纷纷起身问好,文士亦逐个回礼。 孔融亦看到文士进来,哈哈笑道:“根矩来迟矣,当罚水一杯!” 众人皆笑。 原来此人就是邴原邴根矩,可是孔融为什么要说罚水一杯呢? 旁边王修见麴义迷惑, 低声解释道:“此人便是邴原, 原本嗜酒如命, 后认为饮酒影响学业, 故毅然戒之,至此滴酒不沾,府君因尔相逗!” 待邴原走到近前,孔融与麴义一同起身。 孔融把邴原左臂向麴义介绍道:“此乃吾至交好友,邴原邴根矩!” 随后向邴原介绍麴义道:“此便吾信中所言麴将军!” 待孔融介绍完毕,麴义抢先抱拳道:“义虽莽汉,亦久闻先生高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矣!” 邴原回礼道:“将军抬爱也!” 而后说道:“吾在辽东,对将军亦有耳闻,知将军礼贤下士,极好公义,更有大志,乃少有之明主。 今受文举书信相招,特来投奔,才疏学浅,万望将军不弃!” 麴义听完心中大喜,赶忙上前握住邴原双手,满脸喜色道:“吾得先生,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说罢相携入座,同案而谈。 …… 麴义在北海三日,每天皆与北海文武谈天论地。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麴义听众人辩论,偶尔附和两句,却也能画龙点睛。 通过三天的观察,麴义对于北海一众文武有了更深的了解,谁可用,谁可大用,谁可不用,渐渐明了。 既然北海归属自己,麴义便可以将治所从高密搬迁过来,但这要等到孔融离开才行。 孔融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才能去长安,麴义便先返回高密,随行除了成公英还有邴原。 本来麴义没打算叫邴原跟随,毕竟过几天还要返回,犯不上来回折腾,但邴原想去徐州探望郑玄,所以便一同而来。 邴原与郑玄亦师亦友。 邴原并没有跟郑玄学习过,但却经常向郑玄请教问题,哪怕是在辽东避祸之时,二人也经常有书信往来。 郑玄也非常欣赏邴原,但有所问,皆认真讲解。 回到高密,麴义分别将邴原与众人介绍,相互寒暄,麴义将孔融让北海之事讲与众人。 众人听完尽皆大喜,崔林说道:“孔北海仁人君子,有大义,实吾辈之楷模也!” 众人点头赞同,而后麴义起身说道:“吾本闲人,飞鹰走马,以为此生如是,谁晓黄巾乱起,四方难安,故毅然从军,斩贼卫国,一晃近十年矣! 虽赤胆忠心,屡立战功,却难获认同,以致蹉跎半生,四海漂泊。 幸得诸公不弃,誓死相随,方有今日之局面,此皆诸位之功也! 今吾权领北海,为不负孔北海嘱托,当迁兵北海,以震四方宵小,使百姓安居乐业!” 众人听完一同起身,异口同声道:“吾等必誓死追随,以报将军!” 麴义大喜,待众人落座,说道:“高密为吾兴起之地,南连徐州,北通北海,承上启下,民心稳固,不可轻弃,需留大将屯守。” 说完麴义环视下方诸将,最后落在徐盛身上,下令道:“徐盛听令!” 徐盛赶忙起身,双手抱拳道:“在!” “命汝领五千兵马屯扎高密,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积草屯粮,操练军马,并与张合多加联系,徐州方向时刻警惕,不可有半点差池!” 徐盛听完只感觉自己身上担子猛然一重,目光坚毅道:“将军放心,徐盛谨记!” 麴义知道徐盛的能力,对其期望很高,多加培养绝对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麴义对徐盛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其余人各司其职,整顿兵马,装载辎重,安抚民心,待一切就绪随吾返回北海!” 众人起身,一起领命道:“诺!” …… 这两日高密忽然忙碌起来,一辆接一辆的大车,往返于城中仓廪和城外大营之间。 而城外的大营也异常繁忙,许多士兵手持武器进进出出,兵器上寒光闪闪,使人压力极大,路过百姓有胆小者,甚至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邴原已经启程去往徐州,因为刚刚经历大战,唯恐有逃兵从贼,麴义特意派了十名士兵护卫其安全。 这段时间孙乾也是最忙碌的,迎亲需要准备的所有事情,麴义统统都交由他负责。 上到迎亲的规格,人员,聘礼,小到迎亲之人的衣着打扮,前后顺序,林林总总,忙的孙乾焦头烂额,但依然干劲十足。 通往高密的一条大路上,一名风尘仆仆的文士,看着远处清晰可见的城墙,大步走去,目光坚定。 书阅屋 第182章 谋曹操 麴义的清闲,与整个高密的繁忙形成鲜明对比。 崔林孙乾等人忙得已经快没有时间吃饭,而麴义却有时间在这里和成公英下棋。 清闲归清闲,只不过麴义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好,因为他已经连输三局。 眼看这一局又要输掉,麴义耍赖的拨乱棋子,口中嘟囔道:“此局不算, 不算!” 成公英指了指耍赖的麴义,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面对曹操数万大军面不改色的将军,私下里也会有如同稚童一般的时候。 但成公英知道,麴义只有私下和自己在一起时才会如此,换成其他人, 依然是那个满脸严肃的主公。 成公英一边收拾棋盘, 一边说道:“曹操与刘备争夺兖州,双方几次交战互有胜败,难分高下。 曹操今年连番征战,兵疲粮乏,如今又进九月,庄稼抢收不得,来年必然缺粮,以吾推断,曹刘二家恐将罢兵,分地而治,休养生息,再无暇顾及徐州也!” 麴义听完成公英的分析,缓缓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慢慢思考着。 曹刘大战给麴义带来了难得的喘息良机,这一年来麴义同样也是连番征战。 虽然都是以胜利告终,但许多胜利的果实至今都未来得及消化,许多潜在的问题,也都被一场场胜利掩盖了下去。 麴义原本想回忆一下记忆中的历史,但忽然发现, 随着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本应是曹吕相争,变成了曹刘相争,徐州应该是刘备的,现在也不会再有机会。 随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越久,历史的改变就会越多,自己那些先知先明的优势,也就越小。 “唉!” 想到这里麴义下意识的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成公英以为麴义在为时局发愁,起身安慰道:“将军无需忧心,天下之势,变换莫测,一旦风云际会,便可乘势而起!” 说完用手指了指徐州方向。 成公英刚来之时,便已为麴义指出全据青徐二州,而后以待天时的战略。 如今得到北海,青州已经占得大部,徐州虽然还未染指,但形势却比青州还要好。 麴义知道成公英误会,笑着回道:“兄长放心,吾自省得!” 二人重新坐下,成公英继续说道:“若吾所料不差, 曹操今冬必遣兵进攻汝南亦或颖川。 此二地被黄巾余孽何仪何曼所占,以曹操之能,可一战而擒。 巾贼劫掠汝颖之地久矣,必有钱粮,一旦破之,缺粮之危顿解,又得此二地为根基,再无惧刘备,可慢慢图之!” 麴义听到成公英说何仪何曼,感觉有些耳熟,却又记不太清,想来应该也是小有名气的黄巾渠帅,随即抛到脑后。 两人都闲聊一番,成公英有事提前离去,麴义准备到军营查看一番,便唤过麴演与管亥,领着亲兵向城外走去。 路上麴义想起成公英分析的话,向身后的管亥问道:“汝曾为黄巾渠帅,可知何仪何曼否?” 管亥听问,如实回道:“当然知晓,此二人为本家兄弟,何仪为兄,何曼为弟,早初与吾一般,皆为渠帅,二人如今在汝南颖川一带掠食。” 麴义听管亥说完,心中忽然记起一事,三国演义中似乎曹操在追何仪之时,恰巧碰到许褚,正因为如此才得到这位虎痴将军。 想到这里麴义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思考起来。 麴演和管亥见到麴义突然停下,互相对视一眼,皆不知为何,又不敢打扰,只得静静站在麴义身后等候。 麴义站在那里静静的想着,自己能不能提前找到许褚,从而收服这员猛将呢?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麴义否决了,这种情况目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首先自己怎么过去就是个问题。 许褚似乎是谯郡人,从高密出发去谯郡必经过兖州。 以自己和曹刘二人的关系,若是此时领兵过去,说不定会直接被二人联手消灭。 若是不带兵马悄悄过去也不行,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如今乱世当道,若不带兵马,随便一伙山贼就有可能害了自己。 麴义越想越行不通,最后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麴义继续问管亥道:“汝和何仪何曼可有交情?” 管亥回道:“吾早年领兵游走兖州之时,与二人有过接触,后来相隔太远便断了联系。” 麴义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转身看着管亥问道:“汝可有把握说得二人来降?” 管亥愣愣的看着麴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麴义见管亥沉默,耐心解释道:“吾与军师讨论时局,军师分析曹操因为缺粮,极有可能攻打颖汝之地。 以曹操之能,何仪何曼下场如何一猜便知,汝随吾日久,当知吾用人不看出身,只重其才。 若何仪何曼二人愿意来降,且诚心悔改,吾定当重用之! 在吾手下为将,岂不好过人人喊打,随时可能被人剿灭乎?” 管亥听完瞬间明白,麴义这哪是给自己讲道理,这分明是在教自己怎么去说服这二人,顿时信心大增。 管亥当下说道:“请将军放心,属下必说服二人领兵来降!” 麴义听完哈哈大笑,拍拍管亥的肩膀,满意的说道:“既如此,汝可回去准备一番,吾稍后与汝亲笔书信一封,可一并带之,以为信物,助汝成功!” 管亥当即领命,转身回去收拾行囊。 看着管亥离去的背影,麴义满脸笑容,自言自语道:“若管亥当真说服二人来降,不知曹操还能遇到许褚否?” 逢此一事,麴义也没有心情再去军营,当即领着麴演原路返回,通过刚才的事,麴义脑海中冒出许多想法,至于可不可行,得回去与成公英崔林几人探讨探讨。 高密城门之下,一位文士仔细打量着四周环境,以及过往的行人,随后慢慢走入城中。 这位文士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 文士进得城来,拉住一位从身边走过的行人,礼貌的问道:“敢问,麴将军府邸是何方向?” 书阅屋 第183章 有贤来投 麴义府邸,一只喜鹊落在院中树梢,叽叽喳喳,欢快的叫个不停。 麴义回到府中,亲写书信一封递与管亥,嘱咐其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当速回, 诸事小心,自己保重! 管亥称谢离去。 麴义又命人将成公英和崔林寻来,准备和二人探讨一下心中的想法。 之前在大街上,麴义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历史片段,以及许许多多的名字,比如许褚擒何仪,典韦战虎痴。 但这些事情麴义没有办法明说, 因为解释不通,所以只能挑一些容易通过预测,或者好解释的事情来说。 此时只听麴义说道:“汉室倾颓,与巾贼谋反不无关系,昔张角谋反,牵连数州,犹如蝗虫过境,民不聊生。 虽过数年,诸多州郡依然有巾贼为祸,侵州占县,百姓苦不堪言。 然事有两极,巾贼亦为大汉子民,其中多有挟裹从贼或想弃暗投明者,不可一概而论。 吾欲择优而收之,一来可消弱贼众而壮大吾军,二来减少百姓困苦,朝廷喜,百姓悦,乃顺天之事也, 二位意下如何?” 崔林听完略一沉吟道:“吾军中多有昔日黄巾,能征善战,可谓精锐。 管亥自北海归降,兢业本分,屡立奇功,有良将之资,可见黄巾亦非皆乌合之众者。 然毕竟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实难辨别,更兼道路阻隔,音信难通,恐招降不易!” 成公英一直坐在那里思考,对麴义问道:“将军忽提起此事,莫非与吾早上之言有关耶?” 麴义点头回道:“兄长走后,吾与管亥交谈一番,其与何仪何曼有旧,可往说之。 吾以命其前去招降,若成功最好, 若不成让其知晓曹操可能出兵之事, 早作准备,亦可给曹操添些麻烦,何乐而不为也!” 成公英听完转头看向崔林,一脸含笑道:“照此发展,吾二人可歇息矣!”说完与崔林一同抚掌而笑。 三人正其乐融融,门外麴演走入,禀道:“曹将军,门外一文士求见!” 麴义问道:“来者可通姓名?” “未曾,其言见过将军,自然知晓!” 麴义心中好奇,对成公英和崔林说道:“此人却是有趣!”说罢命麴演将其请来相见。 不一时,一名文士在麴演的带领下走进大厅,正是在城门处问路之人。 麴义上下打量来人一番,只见此人年约二十七八,面容清瘦,虽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 文士进得厅中,见麴义坐于主位,当即躬身拜道:“在下河内杨俊,见过麴将军!” 杨俊? 麴义脑中一片空白,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旁边的成公英和崔林。 崔林显然亦不知晓,倒是成公英一脸喜色,出声问道:“可是弘农杨氏之杨季才乎?” 杨俊见成公英说出自己来历,转身回礼道:“正是不才!” 麴义见成公英面有喜色,情知此人应该有些名气,开口介绍道:“此乃吾军师成公英!另一位乃主簿崔林,皆吾臂膀也!” 杨俊听是军师与主簿,再次重新施礼,拜道:“见过成功军师,崔主簿!” 几人相互施礼罢,麴义命座,而后问道:“不知先生所来有何事乎?” 杨俊听问忽双眼泛红,神情悲切道:“俊受业于大儒边让公,恩师待吾甚善,谆谆教诲,孜孜不倦。 后因战乱返家,领族人乡邻百余户隐居深山,与世无争。 今贼势已去,重返家园,忽闻噩耗,恩师竟遭小人之手,驾鹤西去。 可恨那曹孟德,不修德行,轻启战端,屠戮百姓,罪大恶极! 吾听闻噩耗,毅然离家投奔将军,不图荣华富贵,只求鞍前马后,略尽绵力,诛杀曹贼,以报大仇!” 说完再忍不住,放声痛苦! 麴义听完杨俊一番表述,心里终于明白,原来杨俊是边让的弟子,因为曹操杀了边让,而自己打败了曹操,因此前来投奔。 麴义心里痛快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都是磕磕绊绊,手下这些人不是挖墙脚,就是经人举荐,再或者是收编的降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正意义上主动投奔自己,虽然自己不认识,但看成公英的意思,此人应该有些本事。 麴义见杨俊哭得悲切,赶忙出言相劝道:“季才勿要悲痛,边公世之大儒,命丧宵小之手,此天绝吾大汉栋梁也。 吾与曹贼,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待来日必重整军马,讨伐此獠,手刃之,以慰边公在天之灵也!” 杨俊听到麴义表态,急起身离案,伏地叩首道:“将军高义,杨俊不才,此生必誓死追随,以报将军之大恩也!” 麴义亲自起身相扶,而后说道:“先生大才,它日必为栋梁,实吾之福也!” 随后命其暂时随崔林做事,待到北海稳定下来,再另行任命。 …… 鄄城。 曹操与刘备久战不下,因军中缺粮,无奈退兵鄄城,暂做休整。 大厅之上,曹操看着手下一众谋士说道:“今军中亏粮,士兵难以饱食,刘备又据守不出,急切难胜。 长此以往,恐士气低落,军心不稳,大不利也,不知诸位可有良谋,以解目前之困乎?” 荀彧出言谏道:“连番征战,军士疲乏,今又缺粮,坐守于此,终非良策! 在下以为,不若进兵陈地,使军就食汝颖之地,此二地多黄巾余党,烧杀劫掠,侵州占府,必有金帛钱粮。 似此贼寇,皆乌合之众,抢掠百姓尚可,于吾军而言可一战擒之,彼时不仅缺粮之危可解,更得陈地为根基,进退有据也!” 曹操听罢大喜,赞荀彧道:“先生之计大善,真吾子房也!” …… 众人散去,荀彧对同行的戏志才道:“谈及颖汝之地,吾心中闪过一人,奉孝尚闲赋在家,吾二人何不荐于主公,以奉孝之才,主公定当重用!” 戏志才笑着回道:“汝未说之时,吾便猜出必提奉孝,果如此也!” 荀彧亦笑道:“举荐之事,意下如何?” 戏志才收敛笑容,轻声叹息道:“不妥!” 书阅屋 第184章 征东将军,镇东将军 荀彧,戏志才,郭嘉,皆颖川人,彼此相熟,互为好友,关系深厚。 荀彧听到戏志才说不妥, 微微诧异,急忙问道:“为何?” 戏志才目光清澈,出言回道:“友若与奉孝至善,又曾同殿为官,当知奉孝心意! 吾三人中,友若长于大局,运筹帷幄, 决策千里,可谓战略无双。 吾与奉孝皆精于谋略,不拘小节,善出奇策,高下难分。 若吾不在,或奉孝先侍主公,皆可。 唯有如今局面,最为尴尬,友若以为凭奉孝之高傲,此时此刻,焉能来乎?” 说完叹息一声,摇头离去。 听完戏志才的一番话,荀彧站在原地,竟无言以对。 若论认识郭嘉的时间,荀彧比戏志才更久,对郭嘉也更了解,正因如此荀彧才无法反驳。 郭嘉大才,为人豁达不拘小节,但却十分高傲, 这种高傲并非性格傲慢, 而是一种不甘人后的心理,尤其是在其最擅长的方面。 正如戏志才所言,若是郭嘉先跟随曹操,而戏志才后来,那么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因为那时在曹操的心里,郭嘉是第一位,但现在情况正好相反,曹操的心里已经有了戏志才,郭嘉前来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作为一个高傲的谋士,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呢? …… 颖川。 郭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对着铜镜整理一番,而后向身后的随从问道:“东西可收拾妥当?” 随从拍了拍斜挎在身上的包裹,恭敬的回道:“回公子,皆以完毕!” 郭嘉看着随从,故意打趣道:“此番路途遥远,若路上出现遗漏,看吾不将汝腿打断!” 随从跟随郭嘉多年,知其性格, 亦不回答, 只站在那里低头嘿嘿的笑。 郭嘉领着随从走出大门,未走几步,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呢喃道:“此一去,不知何年能回矣!” 说完转身离开,消瘦的背影,被阳光映在地面,显得越来越长。 …… 长安。 自从李傕郭汜把持献帝以来,李傕自封大司马,郭汜自领大将军,二人把持朝政,生杀任免全凭喜好,剑履上朝,横行无忌。 这日,忽有侍者持书上报,言徐州陶谦奏本。 李傕随手接过,笑着对一旁郭汜说道:“据闻曹操攻打徐州,后被刘玄德偷袭兖州,无奈退兵,今陶谦上书,莫非弹劾曹孟德乎?” 说完哈哈大笑。 郭汜冷哼一声,言语不屑道:“陶谦酸儒尔,引经据典,夸夸其谈尚可,懂得几多兵法,活该被曹孟德屠城!” 下方坐着一名文士,黑衣灰袍,正是贾诩贾文和。 李傕抖开奏章,随意看了起来,未看几眼便冷哼一声,将奏章丢在案几之上。 郭汜好奇问道:“那陶谦上书何事?” 李傕摇头不屑道:“那陶谦好不晓事,吾等到长安许久,从未见其上书恭贺,亦不见供奉钱粮,如今却上书替麴义求取青州牧,当真可恶!” “啊哈哈哈哈!” 郭汜听完亦放声大笑,出声附和道:“那麴义不过一叛主之人,何德何能,居然亦想当州牧,当真痴人说梦也!” 一旁贾诩面带微笑,亦不附和,对李傕说道:“可否借书一观?” 李傕对贾诩很是尊敬,认为其有大才,需多多仰仗,平时遇事亦时常请教,听到贾诩想看,不以为意,伸手将书信递过。 贾诩起身恭敬接过书信,而后坐回座位。 贾诩为人十分低调,虽然李傕对其十分亲善,但贾诩从来都是本本分分,恭恭敬敬。 贾诩快速将信上内容浏览一遍,信中前面部分是歌颂献帝功德,以及奉承李郭等人的话。 中间写的是徐州之战经过,以及对曹操的抨击。 最后一部分也是全书的重点,请求献帝按功行赏,加封麴义为征东将军,青州牧。 贾诩看完将书信返还,之后便静静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李傕原本等着贾诩发表看法,却见其仿佛未曾看过一般,坐在那里老神在在,若无其事。 等了一会依然如此,李傕终于按耐不住,主动问道:“文和观完此信,有何高见否?” 贾诩听问方才开口,缓缓说道:“关东诸侯,对吾西凉兵马多有相轻,今将军镇守长安,护帝左右,然令不出百里,皆此缘由。 陶谦老迈,却口碑尚佳,文人世家多有相敬者,麴义出走冀州,不过一年,却能逼退曹操,令人侧目。 吾听传闻,陶谦将女嫁与麴义,两家喜结连理,如此算来,麴义初势已成,不可小觑。 青徐二州,无论归属何人,皆不听朝廷调令,莫不如趁此机缘,将州牧之名许给麴义。 如此一来,可与麴义结下善缘,安抚其心,若它日风云变幻,其念在今日之情,未必不能相助!” 李郭二人听完,相互对视一眼,皆点头同意。 李傕当即说道:“既如此,便依文和之言,封麴义为征东将军,青州牧!” “不妥!” 李傕话音刚落,贾诩便出声反对。 李傕心中不解,疑问道:“文和刚才同意,为何又出言反对耶?” 贾诩解释道:“青州牧可以,征东将军不妥,可改为镇东将军!” 郭汜继续问道:“何意?” 贾诩再次解释道:“征东将军掌征伐,统领青,兖,徐,扬四州。 今扬州被袁术所占,传扬出去必使其生怨,为一麴义而触怒袁术,得不偿失也! 而镇东将军同为二品,却只有镇守职责,无征伐之权,最为合适!” 李傕听完恍然大悟,大声赞道:“先生真高见也,若无先生,险酿大错矣!” 说完同一旁的郭汜大笑不止! …… 剧县,北海治所。 在高密通往剧县的路上,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缓缓前行。 路上过往的行人,以及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到如此庞大的队伍,纷纷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猜测是不是哪里又要打仗了。 麴义骑着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看着前方朦朦胧胧的城郭轮廓,心中得意道:“北海,归吾矣!” 书阅屋 第185章 恩人 九月初十是麴义大婚的日子,如今已经不足一月,因为从高密搬来北海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留给麴义筹备婚礼的时间不多了。 本来时间是非常充裕的,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孔融会这么干净利落的把北海让出。 速度快到都没有给麴义准备的时间,甚至可以称为先斩后奏。 有时麴义会想, 若是自己并没有及时赶来北海,孔融会不会留下一封书信,然后不辞而别。 来一个孔融版的挂印封金。 麴义成婚自然不是小事,更不能随便应付,虽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官职。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北海之主,势力占据大半个青州, 手下有文臣有武将,更有数万雄兵。 乱世,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踏入北海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便飞快的运转起来。 首先是婚房的布置,因为麴义到达北海后直接住进原来孔融的宅子,虽然这座宅子足够宽敞,也足够豪华,无需另行扩建。 但是内部的家具,装饰,被褥等等一切东西,崔林都命人重新打造,使之焕然一新。 麴义原本不想如此麻烦,但是崔林等人却意见出奇的一致,必须换,就连一向节俭的成公英都表示赞成。 麴义明白,这是众人在维护自己作为主公的威严。 作为主公,人生第一次成婚,又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所用的东西岂能是别人用过的? 这不合礼法, 新婚新婚,包括新娘在内什么都要是新的。 倘若麴义是普通人,或者此生再无寸进,只能守着北海也就算了,但以目前的形式来看,麴义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谁敢妄下定论。 正因如此,这件事上众人才如此坚决,以免将来被有心人拿来说事,落一个不懂礼数的口实。 对于大家的好意麴义自然不好反对,免得让人心寒,反正所有事情又不需要自己操心,麴义也就安心做起了甩手掌柜,任由他们折腾。 房子是一方面,迎亲的队伍才是重中之重。 麴义迎娶的是陶谦的女儿,当初之所以提出联姻徐州,目的就是想借助陶谦的实力,来提升自己的名声。 麴义一直被人诟病的就是名望不足, 因为出身西凉,多不被中原士人认可,可一旦让这些世家大族知道陶谦将女儿嫁给麴义,那么情况就会大不相同。 因为陶谦无论是出身还是名望,在士人大族之中都是非常好的。 爱屋及乌,一个能被陶谦认可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呢? 所以这次迎亲就是麴义向世人宣传自己的最好时机。 孙乾向麴义提议,迎亲的队伍直接从军中挑选,年龄必须壮年,身高相若,身材挺拔,精神抖擞,林林总总,不允许有半点瑕疵。 这一点麴义并不反对,因为在后世麴义见过比这选拔标准更严的队伍。 麴义当即将太史慈喊来,命令太史慈陪同孙乾前去挑人。 告诉他孙乾相中哪个士兵,就给孙乾哪个士兵,一共挑选五百名骑兵,一千五百名步兵,加一起正好两千人作为迎亲队伍。 太史慈听到孙乾是帮麴义挑选迎亲之人,当即回道:“将军放心,哪怕公佑先生相中某家,亦绝不推辞!” 此话一出,逗得麴义和在场众人皆捧腹大笑! …… 时间飞快,一转眼已经进入九月,距离大婚的日子只剩十天。 虽然婚房中还有一些琐碎没有准备妥当,但这不影响迎亲队伍出发。 剧县和郯城的距离,十天时间已是极限,再晚一天,若是半路出点差池耽搁,那就极有可能赶不回来。 迎亲的重任当仁不让的落在孙乾的身上,为了稳妥起见,麴义命王双一同前往,负责队伍安全。 今天是队伍出发的日子,麴义和一众文武亲自到城门送行。 迎亲队伍分成两排,两千人马笔直站在城门之外。 麴义以手遮阳仔细打量一番,只见队伍中彩旗飘扬,所有士兵皆统一着装,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煞是齐整! 而在队伍的后方则跟着数十名鼓乐手,依然是统一的服饰,此时正卖力的奏着喜乐,唢呐声声,锣鼓齐鸣,好不热闹。 因为正是上午繁忙时段,进出城门的行人非常多,有过路的客商,有赶路的行人,亦有出城劳作的百姓。 可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此时都挤在城门两侧,你推我挤争抢着来看热闹,并不时用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只听一人问道:“哇,这是哪家大户的迎亲队伍,当真气派!” 又一人说道:“吾经商十数年,走南闯北,穿州过县,见过数次豪门迎亲,无有能与此阵仗相比者!” 这时有人认出麴义,急忙说道:“汝等知晓甚么?这是刚刚杀败曹操的麴义麴将军!” “麴将军?哪个麴将军?” “自是帮吾等杀散黄巾贼,大败田楷的麴义将军!” “原来是麴将军大婚,难怪!” “麴将军是吾北海的恩人!” “麴将军……!” “……” 成公英听着身后百姓的议论,与身旁的崔林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站在另一边的王修同样听到百姓的议论,心中感慨万千。 孔融经营北海数年,百姓亦未有如此评价,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人群中议论的内容,麴义自然也能听见,之所以选择在城门为孙乾送行,就是因为这里来往的人多。 人多消息传得才快,效果才会更好。 时间不早,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麴义对孙乾说道:“迎亲之事便拜托公佑矣!” 孙乾脸上满是喜色,拱手回道:“将军放心,此次迎亲,定叫徐州人人皆知将军大名!” 麴义又对王双嘱咐道:“路上多听公佑安排,万事小心,切勿大意!” 王双赶忙回道:“主公放心,王双谨记!” 麴义嘱咐完二人,说道:“时候不早,启程吧!” 二人亦不多说转身上马,并对着前来送行的人抱拳施礼,随后孙乾向王双点头示意。 王双会意,大喊一声:“出发!” 随着王双一声令下,乐手鼓起腮帮,将喜乐吹得声音更大。 队伍缓缓启动,正式启程! 书阅屋 第186章 迎亲 通往郯城的官道上,一面青底金字的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斗大的麴字,被风一吹簌簌发响。 旗帜下面是一队长长的士兵,个个身姿挺拔矫健,行进步伐整齐划一,虽然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却犹如浑然一体,令人侧目! 远处的小路上站着一位粗猛大汉,二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鼻宽口阔,满脸扎髯, 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挽个发髻用木簪扎上了事。 大汉直直的看着远处行进的队伍,叹息道:“真雄兵也, 如此强兵才配吾从之!”说罢收回目光,大步向高密方向走去。 队伍一路前行,孙乾一身正服骑在马上,脸色沉稳,目光坚毅。 麴义的婚事,对于孙乾来说便是天大之事,尤其此次迎亲还有着另一层目的,自己一定要把气势造足,不仅是让郯城百姓看到,更要让整个徐州,乃至整个大汉都知道,吾主麴义的雄风! “先生,郯城快要到了!” 王双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城郭轮廓,轻声向孙乾提醒道。 孙乾收回心绪,看看天色渐晚,对王双说道:“寻一宽阔处扎营,再派人去郯城禀报,就说队伍明日巳时入城!” 迎亲肯定要在上午, 此时眼看就要日落, 不宜再走。 “诺!” 王双听完孙乾的吩咐,当即指挥人马扎营,又唤过一名斥候前去城中报信。 …… 城中,陶谦府邸。 此时陶谦的身体经过调理已经恢复了许多,状态看起来也精神十足。 陶谦看着坐下文武,满脸笑容道:“刚刚孙乾派人告知,迎亲队伍明日巳时便可到达!” 下方众人听完一齐祝贺道:“恭喜府君,贺喜府君!” 陶谦听着众人贺喜,脸上更喜,转头向糜竺问道:“城中之事可准备妥当否?” 麴义的婚事交给孙乾安排,而陶谦这边交给的是糜竺,由此可见陶谦对于糜竺的信任。 糜竺回道:“回府君,一切皆按要求准备完毕,不差分毫!” 对于这次婚事,糜竺真的是极为上心,不仅仅是因为陶谦,更因为麴义。 在古代, 女儿出嫁娘家是要给嫁妆的, 陶谦乃徐州牧,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陪嫁的东西自然不会少。 陶谦只是告诉糜竺一个大概的标准,至于如何挑选如何准备就全都交由糜竺负责,拿什么,拿多少,好的坏的,这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陶谦听完点头满意道:“子仲办事,吾甚心安,一切有劳!” 糜竺拱手回礼,口称本分,心中却高兴不已。 后宅,闺房。 长相甜美,温婉端庄的陶芷正端坐在床边,而在她的身旁同样坐着一位妇人,模样与陶芷有几分神似,正是母亲甘氏。 甘氏共为陶谦生下两子一女,陶芷最小,也最受甘氏疼爱。 甘氏拉着陶芷的手,对她做着一些嘱咐,这些话都是平时不能说与女儿听的,如今却不得不说。 当年她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拉着自己的手,说着同样的话。 “从今以后,汝便为麴家正妻,大妇,知规守礼,谨言慎行,且不可再使小性! 麴将军乃领兵之人,公务繁忙,后宅之事皆由汝掌管,要做到勤俭持家,动静有据,切不可因府宅之事,让夫家分心!” 陶芷坐在那里,听着母亲一句一句的叮嘱,心里如小鹿般乱撞。 曾经夜深人静,亦或者独倚楼台的时候,也幻想过一些关于成家之事,可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心确害羞的同时也充满忐忑。 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呢?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还是……英俊? “芷儿,芷儿!” 正悉心叮嘱的甘氏,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走神,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脸上还挂着娇羞的笑容。 “哦……母亲!” 陶芷听见母亲的呼唤,赶忙回过神来。 作为过来人,甘氏如何不知道女儿此时的心已经飞走,摇摇头再次叮嘱道:“听府君私下谈起麴将军,言其大有前途,似这般大丈夫,必多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女戒有云:夫者,天也,有再娶之义。 汝为大妇,不可善妒,当宽宏雅量,虚心接纳,莫使夫家生厌!” 陶芷仔细听着母亲的教诲,轻轻点头。 …… 孙乾领着队伍缓缓而行,看着前方城门愈发清晰,向王双问道:“可至巳时?” 王双抬头查看一番,回道:“虽未至,亦不远矣!” 孙乾听完精神一震,当即下令道:“整顿仪容,奏乐,入城!”说完快速将衣冠整理一番。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乐师同时奏乐,欢快的节奏顿时冲入云霄,传进郯城。 城门守卫早在城墙之上便已看见队伍,又听见喜乐奏起,赶忙飞快的跑去送信。 糜竺得到禀报,快步走进大厅。 今天大喜,陶谦特意穿了一身深红色的长袍,以示喜庆,正与众人谈笑,糜竺满脸笑容,上前禀道:“府君,迎亲之人来矣!” 陶谦脸上一喜,说道:“吩咐下去,奏乐!” “诺!” 糜竺答应一声赶忙下去安排。 不一时整个郯城便都传出礼乐之声,与城外遥相呼应。 陶谦唤来侍从,吩咐道:“去后堂通知夫人!” 侍从不敢怠慢,快步向后堂跑去。 厅中,王朗,赵昱,陈登,以及从小沛赶来的吕布等人,尽皆起身,纷纷向陶谦祝贺。 城门处,孙乾已经领着人马开始入城,城中百姓早已听到消息,全都涌上街头来看热闹,府君嫁女,这种喜事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郯城本就是大城,人口稠密,虽然刚刚经历战乱,但经过两个月的休整,人气逐渐恢复,天南海北的商贾看到其中商机,更是从四面八方涌入徐州。 此时所有人全都聚到一起,一时间城内摩肩接踵,如雨骈集。 迎亲的队伍刚一入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徐州也有士兵,平日里看着也感觉十分威武,可与眼前这支队伍一比,简直就像是流民草寇一般。 书阅屋 第187章 吕布的骄傲 城内街道两旁,各有一排徐州士兵把守维持城内秩序,以免人群推挤造成混乱,影响迎亲的顺利进行。 在人群之中,两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同样饶有兴致的看着通过的队伍,不住点头。 其中瘦高一点的开口问道:“苏兄以为如何?” 另外一人个子不高, 身形富态,正翘脚张望,听到问话笑嘻嘻的回道:“甚好!” 接着反问道:“张兄有何高见乎?” 被称为张兄的瘦高个想了想回道:“待与糜家谈罢盐事,吾欲去北海一趟,见一见这位麴将军!” 那位姓苏的富态胖子听完此人的话,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双细小的眼睛甚至已经眯在了一起, 回道:“张兄之言正合吾意, 东海盐, 北地马,荆襄粮,必有能动其心者也!” 二人说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陶府坐落在南城,这里也是郡中官员府邸聚集之地,而孙乾是从北海而来,走的是北门,行进路线正好贯穿整个郯城。 郯城的中心,也是城中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这里挤满了围观的人。 当队伍行进到这里的时候,人群中的百姓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因为之前麴义帮助徐州打败曹操,所以徐州百姓都视麴义为恩人。 只听有人赞道:“天下间竟有如此雄兵,曹贼焉能不败乎?” 听到此话,立刻有人附和道:“曹贼匹夫尔,焉能与麴将军相比?” 又有一年岁稍长之人喊道:“只可惜麴将军不在徐州,否则某必去从军投奔之!” 旁边一人取笑道:“看汝一把年纪,又黑又矮, 便去喂马恐怕麴将军亦不能用也!” “哈哈哈哈……!” 听到此话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那人被当众取笑,脸色涨红,气急败坏道:“吾年老可叫吾儿前去投军,如何?” 旁边一人似乎认得此人,大声说道:“宋三郎,别人不识得汝,吾却识得,汝乃一人饱食,全家不饿,何来儿子,就是婆娘亦不知在哪位丈母娘肚里也!” “哈哈哈哈,原来却是梦话!” 人群再次哄笑起来。 此人见自己老底被人揭穿,羞臊不已,却又不好辩驳,只能尴尬的挠挠头,随即跟着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 陶府门外,百十辆装载嫁妆的马车早已整齐排好,另有数十名年轻的侍女, 以及数百名仆人佃户, 都排成排静静的等在那里, 他们都是陪嫁。 这些仆人佃户皆为青壮,年龄都在十八到三十之间,身体硬朗,这些都是糜竺亲自派人挑选的。 陶家虽然比不上糜家富庶,亦比不上陈家底蕴丰厚,但做为一州之主,实力却也不可小觑。 此次嫁女对于陶家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但也可谓是大手笔了。 孙乾领着队伍终于来到陶府门前,挤在两侧看热闹的百姓再次欢呼起来。 陶谦早已命人大开中门,此时更是亲自与郡中文武出门迎接,可见陶谦对于这门亲事的重视与满意。 孙乾见到陶谦出门赶忙跳下战马,快走几步,笑容满面道:“恭喜陶府君!” 陶谦哈哈大笑道:“同喜同喜,公佑一路辛苦!” 孙乾又与其余众人施礼,而后一齐进入府邸。 王双并没有进入,而是在陶府管家的陪同下,两人一起指挥将两条长长的队伍合为一起。 大厅之中,众人皆兴高采烈,或坐或站,或谈或论,唯有吕布闷闷不乐。 吕布之前因为陶谦将女儿嫁给麴义便大为不满,后来因为娶了曹豹的女儿,心里着实畅快了许多。 虽然曹豹的身份地位都无法与陶谦相比,但怎么说也是徐州上将,影响力还是可以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布对于曹豹的女儿满意至极。 曹氏不仅长相甜美,性格更是柔柔弱弱,当真人见犹怜,吕布更是恨不得天天与其厮混在一起。 可这一切的好心情却在刚才全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吕布对徐州一直抱有目的,总想将之据为己有,这样一来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诸侯。 但刚才随着孙乾的出现,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将吕布幻想拉回了现实。 民心! 吕布实在没有想到,在徐州百姓的心里,对于麴义的感激之情竟如此之深,那一声声的欢呼声,那一声声恩公,就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在吕布心里。 明明自己也出力了好吗? 明明是曹操害怕自己才撤兵的好吗? 怎么最后所有的功劳都变成麴义一个人的了? 如今麴义又娶了陶谦的女儿,身份摇身一变成为陶谦的女婿,那徐州不就是麴义的后院,跟自己还能有关系吗? 吕布越想越气,刚想喝杯酒压一压心中怒火,缺见曹豹引一人向自己走来。 对于自己这个丈人,吕布心里并无太多尊敬,但碍于身份吕布还是起身相候。 曹豹引着一人来到吕布身边,一脸喜色道:“吾为贤婿引荐一人!” 说罢侧身引那人上前,而后介绍道:“此乃东海人萧建,字茂方,文武全才,今为琅琊相! 早闻贤婿大名,久欲结交苦无门路,今闻吾与贤婿一家,特来寻之,以为引荐!” 萧建待曹豹介绍完毕,大步上前,躬身拜道:“在下萧建,仰慕温侯久矣,奈何缘浅一直未能得拜尊颜,今日借此机会,终于得偿所愿,建之幸矣!” 吕布听到此人为琅琊相,又见曹豹向自己使眼色,心中暗喜,赶忙将萧建扶起,口中说道:“早听人言东海萧茂方,才情卓绝,可为丈夫,今日一见,果言非虚,幸会幸会!” 吕布的心情原本十分恼火,此时却舒服多了。 那麴义虽然得了诸多好处,但是名声不行,而自己的名声虽然也不太好,但却比麴义强。 要知道自己可是大名鼎鼎的温侯,而麴义在中原世家眼中,就是一个连表字都没有的鄙人, “呸……!” 想到这里吕布鄙视的啐了一口,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之前的骄傲。 书阅屋 第188章 如日中天 麴义的出身一直被人诟病,再加上其先事韩馥,后投袁绍,如今又自立门户,这在许多士人的眼里就是不忠之人。 吕布也是三易其主,但在吕布自己的心里,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并不是自己的过错,况且自己乃献帝亲封温侯,身份自然要比麴义高出太多。 吕布刚想与萧建细聊一番,毕竟是琅琊相,若能取得其信任,将来徐州有任何风吹草动, 说不定能将其争取到自己这一边来。 可就在这时, 忽听门外唱礼人高声喊道:“郑玄郑公使弟子前来恭贺!“ 厅内众人听到郑玄派弟子前来贺喜, 尽皆惊讶,就连吕布亦停下谈话,向门外看去。 因为大家都知道郑玄早已闭门谢客,不问世事,专心着作,哪怕朝廷数次征召亦拒绝出仕,可见其心之坚定。 可今天却派人前来恭贺,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论声望还得陶府君也! 陶谦听到郑玄派弟子前来,心中同样惊诧,随即大喜,虽不是郑公亲至,亦不差矣! 这时郑玄弟子已经走入大厅,众人齐看过去,却早有人认出来人身份,口中惊呼道:“却是郗先生亲来,此礼重矣!” 陶谦早已上前,朗声笑道:“能得鸿豫先生亲临, 真乃喜上加喜也!” 文士同样笑着回礼道:“学生郗虑, 见过陶府君,见过诸位大人!” 众人赶忙回礼,口称“客气!” 郗虑兖州山阳郡人,虽为白身,但众人却不能轻视。 一来其乃郑玄高徒,此次更代表郑玄前来贺喜,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其二郗虑本身也十分有才学,近年来随郑玄学习经文,名声日隆,隐隐已为名士。 郗虑与众人施过礼,恭敬的对陶谦说道:“学生此次前来,乃受恩师郑公所托,一为向府君贺喜,恭祝佳人贤婿,良缘美满,百年恩和! 二来借此机会,赠府君贤婿二字, 以为表字!” 说完将手中所持卷轴,双手捧与陶谦。 而厅中众人,直到此时方才注意到郗虑手中还拿着一副卷轴。 陶谦笑着接过卷轴, 心中渐渐明悟。 从郗虑刚才的话中陶谦已经明白,其实不仅陶谦明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懂了。 可能吕布除外。 郑玄哪里是来给陶谦祝贺,分明是借此机会替麴义涨势。 否则若真想赠表字与麴义,直接派人送去北海便可,为何要假借陶谦之手,又非要选择在今天这个日子? 这分明是刻意安排,甚至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的。 众人心里渐渐明悟的同时,却更加迷惑,这麴义何时攀上了郑玄这棵高枝? 要知道表字的赠予从来都是父母,家族长辈,或者恩师才可。 显然麴义和郑玄并无血亲关系,也不可能是同族,那么就只剩下恩师一项。 郑玄在今天这个场合,赠表字与麴义,最想表达的含义,应该就是告诉所有人,从今以后,自己视麴义为弟子。 以郑玄在当今士人中的地位,作为其弟子,以后谁还会嘲笑麴义的出身,谁还会说麴义是边僻鄙人。 这不是间接骂郑玄无识人之明,无教人之德吗? 如果真有人非要这么说,估计不需要郑玄自己说什么,光是那些儒林士人,或者世家子弟的口水就能将其浸死。 而且通过这次赠字,在场的人已经能够预见,随着今天这件事的传开,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麴义的名声会瞬间暴涨。 随之而来的就是名利双收。 在今后的日子里,以前瞧不起麴义,甚至鄙视麴义的那些世家豪族,一定会慢慢改变看法与决策。 会更多的将目光与心思,放在这个之前一直不受待见的人身上。 麴义这一次算是如日中天了。 陶谦双手接过卷轴,正犹豫要不要当众展开,毕竟这不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虽然自己是麴义的岳父,而且心里也想将卷轴展开,因为这是提升麴义名望的大好机会。 自己的女婿名望越高,对自己来说就越是好事,这一点肯定郑玄也想到了,否则也不会派人把卷轴交给自己。 可是自己没有理由打开啊,这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法。 陶谦正在发愁之时,陈登迈步上前,满眼含笑道:“郑公墨宝,在下已有数年未见,当年有幸见得一回,至今仍时常回味,恨未能再见! 今日正逢此良缘,府君何不将此卷轴展开,让众人一睹郑公风采,岂不美哉?” 陶谦听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对于陈登满意至极,此子知吾也! “这……?” 陶谦心里虽然高兴,但表面功夫依然要做,故作迟疑,看向郗虑问道:“鸿豫先生意下如何?” 郗虑何尝不明白陶谦和自己恩师的用意,当下回道:“一切由府君做主!” 陶谦一脸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既如此,吾便应诸公请求,将此卷轴展开,也好让众人一睹郑公风采!” 说罢命糜竺陈登二人,一左一右,轻轻将卷轴舒展开来。 卷轴乃由白色绢绸所做,配以纯黑漆面檀木画杆,精致异常。 当两米长的卷轴被完全展开之时,画卷上赫然涌现出两个黑色大字———牧之! 二字乃隶书字体,笔体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一气呵成,可见写字之人功底之深厚。 画卷之上除二字之外,只有右下角有一枚印记,上印四字,正是:郑公康成! 郑玄表字康成。 “牧之,好字!” 正当所有人都在欣赏郑玄笔迹的时候,陶谦却突然夸赞一句。 众人也不知道陶谦是在夸牧之这个表字起的好,还是夸郑玄的字写的好。 众人回过神来,皆纷纷称赞附和道:“好字,当真好字!” 陈登再次很合适宜的说道:“义者,德也;牧者,御也,以德御者,方可为之;麴义,麴牧之,当真好字,好字!” 别驾赵昱一直静静的看着画卷,心里微微惊讶。 麴义如今占据大半个青州,手下兵强马壮,已有诸侯之姿,而牧字若为官职,便有御民之意。 州牧州牧,便是御一州之民的意思,这是巧合吗? 书阅屋 第189章 郭嘉现身 吕布听见陈登的解释,又见到众人的表情,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从这以后,麴义的名望岂不是要超过自己? 可恶!可恶! 先是陶谦,现在又是郑玄,怎么一个一个皆与自己作对? 那麴义何德何能,为何所有人都在帮他? 吕布感觉自己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陶谦命人将画卷重新卷好, 而后亲手交给孙乾,嘱咐道:“此乃郑公心意,汝当妥善保管,务必亲手交与汝家主公!” 孙乾接过画卷,再次向郗虑致谢。 “府君!”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出声禀道:“禀府君,门外队伍已经准备完毕, 吉时已到,是否请小姐出阁?” “请小姐!” 陶谦吩咐完笑着对众人说道:“请诸位随老夫移步门外, 送小女出阁!” 大门外早已停着一辆做工精致的马车,车身周围用红色丝绸装饰,看上去极为豪华喜庆。 一身纯衣纁袡的陶芷,在两位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轻轻上了马车,侍女待陶芷在车厢内坐好,轻轻将车帘落下。 母亲甘氏,看到车帘落下的一刹那,再也控制不住,以帕掩面而泣! 陶谦面色依旧如常,但是心里却轻轻叹息一声。 “吉时已到,启程!” 随着管家一声高喊,马车缓缓启动向城门走去。 而在马车的后方,是由士兵,仆人,侍女,佃户, 以及装嫁妆的马车,组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 陈登站在一旁,看着离去的庞大队伍,心情极佳,今天发生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以郯城为中心,慢慢传遍整个徐州。 之后随着人流的散去,以及迎亲队伍回到北海,想必在青州亦会引起巨大轰动。 从而以青徐二州为中心,慢慢传遍大汉各州各郡,麴义的名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而达到真正的顶峰。 腾飞之势成矣! 从这一刻开始,在陈登的心里终于真正的认可了麴义。 陶谦看着远去的队伍,调整了一下心情,转身对众人拱手说道:“今天小女出阁,感谢各位亲临祝贺,老夫略备薄酒,今日吾等一醉方休!” …… 高密。 如今的高密与之前相比早已大不相同。 当初管亥引兵攻打北海,被太史慈生擒之后, 连同手下数万黄巾亦尽数投降。 原本这数万人应该留在北海,但是被麴义讨要过来,并且尽数安置在了高密。 麴义当初的做法不知私下被多少人嘲笑,甚至就连孔融都认为麴义不应该收留如此多的黄巾。 不说如此多的黄巾能否再次叛乱,便是如何让这么多人不饿肚子都是问题。 可麴义对此却浑不在意,依然义无反顾的将这数万人带来,因为麴义明白,乱世,更应以人为本。 有人才会有机会,才会有发展,才会有兵源,才会有一切,而今天高密的繁华,便与这几万人的加入密不可分。 高密城中的大街上,郭嘉悠闲的走着,走走停停,转转看看。 郭嘉到高密已经两天,因为不知道孔融让北海的事情,所以郭嘉到的时候麴义早已到北海去了。 在古代,因为信息延迟,出现阴差阳错的情况比比皆是。 郭嘉并没有因为麴义不再便着急离开,既来之则安之。 郭嘉乃极有主见之人,在来高密之前便准备仔细考察一番,然后再做决定。 良禽择木,良臣择主。 两天时间里,郭嘉每天看似只是在闲逛,其实不然。 在到达高密的第一天,郭嘉便在远处观察了城外大营,虽然因为守卫森严无法靠近,却也正因如此而更让郭嘉满意。 营者,家也! 若连自己的家都能被人随意窥探,只能说明领兵之人乃酒囊饭袋,一个蠢才统领的士兵,再强又能如何? 虽是站在远处观察一番,却也在大营之中,发现许多令郭嘉满意的地方。 首先是整个大营的布局,气势恢宏,天圆地方,横纵连合,暗藏玄机,进可四面出击,瞬间铺开,守可龟缩如圆,不动如山。 而营中巡逻的士兵,各个精神抖擞,机警敏捷,无论是行进速度,亦或交叉路线,全都极具章法,毫无破绽。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郭嘉这种内行中的内行,只要远远瞧上几眼,便能判断出领兵之人的能力。 而此营中镇守之人,可为上将。 第二天,也就是今日,郭嘉准备观察一番城中情况。 作为一方诸侯,若只知一味穷兵黩武,亦不可能长久。 兵为民之守护,民为兵之给养,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郭嘉在城中悠闲的走着,看着城中来往的行人,虽无过多锦衣玉袍,但每个人的脸上却充满笑容,少有菜色。 满足。 这是郭嘉一番查看之后,对高密百姓做出的评价。 只有对生活满意的人,才会在行走间将笑容挂在脸上。 从这点也可以侧面反映出,高密百姓对于麴义执政的认可,可谓民心归附。 正走间,忽然听见几声犬吠,十分刺耳。 郭嘉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骨瘦如柴的野狗,蹲坐在肉铺旁边,脚下踩着一小块案板上掉下来的碎肉,呲牙咧嘴对前方肥胖的屠夫低吼着,喉咙里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屠夫右手拎着剔骨尖刀,怒骂道:“遭瘟的孽畜,竟跑到爷爷这里偷食,当真以为爷爷只卖豕肉乎?” 骂完,右手猛然抬起便要向野狗砍去,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腕,动不得分毫。 屠夫右手被抓急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位扎髯大汉,身材壮硕魁梧,浓眉大眼,头发胡乱的挽个发髻,用木簪随便插着。 屠夫见到大汉,心中先有三分怯意,问道:“壮士此乃何意耶?” “哈哈哈哈!” 大汉爽朗的笑道:“野狗尔,踢走便是,何必杀之!” 说完将手松开,脸上笑容不减,微眯双眼看着屠夫。 而此时那只野狗似乎感觉到危险,叼起地上碎肉,飞也似的跑了。 胖屠夫见野狗已走,又见大汉不似好相与之人,同样哈哈笑道:“壮士所言极是,刚才相戏也,吾乃屠豕之人,焉能伤犬耶?” 说罢将刀尖朝下,对大汉施了一礼,转身返回案板之后。 书阅屋 第190章 江表虎臣 大汉见胖屠夫打趣自己,亦不为意,回礼说道:“得罪!” 说完转身便走。 一旁的郭嘉见大汉身手敏捷,又有游侠之气,心中满意,走上前道:“吾正欲少饮一杯,不知壮士肯同饮否?” 大汉刚欲离去, 忽听有人说话,扭头见是一位瘦弱公子,左右看看并无他人,疑问道:“公子与吾言乎?” 郭嘉点头确认道:“然也!” 大汉再次打量郭嘉,眼中充满疑惑,试探道:“公子识得在下耶?” 郭嘉见大汉生疑,笑着回道:“勿要相疑, 实乃见壮士刚才所举,心中感慨,有意结识,故出言相邀,甚为冒昧,壮士勿怪!” 大汉听到此处方才释疑,爽朗道:“饮酒吾所愿也,然无钱帛相请,恐惹耻笑!” 郭嘉见大汉言语颇直,毫不做作,心中更喜,出言道:“既吾相邀,自当吾请,壮士休要拘泥,放心矣!” 大汉听此哈哈大笑道:“若如此,有劳公子破!” “请!” “请!” 说罢一同走向旁边不远处的酒舍。 二人落座,各自随意,郭嘉当先问道:“敢问壮士高名?” 大汉回道:“某姓潘名璋,字文珪, 东郡发干人,少因家贫,四海游荡。 盖因前番麴将军义助徐州,吾甚敬之,特来高密,进身投效,以效犬马!” 说完对府衙方向双手抱拳,遥施一礼。 随后向郭嘉问道:“吾观公子亦非凡人,莫非亦为麴将军帐下乎?” 郭嘉听潘璋介绍完毕,心中赞叹,真壮士也! 随后回道:“在下乃颖川郭嘉,字奉孝,四处游学,新到此处,见此地民风淳朴,治理有方,故想多逗留数日,不想却遇见文珪, 实属缘分, 当饮一杯!” 说完与潘璋端起酒樽, 二人皆一饮而尽。 郭嘉好酒,潘璋更是贪杯,二人一番交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闲聊中,郭嘉说道:“文珪此来却是不巧,麴将军新得北海,如今领兵屯守剧县。” 潘璋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大喜,问道:“麴将军何时得北海?吾一路走来,未曾听闻北海有战事,何以如此之迅速耶?” 郭嘉见潘璋不知,便将两日来在城中听到的消息,尽皆讲出。 潘璋听罢喜上眉梢,便如自己夺得北海一般,咕嘟咕嘟自饮一杯,而后说道:“麴将军仁义无双,之前两次有恩于北海,今番孔文举三让北海,亦算报恩,实乃明智之举也!” 郭嘉爱饮酒,但不喜喝急酒,见潘璋一会功夫已连饮数杯,心中叹服,继续说道:“吾听闻麴将军本月初十大婚,若文珪真欲投奔,宜当速行。 彼时麴将军先大婚,后得文珪,可谓双喜临门,心中大喜,自当重用之!” “啊呀呀!” 潘璋听完郭嘉的话顿时大叫一声,感激道:“若非奉孝,吾实不知,需敬酒一杯,以示感谢!” 说完当即将二人酒樽倒满,然后举杯相敬。 郭嘉见潘璋又来敬酒,眼皮不自觉的跳了几下,感觉自己有些失算了。 潘璋数杯酒水下肚,口中的话也多了起来,出声问道:“今日与奉孝一见如故,更知奉孝大才,如今麴将军正开疆扩土之时,更兼礼贤下士,奉孝何不与吾同去投奔,岂不美哉?” 郭嘉端起酒樽轻呷一口,微微一笑道:“时机未到!” …… 潘璋摇摇晃晃的走了,郭嘉本想劝其歇息一晚在走,但潘璋担心不能赶上麴义大婚,执意连夜出发。 对此郭嘉亦不好多劝,只能叮嘱其路上小心。 当晚郭嘉回到厩置,那名随从问道:“公子明日可动身去北海?” 郭嘉听问,想到刚才与潘璋聊天的内容,微微一笑,回道:“不必,从明日起只在此间住下便可!” …… 潘璋醉醺醺的走着,晚风一吹酒劲有些上涌,停下脚步平稳片刻,之后笑道:“故弄玄虚,甚的时机未至? 待吾投得麴将军,必将汝一同举荐,嘿嘿,似奉孝这般大才,若不能为麴将军所用,岂不可惜?” “哈哈哈哈……!” 潘璋说完自为得意的大笑起来,再次晃晃悠悠的继续赶路。 北海,剧县。 麴义的宅邸已经完全布置完毕,刚刚孙乾派人来信,告知队伍已经返回,算算路程,初十那天正好赶到。 孙乾的能力,麴义是完全信任的,既然告诉自己初十返回,那么一定经过仔细考量,绝不会偏差。 信中还讲郑玄派人赠字之事,包括众人当时的反应,亦做了详细介绍。 对于郑玄的做法,麴义亦不完全理解,不知道其为何如此帮助自己。 虽然当初曾派兵护送其到徐州,孙乾亦是其弟子,但若说单单因为这两点就如此相帮,麴义的心里有些不相信。 想到郑玄,麴义命人将郑益恩寻来。 郑益恩乃郑玄独子,当初因为孙乾之事,奉父命出仕北海,被孔融任命为从事。 如今孔融返回长安,郑益恩在孔融的劝说下,留在北海辅佐麴义。 其实孔融不知道的是,即使其没有劝说,在郑益恩的心里也并未有离去的打算。 不一时郑益恩迈步进入,见到麴义恭敬施礼,口称将军。 虽然麴义如今占据半个青州,实力不俗,但因为一直未得到朝廷册封,没有正式官职,因此属下对其称呼亦比较驳杂。 称呼将军的有之,称呼主公的有之,称呼大人的亦有。 麴义看着年轻的郑益恩,心中满意,果然是书香名门,言行举止,仪态身姿,甚为得体。 “又无外人,不必多礼,且坐!” 郑益恩跪坐下来,再次谢道:“谢将军!” 麴义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关心道:“近日琐事繁杂,不得清闲,一直未能与益恩坐下详谈,近来可顺心否?” 麴义但也不是假话,这段时间确实非常忙,虽然大部分的事都不需要自己过问,但许多决策性或者未来规划的事,却都需要他来决定。 对于麴义的近况,郑益恩非常了解,二人虽未单独交谈,但亦时常见面。 “有劳将军费心,益恩一切安好!” 麴义听罢话锋一转,说道:“益恩当知吾乃武人出身,行军打仗,冲锋陷阵尚可,对于笔墨文章却非长项。 故欲请益恩屈尊为吾主记,不知肯愿否?” 书阅屋 第191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主记,长官近吏,掌记录文书,非亲近之人不可任之! 虽然主记官职不大,但却非常重要,是专门负责记录麴义说过的话,或者下达的指令, 若麴义想发一些布告或者檄文,都需要主记代笔。 主记又区别于主簿,主簿主要是替长官处理公文,处理事务。 一个是将主官的命令记录下来传达给别人。 一个是将别人禀报的事,甄别汇总之后报给主官。 麴义之所以想让郑益恩来做主记,首先因其乃郑玄之子,虽未能继承父亲衣钵,但文章笔迹确也不俗, 足可胜任。 其二,主记之位非最亲信任之人不可用,麴义也是通过这个任命,回应郑玄的恩情,表达自己对于郑益恩的信任,以及今后会重点培养的意图。 要知道主记因经常与长官接触,所以对于机要之事更为了解。 亦能从长官平日处理政务之中学到更多,使自己的才能得到锻炼,对于之后的升迁任命帮助极大。 麴义相信这个任命即使郑益恩不能理解,待郑玄知晓后,一定能猜出其中含义。 郑益恩听到麴义要任命自己为主记,眼中先是微微一愣,随恢复正常拱手回道:“益恩谢将军信任!” 郑益恩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不解,正被一直观察的麴义看在眼里。 郑益恩能在未解其意之下,仍选择同意下来,可见心中对于麴义的信任,这一点最难能可贵。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这是为上者最喜欢的下属。 麴义微笑着勉励郑益恩几句,随后便让其离去。 想传达的意思已经说完,再多说下去便显得有些刻意,反而不好。 …… 九月初十,黄道吉日,喜神东南,宜嫁娶。 今天的剧县,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因为之前麴义两次有恩于北海,如今更为北海之主,从昨天开始,城中的百姓便自发将家中节日用的红灯笼翻出,高高的挂在了大门之上,以求为麴义大婚增添几分喜气。 其中一户百姓因为条件稍差,家中没有灯笼,左思右想,寻来两块红布绑在门上。 此计一出,引得许多没有灯笼的百姓纷纷效仿,一时间各大布庄门前排满抢布之人, 红布纷纷售罄。 而麴义的府邸更是张灯结彩, 侍女,仆人, 侍卫各司其职,忙碌异常。 自早起开始,前来贺喜的宾客便络绎不绝,北海的世家大族,富豪乡绅未落一人。 麴义手下的一众文武:成公英,崔林,邴原,王修,杨俊,郑益恩,彭璆,太史慈,范方,皆齐聚于此。 郯城的张合与管承,广县的牵招与吕岱,高密的徐盛,这些人因为皆有重任在身,无法轻离,但全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以表心意! 麴义大婚,除了麴义自己以外,最高兴的便是这些一路追随的属下。 结婚生子,如今成了婚距离生子也就不远了。 做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诸侯,有了嫡子便意味着有了传承。 不要小看这传承二字,其对于人心的凝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距离剧县越来越近,孙乾每隔几里便命飞骑回去通知,以便让城中知道路上的情况,方便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因为这支迎亲的队伍属实过于庞大,一路上每过一城,便引吸了当地无数人的好奇之心。 孙乾更是派人在沿途各个城中刻意宣传,麴义迎娶陶谦之女,又得郑玄亲赠表字之事,快速的在青徐二州的大地上传播开来。 麴义正坐在案几之后与众宾客闲谈,麴演快步而入,大声禀道:“报将军,孙先生派人传信,夫人将在一刻钟后入城!” 听到消息,众人皆满脸喜色,同时起身向麴义祝贺。 麴义心中亦喜,这是自己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成亲,心中激动之情自是不足外人道哉。 而且对于自己这位新娘,麴义除了知道姓名和芳龄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崔林几人当初向麴义介绍陶芷的时候,用的也是芳华正茂,温婉端庄这一类的词语。 这些词语读起来很美,但是却太过抽象,远不及后世那些形容词直白,让人一看便知。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此涧深与浅, 只因岭上草葱葱。 …… 麴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拆盲,不到最后打开的那一瞬间,永远不会知道里面的情景是什么样的。 其实麴义心里清楚,崔林等人包括一直为自己婚事忙前忙后的孙乾,皆未见过陶芷真容。 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这是规矩,尤其是还未出嫁的少女。 陶谦更不会像曹豹那样,需要靠女儿的色相来吸引男人,因为向陶芷提亲的人实在太多。 别的地方不说,光郯城一地的大族子弟,若不是陶谦一直推脱,恨不得能将陶府的大门踏平,更不要说整个徐州。 因为在这些大族子弟的心里,哪怕陶芷长得奇丑无比,亦无所谓,反正日后还可以纳妾。 真正吸引他们趋之若鹜的,是陶谦徐州牧的身份,以及陶谦在士人中的声望。 这也是当初众人劝麴义娶陶芷的目的。 “传令,开中门,奏乐,迎接夫人!“ 麴义吩咐完毕,当先起身向外走去。 其实麴义可以不用亲自出门迎接,因为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此时女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夫为妻纲,以顺为美。 但是麴义并不太在意这些,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别管当初取陶芷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她都是自己的妻子,仅凭这两个字,她就值得自己亲自迎接。 还有一点,便是麴义对陶谦的尊敬,虽然自己不亲自迎接,陶谦亦不会不满。 但若让其知道自己亲自迎接他的女儿入门,陶谦一定会大为高兴。 徐州,麴义势在必得! 此时,队伍已经缓缓走入城门,城门之上的士兵早已吹响巨大的号角,低沉的号角声飘荡在空中,久久不绝,使人听完精神大震。 而在另一条通往长安方向的官道上,一队数十人的士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靠近了城门。 书阅屋 第192章 祸不远矣 此时的剧县早已人声鼎沸,沿路围观的百姓,见到陶芷的马车入城,顿时掌声雷动,皆口中呼唤:“陶夫人!” 陶芷的马车乃陶谦命人专门打造,不仅做工精美,里面也十分宽敞。 马车内铺垫着厚厚的棉被, 棉被皆是母亲甘氏亲手缝制,无论做工亦或选料,尽皆上乘。 正因如此,陶芷坐在上面十分舒适,倘若久坐疲乏,亦可以躺下休息。 陶芷坐在马车之中, 听着外面百姓热情的呼唤着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陶夫人!”陶芷呢喃了一句, 随即想到马上便要和自己夫君见面, 白皙无暇的俏脸,顿时变得绯红起来。 麴府门前,麴义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心中忽然变得火热,这一刻终于来了。 马车来到门前缓缓停下,两名陶芷从徐州带来的贴身侍女,赶忙迎了上去。 其中一个侍女从马车上将马凳拿下,稳稳的放在马车旁边,并蹲下身体用双手紧紧扶住,以免陶芷下车之时发车意外。 而另外一名侍女,伸出左手将车帘掀起,并用右手扶着陶芷轻轻下了马车。 汉朝女子成婚是不盖盖头的,所以站在门前的麴义,此时清清楚楚看清了陶芷的样貌,心中赞叹一声:“真美人也!” 此时的麴义, 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冒出崔林对陶芷的评价:“芳华正茂, 温婉端庄!” 原本对这两个词语极不满意的麴义, 心里由衷赞叹道:”真绝世好词也!“ 贴切,是麴义对这两个词的评价。 麴义甚至怀疑,崔林是不是真的见过陶芷,若不然何以只凭简简单单的两个词语,八个字,就把一个人的年龄,样貌,气质都概括了呢? 陶芷虽然没有见过麴义,但是却一眼便将麴义认出,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陶芷肯定眼前这位俊朗的男子,定为自己的夫君。 陶芷只快速扫了一眼,随即便将头低下,因为没有想到麴义会亲自迎接自己,陶芷的心中顿时涌过丝丝甜蜜。 陶芷颔首微笑,被侍女扶着向麴义走去。 出于礼法和少女的矜持,陶芷自始至终皆未抬头,亦未说话。 只是在来到麴义身前之时,轻轻向麴义施了一礼。 近距离看着陶芷, 麴义心中更为满意, 对侍女吩咐道:“送夫人回房间歇息!” 两位侍女领诺,一左一右扶着陶芷着走进大门,向后院婚房走去。 麴义转身看着陶芷的背影,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 “见过将军!” “见过主公!” 麴义听闻赶忙转头,却是孙乾和王双在向自己施礼。 麴义见到二人,眼中满是开心道:“二位一路辛苦,此次迎亲有功,待大婚结束,必重重有赏!” 孙乾听完急忙口称本分,而王双却只看着麴义嘿嘿的笑。 …… 府中大厅,麴义一身吉服坐于正中主位,帐下文武以及贺喜的宾客,分别坐于厅中两侧。 众人面前的案几之上,侍女早已将酒宴置好,并不时往来穿梭,添置酒菜。 麴义当先说道:“今日乃吾大婚,承蒙诸位亲来恭贺,不胜感激,略备薄酒歌舞,以表心意!” 说罢举起酒樽,向众人说道:“吾敬诸位一杯,以示感谢!” 说罢,当先一饮而尽,豪爽至极。 麴义第一次敬酒焉有不饮之理,在座众人无论酒量如何,这第一杯酒尽皆喝下。 随着第一杯酒下肚,酒宴便真正的拉开了序幕。 如今的麴义虽然也时常小酌几杯,但却极为自律,绝不多贪杯,贪杯误事的道理,麴义至今深有体会。 汉代即使在宴席之上也是分餐而食,相互交流也仅限于稍后左右,除主人以外,很少有随意走动的。 这与后世宴席中三五成群,觥筹交错的情景大不相同。 但即便如此,大厅中的氛围在相互劝酒,以及场中舞姬的烘托之下,也显得极为热烈。 彭埜,高密彭家的家主,北海方正彭璆的父亲。 当初因为次子彭升在闹市伤人,被正为粮草发愁的麴义狠敲了一笔,也正是因为彭家,麴义与糜竺取得了联系。 如今麴义势力大涨,糜家亦投靠麴义门下,自己的大儿子彭璆更在北海任职,所以彭埜今天一早便赶来贺喜。 而坐在彭埜旁边的,正是以辩才着称的王子法。 孔融在北海之时,王子法做为幕僚,甚得孔融信任,每每宴请宾客,其与刘孔慈等人皆为上宾。 只可惜如今孔融一家去了长安,估计再难返回,故无法跟随,只能继续留在北海。 最近一段时间,每每想起孔融,王子法的心里都极为惆怅。 以自己的学识和才能,虽然无法成为麴义的谋主,但却足以成为核心幕僚。 可如今麴义到北海已近月余,该忙之事尽已忙完,却依然没有来请自己指点迷津。 甚至除去刚开始邀请所有文武饮宴之外,麴义甚至都没有单独找过自己。 难道自己这般大才就要从此埋没不成? 想到这里,王子法满心苦涩,叹息一声,端起酒樽猛喝了一口。 一旁的彭埜自然也识得王子法,作为儿子的同僚,对其秉性亦有耳闻。 见其无故叹息,心下好奇,出言问道:“今乃麴将军大喜之日,满座宾朋皆喜不自胜,先生何以独自叹息耶?” 王子法见彭埜被自己成功吸引,暗自得意,故作高深道:“今日麴将军大婚,吾亦同喜,然想到麴将军所面临之困局,心中痛楚,却无能为力,故叹息之!” 彭埜知道王子法在故弄玄虚,假意附和道:“小儿常言先生大才,非常人所能比者,不知刚才所言为何?” 王子法早已坐直身体,神情自信,双手抖抖袍袖,而后对彭埜说道:“如今麴将军看似实力大增,有腾飞之势,然危机四伏,若想破局难矣!” 彭埜不解道:“麴将军驱田楷于剧县,败曹操于郯城,天下震动,皆避其锋芒,不敢与敌,何谈危机一说耶?” 王子法不以为然道:“汝所言皆机缘巧合尔,麴将军目下最短者,乃身份也! 如今麴将军手下兵强马壮,文臣武将多有立功者,却无法升赏,尽皆白身。 长此以往,将不争功,兵不向前,焉能长久,恐祸不远矣!” 话音刚落,麴演神情激动,快步而入! 书阅屋 第193章 封侯拜将 麴演大步而入,绕过正翩翩起舞的舞姬来到麴义案前,故意大声禀道:“启禀将军,长安天使携诏而来,如今已到门外!” 麴演的声音很大,完全盖过了厅中演奏的乐声。 一众宾客,正一边饮酒一边兴致勃勃的欣赏舞蹈, 突然听到麴演说长安天使携诏而来,尽皆面露惊诧之情,转头看向麴义。 此时天子诏,虽不知内容,但众人却知必为封赏。 一时间堂下众人表情各异,惊诧者有之,不解者有之, 沉思者有之,而如成公英等一众部下, 皆面露喜色,开心不已。 大堂中刚才还翩翩起舞的舞姬,听到禀报,亦非常识趣的退去,就连乐师也停止了演奏。 自打黄巾动乱以来,汉室威严日渐颓微,如今李郭二人把持朝政,各路诸侯割据州郡,拥兵自重,对于朝廷更是阴奉阳违。 即便如此,亦无人敢明目张胆反对朝廷,但有寸功皆第一时间上报,欲得任何官位,必上书朝廷求之,不图封赏,只求名正言顺。 汉室虽颓,仍为正统。 麴义听完朗声吩咐道:“摆案焚香,恭请天使!” 说罢起身, 大步向外走去。 两侧宾客亦同样起身,跟在麴义身后而行。 彭埜看着身边一脸茫然的王子法,微微笑道:“先生,请!”说完大步跟上众人。 麴府大门之外,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哪里,一名身穿官服之人跳下马车,看着张灯结彩的府衙,以及络绎不绝的宾客,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大善也!” 未过片刻,麴义大踏步走来,见到天使拱手拜道:“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罪过大矣!” 天使见麴义言语客气,礼数周到,暗自点头,微笑回礼道:“在下马日磾,奉天子之命, 前来下诏,麴将军请接旨!” 此时麴演早已命人将香案摆好,马日磾从背后取下诏书,缓缓展开,当众宣读道: “诏曰:朕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前番徐州动荡,生灵涂炭,人神共愤。 将军麴义,忠贞之后,雄才大略,挥兵而进,保徐州以太平,救万民于水火,功不可没。 记累前功,特加封镇东将军,青州牧,关内侯! 书诏付卿,卫国安民,恪守不渝,勿令有负!” 马日磾宣诏完毕,将诏合拢,同印绶一起递与麴义。 麴义一直在认真听读诏书,其实在一开始,麴义就猜出诏书内容应该是封自己为青州牧。 因为陶谦替自己上书求青州牧之事,麴义早已知晓,但是却没想到献帝直接一步到位,不仅准了青州牧,更是封侯拜将。 镇东将军乃当朝二品,虽然位次四征将军,但却镇戍四方,都督四州军事。 而关内侯虽然没有实际封地,只享食邑,象征意义更大一些,但却是真正的侯爵。 献帝这次好大的手笔啊! 麴义见马日磾读罢诏书,双手接过,口称谢恩。 随后将诏书递与麴演,对马日磾笑道:“今日恰逢在下婚事,马太傅一路舟车劳顿,还请不弃,屈尊小酌几杯!” 马日磾见麴义对自己如此客气,心中高兴,如今皇权式微,诸侯掌权,对于皇命亦阴奉阳违,对大臣更为相轻。 似麴义这般尊重自己的诸侯,不多了。 马日磾心下想到,待回得长安,定要替麴义多多美言几句。 马日磾心中想罢,满脸笑容的对麴义说道:“今日将军大喜,又得陛下封赏,加官进爵,双喜临门,人生如意不过如此,可喜可贺!” “同喜同喜,马太傅,请!” “请!” 随着麴义和马日磾当先离去,身后的众人嗡的一下谈论开来。 “镇东将军,青州牧,麴将军腾飞矣!” “吾第一次见麴将军之时,便知将军绝非池中之物,果真如此!” “唉,可惜吾生子十数,却无一女儿,否则必嫁与麴将军为妾!” “麴将军……!” “……” 成公英听着众人的议论,与崔林对视一眼,皆满面含笑,一同向院中走去。 一旁的彭埜见王子法面有失神,微微一笑,伸手做出礼让之势,说道:“先生,请!” 王子法想到自己之前与彭埜所说之言,又见彭埜似笑非笑的表情,忽感胸中血气翻涌,直冲面门。 双手紧握,强忍不适,语气低沉道:“忽感身体不适,便先行告辞,待来日再与麴将军作贺!” 说罢转身离去,步伐缓慢,脚步蹒跚,微微佝偻的身体,远远看去,颇显凄凉。 大堂之上,麴义早已命人将酒席重新置换。 马日磾乃当朝太傅,又有天使身份,岂有让其吃剩席之理。 今日双喜临门,麴义的心情自是高兴至极。 回想这一年多的往事,心中感慨万千,从冀州被逼出逃,手下文不丰武不盛,落魄无依,连块落脚之地都没有。 面对只为平原令的刘备,亦不敢正面其锋,狼狈至极。 再看如今的自己,占据大半个青州,徐州亦早晚为囊中之物,在此乱世,若真占据二州之地,何人再敢小觑? 手下不说人才济济,但比之以前却强过数倍,更兼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实力早不可同日而语。 酒过数巡,成公英对不远处的孙乾使了个眼色。 孙乾会意,起身向麴义说道:“禀将军,吾在徐州之时,郑玄郑公知将军尚无表字,亲书二字赠之,以做将军之字!” 说罢,取出郑玄亲笔所书的画卷,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上。 “什么,郑公亲笔题字赠之?” 人群中顿时再次哗然,今天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郑玄赠字之事,之前只有成公英太史慈等一众文武知晓,其余宾客尚未听说。 一旁的马日磾听到此事,亦惊讶不已。 马日磾乃大贤马融的族孙,而郑玄曾师从马融学习经文,因此两人甚为熟悉,关系深厚! 对于郑玄赠字与麴义所代表的含义,作为经学大家的马日磾怎会不知,也正因为如此才感觉不可思议。 郑玄清正,不扰世俗。 马日磾微笑的打量着坐在主位的麴义,眼中满意之色越来越浓。 书阅屋 第194章 洞房花烛 郑玄赠字,不出意料的再次引起轰动,正因猜到如此,成公英才暗示孙乾当众说出。 还有一点,便是马日磾。 马日磾乃当朝太傅,虽然太傅一职如今象征意义更多,为虚职, 但却依然是一品大员,可以宫中行走。 其所能接触到的人,亦多为朝中重臣,或者饱学之士,尤以世家子弟居多。 郑玄赠字与麴义之事,倘若由其传回长安,所能达到的效果, 与通过民间传播达到的效果,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这就好比一个有官方背书,另一个为自媒体传播的小道消息。 虽然都能被世人所知,但可信度却大不相同。 看看天色已晚,众宾客非常识趣的起身告辞,陆陆续续的离开麴府。 洞房花烛,春宵良刻。 待宾客散去,麴义才缓缓起身向后堂走去。 虽然麴义已经有意的控制酒量,但却架不住敬酒之人太多,大喜之日,驳谁的面子都不妥。 此时麴义已有几分醉意,走起路来亦有些许摇晃。 一名侍女见状,赶忙快走两步上前搀扶,却被麴义摆手拒绝,口中说道:“吾未醉,勿扶!” 穿过院子,看着灯火通明的新房,站在门前向身后的侍女问道:“夫人可曾用膳?” 侍女恭敬回道:“回将军, 夫人稍早时候已用过膳,只是吃得并不很多!” 麴义点点头, 心中理解。 一个连大门都很少走出的女子,如今却远嫁他乡,身边除了陪嫁的侍女,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再加上对于婚事的懵懂,心里紧张,吃不下饭也是正常的。 麴义想了想说道:“去取些酒菜送来!” “诺!” 一名侍女听到吩咐,赶忙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迈步走入,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麴义看到坐在床边的陶芷,因为紧张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 陶芷见到麴义进来,赶忙起身,对着麴义轻施一礼,口中说道:“妾身陶芷,恭迎将军” 麴义看着站在床边娇羞的陶芷,心里一阵失神。 此女真佳人也! 这时那名离去的侍女敲门而入,将酒菜摆在案几之上, 而后躬身退出,并将房门紧紧关好。 麴义跪坐到案几边,对陶芷说道:“听侍女言,汝晚间用膳颇少,正好,吾亦未吃,过来陪吾一齐用些!” 陶芷听完心中一暖,婚宴刚散,作为主人岂有未吃之理? 何况从麴义进屋的一刹那,身上的酒气便充满了整个房间,这么说分明是怕自己不吃,故意为之。 想到此处,陶芷忐忑了一天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诺!” 陶芷轻移莲步,在麴义身旁跪坐下来,双手端起酒壶,分别为麴义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麴义端起酒樽,看着身边略施粉黛,吐气如兰的佳人,轻声说道:“今日起,汝即吾妻,必疼爱之,不负佳人不负卿,心安矣!” 陶芷何时听过如此情话,俏脸微红,端起酒樽道:“此生嫁得将军,实乃妾身之福也!” 麴义听完满意一笑,随后与陶芷共饮一杯。 陶芷喝了一杯酒,又在麴义的示意下简单吃了些食物,便将木箸放下不动。 麴义看着陶芷因为饮酒而愈发粉红的俏脸,心中火起,轻轻拉住陶芷,口中说道:“天色已晚,侍奉为夫歇息!” 说罢起身,一把讲陶芷横腰抱起。 陶芷娇哼一声,浑身酥软,口中呢喃道:“还请夫君怜惜!” …… …… 一夜春宵,妙不可言! 温柔乡最是英雄冢,一夜欢愉,麴义真心不想起床。 但马日磾今日便要返回长安复命,麴义礼应相送。 穿好衣服,看着依然未醒的陶芷,麴义轻轻将被盖好,转身离去。 门外,陶芷从徐州带来的贴身侍女,见到麴义出来,脸色微红,赶忙施礼。 麴义吩咐道:“天色尚早,让夫人多睡一会!” “诺!” 麴义神清气爽的来到前厅,众人早已齐聚,正各坐其位,随意闲谈。 众人看到麴义进来,皆眼含微笑,一齐施礼。 麴义大方回礼,而后解释道:“昨夜贪杯宿醉,今日晚起一些,让诸公久等,勿怪勿怪!” 众人听完,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听马日磾说道:“犹记当年在下成婚,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方醒,甚为尴尬。 今日麴青州未到巳时便起,足见英雄年少,身强力壮也!” 因为昨天已经正式下诏,所以马日磾对于麴义的称呼,也由麴将军改为麴青州。 “哈哈哈哈!” 众人皆知马日磾在故意打趣麴义,听罢尽皆大笑。 经过昨天接触,马日磾对于麴义好感倍增,再加上郑玄的一层关系,所以显得愈发亲近。 麴义亦笑,遂与众人打趣谈天。 先聊一会,天色已然不早,马日磾还要赶路,便起身告辞。 众人相送,麴义昨夜便已命崔林为马日磾准备一车礼物,马日磾再三推辞,见麴义坚持方才收了。 马日磾与众人告辞,临走时对麴义说道:“今社稷倒悬,人心思变,麴青州宜勤练强兵,广蓄粮草,待风云变幻,方可乘风而起!” 说完用手指了指长安的方向。 麴义听到马日磾的话,又看其手指长安,心中明了,抱拳回道:“多谢太傅指点,义必铭记于心!” 马日磾一直呆在献帝身旁,肯定知道许多内情,刚才虽未言明,但所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 长安并不平静。 看着马日磾的车队缓缓离去,麴义才引着众人返回。 对于马日磾在历史上的成就,其实麴义记得并不详细,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便是其被袁术抢了符节,又被扣留,最后抑郁成疾,病死在寿春。 众人返回大堂,麴义刚到主位坐好,未待说话,却见以成公英太史慈为首的一众文武,整整齐齐的站在前方。 麴义见此惊讶不已,疑问道:“诸位此乃何意?” 众人未答,而是整齐划一的向麴义施以大礼,异口同声道:“吾等拜见主公!” 麴义直直的看着下方众人,回味着耳中那句主公,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书阅屋 第195章 猛将来投 麴义部下,在此之前除王双以外皆称其为将军。 不能说称呼将军便不忠心,只能说在此之前大家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从冀州出走这一年多以来,连麴义自己对于将军这个称呼,都早已经习惯。 如今看着下方齐齐施礼,并称呼自己主公的众人,心里除了震撼和感动, 还有一丝丝的不习惯! 麴义缓缓起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请起!” 众人谢过,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其实今天改口之事,并不是大家临时起意,而是昨天晚上便已经商量妥当。 昨夜饮宴结束,崔林在门外拦下众人, 将此事求问众人意见, 结果所有人一致同意,因此才会有刚才的一幕。 麴义待众人落座, 表情严肃,语气真诚道:“义自出走冀州以来,兵不过千,将不过儁乂,子经二人,粮只足三日之需。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天下之大,无半锥之地容身,狼狈至矣! 然幸得文举公恩借高密,又得诸公不弃,败田楷,退曹操,方有今日之局面,此皆诸位之功也! 吾私下尝怨天公不正,使吾受尽坎坷,直至今日, 方才得悟,非天公不正,乃为历练之! 先贤曾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此为真理,诚不欺吾! 故吾在此立誓,必以此身躯,满腔血,除奸贼,平祸乱,杀胡虏,灭蛮夷,踏平四方,保境安民! 若有违此誓,天地皆不容,万民永唾之!” 说罢, 猛然抽出腰间青锋剑,唰的一剑, 斩断案几一角! 众人见此尽皆震撼, 满眼激动,一齐起身抱拳,异口同声道:“吾等必誓死追随主公,必助主公成就大业!” 麴义缓缓收起青锋剑,心中暗暗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众人刚刚落座,麴演迈步而入,抱拳禀道:“启禀主公,一人自称潘璋,其言前来投奔主公,如今正在门外等候!” 麴义正在回味自己刚才那番热血沸腾的话,忽听到麴演说潘璋来投,以为听错,疑问道:“汝刚才言此人唤作何名?” 麴演再次说道:“回主公,此人名叫潘璋!” 听到麴演确认,麴义双眼猛的一睁,而后说道:“速速有请!” 麴义没有想到潘璋居然主动来投奔自己,这可是能让陈寿列传的江表十二虎臣,真真正正的一员猛将。 在列传顺序中,仅次于如今同样在麴义帐下的徐盛,可见其能力之强。 历史上孙权特别喜欢潘璋,数次升迁,最后官职右将军,封溧阳侯,即使其晚年时常犯错,孙权亦不忍责罚。 在麴义心中,三国时期真正有识人之明的,除了刘备便数孙权。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诸葛亮亦难比拟。 不一时,魁梧的潘璋在麴演的带领下走入大堂,模样依然如在高密时一般,头发仍胡乱的被木簪扎在头上。 还未等潘璋站定,麴义便已起身迎上,到得近前,双手把住潘璋肩膀,哈哈大笑道:“久闻东郡潘文珪,熊虎之资,豪杰无双,今日一见,真壮哉之士也!” 潘璋没想到麴义会对自己如此热情,更一语道破自己身份,面露惊喜道:“麴将军亦知世间有潘璋焉?” 说完纳头就拜! 麴义大笑着扶起潘璋,抚其手赞道:“吾居高密,时常听往来之人提起文珪,焉能不知?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豪杰自当名扬!” 潘璋神情激动,本以为自己前来投效还需费一番唇舌,不想麴义竟如此推崇自己。 当下拜道:“璋乃一介粗人,少孤家贫,四处漂泊,听闻将军英雄无两,仁义无双,特跋山涉水前来投奔。 若将军不弃,璋愿为将军帐下一卒,鞍前马后,必誓死相随!” “哈哈哈哈!” 麴义扶起潘璋,大声笑道:“吾得文珪,夜能寐矣!”说罢为其引见厅中众人。 相互施礼毕,麴义让麴演先领潘璋下去洗漱歇息,待晚上在摆酒设宴,为其接风。 潘璋再谢,而后随麴演下去休息。 其实大家皆未听过潘璋,更不知其来历,但是如崔林成公英这些追随麴义日久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便是麴义有识人之能。 往往众人皆不知晓的人,麴义却能轻易的说出此人姓名,表字,乃至籍贯和优缺点,当真奇事。 麴义与文武将这两日积压的事情谈论一番,便命各自去散去,待晚上宴席之时再聊。 麴义回到后堂,向侍女问道:“夫人起否?” 侍女向麴义施礼,而后回道:“回将军,夫人已起,正在房中。” 麴义现在的身份是镇东将军,青州牧。 除手下文武称主公以外,其他外人习惯称麴义为州牧,比如马日磾便称麴义为麴青州。 而麴义的家人,则习惯称其为将军,这也就是所谓的内外有别。 麴义走进房间之时,陶芷正坐在铜镜之前发呆,听见门响转身见是麴义,俏脸一红,赶忙起身。 陶芷来到麴义身前,施礼道:“将军!”随后替麴义将外袍脱下。 麴义看着换了妆扮的陶芷,脑中闪过昨夜的画面,心中一阵酥痒,赶忙转移视线道:“命人取些餐食,吾有些腹饿,酒便不要,晚上还要饮宴!” “诺!” 陶芷答应一声,赶忙起身去吩咐侍女备膳。 不一时两个侍女端着两个餐盘进来,依次摆在案几之上,而后退去。 陶芷跪坐在麴义旁边,亲自侍奉。 麴义边吃边说道:“汝为正妻,便要担起大妇之责,从今日起,后宅一切之事,侍女仆人,厨娘管家,功过赏罚,汝可自专,任凭作主!” 陶芷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而后回道:“妾身记下!” 麴义点点头,继续说道:“最近两日汝不宜过多走动,待过几日,吾亲自陪汝去城外散心!” 陶芷听到麴义嘱咐自己不要过多走动,想起起床之时的不便,脸上绯红不已! 麴义看见陶芷娇羞的模样,心起涟漪,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可以来一个白日宣淫? 书阅屋 第196章 主公!高密! 麴义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没有进一步行动。 虽然麴义相信,只要自己提出要求,陶芷一定不会拒绝。 但一想到陶芷初为人妇,为了不让其对以后生活产生阴影,本着细水长流的原则,麴义还是决定日后再说。 人都已经是自己的了, 没有必要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宴也正式开始。 潘璋白天在麴义的安排下休息一番,麴义又命人给潘璋送来几身新衣服。 以后便是自己手下将,虽然现在谈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尚早,但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邋遢。 人是衣服马是鞍, 当焕然一新的潘璋出现在大厅的时候, 众人皆微微惊讶。 之前乱哄哄的头发,已经工整的梳成发髻,当然木簪还是那个木簪。 鼻方口阔,浓眉大眼,颚下扎髯依然浓密,但却微微剪短,不再四外横生,看起来十分硬朗。 硬朗的外表再配上其孔武有力的身躯,笔直的往厅中一站,一股大将之风油然而生! 麴义看着向自己施礼的潘璋,起身赞道:“真威武也!” 众人亦心中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不过半日,便已如此变化,若假以时日,当真又添一大将也! 今日之宴乃为潘璋接风,昨天麴义大婚,众人不好多饮。 麴义知道手下那帮武将的心性, 于是大声宣布道:“昨日大婚,又得天子册封镇东将军青州牧,可谓双喜临门! 今日又得一员虎将,加之昨日,可谓三喜临门也! 人生春秋几何,能得三喜者不说凤毛麟角,亦屈指可数! 故今日饮宴,酒席之上百无禁忌,诸公可随意畅饮,一醉方休!” 麴义话音落下,席中众人尽皆大喜,口中高喊:“多谢主公!” 一时间,大厅之中觥筹交错,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崔林端着酒樽,笑问邴原道:“根矩果不饮一杯乎?” 邴原爽朗笑道:“于心而言,吾亦贪酒,然酒能扰乱心性,影响甚大, 故毅然戒之, 绝不再饮!” 崔林听罢拱手叹道:“根矩真乃吾辈之楷模也!” 潘璋本就好酒,今日又是为其接风, 故敬酒之人颇多,尤以太史慈王双为最。 太史慈豪爽,王双禀直,加上贪酒的潘璋,三人推杯换盏,汝来吾往,甚为热闹。 最后的结果,潘璋与王双皆是被人搀扶回房。 而一同拼酒的太史慈却浑然无事,坐在那里继续自斟自饮,看着被侍从扶走的潘璋和王双,摇头叹息,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从此开始,太史慈酒神之名,不胫而走。 麴义下令不醉不归,但是自己却依然克制,饮得很少。 新婚燕尔,家中娇妻翘首以盼,岂能醉酒? 要喝酒还是要娇妻,麴义还是分得清楚的。 春风几番吹杨柳,玉人数度叹销魂! 又是一夜…… …… 第二日,陶芷早早起床,吩咐侍女去为麴义准备膳食。 昨日初为人妇,醒来时麴义已经离去,这让陶芷心中很是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尽到做夫人的职责。 待陶芷一切吩咐完毕返回屋中,见到麴义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陶芷急步上前,轻声问道:“将军起身否?” 其实在陶芷刚下床的时候麴义便已醒来,作为常年征战之人,睡觉是很轻的。 只是,这温柔乡着实让人留恋,不愿醒来! 麴义看着逐渐适应身份的陶芷,伸了一个懒腰,猛扭坐起身来,而后笑着说道:“侍奉为夫更衣!” 陶芷见麴义起身,急忙将衣服取来,而后脸色微红的为麴义穿戴起来。 对陶芷来说,这两天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第一次。 麴义在陶芷的服侍下吃罢早饭,迈步向书房走去。 麴义来到书房,还未看完一本公文,麴演便敲门进入,禀道:“禀主公,潘璋将军在外求见!” 听到潘璋前来,麴义想起一事,以前自己并没有官职乃是白身,唯一的将军头衔还是袁绍封的,所以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抱怨什么。 而现在不一样了,如今自己已是镇东将军青州牧,一方诸侯,而自己的这些部下却还尽皆白身,大为不妥。 自己升官进爵,属下却没有封赏,时间久了,这不利于人心的凝聚。 看来应该将成公英等人叫来,商量一番论功行赏之事了。 麴义想罢对麴演说道:“请将进来!” “诺!” 不一时,潘璋迈步而入,见到麴义脸上微微尴尬。 自己第一天投奔麴义,便在接风宴上喝得酩酊大醉,连如何回到房间皆不知晓,当真丢脸。 “见过主公!” 潘璋向麴义施礼,之后便低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麴义见到潘璋脸上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问道:“文珪可有事乎?” 潘璋抱拳说道:“实为昨夜失态而来,还请主公责罚!” 麴义听到潘璋是因为昨夜喝多而自责,哈哈一笑,故意打趣道:“吾昨夜曾有言,百无禁忌,一醉方休。 汝奉吾令行事,喝醉乃正应当,何罪之有? 莫非汝暗指吾昨夜之令不妥乎?” 潘璋听问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麴义,一脸惶恐。 潘璋双手连摆,口中解释道:“不不不,璋焉敢质疑主公,实因为昨夜失态,恐惹将军生厌,故前来请罪!” 麴义对潘璋的态度很是满意,笑道:“文珪直爽,吾甚喜之,焉能生厌,相戏尔,且坐下谈话!” 潘璋听完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再次谢过方才坐下。 麴义想多了解潘璋一些,问道:“不知文珪在来北海之前,于何处落脚耶?” 麴义记得潘璋应该是在江东遇到孙权,孙权爱其勇猛,收入帐下,出任将领。 潘璋以恢复神态,恭敬回道:“回主公,璋自幼家贫,四海漂泊,先前以为刘繇英雄,故去曲阿欲投奔之,后暗中打探,见其为人处世多与传言不符,便未相投。 正不知何往,闻主公起义兵杀败曹操,心下大喜,便星夜而来投奔。 之前吾不知主公已至北海,故先到高密……!” 说到此处潘璋忽然停下,猛然抬头看着麴义,口中喊道:“主公!高密!” 书阅屋 第197章 奉孝归心 麴义正认真的听着潘璋介绍自己,突然听其大喊一声高密,心中猛惊,以为高密出现什么变故,急问道:“高密如何?” 潘璋见麴义一脸严肃,知其误会,赶忙解释道:“回主公, 高密无碍,只因记起高密有一大贤,故尔失态!” 麴义听高密无事,遂放下心来,对于大贤一说却不以为意。 自己在高密住了一年多,若是真有大贤岂会不知? 肯定是哪个读过些许文章,装神弄鬼之人,忽悠潘璋。 想到这里麴义不以为然, 但又不好当面驳潘璋颜面,故假意问道:“哦,却是何人?” 潘璋不知麴义心中所想,赶忙回道:“属下因不知主公早来北海,故先至高密,恰因琐事识得此人,正因此人相告,属下方知北海之事!” 麴义点点头,自己来北海的事不算秘密,只要居住在高密的人应该都知道,于是继续问道:“此人姓甚名谁?” 潘璋想到郭嘉曾对自己说时机未到,嘿嘿一笑,回道:“回主公,此人名叫郭嘉!” “哦……郭嘉!” 麴义听完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 突然,麴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刚才还一脸风轻云淡,此时却早已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潘璋问道:“汝言何人?” “郭嘉,郭奉孝!” 潘璋再次认真的确认道。 “嘶……!” 麴义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郭嘉, 凡是看过三国, 不对,应该是稍微了解一点三国的人,估计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曹操手下五大谋主之一,一个能让曹操准备做托孤之臣的奇才。 可惜,英年早逝。 而麴义在袁绍处时,还与郭嘉做过同僚,只不过那个时候的麴义,根本没有在意郭嘉是谁。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前一个麴义,而不是自己。 麴义听到潘璋确认,猛的站起身来,急问道:“据吾所知,郭嘉乃颖川人,何以会在高密耶?” “汝可认错否?” 对于郭嘉,麴义有激动的理由。 潘璋见麴义如此激动,回道:“还请主公放心,某绝未认错, 正是颖川郭嘉郭奉孝!” 麴义听完背负双手, 在厅中来回踱步。 麴义实在想不通郭嘉怎么会出现在高密。 来回数趟,麴义终于停下脚步,重新坐下,向潘璋问道:“文珪可将经过详细讲来!” 潘璋见麴义如此郑重,亦不敢托大,一五一十将碰见郭嘉的整个过程讲述一遍。 麴义仔细分析着潘璋所说的每一句话,听到郭嘉说自己正四处游学,麴义一百个不信。 以郭嘉的性格,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可来高密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 麴义忽然想到一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可能。 高密是自己的地盘,会不会郭嘉就是来投奔自己,然后同潘璋一样,因为事先不知自己来北海,所以才会去高密,从而碰到潘璋。 一想到这里麴义急向潘璋问道:“其可说在高密停留多久乎?” 潘璋回想了一下,回道:“具体未说,只言见高密民风淳朴,治理有方,故多留几日!” 麴义听完亦不说话,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喊道:“来人,速速备马!” 潘璋见此大惊,赶忙快步跟上。 麴演听到麴义喊备马,亦不多问,直奔马厩而去。 不一时麴演牵着两匹战马跑回,身后还跟着一队亲兵,皆人手一马,显然麴演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麴演跟随麴义多年,对麴义太过了解,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麴义多说,直接便知道如何处理。 麴义飞身上马,潘璋亦接过麴演递来的马缰,同样翻身而上。 麴义对一名侍卫吩咐道:“去通知成公军师,言吾有急事去高密,数天便回,北海之事暂由其掌管!” 说完刚要催马出发,忽又想起一事,再次吩咐道:“再去告诉夫人,言吾去北海办事,无需挂念!” 说完再不停留,猛抽战马向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潘璋与麴演见此,亦不多言,催马领兵紧追其后。 …… 高密,郭嘉悠闲的侧身斜躺在榻上,双眼微眯,旁边还放着一壶酒,没有酒樽。 郭嘉在腿上时不时的拍打着,很有韵律,显然正在心中哼唱曲调。 自打潘璋离开之后,郭嘉便再未出去,每日皆如此状态,哼着曲,拍着腿,时不时拿起酒壶仰头喝上一口。 当真惬意! 这时那名随从走进屋来,轻声问道:“公子,吾等来此已有时日,不知何时启程归家?” 郭嘉听到随从相问,亦不睁眼,只淡淡回答:“时机未到!” 随从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相问,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只有这四个字。 随从叹息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嘟囔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待到冬日,大雪封门,吾看时机到否?” 说完大步走出了门外。 郭嘉听着随从的唠叨,会心一笑,亦不言语。 突然间,只听门外一声战马嘶鸣,随即便是“扑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 郭嘉听着外面杂而不乱的脚步声,猛然睁开双眼,微笑道:“来矣!” 随即端起酒壶又仰头喝了一口。 还未等将酒壶放下,便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接着喊道:“好一个郭奉孝,到得高密,亦不通知某家,却独自一人在此饮酒,当罚也!” 话音落,麴义的身影大步而入。 而在麴义身后,正是一脸笑容对着郭嘉眨眼睛的潘璋。 刚刚离开的那名随从,也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看看郭嘉欲言又止。 郭嘉见到麴义进来,一边起身一边笑道:“不知麴将军大驾光临,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完向麴义施了一礼。 “哈哈哈哈!” 麴义大笑一声回礼,随后同郭嘉一齐坐下,一语双关道:“吾与奉孝一别年余,甚为想念! 若非文珪言奉孝正在高密,吾尚不知,若就此错过,定为毕生之遗憾! 今日得见奉孝,吾心甚慰,心愿可去其半矣!” 郭嘉听罢,微笑问道:“不知将军另一半心愿为何耶?” 麴义听问,收敛笑容,重新起身,表情郑重道:“昔周得吕望而灭商,汉得张良而亡秦! 吾虽不敢比文王高祖,却不失大志雄心,然独缺一耳提面命之人相助,不知奉孝肯愿否?” 说完双手抱拳过头,对着郭嘉恭敬一拜,极为诚恳! 郭嘉看着一辑到底的麴义,面容一整,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口中说道:“将军快起,折煞嘉也!若将军不嫌嘉才疏学浅,从今往后,此身性命便托付与将军!” 说完同样对着麴义,躬身一拜! 书阅屋 第198章 麴义的骄傲 麴义猜测的没错,郭嘉之所以来高密,确实是抱着投奔之心而来。 当初见袁绍不足以成大事,郭嘉选择不辞而别,返回老家隐居。 其间诸多好友皆私下劝其出山,然郭嘉只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虽然郭嘉隐居家中, 但却并非不问世事,其实在暗中一直在观注着天下时局。 无论是曹操得兖州,亦或袁绍讨伐公孙瓒,包括麴义到高密之后的情况,郭嘉都一清二楚,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互印证。 起初郭嘉最看好曹操,认为其知人善用,军纪严明,又事事不拘小节, 可成大事。 而麴义却只是让郭嘉好奇,毕竟二人曾一起在袁绍手下共事,对于当时的麴义,郭嘉是不屑一顾的。 好大喜功,自私狂妄,必不得善终,这是当时郭嘉对于麴义的评价。 但自从麴义逃离冀州开始,其所作所为却完全出乎了郭嘉对其的认知。 此时的麴义与之前相比,完全如同两个人一般。 正因如此,郭嘉才对麴义起了兴趣,当然那个时候也仅仅只是兴趣,郭嘉看好的依然是曹操。 真正让郭嘉改变态度的是徐州之战,当时的曹操可谓占尽先机,既有出兵徐州的理由,又有取得徐州的实力。 哪怕当时曹操屠城都没有改变郭嘉的看法,在郭嘉看来, 战争有时候就必须冷血,屠城也是打击士气,为迅速取胜所使用的一种手段而已。 但曹操杀死边让,却让郭嘉对其非常失望。 郭嘉失望并不是因为对边让有好感,或者为其鸣不平,在郭嘉的眼里边让就是一介腐儒,生与死皆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让郭嘉失望的是曹操杀边让的时机,边让乃兖州人,在士人中极有名望。 而曹操刚刚占领兖州,民心未附,世家大族亦多在观望,此时杀掉边让,定会让兖州世家恐慌,引发动乱,从而影响徐州的争夺。 最终的结果也与郭嘉的猜测完全相同,兖州世家暗中迎刘备入主,若非荀彧等人设计死守,整个兖州都险些丢失,曹操因此不得已退兵。 反观麴义,因为出兵抗击曹操, 不仅收获了大量的名声, 更收获了徐州百姓的民心。 再加上其与陶谦联姻, 大儒郑玄更是亲笔赠字,声望一时无两,可以说徐州已如囊中之物,随时可取。 此消彼长,所以郭嘉才想要亲自来高密观察一番,结果各个方面都很满意。 又恰巧在城中遇到潘璋,给了郭嘉最后考验一次麴义的机会。 郭嘉算准潘璋会将自己的踪迹告知麴义,所以接下来就看麴义如何行动。 在郭嘉的心里,若是麴义能在十天之内亲自赶来邀请,说明麴义重视自己,那么便可投效之。 若是超过十日,或者不是麴义亲自前来,郭嘉都会立即离开。 但让郭嘉没有想到的是,麴义不仅亲自来了,更是在大婚之后的第三日上午便到。 如此诚心,如何能不叫郭嘉感动,因此在麴义邀请自己之时,未有任何犹豫,直接表示同意。 屋内,麴义听到郭嘉愿意追随自己,心中大喜,赶忙将郭嘉扶起,握其双手激动道:“吾得奉孝,万事无忧矣!” 郭嘉见到麴义如此推崇自己,心中亦喜,暗叹道:“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能征善战,声望日隆,可谓初露锋芒!” 此间事了,郭嘉命随从收拾行囊,而后同麴义一齐向外走去。 大门之外早已挤满围观的人群,当郭嘉跟着麴义走出大门,却见一匹战马倒在门前,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活不成了。 麴义看着地上的战马,叹息一声道:“吾昨日听闻奉孝消息,唯恐错过,疾行一日一夜未敢歇息,今日见得奉孝,此马亦算大功也!” 郭嘉听到麴义为见自己,竟将战马累死,心中感动至极,再次拜道:“嘉何德何能,竟得主公如此厚爱,此生必肝脑涂地以报之!” 麴义哈哈大笑道:“吾有奉孝相助,天下大可去也!” 二人正谈间,忽围观人群被一队士兵分开,原来却是徐盛听闻麴义入城,急忙从城外大营赶来。 “主公!” 徐盛见到麴义赶忙施礼。 麴义看着愈发稳重的徐盛,心中满意,对郭嘉介绍道:“此乃吾帐下大将徐盛徐文向,战功无数,今领兵屯于高密!” 然后又向徐盛介绍郭嘉道:“此乃郭嘉郭奉孝,吾新得之大才!” 二人相互见礼,各自客气。 麴义又向徐盛介绍潘璋道:“此东郡潘璋字文珪,豪杰之士,如今亦为吾帐下将!” 麴义饶有兴趣看着相互施礼的二人,心中想道:“江东十二虎臣如今已有两位在自己帐下,不知未来还会有别人加入否?” 众人相互施礼罢,便一齐回到高密县衙。 因为麴义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肯定要在高密休息两天,然后再返回北海。 晚饭过后,麴义与郭嘉同榻而坐,探讨时局。 麴义说道:“今曹操与刘备争夺兖州,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徐州之事奉孝多有不知,不说吾与陶府君翁婿之亲,只言徐州内部,亦有吾所布暗棋!” 郭嘉认真的听着麴义介绍情况,作为谋士,一定要知己知彼才可。 郭嘉听到麴义言自己在徐州有暗棋,问道:“主公可细言之!” 麴义笑道:“奉孝可知徐州陈糜二家乎?” 徐州陈家和糜家,皆有名大族,郭嘉亦多有耳闻,回道:“确有听闻!” 麴义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说道:“陈家长子陈登,糜家家主糜竺,如今皆为吾心腹之人!” 郭嘉听完面露喜色,原本只知道麴义与陶家联姻,却不知道陈登糜芳这两位徐州重臣,竟然早已经投效麴义,当真意外。 当下说道:“若真如此,徐州无异于将军所有也,虽有吕布在彼,亦难有作为,早晚为将军所擒之!” 说到吕布,麴义再次笑道:“奉孝可还记得吾帐下大将张颌乎?” 郭嘉回道:“儁乂大才,嘉自然记得!” 麴义脸上得意之色更浓,语气骄傲道:“若吾告知奉孝,如今儁乂正与偏将管承,领兵五千屯于郯城之内,可有何想法乎?” 郭嘉:“……” 书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