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侯》 第一章 「伽蓝那丫头命硬,是夫人心肠好才收留她,可您看看,留下她有啥好处?昨儿个二少爷竟掉到湖里,当时他身边只有这丫头陪着呀,可怜二少爷万金娇贵的身子,这几日染着风寒,您这做娘的能不心疼吗?」 李牙婆抱着茶杯,一双闪闪发光的贼眼一径盯着对面的贵妇人。 贵妇人娘家恰巧也姓李,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李牙婆,硬是拗出九弯十八拐的亲戚关系,把沈夫人说得晕头转向,竟认了李牙婆这一表三千里的侄孙女,天可怜见,这李牙婆少说也是上了六十的花甲老人。 李氏笑笑,「妳别乱说,小君落水可不是伽蓝的错,他已经跟我说了,是他贪玩,非要扯湖边的垂柳,一不小心才栽进湖里。伽蓝有劝他,他不听,这才惹了祸。」 瞧李氏一副不很在意的模样,李牙婆急了。「我说姑奶奶,那是您心善,根本没往别处想。您忘了,伽蓝爹爹死时,法师来做法事,顺便给家里的少爷小姐们算命时,怎么说伽蓝来着?」 这一提,李氏倒真的回想起来。 伽蓝自小命苦,娘亲在生弟弟时血崩死了,爹爹洛亚生是一个文弱书生,本身就有些八股,他认为妻子和儿子的死都是伽蓝克的,因此跟女儿并不是太亲近。 当时京城富商沈业,即李氏的夫君,想给自己几个子女找习字先生,由于洛亚生在文人圈中小有名气,因此便将他礼聘进府中,小伽蓝随着父亲住在沈府,一待就是七年,直至半年前洛亚生染病去世。 沈业为洛亚生办了一个简单而不失隆重的丧礼,请来有名的法师替洛亚生念经超度。丧礼过后,请法师吃素斋的时候,沈业心血来潮,请对方替子女们算算命,连带把伽蓝也叫了过来。 算到小伽蓝时,只见法师皱起浓眉,扳开她紧紧握成拳的右手,看了又看,煞有介事地说:「这女孩命格极差,一条掌纹横断手掌,这就是俗称的『断掌』,命里带衰,专克身边的人,命犯天煞孤星,六亲无缘吶!」 沈业听了只是哈哈大笑,当日李氏也只当听听就好,并没往心里去。 今日听李牙婆这么一提,李氏心下也有了些狐疑。 「妳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法师说伽蓝命犯天煞孤星,命太硬,会克身边的人……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妳是怎么知道的?」李氏满脸疑惑地看向李牙婆。 「哈哈。」李牙婆干笑着,一双贼眼心虚地垂下。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受人之托啊! 李牙婆掩饰性地啜了口茶水。「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附近街坊人家哪个不知道?再说了,看也看得出来。娘亲、弟弟死了,这可算是意外,但好好的爹亲,正值壮年,竟莫名其妙染上怪病一命呜呼,难道这也是意外?就算是好了,夫人您想想,伽蓝进府这几年,您家里出了多少事,还有您和少爷、小姐们最喜爱的那两只从波斯来的白猫,不也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有哇……」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见沈府主院的西厢房里,李牙婆独自说得口沫横飞,她对面的李氏脸色则越见沉重。 *** 更鼓早早敲过,偌大的街道上了无人烟,阴风卷着杂尘在空落落的大街上四处飘荡,街两旁的店户双扉紧闭,一丝光亮都没有。就连街尾的烟花柳巷也早已散去热闹,只剩下高高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有钱人就是有毛病,买个丫头也要挑时辰过门,黑灯黑火的,吓死人了!」 李牙婆不自禁搓搓发凉的手臂,一双老鼠眼四处梭巡,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身后跟着的女孩却一脸淡然,步伐迈得坚定又稳重。 「我说伽蓝哇,妳可别怪李婆婆这时候接妳过府,他们大户人家规矩多如牛毛,不过多归多,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李牙婆别有深意地瞄了伽蓝一眼。「别怪沈夫人让我领妳出来,妳命该如此,只能认命,谁让妳命格这么差来着……」 「李婆婆!」伽蓝抬起面无表情的小脸。「您还是先跟我说说新主人家的规矩吧,伽蓝怕过府后不懂规矩会被撵出来,伽蓝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可以依靠了。」 李牙婆有些心虚地缩缩肩膀。她当然知道伽蓝现在的处境,她就是那个亲手把伽蓝逼到绝境的刽子手! 可是良心是一回事,一旦命不保了,良心马上变成屁,况且还有白花花的银子拿,傻子才会有良心! 「咳咳……」李牙婆装模作样地清清喉咙。「要说妳的新主人,那来头可真是大得吓死人,他曾祖父是开国大将,被先祖皇帝封为战功侯;他爷爷是才高八斗的开国第一状元,一生受尽皇帝老儿的宠信;而他爹爹是他爷爷的独子,父子两人同朝为官,人家都说他爹爹跟当朝皇帝是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呃……忘记说了,他娘亲是皇帝的亲妹子,一个娘亲生的,那可就不一样喽……」 「那伽蓝的主子究竟是谁?」听李牙婆东拉西扯一大堆,伽蓝挑起秀气的眉,口气有些不耐。 「咳,妳这丫头怎么这么性急,等我先把这位金贵主子的身世交代完,妳自然也就知道他的身分了……他娘是皇帝唯一的亲妹子、皇太后的心头肉,而他又是她的独子—他上面有八个姊姊呢!」李牙婆对着伽蓝伸出她又粗又丑的手指,比了个「八」字。 「韩丞相老年得子,宝贝得不象样,听说这小公子长得俊俏秀丽、聪颖伶俐,性格讨喜得不得了,宫里的老太后特别宠溺这个外孙,见到了就『心肝宝贝』地叫……」 听到这里,伽蓝明白了。总之,她未来的主子是个抱着金砖金玉出生的富家子弟,不但如此,还受尽万千宠爱,这宠爱他的人当中,还有一个身分无比尊贵的皇太后! 这样金贵的主子,怎么会挑中她这么一个丫头呢?更何况,据说她命犯天煞孤星,命硬得紧,近谁克谁,难道他们不怕……她克了他? 瞥了一眼李牙婆,她大大的嘴巴正一开一阖夸赞着她未来的主子多么多么的高贵,被一堆皇亲国戚宠着,被一堆想巴结他爹爹的大官供着,夸张一点的,连未来老婆的人选都有好事者奉上了…… 伽蓝没有厌烦,皱着眉头一字一字听得很认真。 毕竟,只有小心谨慎,她才能独自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人世存活下来。不靠自己,难道要靠死去的爹爹和娘亲吗? 纵使已经有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伽蓝还是狠狠意外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李牙婆告诉她的是道听途说,至少有五成是加油添醋,待真正到了韩府,她才领悟到,李牙婆告诉她的只不过是些皮毛,尚不及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 韩府大得简直让人恐慌! 巍峨的厚重铜门高得像座小山,把里面的重楼阁宇遮得严严实实,真有点「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他们到达韩府时,似乎比预定的时辰还早了些,所以只能在外边挨冰冷的西北风。 依照两人身分,当然没资格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甚至连两边四扇侧门都没资格走。 到了子时,一扇角门被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嬷嬷举着红色的宫灯,扫视冷得缩成一团的两人,冷冷开口,「是李牙婆?」 李牙婆也不抖了,谄媚地向来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正是老太婆。」说着,她拉过僵在原地的伽蓝。「这就是主子要的女孩!名字叫伽蓝,洛伽蓝。伽蓝,快叫人,这是管事宋嬷嬷。」 「伽蓝给宋嬷嬷请安!」伽蓝盈盈一拜,嗓音因为寒冷而有点颤抖。 「嗯,进来吧。」宋嬷嬷依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两个人依言躬身穿过角门。 眼前骤然开阔的景象实在让人震惊,韩府的壮丽简直无法用笔墨形容,一重一重楼阁散落在视线所及的各个角落,中间间隔假山水榭,曲意回廊,极目所望,似乎尚有一座山丘,满山青松翠柏,初冬季节绿意不减。 「吓!」这声惊叹是身边的李牙婆发出的,伽蓝庆幸自己只是张开了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别出声,吵到了那些狗,惊动了主子们,妳可担待不起!」宋嬷嬷道,顺便指指两侧的粗铁笼,里面或站或躺着几十只凶猛的狼狗,个个都睁着眼睛,若不是宋嬷嬷用口令压制住牠们,早就群起而嚎了! 李牙婆吓得马上噤声,连走路都夸张地踮着小脚,伽蓝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有点痛苦。 穿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回廊,走过一片又一片铁桑林,这才到达一座优雅院落。 院门旁有两个穿着整齐的丫头正等候着,看见宋嬷嬷来了,一个丫头转头跑进院子里,一个丫头赶紧跑过来拿走宋嬷嬷手中提着的灯笼。 「小主子睡了吗?」宋嬷嬷刻板的脸竟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小主子就是她未来的主人吧……伽蓝暗自思忖,更加小心地察言观色。 「公主陪了一夜,刚刚睡下。」小丫头伶俐答道。 「就知道公主在这边,所以把人都带到这边来了!进去吧!」宋嬷嬷回身示意伽蓝和李牙婆跟着她,「记得,妳们将要拜见的是本朝大公主,皇上的胞妹,韩府的大夫人,小心自己的言行!」 没出息的李牙婆紧张地揪住伽蓝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伽蓝只能朝天翻个白眼。 一行人进到屋里,大厅承袭韩府的一贯风格,大得离谱,摆设高雅古洁,贵比千金的云锦、霜白赛雪的华丽锦屏、如鸡蛋大小的血石,随便一件饰品都价值连城,更别说那些一看就是出自宫廷的华贵家具。 伽蓝暗暗惊奇,韩府的奢华富贵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哇啊!」李牙婆大张着嘴巴惊叹,一双眼睛忙不过来,恨不得用手去摸摸看。 伽蓝眼捷手快地拉住她。这老太婆实在是贪财得紧,也不怕惹祸上身!同时她也在心底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醒悟到要想在韩府中生存下来,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正思索间,韩府的女主人来了,她与伽蓝想象的并不一样,看起来很年轻,面庞安详慈善。 她身着一件素雅宫装,外罩***纱袍,全身没有一件夸张的饰物,但气质依然高雅雍容。 她似乎有些心事呢!伽蓝见她眉头总是微微皱着,推测她或许有什么烦恼事。 众人行礼完毕,宋嬷嬷上前服侍公主用茶,靠在公主面前说了几句话,公主看向伽蓝,眼光中颇有打量的意味存在。 「孩子,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妳。」她向伽蓝招招手。 伽蓝忐忑地走上前,垂下头,告诫自己一定要收敛起傲气,表现出谦卑的神态。 「呵呵,别怕,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来,把头抬起来。」 伽蓝听话地抬起头,心脏紧缩成一团,表面上镇静,其实内心恐慌得要命。 「妳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小女子贱姓洛,名伽蓝,上个月刚满十三。」 公主微笑点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转头问宋嬷嬷,「这孩子的八字给大师占过了吗?能不能震住锐儿?」 伽蓝垂下头,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她不会傻得问出来,只是暗自关注两人的对话。 「公主放心,奴婢动用宫中最顶尖的大内密探,几个月来,筛选了上百个女孩,最符合条件的就是这个了,且她自小跟着父亲习字学艺,小小年纪已是满腹经纶,人又聪明沉静,最适合待在小主子的身边了。」 几句话,让伽蓝震惊不已。听起来她们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把她弄进韩府的!还说她满腹经纶、聪明沉静,这样的结论她们到底是怎么得出的? 莫非有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惊人的可能让伽蓝心里一凉。天!她在沈府时,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假他人之手。父亲并不喜欢她,自然不可能亲自教她习字,她都是躲在私塾外面偷偷学,习熟了字后她就自己看书,她记忆力过人,领悟能力又强,遍览群书的结果就是她几乎什么都知道一点。 她从来没向别人展示过自己的才识,沈府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会念书,她们竟然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沈夫人,并把伽蓝领出来,公主您不知道这过程有多艰难,沈夫人是死活不放人—」 「呵呵,这次本宫可要多谢妳了,本宫和老爷只得锐儿这么一个宝贝,能为锐儿找到这么合适的婢女,妳功不可没。」公主柔和地打断李牙婆的自吹自擂,「宋嬷嬷,领李牙婆出去领赏。」 「是!」 宋嬷嬷拉着李牙婆出去了。 「妳们也下去吧,我想和伽蓝说说悄悄话。」 公主挥挥手,一群侍女全部退下。 大厅内只剩下伽蓝和公主两个人,伽蓝的心悬得高高的,根本不知道公主会对她说什么话。 她不会天真地认为,公主单独把她留下来,只是为了交代一些伺候主子应该注意的事宜,若真如此,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遣退呢? 「很疑惑,是吗?」公主笑着举起雪白如玉的瓷杯啜了一口茶。 「伽蓝不敢。」 「最好不敢!」公主还是笑得很温和,但语气却很强硬,「在进韩府前,妳的命是妳自己的,但进了韩府后,妳的命就是锐儿的!」 伽蓝没有回话,她知道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 「锐儿是妳以后的主子,是妳的天、妳的地,妳的一条命就在他手里,他让妳死妳就得死,他让妳活妳就得好好给本宫活着!」公主抬起伽蓝的脸,「本宫要妳起誓,这辈子会用命来侍奉妳的主子!」 她的眼神好凌厉!可是眼中更多的还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爱。 一直到后来,伽蓝才想明白,当初她之所以点头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也许是因为当时公主眼中浓浓的母爱感动了她! 从那一天后,伽蓝的生命中就多了一个人,一个此后跟她纠缠一生的男人—韩锐! 虽然并没有休息到多少,伽蓝还是在固定的时间醒了。 可能是这张床的缘故吧,她睡得很香,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累。 伽蓝摸摸柔软的大床,这床大得可以容下三个她。被褥、床单都是新的,而且前不久才晒过,她甚至还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她的房间并不大,但很精巧实用,最完美的是,她昨天发现隔壁就是一间很大的书房,藏书足足有万本之多,也许在没事的时候,她可以借几本看看。 拍拍床,伽蓝起身梳洗。 打理完毕,刚准备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跑步声。 有人气喘吁吁地说:「这下可完了,宋嬷嬷从主院过来也得不少工夫,这段时间,谁来应付那小祖宗啊?」 「闲话先别说了,宋嬷嬷也真是的,明知道小主子一睁眼就要见她,昨天送了公主回主院就应该马上回来的……」 「唉,谁说不是呢?反正倒霉的最后都是我们……」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伽蓝立刻打开门,跟上前面几个太监丫头。 原来主屋离她的房间并不远,主屋的门前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是一脸惶恐的样子。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进去。 「小主子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刘公公饶命啊,兰儿不是故意惹小主子生气的!」屋内传出女孩可怜的求饶声,听那凄厉的叫声,一定被责罚得很重。 伽蓝无法坐视不管,她直冲进屋里,屋里光线很差,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鼻腔,令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是谁在那里?」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伽蓝适应了房中的光线,看向床边。 一个女孩跪在地上,她膝前地上躺着几只破碎的药盅,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发出刺耳声音的是一个手拿藤条的太监,他正举着手中的藤条要抽打跪着的女孩。 「刘公公请慢!」伽蓝走上前,向刘公公福了福身。「奴婢是伽蓝,昨日刚进府,是公主『特意』安排奴婢来服侍小主子的。不知道这位姊姊犯了什么错,刘公公要用藤条责罚?」 太监一听伽蓝是公主派来伺候主子的,气焰立时灭了大半,他尖着嗓子说:「这小丫头笨手笨脚,伺候小主子吃药竟然把药盅都砸了。太医说了,若是过了吃药的时辰,这帖药算是白吃了,小主子若有个万一,谁担待得起?」 看样子,她未来的主子还是个药罐子! 伽蓝瞄了眼纱帘后的大床,床中央隐隐隆起一座小山。她移回视线,问道:「刘公公既然这么说,吃药的时辰应该还没过吧?您就先别忙着罚这位姊姊了,还是小主子要紧!就劳烦刘公公再去端一盅汤药,伽蓝伺候小主子服用!」 这小丫头不得了,小小年纪,说话不但井井有条,态度也得体大方,看来宋嬷嬷算选对人了。 「嗯,我这就去,妳先在这里伺候着!」拖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走出去。「看什么看?还不都滚回自己的岗位?」刘公公尖着嗓子斥责守在门外的一票人。 众人一哄而散,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生怕刘公公反悔又让他们去伺候小主子。 刁钻任性的小主子可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 等众人都离开了,刘公公才对瘫在地上的兰儿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取药来!」 「是,兰儿这就去。」小丫头飞快地爬起来,向药坊跑去,一点都不像被打的样子。 「老头,你觉得里头那丫头怎么样?」宋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贯面无表情。 「不错,不错!」刘公公点头笑笑。「但愿她真是小主子的福星啊!」 「放心好了,她的生辰八字与大师给的一点不差,而且她有断掌,命犯天煞孤星,这种世人看来最最可怕、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恰恰是小主子的大福星呀!」 两个人同时看向屋子,心里不断为自己的小主子祈求着。 待刘公公走出去后,伽蓝立刻走向床铺,毫不迟疑地拉开纱帘,那个蜷缩在棉被里的人球动了动,终于说话了,「滚、滚出去,我要嬷嬷,我要嬷嬷!」 好虚弱的声音,中气不足,想必身子已经坏了好些时候。 「小主子,奴婢是新来的,名字叫伽蓝。您要找宋嬷嬷吗?她现在不在……」 「去叫她来!她、她不来,我才、才不吃药!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后,棉球矮了点,伽蓝猜他原先可能是坐着的,现在累了,应该是躺下了。 抓紧机会,伽蓝手一伸,捏住棉被两角,「哗」一声,棉被被掀开,一张异常漂亮苍白的小脸乍然出现在视线里,包括他那双写满惊愕的漆黑双瞳。 好漂亮!伽蓝抚着咚咚直跳的心,一时回不了神。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虽然脸色太白,但红红的小嘴湿润润的,鼻梁又高又秀气,长长卷卷的睫毛像小扇子,扑闪扑闪的,有点淘气,还有那头黑发,他看起来应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吧,可头发又长又滑,阳光穿过窗棂洒落在他发上,闪耀着点点光泽……真的好美…… 在伽蓝发傻的同时,有人可是又怒又气! 韩锐一把夺回棉被,重新裹在身上。 他咬着唇,死死瞪着面前发傻的女孩,黑亮的眼睛里蓄满怒火。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随便掀他的棉被! 别以为她是什么找来救他的人,他就会让着她,他才不需要什么能镇住他命格的女孩在身边呢!那个臭什么大师的,根本是胡说八道,哼,看他不整死她! 「看什么看?见到主子还不下跪?」他故意凶恶开口,就不相信她不怕他? 皇婆婆说了,做主子的一定要威严,虽然他只有九岁,但他不能少了主子的威严,她对他那么无礼,他一定要给她好看! 第二章 漂亮男孩凶巴巴的喝斥声终于拉回了伽蓝的魂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福身一拜,"伽蓝拜见小主子!" "你耳朵聋了还是怎样?我是叫你跪下,跪下你不懂吗?" 怎么觉得他精神稍微好一点就那么不可爱呢? 伽蓝蹙着眉头,"请问小主子,伽蓝是犯错了吗?" "没有!" 嗯,孺子可救,还知道不随便给别人安上妄加之罪。 "那伽蓝为什么要跪?" "主子叫你跪你就得跪,说那么多废话干么?"小男孩撇撇嘴巴,昂起小脸,"快跪下,说主子万福!" "噗!"不是她想笑,实在是他那骄傲神气的模样和那副病恹恹的身子骨太不搭……伽蓝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暗暗斥责自己太过逾矩,她赶紧弥补过失。"小主子,奴婢……" "你、你怎样?你这个恶奴才,竟然敢嘲笑我?我要惩罚你!" 怒不可遏的韩锐认为伽蓝是在嘲笑他,以为他病成这样,她就可以欺负他,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韩锐怒冲冲地四处寻找着可攻击的器具,一只伏在枕边的瑞兽玉麒麟吸引了他的目光,想也不想,他抓起东西朝伽蓝扔去。 此时伽蓝正满心愧疚地想要解释,刚抬起头,就见一个不明物体迅速向她飞来,她愣在原地,一时忘了闪躲。 咚!好大一声巨响,伽蓝恍惚中似乎看见新主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后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 !玉麒麟掉在地上竟碎了一角! 伽蓝痛得蹲下身子。好痛好痛,即使是忍受着冻裂的伤口在寒冰中浆洗衣物,都没有这样刺骨的痛! 她不敢按上伤口,额上滑下的湿热液体让她知道自己流血了!她缩在原地,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指尖深深陷进肉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疼痛! 看她低着头很痛的样子,韩锐有点害怕了,但嘴巴还要逞强。 "这、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 最终他忍不住探出身子,拉长脖子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一滴两滴三滴,那、那是什么? 不、不会是血吧? 韩锐一阵头晕,开始想呕吐,可强烈的内疚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恰巧这个时候,刘公公端着药盅走进来。 一见那个碎了一角,滚在床角边上的玉麒麟,刘公公脸色一变。 "天呀!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把皇太后赏赐给小主子的瑞兽摔坏了!" 刘公公赶快从地上捡起来,一脸惶恐,喃喃念道:"这下完了!这可是小主子周岁时,皇太后老人家亲自去国寺里求来的,要是她老人家一时兴起问起来,我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少废话,快点让这个死丫头滚出去,她头上流的血恶心死了,我讨厌看到血,让她滚去太医那里包一包,省得让我看见心烦!" 韩锐故意恶声恶气,其实心里很担心她的伤。破那么大的口子,流那么多血,她会不会死掉? 一阵惶恐揪住小男孩的心,他平时虽顽劣,但也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呀! 知道小主子怕见血,刘公公就要拉着伽蓝出去。 伽蓝却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小主子还、还没有吃药……" 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可见她痛得多厉害! 偏偏韩锐最讨厌别人逼他吃药,那药苦死了,他都吃够了,都说了不要吃,那些狗奴才还是想着法子求他吃,有时候他被逗得开心才会吃一点,根本没人敢逼他。这个臭丫头,别以为她流了血他就会让她! "你管我吃不吃?要你滚你就滚,碍眼的东西,刘公公,让她滚出去,快滚快滚!" 韩锐脾气大发地捧起药盅大力扔出去,这次他不扔伽蓝了,药盅在伽蓝脚边摔了个粉碎。 看见韩锐抓起药盅扔,伽蓝也不躲闪,其实她想躲也躲不过,额头的伤口让她多说一句话都疼痛难当。 伽蓝咬着唇,脸色苍白地看着韩锐,血流过她的脸颊,滴落在雪白的外衣上,有点吓人。 "哎呀,小主子,你、你真是……幸亏老奴了解你,叫太医多煎了几盅。"刘公公摇着头赶紧出去重端药盅。 韩锐眼神闪躲,就是不看伽蓝的眼。他气死了,平常哪个奴才要是敢这么大胆地盯着他看,他早让刘公公狠狠抽他几个大鞭子了,可是她流血了…… 他怕血,他才不是不敢抽她! 伽蓝看着韩锐。坚定地说:"奴婢昨日答应过公主,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主子,不管你喜不喜欢奴婢是你的事,伽蓝既然答应公主要好好照顾小主子就一定会做到!" "你……" 韩锐抬起头,看着少女染着血迹的脸颊,那双温润如黑玉般的眼睛透出坚毅的神情,干军万马都无法打败她的意志折服了他,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怔在原地。 伽蓝蹲下身子,一块一块捡起碎在脚边的药盅,包括韩锐前面打碎的,不小心又割破了指尖,伽蓝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停手。 她怎会不觉得委屈?她当然委屈,可是她既然已来到韩府,她就要试着适应这里的环境,她只想好好地、静静地活下去。 泪水突然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混着血水,滑落在地上。 韩锐看见了,他看着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是红色的。 他心脏突然缩了一下。 刘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小太监捧着一个银托盘,上面摆着六个药盅。 "丫头,那些东西你放着吧,赶快跟小太监去太医那包扎一下吧,哎哟,连手都划破了,快先别捡了!" 伽蓝不应声,沉默地蹲在原地把碎片一块块捡起来。 真是个倔丫头! 刘公公摇头,他转向小太监。"还不赶快帮忙?" 小太监马上放下托盘,帮着伽蓝一起捡。 捡完了,伽蓝站起身,拿起药盅,向韩锐走去。 韩锐故意把漂亮的小脸撇向一边,是不敢看她的脸,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 伽蓝走到他面前后,竟跪在他床前,垂头恭敬地举起药盅。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小主子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冒犯主子了!" 她恭敬的语气,竟让他的心奇异地翻绞了一下。看着她固执举高药盅的手,指节一点都不像娘亲、皇婆婆、姐姐们那么纤细,反而有点粗,指尖也沾着他最讨厌的血迹,可是他竟然有点想握住她的手? 韩锐一向苍白的小脸染上几丝尴尬的红润,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盅,仰头一饮而尽,怎?却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刘公公一手轻拍着他后背,一手抚着他的前胸。好半晌后,他才停下来,喘着气说:"哼,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犯,我才不会就这么轻易饶你呢!快滚吧!" "谢、谢谢主……"话还没说完,伽蓝就软倒在地上。 最后的记忆就是一声非常恐慌的尖叫,他恶声恶气让刘公公叫太医为她诊治的声音飘散在黑暗中。 看来,他也只是有点嘴硬而已…… 兰儿端着一盘食物在门口探头采脑。真不想进去呀,谁知道屋里那个小祖宗现在是什么心情?说不准,一句话没讲完,又要叫人来抽她鞭子了! 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口,伽蓝来了。 "你是兰儿姐姐吧?这个给我好了,让伽蓝来伺候小主子吧!" "你?"兰儿惊奇地看着伽蓝。她竟然一点都不怕屋里头那个喜怒无常的小煞星?她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确定你要进去照顾小主子?" "嗯!"伽蓝点点头,对她的惊奇不以为然。 "你头上还包着纱布呢广兰儿指指她的头,像是在提醒她。里面的人可是一个小恶魔,被宠坏了,高兴不高兴都喜欢虐待下人! 伽蓝笑笑,摸摸头。"我已经好多了,太医的医术真的好厉害!" "那还用说。那可是皇太后亲自指派过来的。"兰儿转头看看四处无人,马上把手中的托盘扔给伽蓝。 "既然你已经好了,那这些就交给你了。" 兰儿转身欲走,又有点不放心,转回头叮嘱伽蓝。"记住,千万别顶嘴,你一句话都别说,什么东西都不要动,小主子若是不想吃,你就放在桌子上,自然有人会收拾。" 那他岂不是要饿肚子?但伽蓝没有把疑问说出来,她只乖巧地点点头说:"兰儿姐姐放心好了,伽蓝明白了。" "嗯,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别牵扯到我,我是怕了小主子了!" "伽蓝知道。" 看着兰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转弯处,伽蓝才转过身,做好心理准备,端着食盘走进屋。 光线还是那么差,她忍不住扫视四周。阳光被厚重的帘帷挡去,屋内是很重的草药气味,那个人还是缩在棉被里,不知道有没有醒来? 伽蓝把食盘放在床前的金丝檀木矮几上,转身把厚重的帘帷拉开一层,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射进来,不致刺眼,但还是有人生气了。 "混蛋……是哪个臭奴才这么大胆?"声音隔着棉被,凶恶语气明显减弱。 骂来骂去就是那么几句,伽蓝皱皱眉头。"小主子,是奴婢伽蓝!" 半天没有声音,伽蓝疑惑地抬起头。只见棉被蠕动了几下,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你来做什么?滚出去,我还没睡够呢!" "可是已经快午时了,小主子未漱洗也没有吃早餐,身子会吃不消的……" "要你多事!"棉被又蠕动了一下,"拿下去,我不吃!" 还是小孩子心性,伽蓝摇摇头,她端起食盘,掀起做工精美的银盖,食物很精美,但份量都不多,她只认得银耳燕窝,其它的食物看起来都很精致很好吃的样子,但她叫不出名字,想必也是一些珍贵得不得了的药膳。 "小主子,不吃早膳,你的病是好不了的,屋子里面的空气也不好,奴婢伺候你吃完了,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说了不吃就不吃,快滚,再不滚我要用鞭子抽你了!" "伽蓝不怕,反正都已经破相了……"太医跟她说过,额头上可能会留下疤痕,她其实没什么的,可是有必要的话,这个似乎可以要挟她那脾气非常坏的小主子…… 果然不说话了。 他裹着棉被挪过来挪过去的,身子骨这么差,既然要睡也该好好躺着呀,这样不是很浪费体力吗? 莫非…… 伽蓝想起昨日掀他棉被惹他大怒的场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昨日她掀他的棉被,似乎间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想到这里,伽蓝再也顾不上其它,她马上放下膳食,转身就把韩锐的棉被掀了。 这次,她关注的不再是小主子美丽的脸孔,韩锐也投有像昨天那样暴跳如雷,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漂亮的小脸上挂满了汗水,薄薄的白色亵衣都湿透了。 他只来得及用愤怒的眼神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就被巨大的疼痛征服了,他昏了过去! 伽蓝莫名松了口气,如果他醒着,肯定很难弄。 怕他会着凉,她把一旁迭好的棉被也拉出来,用棉被把他团团围起来,虽然没有实质盖到,但聊胜于无吧! 床太高太大,伽蓝没办法,只好爬到大床上,坐在韩锐后面,她轻轻把他托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 他好轻!而且很瘦。细细的骨头捏着都让人心疼,再加上长得这么漂亮,怪不得这么多人抢着疼爱。 伽蓝瞥一眼他昏迷的小脸,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有点不耐烦。其实是在睡梦中都不能逃脱病痛的用扰吧? 替他脱去上衣,伽蓝立刻扫视一下他的上身,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臭臭的味道一直萦绕她鼻端,莫非是她想错了,也许她当时闻到的是汗水闷久了的异味? 拉过锦缎金绣薄被围住他上身,她开始脱他的裤子。 脸蛋红了红,伽蓝略微迟疑了一下。可是他只是一个小男孩,应陔没关系吧? 有关系又怎样?她可是他的奴婢呢。以后即使他长大了,她还不是要伺候他沐浴,现在都恰成这样,以后她要怎么办? 牙一咬,伽蓝红着脸一下子就拉下了韩锐的亵裤,刻意不去看他的重点部位,伽蓝仔细查看他双腿,似乎也没有什么…… 轻轻将他侧过身,啊! 伽蓝呆了。是褥疮!溃烂的伤口正散发出难闻的气息,伤口明显有抓搔的痕迹,她看了又生气又伤心。 他怎么这么倔强呢!为什么身体生了褥疮却不说?他究竟想干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外面的老百姓,有的人得了病只能在家里躺着等死,他有爹爹疼着,娘亲宠着,更有皇太后指派最好的太医医治,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到底想要怎样? 伽蓝很生气很生气,所以动作稍微重了些,韩锐醒了,一看到自己被剥了衣服、光洁溜溜丢脸的模样,他的脸蛋立时像被火烧了一样,红得快爆掉。 "你、你竟敢……"可惜说话有气无力,虽然眼神很凶恶。 "小主子又想让奴婢滚吗?"伽蓝因为生气,口气自然不会收敛。 "小主子究竟想怎样?既然有病,为什么不好好配合太医治疗呢?一天到晚哪里都不去,只会躺在床上发脾气,得了褥疮也不说,小主子是真的想……"死吗? 伽蓝不敢说出口,她面对的死亡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应该已经麻木了呀,实在不该如此生气。 "我就是想死,怎样?"他漂亮的脸蛋故意昂得很高,一脸顽劣。"反正我的病也治不好,吃那些苦死人的药做什么?谁爱吃谁吃!" "不管小主子爱不爱吃,伽蓝以后都会监督您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养伤,不管您有多生气,伽蓝都不会退缩!"她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你!"韩锐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回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小主子请先躺下,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还会叫人来帮忙替小主子换床被褥!" 伽蓝说完就要把棉被拉过来先替他盖好,没想到韩锐正生气,一点都不想她假好心,手用力推开她的手,力道没掌握好,竟然撞到了她刚刚开始发育的软丘。 啊,好痛!伽蓝咬紧嘴唇,小手捂着胸侧,一时间什么女孩子的羞涩都忘记了,全身心都被那种很难以启齿的疼痛占据了思绪。 韩锐吓到了,看她把嘴唇咬得煞白,他有点内疚。很痛吗?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随便把手伸过来的? 他不安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他一直生病,又没有多少力气喽,即使她那里很软,可是他也不会很硬啊?有那么痛吗? 胸部最近一直都胀胀的,酸酸的,轻轻一碰都会很痛,别说他刚才擦撞过来的乎劲了。 "哼,有那么痛吗?别以为装得很痛苦。我就会放过你,等宋嬷嬷来了,我要叫她把你撵出去……" "奴婢如果被撵出去了,就会饿死街头或者被卖到妓院,这是小主子希望的吗?" "随便怎么样,反正不关我事!"韩锐嘴硬道。 "伽蓝现在真的很后悔!" 她后悔什么?有什么好后悔的?韩锐瞪着她,他现在还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虽然她的手臂并不那么强壮,但他突然觉得以他现在这种姿势骂她太没说服力了。 可是……奇异的,他竟然并不那么想离开! "你后悔什么?"恼怒问出,韩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傻话。 傻蛋,干么要问她?让她后悔好了,不管答案是什么,他才不在乎! "伽蓝后悔承诺公主要用命来伺候小主子,因为并不值得!" 韩锐吃惊地看着伽蓝,他第一次正视她的脸,她倔强地回视他,根本不懂得避讳,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看清她漆黑眼眸底的固执。 "谁……谁需要你用命来伺候啦?我、我才不需要!管你值不值得,反正你现在就滚蛋!" 结结巴巴。眼神又躲躲闪闪,伽蓝知道这位小主子也不过是嘴巴硬而己。 突然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很有趣,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她的表情既别扭又可爱,伽蓝想也没想一把抱住他。 "小主子,伽蓝知道这不是您的真心话!" 韩锐僵在原地,一动都不动。 伽蓝偷笑,感觉到他恼怒的目光扫射过来,她赶紧收住笑意。"不要再为难奴婢了,好不好?奴婢既然已经答应了公主要好好伺候您,这辈子都会坚守住诺言的。" 或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他,或许是她温暖的怀抱让他沉溺,还是她坚定的诺言打动了他的心。总之,这一次,韩锐没再嘴硬的叫伽蓝滚蛋,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身子隐隐地更往她的怀里靠去。 "小主子不说话,伽蓝就当您同意喽?" 他还是固执地一句话都不答,但伽蓝知道,他已经开始接受她了。 第三章 幸亏伽蓝发现得及时,韩锐的褥疮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不出半个月,溃烂的伤口已经结痂。 伽蓝怕他长时间卧床,褥疮会再次复发,每半个时辰都要替他翻身,晚上睡觉前,会为他的腿部进行按摩,偶尔更会搀扶着他到院子里走动走动。 大部分时间他都很配合,可这坏脾气的小煞星怎么可能一直都这么让人顺心呢?他下乖的时候简直比蛮牛还固执,每每这个时候,伽蓝都要自己忍、忍、忍,相信这一路伺候下来,她的忍功肯定无人能出其右。 今天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祖宗发脾气了! 兰儿一路叫喊着冲进药坊,把府中的老大夫吓了一跳,在一边捣药的伽蓝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专心捣碎药材。 应该多加些甘草,小主子不喜欢吃药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药太苦…… "伽蓝你快些去看看吧,小主子又开始闹了。" "怎么了?"伽蓝紧张地站起身。 "不知道,刚刚我把午饭送给小主子,开始还好好的,我就乖乖站在一边,等他吃完好收拾碗筷。可是吃到一半,他就莫名其妙发火,把东西全扫到地上,叫我滚蛋。宋嬷嬷、刘公公都去了,也哄不好他,没办法只好来叫你了!你快些去吧,这次好像闹得特别凶,天知道,他最近脾气不是挺好的吗?早知道我就不要呆在那里啦,白白受一顿无妄之灾!" 兰儿一个人叽哩呱啦抱怨个不停,伽蓝用清水净了手就跑出去了。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不是挺好的吗?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太医说。只要小主子肯配合治疗,康复指日可待,其实在伽蓝看来,小主子的病也不过是娇惯出来的富贵病,只因是从小身子不好,他又喜欢闹脾气,不肯吃药,积聚了一段时间,这病才成了宿根,总是好不了。 但最近他身上的褥疮好了,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 伽蓝一路思索着,脚步也没停过。她赶到韩锐住的主屋时,他正在哭! 哭?一向要强的小主子竟然在哭? 宋嬷嬷和刘公公一个床头一个床尾,好声相劝也没用。 公主坐在床边,一边用丝巾拭泪,一边哭道:"锐儿,告诉娘,到底是怎么了?别哭了,哭得娘心里好痛哇!" 伽蓝看看地上,又是一片狼籍,碎碗碎盘子到处都是,几个丫鬟正在打扫。 按照兰儿姐姐的说法,小主子是在用膳中发脾气的,莫非是食物的问题?小主子那么挑食,但也不至于会哭呀? "哎呀,你终于来了,快过来看看你主子,怎么用餐的时候不随侍在身边?" 刘公公看见伽蓝来了,赶紧从床上下来。 "伽蓝给公主请安。"伽蓝不慌不忙福了福身子。"伽蓝刚才在药坊给小主子捣药,一听兰儿姐姐说小主子发脾气,这就赶过来了!" "还不快点看看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娘亲都不理了!"公主拭着泪水,有点焦急地催促伽蓝。 伽蓝好羡慕,有娘的感觉一定很好,可惜她娘亲早已去了,小主子有这么好的娘亲也不珍惜…… 唉,想这些做什么?伽蓝丢开杂念,来到床边。 她温柔地拍着被棉被包裹起来的韩锐,声音低低的。"是饭不好吃吗?" 被棉被裹住的人儿刚才听见她的声音就已经不哭了,但不时有抽泣声传出,一听见伽蓝问他,他抽泣变得很大声,棉被晃了晃。 "是什么意思?"公主忙问。 "小主子的意思是饭没有不好吃。" 伽蓝耐心解答完,又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棉被不动了,伽蓝笑笑。"是伤口不舒服?小主子让奴婢看看好不好?" 棉被僵了半晌,然后晃得很猛烈。 伽蓝低头偷笑,知道是有人不好意思了。 她转头对旁边一脸担心的公主说:"公主请放心吧,小主子可能是身子不舒服,心里烦躁才会哭的。小主子是男孩,怕是不好意思了,请公主和宋嬷嬷、刘公公都出去吧,伽蓝来照顾他就行了。" "那也好,千万小心伺候着!"公主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是,伽蓝知道!" 待几个人出去了,伽蓝才放胆爬上大床,向来别扭、脾气又很坏的韩锐竟然哼都不哼一声,但埋在被子里的脑袋也没出来就是了。 "小主子又不是三岁小童,都是六七岁的大男孩了,不可以这样闹别扭,忘记您答应奴婢,以后有什么都直接说的吗?" 咕噜咕噜…… 好像听到有反对的声音?伽蓝皱着眉,凑近疑似包着韩锐脑袋的部位。"小主子说什么?这样包着棉被,奴婢听不太清呀!" 咕噜咕噜…… 这次听清了,他抗议说他已经九岁了! 九岁?九岁怎么会这么瘦小?先不管这些,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头发滑下来,触到额上结疤伤愈的地方,有点痒……啊,不会是…… "小主子是不是伤口很痒?" 棉被没有动,看来没错。 这几天他伤口结疤掉痂,因为伤口面积比较大,估计躺着肯定很不舒服,再加上他身体一直不好,这么瘦弱的身体承受这么多的病痛,是铁打的人也有崩溃的时候,所以她向来骄傲的小主子才会哭,就是还晓得埋在被子里,不会太丢脸就是了。"让奴婢看看吧,前几天太医给奴婢的药还没用完,小主子不嫌弃,伽蓝这就去拿。" 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 伽蓝动作迅速地从床上爬下来,小跑步回自己房间取来止痒用的清凉药膏,是上次额头受伤时太医特意给她的,据说很珍贵,这个药是宫中才有的,只有主子点头同意了,她才有得用。 她脱了绣鞋,重新爬到大床上,推推那堆棉被。"小主子、小主子……" 怎么不说话? "小主子,奴婢要给你擦药膏喽?" 半天等不到回复,伽蓝大着胆子拉开棉被,韩锐一张脸全埋在枕头里,耳朵很红。 伽蓝偷笑,因为怕褥疮复发,他都是光着屁股睡觉的,所以每次给他按摩、翻身,他都是这个别扭的样子。 伽蓝一边小心翼翼地在伤疤上擦药,一边仔细观察韩锐的反应。"如果痛了,一定要跟奴婢说喔!" "知道了,你好啰唆,烦人的女人!"他痛他当然会喊,她一天到晚像只老母鸡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烦都烦死了。 韩锐不耐烦地瞪了一眼伽蓝,在看见她额上那道很明显的疤痕时,他眼睛闪了闪。 她抿抿唇,告诉自己要忍耐,这个小鬼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得罪不起的! 伽蓝歪着脑袋,很温柔很仔细地为韩锐擦着药膏,而韩锐呢?他一直偷偷地盯着伽蓝的脸蛋猛瞧,有时候她不经意地把视线投射过来,他就像做贼一样赶快把脸埋进枕头里。 有几次被伽蓝发现了,也只是冲着他笑笑,他埋在枕头里的脸就红了,伽蓝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她这个小主子向来阴阳怪气,她早习惯了! 这些日子他比较配合,脾气也小了,虽然对她不时还有些恶声恶气的,但伽蓝还是觉得他已经接受她了。 或许那只是错觉! 啊!似乎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好痛!笨手笨脚的臭丫头……ox#……" 一票不堪入耳的脏话从那张漂亮的小嘴里络绎不绝地进出来,伽蓝的脸色是越来越黑。 果然是错觉! 伽蓝没好气地想,但手下的动作更小心了。 好不容易擦完了药,伽蓝的耳朵在饱受折磨后终于得到清静,韩锐斜眼看她小心地收妥药膏。那副谨慎的模样让他嗤之以鼻。 不过随口让太医给她的药,她就那么宝贝?这药膏虽然珍贵,他娘亲和皇婆婆那有一大把,每年夷邻萨满人都会进贡很多珍稀药材,皇上舅舅因为他体弱多病,都会赏他好多。 伽蓝听见了那声不屑的哼声,知道他是嘲笑她上包子的举动,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主子,哪里懂得民间疾苦?不跟他计较! 眼睛溜过来又溜过去,看着她额头被刘海遮盖的疤痕若隐若现,实在有够碍眼的,韩锐想了想,突然用脚踢踢伽蓝的腿。 伽蓝抬起脸,眼神充满疑问地看着他。 "小主子有事让奴婢做?是不是饿了?" "不饿!那个……那个你去那边……"韩锐用手指指床头的暗格。"里面的药膏拿出来!" 伽蓝疑惑地看着他,后者的脸色则越来越红,最终受不了了,凶巴巴地吼了一句,"看什么看?让你做你就做,慢吞吞的!" 伽蓝翻了个白眼,姿势很不文雅地爬到大床里面。 这床真是大得离谱,木料是最珍贵的金星紫檀木,大床上上下下雕饰精巧瑰丽,或浮雕或透雕着象征吉祥的麒麟、蟒等瑞兽,床头有暗格,可放一些急需的用品,不过韩锐性格古怪,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小主子,是这个吗?"指着其中一个暗格,伽蓝虚心请教。 "不是,下面那个。"他随便瞄了一眼,口气很恶劣。 伽蓝弱弱地指着下面偏左的一个格子小声问道:"这个?" "你真是笨得离谱,我说下面那个,你指哪里啊?" 她瞇着眼等他骂完,可能骂太过火了,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真是的,不会好好说嘛,下面有两个暗格,又不说是哪一个……"伽蓝一边嘟喽,一边爬回来拍他胸口给他顺气。 "咳咳……又笨又啰唆……咳咳咳咳……" 韩锐咳得惊天动地,伽蓝皱着眉头,拍抚着他的胸口。"别再说话了,闭上嘴,深深吸口气。" 他嘴巴动了动,没说话。依照她说的,吸了口气,可惜没用,咳得更厉害。 伽蓝小心地把他扶起来。用手拍他后背。"要不要紧?我看我还是去叫太医来吧……" "不许去!咳咳咳。" "好好好,我下去,你别再说话了!"伽蓝坐到他身后,把他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伸长了手臂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玉磁杯拿过来。 "喝点水润润喉咙。"伽蓝举着杯子放到他唇边。 韩锐难得听话地张开了嘴,稍稍饮了一口,漂亮的浓眉立刻皱起来。 "里面有润喉的药,可是不苦的,我加了多味祛苦的草药,别吐出来啊!"伽蓝紧张地盯着她的小主子,倒不是怕他又发脾气,她担心他把药都吐出来,他下次肯定没这么好骗了! 韩锐还是咽下去了,不过不甘心就是了,那几句流水帐似的脏话又念了一遍,对此,伽蓝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看他还要念,她赶紧插话,"小主子刚刚要我拿什么来着?" "除疤的药膏,在那个格子里。"高贵的手指了指。 察觉她感动的视线射过来,韩锐尴尬地在她怀里动动身体。 "本来想让人丢掉的,一直忘记了。"他用施舍的口气说:"反正我也用不到,你拿去吧。你那个伤疤丑死了,看着碍眼!" 也不知道谁才是罪魁祸首喔! 看着那张倔强又尴尬的漂亮小脸,伽蓝好气又好笑,知道他骄傲、唯我独尊惯了,虽然说话伤人,可自从那次让她受伤后,他砸药盅扔饭碗都会很注意,每一次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落在她脚边一咪咪的地方。 "伽蓝谢谢小主子了!"笑瞇咪的,伽蓝根本不在意他那有些伤人的话。 而韩锐却狼狈地红了脸蛋。 寒暑几易,扳扳指头算算,伽蓝竟然已在韩家度过了五个春秋。 这五年来,小主子的身体在她的紧迫盯人下,被太医调理得越来越好,于是王府里的人都说她是小主子的大福星,她那奇怪的断掌命格竟然能保小主子终生福寿延绵? 府里的下人随便说说就算了,可是公主、韩大人、宋嬷嬷、刘公公似乎都这么看,因此,伽蓝在韩府的地位可不是普通的高,有时甚至比那八位正牌的小姐都吃香。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那超级难伺候的小主子只"勉强"听她一个人的话,有时候公主、宋嬷嬷都搞不定韩锐,只要伽蓝一说情,虽然他还是别别扭扭、脸色臭臭、嘴巴硬得像右头,但最后事情肯定能顺利解决! 这一天,是韩府六小姐出阁的大喜日子,韩府张灯结彩,加上是皇上亲自主婚,场面之隆重不下于公主成婚,韩府八朵金花难得齐聚一堂,尚未出阁的七、八小姐更是仕宦子弟急欲攀识的抢手货。 但那位韩府最最金贵、最最难伺候的正主儿却……失踪了! 这下也别成什么亲了,整个韩府被翻得个鸡飞狗跳,心焦气恼的新娘子也急哭了。 她是为自己的婚事被耽误而哭吗?才不是!她心爱的弟弟不看着她出嫁,那可真是天大的遗憾,所以今天最大的新娘子说了,弟弟找不到,她今天就不出阁! 因此,一干前来祝贸的朝中重臣被晾在厅堂上,刚当上新科状元的新郎官不管再如何不甘愿,也得立刻从马上下来,加入找人的行列。 伽蓝真是快被气死了。她记得小主子心情最近一直都不错呀,没道理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闹什么失踪,唉,这个已经被宠坏的小霸王,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把小主子最喜欢藏身的地方全都找逼了,竟然找不到?他不会又找到了新的藏身地吧? 伽蓝抚额哀叹,几年下来,韩锐举凡心情不爽、不想说话、和她闹别扭、不想看见任何人、不要念书、讨厌吃药中任一情绪出现,这个小霸王就会藏得无影无踪,任凭大家把整个韩府挖地三尺也难找到。 拜这位爱闹别扭的小主子所赐,伽蓝对韩府的各个角落都了若指掌,每次大家都找得焦头烂额时,伽蓝总能在最后时刻揪出他。 其实,只有伽蓝自己心里明白,他只不过是玩够了自动现身让她捉,她才不敢认为自己逮人功力一流! 他这次到底又躲到哪里去了? 找遍了假山、石洞,半个影子都没有!伽蓝在偌大的韩府中四处搜寻,不时碰到乱烘烘、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人的丫头、家丁。 虽是夏初,但天气还是有些燥热,伽蓝停下来休息一下,拭拭额际的汗水,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山丘,满山郁郁葱葱,绝对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不会是在那里吧?记得某人最怕热了,昨天还为此昏昏沉沉在竹榻上睡了一天,连每天必练的毛笔书法都丢到一边…… 不会偷偷去乘凉了吧?反正他向来讨厌什么拜寿啊、成亲、送礼的这一套,索性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没良心,亏六小姐平时这么疼他! 去瞧瞧! 伽蓝轻挽裙裾,撑起罗伞向后山走去。 还没到山脚下,便听见铮铮淙淙的琴声在山林间婉转流泄,她微微一笑。终于捉到小主子了! 步上层层蜿蜒而上的石阶,琴声悠扬若溪涧潺潺淌过的清澈溪水,由远而近,琴音也渐渐大起来。 小主子的琴技更精湛了!一曲《幽兰》意境全出,空谷幽兰,清雅高傲,不过,高傲是有的,清雅就免了! 她那位小主子,不说话的时候堪称清雅,嘴巴一打开就没有一句好话。不是嘲讽就是冷哼,反正就没见过他夸过谁好的。 就在伽蓝现身的同时,琴音也"铮"的一声静止了。 韩锐抬起头,瞥了一眼伽蓝后,立刻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十四岁的韩锐穿着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是线条分明的锁骨,他依然是那么漂亮,眉目比女孩家还要精致美丽。 此时他咬着嘴唇,好看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嘴角微微翘起的模样让熟识他每个细微动作的伽蓝明白,小主子又生她的气了。 "小主子又在生伽蓝的气?"而且气得不轻,随便披了外袍就跑出来了。 瞄瞄汉白玉石桌上的"焦尾"古琴,那可是四大名琴之一,皇上亲自赏赐的,他平时宝贝得不得了,总要让她把琴台擦拭干净,在案几上摆上香炉才会拿出来。 现在那把可怜的琴被随意放置在飘有落叶的石台上,这也是他很生气的重要表现之一! 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韩锐重重哼了一声,斜瞟了她一眼。 竟然问她来做什么?伽蓝没好气地说:"小主子一个人在这边好自在,知不知道府里的人都在找你啊?’ "不关我的事!" 看他那副拽样,真想好好揍他一顿! 想归想,伽蓝可不敢付诸行动,她很有耐心地开导她蛮横的小主子。"今天可是六小姐出阁的日子,小主子是韩府未来的主人,怎么能不到场呢?难道你不想看着姐姐出嫁?" "她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状元府不就在几条街外吗?" 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还不是有事没事就爱往家里跑?争相送一堆他根本就不喜欢的东西,烦都烦死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六小姐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她平时那么疼你,当然希望最疼爱的弟弟看着自己出嫁啊?" "我不高兴去!那么多人,烦死了!" 他说完就任性地咬着嘴唇不再看她,双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琴音淙淙若碎珠滚落银盘,非常好听。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她得赶快安抚好小祖宗,让他能乖乖去参加婚宴,免得耽误了六小姐的终身大事! 伽蓝偷偷移近他身边,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人了,她才敢放胆抓着他宽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反应,似乎没有要甩开她的意思。 她摇了摇他衣袖,声音装得很可怜,"算奴婢求你了好不好?" "哼!"他鼻孔昂得可高了。 "那……你要怎样?" "你下次还要说那样的话吧?"韩锐的脸色阴沉下来,摆着一张臭脸,眼神像刀子一样射过来。 "啊?"伽蓝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傻楞愣地闻:"奴婢……有说什么冒犯小主子的话吗?" 她不觉得她有说过什么冒犯他的话呀!谁不知道他心眼小,脾气又坏,身为他的贴身奴婢,她平时只能用小心谨慎来形容了,陪伴他简直比陪伴一只老虎还令人胆颤心惊! "那个……小主子能不能提醒奴婢一下下?" 给了她一个白眼,他嗤之以鼻。"你早上为什么丢下我去找六姐?谁才是你的主子啊?" 伽蓝差点没昏过去。就……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话说某人早上赖床,伽蓝去叫了许多遍,他还赖着不起,眼看着六小姐梳妆的时辰就到了,作为府中梳妆、女红公认第一的伽蓝,自然被推选为替小姐梳妆的不二人选,可某个霸王赖床不起,严重影响到伽蓝的工作,情急之下,伽蓝掀了霸王的薄被。 霸王恼羞成怒,照例狠狠骂了她一顿,然后……继续赖…… 伽蓝看着那埋在薄被里的一团球,气得直咬牙。 他就是要和她唱反调,昨天明明都说好的,他也同意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赖皮成这样? 伽蓝使劲摇他。"小主子怎么可以耍赖?明明昨天答应伽蓝了,听话。快点起来,伽蓝服侍完小主子还要去帮六小姐梳妆呢!" "我要睡觉!"他不动就是不动,哼,平日就没见她伺候他那么积极,还不到天亮就要去替六姐梳妆,她还真以为六姐少了她就出不了门? 更可恶的是,她为了要给六姐梳妆,竟然敢牺牲他的睡眠?哼,他要好好教训她,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那好,小主子睡吧。等到时辰了,我叫宋嬷嬷或刘公公来伺候你?" 伽蓝决定走人。这小霸王太可恶了! "不准,你敢走出这个屋子试试看!"韩锐一把掀开薄被坐起来,双臂交叉环胸,表情嚣张得可以。 "那……小主子到底要伽蓝怎样?不是昨天说好了吗?小主子也同意伽蓝今早给六小姐梳妆了呀!"要是能揍他就好了,她一定揍他个半身不遂!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让别人去给六姐梳妆,你在这里伺候我!" "能不能……能不能让别人来伺候小主子起床更衣?"明知道小霸王不会答应。伽蓝还是问了。 "不行!"韩锐立刻丢过来一句。 果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取代了宋嬷嬷、刘公公,成了他唯一能亲近的人,虽然他总是会嘲讽她,挑衅她,但他对她并不像对其他下人那样冷漠。 但是,不能因为他对她稍微好点,她就得感激涕零,什么都听他的吧?再说,六小姐平时对她也不薄,拿好东西给弟弟时也不会少她一份,她真的想在六小姐出阁前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小主子究竟想要伽蓝怎样?"她也是有一定忍耐限度的,且这件事是公主殿下亲自让她去的,她大可不必理会这个被宠坏的小孩! "随便派个人到六姐那,告诉她你不去了,让她找别人给她梳妆!" "六小姐平时对小主子那么好,没想到小主子那么自私!" "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遏?" 混蛋,她到底是谁的贴身丫头?干么那么向着六姐?气死他了,他才是她的主子耶,她竟然敢顶他的嘴? 伽蓝抬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伽蓝知道自己冒犯了小主子,可伽蓝还是要说,伽蓝是韩府的奴婢,又不是小主子一个人的奴婢,六小姐平时对伽蓝很好,伽蓝想在她出阁的时候尽点心力。这样难道也错了吗?" 伽蓝偷偷看韩锐的反应。他虽然沉着一张漂亮小脸,但不像有发火的预兆,可能在反省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福身行礼。"伽蓝先去服侍六小姐了,我会让兰儿姐姐叫宋嬷嬷来服侍小主子的,时辰还早,您再休息一下吧!" 不管了,先走人要紧,再去晚些,为新娘梳妆的时间都不够了。 但她哪里想到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霸王竟然为了她一句话闹失踪,把个韩府折腾得底朝天,害得六小姐还为他延误了婚礼。 伽蓝满脸黑线,再一次她醒悟了。 真的不能得罪这个小人主子,他心眼比针孔还小!但醒悟归醒悟,当下最先要解决的,还是怎么把这个小祖宗乖乖劝回去吧? "小主子想要伽蓝怎么做才肯乖乖去参加六小姐的喜宴?" "终于想起来了?"鼻孔里不屑地哼出两团冷气,韩锐斜着眼睛看她。 "是,一切都是伽蓝的错,小主子就原谅伽蓝这一次,"她讨好地伸出一根手指,陪笑道:"就一次,小主子还是跟奴婢回去吧,让奴婢服侍你换上吉服,去参加六小姐的喜宴,好不好?" 伽蓝汗颜,自己都觉得自己谄媚得过分! "哼,我可不敢劳驾你亲自伺候,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奴婢,我怎么敢再增加你的负担?" 他斜着眼睛挑衅看着她的模样邪恶又俊美,害伽蓝差点失了心智,她晃了晃脑袋,击散他无意识中给她下的魔咒,她满脸陪笑,小手斗胆抓住他细瘦的手臂,有点撒娇的意味,纵使她自己没察觉出:"奴婢早上是急了才乱说的,求求小主子别放在心上了!" "哼!"漂亮的脸蛋又转向一边。 "好了好了,小主子别生气了,整个韩府大院谁不知道伽蓝是小主子一个人的贴身奴婢?小主子是韩府未来唯一的主人,小主子说伽蓝是什么伽蓝就是什么!" 她姿态低到到自己都想扁自己的地步了! "是吗?"漂亮的小脸稍微转过来一点点。"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伽蓝是小主子一个人的奴婢!" "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是,伽蓝以后只听小主子一个人的话!"伽蓝举手发誓。 "嗯,过来扶我。" 韩锐施舍似的把手伸出去,生怕他后悔,伽蓝忙不迭地过去搀扶他,想去顺便把焦尾琴也抱过来,却被他制止了。 "等下随便找个丫头过来抱吧,你只要专心伺候我就可以了!" 偷偷翻了个白眼。虽然无奈,但可不敢表现出来,她大声说:"奴婢遵命!" 不想韩锐站起来,身体却颠踬了一下,伽蓝赶紧用全身力气撑起他,其实也不是那么重,他虽然比她高些,但因为很瘦,对她构不成威胁。 "是不是脚麻了?"伽蓝有些心疼,不知道他一个人坐在这赌气多长时间了。 她蹲下身子,为他按摩小腿,开始碎碎念,"平时也不知道注意一下,你真以为自己身体好一点了就可以乱来啦?你这么爱生病,还跑到这边坐这么长时间,虽然说是初夏,但山中风露湿冷,对你的关节也不好,你……" 韩锐一把把她拉起来,拥在怀中。伽蓝愣住了,嘴巴也失去说话的功能,只能傻傻任他抱着。 他的脸靠在她颈窝,他温暖的气息带着兰花的清香。"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奴婢,对不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响应。 他又抱紧了些,细瘦的胳膊硌得她背部有些疼,心弦动了动,她像着了魔,不自觉点了点头。 "是的,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奴婢!" 阳光穿过树叶,点点洒落在两个人的肩头,树影摇晃,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 伽蓝大脑一片空白,心底只无意识地叨念着:小主子好像又长高了,她又该给他缝制新衣了! 第四章 最近真是伤脑筋,小主子个子迹得太快,她缝新衣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他成长的速度,偏偏他挑剔得要命,只穿她缝制的新衣。 宋嬷嬷看不过她彻夜为他缝新衣,曾经让绣房里手艺跟她不柑上下的绣娘也缝了一件。岂料他一个从来都不碰针线的男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不是她缝制的,非但不穿,还狠狠骂了老嬷嬷和代工的绣娘一顿。 唉!伽蓝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遇到这样的主子,她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密密缝好线头,伽蓝咬断金线,把衣服抖开,看看哪里还有差池,满意地看了一遍,才把衣服折好,准备叫韩锐起床。 金盆里的水是她细心兑好的,少一点冷水,多一点热水,因为在呈上洗脸水的过程中,水会冷一些。 加上那个爱赖床的小主子总要在床上赖一下,热水当然要多一点。 把金盆放在银架上。伽蓝看看层层帘帐后的动静,肯定是没醒。想不透某人懒成这样,念书的能力却不在她之下,呃……她好像有点自大了! 但小主子确实不是那么爱念书,她每天跟着他去太学上课,他听夫子讲课的表情虽然认真严肃,但熟知他一切小动作的伽蓝知道,他的手正藏在宽大的袍袖里逗他的小雪狐。 就是这么一个不专心的人,每次太学考试都得第一,把一干皇子都比了下去。 她书念得好,是她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且又爱看书,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轻松得第一,怎能不让人嫉妒?他可是什么好处都占尽了! 伽蓝摇摇头,轻移莲步,隔着重重纱帘叫他起床。 "小主子,醒醒,上太学的时间到了!" 没反应。伽蓝也没指望他有反应,反正每早都要折腾一遍,她不急。 踅回自己的房间,她把那套金丝锦缎缝制的蟒袍抱到韩锐的房中,仔细放置在一边。 掀开纱帘,伽蓝预备逮懒猪起床。 半跪在床前的红木脚踏上,她伸手想摇醒他,却被他毫无防备的睡脸吸引,看他睡得这么熟,她竟有点不忍心了。 岁月过得可真快,转眼他都已经十六岁了,她也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轻捏他高挺的鼻梁,细腻滑嫩的肌肤让伽蓝在心底赞叹。有这么多人娇宠着,金枝玉叶的他是当然的天之骄子,虽然性格别扭,但聪颖俊美,深得长辈的宠爱,就连她也忍不住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疼宠。 这家伙,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魔力,怎么能让人这么心疼呢? 韩锐皱皱鼻头,抱着软绵绵的被子翻个身。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大床上,衬着雪白的被单,很美丽。他略张着湿润红嫩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像银色贝壳一样精致好看,眉毛黑而不浓,深入鬓发,肤色白皙透明,虽堪称漂亮但绝不失英气,怎么看都像是老天爷私心的杰作! 但欣赏归欣赏,绝不能因贪看美丽而不叫他起床。如果去迟了,太师傅可是会罚人的,他受了罚当然会回来骂她,骂她还好,最坏的是太师傅罚他临摹的字帖,他会逼迫她代笔,那简直太痛苦了! 伽蓝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双手抓着他手臂使劲摇晃。 "小主子,起床、起床、快起床!" 他甩开她的手继续睡,嘴巴里还嘟喽着,"什么时辰了?"他掀开一只眼睛。看看窗外光景,黑黑的,应该还早,他咕哝着说:"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下!" 翻个身,他把自己埋在棉被里。 伽蓝扯着他手臂,不让他如意,他睁着迷蒙的双眼,怒声骂。"哪个不长眼的臭奴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滚出去!" "小主子,你又想在太子面前丢脸是不是?去晚了可是要被太师傅罚的喔!" 韩锐埋在被窝里的身子不动,但过不了几秒,他哀嚎一声,掀开被子,愤愤地起身。 白色的亵衣敞开了,伽蓝赶紧给他系上。笑瞇咪地说:"这才乖嘛!"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伽蓝用被子围着他。"小心点,别惹上风寒了!" 韩锐不屑地哼了哼,她不在意,反正早习惯他这种不知好歹的别扭性格了。 她把擦脸巾放在温水中洗净,然后为小主子净脸,包括手指甲她都仔细擦了一遍,又服侍他漱完口,开始伺候他穿衣。 自始至终他都闭着眼睛,看着他爱困的样子,伽蓝忍不住说话逗他。 "小主子,今天太师傅会讲些什么2" 韩锐应付地"唔"了一声。 "小主子莫非是忘记了吧?" "哼,少拿激将法来激我,我才不吃这一套!" "伽蓝可不敢,奴婢只是好奇而已!"她替他穿好蟒袍,开始系上错综复杂的盘扣。 "说到《孙子兵法》谋攻篇。"他懒懒地敷衍了一句。 "喔?太学里还教这些?难道是让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们出去打仗吗?不过纸上谈兵吧!"伽蓝故意说得很轻蔑的样子。 韩锐瞥了她一眼,没反驳她,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受她的激将法了。 伽蓝机灵地换了个话题。"奴婢有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想跟小主子讨教一下。" "嗯?"依然是那副佣懒到让人想拍上一巴掌的骄傲模样。 "为什么小主子能辨认出那件衣服不是伽蓝做的?" 关于这个,她可真是好奇死了,那位绣娘的女红不在她下,做工也很精致,不是内行根本分辨不出呀,小主子只瞄了一眼便看出来了,她能不好奇吗? "哼,这有什么难的?她不用心,线头缝得粗浅,你的就不一样,缝合处又细又密,一眼就看出来啦!" 他无所谓地说完,转过身去让她为他整理身后的肩领。 伽蓝怔了一下,没想到他那么仔细用心,她看向铜镜,他也正透过铜镜看她,眼神深邃的,伽蓝的心漏跳了半拍。 她赶快埋在他身后,拍拍整理好的肩领,模糊地说:"好了,小主子可以用膳了!" 他没动,她看着他的背。小主子竟然已经比她高这么多了,虽然瘦,但他的肩膀很宽,几年的谓养生息。他的身体结实了不少,不复当年弱不禁风的模样了! 伽蓝正感叹间,韩锐突然转过身子,她抬头不解地看他,问道:"怎么了?" 他瞪着她,黑亮的眸子里藏满了情绪,好像有点生气,好像有点懊恼,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牵了她的手,声调恢复一贯的不耐烦。"我要用早膳了!慢吞吞的,我若是迟到了,有你好看!"凶巴巴地念完,他拉着她向前厅走去,准备用膳。 伽蓝翻了个白眼,但一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掌时,眼神深沉下来。 伺候爱挑食的小主子吃完饭,一顶软轿把两人送去皇宫的太学上课。 跟韩锐一起上课的都是皇上的儿子们,只有他身份低些。但绝对没人敢欺负他,因为皇祖母宠他。皇上舅舅也不遑多让,这些皇子们虽然觉得这小子有时候倨傲得让人想痛扁一顿,但却不得不佩服他聪颖博学。如果没他罩着,他们很可能会因为成绩太烂被太师傅戒尺伺候。 但有人就是不服气,那就是当朝太子,与韩锐同年的蓝诺。 伽蓝为韩锐整好衣物,看他宽大的袖袍鼓鼓乱动的样子,知道他又把小雪狐带来了。 伽蓝双臂一伸。"给我!" "什么?"韩锐装傻,样子倒是冠冕堂皇,仍是平时那副傲慢得不得了的表情。 "小主子别装了,快把小雪狐给奴婢吧,被太师傅逮到了可不好看喔!" 韩锐嘴角抽搐了一下,赌气地把小雪狐从袖子中拿出来,往伽蓝手臂里一放,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笑着,仿佛看到某人头顶冒起阵阵青烟。 "伽蓝会等着小主子下学!"用力喊完,才想到有些不妥。 周围几个同时送皇子们上学的下人掩嘴偷笑,伽蓝脸红了红,转身吩咐轿夫去休息,她自己也赶快溜去专辟给随学下人休息的院落。 她走后,一顶软轿也被抬过来,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太子驾到!" 下人们纷纷跪在地上恭迎太子下轿。 蓝诺下了轿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伽蓝消失的地方,他问一边的太监。"那是表哥的婢女?" 太监慌忙答道:"回太子的话,正是。" 蓝诺嘴角弯起阴险的弧度,眼睛闪亮得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藏。 这厢,伽蓝已经来到仆人休息的场所,用了些茶水,和几个熟识的奴仆聊了会天。 袖子里的小雪狐突地跳个不停,伽蓝怕它会掉出来,赶紧到花园角落里把它从袖子里掏出来。 它眨着葡萄一样大咖艮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纯真可爱得不得了!只有伽蓝知道这小东西是怎样的狡猾。尽得某人真传啊! 她点了点小雪狐黑黑的小鼻子,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小心我回去饿你几顿!? 它吱吱叫了几声,好像是抗议,但伽蓝没理会,以至于此小狐后来赌气出走,差点酿成大祸! 咦?才转眼工夫,小雪狐怎么就不见了? 伽蓝和几个熟识的姐妹打过招呼后,急急地在附近找开了。糟糕,此时已近中午,小主子快下学了,她得赶去伺候他吃饭午休。 但她把他心爱的小宠物弄丢了,他肯定会骂死她的! 伽蓝一个头两个大,找遍了屋子也不见小雪狐的踪影,她又到外面花园去找。 "臭狐狸,竟然敢给我溜得不见踪影,等我找到你,有你好看的!" 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不远处有座湖,几个皇子打扮的孩子,围在岸边又叫又跳的。 伽蓝定睛一看,魂差点被吓掉半个。 那随波载沉载浮的,可不是那只出走的淘气小雪狐? 惨了,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霸王不知道又要怎样闹了! 一想到那场景,伽蓝头皮发麻,四处看看,竟然没半个下人。她略通水性,只是这么多年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救那小东西脱险…… 不管了! 她胞向湖边,脱掉绣鞋,除去宽厚的外袍,跳到水里。 岸边的孩子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拍手尖叫,许是这边的声音太吵了,惊动了正在松林石亭里休息的韩锐。 他蹙着眉头,很不高兴被那帮小鬼打扰,本不想理会,奈何他们吵得要命,他根本懒得浪费口舌教训他们。 韩锐起身,决定去寻找一直没见到人影的伽蓝。 "啊,十四哥,那个女人好像要沉下去了!"一个小男孩有点惊慌地嚷着。 "是她自己要跳下去救那只狐狸的,又不关我们的事!"另一个男孩满不在乎地答道。 狐狸? 韩锐犀利的眼神扫向湖面,就看到伽蓝双手扑打水面的惊险画面,脸色一紧,脚下步子不觉加快。 该死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太冷的天气竟然敢跳到水里去?看她那样子。也不怎么谙水性,等他把她弄上来,有她好看的! 韩锐脚下未停,不自觉地施展出一直深藏未露的轻功步法,正待直接跃上湖面把那个女人捞上来,眼角余光却在电光石火间。捕捉到太子那张藏在树后的阴冷脸庞。 他当机立断。停下脚步,踢掉鞋子,除去外氅,跳入水中。 "咳、咳、咳……小、小、小主子,你、你、你怎么……"伽蓝惊吓到,想直接沉到水底去。 完了,这么冷的天,小主子竟然为她跳入水中…… 敲了她额头一记,韩锐没好气地说:"还不都怪你!不许废话!" 他胳膊绕过她颈子,托着她向岸边泅去。 "狐、狐、狐、狐狸……"她拼命伸长胳膊,要去抓那亦浮亦沉的小雪狐。 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韩锐翻了个白眼,长手一伸,便把那只淘气的小东西揪到伽蓝怀里,顺便恨恨瞪了它一眼。 小狐狸委屈地吱吱叫两声。 韩锐轻松地把一人一狐带到岸边,岸边早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大家慌慌张张地把韩锐和伽蓝从水里拉出来。 几个宫女立即上前,用皮毛披风把韩锐围起来。 "混蛋,你们是眼睛瞎了吗?把这个拿去给她!" 韩锐恼怒地骂身边的宫女,从身上揭下披风,把那个已经冻到惨兮兮的女人拉到怀里,用披风把她围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她一个丫头,吃苦惯了,泡点水没什么,您可是万金娇贵之躯,万万不可啊!" 韩锐蹬了那多事的奴才一眼,后者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 伽蓝拉拉他的袖子,牙齿直打颤。"好、好、好冷!" 韩锐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立刻打横抱起她,吼道:"你们先跑去承德宫生火,快点!" "是是是!"一波奴才先跑走了。 "把那只该死的狐狸带上随我来!" 剩下的几个宫女太监抱着小狐狸一路随韩锐赶往承德宫。 几个躲在一旁的小皇子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转身看向立在树旁若有所思的太子。 "太子哥哥。" "嗯,乖!"蓝诺把手里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子分给弟弟们。 几个小皇子开心地要接过,谁知蓝诺五指一缩,收回手。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对哥哥说吗?" 十四皇子比较机灵,立刻答道:"太子哥哥放心,是弟弟们自己觉得那小狐狸可爱,好奇它会不会泅水,这才把它放到湖中去。" 其它几个小皇子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蓝诺满意地点点头,伸开手掌,让几个孩子瓜分干净。 他看向那闹烘烘一路向承德宫行去的人群,眼色漠然,让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五章 把一群奴才撵出去,韩锐回身瞪着床上正哆嗦发抖的伽蓝,脸色朋沉得可怕。 "真不知道你那个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冷的天。你没事跳到水里去干么?想死吗?要死也别在我跟前死?" 伽蓝被批得灰头上脸,但她投心情比没力气反驳。她、她、她快冻死了啦…… "冻、拣、冻死了,小、小主子就、就不能对奴婢说、说一句好、好话吗?" 语气之哀怨,话语之破碎,让韩锐的嘴角偷偷弯起。 怕她瞧见,他赶紧拉下嘴角,恶声恶气地说:"往里面点!" "啊?"伽蓝傻眼。 韩锐一边脱去湿掉的外衣,一边向她移近。"我的衣服也湿了。" "你、你、你,那、那……"伽蓝瞠圆眼睛。 像是想到什么,韩锐不耐烦地回身,把挡在床与铜鼎暖炉间的华丽屏风踢倒。 嗯。这样热气比较容易传过来。 一股热流迎面袭来,伽蓝没心情感动,她不被冻死也快被吓死了。 他一步步靠近,她揪着棉被一点点往后蠕动,真是高难度的动作,虽然热气大了些,可她还是很冷啊,四肢有点僵掉,实在没力气陪他玩这么可怕的游戏啊。 "嘿嘿!"伽蓝傻笑。"那个小、小主子,你,你是想?" 瞧她那副害怕的样子,韩锐挑眉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我、我才不说。啊……你你你,不准掀我的棉被!" 很干脆的三声"啪啪啪"。还是拍不掉他放在棉被上的狼爪,而且很可悲的是还被他得了逞,只见他动作迅速地掀了一个棉被角,伽蓝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冰冷冷的物体就钻进棉被里,她被他不客气地挤到了一边。 "好冷!"她硬生生打了个哆嗦,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关心习惯使然,她忘记两个人目前的状况有多暧味,小手摸上他赤裸的胸膛。"你身上好冰!完了、完了,你这身子骨弱,怕是会惹上风寒。" 她扑抱上去,把他整个环住,早忘记刚才像个贞节烈女似的躲着人家。 真的是长大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把他整个儿拥在怀里了。伽蓝红着脸,用手不停搓着他冰冷的四肢。 韩锐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定定看着她,黑黑的深深的,瞅得人心里发慌。 伽蓝努力躲避他的视线,努力忽视两人现在尴尬的窘境,紧紧抱着他,只想给他温暖。 幸好她身上还围了厚厚的一层兽毡,幸好幸好! "主子,热姜汤。"有个奴才在房外等待韩锐的指示。 "进来吧!" "先别!"伽蓝惊叫。 屏风被他踹飞了,床与外厅之间再无遮挡,被人家看见他们两个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那还得了? 韩锐瞥了她一眼,对外面的奴才叫道:"把姜汤端进来,在铜鼎里再多加些香木,把火烧得更旺些!" 伽蓝眼捷手快,顾不得身上只围着兽毡,撑着韩锐的裸胸坐起身,急急匆匆地赶在下人进来之前,把一边的纱幔扫落。 来不及扫另一边了! 为了让心里好过点,伽蓝蜷起双腿,以为这样做就不会让人家看到,却不想无意问碰到他的大腿,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这才发现他眼神深沉。 她疑惑地低下头。糟糕,春光外泄了!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裸露的胸部正巧就挨在他薄薄的唇边。 他挑起眉毛,深深的眼睛里藏着跳跃的小火花,好坏好坏的表情,让伽蓝心跳莫名加速。 天吶! 让她死了吧!伽蓝七手八脚地抓着棉被,想赶快溜进被窝。 "别动!"他低沉喝了声。 火热的气息喷在她柔软的丰腴上,热热的、辣辣的,可能她被他奴役惯了,竟真的乖乖一动也不敢动。 "把姜汤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我自己会暍,你出去吧。"他别有深意地瞄了她一眼,转头对纱幔外的下人说。 伽蓝松了口气,原来他那声"别动"不是对她说的。 刚要上前拉开纱幔的下入伏低了身子,低低说了声"是",规矩地放下姜汤,一路低伏着身子退出去。 韩锐一直看着仆人出去才转回头。 伽蓝当时正预谋不动声色地钻回被窝。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绝、对、死、也、不、回、应! 他一转头,她尴尬地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不冷?"他凉凉问她一句。 "好冷!"她应景地搓搓手臂,没他的下一步指示,她只能尴尬地傻笑。"那个……"她指指矮几上的姜汤,"小主子还是趁热喝了吧,小心风寒。" 说着,身子就要横过他给他端姜汤,韩锐拦住她纤腰,利用巧劲把她带到棉被里,她没稳住身子,竟然一下跌到他怀里! 枕着他胸口,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咚咚咚,像打鼓一样。 向后面挪了挪,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她抬头看他,不想他正看着她,两个人视线激撞到一起,竟然劈哩啪啦闪烁出火花。 "小、小主子,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看着奴婢?" 他这么盯着她看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猎鹰盯住的小白兔。 "我看不看关你什么事?只要你心里没鬼,干么怕我看你?" 伽蓝一脸黑线,"好好好,你看吧,你看吧,不过先把姜汤喝了,我怕你刚才下了水会惹上风寒。" "你先管好自己吧,你下水的时间可比我长!" 他不屑地哼一声,转身瞄着那两碗姜汤,脸色很难看。他才不会随便吃宫里的东西呢,更别说是这种药水了,他又不是傻子,这宫里讨厌他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绝对不会放松丝毫警惕。 "我身体可健康呢,不就泡了点水嘛,没……啊……没……哈瞅……" 韩锐瞪了她一眼,略微掀开些被子,一贯的恶劣口气。"过来!" 伽蓝咬着唇,白嫩的脸颊染上一抹桃红,她有点迟疑。 "你想让我们两个都染上风寒?" 他上身裸露,她也衣衫不整,这样……那样……很羞人呢! "女人就是女人,婆婆妈妈的……" 握着她瘦削的双肩,他使了蛮力把她重新拥回怀里,怕她又要乱动,这次抱得很紧。 肌肤相贴,她的兽毡松垮垮地掉下来,裸露在外的酥胸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她不安地动了动。 "别动!"他恼怒瞪着她,黑黑的眼眸里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伽蓝不禁缩了缩肩膀。呜,小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屡次用这种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去的恐怖眼神看她,她忍不住又向后缩去。 "ox#……说了叫你别动,再动后果自负!" 他骂人情绪很高昂嘛,瞧他额上青筋都在隐隐跳动。伽蓝叹气。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这小祖宗了? 她乖乖枕在他胸口,嘟嘟囔喽地说些很没营养的话,拼命忽视她胸部与他紧紧相贴的恐怖温度。韩锐拥着她,闭眸小憩,听她啰哩巴唆的咕哝,嘴角挑起小小的弧度。 有人相信这个样子的她是天资聪颖的大才女吗?说话、动作都跟小孩子一样,而且很啰唆,一天到晚念念念,他没被她念疯掉简直是天大的奇迹,话说回来,也只有他能受得了。 肌肤相贴的地方有点热,伽蓝不舒服地动了动,压根忘掉某个小霸王的严重警出口了。 韩锐霍然睁开双眸,劈哩咱啦的火焰在黑玉般的眼眸中熊熊爆炸,他从嘴里逼出几个字,"这可是你自找的!" "啊?" 伽蓝刚待抬头,只觉得眼前一团阴影压下,下巴便被挑起,娇嫩的唇儿便被热铁一样的薄唇攻占。 她彻彻底底呆掉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韩锐乱无章法地晴咬着她甜蜜的嘴唇,像是只饥饿又热情的小兽,每一寸甜蜜都不肯放过,咬得她嘴唇隐隐作痛。 啃完嘴唇后,他仍是不满意,开始寻找其它目标。耳朵,她的耳朵像白玉一样漂亮,他平日就很喜欢盯着看,现在能一亲芳泽,当然不能错过。 舌尖滑过软软的耳垂,顺带滑过红色牡丹耳钉,感觉她瑟缩了一下,再暧昧地轻滑过耳廓,束。进耳穴。 伽蓝打了个激灵,终于从惊呆中恢复过来,她想要推开他,不想他却激动地把她抱得更紧。 "小、小、小主子,你你你快住手……不是,是是是住口!" 语无伦次了,天下大乱了,他他他究竟在对她做什么? 她不是白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真少女,只是两个人算是打小一起长到大的,他又是她主子,肢体接触不在少数,尤其他卧床的那几年,举凡哄他睡觉、帮他洗澡、帮他擦药、帮他端屎端尿,她统统做遍了,就算是他未来的老婆也不过如此了,说不准还做不到她这个地步,可怎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过来了,如今…… 她双拳抵着他胸口,使力要推开他,他哪里肯让,黑眸带着欲望紧紧盯着她,盯得她脸红心跳,差点崩溃! 不行!她甩甩头,击散他给她下的魔咒。 老天,这下完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欲望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会是十六岁了,想体验一下男女间的乐事,随便找她这个贴身婢女来破瓜吧? 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可怜的贴身小婢女是少爷们初尝鱼水之欢的不二人选,那新鲜劲一过,可怜的小婢女不是被逐出府外,就是被丢弃去厨房干苦力。 呜啊,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府里有成千上百的丫头他不好找,干么偏偏来招惹她?再不然,府中养着的那百名歌舞伎,哪个不千娇百媚,包准他大爷爽到嘴都阖不拢,干么招惹她,干么招惹她啦? 伽蓝瞪着胸口上那布满红晕的漂亮脸蛋,他、他、他……竟然像个小娃儿似的吸吮她的胸部! 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蛮劲一上,手掌一用力推开毫无防备的小主子。 韩锐双手及时向后撑住身体,差点被这个女人推到床底下去,好事被打断,他恼怒极了,吼道:"你干么?想死吗?" 伽蓝半张脸都开始抽搐。没搞错吧,他偷袭她,还有脸问她想干么?更可恶的是,他嘴巴还是一样的坏,竟然说她想死? 她双手环胸,遮住自己已经彻底赤裸的胸部,可惜效果不彰,那种动作只会使得她丰腴的胸部更加丰满,惹得韩锐的双眸颜色更深。 "小主子,奴婢能问一下,你刚才是在做什么吗?" "有眼睛你不会看?" "这样是不对的!你是主子,我是奴婢,我们应该划清界线,你应该尊重我,而不是……不是这样!"伽蓝很努力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哪样?我对你倒是哪样?" "就是亲我,摸……摸我,这……这个是小主子以后该跟新娘做的事,不该跟奴婢。" "放屁!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准废话,乖乖到我怀里来!" 这人怎么这么番啊?讲不听,真伤脑筋! 看他双臂大张,一副誓在必得的高傲表情,伽蓝只觉一阵头疼。 韩锐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心火暗生。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跟着他很丢她的脸吗?还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翻江倒海的醋意席卷而来,他恨恨地在心底发誓,她的身子、她的心、她的一切一切,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完完全全地霸占住她,让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她只能在他怀里,只能承受他的爱,再也记不起别人。 心头暗涌的醋意促使他主动出击,在她没注意韵时候,他把她重新捉回怀里,嘴唇亲着她的,舔着、厮磨着、缠绵着。"听着,你答应过我,你是我一个人的奴婢,那个时候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别想反悔!" 什、什么? "不……伽蓝的意思是,只是小主子一个人的奴婢,但这不代表我是你的,不是那样!"她挣扎在每次呼吸间努力反驳。 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差别好不好? "你进韩府的时候,可是签了卖身契的,你这辈子都是韩府的人,是韩府的奴婢了,你既然答应了定我一个人的奴婢,这岂不是间接承认,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吗?" 他喘息着,嘴唇重新找到那抹娇嫩的嫣红,挑逗、轻嚼、重重吸吮。 "呃啊……"她尖细的嗓音失控,大脑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他、他好好诈,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啊……你、你乱讲,我、我什么时候签了卖、卖身契?"他施加在她胸部的肆虐痛苦又甜蜜,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有你就有!" "啊--你仗势欺人!"伽蓝几乎失控到尖叫。 "你说是就是!" 反正他权大势大,当今皇太后又是疼他入骨的亲外婆,凭他的身份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他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把她一辈子绑在身边。 他的嘴唇越滑越下面,一双大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到处乱摸,伽蓝躲得了左手却躲不掉右手,片刻工夫,她的厚毡被他整个剥下,这会儿,她是整个赤裸在他面前了。 啊啊啊,谁来救她啊! 伽蓝喘息着,觉得他爱咬人的薄唇,热情的大手似乎无处不在,她快撑不下去了…… "啊,好痛!小主子,你轻些啦!" 天吶,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怎么会说出这么暧昧的话?竟然还要他轻些? 最最不可原谅的是,语气中的撒娇成分让她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恰在此时,听到韩锐落水消息的公主和皇太后,正带着一大帮人急匆匆地向承德宫赶来。 外面闹烘烘的声音让伽蓝警觉起来,她猛拍那个正狠吃她豆腐的小祖宗。"小主子,你快停下来啦,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韩锐神情一凛,动作迅速地用厚毡把伽蓝裹围个结实,再从旁边拉出一条薄被裹在自己身上,他换个姿势偎靠在伽蓝的怀里,像他每一次发病时一样,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大滴汗珠。 而一旁的伽蓝则看得傻愣愣的。还真是会装啊,表情也未免太逼真了点? "把你的嘴巴给我合上,等下见机行事!"狠狠警告完毕,韩锐闭上双眼,一张俊美脸孔更加苍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着,惹人心怜。 伽蓝马上合上嘴巴,把表情调整到无懈可击。 此时,房门正巧被推开。"皇太后、长公主驾到!"一个太监尖着磉子喊。 "我的心肝啊,我的宝贝啊,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皇太后被女儿搀扶着走进房门,一见大床上的状况,她脸色微微变了变。 冷下脸,她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情,哀家自会叫你们上前服侍。"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只留下老太后和公主两个人。 "奴婢拜见太后、公主,因小主子身子不便,恕奴婢不能下地跪拜!" 本来还想质问这丫头怎么敢衣襟不整地坐在主子的床上,一听宝贝外孙身体有恙,老太后赶紧扑到床前。"啊呀,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脸色这么白?可把皇婆婆心疼死了。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后,您先坐不再仔细问清楚吧!"公主扶着老太后坐下。"伽蓝,听下人们说,是锐儿为了救你才下了水的?" 此时,韩锐"正巧"醒过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两位亲人,两个人便立刻被转移了焦点。 "锐儿啊,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跟皇婆婆讲,皇婆婆马上让太医来给你治疗!" "皇婆婆,锐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 趁三个人说话之际,伽蓝暗地里长吐了一口气。真是吓死人了!偷偷瞄瞄小主子,撒谎都不打草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口一个皇婆婆,把老太后逗得泪眼蒙胧,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到她可怜的外孙面前。 "这么说,你是为了那只小狐狸才下水的?你这孩子,狐狸没了再找就是,干么钻牛角尖呢?" "可是锐儿喜欢啊,那是皇婆婆亲自送给锐儿的,锐儿就是命没了,也不能辜负了皇婆婆的心意!"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这孩子,什么有命没命的,下次不许再乱说!"公主轻瞪了儿子一眼,老太后则呵呵笑得阖不拢嘴。 伽蓝则是朝天翻个白眼。原来这个小霸王也是不折不扣的马屁精一只。 "现在好点了没?"老太后心疼地摸摸外孙的脸。 "一见到皇婆婆,孙儿就好多了,也幸亏伽蓝及时用体温给孙儿回暖,这才多发了些汗,皇婆婆不用担心,等下让太医看过后,多开几副药就是了。" "母后,您别担心,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每次锐儿病发,伽蓝都是这样抱着他的,反正她以后都会跟在锐儿身边,她终归是锐儿的人。" 一句话说得伽蓝大惊,但她聪明的没有表露出来。 "嗯,这就好,这就好,锐儿也不小了,该收个丫头了,这丫头听说是锐儿的福星,可是真的?" "正是,这丫头一进韩府,锐儿的身子骨便一年好过一年。" 皇太后满意地打量着伽蓝。"长得也不错,不似你皇兄那些得宠的把子,一个个骨瘦如柴,轻得都要飘到天上去了,这丫头看起来很结实,说不定能给我们锐儿生个胖小子。" 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伽蓝简直是如坐针毡。有没有搞错?听她们的意思,她这辈子都要给小祖宗欺压喽?她们的意思是要她给小主子做妾吗? 心口有点堵,虽然不情愿她们像买猪肉一样地对她挑肥拣瘦,可她也没胆顶撞天下权势最大的两个女人。 斜眼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他竟然开心地对两个长辈直点头,那表情看着竟有点傻。接收到她不悦的表情,韩锐知道不能表现得太过火。他赶紧好言好语送走了两位长辈,两人即刻换过干净衣物,给太医瞧过开了几份处方后,两人便被韩府的软轿抬回了家。 因为这场风波,韩锐逃了一个多月的课,美其名日是在家养病,实际在做啥? 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六章 "咚"一声,伽蓝把膳盅重重放下,不阴不阳地说:"小主子请慢用。" 说完,就要走人。 "慢着,谁准你退下啦?" 韩锐懒洋洋躺在铺着兽皮的软榻上,跷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书卷,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悠闲地翻着纸页。 "不知小主子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偷看那书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在看养小官、变童的变态龙阳故事?还真是恶人有恶趣味! "你这膳盅里装的是什么?" 他懒散地用瓷杓拨拨成色鲜美的膳汤,一副对她的冷漠态度不是很在意的狂妄表情。 "回小主子的话,是奴婢精心煲炖的药膳,鹿角胶排骨汤,文火煲了一上午,奴婢尝过了,咸淡正适合你的口味。" "鹿角胶拌骨汤?" "嗯,是公主殿下吩咐的,这药汤中加了杜仲、柯杞、当归,强化筋骨、调理肾脏功能,更有温补肝肾、益精养血之功效。"说到后来,伽蓝几乎是咬牙切齿。 瞧瞧,竟然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吃什么益精的补药,难道还真打算把她跟他送做堆?拜托。她是姐姐好不好?她才不会对一个坏脾气的小鬼感兴趣呢! "你喂我!"他大爷舒服地躺回软榻,继续晃他的二郎腿。 "小主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手脚下都长得好好的吗?干么要她喂他? "怎么?我好好的就不能让你喂吗?你是我的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二郎腿又抖了抖,看她仍呆在原地不动,他不耐烦地从书中采出头来。 "傻站着干么?还不快点过来?" 这个恶霸、混蛋、被宠坏的小鬼,真真真是气死人了!可谁叫人家命好,会投胎,做了她的顶头小主子呢? 伽蓝不情不愿地拖着双腿走到他跟前,没好气地捧起膳盅,一口一口喂他。 他大爷不但惬意地一边摇头晃脑欣赏书卷,一边品尝着养身药膳,还偷空不时发表一下感慨,"男人和男人一起做,真的这么开心?" 伽蓝脸黑了一半,"这事劝小主子还是不要太好奇。" 小主子你可看好了,你要嘛大一点再好奇,现在好奇,说不准是人家玩你,君不见那些小官、变童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年纪,绝美脸蛋、细嫩皮肤,这些条件小主子样样符合不说,只怕是比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她家小主子那性格要是被人家戳了小屁屁,肯定会变成恐怖的超级大魔头,心理扭曲也绝对不会让天下人好过的。 "你好笑什么?噢喔,莫非你早就看过这本书了?"他不怀好意地斜眼瞄她。 她还真是早就看过了,因为这书里面什么鬼狐野怪写得也不少,总之杂闻奇事谁不喜欢看啊?她涉猎群书,还增长了不少见闻知识呢! "是不是?是不是?"他一径地追问她。 伽蓝招架不住,含糊承认,"就随手翻了翻,当增长些见识吧!" 韩锐笑得很好诈,他扔掉书卷,双手合抱住她的纤腰,声音有点撒娇,"你放心,我刚才只是说着玩的,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才不会去玩小官呢!不过……" 他脸色陡然一变,伽蓝拿着瓷杓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不过,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发誓绝对会让你后悔!" "呵呵呵呵……"伽蓝笑得很心虚。"小主子说笑了,伽蓝一辈子都是你的奴婢,能跑到哪里去?来,快点把这盅补汤喝完。" 他看着她很久,最后还是把最后一口补汤喝掉。 "最好是这样,你知道我的,我如果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 伽蓝放下空空的碗盅,用熏香的罗帕给他拭净嘴角,待抽回时,不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 "小主子多疑了,奴婢要赶紧把这些空碗收拾下去,奴婢还有些绣活要做,下个月是个主子十七生辰,奴婢打算……" 他突然吻住她,吻住她一直说"奴婢奴婢"的小嘴,她近来总是躲着他,总喜欢称自己"奴婢"以警醒他、划清两人之间的界线。 她不知道吗?连娘和皇婆婆都默许他们的关系了,她再躲也没用,她注定了是他的人! 他吻得那么火热,有点执拗,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喜怒哀乐竟然全被他掌握,就连他燃烧起的情火都是那么狂妄,狂妄得让她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在他火热的怀抱中,呼吸变得困难,她娇喘着,开始不由自主回应他唇舌贪婪的需索。 "不行、我们不行这样……"伽蓝喘息着,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躲开他游移在耳边的湿软舌头。 "嘘,可以的,我们可以的。" "不、不!"她难耐地用小手推着他胸膛。"我们不可以的,呜呜,小主子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伽蓝?" "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在爱你!" 她用尽力气推开他,两个人喘着粗气互相对视着。他眼中是没有满足的懊恼,她眼中则是迷惑、迷茫和不知道方向的慌乱。 "小主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呢?你会愿意正视我的答案吗?"他看着她,一向充满戏谑嘲讽的黑眸,此时是再认真不过的深沉。 她……不愿意,他们之间的身份有如云泥,虽然两人勉强算青梅竹马,感情更是深厚,但他对于她来说,还像刚见面时的那个小男孩,脾气执拗、暴躁、一不顺心就会让全天下人都不好过! 他就像只刚刚破壳的小雏鸟,见到第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便投放下所有感情,这么多年的相互依赖,她当然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但正因为这样,她更怕他误会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他太依赖她了,错把依赖当作了爱。 "做什么一定要逼我呢?我们永远这样不是很好?"她靠着他胸口,一边不甘地流泪,一边捶打他日渐坚实的胸膛。 "不可能!人总是要长大的!"他单臂搂紧她,霸道地不许她退缩。 "你如果要我的身子,你尽管拿去好了,反正你说过,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伽蓝随你处置!"她有些自暴自弃。 "你!"韩锐有些恼怒,"要女人的身子何其容易,我随便招招手,甘愿为我献上身子的女人成千上万,你真以为我是什么人都可以?" 真想拿把刀来挖挖看,这女人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怎么说话这么没有良心? "小主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就算没有这么高贵的身份也自然会有姑娘倒贴,又何必委屈于伽蓝呢?"伽蓝忍不住酸道。 韩锐向来心高气傲,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说成这样,他忍不住发火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就是要定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我想要你就要你,你逃不掉的!" "你!"伽蓝说不出话了。他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她好害怕,像个孩子,只想抓住眼前喜欢的东西,甚至还说出什么一辈子的誓言,一辈子好长啊,谁能保证五年后两个人又会怎么样呢? 中午的不愉快并没有延续到下午,伽蓝把韩锐过生辰要穿的新衣拿到书房里,一边陪他读书一边做绣工。 半天都沉浸在很繁复的刺绣中,一抬头,窗外竟已红霞满天,云朵有点红有点黄,再看看案几上,韩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那只命大的小雪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趴在案头,和韩锐头对着头睡熟了。 幸亏屋子里燃着两只鎏金暖炉,抵御住房外的冷气,要不是这样,上次下水车运没得风寒,这次恐怕也会惹上了。 抓起屏风上挂的豹皮披风。刚要盖到他身上,他竟然醒了。 不过待看清楚他脸上的大片墨迹时,伽蓝瞠圆了眼睛,最后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韩锐瞪着她,不清楚她为什么笑得这么疯狂。 看看一旁的狐狸,它正百无聊赖地舔自己的屁股。 "笑什么笑?"他有起床气,再加上被一个小奴婢捂着肚子嘲笑成这样,他会有奸口气才有鬼。 "哈哈,小、小主子,你、你的脸,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伽蓝捂着肚子、半弯着腰,夸张得快直接躺到地上打滚了。 韩锐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脸,一看手掌,竟然好多墨汁。 再看看案几中央的砚台,已经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丢脸了。 "小主子你也真是个天才,竟然睡觉睡到砚台上,哈哈哈哈……"这么搞笑的小主子很难得遇见,赶紧笑够本。 "你还笑!相不相信等不让你笑不出来?" 韩锐俊美的嘴角弯起邪恶的弧度,伽蓝立刻警觉起来,可惜为时晚矣,只见他索性把两只手掌轮番放进砚台里沾墨汁,然后对着她举起沾满墨汁的双手,笑得很奸诈。 她一边摆手后退,一边求饶,"啊。小主子,伽蓝再也不敢了,你别过来啊,求求你,伽蓝再也不敢了……" "哼,已经晚了!" 他毫不留情地把染满墨汁的手掌贴在她的两颊,瞬间,她变成了个大花脸。 这下换韩锐肆无忌掸地大笑了。 "讨厌!小主子最讨厌了!" 伽蓝不停用袖子擦拭两颊,可惜越擦越脏,弄到后来,整张脸都布满了墨迹。 小雪狐看见主人笑得很没形象,它也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在案几上跑来跑去,吱吱叫得起劲。 "好了好了!"韩锐笑够了,怕真的把伽蓝的眼泪逼出来,决定熄火,他拉起袖管给她擦脸。 "不用你擦!"伽蓝生气地撇过头去。假好心,从小到大,小主子最喜欢欺负她了,她存在的价值就是给他玩的,她把他当弟弟一样疼爱,他才没有把她当姐姐一样尊重。 "真生气了?" "伽蓝一介下人,哪里敢生小主子的气?奴婢的意思是,不用小主子亲自替奴婢擦,奴婢可担待不起!" 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棍的,惹得韩锐很恼火,再加上中午的事情。他火气自然上来了。 "你是非要跟我划清界线不可吗?" 他的逼问让她心头一震,她默默点头。"主子本来就是主子,奴才本来就是奴才。" "好!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你就好好做一个奴才该做的事情吧!"他背过身,表情很伤心却没有让她看见。 "我要沐浴,叫外面的人准备好,你来伺候我!" 伽蓝听得胆颤心惊,她不是没伺候过他沐浴,但通常只是搓个背而已,可他故意把"伺候"两个字说得那么重,不得不让她心疑,但她也不敢违抗命令。 她只得福了身退下,忐忑不安地通知负责华清池的下人做好准备。 踅回房,她给他拿换洗的衣物。他不爱穿华清池准备好的衣物,他总是这么挑剔,他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 "伽蓝姐,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小主子已经在华清池等你多时了,正发脾气骂人呢,你快些去吧!"一个小丫头拉住了她。 "喔,好!"伽蓝闷闷不乐地抬头。 "伽蓝姐,你的脸是怎么了?怎么像个花猫似的。"小丫头捂嘴偷笑。 伽蓝摸摸脸。忘记洗把脸了,怪不得一路上被来往的丫鬟指指点点。 "你先去做你的吧,我这就去找小主子。" 华清池用地下管道接引阿尔山温泉水,水温常年适中,此泉水泡多了,据说能舒筋活血、保健疗养,现在华清池归小主子一个人用,他很喜欢泡澡,霸道地不允许家里其它人也用华清池,爱子如命的韩丞相和公主只得在别处另建浴池。 伽蓝赶到华清池时,几个奴仆正抱头往外逃。里面韩锐还在不停大骂,怪水温太高,怪水池没打扫干净,怪东怪西,总之在她看来,都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华清池为露天池,利用地理优势盖在假山环伺中,假山上有竹片引冷水入池,以调节水温之用,因为假山搭建得比较高,且人人都知道韩锐脾气骄横,所以他人浴的时候,根本没人敢来打扰。 伽蓝就近接了竹片里的水洗了下脸,抱着韩锐的换洗衣物,她走进华清池,华清池并不是特别大,但全部采用汉白玉石,四角雕饰有威严怒目的龙头,龙口向池内源源不绝地吐着温泉水,再以竹片引进冷水,与稍热的温泉水混合,池内氤氲着热气,有点像仙境。 她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小主子的身影。 "小主子你在哪里?伽蓝把衣服给你拿来了!" 没人回应? 伽蓝着急了。刚刚不是还在?正四处探看间,水池里倏然跃出一个人影,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拉进池中。 两个人同时坠入池底,伽蓝凭着本能向水面上街。 "咳咳咳……"她被水呛到,咳个不停。"你!小主子,你干么要这样做?" 他英俊的脸孔很严肃,水滴沿着长长的湿发、高挺的鼻梁向下滑,滑至唇畔,被他用舌尖舔掉。 伽蓝的心陡然一紧,莫名感到害怕。这样的小主子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有点邪恶,有点危险。 "你在怕吗?"他俯下身子靠近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问得很暧昧。 水珠在他细细的锁骨上闪烁,他光泽的皮肤像在发光,他已经比她高那么多了吗?身子骨也越见结实,在她都投有注意的时候,他竟然一个人偷偷长大了。 "别、别靠过来!"她赶紧把漂浮在水上的衣服都抓回来,紧紧护在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挡住他无声无息的侵略。 "我感觉得到,你在颤抖、你在害怕、你在逃避!"他大手一用力,便把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掰开,衣服又散落开来。 他捧起她瓷白小脸,吻上她颤抖的唇。 伽蓝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滚落。罢了罢了,他若执意要她,她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她又有什么好坚持的?从小时候被爹爹嫌恶、被沈夫人卖给韩府,有人因她的断掌命格把她当作瘟神一样躲着,只有他,不但不怕她,还全心全意地依赖她、信任她。 那压抑在心底的小火苗慢慢开始蔓延成燎原大火。 "不许再逃,我不许你害怕,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相信我。把自己交给我。" 他的吻越来越热,火热的手也像是两团火苗,所到之处似乎要把她燃烧殆尽。 我……不害怕,再也不害怕了……她没说出口,但开始热情地回吻他。 她已经湿了的衣衫被解开,飘在水池上,紫色肚兜衬着雪似的皮肤,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他贴着她雪腻的颈项粗重喘息,大手游移在柔软的肩膀,手微微颤抖着解开她肚兜的系绳。 "你不要看!"她羞涩地用双臂环住自己赤裸的丰腴,不料此举却只让胸前沟壑更深,男人的喘息更为狰狞。 他强制拉开她双手,她闭上双服,不敢再看他。 他满意地看着她美丽的样子,雪嫩的脸蛋红红的,被他狠狠躁躏啃吻过的小嘴也火辣辣地红肿着,红晕从脸上一直延伸到胸前,那对似玉攒出来的胸脯也微微翘着,似乎在等待他的怜爱。 他几乎从九岁起就开始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他知道她在怕些什么,但他会用一生来向她证明,他不是谁都可以的,只有她才是他唯一想要的。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紧张到让他都感觉有些痛了。 "瞧你紧张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把紧张的她搂进怀中。他捏捏她的脸蛋,投降。 "放心吧,我不会随便在这里就要了你的。" 她蓦地睁开眼睛。唉,还真是感激他的尊重。 他把丝瓜布扔给她,自己舒服地往池边一趴。"擦背!" 伽蓝吐口气。好像逃过一劫了呢!抓起丝瓜布,开始勤快地给他擦背。 因为两人似乎默默达成共识,气氛缓和了不少。 看着他舒服得都快睡着了,伽蓝竟感觉到从没有过的甜蜜充盈心头。就这样也好,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关于两人身份、年龄的阴影存在,但只要现在他依恋她就好。 "小主子已经有阵子没去太学了。"她的意思是:小主子你也在家里享受了好一阵子了,该去上学了吧? "不是前阵子受到惊吓,在家里休养嘛!"韩锐撇撇唇,不是很在意。 真的很想扭他的耳朵,给他点教训,可惜他是恶势力,她是小奴婢,怕最后整治不了恶霸,反而是她被恶霸整治了! "那小主子倒是什么时候能收好惊啊?要不要明天奴婢禀告公主。给小主子找一个道士来做做法?" "哼,那些茅山老道,到处混吃骗喝,鬼才相信他们!" "那小主子是不是哪天又要躲得不见人影,跟大内高手秘密学武啊?"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小秘密,他一翘尾巴,她就知道他要拉……呃什么巴巴、少得意,我若是不想让你知道,你才不可能知道!"他只是不想再隐瞒了,反正那个人对他有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人似乎已经要开始行动了吧? 伽蓝嘟嘟嘴巴,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最近他去哪里都不再避讳,她这才知道公主找了大内高手来教小主子武功,以前只是觉得他总闹失踪很奇怪,如今才终于知道原来小主子是练功去了。 "畦,好痛!轻一点,笨手笨脚的,也只有我一个愿意要你这个粗手粗脚的臭丫头了!"他一边咕哝一边瞪她,怪她把他的细皮嫩肉擦痛了。 "那才不一定呢!"伽蓝立刻反驳。她也不是那么没行情的好不好? "你说什么?"韩锐立刻直起身子,抓住她的手,一脸紧张。 "是不是有人勾引你?说,是谁?你呢?有没有不守妇道,随便跟别人眉来眼去?" 哇咧?什么勾引,什么不守妇道,什么眉来眼去? 她真的忍不住斗胆敲了他脑门一下。"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我才没有那样呢!" 他狠狠地抱住她,语气更是凶恶。"最好是那样,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别的男人笑、跟别的男人说话,我绝对会杀了他!" 唉,这样的番人怎么会被她轮到? "好好好,从今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笑,只跟你一个人说话,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还不忘再狠狠警告一下。 "是的是的,我死也不会忘记!" 怕他再番起来会没完没了,伽蓝主动反抱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好了,不许要小孩子脾气,乖一点,姐姐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他的脑袋深深陷进她柔软的颈侧,咕哝一句,"竟然敢把我当小孩子,晚上要惩罚你!" 伽蓝明白他的意思,脸蛋红了红,忍不住淘气回话,"好啊,如果你一直很乖的话,我随便你处置。" "嘿嘿,你说的喔!"笑得既邪恶又好诈,手也很流氓地摸了她胸部一把。 "讨厌!"伽蓝红了脸蛋,娇声抗议。 "好了,该我给你擦背了!" "啊?什么?你你你说你给我擦、擦背?"天吶、地啊,太震惊了!他他他,那个尊贵高傲的小主子要给她擦背? 韩锐脸黑了一半。"你那什么表情?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能多疼你一点吗?" "呃啊!没、没什么,嘿嘿!"伽蓝干笑两声,乖乖转过身去。 他从她手中抢过丝瓜布,那么大的一只手捏着小小的丝瓜布有点笨拙,伽蓝垂下脸蛋偷笑。 "不许偷笑,我看到了!" 他有点恼怒。玉似的漂亮脸蛋染上红晕,还真是好看得过分。 "好好,我不笑!" 韩锐抓着丝瓜布,动作僵硬地给她擦背,瞪着她背上被他擦出来的红痕,忍不住担心地问:"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伽蓝摇头,其实是有点重的,可是她很感动,舍不得责怪他。 他从后面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你一定要相信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她却听懂了,不过…… 她恶作剧地挑起眉毛,用手猛然拍打水面,水溅起来,淋了他一脸。 "好哇,你敢攻击我?" 他猛然把她从怀中转个身,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又狠狠推开她,同时也"礼貌"地回敬了她好大一捧水。 伽蓝真真是被迎头泼了一头冷水,刚才还那么甜蜜的说。 结果,两人兴致一来,竟然光着身子像孩子似的在华清池里打起水仗,你泼我一下,我泼你一下,嘻嘻哈哈,开心得不得了。 当然都是韩锐占上风,这小霸王占了上风不说,还不时把佳人抓进怀里又是亲又是摸地"蹂躏"一番。 伽蓝被欺负得呜呜大叫,实在打不过,就咬他嘴唇,咬他手臂反击回去,这样才稍稍消了她一点"心头之恨"。 第七章 没想到那一日竟然是他们两人分别前的最后一晚! 当晚,皇上急召韩老爷、韩锐入宫,第二日早朝,皇上便传下御旨,封韩锐为冠军侯,负责押运军需物资至北方重陲日安,据说一直向汉人称臣的萨满人竟于前些日子突然袭击日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附近驻扎大军赶到,虽然把萨满人赶出了日安,但因萨满人封锁要道,日安军民都被困在城中。 这时候。朝廷就需要派遣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皇族代表皇上前去调停,一旦调停失败,这个皇族代表也必然要留在日安稳定军心,与蛮族对抗到底! 这消息一出,简直满朝哗然。 谁不知道那比当今太子还贵上三分的韩府小主子,自小娇生惯养,在此之前,连早朝都未上过,虽然太学考试每次都拿第一,但那都是些纸上功夫,一个文弱书生竟被派到前线去,简直是胡闹。 但话说回来,皇族中也确实很难再找到一个身份、地位都如此合适的人选了,再说,他身边也被安置了两个谋士,大内高手更是随身守护,也难怪他愿意主动请缨,想来是纨裤子弟嫌悠闲日子太无聊,想要找些刺激吧? 别人都是看热闹,但只有韩锐自己知道,这是一场游戏,两个人的刺激游戏。 早朝后,朝臣都散去了,承干宫偌大的广场前,只有两个极其年轻的男人对峙着。 "我不管你想玩什么。都会奉陪!"韩锐毫不在意地拨弄着玉扳指。 "小弟不懂表哥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想表哥是误会小弟了吧?"蓝诺皮笑肉不笑。 "是不是误会,只要我心里明白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警告你,当朝的太子殿下,我很清楚你是哪一类人,至于游戏,我会陪你老大玩到高兴,但仅限于此,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不会有第三者。" 韩锐笑得很笃定也很邪恶,他一向采防守姿态,但这次他想换个方式玩,他会接招,说不准他韩锐也会在他不在意的时候给他一击。 蓝诺微晒,"不知道表哥的游戏是指?" "你以前那些破烂招数可以省下了,这么小儿科,我怎么可能中招?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后面动手脚,你向皇帝舅舅举荐我去日安,这没什么。但有件事我可以明说,那个女人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你动了她,放心,我这辈子绝对会玩死你,"韩锐笑得很甜蜜,嘴里说出的话却恶毒得惊人。 "呵呵,表哥言重了。"蓝诺一直采取回避态度,表情温和。 不知道的人看到两个人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还以为表兄弟两个感情深厚得可以,哪里晓得两人都恨不得置双方于死地。 "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全部接招,但千万别忘记我说过的话!"韩锐冷哼一声,甩袖就要离开。 "表哥教训的是,小弟一定不会忘记表哥说过的每一个字!" 蓝诺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向温和俊美的脸孔瞬间敷上一层冰箱,眼神深不见底。 老天你也太不公平,既生蓝诺,又何必再生一个韩锐呢? "这个也要带上,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些统统带上,听说北方天气恶劣,现在已经是天寒地冻了,真怕这些衣服还不够你保暖。" 韩锐舒服地窝在伽蓝身边的软榻上,昏昏欲睡。 整个房间被伽蓝翻得乱七八糟,她正在给他打包。 "先别弄了,过来陪我一下。"他拉住她手腕,使力把她带进怀中。 "不行!"伽蓝挣扎出他的怀抱,"你连夜就要出发,我都快没时间准备了,还有好多东西要带,最最重要的是各种药材,真怕你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万一生病怎么办?" 她盘算着等下去药坊,多包些车药给他带上。 韩锐没辙地倒回软榻,双手交迭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忙东忙西。 "真的不再跟我温存一下?我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伽蓝瞪他一眼,"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说话一点都不负责任。" "不准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韩锐恼怒低咆。 "那就不要说出像小孩子一样可笑的话。" 伽蓝掩唇偷笑。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看看他那羞恼成怒的样子,简直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哼,谁叫你都不让我疼?"韩锐翻个身,趴在软榻上哀怨地看着她,"我就要走了,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留恋我的样子。" "你是去做正事,我可不娈扯你的后腿,免得被人家指指点点,说我一个小小奴婢,本来就投有多少美色,还自不量力地想媚惑自个儿的主子。" "谁敢乱说,我撕烂他的嘴!"拍拍软榻,韩锐猛撒娇,"过来过来嘛!" "不可以,我还要赶着去药坊给你拿些药去。" 伽蓝就要走人,不想被韩锐偷袭了,只见他大手钳住她柳腰,微一使力,她便又倒回他怀中。 像抱住宝贝一样地紧紧抱住她,韩锐很开心,"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小主子,放手啦!" "不放不放就不放。"韩锐抱着她又亲又舔的,"真想把你变小放在贴身口袋里,我去哪里你就跟着我到哪里。" 她错了。他确实不是小孩子,他是比小孩子还幼稚千百倍的小无赖! "又说傻话了。"伽蓝摇摇头,拗不过他,索性乖乖待在他怀中任他亲,"你去了日安以后要多注意身体,虽然这些年,你身体调理得很好,但那边兵荒马乱的。就算是为了奴婢,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韩锐温柔笑笑,"很担心我?" 伽蓝不好意思红了脸,点头承认,"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一直都是奴婢伺候你的,到了曰安,不可以再要公子睥气,让身边的人难做。" "没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会浑身都不舒服。别人伺候都没有你用心。" "小主子,你难道以为去日安是享福的吗?"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你真是哕唆,我都知道了。" "最好是这样。"鬼才会相信他。韩府的仆人没一个不怕他的,他这个人脾气恶劣,嘴巴又毒,对她尚且如此,就不用说别人了。 "我也有话说。" 他突然板起脸孔,好严肃的样子,让伽蓝不禁正襟危坐。 "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照顾小狐狸,哪里都不许去,不能随便跟陌生男人说话,不准跟府里的男仆人眉来眼去,不准跟我爹爹、姐夫们单独见面,不准……" 伽蓝主动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后面无数个"不准"。 韩锐立刻接过主导权,舌尖刺进她温润的口中,吸吮她娇嫩的唇办,大手也自有意识地探进她胸襟,揉捏她的绵软柔嫩。 她手按住他在胸口揉捏的大手,喘息着叹道:"呃……时间、时间……" "别管那些。" 他火热的唇在她软嫩耳侧滑动,双手各握住一方柔软,尽情揉捏。 "痛……不、不可以这么用力!"她仰起脖子,痛苦难耐地摇晃着头,像是抗拒又更多是享受。 "哪里痛?告诉我,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施展着戏法,从乳侧到娇嫩的花蕊,尤其是那敏感的花蕊,被他稍一拨弄揉捏,她便无法自持地娇啼出声。 "小、小主子好坏,不、不可以……" 她微扭纤腰,想要躲开他甜蜜的折磨,可他黑亮的眼睛像鹰隼一样盯住她每一个反应,大手握住她细腰,头俯就下去,隔着肚兜咬住她乳尖。 "啊!小主子!"她细细尖叫,腰扭得更厉害。 他不放过她,使力捏住她的腰,贪婪地吸吮她娇嫩的蓓蕾。 正在此时,有人"咱咱"地拍着房门,"小主子,公主看您来了。" 是宋嬷嬷和公主来了。 伽蓝吓死了,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胸口那蛮横的头,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被扯乱的衣物。 韩锐被推倒在软榻上,他哀嚎一声。看看自己高高撑起的裤档。他满脸懊恼。 伽蓝也看到了,娇啐了他一口,顺手拿了兽毡给他盖上。 他竟然瞅准了机会,握住她软软的小手,使劲按在自己的欲望上。 伽蓝吓得立刻抽回手,羞得满脸通红,"小主子,你真是……" 这个时候他还敢乱来,简直……简直是羞死人了! "锐儿啊,娘能进来吗?"没儿子的允许,可怜的公主殿下根本不敢踏进房门半步。 "娘,伽蓝正在给我收拾,房里太乱了,你不要进来。" "可是你连夜就要赶路,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伽蓝扯扯他手臂,小声说:"我去药坊包些药,你好好跟公主说说话。" 韩锐皱皱眉头,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伽蓝为公主和宋嬷嬷开了房门,福了福身,连头都没好意思抬,"伽蓝去为小主子抓些车药带上,公主请进吧。" "嗯,去吧!"公主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伽蓝匆匆忙忙地逃走了,心里还有点恍惚,公主那一眼让她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公主并不是那么喜欢她亲近小主子。 究竟是为什么呢?当初不正是公主逼她立下重誓,要自己用命来侍奉小主子的吗?也是公主为自己和小主子在太后面前开脱,她以为公主至少默许了她和小主子的关系,难道不是吗? 伽蓝的疑问在未来的三年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韩锐这一去,就在日安滞留了三年。 下个月的今天便是小主子二十岁的生辰,好快,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三年,不知道他在边关怎么样了。 三年前,萨满撕破与汉人的合约,两国正式宣战,韩锐被迫滞留日安,每个人都说,这位娇贵的爷儿不出半年必会违抗圣旨,私逃回京城,没想到他不但没逃回来,反而在战争的洗礼中,声望越来越高。 他用一次次的胜仗向国人证明,自己并不仅仅会纸上谈兵,运筹帷幄、实际作战能力更是不容蛮人小觑。 韩锐俨然成了战神的代名词,萨满人闻风丧胆。 前线流传着这么一则故事,冠军侯韩锐面如白玉、绝美异常,上阵时经常会有士卒盯着他看到傻掉,为树立威信,他每次都会带上特制的凶神面具,因此萨满人一见汉人阵前有带凶神面具的将领,便会不战而逃。 她的小主子已经长成为一个大英雄,这种骄傲的情绪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情愫让伽蓝的眼睛微微湿润。 每一年,每一季,她都会亲自为他缝制一身新衣,想象着他现在长成的模样,她仔细地为他缝上每一针、每一线,缝好后,她会把它交给家丁,这位家丁每一季都会领公主的命令去日安探望小主子。 想到小主子会在二十岁生辰穿上她用心缝制的冬衣,她心里就会涌上一阵甜蜜,不过还有些苦涩。 她竟没有收到他只字词组,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忘记她,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竟然三年里没写过一封信给她? 等见到他的那一日,她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难道他是真的忘记她? 不、不,他不会的…… "啊!"伽蓝轻叫一声。 刚刚一激动,竟不小心被针刺了手指。 她吮着受伤的手指,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莫非是…… 伽蓝猛然立起身,向主院奔去。 他竟然受伤了!他竟然被萨满余部偷袭,听说受了很严重的毒伤。 整个韩府此时就像是被炸了的蜂窝,韩老爷整日愁眉不屑、公主则日日以泪洗面,韩锐的八个姐姐和七个姐夫更是天天往韩府跑,每个人都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有一个人等不下去了,那就是伽蓝。 她做了平生最大胆的决定,偷跑出韩府去日安找韩锐。 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这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自从她知道韩锐伤重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就像是放在油上煎熬,焦躁得快爆掉。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换了男装,收拾了一些细软,趁着夜深人静,她利用韩府守卫换岗的空档,从狗洞溜了出来。 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就有人警觉立刻报告公主。 公主当时只是沉思片刻,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不要追了,这就是命,锐儿的命合该就掌握在她手里啊!" 这边伽蓝一路上谨言慎行,凭着昕明机灵、察言观色,竟然真的在一个月后平安无事地赶到了日安。 一到日安,伽蓝直接来到集市,揭了医榜就等着人来带她,那医榜是寻找能手为韩锐治疗毒伤的。 她一路上想破了脑袋,才终于想到这个最省事的方法,这样她就可以直接见到小主子了,自然她也没有考虑到揭了医榜却压根不会治病的后果。 她哪里会想到小主子竟然是昏迷的? 呜呜,所以她很惨,被狠狠抽了一顿后,扔到军中做苦力。 苦力,顾名思义,所有最脏最苦的活都是她的,伽蓝郁闷到不行,咬着牙根发誓,等小主子醒了,她要跟他告状,将当初那些欺负她的烂人统统大刑伺候! 她上次偷偷到他营帐里看他,当时他正熟睡着。脸色看起来好像好了很多。 听说军中俘虏了一名美丽的萨满女巫,好像还定萨满某个部落的公主,精擅医术,就是她为韩锐解的毒。 她的小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意识啊?她真的好累了! 伽蓝蹲在马厩前,抱着柴草,几乎快睡着,天还未亮便被马头叫醒,为马儿喂食、刷身,好不容易忙好了,也到了中午,她一身的屎尿味,又脏又邋遢,没人愿意和她一块吃饭,那个负责膳食的家伙竟然不给她饭吃?还把她赶到马厩边,嘲笑她只配和马儿待在一起。 伽蓝靠着马厩木栏,呆滞地蹲在原地,睡思昏沉。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看,是韩大人,他终于可以出营帐了。" 伽蓝陡然睁开双眼,看向大营主帐,可瞬间她闪亮的双眸失去颜色,眼眶中涌出泪水,她咕哝一声,背过身去。 原来韩锐是被一位美人儿扶出营帐的,两个人虽然彼此没说话。但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氛围好暧昧,而且他们两个人是男的俊、女的美,般配得不得了。 伽蓝抓起身边一把草料,发泄似的往马儿身上扔去,马儿受了惊吓,嘶叫起来,立刻引起马头的注意。 "二话不说,他先给了伽蓝一鞭子,"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惊吓韩大人的宝骑,要是把马儿惊瘫了,十个你都不够赔的。啐!" 委屈,心痛、还有肉体的疼痛,一切的一切就像洪水,一下子把伽蓝冲垮了,她咧开嘴,没形象地嚎啕大哭,把打她的马头哭得一愣一愣的。 惊人的还在后面。 刚刚大病初愈的韩锐一听见如此熟悉的哭声,甩开美人儿的玉手,跌跌撞撞地向马厩奔过去。 马头见韩大人向这边跑来,还以为他担心自己的坐骑,忍不住要在韩锐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一个鞭子又要挥到伽蓝身上。 没想到-- 在场所有人震惊地看到韩锐在极短的时间内移动脚步,手臂一伸,硬生生扯下那皮鞭。 "啊!"众人齐齐惊叫。 唰唰唰,三鞭子立刻反甩到马头的身上。 马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抽倒在地上又滚又爬地大叫,"韩大人饶命、韩大人饶命啊……" 伽蓝抓住韩锐的裤脚,惨兮兮地咕哝一声,"别打了,我现在好饿喔,只想吃东西……" 咕噜噜……肚皮很可耻地敲了一阵响鼓,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蜷成一个球。 正好看见那漂亮女人好奇地向她看来,她现在又脏、又臭、又饿,呜呜,怎么比都她输,强烈的自卑感让她又开始嘤嘤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乖,我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韩锐一听心上人叫饿,她又哭得那么凄凉,外加蓬头垢面、一身褴褛,心知她肯定是受了很多委屈,便心疼地一把抱起她。 还不忘要教训地上的马头,"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我拖出去绑在营柱前冻他三日,不准给他饭吃!" 待那马头被拖出去了,韩锐这才满意地抱着伽蓝回营帐。 他伤刚大愈,走路有点不稳,可他坚持不把伽蓝放下来。 "放我下来啦,我只是饿肚子,又不是不能走路!" "不放!你好不容易来到我身边了。"他像抱着宝贝一样紧紧把她拥在怀中。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伽蓝才不相信他,视线瞟过站在营帐前风姿绰约的美女,美女盈盈水眸都快滚出泪来了,她才不相信他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怪不得这三年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原来人家在日安早有了美丽的情人!伽蓝狠瞪了韩锐一眼,决定吃饱喝足后,她就要回家,她后悔死跑来找他了,她是私自逃出韩府的,不知道公主还让不让她回去。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韩锐毫不在意,心想是这小女人连日吃了不少苦,对他撒娇来着,他只管美滋滋地抱着三年未见的心上人回营帐。 不过这只小脏猫,身上都有怪味了,有洁癖的他皱皱眉头,吩咐小厮,"先准备些丰盛的食物,再把大木桶抬进来,我要给小猫洗澡。" 小厮一头雾水。大木桶?给小猫洗澡? 不过他才不敢多嘴,悻悻然领命下去准备。 伽蓝咕哝,"我才不是小猫。" 韩锐好心情地笑笑,"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猫,等你吃饱了、喝足了、洗得香喷喷了,我再来问你。" "问什么啊?" "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我还记得某人曾经答应我,不会离开韩府半步……" 伽蓝嘟起嘴巴,在他怀里扭腰,"那你放我下来,我马上就回去。" "你--"韩锐皱起眉头。 "韩大人……"美人儿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哼。伽蓝在心中暗哼一声,把脸蛋埋到韩锐怀里。 现在她可管不了美人儿的心情了,因为她又脏又饿,还浑身是伤,小主子就暂且借给她一用,等她利用完毕,她一定拍拍屁股乖乖走人。随便他们两个千山万水、比翼双飞去。 "喔,乌兰珠公主,以后再跟你介绍我的小猫,她现在太糟糕了,我得先把她打点好,要没什么事情,你先回自己的营帐吧。" 说话怎么这么温柔?果然美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他那种尖刻个性,她长耳朵就没听他对谁好好说过话,连对爹娘也总是一副不耐烦的口吻,他一定是喜欢上她了。 一缸醋在肚子里翻涌,伽蓝的嘴巴越翘越高。 韩锐自己讲完话,也不管美人儿的感受,抱着他的小猫进入自己的营帐。 乌兰珠苍白着小脸,怔愣地看着阖起的营帐,久久没有回神。 第八章 左手抓着油鸡腿,右手抓着猪蹄膀,伽蓝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巴滋巴滋"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吃得满嘴油光,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韩锐忍不住笑出声,"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伽蓝没空理会他,黑黑的手直接扫向大盘子,捞起一个白胖馒头,狠狠咬上一口。 韩锐直皱眉头,但想到她已经饿了多日,只好勉为其难地忍受,要是别人,早被他扔出帐子外了,更别说还让脏兮兮的她坐在他铺了雪貂皮的软榻上。 一句话--因为是她,他才忍受的。 她虽然脏兮兮的,但还是他的小猫,小猫一张小小的脸蛋,虽然已经快二十四岁高龄,但因为个头小小,声音又软软的,看起来就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而且小猫是只聪明的小猫,不会一味对他唯唯诺诺,她会真心疼他、真心爱他。 他本来想把她当作宠物一样养着的,可在这段过程中,竟然是他先动心了,小猫的心里想什么,他猜得出来,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确实差距太大,可他是韩锐,他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他还记得从京城启程来日安的那晚,他母亲曾经向他表达自己的意见,收伽蓝在身边做妾可以,但绝不能娶她做正妻。 如果他一直待在京城,他根本就不会理他母亲想什么,但他要去日安了,他顾不到他的小猫,只好跟自己的母亲谈条件:如果他迫于局势留在了日安,他不会主动跟伽蓝联络,若伽蓝能忍受住寂寞、不跟任何男人有瓜葛,娘就不会再管他们的事。 可已经三年了,他快想死他的小猫了,因此故意演出苦肉计,提醒他亲爱的娘亲,别忘了当初伽蓝是怎么来到他家的,她可是唯一能镇住他命格的大福星。大福星若是长时间不在身边了,他可是会受伤的! 当然,这个话他只是在书信中随意带过。 他狡诈地做好一切安排,虽然有点生命危险,但可以让他抱得美人不说,还能安抚另一个小心眼男人的疑虑,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他真是太聪明了! 他前天刚清醒便叫人写了家书,盘算着二十天后才能见到母亲大人速速奉上的小女人,没想到他的小猫竟然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呵呵!"韩锐忍不住笑出声来。 伽蓝疑惑地边咬鸡腿边看他。笑得这么没形象,非奸即诈,但她没空管他,先填饱肚子比较要紧。 "嗝!"她拍拍饱胀的肚皮,直挺着腰倒在床上。 好撑喔! 这种饱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小猫被喂饱了,开始觉得人生很美妙,大帐中的铜炉烧着旺旺的柴火,保暖思淫……啊不是,是思睡意,眼皮开始打架了。 "饱了?"韩锐起身,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看她佣懒的样子。 "嗯。"她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韩锐恶作剧地挑眉邪笑,拎着她衣领把她扔进冒着热气的澡桶。 "哇啊啊!"伽蓝像只落了水的早鸭子,胡乱扑腾,水淋湿了地面。 "不准乱动,"韩锐把袖子挽起来,没三两下,小猫被扒个精光,那些破烂衣服全被他扔到角落里。 "哇啊啊!"她继续卖力尖叫。 韩锐掏了掏耳朵,沉声恐吓,"给我闭嘴,你再发出声音来,我就把你扔到帐外去。" 伽蓝赶紧闭上嘴巴,敢怒不敢言,羞耻地环抱着裸胸,眼睛含着泪水,嘴巴也快翘到天上去。 当作没看见,韩锐掰开她双手,抓着丝瓜布,刷刷别、擦擦擦,一心想把他的脏猫赶快洗干净。 伽蓝瘪着嘴,被他刷痛了也不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着两泡泪,要掉不掉的模样很可怜。 韩锐似乎意识到自己下手有点重了,稍稍放轻力道,恶声说:"不许哭!" 不哭就不哭!她吸吸鼻子,一个人生闷气。 他的衣衫早被水溅湿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伽蓝偷偷打量韩锐。他看起来真的成熟了好多,皮肤黑了点、粗了点,好像又长高了,以前比较清瘦,现在则壮了很多。 但脸蛋却越发俊美了,眉毛深长入鬓,鼻梁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瘦削的下巴,配上那双深邃狭长的黑眸,有点邪气有点傲,怎么看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问极品。 怪不得桃花乱开,到前线打仗也不老实,惹得人家美人含情脉脉。 眼睛酸、嘴巴酸,心更酸,越想越气,伽蓝索性撇过头不理他。 韩锐挑眉,心想他的小猫好像又闹脾气了,不过念在她那么可怜的份上,他暂且饶了她。 "好喽,来看看我们的小猫洗得有多干净!" 韩锐用干布巾搓干伽蓝的长发,然后用薄被包着她,把她抱到温暖的大床上。 "嗯,我来闻闻,好香啊!" 伽蓝简直哭笑不得。他是不是把她当玩具了? 不想理他,她在被子里蠕动。打算找个好位置,好好睡上一觉。 扭来扭去,终于舒服了! 打了个哈欠,伽蓝的眼皮几乎黏在一起。 "困了?"韩锐爱怜地看着他的小猫,连打哈欠都这么可爱。 "嗯。"她应付地点点头。思绪已经快飞到十万八千里,正准备找周老头好好下盘棋呢! "我来陪你,我伤还没好,也是需要休息的。"大野狼贼贼一笑,动作迅速地抛掉早已湿透的外衣,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伽蓝混沌的大脑思考不了太多,她乖乖让了个位置给他,就这样毫无设防地睡着了。 看着那张疲累的小脸,韩锐笑笑,亲亲她的额头,他贴着她耳朵柔声说:"睡吧,我会在这里一直守候着你!" 贪看她睡颜半晌,他找来药膏,为她擦身上的鞭伤。幸亏是冬季,她穿的衣服够厚,伤口不是很深。 擦完药膏,韩锐这才满意地抱着他的小猫坠入甜蜜的梦乡。 伽蓝是在一阵奇异的骚动中惊醒的。 她忍受着那湿润火热的滑动,和清醒做拉锯战,她好困,她还要睡啊!讨厌、讨厌、讨厌死了,干么打扰她睡觉? 走开!走开! 韩锐握住那双胡乱挥舞的小拳头,看她闭紧双眼、皱着眉头,死也不想醒过来的模样真是可爱透了。 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给了她一个狼吻,饿狼既然已经出柙,岂是一个小小的吻就能敷衍过去的? 舌尖开始梭巡自己的领上,舔舔她红润的小嘴,向下游移,舌尖滑过细腻的锁骨,轻啃了一下,惹来她不舒服的抗议声。 男人轻笑,修长的手指挑开肚兜松松的细绳,玉似的娇乳弹跳出来,他赞叹着以嘴捕捉顶端娇颤的玫瑰,吸吮。 "呃……"她皱着眉头,脖子难耐地抬起。 胸部有一种怪怪的压力,火热全部都流向顶端敏感部位,那火热继续燃烧蔓延,一直延伸到小腹,一股酸涩、紧颤的感觉在小腹沉淀。 伽蓝颤抖着张开双眼,那双明亮烧着烈焰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他甚至正含着她的,她的…… "你……"她娇弱呢喃,又亮又黑的眸子水汪汪的,"你……走开啦!" 她才不要他这样对她,在他和那个女人关系还很暖昧的情况下。 "你吃也吃饱了、睡也睡饱了,该轮到我了,你这债也欠了三年了,该还清了。"韩锐舔舔嘴角,笑得很坏。 "什……什么债?"她心跳得好快,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不要忘了三年前,我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你答应过我的。" "什、什么?"伽蓝眨着眼睛,继续装傻。 韩锐摸着下巴,笑得很诡异。"你忘了无所谓,只要我记得就好了勺" 他可是还记得那天晚上,某人答应过,只要他乖,她就随便他处置的喔,就算他这三年不太乖,她也得乖乖让他"处置"才是。 "喔,那、那奴婢又、又饿了……"伽蓝视线乱瞟,开始逃避话题,她想推开身上重重的他。 "嘿嘿,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正巧饿了。"黑黑的眼睛闪烁着火花。 他他他那是饿的表情吗?不是吧,反而比较像是耍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去的大野狼表情。 "那奴婢马上起来去找点吃的,还是我自己来做?嘿嘿,小主子已经很久没吃过奴婢煮的饭了,奴婢这就去做。"赶快起来,趁早溜掉,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把他推一边,伽蓝爬起来,在床上四处探头找衣服。衣服呢?衣服呢?衣服上哪里去了? "找这个?"韩锐手指挑着薄薄的肚兜,惬意地靠在一边。 伽蓝伸手要拿,他却故意一躲,轻佻地把那薄薄肚兜放在鼻尖,使劲嗅一下,"嗯,好香!" 伽蓝羞得脸蛋通红,起身就要抓他手中的肚兜,"小主子好坏!快还我啦!" 没想到,她是小羊扑狼,自动扑到他大敞开的怀抱,而且很丢人的,他刚巧坐起,她就这么一路滑到底,樱桃小嘴正对着某个危险的凸起。 伽蓝瞪着眼前恐怖的景象,已经感觉到脸快烧起来了。 啊,好丢人,她的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 "没想到几年没见,我的小奴婢竟然变得这么大胆开放,"嘲弄揶揄的声音可不正是她那该杀千刀的小主子。 "什么嘛……小主子你讨厌死了!"伽蓝捏着拳头怒喊,又像撒娇又像埋怨。 "我饿了……"他咕哝着,大手把她抓起来,对着那张小嘴狠狠吻下去。 喂喂喂。她可是正主儿,怎么都不事先过问她一下就随便吻下去? "呜呜,不准咬啦……"会痛,小主子上辈于是不是一只爱咬人的老虎啊? "喜欢才咬的,别人送我,我还不乐意呢!"他还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 手也开始到处乱摸,捏住一方绵软,用力揉搓。 "小主子……"伽蓝红着脸蛋,咬着嘴唇,眼眸湿润地看着他。 "嘘!"他亲着她软软的小嘴,"什么话都别说,跟着我,让我好好爱你。" 他紧盯着她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欲念,但更多的是诚恳。 伽蓝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默许了。她本来就是他的呵,它们少了谁都不能完整。 "伽蓝,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一边念着她的名字,一边吻她,她又甜又娇,好喜欢,那么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 "伽蓝……"他咬着她敏感的耳朵,想要获得她的许可。 他绝美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汗水,额上青筋暴突,十指与她紧紧相捆,他最坚硬的地方正对着她娇弱的柔软。 看着他拼命压抑自己的英俊脸庞,他脸颊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滚落到她胸前,微抬起身子,她吻上他薄薄的嘴唇。 他粗嗄低吼,进入她的湿润温暖,伽蓝咬着唇,闷哼一声。 虽然痛,可是她很幸福。 韩锐吮去她脸上幸福的泪珠,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让你痛了,对不起……" 她摇头,"没关系,因为是小主子,伽蓝愿意。" "伽蓝!"韩锐正以折磨人的速度爱着她,"伽蓝,原谅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啊!小主子,求求你,轻点。" 他像出了柙的猛兽,在得到她的应允后,奋力挺进,弄得她粉嫩的身子瘀红颤抖,伽蓝受不住地紧紧环住他粗壮的脖子,牙齿咬住他肩膀,难耐他火热的渴求。 "伽蓝、伽蓝、伽蓝,再多给我一些,再多一些。"他低咆着不停索求她的给予。 热烈得像火焰在狂烧。 好热,这热就像要把他们两个一同燃尽…… 一夜缱蜷,再醒来时,他已经不在。 肚子咕咕叫得厉害,伽蓝双手撑着脑袋爬起来。喔哦哦,好痛啊,私密的地方说不出的酸痛,还有全身的骨头,就像快散了似的。 伽蓝红着脸,像个老太婆一样慢慢爬下床。旁边的屏风上挂着看起来很新的衣服,颜色鲜艳,应该是胡服吧? 她好奇地摸摸衣料,很厚而且柔软,领子、襟口、袖口都滚着毛边,很温暖的感觉。听说北地很多女人都喜欢穿胡服,没想到她也能有穿上的一天。 换好了衣服,伽蓝赶快凑到火炉边,这边比京城冷太多,韩锐一离开,只剩下一个人的体温,她就会觉得很冷。 一边在阖起的双手中哈热气,一边竖起耳朵听帐外的动静。 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脚步在帐前停下。 "小猫有没有醒?"是她恶霸小主子的声音。 响应的奴婢声音带着笑意。"回主子,小姐还在睡呢!" "是吗?你们先去准备点吃的,等下拿过来!" "是!"他要进来了? 伽蓝赶紧把自己蜷缩进厚厚的毛皮披风中,心里慌得狠,经过昨夜,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韩大人,请您等一下!" 伽蓝赶紧竖尖了耳朵。那声音又软又娇媚,听过一遍就绝对不会忘记,是那个美女嘛…… 帐外。 "乌兰珠公主,找在下有什么事吗?"韩锐略微皱皱眉,想到不能立刻见到他的小猫,他心情有点不爽。 似乎察觉到他的不耐,乌兰珠失望地垂下姣美的脸蛋,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她迟疑该不该说出来。 韩锐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似乎很烦恼。 "乌兰珠公主在我军的帐内住得不舒服吗?还是伺候的奴婢轻慢了公主?你尽管跟我说,我会处罚她们!" "不、不是。"乌兰珠立刻摇头,"她们伺候得很好,是、是……" 她静静垂泪,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请说就是。"韩锐双手交迭在身后。 他挑眉,恰巧发现乌兰珠营帐附近一闪而过的身影,有点熟悉。莫非……是他! 韩锐再看看低头不语的乌兰珠。心底有些明白了。 "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公主不能说?" 乌兰珠微微点了点头。 "那去公主的营帐,公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帮助公主解决任何难题。" 韩锐唇边旋起危险的笑意。 "谢谢,谢谢韩大人。"乌兰珠感激地看向他,一双美眸中满是爱慕之情。 韩锐挑眉,再看看远方那个躲在暗处的阴影,低下头,他柔声说:"这是在下的责任,阿兰部族虽是萨满人,但投降于我军后,算是我汉人的朋友,又帮助我皇帝舅舅打败了萨满叛贼,公主的事就是在下的事。" "韩大人!"梨花带泪的少女一脸感潋地看着他,韩锐确实也一心一意地回视着美丽的少女,但心里却打着另一副小算盘。 那个人竟然私自来到日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放心吗?他与乌兰珠公主又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公主别哭了,美人哭我可是会心疼的。"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远处的那个男人已经快爆发了呢? "韩大人!"乌兰珠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抱,哭得很委屈。 他眉头一皱,直觉想推开她。他最讨厌别人随便乱碰他的身子,但想到可以利用她治治那个爱吃醋的男人,他忍下了。 "公主有什么心事尽管跟韩某说就是了……"韩锐扶着伤心的美人儿,一边劝慰。一边向乌兰珠的营帐行进。 营帐里,被掀起一角的帘布缓缓合上,伽蓝咬着嘴唇,一张小脸没有一点血色。 他、他骗她,坏蛋、坏蛋,这个大坏蛋,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身体,还骗了她的心! 他凭什么? 就因为他身份比她高,就可以玩弄她的感情吗?这个坏蛋,竟然仗着他的身份就恶霸地占有她的一切,这不好了,他移情别恋了,他喜欢别的女人了! 最最不可原谅的是,他都已经喜欢别人了,还来欺骗她纯洁的感情,这次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伽蓝攥紧拳头,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搞破坏,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那些个名贵的器物摔不坏。哈,没关系,伺候那个坏蛋这么多年, 她简直太了解怎么破坏才能把他搞得疯狂大叫。 哼哼!她冷笑,开始行动。 可恶,怎么右眼跳得这么厉害? 突然有种乌云罩顶的不祥预感,想想似乎不太可能发生什么楣事,韩锐也就不在意,悠闲地品茗公主亲自奉上的清茶。 "这是我阿爸的多年珍藏,听说是从域外进来的雪里红,此茶叶需用千年雪山的雪水烧煮冲泡,叶尖微红,茶的后味足,清香提神,韩大人觉得怎样?"乌兰珠亲自为他斟茶。 "很不错。"韩锐把茶杯放到桌上,开始询问:"不知公主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乌兰珠脸色微僵,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韩锐也不催促,只等着她,反正他正好有时间觐察那个一直监视他的男人。他有种感觉,那个一直躲藏在暗处的男人,对这个营帐的女主人有着莫名的占有欲,不信,可以试试看。 "韩大人,你在听我说吗?"乌兰珠一双美眸允满迷惑地看看他。 "咳!"韩锐清清喉咙,"抱歉,我突然想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一时闪神,公主请说。" "嗯,这、这里有个人,是、是个男、男人,他……"乌兰珠脸蛋红了,突然说不下去。 他沉吟片刻,"是不是这个男人给公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嗯。"乌兰珠点点头,"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跟着我。" "公主是怎么认识他的?" "在萨满人和汉人还没打仗的时候,一次元宵节阿爸带我来日安赏花灯,那个时候他受了伤,我救了他,后来我被萨满其它部族的人劫掠,是他救我的,可是最近,我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他了。" "原来是这样。"韩锐握住乌兰珠的手,"公主不堪其扰,受到惊吓了吧?放心,在下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重重治罪。" 乌兰珠冰冷的小手颤抖了一下,"别、别治他的罪,只要警告他别靠近我就可以了。" 她怕那个人,怕他阴沉盯着她看的眼睛,那会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桑的感觉,他为什么不离开她远远的? "你哭了?"韩锐把她拥进怀中,"别哭,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蛋,爱慕地看着他,韩锐替她拭去泪珠。 两片唇眼看着就要贴到一起。 嗖!韩锐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闪亮轻薄的短刀向他直直刺过来,他灵巧地移动脚步,躲过致命的袭击。 抬头,一个脸蒙黑布的男人挡在一脸错愕的乌兰珠公主面前。 韩锐冷冷一笑。果然,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有人便跳出来了。 "你蒙着脸,是怕我认出你吗?想必是我很熟悉的人吧。"他很随意地坐回椅子,举着茶杯悠闲得很。 "真是好茶,你不想尝尝吗?这可是乌兰珠公主的一片心意呢!" "少废话,这个女人我现在就要带走。"蒙面人举刀对向他。 "这可不行。"韩锐摇头,"乌兰珠是萨满阿兰部落的公主,她父亲已经归降我大汉,等我们两方的兵马铲除了萨满反贼余部,他父亲是蔓当萨满王的,到时候他向我要公主,我可怎么交代?" "说的好听,她不过是你们的俘虏吧,要不是你们俘虏了她,以阿兰部落向来不爱惹事的性格,怎么会做你的走狗?"蒙面人冷笑嘲讽。 韩锐不以为意,十指顶起撑住下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萨满久?" "哼!"蒙面人冷哼一声。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你是汉人,不但如此,心里还总认为你是我的一个旧识。"韩锐笑得很好诈,"一个特别喜欢在阴暗处观察我、陷害我的旧识。" 蒙面人不动如山,但捏住乌兰珠的手劲略微重了些,惹得乌兰珠轻叫一声。 "唉,看来我这直觉还真准。" 前一刻还是笑脸嘻嘻,下一刻韩锐便如射出的箭,身形变幻间已经来到两人身前,采手要揭不对方的蒙面布。 蒙面人反应极快地抱着乌兰珠退开,"你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谢谢夸奖。"韩锐防备地摆开架式。 蒙面人主动拿下面巾,赫然是当今太子蓝诺。 第九章 "这个女人是我的,我现在就要带她走。"说完,蓝诺抱着乌兰珠转身就要离开。 韩锐伸臂一挡,"虽然你是当今太子,但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走。" "我若想走,你拦得住?" "呵呵,拦不拦得住是次要,你也该问问你怀里的那个女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吧?" 蓝诺视线下移。乌兰珠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一咬牙,"不管她愿不愿意,人我是要定了。" "不可能,她父亲把她托付给我,她就是我的责任。"韩锐断然拒绝。 "哼,那你舍得帐里的那个女人?那个跟你缠绵了一整夜,被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他以为这三年的分别,韩锐这种小人肯定会忘了那个女人,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 一提到伽蓝,韩锐的脸色就变了,没有了戏谑,很冷漠地说:"我的警告永远有效。你不动她,我永生不会与你为敌,你要是动了她。我会让你余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哈哈,乌兰珠,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蓝诺低头看怀中的人儿,"这样,你还不愿意跟我走吗?" 她脸色苍白,闭上双眼,低声说:"请你放开我!" "乌兰珠!"蓝诺惊讶低喊。 "你放开我,我受够了,诮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耍弄我很好玩吗?呵呵,原来你是汉人的太子,何必呢,太子殿下是想尝尝新鲜吧,一个蛮族女子……" 乌兰珠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了,你们两个都与我乌兰珠再没任何关系,我只等着阿爸来接我回家……" "蓝诺,你听到了,放开公主。" 韩锐抓住时机,伸臂要把乌兰珠拉离蓝诺怀里,电光石火间,她低下身子,从两个人缝隙间逃出来。 "乌兰珠你要去哪里?"蓝诺拨开韩锐劈过来的手刀,对着她的背影焦急地大喊。 她没有回头,一直跑出帐外。 "韩锐,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蓝诺眼中冒出火焰,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重演。 他虽贵为太子。但没有人疼爱他,母后早逝,父皇疼宠新妃不说,喜爱外孙韩锐也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多,祖母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却把韩锐当宝贝一样宠溺着。 朝中的大臣也总是拿他们两个做比较,夸韩锐聪敏、夸韩锐是未来辅助君王的将相之才。只有他知道,他是小人,一个看不起别人,只知道在长辈面前要手段的小人! 今年他就要跟这个小人做一个了断! 蓝诺拔出长剑,剑光闪动间,两人对峙的脸印在雪亮的剑身上。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吗?"他的杀意让韩锐皱起眉头。 "哼,有我便没你!这天下早晚会是我的,早死晚死你都得死!"蓝诺冷声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敌意竟然这么大,我以为这三年的退让。可以让你安心了!" "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想借萨满人的手除掉我。"韩锐索性把一切都讲开。 "哼,劝你少妄加推测。"蓝诺嘴巴上虽不愿意承认,但紧绷的下巴泄漏了他的紧张。 韩锐瞥他一眼,低低叹了口气,"想必你早就察觉出萨满人有反我大汉的野心了吧?所以你隐藏身份游走于萨满各部落,企图挑起萨满与汉人之间的纷争,你想报复舅舅对你的冷落,顺便举荐我上前线来,不管萨满人与我谁胜谁负,对你都有利。" "哈哈哈哈!"蓝诺仰天大笑。"对,只是我没想到你深藏不露,竟能打败骁勇善战的萨满人,不过,这样也好,为了我以后的统治,萨满人这个毒瘤早晚都要除掉。还要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想要除掉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就天下太平了。" 韩锐故意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废话少说,接招。"蓝诺出剑快如闪电。 剑光森寒,韩锐虽应付自如却也占不了上风,两个人一来一往间,竟已过了几十招。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来日安,是为了让你安心,你知道,如果我不想来,根本没人能勉强得了我。"打斗间,韩锐不忘解释。 "哼,我太了解你了,你来日安,打了胜仗,只不过是为了增加跟皇太后谈判的筹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对于他的解释,蓝诺嗤之以鼻。 "是,我只有真正为朝廷立了功,说话才能有分量,这样我和伽蓝之间的阻力才会变小,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 太子的攻势越来越强,韩锐退避至墙边,拔出墙上的双剑。 "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想跟你争什么,你才是舅舅的亲生儿子,你对我有防心,无非是我的才能与你不相上下,你心胸如此狭窄,以后怎么做九五至尊?" 蓝诺的剑被格开,他也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恼怒喊道:"你知道什么?你从小就有好多人疼着宠着,你知道寂寞的滋味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韩锐背过身去,"被当作宝贝一样棒在手心,奴才们怕我,是因为我是主子,长辈们虽然宠我,可从来没有问过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对我好,只是想让我表现得更优秀,更顺从他们……" "你……"蓝诺持剑的手渐渐放下。 "出生皇族,有许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而儿,我们身上还背负着皇族的责任,你以为我们会比那些百姓更幸福吗?我倒宁愿什么事情都不问,带着伽蓝隐居山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蓝诺的剑掉在了地上,显然韩锐的话深深撼动了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蔓延。 "韩大人,不好了,乌兰珠公主和那位姑娘被萨满人掠走了!" "什么?" 帐内的两个男人大惊,彼此看了一眼,急忙冲出帐外。 全天下没人比她更倒霉了。 伽蓝瘪着嘴,抱着双臂,蹬了乌兰珠一眼。 乌兰珠只是双手抱着膝,怔愣地瞪着脏污的地面。 唉!伽蓝大大叹口气。竟然跟情敌一起被捉来了。 想当时,她气呼呼地发泄完毕,拎了包袱细软,准备落跑。 可到了马厩,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而且就算她会骑,她也狠不下心离开那个小魔头。 呜哇哇,于是她颓丧地跌坐在马厩的草堆上嚎啕大哭一场。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可是她好舍不得她家小主子,虽然怀疑他跟美女之间有暧昧,可是她气也出了,还是想好好听他解释。 他平时表现得好像少了她。他就活不下去似的,若那些举动都只是他表现来欺骗她纯洁的感情……伽蓝脸色阴黑。哼哼,她也是会让他好看的,别小瞧了她聪明的脑袋瓜。 她索性抱着手臂,坐在草堆上盘算怎么对付有可能"变节"的小主子。 恰在此时,乌兰珠哭着冲进马厩。 "哇,你要干什么?" 直觉她要来害她,伽蓝一跳三尺高,摆开架式防备。 "走开!"乌兰珠没好气地推开碍眼的她。 "喂喂喂,你别告诉我,你要骑那玩意。"伽蓝抖颤着手指向那正对着她喷气的马儿。那么大一只,爬上去多费力气! 没想到,乌兰珠看起来娇弱,上马功夫却潇洒极了,眨眼间已经坐到马上。 "你要去哪里?"伽蓝警觉地抓住马缰。 虽然情敌消失是好事,但事情有些古怪呢。 "不要你管!把手放开!"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占有了韩大人的心。 "不管就不管!"她也觉得自己多事,刚要放手,想想不对,手又抓住马缰,"你换匹马。" "什么?"乌兰珠皱甩。 伽蓝指了指马,"这马是小主子的,他那个人心眼比米粒还小,我是好心警告你,他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了。" 什么跟什么!乌兰珠脸色黑到不行,懒得跟情敌再多说一句,轻踢马刺,"走开,踩到了你,我可不负责!" 伽蓝赶紧跳开。什么嘛,好心劝她,她还这么不知好歹。 嗯?那边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做啥? 不好!她双手捂住嘴巴。 毫无预警的,乌兰珠竟然从马上跌了下来,马鞍也随之掉落。看样子,好像是马鞍被人动了手脚。 伽蓝赶紧跑过去,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乌兰珠。"你还好吧?" 再看看一边的马鞍,是被人用刀子割断的,如果不是她误骑了小主子的马,那现在倒在地上的,很有可能是小主子了。 有人要害小主子! 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伽蓝直觉就要去通知韩锐。 她环顾四周。这边属于营帐后方,且小主子的大帐就在这附近,很少有人随便经过。 "你能走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来扶你。"伽蓝伸出手。 远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朝这边围拢过来,一看就知道全是些亡命之徒。 顾不得其它,她抓住乌兰珠的手就要扶起。 那几个男人迅速把她们两个人团团围住。 "就是她,我们萨满人的女巫,阿兰部落的公主,她父亲背叛了萨满王,而且汉人很重视她,把她掠走,可以做人质!" "放肆!"乌兰珠怒叱,"你们竟然敌对我不敬!" 伽蓝抓住她袖子,"不要激怒他们。" "哼,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只知道躲在韩大人的怀里,这群人,只不过是萨满人的余孽,吃了我阿爸的败仗,不甘心而已,我为什么要忍受他们对我的侮辱!" 伽蓝叹气,一脸无奈。识实务才是俊杰吶,这位公主真是…… "啊,看来我们拣到宝了,这女人是他们主帅的女人。" "不知道有没有用。""废话!"一个看起来比较像头头的人,跳起来给了那说错话的家伙一巴掌,"管她有用没用。一起带走!" "是!" 这就是她沦落到敌军营帐里的全部悲惨经过,当时真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伽蓝咬着袖子,懊恼得不得了。 怎么同样是营帐,这里差他们汉人那么多? 什么都没有,地上没有厚厚的地毯,没有软软的棉被,没有暖暖的火炉,而且手上、脚上全绑着麻绳,细嫩的皮肤都被磨破了。 这些萨满人的残部,人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是亡命之徒,凶神恶煞的,有点吓人。 他们的营帐坐落地点非常隐秘,地势很低,三面环山,加上北方冬季天黑得很早,一到夜幕,很难发现这群萨满人的栖息地。 她担心小主子找不到。 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干耗着?她们两个女人,又身处敌营,会不会被…… 伽蓝抖颤了一下。她要自救! "那个……"她想要寻得情敌的帮助。 "对不起!"乌兰珠同时开口。 "你先说!"两个人又同时开口。 这段插曲缓和了她们之间的气氛,两个人相视笑了笑。"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乌兰珠不自在地低下头。"请你相信我是无心的,但我那个时候真的有点嫉妒你。" "我?"伽蓝有些惊讶。 "嗯,我从第一眼见到韩大人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他很温柔,但在战场上,他又是最剽悍的战将,他那么完美,我想只要是女人都会喜欢上他吧。" 小主子温柔?怎么从来不见他对她温柔过?伽蓝心里酸得要命,还要在情敌面前装大方,心里其实快吐血了。 "可是,今天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伽蓝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因为她看见韩锐在说那番话时,眼里有不一样的神采,那是她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是、是谁?"伽蓝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是你!"乌兰珠自嘲地笑笑,"他竟然为了你去威胁你们的太子殿下。" "蓝诺?"怎么她没有发现太子也在军营中? "是,他们两个似乎彼此敌对,韩大人怕蓝诺对你下手,扬言说,如果蓝诺对你下手,他就会让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啊?"伽蓝呆了呆。说这种话可不像是小主子的一贯风格,她太了解他了,他那个人自私自大,横行霸道,才不会为了谁说这种很严重的恐吓,而且对方还是身份比他高的太子殿下。 嘿嘿,不过还真受用,她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乌兰珠看她一脸的幸福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很沉重、有些在意的心竟轻松了许多。 她重新把脸靠在膝盖上,心里闪过那个男人鹰车般的执着眼眸。他竟然对她隐瞒了真实身份,她真傻,曾经还那么相信他,甚至还为他有一点点迷惑…… 这样的他,她绝对不会原谅。 "那个,乌兰珠……"伽蓝一点一点挪过来。 "怎么?"她看了她一眼。 "你相信我吗?"伽蓝的眼睛闪亮亮。 "啊?" "附耳过来!" 伽蓝凑过来,跟乌兰珠咬耳朵。 乌兰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伽蓝抓着火把,在雪地里拼命奔跑。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前面有火光,一定是小主子的人,一定是。 "韩大人,下面有火光。" "快下去看看。" 韩锐第一个抓着山坡上的翠藤,一路滑下。 几个围着烤火的猎人怔愣地瞪着突如其来的几十个官兵。 该死,不是。 "那边!"蓝诺指着有些距离的地方激动地大喊,那微弱的火光也在向这边缓慢移动。 "是伽蓝!"韩锐吼着,脚步凌空,如箭般急奔向她。 蓝诺紧跟其后。 "伽蓝!"韩锐嘶吼着,冲过去抱住颓然倒下的她。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乌兰珠呢?"蓝诺没看见心上人的身影,当场发飘。 韩锐抓住他的手,"你先冷静,没看见她已经快冻僵了吗?" "你叫我怎么冷静?现在不见的是乌兰珠!" "太、太子殿下,请、请息怒,小、小主子,听我说。" 韩锐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他自私地只想赶快把她带回去,他快吓死了,只想赶快回去把她紧紧抱在怀中,以确认她没有受伤。 伽蓝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还记得血蓝吗?"她忍不住把冰冷的双手揣进他温暖的怀中。 他竟然眉也不皱地接受了,而且还主动把冰冷的小手揣进内裳里,贴着他温暖的皮肤,伽蓝突然明白了。 真是傻瓜,干么不相信他! 他若不是万分在乎她,根本不会容忍她有这样的小动作,他可是龟毛到连衣服都不允许别人乱碰的主子啊。 "血蓝?《上古医书》记载遇风即融,靠风传播,凡是不小心沾到这种东西的人,轻则肢体麻痹,重则呼吸梗塞至死。"回答的是蓝诺。 "正是,但若与其它药一起用,由于药性的中和等作用,反而是一种治疗身体虚弱的良药!"韩锐皱眉,"宫中的太医给我配了好多这样的药,但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他挑挑眉,有点理解了。 "莫非?"蓝诺沉吟,似乎也想到了。 他和韩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看向伽蓝,她点了点头。 "我逃出来的地方,地势极低,三面环山,且风向非常适合,只要在高处撒药粉,风自然会帮我们的忙,这样可不损一兵一将就能拿下敌人。" "我不允许!乌兰珠怎么办?"蓝诺狠瞪着伽蓝和韩锐。 "放心,我已经告诉乌兰珠防护措施,她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现在,我希望太子殿下和小主子抛却成见,连手把乌兰珠姑娘救出来,把萨满畲部全数歼灭。" "阿努。"韩锐唤来轻功了得的副将,"速回去取"血蓝",要快!" "是!"阿努领命而去。 她终于可以安心地闭上双眼了! "伽蓝!"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得到她那小主子惊惶失措的凶吼声。 第十章 吼得那么凶,害她醒来时,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睁眼,揉耳朵的同时环顾四周。不是营帐,这是哪里啊? 伽蓝呆了呆。这里也不像是普通的民居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忍不住狐疑地下床,左右看看,木板床一张、木桌一张、角落里零散地放着一些东西,石炉里烧着旺旺的火,然后,没了。 好像是猎人的木屋? 奇怪,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主子人呢? 推开木门,伽蓝被房门口西个超级魁梧的门神吓一跳。 "呼!"她猛拍胸口,"你们是谁?" 两个门神双手抱胸,同时很酷地转头看向伽蓝,声音整齐划一,"韩大人的随身侍卫,领命保护小姐的。" 小姐?第一次被人家叫小姐,真有点怪怪的。 "那,小主子去哪里了?" "去铲除萨满余部,应该快回来了。" 啊,对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她忘记了!伽蓝不由分说,就要冲出去找韩锐。 "喂喂喂,你们做什么?放开我,赶快放开我啦!"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腾空的两只小脚在空气里踢腾,那两个超级魁梧的侍卫竟然用四只铁一样的胳膊把她架起来了? "主子的命令,小姐暂且在这等着,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侍卫甲面无表情地讲完,点头示意同伴,谨慎小心地放下她。 之后,两个人马上又回复原姿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瞪向前方。 "啊!"伽蓝尖叫一声,气急败坏地把木门重重甩上。 她爬上床,盘着腿、抱着胸口生闷气。 韩锐来到小木屋。看到的就是她气嘟嘟的模样。 "哼!"伽蓝转过头故意不看他。 他不禁失笑。"我都没找你算帐了,你竟然还敢给我摆出这副姿态。"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犯了什么错吗?" "你没犯什么错吗?竟然想落跑,等回到营帐。我倒要好好问你。你想跑去哪里?" "哈哈、哈哈。"伽蓝傻笑,"小主子追来前还没有进自己的营帐吗?" "没有,捉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工夫回营帐,怎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乌云罩顶的感觉又回来了,韩锐皱眉,瞪着眼前一脸讨好笑容的女人。 "我才不敢呢!"连忙用力摆手。她可不傻,虽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宁愿孬种点,能逃一时是一时。 "最好是这样!" 贵公子姿态优雅地步向床边,但他是不会坐上去的,因为他有洁癖。 "快点过来,我抱你回去。" "哈哈,不要,不要,我身上很脏呢!"伽蓝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咕哝,"我又不是不想活了,做了坏事,还这样劳驾你,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你在说什么?"韩锐突然凑过来,想听清楚她叽叽咕咕地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赶紧闭上嘴巴,陪笑说道:"没,没啥啦,我自己走就好了。" "不行!你是要自己乖乖过来,还是要我使用蛮力?到时候若是一不小心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他不怀好意地摸摸下巴,眼里赤裸裸的热情让伽蓝羞红了脸蛋。啊,小主子越大越坏,以后她都要跟着他。肯定会被欺负死的。 韩锐双手一伸,口气恶劣,"还不快点过来,女人!拖拖拉拉的。" "知道了啦!"他是恶魔,他一定是恶魔!乌兰珠一定是骗她的,他哪一点像是喜欢她的样子?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恶劣。 伽蓝一边埋怨一边挪过去,韩锐等得不耐烦,两只大手一抓,把 她逮进怀中,像抱小宝宝一样,整个儿圈进他厚实宽大的怀抱里。 小主子真的长大了,在他怀里,她竟然有一种躲进避风港的踏实感,就好像只要一直待在他怀中,她就不需要再去担心外面的风雨,只要一直看着他、爱着他就可以了。 那种幸福的感觉一定很有吸引力,因为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肯定,她爱他,而且可以一直一直爱下去。 "傻啦?"她那呆呆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韩锐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恶作剧地故意在她嫩嫩的脸蛋上啾了一个很重的吻。 "啊,好痛!"伽蓝抱着快烧着的脸蛋,哀怨地蹬了他一眼。 他讨厌死了,而且总是这样,前一秒让她觉得他很可爱,后一秒就恨不得给他一脚。 她现在是越来越暴力了! "幸好你聪明,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个善了。否则,有你好看的!"恶狠狠地说完,韩锐就吻住那爱折磨人的小嘴,百般怜爱。 好不容易从快窒息的热吻中回神,伽蓝就发现他那双深黑的眼睛里燃烧起热辣辣的火焰。 黑色的服睛更深邃了。写满了欲望和渴求。 "这里不行!"她反射性地用双手遮住他深邃的眼睛,"回去好不好?回去伽蓝任凭你处置。" 韩锐笑得更坏了,"这可是你说的!" "走啦走啦。"她猛拍他胸脯,藉以转移尴尬,"对了,乌兰珠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吧?" 一说到乌兰珠,韩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小主子好像很在乎她嘛。"伽蓝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屁,是蓝诺那个家伙,竟然不吭一声就把人带走了,真是混蛋!虽说乌兰珠是留在这里做人质的,但她父亲以后若变成萨满人的新王,向我要人怎么办?" "啊,你是说乌兰珠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是,不过既然他不仁,那么我也不必多有义气,非让那小子知道一下什么叫尊重兄长!" 伽蓝背上升起一阵寒意,太子殿下好可怜啊,惹上一个大魔头! "那个,小主子你会怎么对付他?"她问得格外小心翼翼。 韩锐低下头,俊美脸庞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最想得到的,我偏偏让他得不到,让他在渴求中生气、愤怒,最后绝望。" "呃!"伽蓝无语。 惨了,她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咱!韩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想什么呢?与其担心别人,你还不如先担心自己吧,竟然敢给我偷跑,回去一定要好好处罚你!" 伽蓝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一片狼籍的营帐中。 "啊,不要,讨厌……" 伽蓝扭着腰,想逃过那太过激烈火热的惩罚,可是他有力的双臂立即握住她纤细的柳腰,把她拖回自己的怀抱。 "你做了什么好事才这样的?"韩锐恼怒低吼,像只急躁的暴龙。这小女人太知道怎么惹火他了,偏偏他舍不得真的惩罚她,只能重重狠狠地爱她,让她火热到不能呼吸。 "呜呜,都是你的错,你讨厌,是你对乌兰珠好,我才会那样子的,都是你的错。" 伽蓝拼命扭腰,不想要被他抓到。他每一个地方都好烫、好坚硬,她有点怕,只想逃得远远的。 "笨女人,我只不过是想逼蓝诺那家伙现身而已!"他把她整个镇压在自己身下,十指扣住她到处乱抓的小手,"不许再乱动,否则……" "我偏不,小主子最坏了,你最讨厌了!"伽蓝呜咽着挣扎扭动。 "要命的女人!"韩锐低哮,"这可是你自找的!"再也控制不住那火热的欲望,他从后面重重挺进她温暖湿润的身体。 "啊!"伽蓝向后仰起,背部直至头部形成的绝美线条,让韩锐情潮来得更加汹涌。 "你才最讨厌,都是你的错,你让我从小就只能看见你,都是你让我那么依赖你,都是你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都是你,你这个坏蛋,你成了我完美人生中唯一的弱点,你说,你怎么赔我?" 他咆哮着、低吼着,不断翻腾她、厮磨她柔嫩湿润的身体,咬着她粉嫩的乳尖,十指紧紧相扣。 韩锐流泪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那么爱一个女人。 伽蓝在火热的昏乱中摇乱了一头乌黑长发,她拼命喘气,觉得自己快被那疯狂逼至绝境,"求你,慢一点,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就是要这样,就是要你知道。下次不准你不在我身边,难道你不知道我会害怕吗?" 害怕? 伽蓝怔住了,湿润的双眸看着他。他激情中有些扭曲的脸,看起来竟是似乎有点痛苦、不确定?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了。"伸出双臂,抱住他,双腿圈住他劲瘦的腰,因为他很在乎她的表情,让她的心有点疼了。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记住你的话,不许让我担心,以后只要乖乖给我疼就好了,不许反抗我,不许随便离开我,不许……" 伽蓝吻住他。这个男人真是的,想控制她的自由啊?那她未来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一天到晚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那么霸道又爱损人,她会被他的毒舌逼疯的! 她的主动,让韩锐更加激动,动作更加狂野,咬着她娇嫩的嘴唇,他恨不得把这甜蜜小妞吃进肚子里,省得她到处作乱。 "啊!"伽蓝尖叫,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随着他深深沉沦于欢爱中直到崩溃。 伽蓝窝在他怀中拼命喘气,身体仍在颤抖,她还未从那璀璨欢乐极致中恢复,他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大手佣懒地揉抚着她软嫩的娇乳,脸埋在她胸口磨蹭。 "你好重,不准压我啦。"气喘吁吁地讲完,她没力气了。 "可是这样好舒服!"他得寸进尺地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这样,你就不能随便逃跑了。" "你,真是!"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韩锐不说话,专心致志地享受着她滑嫩粉红肌肤,仍埋在她体内的坚硬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你、你竟然……"伽蓝圆瞪着眼睛。她还没休息好呢,他怎么、怎么又…… "你以为刚才那一次就叫惩罚了吗?"他舌尖滑过唇角,表情恶劣透了,"这一整个晚上,你都会是我的。" "喂喂喂!"她双手撑着他强壮的胸膛,"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啊?你你你还是多爱护自己一点比较好,万一……"万一精尽人亡,她可是很难负责任的喔! "呵呵,你用一下不就知道了?看看我是不是比小时候强壮太多了?"韩锐的眼睛里流露出性感勾引的气息。 "哈哈,不用了不用了!"刚才她就已经强烈感觉到了,可是她好累啊,她只想睡觉,才不要陪他嘿咻,被他这样那样地惩罚呢! "没用的。"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我说了,这是惩罚,我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你这小脑袋瓜记住,以后不听我话的下场是什么。"眼睛顺便扫视四周狼籍,俊脸马上拉长,"还有,不、准、随、便、乱、画我的衣服!" 伽蓝除了傻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好后悔啊,她不该在离开前,把她亲手给他做的衣服统统搬出来,用毛笔写上字,而且都是-- 混蛋、坏蛋加王入蛋! 风流花心蛋! 本人浪迹天涯去,恕不奉陪! 龟毛洁癣霸道男,最最最最最最讨厌你了! 最最最最最恨你了! ……族繁不及备载。 是的,她知道他最讨厌别人乱动他的东西,尤其是她亲手给他做的衣服,他很宝贝的,这次她发脾气,把他的衣服都毁了不说,还随便到处乱扔,整个营帐被她弄得一片狼籍。 她还记得他刚进帐时。脸绿得快能和青蛙皮相媲美了。 于是,青蛙小霸王爆发了,就在一片狼籍中直接把她压到床上狠狠惩罚…… "啊!"竟然一个不小心,被他偷袭了? 韩锐继续用力进攻,"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毁了我的衣服,把我营帐里弄得一片狼籍,小坏蛋,不惩罚你,我这主子的尊严要摆哪里?" 承受着他的火热,她受不住地咬住他肩膀,指尖紧紧扫住他宽阔背部的结实肌肉,她快被那越积越多的快感逼到崩溃,体内那根若隐若现的弦就要断了! "啊!"两个人同时吼叫出声。 韩锐埋在她胸口喘息,品味激情后的余韵。 "好重!"伽蓝皱皱鼻头。 韩锐抬起头,右手撑住下巴,捏捏她鼻尖,"从现在开始适应吧,你以后要一直承受这样的重量,一辈子的时间还长着呢,现在就开始嫌,看你以后怎么办!" 伽蓝翘高了嘴巴,"你不会不要压我?" 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别想,这样好舒服,我才不会傻得放弃这种项级享受!" 是恶趣味吧?反正他就爱镇压她就对了! "对了,一直都没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了,我娘知道你来吗?" "不是啦,我偷偷跑来的。" "干么要偷跑来?" "我心里急嘛,一听说你受伤,我大脑就什么也想不了,只想赶快来见你,不亲眼看看你的情况,我会疯掉!"唉,这么关心他,她也不想啊,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怎么办? 韩锐笑得可得意了,抓住她猛亲了一口,"说得本公子大悦,赏一个吻!" "哼!"伽蓝轻哼。 "怎么不跟我娘说?跟我娘说了,她或许会派人送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公主好像在防备我的样子?这三年来,因为你不在,她很少去我那边,我跟她好像生疏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还有一个问题她也要问一问。"对了,有人好像三年都没有给我写过信嘛!" 还说喜欢她、爱她,三年来连信都没一封,她有点怀疑啦! "这可不能怪我。"韩锐换了个姿势,把娇小的伽蓝拖进自己的怀里,团团抱住,"我娘确实对你有防备之心,她虽然同意让你跟着我,但她不想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她考虑的是我们两个的身份问题,她可能是怕皇婆婆那边交代不过去。" "是哦,我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主子,以后是要给皇帝指婚的嘛,我未来的女主人一定是要非富即贵的嘛……"伽蓝酸酸地说。 "我才不要别人!"韩锐恼怒低咆,"我习惯你了,才不要别的女人随便乱碰我!" 虽说他说的话证明他只爱她一个,但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什么叫习惯啦? "哼,你赶紧现在找一个培养习惯不就成了?"她拉长了脸。 "生气啦?"他捏捏她软软的脸蛋,"怎么这么爱吃醋呢?我不会将来要娶的是一只母老虎吧?" "不准转移话题,为什么三年来没给我写过一封信?"她捏捏他强壮的胸肌。 韩锐拥着伽蓝往下滑,让两人睡得更舒服些,"这是我跟娘的约定。" "约定?" "嗯,娘说这三年内,我不联系你,若你恪守妇道,不被别的野男人勾走,她就随便我,我想她也只是缓兵之计,看看这三年,我会不会忘了你。" "怪不得,这三年来,那些男人都像有毛病一样……"伽蓝咕哝着。 他紧张地翻到她身上,凶问:"什么男人?""啊就是那些下人还有长工嘛,莫名其妙地都来向我求爱……"现在想来,八成都是公主指示的,害她还暗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魅力了,原来结果是这样啊!现实好伤人喔。 "什么?是谁?告诉我,等我回去就把他们全撵出去!" "你紧张什么?"伽蓝捏捏他紧张万分的脸,"如果我真答应了他们,你现在还能抱我吗?" "哼,我才不管,回去之后,把府里的男人统统解雇掉!"韩锐翘着嘴巴,蛮横得很。 她又开始头疼了,这小霸王长多大,都是狗改不了吃……呃,本性难移。 "随便你!"伽蓝懒得跟他再辩,"那公主真的会同意我们……" "只要我回去京城,没人能拿我怎样,我想要怎样就怎样,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等一回去我就要娶你,他们要敢反对,我就带你走,以后跟他们划清界线!" 他才不在乎呢,大不了要点小计谋,反正那些长辈们也奈何不了他。 "唉,算了算了,这都是你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一伽蓝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头,打个哈欠,转身就要睡觉。 "对,这些都是我的事,你只要安心做新嫁娘就好了,其它的就交给我,你以后的任务就是负责给我生小孩!" 说着,他火热的硬挺就狡猾地在她粉嫩的臀部画圈圈。 不要又来了!伽蓝在心里哀嚎。 "没用的,惩罚还没结束,夜也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韩锐邪恶地挺身,冲进她依然湿滑的软润,疲累至极的伽蓝只能被迫卷入另一场火热的缠绵。 萨满余部被一举歼灭,与汉人并肩作战的阿兰部落取代了原先的政权,阿兰王成为萨满人的新王,并与汉人签下友好协定。 至此,耗时三年的边关之难终于结束。 汉人的大军费时两个月从日安返回京城,受到了皇上的赏封和百姓们的热烈欢迎。 此时,韩锐已进宫接受封赏,参加皇上亲自主持的洗尘宴,伽蓝百无聊赖地待在家里,为了她一时的胡涂,她到今天都还在赎罪阶段。 哼,气死人了! 伽蓝把手中正在缝制的新衣扔到一边。每天晚上都甜言蜜语地说有多么多么爱她,干么白天还让她做新衣? 她真后悔当时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毁了,那么冲动,根本没想到有一天她要给那小霸王都重新做起来。 累死了,这次那家伙还得寸进尺地要求她做新鞋,拜托啦,她现在这种身子,他也真狠得下心。 哼,她不会告诉他的,等他自己慢慢知道,她要让他后悔,后悔现在那么欺负她! 伽蓝翘着嘴巴,想象到时候。他捶胸顿足、一脸懊悔跪在她面前恳求原谅的模样,暗暗开心一下,才想到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简直比公主对她笑都难! 想到这里,一阵胃酸涌了上来,她抚着胸口,默默等待那阵难受过去。回想刚从日安回来时,公主脸色阴沉得吓人,她就有些难过。这些年,虽然公主对她并不是特别亲昵,但凭良心说,她的吃穿用度比别的丫头都好太多,简直可媲美小姐了,且知道她爱念书,公主都特别交代,府中的藏书她可任意取用,这恩德她可不会忘记。 唉,干脆自己就做妾好了,让韩锐娶了正妻做摆设,她相信都不需要她缠他,他自会黏她像牛皮糖一样。可是,那蛮横惯了的小霸王才不会答应吧,到时候还会嫌弃她不爱他,这样那样地折磨她、折腾她。 想到这段时日他那火热的表现,伽蓝脸红了,心里暗啐一口。小主子很色呢,而且坏透了! 好好在心里讨伐了一下那又坏又色的男人,伽蓝把半成品又重新拿起来,继续做。 "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我都站在这里老半天了。你这样没有一点警觉,以后要怎么跟着锐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主已出现在房中。 伽蓝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床上站起来,向公主行礼。"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是不是怀孕了?"公主犀利的眼神扫射向她的肚皮。她不自觉向后缩了缩。 "躲什么?那是我的孙儿,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他吗?" "伽蓝没说……" "锐儿知道吗?" "……已经告诉他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撒谎,毕竟她不知道公主究竟来意为何,她不想冒险。 "撒谎!他若知道了,才不会是这种态度,怕是赏功宴都不会去,在家里捧着你吧?他早上走的时候还不理我呢,要是知道你怀孕了,早第一个告诉我,把孩子当筹码来跟我谈条件了。" 伽蓝一头大汗,终于知道小主子那么精明是遗传自哪里了。 "听说,是你献计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那些顽固抵抗的萨满人?不简单嘛!" "没有,伽蓝只是恰恰懂得了一些而已。"。 "已经很让人佩服了,身陷敌营,还能冷静对应,先让阿兰部落的公主假意投降敌人,降低他们的防心,再自己一个人在风雪夜中独自寻找救兵,这不是一个简单女人能做到的。" "伽蓝只是记忆力很强,定过的路都能清楚辨识方位,这并不是什么过人之处"你是个好孩子!"公主打断了伽蓝谦虚的话,"你一直都记得对我的誓言,我知道,这个府里的下人,只有你是用心在疼爱锐儿,否则那傻小子也不会非你不娶。" "公主……"伽蓝怔住。 "锐儿天生聪敏,虽然我们都很疼爱他,可是他要的不是我们那种宠溺的爱。说实话。作为一个母亲,我很嫉妒你,但又不得不佩服你。" 公主的眼中流出了泪来。 "我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母后和皇兄那边,我自会去帮你们说明,相信锐儿的战功和你这次的出色表现,他们不会有反对的理由。" 公主说完转身要定,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你好好保重身子。也希望你水远遵守对我的诺言,用生命爱锐儿一辈子。" 伽蓝眼中也流出了泪,为母爱也为公主的宽容,她重重点头,起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保护这个家,爱小主子、爱我们的孩子。" "嗯!" 直至公主的身影消失了好久,伽蓝才回过神。 这个誓言她终生都不会背弃! 成亲了。真的成亲了? 伽蓝喜孜孜地坐在鸾凤床上,一个人独自等待新郎。 房外闹烘烘的,不知道谁喝斥了一阵,脚步纷沓,似乎都走远了。 房门被推开,一双穿着滚毛黑靴的大脚停在她视线里。 等待着,羞涩地等待着那挑起大红喜帕的一刻。 谁知-- "哇啊!"伽蓝尖叫,"你干么啦?" 这个坏蛋,竟然双手一抱,把她从床上一举抱到怀中,大红喜裙分向两边,双腿分开挂在他强壮的手臂上。 而那红红的喜帕飘啊飘啊落到了地上。 那喜帕不是新郎亲手揭的! 那喜帕是自己掉下来的! 掉下来的原因是某个色虫冲脑的新郎现在只想扒开娘子的吉服,快快享受那人间的欢乐极致! 伽蓝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瞪着那色胆大过天的登徒子。她再也受不了了。 "韩锐!你这个王八蛋,你死定了,你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现在在他娘的肚子里哀嚎,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什么?" 韩锐从那片香软的滑嫩中抬头,怒吼声简直要掀翻了屋顶。 伽蓝掏掏耳朵,总结,"一句话,就是你今天晚上,不对,是从今以后的七个月内,你都不能放肆疼爱你的娘子了!"还有紧随其后的坐月子,前前后后也得一年,她假好心地拍拍他的脸蛋,"乖,姐姐今天不能抱你睡觉觉了,你找个地方自己解决吧!" 哼,敢毁了她这新嫁娘一辈子最最最重要的憧憬?你韩锐就要有以后一辈子偿还的打算! 喔呵呵呵呵! 在傻愣愣丈夫的怀里,伽蓝笑得像只狐狸,右眼闪烁过狡猾的光芒。很好,她未来的生活,就是如何和她的小丈夫斗智斗勇。 哈哈! 一完一 很精彩吧!想知道夏琦拉其它优秀男儿如何宠妻,请看宠妻大丈夫之一《狂帝》